《太昊金章》
第一章:紫心大法,波粒二象性
北域寒洲,大型宗门金虹谷。
一身道袍的少年修士张烈,正盘膝而坐吞吐天地气机。
练气境的修士在静心修炼的状态下,整个世界在其自身眼中,是由密密麻麻的线条与网格组成的。
因为世间万物皆有其气,天空中的太阳有其气,大地与山海有其气,甚至飞禽走兽乃至于地上的一块石头都有着属于它自身的气。
每一道气就是一条长线,它们共同组成这个庞大恢宏、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
修仙者高居于山凿壁练功,采取天地万千气机吞服为己所有,在这个过程不断强大自身的气,这就是修炼。
“在练气境修士的眼中,世界是由线条与网格组成,在筑基境乃至凝元境界修士的眼中,这个世界也许是由波乃至由粒子组成的,他们相比我们,可以更加细致微观的观察这个世界。”
在修炼的过程当中,脑海中出现这样一个联想念头,然后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被张烈镇压了。
不必因这个念头懊恼、也不必感到负罪,镇压念头之后继续全心采取大日东升过程中扩散开来的紫气,按功法比例混合大地气息,天地灵机,乃至自身精气神三药,增长法力。
修炼不同的功法,着重采取的气亦不同,张烈所主修的紫心大法,为金虹谷一位结丹境长老所自创的强大功法:
上采大日紫气,下集大地气息,混以灵气、自身三药形成法力,一旦练成,无论法力精纯度还是深厚度,理论上都可以做到远超同辈修士。
为什么是理论上?
因为这套功法实际上还没有创立完善,大部分内容都是那位长老的推想。当然,若非如此,如此高等级的神功也轮不到张烈来修炼了。
修士修炼是一件极为艰苦、私人的事情,除休沐以外每日二到四个时辰的采气修持,万千无穷的气机彼此交融相互混杂,除非时时刻刻保持全神专注,否则采取到杂乱之气几乎是必然之事。
老师让你采取大日紫气,结果你采取到了朝霞之气,老师让你采取大地之气,结果你采取混杂了部分铜铁之气,这在修士经年累月的修持之中,几乎是必然之事。
总会有心思飘忽,失手走眼的时候,一日两日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法力的不纯乃至莫名的修炼瓶颈、甚至走火入魔,也都是由此产生的。
当然,一件事情有负面也就有着正面,那些日常修行过程中更加刻苦,更加专注的修士,可以凭借个人的用心与努力,令自身法力精进速度与法力精纯,更超过灵根资质优于自己的修士,极限状态可以让一名四灵根修士追上二灵根修士的修炼进度。
两个时辰后,伴随着太阳完全升起,张烈做完今日的早课,他轻轻地吐息,然后从蒲团之上站立了起来,行走到练功静室,来到石桌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仰头吞服。
“问,一个打游戏连上王者都费劲,知识储备可以完美融入古代社会,不会烧玻璃、不会制作黑火药,已经穿越十四年却还没找到自己金手指或者系统的现代人,怎么在一个竞争激烈残酷的古代修仙世界舒适的生活下去?
在线等,我挺急的。”
张烈前世本是一名地球青年,子承父业成为了一名消防战士,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眼睁睁看着火焰涌来,再一次回过神来时已经投胎到这方修仙世界。
本来这是挺爽的一件事,上辈子张烈也没少看网络小说,这辈子转劫而来,在此方世界成仙做祖,修炼到一定境界后没准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上辈子的网络小说不都这么写的吗?
然而数年之后,发现自己投胎在一个处境艰难的小型修仙家族,并且自身修炼资质仅仅只是四灵根体质后,张烈渐渐慌了,更慌的是,等了十几年他也没发现一件金手指或者是系统,自知自事的:
上辈子自己也没混个出人头地,打游戏也有过被对手打出零杠十几的坑队友战绩。
现在离开了国家庇护下的和平环境,来到动辄斗剑搏杀,拘束魂魄的修仙世界,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成仙做祖?
好在张烈本身并不是一个懒惰的人,转世之后他并没有坐等金手指或者系统的到来,再加上有些气运投胎到修仙家族张氏一脉,自小就获得了不错的教育,因此:
先天、练气、筑基、紫府、金丹、元婴当中的先天奠基境界,他六岁之时就已经凭借体内未曾散尽的先天之气,修炼突破了。
同时因为检测出煞骨体质,因此被张家家主托关系走后门拜入北域寒洲金虹谷门下。
四灵根资质是差了一些,仅比没有修仙体质稍好一点,但是小家族出一名筑基修士就可以顶门立户了,就算不行,战力强大的练气后期修士也是家族核心骨干。
更何况张烈自身还早慧,在其它孩童还难以管束教导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刻苦修炼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资质上的劣势。
因此在张家看来,他们是把自己最优秀的子弟供奉上去了。
另一个方面,一个小型修仙家族在大型宗门中有一名子弟存在,这也是一种扎实根基与无形威慑,于张烈个人于家族而言都是有利的。
但是,即便拥有着早慧与特殊修炼体质煞骨,四灵根天赋的张烈在金虹谷一众新晋弟子当中也丝毫冒不出头来。
张家家主是曾经为那位金丹老祖做过事,因此获得了紫心大法的前部分传授与一个推荐名额,但张家的根基其实是在南域炎洲的,这样的出身也让张烈更加难以完全融入金虹谷。
“明日就是我正式拜入宗门的时候了,听家主的意思,我恐怕是没机会直接拜在那位金丹老祖门下的,而是会被老祖一名弟子收入门墙,代师授课。”
“其实这样也好,作为实验品修炼老祖自创功法,虽然要冒一定的风险,但是会有一定的修炼资源补偿,作为被家族派遣出来的族人,也会得到一部分家族援助,有了这些资源我在练气境前期的修炼会比较宽裕,其它人需要做各种杂务甚至作为学徒换取修炼资源,我就不太需要了。”
想到这里,张烈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明天,等到明天自己就真正意义踏上修仙之路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四年了,张烈十分清楚,这个世界是分阶层的,粗略而言,宗门弟子比家族弟子过得宽松,家族弟子比散修活得舒服,而散修则是这个修仙世界上最为底层的土石。
虽然是自由自在,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富足与安全比自由自在重要一些。
作为一名散修为了一点点修炼资源,把脑袋挂腰带上与人舍命相搏,如此才能争出那一线道途,而他们舍命相争的,在大型宗门很可能只是普及的福利、或者只是需要付出一些辛苦努力就可以获得的东西。
因此在修仙世界,能够成功加入一个大型宗门,可以说就已经极大的降低生存与修炼难度了。
“嘶嘶~~”就在这个时候,洞府石门被自外打开的声音清晰传来。
听到这声音,张烈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散开来,他赶忙走出房间向门口迎了过去。
“娃儿,已经起来用功了!四叔回来了,看看我带回来了什么?”伴随着这快活的话语声,一名穿着着一身蓑衣的红鼻头小老头,他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提着用草绳穿挂,依然活蹦乱跳的肥鱼风似地跑了进来。
越国金虹谷是亦正亦邪的宗门,势力范围内,迷路的凡人还好,修士未经允许,擅入者杀。
因此金虹谷附近的河溪内依然存活着数量不少的一阶灵鱼白尾芦鱼,它们不仅仅肉质鲜美,修士服之,有滋补气血助益功力之效,基本上就等于是在炼化灵石了。
张家作为一个修仙家族,当然不可能让张烈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孩子独自跨越万里,拜入金虹谷,事实上接下来的这些年眼前老者张传礼一直都会作为张烈的监护人,竭尽所能的助其完成道业。
张氏家族有“万世学道,兴业相传,元思通广,运泰昌达”十六字字辈,张传礼是传字辈,张烈是元字辈,只是拜入金虹谷之后,家族弟子的身份就要尽可能的淡化,不然会更加难以融入。
并不是金虹谷中就没有家族势力,而是宗门内的家族势力,更加排斥厌恶外来修仙家族势力的渗入,侵占利益。
“四叔,这大雨天就没必要出去钓鱼了吧?”
尽管穿着着蓑衣,但红鼻头小老头还是浑身湿漉漉的。
“嘿,你懂什么,大雨天才好钓到这样的极品,这白尾芦鱼贼着呢,如果不是大雨干扰了它们的感知……你别动,臭小子你不要动,做完了早课就去看书吧。奇物杂谈、修仙百艺,哪怕学不到什么脑海里有一个印象也是好的,家主派你我远赴万里,不是让你小子伺候我的。”
张烈上前想要接过芦鱼,却被张传礼避过去了。
两世为人,这一世张烈是张家城中,最底层农户家的第八个儿子,被检测出灵根后就被送到山上,因此自理能力是很强的,甚至厨艺也很不错。
然而接到家族任务前往北域寒洲,被张传礼监护后,张传礼却禁止他再去做任何与修炼无关的事。
四叔张传礼去处理那条肥美的芦鱼,刚刚做完早课的张烈却一时不能继续吐纳练气,因为现在这具身体还小,体内精气神宝药产出有限,练功过度,很可能会损伤根基,造成与自身期望相反的效果。
在非吐纳练功时间,修士可以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的,或者钻研炼丹、制器、画符、布阵等修仙百艺,或者推衍研究自身所修炼功法,以求更深的理解。
张烈是穿越者,相比上述这些,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反倒更感兴趣,因此来到书房,在那摆放满书籍的书架上,选取拿起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南域张家毕竟只是小型家族,各种典籍的收录当然是有所缺失的,因此来到这个世界十四年后,张烈才在金虹谷的安置洞府当中,找到了这个玄黄大世界的正史:
十万八千四百年以前,上界剑修纵横,横扫寰宇,剑刃所指,莫与争锋。
八千剑修,自东海起,纵横剑芒遮天蔽日,西征无边佛国,此谓仙佛道争。
十九剑仙,近万剑修,对战亿万佛兵,血战连场,将那片琉璃净土都化为阿鼻地狱。
仙剑锋芒所指,所向披靡,诸天阿罗汉、菩萨、佛陀,均难抵其锋芒。
最后,古佛降临,赌上佛门气运,以诸天阿罗汉、菩萨、佛陀与自身归于寂灭为代价,将大量剑修镇压打落。
仙佛道争的历史以此为止了,因为玄黄大世界就是由那些被打落的剑修建立起来的,最后仙佛道争的结局到底如何,这些剑修修士们自己也并不知情,虽然自觉胜算不小,但是以剑仙的傲岸,也不可能把还不确定的事作为历史记载下来。
玄黄大世界,原本叫作八荒世界,世界本身极度匮乏贫瘠,虽已然诞生生灵,但无论世界还是文明还处于极度原始的阶段。
用膝盖想也知道,那些古佛也不可能把眼前仇敌剑仙送到什么好地方去。
然而剑修意志坚忍,生存能力顽强,他们居然在极度贫瘠的八荒世界生存下来,并且开拓世界,传承道统。
每当有一位强大的修士破劫飞升,都会令自身所在的原初世界获得诸天世界巨大的资源倾斜与馈赠。
十万八千四百多年发展下来,原本最初始传承道统的剑修都快要此界绝迹了,而昔日贫瘠的八荒世界却被开拓发展出九域七洲的富饶之地。
道统连绵,兴盛至极。
第二章:七十二地煞术,地煞剑经
北域越国,大型宗门金虹谷。
虽然此宗建立时间不过短短两百年底蕴不足,还不足以位列北域寒洲顶级宗门之列,但是越国位于北域寒洲大陆南部,临近南域炎洲,与南炎大陆、海外修士互通有无,境内多有崇山峻岭珍矿灵脉,再加上该宗大长老青阳老祖本身法力高深神通强横,在修行上有着更进一步的可能性。
因此,这些年来势力范围逐渐扩张,越发兴旺,隐有成为越国七大宗门之首之势。
今天,是金虹谷二十年一次,大开山门,广招弟子的日子。
此时,山门禁制法阵之外,大量散修汇聚,他们各施技艺以求谋得青睐、甚至还有一些凡间世俗凡人,追求仙缘传说,跨越千山万水、历经无数险阻来到这里,跪在金虹谷山门之前,苦苦哀求,欲入门庭。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要失望而归的,因为拥有修仙资质的凡人本身就百中无一,就算拥有修仙资质成功拜入宗门,毫无资源与倚仗的他们,也要从外门弟子阶段开始苦苦挣扎,几近仆役。
然而在那些跪拜恳求的众人眼中,所能看到的就只有狂热、渴望,以及不顾一切的强烈执念。
御剑飞行,出入青冥,长生不老,与天地日月同不朽,这是一个道法显圣的世界,每一个生灵心底的欲望。
作为一名有根基、有门路的家族子弟,张烈当然不需要像外面那些散修、凡人一样苦苦煎熬。
此时此刻他已经与另外几名年龄较为相近的年轻男女,共同站立在一名身材高瘦,气质凌厉阴冷的中年道人身后。
这道人鹰目勾鼻,眼眶深陷,背上斜负的长柄铁剑极为醒目,所过之处哪怕是同宗修士也纷纷避让:
因为他是七煞道人尹天仇,金虹谷筑基境界修士,也是越国修行界极为有名的煞星。
尹天仇出身修仙家族,只是幼时就满门被灭,独他一人侥幸活命,四十年之后,修炼至筑基境界的尹天仇执剑复仇以一敌五,一战灭杀五名同为筑基境的仇敌,而后将五人背后的家族也一举荡平,鸡犬不留。
在报仇雪恨后,尹天仇依旧毫无收敛横行越国修行界,这个杀性极重的道人修炼至今,手上怕是已有近千条人命,用满手血腥来形容他,不是夸张而是往少说了。
同四叔张传礼从南炎洲来北域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像这样的狠人张烈当然不可能毫无了解。
但是张烈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那位结丹期老祖安置在了七煞道人手下,有着这样一位师尊,未来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七煞道人带着自己新收的六名弟子,在宗门大门处站了一会,然后才带着他们返身进入宗门。
“求道机缘,珍贵异常,仅仅只是想踏上道途,许多人就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拼去换,你们几个除了老六以外,都是家族子弟有着前人余荫庇护,因此可能不知珍惜或者感受不深……那就牢牢记住你们今天所看到的,未来修炼懈怠之时,心境动摇之时,好好想想今天那些散修与凡人所面对的求道之难。”
来到自身所拥有的洞府之后,七煞道人尹天仇向众人说了这样一番话。
而后他一挥手,伴随着灵光闪烁包括张烈在内,所有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口虚空悬浮灵光扩散的法剑,以及一支玉简。
“每人一柄二阶中品飞剑,炽莲剑诀,这位师尊出手好大方,这些不会都是他杀人夺宝得来的吧?”
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张烈因为“早慧”,现在已经是练气四层境界的修士了,刚好与眼前这柄扩散着暗红光芒的法剑勉强相配,而且由于他必然是要主修紫心大法的,因此七煞道人给予他的是一册应用性的剑诀法门,可以说是比自己的其它师兄弟,早跨出了一大步。
“好了,曼梅,这几日你带他们先熟悉一下宗门环境以及门中法度。逸飞你留下,为师有话对你说。”
“遵命,师尊。”
众弟子闻言纷纷行礼,口中应是。
除了今日一齐收下的六名弟子以外,七煞道人还有一名大弟子厉曼梅,以及独子尹逸飞,这气质冰冷的道人也只有与这两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才是稍稍温和的。
好在厉曼梅明艳大气,并不难以相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带着刚刚加入金虹谷的六名师弟师妹们,前往了宗门内的各处重要建筑,同时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向大家讲述宗门规矩各项禁忌。
在带大家经行走过宗门大殿,秘法阁,宗门宝库这三个重要建筑之后,厉曼梅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到了一处气氛庄严,极为开阔的建筑。
“授业道殿,以后这里可能是你们除师尊洞府以外,最常前往的去处了,每月一日自上而下,以宗主为首,门中长老、执事必须公开讲授修道心得,以为后辈弟子所用,而举行这一活动地点便是这里。”
“大师姐,授业道殿石壁上的那些文字是什么?”
经过这一路行走,原本还有些生疏的几人也渐渐彼此熟悉起来了,七人当中除厉曼梅以外唯一的女弟子孔秀,好奇出声问道。
张烈在七人当中按照拜师先后排行第五,孔秀排行第六,也是七人当中唯一一个凡人出身的,然而却没人敢轻视她,身为毫无根基门路的凡人,能够被七煞道人收为弟子,已经说明孔秀的修炼资质极为出色。
厉曼梅对孔秀也是另眼相看,可能因为双方都是女子,因此有一些亲近之意。
“此为界外天书太昊金章,我玄黄大世界的道统分为两种,一种为本界功法,传自上古时代上界真仙的法门,结合本界修士感悟天地,师法自然,创出道统发展至今。”
“另外一种功法就是天外传承、界外天书,此书为我宗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于一次奇遇中获得,因为实在参悟不透其中功法奥秘,因此留下半部在这里,希望由门下弟子集思广益进行破解,奖励丰厚。不过我建议你对此不要太过沉迷,域外文字复杂难解,尤其是这太昊金章,据传一字多意,成句之后更犹如天书,许多修士钻研一辈子都解不出几句,而且还无法断定解出来的是对是错。”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厉曼梅还是带着师弟师妹们来到那道殿石壁之前。
这半部界外天书也是金虹谷著名的盛景,那域外文字虽然十分难以解读,但是笔画灵动字体端正工整,极为美观。
在授业日以外的时间,授业道殿是比较冷清的,因此,这些新入宗的弟子可以靠近石壁,近距离的进行观摩。
这样做的,不仅仅是厉曼梅这一行人而已,有许多新入宗的弟子同行,人数众多颇为热闹。
因此,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在缓缓走过那些石壁古篆文字之时,张烈的脸色略显异样。
“这,这是古篆,这上面的文字是古篆金文!太昊金章,天罡地煞,这上面记录的是地煞剑经!”
“我虽然不会烧玻璃、不会制作黑火药,但老子识字,老子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老子识字啊!爹,我就知道你抡着铁锹追我好几条街逼我念完大学不是白念的,我就知道!”
虽然古篆字与现代文字已经有极大差异了,但是由于古代传承的文明从未断绝过,拥有着脑海中所记忆的文字基础,张烈阅读起这些古篆文字,比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要轻松了多少倍。
上辈子浴火而亡,这辈子就遇到了界外天书地煞剑经,要说冥冥当中没有一些气数关联,张烈是不信的。
在这一刻他已经无比肯定,自己未来能否在这个竞争残酷的修仙界立足,最大的依仗既不是大型宗门金虹谷,也不是那位杀伐酷烈、剑术惊人的师尊七煞道人,而是眼前这半部剑经。
“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手掌轻轻抚过那些石壁上的古老文字,在张烈的脑海当中自然而然就冒出这样的念头。
第三章:传道授业,拜师之礼
“练气修业,首要一点在于精满气足五内俱固,若是精气匮乏,五内皆空的身子,还想修道?”
金虹谷内一座筑基修士洞府之内,青砖玉壁,布置典雅静谧,府内安置的莲花清池当中还有金红鲤鱼游动起伏、吞吐换气。
因为刚刚收下六个记名弟子,气质凌厉的中年道人尹天仇正在进行自己第一堂传道授业。
当他讲到这一句时,似是狠狠瞪视了侧方一容貌俊美的弟子一眼。
这一幕画面,被下方蒲团上端坐的张烈看在眼中。
他知道被师尊瞪视的对象是尹逸飞,不过他对其中内情并不关注,而是将自身心神沉浸在师尊讲述的道理当中。
富二代相对不肯吃苦遭罪,这是任何世界任何文明都普遍存在的问题,就算是修仙世界,也是会如此。
所谓数代人不断努力的情况,虽然少数客观存在,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却是做不到的。好逸恶劳,本是人之天性。
“修习剑术,可以了解掌控身体,凝聚精神,于修炼大道大有裨益。”
“练剑之要,在于身如游龙,切忌停滞;研摩日久,身与剑合、剑与神合、于无剑处亦处处皆剑;能身达此境、心悟此义,则几近道矣。”
在讲述这番道理的时候,尹天仇略一提气,一股精纯法力在他丹田处一涌而出。
其身后的飞剑于锵然间飞纵出鞘,那中年道人合身一扑,剑光闪烁间人如游龙,竟然真的是人与飞剑相合。
飞剑穿空化为炽烈炎龙,七煞道人身处其间如凭虚御风,剑气纵横之间,恍然间令人分不清剑光人影之间的间隙。
伴随着一声清啸,火焰当中七煞道人的身影骤然一分为九,九道旋转火莲环绕着那条剑气炎龙飞舞穿梭,气势剑压显赫至极。
这一幕画面,带给在场新晋弟子极大的心灵冲击,因此产生对于剑术的向往,对于修炼的期待。
剑术,同为修仙百艺之一,只是它不如炼丹、制器、画符、阵法那般主流罢了。
而尹天仇却是一名长于剑术的修士,他给自己六名弟子的见面礼就是六柄二阶中品的飞剑,显然未来也是让他们继承自己一身所学的。
“若真的能够修成师尊这般凌厉剑术,强健筋骨凝聚精神,显然也是对修炼一道大有好处的。”
“只是兵凶战危,修炼出太强大的剑术难免就会想用,万一招惹到了修为远高于自己,甚至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就是剑术再强也是难以幸免,很容易陷入死劫的,这也是剑术不如主流修仙百艺的原因。”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张烈还是如在场的其它弟子一般,眼神发亮的注视着矫若游龙般的师尊,显出崇拜。
七煞道人尹天仇纵横一方,飞剑炼魔,本身就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因此崇拜这样一位师尊,并不困难。
不过尹天仇相比教授弟子,他更愿意沉浸于自身的修炼。
因此除了入门的第一课以外,在其后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师姐厉曼梅代师授业的,尤其是那些初入修行弟子的启蒙,也的确是极为繁杂琐碎、没有必要由筑基修士跟随完成。
师尊尹天仇的独子尹逸飞,虽然也在其座下受教,但他并没有拜在自己父亲的门下,而是拜在一名宗门筑基境炼丹师叔的门下,这样他就可以身兼两家之长,并且在宗门当中拥有更加庞大深厚的人脉。
甚至于尹天仇之所以会收录这么多弟子,也未尝没有给自己儿子铺路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在这些弟子中张烈是最先领悟到的,但他却并不介意:你不能要求别人对你好,还不求回报。
时间渐进,授业道殿。
在听完一名宗门执事的授课后,一身道袍的张烈口中不断默念着,快步跑了出去。
像他这样的修士不在少数,今天授业的这名宗门执事,在灵药辨识领域颇有建树,也愿意拿出一些有价值的经验分享。
然而张烈此时此刻无声默念的,却不是那名执事传授的经验,而是道殿内石板上刻录的太昊金章地煞剑经经文。
他不敢大大咧咧得就去拓印研究,虽然这些经卷石板已经放在这里近百年了,但张烈还是不敢确定一定没有宗门高层关注这里,因此他只敢以公开授业的课程为掩护,每次前往死记硬背下一些,然后在返回自己住所后默写下来。
好在,修士的记忆力远比凡人出色,而且把半部地煞剑经完整的背诵下来,绝对不算是在做无用功。
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张烈阅读这些古篆字虽然比这个世界的修士容易得多,但也需要长时间的用功与研究,并不是可以直接无障碍阅读的。
或者说,就算是把地球上专门研究古文字的学者绑过来,阅读翻译这地煞剑经,也要日日研读逐字逐句不断揣摩,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工程。
“我不强求理解,先把整篇剑经完整的背诵下来,做到正背倒背如流,现在先修炼炽莲秘卷打基础,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这样思索间,天空当中天色忽暗,陡降大雨,除了修炼过辟水法诀的弟子,其它金虹谷宗门弟子,皆作鸟兽散,张烈也是如此。
周身湿漉漉地返回自己在宗门分配的小院子,进入房间之后,张烈发现小老头张传礼正愁眉苦脸的记着账。
“四叔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恼?”张烈虽然更想返回室内先默写下地煞剑经,但总不好当作没看见,上前问道。
“我在琢磨,送七煞道长什么拜师礼物为好。虽然已经拜师了,但是元烈你接下来大半生恐怕都要在七煞道长门下受教,七煞道长手面那么大方,见面礼就送来一口二阶中品的飞剑,那我们这拜师礼也万万不敢太寒酸。”
虽然明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一想到将要大笔拿出的灵石,小老头还是像割肉一样疼。
求道修仙,若想有所成就,则必然要有“法财侣地”四要,无财则不足以养道。
尤其张传礼非常清楚,张烈虽然拥有特殊修炼资质煞骨,但是这种特殊体质在法力积蓄的过程中却是没有什么助力的,要把四灵根资质的张烈培养出来,自己手上的灵石更是要省着用才行。
叔侄两人从南域万里迢迢赶来,族长张相神一口气拿出六百块灵石,但是这是未来十年的花销,一路上为了维持张烈的修炼进度,花用也是不少。
但是一口二阶中品飞剑,起价八十块灵石。拜师之礼,怎么也不好低于这个价位。
“好了,元烈你进屋修炼去吧,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四叔会办得妥妥当当的,一定不会让你在师长同门面前难看。”
“四叔,我现在已经是宗门记名弟子了,每月有十块下品灵石的月供,而且我为赤眉老祖试验功法,还有十块下品灵石的补偿。”
金虹谷外门弟子的宗门月供是五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与记名弟子的宗门月供都是十块下品灵石,真传弟子的宗门月供是二十块下品灵石。
除每月发下的灵石数量不同以外,在其它宗门待遇的方方面面差距也都是存在的。
张烈因为修炼结丹境赤眉老祖创立紫心大法,虽然是记名弟子,但是月供灵石上的待遇却与真传弟子相等同。
“不要灵石,你全都要宗门善功,你未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要在宗门当中修炼的,善功可以兑换灵石,但灵石却不好兑换成善功,灵石方面四叔来想办法,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
四叔张传礼虽然仅仅只比张烈高出一个字辈,但是他已经六十有八,最近十年他连续娶了五房小妾,终于生出了一个拥有灵根儿子,这一次张传礼带着张烈跨海而来,也是为了完成家族任务,多为自己儿子攒下一些修炼资源。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张传礼是真的有欣赏眼前这个家族小辈的,有着远超同龄的人韧性与刻苦,虽然修炼资质不佳,但却拥有早慧与煞骨修炼体质,前者弥补了他的修炼资质不足,后者则能提升其在同阶境界下的斗法能力。
一个练气后期斗法能力强悍的修士,对于小型修仙家族来说已经很有价值了,这也是张家会大力资助张烈修行的重要原因,张传礼更是宁愿自己吃苦,修为退步也要把自己这个子侄给供养出来,说不得就为后人结下了一份可以受用一生的善缘。
第四章:九龙玉壁,宗门任务
两个月后,金虹谷筑基修士洞府。
七煞道人本身,他是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寿辰的,或者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怎么在乎。
修炼到较高的境界之后,一次闭关修炼,可能就要消耗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总不可能到了寿辰就出关庆祝一下。
而且修道人是真的有可能达到与天地同寿这四个字的,因此反而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了。
但是既然刚刚收了六名徒弟,尹天仇就算再不近人情,也不可能去亲近那些连师尊寿辰都不在意的弟子,这也是人之常情。
张烈的四叔张传礼为了这份寿礼加拜师之礼,特意离开金虹谷在外面跑了两个多月,最后勉强赶上时间赶了回来,交给张烈一座九龙玉壁。
金虹谷,七煞道人的洞府之内。
看着眼前通体由寒玉打磨而成,凛然生威、内含气韵的九龙玉壁,就算是见识广多的七煞道人尹天仇也颇为满意。
这块寒玉本身价值并不太高,在修仙界价值十块灵石就到上限了,但是雕磨打造它的匠人,却将自己一生的技艺与心血融入进去了,就如同向其中注入精神魂魄,以至于九条寒玉螭龙形象精美,气象威严,这就是极高的附加价值。
张传礼人老成精,他深刻的明白送礼的要诀在于对方喜欢,尤其是对于七煞道人这样的人来说,反倒不太在乎礼物价值的昂贵。
“老五,你费心思了。”
尹天仇抚须赞叹一声,明显颇为喜爱此物。这樽寒玉九龙雕用来作府中摆件,移风易气是很不错的。
“为师尊尽心是弟该做的事。”张烈闻声施礼,这样说道。
除了张烈以外,他的其它几名师兄弟也都是家族出身,此时也纷纷拿出自己的礼物:
或者是一门剑诀,或者是珍贵丹药,或者是一株符咒法器,多是相对他们身价来说价值不菲的灵物。
不过七煞道人对此的反应很是淡化的,至少没有像见到寒玉九龙雕时,表达出明显的喜欢。
七名弟子当中六弟子孔秀的礼物最寒酸,仅仅只是一件自己手工织成的道袍,所使用的甚至不是灵物,而是名贵锦缎,手工也相当一般,以至孔秀几乎不好意思拿出手来。
“老六,别在后面躲躲藏藏的了,你送师尊礼物,难道还要师尊亲自去要不成?”
大师姐厉曼梅有意为师妹解围,这样开玩笑似的说道。
“不不是的师尊,我,我……”当孔秀可怜巴巴的将那件道袍拿出,递到尹天仇面前时。
尹天仇面容神情没什么变化,但他却是直接把那件道袍拿起然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当场就穿上了,可以说极为照顾孔秀的颜面。
其它人也知道孔秀凡人出身,在凡间世俗中虽然是高门显贵,但是在修仙界,孔秀却是很难借到什么力的。
在洞府当中,众多侍女与傀儡机关人的侍奉之下,尹天仇与自己的七名弟子、儿子,分席而坐,一同饮酒,品尝灵食珍味。
在这个日子,又收下众多弟子许多礼物,即便是尹天仇这样冰冷的人,也气质温和一些,与门下众多弟子闲谈起他们未来的打算。
“禀告师尊,半年之后跟上修行课业,我打算前往宗门丹阁尝试一下能否成为炼丹学徒。”
“禀告师尊,同曾师兄一样,我七伯是宗门器阁匠师,我也打算去尝试一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
修炼是一辈子的事,就算是家族子弟,家族也没有无限的资源供给你,求道修仙,谁都缺少资源,尤其是力争上游真的有一颗证道之心的话,修学一两门有用的修仙百艺,几乎是必选项。
随着曾明旭,程雪松等人的纷纷回应,尹天仇的目光逐渐移落到了张烈身上。
张烈见此从长桌后起身,施礼言道:
“师尊,我打算接下为宗门看守灵田的任务,去红河坊守卫灵田。”
“守卫灵田,老五你是打算做灵植夫吗?红河坊颇为偏僻,离宗门较远,每一次授课往返可是够你跑的。”
厉曼梅因为好奇这样问了一句,灵植之术是修仙百艺中很少人选择的技艺,虽然入门简单,但是想要修到很高的境界实在太难了,很多修士宁可不学也不愿浪费时间修学这项修仙百艺。
然而张烈还没有回答,尹天仇却直接说出了他的心思。
“老五你的修炼资质不佳,又修炼了赤眉老祖的紫心大法,前期的修炼资源是不缺的,先全心修炼等修为较为高深了再去赚取修炼资源,这也的确是很适合你的一条路。但是也要小心,红河坊距宗门较远散修汇聚,到了那里你未必能得了清净。”
“多谢师尊教诲。”
修仙者一生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但是这个修炼不仅仅是炼化灵气增长法力。
由于修仙者体内精气神有限,每日的练气时间也是有上限的,因此在修炼时间过去之后,其它的时间用来修学修仙技能,或者参悟功法,这样做才是合理的。
而张烈他非常清楚自己修炼资质很差,前世宿慧所带来的修炼优势正在逐渐降低。
自己未来想要筑基成功的话,就不能再走大多数修者所选的道路。
自己只能专注于练气与剑术,压上时间与心血,在这两个领域达到同阶修士,难以抵达的高度。
“炽莲剑诀,地煞剑经,接下来的十年时间把你们学通学透,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在寿宴结束后走出洞府,抬头望天,只见云气汇聚,张烈在自己心中这样低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将半部地煞剑经洋洋四十余万字默写记录后,张烈就同自己四叔张传礼迁居到了红河坊,为宗门看守灵田,这一方面可以赚取少量灵石,同时也足够清净,适合凝聚心神静心潜修。
唯一的问题就是距离宗门实在太远了,每次有事返回宗门,以轻身提纵术辅以御剑,能把一名练气中期修士的法力彻底耗尽,然而张烈却把这当作一种对自身修为的磨砺,长途奔行,将经脉中的每一缕法力都消耗榨尽,虽然事后疲倦欲死,但是次数多了,张烈却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适应这种极限状态,甚至于法力雄浑与精纯度都因此略有提升。
本来守卫红河坊附近的灵田,也是有一些灵植夫任务的,然而四叔张传礼把这些工作都包办了,让张烈可以一意潜修功法剑术,渐得精义。
第五章:剑气如缕,上丹冲脉本章
<!--go--> 思绪散开,精神安定,归于虚无,一念不起。
大脑泥丸宫温暖之意运行圆转如珠,若一轮紫阳,大放光明,光焰如雨降下,遍及周身的四肢百骸。
与之同时,于下丹田处牵引地渊之息上涌,两气龟蛇交盘,生出一道引力,引动体内五色气雾混入其中,分别为青、黄、赤、黑、白此五脏五行之精。
紫阳悬空不动,地息上涌不绝,彩云则受力缓缓上浮,至喉间十二重楼底部力尽,又慢慢沉下,搬行入体。
俊秀少年道人端坐于高处蒲团之上,以掌按心,小心翼翼地将那股至精至纯法力运于心窍,然后随着心力之先天运作,将其扩于周身,融入血脉。
周身犹如渐入温泉,法力增长。
“呼。”
功行九转之后,张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当他双眼张开之时,其中隐隐有幽紫浮现,只是很快淡化。
在完成今日的早课修炼后,张烈从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中取出一长条玉盒。
打开之后,看到里面仅仅只剩下一颗蜡封药丸了,他因此微微皱眉,但还是将之取出捏碎蜡封,扔入到口中吞服咽下。
“修炼紫心大法,每精进一层就可以比同境修士多出半层法力,修炼至练气九层时,法力较同阶修士强出大半,但是修炼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心窍受创断送道途甚至是碎心而亡……”
紫心大法的奥妙之外就在于练气前期以各种秘术法门提炼精纯法力,练气中期将精纯法力搬于心窍,借先天之力扩散融入血脉,以此一定程度上避过先天经脉容纳度上限,强化道基。
但是心脏为性命根本,法力则终究是一股能量,一个运转不当损伤了心脉,不死也重伤。
所以说这套功法强则强矣,修炼起来却凶险至极。如果不是没得选,张烈也不想修炼这套神功。
但是现在既已拜入金虹谷门下,就在赤眉老祖的眼皮子底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不能自己找死。
好在结丹期老祖推演练气境功法通常还是不会出什么纰漏的,只是修炼难度很高、极为消耗资源罢了。
张烈刚刚吞服的玄参补心丹,两块灵石一颗,药效持续一个月,既可以强壮心脏,又可以修复日积月累积累的损伤,因此是修炼紫心大法达到练气中期后,必然要消耗的辅修丹药。
但是只此一项,每年就要消耗二十多块灵石,但张烈却是从不间断的,因为一个行功走岔,一生道途可能就毁在这两块灵石上面。
时至今天,从师尊寿辰那日开始算,已经是四年过去了,张烈的一身修为也从初入练气四层境,提升到了练气六层境界。
十九岁练气六层境,对于这个结果四叔张传礼十分满足。
在南域家族多少人一辈子修炼不过练气四五层的境界,自己七十二了,练气七层境界。
现在张传礼只求接下来的六年平平安安的,然后自己带元烈回家一次,就可以凭借功劳在家族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
正常的家族修士,在六岁左右识字,十一二岁才能定下心神,炼化灵气完成先天期的修行,所以对于张烈的修行进度,张传礼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修炼境界是越向后提升越慢,但是一个在六十岁有机会冲击筑基境界的修士,在小型修仙家族已经称得上是栋梁。
“可是,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啊。”
看了一眼正在山坡下,灵田当中劳作的四叔。
张烈这样喃喃低语一句,然后他站立起来活动了一回,又从乾坤袋取出玉简,以神识投入其中开始阅读。
炽莲剑诀,共有四十九路剑法,五式精义剑诀,剑法是剑理法度,剑诀是攻防杀招。
以四十九路炽莲剑法的第一剑诀为例:
炽莲九斩,施展之时剑光暴绽,光华炽热。此为爆发剑式,瞬间杀敌。
但说穿了,此诀就是四十九路炽莲剑法在精熟到极致后的一瞬施展爆发,盛放之时,犹如火莲怒放,噬命杀敌。
这一式本是练气八层境修士才能掌握的强力剑诀,以越强大的神识法力推动,施放发出的飞剑越疾,越狠,越劲力强猛,自然也就越容易完成剑诀施展。
七煞道人将这套剑诀传授张烈,也是有意困住他,让他修炼一门在练气后期才能爆发出强大威力的高深剑诀,以避免他在修为低弱的时候就到处乱跑,耽搁了赤眉老祖的功法修正。
然而张烈与其它修士不同,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这四年来他几乎不关心其它修仙百艺,只是苦心修炼功法,全力研习剑术。
“练气六层的紫心大法法力强度,本就与寻常练气八层修士的修为相近了,更何况功力不足,剑术来补这本就是寻常之理。”
山坡之上,伴随着张烈的神识法力催动,那道赤红剑光纵横飞掠如虹,剑器本身浑圆无锋,但在注入法力之后,细细打量就可发现其中光焰凝结,气息扩散竟锋锐如剑。
随着赤红光芒扩散放射,更犹如滔滔火浪,排涌而出,所过之处,高温扩散,很快形成一片涨缩不定的光虹火势。
“斩!”
伴随着手诀变幻,一挥而落。
二阶中品的火德飞剑,在轰然间剑劲爆发,于极短的时间内将炽莲四十九剑连斩而出。
虚空当中,似是有一轮火莲凭空生成缓缓旋转,然而在这火莲真正凝成之前,它又在轰然之间溃散,爆散为漫天余火。
“斩!”
“斩!”
“斩!!”
正常的剑诀修炼,只是让人觉得疲惫而已,正常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性,张烈连紫心大法这样的功法都练得,寻常疲惫劳累当然更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全力爆发,那剑气炽莲终究无法真正凝聚成型,直到张烈将自己体内的神识法力,都已压榨殆尽了,最多也只能达到炽莲八斩的程度,始终无法真正完成这一强力剑诀。
“以我现在的神识法力推动,再加上御剑之术,八斩就已经是相对极限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斩出第九剑,几乎就不可能做到。”
“呼呼……呼呼。”
喘息了片刻,张烈将斜插在地面上依然扩散着高温的飞剑召回收入剑鞘,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山坡下方,正在休息纳凉的四叔,从乾坤袋里取出了数张宽大的牛皮纸,铺在地面上。
牛皮纸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篆字金文,张烈蹲下轻抚着这些文字,逐渐平缓气息,这四年以来,对这些篆字金文的破解,他用上了与修炼剑术同样的时间更多的心力。
对于其中的大部分内容还是难以理解的,但是已经能够看出了,地煞剑经当中记录的并不是具体的哪一门剑术剑诀,而是剑理,重道而轻术,少量记录了一两门御剑散手。
这四年来,张烈在将这剑经内容反复背熟的同时,也从中理解领悟出了一门散手法门:剑气如缕,日常锻炼,可以提升修者的剑气精纯度与控制能力,这项法门他已经开始修炼了。
不过这是个水磨功夫还不太重要,近期张烈又渐渐破解出一门散手法门:上丹冲脉本章!
练气乃至筑基修士运剑,无外乎于下丹田藏气之所,运转推动,飞剑杀人。
至少张烈可以确定,自己那以剑术闻名越国修士界的师尊七煞道人,也是这样御剑的。
然而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不同,它由浅至深详细论述了以上丹田运转,法力涌荡周身,一剑挥杀,剑速之疾,剑劲之猛,至少于此界而言可谓开前所未有的先河。
“若是学会了上丹冲脉本章,不单单是炽莲九斩可以完成,其后的追魂截命,天剑斩,分光化影,炽莲九变,恐怕也都可以融会贯通了。”
张烈这样想着,琢磨着,于那一地牛皮纸当中席地而坐,苦苦参悟,恍然间不觉红日西落,光阴流逝。
在日暮之时,天边突然有一道金光射落而来,直接就穿过此处的灵田防护法阵屏障,如有牵引感应般飞向少年道人。
张烈虽然参悟功法心神投入,然而当外界有法力波动时,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迅速将地面上的牛皮纸收藏起来。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由于宗门的丰厚奖励,本就会有一些弟子试图破解太昊金章内容,只是此界流传的界外天书不仅仅有太昊一脉,更有云篆雷文、龙章凤文、妖图鬼纹,金科文、银科文、玉鼎文、云篆文等等传承。
相比许多已经破解的界外文字,太昊文明的文字破解与相关传承实在太少了,更加艰难,更加不受重视。
“五师弟,六个月后赤眉祖师于宗门道殿授业,此等机缘可遇而不可求,万万不可错过。”
飞落的符咒之上传来大师姐厉曼梅的话语声,然后那张符咒就迅速凭空燃烧了。<!--over-->
第六章:大道筑基
“在修仙界中,研究与发展,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天心混沌,它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因此我等修士苦心修炼,却往往要上应天劫,历尽风霜艰辛。”
“为天地立心,我们修仙者是世界之瑰宝,十万八千年前,八荒世界混沌污浊几近末日灭亡,幸有真仙降临,除邪秽,清寰宇,拓宇宙,吐故纳新重新整理,方有了此方界十万年鼎盛。”
“然,古不乖时,今不同弊,古修之法未必就高明过今修之时,新创之法未必就逊色于古之妙术。道统传承亿兆岁月,百万年前的求道法门就已经与今日大不相同了,便是此界十万年中亦有传承变化,此为应时应势而变。”
六个月后,金虹谷授业道殿之内,有一黄袍赤眉老者立于殿中演化道法,金虹谷上上下下的修士无不俯首帖耳,翘首以待。
除另两位金丹老祖以外,其它紫府,筑基,乃至练气、先天境修士大部分都已到齐了,他们按照各自修为高低,地位不同列席,最远的已经排到授业道殿外面去了,只能听到赤眉祖师的话语道音,却无法当面见其演法,这对于许多求道者而言,可谓莫大痛苦极大损失。
好在,张烈的修为地位虽然不高,但因为金虹谷内结丹,紫府,筑基境的高阶修士本身也不多,因此虽然排得较远,但他还在授业道殿内的边缘处站着,至于他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哪怕是在筑基境修士当中,也是排位极为靠前的存在。
在这种时候是没有谁会谦让的,能够站得越近,就越是能够从老祖的讲道中获得好处,能走近一步,没有人会让一步。
“十万八千年前,上界传承下来的修仙法门只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这几等修炼境界,两万年后此界天地灵气下降,有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改易修炼法门,在筑基金丹境界之间,加入凝元紫府境,奠厚修士根基,让我玄黄界修士皆受其益,陆重玄仙修也凭此功德飞升上界。”
“为纪念这位仙修,玄黄界九界七洲之地,有两个大洲从此以紫府命名,称北紫府洲,南紫府洲。”
“六万年前,有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为祸天下,在那个时代讲究‘金丹九品,丹成无悔!’一名修士只要修成金丹,不管一品还是九品,皆可寿享八百载。”
“心魔何萧以心魔大誓法门荼毒修仙界,将九品金丹法门硬是削去下四品,从此那些道途无望的紫府修士,再也没有机会凝聚下品金丹。心魔何萧也以此功受恩于天道,修成元神飞升上界。”
“一万年前冰离仙子,创立先天奠基法门,如此才有了今日的修炼境界划分,才有了我玄黄大世界的仙道昌盛。”
“这五百年以来,修仙界的大境界传承并没有什么大的改易的变化,但是在老祖凝成金丹之后,还是出现了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三种侧重不同的筑基法门。”
“长生筑基,首重法力精进,易修好练,而且遇到修炼瓶颈的时候,也相对更好突破。但是以此法筑基,虽然法力精进更易,但是基本都没有强力的护道手段,往往成为同阶修士中的弱者!”
“神通筑基,在筑基过程中以相应法门凝聚一种神通于自身,往往威力强大克敌制胜的手段惊人。”
“大道筑基则是两者兼顾,既兼顾了神识法力积累,又完成了筑基神通凝聚,但是这种筑基难度惊人,没有顶尖的练气积累功法传承,以及修炼者惊人的悟性与毅力,普通修士几乎不可能成就。”
在讲道至此时,张烈隐隐觉得赤眉老祖的目光似乎向下扫视一番,目光稍稍停留在了自己身上片刻,这可能是没有掩饰的,也有可能是张烈自己的错觉。
但是这种事情,张烈一向只当是真实发生的,立刻眼观鼻鼻关心,不予反应。
“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这就是老祖创立紫心大法的目的吗?宗门虽然是由高阶修士支撑的,但是低中阶修士也代表着一个宗门的潜力,如果其它宗门有太多的修成大道筑基的修士,而本宗没有,也的确是意味未来发展潜力的崩塌。”
可以理解但不置可否,结丹老祖选中了自己,自己也没得拒绝,那么就做好自己现在的事,就是最好的应对态度了。
赤眉老祖的足足讲述了三个日夜的道法,只涉修炼大道,无关具体法门,即便如此也让道殿内的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过程中是允许紫府、筑基境甚至练气境的修士进行提问的,而一名修士的修为如何根基怎样,从他提出的问题层次上,便能够见出大概。
即便修炼了紫心大法,张烈也没有资格代表练气境弟子进行提问,金虹谷内修炼紫心大法的不止他一人,甚至已经有人碎心而死了,血祭了这门神功。
但是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却是有资格站起提问的,七煞道人的修为在金虹谷筑基修士当中,至少也能排进前三之列。
“祖师,您刚刚提及长生、神通、大道三种筑基法门,那么敢问弟子的筑基是大道筑基吗?”
在尹天仇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道殿内的其它修士都是很关注的,七煞道人尹天仇可谓金虹谷筑基修士中的最强者了,剑术修为惊人,修为上也堪称是勇猛精进,如果金虹谷筑基修士当中有人是大道筑基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此人了。
“不,你并不是。”
赤眉祖师注视尹天仇良久,然后有些遗憾的摇头叹道:
“长生、神通、大道这三种特殊的筑基凝法门与测评标准在五百年前起源于中域龙洲,七煞你以古法筑基,虽然同样根基深厚,但是还是更加偏向于神通筑基,距离大道筑基还是相差一线。”
祖师此话出口,在道殿内众人隐隐哗然的同时。
极是自负的七煞道人,却仅只是略一失态,但是再下一刻,他就已经接受结果施礼回座。如此心性,反而让人更加的高看。
第七章:欲令智昏
“看来七煞已经打算冲击紫府境了!”
“是啊,看他此时的心性,虽然没有在老祖那里获得想要的结果,但依然不卑不亢从容不迫,这一次他突破成功的把握很大。”
“可是宗门宝库内唯一的一颗千年暖玉已经被王家换取了,没有此宝养护经脉强行突破不成则死,七煞道人的先天寿元还很充足,他又何必如此冒险?”
“不知道,也许他在外面别有际遇寻到了其它护道之宝。”
授业道殿内隐有窃窃私语之声,不过很快就安静下去了。
在七煞道人尹天仇施礼回座后,另一名地位稍次于尹天仇的筑基修士刚刚起身,施礼后想要向祖师请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道殿之外突然飞入进来一张纯青色的灵符,这道灵符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直向道殿中央的赤眉老祖疾飞而去。
赤眉老祖在伸手接下玉符之后,略一阅读,下一刻他就神色一变,整个人骤然化为一道黄色遁光冲天飞离而去。
好在,在遁光飞离的前一瞬间,这位老祖没有忘记传下法旨:
“此次讲道至此结束,各自散去吧。”
“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不至于此。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老祖也顾不上留下法旨了。”
赤眉老祖突然化光遁去,这让宗门修士隐隐皱眉,但这种事情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因此倒也不至于引起恐慌。
向那黄色遁光疾速飞遁而去的方向远望片刻,然后张烈在道殿内渐乱的秩序中走向中央。
“弟子张烈,拜见师尊。见过大师姐,尹师兄,孔师妹。”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手持道礼。
“嗯,老五你这四年以来修为精进不俗,以你的资质而言,真的是难能可贵了。”上下打量张烈一番,尹天仇这样说道。
“哪里,都是师尊您教诲有方之功。”
行礼之后,张烈注意到站立在师尊尹天仇、大师姐厉曼梅他们身边的尹逸飞与六师妹孔秀两人。
此时此刻这两人并肩站立着,十指交错手掌相握,在这个时代环境而言,如此已是正式宣布两人结为道侣。
同舟共济,相互扶持,一瞬之间,张烈就明白师尊一直以来对六师妹的态度,为什么与他人不同了。
“恭喜尹师兄,恭喜孔师妹,不知何时举办喜事,我也好准备贺礼。”
对于张烈的话语,尹逸飞反应不大,仅仅只是闻言微笑,孔秀却是因此羞红俏脸。
一旁的大师姐厉曼梅笑着开口解围道:“自是跑不了你们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准备一份厚礼。”
这一次金丹老祖传道,七煞道人门下自然是无人不到,因此在授业道殿之内众人小聚了片刻。
大师姐厉曼梅,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五师兄张烈,六师妹孔秀,七师弟玄玉英。
这些人最后一同去了师尊七煞道人的洞府,饮宴相聚。
平常大家各有各的修行与事务,是难得聚齐的,尤其是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打磨法力,许多弟子前来拜访往往也只能吃到闭门羹。
七名弟子当中唯一真正能够得到七煞道人时常教导的,就只有最早跟随他的厉曼梅,厉曼梅基本充当师尊大管家的角色,当然七煞道人也供给她日常的修行用度。
洞府当中灯火通明,厉曼梅指挥着仆人与傀儡端上灵食酒水,七煞道人颇有身家,对待自己这些弟子也不吝啬,因此洞府之内酒肉香气浓郁,熏人欲醉。
“老五,这些杂务你不必帮忙的,这些东西你都不熟悉,在师尊洞府里到处转转吧,你们六个中属你住得最远,来得最少,现在连自己师尊的洞府都不是很熟悉吧?”
“大师姐恕罪。”
“不是怪你,师尊也是一样潜心修炼的性子。”
厉曼梅都已经这样说了,张烈也只好在这处修士府邸里到处逛了逛。
虽然称之为洞府,但其实采光、布置、庭园乃至于风水其实都是很好的,只是修仙者讲究天人合一融于自然,因此修者洞府往往融入了山水之间,万载以来已然自成体系了。
信步而行,张烈背负着连鞘长剑观赏着满目花海,庭池楼阁,斜上方有月光照入,景色极为静谧瑰丽。
这片花海据说是故去已久的师母植下的,她生前极是喜欢,四十多年过去了,依旧保留了下来。
伸手,将一朵盛放艳丽的红花揽于掌间。
虽然很喜欢这一朵,但是张烈却并不打算摧折生机,因此把玩观赏片刻后,就收回了手。
在这个时候,花园不远处隐隐传来话语声。
“师妹,师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师妹你就给我吧,你若让我剑及海底汲取真元,父亲赐给我的这枚破障丹,我就送给你了。”
“尹师兄……尹师兄请你不要这样,我们还没有成婚,你住手啊!”
在不远处,隐蔽角落,七煞道人的独子尹逸飞正与六师妹孔秀拉拉扯扯。
人家小情侣间你侬我侬,张烈原本是不打算管的,转身就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去。
然而当听到具体的内容之时,他却微微皱眉了。
“啪。”
“谁在那里!”
伴随着轻微炸响,就算是处于欲令智昏状态的尹逸飞也清楚的察觉到了。
他猛地扑了出来,周身法力运转,氤氲升腾极是深厚凶猛。
虽然面容上看上去年轻,但其实尹逸飞已经四十多岁了,练气八层境修为,其法力积累仅次于大师姐厉曼梅。
然而一扑而出,尹逸飞目光扫视却仅仅只在声源位置的树下,找到一朵破碎的红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树后阴影中,张烈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敛着自身神识法力。
拉一把不算什么,但没必要把自己陷进去。
尹逸飞这个家伙再是不堪,也是师尊最疼爱的独子,更何况只是想先上车后补票而已,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
寻不到人,孔秀已经哭哭啼啼地跑掉了。尹逸飞也不敢在这里多呆,恨恨地一跺脚迅速离开了。
张烈等待了一会,也会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夜晚宴会的时候,孔秀的眼圈红红的,尹逸飞则是对谁都要多看两眼,只是这样的微小细节,张烈若非是切身经历,恐怕也未必能注意到。
第八章:奔向大日
鱼肉极为鲜美,去除鱼刺,熬成胶状,服之清神醒脑。
羊肉汤中,二十年以上年份的老山参被研磨成粉末混入其中,服之大益精气。不过像这样的大补,凡人服之有害无益,只有炼精化气的修士才可以大快朵颐,甚至配以灵酒更壮药力。
七煞道人是越国筑基境修士当中拔尖的存在,本身又积累多年,因此这宴会布置得极为丰盛,几乎让他的几名弟子都表现得有些难看了,这一餐下来至少五块灵石,平常大家即便是吃得起又哪里舍得?
魏伯渊、张烈等人还算是按得住的,毕竟尹天仇收的弟子都是家族子弟出身,在宴会上不时站起调节气氛,或者是向尹天仇请教修行上的问题,或者请教事务上的决断。
只是尹天仇性情上就有一些寡言少语,门下弟子所提出的问题若是水平不够,他是根本懒得回答的。
除厉曼梅、孔秀两人以外另外六人都起身请教了,魏伯渊与张烈请教了修行上的问题,尹天仇略作思量后予以了解答。
曾明旭与程雪松请教事务上的问题,曾明旭的事师尊尹天仇根本就没有理会,而程雪松的事,他老人家却开口愿意寻找人脉帮忙解决。
最尴尬的是老七玄玉英,他吃得太贪心了,以至于最后轮到他提问的时候,虽然提出的也是修行上的问题,但是由于这个问题稍显浅薄,尹天仇明显面露不悦之色,大师姐厉曼梅出声喝斥,总算是在师尊真正动怒之前,让玄玉英坐了下去。
宴会之后向师尊拜别,而后各自散去。
张烈刚好与二师兄魏伯渊、四师兄程雪松短暂同路,因此也就一起同行了。
之前大家都服食了不少的热酒灵食,此时此刻酒酣耳热,虽不至于醉,但说话都比平常更加放开了一些。
“厉害啊,你们注意到孔秀的修为了吗?四年时间练气四层了,就算她是天灵根资质的修士,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四年之前她还仅仅只是一个尚未完成先天修炼的凡人啊!”
二师兄魏伯渊这样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不是什么好事,先天境在宗门可以通过药浴洗炼直接打通经脉,师尊再给她挑一本速成法力的功法,不计成本的堆丹药,这样修为是提升的快,但这就是在给尹师兄准备炉鼎,提升筑基成功的把握,根本就没打算让六师妹也筑基成功……明明有那么好的资质啊,现在一世苦修却全部都作人嫁衣了。”
程雪松也是微醉熏熏,接口言道。
“哼,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世俗凡人一生不过六十年甲子之数,有师尊他老人家照拂着,老六一生无灾无病享一百二十年寿数还是没问题的,她原本不过一个凡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让井底之蛙见到过天地之广阔后,再让它跳回去?这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一路同时,二师兄魏伯渊与四师兄程雪松一路交谈不断。而背负长剑的张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一直到了一处路口。
“二师兄,四师兄,再往前走师弟就不能与两位师兄同行了,我们就此别过了。”
“五师弟就此别过。”
“五师弟一路平安,不要忘了与师兄们时常联系。”
魏伯渊与程雪松也知道张烈要走的路程颇远,因此两人一还道礼后这样说道。
在他们看来,张烈是与自己一路的人,因此虽然张烈沉默寡言,但在他身旁说话却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呼。”
告别了两位师兄后,张烈仰头看了一眼满天璀璨明亮星斗夜空,整理了一下道袍长剑,然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天朗气清,举世皆静。
在稍稍运转自身体内的法力之后,张烈略一俯身,而后犹如一柄利剑出鞘般,逐渐加快奔跑起来。
六师妹孔秀的事情,他已经帮过就忘了。
修仙世界是真真正正的男女平等,师尊七煞道人与孔秀之间的事,固然有一些威胁压迫的意思,但放眼整个修仙界,修为高明的坤修压迫男性弟子、强迫男性弟子的事情,也未必就少了。
不过就是弱肉强食之事吧,寻常得很。孔秀若是真的有心性狠劲,未来未尝就没机会扳回局面。
修士追求大道,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每一名修士都有机会证道得己,通过修炼超越昔日的自我。
因为大道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就算是没有灵根的凡人,也一样可以通过被苹果砸在脑袋上的际遇,领悟世界运行之至理,此即为修道之理。
快步疾走,于夜风当中狂奔,体内法力涌动催活周身气血渐渐如沸,转化着灵食当中的灵气扩散周身,劲风扑面,张烈因此觉得快意无比。
整座金虹谷大部分区域面积都是荒芜的旷野,两条强健的大腿运转如飞,全身用劲,在法力的全力运转推动之下身形犹如御风一般。
在这个时候,张烈隐现紫意的双眼注视看到前方有一条深长的天然沟渠。
“锵”然之间,背后所负的飞剑骤然出鞘,在法力灌注之下化为一道赤色光虹飞掠而出,张烈猛地跃起人踏剑上,飞掠而过。
御剑低空飞掠是不会激发整个金虹谷的防御阵法的,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整个宗门的防御大阵都处于休眠状态,因为本就是数百年都可能用不上一次的设计。
尤其这些年来金虹谷日益强盛,已经隐为越国第一大宗门。
从宗门核心腹地到红河坊,其中大半的路程以轻身提纵术奔跑,偶尔遇到了山坡沟渠、湖泊沼泽,则以气御剑一掠而过。
这样奔行了大半日,若在平时,体内法力早就已经耗竭了,然而今日吃了太多的蕴涵强烈灵气的灵食,再以酒力助涨药力,张烈只觉得自身体内法力急剧运转,气血翻滚,几乎到了丹炉鼎沸,似要冲盖而出的地步。
初时稍显慌张,但张烈很快反应过来,知道这是自己遇到突破际遇了,修士修道有可能遇到瓶颈阻碍,有可能遇到突破际遇,有可能获得获得顿悟修为大进,有可能遭遇心魔,百年苦功毁于一旦。
对于这种修炼中的意外情况,绝大多数修士其实是颇为抗拒惧怕的。
因为遭遇瓶颈较多、遭遇魔劫较多,获得突破少,获得顿悟少。
前者遇到了八成就躲避不掉的,绝大多数都得捱过去,而后者就算遇到了,绝大多数的修士也很难把握得住。
因为出现的时间太过随机,并且短暂而难以把握。
张烈反应过来了,但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把握住,因为体内的法力在这一刻犹如遇火之油般疯狂燃烧消耗着,可是他还不能停止,因为一停止,心中那中似有所悟之感,就有迅速消退之象。
好在张烈两世为人又修炼紫心大法,无论神识还是法力积累都要超过正常练气六层的修士。
再加上刚刚吞服了大量的灵食灵酒,体内灵气转化之下,让他可以支撑相对更长的时间。
为了捕捉心中那似有所悟之感,在这一刻张烈不再分心于方向,身体、神识、法力,而是保持着奔行中的相对静止状态,全力体味思索着这脑海当中的灵光一现之感。
渐渐得,一夜时间过去了,金红色的大日从东方升起,映入奔跑当中张烈那失礼的双眸之内,便仿佛是点燃烧了一团火焰:
“紫心大法采取天地灵气,反哺修士自身,然而人体五行平衡,心火一味炽盛,必然引起其余四行失衡,虽然赤眉老祖也在功法当中加入了对应法门,但是全篇俯览整套功法繁复复杂,所涉气机变化何止千万?在这个方面终究被他所有忽视,以至于极易导致修炼者焚心而亡。”
“这四年来,我之所以能够平平安安的修炼紫心大法,一方面是因为本身谨慎专注且不吝啬玄参补心丹的丹药之效。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红河坊距离金虹谷实在太远,我日夜练剑或者不时往来奔波,这个过程中都挫折了心火火锋,助益了体内五行平衡。”
在这一刻,因为切身修炼之故,张烈清楚的洞察到,自身对于紫心大法这套功法的理解,已经有一部分超出了赤眉老祖。
赤眉老祖固然道行高深,可是他太过谨慎了,始终不肯亲自修炼这套功法,总是远观推想,终究是差了那几分切身实感。
因为进入玄妙状态,心神异化,一时之间,张烈只觉眼前初升之大日,越发的巨大恢宏,而自身仿佛正要奔入那大日当中。
第九章:地煞剑术之基
心神放空,此为一张。凝神聚意,此为一驰。
体内神识法力剧烈消耗,周身气血沸腾挥汗如雨,浸透道袍,既要维持体内法力的有序运转,又要倾尽全力提纵奔跑以维持相对静止的心神明悟状态,此为性命双修。
张烈在自身眼中越来越巨大的紫阳面前,逐渐松弛止步下来,而后他盘膝而坐,渐进物我两忘之境。
尽管此时此刻体内气血法力运行如沸,随时都可以辅助自身突破到练气七层境,但是张烈却没有这么选,这么做。
而是以自身法力鼓荡着体内气血,推波助澜,借势用力冲击上丹田眉心玄关。
“紫心大法练气七层境,对于我而言已经不难突破了。尤其是在有了今日的领悟之后,那我明显有一个更好更重要的选择。”
相比练气七层境,自身从地煞剑经中修习研学到的上丹冲脉本章,却最重悟性与机缘的法门。
这个法门的领悟修炼难度不会像大多数技法、术法一样,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而降低,恰恰相反,练气境界打基础时无法修成上丹冲脉本章,那么未来自身修为越高,破关越难。
因为随着修士修为的提升,其体内的窍穴坚固度也是在不断提升的,对于这一点,经过这六个月琢磨与苦修张烈已经深刻领悟到了,所以在这一刻,他也决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伴随着法力气血的涌动冲击,体内的气息,从丹田为始升腾而起,到了喉咙口,但却不破口而出,而是绕着脖部经脉,到了颈项之处,再度上升,刹那冲到了玉枕穴的上面,凝聚成一团。
渐渐的,张烈的脸色已然赤红如血,他已经听到头顶的盖子在“咣当咣当地响”了,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丝。
“还差了一些,还差了一些……为什么,为什么?”
“是了,我所得的若是大道正统,无上妙术,自然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但是我所得的是地煞剑经,杀伐之术,很多时候,却是要堪破生死,一往无前!”
想到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感受到自身体内法力气血正在逐渐力竭沉降之时。
张烈骨子里的蛮横凶性被逼迫出来了,盘膝而坐的他骤然提掌,冲自己额头眉心处重重地一掌轰落。
头乃六阳魁首,上丹乃百神居所,丝毫出不得差错,哪怕是在这个修仙世界,对于头部窍穴的修炼,也是一个禁忌话题,因为太过危险了,一个冲关走岔,一生苦修都将化为乌有,性命无存。
也是因此,这个世界十万八千年发展,也始终没有诞生出上丹冲脉本章这样的功法。
“啊!”
“砰。”
刹那之间,这少年道人的口鼻眼耳七窍当中都涌渗出鲜血来,令其原本俊秀的面容,一时间如恶鬼般恐怖。
轰!
外力刺激,劲力贯通震荡之下,那股气血法力借此骤然冲过玉枕穴玄关,归元入脑,筑成地煞剑经之根基。
生死玄关,地煞剑术之基。却不能在心境成熟,修为高深之后突破,只能在练气境界就破关完成,因为地煞剑经最考究的,本就是修炼者心底的那份狠劲。
心意不破生死,法力气血搬运到了也无用。心意破了,功成圆满水到渠成。
少年道人盘坐的身躯摇摇晃晃,而后轰然向后倒落,恍恍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哈哈哈哈哈哈……”渐渐回过神来后,一阵极尽肆意快活的长笑之声,从那片茂密的草丛当中传了出来。
因为在这一刻,张烈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把握住了自己在此界立足乃至进军大道,最大的凭仗。
修仙世界,竞争残酷激烈,无数的修士绝争一线,殒身不恤。
但是数量上占少部分的高阶大修士,宗门修士占据着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资源,在这个世界上数量最多的却是散人修士,双方的矛盾与对抗自然也就未曾断绝过。
越国七宗之首的金虹谷地域领土极是广大,山门横跨两座灵山,近有方圆万里,哪怕是一位练气后期的修士,想要跑遍金虹谷的领地,也要提纵御剑不断用上一两个月时间。
占据着这样大的领地,择徒授业却向来贵精不贵多,宗门内门弟子总数不过两千,算上主要负责宗门职能运行的外门弟子,也不过万人。
坐拥如此资源,修炼时灵脉、丹药、道友切磋交流无不充裕又有良师相授玄诀秘法,也难怪乎金虹谷能日益兴盛不断壮大,优秀弟子层出不穷。
宗门之外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妖魔整日里为了些许灵脉、草药争破了头,其实他们所争也只是各大宗门吃剩的残余,大的利益永远都轮不到他们。
在这样的大环境、大背景之下,难免有人会心生怨恨,乃至于铤而走险。
碧蓝青空之下,有一群坤修凌空虚渡御器飞行。
炼气境修士虽然法力低弱,但是在宗门领地内短距离御器飞掠的话却也未尝不可。
“穆芸师姐,这批新制成的雪蚕道袍真的是漂亮极了!洁白如雪不染俗尘还有清心凝神辅助修炼之效,师姐,求求您留下一件吧,我们师姐妹几人换着穿,修炼十几年经手织成的雪蚕道袍不下百件,我们自己却还没舍得穿过一件。”
半空当中,几名身着朴素道袍的女修御器飞行,她们手中使用器具小心翼翼地捧着数件做工精美的雪蚕道袍,正围绕着一名头戴黑面纱的女修叽叽喳喳的言说个不停。
“素锦,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们承办的大雪桑园眼看就要收回本钱了,卖掉这一批法衣,就能把外面的欠债全部还上,每多欠一个月都是好多利钱呢。乖,听话,以后等雪桑园完全是我们的了,你们想穿几件雪蚕法衣就穿几件,现在却是不行的。”
“怎么这样啊,穆芸师姐真是小气!”
“就是,再也不喜欢穆芸师姐了。”
见师姐说得严厉,毫无半点商量,四周那些年纪较小的女修纷纷抱怨言道,只是抱怨归抱怨,她们明显还是极为信服眼前这位师姐的,因此在被明确的回绝之后,虽然不舍得手中法衣,却也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一众女修下方的草丛当中突然有一道灰色宝光骤然飞袭而至。
这攻击极为突兀狠辣,令绝大多数人都反应不及,也幸好那名身着灰色道袍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反应极速,她猛地推开身旁唤作素锦的师妹,灰色剑光虽然急掠而过带起血花,却未能如愿将那名女修透心刺杀。
“杀!”
然而那道攻击却仅仅只是前置而已,伴随着一声杀声暴喝,下方的草丛当中有一件件法器飞出攻向半空中的女修们。
“躲到我身后来。”
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临危不乱,第一时间激活防御灵符扩散开一圈光罩,同时整个人冲到所有人的前面。
因为有她作主心骨吸引攻击,其它女修方才迅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没有到处乱飞而是汇聚到穆芸身后。
只是即便如此,在四周骤然出现蒙面修士的包围攻击之下,这些女修的安危状态也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
穆芸威胁的话尚且未说完,她身旁的一名师妹就已经被那道纵横急掠的灰色剑光直接斩成两段了。
惨叫之声,迸溅起来的鲜血,将穆芸下面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只能疯狂向防御符咒内注入法力以自保。
“穆师姐,四周有静音符绝灵符,我们灵符无法向宗门求援。”身后一名师妹带着哭腔这样言道,她们是将大部分精力用于生产的修士,许多人修炼十多年就没与人斗法过。
“坚持下去,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此地异常。”
虽然是这样言说,但是就连穆芸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整个宗门领地近万里方圆,除了几处重要建筑以外,一万多金虹谷弟子分布在这里极为稀疏,而此地又有一些偏僻。
更何况,就算有同门修士遇到了,除非是筑基甚至紫府境的高阶修士,否则面对对方十几名修士,也未必就敢出手搭救。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穆芸的眼中。
在四周围攻上来攻击众人修士的身后,突然有一团红光,悄然无声,疾掠而至。
围攻一众女修盗贼中的为首者,正是那名御使灰色飞剑的散发中年道人,他本就是东域秦洲散修靠劫掠养道,蝗虫一般走到吃到哪。
不过他们虽是流寇一般的存在,轻易却也不会对各地宗门弟子下手,免得被大肆追杀,压力过大。
这些散修主要是依靠和平时期,各大宗门护山大阵处于半休眠状态,以种种法门越过防御法阵混入宗门领地。
修仙者讲究天人合一,大型宗门内往往是有许多自然生长的灵兽灵禽的,当然,留下来的都是攻击性不强的那种。
这些灵兽灵禽就成了这些散修盗贼们的目标,同未开荒地域的妖兽邪魔争夺生存空间他们是不敢的,但杀戮这些攻击性不强甚至性情温驯的灵兽就丝毫没有问题了。
“如果不是你们钱财露白,道爷还真不想对你们动手,啧啧啧,大宗坤修一个个肤白貌美,身段丰盈,兄弟们再加把劲,生擒下几个大家今晚都快活快活!”
“哈哈,大哥英明!”
就在这些散修们哄然大笑之时,一柄红光内敛的飞剑突然在他们背后剑光暴绽,虚空当中仿佛有炽莲盛放,火浪扑来,接下来就是连番惨叫,一具具被高温飞剑斩杀后燃烧起来的尸体从半空当中跌坠而下。
第十章:血祭飞剑
“什么人?”
散发道人骤然回过头来,然而眼前所看到耳中所听到的,却是锵然剑鸣与眼前炽势夺人的火锋。
然而终究是剑上舔血的修士,中年道人身边的灰色飞剑骤然刺出,以攻对攻抵住了攻来的火焰飞剑。
“好重的剑劲!”
沉重,这是散发中年道人心中闪过的第一念头。
再下一刻,那浑圆无锋但剑身扩散着强烈火焰的飞剑就光明大盛,道道火焰剑气伴随着飞剑主体轰然攻落而下,躲不掉,避不过,恍若火海临头:炽莲剑诀·炽莲九斩。
四十九路剑法归于一式剑诀爆发,瞬间爆发之力在同境修士当中堪称绝难抵挡。
然而,却也并非是挡不下来。
中年道人干的是没本的买卖,多年下来当然是有所积累的,斗剑经验也是丰富至极。
他左手虚挥,一枚符纸凭空出现。
“疾!”
伴随着一声斥令,一圈暗金色的灵光将其周身团团笼罩,不再暴露分毫,此为二阶灵符浑金护体符,一向以防御坚固可靠著称。
同时中年道人控制的那柄灰色飞剑,不再防守,骤然向不远处的发剑者攻去,已是尽出全力。
虽然他并不怕在场的这几个小辈,但是心里也很清楚,这是越国的大型宗门金虹谷,在出手偷袭自己之前,眼前这个小辈很可能就已经以传讯灵符通知师长乃至宗门了。
若不迅速击杀此人,自己等人必死。
另一边,面对那口向自己疾刺而来的灰色飞剑,张烈手中是有用于自保的防御灵符的,然而他扣在手中却并未使用。
刚刚练成了上丹冲脉本章,飞剑御出之时,无论剑速、剑劲、剑势俱获得大幅提升,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可以与眼前这名练气后期的散修拼斗了,甚至飞剑威力更胜一筹,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再浪费一张防御灵符。
就像对面那名散发中年道人所恐惧得一样,在出手之前,张烈的确已经以传讯灵符通知宗门执法队了。
现在剩下的,就是全心投入眼前这场机会难得的拼杀斗剑。
心理正常的普通人第一次杀人时会有诸多的不良反应,修仙者因为长年修持精神强大,这种不良反应往往被压制了,至少降低许多。
而张烈上辈子是一线消防员,心理素质锻炼是必修课程。
因此尽管是此生第一次斗剑杀人,并且刚刚乘隙出剑杀掉的还不止一个,但是此时此刻张烈却完全没有想这些,他的眼中仿佛正在燃烧着火焰一般,舍剑舍战之外再无它物。
“来吧,以性命作赌注看看我们的谁的剑术高明!”
中年道士的灰色飞剑虽然向张烈的方向激发,但是此时此刻他的主要心意精神是用于激发浑金护体符的,毕竟炽莲九斩杀伐酷烈,剑势强悍先声夺人,他也担心被对手直接一剑斩了。
因此张烈的飞剑本体在激发炽莲剑气后后发先至,从后方追击上了那口刺来的灰色飞剑。
锵锵锵!
在极短的时间内,张烈的红色飞剑爆发法力,连续从后面刺中灰色飞剑三次。
虽然被攻击的那口灰色飞剑也是二阶中品的品质,但是它的剑劲前攻,后方与侧翼被同阶飞剑爆发连攻三次,顿时就剑光大损,速度激降下来。
“怎么回事?”
在这个时候那名散发中年道人就不得不撤回飞剑了,因为这个时候再强行攻去的话,自己的飞剑恐怕根本就飞不到目标近前,就得被打落下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远处站立着的张烈,手中剑诀虚指一划,扩散着炽烈火焰的飞剑周身火焰顿时内敛起来,然而暗红剑光却更加炽盛,嗡嗡剑啸之间,骤然在主人的操控之下犹如被一壮汉握在手中一般,疾速旋转着斩向那柄飞回向主人的灰色飞剑。
锵,当。
疾速旋转的暗红色剑轮,猛烈无比地斜切斩击在灰色飞剑的斜侧剑刃处,星火爆散之间,这口二阶飞剑直接就被斩为两截。
“噗!”
飞剑被毁,神识反噬,那名散发中年道人直接就喷出一口鲜血来,激发得他周身浑金护体符光华一阵强盛。
然而这道人也是个狠辣的角色,此刻他迅速摸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强行将自己体内的伤势镇压下去,恢复状态。
像这种激发潜能的丹药都是损伤根基的,但是此时此刻却是顾不上了,命都快要没了,还在乎根基?
散修头目的斗剑受挫,让他手下那些本就有些慌乱的修士更加恐慌。
本来被张烈暗算,以炽莲四十九剑连杀数人就士气大降,之所以还能支撑着与金虹谷女修缠斗,就是因为首领的实力与威信。
然而此时此刻转瞬之间,自家老大却似乎斗不过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狠辣俊秀道人?
“再来!”
脑中的剧痛混合着耻辱感令气血上涌,中年道人可以以神识感应到眼前修士修为不过练气六层,自己已经练气八层境了,他凭什么与自己斗剑,凭什么数招之间斩断自己飞剑?
左袖扬起之间,数张符纸飞起横向排开,右手持诀注入神识法力,直到此刻中年道人也没有忘记,自己一定得短时间内轰杀对手,方才有可能迅速逃脱。
一张又一张的符纸明亮起来,虽然其中有几张未及激活就被炽莲剑气扫爆,但大多还是激活了,成功释放法术。
可是在这个时候自身飞剑也已然被张烈召回,轻身提纵兼以御剑,躲避防御着对方攻来的一道道法术。
“散修就是散修,一道符也没有用到妙处,你当是洒豆子啊?乱用一气。”
第十一章:以德服人
轰,轰,轰,轰隆!
光虹满天,连绵不绝,每当一张虚空悬浮的符纸被成功激发,其上封印的法术都会迅速释放出来。
或者高温火焰连珠,或者彻骨寒冰之气,或者如蝗箭雨,或者荆棘根系撕裂大地,想要纠缠困束住对手。
然而符法之道同飞剑之道一样,用是谁都可以用的,但想要用好,就需要系统的传承与长时间的打磨修持了。
中年散发道人此时此刻激发的每一张二阶符,都价值不菲,威力强大,但这些符大半都是他从其它受害修士那里巧取豪夺来的,本身体系就不够系统,他的使用经验又不足,符法之间没有配合也就算了,彼此之间甚至威力相互抵消。
张烈一开始的时候也被这符法轰炸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对方的战法堪称是外强中干,只要自己不慌,实战中的威胁性其实是不大的。
“身体是修道的根基,若是这具身体被伤残了,以我的资质,此生道途就终止了,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这样想着,张烈终究还是激发左手袖中一直压着的灵符:二阶防御灵符,旋圆水阵壁。
灵符激发,周身出现一圈水蓝的光罩不断旋转。
这张防御灵符与浑金护体符不同,并不是犹如坚盾般的绝对防御灵符,而是减伤减震的相对防御灵符,恰好适合此时此刻陷入法术狂轰滥炸的张烈。
有了相对安全的防御,张烈御剑的手法更加大胆激进了。
他居然左忽右突,开始迎着散发中年道人的攻势突击而上,闪身规避过寒冰之气,御剑急掠直冲出高温火焰连珠轰炸。
虽然攻防双方都是二阶灵符,但是火焰连珠的余波力震荡,却远远不足以突破旋圆水阵壁的防御,同时因为剑遁太快,直接就飞出了斜落而下箭雨覆盖的范围。
当那一条条活化龙蛇般的荆棘根系撕裂大地袭来之时,张烈已经一抬剑身,整个人踏剑而冲高飞而起。
在这间不容发的攻击、防御、闪躲之间,张烈已经疯狂突击逼近对手了。
他脑海中甚至有余力反思后悔:“浪费我的‘旋圆水阵壁’了,我完全可以凭御剑之术直接冲出来的。”
修士斗法,同样也极重彼此气势的此消彼长。
当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道人御剑从自己的符法轰炸中杀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中年道人心中的防线也完全崩溃了,更遑论他的那些手下,这一刻再无战斗斗志。
“风紧扯呼!”
终于反应过来知道遇到扎手硬茬了,中年道士再不顾自己四周那些还在与金虹谷女修斗法的手下,高呼一声,然后他又吞下一枚丹药转身撒腿风似的向北方奔跑远遁。
可是其它散修张烈可以不管,眼前这个匪首却是不愿放过的。
只是对方不知道又吞下了什么激发潜能的丹药,兼以颇擅遁法,整个人似化入狂风一般,短时间内自身居然追杀不上。
只能在轻身提纵的同时,不时御剑加速远远跟着那个中年道人。
“耗吧,只要你甩不开我就终究是必死无疑。”
在瞬间经过的时候,张烈侧头注视了一眼那些同宗同门的坤修们,发现她们已经落到地上逐渐扳回局势。
虽然并不擅长斗法,但她们彼此之间感情极好互为援助,反而死死纠缠住了那些想要四散逃命的散修。
练气境修士神识有限法力低弱,御器飞行虽然不是不行,但续战能力与应变都会因此大幅下降的。
因此张烈除非赶路,轻易也不敢高飞。
也是因此,之前那些宗门女修才会被一群散修围攻得无比狼狈。
若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双方正面斗法,就算还是不如,也绝不会溃败死伤得那么惨。
既然不需要为她们费心,张烈就全力追杀那名匪首了。
那名散发中年道人所学驳杂,他的手段颇多,或使用障眼法,或布置小型迷阵阻碍身后之人的追杀。
然而张烈两世为人,神识强大法力精纯,在修成上丹冲脉本章之后,御剑劲力已经完全不逊色于练气后期修士,甚至在练气后期修士算是御剑高明的。
元气大伤的散发道人手段用尽,一气奔行十余里也没能甩开张烈。终于在冲入一片山林前蓦然间转首回身,苦笑言道:
“这位道友别再追了,就算你不追杀我,金虹谷的宗门执法队也有很大可能会要了我的命,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别再追杀我,我的乾坤袋就交给你,我直接将它打开也省了你炼化的许多麻烦,但你若是继续追杀我,我就是死也定不会把这些财物留给你的。”
在被张烈在后面跟了十多里后,那名散发中年道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次不舍财保命是绝对活不了了。
蓦然转身,他当着张烈的面缓缓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乾坤袋,以手掌虚按其上,这样说道。
毕竟是积年老贼了,虽然修为不算很高,但是头脑机敏非常警觉,一边吐着血一边死死盯视着张烈。
只要张烈说出一个不字,他立刻就会毁掉乾坤袋,大家一拍两散,死也恶心一下对方。
夜静虫鸣,山风呼啸间从林中拂过。
张烈站在自己的火行飞剑之上,注视着下方的匪首,考虑着该怎样贯行自己德的意志。
“好,我本身与你也没有任何仇怨,你放下乾坤袋,滚吧。”
“……”
张烈这样痛快的决断,让散发中年道人也愣了一下,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之感,本能的就察觉到对方不可能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怎么,还不走?用不了多久,宗门执法队恐怕就追上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多谢道友,那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已经下了决断的中年道人死死凝视着张烈,他缓缓退开自己已经被打开的乾坤袋,飞身扑向山林就要施术遁走。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也的确一直都没有阻拦,而是压低剑光,飞向那已经被打开的乾坤袋。
“活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在中年道人身后的树荫当中突然斩来一道凌厉至极的风刃。
噗,风刃直接就将这名防备降低的中年道人自斜后方枭首,鲜血喷溅,尸身跌坠。
而对这一幕,不远处的张烈似乎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四叔,您怎么过来了?”
拿起乾坤袋,把里面的财物全部都倾倒出来装在自己乾坤袋里,做完这一切后张烈一剑刺碎了中年道人的乾坤袋上,制造对方在死前已经毁掉财物的假象。
自己是七煞道人的弟子,又是此次事件的助拳者,执法队是绝对不敢检查自己乾坤袋的,事情真的闹大了绝对是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你晚回来好多天,我心里惦记害怕就过来看看。”
从林荫深处传来回应声,而后走出一个缓缓收回符纸的小老头,正是张烈的四叔张传礼,这个小老头远远比张烈更加熟练,他把中年道人身上已经有些旧了的法衣都扯下来了,然后手段利落的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残余财物后才意犹未尽的转身而走。
“元烈,四叔先回去等你,把事情解决后,好好告诉四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现在的情况已经安全了,而金虹谷宗门内部的事,自己掺合进去并不好,张传礼经验老道长于事故,同时他看到张烈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因此转身离去得很从容。
当张烈提着匪首人头,御剑而回的时候,看到的是宗门执法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住了。
这个出动速度已经很快了,金虹谷领地方圆近万里,那些坤修开办桑园的位置又有一些偏僻,只是人群当中,那名凌空御风悬浮的中年紫脸汉子,他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无需御使外物就可以御气飞行,这是紫府境修士的标志,不过张烈却并不怕他,宗门被散修潜入入侵,对方现在应该头都大了,相比之下自己偷偷贪墨那点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甚至对方很有可能有求于自己也说不定。
这样思索着,行走了过去。
“七煞道人门下记名弟子张烈,拜见师祖。此为入侵贼人匪首的首级,已被弟子追击斩杀,但是此人临死之前已经损毁自己的储物法器,弟子阻止不及,望师祖降罪。”
进入一众宗门执法修士当中,来到那名紫府境修士近前,将中年道人的首级以及破损的乾坤袋全部上交上去,然后张烈就不再多说什么,执礼退到一旁。
“七煞的徒弟?嗯,做得很不错,跟那小子一样也是一个杀才,这颗人头老夫就算你两百善功。你以后也要勤加修持才行,莫坠了金虹谷的威名。”
在收下张烈手中的那颗匪首人头后,紫脸大汉对那破损的乾坤袋看也不看一眼,骤然化为一道光虹高飞遁走了。
至于张烈预想当中的,对方可能会买通自己,收下首级,降低自身失误责任等一系列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很明显,自身太过低估紫府境修士的性情了,当然,也可能是这名紫脸修士性情比较直爽耿直。
宗门巡查任务出现了纰漏,这对于负责的高阶修士来说是个不小的罪责。
如果执法队第一时间发现了,并且斩杀了入侵者匪首,那么毫无疑问算是一定程度的弥补,这和被其它宗门弟子斩杀了完全是两回事。
然而张烈预想中的事情却并没有发生,那名紫府修士根本就不肯去做这种遮掩。
“应该是三位金丹老祖的亲信弟子吧?所以有什么话直说就可以了,不需要做这种虚饰遮掩,却是我想多了。”
第十二章:掌中之剑,心中之剑
“师妹穆芸,拜见张烈师兄,多谢张师兄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和几位师妹恐怕无人一能活。”
“此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师妹这里仅有一件新织的精品道袍,还请张师兄不要嫌弃师妹寒酸,收下。”
在那位紫府境的师祖驾起遁光离去之后,在一众还在哭啼的女修当中,那名面罩黑纱的女修穆芸首先站了起来,然后她来到张烈近前这样说道。
虽然语气悲恸,但依然话语得体有礼,面罩黑纱,但依然可以看得出此女肌肤白皙容颜清丽。
“穆师妹刚刚经历如此惨事,还是多多去照顾你的那些师妹吧。道袍则不必了,师兄并不是很缺法衣。”
张烈的出手虽然果断及时,但是女修当中还是有人死伤的,死者已矣,生者疗伤休养都需要大量的消耗,刚刚拿走了匪首乾坤袋的张烈,他也并不想贪图人家一件法衣。
“师兄,仇是仇,恩是恩,现在血仇已报,恩却没有偿还,师妹只觉积郁于心想一死了之。”
说着,这位穆师妹居然就提着手中长剑横在了自己颈上。
“又是个性子偏激的。”张烈一把将那件雪白色道袍接过来,不再多说什么了。
眼前这位穆师妹平常很可能没有这样的极端,只是在和平的环境下呆得久了,今日突然遭遇这场惨烈横祸,有一些精神状态失常。
不过这与张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在执法队修士那里稍做登记之后,他就离开这片血腥之地了。
只是御剑向红河坊宗门灵田区域飞返的时候,迎着半空当中的风,张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又折剑返回到自己之前追杀那名散修匪首的路径上,一路追寻。
然后,来到了之前那名散修匪首布置简易阵法的地方。
他在这里想要布置一个小型迷阵,只是被紧随其后的张烈一剑就给破去了。
当时不觉得的有什么,然而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奇怪。
“他布置得太刻意,我破解的也太容易了。”
低声自语飞降而下,在那片散乱的树枝山石间左右四顾。
突然,张烈看到有一块区域的泥土颜色与四周有些不同,他走了过去用剑器试探了一下,然后又踩了踩,最后从那片泥土里,又挖出一个破旧的乾坤袋来。
“豁,有一套啊,真是舍命都不舍财啊,被我追杀得那么紧还有余力动这种小心思。”
其实也很容易理解,那名散修匪首已经修炼到练气八层境界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晋升练气九层。
以他的年龄来说,只要资源足够是有一定的机会筑基成功的。
而只要筑基成功,对于一名散修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人生成功了,所以他才会甘愿行险也要带着手下潜入金虹谷窃取灵物,所以他才会对穆芸等人出手,所以他才会在被张烈追杀的状态下,也依然想保留一部分财产。
像这种无依无靠的散修想要筑基成功,本来就得拼命,只不过,他拼命失败了而已。
找到那名中年散修隐藏起来的乾坤袋后,张烈再没有心事,御剑返回灵田住所,开始闭关潜修。
今日之事对于那些散修以及以穆芸为首的一众女修来说,的确是一件祸事,然而对于自身来说,实战了剑术,检验了地煞剑经的威力,获得很多方面不菲的收益……
闭关密室内,张烈横剑于膝前复盘反思着这几日以来的经历:
“第一,一定不能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我虽修成了上丹冲脉本章,御剑之力速气势,不逊色于许多苦修练剑十年的剑道高手,但是一个练气后期散修的御剑力速依然可以与我相近,不敢想象如果超过一个大境界又会是怎样的差距,很可能对方站在我面前让我刺上几剑,我都难以攻破对方的法力护体。”
“第二,既然踏足了通玄修界,走上了这个世界上最浩瀚最艰深难走的道路,就别妄想着可以缩卵子躲到哪里去,一辈子静心潜修。你不想杀人,人家未尝不想杀你,以穆师妹为首的那些坤修还不够与世无争吗?出卖劳力苦心经营一意修持,一辈子连宗门都没踏出去过,依然被人一剑斩杀了,伤残身体毁去道途。”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这是放之诸界的公理,手中有剑才有不用剑的资格。”
思索着,总结着,脑海当中自然想起了那名被散修一剑斩断的同门女修,想起了那些在斗法中被伤残的女修,想起了她们白皙手指上的厚厚茧子……如果善良没有剑来守护,那么就是助涨罪恶的资粮,弱小,就是罪孽。
在反复逆推,闭关修炼的休息间隙,张烈也整理着那些匪首乾坤袋内的财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那些散修在金虹谷宗门捕杀的灵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低阶法器、灵符、玉简,最值钱的是一件铁棘丝甲,用来防护各种法术攻击效果一般,但却可以有效防御刀剑利器所造成的穿透伤害。
铁棘丝甲:在二阶铁木荆棘当中获取材料,抽丝提取,以秘药浸泡淬炼而成。适合制作修士内甲,舒适性较差,但是铁棘丝本身极其坚韧,是低阶内甲中防御力很高的一种。
第十三章:大日金经与胎化易形
玄黄大世界地域广阔,亿兆众生,犹超过地球许多,十万年前上界剑仙降世,筚路蓝缕、四面征战杀伐,熔炼铸就出九域七洲之地,直到今天都还在泽被后人。
北域寒洲最南方的越国,地处偏僻,非此界大道起源之所,又称南越。是此洲顶级宗门势力所未曾触及之地,也因此别有一番勃勃气象。
青天白日,越国与庆国两国交界之地高空之中,漫天宝光纵横,术法气象凌霄。
两方各有数百上千位修士或结成阵法,或捉对厮杀,已然形成一片混战局面了。
天道贵生,绝大多数修士自然是珍惜自身性命的。
然而就算是地面上那些提纵奔跑御使法器的练气境修士,也极少有人敢回头逃命。
少数几个被眼前惨烈战争吓破了胆的,转身飞逃,往往下一刻就被高空中降下的飞剑绕颈一圈,瞬间斩杀。
与眼前敌人舍命相搏,或者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战死自己的亲眷也会有宗门庇佑、同门照拂。
但是那些胆敢逃跑的,往往躲不过当空一剑不说,宗门更是不会给予分毫抚恤,甚至亲眷都要名誉受损。
此战的起因,是在越国与庆国的交界处,发现了一座大型的灵物矿脉,以此为事端缘由,极短时间内就汇聚了大量的两国修仙者。
南越贫瘠,这样一处巨型宝藏没有哪方可以轻易放弃。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仙者……更是如此,没有哪个世界的修仙是云清风淡,品茶论道,仙气飘飘的。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天赋、自律、野心、狡诈贪婪的一群人,在追求这世间最大的欲望:
超越自身生命界限,证道长生。
与之相比,凡人世界的一切商海沉浮、政治斗争,都不足以比拟其艰难烈度与可怕。
也正是因为此事,越国七大宗门之一的金虹谷大长老赤眉道人,才会在得到消息后立刻中断讲道,前往赤金山支援。
越国与庆国修仙界的总体水平大致是相差不多的,如果相差较多的话,那就该是一方吞噬另一方了。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这也符合生灵天道。
可是这两百年来,越国走出一位青阳子真人,丹成二品根基深雄法力浑厚,他的两位师弟赤眉与乾风祖师也各有手段。
此时此刻金虹谷内这三位真人级修士,率领着身后一众越国修士攻入敌方阵法当中,不断冲击阵势,若从高空当中俯览来看:
就好像一条恶龙,猛烈冲入一片黑暗雾海当中,嘶吼咆哮,纵横冲杀。
阵法之道,汇聚天地之力,若是布阵有成,可挟天地之威,然而只要布置了阵法,就必然有阵基存在,寻其攻破,大阵即溃。
“哈哈哈哈,鲁铮,你不是我的对手,速速退去也许还能保存性命。”
伴随这长笑之声攻入进来的,是一名青色道袍,外貌俊秀的少年道人,手持一柄古拙长剑,身边跟随着一头长约四十尺,头顶两根黄澄澄利角的青鳞龙蛇。
虽然外貌年轻,声音清朗,然而在这少年道人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饱经沧桑之意。
稍有一些经验的修仙者就能看出,此人是得道真修,炼就九转金丹的一流修士。
只是此时此刻他冲得未免有些太过靠前了,身后的跟随者被黑雾阵法所阻,短时间内,根本就跟不上来。
“明知道我在此处镇守,居然还敢独自一人强闯进来,青阳子,这是你自陷死地!”
镇守庆国修士大阵阵基的金丹真人鲁铮,是一名白须如戟的蓝袍老者,身形强壮不怒自威。
他虽然知道眼前青阳子金丹九层,并且结成的是二品金丹,神识法力都远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但是能够被选来守护阵基,鲁铮自身也是庆国修仙界的一流人物。
更何况此时此刻自身在阵法保护当中,神识法力皆有极大加持,此战甚至有机会将眼前强敌炼化阵内。
“青阳子,我要你坐化当场。”
伴随着这声狠戾呼喝,蓝袍道人鲁铮神识一扫,让门下弟子挥动阵旗强化大阵。
随着这鲁铮手诀一引,由数百筑基、紫府境修士合力组成的黑雾大阵整个翻滚沸腾起来,数十上百道黑气化形,在强大神识法力的操控之下,四面合击,汹涌若决堤之江河般围攻向青阳道人。
与此同时,阵法当中还有数名庆国金丹真人正在从其它阵基位置赶来,若是此战能够直接击毙青阳子,定然能大幅挫伤越国修仙界的气势。
“本座本不愿多作杀孽,可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面对四面八方如潮黑浪席卷而来,青阳道人左手一挥,持诀于自身额前,在下一刻四周如潮黑浪冲击过来前,以其身躯为中心突然之间金光大放,耀人眼目。
而那近乎无穷无尽一般的黑色气潮,也在暗金色的火焰燃烧当中如沸汤扬雪般,被迅速得消融一空。
“怎么可能,那是?”
自身引动整个阵法法力所发出的全力一击,却被对方近乎轻易化解了。
鲁铮惊骇同时连忙凝神望去,在金光稍暗后只见青阳真人周身环绕着一圈暗金色的丝线罗网,其上燃烧着极尽炽烈的金火。
“炼化万物,驱辟邪秽,这是太阳真火!”
稍有时间后,鲁铮辨别反应过来,迅速判断出了青阳子周身金网上所扩散的火焰到底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大日金炎太阳真火,这种等级的火焰就算是元婴境修士也未能能够掌握。”
在这个时候,有数名庆国金丹真人已经冲入这处阵基所在,看到了青阳子所御使的法宝,顿时大吃一惊。
“真有眼光,可惜已经太晚了。”
以五阶上品的大日神光网硬接下整个雾海大阵全力一击,青阳子却并似乎没有受多到多重的伤害,此时此刻手诀一引,周身网格虚化,漫天金线火焰穿梭。
包括鲁铮在内,那几名反应过来的庆国金丹真人顿时返身想逃,然而遁法一催,却直接撞在了在黑雾当中交织的金色网线上面。
其上大日金炎虽然因为光网扩散而极大稀释削弱,但依然焚烧万物霸道惊人,令每一名庆国金真人都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应对。
而在这个时候,左手持诀的青阳子,右手掷剑高抛一引,斥声道:“青龙,助我杀敌!”
闻声,一直环绕在青阳子周围虚空盘旋的青鳞金角龙蛇,顿时仰头高飞而起,与主人高抛到一处的古朴长剑合于一处,纠缠而上,刹那之间,它竟然也变化成了一柄飞剑。
双剑纠缠,剑气合流,顿时爆发出恐怖骇人惊天杀意,并且伴随着青阳子剑诀引动,指哪斩哪。
“啊?”
剑光所过之处,大日神光网上的那些被困束着的金丹直人如摧枯拉朽,包括蓝袍真人鲁铮在内,极短的时间内被连斩四人。
当然,如此催动剑器,御使法宝,疯狂杀戮,青阳子本身也并不好受,每杀一人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连斩四人之后,其脸色已然再没有半点血色了。
可是这个时候庆国修仙界的修士们,士气也已经崩溃了,跟随在青阳子身后的越国修士们,在这个时候冲破了已然动摇的阵法阻拦,支援过来。
与此同时,赤眉与乾风两名真人,各自御使法器飞到青阳子身边,将其护住。
事实上并不需要,青阳子虽然脸色苍白,但此时此刻以他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惊天杀意剑气,却已然让庆国修士心胆俱寒,目光所及,根本就无人敢与之对视。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杀!”虚空而立的青袍道人张开双臂放开怀抱,开口出声若长剑振啸。
这句话意思是:天地运行自有其规则,人与草木都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
而用在这里的意思则是,在天道眼中人与草木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们尽情的放手杀戮吧。
越国修士士气高涨,越发的奋勇争先,而庆国修士已经被打散胆气,连金丹真人、紫府修士都已经开始逃跑了,局面糜烂,无可挽回。
不是没有庆国的真人,想要绝地反击,突击袭杀明显已经消耗极大法力的青阳子。
然而在这个时候青阳子身边已经有赤眉、乾风两位真人守护了,所有的突击袭杀,全部都被这两位真人抵挡了下来,甚至让青阳子为此出手,都根本做不到。
“老祖宗,请您用丹。”
在这个时候,一名越国金虹谷的紫府境女修来到了青阳子的身侧,她屈膝半跪,以双手高举奉上丹药。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名紫衣女修的身周也飞舞环绕着一条青鳞龙蛇,只是与青阳子身边的那条相比,实在过于纤瘦了一些。
眼神也不灵动,碧瞳之内的冷血兽性依然远远多过于灵性。
“你是王家第几代?”
“王家玄孙,王婉仪拜见老祖宗。”
“哦,你就是前段时间,突破到紫府境的家中小辈啊,根骨资质似乎不错。”
青阳子略一回首,上下扫视了王婉仪一番。
这名女修仪态雍容,乌发在脑后盘一个简单的发髻,衣饰朴素,秀鼻挺直,眸子幽深,即便是面见王家最为重要的老祖,唇角也习惯性的微抿,让人觉得她颇是严肃,不好亲近。
“把丹药收回去吧,此战已经结束,就没必要浪费如此宝药了。你个性要强,严格自律颇有气度,可是平生受家族与宗门庇护经事太少,如果缺少磨练不予弥补,此生境界也就止步于紫府境界了。”
听闻此言,王婉仪急声问道:“祖师,玄孙此生心慕大道,别无它念,可有化解之法弥补道途?”
“你的事情只能你自己去经历,到了金丹九转这一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却是谁都没有办法帮你,好在你刚刚突破紫府境,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琢磨。”
在青阳子与本家后辈提点交谈之时,赤金山战役已经终结。
此战结果是越国七宗大获全胜,庆国宗门元气大伤,至少百年内无法再与越国争夺此地矿脉了。
在这个时候,赤眉真人与乾风真人飞返而回,两人皆是眉目清朗,显然是各自收获不小。
“师兄,此战已了,接下来我们就要与越国六宗商量一下怎样分割这赤金山矿脉了。此战我们虽然出战人数最少,但却全是精锐,斩获也是最多,但在中下级弟子上还是越国其它六宗出人最多,这处赤金山灵矿到底该怎样分割,还需要师兄给出一个章程来。”
赤眉真人飞返过来,一施道礼,这样言道。
他虽然是从金虹谷千里迢迢驰援而来的,但是此战能够能胜,宗门将会获得极大利益,因此赤眉真人并没有抱怨辛苦,颇为兴奋。
“就六四分账吧。”
在这个时候,青阳子的面色已经渐渐恢复血色,法力渐盈,这样言道。
“呃?是我们四成,其余六宗共分六成?”
赤眉真人闻言一愣,他听明白了自己师兄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下意识地这样问道。
“是我们六成,其余六宗共分四成。”
“呃,师兄,这样分配未免太过苛刻了,恐怕越国其余六宗难以认同。”赤眉真人皱眉道。
“有什么难以认同的,此战若非是我和师兄及时赶到稳住了局势,他们一个子都别想捞到,二哥你若是觉得难说,此事就由我去办由我去说。”一旁的乾风真人这样言道。
“不,还是由我去说吧。”想了想,赤眉真人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师弟的性情,苦笑拒绝。
“乾风,你带弟子整理手尾吧。赤眉,你同我一起走一走。”
少年模样道人,青阳子的目光在自己两名师弟的脸上扫过,这样安排说道。
金虹谷三位祖师当中,青阳子功力深厚长于斗法,豢养了一条五阶妖兽金角青龙,再加上本命法器与界外天书的传承,一人的战力比赤眉与乾风两人还要更高一些,再加上性情果决,因此一直是金虹谷的真正首领。
赤眉真人长于功法研究,理论推导,乾风真人长于炼药制器,增厚宗门底蕴。
兄弟三人一同来到这南越国,已经有近三百年了。
“赤眉,一百多年了,还在研究那些太昊文字吗?当年你我兄弟三人做下那件大事,夺到了三件界外天书,我拿的是乾阳界的大日金经,你和乾风拿的都是太昊传承,这么多年下来,乾风已经彻底放弃了,把他的那部书半公开的放在宗门,你还没有放弃吗?”
“太昊传承也许真的高明过乾阳传承,但是金科文在此界已经破解很多了,太昊文字却几乎没有认识,这也是我当年选择大日金经放弃太昊传承传承的原因,接下来这数百年修行似乎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正确。”
罡风拂荡的高空之上,青阳子这样负手而言,说得似乎都是心底的肺腑之言。
“师兄您资质悟性都在我与乾风之上,其实当年就算我们不那么选,现在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赤眉,你这些年沉迷于太昊文字,心气越发衰薄了,这样下去你根本没有机会突破关隘,成就造化元婴大道。”
蓦然转身,青阳子目光如炬般凝视着自己身后的赤眉真人。
一百多年了,青阳子越发年轻,而赤眉真人越发衰老,此时此刻目光相对,赤眉真人只觉得眼前师兄那对锐利的双眸之后,分明跃动着两团金炎,烧灼着他的意志和灵魂。
“地煞剑经,胎化易形,一百多年了几乎就只解出两个名字,赤眉,你还不醒转吗?”
目光对视,青阳子的话语声几乎直贯入耳入心了。
然而,半晌之后,形容衰老的赤眉真人苦笑着言道:“师兄,这是我平生所愿,您就不要再劝我了。”
万尺高空之处,百年兄弟,相顾无言,四周就只有风流云动。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金虹谷宗门宝库内。
一身青色道袍的张烈正在挑选着灵物矿石,虽然师尊赐予下来的火德飞剑固然已经是品相不俗了,可是四年过去了,时移事易,伴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张烈想要寻一些高阶矿石,进一步提升飞剑的品阶。
“百年之后,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能够将御剑之术练得那么好,我的回答一定是因为贫穷。因为贫穷,买不起上等的攻防法器,与人斗法之时无论攻防全在剑上,御剑之术如果练不好就死定了……”
法器对于修仙者来说,是日常修炼生活中的大件。
南域张家的家族长老,一年的供奉才六十块灵石,抛去日常修炼用度一年能剩下二十块算是很不错的了,攒四五年才能买一件二阶中品法器,还不能是防御型法器。
这也是很多修士愿意使用灵符的原因,如果与人斗法不频繁的话,同阶灵符只要法器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价格,而且攻防效果还同样不差。
当然,这是对不经常斗法的修士来说的,对经常斗法的修士来说,想要达到同阶修士战力的高峰,还得是攻防法器、大威力灵符全部佩齐。
第十四章:选择,厉曼梅的请求
正午时分,越国金虹谷宗门宝库聚宝仙阁内。
一身青衣道袍的少年道人注视着眼前这些灵物,心中盘算着得失:
火鳞石,只有在熔岩火山附近才会伴生出现的火属性灵矿,将其炼入法器当中,可以提升火属性法器的威力。
二阶铁精,修炼火行功法的炼器师,苦心提炼出来的矿物精粹,将其炼入飞剑当中,可以提升飞剑本身的锋锐凌厉。
其实提升中品飞剑品阶并不能比直接购买一口二阶上品飞剑,多节省出太多的灵石。
购买灵矿,寻找炼器师,自身还要承担一定炼器失败的风险。
只是手中这柄火德自己已经使用快五年了,并且是自己第一口飞剑,在情况允许的条件下,张烈宁肯自己麻烦一些:
一口新到手的上品飞剑,未必会比用了许多年的中品飞剑顺手好用。
“火鳞石可以提升飞剑上的火劲,由此附带的火焰提升还无所谓,但是融入它的话,飞剑的爆发、劲力与速度都会有所提升。如果融入铁精的话,飞剑的锋锐坚固会有所提升,并且以后还可以融入更高阶的铁精。”
犹豫了一会,张烈并没有做出选择。
任何糟糕的意见,刚刚被提出来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是个好主意,而且人会在刚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极度肯定。
反正火鳞石与二阶铁精都是比较常见的炼器材料,对于这种影响深远的决定,并不需要急于做出,等头脑冷静下来后再反复辩证思考,才是最有可能获益的选择。
宗门宝库聚宝仙阁当然是建设在金虹谷腹心之地的,张烈在暂时离开宗门宝库后并没有返回红河坊,而是在大师姐厉曼梅的洞府暂时安顿下来。
七煞道人尹天仇虽然不大关注弟子的教授,多数时候是由大师姐厉曼梅代师授艺的,但是他很重视对门下弟子的考核,基本上每年一次,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今年的这一次了,张烈就想暂住在大师姐这里,等待考核结束后再返回红河坊。
在修成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后,自身御剑的剑速剑力等基础能力都获得了大幅度提升。
以此为根基再修炼四十九路炽莲秘卷上的剑诀,就相对容易很多了。
这一日宗门修士洞府之内,一处溪流蜿蜒的园林之间,张烈凝神聚意,而后神识法力一注,其背负的剑器犹如流星一般骤然出鞘,斜击破空。
剑速剑力剑势,俱已达到练气境修士当中的一流水准。
骤然剑光急旋一变,绕体而飞,炽莲秘卷上的四十九路剑法,仿佛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那剑光骤快骤慢,骤直骤曲,时如银河直落,时如九曲之盘。
张烈的身形隐于其中,被那燃烧着炽烈剑火的飞剑,层层环绕,恍然间逐渐令人分不清剑光人影的间隙区别。
“第一诀,炽莲九斩!”
轰,剑火飞纵之间,四十九路剑法一瞬施出,恍若一朵火莲环绕张烈层层绽放。
入目瑰丽,杀机绚烂。
“第二诀,追魂截命!”
驾驭飞剑冲破火莲绽放,火行剑体与张烈气机交流间,由张烈本身甩手打出四道急速旋转的细小炽莲剑气。
嗖嗖嗖嗖,急速旋转的炽莲剑气打穿四周山石树干,深入其内,炽火升腾,随着修为加深剑气威力与数量还可以更进一步增幅。
这一诀的重点在剑意锁定,瞬间突破对手防御。
“第三诀,天斩剑!”
飞剑旋身一飞,落入张烈手中,张烈在体内法力急速奔涌间,抬手挥剑,将剑气斩入头顶斜上方虚空。
锵锵锵锵锵锵锵!
再下一刻,接连七道凝炼若实质般的剑光,从张烈斜上方虚空当中刺劈而下,撕裂大地,飞沙走石,声势显赫。
“第四诀,分光化影!”
这一诀是炽莲秘卷当中唯一一式防守剑诀,火行飞剑环绕张烈周身急速飞旋起来,一时之间,就好像张烈的四周多出多重剑影一般,层层叠叠,急旋保护。
“第五诀,炽莲九变!”
炽莲秘卷当中的终极杀招,而在这一刻张烈体内奔涌的法力也已经运行到了极致,伴随着剑诀的牵引,于张烈周身冒出汹涌的橘红色火焰。
骤然,当剑诀完成的那一刻。
张烈身剑合一向前一扑,凭空之间横向生成三朵光焰熊熊的火莲。
光焰焚烧,剑气纵横。
炽莲秘卷曾言,此诀一旦施展出手,除非对手能够瞬间看破三朵火莲当中隐藏的真身所在,及时防御,否则修炼者发动此诀的瞬间,对手已堪称必死!
当然,瞎猜也是有几率找到真身所在的。
可是面对普通的对手,修炼者不需要发动这种大威力杀招,而面对与自身同阶实力相当的对手,发动此诀瞬间,可将对方的胜率压低到三成,已经堪称是厉害至极的剑术了。
炽莲九变发动的瞬间,修炼者体内法力一身剑气尽皆运转如焚,潜力全数激发,就算对手有精良防御法器,也有极大的可能性被这全力一剑直接破开强杀。
“呼呼呼呼……”
炽莲九变演练完毕后,张烈身形斜扑半跪于地,极为吃力得大口大口喘息着,然而神色间却显得开怀至极。
他是修剑多年的修士,当然是能够深度理解炽莲秘卷这五式剑诀的厉害所在。
在稍稍恢复法力之后,张烈整理了一下四周被破坏的环境,然后又开始缓缓运练起炽莲四十九剑来。
炽莲九斩中的九斩,指得是无穷无尽之意,或者说至少在练气境修士这个境界,这套剑诀是可以无止境修炼下去的,并不是说五式剑诀全部练成了,就已经练到顶端无法提升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练剑状态下,精神极度敏锐的张烈,隐隐感应到了一丝窥视。
他这是在他人洞府当中,并且一感受那窥视感,张烈就知道隐藏着的人是谁了:大师姐厉曼梅。
感应到厉曼梅的窥视,张烈却并没有直接揭破。
而是缓进修炼体悟起了炽莲四十九剑,时不时演练一下炽莲九斩,这在张烈看来,是可以表现出来的能力。
扮猪吃老虎也是有节制的,一味扮猪,别人就可能真的把自己当成猪了。
然而,张烈觉得这是可以展现出来的能力,当炽莲九斩施展出来的时候,却可以明显的感应到,暗处隐藏的大师姐厉曼梅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
蓦然收剑于身侧,这个时候再装作察觉不到,就显得太假了。
听到张烈的叫破,厉曼梅在树后调整了一下表情神态,然后缓缓走出来,抚掌轻击赞叹道:
“好高明的御剑,好敏锐的神识。五师弟,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师尊几名弟子当中最为刻苦的,但直到今天才发现,之前还是小看了你的才情。”
“呃?原来是大师姐啊,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烈并不接这个话茬,而是收剑入鞘迎上去。
“我若是再不回来,我这洞府都快被住成你家了,你是真不跟你师姐客气,每年过来一住就是好几个月,阵法运行、仆役杂费都你帮我出啊?”
厉曼梅笑骂着言道,然后却上前拿出手帕为张烈擦了擦额间微汗。
仙者御剑如驳龙,纯以手中飞剑应对攻防的情况下,修仙者是不能原地站桩输出的,而是要做到身随剑走,若游龙般漫天飞动扑杀,因此运动量并不小。
对修炼者的素质要求,也非常之高。
“那这段时间的一切费用,就由我来交。”
“混小子,师姐跟你说笑呢,你要是敢拿一块灵石,师姐这就把你赶出去,以后都不让你来了。”
这五年以来,七煞道人大部分时间都不见踪影,他的七名弟子,其实几乎都是厉曼梅教出来的。
七煞道人仅仅只是偶尔考核、提点几句,并且是惜字如金,你有那个悟性,通过一两句话就能领悟过来,那就领悟,若是领悟不过来,那就继续错下去,直接几年之后再反应过来,追悔莫及。
而厉曼梅则是悉心教导提点,几乎知无不尽,因此,张烈与大师姐厉曼梅的关系相处得很好。
就在两人谈兴正浓的时候,厉曼梅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
“大师姐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张烈又不是瞎的,这个时候当然会这样问上一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烦心是真的烦心。”
“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六师妹孔秀,是师尊为逸飞选择安排的道侣,可是一开始的时候还好,这几年以来六师妹虽然不明说,但我也知道她心中积怨日深,老五你跟老六的关系还算融洽,有时间的话帮我劝一劝她。否则师尊心烦,我也为此心烦。”
“……”对于这种请求,张烈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在厉曼梅世界观中,包办婚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何况孔秀身受尹家大恩,怎能不思回报?
你区区一介凡人充其量不过六七十载命数,是师尊将你引向道途,庇护安全,授予玄诀秘法,一切修炼资源更是由你使用,就算尹逸飞稍稍不成器一些,你也应当相夫教子,以解师忧。
一起相处这么多年了,张烈其实是心中清楚的,大师姐厉曼梅苦恋师尊七煞道人久矣。
她在言及尹天仇时眼睛里几乎冒出光来,只是师尊七煞道人对自己已逝的妻子用情至深且一意苦修,因此没有回应而已。
就是这样,厉曼梅也住在七煞洞府,并且为师尊打理内务数十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虽然年龄相仿,但她几乎是把尹逸飞当成自己儿子了,儿子再怎么样不成器,那也是好的,只是还没长大而已。
第十五章:七绝旋风剑阵
时间飞逝,很快就又到了七煞道人考核弟子修业水平的日子了。
在这一日,七煞洞府内,除大师姐厉曼梅与某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七煞道人是真的罚啊,他真的会将记名弟子降级到内门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的身份,与之对应的就是宗门待遇的大幅下降。
七煞洞府,庭院当中。
师尊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几名师兄师妹大多围着厉曼梅或者张烈请教剑诀精义。
然而没多久,那高瘦负剑的道人便缓缓走出来了。
“平日里不肯下苦功,这个时候着急又有什么用?从老大开始演练剑术,勤勉则赏懈怠则罚。”
“诺,谨遵师命!”
无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刻也只能齐声应命了。
七煞道人站在一个位置,其它弟子门人分立四周。
大师姐厉曼梅第一个开场演练剑术,她的剑术是经过多年打磨的,其实已经很成熟了。
左手短剑剑诀凌厉凶狠,右手短剑骤然间奇峰突起忽隐忽现,一时间两柄灵性十足的飞剑旋空旋转,或攻或防,或突兀变化,攻防互易。
而在这个时候,厉曼梅突然间手诀隐藏向后一指,虚空当然陡然传来“嗖”得一声破空,似有微光极快闪过。
这声音在双剑破空的同时,微弱得几近于无,也极难以目力感知捕捉。
然而七煞道人,张烈以及尹逸飞三人却注意到了,一枚闪烁着幽暗蓝光的飞针陡然加入了双剑攻防当中,瞬间将双剑剑阵的凶险杀机,至少陡增了超过一倍。
“嗯,曼梅你的剑术已经修炼到天赋的瓶颈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想出用飞针法器进一步增强战力的法门,也是难为了你了。好了,下去吧。”
“是,师尊。”
获得了七煞道人的夸赞,厉曼梅神色兴奋的退回到了弟子之间。
往年以来,从来都是大师姐作为开场,厉曼梅的剑术已经修炼到她自身资质的瓶颈,或者修为提升或者突然顿悟,否则实在是没什么好教的了。
接下来,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皆上前演练剑术,然后被七煞道人骂得狗血淋头,贬损得一文不值。
这也是两难的事,他们一年当中要分出一部分时间来修行修仙百艺,为自己日后积攒修炼资源,然后还要有一部分时间来提升修为,再加上一些必要的社交与生活,能够用来修炼剑术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但好在有过前几年的惨痛经历,总算人人用心刻苦,虽然依然还是被七煞道人痛骂,但总算没有人被实质的惩罚,就连去年才刚刚被责罚降为内门弟子的程雪松,这一次没有再被责罚算是侥幸过关了。
此时此刻兴奋得脸膛红胀,手脚都在发抖,连被七煞道人痛骂都不觉得有多么煎熬了。
就在四师兄程雪松演练完剑术,马上轮到张烈之时,一旁站立着的尹逸飞突然开口说道:
“爹,请让我先来演练吧。”
在之前几年,张烈的剑术都是七煞道人七名弟子当中最具灵性、进步最快的,甚至超过了被尹天仇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的尹逸飞。
这一点尹天仇虽然并没有直接说,但尹逸飞自己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尹天仇似乎也有一些用自己徒弟,打磨激励自己儿子的想法,这些年对张烈越发器重了。
注视着自己斗气昂扬的独子,尹天仇心中暗暗点头,自然也就默认了。
锵然之间,飞剑出鞘。
尹逸飞毕竟是七煞道人的血脉,他在剑术上的天赋是相当不俗的,只是过往的日子里,被自己父亲保护得太好了,一辈强一辈弱,他自己的用功与苦修也是不足。
这五年来被某人刺激到了,因此开始发奋用功,剑术进步颇快,此时此刻飞剑横空间,剑光纵横,无论剑速、剑力、剑势,飞剑灵动,明显都不是魏伯渊,曾明旭,程雪松这些人能比的。
当然,他是万事不愁一心练剑就行了,其它人还得考虑自己以后的道途,双方的背景环境就不一样。
尹逸飞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也有很强的自尊心,因此对自己也有着不低的要求:
“七剑齐飞,结阵!”
从头到尾演练完一套剑诀后,尹逸飞突然猛地拍开了一旁放置的剑匣,剑匣激发,从里面破空飞出六口飞剑。
这六口飞剑似乎都受到尹逸飞的掌控,以其所御使的那柄上品飞剑为主,排成剑阵,纵横穿梭,剑势剑压俱是骇人,四周观看的修士,皆被剑气所慑,不得不接连后退。
不退?不退就真的被斩到了。
尹逸飞控制这剑阵的手法,明显还不是很熟练。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惊人之技。
“这怎么可能,同时御使七口飞剑,他的神识怎么能负荷,法力怎么足够?”
二师兄魏伯渊这样惊呼出声,也让尹逸飞因此更加得意了。
“七绝旋风剑阵,师尊年青时的成名绝技。师尊曾以此剑阵,一人杀败五名同阶修士。”
“一人成阵,七剑纵横!逸飞他终于成功掌握了,师尊他老人家应该为此很高兴吧?”
这样想着,厉曼梅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
却见那高瘦阴鸷的道人,神情脸色无悲无喜目光幽深。
尹逸飞施展演练过七绝旋风剑阵,收剑之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父亲那幽深冰冷的眼光,一时间有些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教授你这七绝旋风剑,是让你作为自己最后的底牌的,你在这里施展出来做什么?是觉得以我的眼力不足以看出你的剑术已经足以催动此阵?底牌露了底还能保命吗?”
“可……可是,这里都是您的弟子。”
“哼,蠢材。”
猛地拂袖留下这样一句评语后,七煞道人的目光移向了张烈,开口道:
“老五,轮到你了。”
“弟子遵命。”
锵,飞剑冲出剑鞘。
此刻张烈虽然没有运用上丹冲脉本章的御剑法门,但此法门只要修学练成了,就对于御剑有着加持作用。
此时此刻他虽然仅仅只以下丹田为根基,运转神识法力御剑,但是剑光飞走之间转折灵动、游刃有余,看得七煞道人目光越发温柔,以手抚须如饮醇酒。
最后,以第一诀炽连九斩那火莲绽放作为收尾。
片刻之后,七煞道人轻叹言道:“熟极而流,收发由心。老五,你果然没有让为师失望。”
“师尊,您能不能换个地方夸人啊。逸飞他就快要拔剑了。”感受着身后尹逸飞那几乎要“刺”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张烈也只能苦笑着施礼应下。
自身已经压制大部分剑术进境了,可是上丹冲脉本章对于御剑术的加成效果实在强力,再继续往下压的话,七煞道人恐怕就看出来了。
第十六章:幽冥地渊任务
金虹谷七煞洞府内,随着六师妹孔秀与七师弟玄玉英演练完各自剑术,基本上所有人都处于噤若寒蝉的状态,在这其中,也包括张烈自身。
“没什么感到羞耻的,我两辈子加起来的活的岁数都没有师尊的余数多。我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第二位杀人像吃饭喝水般随意的人。”
“咕哝。”
因为紧张,下意识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然而,张烈已经是反应很轻微的人了,在他一旁的魏伯渊、程雪松甚至尹逸飞都恐惧得微微颤抖,尽管从小到大七煞道人都没有动过他一根指头。
但在盛怒之下,七煞道人的周身空气都似乎变得异化、沉重,仿佛尸水一般粘稠阴冷。
此时此刻,六师妹孔秀与七师弟玄玉英跪在七煞道人面前以头抵地,基本也都吓得不成了。
孔秀是本身实在没有剑术天赋,也不喜此道。
至于玄玉英,他却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站在一旁的张烈能够看得出,这一年来玄玉英还是下了苦功夫的,但却在演练剑术时因为过于紧张,导致剑诀错乱,那原本应熟极而流的剑法,出现了明显的纰漏。
然而七煞道人根本就没再让他继续练下去,盛怒之下就成现在这般情境了。
“老七玄玉英,从今天开始降为外门弟子。曼梅,你记得去通知宗门庶务殿。”
“是。”
哪怕并不情愿,但厉曼梅在这种时候还是不敢违逆的。
去年,玄玉英就已经被从记名弟子贬为内门弟子,此时此刻他跪在那里以头抵地,站在一侧的张烈已经可以看到,这个家伙已经满脸泪水了。
七煞道人有些冷淡的这样言道,却几乎决定了玄玉英半生的命途。
从记名弟子降为内门弟子,虽然有一些权益损失,但是月供是不变的,都是十块下品灵石,而外门弟子的月供则降为五块下品灵石,并且外门弟子又被称为杂役弟子,他们每日需要负责大量的繁杂事务,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修炼。
“师尊,我知道错了。师尊,求您饶了我,求求您饶了我吧,被降为外门弟子,族长一定会亲手杀了我的,师尊!”
玄玉英出身于修仙家族,这固然会获得一些便利,但同时就要受到一些约束,家族付出不小的代价把他送入七煞道人门下,结果没过几年,就被降格成外门弟子,此事一旦传回家族,可以想象玄玉英将会承受怎样的压力。
“师尊,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了?”
咬了咬牙,大师姐厉曼梅终究还是上前一步试图进行劝说,她已经侍奉七煞道人许多年了,因此虽然是作为弟子,但还是有一些脸面的。
“是啊师尊,七师弟的剑术明显比以前提升了许多,说明是下了苦功的,只是今日发挥不好。”
有厉曼梅上前,张烈也上前这样解围。
解围尚且还在其次,他更多的是不愿意让自己完全被某人压住,两世为人心中自然有一股傲气。
更何况,玄下英与自己的关系也是不错。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老五,你跟我进来。”
说着,七煞道人转身向屋内走去。
这样的决断与不留余地,让厉曼梅轻轻叹息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心中清楚,再说也是无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跪在那里的玄玉英因为极大的恐惧与难以承载的压力彻底爆发了。
跪在那里的少年,看着自己身旁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身躯放松下来的孔秀,他蓦然爬了起来。
“凭什么?我的剑术至少比六师妹要好,凭什么只有我要受罚,她就不用?”
“凭……啪!”
站立起来的玄玉英的第二句嘶吼都还未及说出来,七煞道人回身一挥衣袖,一股凌厉剑气就由利化钝骤然扫击在玄玉英的脸颊上。
咔嚓一声,在张烈的视角,玄玉英整个人都被打得凌空一个旋转然后重重砸落在地。
张烈几乎觉得他的头都被师尊这一袖扫歪了!
在他被砸倒落地之后,以神识一扫,才确定其生命体征依然存在,虽然昏厥过去了但是还没有死,因此心底里长松一口气。
“老七!”
“玄师弟!”
见此一幕,其它人都扑向了玄玉英,就只有张烈跟随着七煞道人进入房间,以及站在一旁并没有理会玄玉英,注视着张烈背影的某人。
不甘、愤怒?痛苦,委屈?
在近乎绝对的修为实力碾压面前,这些没什么意义的情绪最好压在心里不要流露出来,如果情绪爆发真的比冷静理性更加强大,那这个世界早就已经是妄想狂的乐土。
“老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进入房间之后,七煞道人走到圆桌之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饮下,气意豪迈犹如饮酒。
事实上当年七煞道人极是好酒的,只是因为已故的师母制止,这些年来,再未曾饮过。
“自古以来严师出高徒,若无师尊如此严格的要求,师兄与师妹他们的剑术修为,想来也没有今日的境界。”
张烈施了一礼,真心实意的这样说道。
在一个竞争残酷的世界,有一位严格至严厉的师尊,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他倒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新晋弟子入门的前十年,宗门通常是不会强制委派任务的,无论是想学炼器还是炼丹,亦或者是想做灵植夫,只要有意愿能找到渠道,无论想做什么宗门都不会阻拦。”
“但是十年之后,许多时候需要去做怎样的宗门任务就由不得你了。庶务殿会根据该名弟子的修为、擅长,安排其完成宗门任务,或是驱除妖兽,或是追杀叛徒,打探情报,镇守矿脉等等,每年宗门任务中最容易死掉的修士,就是那些刚刚开始执行此类宗门任务的弟子。我宁可玄玉英以后恨我入骨,也不愿他像现在这样三心二意胡乱混个十年,然后死在外面,既然收下了他玄家的拜师礼,我就会做我尹天仇认为该做的事。”
“因紧张而发挥不好?当剑指在他眼睛前,地上死一地人的时候,他难道就发挥得好了?”
“……多年之后,七师弟应该能明白师尊的良苦用心。”
“谈不上,利益交换各取所需而已。”七煞道人一扬手,缓缓回转过身来。
此时此刻,这名身形高瘦的中年道人以他那有些发灰的双眼注视着张烈,片刻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老五,你击杀潜入者的那件事我也已经听说了,执法殿的王师叔也向我夸奖过你。你确实是有几分天生剑骨,但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
“请师尊教诲。”
“你也是出身家族的修士,因为自己的际遇,想来也赚到了一些善功灵石,但是你跟我一样,都是四灵根修炼天赋,至少在结成金丹之前,像我们这样的人越往后修炼进步越难,资源消耗越大,而宗门聚宝仙楼的筑基丹,至少要一万善功才能兑换,有的时候会竞价争抢到一万四千善功,这些事你有考虑过吗?”
这次,并没有再等张烈有所回应,尹天仇已经继续言说下去了:
“我们都是练剑的,大道只能剑上取。今天,我有一件事想要与你‘各取所需’,但你可以自己决定到底做还是不做。”
言说着,尹天仇取出一张卷轴扔到了张烈的手上。
“打开看看。”
张烈将卷轴打开观看,却见是一份宗门任务卷轴:“进入万劫谷幽冥地渊,清剿邪魔,镇压幽冥!”
第十七章:饮血石与杀意秘法
整个玄黄大世界,原本只是一个贫瘠的八荒破败世界。
是上古剑修南征北战,于无尽虚空中猎取一个个位面世界,将其炼化熔铸,才逐渐建成今日的玄黄大世界的。
但既然是拼凑熔铸出来的,当然也就没有那么浑然天成。
在南越国的境内,就有一条幽冥地渊,是上古世界拼接之地,沟通幽冥世界。
每一个修仙宗门,在坐拥灵脉享受天地灵气的同时,就有天然的天道责任,镇压这些幽冥地渊,避免其日益成长最后真的割裂世界。
当然,只是看上去很严重,但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像这种小裂缝就算不去管,要日益成长到足以撕裂玄黄大世界的地步,可能也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的衍化时间。
玄黄大世界养道十万年,天心已成,自有其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事实上越国万劫谷这条幽冥地渊,更多的被越国修仙者视之为资源获取地。
幽冥地渊,为两界夹缝之处绝大多数时间与外界隔绝,其内自然生长着许多奇珍宝药,除此之外,幽冥地渊之内的邪魔日夜受冥气影响,它们的体内有一定几率凝聚出一颗灵珠,这是四阶上品的材料,哪怕是宗门金丹老祖也用得到。
只是这种小型世界裂缝,内部承载能力有限,别说金丹老祖,就算是筑基境修士进入也有几率导致空间震荡,因此多年以来,这处万劫谷幽冥地渊已然成为越国七大宗门,最为重要的二阶宗门任务。
同时也是为数不多,练气境修仙者可以获得高阶灵物的区域。
“为师也不瞒你,你若是肯接这个任务并且完成归来,对于为师来说也是大有好处的事。宗师大长老青阳子祖师,正在祭炼一件纯阳法宝,若是能够得到大量幽冥灵珠洗练可以省去百年苦修。”
“你若是能够得到五枚,不,三枚幽冥灵珠,再加上为师过往为宗门立下的功勋,就足够为师开口向青阳子祖师讨要一件宝物,若得此物,为师就定然可以晋升紫府境。”
七煞道人尹天仇并没有说,自己晋升紫府境后会给五弟子张烈什么好处,但却也不用多说,师尊从筑基境晋升到紫府境,这对于其门下弟子来说本身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更何况以七煞道人的性情,也不会翻脸不认账,只要做成了此事,在双方师徒感情正常的情况下,他能全力庇护张烈一辈子,甚至恩及后人。
“师尊,这件任务我接下了。”
反复阅读过自己面前的宗门任务卷轴,在七煞道人尹天仇的话语说完之后,张烈就已然下了决断。
“怎么?你不再考虑一下,这件宗门任务一旦接下了,就不允再中途退出了,否则宗门法度第一个饶不过你。”
“不用再过多的考虑了,就像师尊您所说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四灵根修士来说:大道只能剑上取。”
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张烈之前的经历,就已经让他为自己定立了两条原则:
第一,尽力不去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仙者。
第二,既然踏足了通玄修界,只要还有求道之心,就别妄想着可以缩卵子躲到哪里去,一辈子静心潜修。况且,以自己的资质,不获得大量资源辅助,即便是苦修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
在这个世界上,高阶大修士是活人,他们可能会到处乱窜、游历山河,就算是北域寒洲这样的荒僻贫瘠之地,也没人敢说就一定没有元婴甚至化神境界的修士隐藏。
倒霉的话可能作为矿工挖矿,都能挖到万年血魔的坟头,与这种情况相比,只需要同二阶修士争锋,就可以获得四阶灵物材料的幽冥地渊,看起来实在太安全了。
张烈的果断干脆,让七煞道人因此也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些感到满意地点头微笑,在七煞道人看来眼前这个弟子是愿意为自己分忧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说着,七煞道人转身走入另一个房间,片刻之后,他从中拿出一个锦盒以及一封书信。
“这盒中之物为异域奇铁,自身似具生命,饮血而强,灵性惊人。老五,你的剑术已有根基,可惜剑意略显不足,若是按照为师信中所言的法门行事,三年之内,我保你战力倍增。”
“紫心大法本身就强横浑厚,再加上你的剑术,三年之后的幽冥地渊任务,应该足以支持你与越国六派的其它弟子争锋了。”
“多谢师尊。”
虽然是为对方办事,但是师尊将宝物秘法都赠下来了,张烈当然也要保持礼仪。
只是,当张烈捧着那锦盒带着书信离开之时,刚好与走入进来的尹逸飞打个照面。
本来双方还能维持一个面子上的平和客气,然而这一次当尹逸飞看到了张烈手中的锦盒,脸色骤然一变,急声言道:
“这饮血石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呃,这当然是师尊赐予的。”
“……哼。”
重重地怒哼一声,而后尹逸飞直接冲入了屋内。
在这一刻,张烈也是有一些后悔的,不应该太过拘束于礼节,应该在房间内就把这锦盒收入乾坤袋。
当着师长的面,就把师长赐予的物品直接放入储物法器,这是颇不礼貌的一种行为,但是与不礼貌相比,似乎还是得罪师尊独子的后患更大一些。
但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看着尹逸飞怒气冲冲得冲入屋内,张烈苦笑摇头,然后他收起物品转身离去。
“父亲,饮血石明明是你答应送给我的,现在怎么到了张烈的手中?”
“蠢材,那是你五师弟。我教了七名弟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两个成材的,你不与他好好相处也就罢了,竟然还生出仇怨,你是不是蠢得没边了?他和你师姐一样,以后都可能会成为你道途上的极大臂助,你怎么就不明白?”
“我再蠢,也是你亲生的儿子。饮血石那样的宝物你不传给我,竟然传给一个外人?道途之上,师兄杀师弟,师弟杀师兄这样的事情还少见了?力量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没有绝对能够控制住的把握。”
惦记那件宝物已经很久了,因此这一刻尹逸飞真的与尹天仇吵了起来。
“好了,你们父子俩在这里吵什么?”
“逸飞,饮血石是幽冥邪物,使用它一个不好就会损毁道基,你又不用自己去为筑基资源拼命,为什么一定要那饮血石?”
在这个时候厉曼梅走入进来,试图劝开父子俩。
然而今日尹逸飞的爆发,却并不是一日两日的积累了。
“尹天仇,我是你儿子,我才是你儿子,可是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怒吼之后,尹逸飞转身跑了出去。
只留下身后脸色发青的七煞道人尹天仇,以及有些慌张的厉曼梅。
“他若不是我儿子,现在已经被我斩成七块了。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货?谁好谁坏谁是他以后的助力,他居然都分不清,我若是突破失败,死在天劫之下,他怎么办?怎么活下去啊?”
紧咬着牙,尹天仇对着身旁的厉曼梅这样说道,满脸痛苦之色,难以化解。
“师尊,逸飞他毕竟是您和师娘的独子,而且有您庇护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说到这里时,厉曼梅的眼眶有些发红,当年她与师娘相处得也是极好,感情深厚。
第十八章:神元化煞,剑气如虹
“煞骨为天煞命格的简化,其实就是因为先天元气充沛,导致经脉宽度与坚韧超过大多不具备此体质的修士。拥有煞骨的修士,能够在同境界修炼出比同阶修士更深厚的法力。”
“有人认为煞骨修士,就是拥有天煞孤星的体质,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命格,但依然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因此烈儿你入门时,是没有哪位师兄愿意收下你的,怕你给师门招灾惹祸,我七煞道人却是不在乎。”
在离开师尊的洞府后,返回红河坊的过程中,张烈在一路提纵御剑法力消耗大半后,找了个地方打坐调息,顺便就打开了那封信件,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紫心大法本就注重神识法力积蓄,配合烈儿你的煞骨体质,练气七层已经足以与越国六派真传比肩,接下来这三年时间相比法力,你更应该注重的是自身战力的提升。”
“饮血石为幽冥邪物,但与你体质相合,配合师尊的神元化煞法诀,依诀修炼,可引煞入体,在出剑之时令威力倍增。”
信件的后面,就是“神元化煞”法诀的修炼方式与行气法门了。然而看着那上面血腥邪异的修炼方法,张烈眼瞳扩大,神色微变。
看完信件之后,他将那锦盒也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置着一块灰白色的铁石,看上去与普通的铁精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天道贵生,而师尊这套修炼法诀却与其背道而驰……但也的确是符合七煞道人的平生心性,修士修道求长生,是大运也是大劫,从踏上这条道路开始,本就没有人能够逃得掉了。”
站起身形,拿着信件起身左右踱步,就算是以张烈的心性,一时间也是难以决断是否修炼这门神元化煞法诀。
“以饮血石铸杀人剑,通过师尊在越国结交的世俗权势,入世三年,杀人过万,再在乱葬岗上修炼剑术,体悟死亡气息,三年之后杀意大成,发剑之时,每一剑都可有慑人胆魄的煞气。”
玄黄大世界养道万年,天心已成,修仙者屠戮凡人,心魔滋生,劫数必重,更严重时甚至会气运衰败,苍天厌弃。
然而七煞道人在越国凡间与一名实权王爷结交,他已经为张烈安排好了身份,入世之后成为刑部刽子手,张烈若是一开始时对妇孺老弱下不去手的话,甚至可以调集全国的死刑犯、盗匪之流给他杀,以国家气运遮蔽天机,最大程度上做到尽用其利而不受其弊。
但信中七煞道人还是很清晰的表明了,希望张烈这个最像自己最有潜力的徒弟,可以凝炼出一颗无瑕的杀道之心:
一剑在手,鬼神不留。神挡杀神,佛挡斩佛。
天若罚我,我便破天!
地若阻我,我便裂地!
国若困我,我便灭国!
如此方才算是培养出了真真正正的杀道剑心,意至极境的煞剑之术。
调息打坐,看过那封信件之后,体内的法力逐渐回满充盈了,然而张烈自身的心境却有一些乱了。
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平复心神,而后再一次轻身提纵御剑低掠,向红河坊赶回。
因为体内法力日深,并且修成上丹冲脉本章后剑速日进,因此原本需要数日才能返回的路程,今次不过用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回来了。
张烈返回红河坊宗门灵田区域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四叔张传礼正扛着鱼竿,提着鱼与酒往家走。
小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却笑呵呵得跟谁照面都打招呼。
一看他这个样子,张烈就知道他又收到南域炎洲的家信了。
四叔张传礼平日里抠得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如果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张传礼平常钓到的白尾芦鱼也只会卖掉,更遑论还要打一壶灵酒佐餐了。
“四叔,这么高兴?是不是元杰又给您来信了?”
张元杰是四叔张传礼的老来子,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个拥有灵根的儿子,张传礼也犯不上一把年纪了渡海跨洲不远万里来到北域寒洲苦熬。
“哈哈,元烈你回来了,来来,今天好菜陪四叔喝两杯,我家那个蠢小子啊,八岁了还尿坑呢,他要是能有元烈你一半聪慧与出息,你四叔我何至于要这么挣命?这不,都已经十二了,刚刚突破先天境界就写信跟他老子吹嘘,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二岁突破先天进入练气境界已经算是不错了,说明元杰能够静得下心来,是块修道的好材料。”
“嗯,有那么一点天赋,可惜啊,没能出身在宗门,不然从小药浴洗炼,现在都应该已经练气一二层了。”
“自小就有药浴洗炼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天道酬勤,药浴洗炼出来的根基,比之自己辛苦修持出来的,终究是有所不及的。”张烈知道此时四叔想要听什么,就顺着他的心意说。
“就是,是这么个理儿。”
天灵根修士,如果自小出身宗门,药浴洗炼,七八岁就开始培养修炼的话,可能冲击筑基甚至筑基成功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单灵根修士差一些,同样修炼条件下二十五岁左右也差不多了,更何况练气九层时就可以吞服筑基丹,并不一定要修炼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
二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比单灵根修士慢上一倍,需要二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杂/三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慢上三倍,需要三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伪/四灵根修士的修炼效率慢上四倍,需要四十年以上的时间积蓄法力,这还是指潜心修炼,未逢外劫,不怎么缺乏修炼资源、法力精纯不遭遇瓶颈的情况之下。
张烈是四灵根天赋,今年堪堪十九,已经是练气六层顶峰、无障碍练气七层境界,修炼进度堪比二灵根甚至单灵根修士,这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小心智成熟,所下的苦功不是其它同龄人能够相比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资源饱和式培养。
修为境界越低,所需的资源越少,当年赤眉老祖看上了张烈让他试练紫心大法,张家为了能够攀上这层关系,当然是以举家之力供养张烈修行。
然后加入金虹谷之后,张家族长张相神也是一口气拿出六百块灵石,这相当于一名家族长老十年的灵石供奉。
然后加入金虹谷之后,又是直接相当于真传弟子的待遇,还有四叔张传礼打理灵田,贴补修行,再加上张烈本身也用心用功,才有了今日的修为积累。
但是晋升练气境后期之后,再想饱和式的资源供给,需要消耗的资源就翻着番的往上长了。
虽然前段时间才刚刚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但可以略加推算,接下来的三层练气后期修行,可能要耗掉张烈至少八到十年的时间,然后在修炼资源耗尽的情况下,开始考虑那至少一万善功筑基丹的问题。
张烈不想事到临头的时候,再去为难,身为重生者,未雨绸缪本就是天然禀赋。否则,难道四五岁的时候真的和同龄人一起去撒尿玩泥巴玩?
关键,那块泥巴还是自己刚刚撒尿和出来的。
夹着鲜鱼就着酒,在酒酣耳热之际,张烈把自己三年后参加宗门幽冥地渊任务的事情说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正举着酒杯的四叔张传礼愣了一下,然后,他将那一小盅酒仰头倾倒,咽了下去。
“万劫谷,万劫谷……”小老头喃喃重复了两遍,最终还是道:“去,得去。”
这一句话,把张烈接下来的说辞全部都给堵住了。
脸膛胀红的张传礼注视着眼前的张烈,笑了,开口言道:“小子,你是不是以为四叔一定会阻止你去?”
“……”张烈也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呵呵,凡人修仙,逆改生老病死天地法度,因此只要踏上道途,就会面临危险,如果不经受历练,不去承载打磨,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如果是元杰跟我说这件事情,四叔二话不说,我会把他的腿打断,因为我知道他不成。”
“但是元烈你不一样,你这些年的用功,自律,四叔都是看在眼里的,遇到了机缘不让你去争取,别说四叔拦不住,四叔拦住了,你也会一辈子都不开心。”
“你和四叔不一样,和元杰也不一样,在你的身上,四叔好像真的看到了‘长生’,这个修仙者最大执念,你真的有可能证道长生。”说完这句话,张烈面前的四叔张传礼,他身躯一软直接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当张烈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这位已经醉得不醒人事。
第十九章:神元化煞,大方向上的选择
次日,整理行装,收拾财物,向宗门庶务殿、师承报备,然后一老一小两人就踏上前往越国,入世炼心的路程。
大陆南域,越国。
最近十年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导致上到朝堂官场下到民间江湖的斗争也越趋激烈,朝堂之上各大派系互相攻讦,只论立场不论对错,江湖之中血雨仇杀以强凌弱,少有律法制约。
像这种高烈度的彼此争斗,导致越国京都盛京,这几年常常都会有曾经富贵滔天的高官显爵、突然落败,身陷监狱,一家数百口被送到法场之上,全部斩首。也常常会缉拿到一些大贼巨盗归案,枭首示众。
这一日,法场之上再一次人头簇集,因为今日被斩首之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鹰爪王殷天扬,都说如此武人气血炽盛,可血溅如虹,更有家里得了重病的人家,已经备好钱物,准备购买那传说中可以驱除疫病的人血馒头。
与此同时,离法场最近处的一家酒楼,被官兵团团包围住了,有华丽大轿达官显贵进出其中。
“哼,神气什么,这年头只要是当官的,别管清官贪官,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哪天搬家。”
“闭嘴,看清楚那是什么人再乱说,这位是手握兵权的齐王,陛下都要给他七分颜面的,砍谁的脑袋也砍不到这位脖子上。”
“嘶,还真的是齐王啊,难怪如此大的排场。”
在酒楼下面熙熙攘攘的时候,酒楼上方直面法场的雅间内,权倾朝野的齐王,正躬着背将一位容颜清俊的少年道人,让到主位高处,便是少年身旁的老者,也挺直腰杆,看上去比那位亲王都更加盛气一些。
然而对于此,齐王刘子桓是丝毫不在意的,身为这个国家的高层,他是知晓一些真相的,越国所接触范围内的所有国家,其国家皇族基本上都是高阶修仙者的血脉亲族出身,整个国家实际上都执掌于这些世外仙人的手中。
给你颜面你有颜面,不给你颜面惹怒了这些仙长,屠城灭国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当然,这些仙长都是声称那是高阶妖兽或者魔道修士做的,但是真相,谁知道呢?
其实那些事真的大多数都是高阶妖兽或魔修做的,正经的修仙者谁没事杀很多凡人?
除非走火入魔,已经彻底疯掉了,或者像自己这般,可能需要修炼特殊的法门。
然而张烈也清楚的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因此也就不解释了。
“仙师,此人为江湖大盗鹰爪王殷天扬,在南方一代建立天鹰教,杀官放粮,势同谋反。得到仙师法旨之后,我特地将他从天牢当中提前调了出来。”
“那那些小家伙呢?”
“呃,都是天鹰教的乱党,应该是鹰爪王殷天扬的孙子孙女。”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烈,已经年过六十的齐王刘子桓完全猜不透对方在想些什么,因此也只能自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小心翼翼谨慎言行。
在酒楼之上,张烈看着那些已经被押入刑场的上百口人,其中有女人还在喂自己的孩子喝烈酒,想让孩子死前少受一些苦痛。
心坚如铁,这一点张烈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
作为一线消防员,看过的资料、图片,乃至被烈火焚烧过的房屋、尸骸,不计其数。
本就要在最危险可怕的情境下,保持理性与冷静,然后再用它们,战胜自身对于死亡的恐惧。
与烈火焚烧的残酷相比,凡人的屠刀就要逊色一些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张烈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修炼神元化煞法诀,师尊七煞道人希望张烈可以通过杀男人,杀女人,杀老人,杀孩子,最后做到剑出无悔,斩断一切的心境。
张烈也可以肯定,这样炼心三年,自身战力绝对倍增。
如果他是一个本世界土著的话,他没有更多的见识与阅历,他只能这么选择,按照师尊为自己选定好的道路前行。
至少在练气晋升筑基这个境界,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师长的作用,他比你境界高一个境界,那么他的指点也就意味着你起码在这个境界之前,不会犯下根本的错误,这一点非常重要。
然而张烈是穿越重生者,经历过另一个世界另一种信息大爆炸的轰炸,他自然而然就会比本世界土著,多想一些: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他个地覆天翻,快意恩仇!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以囚徒之血练剑,最终修炼出的所谓杀道之心,何其卑劣?
师尊七煞道人横行一方,他也修炼了这神元化煞法诀,可见力量就是力量,强生弱死,本就契合生灵天道。
愿意契合生灵天道的话,你修什么仙?你应该安安乐乐的接受生老命死,而不是妄想着侵夺造化,证道成仙。
在这个时候,法场之上,一群刽子手已经腆肚扛刀,准备行刑了,而张烈这边,脑海当中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彼此纠缠斗争,沸反盈天。
因为见过的,听过的,知道的,思考过的太过多了,因此反而无法循规蹈矩亦趋亦步了。
“时辰已到,斩立决!”
随着官员的令牌扔下,一众刽子手上前抽掉木牌,高举起了大刀,大刀之下有人身体蜷缩哭声一片的,有人挺身赴死从容不迫的。
也有那些年龄幼小的男女幼童,已经被大人用酒灌倒,昏昏睡去。
就在大刀高举,斩落而下的那一刻。
酒楼上的少年道人,好像突然恍过神来一般,他下意识地一挥手,一道炽红剑气飞出,于半空当中蓦然炸裂,化为十数柄小剑凌空刺去。
锵锵锵锵锵……
那些斩落的鬼头大刀,都骤然间被一道红光击中,所有刽子手都仰头摔倒,法场上一时间一片混乱。
“劫法场了,有人劫法场!”有人这样高喊着,下方还有人想要顺势偷走刽子手的大刀,然而此时此刻那些鬼头刀却尽皆滚烫红炽,触之即伤。
“其气清正,都放了吧。”酒楼上的张烈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去留下这样一句话就走了。
“啊?是。”
“快,快,拿我的令牌,把殷天扬他们一家都重新收押,择日再审。”
张烈随口的一句话,那位齐王却是不敢怠慢的,尤其,他刚刚见识到了仙师的可怕力量:
如此距离,挥手之间就将十数名刽子手尽数击倒,威力之强,犹胜强弩,精准则更是远远超过了。
第二十章:心魔幻身,七煞剑诀
夜空银月明耀,却照得人间一片惨白景象。
光华直透而下,可以见到那光秃的土丘四周有深可没膝的乱草,在草丛当中还有着不少坟包以及斑驳破碎的墓地石碑。
偶尔有尸体露出来,也没有几具是还有肉的,大多是已经风化得腐朽不堪的骨头。
那些骨头的颜色多是灰中带黄,不然就是黄中带灰,有些甚至还因时间过久,已化成了淡褐色。
四周生长乱草,而丘陵高处却是逐渐寸草不生,这是积尸过久,死气过重导致的现象。
朝廷虽然有义庄善款,但像这类支出,十之有九已被层层贪墨,真正能够被施用到下面的不过一到两层。
“呼!”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点起了火焰。
在这样的环境下,那火焰甚至有些幽绿,落下点燃起了地面上的枯骨尸骸,犹如燃烧火油,龙蛇一般形成数条小小的火径。
“于此练剑修心,日夜呼吸死气、尸气、地狱气息,修成地狱之剑,将死亡带到人间。”
张烈看着眼前的情境,体悟着神元化煞法诀中的精微玄妙。
他甚至盘坐下来,横剑于膝前闭目感应着。
伴随着口诀默诵,张烈总觉得自己四周黑暗之中,火光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耳边周围似乎有不清不楚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在低语交谈,它们时不时地掩住嘴巴偷偷地笑。
那些黑暗中的事物,模模糊糊,影影绰绰,却也因此徒增更多飘渺的恐惧。
“三年之后参加万劫谷幽冥地渊任务,与六派真传弟子交锋,竞争激烈,只要一个失误就会死在那里,多年苦修坚持一朝丧尽。”
“因此从理性上来讲,我应该修炼这神元化煞法诀增强战力,依法修炼三年时间,令战力倍增绝无问题。与之相比,地煞剑经虽然是上乘剑诀总纲,但是我从中参悟出的‘剑气如缕’与‘上丹冲脉’都是循序渐进的正道法门,三年水磨功夫到底能不能练出什么谁也不知道,若是这么选了,我就相当于是在赌命。”
在张烈盘坐闭目体悟功诀的过程中,一个小老头举着火把在不远处为其护法。
张传礼一把年纪了,资质普通,年少时又得过且过,因此修为不过与自己的子侄辈张烈仿佛,此时面对这种形势他实在给不出很好的建议,只能说无论张烈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全力支持。
在从金虹谷来到越国之前,张烈心中是倾向于修炼神元化煞法诀的。
然而在盛京法场上看过处斩满门老幼,看过了法场下面的人群举着馒头神色亢奋的模样之后,张烈感受到了自己发自本心的不愿:
并不是畏惧,而是不愿去做那刽子手。哪怕,可以做到尽得其利而不受其弊,心里也不愿意。
哪怕可以上欺天心,但终究骗不过自己的本心。
“是遵从理性选择相对确定的利益,还是顺从本心,不去做那舍弃自我的杀戮之剑?”
“可以预见的利益与迷茫未卜的未来,这是一个选择。”
心神当中,天人交战。
因为若是今日选错了,三年之后真的可能会因此而死的。
宗门任务契约一签,也根本就不允许中途退出了。
这样想着,盘坐于乱葬岗上打坐的张烈,一时念诵神元化煞法诀的口诀,一时念诵地煞剑经中的经典,以期获得明悟,做出正确的决断。
随着两种念头不断占据上风,月落日升,时间也在不断消耗流逝,盘坐的少年道人,神情脸色渐渐流露出痛苦之意。
人之心中,有心猿意马,所以无论佛道,第一步的修行都是锁心猿,定意马,这才是真正的凝神聚意。
就好像是正念冥想法,随意什么姿势,闭上双眼放空大脑一念不起,只感应自己的呼气与吸气,每日锻炼十到十五分钟,当时就可以提升专注力,创造力,极大缓解心理压力。
但是就是这十到十五分钟的打坐冥想,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这就是锁心猿,定意马的艰难。
张烈修炼多年,凝神聚意、完全锁心猿,定意马他也经常做不到,脑海中会突然有念头蹦出来。
就像这次,打坐的时间太久太长,已经默念了两种口诀不知多少遍,此时突然有一个念头跳出来,浮现在张烈的脑海当中:
在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是心神当中自己面前,突然绿光一闪,跳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方盘膝坐在自己面前,只是隐隐见其面目青绿,眼光幽深、面露诡笑。
“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为什么求这长生呢?”
“我这个时候说是为了18号技师,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
“因为我觉得能够像现在这样活着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此我想要活得久一点。因为长生是人世间一切欲望的集合体,所以我想要努力获得长生久视,并不断的完善强大自我,以达到永恒自在之境。”
“什么是自在?”对面那面目青绿的自我,又一次发出疑问。
“……自在?”张烈本身略显犹疑,而对方已然给出引导答案:
“自在就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所不能?”
“不,不是的,自在并非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所不能,而是当你本心不想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可以不去做这件事。我持道修炼是为了想要超越自我,可以不用为了利益去做那些本心不愿的事。”
“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啊?明明手握太昊经典,上乘剑经,却还犹豫要不要修炼这杀道法门,你到底是不相信自己的祖宗,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啊?”
在这一刻,张烈面前的心魔幻身,抬起了头,下一刻与张烈整个人合为一体。
魔本是道。正即是我,逆亦是我,大道之下,本就无任何分别。
“呼。”
缓缓站立起身,见天光大亮红日高悬。
然而张烈却知道,自己在这里打坐了绝对不止是一夜而已,否则以自己此时的体质,也不至于起身之时发出轻微脆响,血脉凝滞,骨节微硬。
“娃,终于练完了?”看着张烈神满意足的从乱葬岗中走出来,四叔张传礼有些惊疑地这样问。
虽然是进去了三天,但是以修成一门法诀为标准来说,未免太快了。
“不,我只是前来见识一下师父的剑术,现在已经看过了,心满意足。四叔,我们该回去了。”
“啊,这就回去啊?那,那我去准备。”
虽然有些唠唠叨叨得,但张传礼还是很为张烈开心,因为他能够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心里有事的子侄,经过这一趟远行之后,终于将心里的重负放下了,因此此时此刻整个人显得内外俱澈,身心明净。
在叔侄两人拜别齐王,一同离开越国盛京之后。
又有两名自称是金虹谷七煞门下的弟子,来到了齐王府,因为对方身上带着七煞道人的信物,齐王刘子桓不敢怠慢,依然是依礼相见,并且召来下人,说明了之前两位仙使的行踪。
当天,一身白衣的尹逸飞就已经带着二师兄魏伯渊,分别前往了盛京的法场与城外最大的乱葬岗。
“我明白了,白日杀人以充盈煞气,夜晚炼剑以吸收死气,煞气死意满盈之时,剑诀威力就可以大增。”
尹逸飞看着自己面前的乱葬岗,整理自身所学,顿时明白了其中的脉络关键所在。
“尹师弟,以这种法门练剑恐有后患啊!师弟你前途远大,师尊又已经开始闭关准备突破紫府境界,你不缺资源、不缺法诀,不缺长辈庇护,又何必一定要去修练这种剑诀呢?”
魏伯渊老成持重,也害怕尹逸飞修炼杀道剑诀有什么损伤,被师尊怪到自己头上,因此竭力劝阻着。
甚至于,他已经想要回去告知师尊了,至少也要告知大师姐厉曼梅,尽量把自己从此事中摘出。
然而,尹逸飞一把抓住了魏伯渊的手臂,目光陡转落在了他的身上。
“魏师兄,你是我师尊弟子当中年龄最大的一个,却也是被我父亲最不看好的一个,否则你也不会愿意跟着我这个二世祖到处混。”
“你今天若是肯陪我在这里一同修炼,我就将父亲创立七煞剑诀全数传授于你,日后就算是被父亲发现,他知道是我传授的也不会为难你,但你今日若是不肯帮我,像七煞剑诀这样的功法你这辈子都不要奢望了。父亲收下七名弟子,传授下来的剑诀其实都只是七煞剑诀的七分之一,可以说,七煞剑诀比你修炼的拂柳秘剑高明十倍,威力也强出十倍!”
“这,这……”
魏伯渊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尹逸飞,略一犹豫之后,终究还是在原地站定了下来。
魏伯渊心中也清楚,尹逸飞所说得没有半点错处,资质平庸的自己若不抓住眼前这个机会,此生都无法获得七煞道人真正的真传。
第二十一章:放得下,拿得起
在金虹谷与越国盛京之间转个来回,历时四个月。
然而经过在乱葬岗的数日冥思之后,张烈却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的修炼依旧刻苦,可是每日练剑的时间却大幅减少甚至渐渐不练了。
张传礼知晓此事,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每日做好后勤工作,同时琢磨着其中的关窍所在。
其实那数日的冥思,给张烈带来的东西很简单:拿得起,放得下了。
在那数日之间,他把三年之后幽冥地渊任务死亡压力暂时放下。
然后在心智清明的状态下,开始比较剑气如缕法门,比较上丹冲脉本章,比较神元化煞法门,比较地煞剑经剑理。
最后无比确定的得出一个结论,地煞剑经要远远高明过神元化煞法门,只不过自己之前被死亡的压力迷住了,身在其中却无法辨识,患得患失,满心恐惧。
思考就像锻炼身体一样,思考过程的越痛苦,最后获得的收益也就越大,张烈在乱葬岗数日冥思,没有吐纳练气也没有做别的,就是思考,比较,整个人完全陷进去了,极为痛苦,最后痛苦到极致之时,反而骤然清明了,从地煞剑经的剑理当中获得养分,辨识出功法优劣。
甚至于对剑气如缕法门,上丹冲脉本章,以及神元化煞法门都有了一个较为深度的理解感悟。
当然,这是以他之前数年的用功为基础的,若无此基础,也无此突破。
这段时间以来,张烈除了日常的紫心大法修炼以外,就只修炼剑气如缕法门了,甚至上丹冲脉本章都不再练了。
因为在那一天的苦思当中,他隐隐感受到上丹冲脉本章中所用到的经脉窍穴,隐有伤损,这门秘法修成之后其实是要静养一段时间的,毕竟提气发剑方式过于霸道,而剑气如缕仅仅只是锻炼剑气控制力的一种法门,完全可以避过受损经脉,并且这一法门理论上讲是没有修炼上限的。
在这一日,张烈在灵田边缘处修炼过紫心大法、剑气如缕法门的日常功课后,返回家宅。
迎面却意外撞见了前来拜访的一双男女。
一人蓝色法袍,脸罩面纱,正是曾经被张烈救过性命的女修穆芸,而站在她身旁的那名男子,白衣清瘦,见到张烈后迅速取出一些礼物,面露极为真挚的感激之情。
“您就是救下了芸儿的张烈师兄吧?早就听闻过张师兄的大名,今日一一见,只觉风采更胜传闻。”
“呃,穆师姐,请问这位道友是?”看着男子手中所提着的礼物,有灵酒,鱼肉,以及一口灵气盎然的蓝色连鞘飞剑,这份礼物可是不轻啊。
“啊,这是我师兄方昂。”穆芸脸色微红,眼光向下。一看她这般情态,上一世久历人情的张烈就明白过来了。
至少在练气境这个境界,这个世界的人是远远没有上个世界的人那么复杂的,因为人际关系人情往来没有那么复杂,又没有足够的时间积累,自然难以锻炼出心思深沉的人物。
“方师兄幸会,您这真的是太客气了,心意我收到了,但是这礼物我实在是不能收下,之前穆师姐已经送过我一件精品法袍了,今日再收您的礼物我张烈未免面皮太厚了。”
“她给的是她给的,我的心意是我的心意。之前我外出参加宗门炼器任务,前两个月才返回谷中,那个时候知道您救了她一命后就想来感谢,只是那个时候张师弟你外出游历去了,因此才拖到了今日。”
方昂与张烈两人正在僵持着,一旁的穆芸开口说话了:
“张师弟,你就让我们在外面呆着?还是你现在屋里有着美貌师妹,不方便我们进去?”
女修穆芸性情高冷,但那也是要看对谁。
对于七煞道人最出色的弟子,飞焰剑张烈,穆芸是有心结交的,如果说方昂此次前来纯粹是满心的感激的话,那么穆芸此次前来更多的就是为了加深双方友谊了。
修士求道之路,风刀霜剑凶险叵测,自己和方师兄都是纯粹的长生修士,若是能够结识乃至交好一位长于斗法的同门,对于未来的道途无疑是极大臂助。
“请进请进,美貌师妹?师弟我这里美貌师妹是没有的,糟老头子与邋遢道士就有两个了。”
引人进屋之后,双方宾主落座又客气几句。
方昂再一次拿出他礼物当中最为名贵的那口飞剑,开口言道:
“张师兄,您救下穆师妹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我是一名铸剑师,这口水云剑是我得意之作,名剑赠英雄,这口飞剑请您一定要收下。”
当方昂拿起飞剑并将之拔出数寸的那一刻,满室清冷剑辉,连一旁的穆芸都吓了一跳。
连她都没想到方昂居然把水云剑拿出来了,自己之前已经给张烈送出了一件精品道袍,现在再送出水云剑的话,这样用掉的资源甚至会影响两人的道途。
“好,好。”
张烈伸手接过方昂递过来的水云剑,只见幽蓝色的长剑剑身浑然天成,几如天铸之物,虽然灵气强度上还只是二阶中品巅峰,未达上品境界,但是那仅仅只是受限于剑材本身灵气不足,而不是铸剑师本身的炼器手段不到。
拿出这么重的礼来感谢已经感谢过的恩情,眼前的方昂也真的是个实诚人。
“好剑器,真是好,我极为喜欢,但是我不能要啊。”一边笑着,张烈一边在欣赏过后把这口飞剑归鞘推回给方昂。
他的这个举动,让一旁的穆芸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又为自己的心思感到有一些羞愧。
“方师兄,其实,我还真的有事相求。”
伸手制止了方昂的再次推拒,这个念头张烈也是突然间冒出来的,犹如福至心灵一般,张烈开口道:
“方师兄,不知你可否传授我炼剑之术?不需要完整的传授,只要教我如何把灵矿融入飞剑,提升其品阶就可以了。”
第二十二章:剑修的辉煌,古家火炼坊
“能够打败剑修的,只有剑修。”
这句话来自于四万年前,最后一位问剑斋斋主,象征着剑道修士的荣耀,也意味着剑修时代最后辉煌的落幕。
整个玄黄大世界,可以说都是由剑修打下来的,但是剑修打下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天心凝聚后却不能再接受剑修的统治。
别说这个世界与其它修士受不了,就算是剑修自己也受不了:当狼比羊多的时候,大家都吃不饱。这个比喻不是那么恰当,但也尚算合适。
前期四面征伐,开疆扩土的时候还好,当整个世界的界限逐渐稳定之时,找不到对手的剑修大派彼此之间就相互攻击起来了。
他们纵剑而飞,快意恩仇,本命剑气,撕天裂地。
职司杀伐,不屑外道。
也就是说除了战斗以外,几乎是没有生产能力的,他们虽然打下了大大的疆土,却难以将整个世界经营好。
终于,在四万年前,剑修传承在自身疯狂内斗,以及其它道统修士的围殴之下彻底衰落。
现在除了在中域龙洲与东域秦洲还保留着一部分传承以外,几乎已经看不到真正的剑道修士了。
当然,那个时代剑修最后的疯狂反扑,也给整个世界带来了巨大的伤痛,以至于四万年以来,各洲修士都下意识避讳飞剑、厌恶飞剑,给了其它类型法器极大的生存发展空间。
只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四万年之后,飞剑的流行又一次逐渐兴起了,这毕竟是刻录在修士血脉当中的印记。
一口好的飞剑,无论是用来飞行还是护道都是极好的,炼器师当中,逐渐就再次分支出了古老的铸剑师职业。
方昂,便是这样一名修士。也是张烈,向他寻求帮助的原因。
一位一流的神枪手,不仅仅是本身的射击技术高绝,他往往本身也精通枪械组装甚至是枪械改造知识。
正是基于这一点,张烈方才考虑从另一个方面去理解飞剑、钻研飞剑,同时以地煞剑经中的散乱剑理,与神元化煞法诀相互融合,张烈的心中也隐隐有着一种奇异亢奋的感觉。
穆芸的道侣铸剑师方昂是一个很实诚的人,他在明白张烈的想法之后,并没有接受张烈给予的灵石,而是选择带着张烈前往宗门坊市,去寻找一位真正的铸剑高手。
“既然张师兄有心学习铸剑器术,那么我感谢您的水云剑就收回了。但凡是我所会的,一定知无不言。不过您的这笔灵石还可以用来雇佣另外一个人,如果您能雇佣到他的话,结合我们两人的铸剑器术心得,定然可以让师兄有更大收获。”
方昂是一名颇有天赋的铸剑师,无论是他的家族还是师承都是炼器师一脉的,有着这些关系脉络,方昂对于宗门内大多数炼器师的人品优劣、炼器水平几乎全部心中有数。
张烈在了解到这一点后,也就放心的让他带着自己了。
红河坊市,金虹谷大型坊市之一,虽然距离离得很近,但张烈一心修炼功法剑术,却几乎都没有来到这里,这一次被穆芸与方昂两人带来,却是见识了一次坊市的繁华与人声鼎沸。
红河坊市已经属于是金虹谷的门户区域了,属于是四阶坊市,上限接待紫府境修士前来交易,也几乎不可能有散修胆敢在这里闹事,安全有足够的保障,商品也多,人气自然是很兴旺。
在方昂的带领下,三人七转八拐找到了一家藏在坊市角落的老铺子。
这家店铺看上去有些破烂,门前挂着一面旗幡,上面方方正正写着五个大字:古家火炼坊。
“我的这位师叔,他的性子虽然是古怪了一点,但是炼器水平是没得说的。”
“老不死的,吹嘘说自己能炼出极品飞剑,结果呢?你还我的炼器材料,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砸了你这破烂铺子。”
方昂这边正在向张烈与穆芸吹嘘自己那位大隐隐于市的师叔呢,火炼坊内就传来了这样的斥骂之声。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进入一看。
只见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修士,正提着一个老头的脖颈领口,挥拳要打。
在烟熏火燎的炼器铺子内,有一口青绿色的飞剑在器炉当中,龟裂损毁,已灵气殆尽。
“住手,住手,炼器出了差错,我们照价赔给你灵石也就是了,你怎么敢在这里动手?”
方昂是实诚的性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了上去,伸手按住了那名年轻修士的手臂。
然而张烈也穆芸却没有跑过去,穆芸是一名女修,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就不是动手。
而张烈则是看着那名年轻修士满脸的红胀、委屈,不像是无理闹事的人,反倒是那名被他提着脖颈领口的老头,醉眼醺醺,一脸无赖相。
“方昂,你别挡着他,让他打,让他打!”
“打了才好哩,他动手打了我我就不用再赔他灵石了,你打,你赶紧打,你要是敢不打,你就是我孙子!”
一边说着,那古姓老头一边推开方昂,把自己的一边脸送上去了,就是让对方挥拳头打自己。
“你……你……”
那名年轻修士气得都快要哭了。
散修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到手一点好材料不容易,拿到了这红河坊市里来想为自己炼一口好飞剑。
以后除魔卫道,逍遥天地间就指望着它了。
本来是想去大炼器铺子的,在几家大店门口犹豫徘徊时遇到了这个不要一张老脸的老不羞,用话术把他诓来炼制飞剑。
本来都已经炼出二阶中品飞剑了,年轻修士已经很满意了。
结果过程当中这个老头非要施用什么秘术,说是可以大幅提升飞剑品质,甚至能由此祭炼出上品飞剑来的,然后,原本已然凝聚的器形就炸了。
现在却是材料尽毁,什么都没了。
在讲述完事情的起因经过之后,这个年轻修士真的哭了,他也没有真的打那个古老头,自己抹着眼泪往铺子外面走。
张烈没有拦他,这样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也需要被这样的事情刺激一下,磨一磨,以后也许反而可以在道途上走得更远一些。
“哎,方昂你小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方昂闻言,看向张烈。
他原本是想让张烈跟着自己古师叔学习铸剑器术的,现在当面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原本想说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口来了。
“哦,方师兄是想引荐我,向您学习铸剑之术。”方昂开不了口,张烈却是没有什么犹豫的。
第一,在他观来方昂是个实诚的人,他说眼前这个姓古的老头炼器术精湛,那么大概率就真的是非常精湛。
第二,新开的店铺手艺怎么样,不尝试外人很难知晓。但是能够长久生存的老店往往都有着不俗的手艺,外面的那面破布旗幡烟熏火燎已经很多年了,以眼前这个人这样恶劣的性格,开炼器铺子这么多年居然没关门,说明是真的很有手段的。
而且铺子内,炉子里斜放着的那口器形损毁的残剑张烈也看过了,炼制材料较为一般,以这样的炼器材料居然也能炼出二阶中品飞剑,并且还有余力往上硬提,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只能说明对方赌性很重,手艺却是有的。
“这些是修学之礼,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要请古师多多照顾了,请您过目。”
一边说着,张烈一边取出一袋灵石摆放在老头面前,两百块灵石,这已经算是一笔大钱了,寻常一件二阶上品的法器,也就一百五六十灵石上下,纯收益还没有这么多。
“嘿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接连有肥羊自己送上门,这两年的酒钱出来了。”
古老头直接就把张烈放下的灵石提起来,拿到屋里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穆芸移步来到张烈面前轻声劝道:“张师弟,此人这般情态你还信得过他吗?”
“穆师姐,我是信得过方昂师兄,反正方昂师兄也会在这里教我,这位前辈肯指点两句,就指点两句,不指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更何况,他就算是不愿意指点我,应该也会愿意指点方昂师兄的,与直接指点我又有什么两样?”
从这一日起,古家炼器铺内就多出了两名勤勤恳恳的学徒。
一段时间之后,很多客人宁可找方昂炼器,也不肯去找修为更高一些的古老头了,因为方昂炼器手法老道沉稳,他炼制法器的时候非常谨慎,有时候即便炼制出来的飞剑品阶低一些,也不会冒险,把材料浪费殆尽。
而古老头此人,则是不将一切炼器材料的全部潜力榨干榨尽不肯罢休,这就导致他炼出来的法器要么超出材料水准的高,要么器形炸毁材料殆尽。
而张烈也在这个修学过程当中,逐渐理解了飞剑的选材,构造,器形,法力符文回路等方面的知识。
第二十三章:诸君,且待虎啸龙吟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在全神专注于某件事情上的时候,其实很快,就会过去了。
这两年的时间,张烈除了保持日常的紫心大法正常功课外,就只主修剑气如缕法门了。
这两年间除了完全将紫心大法提升到练气七层境以外,他几乎不再执握剑柄,不再修炼剑术,完全从另一个方面了解飞剑,思考剑理。
两年的时间不短,但对于炼器这个本就需要投入一生心血的修仙技艺来说,哪怕全神投入,也不过是让张烈晋升为炼器学徒,还是仅仅只会炼制飞剑的那一种。
这一日,店铺工作完毕。
关上店门之后,张烈与方昂赤着上身,在院子内以冷水冲凉,这两年每日与烈火为伍,干得又都是粗重的学徒活计,张烈原本有些白皙的皮肤,现在已然完全转化为了古铜赤色。
上半身的每一寸肌肉都饱满坚实棱角分明,紫心大法借先天之力将法力炼入血脉肉身的法门,让自身几乎算是半步体修了,虽然比不得同阶妖兽,但是要远远比大多数同阶人族修士强横得多。
“张师弟,今晚我和芸儿有个约会,我走了,你还在店里呆着吗?”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方昂已经不再客气得称呼张烈师兄,他的年纪本就比张烈大上不少,之前称呼为师兄完全是感念对方救下爱人的恩情。
“师兄去吧,我在店里呆着便好。”
“芸儿有不少品貌兼优的姐妹,介绍给你那么多个,偏偏你一个都看不上,唉,我走了。”
在换了件干净的衣袍之后,方昂兴冲冲得离开了。
而张烈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盘坐起来,开始默诵地煞剑经,这也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
他没有告诉方昂,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去参加“万劫谷”宗门任务了。
这个任务是内部选拔的,绝大部分宗门弟子连知晓这个任务的资格都没有,只有那些被门中师长最欣赏的弟子,才会受到邀请,如果拒绝,又会被严禁声张。
练气境弟子可以猎取到四阶材料的地方,如果让大部分弟子知晓了,必然会涌出许多不畏生死以求道途的修士,而进入幽冥地渊的名额有限,各大势力早就已经分割干净了,任谁都不可能把自己嘴里的肉吐出来。
打坐,念经,脑海当中似是有剑影纷飞变化,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十四年全力练功,拜入金虹谷,得到地煞剑经之后,日夜练剑不辍,突然之间,又把剑放下来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张烈自己也很难以准确形容,他只能感受到,在念诵着地煞剑经经文的同时,体内的神元化煞法诀正在缓缓运转着,犹如漩涡般缓缓吞噬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但又与师尊七煞道人所传的,似是而非。
此时此刻张烈不知道的是,古家火炼坊店铺之外,有一位气质阴鸷的中年道人身边跟随着一位美貌女修,正注视着这里。
“老五他是怎么回事?没多久时间就要参加万劫谷任务了,他居然不苦修剑术,反而是躲避到这里当一名铸剑学徒?我去把他揪出来!”
厉曼梅这样言说着,同时观察着自己师尊的神色,担心七煞道人会勃然大怒。
在她看来,老五这就是畏死避战,而以师尊的性情,直接出手杀了老五都是很有可能的。
然而很奇怪的,厉曼梅注意到,师尊看向那处院落的神情很是异常,那是一种她跟随师尊多年,也未曾见到过的神情。
“老大,如果你两年不练剑术,会怎么样?”
“根基虚浮,剑诀生疏。师尊您不要忧心,我这就把老五揪出来好好的骂他。”
这两年以来,七煞道人闭关调整状态准备冲击紫府境界,厉曼梅一个人主持七煞洞府,除自身修行以外也是有许多的事情要忙的。
因此这两年来未曾关注张烈的行踪,若是早就知晓的话,以她的性子多半会提前通知张烈,尽可能把这件事瞒下来。
此时此刻向老旧的店铺走去,也是忧心忡忡的。
然而当厉曼梅走近店铺的时候,突然之间,她感受身后传来一股阴冷的剑意:
庞大,嗜血,阴冷恐怖,以至于厉曼梅本能得就将自身精神骤然提升到了相对顶点。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这,这是……”
七煞道人的剑意压迫之下,厉曼梅不用回头,也仿佛看到了一条巨大的毒龙环绕着她师尊的身躯,冲天而起,仿佛要噬杀万物。
这是很正常的,在师尊的杀气剑意之下,厉曼梅很清楚自己甚至无法出手就会直接惨败,师尊本来就有这么强。
然而在这一刻令她震惊的,并不是身后的杀气剑意,而是在自己的面前,那一片灰暗沉沉的世界当中,似乎受到了挑衅与刺激。
“吼!”
一头巨大强壮猛虎虚影骤然间冲破出来,仰天嘶吼。
在这一刻,厉曼梅仿佛被夹在了一头猛虎,一头黑龙之间,身躯僵硬,动弹不得。
“修炼了神元化煞法诀,却以自身战意代替了杀意煞气吗?”
“两年不碰剑器,不练剑术,却在心中日日观想,时时苦修,让强烈战意充斥身心。”
“我简直就好像看到了……一头正被关在笼子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
“可惜……仅仅是一名弟子,却不是我的儿子。老大,回来吧,以你那半调子的剑意根本就走不近那里。”
说完这句话,七煞道人便已经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前一刻,被战意与杀意两种意志夹住,全身僵住,动弹不得的厉曼梅骤然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吃力喘息着。
某人战意,并没有强到可以直接压倒一名练气后期、法力甚至远远比自己更深厚修士的地步,只是在七煞道人的气机牵引下,显露出某种强悍的本质。
至少在这一刻,厉曼梅在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现在的自己,已经远远不是这名五师弟的对手了。
“师尊,您闭关的这两年,逸飞与魏伯渊也消失无踪了,有人曾在越国见过他们,我派人去找,但是逸飞已经不在那里了。”自后追赶上七煞道人这样说道。
“……无妨,毕竟是我尹天仇的儿子,总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在外面,让那小子磨练一下也好。”七煞道人在略作思量后,这样回道。
第二十四章:碧水君,驻影石
“哈哈哈哈,我练成了,我终于练成了七煞剑阵,哈哈哈哈哈!”
夜色当中的乱葬岗,枯败的荒山老林内。
披头散发的男子发狂一般奔跑着,宣泄着体内的热血奔流、满心狂喜。
“啊!”
“啊啊啊啊!”
“谁还敢看不起我,我练成了七煞剑阵!”
发泄大吼时,披头散发的男子猛地一扬头,在那黑白参杂的乱发之间显露出了一张中年男子的面庞。
如果此时此刻厉曼梅或者张烈在这里的话,就可以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已经失踪了两年多的魏伯渊。
“起!”
食指与中指并成剑诀,低吼一声,伴随着神识法力的推动,他背负着的剑匣之内,伴随着灵光扩散,骤然打开。
七柄造型不同的飞剑破空齐飞而出,在魏伯渊的操控之下,纵横穿梭,如支臂使,隐成剑阵之势。
“七煞剑阵一经修成,就如七口飞剑上都有着相当于练气后期修士的剑力,与人斗剑如七人同时围攻一人,更何况七剑成阵,玄妙无穷,如此战力就算是面对筑基境修士也有一搏之力了。”
演练了一番,终于心满意足得将七口飞剑再一次收入剑匣之内。
在这个时候魏伯渊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隐隐感受到了窥视之感。
“谁,谁在那里?”
猛地侧身,经过这近三年的不断杀人与吞噬怨气死气,魏伯渊的神识修为潜力极大激发了,若换作是三年之前,他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的敏锐。
然后,魏伯渊就看到了那个男人,一名提着长剑年轻俊美的男人,近三年的苦修并没有在尹逸飞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的根基要比魏伯渊深雄太多了。
从小就有最好的各种资源,再加上七煞道人近乎手把手的教,可以说很多紫府境、金丹境高阶修士的后人,也没有尹逸飞这般的外部条件。
所以这几年的苦修几乎耗尽了魏伯渊的心血,但对于尹逸飞来说,仅仅只是让他苍白了一缕头发而已,更多提潜力的激发而不是根基的受损。
“呼,原来是尹师弟啊,你吓师兄一跳。”见到是尹逸飞,魏伯渊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向对方走去。
然而,这脚步走到一半时就走不动了。
因为他发现面前的尹逸飞斜眼微笑注视着自己,最近一年来,魏伯渊清楚的知道尹逸飞每每杀人之时,嘴角都会出现这个怪异的微笑。
“尹师弟,你,你……”
“果实熟透了,也是时候该收割了。再等下去,就烂掉了。”
锵。
率先出剑的并不是尹逸飞,而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的魏伯渊。
被对方那死气浸染有些发灰的眼瞳注视着,让魏伯渊只觉得自己被一条剧毒的蛇缠在了身上一样,他觉得此时若不出剑,自身恐怕连出剑的机会也无了。
“为什么要杀我!?”
一剑斩出,七剑齐动。
魏伯渊最先施展出的是自身修炼多年的拂柳秘剑,在四周飞剑气机交感之下,四周山林之间下落的枯叶都向尹逸飞吹刮而去,伴随着涌去的,还有隐藏于落叶之间的拂柳剑气。
无形无影,剑雾杀人!
然而那冲击而去的拂柳剑气,攻入尹逸飞面前体内,在这个过程中似有剑光微微明亮,下一刻,拂柳剑气就已然沉入大海般消融得无影无踪、再不见形迹了。
尹逸飞没有回答魏伯渊的问题,也并没有拔剑,只是依然似缓实疾得向前,带给魏伯渊一种只要我一拔剑,你就必死无疑的心理压迫感,更让魏伯渊根本就不敢回头飞遁逃离。
在这个距离,自己转身的那一刹那就会被骤然出鞘的飞剑斩裂成两段。
“七煞剑诀,七剑齐飞!”
这两年多的苦修,虽然让魏伯渊的剑气剑意功夫都获得了极大的增长,但事实上他根基不够扎实,潜力不足,以这种魔道精进法强行催激潜能,三分得益,七分积弊。
连他自己都不知晓,这些年来他的心灵越来越敏感、越来越脆弱了、承受力日益削减。
尹逸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不告诉魏伯渊。
他之所以传授魏伯渊全套的七煞剑诀,就是以对方做自身之对照,是一种另类的“道侣”。
现在剑已经磨砺出来,还留着磨剑石做什么?
然而这些魏伯渊却不知情,此时此刻他全力催发着法诀,同时又有些瞻前顾后,担心真重伤尹逸飞,与师尊七煞道人之间再也无法挽回。
嗡!
伴随着剑鸣,七口飞剑在魏伯渊的全部法力催动之下,蓦然向尹逸飞疾飞而去,可惜剑力虽足,剑意却弱。
那七口飞剑于两人半空当中蓦然合聚,化为一柄剑气倍增的气剑。
然而面对这样几乎足以对筑基境修士造成一定威胁的一击,尹逸飞仅仅只发出一剑。
手中飞剑出鞘,血染世界。
魏伯渊只觉得自身眼前骤然暗红一瞬,下一刻,全身的法力就都消退下去了。
锵、锵、锵、锵、锵、锵……
一柄接一柄飞剑从头顶的半空中坠落下来,接连斜坠在魏伯渊的面前、四周,它们在振颤哀鸣。
也就是在这一刻,魏伯渊额前眉心处缓缓绽开一道极尽狰狞的剑口。
尹逸飞仅仅只发出一剑,就破掉了魏伯渊的剑阵,夺去了这位魏师兄的性命。
缓缓将那柄刚刚夺去一名修士性命的飞剑归于鞘中,那暗红色仿佛血色水晶般的飞剑越发深红了,仿佛随时都会溢出鲜血来。
“出来吧,徐师叔。”
在斩杀了魏伯渊,将其一身杀气煞气吞噬之后。尹逸飞侧过了头,这样言说道。
啪啪啪啪。
“精彩,真是精彩,同门相残,剑煞相食,真不愧是七煞那老匹夫的儿子,与他老子当年真是如出一辙的德行啊。”
伴随着双手手掌轻击之声,一名外貌温文,个子不高,穿一身宽绰长衫的中年男子缓缓从树后黑夜当中走了出来,他的皮肤白皙,脸上也笑容不断,看上去该是一位极好说话的人。
然而邀请他来到此地的尹逸飞却是知道的,这位“碧水君”徐休是连他父亲都忌惮几分,毒蛇一般的人物。
越国金虹谷,整个宗门亦正亦邪,无论是宗门功法还是门规体系都不倾向于正魔任何一方,被认为是一心求道的宗门。
然而碧水君徐休却是越国修行界颇有名声的邪道修士,他杀人夺宝,暗算同伴种种脏事都做过,却安安稳稳的活到了现在,同时他也是七煞道人在宗门中为数不多的死仇。
“徐师叔,刚刚那一幕你应该已经以驻影石记录下来了吧?”
明明很清楚对方的危险性,然而尹逸飞却依然这样言道。
这种被小辈把握局面的感觉,让徐休暗中不悦,但他依然颇有兴趣,毕竟此行收获颇丰。
为了维护宗门秩序,延续道统传承,整个通玄修界除少数纯粹的魔道宗以外,绝大多数宗门的第一条门规,就是禁止同门相残。
尹逸飞违反了这一条,就算七煞道人在宗门内极有地位,是能够同三位宗门老祖说得上话的人,若是一定要保下自己这个独子的话,也一样要被严厉惩处,就是不会波及性命,也很有可能会失去宗门信任,进而失去获得宗门资源倾斜开辟紫府的机会。
因此,此时此刻的碧水君是极为快活的,他也并不在意,此时被眼前这个小疯子,带一带话头。
“我金虹谷虽然并非正道宗门,但是同门相残依然是大忌。有了那颗驻影石,师叔就有了攻击我的爹的极好机会。不过就算扳倒了我爹,师叔也未必就能获得什么实质的好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闻言,碧水君徐休双眼微眯,注视着尹逸飞显出一种危险意味。
这荒郊野外的,作为筑基境修士的徐休杀了眼前这个小子,也有极大的把握,神不知鬼不觉。
“万劫谷幽冥地渊任务,师叔手上应该有一个推荐名额吧?我愿以师叔弟子的身份加入此次任务,青阳子老祖需要幽冥灵珠洗练法宝,逸飞定然为老祖夺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天仇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了你这么个歹毒的王八蛋,好,好,这个推荐名额你既然想要,那么老夫就送给你好了。”
“且慢。”
快意大笑着,碧水君徐休正准备离去,却被尹逸飞给叫住了。
“小子,你还有何事?”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早就听闻徐师叔长于炼尸之术。不知在师叔眼里,我的这位师兄可堪一用吗?”
一边言说着,尹逸飞一边侧身将身后的魏伯渊给让了出来。
而在这一刻,就算是徐休,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修士,也莫名间就感到心中发寒。
第二十五章:贯彻德的意志
热闹喧嚣的红河坊市,偏僻的古家火炼坊。
巨大厚重的炼器炉内烈火熊熊,在地火高温的淬炼之下,一道道繁复精奥的法诀,被一名赤着上身、身材枯瘦的老头不断打入器炉内漂浮的剑器之中。
此时此刻,二阶中品的飞剑火德,正在与饮血石逐渐融合一体,特性交融。
本就是二阶中品的飞剑结合饮血石,再加上古老头高明的炼器水平,甚至有过半的机会,融炼出一口极品飞剑。
这也是古老头答应出手的原因,两年时间过去了,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也与方昂、张烈两人相处得不冷不热的。
不过他还是会开口,时不时的指点一两句,也的确能让两人受益匪浅。
古老头浸淫炼器之术一辈子了,虽然仅有练气后期境界的修为,但他的炼器术却几乎已经晋升到了三阶,如此天赋才情,若不是性情古怪,稍微会办点事交往一些人,宗门都会大力扶持他晋升筑基境。
古老头控御着法诀,注视着器炉内的飞剑,其眼神当中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他天生好赌,但他喜欢玩的不是骰子、牌九之类的赌具,而是酷爱在炼器上行险。
中品法器他要炼制成上品法器,上品法器他要炼制成极品法器,虽然这么做总是输多赢少,但是每每成功的那一刻,都让自身感到发自身心的强烈快意。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为了能够提高成功率,古老头甚至自己往这次炼器中添置了许多的材料,就是为了追求那极致的快意。
然而沉迷其中的古老头并没有注意到,正在给自己打下手的两个年轻人,他们彼此之间,眼神交流。
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添入一些高级材料,整体器形越发宽厚的火德,与饮血石较为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在这个过程中,古老头那精湛纯熟至极的法诀控御,法力回路铺设,这些用漫长时间积累出来的经验,都令方昂与张烈两人感觉叹为观止,觉得极受裨益。
器形渐成,重新熔铸而出的飞剑,剑长二尺九寸,剑体通体呈赤红色,炼去杂质,剑气内敛,整柄飞剑洋溢着一股百战峥嵘的浩烈,锐气冲霄!
这两年半的时间,张烈虽然还是难以独自炼制一口二阶飞剑,但是极大增多的知识,让他可以为自己量身定制,设计出一柄最适合自身功法,习惯,心性的飞剑。
这对于一名长于用剑的修士来说,甚至可以让飞剑的实质威力,硬生生提升一个品阶。
“马上到时候了,马上就要到让我快乐的时候了!”
炉中飞剑的炼制逐渐接近到尾声,炼剑炉前的古老头,他手中法诀变化打出得越发的迅快了。
他的眼瞳都在扩张,整个人无意识地逐渐靠近剑炉。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啊打!”
一旁正在打下手的张烈,骤然之间暴起,飞起一拳打在古老头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老头整个人打得三百六十度接连飞旋,像是炮弹一般地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方昂好像是对这一幕毫不意外,只是张烈出手这么重,让他眼皮跳了跳,但还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冲到炼剑炉前,替换古老头完成炼剑收尾工作。
“你们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不要啊,不要啊,我有过半的把握炼制出极品火系飞剑,不要啊,六成,我有六成的把握把它炼出来啊!”
张烈的拳头虽重,但是其上并没有附带任何法力,古老头年纪虽大,但是他毕竟是一名修士,这种攻击顶多让他面上凄惨而已,法力运转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实的伤害。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与方昂两人所做的事,却让古老头彻底抓狂了,在张烈的阻拦之下,方昂已经开始着手凝器成形。
这是两人早就已经商量好的,张烈把自己炼成此剑后,要参加一个极危险任务的事情,同方昂说了。
而方昂不过是一名二阶中品炼器师,他根本就没有信心完美熔炼,并将火德飞剑与饮血石的全部潜力激发出来,而他又想帮张烈。
于是,这两人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请古老头出手,然后两人在一旁打下手,在炼剑工作大部分完成的时候,由张烈突然出手制住古老头,由方昂出手凝剑成形,在这个时候飞剑已经基本炼成了,因此也不会过多影响剑器品质。
没过多久,红河坊市大街上,就有许多散修看到一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矮小老头,高举着两口剑追着两名同样上半身没穿衣服的年轻男人砍。
这两王八犊子太tm缺德了,老头这辈子就这么爱好,他们俩半道给截胡了。
然而古老头这辈子沉迷于炼器,几乎就没离开过宗门,也没修炼过什么用于战斗的法术,就算高举着两口剑,就算张烈与方昂两人并不还手,他也不能拿这两个家伙怎么样,还很快招来了宗门执法队,把老头给抓起来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与方昂两人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这一次我算是把古师叔给得罪彻底了,以后上门老头还得追着我砍,不过两年辛苦,总算是幸不辱命。”
一边说着,方昂一边把手中的二阶上品飞剑双手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不,不仅仅是二阶上品了,刚刚古老头激发炼材潜力的法诀已经打出一半,这柄剑几乎已经是半步极品。
实用威力比寻常二阶上品飞剑还要超出几分,而在张烈的手中更有一定的加成。
“多谢方师兄了,以后方师兄与穆芸师姐但凡有事,就来找我张烈,凡是所能绝不推辞。”
“张师弟言重了,我也是报答你的人情。”方昂笑着这样回道。
他虽然实诚,但经过两年的相处,却也知道结交上眼前这样一位前途远大的修士,意味着什么。
如此自律,刻苦,好学的修士,未来真的很有机会走到自己与穆芸远远抵达不到的境界。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握着手中的剑器,心中咆哮的战意斗志,几乎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大道只能剑上取,接下来就是万劫谷一行了。”
第二十六章:玄甲盾,灵符袋
虽然是积蓄战意,不轻易出手。
但在获得强化后的飞剑后,张烈还是在当天乘着月色舞剑领悟,重新适应驾驭了一番的,新铸成的火德飞剑与自身隐隐产生一种血脉相连的交融之感。
因此运转刺击,无不称心如意。
叠加上这两年以来日夜修持不辍的剑气如缕法门,张烈终于可以确定自身战力比之两年前提升了一倍不止。
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有的时候暂时的放下,反而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更加了解。
次日清晨,当宗门任务召集之时,对应的卷轴书就会隐隐发光发烫,张烈把紫黑色的卷轴放在房间桌面上,一同放置着的还有一面带着龟甲纹理的小盾牌:
玄甲盾,二阶上品防御法器,虽然使用方式非常简单,但绝对防御力却非常卓越。
这是今晨从师尊七煞道人那里,遣人送来的防御法器。
在执行任务的当天赐予防御法器,时机选择非常之考究,一方面是不愿弟子因为防御法器的威力而轻忽自身剑术修学,另一方面这件全然没有其它修士烙印的防御法器,稍稍祭炼即可使用,因为使用简单,也不需要积累太多的经验就可发挥出威力。
神元化煞法门,二阶上品法器玄甲盾,这两者就是七煞道人对于自己弟子张烈的全部投资了,如果这次张烈可以在这次幽冥地渊中获得足够的好处,那么七煞道人也会因此极大收益:
绝大多数修仙者培养徒弟的目的就在于此,是可以带来切实利益的。
一个法门,一件二阶法器,拼一拼四阶灵物辟魔金梭,就算失败了七煞道人的损失也可以接受,若是成功了,更进一步的道途就打开了。
“这张是飞炎火符,用来干扰对手制造混乱的,这张是寒冰符,用来困住对手制造逃跑机会的,这张就厉害了,这张是遁地符……还有两张金刚界符,你可要省着一点使用。”
红河坊灵田区别,简陋的木屋内。
张烈内里穿着铁棘丝甲,外罩道袍,背负长剑,同时四叔张传礼唠唠叨叨得将一条皮制符袋帮他绑在左腿上,这样取用灵符的时候,挥发灵符的时候,都要比使用神识从乾坤袋中选取,更快上一两分,最重要的是不用分散掉神识注意力,算是练气修士的小极品辅具。
筑基境修士神识充足,就不太用得上这些了。
看着皮制符袋内排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符纸,张烈有些诧异地问道:“四叔,您哪来的这么多灵石?”
因为自身修炼资质极差,再加上性格的原因,张烈使用灵石的开销是很大的,维持日常修炼进度的开支再加上重新完美锻造火德飞剑,就算是有一笔外财,这两年也花得差不多了。
张烈确定自己四叔张传礼的身上也不会有太多的灵石,族长张相神给予的那六百块灵石,早就花得干净了。
“唉,你四叔这些年还是有一些积蓄的。”
“一个去餐饮吃饭,免费茶水能喝七八杯的人,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灵石?四叔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卖了什么东西?”
张烈伸手按住四叔张传礼的双肩,注视着老头的眼睛这样问道。
老头先是躲闪,但架不住张烈目光锐利,终究还是说了:“借了一点印子,等你回来了不就还上了吗。”
印子钱就是古代高利贷,在金虹谷内这些年,四叔张传礼也认识了一些人,居然还真就借到了。
“……四叔,可我要是回不来呢?”
“呸呸,元烈,你这怎么说话呢。”
“呸呸。”
“……”看着面前的四叔,看着自己符袋里面插入的那些灵符,半晌,张烈突然摇头笑了。
自己这四叔也真的是挺厉害的,当年那些剑仙虽然带下了一些佛修传承,但是在剑修横行的时代,愿意修学佛法的修士数量极少,只是佛法好学易上手,并且对付大多邪灵鬼物都有强力的克制作用,因此才特意留下一支传承。
现在已经是很少见了,却没想到自己四叔还是能弄到两张金刚界符,这东西在幽冥地渊的确是专业对口,也真是难为四叔了。
“四叔,我走了,以后离那些放印子的远一点,都不是什么好人。”见桌面上的紫黑色卷轴已然气焰燃烧起来了,张烈上前拿起卷轴后,就走出了木屋。
放印子的人欺软怕硬,心肠要毒,下手要狠,放给实力强横的人,他碰不过人家也没办法催讨,所以只能放给那些修为低弱的人,而这些人的偿还能力本就有限,一旦借取了印子钱往往雪上加霜。
这种时候就要心肠毒,手段狠,把对方的剩余资源全部榨取出来了,这才是那些人的主要收益来源。
张烈若是死了也就罢了,张烈若是活着从幽冥地渊任务中回来了,那些放印子的人,怕是连利钱都不会多收半分,反而可能会贴上来攀附关系,寻找保护伞。
对于这里面的道理,张烈是心中清楚的,因此,四叔借了也就借了,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还不还,则要看自己的心情了。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以为是,有些自负,但是此时此刻,张烈也根本就不再去想,自己可能死在幽冥地渊中的可能了。
在四叔的陪伴下,张烈驾驭飞剑向宗门山门方向飞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途经山间一座凉亭时,张烈看到了一袭道服的大师姐厉曼梅,她站在远处并没有近前,仅仅只是远远得施下一个道礼。
见此,张烈也单手持诀弯腰回给大师姐一礼。
一直以来,大师姐都是很照顾自己等人的,今日特地相送,这是情分,得认得记着。
第二十七章:第一修仙家族,冥气之河
阴雨朦胧,处在山峦之间,有一群修士汇聚着,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站在最中心处的两人,就这么随意地站着,周围却空出一大片来,被其它修士以一种极尽敬畏的目光偷瞄。
这两个人分别是一名素袍老者,一名黑衣女修。
素袍老者面容清瘦严肃,微闭双眼。
黑衣女修皮肤雪白,仪态雍容,只是身边环绕着一团云雾般的东西,稍稍离近一看才能看清,那是一条虚空悬浮宛如绸带般的灰鳞蟒蛇,头顶处微微鼓起,已是成了气候的妖兽。
张烈负着剑站在人堆当中,任务的具体内容,在签订幽冥地渊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卷轴中浮现出来了:
进入万劫谷幽冥地渊,采集灵草,猎杀鬼物,夺取幽冥灵珠。
因为幽冥地渊环境特殊,进入的人很难聚集在一起,因此入选的十名宗门弟子彼此之间都不认识,进入其中后各凭本事就可以了。
即便浪费时间训练配合之术,合击阵法意义不大,因为大概率根本聚不到一起。
“婉仪师妹,看这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启程吧?”素袍老者先是望了望天,然后他侧身这样问了一句。
“一切听从解师兄的安排。”那名黑衣女修这样回应。
素袍老者闻言点了点头,下一刻他抛出一张符咒落地。
不过片刻之间,因为这张符咒的作用,四周的水汽就氤氲汇聚起来,渐渐得竟然化为了实质,稳稳托起了金虹谷一众宗门修士。
继而,再以一种高速向远方疾速飞遁而去。
前往万劫谷封印幽冥地渊任务,这种等级的宗门任务筑基境修士都不足以作为主持。
那名素袍老者,张烈听过他的课因此对其有些印象:姓解,名晖。是一位道法修养极高的紫府境师祖,他的课业曾经让张烈受益匪浅。
不过解晖对自己的印象可能不大好,对于这一点张烈是有自知之明的。
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去授业道殿听课的时候都注意力不在课业上,算是那批学生当中较差的一个。
紫府修士腾云飞遁,哪怕带着不少人,日行千里也是少算的,
张烈这几日盘膝坐于云端边缘处,祭炼着自己刚刚到手的防御法器玄甲盾,他以剑气暗自试了试,发现的确是防御惊人,很实用的一件法器。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而后他也就开始留意起周围这些同门。
而后还真的让张烈有了一个发现:任务卷轴上明明记录着,每宗最多十个名额,只可少不可多,可是此时此刻坐在云端上的宗门弟子,却足足有十一位。
但是面对这种事,两位宗门紫府境主事者都未曾过问,张烈也不会蠢的去主动开口。
“也就是说,这十一个人里面,有一位‘不是人’?”
这样想着,张烈的目光自然而然在那几名戴着斗笠的同门身上掠过。
在大家都是同门的情况下还戴着斗笠,这是不希望被同门发现自己的身份啊!
四日后的清晨,承载着十余人的云雾在一处狭窄的谷口落了下来,落地即散,无影无形。
而在万劫谷山谷之外,已经有许多的人在等着了: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幻心教,白云洞,再加上金虹谷为越国七宗。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紫府、金丹家族,两个邻国宗门,他们共计五十多人。
这一次进入万劫谷斩杀邪鬼加固幽冥地渊封印,就是由这一百多人来完成,当然,全都死在里面也可以以血祭的形式,安抚其中的鬼物,只是下一次开启的时候里面的鬼物会更凶暴强横一些。
最难缠的时候,甚至需要筑基甚至紫府境的修士封印修为,进入其中,斩杀那些正常练气期弟子已经根本无法斩杀的存在。
“解老鬼,这么多年不见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有死,听说你前些年被散修袭击伤损了肉身,此生已然道途无望?哈哈哈哈,真是人生惨事啊!”
金虹谷的一众修士刚刚落下,从不远处的人群当中,就飞行过来两名男子。
其中一青年道人形象的男子,一边飞落一边这样说道,字字句句揭人伤疤,很是阴损。
“孔峰,闭嘴吧。我就算道途已断,也远比你强得多。”
素袍老者解晖微微皱眉,反唇相讥。
而在这个时候,在一旁闭目养神一直很没有存在感的王婉仪突然抬起头来。
环绕在她周身的生角蟒蛇也同时睁开了双眼,这两者的目光刹那让那名青年道人闭上了嘴。
金虹谷王家,这些年来越国最为显赫的修仙家族。也只有这一族的修士,有驯养金角青蟒的传承。
“师妹,这家伙与我相交多年了,他就是般的性子。”最后还是解晖一伸手,按住了王婉仪的肩膀,才让双方有些僵住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孔峰,你迟早会死在你这张嘴上的。现在谷中形势如何,各宗各家形势如何,没有什么异常吧?”
“哼,是没有什么异常,不过燕家这一次带来的人手非常精锐,你身后这些家伙看起来并不怎么样,我看你还是别让他们下去了,凭白给那些地渊中的鬼物增加血食。”
孔峰的话语,让金虹谷宗门弟子对他的恶感直线提升,只是忌惮于对方紫府境的修为,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而与他对话的解晖却是摇头苦笑,他与孔峰是多年好友,知道这个家伙是修炼了幻心教一套心魔幻咒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与人交流必言语伤人,越是蓄势,幻术杀人时威力越强。
只是历代幻心教修炼这门密法的人,大多都死得很惨,若不是宗门贪恋其威力,在幻心教内部始终有资源倾斜于修炼者,这套异术的传承恐怕早就已经断绝了。
一众修士在谷中等待了数日,似乎是等待某种天时地利的运转,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直接参加幽冥地渊任务的一众人弟子手上,每人手上都被发下了一块凝紫色的玉石。
“一定要保存好它,这是你们出入幽冥的钥匙,如果不慎遗失了,就死在里面吧。”
在分发玉石的时候,张烈特别注意了自己宗门当中,有谁没有被发到,然后他就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黑色的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了众人的最外围住,既没有接玉石也没有同任何人言谈或者接近。
这样一来,所有人就算确定了他就是那个“非人”,却也根本就不知道,是由谁操控它的,也许再相处得更长一些会知道,但现在的形势情况却明显并不允许。
终于,到日子了。
紫府境的修士们将家族、宗门后辈引入山谷当中,在这山谷之内有着数座巨大的古老石阵,上面刀刻斧凿,刻录着上古的符文。
高阶修士们商议好后,大部分人飞行出去,在外围进行保护,基本上是每个势力派遣出一名代表,共计十二人分别开启三座古传送阵。
“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你们来这座古传送阵。”
“幻心教,白云洞,金虹谷还有陈家的,你们来第二座。剩下的人,去第三座,不用聚堆,传送过去后你们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同门。”
飞行于高处正在指挥的那名紫府修士,他早年似乎参加过这幽冥地渊任务,颇为知晓内情,此时此刻进行指挥着,有条不紊。
张烈背负着长剑,手中捏着那块凝紫色的玉石,走到了第二座石阵之内,与四十名年轻的练气境修士站在了一起。
当然,这句话其实也并不太准确,三座石阵之内有一些练气境修士,已经是白发白须了。
“时辰已到,起阵!”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声,三座石阵四周十二名紫府境修士,同时开始向阵内输送法力。
伴随着天时到来,地脉之力的涌动。
三道紫黑色的光浪,突然在石阵之内沸腾扩散起来,一百二十名练气境修士,眨眼之间就被吞入其中了。
有一瞬间,张烈也曾经怀疑过,这会不会是一个骗局,这一百二十名修士就是用来进行血祭的?
下一刻,他就整个人沉入一片幽暗当中去了,眼不能见,耳不能闻,口不能语,只有皮肤可以感受到仿佛坠落到湖水当中的冰寒感,然而张烈却可以分辨出那并不是湖水,而是……近乎实质的冥气。
手中的玉石骤然扩散开温暖的防护,将过于纯粹冥气对于生者的侵蚀尽数排开。
在黑暗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在冥气的冲击中飘荡着,直到眼前骤然出现明亮。
张烈的第一个反应是跳上去,然而下一刻他就压住这种感觉了。
“在这个时候出去的人会很多,可以跳出去的间隙不可能这么短,否则的话,任务卷轴中应该会有提及。”
稍稍忍耐了一会,而后高举左手,在那块奇异玉石的牵引力作用下,砰得一声,张烈跃出了那条冥气暗河,重见光明。
“咳咳。”
站稳之后本能地咳嗽了两下,睁开双眼擦拭脸颊,然而张烈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水。
大量冥气给人的感觉仅仅只是像水而已,但并不真的是水。
第二十八章:飞剑炼妖,踏云绝影(求收藏,
“都说幽冥地渊是阴阳界限,生者禁地,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跃出冥气之河,以神识反复扫描确认自身并没有什么事后,张烈开始观察起四周环境。
高空当中是没有日月星辰的,整体呈现暗蓝色,有三颗大小不一的紫黑色光球缓缓旋转着。
进入幽冥地渊的各宗修士、家族子弟,需要在三个月的时限内,斩灭足够数量的鬼物,以填充手中的灵玉,然后在阵法开启后才能受到足够牵引回到玄黄大世界。
因此只要被扔进来了,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不尽心尽力的斩灭鬼物,除非打算后半辈子都呆在这个鬼地方。
脚下是灰黑色的大地,四周生长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扭曲树木,不远处的一株上还挂着一具披头散发的女性干尸,是上吊自杀的。
因为这片空间的奇异环境,已经挂在那里不知多少年了。
“应该是之前进入这里执行宗门任务的修士,灭杀的鬼物不够,无法返回玄黄大世界,于是就选择自我了断了。”
“这里应该是前辈记录中的腐骨潭,其中最有价值的灵草是助涨功力的玄幽草与血蛟须……”
目光观察,神识扫描之时,张烈看到不远处的山石边缘,长着一些血红色小草。
而见到这一幕,就算是张烈也不禁微微地扬起了眉头。
在前辈留下的任务记录中有提到过,被万劫谷古阵法传送入幽冥地渊的人,可能会被送到地渊内任何一处角落,至于到底是何处,就看每个人的运势了。
有些人一传送,刚刚站稳落地,面前就有数头鬼物注视着,不经过一番苦战根本无法脱身。
有些人一传送,刚好就传送到其它宗门的人堆里,下一刻就被围攻至死了,这样的倒霉鬼也不是没有过。
还有一些人,一踏入幽冥地渊,眼前就有大把的灵草可以采集,刚刚进入就赚了个盆满钵足,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幸运儿了。只要他能活着带着这些灵草出去,那就是一段传奇。
“我都没想到自己人品居然这么好,这么少见的事情居然都碰上了。”张烈轻身提纵过去,然后蹲伏下来进行辨认。
自身从小就是接受过家族草药辨识训练的,之后又进了金虹谷进修,无论是辨识还是采取,张烈的知识储备都足够应付眼下这种情况。
如果是已经进入幽冥地渊一段时间了,张烈还会防备一下这类灵草四周的其它修士的埋伏。
可是现在才刚刚进来,怎么可能有人设伏?
“没错,就是血蛟须没错了,竟然这么多,白白捡了好几千的灵石,在外面哪有这样的好事……”
一边采摘着,张烈心中一边这样自语。
山壁这边的采光了,蹲在那里一望,另一边还生长着一堆,自然是跟过去,这简直就是在捡灵石了。
只是采着采着,张烈就发现天空似乎渐渐灰暗下来了,他因此缓缓抬起头来,正看到山壁拐角处、头顶上方,一巨硕奇丑的猪脸正俯身低头看着自己,以及自己手中的血蛟须。
张烈看到这家伙愣了一下,这家伙看到张烈也愣了一下。
这些血蛟须长成了一片,张烈又只顾着采集了,顺着就来到了山丘的另一边。
此时看着近前那巨大的猪脸尸妖,仰起头来的张烈苦笑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师尊的话:
“煞骨就是天煞孤星的简化,虽然不会刑克亲人,但依然命犯贪狼,此生多历杀劫……”
“我真傻,真的,居然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白捡灵石的好事,就算是有,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那头反应过来的猪脸尸妖哪理会张烈的心理变化,它身形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手上提拽着一棵枯树,呼得一声砸落下来。
轰!
锵。
枯树破空之声,几乎与飞剑惊鸣之声同时响起。
一者狂暴疯癫,一者清悦激昂。
下一刻,张烈就已然踏着飞剑化为一道疾影,陡然退了出去。
《剑气如缕》,《上丹冲脉本章》这两套张烈参悟出来的剑经法门,一者提升的是修者的剑气控制能力,一者提升的是修者的剑速、剑力等基础属性,可以说都是需要修炼一辈子的基石能力,也就是所谓的正道法门。
这两年来,张烈一意苦修《剑气如缕》法门,对于剑气的掌握能力可以说已经有了质性的提升,运转法力的下中上三个丹田也已经温养好了,此时此刻全力御剑,剑劲强猛进退如电!
然而这个真实的世界可不是打游戏,人品太差脸太黑,出门遇到终极boss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说某个因为自己个人利益,挥拳疯殴孤寡老人的家伙。
“吼!”
张烈刚刚才退出巨树扫击范围,就看到眼前这头巨型猪脸尸妖,冲自己作出了嘶吼的姿态:
肉眼可见,这个家伙四周的空气都出现极为明显的扭曲了。
根本就不及反应,张烈已经被冥息声浪冲击个正着,整个人顿时如同被半实质的海浪冲撞按入水中一般,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乾坤袋内的上品玄甲盾这种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施放,甚至就算放出来了,对于这类音波能量类的攻击,玄甲盾的防御效果恐怕也不会很好。
“动,动起来……”
心中本能的就知道,猪脸尸妖已经开始俯身冲撞过来了。
以对方的冥气强度,力量速度以及体重,若是真的冲撞在自己身上,就算是紫心大法铁棘丝甲双重防御,死是死不了的。
接下来的三个月自己也不用做别的了,得用两个半月的时间来恢复伤势,剩下的半个月则是疯狂斩灭鬼物,积累返回玄黄大世界的鬼气。
俯身,左手按住了符袋,下一刻,一张符纸就被张烈弹打了出来,刹那之间,金光大盛:
二阶中品防御灵符,金刚界符。
同一时间,张烈控御飞剑,强行拔升。
砰。
几乎在金刚界符刚刚生效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层木楼那般高的猪脸尸妖就已经冲撞在了张烈的身上。
正是名副其实的:猪突猛进。
然而伴随着半实质般金光的爆裂破碎,成功卸掉对方大半攻击力的人类修仙者已经拔升而起。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四叔,这次回去了,元烈一定多给你买几壶好酒喝!”
“孽障,受死!”
见猎物飞行起来,下方那头猪妖的周身居然也冒出了黑灰色的冥气,然后飞腾起来。
可是已经缓过手来的张烈,手诀连运,光芒大盛的火行飞剑周身烈焰燃烧,在刺击的过程中犹如火莲一般绽放开来:
炽莲九斩,将强烈杀机融入极尽绚烂中盛放。
这其实是炽莲秘卷当中,单体瞬间杀伤破坏力最强的一式剑诀了。
在恐怖剑力的催动之下,那实质化的沉重火莲不仅仅直接将猪脸尸妖刚刚召唤出来的尸云轰散,更是将其整个身躯都压制得崩碎大地,半陷进去。
一方面是撕裂剑气、高温燃烧,另一方面是完全成型的炽莲九斩,在剑气火莲绽放之时,有着一股强大的吸扯力,令受术者难以脱离其剑诀的持续伤害。
寻常炼气境修士,在失去法器之后就无法飞行了,除非是同时操控着两件法器,一件攻击,一件承载主人飞行。
而张烈却可以凭借火德剑发出实质化剑气,做到短时间滞空甚至飞行。
“吼吼!”
在吸扯、剑气撕裂、高温燃烧的炼化之下,虽然下方那头巨型尸妖早就已经死掉了,可是还在尸身不断消融的状态下,发出恐怖哀鸣。它们,应该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生命形式了。
大股大股的冥气从其身躯体内涌出,迅速封闭修复着尸身,只是很快又被炼化下去。
与此同时,剑气火莲也在极速消融中。
在这个时候,火德飞剑已经迅速飞回到张烈身旁了,剑器与兵主之间气机互转,人剑浑通。
“幽冥地渊不可能每一个鬼物都这么强,看来是我一进来就遇到了一头难缠的。命犯天煞,倒也合该如此。”
右手法诀变化一引,立于额前。左手迅速从符袋当中取出数张符纸,分别夹在五指之间。
下一刻,数张寒冰符就被张烈投掷出去,各自划过道道曲线轨迹,落在了正在燃烧中的尸妖身上。
冰火相合,轰隆,轰隆,轰隆,灵力激荡之下因此发生剧烈爆炸。
如果此时此刻张传礼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张烈撒灵符跟拿灵石打水漂似的,怕是能心疼得闭过气去。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是不考虑这些的,他平常可能会失误,可能会利令智昏,但是他完全进入战斗状态后,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就只有杀掉眼前对手这一个目的了。
更何况张烈可以确定,眼前这头尸妖值得自己出尽全力。
“嗯?还不死!”
“吼。”
回应张烈的,是黑灰雾气当中,更加猛烈的一声怒吼,在法目注视之下,是巨大冥气因此又波动了一下。
四周空间的虚空当中,陡然具现出一颗颗半透明的幽冥鬼头,有一些是人类的,有一些则是妖兽的,此时此刻它们全部都以张烈为目标,呼啸攻击而来。
“类似伥鬼的手段?”
见此,张烈眉头一皱,神识法力倾注,骤然身旁悬浮的剑光急旋一变,绕体而飞,炽莲秘卷上的四十九路剑法,此时此刻尽数施展开来。
那些幽冥鬼头来势虽众,但是彼此之间的配合有限,神通有限,一窝蜂似的涌上来而已,在半空中的无限游斗空间之下,张烈并不催动大威力的剑诀,也并不再使用符咒,却依然可以一剑接一剑的将它们逐个斩灭。
而在这个过程中,自身的绝大部分心思却是用在了防备下方那片雾气当中的。
“控制,猪突猛进,干扰,猪突……那么它接下来的攻击就是。”
轰。
下方的雾气就像是炸开了一样,一头极为凶狰暴虐的猪脸尸妖疾速腾云而来。
“果然如此!”
此时此刻,四周的幽冥鬼头已经被张烈清得差不多了,而那头尸妖,也已经爆发全力,冲到了张烈的近前。
“本来不想这么快就用这一招的,但是你冲过来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帅了!”
“给我死!”
两年来苦修剑气控制能力,温养经脉,获得质变性突破,表现形式当然不仅仅是基础攻击更高而已。
有了近乎超过自己这个境界的剑气控制能力后,张烈将此能力结合自己所学的功法剑诀,半开发出一个新的剑诀,他将之命名为:踏云绝影!
猪脸尸妖冥气爆发,冲到半空中,道人的面前,而那道人骤然之间踏剑旋身而起,体内法力转化剑气运转如沸,冲荡经脉。
嗤嗤嗤嗤……
以远超寻常练气境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配合紫心大法将法力融入于肉身的特性。
此时此刻施展踏云绝影的张烈,以其身躯各处九处窍穴,刹那轰击出九道剑气。
一瞬之间,九道血红剑气破空而出,如此瞬间攻击爆发力,对于自己之前所见过的所有练气修士来说,都堪称是必杀。
然而还不仅仅是如此,此为一剑绝影。前面还有一个更狠的踏云,这一剑比绝影式还要更简单直接,说穿了不过是张烈双手手执火德飞剑,迫发出自身全部潜能与法力,斩出搏命一剑而已。
这一剑的难点仅仅在于多年积累,其运转法力的方式足够让九层以上的练气境修士瞬间爆体而亡的。
却也是剑修时代,无数剑修所追求的:“人剑合一”之境。
人得剑之刚猛,剑得人之灵性。
真正的剑修,攻击力有多强,防御力就有多强,因为剑锋所向,敌人的一切攻击都不可能穿过那飞剑纵横。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接连的九声爆炸,象征着九道绝影剑气一道没剩下的轰击入了猪脸尸妖的身躯体内。
而再下一刻,双手执剑的张烈身形于一瞬间消失,当他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经越过尸妖那庞大的身躯,落在其身后了。
咔嚓,如同以长剑破朽木一般,猪脸尸妖那庞大的,足足有三层木楼那般高大的身躯,骤然自中两分,然后从高空当中跌落了下来。
“呼。”
“唔……上古剑修的人剑合一,绝对不是像我这么搞的,全身好疼啊,人家都是剑合于人,我是用紫心大法提升身体素质,往剑上的标准靠近。再这么练下去,我背后都快要出现一个德字了。”
剑光萦绕着落在地面上,张烈迅速取出一枚二品培元丹药吞下。
稍缓了两口气之后,来到那头已然冥气散尽,自中两分的尸妖尸体处,也不嫌肮脏,用法力包裹着把手掌伸入尸妖体内,摸索掏出一大块结石一般的石头。
“这么强的尸妖,体内应该是孕育了幽冥灵珠的?但是这个看起来,实在是不像啊。”
看着眼前灰扑扑的结石,虽然心中疑惑,但张烈还是迅速把这块结石收了起来。
然后他提纵到那些血蛟须的近侧,一剑下去把这些灵草的根都刨了,一并收入乾坤袋内,紧接着就迅速离开此地了。
因为刚刚战斗的声势实在是有一些大,而此时此刻的自身体内法力、身体经脉都消耗极大,再继续留在此地,实在是容易被人家捡到便宜。
在张烈离开之后,还没有过去盏茶时间,就有一大一小两名女修驾驭法器低掠而来了,看上去竟是极为幸运遇到了一起的同门。
只是此时此刻这两名女修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惊诧。
“腐骨潭的这头猪脸尸妖,自被人发现起已经超过八百年了,连我宗一位筑基境的前辈封印修为进入,都没能成功解决它,现在竟被人斩了?”
“师姐,会不会是这次有紫府境的前辈封印修为进入?”身旁那名年纪较小的女修,这样问道。
“不可能的,幽冥地渊内越国修士彼此杀戮,解决宿怨早就已是公开的秘密了,若是有前辈封印修为进入,是不可能逃过其它势力的检查的,否则的话那些紫府前辈岂不是可以进入此地随便杀人?压制其它宗门家族发展潜力?”
虽然惊诧,但是那两名女修也根本不敢再在这里多呆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被传送入幽冥地渊的一百二十名修士中,到底有多少人在这附近。
如非必要,基本上是没有哪个势力会派遣筑基、紫府修士封印修为进入幽冥地渊的,因为把自身修为封印到练气境的筑基、紫府修士理论上是比练气境修士强很多,但是客观实力受限的情况下,遇到意外该死还是得死。
为了幽冥地渊内的资源,付出这样的成本未必值得,一不小心玩亏了,损失几百年都补不回来。
随着那两名姐妹的离开,在幽冥地渊腐骨潭附近,出现了一位超猛修士的传闻,也在修士群体间传播开来。
以至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许多进入幽冥地渊的修士,会刻意回避这个区域,以免不必要得和那个强人发生冲突。
第二十九章:石府,洞天福地符
异常狭小的地洞之内,石桌石椅齐全,少年道人端坐在蒲团之上读着书,顺便恢复体内的法力伤势。
一旁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张灵光闪闪的符纸,扩散着昏黄的柔光,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这样的光亮已经足够用了:
二阶石府符,一经使用可以在地下创造出一座简易的小型洞府,虽然是狭窄了一点,但是同时具备防御、敛息甚至反复使用等优点,对于一名修仙者来说,实在是出门在外的必备良品。
上述不是张烈的话,而是出售这种石府符店铺的宣传语。
坊市当中甚至还派遣伙计到处发图册、发传单。
图册上的封面是一位肌肤如雪的美貌女修,她衣衫褴褛的倚靠在石床上媚眼如丝。
也有狐耳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蹲在洞府入口处,说:“主人,你怎么还不回家?”
张烈购买的是最便宜的简易版,豪华版连石傀儡仆役都有,号称一符在手,就等于是拥有了一座移动洞府。
这是从中域龙洲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据说顶配版叫洞天福地符,找个地方一经催发,覆盖方圆数百里,四周环绕八门锁天大阵,那个已经不叫移动洞府了,叫作移动宗门。
当然,这种灵符的价格也是一般大型宗门宗主、长老,看了也会尿裤子的,根本就不是普通修士能玩得起的。
地煞剑经已经被张烈制成书籍,带在身上每日诵读了。
通读一遍不求甚解,能够结合自身修行有所领悟,那就多读几遍,毫无触动那就一掠而过。
剑经中的内容依然是大部分都看不懂的,这些年来只解出两个法门以及一些零散剑理,但是对于张烈来说,已经是获益巨大了。就好像上辈子屠院士收集了两千多种古药方,解出青蒿素一样,别说两个法门,就是只解出半个法门也是受益一辈子的。
又通读了一遍地煞剑经经文,心境完全平复下来的,张烈拿出了宗门任务卷轴,找到了有关于猪脸尸妖的描述:
本身就是一头野猪妖兽,在天地异化之际被吞入幽冥地渊当中,以尸骨魂魄为食,喜吞活人。
虽然受限于幽冥地渊残缺的天地法则无法进阶,但本身处于非死非生的状态驻世八百年,实力积累已经非常可怕,我宗弟子若在幽冥地渊遭遇这头四处游荡的尸妖,能避则避,切不可与其正面争锋。
“当时打出火气来了,其实仔细想想应该调头就跑的。累死累活斩了它,除了块破石头什么都没有得到。”拿出那块带着莹光,炭也似的黑石掂了掂,丝毫未从上面感受到什么灵气,张烈叹了口气将它收回乾坤袋里,已经不指望能够收回成本了。
通常来讲,对修士越有益的东西灵气强度越高。而不是像手中这块一样。
“会不会是神物自晦?不去想它徒乱心神,出去之后找人鉴定一下,也就知道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张烈没有理会它任其自然消散,渐渐得进入物我两忘的修持状态。
神识法力的消耗,经脉的损伤都在快速恢复当中。
数日之后。
锵!
赤红飞剑振鸣,急掠破空,截纸一般斜切划过两具枯尸的身躯,那飞剑犹不满足,逆飞而回,又将那两具枯尸斩成了多段,方才罢手。
在这个过程中,嗜血枯尸体内的冥气,受到牵引被吸扯入了张烈随身携带的灵玉之内。
之所以全部斩成多段,倒不是因为其它原因,而是要搜寻它们体内有没有生成幽冥灵珠,不过结果很明显,除了一些冥气积累以外,这一战依然是一无所获的。
离开腐骨潭区域已有七八日时间了,张烈采集到不少的灵草药材,也遭遇了一些强力鬼物。
整个幽冥地渊的生物,都处于一种非死非生的诡异状态,翅膀已经腐烂一半的鸟类依然可以在高空中飞行,只是凭借的已经不是双翼了,而是冥气。
也许在它们自身的认知当中,自己还活着,但在修士的眼中它们已经死了。
之前斩杀那头猪脸尸妖,不知为什么没有获得冥气,因此休养了十天后张烈还得重新积累,同时幽冥灵珠也没到手呢,虽然收获一些灵草,但即便是为了报偿师尊七煞道人的授业恩情,自己也不可能仅仅满足于此,为了师尊的道途自己也要争上一争。
“还是全无收获,我至少得获得五枚幽冥灵珠,师尊才有可能在金丹老祖面前开得了口,说得上话,往二层地渊探索一下吧。”
心中主意已定,张烈在满地被劈斩开的枯尸间腾身而起,踏剑而飞。
师尊的道途也是自己的道途,七煞道人能够成功晋升紫府的话,对于他门下这些弟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张烈心中很清楚,若是自己能够帮七煞道人完成此事。
自己的地位,恐怕能够提升到仅次于七煞道人儿子的地步,与大师姐厉曼梅并列,甚至稍高一些。能够搭上一位紫府境的修士,对于自己身后的整个家族来说,都是意义巨大的。
师尊与弟子之间互为扶助支撑道途,这本就是修仙界的常态。
很多师徒之间,彼此投入心血过多,情谊几乎都超越父子了,这种事情也是常态。
“根据宗门任务记录,幽冥地渊共有两层,我现在处于一层,安全一些,灵草也更多一些,但是幽冥灵珠少一些,想要在剩下的时间获得足够的幽冥灵珠,不可能再呆在这一层了。”
然而正在张烈飞行之时,思索之际,一声轰鸣就从远方传来,紧接着就是灵力波动扩散、树木倾倒、骨鸟飞起,显然那个方向正在发生着一场激战。
整个幽冥地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百二十名各宗各家族弟子传送其中,同门很难传送到一起,但是修士移动速度较快,感知敏锐,时间拉得稍长彼此遭遇却是常见之事。
便如此时一般,那处动手的声势稍大就被张烈感知到了。眼神一转间,张烈已经控御着飞剑疾飞而去。
第三十章:修道之路,总是这么艰难曲折
倾倒的树木之上火焰燃烧,满地破碎尸骸,而这,仅仅只是练气境修士的破坏力。
“曲飞云,你这卑鄙小人!这颗幽冥灵珠明明是我辛苦斩灭鬼物得到的,你竟然暗算强夺。”
山林之间,有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正在斗法相争。
灰衣女修脚下虚点,凭空悬浮,周身有鬼气人脸萦绕,或是化盾防御或是扑出攻杀。
这是定军山的法术,定军山的创派祖师苦心头陀,一身修为道魔兼修,尤其擅长以魔制魔以魔御魔之术,传承至今后,其门派的尸鬼炼魂术亦是南越一绝,威力惊人。
而与那名女修斗法,名为曲飞云的男子,他竟已经立下法台,手持赤红阵旗,召唤出大片大片的烈火,将那名定军山女修团团围住。
火行法术是相对克制尸鬼炼魂术的,尤其曲飞云立起了法台甚至四面旗幡,倍增法力,当然杀得对手难以抵挡。
“徐道友,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更何况我哪里有暗算过你,只不过你在与那鬼物斗法的时候,我在布置法台,等我布置完了你已经把鬼物除掉了,就算你不除掉它,我也会将其炼化,因此无论怎么算我都并非是强夺徐道友的宝物。”
在曲飞云废话的时候,那名灰衣女修陡然乘御法器前扑猛攻,周身鬼啸,映得她犹如幽冥鬼女降临。
然而法台之后的道士早就有准备,他手诀持于额前一晃,其身后的四面黄色旗幡顿时飞出两面,飞过法台的时候被其上的白烛点燃,迅速化为两条灵性十足的火龙,威势狂烈得将灰衣女修打落回去。
徐姓灰衣女修手中的阴灵宝珠,至少也是二阶上品法器,而曲飞云的黄铜法台与四面旗幡,二阶中品顶天了,甚至是一阶法器,但是此时此刻配合应用起来,却是打得徐姓女修截截败退,厉害非常。
在这个时候,某人已经控御飞剑降落下来潜伏到暗处了。
看着不远处地面上的那具残尸,以及血肉之间幽蓝闪烁的珠子,某人的眼睛也是一亮:
四阶上品宝物幽冥灵珠,哪怕不为了交宗门任务,对于练气境修士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钱了,卖掉了可以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修行,如果不是在幽冥地渊这种特殊环境,像这样的宝物低阶修士很难见到。
幽冥灵珠对于定军山的修士而言,也是极好的宝物,因此那名徐姓女修几次全力催动手中阴灵宝珠,哪怕已经有些折损了元气也不肯退去。
只是数次的唤鬼冲击,都被那道士以法台旗幡为凭化解破去了。
“好了,徐道友,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我已经是多番相让,若是再不识趣速速退去,我这火域归冥阵就要让你坐化在即了!”
越国七宗之一的白云洞尤擅长五行法术,诸般杂学,是七大宗门中创派最为悠久的一脉,据说其创派祖师是江湖上算命看相的,创立道统之初,不过是凡间一座小小的道观而已,历经上千年数代人努力,才将白云洞逐渐发展成今日的大型宗门。
以基础扎实,手段多变闻名越国修仙界。
火域归冥阵这个名字一出,徐姓女修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因为在师兄的讲述当中,她知晓白云洞练气境界,最为克制定军山修士的阵法就是这个:
以火行之力推动强化土行之力,火行克制阴灵鬼物,土行封镇阴灵鬼物,阵法之力运转到极致之时,白云洞的修士甚至可以跨越极大法力差距,封镇杀死邪魔修士,虽然定军山的道统并不是纯粹的邪魔一脉,但依然被克制得相当厉害。
“不行,得退了。再不走这个曲飞云就要下杀手了。”
这样想着,徐姓女修恋恋不舍得最后看了那颗幽冥灵珠一眼,然后她就愣在那了。
一直关注着她的情态,白云洞的道士曲飞云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在诓骗自己,然而他终究还是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一眼,让曲飞云也僵在那里了。
因为刚刚还放置在两人之间的幽冥灵珠,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
“怎么可能的?在我的阵法范围内怎么可能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把灵珠盗走?”
之所以幽冥灵珠摆在那里,是因为定军山徐姓女修斩杀的鬼物,然后曲飞云催动阵法,把刚刚想要拾取灵物的女修强行逼退了。曲飞云不能离开法台,徐姓女修被压制得无法靠近,这个过程中曲飞云是很安心的,因为灵珠也在他的阵法笼罩范围之内,他自信绝对没有练气境修士可以无声无息的穿过阵法,拿走幽冥灵珠。
然而张烈的剑气控制能力,已经达到练气境修士的顶峰了,再加上时机把握的好,趁曲飞云全力应付徐姓女修猛攻时出剑,因此就悄无声息的成功得手了。
“啊!”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宝物却凭空消失了。
原本一脸从容的曲飞云仰天长啸一声,猛一拍面前法台将之收起,而后召出飞剑腾空踏上,向着一个方向疾追而去。
见到这一幕,定军山的徐姓女修眼光闪烁,思索片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向反方向飞遁离去了。
自身伤得不轻,法力消耗极大,再继续这样拼下去的,就真的是拼命了,宝物虽好但却也没有性命珍贵。
另一边,张烈已然将那枚幽冥灵珠收入乾坤袋,御剑疾飞,虽然就算是以一敌二也不见得就怕了对方,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做窃宝之事,总归是有那么一些心虚。
然而没飞出去多久,张烈就隐隐感应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极速飞遁而来。
“噫?”
张烈是很清楚自己的御剑速度的,就算是没有倾尽全力,飞遁出去这么久,对方也应该寻不到自己了才对。
微微皱眉,神识调动法力加大注入,张烈低空飞掠的身形又加速了起来,并且数次调转方向,正常来说,这样对方应该跟不上自己了才对。
然而身后的气息,仅仅只是在张烈加速的时候,被拉远一些,一旦张烈稍稍停顿变慢下来,对方又快速追上来了。
察觉到这一点,张烈眉头一扬,压低飞剑跳了下来,干脆不走了。
没过多久,吞服丹药汗流浃背的白云洞道士曲飞云,终于追上了他眼中的那个窃贼。
“逮……”
只是他刚刚才吐出一个字,曲飞云就见一道明亮得恍若暗红流星般的剑光,破空斜斩而来。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叹息:“你说你何必追上来啊?”
仅仅只半盏茶的时间都还不到,刚刚还气势汹汹追贼的年轻道士曲飞云就已经哭丧着脸跪在地上,以脸贴着地把双手高举起来了。
曲飞云本以为那偷窃宝物的人,不敢当黄雀把他和定军山的女修一网打尽,是因为实力不够,再加上发现对方飞遁的速度奇快,更以为对方是适应生存能力很强,但战力较弱的修士。
然而现实却永远都比想象残酷得多,当双方照面之时,只是第一剑,曲飞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人家单纯是道德底线较高、或者不想多费手脚而已。
剑速、剑力,剑势,俱已经到了练气境修士的顶峰,曲飞云见过门中几位长于剑术的师兄师弟,除了那些已经七老八十的师叔辈的,无一人剑术刚猛达到眼前这个人的境界。
换句话说人家拿了东西就走,已经是很给脸了,现在自己颠颠得把自己的命送过来了。
“这位师兄,小弟错了,小弟真的已经知错了,小弟上有八十岁的祖母无人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妹还无人照料啊!求求您,求求您就把我当作是一个屁给放了吧。”
“……”在这一刻,张烈相信有关于白云洞创派祖师的传说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了。
“这里,这里还有一些灵石法器,但凡师兄喜欢的尽管取用。”发现对方不言不语,一边说着,曲飞云一边动作麻利利落得把自己乾坤袋中的许多器物拿了出来,以双手高举奉上。
在这一刻,曲飞云心中想的也是眼前之人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你为什么要追上来啊?”
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打败了一个定军山鬼修就心气膨胀了?
“相比这些东西,我更加好奇你是怎么跟上我的?”
老实不客气的将曲飞云双手奉上的那些灵物收起,但既然收了东西,张烈就已经不准备再杀人了,虽然理性而言,杀了对方这些东西也是自己的。但有些时候,做人也不能太理性。
“小道自幼嗅觉灵敏,可以闻嗅到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弱气味,再蒙师恩,传承一套捕风符法,因此可以一直追着师兄的踪迹,冒犯之处还请师兄恕罪。”
“哦,对了,小道这里还有一套净尘涤体的药方,定期使用就可以去除体味,破解世间大多数灵兽嗅术,还请师兄能够笑纳。”
说着,曲飞云又从自己乾坤袋当中取出一本药书,打开指了指里面的一个药方,然后把整本药书都交给张烈了。
“呃,这个就算是我买你的好了。相逢一场也是有缘,以后师弟遇到难缠的人物时,报上我的名号兴许管用。”
说着,张烈接过药书,拿了些灵石放在曲飞云的手中,然后腾空而起再一次踏剑而去了。
看着手中那些犹带着自己体温的灵石,又望了望远处已经仅仅只剩下些许背影的剑修。
曲飞云心想:“师兄若是真想照顾小弟,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姓名道号啊?”
见对方已经飞远,青年道士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土,在心里腹诽着。
当然他也知道那仅仅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话,对方并没有当真,自己也最好不要当真。
“修道之路总是这么艰难曲折,是没办法一帆风顺的,我现在得想一想,接下来去哪里找补回损失了,唉。”
第三十一章:地渊二层,火灵参
幽冥地渊以内,天时几乎全无变化,日夜相继,纯凭修士自我感知判断时间。
在自身的估算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日之多,而自己手中,灵草药材已经有了几株,可幽冥灵珠就仅仅只有一颗而已,这远远不够。
幽暗大地,如天神斩裂的山壁间。
有一俊秀道人站在悬崖山壁边缘,极目远望,所见下方尽是茫茫雾气,不见边际。
更有空谷风声激荡,犹如阵阵鬼啸,似乎是要将崖上之人卷入下去,同坠无尽幽冥。
但这里却是地渊二层的入口处,十二方势力精英汇聚之地。
“从这里飞下去,就是从英勇青铜区进入不屈白银区了。大逃杀中对手的实力直接提升一个档次,无论是斗法能力还是意识水平。”
张烈心中清楚,就算自己能够在地渊一层大杀四方以一敌众,一剑斩出,就让一名同样练气后期的修仙者跪得利索,手脚颤抖得爬都爬不起来。
但是到了下面那一层可就未必了,自己肯努力,自己有际遇, 人家未必就懈怠了,未必就没有更大的际遇。
然而在提醒过自己之后, 他还是没有什么犹豫地飞落下去了。很快, 那涌动中的茫茫雾气就将其身形完全吞没。
修士修道, 什么时候都会面临危险,若是仅仅因为恐惧就止步不前了, 那现在就可以断定他没什么道途了。
直面恐惧,战胜它,才有机会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当然,战胜不了的话,往往就死在那里了:
任何道路的巅峰,终究是只有极少数的强者能够涉足。这很残忍, 但很现实。
张烈自己也知道,自己各方面的资质都算不得极好的,但即便面对烈火,他也未曾后退。
七日之后, 幽冥地渊的第二层。
张烈正在近地面的山壁角落处, 虚空悬浮着,以木质的药铲, 将山壁内的一窝老参小心翼翼地刨出来, 这种灵药犹忌金铁, 会损伤药性的。
在他的脸庞左边悬浮着一面罗盘,四周山壁上则插着数根小旗。
这两件法器都是张烈从之前遇到的那个白云洞道士手中拿到的, 都不是什么上等法器, 但都挺好用。
罗盘可以在注入法力后自行运行,侦测四周的法力波动, 数根小旗则可发挥奇门遁甲之力,令笼罩范围内的人物与四周和光同尘化为一体,降低被发现的可能。
“幽冥地渊是阴气凝聚之地, 然而很奇妙的是这里盛产火属性灵物, 并且品质特别的好,血蛟须如此, 这火灵参与是如此。”
用木质的小铲子, 将山壁内的火灵参一家满门灭绝, 转入玉匣内后, 张烈心满意足了。
灵参是一种很普遍的二阶药材,主要用于炼制为练气境修士提升功力的辅修丹药。
因为培养容易,连修仙家族都多有种植。
而火灵参却是炼制筑基丹的辅助灵药之一,比起寻常的二阶灵药来说,价值昂贵出太多了,若不是这一窝老参长得太旺盛了,有些许根须透出山壁,张烈他也发现不了。
但既然发现了,那么一家子就要整整齐齐。
“回去拿一根小些的,给四叔泡酒, 四叔能拿酒葫芦和他那些酒友吹完下半辈子。”
本来这次回去,就打算给四叔买壶好酒的, 这下省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身旁左侧, 那以剑气托着的罗盘, 突然缓缓转动,指针微调,朝向一个方向。
张烈犹豫了一下,施展法诀加注法力,令四周小旗微微一亮,遮蔽之力更加强大了。
大概过了一小会,下方有一名女修拖抱着男性修士驾驭飞绫全力逃命着,而在两人的身后,有五道遁光正在全力追杀。
当那名女修离近到一定范围内时,张烈怀中的任务卷轴就已经微微发烫发热起来,这是遇到同门了。
原本张烈是不想招惹此事的,哪怕是遇到同门也是如此,但在看清那名逃跑女修面容的那一刻,张烈就改主意了。
金虹谷立派时间较短, 底蕴浅薄,再加上大长老青阳道人强势,南征北战开疆扩土, 自然就有损失,因此全宗上下过万人就仅仅只有二十一位紫府修士。
而其中坤修就仅仅只有四人,然而这四位女性修士每一位都很不简单。
其中有一位文慧秀师祖是四阶炼丹师, 号称金虹谷丹王,连青阳道人见了都要给些颜面,不敢轻易得罪。
而下面那个文笑珊同文慧秀是本家亲族,因此其它人可以不救,这位却是不能不救的。
哪怕文师祖一心向道,亲情淡薄,但即便是再淡薄,文笑珊在她徒弟那里也是有脸面的,毕竟也是位精英真传。
而在这个时候,下方的局势也已发生变化了。
追杀文笑珊与那名男性修士的妄岳门道士彼此之间迅速交流:
“师兄,已经追杀一路了,他们身上也未必有什么好宝物,仅仅只是怀疑……为了追杀他们让师兄弟们法力大损,未必值得啊?”
提纵低掠的过程中,妄岳门的一名师弟这样言道。
“住口,你懂什么?那个文笑珊是金虹谷紫府境丹师的亲族。同这种人,要么不结怨,要么就要彻底弄死,现在已经动手了,不在幽冥地渊把他们两个都杀了,以后遗祸无穷!”
说着,那名黑纱罩白服的中年道士,骤然伸手,从其袖中飞出一杆火红小旗。
这面小旗在法力注入之下迎风见长,他持握之后调转法力猛地向前一挥,一大片火浪凭空生成,呼得一下便顺着旗势挥击,追上了逃命中的两人。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逃了一路的文笑珊也已经有些法力耗尽了,尤其是她还带着一名负伤的男性修士,一百多斤负重对于一名练气境修士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然而就在文笑珊眼看着火烧眉毛之际,一声惊悦的剑啸突然响彻在在场众的耳中。
紧接着一面厚重的铁盾就突然落在了文笑珊的面前,将烈火冲击挡了下来。
然而与此同时的,数道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剑气骤然攻向妄岳门的一众道士:
绝影杀剑。
每一道纵横穿梭的血红剑气上都附带着一股骇人胆魄的战意气势,令在场五名妄岳门修士都本能地或施展遁术或施展防御法术自保。
可是还是有一名妄岳门修士应对失误了,刚刚那名同中年师兄交谈的小师弟。
施展遁术整个人化为半透明的状态向后疾退,也许这个法术曾经帮他成功渡过无数次危机。
然而这一次张烈的神识剑意锁定更加稳定,下一刻赤红飞剑就疾飞而至,绕颈一割。
噗,伴随着血光暴绽,张烈几乎可以感应到飞剑上传来的狂喜,因为融入饮血石的关系,相比斩杀枯尸鬼物、相比点到为止,自己的飞剑更加渴望饮浴热血的快意。
第一次饮血之后,飞剑剑光大盛,甚至连飞行速度都骤然提升半成,然而剑主却已经拉着它逆转而回了。
“走!”
召回飞剑与玄甲盾,张烈一拉那两名男女修士的手臂,再一次御剑飞遁而去。
突袭之下,见好就收就可以了,真的以一挑四,即便能胜自己也有可能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师弟!师弟!”
那名手持烈火旗的中年道士扑过去,发现自己师弟的半边脖子都已经切开了,已然是双目紧闭必死无疑,一时之间牙都快要咬碎了。
“追,追上他们,杀了他们,为小五报仇。”
“是,张师兄。”
然而无论妄岳门剩下的这四名道士,恨得怎样牙痒痒,张烈剑力苍劲刚猛,御剑极快,哪怕是拉着两个人,这个时候也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又能上哪追杀去?
第三十二章:玄元青钟,烈火旗
“小妹多谢张师兄救命之恩,以后张师兄但有差遣,小妹若不尽全力,天地共愤,人神共戮。”
整个幽冥地渊到哪里都有可能是危险的,因此张烈也根本不敢飞远,。
消耗两层左右法力,找到了一处足够隐蔽的地点后,就布下敛息阵旗,隐藏了起来。
文笑珊极为懂事,盈盈一礼后迅速拿出几瓶丹药,先喂给那名受伤的男性修士,自己也每瓶都吞了一颗,然后再把这些丹药全数推给了张烈。
“师兄也服用一些恢复法力。”
“呃,那就多谢师妹了。”
虽然轻易吞服它人所给的丹药,是修仙者的大忌,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同门,人家又已经先服用了,而且还可以进行初步辨识,在这种情况下还不敢服用他人丹药,就有些小心过度了,更何况文笑珊的丹药一定是比自己的更好。
因此,张烈也没过多客气,接过丹药, 就吞服了一枚回气丹,再想把丹瓶递还时, 文笑珊却怎么也不肯收了。
“师兄冒着性命危险救下我的性命, 我若是还吝啬区区几瓶丹药, 那还是人吗?”
“不愧是颇有名声的炼丹世家,待人接物方面是真懂事啊。”见文笑珊盛意拳拳, 张烈虽然一开始没想着要丹药,这一刻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更何况有几瓶好的疗伤回气丹药,也的确是可以提升自己生存几率的物品。
“咳咳, 霜缠宗李文恒,见过张师兄。”
“哦,见过李道友。”
见张烈注视李文恒的目光略带审视,文笑珊想了想, 一咬牙道:
“张师兄,您不用怀疑李师兄的,李师兄是我血亲表哥,拜入了霜缠宗门下。这一次也是为了救我, 才会被妄岳门那几个杂毛重伤。”
“……”
张烈闻言, 一时无语。
虽然较大修仙家族,往往喜欢分散投资, 但是他没想到文家玩得这么大, 虽然家族主体还在金虹谷内, 但是分支已然扩散到霜缠宗的中层去了。
“李道友,你快点疗伤吧。文师妹, 你也快点调息, 张某为你们护法到二位法力完全恢复为止。”
自己之所以出手,仅仅只是想要文家的一个人情, 以后不至于提着猪头却找不到庙门,并没有心思窥视文家的发展策略。
在这个时候,刚刚取出的罗盘上, 指针又开始轻微摇摆了, 说明附近有修士靠近,大概率还是妄岳门那四人。
既然要做人情, 那就做足, 更何况没少拿人家丹药, 也算是收下订钱了。
张烈背负着长剑就要走出阵旗, 当然不是要一挑四,但是打游干扰,甚至寻隙斩杀,对于自身而言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然而就在张烈要往外面走的时候,在他背后的文笑珊左思右想后,却突然开口道:
“师兄,我们之所以会被妄岳门的那些杂毛追杀,是因为这件上品法器玄元青钟。若不是师兄出手我们恐怕命都没了,这件法器就赠予师兄,以谢救命之恩。”
看着张烈往阵法外面走, 刚刚才死里逃生的文笑珊实在是心里害怕,一咬牙, 就把这次得来的最珍贵宝物拿出来了。
原来,文笑珊与李文恒在约定的地点成功汇合之后, 意外发现了一名上一代妄岳门修士的遗骨。
这名妄岳门修士重伤坐化在隐蔽之地、自己布置的法阵之内, 但是毕竟只是二阶法阵,时间长久之后,逐渐崩溃,文笑珊与李文恒没怎么费力,就破解掉残存阵法拿到了那名修士的遗留物。
几十年时间过去了,草药枯萎,灵丹失效,但是灵石法器还是好的,尤其是乾坤袋中的这件二阶上品法器玄元青钟,因为多年无人使用祭炼,上附的神识都已经消散殆尽,当然乾坤袋也是一样。
可是泰来否极,走运到极点之后就容易倒霉了,这就是所谓太旺不祥,说法的由来。
文笑珊与李文恒两兄妹还未来得及高兴, 就被似乎同样知道消息的妄岳门修士堵住了。
除了像文笑珊与李文恒这样感情特别好的, 在幽冥地渊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未必会相约某一个地点汇合,因为大家传送位置随机, 汇合之后虽然安全,但是获得灵物的几率降低,分配也容易出问题,除非是有一位很有威信的宗门师兄带头,否则大多数人宁可各自独行,追寻自己的机缘。
而此时张烈手中的这件玄元青钟,已经被祭炼到二阶上品巅峰了,其中甚至用上了很多三阶材料,只此一件灵物的价值就足够妄岳门那几名修士联手,特地来取的,却没想到被并不知晓消息的文家兄妹先一步拿到。
文笑珊此时险死还生心有余悸,已经是保命优先,宝物次之了,因此就想把这烫手的山芋直接扔给了张烈。
反正那名前代妄岳门修士的乾坤袋里,还有着其它的遗产,虽然最宝贵的是这一件,但是最要命的也是这一件。
“那么,师兄就却之不恭了。”看着面前文笑珊惴惴不安的神情,张烈隐隐猜测出了这位师妹的心思。想了想,却是伸手接过那件宝物。
文笑珊已经陷入恐惧了,自己却还没有。
以一敌四风险太大,但是拖一段时间,以三敌四,这个危险在张烈看来却完全可以接受。
别看张烈一身四件主要法器,两件是二阶上品,铁棘丝甲与乾坤袋都是中品。
但其实这是因为整个幽冥地渊内,都是各派真传弟子。
若是在外面的世界,大多数修士主流使用的还是中品法器,甚至很多散修下品法器用了一辈子,也是常见的事。
整个修仙界,越是低阶的法器,出上品极品的几率越高,等到了紫府、金丹境的时候,四阶五阶的上品法器就已经足以成为倚仗了。
“不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在那里,追上他们。”
山林之间,在妄岳门的四名道士到处搜寻,逐渐接近文笑珊两人的隐藏地时,张烈御剑而飞,尽可能恰到好处的让一名妄岳门道士察觉。
从曲飞云的手里,张烈获得了罗盘、阵旗、金豆、黄巾灵符四件灵物。
其中一阶上品金豆是用来撒豆成兵的,配合上法台阵旗,在曲飞云的手中甚至可以发挥出二阶上品法器的威力来,不过是消耗品。
张烈除御剑以外,所学远远没有曲飞云驳杂,他激发了这些金豆,只能激发幻象,短时间内唬一下人可以,用于战斗就太勉强了。
不过此时此刻用于欺骗唬人倒是恰当好处,否则妄岳门的修士也不傻,一看张烈独身飞走,很容易就想到文家兄妹就在附近了。
这个时候他们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一同驾驭法器向张烈追杀而去,其中以那名使用烈火旗的中年修士最为凶猛,张烈虽然没有全力御剑,但也用了八成法力,而那名中年道士吞服丹药催激法力,脚下烈火旗几乎化成一条虚幻火龙,以惊人的爆发力极速拉近双方距离。
“金虹谷的无胆匪类,还我师弟命来!”
中年修士眼看对方提速,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他眼中血色一闪,猛地提掌在自己胸膛上连击三掌,下一刻他脚下大旗焰光爆炽,刹那间就承载着自己的主人,追到了对手的背后近身。
刹那之间,张烈只觉得脖子后面肌肤炙烫,紧接着就看到斜上方一道身影跃落过来,伴随着而来的,同时还有气机的锁定,激荡如漩涡般炽烈火浪的咆哮冲击。
“你玩什么命啊?”
张烈心中很清楚,自身修为虽然仅仅只有练气七层,在这幽冥地渊当中算是修为比较低的修士。
但是紫心大法的练气七层,已经不弱于越国修仙界真传功法的九层,否则的话,赤眉老祖这些年也不必投入这么多心血。
再叠加上《上丹冲脉本章》的威力,自身的御剑攻防能力,绝对达到了练气境修士的巅峰,对方可以以这样的爆发力瞬间追上自己,使用的绝对不是常规手段。
第三十三章:剑力强绝,法器玄奇
南越七宗,定军山原本的底子是以道制魔,以魔御魔,虽然功法上另辟蹊径,但根基依然是正道路数,只是不是门下每一位弟子都是定军山创派祖师那般道心,传承越久,整个宗门越是有道消魔长之势。
虽然看似日益兴盛,但这兴盛是不是苦心头陀所愿意看到的,就犹未可知了。
墨霞谷与霜缠宗虽然是两个宗门,但这两宗创派祖师却是一对孪生姐妹,只不过是因为道统理念不同而分别创立宗门,但两人感情深厚,互为支援,哪怕祖师故去,数百年以来这两个宗门也彼此扶持,共同进退。
妄岳门与幻心教当年都是魔道宗门出身,只是后来见正道势大,风头日紧,才改弦易辙洗白上岸。
很多时候理念与否似乎也没那么重要,生存与发展才是第一位的。
白云洞与金虹谷都是亦正亦邪的宗门,只是前者谨小慎微趋向于正,金虹谷其侵如火倾向于魔,不过北域寒洲南方大陆的正魔道争并不激烈,大家都还是以能够精进自身法力境界、增强神通为目的, 至于道魔功法则都只是为此服务的手段。
正道以前期长达数十上百年的平庸作为代价,换取修道潜力的积累。
但当一名修士的潜力彻底穷尽, 欲进无路时, 却未尝不可用魔道手段寻求突破。
更多的是为了利益而不是理念, 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还是修炼正统道法的获益更大而危险更小。
此时此刻, 那名妄岳门师兄,施展归元真决迫发自身潜力,实际上这一秘法是妄岳门还是魔门时传承的焚元魔功, 在妄岳门逐渐洗白为正道宗门后,因为修炼功法主体修正,归元真决的威力下降,自损却也同比降低了。
“轰!”
眼前斜上骤然燃起恐怖火焰, 直落而下。
张烈眉眼一挑,心动剑至,斩!
地煞剑经开篇奠基之时就需要修炼者以命下注,严格意义上讲也是魔功, 然而一旦练成却并不削弱修炼者潜力, 反而加厚根基,从这个角度来讲, 就又是正道修炼法门了。
“轰, 锵!”
熊熊火柱与光芒大盛的飞剑虚抵于一处, 初时剑气不抵火焰爆发强绝霸道,然而那暗红色的飞剑仅仅只是被火焰逼得稍退, 下一刻就稳住阵势逆压而回。
“好手段!”
虽然仅只是正式交手一招, 然而妄岳门那名中年修士的心中却已然闪过赞叹之感。
一剑之间,电光石火, 然而眼前这名少年剑修非但剑速剑力俱已达练气境的顶峰、并且剑气强绝源源不断,这说明所修炼的功法根基深厚决不浅薄虚浮。
且在高速飞行的状态中,意动剑至, 对出手时机的把握也是分毫不差, 这种眼力与御剑,分明是对于御剑之术已经有了一定的领悟, 与那些宗门世家纯以一套高明剑诀压人的截然不同。
然而越是如此, 这名中年修士心中的杀机就越是炽盛溢出。
同之前要诛杀文笑珊的理由一样, 自己已经五十多了, 实在是得罪不起这些有潜力有背景的后辈:
那就直接在这里弄死你们,神不知鬼不觉。你们身后的那些宗门长辈,能咬到道爷卵子?
描写起来缓慢,可实际上一切的发生,心念之变化,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随着双方不约而同的提聚法力,强化火焰剑气,双方的控制能力也在急剧下降当中。
终于,轰轰轰轰轰轰……
虚空之中,火焰与剑气对冲, 却谁也无法彻底压下谁,双方的控制力达到了极致,出现了对冲溢散。
瞬时之间, 一道道凌厉剑气与高温火焰扩散飙射开来, 于两人四周落地即炸触物皆焚。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火焰与剑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一轮扩散状态的金红色光晕, 双方见此皆是全力后撤退避的。
一方面规避开汇聚两人法力轰击出来的火焰剑气漩涡,另一方面化解冲击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双方对攻越狠,彼此之间经脉负荷越大,修仙也同样无法回避力学基本法则。
两人之间的硬拼死斗,是张烈的法力稍弱,因此他倒飞而退的更远,可是那柄暗红色的飞剑在其周身绕体而飞,再下一刻时却激发剑气,裹着剑主逆攻而回。
紫心大法脱胎于天罡正法胎化易形法门,虽然被赤眉老祖改得七零八落,但是能够采集吞吐先天紫气精华, 这就已经具备上乘法门的根基了。
大日先天紫气温养肉身、洗涤神魂,但同时也至刚至阳,异常霸道。
所以赤眉老祖找来练功的那些实验品,要么根本就不敢把这套功法练到高深境界, 要么绝大多数都碎心而亡,不是赤眉老祖的功法推衍有问题,而是这一类功法无论再怎么推衍,修炼难度都会很高。
只不过正道的方法是提高门槛,让你练不成就算了吧,练点简单的,魔道的方法是降低难度,练不成就去死好了。
张烈修成了紫心大法,又修成上丹冲脉本章,体内经脉尤其是正经(以上中下丹田,身体脊椎中轴线缠绕的经脉)宽阔粗大,因此他向后稍一飞落,就觉得冲击力消化得差不多了,剩下那点也够不成伤害,顿时控御剑光卷起自身,逆攻而回。
反倒是妄岳门的那名中年修士,先是服用丹药催行气血、紧接又施秘法暴涨法力,此时此刻还没回转一口气过来,却见那少年道人已然人剑相合急攻而至,顿时就脸色一变。
虽然理智上明明知道这是错的,但是感觉中他只觉得自己已经与眼前之人交手很久了:遭遇危机感知拉长,而自己的那三名师弟还距离老远,全然帮不上自己。
“难道这三个家伙,因为小五的死已经对我起了异心了?”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但毕竟是多年苦修之人,下一刻就将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而是运转法力全力挥舞起手中的烈火旗,将自身身形隐藏于烈火旗的遮掩之下,以守为攻。
“道心不稳,已为神元化煞剑意所慑?”
对手的急退,让张烈瞬间就把握住了对手的心境。
七煞道人传授他神元化煞法门,就是因为这一法门与煞骨体质相得益彰,张烈若是遵从了七煞道人的教诲,现在每剑出手皆会带着一股震慑心神的强烈煞气,比现在的战意震慑效果还要更强一些。
天剑斩!
手中持诀,一挥而出,将剑气斩入头顶斜上方虚空,锵锵锵锵锵锵锵!
再下一刻,接连七道凝炼若实质般的剑光,从张烈斜上方虚空当中刺劈而下,撕裂大地,飞沙走石,声势显赫。
“啊啊啊啊……”
虽然有手中烈火旗遮挡防御天剑斩剑气攻击,然而那名中年修士依然在防御过程中被那自天而降的霸道剑气震得自身气血翻腾浮动,法力运转不畅。
其实面对这一剑诀之时,要以无比勇决之心,迎击而上,绝对不能再往后退按照对方的固定剑路走。
可是临阵而决之时,哪有那无穷无尽的心意胆气供自身挥霍?
实战中保持理性最重要,战场上第一批死的往往就是那些被骇破了胆的人。惊慌失措,到处逃命。
然而保持了理性,就难免会多想,难免在绝争一线的胜负手中,做出错误的判断。
“下一剑,下一剑就能杀他!”
眼见着对手几乎连吃下自己七记天剑斩全部伤害,张烈手中捏着四十九路炽莲秘卷第二诀,已经就要准备斩杀对手了。
天剑斩正面强攻,追魂截命破体,心算而计,对手已是绝无生机。
然而在这一刻,连扛下张烈七记天剑斩的中年修士,突然伸手入怀,猛地丢掷出一只青色小钟。
那只青色小钟高飞而起迎风见长,在旋转之中扩散开由大量灵气凝成的青钟虚影,急速向张烈扣罩而来。
当当当当……
一边急落,一边虚空摇荡,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肉眼可见的实质化音波。
这音波刚一入耳,就已经引动得张烈周身法力隐隐凝滞,运行不畅,同时在罩过来的同时也给对手巨大的心理暗示:
你若是强行攻击,绝对会引起更巨大的音波震荡神魂。
“斩!”
临机而决这一方面,张烈比中年修士要强出太多了,几乎没有犹豫,身边赤红飞剑就已然犹如流星般飞出,锵然炸响,斩击在那飞落而下的青钟之上。
当!
青钟震响间飞落而回,而张烈的火行飞剑同样也是斜坠而落。
“我斩它它会响,我被它罩住后难道就不响了吗?咬牙硬捱也要捱下来。”
道理当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在修士斗法绝争一线的时候,事实上,很多人就做不到这个毫不犹豫,当断则断,当舍则舍。
到了这个时候,另外三名妄岳门道士,终于已经离得极近了,而那名中年修士也同样察觉到这一点,强压着自身青钟法器被劈开,胸中的强烈炙热翻滚感,手持大旗如枪刺出。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眼前这名金虹谷年青修士的危险系数已经大大超过文笑珊了,只要能够杀掉他,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就都可以接受。
法力滋养肉身之下,这名修士本身的世俗武学也是不弱的,因此人与法器相合,一同抢攻。
第三十四章:天地逆臣
那极尽炽烈的火光已然都烧到眼前了,那年轻道人的神色依然沉稳镇静。
他手中轻压安抚着身旁哀鸣的飞剑,左手持诀于丹田,蓦然之间旋身一跃。
嗖嗖嗖嗖嗖嗖,九道绝剑杀剑以下丹田为基,一冲而上,于张烈周身九处窍穴激射而出。
踏云绝影中的绝影剑诀,以张烈目前的神识强度无法自如控制,能发,但别说能收了,就连发出后的稍稍影响都做不到。
因此以一敌众之时,这一招其实并不怎么好用,因为伤害分散之下,绝影杀剑的攻击力其实颇为寻常。
然而在单挑的斗剑的时候,这九道剑气根本就不用控制,在战意杀气的引导之下,自然而然就会全数攻向距离最近的对手。
此时也是一般,那名中年修士本以为张烈手中已经暂时无剑,飞剑中的神识被自己近乎半毁的青钟冲击,能够收回就已是不易。
然而他没想到:
第一,火德飞剑当中,张烈的神识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现在想控御飞剑的话,依然可以自如操控,只是威力略有下降。
第二, 就算手中暂时失去飞剑,张烈苦修的踏云绝影剑诀也依然可以正常使用, 甚至威力丝毫不减。
不仅如此, 在施展出绝影杀剑的同时, 有两张黄色的符纸在张烈旋身跃起的过程中飞散下落。
在那名妄岳门的中年修士极尽狼狈的挥旗抵御四周剑气之时,有两个身穿金甲, 身高丈二,形态魁梧威猛的古代武将凭空出现。
他们口中暴喝,如流星飞坠, 手中各持一个巨大的金锤舞地风车似地朝中年修士劈头盖脑般砸了下来。
二阶上品黄巾力士符,白云洞曲飞云手中难得的好东西,在他手中可能玩花来,在张烈手中就只有直接激发这一种用途了。
注视着那狼狈抵御着绝影剑气与黄巾力士围攻的对手, 张烈察觉到他破绽已现。
“这个时候,只要一记踏云式就足够斩了他!”
“但是踏云式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一旦使用我就得找个地方再藏十天温养经脉,现在距离三个月期限已近一半了, 我至少还要再找到四枚幽冥灵珠, 暂且留他一命吧。”
心中念头一定,张烈上冲的身形就已经随同再次明亮的剑光上冲飞走了。
而没有了那名妄岳门师兄的牵制, 其余三名妄岳门修士即便赶来了, 也根本就跟不上张烈的遁速, 况且也不敢跟上。
以双臂猛烈地一挥手中烈火旗,炽烈火浪如洪流一般将面前的两名黄巾力士吞没焚烧殆尽。
而后这名中年道士微闭眼目, 只觉得脚下一阵虚浮。
丹药之力与归元真诀的反噬效果开始逐渐出现了, 再加上刚刚的震伤以至气血浮动,尽管他竭力压制着, 但是还是有一缕暗红色的鲜血,从其嘴角处流溢出来了。
“师兄!师兄您怎么了?”
那三名妄岳门修士赶紧上来掺扶,他们也是委屈, 已经尽全力飞遁赶来了, 可是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敌方那名剑修已然脱身而去了。
“实在可恶啊, 今日不能灭杀此人, 你我兄弟别说是前辈遗物, 就算是我们自己, 以后也道途艰难了。”
“师兄何必难过,我们继续追杀他。您尚且已经受了伤,他必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
看着自己周围的师弟们,中年道士很想说算了吧,就此退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若是就此退去的话,自己多年积累,苦心攒下的威望也就完了。因此,中年道士看着四周的师弟, 话就在喉咙里,一时却说不出口了。
另一边,已经消耗掉自身近六层法力的张烈, 也正在谨慎的前行着, 他心里也清楚,自身目前最大的短板就在这里,虽然无论爆发力, 剑诀威力,都已经足以与顶尖的练气境修士争锋,但是法力积累却存在短板,难耐久战,而这也是只能以漫长时间的苦修来弥补,是最考验修士的环节。
“就算是服用文家的丹药,法力恢复速度也是有限的,服用得太多了,还会有丹毒积累伤及经脉。”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张烈纵剑游击着妄岳门那不知进退的四名道士。
当到了第四天傍晚的时候,在敛息法阵内,文笑珊李文恒兄妹向张烈行礼, 感谢其这段时间的护道之恩。
“妄岳门的那几个杂毛道士一定想不到,我文家的秘传丹药可以压制伤势,让我们短时间内恢复八成法力,今日就彻底解决了他们, 以报这段时间以来的折辱之仇!”文笑珊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此时此刻一脸杀气, 却显得比她表哥都更加果决凶狠几分。
修士之路,争道统,争资源,有些时候就需要有一些凶绝之气,历朝历代末期,能够造反成功建立新朝的势力,都必然是实力最强下手最狠的,建立新的规则后,却约束世人以种种法度,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当然是有利的,但对开极少数头角峥嵘之辈,却是压制是束缚。
修道也一样,顺天为人,逆天成仙,想要超越生死,篡改天道法则,这本身不就说明,修仙者为天地逆臣?
张烈纵剑游击,拖了妄岳门四名道士四天时间,本来就是期望他们可以知难而退的,然而双方交手数次,对方却迟迟未退,那么拖到了现在,却也是怪不得谁了。
这一日,妄岳门的那名张姓修士正在一处旷野篝火旁盘膝打坐。身旁的三名师兄弟中有两人正在护法,配以法阵,足以抵御那人的突袭了。
之所以死死咬住不放,那名道士打得就是持久战的主意,几次交手,自己尚且还有三个师弟护法,喘息恢复的余地,而那个家伙呢?
剑术再高,潜力再强,在这幽冥地渊当中,恐怕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枕着长剑,睁着一只眼睛。
而李文恒被自己亲手重创伤得不轻,短时间内绝难恢复,至于那名金虹谷女修……有的时候未必是人越多越好,绝对实力不如的情况下,他若是敢带来,未必是助力,也许反而是累赘也说不定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篝火光辉突然明灭不定,那名中年修士骤然睁开双眼,紧接着四周的山林当中,就走出了数头处于半死半生状态的枯瘦活尸。
当它们看到妄岳门这几名修士的时候,混浊的眼瞳当中骤然就明亮起贪婪嗜血之意。
“这里怎么会有活尸,早就应该被我们清理干净了?”一名妄岳门弟子这样低声疑道。
“定然是我们的‘老朋友’给我们寻来的礼物,我们让他睡不好,他也不想让我们能睡得舒服,礼尚往来罢了,收拾掉它们。”
“引怪”给对手添堵这种事,不过是幽冥地渊中修士斗法的应有之术罢了,先天以上的修士,法力气机放射开来难以尽数收束,其血肉神魂对于这些幽冥尸鬼乃是大补之物,因此只要引到了,不愁不起冲突,只需小心别把自己也陷进去。
然而,倚仗着简易阵法防御的妄岳门修士,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太对了,若仅仅只是一人招引来的,这个数量未免有些太多了,甚至于天空当中,白骨尸鸟飞舞,扑落而下,疯狂攻击。
“不,不对,这个数量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可以招引过来的……那两名金虹谷的修士已经恢复了?”
看着眼前的尸群攻势,妄岳门的中年张姓修士再也坐不住,站立起来,左右四顾。
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做出了决断:“不能在这里消耗法力,我们走!”
他是四人当中的绝对首领,一言既决,另外三名还在战斗中的修士,迅速跟随着自己师兄退出去了。
除了骨鸟以外,其它幽冥活尸的移动速度比不上御器飞行的修仙者,哪怕仅仅是短时间低空飞行的练气境修士,因此虽然没了阵法倚仗,但战斗烈度却明显下降了。
然而越是飞行,那名倒持烈火旗的中年修士就越是心慌,因为他始终觉得,四周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在跟随自己。
终于,当四名妄岳门修士且战且退,将那些白骨尸鸟尽数诛除后,两男一女三道身影从幽暗当中缓步行走出来,虽是三人,却隐隐将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全部围住了。
“你们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中年修士望着手持碧玉如意的李文恒与手持银盘镜的文笑珊这样言道,神色惊疑。
“倒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杀你们几个已经足够用了。”
文笑珊上前一步,抢先回答,怕夜长梦多,她陡然抛出了自己手中抱着的银镜,手诀一打,银色法镜之上就已然射落下一道奇光。
李文恒手中的碧玉如意与其本身气机流转沟通,辅以法术施展,事半而功倍!
张烈则是缓缓前行,剑意游移浮动,这四日以来的纵剑游击,不仅仅没有消耗他多少精力精神,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十余年苦修紫心大法积累的潜力太厚了,这种烈度的战斗,反而让他积蓄于血脉身体内的法力,活化开来,增幅功力。
第三十五章:火雷杀人
银镜如月高悬,射下光辉。
妄岳门的一名弟子甩袖激发飞剑,对攻封挡。
然而仅仅只听“当”得一声,妄岳门那名弟子所御出的飞剑,就犹如蛇被击中七寸一般,直接丧失所有力量掉落下来。
坠落于地面发出轻响,却是被封禁了其中神识法力。
上一次交手,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被妄岳门五人联手结阵围攻,根本就使不出多少手段就被直接击溃了,因此这些妄岳门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到金虹谷的法器玄奇。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攻出自身的飞剑了。
火德飞剑于虚空之中飞旋一绕,而后才一剑攻出,很简单的一绕,却搅动得四周天地灵气附着于上,激增剑力剑势。
妄岳门为首的中年修士一见这场面,就知道是双方决死一战的时候了,他已然提前吞服丹药并且在自己胸膛上连击三掌,施展出归元真决,虽然如此频繁激发潜能,不仅仅会损伤道基甚至会缩减寿命,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得了。
双手法诀一展,烈火旗轰然飞出。
在神识与法力不惜消耗的灌注之下,烈焰熊熊的烈火旗迎挡住沉重惊人的火德飞剑,双方于半空中撞击在一起。
“布下奇门三才阵,此战不胜则死!”
“是,张师兄。”
此时,张烈方才知道,眼前这名对手与自己五百年前是一家。然而剑诀引动,飞剑盘旋而击,出剑依然狠辣沉雄。
在那三名妄岳门弟子各自持出一面大旗,布下三才阵时,他们察觉到脚下一阵轻微震荡。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将手中烈火旗倒插入脚下土地,在那高温烈焰注入之下,地面土石震动一会就不再震动了,仅仅只来得钻出几条活化的荆棘木藤, 却已然没有了攻击的能力。
这个术法是李文恒施展出来的, 此时此刻见法术被破。他眼中狠色一闪, 直接就将自己手中的碧绿如意抛掷出去。
那柄碧绿如意在半空当中青光大盛,扩散木属性灵气竟然化虚实,变为一块越来越巨大的青石砸落下来。
在这个时候, 文笑珊控制银镜中有第二道光辉射落下来了,配合着张烈的飞剑攻击那名妄岳门的师兄。
她的银镜法器拥有暂时封印敌方法器上神识法力的效果, 奇诡异常。
可是那名妄岳门的师兄, 在百忙之中扔出一张灵符, 也不知是什么品阶就将文笑珊的银镜奇光挡下来了,让文笑珊的脸色一阵难看, 想不到对方竟然在刹那之间就想出了破解之法。
而在这个时候,半空当中那块越来越大的青石,被下方三名妄岳门的弟子挥舞法旗召出火焰, 硬生生得当空击爆。
燃烧的青色碎石砸落了下来, 可是修仙者法力滋养肉身体魄强健, 全部都有一定程度的法力护体, 这种能够对凡人造成致命威胁的落石,对于他们来说挥手之间就扫落了, 甚至不去管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那支碧绿如意灵光黯淡飞回于李文恒手中,很明显有些损伤。
银镜、碧绿如意两件玄奇法器接连被破。
反倒是张烈控御得那口红光闪闪的飞剑,纵横切割, 硬生生得将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分隔开来,否则的话让他们四人结成阵势, 只会更加难以应对打破。
“这位张师兄的根基雄奇剑术精妙,可我与表妹也不能表现得太难看了。不然一会不受人待见, 会更加难以提出请求。”
练气境修士神识法力皆是有限,通常来讲法器与主人空间距离越近, 主人操控与加强法力注入就越容易,在斗法双方神识法力完全相等的前提下,法器就在自己身边与控御法器远放相比,肯定是前者更有操控变化上的便利。
因此妄岳门的四名修士很多时候就是挥舞法旗,轻易不外放,攻击也只以法焰远程攻击敌手。
而张烈远放飞剑,却一人牵制住了四名妄岳门修士,其中还有一名法力比他更高的修士,这个能力表现就显得很恐怖了!
“虽然师妹已经跟我说过,这位张师兄修炼的是金虹谷结丹老祖创下的紫心神功,修炼过程危险至极,但有这样的威力,还是让人感到艳羡啊。”这样想着,李文恒手掌翻转之间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黑色弹丸,接着狠狠地朝着妄岳门一众修士丢了过去。
“小心,是火雷珠。”那位妄岳门张师兄经验丰富,脸色顿时大惊,马上呼喊道。
火雷珠是一种一次性法器,品级已经有三阶,里面封印着一道火雷,即便筑基期修士,没有上好的防御法器,也轻易不敢硬接。
当然,筑基期修士神识远超练气境修士,正常情况下也不会被练气境修士的火雷珠打中。
轰隆!
火雷珠这种法器,既罕见又昂贵,就算那位妄岳门张师兄及时叫破, 他的三名师弟也多少有些反应不及。
烈焰雷火扩散之间,有两人直接就被炸飞出去了, 大口大口的吐血,其中还混合着血肉, 明显伤及内腑。
而早就有所准备的文笑珊、李文恒两兄妹, 一人挥出飞剑,一剑斩下了一名妄岳门弟子的头颅,一人一拍腰间灵兽袋,顿时有两条数尺长的飞天蜈蚣来从中飞出来,扑倒咬死一个。
剩下的那个方寸大乱想要逃走,被暗红飞剑当空一转,透过后心。
“啊啊,一起死吧!”
妄岳门最后的那名师兄,悲愤大吼着向三人冲来妄想同归于尽,但理智一失,顿时就被张烈控御的飞剑找到了空隙,瞬间攻击寻隙而入,斩杀夺命。
看着眼前满场燃烧的烈火以及遍地尸身,张烈也是暗自长了记性:
“我也不能光注重于剑术精进,若是有一天被这种法器暗算了,剑术再高明恐怕也是飞剑炸毁尸骨无存。难怪修仙界永远都是以境界为第一位,神识远远高出的话,境界不及的敌人杀机一动就感知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大道坦途。”
第三十六章:祭炼法器,再踏征程
由于火德飞剑之上融入了饮血石,因此在连杀两人,尤其是斩杀了那名妄岳门的师兄之后,张烈的飞剑之上灵性滋长,剑光大盛。
通过神识法力的连接,张烈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飞剑上的隐约变化,同时他也隐隐感知到,这口飞剑正在告诉自己:
让我杀足够多的人,畅饮足够多的血与魂,我就可以晋升顶阶飞剑的层次。
“不过是口二阶飞剑,再顶阶也不过二阶。”张烈上辈子是网络杠精,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自己面前装b,飞剑也不行!
这一刻杠精之魂被激发了,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刹那之间,火德飞剑上的灵光大暗,很明显自尊心受到了损伤,然后被心满意足的张烈收回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文笑珊与李文恒已经整理好了此战收获,共计七个乾坤袋,包括妄岳门那名师兄的乾坤袋在内,被文笑珊推过来四个。
看着自己眼前的乾坤袋,张烈微微皱眉道:
“文师妹,这未免太多了吧,此战能胜的关键是李兄掷出的那枚火雷珠,无功不受禄,我”
“唉,师兄多虑了,若是没有张师兄的飞剑正面牵制,我表哥根本就没有机会炸伤他们四个,更何况,师兄若是不觉得我们兄妹讨厌,小妹接下来还有一事相求。”
“大家是并肩血战过的情谊,文师妹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张烈眼光一转,隐隐想到了什么。
“是这样的,张师兄,被妄岳门这些人围攻过后, 我和我表哥都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是隐藏起来暗自修养的话, 此次地渊之行所获甚少恐怕会受到长辈轻看责罚,但若是不隐藏起来,小妹又担心无法活着走出这幽绝之境。”
“师兄若是不弃, 接下来的路程可否同行?至少帮我与表哥将手中灵玉的冥气填满,这一路所得还是按现在这样分, 张师兄拿六成, 我与表哥共分四成。”
文笑珊与李文恒现在的八成法力状态, 都是以丹药之力强行提聚起来的,虽然可以维持着, 但若是在这个状态再受重伤,以后的道途都要大受影响了。
但若是隐藏起来休养内伤,休养后剩下的时间恐怕连填满手中灵玉冥气都非常紧张。
因此在这四日休整调息的时候, 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就已经暗中商量过了。
想要求眼前这位剑术精奇的张师兄带一带, 少赚一些也比影响日后道途, 甚至被困在地渊内要好得多。
当然,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若是有得选的话, 文笑珊与李文恒两人也不想托庇于他人之下。
修行是自己的事,修仙者想要有长远的道途,坚定与勇气是必备的素质, 附于骥尾这种事毫无疑问是削弱心气的。
“是这样啊。”
张烈本也是独来独往的性子,但是这一刻, 看着眼前的文家兄妹,他想了想开口道:
“我奉师尊之命, 前来这地渊寻找幽冥灵珠,其它的灵物倒也罢了, 幽冥灵珠一旦发现,我是绝对不会让予二位的。这个前提二位若是答应,我们就并肩同行一段时间,若是拒绝,那我们也就此好聚好散。”
“好,就这样定了。”文笑珊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这样点头应下了。
幽冥灵珠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虽是珍贵至极的四阶上品灵物,但是即便斩杀百头鬼物,也未必能得到一颗幽冥灵珠,若是运气不好的话,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可能一颗也得不到,对方的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执行着这样的约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张烈带着文家兄妹二人,在地渊二层找到一处小型山谷,开始诱捕围杀四周幽冥鬼物。
文家兄妹内伤未曾痊愈,法力受限,绝对攻击力有所不足,但两人法器玄奇补给充分,也能帮上张烈很大的忙。
而张烈的剑术精绝,根基雄厚,那堪称惊人的攻击爆发力,也给这对兄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不怕千般法器,就怕一剑精绝!
这个世界剑修纵横的时代逝去未久,事实上若非天心不公,剑修内部也有激烈的内斗, 恐怕这方世界都还在剑修的阴影之下,统治当中,好在, 近万年剑修道统已然渐渐绝迹。
七煞道人虽强,张烈师兄剑术虽精, 但也仅仅只是伪剑修而已,并未真正继承剑修道统。
并肩战斗之余,文家兄妹私底下难免这样想到。
进入幽冥地渊,第五十二天,地下洞窟环境阴暗,只有其深处,一位盘坐的人形,在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红光。
良久之后,道人周身法力渐渐内敛,停止了对于手中青色钟形法器的祭炼。
五指虚握的青色小钟精致剔透,宝光莹润,其上铭刻着玄元二字,并不是那位妄岳门师兄的遗物,而是妄岳门上代前辈的遗宝。
在与妄岳门弟子交手的过程中,张烈曾经受这青钟法器的当头一击,当时吃了一些小亏,而那件青钟法器顶多也才二阶中品甚至二阶下品而已,同张烈此时手中所祭炼的,并不可同日而语。
“之所以答应与文家兄妹联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祭炼此宝,总算没有白费功夫,以这玄元钟的限制之力配合我的飞剑攻杀之术,可以令我的战力增幅一小半。”
这口玄元青钟已经四十多年无人祭炼了,再加上原主人的修为也并不高明,只是练气境界,因此其上的神识烙印已经消散殆尽,若是换成刚刚被杀的那一众妄岳门修士,光是磨掉他们法器上的神识就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的事,更何况还要重新祭炼再烙印上自己的神识。
这一日,依然还是那片山谷当中。
其内已然被布置颇为不俗的二阶阵法禁制,一切被引入山谷当中的幽冥鬼物,相当一部分会被阵法分流,犹如鬼打墙般分不清方向,再被逐个的击破。
今日被引入谷中的是一群幽魂,恍若雾气一般,介于虚实之间,然而它们的首领却是一头巨型妖鬼。
通体呈灰绿颜色,双臂奇硕近似人形,只是唇边支起的獠牙、额头格外高隆,深凹眼眶内鬼瞳赤红若血。
幽魂群体牵制不畏死伤,妖鬼身型庞大巨力惊人,这本就是极强的搭配,但此时此刻大量灵智低下的幽魂被谷内阵法限制,只有少少的几头还跟随着巨型妖鬼。
就算那剩余几头也被文笑珊以银镜定住飞剑绞杀,几乎只留下一头巨型妖鬼与张烈正面硬撼。
“即便块头长得再大,也不过是练气境界,此方界域,太强的妖鬼也是不能留存。”
张烈控御飞剑,仰头注视着那身躯犹如小山似的妖鬼,只见其磨盘似的右拳高举,而后一挥而落,势若轰雷。
可以躲避,然而张烈并没有躲避。
而是在挥手之间召出玄甲重盾,猛地扎入自己面前的大地之内。
砰,一声沉闷巨响。
妖鬼的右拳与修士法器碰撞一处,巨力之下,虚空之间几乎有隐约波纹扩散衍生。
巨大的反震之力下,那头巨型妖鬼的动作有一个停滞,而一口暗红色的飞剑已然迅若流星般环绕着它的手臂盘旋斩过了,再下一刻,直接就化为光虹猛烈斩去了它的头颅。
一剑之下,便是斜分为二。碧绿色的鬼血,猛烈喷溅开来。
虽然游而击之的法力消耗最小,但若是硬碰硬的话,无疑解决战斗的速度最快。
在张烈与文笑珊两人解决了这片阵法区域内的鬼物之后,后方主持阵法的李文恒也开启了阵法的其它区域,将那些幽魂放了过来,供两人逐一挥剑尽数诛绝。
“张师兄我们运气不错,这头大型妖鬼的额头上凝聚了一颗幽冥灵珠!”一起并肩作战了半个多月,彼此间也有些感情了,虽然这颗灵珠并不归自己所有,但是文笑珊还是取下灵珠送到了张烈手中,颇为为他高兴。
然而张烈把玩着手中灵珠,略一犹豫后却还是言道:
“文师妹、李兄,接下来我打算离开此地了,这附近的鬼物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你们在这里继续休养养伤,我也该去其它地方搜寻一下,看还有没有机会入手幽冥灵珠。”
经过这半个月的时间,文家兄妹两人手中的灵玉内也已经充满冥气了,时间一到就可以返回玄黄大世界,张烈也算是功成圆满完成了之前的承诺。
闻言,李文恒与文笑珊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文笑珊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一些玉瓶,送到了张烈面前。
“张师兄,你身负师命,我们也就不劝你了,但是幽冥地渊内险恶重重,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遇到危险了就往这里跑,我们三人联手,自保总是没问题的,这里的这些疗伤回气丹药我和表哥也用不上了,你都带走吧。”
“多谢师妹。”张烈闻言也没有拒绝,接过了那些丹药。
“张兄,这是我的宗门令牌,上面已经附带了我的传讯,若是在谷中遇到霜缠宗弟子,或者可以凭此化敌为友互为援手。”李文恒取出自己的宗门令牌,递交过来这样说道。
“两位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请张师兄也多多珍重,愿张师兄道运绵长。”
互道珍重之后,张烈身旁剑光一卷,整个人就已经飞遁远去了,山谷外的文家兄妹彼此对视一眼,轻叹一声后也转身返回到山谷当中。
第三十七章:欲用其利先挫其锋,练气八层境
山林之上,天地之间,一道身影脚踏飞剑,如虹划过云破海,急掠而过。
呼啸的山风吹荡在身上,却激得神识活泼,气血沸腾,好不肆意快活。
这是与文笑珊与李文恒分开之后,进入幽冥地渊的第六十四天。
“如果你肯支付我两百块,我会在你下班时御剑悬停在你公司楼前,扔给你一个卷轴,高声诵道:大师兄此为门派密令,阅后即焚!让你的领导和同事都怀疑你有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背景。”
“如是你不肯,我就把大师兄就改成孽畜!”
“听了御剑飞仙这首曲子,我瘫痪多年的二大爷突然站起来飞檐走壁而云,至今下落不明。”
“哈哈哈哈……”
轻哼着上一世的曲子,独身一人纵剑高飞。
张烈这般开怀恣意却是有理由的,这两年来他一心修炼剑道法门、参悟剑理,打磨飞剑,数年前的练气七层境界,在入谷前还是练气七层境界。
然而就在近日,提纵赶路兼以御剑飞行时,体内法力按照紫心大法第七层的法诀运转搬运。
在数个大周天之后,就犹如水到渠成一般,法力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条岔道,循着自身既感熟悉又显得生疏的路线,重新开始了整体循环,自身的法力也自然提升滋长提升到练气八层境。
以自身的修炼资质而言,这种提升速度绝对称得上是刚猛勇进了。
最重要的是张烈并没有使用什么魔道精进法,或者有损道基的丹药,行功至此,神识法力根基一派的扎实坚厚。
“这十余年时间修炼紫心大法,虽然未走捷径,但是丹药从来都是饱和式的使用,再借先天之力扩散于血脉、涤荡于筋骨,经过这些日子的斗剑, 以生死刺激了潜能, 将这些力量激发出来了, 因此功力才会自然增长,也幸好如此,否则这些灵力药力日夜积聚于体内, 哪怕本是益药也会久积成毒。”
“换而言之修炼紫心大法的人,想要真正根基扎实, 人功合一, 就必须以各种形式多加磨砺迫发潜能, 否则灵力药力积郁于血脉,不但无利反而有害。”
这般的经历, 让张烈对于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深度,又加深了一层,然而无论怎样, 根基加厚、法力提升, 这些都让他的心情一片大好, 纵剑而飞, 几乎有些忘形了。
在御剑赶路的时候,拿出李文恒交予自己的宗门令牌, 这上面除了李文恒附给自己同门的传讯以外,还有一条留给自己的消息:
这是有关于越国七宗、三大家族、以及两个邻国宗门的情报,这些宗门年轻一辈的高手都有谁, 此次参加宗门任务最值得关注的人物。
这些情报宗门的任务卷轴中会少量记录一些,但以宗门的角度除非是特别出色的, 否则针对练气境的修士不会收集过多情报,更多的是要求修士抵达无劫谷后, 自己留意,这也是一种锻炼考核。
年轻一代的最核心人物, 往往锋芒毕露难以收敛,从他们的形容气质以及所站立的位置上,基本就可以观察出几分,当然,其它势力观察金虹谷也是一样。
可是这一次,因为自己宗门内,多出了一个“十一人”,因此金虹谷的修士大多数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家人身上了,对其它宗门修士的观察就少了。
这一点李文恒通过文笑珊也有所理解,因此附加传讯的时候,把自己对各宗年轻高手的观察、留意,大概梳理了一份交给张烈,也是一份心意。
在这份情报中,李文恒重点描述了几名年轻的高手,其中有定军山的大师兄魏无忌,紫府家族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修士陈青虹。
张烈一边御剑飞行,一边梳理记忆着这些情报,时间日紧,他也不得不如此。
在飞掠过一片荒山之时,突然之间,下方有数颗山石骤然飞袭而至,张烈及时反应控剑规避。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四周重力突然变化。
对方用了敛息法阵,同时防空禁制又设置得精妙,因此虽然躲避过直接攻击,但是接近下方一定范围后,张烈就犹如飞鸟撞在网上一般,坠落下去。
“好精巧的设计, 这是专门用来抓人的吧!?”
虽然陷入对方阵法之内, 骤然之间张烈就感受到四周的重力异常,然而毕竟功底扎实,心意手诀接连控制, 剑光拂荡间,其身形就已经卸尽冲击力,安稳落地了。
眼前是一处荒僻的山岳,在不远处的土山间有着一个隐蔽的小洞,四周地面之下被钉入了阵基,设计得隐蔽而巧妙。
“别说我刚刚分心多用,看这阵势,就算我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到御剑中,也未必就能提前发现得了。”
就在张烈这样思索之时,从那处土山间的洞里,钻出了一名身材瘦小扛着一支铁锹型法器的男子。
他注视着张烈的眉眼目光间,尽是贪婪狠毒之意。
“又是一件来抢我灵矿的盗贼,通玄修界果然从来都是好人难活啊。像我这样勤勤恳恳挖矿修炼的本分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张烈看着眼前这名男子,静默得一语不发。
半晌,却是对面那名男子忍耐不住了,他开口道:
“……喂,你怎么不说话?现在可是你陷入到我的阵法当中,我本本分分的在这里探矿挖矿,你突然就冲进来,我因此在下面走失了一只寻宝鼠,你说该怎么赔偿我?”
寻宝鼠是一种擅于辨识灵气的一阶灵兽,往往能找到一些藏在隐蔽之地的灵物,因此很受低阶修士的喜爱,多有驯养,但是这种灵鼠极度胆小、不易控制,哪怕是精于驭兽的修士,有时一个失手也会让它们逃离。
若对方所说的是真的的话,赔偿一只寻宝鼠要不少灵石。
“陈国厚土宗陈雄,别tm装了。你这个家伙是用人桩做的阵基吧?就算我飞行的时候没有留意,但是以你的阵法修为要做到如此的气息交融天地,毫无破绽,只能说明你用了与此方天地属性契合的阵基。”
一边言说着,张烈陡然一挥手诀,血色飞剑激发而出,化锐为钝轰击在附近的一处角落。
砰,轰然间山石破碎,轰击出的坑陷内,隐隐露出一个人已然开始腐烂发黑的手。
在幽冥地渊,以修士尸体为布阵之基,可以与四周环境完美相融,做到极难察觉。
另一个方面,在李文恒给予的情报当中,就有这个家伙的记录:
陈国厚土宗陈雄,长于阵法土遁,性情卑鄙残忍、手段毒辣,原是陈国散修出身,后拜入厚土宗成为真传弟子,练气十层境界。
这个家伙进入幽冥地渊第二层后,找到一处矿脉并以其为中心布置阵法,一边挖掘灵矿一边守株待兔,这样只要灵玉内的冥气充满了,三个月的时间后,他就算没有遇到任何敌人也可以收集大量灵矿。
而若是有人撞入了他的阵法中,就几乎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就算是剑修横行的那个时代,强力的阵法也可以将非剑修修士的战力,提升到与同境界剑修相近地步。
至于陈雄之所以一开始显出较为好说话的一面,其实就是在往外敲诈战利品而已。
毕竟就算斩杀入阵的修士,炼化开对方的乾坤袋也是件麻烦事,而若是对方自己把财物取出来,就容易很多了……就算对方把全部财物取出来,陈雄也不会放对方走,反而会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方完全生吞活剥为止。
旁边的那具尸体,就已经是再清楚不过的例子了。
“既然认识本座,还不交出财物乖乖地束手就擒?若是听话,本座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回应陈雄的,是眼前分波裂浪般的暗红色剑光。
在这二阶上品的厚土阵法内,对方催发潜力一剑攻来,在陈雄眼中竟好似看到一条暗红色的恶蛟一般,剑势猛恶一至于斯。
厚土阵内加强数倍的重力,在这一刻都被劈出了实质化的波纹。
“在厚土阵内还能有这样的功力,他是练气十一层还是十二层顶!”
在初时的惊骇之后,陈雄心中继而出现的更加巨大的贪婪。
练气九层境界的修士就已经根基扎实可以冲击筑基境界了,自古以来无数前辈修士都已经验证过,未来晋升紫府、金丹乃至无上元神,以练气九层为基已经足够了。
后面三层一层比一层难修,练气十层甚至比筑基一层都要难积累突破,若是一名年老的修士也就罢了,眼前的少年道人风清气朗,明显不是垂垂老朽,那就是说他的功力是以筑基丹提升上来的。
在他这个年纪要提升到练气十二层的话,至少要三枚筑基丹!
一枚筑基丹许多练气修士都要积攒一辈子,尚不可得,更遑论是三枚。
因此,在陈雄的眼中,张烈立马变成了某个老怪物的嫡系后人。这样的人在外面,陈雄是打死也不敢惹的,但是在这幽冥地渊,厚土阵法当中,这些忌惮与嫉妒却变成了杀机炽烈。
“杀了此人,可能获得的修炼资源足够我未来二十年用的。越国老怪物的嫡系后人?老子是陈国修士,他祖宗再厉害能耐我何?”
在心念电转间,双方攻防转换已经过去数轮了。
那道分波裂浪的剑光,被陈雄面前一道接一道竖起的坚厚土墙强行挡下。
在这座厚土阵法之内,陈雄的一切法术能力都获得了加强,而张烈则是每出一剑甚至站在那里,都要对抗厚土阵法施加给他的重力压制。
呼,砰!
不知道陈雄做了什么,身后一块巨大的岩石飞起,从背面狠狠地砸了过来。
而张烈手诀一变,背后则骤然升起一面坚厚铁盾,将那块飞岩的攻击挡下。
“没有用处的,我在这里立于不败之地,而你,守久则必失!”
伴随着陈雄手持那件古怪的铁锹般法器高举,其身边周围的半空中,缓缓浮起大量黑色石块,这些石块有大有小,完全是不规则形状。
渐渐得,所有的石块都开始缓缓变形,融化出一个个锋利的尖端,对准面前的对手。
张烈一身法力输出虽然沉雄,不弱于练气十层甚至练气十一层修士,但是他的真实修为毕竟只是初入练气八层,在敌人的二阶阵法当中继续硬撼下去,肯定是耗不过陈雄的。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的神色却是从容平静,同时驾驭着玄甲盾与火德剑,将对方的攻势一波接一波的拦截封挡下来,虽然是不得已的站桩攻防,却依然攻防兼备丝毫无错。
第三十八章:五域神主,神道长生
万劫谷内幽冥地渊之外,一众各方势力的高阶修士半数在输出法力维持阵法运转,半数在进行交易,举行小规模的交流会。
还有一些较有闲情逸致者,则是呼朋唤友抚琴饮酒。
漫漫长生路,真正有机会走到尽头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人,大多数人修炼到一定境界,感到前方道途渺渺后,就会专注于享受自己的人生,别说是筑基、紫府境的修士,就算是练气后期的修士,若是无意冲击筑基境界的话,法力滋养肉身往往百病不生,也有一百二十年寿数可活。
最后安安稳稳的在儿孙环绕之下,死在妻妾的怀抱当中,不能说是没有福气了。
而练气境修士一旦筑基,法力神通的增长自不必说,寿数也可增加两个甲子,不劳形神不受内伤的话,正常的寿元都超过二百四十年光阴。
筑基境修士开辟紫府成功,又能增寿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年,正常的寿元足有四百多岁。
所以如果不是一心求道的话,紫府境修士的生活真的是非常惬意了,自身百病不生寿元绵长,地位尊崇受万千修士供奉,平日里品茶修道抚琴长歌,不亦快哉。
当然,只要是修士,除非道途彻底被斩断了,否则基本上没有不对无上大道抱有向往的,这却又是人心不足的问题了。
“据说四百年前,东洲四大宗门精英齐出,与黄泉府君斗过一场,逼得府君自爆法身,退返幽冥,那一战杀得, 真是天降血雨, 鬼神为之悲泣。”
“话说, 自这方天地立九域七洲之地,已经过去十二劫时间了,只有五域各有其神主, 统御梳理与玄黄世界互通往来,剩下的四界全是一片混混沌沌、茫茫然然, 这黄泉府君想要幽冥界主之位就让他得了呗, 这位府君可是立下过大愿的。”
“我若为这幽冥之主, 愿为此方天地所有修士延寿一甲子!”
“各大宗门硬占着地方却不干人事,有人想做事他们还横拦竖挡, 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那黄泉府君是散修出身,没有背景,没有师承?”
一众修士汇聚之时, 闲谈之间, 青年道人形象的幻心教修士孔峰夸夸其谈, 而四周的高阶修士也愿意倾听。
各域神主、元神地仙, 这些都是此界最顶尖的前辈修士,正常的修士平常都从来不敢多谈这些人, 否则气数之秘玄之又玄,一个不慎产生了牵扯,对于那些神主地仙而言拂手可为的事, 对于他们这些紫府小修来说,可能就是要拿自己命去填了。
然而幻心教孔峰修炼宗门秘法, 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倾诉欲望,好在周围都是紫府修士, 谈不上人多口杂,他也就由着自己胡说八道、用于化解心魔。
“这其中定然有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隐秘关窍, 恐怕不单单只是黄泉府君出身的缘故。你也说了,四万年以来只有五位神主各居其位,若是这一域之主真的那么好当,四万年了,这神道长生之位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敢去触动?”
“好了好了,孔峰,你也不要再过多废话了,最近萧仙师好像又度了一曲新作,正好请各位道兄品鉴欣赏。”
解晖与孔峰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眼见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赶紧往回拉他。
然而那位面容清隽风度翩翩的萧仙师却是抚须微笑,摆手言道:
“我那几首酸曲子,各位老友什么时候想听都可以。反倒是孔道友品评天下大势,纵横捭阖极是大气,听得我也是心向往之。”
“就是,莫扰了大家兴致,解晖你这个人就是太过无趣。”孔峰这个时候若是处于正常状态,作为紫府修士他肯定能判断出谁是帮他,谁是坑他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孔峰为自身心魔所惑,却是与坑自己的人意气相投,与拉自己的人针锋相对,一顿言语怼得解晖脸色一阵的红白交错。
“萧静良,你也别在这里看笑话,孔峰心魔变化天机交感,他若是真的惹出什么麻烦,你当你就能跑得掉吗?”
解晖并非是长于争辩的人,此时此刻一拂衣袖, 转身而走, 却是已经尽了作为朋友的道义了。
眼看着解晖拂袖离去, 孔峰的脸上现出隐隐的扭曲痛苦之色, 但终究压不住心念, 他又转头与一众修士言说起来。
然而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突然有光虹从南方远遁而来,刚刚速度渐降化为人形,那位紫府修士就张口疾呼:
“祸事,祸事,南方有巨大妖鬼气息疾飞而至。”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名修士以及正在滔滔不绝的孔峰全部愣住了,面面相觑。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这跟我没有关系,总不至于我随便说了几句话,天外就有一剑斩来不成,哪位元神上修也没有这般霸道吧?”
孔峰这番话语,越说自己心里越没有底。
万劫谷这里共有二十二位紫府境修士,但是其中十二位要驻守法阵输送法力,因此就只有其余的十位紫府修士腾云而起,迎向南方。
他们并不需要留人保护这里,就算是向法阵内输送法力,十二位紫府修士的力量也是很恐怖的,最不济时他们舍弃阵法内的各宗小辈,也可以抽出法力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一百二十名各宗真传弟子固然重要,但却也不会比十二位紫府修士的性命更重要。
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这种利弊取舍任谁都做得出来。
ps:一劫为三千六百年,十二劫为四万多年。
第三十九章:鬼蛟南渡,颠倒五行阵
伴随着奔涌浪潮的澎湃之声,从远方传来。
抬首望去,正可见得天地暗沉滚滚云海之中,仿佛被万钧之势劈开,裂出了一条直通虚空的缝隙,其中,有一颗灰色龙头冒出。
狰狞面目,震天兽吼,伴着熏人欲呕的腥气,一条鬼龙,若出水蛟龙一般,于云海当中若隐若现。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它的身边还跟随着大量的尸傀妖魔、漫天飞舞,百鬼夜行。
“东海鬼蛟南渡,百鬼夜行,路径正经万劫谷,这可如何是好?”
“观其气息至少是金丹境的妖魔,蛟龙又是五阶大妖当中罕有强大的存在,棘手,实在是棘手啊。”
以一名玄衣女修为首的一众紫府境修士,当空悬浮,然而这些凡人眼中神仙中人,此时此刻却是一个个面露忧惧之色。
人禀天地灵气而生,自然拥有智慧。
修炼到一定地步境界的妖兽也是如此,绝大多数的妖兽都是以天赋本能修行,吞吐日月精华,激发血脉潜力。
然而鬼蛟却是其中的异数,它们身为蛟类,却先天血统不纯,是其中天赋最弱者,龙族那种呼啸瀚海,压制众生的天赋本能它们一点也没有,而这些通玄修界部分蛟龙就另辟蹊径,开始学习修炼起人类的驱尸役鬼法术,杀戮海族以鬼修手段提纯其血脉,故而其身边往往有大量尸鬼游魂跟随, 称之为鬼蛟。
修炼成人类驱尸役鬼术有成的鬼蛟, 大多已经补足了自身先天不足, 本体强悍不会弱于其它种类的蛟龙,又精于驱役尸鬼,因此对于人类高阶修士, 这种类型蛟龙恐怕比寻常蛟龙还要更加恐怖一些。
便如此时,正常蛟龙跨海南渡, 若是遇到二十几名人类修士结阵以待, 未必会选择硬碰硬, 毕竟相比危险利益不是很大。
而对于擅长驱役尸鬼的鬼蛟来说,这可就说不准了, 二十几名人类高阶修士对它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诸位道友修道至今,哪一位没经过风霜血雨磨砺?从阵法中抽调汇集人手, 布颠倒五行阵严阵以待, 若是这头孽障不肯退去, 我们就与它斗过一场!”
此时说话的这位玄衣女修, 正是金虹谷坤修王婉仪,她的修为在一众紫府境修士中不算是出众的, 但是身为越国鼎盛宗门金虹谷的高层又是被金丹老祖青阳子所喜爱的后辈,论及地位在场却是无人愿意与其争锋的。
更何况这个决断并不好做,要么放弃万劫谷内还处在幽冥地渊当中的真传弟子, 要么就要统领各宗紫府修士与鬼蛟死斗,这两种选择似乎无论哪种都是错的。
此时此刻巨大的责任压在身上, 女修那端秀异常的五官眉目之间,逐渐透出一片沉静深邃的气质来。
“……你个性要强, 严格自律颇有气度,可是平生受家族与宗门庇护经事太少, 如果缺少磨练不予弥补,此生境界也就止步于紫府境界了。”
心中闪过青阳老祖的提点,王婉仪紧握的五指指甲渐渐入肉,眼神当中,却逐渐坚毅之色。
“布颠倒五行阵吗?是啊,五行阵大家都有所研究,布颠倒五行阵配合起来也不会太过困难。万劫谷中还有十二位同道,抽调一半出来吧,剩下的六位短时间内可以维持阵法运行。”
“不行。放弃其中两座传送阵,抽调十位道友出来,留下两位不擅于阵法斗战的道友,最低限度维持阵法运行即可。”
一名紫府修士提议抽调回六人,却被直接王婉仪否决了。
“那样做的话,进入地渊中的一百二十名弟子,顶多能够回来不到四十人!”
“幽冥地渊在放弃两座阵法镇压后,最后还能剩下四十人吗?”
面对王婉仪的反问,一旁的那名修士沉默了。
紫府修士的性命,终究是要比练气修士的性命珍贵的,进入幽冥地渊中的那些弟子也许不这么认为,但决定权也不在他们手上。
很快,高阶修士的决断就被落实下去了,二十位紫府修士各持阵旗,于万劫谷的上空布置下了颠倒五行大阵。
原本由十二人供给法力的远古传送阵,被直接舍弃了两座,唯一剩下的一座,也被抽调走了一半的人手,留下了两名不长于阵法、斗法的修士供给法力。
纯以理性的角度来看待此事, 王婉仪的做法是正确的。
颠倒五行大阵一旦被破,紫府修士固然要死伤惨重,进入幽冥地渊的一众弟子也别想有一个能活。
然而在此时来讲,八名紫府境修士的离去, 给整个幽冥地渊环境, 都带来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幽冥地渊第二层,厚土阵法内。
陈雄与张烈两人已经斗过了数轮了,陈雄土行法术遁术精熟,张烈剑术高明,两名对手却是各自将善守、强攻的各自特征表现出来了。
“咚咚咚咚……”
伴随着一口青色的法钟于半空中不断的摇动响动,巨大的灵气汇聚,扩散虚影法相,空间之内肉眼可见的空气波澜扩散,将整个厚土阵法都隐隐撼动。
与此同时,还有九道炽盛锐利的剑气纵横穿梭,无论是音波扩散还是剑气攻伐,都在搅动着整座阵法本身的正常运转,那片附带着强大重力的区域,此时此刻犹如煮沸的水般,出现翻滚与涌动。
青钟撼魂,剑气飞纵,这本身就是极佳的配合。
“没有用的,我承认你有几分手段!但当法力耗竭之时,就是你死的时候,我要把你抽筋剥皮,让你惨嚎上十日方能断气。”
在之前的对攻之中,陈雄虽然成功遁入大地,但却也被张烈的剑气斩中一剑,一条手臂都几乎因此废掉了。
此刻在大地中显露出他的面容,不甘叫嚣,其凶毒尽显。
而在这个时候,脚踏飞剑立于半空中的张烈,脸颊上也有汗水在流淌着、明显神识法力消耗甚巨,只是他依然不慌不乱,那平静的情态,让陈雄几乎怀疑他在自己脸上覆盖着一张精良的人皮面具。
“神识消耗六层,法力也消耗过四层了,再抢攻两轮,如果还无法拿下对手我就以踏云式暂时离开。”
脑海当中心念一定,下一刻张烈就已然控御飞剑斜斩而下。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幽冥地渊上空当中那三颗紫黑色稳定旋转的光球,突然之间向内崩塌、直接消散了两颗,就是仅剩下的一颗,它也急剧得内缩变小了许多。
与此同时,失去了远古阵法的压制,幽冥地渊内的山川地脉空间环境,一瞬之间,都出现了极大的震动变化。
第四十章:天地倾覆,形势剧变
地渊上空,接连失去了两颗作为气机枢纽的灵气封镇,连锁带来的气机变化震荡,是难以想象难以形容的。
对于立身于这块大地上的人来说,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位巨人,他拿这片大地当作毯子,上下抖动了几十个来回。
大地因此破裂龟裂,阴炽冥气向上涌出,甚至山川易形,巨岳移位。
天地动荡间,张烈人在半空也只觉得被晃得七晕八素,失去了修士对于自身性命生死的把握。
足足过了好半晌,这巨大的天地震荡才逐渐地停止下来。
“呼呼……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烈喘息着,踩踏飞剑缓缓降落下来,而那个原本土遁于地下的陈雄则是直接被震了上来,此时此刻看着四周一脸茫然双眼失神。
以厚土法阵加固四周辅以土遁术,陈雄在这场天地气机的剧烈变化当中绝对算得上是很幸运的那个,因为他一点伤都没因此受到。
然而陈雄却也是不幸的,因为绝大多数阵法本身就要以大地为基,现在山川易形,巨岳移位,他那以人桩为基布下的厚土法阵当然是瞬间就被破掉了。
此时此刻看了看四周,陈雄又仰头看了看面前的张烈,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努力挤出讪讪又讨好地笑容想要说些什么。
随即,光华一闪,他的笑容就骤然凝固了。
“嗯,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张烈注视着被震出大地的陈雄,缓缓收回飞剑。
“好快的剑!”这便是陈雄此生最后的念头了。
张烈并不喜欢折磨对手,因此陈雄的头颅在一剑划过后,就伴随着鲜血喷涌,高飞而起。
斩杀了陈雄,张烈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多么欣喜,虽然这家伙身上挂着不少的乾坤袋,自己因此收获颇丰,但是张烈仰头看着高空当中仅存一枚, 且至少缩小一半的紫黑色光球, 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地气机剧烈变化, 这里的冥气浓度在不断提升,到底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宗门任务卷轴, 还是在其它处得来的情报中,似乎都从未出现过, 眼前景象的解释。
在迅速收起了陈雄的遗产之后, 张烈闭上双眼感受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变化, 心中隐隐升起了危险的感觉。
然而略一沉吟之后,他终究还是融入剑光当中, 再次向原定的方向飞掠而去:
已然身陷局中,那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一无所知的将自身命运交予天命,这本身就不是修行的态度。
幽冥地渊中的地形地貌, 现在已经与之前全然不同了。
张烈脚踏飞剑, 飞至原本任务卷轴记录中的核心地带, 入目所见到的, 却是犹如大地鲜血般的暗红岩浆冲天涌起,原本应该是平原的地方, 出现了一处巨大的漩涡状地渊凹陷。
在到处都是的龟裂当中,不时涌起侵蚀性极强的冥气,除此之外, 还有各式各样但外形都极为狰狞恐怖的妖鬼飞出。
它们中的有些直接就会被喷涌出来的冥气烧化,但大部分却是漫天漂飞。
在现在这个时段, 这些妖鬼大部分都还处于神智茫然的状态,可是靠得太近, 有一些还是会主动攻击修仙者的。
就算不慎招惹到了,张烈也尽量减少战斗, 除非遇到特别合适的目标,否则的话并不与它们过多纠缠。
行进过程中,暗色的天际间。
一剑横扫,将一头生有双角的飞头蛮斩灭,它不慎被地裂缝隙中的冥气火焰炙烧,身躯已经化掉大半了。
像这种送到眼前的鬼首,张烈当然不会放过,手诀一挥间就将之斩灭了。
那头飞头蛮消散之后,半空中有灵光掉落,张烈伸手一招,将灵光招入手中,却是一颗幽冥灵珠。
“这异变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冥气浓度提升,新出现的这些妖鬼,体内蕴含着灵珠的几率大大提升了。不过,它们似乎正在醒转过来,不知道还会安静多久。”
注视着四周天空中那些漂浮的人头与各式妖鬼,在张烈的心中闪过了忌惮之意。
仅仅只是自己四周就有数量这么多的鬼物,堆也能将大多数练气境修士堆死,更何况它们的力量也有一定提升。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远处有五道属于人类修士的灵光闪现,这里实在是少见人气,因此张烈也控御飞剑迅速飞行过去。
虽然在幽冥地渊各势力修士的战斗频率很高,但像妄岳门那名中年修士、张烈所斩杀的厚土宗陈雄,都是其中很精英的强者了,像眼前这般有意聚集起来的, 往往多是自认技不如人,反倒实力不强, 以一敌五就算不敌, 张烈也自负可以自保退开。
突然间见到一名修士, 驾驭着一柄散放着深红光芒的飞剑迅速拉近。
那五名修士中的四名立刻就把手掌按在了自己的乾坤袋上,其中一位年轻人性子冲动几乎就要出手了。
只是被身旁一名蓝袍老者伸手,硬是按了下来。
“各位道友,在下金虹谷张烈。刚刚才来到这里,各位地渊深处离去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来到近前后,张烈先施下一个道礼,这样言道。
“原来是金虹谷张道友,幸会幸会,老朽厚土宗徐峰,这几位是老朽的好友,刚刚天地异变出现了极大的变化,现在地渊二层中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修士正在大肆杀人清场,我等力不及人所以才匆匆退去的。”
“莫非道友还打算前往地渊深处?那里现在已经是极大的异化了,有很强烈妖气涌出,张道友听老朽一句劝告,若无必要的理由最好尽早远离此等险恶凶境。”
“多谢徐道友提点,但是在下还有不得不前往去做的事情,多谢道友赐教了,就此告辞。”
在徐峰老道唠唠叨叨的话语中,张烈清楚了眼前这些人也并不清楚此次地渊异变的内情。
既然如此,在打听到一些消息之后,他就纵剑离去了。而张烈刚刚离开没过多久,那名被按住的年轻人有些不满地道:
“徐老道,你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我们五个人被他一个人拦下也就罢了,你刚刚的态度就好像这小子是你本门前辈似的。我们五个他一个,我们没动手宰了他就算是这小子命好了。”
“哼哼,宰了人家?以后你自己出门不说要说认识我,我怕被你牵连上祸事。”
“你刚刚看清楚人家是怎么来的了吗?虽然飞剑也在脚下但并没有踏实,人家不是踏着飞剑来的,而是用剑气卷着自己过来的,这种剑气控御能力,老夫还真的只在本门筑基境师叔的身上看到过。还有人家腰间挂得那些乾坤袋,你注意到有几件了吗?虽然我也只是瞟了一眼,但至少看到有五个,而且……其中还有那个陈雄的乾坤袋。”
当听到了陈雄这个名字后,那名年青的神色才有些变化。
陈雄这个家伙散修出身,心狠手辣堪称是声名狼藉,之所以能成为厚土宗的真传弟子,就是被宗门安排来做各种脏活的,而像这样精于杀伐的修士,基本是已经是练气境修士战力的顶端。
“陈雄那个家伙又阴又狠,如果是在他的厚土阵之外也就罢了,如果是在厚土阵内,整个厚土宗都没有同辈修士是他的对手……”
“好了,徐老您别再说了,我们走吧,这里就留给那些杀才去争去斗好了,我们躲得远远的。百年修道,求的是长生二字,论神通法力我们远远比不上这些人,但是论长生寿数,像他们这些人,未必就能强过我们。”
“是啊。”
“就是此理。”
在这样的话语当中,这五名修士迅速向远方飞遁离去着,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些天空中漂浮着的,被冥气所冲击出来的漫天妖鬼,一个接一个缓缓睁开了双眼,已然感知到了修士法力气机的放射。
如果他们现在在地渊的边缘区域的话,那还好一些,遭遇的鬼物数量不会这样多,但他们之前太过深入了。
因此,当那五名修士发现自己被大量漂浮的鬼头包围时,伴随着它们的一拥而上,惨烈的叫声顿时响彻。
虽然也有法器飞剑飞出,轰开其中一些,但是一拥而上的妖鬼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张烈驾驭飞剑正在岩浆与喷涌冥气的环绕下不断下降,他隐隐之间,似乎也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哀嚎。
“嗯?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人死前的叫声,还是风声?”摇了摇头,张烈并没有过多理会。
第四十一章:破解迷团
眼前显现而出的,是几如地狱般的景象!
深红地炎流火四溢奔行着,如同江河涨溢,巨型地陷四周的山石裂缝内,不时喷出灰白色的阴炽冥气,触物即焚,毁灭生机。
年轻道人深吸一口气,口鼻间流入的空气并不纯净:死气、冥气以及各种的阴性气息混杂交融,吞下之后磨得喉咙和肺腑微痛。
短时间内也就罢了,长期处在这种环境当中,折寿绝对是必然的事,即便修仙者也难以适应。
而在这种环境当中,依然敢于深入直面的,只要不是丝毫没有考虑过其中危险的愚驽莽汉,那么其修为、胆色,至少也是越国各宗真传弟子当中,拔尖的那一批了。
驾驭着剑光,承载身体速度不快不慢地飞降而下。
张烈看着眼前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些妖鬼,有一些是人类的头颅,有一些是妖兽的头颅,还有混杂形成的,这是那些“轻盈”的。
沉重的妖鬼大部分在山火冥气的运动碾压中湮灭了,少部分则趴伏挂在山壁突石上,同样也是处于昏沉混沌、灵智蒙蔽的状态。
看到这样的大型妖鬼,张烈往往一剑斩去,把它们伏挂的山石斩断劈开,然后注视着它们直坠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无所谓死不死,反正别让我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遇到就好了。
虽然这样做得不到什么好处,但也并不浪费什么力气。同时,还将可能的危险压灭于初始状态了。
“据宗门典籍记载,修士在使用传送法阵的时候,越是远程的传送法阵,就越是容易造成一些神识负重,表现形式就是头脑一昏。”
“在没有足够防护的情况下使用超远程传送阵,甚至有可能直接传送死人,较近距离修士也会有一段时间的昏沉、灵智蒙蔽状态。这种描述与这些妖鬼眼下这种状态,看起来很相似,妖鬼没有肉身保护,也许阴身不易泯灭,又或者我所看到的,是泯灭之后剩下的。”
四周山壁就好像是火山口一般,初入狭窄,沿着山壁飞降深入后,四周逐渐宽阔,几乎出现一片地下世界。
在御剑飞行的过程中,张烈看到一座类似于凡世宫殿的建筑,远远望去规模不大,看起来也有些破损,但其四周明显空出一块,四周密布的妖鬼数量极大减少。
而在这个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半空中漂浮着的那些妖鬼头颅,其中许多已经开始半睁开双眼,甚至个别活动起来了。
张烈以剑气如缕法门收束自身神识法力,降低气机放射,因此才能够穿行自如,然而即便是如此,自身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注视”、“贪婪”之感越来越清晰强烈。
因此,在四周飞舞着大量妖鬼的情况下,看到那处宫殿石府附近妖鬼数量极少,张烈一咬牙压低了飞剑,立刻就飞了过去。
脑海当中迅速整理着已知的情报与资料,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逐渐显露了出来:
“现在地渊二层中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修士正在大肆杀人清场,我等力不及人所以才匆匆退去的。”
“天地异变后,大量妖鬼涌出,但它们却诡异的陷入一种半昏迷状态。”
“修士在进行超远程传送后,神识会有不堪负重的情况,短时间内处于半昏迷状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相比外面,这里才是生路所在,燕家血修士我不了解,但是定军山的修士是驱尸炼鬼方面的大行家,遇事不明的时候,跟着行家亦趋亦步才是明智的选择。”
眼前这处宫殿布置普普通通,但在几乎就没有什么正常建筑的幽冥地渊,就显出不同与奢侈了。
整个进入过程是毫无阻碍的,张烈纵剑而飞,他通过层层残垣断壁、龟裂破损来到了宫殿的中央位置,然而进入那处宫殿之后张烈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此时此刻在宫殿中央,石椅之上,正端坐着一位白肤红裙、身披嫁衣的少女。
其发如墨,眉目清丽,没有应有的红布盖头,她此时此刻正以手臂支撑着自己脸侧,眉头微蹙,仿佛被惊扰了清梦。
张烈仅仅只是愣了一下,紧接他下一刻就向火德飞剑内灌注入自身神识法力,而后狠狠斩击过去。
轰!
完全不需要什么技巧,纯粹就是最强猛剑力发起的爆发攻击。
炽烈剑虹如弦月般在红裙嫁衣的少女身上一掠而过,直接就将她或者说它所坐着的石椅劈爆。
然而这名少女本身却仿佛光影般丝毫不损,只是以手支撑着面颊,微皱的眉头也更加深重了一些。
张烈也不确定此时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隐隐之间明白自己一定这样做。
虽然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结论,但是某种推想已然是呼之欲出了。
因此毫无犹豫,全力控御着飞剑,疯狂发出攻击,燃烧剑光在那名红裙少女身上来来回回地往来切割,尽管状似无用般。
但其实是有用处的,因为少女紧皱的眉头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紧,仿佛自身陷入了一场恐怖的难以醒转过来的绝望噩梦。
同时,不知来回斩杀了多少剑,但张烈隐隐察觉到,少女那介于虚实之间的身躯正在渐渐淡化。
终于,女孩醒转过来了,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人类修士。
根本就不需要丝毫反应,或者就是本能一般。
恐怖的暗红色在其原本如黑色水晶般的明眸当中浮现充斥,下一刻,女孩那原本清秀美好的面容骤然极度扭曲、七窍当中流出黑色脓血、乱发飞舞,全身上下开始浮现经历过难以言喻的残酷刑虐之后才可能留下的无数可怕伤痕。
“张郎,你为何负我!”
感受到剑主遭遇极大的危机,本来正在进行攻击的火德飞剑瞬间逆返而回。
这是剑的灵性,也是张烈潜意识的心意所至剑光牵引。
然而那红衣少女也犹如瞬移一般,瞬间离开原本石椅的位置,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张烈的近前。
“张郎,你为何负我!”
再一次发出这样一声极尽哀怨的低语,同时双手向前抓来,她那身华美的嫁衣在这个过程中瞬间就生满了霉斑,暗红的鲜血也随之透出又迅速腐坏。
蠕动穿梭的蛆虫在她那原光莹如玉般的肌肤当中生出,刹那之间,红颜白骨,顿时之间,恶臭扑鼻……
“大姐,你认错人了,老子两辈子了都是处男啊!”
巨大的即死恐惧之感涌上心头,然而张烈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嗡!”
暗红色的飞剑逆飞入手,神识法力灌注之间,劲力贯通剑身,剑吟作响之间应衬着张烈周身筋骨肌肉暴涨,在这一刹那间,虚空之中似乎隐隐传来一声巨兽咆哮,张烈的身后似有虚影凝聚欲扑。
“吼!”
那瞬间腐败枯朽的嫁衣少女,在这暗红色剑光下最终消融散去了,形神皆散。
半空,只飘落下那一袭破败的嫁衣最后落到了张烈的身上,又被他迅速地扯了下去,扔在了面前地面上。
“……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好四周没人,没人听得见也没人会知道的。”
四周注视一圈,张烈有些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自身本能的就知道,如果刚刚被扑中了,自身一瞬之间就会被杀掉。
幸好,疯狂斩击了近乎于上百剑,当那名嫁衣女鬼醒转过来时,它的阴身也已经负荷到最极限了。
“就算是筑基境的修士,纯凭肉身坐在那里,也不可能让我砍上百剑才死,什么剑修体修也不行,那么,这是三阶阴物?”
脑海中的线索与自己获得的讯息迅速整合着,张烈回想起外面那些会本能远离这座宫殿石府的妖鬼,以及刚刚那红衣女鬼所表现出的能力,逐渐就醒悟明白过来了。
“幽冥地渊因为不知何种原因出现异变,山川易形妖鬼涌出,最恐怖的是连筑基境的鬼物都出现了。幽冥地渊是玄黄大世界与幽冥界域的缝隙所在,因为缝隙较小,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筑基境往上的鬼物的,但眼下明显并不是正常情况,别说这些筑基境的鬼物,就连外面那些海量妖鬼绝大多数各宗真传都难以应付,因为数量太多了。”
“燕家血修士与定军山的那些鬼修们很快了解到了这一点,他们知道就算现在离开也很难逃出地渊二层的覆盖范围,那么想要不被海量妖鬼围攻的话……就必须要找一处它们绝对不会主动靠近的地方,那些三阶鬼物的洞府。”
“那为什么要杀人清场呢?”
“是了,修士的血肉神魂对于鬼物而言是大补之物,而绝大多数鬼物智力低下,如果诱惑太大而威慑太小,那么恐怕三阶鬼物的洞府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说绝对不能聚集太多的人。”
所以有看似不合理,莫名其妙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的时候,不合理的事情就变得合理了,很多时候事世就是如此,一些事情自己想不明白,往往是因为自己知道得不够多。
当所有线索都集齐的时候,可能原本困扰自己许多年、费尽无数心思也解不开的疑惑,最后变成了:原来如此。
第四十二章:终遇
略作调整,然后张烈先是御剑飞行到石府边缘,在收敛气息的同时看到四周的妖鬼哪怕漂浮着,都会无意识的逐渐远离自己这片区域后,长舒了一口气。
很显然,身处于地渊二层唯一的生路已被自己找到了。
御剑返回石府当中,再一次看到地面上的那一袭红裙。
这时张烈发现红裙下面好像盖着什么,在反复确定其上鬼气已经渐渐消散的情况下, 方才俯下身去,以剑身将之挑开。
但是哪怕是在剑身挑动,在飞剑与红裙接触的瞬间,张烈还是仿佛看到种种幻景,耳边仿佛听到一个有关于痴男怨女、缠绵哀婉的故事,以及一句仿佛要咒尽世间苍生的低语:
“人心恶火燃炽, 连神佛也灭不了!”
“未免太疯太执着了, 难怪死后都要变成厉鬼杀尽天下负心人。果然单身保平安, 单身保平安。”喃喃地低语两句,破开心念沾染所带来的残魂附着,当飞剑将红裙挑开的时候,一块纯黑色的金属出现在张烈眼前。
“玄阴金铁,三阶锻造材料,只要在三阶法宝飞剑当中少量加入一些,就可以令法宝飞剑的阴属性极大提升,锋利度极大提升。”
“真是好东西,幽冥灵珠虽然是四阶上品灵物,但是用途较少,玄阴金铁虽然只是三阶上品灵材,但是用途广泛,因此在价格上几乎和幽冥灵珠相差不多。”
张烈拿起一大块玄阴金铁, 掂量过后这样低语。他修学了两年的铸剑之术, 低阶的炼材灵物总是能认得全的。
在斩杀嫁衣少女获得玄阴金铁后,张烈在原本的鬼府当中停驻了数日, 看着外面飞舞活动的妖鬼越来越多,他已经不打算再出去冒险了。
虽然限于受到的冲击不同以及妖鬼个体的差异,还是有很多妖鬼是陷入昏沉混沌,灵智蒙蔽状态,这个时候去大肆斩杀可以赚到很多便宜,但在知晓地渊异变后,已经出现大量三阶阴物后,张烈还是决定不再冒险了。
“已经得到手三颗幽冥灵珠,再加上地渊异变,出去之后就算无法让师尊得偿所愿我也已经尽力而为问心无愧。这一次宗门任务,我赚得已经够多了,清点一下全部都卖掉的话,应该足以支撑我修炼到筑基境界了,接下来就是消化资源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张烈在石府宫殿当中,敛气凝神日日修持起来,虽然在这种地渊环境下是无法修炼主修功法紫心大法的,但是剑气如缕法门依然练得,这是一门没有上限的辅修法门,更何况还可以参悟地煞剑经总纲。
然而,有些时候,你不想再生事,不代表事情不会找上门来。
幽冥地渊内缺少了古代法阵的灵气封镇,又处于两界缝隙之间,地脉活动异常剧烈,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每过几日就发生地震,板块位移。
张烈预想中最惨的情况,就是地火涌来直接把自己这片淹了,逼得自己不得不离开。
虽然这种最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但在一日修持中,大地震荡,轰隆隆得一声巨响,仿佛山体碰撞一般,于大殿之内打坐练气的张烈只觉得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家石府外,而后弹开。
紧接着没过去多久,神识感知当中,就出现了强烈的法力波动。
“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打?是杀父之仇吗?就不能咬牙一起把这段时间捱过去?”
在这个时段,在地渊二层当中还活着的各宗修士,基本都是找到了一座鬼府斩杀了筑基期鬼物,血赚一笔。
因为哪怕是鬼,只要开始修炼了也会本能的收集灵物,像张烈之前斩杀的那位已是小气了,只给张烈留下一块三阶的玄阴金铁,撞大运的话,在幽冥地渊这种环境斩杀筑基鬼物,然后在附近发现四阶、五阶甚至是六阶灵物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个几率不高也就是了。
两座鬼府相撞距离极近,想不被影响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虽不情愿,但张烈还是一拍地面迅速起身,追寻着感应向事发地遁去,若是能够劝开那就劝开最好,若是不能,再临机而决到底该怎样处置。
两座鬼府虽然“撞击”在了一起,但是撞击的是类似地基一类的底层,它們本身并没有真的碰撞,甚至还隔得颇远,幸好两者的威慑区域重叠在了一起,因此张烈离开宫殿后,可以直接御剑飞遁向另一处鬼府。
这处鬼府并不像是宫殿,更像是一座庙。
筑基境的鬼物也未必有多高的灵智,它们很可能只是遵从本能,建立起一座自己记忆中认为最宏伟的建筑而已,因此庙、宫殿一类的建筑相对常见。
剑气如缕的敛息效果非常之好,那座鬼庙中的两名修士已经从里面打到外面了,却依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张烈。
当然,此时此刻他们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了对方的身上。
“这位!?”
距离未远,张烈双目在法力灌注之下,就看到了交手的双方,一方有十个“人”,其中九人顶盔贯甲,厚实的甲胄覆盖住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肤,仅以目见,那甲胄怕是有数百斤重,令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修士还是世俗的武将。
而唯一一个未曾披甲的人,周身华贵玄衣龙袍甚至头戴九锡冠冕,他双手背负眼神幽冷,除了腰间佩戴着一件号角状的器物以外,真如世俗帝王一般。
这个人就是定军山新生代魁首,“鬼王”魏无忌,虽然仅仅只是练气境界,却已然将定军山的尸鬼炼魂术修炼到很高的高度,一人趋御九具僵尸,有过曾经在筑基境修士手下成功全身而退的战绩。
这种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杀人,张烈就认了,凭他那九具强大炼尸就有极大把握在三阶鬼物面前全身而退,群战能力也是远超练气境修士。
“那与他交手之人是谁?”
带着这样的疑问,张烈敛息凝神望去,当他看清尸阵之内那剑光闪闪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四十三章:君山雷枢印,阴元果树!
“能够打败剑修的,只有剑修。”
这句话由问剑斋最后一位斋主来说,当然说得,虽然最后穷途末路,历魔劫而死,但这位剑仙前辈近乎举世无敌,在同一个时代几乎没有修士能够比他更加强大。
几以神通逆天数,这段评语就是对其一生最好的总结。
但这句话如果由一位寻常剑修来说的话, 体修、雷法修,魔修,可能都会有所异议。
只不过这三个体系的修炼难度,比剑修也好不到哪去。
体修之道凌厉刚猛,攻则无坚不摧,守则无物可克,近八万年以来最强的体修是上真元神陆重,他以一手混元雷捶横压世间一万年,几乎杀得此界魔修断代,世间难觅大魔。
然而体修之道,几乎必然需要海量资源灌溉道体,绝大部分修士却是争不到那么多修炼资源的,体修数量太多此方天地也是难容,因此这一体系几乎就没有在玄黄大世界昌盛过,只是几万年间或的会出现一两位体修,峥嵘乍现。
雷法修与魔修修炼得惊才绝艳了,同样也不逊色于剑修、体修, 但是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难点,根本无法绕过,真绕过了就把精髓绕没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某人眼前展现的,就是一场至少在练气境界,堪称惊艳的雷法魔功对决。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
剑修、体修、雷法、魔道,在练气境无法奠基入门,就别再想着筑基、紫府之后再回过头来补基础了。
那个时候再调过头来重修,再是精研再是琢磨,也永远只是半调子。
魔道稍好一点,前三者练气境修不出其中神意,以后就可以绝了在此道登峰造极的念头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君山雷枢印,想不到白云洞真正的传承,原来在你那个日益衰弱的曲家。”
魏无忌大袖飘飘,其内双手不断地变化着繁复手诀,在他面前,那九具身披重甲的炼尸,一个个行动敏捷刚劲矫健。
就算真的是活人,身披那么厚重的战甲也会有所影响的,而魏无忌以自身气机法力操控着这些炼尸,却令它们如支臂使,仿佛九名强大的体修般围攻着阵法当中的青年道士。
并且, 不仅仅是以体修之术攻伐而已, 那九具炼尸当中, 兼修以剧毒炼体法术, 往往一拳轰击之下,毒流溢散,墨色光华以轰击点为中心,飞速向四面蔓延,所过之处草枯石碎,甚至将大片土地瞬间化为剧毒的泥沼。
那名头顶悬印,手中持剑的黄袍青年道士,不得不时不时的施展水流凝冻、化泥为石的法术,才能勉强稳住阵脚。
“气机飞流,术由心转。小子,如果不是你要阻碍我等大计,只凭这一手,我就真的不想杀你啊!”
咔嚓。
回应魏无忌话语的,是虚空之中骤然劈落下来的七道白蓝电光。
“雷剑,诛邪!”
被尸阵围攻当中的青年道士,疾步后退换出空间,同时运气于手中黄铜剑锋之上,上迎雷电,而后倾尽全身法力挥攻而出。
雷法,天地劫法之纲要,修士以自身之一气冲盈呼应,可与天地阴阳相感通,若有所得,则可号鬼神、呼风雨、击邪魅,正是一切阴邪鬼物的克星,甚至暴烈刚猛远在佛法克制之上。
青年道士头顶悬浮雷印中的雷机,被一呼而下,聚于剑中,此刻脱手直掷而出,宛如雷龙直扑。
然而所谓的道魔克制,事实的结果终究是力强者胜。
魏无忌所拥有的绝对之力,实在强过青年道士太多了,以至于面对那蓝白色的雷龙仿佛天罚一击般的气象,魏无忌双手背负不紧不慢。
“若是在地渊之外雷雨天象,我可能还惧你三分,但是在幽冥地渊内拿雷法劈我?小子,你这是怕自己的运气还不够衰败?”
九具重甲炼尸结成阵势挡在华冠玄服的魏无忌身前,锵锵锵锵锵,这道雷霆之剑已然倾尽全力可发不可收,固然锐利无匹的接连攻破魏无忌四具炼尸,刺击在第五具炼尸的身躯胸膛上,却是雷机散尽,渐现器形。
斗到此时,双方胜负已分了。
九具重甲炼尸虽然被穿透四具,但它们似乎并不在乎,而魏无忌步法前移,五指手中隐有幽火现出,眼中已然是杀机流露了。
“呼,魏师兄,你和燕藏锋合作图谋那四阶阴魔老妖,难道真的觉得自己有机会成功?师弟我无论怎么推衍怎么算,都觉得你们的胜算不过四成。”
自身气息竭尽、法力溃散,黄袍青年道士周身汗水浸透,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只是他依然抬头这样问道,似乎生死无惧。
“……四成?哼,你真的是太高看师兄了,这一役我们至多只有三成把握……可是若是无望大道,那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早葬在这地渊之中,陷身于妖魔之口。”
魏无忌只当对方临死之前,还想要摇唇鼓舌动摇自身心志,然而他早已然是魔心似铁,不可动摇了。
魔道之路,本就是怒海操舟、放帆远航,既想要魔功一日千里,无人可制,又想要安全稳妥毫无危险?
世间,哪有那般的美事?
“嘿嘿,有了师兄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张师兄,您老人家若是再不出手,小弟就真死在您的面前了。”
黄袍道士曲飞云这句仿佛是死了亲爹一样的惨嚎,让魏无忌愣了一下。
他还不及辨别真伪,其身后斜侧处,就已然有一团幽幽光焰,仿佛漂浮无定鬼火一般的剑光蓦然绽放。
飞剑如虹,要么就不出手,一旦出手,快绝,狠绝,便已是倾尽全力!
剑啸当中,魏无忌耳边仿佛出现某种恐怖猛兽的怒吼,撼魂慑魄。
在恐怖的功底催动之下,他蓦然出掌,斜挥一击,那只手掌就仿佛剧烈燃烧着碧绿色的尸火一般,触物即焚摧伐生机。
不仅仅长于驱御炼尸而已,魏无忌本身的修为神通也是不弱。
然而在打出这一掌之后,魏无忌才发现攻向自己的并不仅仅只是一道强绝剑光而已。
自身四周皆有剑气环绕攻至,只是刚刚因为前方剑光剑势太过炽盛强烈,以至于自身在第一时间竟无所察。
“好剑术!”纵然剑气入体,心中也闪过这样的惊叹。
能够将魔功修得如此出彩,魏无忌本身当然也是一位痴迷道法之人。
砰。
气机震荡,如波扩散,狂烈的炽莲剑斩与魏无忌的碧魂流火正面硬撼了一记,然而那道绝影杀剑却已从四面八方攻入魏无忌身躯体内。
九道绝影杀剑正中,寻常练气境修士触之即亡。然而在这个男人周身突然间冒出大股大股的碧火,同时身形向后疾退,人在半空中,魏无忌已抄起腰间佩戴的那古怪号角,虽然口鼻溢血依然猛烈吹动。
“呜!”
音波扩散,四周虚空震荡,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本身也无法再隐藏身形,纯以飞剑剑气攻敌,现身而出。
他本来是伏击在魏无忌最有可能退逃的路径上,想要直接格杀了此人。
然而魏无忌的遁法诡秘,所选择的方向也出乎预料,更是在受伤的瞬间,洞悉到了张烈的意图。
几乎在张烈现身而出的同一时间,那些原本扩散的音波就化虚为实,凝聚成一柄有形无质的音波剑气,寻准目标,刺攻而来。
既然已经出手,就抱着要尽全力干掉对手的心态,张烈在第一时间掷出了玄元青钟。
当当当当当,伴随着法力的注入,玄元青钟飞罩向遁逃的魏无忌,以钟体为中心扩散开一片虚幻的灵气虚影,只要被罩入其中,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了。
然而下一刻音波剑芒与青钟轰然碰撞到一起,已然有些超过二阶上品品阶的玄元青钟居然硬生生被打得倒飞而回。
“好剑术,好法宝,这位道友所赐,魏无忌铭记于心。”在双方交手极短的时间内,那九具炼尸已然摆脱曲飞云的全力纠缠,回到了主人身边,并将魏无忌包围起来护在核心。
魏无忌则是在稍一回过气来后,就立刻大袖一挥,伴随着一阵碧火盛放,在大股碧火笼罩之间,隐成阵法,这个家伙与他身连四周的九大炼尸消逝得无影无踪。
“碧火幽冥遁,在这幽冥地渊的环境下真的是厉害得没边了,来去无踪,不过张师兄您也真的是厉害,这种遁法每次施展魏无忌都要元气大伤一次,他上一次施展应该是在被一名筑基修士追杀的时候,若是在这段时间再受内伤,他即便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也得半死不活得在定军山躺上至少十年。”
黄袍道士曲飞云满脸堆笑得这样说着,这一刻他已然将头顶上的符印收起,连那柄黄铜飞剑都收起来了,似乎全然无惧张烈手中已然横在他脖颈上的赤剑。
手腕微一用力,剑刃上就已然浸上鲜血,转瞬之间,又被那剑刃吸收。
“君山雷枢印?这可是顶阶法器啊!兄弟,没有这么逗人的玩的,若不是今天遇见了,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是二傻子?”
君山雷枢印,虽然仅仅只是件二阶法器,但是白云洞创立之时根基浅薄,此物一度是白云洞的掌门信物,法器品阶虽然不高但是意义重大。
不过在金虹谷宗门任务卷轴的记载中,曾经作为白云洞宗主信物法器的君山雷枢印早就已经遗失,下落不明了,各大派都开出了不小的赏格,寻找数百年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更是在一个与自己相见第一面,就跪得利索的年轻修士手中。
“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不修炼特定秘法的话,它不见得比师兄手中的飞剑好使好用,我之前并非有意欺瞒师兄的,只是我曲家为了这件二阶法器,上上下下死了上百口人,小弟平生除了必死之时以外,从来都不动用这件法器,之前肯拿出来,也是因为魏无忌对我抱有必杀之心。”
任凭长剑横于脖侧,曲飞云苦笑着向张烈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当年白云洞的道统,传承于忘忧散人与他的七名弟子,其中曲飞云的祖先就是忘忧散人的首徒。
在那个时候,君山雷枢印真的就只是练气境的法器,甚至都不是上品,后来就像白云洞这个宗门一样,经历数百年传承,日益强盛,君山雷枢印也在历代宗主的祭炼当中,逐渐升华,品阶蜕变,一度成为宗主的象征。
然而同贫贱容易,同富贵难,随着宗门日益强盛,七脉弟子却逐渐离心离德,最后发展到同室操戈的地步,最终七脉变成了四脉,再逐渐变成现在的两脉,曲家也是那消失的五脉传承之一,只是他们家隐藏保下了忘忧祖师传下来的君山雷枢印,因为时间久远,再加上曲家付出了惨痛代价,再加上曲飞云本身的手段,这件宝物居然真的让他留存自己手中了。
这件法器对于白云洞的修士来说,不仅仅是一件二阶顶阶法器而已,意义重大,并且其中据说隐藏着某种秘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会因为你过得有多么辛苦而不杀你吗?君山雷枢印,就算像你说的就只有二阶品阶,那它也是价值珍贵的物品,尤其是对白云洞的修士来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不杀你夺宝,难道是因为我上一次没杀你?”
在这一刻,张烈是认真的,虽然上一次放过了对方,但是眼下杀了他拿到君山雷枢印,无论是献予宗门还是同白云洞做交易,对于自身来说都是收益巨大的选择。
“是因为师兄还需要我,这君山雷枢印虽好,但也要能活着带出幽冥地渊才行,刚刚我与魏无忌的交谈您在暗处应该也已经听到了,他与燕家燕藏锋勾结,要猎杀四阶阴魔……他们一旦失败,四阶阴魔惊醒,那是紫府境界的鬼物,一旦发怒,整个幽冥地渊内所有人类修士逃都没地方逃,无一能活!”
“现在张师兄固然可以杀了我,拿走我的乾坤袋,您也无惧魏无忌、燕藏锋的威胁,但是等到紫府鬼物穷搜千里,师兄也无惧吗?”
“他们怎么想的,去招惹四阶鬼物?”
刚刚魏无忌与曲飞云的交谈,张烈也的确都听得清楚了,并且那种情况下,双方似乎也不可能是胡说诓骗。
“燕藏锋今年八十多了,他的道途已绝,魏无忌修炼尸鬼之术过度沾染尸气太重,导致自身法力凝滞根基受损也无望筑基,他们都需要那座鬼府内那四阶阴魔的寄灵之物:阴元果树,延寿一甲子来弥补道基。”
鬼道修士的寄灵之物,低阶的当然就是自己的骨灰、木梳,生前的执念物一类的,而想要修炼到高阶,就算是灵智不清的鬼物,也会本能寻找高灵性且契合自身的灵物温养,对于它们而言这仿佛修士的肉身。
这一点,张烈也是知晓的。
因此当曲飞云把话说到这里时,张烈心中的杀机就已经大幅下降了,只是他依然没有收回长剑,而是继续问道:“那座鬼府之内有阴元果树这种事,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此界天地异变,天翻地覆之下,所有的法阵禁制全都被破掉了,有个不知倒霉还是走运的家伙跌落入了那座鬼府当中,看到了那老妖与阴元果树,那个家伙也活着逃出,把消息带出来了。”
“燕藏锋是道途已绝寿元已近的情况,魏无忌是修炼魔功心性偏激,他们两个带上自己的手下都敢赌这件事,可是一旦他们下注了,三层把握他们成功,剩下的七层是我們这些人跟着他们一块死。幽冥地渊不过是两界夹缝,对于我们来说面积不小,但是对于一位紫府境的鬼修来说,恐怕也并没有多大。”
“小弟交游较为广阔,像贵派的许含香、陈家的陈青虹与我就有几分交情,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我们若是再不联起手来,就真的只能把生死寄托于天命了。”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外面的仙师遭遇了危险,从驻守法阵的紫府仙师中抽调了人手,导致两界大挪移,所以范围内所有的鬼物几乎都神识甚至形质受损。但是紫府境的鬼物,心意澄澈纯粹,虽然无人族修士的‘轻灵精巧’却得‘古拙沉厚’四字,想要凭借两界大挪移紫府鬼物神识受损就完成斩杀,成算太低了。”
人族修士轻灵精巧是指人类道体天生,前期修炼进度远远超过鬼物妖族,然而纯以本体而论,人类高阶修士也是鬼物妖族等异类修士中最易斩杀的。
闻言,张烈缓缓将横在曲飞云脖子上的长剑收回了,相比杀掉这个家伙,还是考虑一下怎样应付那七层死亡几率,更加重要一些。
“魏无忌他已经被我剑气所伤,还会坚持执行原本的计划?”
“没用的,你没看见他一身的人间帝王的服饰?定军山这些年日渐沉沦魔道,底层修士之间竞争激烈残酷,魏无忌虽然一身魔功厉害,但是心智在长时间的压力中已然受创,他这次虽然受伤,恐怕不但不会停止原本的计划,反而会强压伤势加快行动。”
听着曲飞云的推算,张烈也是一时无语,虽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分析得有道理。
第四十四章:剑气如龙,磐石所在
荒山石庙,天地昏暗。
一名年轻的道人横剑于膝上,盘坐于中央处闭目吐纳,万念俱灭,只余口鼻间的一吞一吐,其气息竟渐渐绵长若龙。
这已经是张烈与曲飞云相遇后,曲飞云离开的第四日了。
那油滑无比的小子说是要去联系可为臂助的同道,共抗此劫, 到了四日后的今天半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是在谎自己了,还是失手被外面的妖鬼围攻,已经丧命了。
这是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情后,必然会生出的联想。
张烈也会生出,但是多年的潜心修道让他比大多数更能沉静得下心意,每日的功课修行,丝毫不落下来,锤炼自身剑气修为毫不懈怠。
也就是在这一天,有僧有道的一行十余人在曲飞云与一名背负长剑黄衣女修的带领下,地遁来到了石庙外面:
敛息功法、药粉、再加上颇为不俗的地遁术,这三者结合有较大的把握让越发复苏的妖鬼不主动发起攻击,但也仅仅只是较大的把握而已,这十余人来到石庙威慑区域脱离遁行状态,大多或多或少身上带着些伤,显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麻烦。
“曲道士,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一路上又是憋屈又是危险,你说的那位同道,就不能由他来见我们吗?”
说话之人,是一名手持金钵的和尚, 南越的佛修是很少见的,其中道统最为昌盛的一支是三大修仙家族中的公孙家:
燕家、陈家,公孙家,越国三大家族只有公孙家是紫府家族,从四百年前开始兼修佛法,不过这个家族纯粹是贪图于偶然得到的某门佛门功法高明,虽然举族修炼,但是族中修士依然可以娶妻生子,也不大注重戒律,可就算是这样,公孙家依旧逐渐稳住局面兴旺起来,也是越国通玄修界的一件奇事。
三大家族当中,燕家与陈家都有金丹老祖,公孙家最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燕家与陈家都愿意提携公孙家,但是平日里大多数时候,公孙家的子弟是谨小慎微不敢招惹另外两家的,这一次却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再加上众人当中有陈家修士顶住压力,公孙家的佛修们才愿意前来。
“想要阻击燕家与定军山的修士,我们必然要走这个方向, 这当然就不是人少向人多方向汇聚的问题了,更何况我的这位张师兄可是很不好说话,你一会谨言慎行些,否则被张师兄一剑劈了做了鬼,可不要埋怨是我害你。”
八百玲珑的曲飞云与公孙家的那名年轻佛修似乎有些矛盾,此时此刻说话时隐含讥讽。
就在那名年轻佛修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众人之间那名淡黄衣裙的女修阻止了。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很接近石庙,修炼耳识的人已经可以较为清晰的感知到石庙当中那悠长深厚的吐纳之声。
陈青虹闭上眼睛,只用耳朵侧身去听,石庙当中那巨大的吞吸气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让她的脑海中立刻显现出了这样的形象:
一条修炼千年的巨大青鳞蟒蛇,在一片黑暗夜色中对月吞吐精华,也不知道它修炼了多少年,终于风云际会,现在瞬间涨大无数倍,变成了一条上接天际的巨龙。
此时此刻巨龙张开嘴巴,朝天空明月吞吸,顿时之间天旋地转,龙卷显现,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因为一切的精华与能量,都被这条正在化龙中的巨妖给吞噬下去了。
在陈青虹于石庙外,以耳识感知张烈的修炼时。
与此同时,张烈也心有所感,他渐渐停止了吞气吐纳,横放于膝上,那原本已然嗡鸣振颤的赤红飞剑,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张烈站起身,走到石庙的边缘窗口处,向外面望过去,只见石庙之外,一位仿佛钟天地灵秀般的少女,也在这一刻望了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虚空当中恍若有白光交击,然后两人皆是点了点头,双方对于对方的刻苦与修为,都大概有了一个了解。
这个过程说穿了半点都不玄妙,一个人长年刻苦修炼,严于自律,修为远超同侪,目光就会凝聚有神,不惧于与人对视。
张烈上辈子玩性比较重,大学打了四年游戏混个毕业证,也没怎么好好念,初入社会参加后见到领导长辈,不敢和对方目光对视,容易慌张,还自以为是尊重领导。
但他当时不知道,这种表现在领导眼中就是不堪重用,缺乏自信。真正正确的应对,是不卑不亢。
这一世两世为人,又有很强的危机感,自小努力,拜入宗门之后,又得气数连接祖先庇佑拥有际遇,因此再在面对任何人时,都可以镇静沉稳保持自我,也才明白了上一世的自己做得有多错。
“飞云,这一次你的确为我们找到了一位强力臂助,做得好。”
伸手在曲飞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陈青虹这样说到,仅仅只是耳闻片刻目见一眼,那位青年修士就已然足以让陈青虹做出这样的判断。
“啊,你们两个还没见面吧?”
听到陈青虹这样说,曲飞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他略微逊色于另外两人的地方,论聪慧机敏反应迅速,曲飞云还要超过陈青虹、张烈,但是每一次遇到的时候,这两人都可以稳稳的压住他,甚至并不将他视之为对手。
因为同辈第一流的修士,在外部资源条件相近的情况下,无论是家族出身还是宗门出身,都必然是日积月累中建立累积自身优势的人物,此为磐石所在。
“张烈师兄,师妹许含香在此见过张师兄。”
“公孙家,公孙庆见过张道友。”
“在下金虹谷七煞道人门下弟子张烈,在此见过诸位道友。”
在张烈这边的人聚集在一起交换情报的时候,作为他们对手的另一方也是如此。
燕家生死堂,定军山魔修,陈国散修出身的宗门打手修士,以及两名背负着长剑的身影。
…………
“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定军山那些心理有病的魔修,他们觊觎阴元果我也就忍了,陈国那两个宗门的修士,掺合进来凑什么热闹?”
“绝对实力不及,就算真的获得了阴元果,他们难道还以为燕藏锋,魏无忌这些人会分给他们好处?”
石庙之内,篝火燃烧。
地渊二层是很冷的,阴寒之气直透入骨,气血修为较弱的人,还是有火烤一烤会舒服一些,尤其是众人当中还有伤员。
“散修一向都是如此,性格贪婪,要钱不要命。都是穷怕了,因此他们虽然可能经验丰富,性格悍勇,斗法经验也强,但是一遇到利益,就不能冷静下来,三层把握,搏一搏后半辈子都够用的修炼资源,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更何况还有燕藏锋、魏无忌裹挟。”
火光映照之中,陈青虹这样分析言道。
这一行十余人中,有一大半都是陈家与公孙家的修士,而两家的首领就是这位年轻清丽的女修。
与此女那沉静明犀的气质而言,所谓五官端秀、眉目如画之形容,不过是泛泛之论,能够对这般女子产生男女之念的,要么是最强大的男人,他能从覆盖剥离那种明犀锐利的气场,感受到对方作为女子的一面。要么是最平庸的男人,除了对方作为女子的一面,其它什么都感受不到。
张烈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因此他此时此刻关注的重点在于:
“曲道友,你真的有把握时时掌握那些人的行动?我们汇聚起来已经耽搁一些日子了,他们总不会等我们吧?”
“燕藏锋作为燕家生死堂血修士的首领,他只是不顾后果而已,但还是想把事情做成的。”
“练气境修士要杀紫府大妖,正常情况下想都不敢想,不可能做到的事,现在借着两界大挪移的余波他有了一些机会,但燕藏锋还需要一些时间收集一些东西以提高成功率。”
很明显,曲飞云在燕藏锋、魏无忌的身边有着埋藏很深的眼线,以至于此时此刻回话非常自信。
“是什么?直接说不要卖关子。”一身僧袍手持金钵的公孙庆上前一步这样问道。
“是天雷子与火雷珠,这段时间或是交易换取或是杀人抢夺,燕藏锋与魏无忌已经到手九颗了。无论是天雷还是火雷都克制阴物,再加上两界大挪移导致的神识形质冲击,这就是他们成功的最大倚仗,当然我还是不看好的,这种准备用来杀三阶阴物肯定是杀谁谁死,但是四阶的就是完全不同了。”
“我们的目标是杀掉魏无忌,燕藏锋,只要他们两个死了,定军山与燕家的修士也不是疯了,非得去触紫府大妖的霉头。”
陈青虹最后总结,将事情定下了基调。
过程中众人并非无人起心动念,和定军山与燕家联手共同完成此事。毕竟那是阴元果,服之延寿一甲子!
只要到手,无论是自用还是献予宗门,都是可以直接改变命运的宝物。
但是算了算,就算是合双方所有人之力,也不过是将成功几率提升到四层而已,而且就算成功灭杀了紫府大妖,谁知道阴元果树上到底是一颗还是两颗果子?
这种灵物是不可能凝结太多的,没有那么多天地灵机供其转化,能凝聚出两颗就已经是极限了,四成把握灭杀了紫府大妖之后,大家再一顿乱杀?
算来算去,还是杀掉魏无忌,燕藏锋这两个祸首,似乎最为容易。
魏无忌,燕藏锋是道途断绝,没有其它余地了,而这一边的陈青虹、张烈,可都是年纪青青前途远大,这是双方角度的不同,导致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然而人有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在石庙当中,陈青虹、张烈,曲飞云、公孙庆这些人商议的时候,数十里外另一处隐秘的鬼府石殿当中。
魏无忌,燕藏锋两人也正在商量。
“燕老,按照您的交代,消息我已经通过我师妹传递给曲飞云了。”魏无忌此时完全看不出前几日被张烈斩伤的状态,依然是华冠玄服周身有九尸环绕。
而在他的面前,却是一位老人,一位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偏偏这老人腰间还挂着一条只能用铁片条来形容的东西,这种东西放在任何其它位置,都只会被认为是铁片条,但是挂在这个白发苍苍并且佝偻着背的老人腰间,就会无由的让人想起一种物品:剑,飞剑!
在这位老人面前,尽管魏无忌很想强撑起自己的气场,但连他自己也能够感受到,自己说话时的状态是很卑微的。
一代天之骄子,定军山此代魁首修士,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什么都不算,因为对方是:
血修士,燕藏锋。当年连凶名赫赫的七煞道人,都对其俯首口称前辈的老家伙。
现在这个时代,恐怕整个南越都已经没有人记得了,越国三大修仙家族之首的燕家,曾经几乎濒临灭族的边缘。
正是眼前这位老者,创立生死堂建立血修士体系,并且率之南征北战,一步步将整个濒临崩溃的燕家从悬崖上硬生生得拉回来。
八十多年前,燕藏锋当年刚刚出生的时候,燕家还算是鼎盛,燕藏锋本身是二灵根资质,修炼天赋不俗,他又是族长长子,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年少时的他无心修行,更喜游玩娱猎,倚红纳翠。
他天赋不俗又不缺资源,就算贪玩,因为资质根骨出色修炼进度也并不慢,再加上父母宠着他,转眼就浪荡到了四十多岁。
按照这个进度,燕藏锋应该堪堪在六十岁之前完成筑基,然后再痛快玩乐地过完下半生,如果,一切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在燕藏锋四十六岁这一年,作为燕家顶梁柱的曾祖燕飞鸿,冒险冲关走火入魔而亡。
同一年,做出错误决断的族长父亲,为维护家族利益,带着家族五名筑基境修士,在外面死于非命,这导致原本鼎盛的燕家,近乎一日败落,到了人心离散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燕家内部还是在不断的争权夺利,各执己见,而见此,在父母双亲死扣把自己关在房间七天的燕藏锋,走出屋子,联合少量愿意跟随他的族人,直接杀死了主张分家的几个首脑,以飞剑与鲜血重新凝聚起了家族。
在接下来的四十年时间,燕藏锋主动收缩势力,把原本的家族利益主动交给相对亲近的其它势力,同时又对四周试图上来撕咬的微小型家族保持强硬,在那四十年中,他甚至数次倚仗家族阵法,先后数次围杀死数名筑基境修士。
四十年时间,燕藏锋固然没有能力再现家族往日的荣光,但是他牢牢守住了燕家的基本盘,稳固坚守了四十年。
直到燕家新生代中,有资质优异的修士晋升筑基,晋升紫府,后来这位燕家女修与一位结丹修士结为道侣,那名结丹修士本身几乎是散修出身,没有亲眷,后来住入燕家,让这个家族重新成为了越国最为强盛的家族。
然而这四十年的南征北战也耗尽了燕藏锋的心血,这四十年间不是没有资源,但是燕藏锋受过三次几乎致命的伤害,重伤状态肯定是无法冲击筑基境界的,并且也亏损了元气,让他在八十岁的时候,苍老得已然如同行将就木的百岁老人,对于练气后期修士来说,这是很衰弱不正常的状态了。
这次如果没有地渊异变,像燕藏锋这样的老修士虽然强大,但却不会是任何人的威胁,因为他已经八十多了,气血衰竭,这些年偶尔出来活动手脚,在任务中也多是救下帮助各宗各族年轻一代,积累善缘。
甚至连魏无忌都曾经被燕藏锋出手救过,相比天雷子,相比两界大挪移,眼前这个老人才是魏无忌最大的底气,当年的血修士燕藏锋,完成过无数次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险绝之事。
这一次,也未必就不会成功。
如果说定军山的修士,还是被魏无忌以暴力恐吓手段凝聚起来的,那么燕藏锋身边的生死堂血修士,大部分就真的愿意为燕藏锋而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真的拿到阴元果,恢复了燕藏锋的生命力,燕家甚至能多出一位属于自己的金丹境老祖。
燕藏锋各个方面的积累,经历,比一般的结丹境修士都要丰富厚重,他无法筑基,完全是被家族所拖累的,时也,命也。
“消息,已经都传过去了。陈家与曲家的小鬼应该已经把人手都聚集的差不多了,有了他们的力量,我們也就有了近四成的把握,可以放手一搏了,开始行动吧。”
石殿之内,苍老的燕藏锋这样低语着。
当他缓缓抬起头,显示出白发之下那双眼睛的时候,其中的清明与锐利,却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一名年轻的修士。
第四十五章:神气相抱,凝先天一气运转成丹
神气相抱,转生化气,此气非彼气,而是罡、是煞、是先天一气……洗炼肉身,转质化形,功行至此,则内外丹法俱已冠绝天下矣。
上述之言,是紫心大法典籍中最后的归纳总结,也是丹法要诀部分,赤眉老祖本身也不过结丹境界,因此他所领悟创立的紫心大法,最高境界也止步于此。
但是能够修成金丹,在北洲整个通玄修界,亿万修士当中,也称得上是一方上修了。
成就足可以创立法统,称宗作祖。
修士在结成金丹之后,只要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性子,那么天下大可去得。
而比之相差一步的紫府境,虽然要比筑基、练气境界强大许多,但终究还是没有质性蜕变,更多的仅仅只是量性变化。
因此在遭遇阴阳两界大挪移的时候,巨大压力扩散于幽冥天地,无处可躲无路可逃,除结丹境鬼修可凝息于一点,躲过这场法外劫难以外,往下境界的所有幽冥鬼物只要被笼罩住了,都要被卷入其中无可逃脱。
甚至于本身“存在”越庞大,所承受的压力也就同比越大。二阶鬼物微乎其微,承载的压力也小。
因此幽冥地渊之内,那些二阶妖鬼被挪移之后,反而要比比自己高阶的存在,醒转得更快。
筑基境的鬼物比练气境的鬼物醒转得慢一些,紫府境的鬼物,进不可凝息于一点,退不可能自散鬼气降阶,在两界大挪移过程当中承受的压力是最为巨大的,以至于神识昏昏迟迟不醒。
也就给了燕藏锋、魏无忌这些穷途末路的狂人机会。
上述的这些理论与可能,全部都是陈青虹、张烈等人在这段时间的交流中,推衍总结出来的。
人对于自然中自身遭遇的各种现象总会做出推导,无论对错与否。凡人如此,修士也是一样。
只不过后者对天地宇宙的认知更清晰、拥有的知识储备较多,往往有更大的把握推导出事情的真相。
通过古庙内修士小心的侦察与曲飞云自己的手段,张烈他们这一边似乎把握着燕藏锋、魏无忌等人的动向,并且隐藏于黑暗当中。
虽然张烈也颇为好奇曲飞云是以怎样的手段探听到那些情报的,但只要是修士往往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辅助侦察说明,曲飞云提供的情报分毫无错,就算是张烈、陈青虹也不好再多问他什么了。
“看样子,燕老爷子是准备拖到宗门任务临近结束时再行动手,也有道理,这样的话即便大事不成,凭借灵玉牵引我们也有一线生机。”
“但那也仅仅只是一线而已,紫府境的妖魔在负伤暴怒的情况下,杀掉我们所有人可能都用不了盏茶的时间。即便那个时候已经通过灵玉飞返了,等我们传送回去的时候身体恐怕已经化成枯骨了,落地化灰。”
陈青虹与张烈这样交谈着,终究不可能放任对方的行事。
依然还在石庙之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临近三个月期限了,在场所有人的灵玉里面都已经充满了冥气,因此返回都不是问题,可是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紧张感。
因为越是临近宗门任务结束,燕藏锋老爷子选择动手的可能就越高。
而要同这位曾经杀名赫赫的老爷子作对手,所有了解其过往生平的修士,心头都沉甸甸的。
对方的修士人数还比己方更多,唯一的优势就在于,陈青虹、张烈,曲飞云、公孙庆他们这四人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精英人物,围攻已经受伤的魏无忌与已经老迈的血修士燕藏锋,应该是胜算不低的。
“师兄,吃东西了。”
石庙内燃烧篝火的旁,一名年轻女修把烧烤过的食物递给身旁的张烈。
这个小姑娘一身素袍脸蛋圆圆的,大眼乌黑有神,有些婴儿肥的模样,显得十分俏丽可爱,正是众人当中唯二的金虹谷传人许含香。
“多谢许师妹。”接过食物,张烈点头道谢。虽然对方看起来很萌很纯真的样子,但是他自己心中清楚能够被宗门送入幽冥地渊的角色,随便哪一个都可以称之为满手血腥。
更何况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张烈观察发现这个小姑娘是炼体的,别看长得稚嫩可爱,那一双粉嫩肉嘟嘟的小拳头一旦擂人胸口,张烈怀疑以自己的体魄根本承受不了。
虽然是金虹谷上万弟子,但已记不清这位师妹是哪位师叔、师祖的亲族弟子了,不过在这个年月敢于培养后辈弟子修炼体的,随便哪位不是财大气粗?
另一方面若不是天赋异禀,高阶修士也不会把亲族弟子往这个方向培养。
张烈修行的第一原则是主动不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第二原则是不招惹有权的,第三个原则是不招惹有钱的……必然杀起来很辛苦,也太危险。
因此他对于许含香颇为礼貌照顾,以至于几日下来小姑娘竟有些依恋这位自己这位张师兄了。
距离任务结束,离开幽冥地渊的日期越来越接近了。
几乎就在大家几乎开始怀疑,燕藏锋与魏无忌是不是已经放弃他们那疯狂的计划时,每日外出打探情报的曲飞云狼狈返回了。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昨日燕藏锋他们已经分成三路,开始向地渊鬼府进发了,一路燕藏锋带队,一路魏无忌带队,还有一路是陈国元明宗的两名修士带队。”
“怎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才获得消息?为什么不用传讯灵符通知我们?”闻言,公孙庆站立起身急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我的暗子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传递消息,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再吵一会他们事情都做完了。既然他们兵分三路,那么我们也兵分三路,谁也不知道那九颗天雷子、火雷珠到底在谁的手里,那么就全部截击下来。”
陈青虹虽是坤修但她遇事决断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因此张烈在一旁看着,也就不发一言了。
他倒并不畏惧做带头大哥承担风险,但是眼下明显是陈家、公孙家的主场,就实在没有必要争风了。
“曲飞云,你与魏无忌交过手,庆师兄,佛门之法克制定军山魔修,在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要再计较往日恩怨了,联起手来剿杀定军山魔修,只要你们的动作足够快,我想我们可以让燕老爷子知难而退。”
“张师兄,就请您带着许师妹与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的三位道友,共同阻击陈国修士……至于燕老爷子,就由我带人来挡住好了,不过我实在没有信心是燕老爷子的对手,所以请三位的动作一定要快!”
一边言说着,这位黄衣少女一边抱剑施礼,英姿飒爽,的确是让人见之难忘。
这一行十多人中,陈家修士包括陈青虹在内一共才四人,公孙家五人,剩下的共计六人,对面燕家与定军山的修士也分别五六人左右。
在幽冥地渊这种环境是不可能把人手全部聚集起来的,因为或者是已经死了,或者是一开始就被传送到地渊边角,严格意义上讲这是最幸运的一群人了。
虽然大的好处基本没他们什么事了,但是在边边角角处收集资源,收益并不会太低,但危险性却相对很小。
三面出手,三面截击,陈青虹把压力最大的那一边留给了自己,优势最大的那一边是曲飞云与公孙家的联手,不仅仅是两人联手合击魏无忌一人,并且理论上讲佛法对魔功也有着克制作用,虽然公孙家的佛法是越国通玄界出名的半调子,但有得克制总比没有要好。
至于张烈这一边就是一步闲棋了,因为像燕藏锋与魏无忌这种人,很难想象他们会把胜负手,交给刚刚收服不久的一群陈国散修。
张烈与许念香以及墨霞谷潘阳明,霜缠宗燕婉,幻心教尹德义三人赶路的过程中,墨霞谷潘阳明加快飞遁速度来到张烈的身旁轻声言道:
“张师弟,与另外两路相比,我们这一路明显是一招闲棋,似乎不无需太过用心,当然我们还是得截住他们的。”
潘阳明的这番话说得有一些吞吞吐吐的,但隐含的意思却很明确,就是出工不出力的意思。
毕竟那一众陈国修士共有八人,比自己这一边快要多出一倍还要多了,因此让人心生忌惮,但也是正常的心理变化。
闻言,张烈提纵飞遁的速度并没有变慢,但他侧目看了潘阳明一眼。
“嗯。”
听到这声回应,本来一脸紧张的潘阳明长松一口气,返回另外三人之间,很快的,另外两人的神态也有些放松了下来,很明显的,他们已经事先通过气了。
“师兄,一会我们真的出工出不力纠缠住就行了吗?”
在张烈身旁的许念香凑到近处这样轻声问道,在这地渊当中,这两名金虹谷的同门,自然是相对最亲近最可以信任的人。
“念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好了,不用理会那三个墙头草。墙头草的特征,就是风往哪边刮他们往哪边倒,所以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
“嗯,师兄含香明白了。”
张烈都不明白,许含香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他此时此刻也并不在乎,仅仅只是越发加快了身形脚步。
第四十六章:攻防定戮,剑气纵横
随着那头鬼府内的四阶阴魔大妖逐渐复苏,气息扩散之下,让附近区域范围内的低阶鬼物大多本能退避。
但毕竟还是残余了一些的,因此无论赶路的哪一方行进的速度都不算是太快,以修仙者的速度而言。
四阶鬼府毕竟立在那里,在目标明确的前提下,主动截击的一方,相对更有选择权优势。
“快一点,再快一点!”
浓浓阴冥白雾当中,逐渐遁行出一行八人。
其中一名留有数条细小辫,耳穿两只粗大金环的浓眉大汉,他抬首望视远方中数眼之后,忽然向身边同伴这样言道,神色中显露出不耐的模样。
“若不是你这个蠢货不小心,暴露到气息吸引那群妖鬼的注意,我们早就赶到这里了,若是坏了燕老爷子的大事,我看你怎么承担得起!”
这番话语,浓眉大汉是对他身旁一名年轻人言说的,这个年轻人是他的弟弟,年纪不小修为也已经不弱了,可是性子上却还是欠缺磨砺,做事有些莽撞毛躁。
“大哥,我们这不是已经赶上计划了。”
年轻人虽然在大哥训斥时,低眉顺眼的听了话,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反驳一句。
“你!”
就在浓眉大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脸上的怒容却突然就僵住了。
可以散修的身份加入陈国元明宗,基础的素质当然是有的,然而这一次,他的反应却还是慢了。
众人头顶虚空当中,陡然就有巨大的音波攻击扩散轰落,冲击神识,压制法力,却是张烈神识感应御剑而来突然暴起。
他的剑气如缕法门已然修得日渐精纯,敛息之时全力运转法力,在真正出手的前一刻,同阶修士依然无法察觉。
以至于直到玄元青钟幻化的灵气钟影当当作响,当头罩落下来的时候,才能发现,而在发现的同时就要承受连绵的音波攻神迟滞法力了。
当那灵气钟影罩落之时,陈国八名修士当中就只有最边缘的两人成功逃出笼罩范围。
其它六人全部被罩入其中,而一旦被玄元青钟的灵气钟影笼罩,来自外部的攻击可以自如穿透而过,攻击里面的修士,钟影之内的修士想要反击,一切反击却会激得钟音大盛、音波攻神效果增强,直到内部压力超过了玄元青钟负载上限使其崩溃为止。
“当当当当当……”
左右冰火符线攻去,与此同时张烈在外面旋身而飞,施放出道道剑气向自身斜下攻击,在那纵横切割剑气之中,他背后的火行飞剑在气机交感之下锵然出鞘,以一种大开大合,一往无前的气势,流星般斜斩向钟影笼罩范围,剑势笼罩三丈之内气流激荡,战意慑人,杀气冲天。
幽冥地渊内这段时间的血炼,已然让张烈的出手更加果决凶狠不留余地。
当许念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四人追上张烈的时候,眼前展现而出的景象是陈国八名实力不弱的修士,已经被张烈斩杀四人了。
那青色钟影虽然承受大量,但依然还没有破碎消散,而那两名钟影之外的陈国修士虽然祭出法器攻击张烈,却一时无法突破张烈提前激发的归灵罡气符。
也是直到这一刻,许念香才真正明白张烈刚刚那番话的意义:
此时此刻潘阳明,燕婉,尹德义三人一看形势一面倒,根本就忘记了自己之前所过的话了,纷纷祭出法器加入战斗,唯恐出手不及,导致战后的好处少分自己一份。
“难怪师兄说不需要在乎他们的意见。”这样想着,许含香从自己乾坤袋中唤出一柄八角镏金锤,双手高举着就向即将破碎的钟影笼罩方向扑了上去。
当,哗啦。
使用着飞轮法器的那名浓眉大汉在这一刻终于击破了玄元青钟的灵气化形,然而在青钟虚影破碎的最后一刻,却依然激发出一道最为强烈的音波攻神,完全作用在了浓眉大汉的身上,导致他出现一瞬的恍惚失神。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手持八角镏金锤的许含香赶到了,她飞跃而起一锤抡下,神识法力灌注之下,那锤子骤然放大得犹如马车大小,虽然也是灵气虚影,但相比玄元青钟的虚影明显要凝实得多近乎实质了。
轰。
仅一击之下,那名浓眉大汉就直接骨肉成泥化为一滩了,却是八人当中死相最为惨烈的一个,连他的乾坤袋都被这一锤一并击爆。
“呼。”
在这个时候,张烈飞落下来。
火德飞剑与玄元青钟分别飞回剑鞘与他的手中,虽然灵气化形被破,但玄元青钟本身就是这样设计的,张烈也没有拿着它与谁硬拼爆发,因此带来的神识法力冲击相当之小。
然而这一次当张烈落地站稳的时候,许念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四人注视他的目光却已是再不同相同了。
刚刚两支队伍相向而行,其它人都还没有察觉感应到这些陈国修士,眼前这位青年道人就已然一扑而出了,让许念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四人彼此相视还有些莫名其妙。
等反应过来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张烈一个人压着对方八个人打杀。
同时控御两件近乎顶阶的法器,辅以符咒,攻防定戮一人包办了,若是四人遁速慢一点,张烈明显也可以付出些许代价完成以一杀八。
这短短时间内表现出来的神识、法力,瞬间爆发能力,法器品阶,性情果决凶狠,都已然远远超过大多数的练气境修士:
这样的人只要不死,未来大概率是要成为更高阶修士的,自己等人是练气境修士,未来可能还会是练气境修士,人家是练气境修士,仅仅只是暂时还是练气境修士。
如果说之前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三人还有些不服气的话,现在却完全是口服心服了。
在修士的世界,对方完全有战力一个人杀光你们三个,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伏低作小,不然就是脑子不清醒自己找死了。
第四十七章:正魔的下限,剑煞相食
“师兄,这是他们的乾坤袋。”
虽然被许念香抡着大锤砸爆了一个,但是在那片区域范围内,还是有七八个乾坤袋的,此刻许念香以法力摄取出来,尽数递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反倒是潘阳明,燕婉,尹德义那边,三个人追杀两个陈国修士,虽然都完成追杀了,但是潘阳明、尹德义皆有斩获,燕婉却是出手慢了些,两手空空。
这八个乾坤袋,张烈捡出两个推给面前的师妹,拿出一个扔给两手空空的燕婉,自己则将剩下的收起来了。
“大家既然跟着我出来,却是没有让你们劳而无功的道理。既然都出手了,那么人人有份。”
“多谢张师兄。”
霜缠宗燕婉当然是极为感激的,就算是没有因此得到什么好处的潘阳明,尹德义也是如此。
倒并不是张烈手面真的有这么大方,而是刚刚那一战虽然极为短暂,但自身几乎打出了两成的神识、近三成的法力。
张烈现在的功力毕竟只有练气八层而已,事实上他是整个幽冥地渊修者当中修为较弱的那一批。
只是身具煞骨,体内经脉先天宽阔强韧,又修炼紫心大法、地煞剑经,所以练气八层修为却可以有近乎练气十二层顶峰的短时间爆发力,但还是不耐久战的。
所以潘阳明等人只看到自身拥有以一敌八的战力,却没看到自身需要他们弥补持续作战能力。
在现在的情况下,潘阳明等人想要跟随张烈活下去。张烈,也同样需要他们这些人弥补自身短板。
“那我们接下来是就这么完成任务,还是去支援其它人?”这一刻张烈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询问的。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都神完气足,手上刚刚才沾了血,就得到了大量好处,这时彼此对视一眼,心中自然就生出进取之心。
若是不想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铺平日后的道路,那他们来幽冥地渊做什么?
“张师兄,您带头吧,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刚刚得了张烈好处的燕婉第一个这样表态,身旁的潘阳明,尹德义也是跟随,许含香更是不用问的。
“那好,修士修行的道路上总是要经历磨难,在我们有准备的情况下进行,总好过无准备的情况。”
“接下来我们去帮曲飞云、公孙庆那一路。”
张烈的选择决断很是考究,曲飞云、公孙庆这一路本就是优势,若再加上状态几近全满的张烈等人,对于定军山魔修的杀伐很可能变成是一面倒的碾压。
鬼王魏无忌很强没错,但是张烈与其交过一次手,别说对方已经受伤,就算是没受伤,双方斗剑斗法,谁死谁活也要比过才知道。
至于燕藏锋,这个老家伙是宗门任务卷轴中明确记录的:不可与其为敌的狠角色,张烈心中对他还是很忌惮的,不聚集起绝对的优势,张烈并不想与其交手。
他并不想毫无准备的亲身体验,宗门卷轴当中那:“不可与其为敌”六个红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做出这样的决断之后,一行五人没有再耽搁,而是迅速向曲飞云、公孙庆这一路的方向提纵遁去。
“张烈师兄修为高深为人慷慨豪迈,最重要的是做事沉稳老练,真是羡慕许师妹能够结交上这样一位师兄,以后道途当上可以比我们都好走上许多了。”
路上,燕婉来到许含香的身边这样笑着说道,逗弄得小姑娘小脸红朴朴的。
然而她们此时却并不知道,众人最前方御剑飞遁的张烈心中,却涌现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上一世每当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后,往往就会有这种感觉,但越想就越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往往直到事到临头时候才突然明白过来,因此狼狈不堪。
可是这次很快,张烈心中的不安就有了答案。
因为张烈这边五人战斗杀戮解决得很快,因此公孙庆、曲飞云他们一行人刚刚与定军山魏无忌相遇没多久,张烈这边五人就赶过来支援了。
可是,双方却并没有交起手来,因为魏无忌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天作被,以地当床,与自己的师妹现场表演了一场坦诚相见、肉搏之交。
人家师兄妹俩在那现场表演,公孙庆、曲飞云他们一行人在外面围了一圈,虽然隔着九具炼尸,但是想要看的话,里面的情境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公孙庆因此脸色红胀难看,曲飞云这年轻道士的脸上则是几乎没人色了,铁青一片,显然是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
张烈御剑飞来,目光无视那春宫景色,一掠而过,转头问向公孙庆。
美色,张烈也喜欢,但不是在这种生死关头。
“……我们,被人家给耍了。”
白衣僧人公孙庆有些艰难地苦笑一下,然后对张烈这样说道。一旁的曲飞云更加脸色难看,却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原来,月前在地渊一层的时候,曲飞云曾经与定军山的一名女修交手,并且夺了人家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物,虽然那宝物还没落到自己手里,就被某人黄雀在后给拿了去,曲飞云自己还损失了不少东西。
但那名定军山女修却是让他跟住了,以他那捕风捉影的狗鼻子,就算张烈都躲不过去,更遑论那名定军山的徐性女修,自己以为找了个隐蔽之所躲藏起来恢复功力。
结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曲飞云制住了,不仅仅身上的财物被掠去不少,更被曲飞云种下了某种偏门的蛊毒。
若是在外面,各宗长老前辈奇功妙诀无穷,这点三脚猫的蛊毒根本就制不住人,可是在这幽冥地渊里,若是没有相关钻研的话,这名徐姓女修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若是真会被钳制一辈子,她可能也不缺鱼死网破的决心,毕竟也是苦修至今的真传弟子。
要命就要命在,顶多只控制你三个月。一条命跟三个月时间相比,是人就能做出选择来。
这就是曲飞云总是能准确把握燕藏锋、魏无忌行动的原因,而为什么这名女修总能探听到最重要的情报?
因为她还有一重身份:鬼王魏无忌的鼎炉。
而能够参加探索幽冥地渊这样任务的宗门弟子,即便是鼎炉也是不俗的,这位徐性女修不但自身元气充沛,根基上佳,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漂亮!
这天生的优势,不但让魏无忌非常喜欢她,也让她轻易获得了曲飞云的信任。
本来曲飞云还是对她有几分防备之心的,但是当这名徐性女修先是给他带来了燕藏锋与魏无忌的计划,又在其后的消息传递中,次次无误,让他步步获得先机之后,曲飞云就真的信她了。
甚至,当双方耳鬓厮磨,剑及履至之后,当这个女人满眼纯真的告诉他,她想要脱离定军山,想要跟他去白云洞,没名没份也行,只想跟他好好过一辈子的时候,曲飞云真的信了。
然而之前有多信,现在就有多么恶心。
九尸环绕之内,那场毫不顾惜的采补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魏无忌就地取材以同门作为自身鼎炉,法门尽展,同质同源的魔功诀要,在一强一弱的前提之下,撼得她魂魄离位精气神三宝尽失。
在众人环绕与注视当中,那名徐性女修的生机元气逐渐消去,原本身受内伤的魏无忌却是气机活泼,伤势缓解。
然后,他穿上冠冕玄服提着这个女人的脖子,就将她扔到了那青年道士曲飞云的面前。
这位定军山的年轻一代魁首,微笑言道:
“听说此物道友喜欢?那就送予你了。”
整个过程中公孙庆、曲飞云之前为什么不动手?甚至张烈带人抵达后,他为什么不动手?
因为在计谋上己方已经从头输到尾了,定军山的魔修除了魏无忌以外没有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去哪了?
恐怕已经跟随燕藏锋,先一步前往地渊鬼府了。
陈青虹负责阻击的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恐怕也是如此,因为己方最重要的情报来源从头到尾都在人家手中。
若是街面上的混不吝,可能会为了自身颜面一时意气,直接鱼死网破,曲飞云最羞恼愤怒的时候,甚至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几乎动手,却被身旁的公孙庆伸手一把按住了。
他们都是采取天地灵气,苦苦修持了十年二十年的修士,心志坚韧是最基础的素质,若是心魔横行无法克制,导致灵台搅扰群魔乱舞,那么在修行上也难有寸进,因为这个世界是客观而现实的。
绝大多数时候,冷静才能解决问题,情绪必须控制于理性之下,否则往往有害无益。
“哈哈哈哈哈。”
魏无忌与众人错身而过,公孙庆、曲飞云乃至张烈却无一人对其动手。
因为燕藏锋与魏无忌已经布好的赌局,他们不想参与也得参与了。
否则燕藏锋与魏无忌他们赌输了,整个地渊内的所有修士无一人能活。
燕藏锋、魏无忌这些人加起来能有三层把握屠灭阴魔,那么再加上被设计汇聚起来的陈青虹、张烈等人的话,这件事情大概能有四层甚至近五层把握了:
“如果燕藏锋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强的话,这件事情的确有四层把握了,眼下的局势是赌还有一博的机会,不跟着下注就输定了。”
张烈的心中这样想着中,虽然是被卷了进来,但输了就是输了,棋差不招技不如人,那么就得认,客观的形势逼迫下,耍赖是没有用的。
而在这个时候,曲飞云脱下外袍蹲伏下来,他把外衣罩在了面前那个女人的身上,试图给她保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之前的数个瞬间,他真的是恼羞成怒,想要催发蛊毒的,然而当这个女人被魏无忌掐着脖子拖着,扔过来的时候,曲飞云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催发蛊毒了。
因为若是那样做了,自己就真的输得彻彻底底了。
“这瓶是你身上蛊虫的解药,抱歉把你卷了进来。”
放下瓷瓶,曲飞云起身向地渊更深处走去。
站在他一旁的公孙庆问道:“为什么不杀了她,你就不怕这是她和魏无忌演给你看的苦肉计?”
“无论是不是苦肉计,我的真正对手都是魏无忌而不是她,若是杀了她,岂不是把自己放在和她一个层次?这次我是输给魏无忌了,但不代表我会永远输给他。”
“哈,说得也是这个理。不过眼下这个局应该是燕老爷子设下的,不然只凭他魏无忌未必有这么深的心思。”
局势,已经被燕老爷子设计到不杀四阶阴魔不行的地步了,九颗天雷子、火雷珠绝对能够将四阶阴魔惊醒,所以这些原本想要阻止的人,在这一刻不能不前往鬼府,为燕藏锋与魏无忌胜算不是很高的赌局,加注一笔筹码。
这个时候是不赌的话,就一定输。
燕藏锋与魏无忌击杀了四阶阴魔,没有其它人的丝毫好处,若是他们失败,后果所有人一起承担。
反倒是一直处于局中的话,面对四阶阴魔就算是燕藏锋、魏无忌、陈青虹,公孙庆这些人,也一个不走运就得死,对于所有人而言反而变成赌运了。
赌赢了,带着四阶鬼府中的灵物离开地渊,从此之后的修道命运都因此发生改变,赌输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倒也算是公平合理的。
想要不赌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幽冥地渊中边边角角的那些人,若是赌局失败了,他们也未必还能活命,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已经被卷进来了。
“你们先走,我很快就到。”
然而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转过身来,注视向白气森森的冥雾之后,身扣的飞剑在剑鞘当中开始嗡鸣振荡,似乎遇到天生的仇敌。
“师兄小心。”许含香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就被燕婉拉着飞向地渊深处了。
此时此刻每多一份力量,大家活下去的几率就增多一分。因此,除了张烈很快这片区域范围内就再也没有其它人了。
“尹师兄,想不到以幻术伪装成燕藏锋那一路的人是你。燕老爷子其实早就先我们一步,带着血修士与定军山魔修前往鬼府了吧?”
“五师弟,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已经明知道的事情也一定要问出来,也是,我听说有一些人就是有着这样的毛病,每当杀人之前总喜欢把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享受最后的成就满足。”
冥雾森森当中,长发间掺杂着几缕灰白的尹逸飞手持长剑缓缓行走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双眼有些发灰,整个人自内而外,透出一股令人感到心底发寒的死意。
尹逸飞与张烈都修炼了七煞剑诀中的神元化煞法门,虽然融入的心境情绪不同,但是两者同出一源,因此一旦彼此靠近剑意感知,瞬间就能感知到同类的意味。
“我还是有一事不明,尹师兄,你和我的情况并不一样,我天资平平、根骨低劣家境也远不如你,我不拿命拼就绝没有求道机缘,你却是不同的,至少在筑基境界你的道路已经被师尊铺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修炼杀意?那也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过程吧?”
伴随着尹逸飞的步伐,一股股冰冷的寒气从对面拂荡过来,如同投石入湖后的波纹般,张烈迎着这波纹站立其中似乎浑不在意。
只是,他背后那柄嗡鸣振啸的赤剑,在这一刻反而沉静下来了,却似乎爆发前的火山,平静中给人一种心悸与压迫。
“这两年,我如身入地狱之中,却也是我最快活最自在的两年,修道之路借势用力无妨,但单纯只是因人成事,就变成可悲了。”
“父亲年轻时飞剑纵横快意恩仇,却因为结仇太多,导致娘亲死于仇敌之手,他连到底是谁做的都不知道,从那以后,父亲就心魔纠缠,多年以来虽然苦修却进境平平……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他把他认为最好的都给了我,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这些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有时候我觉得,父亲甚至没有师弟你了解我。”
嘶嘶嘶锵。
尹逸飞当着张烈的面,持诀于额前,他身后的飞剑,缓缓自剑鞘当中飞出,腥红扩散,自然生出一种恐怖之感。
同样是修炼神元化煞法门,彼此修为也是相近,以此为前提,剑煞彼此撕咬吞噬,最后的胜者其心境剑意都可以更进一步,甚至更能影响地渊鬼府内那场豪赌的结局。
因此无需言语,双方就已然明白对方此时此刻想要做的,所要做的事了。在性命生死面前,什么同门之情早就已然消解干净。
“为人父母真是不易,已经把自认为最好的给予子女,心都掏干净了,却还是落不下半点的好。”
“师兄说我了解你,可知我是如何评价你的?”言说到这里时,张烈并没有等对方的回应,而是直接继续道:
“一帆风顺惯了的人,受不得半点不顺,若遇挫折,就必然是刻骨铭心,切齿痛恨。自小蜜泡出来的人啊,核tm却是苦的。”
言语之间,张烈背负的飞剑同样也锵然间出鞘。已然恍若斜击之流星一般,攻向面前的对手。
“哈,却也说得没错。”
第四十八章:心神凝聚,卧虎之心(求收藏!
长跑从来都不怕输在起跑线上,只有短跑才怕。
修道,也是如此。
张烈十四岁拜入七煞道人门下,十九岁练气六层境,现在二十一岁已经练气八层境,距离可以冲击筑基的练气九层境也只有一步之遥。
他四叔张传礼对此引以为傲,但这不怪四叔,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衡量后辈的,他自然也是。
七煞道人尹天仇的独子尹逸飞,四十四岁了还在练气十层境界,因为在父亲的要求下,尹逸飞从小炼丹、制器、阵法、符咒这些主流修仙百艺都修学过,不求学会,愿意学就多学一些,没兴趣学浅尝辄止即可。
论修为进度,尹逸飞在金虹谷这一代弟子中或许还排不进前一百,但是宗门长辈无论是谁见了他,都要赞叹上一声“根基不俗”,这就是七煞道人尹天仇为儿子打好的基础。
门下七名弟子,各自得他一脉剑路,只有尹逸飞,自小带在身边栽培七脉兼修,日后门下七名弟子联手才可以组成的七煞剑阵,尹逸飞凭自己强横的根基,以一己之力就可以催动,威力甚至更强,潜力必定更强!
一位紫府或者金丹境的高阶修士,哪怕他这辈子都没学过修仙百艺,达到紫府或者金丹境界后,他对于炼丹、制器、阵法、符咒这些技艺都会有一个很高的认知。
上手的话临时学一天,单独一两种灵丹一两种法器的炼制,可能超过专精此道一辈子的练气境修士。
那么,这种认知可不可以反过来?
高阶修士因为自身对于天地法则“道”认知的加深,进而提升了对技艺“术”的认知,那么反过来,低阶修士是否可以通过对技艺“术”的认知,逐渐强化自身对道的感悟?
那,必然是可以的。
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明显的体现出来,却可以潜移默化的作用于大道之基。
天地有日月星辰,人体有诸多窍穴,天地有山川湖海大河江流,人体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天地有阵之法度,修仙者气行百脉、奔涌不绝是不是一种阵法?
外丹文火武火,千锤百炼方得金丹九转,人体为此世间苦海铜炉,有七情六欲为引,精气神三宝为药,这是不是金丹大道?
尹天仇在尹逸飞的身上花尽了灵石,搭尽了人情,穷尽了心血,将儿子的修道基础打得坚之又坚,厚之又厚,只要尹逸飞老老实实的顺着这条路往前走,长久保持,再依法诀精进,进境虽然较缓,但胜在一路坦途稳健,前一百年,你不如人,后一百年,人不如你。
如此积功三百年,便是一窥金丹大道又有何难?
但正所谓不怕二代躺得平,就怕二代想创业。
七煞道人尹天仇自己悬崖上走钢丝,咬牙牙关九死一生闯过来了,看自己一名徒弟还算用功顺眼,就把这根钢线送给了徒弟,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儿子看着眼红来气,冲上来一把把钢线拽在手里,怒吼:
“我的,都是我的!!”
因为基础实在够扎实,再练这神元化煞这种左道法门,尹逸飞当真是突飞猛进一日万里。
此时此刻御剑飞斩,剑速剑力剑势,端是凌厉绝伦,沛然莫御。
张烈不清楚尹逸飞的生平,除了自己的修行,他也从来没什么兴趣了解这些事。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尹逸飞的剑速剑力剑势均不弱于修炼紫心大法与半部地煞剑经的自己,尤其是剑招变化,更是招招克制,式式拆解。
锵锵锵锵锵锵,双方人剑相随,招招对攻,张烈与尹逸飞皆是身随剑走相对飞腾而起,再发剑器攻敌,气锋交错。
嗡鸣的飞剑碰撞声,在这一片相对狭小的崖壁阴影中来回激荡,向四面八方迸射的剑气将这片空间填充得满满当当的,甚至四周坚硬如铁的石壁也给撕裂开道道的缝隙。
在这个关头,尹逸飞陡然抽身而退,他先是落地,而后控御剑光陡然转身飞斩,寒芒在其身前连成闪烁一片,恍若一片血红色的雪花降落下来。
一时之间,让追击而下的张烈竟然无法分清哪些才是飞剑的本体所在。
“天下飘雪!飞雪剑法!?”
交手不到二十招,在尹逸飞控御的飞剑接连斩击在自身气机转换的节点五次,三次从自己的致命要害近处飙飞而过,在这一刻张烈终于认出这门剑诀。
这倒也不能怪张烈觉得眼生,七煞道人将自己一身飞雪剑法传授给六师妹孔秀,而孔秀的剑术天赋,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以至于孔秀传承的飞雪剑法虽然克制张烈的炽莲剑诀,但张烈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会被飞雪剑法压制?
六师妹孔秀?
那不是发剑平a就能放倒的人吗,使用剑诀做什么。
一直到此战,张烈方才感受到剑诀克制的难以忍受。
好在张烈修炼炽莲剑诀多年,人与飞剑浑然之间宛如一体,此时此刻先放分光化影,让剑气绕体而散,在撞击到那阴寒飞剑本体的一瞬,骤然御剑挥发,暂时破掉了对手的剑诀。
只是人也不得不错过攻击机会,飞旋而退。而在这个时候,尹逸飞已然控御飞剑扑杀而来。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剑光奔走之间,尹逸飞与张烈各自控御的飞剑已经近乎完全消去形体,只有两道锋锐无匹的剑气,在虚空中纵横穿梭,碰撞交织。
气锋硬撼到极致时,两者身影骤然分开,两柄红色飞剑也骤然分离,各自飞向自己的主人。
普通的练气境修士御剑,都是踏剑飞行,而张烈与尹逸飞两人则都是剑光一卷,身随剑走、闪避扑攻。
区别在于,正常练气境修士脚下的飞剑几乎不能用于攻防战斗,就是单纯的飞行法器。
而张烈与尹逸飞两人,他们是只要飞剑还在自己身旁三尺,飞剑与主人彼此之间人剑浑通气机转换,就可以控御着剑气托着自己漫天飞遁。
甚至可以把飞剑的本体外放攻敌,只要在承载自身的剑气耗尽之前让飞剑返回周身三尺就可以了。
气机转换再化生剑气,作飞遁攻防。
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也就是这个水准,至于紫府境的修士,则可以肉身虚渡,甚至身融遁光了。
“嗡嗡……”
“嗡嗡……”
两柄飞剑,在各自主人的身旁都扩散着红色的光,发出震颤与低吟嘶吼。
“哈哈哈哈,果然是好对手。杀了你,我的根基就真正的筑成了。”
尹逸飞的这句话本身并没有问题,他本身的根基就雄浑,现在又修炼这神元化煞法门成功,只要再杀掉眼前的张烈,弥补自身心境缺失,增强信心,一身道基几乎就可以称得上是正邪兼备了。
然而这个法门的凶险之处在于,尹逸飞没想过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或者说想过了,但他并不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杀!”
双手持剑,骤然前挥。
剑力激荡之下,大片山石破碎仿佛土龙般蔓延向对面的张烈。再下一刻,大片大片的岩壁轰然而起,恍若海潮一般涌击过来。
“地龙滚,撼地九剑!”
这本是二师兄魏伯渊的剑法,尹逸飞他当然也是会的。
克制火行炽莲剑诀的,除了水行的飞雪剑法以外,还有土行的撼地九剑,五行之道相生相克,以炽莲剑诀攻向撼地九剑,就好像四师兄程雪松以木行狂风舞柳剑攻向张烈一样,难打是必然的。
其侵如火对上不动如山,火焰即便能够焚烧大地又能怎样?
“呼。”
张烈先是降低飞剑于自身面颊一侧,而后挥诀前引,令那飞剑一攻而出,身形也随剑气扑出。
面对撼地九剑是绝对不可以被其雄浑无尽的剑势所慑的,否则当其蓄势大成就真势不可挡了。
炽莲剑诀首重爆发,绝不可以与对手陷入持久战,否则拖得越久,胜算越低。
炽莲九斩!
轰轰轰轰轰轰,剑气凝聚,一瞬爆发,双方冲击碰撞因此爆裂不绝,因为张烈选择正面突破,一力压之。
暗红色的剑气,突破大地土石的束缚,仿佛火山熔岩一般喷薄爆发而出,然而直面此剑的尹逸飞却并不畏惧,撼地九剑挥发而出,选择正面硬撼。
张烈以气御剑,单手五指虚按着剑柄,暗红色飞剑四周火焰翻滚焚炽,剑势爆发猛恶到极境。
然而尹逸飞踏地腾空而来,同样是单手五指虚按着剑柄,周身有土石、岩蟒环绕。
双方剑尖,锵然对撞,下一刻,就振荡扩散开炎炽洪流,犹如漩涡一般扩散。
“退。”
双方针尖对麦芒一般硬碰僵持了一阵,最终,却是张烈左手持诀于而下压,周身剑气再次激发,硬生生得将尹逸飞压制冲荡,手中飞剑剑尖甚至被崩去一角。
虽然修为上弱了两层,但是张烈的功法运练剑术修为却还是超过尹逸飞一些。
兼容并蓄固然可以牢固根基,但在修行之初,修百技与修一技之间,还是专精一技,更加至精至纯。
“啊……”
尹逸飞实在没有想到,张烈的修为明明比自己低弱,并且手中飞剑、所用剑诀皆被自己克制的情况下,剑力爆发正在争锋,最后输得还会是自己。
张烈虽然以剑气如缕法门,隐藏着自身真实修为,让幽冥地渊内的其它修士只觉得其修为云山雾绕,深不可测。
但张烈修为的大体进度,尹逸飞肯定是清楚的,练气七层境,了不起练气八层了。与自身练气十层还是有着差距的,紫心大法再是厉害,自身所修的七煞总诀却也不差。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对方一迫而退,甚至于手中飞剑都被崩飞一角,尹逸飞出现一刹那的失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那柄崩损的飘雪剑。
这和飞剑本身品质固然有关,但稍有自尊精修剑术的修士,都不会把飞剑伤损的责任,推到飞剑身上。
因为就算是一柄下品飞剑,一旦成功攻击到上品飞剑的剑力不及之处,也就是破绽所在,一样可以造成伤损。
但是这一次真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飞剑本身品质的差距,尹逸飞本身有七口二阶上品飞剑,张烈只有一口火德飞剑,但他却将火德飞剑的品质提升到了接近二阶顶峰。
“机会。”
张烈瞬间把握住了尹逸飞失神的刹那,整个人旋身而疾扑,以其身躯为中心骤然扩散放射出九道绝影杀剑剑气。
这些剑气游荡虚空,如同逐血之鲨鱼般,齐齐环聚攻向尹逸飞,而在这一刻尹逸飞的心神也回转过来了,猛地运起飘雪飞剑,交错于周身。
虽然依然被绝影杀剑围攻得鲜血横飞,但却终究是咬牙抗住,成功护住了自身要害。
然而,踏云绝影剑,这一式剑诀,本就是联合施展的。
手执火德飞剑,张烈人剑相合,仿佛一道赤色流星般,转瞬刹那疾斩而过。
掠过了尹逸飞,一瞬之间,剑光掠过,尸身两分。
踏云式虽然会给施展者本身带来极大的负荷,但是在练气境界的确是刚烈凶猛之绝杀剑招。
然而一剑掠过后,明明已经将一具人体一斩而二了。
可是张烈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而立刻斜向一扑。勉强躲避过了一柄击来的阴寒飞剑。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厉害啊!张烈,你真是厉害啊!剑诀克制,功力不如,方方面面都不如我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杀得掉我,厉害啊!”
身后传来近乎癫狂般的狂笑声,这其中有死里逃生的庆幸狂喜,但那其中,却又充斥着无尽的苦恨与不甘。
身躯负荷极极大的张烈猛地转过身形,然而看到的,却是尹逸飞的面前躺着一具被刚猛一剑硬生劈开的尸体:
那是,二师兄魏伯渊。
脸色惨白,五指指甲尖锐隐现碧色,被斩开的尸体内流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绿色的毒水。
很明显自己这位师兄,已经被炼成毒尸不止一天两天了,刚刚那一瞬间,尹逸飞把毒尸从养尸袋中刹那唤出,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剑。
虽然尹逸飞很想使用剑术,正面击败张烈,彻彻底底的证明,自身的实力。
然而他还是把自己性命看得很重的,这具毒尸就是他的保命后手之一。
由筑基境修士以修仙者尸体为基础炼制出来的强大毒尸,在筑基境修士的战斗中,是可以作为底牌使用的。
虽然,这是无可否认的旁门左道。
“张烈,你厉害,你厉害!但是就算是这样,你今天也得死在这里。”随手把那具养尸袋随手扔掉了。
尹逸飞一拍乾坤袋,其中有六道灵光、六口小剑飞悬而出,而后骤然化大,围绕其周身形成剑阵。
“终究得是靠自己老爹的保护啊……”言说到这句话时,尹逸飞似乎有那么一些低落。
只是下一刻,他就骤然抬起头来:“但无论怎样,你都得死在这里。”
嗖嗖嗖嗖嗖嗖,六口二阶上品飞剑齐飞而出,施展的,更是七绝旋风剑阵。
注视着那飞剑攻来,张烈左手骤然一翻,向前掷出一只青色小钟。
青色小钟迅速扩大,急剧吞噬四周灵气化形,变为一只钟罩,罩住了张烈的身形。
当当当当当当。
“我tm都不能理解,老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产生这等的恨意,不过……我得感谢你,自进入这幽冥地渊以来,神元化煞法门我始终无法催行到极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缺了什么,现在却是知道了……是生死之间的危机,以及强烈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心情。”
当尹逸飞七绝旋风剑,攻破那青钟法器的灵气化形时,张烈已然再一次,化为一道赤红之光向尹逸飞扑去了。
并且这一次,他的剑力更强,剑速更疾,剑势,则好像将其整个人化为一头赤红色的巨虎。
“怎,怎么会这样?”
那赤虎在眼前骤然放大的冲击,令尹逸飞感觉自身突然变得无比渺小,一时间心神受慑,念头迟滞。
这或许是宿命吧。
一直以来,张烈虽然凭借地煞剑经中的剑理为养分,以战意修成了神元化煞,但自进幽冥地渊以来,他的战意始终处于极低运转的状态:他无法对眼前那些对手,提起精神来。
直到,尹逸飞的剑,真的让他感受到了一定的威胁,直到,看到从养尸袋中爬出来的二师兄魏伯渊,看着他那惨白的尸体。
张烈的剑,在这一刻终于带上主人的心意:愤怒!
“老子到底哪得罪你了!”
吼,剑啸怒吼,若夜月虎低吟。
“啊啊啊啊!”
在死亡疾速逼近的威胁下,在自身七绝旋风剑甚至无法追上张烈剑遁袭来的情况下,尹逸飞挥舞着手中返回的飘雪剑,发剑如毒蛇般噬咬而去。
然而那头巨大的赤虎,却猛烈地拍住毒蛇的身躯,一口将他的头颅,吞噬咬下。
张烈控御的赤剑,锵然破开了尹逸飞的剑势,猛烈击点在,这位师兄的额前眉心处。
当尹逸飞倒下的那一刻,六口飞剑终于飞近了张烈的背后,却失去了神识法力的灌注,纷纷滑落斜刺于地。
而巨量的血魂气机,却从尹逸飞的身躯当中被剥离出来,大股大股得汇聚入,张烈面前飞浮的赤色飞剑内。
异域奇铁,自身似具生命,饮血而强,便如此时此刻般。
第四十九章:脱身
蓝灰色的晦暗世界,暗红色的岩浆流淌,地裂缝隙中不时喷出灰白色的冥气。
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男子身处其间,一旁悬浮着一口赤色飞剑,而在他的面前,倒下的是他师尊的唯一的儿子。
击败,或者说是击杀尹逸飞之后。
由于飞剑当中镶嵌入饮血石的关系,赤剑将杀尹逸飞这两年辛苦积累的杀气、死气掠夺一空,混合剑主张烈本身的战意,令神元化煞法门大大精进了一步。
从此之后,张烈每剑出手,都可以让同阶甚至比他更强的修者,感受到心神的巨大冲击与震慑,令其实战能力大幅提升。
战意越强,对己增幅越强,对敌人的压制,也就越强。
别说是通玄修界,事实上就算是凡间世俗中,对于人体“精气神”的探索与研究也从未停止过。
世俗中的武者门派发现,一名自幼培养的剑士经过十年的苦练,下山第一次实战杀人后,速度和力劲都会有一个较为明显的提升——是心改变了,这就是实战对武者产生的功效。
神元化煞法门,说穿了就是对这种现象的一种更极致应用,修者在修炼有成之后,对内更极限的激发修者的潜能,对外则以这种凝聚的心神压制对手。
看似很强,实战中更强,但是这种旁门左道法门,想要修炼有成需要有很高的资质与悟性,而且修炼过程凶险异常,一个不慎,轻则透支潜力摧折寿数,重则煞气入脑,整个人因此精神崩溃甚至彻底疯狂。
传承这种旁门法门,对于正经宗门来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坟。
整个宗门有多少弟子能称得上“有很高的资质与悟性”,全部都修炼的话,别说疯三分之二,弟子疯掉一半他们也接受不了。
因此甚至连魔门,都不会轻易传授此类功法。
即便隐秘传承这种法门,也是教导传授给像七煞道人尹天仇,像张烈这样本身就是四灵根,在道途上并没什么前景,但却心志坚定、悟性与努力皆是不俗的弟子。
用此类法门消耗他们的数量,减少动荡,成则最好,便是失败了,在宗门的立场而言也不算是损失。
而像尹逸飞这样二灵根资质,本身根基扎得无比扎实的修士,去修炼这种法门,就纯粹是他自己想不开了。
张烈以地煞剑经兼容统御神元化煞法门,当其战意觉醒那一刻,体内的一切疲惫伤势全部都被镇压下去了,一剑出手再复巅峰,不,甚至是过往十年修行中未曾抵达过的境界。
反观尹逸飞被其战意所慑,念头迟滞,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操控的六口飞剑甚至都已经追不上张烈的剑遁了。
近乎毫无反抗的被其一剑击在额前眉心处,在那一刻双方的实力差距已经很大了,因此在要将其头颅打穿前,张烈心中闪过这些年师尊对自己的教导、照拂,在最后关头张烈化刺为击,化利为钝。
赤剑咚得一声刺击在尹逸飞的头颅上,在其眉心击出一条血色剑痕,然而剑气却没有透脑打出,只是将其大脑内的脑浆震碎了,在这一刻尹逸飞生机断绝、神识溃散。
在修仙界的视角而言,他已经死了,因为形神两散,但是以纯粹生理上的角度而言,他的身体里还保持着一些生机。在上一世的概念中,被称之为重度植物人。
张烈迅速将其拉起,往他嘴里塞入了一颗保命灵丹。
“师尊待我不薄,我不想他绝后,而且尹逸飞死在幽冥地渊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我必须想个办法让他的死和我毫无牵扯才行。否则的话,以师尊的性情与多疑,我必然要在问神符下走上一遭,若是让师尊知道是我把动的手……他必杀我!”
七煞道人颇为欣赏自己,这一点张烈确信。
但是张烈更加确信,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分量绝对没有独子尹逸飞那么重要。
因此,在击败尹逸飞之前,自身的暴怒,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的话,七煞师尊与自身,完全可以彼此相互扶持着,在这个修仙界走出更远。
张烈甚至并不介意,以后大力扶助自己这位尹师兄。
事已至此,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在击败尹逸飞之后,张烈就已经开始在考虑怎样善后了,让自己给尹逸飞偿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如实说出,否则自己绝对必死无疑。
“我需要不在场证明,我甚至需要其它目击者为我作证,我身上不能有任何与尹逸飞相关的东西,最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进来过。否则以师尊的性情,必会对我使用问神符。”
“我们的观念不同,师尊问是不是我杀了尹逸飞,我完全可以说是不是,但问神符的效力可以让他提问三个问题,以我的神识强度有把握扭曲第三个,但是第二个问题怎么瞒过去?”
因为接下来还要赶往四阶鬼府争命,同时要处理好眼下这件事情,张烈只觉得自己脑袋里的脑浆都快要沸腾了,却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先是以控物法诀拿起了尹逸飞的乾坤袋,发现他随身带着十二个乾坤袋,而他自己的那一个,并没有防护法诀可以直接打开的。
在那乾坤袋里面,不仅仅有灵石、丹药、符纸、上品法器,甚至还有一支玉简:七煞剑诀。
看了看这打开的乾坤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尹逸飞,张烈渐渐明白过来了,这个家伙似乎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失手死掉的可能。
“已经死了都还要再阴我一招?”
如果自己本身没有地煞剑经,那么七煞剑诀的诱惑性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刚刚见识过七煞剑诀的威力后,不可能不想要学习参悟。
然而张烈想了想,又将乾坤袋扔回到了尹逸飞的身上,他身上的东西自己一件都不能沾,否则也许就是致自己于死地的原因。
张烈只是将乾坤袋中的灵玉取了出来,放在尹逸飞的身上,然后又在其四周布下阵旗将之隐藏起来。
此时此刻在他的脑海当中隐隐有着一个脱身构想,只是现在的变数还太多了,实在是不知能不能用出来。
在将已经变成白痴的尹逸飞隐藏起来之后,张烈身旁的赤剑剑光一卷,将他整个人带向了四阶鬼府方向。
说到底,不解决了斩杀紫府阴魔这件事情,现在想这些全部都是白想,所有人若是都要死在这里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第五十章:斩魔
原本,幽冥地渊只有两层。
然而在经过外界变故、两界大挪移之后,现在被开辟出了五层甚至更多。
这里大部分区域寸草不生,生机荒芜那是常态,有一些区域因为冥气的反复冲击,岩石会突然炸裂开来,如蝗如矢般对四周范围内造成不低的伤害,简直就好像到处都在爆炸二阶法术。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一道赤色剑光游移而下,它恍若可以未卜先知一般,每每规避开冥气喷发与岩石爆裂,于间不容发间穿梭而过,向更加深入之地探索。
其实,扩散的伤害并不是全部都可以规避过去的,每当这个时候,张烈就会祭起极为厚实的玄甲盾,便那么保持着高速硬捱过去。
知道大体的位置,再加上四阶层次的鬼府,哪怕所有禁制阵法都已经被破除了,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气象。
飞遁了小半天的时间,来到了一座小山处,张烈仰头,看着眼前笼罩着层层雾气的幽暗之山,心中逐渐确定,就是这里了。
下一刻,他便纵剑高飞,毫无犹豫的飞入其中。
怕死,是一定怕的。
但就好像一个人在面对险恶危险时,极度的惊恐、畏惧、尖叫,双腿发软,这些并不足以助其摆脱险境一样,一名成熟修仙者的选择,往往是睁大了双眼,再恐惧,再害怕,也要看清楚对方,这样才有突破杀劫的机会。
飞行到半途的时候,张烈眼前好像花了一下,似有雾气闪过,再下一刻,他就已经来到了一片正在燃烧中的火场。
“啊啊啊啊…”
水火无情,相比刀剑,水与火往往能够制造出世间最为恐怖的死亡景象,张烈曾经见过湖水当中泡得发肿的女人,也曾经看过有人周身燃烧着火焰嘶吼惨叫。
甚至于上一世他就是死在火场当中的,此时此刻再一次进入同样的场景。
牙关自然不禁地咬紧,心绪难以抑止的起伏波动。
“这是幻境?仅仅只是靠近就会被阴魔强行拉入心底深处最恐惧的场景当中。”
两世为人的记忆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然而张烈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身体内运转的法力,在这一世所获得的力量,让他可以在一定程度无视上一世难以战胜的存在了。
因此,注视着眼前的烈火熊熊,他几乎控制不住自身,想要向眼前的火海激发飞剑。
只要自己出手,就定然可以一剑扫灭!
“冷静。”
在这一刻,耳边,不,是心底里突然出现这样的声音。
这让张烈愣了一下,准备催动剑诀的手也因此一时僵住。
“你小子既然一定要干我们这一行,那么老子就跟你说清楚。我们是战士,当需要我们上战场的时候,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所以,不要让情绪主导你的行动,冷静,好好想一想自己现在所做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思考两遍,如果确定是,那么就去做,死也不要犹豫,如果不是,那就千万不要轻易出手,因为一旦做错反会让火情蔓延。”
“……老爹,你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唠叨啊。”
闭上眼睛,深思两遍,当张烈再一次抬起头时,眼前的幻境已然消散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喷散着阴炽冥气的深渊,刚刚如果真的冲了过去,不死也要重伤。
老爹的教诲,哪怕隔世也依然庇佑着自己的儿子。
“操,仅仅只是靠近一定范围就这么凶险,燕老头的计划,真的有把握成功吗?”
在心中暗骂一声,张烈继续御剑飞遁而下。
其实他所不知道的是,除非神识强度达到一定境界,否则根本就不会激发这个幻境。
到目前为止,进入四阶鬼府的修仙者当中,就只有燕藏锋,魏无忌,陈青虹,张烈他们四人激发了。
其它人安然进入鬼府深处,根本就不被认为是有可能对其存在造成威胁的。
四阶鬼府内,这场堪称绝争一线的战斗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
张烈飞入其中后方才知道,燕藏锋与魏无忌对付四阶阴魔的杀手锏,不仅仅是九颗天雷子、火雷珠而已,一众定军山魔修与燕家血修士竟然组成了一座阵法,将所有人的攻击力凝聚提升到了筑基境界,筑基境界的攻击力,对于陷入神识形质受损的四阶阴魔来说,就是有效攻击了。
同时燕藏锋、陈青虹、公孙庆、曲飞云这些人也在不断发出着各自攻击,目标对准的是洞府正中央处: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至于魏无忌?
这个家伙已经死在角落里了,鬼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张烈飞落下来的时候,只见角落里九具炼尸环绕之下,这位身着玄服头戴冠冕的定军山年轻一代魁首,右手紧握着一颗心脏,左胸出破开一个血淋淋的洞,竟似他自己将自己的心脏给掏了出来。
“看来他是未能从幻境当中挣脱出来,以至于心魔爆发死在了自己手上。定军山魏无忌,一人驱御九尸,九尸成阵就连我都觉得极为刺手,没想到最后没人突破他的九尸成阵,他却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因果循环,因缘际会真的是难以言说,魏无忌倚仗魔功横行半生,但也因此心魔肆虐难以压制,他相比那位被他百般折辱的徐性女修来说当然是极强的,可是现在那位徐性女修还活着,并且没什么危险的可以离开这幽冥地渊,而强横的魏无忌却已经死在这里了,没能撑过四阶阴魔的心魔万化。
魏无忌曾经再让人忌惮,他现在也已经死了,张烈的目光迅速落在了众人当中,那位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老人身上。
他的御剑手法,堪称是让张烈大开眼界。
燕藏锋所御使的飞剑,已然根本就没有剑形了,飞剑御出,剑柄却还在他腰间挂着,飞出去的是一道以气贯之的铁片飞剑。
这么多年以来,张烈练剑,所见识的剑诀清一色是飞剑与修士本身气法相连接,对内将剑主法力转化为更具攻击力剑气,对外呼应影响天地气机流转。
修到高明境界,一剑斩出催山破岳威力无穷,自身所修之剑术便是这种道路。
而眼前垂垂老矣的燕藏锋,却亲身给张烈展开了另外一种与众不同甚至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剑路。
他所御出的铁片飞剑以一气贯之,击入敌方气机之间,生涩其气机运转,崩毁其气法运作,以技破力堪称诡绝玄奇:
杀人,只需要撕裂其咽喉三寸,多用一分剑气,都是毫无必要的。
一观此剑,张烈脑海中闪过许多地煞剑经当中自己原本想不通念不顺的剑经理念,在这一刻却是豁然开朗,如同看到一片崭新天地。
“这算是魔刀千刃的剑路?聚散由心,因此攻防兼备。”
“燕北飞、燕南天,燕赤霞,燕十三,燕双鹰……世上姓燕的人都是这么猛?以后给家族小辈起名张北飞、张南天,张赤霞,张十三,张双鹰……感觉格调一下降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飞降而下心念电转,然后张烈手中控御的飞剑却是丝毫不慢的。
一剑挥落斩出,虚空当中似乎有一头凶猛的赤虎奔向那片枯树血池,在神元化煞战意的加持之下,四周天地气机加持于飞剑之上,令其剑力剑速剑势更加的倍增。
“噫?这个年轻人好高明的剑术!”
燕藏锋原本一心一意杀戮着眼前的四阶阴魔,“同伴”魏无忌的死无法让其心绪波动、神色变化,曲飞云的雷法、公孙庆的佛光也是如此。
唯有陈青虹的出手稍稍让老者侧目,而此时此刻张烈那凶煞过人的剑术风格,却是让燕藏锋真的分出一部分心神注意了。
“内外俱彻,剑心通透,坐啸生风,英姿豪气,好,好男儿当如是,可惜却不是我燕家儿郎。”
这里的内外内外俱彻,剑心通透,指的是一名修士的心理状态,燕藏锋信奉的是剑如其人的理念。
若是一个委委屈屈,或者做过有违本心自己都看不自己事的人,那是绝然施展不出这样气魄剑路的,这种认知虽然有一些偏颇了,但也不失为修士之间迅速判断彼此心性气魄的手段。
“张烈,这头四阶阴魔是阴灵血魔极为擅长心魔幻法,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曲飞云控御着一支雷伞遮掩着君山雷枢印,放下一道道的雷光,这样急声问道。
他并不知道张烈已经突破了心魔幻境,因此有意提醒,避免其身受其害。
第五十一章:宝物频现
大凡阴灵没有先天孕育的血肉之躯作为魂魄寄托,就会畏惧火焰、阳光,雷罚、凶煞之气,因此都需要灵物寄体。
穷酸一些的就以生前的尸体,经常佩戴气息浸染的执念物为凭。
稍有火候的,则会炼化天地灵物乃至升华自身的执念物。
许多驻世多年修炼有成的妖魔,往往会收集这些执念物以奴役阴灵,换而言之,执念之物也是它们的弱点所在。
幽冥地渊内这头遭受无妄之灾的四阶阴灵血魔,以自身一身污秽浊血,不知道花费了几千年的时间,硬生生培养出了一棵阴元果树、一朵道心玉莲两种高阶灵物:
也就是那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前者凝聚而出的阴元果,可以助它凝炼鬼体、坚固法身,甚至走向由极阴生极阳的道路。
后者可以助其清明灵智,辅益修行,以千年光阴长远来看,助益还在阴元果之上。
然而可悲的是,这两种灵物的效果不仅仅是对它有用,对修仙者来说也一样有用。
阴元果是延寿灵果,修士服之可延寿一甲子,算得上是四五阶灵物当中延寿效果最好的一种了。
道心玉莲则是可以辅助修士感悟天地,虽然这头阴灵血魔修为不足还未孕养出成熟的道心玉莲。
血池中的莲花仅仅称得上是道心莲,但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足够用了,效果没有区别。
先天练气境的低阶修士服用了道心玉莲,领悟太多领悟太深自己也落不到实处,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遗忘淡化,以道心莲辅助练气境修士感悟天地,已经是很奢侈了。
幽冥地渊,四阶鬼府核心区域。
一众修士汇聚,斩妖除魔,也许有人会觉得用这个词有些虚伪了,但是由极阴转极阳,由死转生,试图从幽冥之地回到人间,这本身就是极度违逆天道运转的事。
燕藏锋,张烈,陈青虹,曲飞云,公孙庆,他们此时此刻脸红眼热的看着那两种灵物,心中满意的不行,再没有更多的贪婪了。
至于其它来到这里的定军山、燕家、陈家,公孙家修仙者们,他们也知道自己争不到那一果一花,因此就将目光落到了阴元果树,乃至于那满池血气当中,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捞到这些也是不虚此行了。
“敕令,阴阳二气,震而为雷!”
黄袍青年道士曲飞云手持黄铜古剑全力挥舞,在他周身有黄符飞转,随着他的动作蓦然燃烧,投入高空中雷伞内。
火符的效果是让漫天雷落当中增添阳和之气,更加克制阴灵鬼物,做到一分的力,可以达到十分效果。
如果是真正的雷修在这里,可能会嘲笑曲飞云心意不专、雷法不纯,然而曲飞云的这一番雷火相济道术,却的确实打实的有效。
由于出身的关系,多年以来他在白云洞中已经习惯了伏低作小,除了家族世代传承的根本功法外,他很难学到什么核心的神通法术,只能捡一些杂七杂八随大流的东西来学。
然而多年以来卧薪尝胆勤修不辍,辅以一身正统根本功法,曲飞云的道术渐渐就博而不杂,另辟蹊径了。
因此,除燕藏锋与张烈以外,曲飞云对那团血光的攻击效果,渐渐超过了陈青虹的剑气与公孙庆的佛光。
若是最后纯论战果功勋的话,他其实是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一果一花的。
当然最后还是势强者说话,而不是立功多的。
在正常情况之下,四阶鬼修的洞府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攻入的,更遑论直接打到寄灵物存放之地了。
然而两界大挪移的变化,虽然加深扩大了这处幽冥地渊,获罪于天,但却也将这处鬼府的一切禁制、乃至盘聚的阴邪一扫而空。
张烈、陈青虹等人原本是要阻止燕藏锋的,然而此时此刻成功在望,他们控御剑诀操纵剑光飞动斩杀间,比燕藏锋还要心急还要迫切还要贪婪。
原本不到三成的成功把握,在燕藏锋的布置下一点点提升到五层,并且,现在真的马上就要大获全胜。
张烈、陈青虹这些跟着捡便宜的人,在这一刻比主事者还要眼热心急。
陈青虹控御的是一口青色的飞剑,青剑纵横飞舞间能够演化三十三重剑幕,隐含天道之理,能将一切魔、邪、凶、煞之气重重过滤,迫使其沉淀在最底层,哪怕强行逆天而上,每过一层剑幕,都会被削弱过半,难以伤到剑主。
因此在这三十三重天剑幕面前,哪怕是面前奇诡凶绝如阴灵魔血,也要望而兴叹,难以攻入。
可以说是资质高明,功法高明,剑器相合,达到了练气境修士的某种相对极致了。
相比陈青虹的正道,相形之下,张烈控御的暗红色剑光却是以煞制煞,以魔制魔。
镶嵌着饮血石的赤剑,当然不可能是紫府境鬼修的对手。
但是此时此刻对方也根本不可能全力对付自己,因此那口漫天飞舞的赤剑,贪婪无比的不断冲入血光当中,汲取血气强化自身。
在这个过程中赤剑的品阶威力已经逐渐达到甚至超出了二阶顶阶的地步境界了,剑虹过处夭矫如龙,激斩如电,其变如鬼,其化如神,几乎如同被赋予了某种生命灵性一般。
然而赤剑是爽了,与其心神法力气机紧密相连的张烈,身心时时刻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冲击,负面情绪污秽法力如狂滔之浪般将其身心吞没。
极大的压力之下,咚咚咚咚咚,张烈胸膛当中的心脏犹如擂动的战鼓一般剧烈跳动着,此时此刻他道袍之外的皮肤,已然尽数化为了凝紫之色,周身大汗淋漓,隐隐之间有紫气升腾。
这是多年积累的纯阳紫气正与阴灵血魔的血煞魔气针锋相对,彼此较力。
修炼紫心大法虽然讲究欲用其锋先挫其利,然而像张烈这样不管不顾疯狂压榨自身潜能的做法,让紫心大法都快要崩溃了。
然而也只有如此,才能彻底炼化纯阳紫气那至刚至阳,先天霸道,达到人功合一之境界。
“以后都听我的,别给老子甩脸色,摆你先天紫气的谱,老子发起疯来我连自己都往死里操练。”
客观意义上讲,紫心大法、地煞剑经这类凶蛮霸道类型的功法,的确是很适合张烈这种性情的人来练,这两类功法,你不降住它,它就降住你,它一旦降住你了,它就看不起你,这辈子也就很难真正的掌握这两门神功了。
“超汝孤魂,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燕藏锋,曲飞云,陈青虹,张烈,公孙庆这五人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们逐渐彼此分开各站一角,狂攻中央处的血潮屏障。
除此之外,还有远处一众修士结成阵法,打落下大量符咒法器,几化成五色光雨攻下。
这些攻击,虽然都效率不高,但也都切实的不断削弱着阴灵血魔的血光屏障……但是,就像张烈之前斩杀红衣鬼新娘一样,就算是两界大挪移、没有肉身保护导致神识形质受损。
可是生死之下,阴魔终究还是会复苏过来的,一旦心神回归、阴魔复苏,那情况就到了最紧张的时候,紫府境的鬼修有怎样的神通手段在场谁都不清楚,很可能对方心神回归的瞬间,就可以瞬间杀死在场所有人,这毕竟是差了两个大境界。
也就是在这一刻,垂垂老矣白发苍苍的燕藏锋突然开口了:
“陈家的小姑娘,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老朽的天雷子、火雷珠都已经用尽,你若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最好现在就拿出来吧。”
听到燕藏锋的这句话,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动,手上的动作都不由得一缓。
“……”
陈青虹紧咬着牙关没有回应,然而,随着面前那血气屏障越来越淡,一股巨大的威胁感骤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种感觉,就好像深夜独行的人遇到了山林间的斑纹猛虎,四目对视,发自心底的恐惧自然而然难以自抑。
“你连老祖赐予我的护身宝物都算进去了?”陈青虹恶狠狠地转头瞪视向燕藏锋。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这老家伙仰天大笑。
“陈家的结丹老祖碧君真人是位女子,你是她这百年以来最为宠爱的后辈,老人家对最像自己的儿孙,总是溺爱一些。”
“快些拿出那件符宝吧,你若是不拿出来,我们所有人都难以安心,击杀阴灵血魔之后,阴元果与道心玉莲的争抢各凭本事,你不用那件符宝,我们现在至少要死掉一大半人,剩下的人即便解决了血魔也会全力围攻你,绝不会让你用符宝把我们一网打尽。”
燕藏锋此时所说的话语,堪称是字字诛心,这一刻陈青虹已经全然没有辗转挪移的余地了,被逼到角落。
一瞬之间,这位青衣女修只觉得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其中有着期待、畏惧,贪婪,乃至杀意。
第五十二章:这,才是剑修的行事风格
另一边,张烈也在回忆着自身记忆当中,有关于符宝的知识,像问神符、符宝这类价值昂贵的高阶灵符,他都是没见过实物,但是宗门不可能不教授告知你这些都是什么:
符宝这种灵物非常罕见珍贵,当然是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
炼制这种宝物,不仅仅需要特殊的四阶妖兽皮毛,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妖兽精血,并且要消耗自己本命法宝的本源,甚至自身不是高阶制符师的话,还要四阶制符师从旁协助。
而付出这样多的代价,带来的就是练气境修士可以凭符宝召唤出法宝虚影,那是正常情况下练气境修士几乎不可能匹敌的力量,硬抗必死,逃都很难能够及时逃走。
即便是在筑基境界,也是可以作雷霆一击的杀手锏。
陈青虹是南越陈家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年轻弟子,同时也是结丹老祖陈碧君最喜欢的后辈,她来参加封印幽冥地渊的任务,身上带着一张符宝是有可能的,但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陈青虹也不愿意动用此宝,这不是她的个人所有物,而是用来增加家族气数的东西。
这次请出此宝后,陈青虹心里是打定主意,要把它完完整整的送回到祖宗祠堂的。
未来陈家遭遇破家灭门之祸,多一次使用符宝的机会和少一次使用的机会,完全是两回事。
如果不是陈青虹本身是异灵根修士,道途极佳,她都不可能够资格,携带此物出山。
然而这些情报,却全部都被燕藏锋准确掌握了,此时此刻被他拿出来逼迫陈青虹,只要陈青虹拿出了陈家符宝,这一役的胜算就一下提高到六成了。
燕藏锋的话语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此时此刻的形势,逼迫得陈青虹不得不从乾坤袋中拿出那一张古符:
若自己死在这里,才是陈家最大损失。
“宝物总归是要用的,只要能够拿到阴元果或者道心玉莲,这次就是划算的,可是……诛杀血魔之后我并没有把握在那个老东西的剑下活命啊!步步算计,居心险恶,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活到最后?”
“陈家弟子听令,护我施法。”
脸颊上流着汗,随着血魔复苏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陈青虹终究还是催动了手中的符宝。
当然她与是留了心眼的,将在场的陈家修士从后方阵法当中召唤出来,护卫在自己四周,一旦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终究还是自己本家人最能够信任得过。
然而无论陈青虹怎样防备自身,只要她肯动用陈家符宝,燕藏锋就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因为他确信陈青虹威力最大的那次符宝催动,目标总不可能是自己,必然是带给在场所有人心理压迫力最大的阴灵血魔。
此时此刻,随着护体血光逐渐耗尽,感受到自身濒临死亡边缘的阴灵血魔,从深沉的长眠当中强行苏醒过来了。
“腾”的一下,血色雾气弥漫,一道似人非人的暗影,以一种极尽扭曲与诡异之姿,逐渐从那片血湖、枯树,莲花覆盖的屏障中站起。
刹那之间,一股强烈的愤怒杀意,扩散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身心,蹂躏着修士的心神。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蓦然之间,一声嘹亮的长鸣响彻云霄。
似凤鸣,又似婴啼,如箫笙,更如钟鼓。
在那让人神魂震动、荡平心魔的长鸣出现的同时,陈青虹手中的古符符宝燃起,化成了一支金红色的镏金雕花簪子。
那如一支水晶般剔透晶莹的簪子被唤醒之后骤然飞起,而后朝向陈青虹所指向的血魔凝形直扑而落。
骤然间,火焰绽放,在张烈的视角,只觉得眼前整个天地都失去颜色,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到了半空中那片凭空形成的火焰漩涡间,利芒密织如罗如网,一道道金红光影纵横攒射,瞬间覆盖住了血魔凝形区域方圆五十丈的空间!
炽烈火光与全面爆发的血气相接,轰然之声,冲击扩散,爆炸之声响彻,就算是张烈及时斜剑于身前,扩散剑气护体,向后退飞,目之所及,依然是一片迷蒙。
强烈爆发的血气,尽数被高温火焰覆盖。
尽管那刚刚醒转的阴灵血魔无比的不甘,但终究难以以此时状态抗衡全面爆发的符宝之威:火凤金簪,结丹老祖陈碧君的本命法宝,在整个南越通玄修界,也是享有盛名的。
虽然是拟态化形,并不是真正的真灵火凤,但也已经足够强横了,修士法宝灵性修到极致,飞剑化龙,金簪化凤,未必就会逊色于真正的天龙真凤之威。
“啊………”
伴随着一声穷尽仇恨与不甘的怒吼声,血煞之气如矢如箭从前方骤然笼罩而来。
“血魔已死!?”
这个念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下一刻,包裹自身在内,一道光虹冲向那片区域范围。
为什么来幽冥地渊以剑争命?
就是为了收集凑足未来筑基以前的一切修炼资源,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够三十年,这就是剑修惯常的行为方式。
而面对眼前的灵物,收益与危险不成比例,在场的修士,根本就没有人会后退的。
这一刻不是为了争利,是在争自己日后的道途。
火凤净化之力,几乎涤荡化尽了污浊魔血当中的凶毒,张烈控御剑光包裹着自身,向着心中目标直扑而去:
张烈心中的目标并不是延寿一甲子的阴元果,而是道心莲,道心莲大益根基,增厚底蕴,对于张烈的价值事实上要远远高过于阴元果。
然而在雾气扩散之间,一道近乎于融入其中的剑光,骤然斜斩而来,张烈斜剑封挡,他挡住了,但是没完全挡住,一块飞剑残片挟带着巨大的力道划过张烈的脸颊一侧。
一时之间深可见骨,鲜血横流。
“我拿了道心玉莲就走,不抢你的阴元果,这你也不让?”
站立在血湖一旁,张烈注视着不远处的老人,神色不善的这样言道。
而回应他的,却是老人缓缓举起的手中长剑: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要吃够三十年!
这,才是剑修的行事风格。
“真你m操蛋。”张烈在心中暗自骂道,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所有人中冲得最快的那个。
第五十三章:一剑千幻,形影如雾
“我拿了道心玉莲就走,不抢你的阴元果,这你也不让?”
张烈原本以为,燕藏锋现在的关注重点在延元增寿的阴元果上,自身拿了道心玉莲抽身就走,不会被过分纠缠。
然而现在看来,眼前这个老家伙比想象中的更贪,他想要通吃,一点渣都不肯给旁人留下。
并且,这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了。
因为四周虽有雾气蒸腾遮掩,但是在鬼府之内已然响起了阵阵的厮杀之声。
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在血魔被诛灭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就对身边原本并肩作战的同伴痛下杀手了。
陈青虹刚刚以家族符宝艰难诛灭血魔,血魔自爆扩散开的余波杀伤不小,四周抵挡下来绝大部分修仙者有一个心情从极度紧张到放松的回落过程,然后就反应不及的被身旁的燕家修士偷袭杀死了。
不过非燕家的修士毕竟数量较多,燕家修士虽然占得先手,但也未必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我要是你,现在就以夺取阴元果为主,然后再计较其它,行百里者往往半于九十,你未免太过贪心。”
斜横赤剑于身前,神识法力与之连接得越见紧密。张烈注视着白发苍苍的燕藏锋,这样言说道。
脸颊一侧的伤口割肉见骨,虽然死不了人也不会影响战力。但是其中隐蕴的寒意却沁得他头皮生凉,那股剑气浸入血肉无声无息,及到体内又猛地爆发,由内而外,灭绝生机。
拿自己的身体“尝”过这剑气后,张烈已然对燕藏锋的剑意剑理有了那么三分理解:阴狠毒辣,是再纯粹不过的杀人剑。
如果有的选的话,自己也实在不想与这位“不可与其为敌”作生死斗。
可是,现在选择的权力并不在自己手上。
“不,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也会像我这样选的。阴元果是天材地宝而不是炼制成型的丹药,即便吞服要炼化灵机也需要时间,我若是放你们出去,我自己就未必还回的去燕荡峰了。”
“南越通玄界寿元将尽的高阶修士,没有二十位也超十指之数,我家薛真人毕竟是外姓修士,平常还好,真到需要他拼命的时候,人家未必肯上。思来想去,还是把你们全部留在这里为好。”
笑语回应的同时,燕藏锋的飞剑可丝毫都没有出手的停滞。
那口由铁片凝聚一气贯成的飞剑,纵横穿梭,运剑如笔,行气如墨,在一股森然剑意的作用下,其势如龙破水而出,而后在雾气当中陡然虚化,无影无形。
可是带给张烈的生命威胁,却宛如一只大手蓦然抓住了他的心脏。
旁观是一种感觉,直面其出手又是一种感觉了。
张烈的脑后斜侧虚空当中,突然有一条似龙似蛟的剑气冲击而来,剑气入微入化融入虚空,因此攻击之时亦是毫无征兆无迹可寻。
“打不赢的,绝对打不赢的。甚至这里所有人加起来,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真正直面燕藏锋的那一刻,张烈脑海当中就疯狂涌起涌现这样的念头。
因为对方身上透出的那种身经百战、九死余生的古代剑修气魄。
“出,出剑!”
被对手气魄所慑,因念头迟滞慢了一瞬。
心神回归之时,察觉到剑气袭来,但在这个时候再去进行封挡就已经晚了。
如果换作是陈青虹、曲飞云、公孙庆任何一人在这里,选择的都只会是全力自保,哪怕会因此受伤陷入绝对劣势下风。
然而张烈的选择,却只有出剑,只有进攻:老子可以被你砍死,但老子不能被你吓死!
“吼!”
赤剑也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因此炽红大盛,一剑攻出,盘绕而刺的剑光,却引动着四周的气机融入,伴随着飞剑破空虚空当中仿佛出现一头赤红巨虎的咆哮嘶吼。
在燕藏锋的眼中,眼前这个青年道人的身后,仿佛出现了一头赤色巨虎的幻影。
“为什么剑修一脉,需要修士在练气境界就初入门径?因为一名修士的天性禀赋,先天即成,后天是很难培养出来的……眼前这个小家伙,简直就像一头出笼猛虎一样。”
锵。
赤红剑光,精准无误的击中在燕藏锋身躯一侧虚空处,这并不是刺空刺错了,而是那里气机交感,为自身心神指向。
一声轻脆的剑尖爆鸣后,已然扑到张烈脖颈近侧,张口欲吞的龙蛟头颅蓦然溃散开来了。
此为燕家剑气入微一剑千幻之术,剑气化龙化蛟取其神意精神增幅剑势。
当然,如果想的话化成野猪巨熊也行,这就属于个人偏好了,但修仙界无论是练气小修还是元神地仙,多数拟态取形还是以真灵为主的,取形野猪是打算笑死对手,让对方岔气?
虽然不敢说绝对没有,但是毕竟少见。
“选错对手了,如果我第一出手攻击是其它小辈,无论是陈家的还是公孙家的小辈,此时不死也重伤,可我偏偏选了这个家伙。以攻对攻一往无前,却真的破开了我的剑术。”
“旁观时也就罢了,真正交手之时才能切实感受到,这个小辈的一身剑意遇强越强,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然而燕藏锋神色精神依然毫无受挫。
苦修一生,他有足够的把握信心把这些小辈都留在这幽冥地渊中永眠,当然是一分好处都不想分给他们的,因为死人并不需要浪费这些天地灵物。
“燕藏锋,你如此欺辱我们陈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从这里离去之后必然要禀明家祖,倒要看看你家那薛真人,到底护不护得住你!”
“师姐说得对,公孙家虽然势弱,但与陈师姐同进同退,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四周雾气当中,传来陈青虹与公孙庆忽远忽近、不辨方向的话语声,给燕藏锋施加着心理压迫。
“别藏了,陈家四人,公孙家六人,除此之外还有白云洞、定军山各家修士共计二十二人,现在还能够活着的不超过十人,你们这十人使用幽冥灵玉返回玄黄世界的时候,事要先飞浮升空百丈,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彼此之间是可以相互攻击的,如果你们现在杀不了我,我保证你们最后所有人都无法升空百丈,老夫参加过四十年前的幽冥地渊任务,我比你们所有人都更熟悉这的规则。”
“他是不是在唬我们,逼迫我们出去与他决战?”
敛息隐藏于雾气当中,公孙庆听到燕藏锋的话语这样问向一旁的陈青虹。他曾经听族中长辈说过,燕藏锋虽只是练气境界,但一身剑术却已然有了上乘气象!
因此若是有得选择,他实在是不想与其正面交手。
可是,陈青虹闻言却是苦笑了一下:
“他说的是真的,我曾经听老祖说过先人参加这任务的经历,最后返回之时,幽冥灵玉会扩散冥气在阵法吸引下带着我们升空百丈,再返回玄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虽然可以出手攻击他人,但是会破坏冥气结界,有可能导致我们坠落下来再也无法返回。”
“燕老鬼练剑一甲子,他的剑气控制如意,因此可以在飞升过程中随意攻击我们,我们却不能轻易攻击他,尤其是你和曲飞云,佛光雷法与冥气彼此克制,万一把冥气消耗过度,你们就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陈青虹这一番话说得这样清楚,就是有意逼迫公孙庆在此时此刻拼命。
否则此人性情有些懦弱、缺乏主见,他若是转身逃了,大家就更抗不住这燕藏锋了。
“进是死,退也是死!跟这个老鬼拼了,大家都是练气境界,我们几人联手难道还拼不过他一个快要老死的家伙!”
陈青虹虽是女子,却是三人当中最具有气魄,因此她扔下了族中弟子与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拼命,赶过来支援各宗门当中真正的精英。
能够联手对燕藏锋造成威胁的就只有这些各宗门精英,其它更弱一些的弟子再多也只是燕藏锋剑下亡魂。
然而最后的这一声吼声,却并不是陈青虹发出的,而是一旁的曲飞云,他先一步喊出了陈青虹想要说却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因为曲飞云的吼声,燕藏锋下一刻就扑过来了,在他对面,身上已然被切割出数道剑伤,周身是血的张烈想要追击,却跟不上对方那来去如风穿梭似电的剑遁之术。
锵得一声扑到石壁上,赤剑及时飞回,让张烈握住它以剑刺地,稳住身形。
几近大成的神元化煞战意,让张烈在生死关头遇强越强,越战越强,只要心意不肯退,战意就可以将兵主全部潜能激发出来,直到剑主潜力穷尽,战死为止。
因此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功力,剑术修为上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张烈身上剑痕伤势也逐渐累积。
可每每在生死一瞬,张烈却每每能一剑直指燕藏锋的空门要害,迫使其在两相权衡下不得不回手自救,竟也能屡屡奏效。
然而燕藏锋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像张烈这种心性悍勇长于搏命的修士,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论谁的胆气都不可能是无限的。
在他想打的时候,落一落他,再激起对方战意,再落一落他,如此两次三番之后,猛虎也给你折磨成病猫。
因此燕藏锋在与张烈交手的同时,一时拿不下他,就用形势逼迫隐藏起来的陈青虹等人出手,像他这种人只要还有余地,就绝不会将自己逼入没有后手的绝境,而等到了大家一同飞升,返回玄黄世界的时候,就是最后的绝境了:
要么燕藏锋灭口成功,要么有人成功活着出去了,然后他燕藏锋死在各宗师祖,紫府上修手中。
如果现在就能把敌人杀死杀光,那么就别拖到最后关头。
至于出去之后,有人质疑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那跟他燕藏锋有什么关系?
外面出现了差错,导致两界大挪移,所有人全部死里面都是正常的,死人?燕家死的人难道少了。
更何况现在幽冥地渊内没有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许出的事更大,到时候,就更没有人会关注幽冥地渊内必然惨重的死伤了。
修仙者最恐怖的优势,就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与经验近乎可以无止境的增长,只要修为足够,脑力与体能即便百千年过去,也不会有丝毫的退化。
张烈十四岁拜入金虹谷七煞道人门下,今年二十一岁,练剑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够十年,曲飞云、公孙庆甚至陈青虹这些人看着年轻,事实上实际年龄都是比张烈大的,而燕藏锋一辈子练剑的时间,比张烈两辈子活的时间都长。
张烈一身剑术在练气境修士当中已经称得上是拔尖出色了,练剑一年顶得上燕藏锋练剑三五年的,但是积累到现在,还是打不过。
当然,像燕藏锋这种老怪物也是特例,正常像他这样年纪的修士,要么早就已经放弃道途,娶娇妻美妾,去凡间享受荣华富贵去了,要么就已经成功筑基或者是突破失败死了。
像燕藏锋这种苦修多年不辍,有资质有天赋却没能筑基成功的,是少见个例,如果没有这次幽冥地渊两界大挪移事件,两人若是相遇,燕藏锋会是张烈的良师益友,很可能会手把手传授他许多的东西。
可惜,现在道途相撞、双方绝争一线,却是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这老家伙实在太强了,剑术森然缜密毫无破绽,老子拿命去拼,他却连步子都没挪动过,就算是这鬼府中的所有人齐心协力围攻他,恐怕也……生路,到底在哪里?”
以剑拄地,迅速取出之前同门文笑珊赠予的上品丹药,捏破药衣之后,扔入口中。
体内迅速扩散开一片冰凉之感,将胸膛当中几欲涌出的炽热逆血压下。
这是暂时镇压伤势,保持战力的丹药,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一旦再受重创,之前压下的伤势会加倍反噬回来,一个不好轻则损伤道基,重则会令修士直接丧命。
然而此时此刻,却是顾不得了。
“阴阳二气,震以……啊!”
燕藏锋与曲飞云正面相遇,曲飞云拿出了自己最强的实力,手控法诀,控御的飞剑速度骤然提升,特殊的法力真息带动飞剑周围的空气中隐隐传出奇异的暴裂声响,犹如剑引天罚,雷动九天。
然而还未等他尽展出这套剑诀的威力,燕藏锋周身扑出几条狰狞的龙首剑雾,刹那之间就将黄袍道士的一切防护摧破了。
剑势慑心,剑气夺命。
一条凶狞龙首摇晃一下,直接将曲飞云甩砸在一侧山壁之上,整个人身躯几乎砸进去,似乎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一幕几乎看懵了陈青虹、公孙庆两人,他们之前见张烈在燕藏锋剑下扛了那么久,最后也没有死,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而曲飞云实力也是不弱,在他们看来总能扛过几轮,没想到曲飞云几乎被瞬杀了。
“陈师姐,你还能开启符宝吗?”
“我剩下的法力根本不够,拿你娘命开啊?更何况,他也根本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家族怎么会允许他进来和我们这些小辈抢东西?”
“这老头已经没几年好活了,正常情况下他只会是我们的保命符,谁知道现在保命变催命了!”
陈青虹与公孙庆的个人实力都不会弱于曲飞云,甚至还要更强一些,尤其是两人相互信任,此时此刻全力出手围攻燕藏锋,一时间坚持了下来。
然而不远处的张烈却看得清楚,双方这种勉强的均势根本就维持不了太久的。
“现在选择逃走?不行,根本就飞不出多远,马上三月之期就快要结束了,现在逃也会飞向天穹中的阵法,飞不了多高就会被燕藏锋以乱剑刺死。”
“打?打不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燕老头强到,就算是我们三个联手死斗相搏,胜算也不超过一成的地步,他的剑术真的已经没有破绽了,至少现在的我根本找不出来,单挑的话,我最多拿命溅他一身血。”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突然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赤剑,只见此剑剑光明灭变化,其上血光有些本能地在往前倾。
见此,张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那是一片血湖、枯树,莲花。
“会让赤剑感到本能畏惧的东西……我操,这群老阴比。”
而在这个时候,公孙庆与陈青虹两人,已然在燕藏锋那入微入化,形影如雾的剑气剑势之下全面溃败了。
公孙庆被硬生生卸去了一条胳膊抛飞而起,陈青虹更是被剑气突破防御,几乎整颗头都扯下来。
在关键时刻一名陈家精英弟子扑上来拿命替她挡了一剑,崩散的鲜血喷了陈青虹一头一脸,苦修二十多年清灵道心,在这一刻几乎刹那崩溃。
第五十四章:一剑定生死!
弥散血雾逐渐消散的地渊鬼府之内,一身灰色长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周身有一条恍若灵蛇般的断剑残片飞剑蜿蜒游走,几如被赋予了生命的灵性。
时至此时,鬼府当中大部分的修士都已经死尽死绝了。
就算还剩下几个也没关系,从这地渊深处升空百丈的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人能在自己剑下逃生,对于这一点燕藏锋有着绝对自信。
幽冥地渊正常来说只有一到两层,也不会有二阶以上的鬼物,然而两界大挪移硬生生得将地渊开辟出五层深度,四阶鬼修的鬼府也在这里。
除了被燕藏锋、魏无忌裹挟着来到这里的修士以外,绝大部分进入幽冥地渊的修士都不会太过深入,所以需要灭口的人并不是太多。
如果真的杀光地渊内所有人自己走出去,燕藏锋也扛不下这样大的事情。
“这个老家伙未免也太强了,我们几个联手,就算是面对筑基境的修士也未必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我等的道途,至此为止了?”
半跪在一旁的公孙庆抱着自己断臂,正全力抵御着燕藏锋攻入自己体内的阴毒剑气。
那些剑气如丝如缕,与自身的法力相比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来,然后直攻人体要害粉碎破坏,凶残得难以理解。
想要封堵炼化,自身若需要消耗那些剑气数倍以上的神识法力。
“恭喜太爷爷完成大计!”
在这个时候,有一名全身是血的燕家修士扑上来,跪伏在燕藏锋的面前,满脸兴奋的这样言道。
然而在这个男人抬起头的下一瞬间,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下一刻,他的整个身躯都被斜劈开了。
尸体坠落,暗红色的血流淌了一地。
这个家伙直到死的时候,都没能闭上自己的眼睛。
“怎么,连自己家族的人也要杀掉灭口?”
有了些许的缓和,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厉鬼般的陈青虹,放下自己怀中的族人尸体冷笑着讥讽。
这一刻,这位女修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身为生死堂的血修士,临战怯战,躲在角落里拖到最后才跳出来邀功,这本就该死。”
相比陈青虹的情绪,燕藏锋平静得近乎于冷漠。
至于他的话,没人能知道真假,也没有人能够探知他的内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雷伞突然从一旁石壁坑陷当中飞击而出,其上雷光密布,隐隐扩散跃动。
然而还没有飞到燕藏锋的近身,就已然被一抹骤然出现的剑光劈开了。
燕藏锋略有些诧异的侧头注视着从石壁里爬出来的黄袍道士曲飞云,似乎没料想到他不但没死,竟还有一战之力,还有一战的胆气。
“与其像一条狗一样藏起来,最后被你找到杀死,不如跟你拼死在这里,看能不能咬你一块肉下来。”
随着曲飞云的话语,已然重伤的公孙庆、陈青虹,乃至于四周的雾气当中,都有隐约的身影前行而至。
只是,以燕家血修士死绝为代价,其它各宗各家族的残余修士一共也凑不出多少人了。
这些人即便被曲飞云激发了斗志,然而在面对燕藏锋的时候,依然是气弱的。
锵。
“呵呵,人多如果有用,那我们还修行做什么?剑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子用来唬人的玩具,既然拔出来了那就赌上性命吧。”
轻弹面前长剑,燕藏锋这样悠然地笑言道。
再下一刻,他所站立的位置就已然被雷火剑光所覆盖,然而燕藏锋的身形骤然与手中的剑雾化为一体,在这一刻来去如风,穿梭似电都已然不足以形容,他整个人已然化为一道不断闪烁跃动的鬼影。
所谓人剑合一,即便是走到自身所认知道路巅峰的世俗武夫都可以认为自己已经达到了。
而在修仙世界,练气境界、筑基境界、紫府境界,金丹境界,所谓人剑合一其标准是不同的,不仅仅要看自身,更要看对手。
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你可不可以凭手中的飞剑,斩破所有攻向你的攻击。
真正的一流剑修,攻击力就等于防御力,无法击破其最强的一点,也就代表着无法伤其分毫。
来到地渊鬼府当中,并且活到现在,剩下这些修士的基础素质是毋庸置疑的,当明白厉害,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不死,在场所有人都得死后,再苟的修士都拼上了全力,或持符咒或施剑诀疯狂攻向众人之间的燕藏锋。
而在这个时候燕家生死堂的血修士已经死干净了,但以一敌众的燕藏锋依然纵横来去,剑挑众生!
火符、冰符,剑诀、法器尽皆无用,这些浩大而无法凝聚的攻击,在燕藏锋极度凝聚的剑雾面前,瞬间就被直接破开了,再下一刻他整个人人随剑走,瞬时间就御剑而出,纵剑杀人。
身负重伤的张烈在不远处注视着这场数量与实力皆是悬殊,皆是不对称的战斗,燕藏锋那一人一剑所向披靡的姿态,在他的心中烙印下了正常练气境修士本不该有的强度。
“大丈夫一世修行,当有此境!”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深深烙印在了心里面、意识中。
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张烈就将自身残余的全部神识法力灌注入手中的赤剑之内,于下一刻人随剑走,如同一道贯日飞虹般,向下方直扑而落。
只是,他的剑光指向却并不是正在纵横杀戮的燕藏锋,而是剑锋直指下方不远处的血湖、枯树、莲花。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此剑不成,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个老家伙剑下,那就……赌!”
“嗯?哼,狗急跳墙。”
张烈这全力一剑的气魄极尽显赫,因为赌上了残余无多的全部神识法力、心意决绝,因此这一剑的凌厉程度也是在同比俱增的。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张烈与燕藏锋的剑术功力修为都有着差距,因此在双方交手之时,张烈不得不消耗远比燕藏锋多得多的神识法力,保全自身不死。
而燕藏锋一身练气十二层的修为,又精通剑气入微之术,仅仅只是跟张烈打的话,他打上三天三夜都没有问题,就算是此时此刻陷入围攻,其神识法力也游刃有余。
世俗武者修为精深,尚且可以鹤发童颜于百岁之时与此生强敌大战三天三夜,更遑论是修仙者,他们的上限只会更高不可能会更低。
察觉到张烈想要毁去阴元果,燕藏锋眼中冷色一闪,下一刻身随剑走,于众多攻击的间隙中穿梭而过,蓦然急追。
除了剑气入微这种阴柔打法以外,纵意虹化的剑术燕藏锋同样也并不弱。
只见那道暗红剑虹后面的蓝色剑气越来越疾,越扩越大,几乎转瞬,就拉近了极大的空间距离。
虽然略有一些急迫,但是燕藏锋可以确信,在对方扑到阴元果附近之前,自己就可以一剑斩了他。
“一剑定生死,一剑定生死,一剑定生死!”
根本就不用回头,张烈几乎能感受到身后的森寒剑芒切开自己后颈皮肤肌肉的触感了。
然而他咬紧牙关,不顾一切穷尽潜能地发出搏命之剑。
生死之间,张烈几乎觉得自己的阴神都跟不上御剑飙飞的速度,被甩出来了,高高的飘飞起来。
在这样的心神极致专注之下,暗红剑光本已达到极限的速度,更加加快了三分,这让后面紧紧咬着的燕藏锋也愣了一下,手中下意识得再不留下丝毫余力。
他实在太在乎那颗阴元果了,根本就不允许任何变数发生的可能。
直到,那道暗红色的剑光斩到阴元果树旁,蓦然的一个转折,扑向了一边。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或者事到关头胆气不足了。
若不是事先准备算好,这样的御剑飞行骤然转折,别说能不能够做到,就算能够做到,御剑修者本身的身体强度也会难以承受。
“这是什么意思?”
紧随其后的燕藏锋都一时没能想明白张烈的想法,因为一直紧随其后,因此燕藏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刚刚那刹那疯狂御剑遁行的过程中,张烈体魄骨肉所承受的负载,神识与法力与飞剑都被压榨到了最极限境界,燕藏锋甚至能够隐约感应听到对方肌肉骨胳濒临崩溃的微声。
付出这样的代价,展现这样的决绝,突然让开了,什么意思?
一时难以堪破对方的心思,但是代表着生机,代表着自身未来道途的阴元果,却已然近在眼前。
因此,燕藏锋实在害怕夜长梦多,在飞剑掠过的一瞬之间,将枯树树枝上的那颗异果一把拿在了手里。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的意思”在血湖当中一道血光蓦然射来的时候,让燕藏锋骤然明白过来。
“阴灵血魔没有死?但是他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血魔没有先攻击他?反而攻击我?”
回剑防守,然而在这一刻哪还能来得及。
因为太在乎那颗阴元果了,因此从来都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的燕藏锋,这一次倾尽全力,没有给自己留下余地。
此刻再面对阴灵血魔的搏命偷袭,他那在练气境界近乎无瑕的剑术,被张烈硬生生的撕裂开一道缝隙:
是一道足以致命的缝隙!
四阶血魔为什么没有死?就算它没有死,燕藏锋都没有察觉,张烈是怎么知道的?
事实上张烈也没有察觉,是赤剑中的饮血石在汲取大量血魔血气后,与其产生了一定联系,它察觉到了,然后张烈察觉到了手中赤剑的异常。
为什么血魔没有攻击先一步的张烈?反而攻击跟随其后的燕藏锋?
解释这一点的理由就有很多了:
或者紫府境的血魔察觉到了张烈的剑诀指向,并不是阴元果,或者,它单纯就是认为燕藏锋最强,所以优先攻击燕藏锋。
或者是因为张烈一掠而过,而燕藏锋真的摘下了寄灵鬼宝阴元果。
张烈自己并不清楚血魔是怎么想的,这次的行险一博,他自己也承认有赌的成分:
面对燕藏锋这样的练气境顶尖剑术高手,这个时候再不肯赌命的话,以后也就再没有赌的机会了。
结果上,血魔的确是选择攻击全场最强、也将阴元果拿在手中的燕藏锋,虽然它也已经是苟延残喘,但是那最后一缕血气的质量依然是四阶紫府境的。
骤然射出,燕藏锋回剑防守,剑虽到了,气却未能完美融贯,因此那缕凝聚无比的血气毫无停滞直接打穿燕藏锋手中控御着的飞剑,打入他的体内。
然而,这都还并没有完。
“啊啊!”
在这一刻,张烈把自身体内刚刚衍生出的最后一缕神识法力都倾注于赤剑剑身之上了,倾斜身躯,控剑斜斩而去:
“就算老子只剩最后一口气,最后的补刀也是老子的!”
张烈这一刻用的剑力,其实是刚刚下坠而来直扑而下所发出的刚猛剑力,只是此时此刻体内神识法力气血剧烈奔涌,在此瞬间猛地聚合成团,犹如丹元般奔行涌动,牵动身上每一寸筋络骨肉,周身百脉,最终,才施出这一剑如虹的华丽斜斩。
“你不能杀我!”
燕藏锋在被血魔最后一缕血气侵蚀,攻入体内后,眼睛转瞬之间就暗红了一半,然而此时此刻注视着那道犹如火焰般攻来的暗红剑光,却是僵在半空当中难以作出任何的防御反击。
但这名老修士的强烈求生欲望,却依然让他控制着身体稍稍倾斜,将手中的阴元果,转向那燃烧的剑火。
“只要一瞬,只要让我控制住身体!”
然而双方目光在最后一刻对视,燕藏锋所看到的却是一双充斥着决绝与杀意的双眸。
“为什么他可以毫不犹豫……”
轰,再下一刻剑火掠过连带着他的整个身躯。
从远处的角度来看,这位白发苍苍的灰袍老者,就像被火炬般的剑光斜斩了下来一样,最后重重得抛砸在地面之上了。
炽烈剑火,攻入其周身每一寸气脉,连着燕藏锋的气机,血魔的血气,尽数泯灭,斩尽诛绝。
“……”
“……呼……呼。”
“结,结束了?”
“这个老家伙终于死了?”
因为那份表现出来的惊人强大,因为那不可力敌的传说,因此当燕藏锋真的死去的那一刻,鬼府内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与理智。
然后,才是犹如虚脱般的情绪浪潮,席卷身心。
“终于,结束了。”
注视着尸身在烈火中燃烧焚化的燕藏锋,那价值恐怖的阴元果已然被焚烧得皮都不剩了,可是张烈一招手,在那火焰当中,还是有一枚古朴的土黄色戒指飞了出来。
“坤山”在戒指的内侧,以这个世界的古代文字铭刻着这样两个文字,至于燕藏锋的那口飞剑……一堆残剑破碎组成的,在燕藏锋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散开了,如同失去了生命的灵性。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异的波动突然从高空中传来。
包括张烈在内,所有人都望了过去,与此同时,轰隆隆隆,整个地渊鬼府也开始出现了巨大的震荡,山石破碎掉落,密布裂纹,涌出大量的岩浆冥气。
鬼府之外,幽冥地渊一层的天空当中,那颗仅存的紫黑色光球开始膨胀扩大,向外传播着一圈又一圈有质无形的莫名波动。
这说明外界的紫府境仙师们终于缓过手来了,开始着手强化古代阵法,压制幽冥地渊的进一步扩大。
“道心玉莲!”
鬼府之内所有人都眼馋此物,然而因为血池一旁的张烈,却根本没有人再敢于妄动分毫。
在张烈御剑飞掠将道心玉莲摘下后,幽冥灵玉也自动从他的乾坤袋中飞出,扩散开一圈淡色的结界,开始托着在场所有还活着的修士向高空飞去。
“正常来说,幽冥灵玉只需要带修士飞腾百丈然后就会被传送回去,我们现在深入地下,灵玉内储存的冥气足够转化吗?”
淡色结界之后,身负重伤的公孙庆这样言道。
“闭上你的臭嘴。”一旁的陈青虹软倒半跪在结界当中,已经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了。
就像燕藏锋所估算的那样,最后从地渊五层向上飞行的修士总数不超过十个人。
在飞到地渊四层的时候,张烈看到了许念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等人,他们之前也是想赶来的,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被阻住了,却也因此躲过一劫。
“师兄,师兄!”
看着在结界内蹦蹦跳跳向自己示意的许念香,张烈面露微笑。
然而在他不远处的曲飞云却骤然间微愣一下,因为一道神识传念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曲道友,关于君山雷枢印的秘密只有我与魏无忌知道,现在魏无忌已死……曲道友想要杀我灭口应该是比较难做到的。”
“不如一会你帮我做一件事,此事完成之后,张烈以此生道途起誓,绝不向第二人透露你的秘密!”
在双方的交流当中,在向上飞行到地渊第二层时,张烈再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也就是在这一刻,白云洞的黄袍道士曲飞云突然出手,当着四周所有人的面,攻向半靠在结界内似是身受重伤的尹逸飞。
得罪一名凶名在外的筑基境修士固然可怕,但在整个白云洞面前却又不算什么了,这一刻张烈与曲飞云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双方都掌握着足以致对方于死地的秘密。
第五十五章:领悟火土相生之道
就像公孙庆所说的一样,由于升空极高,幽冥灵玉内的冥气储备极为有限。
曲飞云不出手还好,他满含杀意的对尹逸飞出手,周身冥气结界护罩一破,剧烈晃动差点让他整个人从上面掉落下去,结界本身也变得极为稀薄。
有了这个间隙、犹豫,文笑珊、李文恒、许含香还有张烈他们立刻出手,以法力将重伤的尹逸飞拉了过来。
然而肉眼可见,尹逸飞周身焦黑剑痕累累,明显是伤得极重。
看到这一幕,张烈满脸悲愤,心中暗赞曲飞云这活干得是真漂亮:雷剑一击遍及全身,这一下子就把之前造成的所有伤势全部覆盖下去了,任谁都难以窥出破绽来。
“尹师兄这一次怎么也来了,之前没有见到他啊!”
许含香有些惊疑的言道,对于曲飞云为什么会出手袭击反倒是没有多少留意。
幽冥地渊任务,本就有一些各宗各派彼此较技的意思在里面,三个月的时间里,尹逸飞与曲飞云在下面结下了怎样的仇怨都不足为奇。
“不知道,师尊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
这一刻张烈说得是实话,然后他就不再多说了。
而是暗中,将手掌放在赤剑剑脊处,凝聚法力,全力一击。
咔嚓,声音并不大,但是已然是二阶顶峰的赤剑在这一刻微微碎裂,其中吸取吞噬的杀意煞气,一时大为消散。
“火与血虽然可以彼此助益增幅,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磨砺,却渐渐觉得失之纯粹了,刚好也借此机会将饮血石与火德飞剑分离,重新锻铸出来的飞剑也会更加适合于我的道法。”
重新思虑,确认自己已经处理好所有手尾,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之后,张烈方才稍稍放心,注视向下方。
在这个时候,幽冥灵玉已经带着所有尚且还活着的人升空百丈了,粗略望去,苍穹当中紫黑色光球之下的灰色结界,数量已然不过五十颗左右,死亡一半还要多。
这一次幽冥地渊任务的惨烈程度恐怕是远超过往的,不过究其原因却是因为古代阵法停转导致的两界大挪移。
这个责任只能由外面的紫府境修士来负,而不是由幽冥地渊内的这些练气境修士负责。
不仅仅是死了多少人的问题而已。
越、陈两国的宗门与家族,坐拥灵脉享受此界气数,天然就有责任压制幽冥地渊,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获罪于天,对各宗各家族来说也许就是折损气数的。
气数这种事情玄之又玄,有些时候获罪于天后似乎也没有什么报应,而有些时候满门绝灭、万载传承断绝,回过头来,又会发现一件件事就好像赶在了那里一样,方才醒悟气数衰竭。
不过,这些不是张烈一名练气境小修需要考虑的事,此时此刻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眼前的场景吸引关注,为之神夺。
为了尽可能的弥合两界缝隙,外面的各宗修士明显是付出了很大努力的。
那颗紫黑色光球不断运转,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波动,作用在整个幽冥地渊之内,就是这片冥土都仿佛活过来一样:蠕动,变化,扭曲,竭力愈合着那似乎深不见底的地渊缝隙。
轰隆隆隆隆。
大地龟裂,妖鬼因此飞舞而出,但是它们修为低弱飞不了太高,下一刻就被地裂当中奔涌喷出的岩浆,瞬间吞没打落下来。
天地之间,似有玄奥无比的符文隐现,所有的修士在高空中都瞪大了双眼,不敢错过一瞬。
如此区域性改天换地的力量,就算是有阵法辅助,也不是一名紫府境修士能够做到的,换而言之,此时此刻外面至少有一位金丹境的真人,在操控法阵,做事后的补救。
这种金丹真人借助阵法之力与整个冥域的博弈,对于紫府修士来说都是重要无比的阅历。
看到这一幕画面,张烈果断将自己刚刚得到的那朵道心玉莲吞了下去,一股清灵之气先是入口,而后直冲入脑,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张烈可以明显的感受到,眼前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
世界变得清晰,时间流速又仿佛变得缓慢,注视着下方那涌动的大地与岩流,一股莫名的明悟之感出现在张烈心中。
这是以道心玉莲之力,强制开启的顿悟状态,但是到底能够悟到多少,还是要看个人的道法领悟与修持积累:
“大地就好像骨肉,岩浆就好像血脉,如果将整个世界都视为一个生命体的话,真是伟大。”
“紫心大法的运行是否也是如此?以岩浆孕养大地,以火行加厚土行,原来这就是五行生克当中,火生土的意思内涵。”
在自身头脑调整运转、极度清醒的状态之下,张烈几乎能够隐约看到,自己的面前那片大地,显露出一个凶暴的妖魔面庞,而在自己身后,则出现了一个老和尚巨大无比的脸。
如果将世界视为一个生命体,那么幽冥世界无疑是其中极为凶暴的。
而身后的这位金丹真人,则是在借用阵法之力,与之博弈,将之镇压打落。
当张烈想要更多的观察、记忆的时候,苍穹当中的紫黑色光球微微一闪,下一刻,高空中的所有修士一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然而张烈隐隐间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远没有结束。
第五十六章:隐瞒
“呼……呼……”
阴暗的天空当中下着暴雨,然而即便是再大的雨也不可能浇在紫府境修士的身上。
可是,汗水却将王婉仪身上的道袍隐隐浸透,隐约显露出饱满优美的动人曲线。
然而在这个时候,四周没有一名修士关注这一点了。
在他们的面前,一头形容恐怖狰狞的鬼蛟,终于伏诛,它本身的强度就已经非常惊人,更超乎想象的控制着大量的三四阶尸傀,让局势几乎因此完全失控。
若非附近有公孙家的大长老及时赶到,各宗各族也全力支援,这一次的损失就太大了。
不仅仅是幽冥地渊的一百多名真传弟子不能活命,就连万劫谷内的紫府修士也要死伤大半。
公孙家的大长老赶来之后,先是以佛门神通金刚法相结合降魔杵,做出决定性的一击,重创鬼蛟之后就不再管这里,而是迅速进入万劫谷内主持阵法。
这样做的好处是两边都照顾到了,坏处是王婉仪、解晖这一边差点死一地人。
最紧要的时候,还是幻心教的那名紫府境修士孔峰,他突然施展出“呼魂唤魄”的强力神通,二次重创鬼蛟,一众紫府修士联手方才损失不大的,拿下最后胜利的。
此时此刻一个个心神疲乏,有些人还受伤不轻。
“王道友的确是很敢说话,勇为天下先,就是手上道术实在不怎么样。你是在家族当中苦修至今,就没经过多少历练吧?”
大战结束,消耗掉几十年积蓄言灵之力的孔峰,这时按捺不住,出言讥讽王婉仪。
“孔师兄,慎言。”
虽然立刻就被身旁的人喝制,但还是说得王婉仪一张俏脸一阵红白交杂。
之前做决断的人是她,但是斗法之时王婉仪的表现只能用平庸来形容。
这样表现落在其它修士身上倒也罢了,但是落在力排众议、需要对此战负责的王婉仪身上,就有些难看了。
毕竟,之前若是公孙家的大长老真峰真人来得稍迟的话,大家就要因为王婉仪的决定而死伤惨重了。
“回去闭关一百年吧,以后手上没过人能耐的时候,别挑事硬上。或者,找位真人修士嫁出去吧,对坤修来说也是一个选择。”
一边言说着,孔峰的眼睛还滴溜溜得在王婉仪的身上打转。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妻妾成群的紫府上修,孔峰当然看得王婉仪一身元阴未失,在通玄修界对女修来说这是晋身之资。
被这样嘲讽着,王婉仪却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咬着牙跟随众人飞回,并没有反驳什么。
因为之前与鬼蛟作战的时候,孔峰的实力在一众同阶修士中的确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那“呼魂唤魄”的神通,寻常同阶修士甚至难当其一击之威。技不如人,那就得认。
一众紫府上修飞入万劫谷内,而在这个时候,古代石柱法阵内,一众练气境修士刚刚被传送回来。
东海鬼蛟南渡而来,百鬼夜行,冲击万劫谷,现在时间已经过去月余了,许多各宗各族修士都支援过来。
有一些结成阵法辅助围攻那条莫名发狂的蛟龙,另一部分则进入万劫谷内辅助真峰真人推动阵法。
因此,张烈刚刚传送回来的时候,他本身还在回味着火土两行的生克之意,融入剑术当中,下一刻就与七煞道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了。
被那犹如利剑般的目光盯住,张烈刹那间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全身都僵住了,连动都不能动弹一指。
然而,因为前一刻还沉浸在对于五行生克转化、道法的领悟当中,这一刻与师尊尹天仇的目光相对,张烈除了懵就是懵,因为思绪变化的关系,他连丝毫的惊恐、畏惧、愧疚等情绪都未表现出来,因此片刻之后,在大师姐厉曼梅的惊呼声中,师徒之间的对视就这样结束了。
“逸飞,逸飞!是谁,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厉曼梅如姐如母般宠了尹逸飞半辈子,现在看到浑身雷击焦黑的尹逸飞整个人已经是半傻的状态了,他的嘴角流着口水,痴呆愚傻半死不活,厉曼梅整个人几乎因此陷入癫狂。
听着她的惊呼,许含香、文笑珊、李文恒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白云洞那边曲飞云的身上。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更何况这些人也根本没有欺骗厉曼梅、尹天仇的道理,在他们的认知当中,的确是曲飞云把尹逸飞打成这样的。
许含香、文笑珊、李文恒这些人并不知道尹逸飞这两年修炼了神元化煞这种左道法术,非比常人,在他们的过往记忆认知中,尹逸飞的确远远不是曲飞云的对手。
“呼,第一关,算是撑过来了。”
感知到厉曼梅、尹天仇的关注都移到了曲飞云的身上,张烈暗自轻吐一口气,眼观鼻鼻观心收敛自身。
缓步移到尹逸飞的身旁,看着自己已经彻底废掉,已然是一个活死人的独子,尹天仇的表情神色平静如常,然而四周的所有修士,都几乎感受到一股极为阴沉锐利的压力。
“啊!”
四周突然传来的惊呼,张烈移目望去,只见厉曼梅犹如一道白电一般,控御短剑,灵蛇般穿过人群,扑攻向曲飞云。
剑光轨迹毒辣刁钻,尽是杀招。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让厉曼梅得手,白云洞紫府的上修都可以抹脖子去死了。
一道蓝色的光影,突然出现在曲飞云的身后虚空漂浮,他仅仅只是挥一挥衣袖,其势凶厉无比的厉曼梅,下一刻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了。
出手保护曲飞云的,是一位穿着道袍的中年修士,他不着法器肉身漂浮在虚空当中,微微皱眉显出不悦。
厉曼梅并没有受什么伤,她想要再次起来的时候,其肩膀上面却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掌按压,那是,尹天仇的手掌。
“曼梅,够了。”
“七煞,这一次我是给你颜面,就不追究此事了,但是没有下一次。什么时候幽冥地渊内的试炼仇杀,可以拿到外面来说了?”
“多谢王前辈指教,七煞受教了。”
那阴冷的道人面无表情的双手抱前,恭身一礼。
然而白云洞的紫府上修却没觉得对方有多少尊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身后是脸色苍白的曲飞云紧紧跟随。
“大师姐的这次出手,恐怕是有意为之的。大师姐出手,白云洞的紫府修士也不会真的翻脸,而若是师尊出手的话,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张烈站在一旁竭力收敛着存在感,只要自己没有被师尊重点怀疑,自己就不用受问神符。
尹逸飞成为活死人后,出色弟子在七煞道人这里就更加重要了。
若是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心腹弟子动用问神符,最后无论问出什么答案,结果都是师徒反目。
虽然理论上很多修士都说问神符是没有不良影响的,但是强定神识魂魄,死在问神符下的修士也不是没有,在中下层修士间认为问神符损碍道基的认知也广为流传。
因此就算是魔道宗门,也不会轻易对门下弟子使用价格高昂的问神符。
第五十七章:清点收藏(求收藏,求推荐,求
“张师兄,此次地渊之若不是张师兄鼎力相助,我等恐怕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小妹的个人信物,以后张师兄来到盘山七岭附近,请务必去陈家稍坐,让小妹可以略表心意。”
脸色有些苍白的陈青虹来到张烈面前,先施一礼后这样说道,然后她以双手奉上一件随身的香囊。
陈青虹倒并不是对张烈有什么男女心思,而是在通玄修界与一位前途远大的修士拉上关系,是一名修仙者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练气境界结下的善缘,认识的人脉,也许在一两百年后,都还可以用来庇护家族的存续,这在修仙界是很正常的事。
“张师兄,公孙庆欠您一条性命,以后但有吩咐,公孙庆绝不推辞。”
“张师兄……”
在大环境稍安之后,一连十几名人来到张烈一旁,施礼后表示感谢。
这些大多数是被燕藏锋、魏无忌裹挟到鬼府的那些,他们一方面的确是受了张烈的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见识了张烈的剑术精绝,因此纷纷生出结交之心。
除他们以外,还有文笑珊、李文恒、许含香、潘阳明、燕婉,尹德义这些人,哪怕只是一个点头之交,凑过来混个脸熟也是好的。
参加幽冥地渊任务的大多数人,他们此生过半可能无法突破筑基境界,而张烈的剑术与修为,在练气境界已然是颇为不俗的了。
“尹师兄教出来一位好徒弟,张师侄救下文师的亲族,余某在此代表文师谢过尹师兄。”
金虹谷前来支援万劫谷的,并不仅仅是尹天仇、厉曼梅,还有数位筑基境甚至一位紫府境修士。
此时此刻说话的,便是一位余姓筑基修士,他的个人修为虽然不及尹天仇精深,前途虽然远不及其远大,但是余姓修士是一名炼丹师,又有丹王文慧秀的师承,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冷落这样一位修士。
“余师弟客气了。”
七煞道人尹天仇明显就不是很正常的性格,对于余道人的示好,他也令令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就不说什么了。
这让余道人感到一阵的尴尬,好在一旁的厉曼梅竭力维持着,让余道人总算是能得体的告辞离开。
“余师叔您不要介意,尹师叔的独子在幽冥地渊中身受重创,一时间心气郁结……”
隐隐间听到了文笑珊解释的话语,这让尹天仇的面皮因此微微抽动了一下。
万劫谷之事,终究还是结束了。
对于燕家的清算,并不急于一时,现在各宗各族修士随宗门师长返回,疗伤调养,清点收获。
数日之后,白云之上,高空当中,有一艘凡间楼船一般的飞行巨舰破空御风。
幽冥地渊一役,张烈身上共攒下了二十七件乾坤袋,虽然进入地渊的修士绝大部分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身价带在身上,进入这等险绝之地,但仅仅只是这二十七件乾坤袋的价值,就已经不菲了。
楼船高阁,当看到张烈拿出这二十七件乾坤袋的时候,就连那位负责炼化禁制的紫府师祖,也轻叹一声:
“跟你师父一路货色,都是杀才。不过,剑只是护道的手段,而不是目的,你小子记住了。”
“多谢韩师祖教诲。”
“嗯。”
有专用的法器,再加上紫府境师祖亲自出手,练气境的低阶乾坤袋用不了多久,就被破开禁制了。
最后,清点出十三颗幽四阶上品冥灵珠,其它杂七杂八的物品包括那些乾坤袋,也作价两万多灵石。
这就是剑修,拿命压在剑上去赌,其中的强者,基本上是不需要担心修炼资源的。
从幽冥地渊中获得的所有的财物,是修士与宗门对半分的,在那名紫府境修士的身边趴着一只黄白色的灵鼠:寻宝鼠,想瞒也瞒不过。
因此当张烈拿出坤山戒的时候,连眼前这名老修士都愣了一下。
“这件储物法器,有三阶中品了,燕藏锋的坤山戒吧?哈哈,果然,想不到,想不到。”
老者抚须长叹,然后方才着手祭炼。
消磨坤山戒上的禁制,用掉的时间比炼化之前二十件乾坤袋加起来的时间都要长,但当打开之后,两人却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算多,少许灵石、少许丹药,其中最为重要的,却是一本剑术心得。
察觉到张烈炽热的眼神凝视,这名紫府境的韩师祖哈哈一笑,然后道:“这一次你为宗门立功不小,这件本剑谱我就作主单独赏赐给你了。”
“多谢韩师祖厚赐。”
虽然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再被赏给自己有些奇怪。不过仔细想想其实还是公平的。
如果没有宗门的话,自己仅仅只是炼化打开这些乾坤袋就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卖掉里面的法器物品更要花费时间、承担风险,至于辨识里面的灵丹,也很麻烦,别人乾坤袋里的丹药,除非本身就是修为极高的丹师,否则哪个修士敢随意服用?
最后,当张烈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那一大块类似于结石似的晶石时,本以为已经差不多了的那位紫府老祖,神色再一次惊愕起来。
“这个难道是,五阶阴魄石?”
此物,是张烈初入幽冥地渊时,斩杀一头颇为难缠猪妖搞到的东西,他本以为是没什么价值的,然而现在看韩师祖的神色,似乎并非如此,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值钱的多。
第五十八章:四年之后,天魔冲七煞
绝大多数人感受痛楚之后,会畏惧,会退缩,会暴露出自己更多的弱点,甚至变得无所适从。
极少数人,却会因此变得更加可怕!
七煞道人尹天仇就属于后者,有这样一位师尊让张烈感到荣幸的同时,也感到压力很大。
晌午时分,金虹谷上空。
天空中厚重无比的黑云凝聚,在其缝隙之间洒落下一片血红:如同血光,此为心魔劫煞。
在一座石塔的四周,楼宇之间。
大师姐厉曼梅,曾明旭,程雪松,张烈,孔秀,以及七师弟玄玉英。
七煞道人还剩下的几名弟子,全部都在这里了,他们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有人来回踱步,有人不断饮茶,相同的特点便皆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除他们这些人以外,整个宗门关注此事的视线,怕是也有几百上千道,其中绝大多数怕是充满恶意的祈愿。
练气境修士晋升筑基境界,主要难点在于以法力改易体质,当经脉无法承载负荷法力暴走时,修士突破过程中就会被撕裂经脉,最终死的惨不堪言。
筑基丹的作用,就是用来发挥效力保护经脉的,这种丹药辅助突破效果倒在其次,它最主要的功效就是让修士不至于失败就死,这给了很多修士极大的心理安慰,更敢于放手一搏。
在玄黄大世界,修士从筑基晋升紫府正常来说也是没有劫数的。这里,说的是正常情况。
金虹谷七煞道人尹天仇,横行百年不修善果,满手血腥积尸累累,死在他手上的已过千人。
这样的人还想窃夺造化,更进一步,心魔滋长,天劫衍化简直就是必然的事。
尹天仇自己也知道,筑基后期修士开辟紫府本身就难度很高了,过程中再心魔纠缠的话,自己简直必死无疑。
因此四年之前,尹天仇安排自己最为欣赏得意的五弟子进入幽冥地渊。
让这个天资普通平庸,却足够刻苦努力的弟子,去拼一拼自己未来的道途,若是有机会的话也可以为尹天仇自己兑换到克制心魔纠缠的四阶灵物辟魔金梭。
老五完美的完成任务,十三颗四阶上品幽冥灵珠以及一块五阶下品的阴魄石,这份成绩远远超出尹天仇最高的估算,但也是在同一事件当中,自己的独子尹逸飞变成了活死人。
并且,宗门内的竞争对手碧水君徐休拿出不容辩驳的证据,当着宗门大长老的面控诉尹逸飞残害同门,其罪当诛。
虽然现在尹逸飞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宗门高层也有意高举轻放放过七煞。
但是碧水君徐休联合一批筑基修士、以及死去魏伯渊的亲族,咬死了要诛杀尹逸飞维护宗门法度。
为了化解此事,尹天仇站出来承受责罚,几乎为此赔光这些年辛苦积攒下的家底,并且也被从宗门筑基修士的第一梯队中踢出来,根本就没有权限再去兑换筑基突破紫府的高阶灵物。
失去宗门资源倾斜,这本来是很致命的。
然而四年之后,已经近乎一无所有的中年道人从自己闭关的石塔当中走出。
他仰头注视着那满天的血色、黑云。
眼中,却闪过自己已故妻子的容颜。
“柳儿,我好想你。”
丝毫没有介意的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软弱,因此暗红色的天空之下,鬼音啾啾,域外天魔如逐臭之蝇,盘旋席卷而下。
那些暗红色的骷髅头,时而是利齿骷髅、里面是青年男女,老者幼童,这些尽皆是七煞道人这些年所杀之人。
魔劫如此之重,也侧面说明了七煞道人造下的杀孽之重。
“糟糕了,没有辟魔金梭,这么多年的杀孽一举而下,如何挡得?”
虽然仅仅只是旁观,然而一身蓝色道袍的玄玉英还是骇得手脚冰凉。
虽然这位师尊对自己并不好,但是玄玉英还是不希望七煞道人出事的,哪怕现在已经是在外门弟子当中厮混,但是有一名筑基境的师尊和没有一名筑基境的师尊,依然是两回事。
人情冷暖,捧高踩低,这些事情在通玄修界也同样存在。
“师尊几十年来剑不离身,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佩剑?”
就在身边这些人控制不住惊呼不断的时候,张烈注视向那片魔云劫煞的目光越见幽深。
“师尊,您已经完全放下了吗?”
而此时此刻,身处于魔云劫煞内的七煞道人,却闭上了双眼,犹如放弃了般回忆着自己平生的点点滴滴:
七岁时家族被灭,如果不是姐姐把自己藏在粪坑当中,又主动跑出去吸引注意,在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死了。
一夜之后,再爬出来时,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烧尽的家园,死绝的亲人。
像条野狗一样到处祈食求存,因为是修士的血裔,凭借小时候听到亲族交谈的一点点讯息,花费数年时间来到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金虹谷,跪在山门之前直到昏死过去,方才被收入门墙。
那个时候金虹谷还在初建发展时期,到处都是窟窿,到处都缺人手,只要肯拼命,总有机会让你去拼。
建立宗门的三位老祖,赏罚也利落分明,只要完成了宗门任务立下功勋,就不愁出不了头,哪怕自己的资质低劣。
在那个时候,也认识了一些朋友:
方仪,秋子男,房元良,祁飞鹏,徐休,多年过去,当年的朋友大部分死了,也有人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因为肯拼命,像一个疯子一样为宗门南征北战。
抵挡散修守卫宗门灵田,身边的师兄弟都死光了,自己一个人提着剑追逐那些散修盗贼数百里远,直到遭遇宗门师长,杀光那些人。
如此之事,历经数次,如此的拼命与忠心,方才换得宗门老祖赏识赐予功法剑诀。
又是百年之后,修持筑基有成,一夜间荡平敌手,杀尽寇仇,那一夜好痛快,好快活!
因为三位老祖选择收录真传弟子,师兄弟间彼此算计,自己中计被骗走,却也因此与柳儿拜堂成亲。
柳儿,她也是计谋中的一部分,以她来毁掉我的道途,但我从未因此怪过她,因为能够遇到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世人,都以为我七煞是恐惧杀人无数,以至于心魔劫煞难逃,哈哈哈哈哈,宗门小看了我七煞,世人小看了我七煞……”
在七煞道人完全被魔煞吞没时,在四周楼宇内的孔秀几乎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时。
有一道道璀璨无比的七色剑光自那些黑红色的煞气当中穿刺而出,而后竟然将那些暗红头颅刺穿了,倒卷而回。
“你们不是想复仇?来啊,老夫给你们机会。融入老夫体内,与我日日撕咬,夜夜搏杀,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恨意到底有多强。”
“别让老夫,看不起你们。”
看着眼前这仿佛地狱深处、恶鬼彼此撕咬吞噬般的场景,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关注于此的人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
正常修士对心魔劫煞唯恐避之不及,而尹天仇却是反其道而行,以七煞剑丝将百年积累的心魔劫煞穿透困住,然后封于自身心脏之内、开辟成长的紫府当中。
此时此刻七煞道人尹天仇周身,被许多七色剑丝连串起来的凶魂厉魄众多,然而他却仰头狂笑,灰发乱舞,不顾万鬼噬身,自身本身之魂魄也疯狂撕咬着这些魂魄,但同时自身也被更多的魂魄所撕咬。
此为以魔御魔、以魔噬魔之法,一旦失败,意志崩溃,尹天仇会当场身死,形神俱灭。
然而若是成功,那些凶魂厉魄始终无法消灭尹天仇魂魄,反而被其恨意、痛苦所吞噬,那么杀孽清偿,这些域外天魔所挟带来的力量反而会成为仇人开辟紫府的资粮。
数个时辰过去,直到那仿佛千刀万剐,万鬼噬身般的酷刑结束为止,尹天仇依然双目血红的稳稳站立在那里,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的黑红煞云,却已然逐渐缓缓散去。
恍然之间,仿佛是有人在低语:就这样算了吧,我们放下了,就让这个疯子这个怪物继续活着受苦吧,他已经身在地狱中了。
便在此时,远方天际,一道远比张烈平生所见过所有闪电都要粗大的电光链条,仿佛是雷神的长鞭,抽过半边天空,劈落过来,这是天地最后的考验。
生死关头,哪怕沉浸于巨大的痛苦当中。
七煞道人眼神仍旧蓦然一厉,他的手中依然没有飞剑,但整个人周身却扩散开七色氤氲剑气,汇于一点,随指击出。
“杀!”
轰隆。
剧烈的光芒闪烁,下一刻,震荡声戛然而止!
天云散尽,这一刻,真正的阳光照落了下来,那个高瘦而阴鸷的可怕道人,依然站在那里,仿佛身后耸立的高塔。
“这……这怎么可能?不用任何辅助灵物突破紫府境界,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怎么可能发生……”
孔秀注视着那里,眼睁睁看着七煞道人功行圆满。
她以双手抱着头颅两侧,心神失守,哪怕被发怒的厉曼梅抓过去,连续抽了几个重重的耳光,也没能反应过来。
四周之人,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看着她的目光是有些同情的,师尊若是突破失败,因此而死,她也就自由了。
可惜,七煞道人道人功行圆满,这对于在场其它人来说都是巨大的好事,自家师尊成为宗门高层,所有弟子都会因此获得极大利益,然而对于孔秀来说,却意味着她得照顾已经变成活死人的尹逸飞一辈子,一名紫府境修士寿元能达到四百多年,绝对比她活得还要长。
“以魔噬魔,以形补形,在这天道眼中,修仙者真的有所谓的善恶对错吗?我们的世界观对它老人家来说也许毫无意义,或者,在天道的眼中,拥有越强大力量的修仙者就越是善的吧,力量本身就是一种功德。”
正道修士积累功德以降低天劫,魔道修士不积善功导致天劫加重,但一旦渡过,却又可让魔功增长一日千里。
所以,这世间方才有道高长尺,魔高一丈的感慨。
“好了,大师姐,您也别再打了,一会让师尊看出来惹得他老人家不悦,准备一下进行庆祝吧。”
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三个人都没能压下暴怒中的厉曼梅,然而张烈一句话,厉曼梅恨恨盯视着孔秀,喘息着,却也松开了手。
四年前张烈虽然没能为七煞道人成功兑换突破灵物,但那不是张烈的任务没完成,不肯出力,而是七煞道人被尹逸飞留下的麻烦牵连了。
现在师尊晋升紫府境,正是需要心腹人手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厉曼梅怎么也不可能会得罪张烈,两人的感情本就很亲厚。
至于孔秀,以后不愁找不到机会慢慢的收拾她。
成功突破心魔与天罚雷劫之后,七煞道人尹天仇又迅速返回闭关石塔去稳固境界了。硬挨那最后一记天罚,虽然成功挡下了,但是伤势也不会轻。
可七煞道人弟子乃至于整个宗门的庆祝,却不会因此停止,哪怕是对于整个金虹谷来说,这也是一件值得操办的大喜事,多出一位紫府境修士,就等于宗门底蕴的进一步深厚。
“厉师姐,我还有些事情,只能帮你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酒宴我恐怕是无法参加了。”
张烈找到厉曼梅这样言道,厉曼梅原本是有一些不悦的,然而她很快想到了什么。
“老祖召见?”
“是的,还是考较修行进度。”张烈闻言苦笑,这样解释。
“那就快些去吧,在老祖面前为师尊多多美言几句,虽然老祖是明察秋毫的,但你说得多了总归是有用处的。”
“大师姐你想多了,师尊未借助任何灵物就成功开辟紫府,这样的才能就算是在北域寒洲顶尖大宗门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必然会被重点培养,更何况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三位老祖也再清楚不过了。当然,该说的话我是一定会说的。”
“唉,师尊的几个弟子中,就你最有良心,最让师尊省心。”厉曼梅这样说着,又取出许多灵酒灵食让张烈闲暇的时候吃用。
然而厉曼梅却不可能看到,自己这位五师弟转过身时,他眼神当中的冰冷。
虽然这样有点没良心,但是没办法啊,其实之前祈盼七煞道人死于魔劫之下的,并不仅仅只有孔秀一人。只不过,某人的心思没有人看出来而已。
“呼。”
转变一下心态,然后张烈驾驭剑光前往了宗门三位金丹老祖中,赤眉老祖的洞府。
四年之前,修炼紫心大法的张烈,带着总价值接近五万灵石的资源,从幽冥地渊当中走出,成为年轻一辈当中的修士魁首。
这样一个人修炼的又是紫心大法这种实验性功法,当然会被赤眉老祖所关注重视。
因此从四年之前返回之后开始,张烈就时常要去赤眉老祖的洞府,供老祖探查研究。
虽然许多修士对于这样的待遇很是羡慕,嫉妒,但是张烈本身并不大喜欢这种当小白鼠的感觉,只是,面对金丹真人他也根本不可能拒绝。
在修仙世界,永远不要得罪比你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修士,除非,你有非常深厚的背景。即便如此,那也是非常危险的选择。
四年的时间,张烈已经被检查过无数次了。
但即便是金丹境的赤眉老祖又能检查出什么,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全部都是辅修功法,张烈主修的功法就是紫心大法没错,另一个方面,这些年来所有修炼紫心大法的年轻修士全部死绝,就张烈这么一个成功的独苗,赤眉老祖也指望着他能够将自己数百年心血凝聚出来的,这也是有所忌惮。
再次检查过后,老祖赏赐下一些灵物,然后张烈恭敬施礼拜谢后,转身离去。
幽暗的洞府之内,黄袍长眉的老者闭目苦思着,恍然之间,不知过去多久。
“查了四年,查出什么来没?”
“心脏异常强壮,体内经脉宽阔坚韧,尤其是十二正经,几乎已经不逊色于筑基初期修士,而他这四年来修养伤势弥补道基,连练气九层境都未突破。”
闻声,赤眉老祖睁开双眼这样缓缓言道。
“那你还在纠结什么?”
“就是在纠结没有任何异常,紫心大法本来就有强壮体魄,温养经脉的效果,更何况张烈他天生煞骨,体质本身就优于同阶修士……但是我不甘心,几百年心血凝聚推衍出来的紫心大法,只能给天生煞骨的修士修炼,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相比这个,那小子会不会是大能转世?四灵根体质,现在就已经是练气后期了,这样修炼速度有些太快了吧?”
“应该不是,大能转劫,有几个会不给自己留好后路,至少准备好修炼资源的?为了几万块灵石就去拼命?”
“好了,无论他到底是不是大能转世,都没有关系,就算是他也未必与我们有所仇怨……就算有所仇怨,百年之后,我也未必惧他!”
在洞府的黑暗当中,缓缓走出一位青衣道袍的少年道人,与已然极为苍老的赤眉相比,他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只是眼神深邃,眉眼之间自有一股饱经沧桑之意。
无论家族还是宗门,其底层价值都是为了高阶修士服务的,张烈从幽冥地渊当中带出五阶阴魄石,可以助益青阳子修炼大日金经,只要有这个前提,其它的事情都可以退而次之。
第五十九章:种地
完成幽冥地渊任务后,张烈赚到总价值接近五万灵石的修炼资源,这是绝大部分练气境修仙者穷尽一辈子,也无法赚到的财富。
然而获得这笔财富后,张烈却并没有苦心修炼,早日晋升练气九层,冲击筑基境界。
他选择来到自己住了七年的红河坊,承包了二十五亩灵田,种了四年的地。
如果兑换丹药修复伤势弥补道基的话,现在体内的伤势应该早就已经好了。
然而张烈没那么做,他承包了灵田之后,自己买相关的灵植典籍研读,然后自己亦趋亦步的学着种。
如果是在其它筑基境仙师的门下,张烈这样做早就被师长大耳刮子反复来回的猛抽了。
可是在七煞道人门下,却是不大被管束的,一方面七煞道人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另一方面这四年来他自己也是一脑门子事情,的确是没有心思来管束张烈。大师姐厉曼梅倒是说了张烈几次,见他哼哼哈哈的答应,就是自顾自的,也就再懒得说他了。
反正已经晋升为真传弟子,又有了那五万善功傍身,自己这位五师弟的道途,怎么也比自己的道途顺遂安稳。
如此,四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天日炎炎,晴空万里,张烈把宽松的道袍束腰绑紧,然后卷起裤管,手中拿着一阶上品的法器锄头,弯下腰奋力地凿地翻土。
这些灵田中的土壤富含灵气,就好像石块一样坚硬。
所以土壤的透气性也不好,不利于灵水灌溉,也不利于灵植生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使用锄头,将这些灵田全部翻一翻。
否则,这些灵植是娇贵无比的,你敢稍微怠慢它们一下,它们就敢全家死得整整齐齐给你看,其中辛苦委屈不足为人道也。
种了四年地,正常灵植夫辛苦一年怎么也能赚到二十多块灵石,若是修为高学识足,种的是珍贵灵植收入还能更高。
而张烈种四年地,第一年涝,第二年旱,第三年遭了虫灾,不仅仅是没赚到灵石而已,为了养护灵田不至于掉阶,还倒搭进去了不少。
这是种地的第四年了,张烈终于入门径,眼前大片大片的青灵玉髓长得郁郁葱葱的,灵田之内遍地金黄,硕果累累,没有一个灵植夫看到这样的情境,不会满怀丰收的喜悦。
干得兴起,张烈干脆脱掉了道袍,赤着上身继续劳作,汗水流淌过那饱满隆起的古铜色肌肉,看得经行走过的小姑娘们,脸红心跳,虽然害羞但总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
一个人小半天的时间把二十多亩灵田全给翻过了,看得隔壁灵田的美妇人伸腿猛踹自家老汉。
“你看看人家小伙子,比牲口都猛,再看看你,枉费老娘当年一朵花似的嫁给你。”
这位美妇人身段高挑儿皮肤雪白,与身旁黑瘦佝偻的老头的确是对比明显。
“你个傻老娘们别再指点点了。看看放在田边的道袍,那是宗门真传弟子,招惹了人家,怎么弄死你的你都不知道。”
黑瘦佝偻的老头低着头锄着地,恨恨地小声言道。
“……金虹谷的真传弟子怎么跑来种地?他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至少那件的确是宗门真传的道袍,在这里难道有人敢冒充不成?赶紧低头干活,你个傻老娘们。”
对于附近灵田,那对新来灵植夫夫妻的话语,张烈是充耳不闻的,他只是在沉浸体味着刚刚那满心丰收喜悦的感觉。
在这种心境之下,剧烈运动后,自心脏当中涌出的一股股炽热火流,都似乎变得温柔起来了,在太阳的拂照下,气血涌动活泼,让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垦完地之后,张烈到一旁清洗一下手脚,然后穿上道袍来到灵田一旁的白玉法台前,开始凝聚法力,施展小云雨诀,为灵田内的大片灵米浇水。
聚灵化雨,滋养万物。
在法力的注入,法台以及灵田四周阵旗的运作下,晴天白日之间,半空中似乎有氤氲的云气孕生,而后哗啦啦得凝聚落下。
金虹谷宗门附近的灵田地脉,都是经过高人梳理过的,法台的设置阵旗的摆放,甚至都有三四阶阵法师的手笔,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种地四年能够连亏三年,真的是说明他没什么种地的天赋,有一些愧对祖宗。
好在知耻而后勇,按眼前的情景来看,这第四年收成,一定会很好。
“种植灵田,有利于修炼紫心大法,辛苦种植,经年培育,一朝收获,那种丰收的喜悦,可以极大缓解过于强盛心火对于修炼者经脉的冲击……”
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张烈从乾坤袋取出一个蓝皮小册子,拿出笔墨,开始记录自己的修行心得。
若将这些心得给予赤眉祖师,他若是觉得有用,是会给予不少赏赐的,这位老祖出手颇为大方,至少对张烈是如此的。
紫心大法将精纯法力搬于心窍,借先天之力扩散融入血脉,这的确是好处极多,但是在法力的滋养之下,修炼者的心脏往往会变得异常强健,单独来看这是好事,整体来看,却会导致修者体内的五行失衡,逐渐生出弊病,最终导致让修炼者焚心而亡。
张烈能够修炼紫心大法有成,前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转世而来,先天在娘胎当中就有意无意地争夺养分,经脉因此开扩坚韧,有意识后就开始了暗中修持,借体内未散的先天之气进一步开拓经脉,最终形成了所谓的煞骨体质。
中后期是因为通过大量运动与实战,反复迫发心脏潜力,修者体内的五行失衡就会出现弊病,张烈先是在金虹谷与红河坊之间日夜提纵奔行,后是进入幽冥地渊与人斗剑搏命。
紫心大法的炽热火劲扩散奔涌于全身,最后消耗殆尽,化火为土,由土生金,由金生水,由水生木,最后由木返火,反而转化成为体内五行滋长的养分。
这就是他为什么修炼紫心大法却没有死的表层原因,至于底层原因,却是涉及到冥冥当中的气数关系了,所有修炼紫心大法的人都死光了,这让张烈不可能不稍稍怀疑,太昊金章里的内容是不是除自己以外,谁练谁就死……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稍稍想了想,就选择性的将之遗忘了。
男儿大丈夫,处处想着怎么利用祖宗余荫,未免有愧,若真的用这种方法害人,万一对方命格坚厚、气运强盛学会了,传承下去,自己就真的是愧对祖宗了。
完成工作,记好笔记之后,张烈来到一旁的一株大树下,躺在阴影当中休憩了一会,微微轻酣,避过一天当中太阳最烈的时候。
恍恍然然间不知过去多久,身旁有暗香拂动,在树荫下酣睡的张烈鼻子抽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见到眼前近处,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皙柔美的肌肤,精致粉嫩的嘴唇……
“呼,六师妹,你怎么来我这里。”
挪动身体稍稍往后靠了靠,张烈侧过头去,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您是我五师哥,作为小师妹我来看看你不是很正常?师哥,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身青裙的孔秀一边拿出旁边的食盒,将之打开,里面是摆放满满的灵食。
说来可笑,通玄修界的大部分修仙者,如同这个世界上平民一般,很多是一年才能吃上一两次肉的。
只不过修仙者食用的肉指的是灵食,以那些可以炼化灵气的妖兽为材料制成,滋味鲜美的同时,可以助益修为补充元气。
张烈看了看自己眼前这位满眼期待之色的六师妹,他笑了笑,从一旁乾坤袋里拿出几块灵石,推给师妹,然后接过食盒。
“多谢师妹好意,刚好师兄肚内馋虫造反,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看着张烈推到自己面前,那只多不少的灵石,孔秀原本满眼的期待,渐渐就变成了绝望。
“师兄,您就不能帮帮我吗?只要您愿意帮我,以后让我怎么报偿您都行。”
“……师妹,你原本不过是一介凡人,是师尊将你引入道途的。大师姐的说法是过了一些,但你怎能丝毫不思回报。”
“我是异灵根资质,没有师尊我一样有可能入道。”
“也有更大的可能是作为凡人老死在凡世当中,如果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的话,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我不可能帮你的,这件事事情除了你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帮你。”
“师尊现在已经是紫府境修士、宗门高层,别说你是异灵根资质,就算你是天灵根资质那又怎么样?一位前途远大战功累累的紫府修士,和一位还只是练气境的天灵根修士相比,宗门老祖也未必会选你。”
“人总是会疯狂追逐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如果在入道之前让你选,照顾一个人一百年换取入道的机会,也许你连犹豫也无,现在却让你这样痛苦了……师妹,我无法帮你,师尊并不是吝啬的人,只要你肯好好照顾逸飞,所得一定不菲,但师尊也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你若是把他惹火了,想死也不要牵连到我。”
张烈对孔秀所说的话,很不留情面。
虽然尹逸飞是他亲手废掉的,但张烈认为自己其实已经帮助孔秀了,一个废掉的尹逸飞还能好好的和孔秀过日子,一个活蹦乱跳的尹逸飞,玩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呢。
所以在张烈的角度看来,自己并不亏欠这位师妹的。因此,几句厉语将她赶走了。
第六十章:生长
第四年的灵米,马上就要到了该收获的时刻了。
张烈对于这件事情,投入了寻常灵植夫难以想象的热情与努力。最后的那一段时间,他几乎就住在这片灵田旁边了。
日日夜夜,精心照料。
在灵田当中,常常有一些害虫,因为灵田中有灵气,灵米中也有灵气,以此二气为食,哪怕是普通的虫子也会慢慢变异,最后变成各种千奇百怪的低阶灵虫。
其性或是凶猛,或是孕生剧毒。
张烈研究灵植术小成的第三年,所种的灵米就是被这些家伙祸害了,恨得他干脆一把火,把灵田给点了,让剩下的灵米与害虫玉石俱焚,皆化为这第四年灵米成长的养分。
那一批害虫也是没想到,对方明明是种地的,却远比自家更加凶毒。
张烈之所以耗费时光种了四年的地,是因为在从幽冥地渊当中出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脑中的清灵之气,并未消散,氤氲流转不去。
这一点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本身就能领悟火土之道,还是因为那朵道心莲很接近道心玉莲了,药力超强,还是因为自身修炼上丹冲脉本章,已经打开了上丹田,可以更好的容纳。
或者是各方面的原因都有一些,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最大的效力虽然过去了,但是道心莲的余韵犹存。
因此这四年以来,除非必要,张烈一心一意的种着地,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交谈,养护灵性。
与耽搁四年的修行相比,把握机缘深刻领悟道法毫无疑问是更有长远意义的。
在无数道法体系领悟中,张烈选择与火土之道相生相克的水木之道,在第四年的时候,二十五亩灵田即将收获之际,那种似有所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因此在外人看来,张烈就好像疯了一样,对种地着了魔。
哗哗哗哗哗……
大雨瓢泼,已经几天没有洗漱过的张烈,站在树荫下看着满目的青灵玉髓滋长生长。
那一片青色,给人的感觉却好像火焰一样,充满了旺盛而蓬勃的生命力……呵呸。
这个想法的出来,让张烈暗自呸了一口。
别人不知道,自己能不知道这些王八蛋有多娇贵?现在装生命力旺盛了。
天上的大雨,地上的灵植。
张烈站在树下,就这样注视了三天三夜。
心中对于水行与木行之理,渐渐就多出了一些理解,与此同时,他脑海当中的清灵之感,也在四年的氤氲不散后,逐渐溃散开来了。
道心玉莲的药力,终于被完全消化了。
三日之后,领悟到水木滋长之道的张烈,一身内伤隐患由此尽数痊愈,与此同时一身紫心大法法力,越转越快,越转越疾,逐渐推动着他,自然而然的晋升练气九层境界。
正常修炼可能都没有这么快,但是修士悟道,法力神通大进,本来就是应有之事理。
第四日清晨的时候,满身邋遢的张烈依然站在树下,直到他看到一个老汉背着一大堆行礼特产,走大道上。
当那名老汉看到如此模样的张烈时,整个人都吓到了,哎呀一声,立马扔掉了身上的东西赶紧跑过来。
“娃儿,娃儿!你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傻了呢,哎呀,早知道我就不该回乡的。”
“四叔,我想吃您炖的鱼了。”张烈有些混沌木讷的这样说了一句,而后精神逐渐醒转。
四年之前,张烈从幽冥地渊当中走出来,向宗门供奉了总价值十万(其中五阶灵物阴魄石就占据了大头),他可以对半分到五万的善功,尤其是其中的五阶阴魄石,对于青阳老祖洗练法宝大有助力。
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为此亲自接见了他。
张烈趁着祖师高兴,说出愿以两万善功兑换一枚筑基丹的请求。
正常来说,修士从宗门内兑换筑基丹,只需要一万善功,就这,许多练气修士一辈子都攒不出来,许多练气修士为兑换一枚,几乎得破产。
而筑基修士从宗门内兑换筑基丹的话,就需要两万善功了,因为你不是自用的,这种资源也往往被把持着,轻易不允许外流。
练气境弟子张烈剑斩燕藏锋,夺得高阶灵物,为宗门增长声威,并且抢到实惠。
因此赤眉老祖做主只收他一万善功,就赐予他一枚筑基丹。
虽然说像这种宗门核心资源,都是要公示分配的,但是实际在三位金丹真人手里,拿出一两枚筑基丹还是不难的。
在这三位金丹祖师看来,整个金虹谷几乎就是他们的私产。
张烈一开始也明确言明了,这枚丹药是要给自己四叔,让他带回族中的,三位老祖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介意:
眼前之人越在意家族,越在意传承,也就代表着越好被控制,这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优点才对。
南域炎洲比之北域寒洲并不差太多,但是张家那一片家族所在的地方,比之南越区域还远有不如,荒僻而又落后。
张烈自身前期修道,没少消耗家族资源,现在有所余力了,张烈就想回馈家族一些,以求问心无愧。
因此张传礼就带着那颗筑基丹,担惊受怕,历经千山万水返回南域炎洲,在家族中又住了一段时间,然后才带着一大堆土特产返回,继续照看着作为全族气数所系的张烈。
“元烈,这次回去,我看到家族在族长的带领下,已经越来越好了,新修了测灵台,以后族中小辈检测灵根资质,不用再摸骨猜测了,去测灵台上照一照,绝对准确无误。”
“元烈,你这次可把四叔害苦了,我带着筑基丹回去后,族长把我一顿臭骂啊,他说现在应该紧着你,让你早日晋升筑基境界,不过那枚筑基丹族长还是留下了,他让我背回来一万两千块灵石,说你不可能总在宗门里呆着,出门在外的还是手上有灵石方便一些。”
“我本来想回去的时候,还是装成乞丐的,族长不让,他让我背了一大堆的土特产回来,说是这样做,反而没有谁会关注我了。”
“我回去见元杰这小子了,这臭小子,十六岁毛还没长齐呢,居然娶媳妇,已经让我当爷爷了,这个没出息的小王八蛋啊!”
夜晚,依然是红河坊的那间小破屋子里。
张烈与四叔张传礼,就着清水煮鱼,喝着灵酒,张传礼说,张烈则在那听,只是张传礼说着说着,就是满眼的浊泪。
“元烈,咱家好了,咱家一天比一天更好了,有族长管家,有你,有你小姑姑,我们张家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我能闭上眼睛了。”
第六十一章:最强的剑与盾,求取剑谱(六千
四叔的回归,张烈的顿悟醒转,可以说都十分的适时候。因为,宗门要重新修整护山大阵了。
这四年以来,张烈在宗门内耕地练剑,过得怡然自得,然而整个南越通玄修界,事实上因为他的关系,几乎已经渐渐搅动起风起云涌。
南越三大修仙家族之一的燕家,四十年前几乎遭遇破家灭门,是因为燕藏锋的突然醒悟,及时割地赔款做战线收缩,又组建生死堂血修士,打出几场漂亮的战役,方才勉强保留下家族的元气。
收缩势力,全力供养出色的家族修士,最后供养出一位燕家紫府修士,以此恭迎薛真人进驻燕家,恢复鼎盛。
然而成也燕藏锋,败也燕藏锋,四十年后的幽冥地渊一役,燕藏锋为夺取阴元果,先后得罪了定军山、陈家、公孙家、金虹谷等数宗修士。
陈家、公孙家也就罢了,定军山这些年渐入魔道,金虹谷则是强势进取,正努力扩张着自己的势力与影响范围。
这两个势力不招惹,它都想咬你一块肉下来,更何况现在这种师出有名的情况下。
所有人都觉得燕家奉养的那位薛真人,不会死扛这件事情,毕竟出血受罚的是燕家,燕家就是把血流干了,也不敢少这位薛真人的一分供奉。
然而事世就是这么难以捉摸,这位燕家薛真人他遇事真上,拉来三五位好友硬顶定军山与金虹谷,同时合纵连横,分化越国通玄修界的各个势力,现在已经隐约形成诸宗彼此牵制的形势。
就算是没有这个外因,每个宗门的护山大阵也是要定期修整的。
所谓阵法,下连地脉、上应星辰,高明者可集天地之力,供于一身。可以说护山大阵是任何一个宗门最为重要的防护屏障。
燕藏锋当年就是倚靠燕家护山大阵与精锐的燕家子弟,先后围死数名筑基境修士,如此才威慑群敌,保留下家族底蕴。
玄黄大世界古代诸宗乱战的时期,不乏就出现金丹、元婴修士借阵法之力,炼死纵横天下老魔的战绩。
据说古代最顶尖的剑修,可以将剑道杀力修炼到现今修者难以想象的境界,越阶挑战。
而现今通玄界,唯一可能出现的越阶杀敌,就是借助阵法之力了。
剑修与阵法师,是通玄界公认的最强之剑与最强之盾。
剑修们彼此之间传诵的,是当年纵横天下的神剑钟神秀,为救同门师妹,单人执剑独闯无回天,以同境修为,破阵,敌众,血战三个时辰,剑气冲霄,那位无回境主与手下数百精锐魔修大半伏诛,剑神之名传诵万年,直至今日亦不会稍有褪色。
阵法师彼此之间传诵的,是当年阴烛老怪,以元婴境修为掌诸天星图,借护山大阵,将化神境地仙炼化当场,凶威震世。
但剑修一道,需要的天资才气太重,没有那个才华就是没有那个才华,任谁也难以后天弥补,反倒是阵法一道,似乎可以更加亲和于大多数修士。
毕竟你就算自己不擅阵法,可执掌顶级大阵却是没有妨碍的。
但阵法一道也有自己的弱点,其一,资源消耗过巨,越高阶的阵法越是如此。其二,短则数十长达百千年,就需要进行维护。
因为山川地脉乃至于周天星辰,看似亘古不易,但其实它们是在缓运动的,通玄修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例子:
两宗交战,双方血斗连场之后,一方宗门将另一方宗门围困,但攻方已经潜力穷尽难以为继,守方却是坐拥护山大阵的地利,胜卷在握。
然后就在这个时段,当地突发千年不遇之大地震,硬生生得将守方的护山大阵给震没了,当年那位凄凉的宗主,在祖师堂内大呼三声:
“非战之罪,为本门气数绝矣!”
然后绝望自尽,空有一身高深的修为,却连与敌人做殊死一搏的心气都没有了,却也很难怪他。
不过这像这种过于极端的情况,毕竟是少见的,因此,护山大阵依然是现在通玄修界各个宗门,最为倚仗的看家手段。
就算是没有斗转星移,山川移位,地脉与天象也是在缓慢变化的,因此每隔百年但凡拥有余力的宗门,都要举宗进行禁法的修复与升级,以适应天地之变化。
在这种背景之下,所有宗门真传弟子都是要站出来下大力气的。
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上万,但真传弟子不超过五十人,基本上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二十块灵石拿着。
同时宗门庶务殿的各种任务基本也从来不会安排给他们,让这些真正意义上的宗门未来可以潜心修炼。
但也有一些特例事件,比如说维护宗门护山大阵,这些真传弟子就全部都要站出来,上承师命,下辖弟子。
这种时候有什么急事都要放一放,除非是像七煞道人那般,刚刚晋升紫府境界了,需要稳固修为。
整个宗门,三位金丹老祖,除七煞道人以外的二十一位紫府修士,乃至五十多位真传弟子,全部都要为此事出工出力。
张烈也是如此,不说是跑得后脚跟打后脑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了,整个金虹谷山门横跨两座灵山,近有万里方圆,三位金丹老祖居于中位,统筹推演禁制变化,二十一位紫府修士各居灵脉,管束镇压一方。
那么一大堆锁碎、细微,却又非常重要的事务,不是这五十多位真传弟子去做,又是由谁去做呢?
如果是积年老练之辈还好,像张烈这样晋升未久,人脉不熟、阵法修为不够的,就真的是有罪受了。
好在,张烈倒也称得上是背景深厚,像他师尊七煞道人这种以杀入道,筑基开辟紫府不使用任何辅助灵物的狠人,就算是三位金丹老祖也要高看一眼,二十一位紫府高层也没有谁愿意得罪,当年那些筑基境的仇敌,只要还能化解的,现在能有多缩头就有多缩头。
而张烈本身的能力够强,性情也好,他阵法修为不足但是神识法力深厚,精力充沛,愿意做事也不怕下功夫出力气,若是实在做不到,就说自己做不到,绝不死撑。
因此和各个方面配合起来,倒也融洽,一段时间的忙碌下来,极大扩展了宗门人脉不说,对于阵法一道也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这一日,晴空万里,金虹谷之内,七煞道人的洞府。
这段时间以来,整个金虹谷上上下下,数百上千道剑光在天空中飞起飞落,梳理气机。
近日有高阶阵法师发现七煞道人的洞府四周,有些灵气凝滞现象,明显是负责此地的修士,没能及时梳理好整体气机的变化。
其实整个护山大阵,动辄几万几十万处气机流转,总会有那么几处灵气凝滞之地,数量较少的话并不会影响整个大阵的正常运行,但是这种地方出现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降低大阵的威能。
在这种地方出现了问题,当然是把张烈撵出来进行处理的。
张烈御剑飞到师尊七煞道人的洞府之时,发现大师姐厉曼梅,三师兄曾明旭,乃至程雪松,孔秀,玄玉英他们都在,明显是全部都被抓壮丁,过来辅助处理疏导灵气的,除此之外还有十几位外门弟子奉令听命。
此时看到张烈御剑飞来,正俏颊生汗进行指挥的大师姐厉曼梅明显面皮一红,若是来的是其它人也还没这么尴尬了,眼下来得却是自家小五,却是不好下台。
“小五,你那么忙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庶务殿找你麻烦,我这个大师姐没能做好啊,让你在外人那丢了脸面。”
“大师姐你这么说就严重了,庶务殿那边也知道师尊这边正在闭关,手下就凭师姐你们几个忙着,推动不起阵法,也是正常的事情。紫府境上修洞府的阵法灵脉,我们这些练气境修士哪能轻易推动起来?”
张烈这样说,看似没有问题,但其实还是给自己大师姐以及在场的其它师兄师妹留脸面。
因为七煞道人突破未久,他的洞府也没有更换,依旧还是三阶的灵气气脉,若是紫府境上修洞府的灵气,练气境修士的确是不好推动,但是筑基境修士洞府的灵气,汇合这些人的力量依然处理不了,就多少有一些难看了。
与大师姐厉曼梅一同飞降了下来,张烈先是与在场的师兄师弟们见礼,然后就开始四处观看推导,推算起阵法局布的行气凝滞之处。
修士之功法运转,本就暗合天地阵法之理,只要对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足够深,那么对阵法就不可能是一无所知的。
张烈对自身所修炼功法的领悟足够深,家族、宗门又教导过相对基础的阵法知识,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历练,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他也就看出了这处阵法行气的问题所在。
“宗门的护山大阵,为九幽引魂之阵,平日里以宗门上升之气镇压凝聚地脉阴力,一旦遭遇强敌,可沟通九幽引万鬼降临,阴焰滔天,再有青阳大长老的纯阳法宝相合,极阴极阳,两者交织消磨,就算是元婴老怪,也难敌大阵尽起时的锋芒之烈。”
底牌虽然是要藏着,但各个宗门的护山大阵这种事情是很难藏得住的。
而宗门大长老青阳子,又几乎有越国第一修士之称号,金虹谷弟子们也引以为荣,因此就算是张烈也知晓护山大阵与大长老的厉害法宝,前段时间越国修与庆国修士交战,争夺灵矿,各宗许多低阶修士看到过青阳子以一敌众,战而胜之,盛名之下,青阳子大长老的成名法宝是瞒不住的。
“我们这里的气脉之所以凝滞不动,这必是由化阴诀第四十七重变化引发,其气机变动应当如此……”
讲述片刻,察觉单纯用语言渐渐难以尽述己意,而后张烈又伸展手指挥出一道道剑气,当着在场所有师姐师弟的面,绘画出气机勾引变化的图形,一边刻录,一边讲述。
从一个基础的化阴诀,向后逐步推演,张烈先后推算出七十余种诀要以及近千种的气机变化,然后再重点讲述,一直扩展到方圆数里以内,在这个范围内,各种气机彼此间的牵扯变化。
最后当讲解完成的那一刻,张烈心中已经知道,现在的自己比之前世的自己,已经强大太多了。
上一世的自己见到数学两个字就犯困,这一世性命双修二十年,在生死的压迫下坚持修道升华了性灵,哪怕回到前世应该也能学懂高等数学,上个名牌大学了。
然而当他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时,发现在场所有人中,就只有大师姐厉曼梅眼中似有所悟,有所理解,而曾明旭、程雪松、玄玉英等人,都和自己上辈子上高数时的表情一样:
似是专心致志,实则有听没懂,或者不明觉厉。
“呃,总之曾师兄去此处赤阴变化之地、程师兄去此地,孔师妹与七师弟去浊沉变化之所,大师姐您就等在我身旁好了。”
在张烈的细致安排之下,众师弟师妹以及一些过来帮忙的外门弟子,开始各站其位,辅助张烈推动整体气机之流转贯通。
张烈在算好的方位准备好法台与阵旗,持诀念咒,开始疏导阵力,比之其它人,张烈还有一个优势,他修炼紫心大法一身神识法力远超同境修士,甚至超过一般的练气十二层修士。
神识法力足够深厚的话,推动疏导阵力,就不再需要计算得太过精确,所谓一力压十会,便是如此。
数个时辰的忙碌之后,换了几次阵台位置,凝滞于七煞道人洞府处的灵气气机,终于被张烈带着众人贯通疏导开来了,那天地灵气轰隆隆得运行流淌而过,渐渐化去声息,通则不滞。
“呼,总算是完成了。小五,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师尊脸面只凭我们几个蠢物,是真的维护不住了。”
感受到此方天地灵气的精微变化,厉曼梅心有所感这样感慨言道。
她跟随七煞道人很多年了,耳濡目染,眼光见识也要远远超过寻常修士,厉曼梅能够看得出,自己眼前这位五师弟的道法积累,已经渐渐超出了练气境修士的局限。
师尊的这些其它弟子修道,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资源堆,需要际遇机缘乃至一份运气的辅助,而眼前的张烈,他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而已,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至少晋升筑基境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厉曼梅看着是美貌中年妇人外貌,但那其实是她长于养生驻颜的结果,事实上厉曼梅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了,比尹逸飞还大上两岁。
厉曼梅把一生都交给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七煞道人尹天仇也对得起她。
通过各种方法已然为厉曼梅准备好了两颗筑基丹,前些年为自己独子尹逸飞,赔偿了个倾家荡产,也没有动厉曼梅的筑基之资。
按厉曼梅的见识想法,她早就想尝试筑基了,师尊尹天仇却一直压着拦着她,让她在六十岁时再一鼓作气,连续吞服两枚筑基丹冲击筑基,并言明这是对她来说成算最大的法门。
之前厉曼梅不理解,只是遵从师命而已。
但是最近这些年她却渐渐理解了:
修士六十岁后气血亏损,筑基成功的把握会越来越小,六十岁前自身却道法领悟积累不足,强行冲关完全是在拼运气,对于自己来说,跟在师尊身边的确是六十岁时冲关为最佳选择。
“然而这位五师弟,却是与我们这些弟子不同的,他真的机会更进一步,甚至如师尊般……”
心中这样想着,厉曼梅更加想要为师尊维护好与这位心腹弟子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以来,厉曼梅与张烈的关系本就处得十分亲厚,在厉曼梅设想当中,他们两个弟子,一个为师尊开拓争战,飞剑争锋,一个为师尊整理内务,勤俭持家,这样辅以百年时光,三人在道途上都可以走得更远,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在厉曼梅想来,是没有更好的,因此在梳理过阵法气机之后,张烈想要御剑离去,厉曼梅却硬是把人留了下来,让张烈在洞府中略作休整之后再走。
所谓人情往来,多帮助对方,多让对方帮助,如此来往之间自然也就亲厚了。
张烈原是要走的,但他中途想到了什么,略一停顿后,终是在厉曼梅的挽留下落了下来。
师姐师弟两人,一同亲昵的并肩走入七煞洞府中。
“真是不能比啊,大师姐对五师弟的态度。”
注视两人的背影,在洞府外处理事务手尾的程雪松有些发酸得这样言道。
“老五的剑术、道法领悟你有得比吗?赶紧干活去。”闻言,三师兄曾明旭斥了一句,让程雪松惺惺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至于孔秀与玄玉英,神情当中就只剩下羡慕了。
与此同时,在洞府走道之内。
“小五,这些年你住在红河坊一心一意耕着你的田地,我本以为你的修为会因此退步的,现在一见,无论是修为还是对道法的理解,你都超过师尊的其它弟子,包括我在内太多了。种地也能增加修为吗,还有这种道理?”
“哪有,只是这段时间见得多了,因此间或的学到了一两手,大师姐您太过谦了。”
“小五,这些年修炼上有没有什么疑难困扰之处,待师尊出关之后,我帮你询问,或是乘师尊闲暇之时通知你,让你自己过来求问。”
“……”
当厉曼梅说到这句话时,张烈看了对方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厉曼梅这些年尽为自己师尊处理各种内务了,怎么可能这种眼色都看不出来,顿时就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事情就说话,跟你师姐客气什么?”
张烈闻言不好意思、略有一些“腼腆”的笑了一下,而后在大师姐持续注视下方才言道:
“……师姐,这些年修炼炽莲剑诀越发觉得有些寡淡了,我一直想向师尊求取几套其它剑诀练一练,增长剑气,可是师尊一意苦修,我实在找不到机会。”
“这,这个。”听到张烈想要求取剑诀,厉曼梅一时有些支吾
七煞道人将自身所创的七煞总诀一分为七,分传七名弟子,初时的用意是为自己儿子尹逸飞的未来道途铺路。
但是,厉曼梅的手上却是有其它几路剑诀的,她对于尹天仇毕竟与魏伯渊,曾明旭,程雪松,张烈这些人不同。
多年过去了,现在时移事易,七煞道人自身开辟紫府成功,成为宗门高层,但是他的独子尹逸飞却已经废了,成为了一个活死人。
而在师尊的其它弟子当中,就眼前的老五张烈是最有出息、最有孝心的一个,若是直接拒绝了对方,厉曼梅也担心会寒了老五的心。
师尊也许是不怕的,但是没有必要,而且,厉曼梅自己怕。
“师尊不是不想传你,而这些几年师尊一直在闭关潜修。罢了罢了,我去师尊书房把那几部剑诀拿出来给你看,但你轻易不要施展,待师尊亲自传给你后,你等几年再施展,免得我要为此受罚。”
“多谢师姐,我就知道大师姐是最肯照顾我的了。”张烈闻言大喜,自身的剑术虽是以地煞剑经为根骨,但却是以七煞剑诀为血肉的,至少在练气筑基这两重境界,没有比七煞剑诀更加适合自己练的剑诀了。
“你啊,就知道欺负你大师姐,让我犯错。”恨恨地伸手点了点张烈的额头,然后厉曼梅方才转身,前往七煞洞府当中尹天仇的书房。
并没有过去多久:《飞雪剑法》、《撼地九剑》、《狂风舞柳剑诀》、《庚金诀》,这本册剑谱就全部都落到张烈的手中了。
“七煞诀我实在是不敢拿给你,怕师尊发怒,但是这四册剑诀让你打基础应该也足够用了吧?”
厉曼梅只以为张烈是想加厚基础,这本是正常的求道进取之心,因此这样问道。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多谢师姐,以后师姐但有吩咐张烈一定尽力。”张烈双手持礼再一次进行道谢,自身已然领悟了土火水木四行,手中的剑诀刚好对应,已经足足够学的了。
“你啊,还跟师姐说这种话,生分。”
见到张烈已经满意了,厉曼梅微松一口气又恨恨地掐了眼前这个臭小子一下。
第六十二章:修炼五行,积蓄剑气剑意!
升级修复整个金虹谷山门的阵基禁法,整个宗门上上下下为此忙活了小半年的时间,不算人工前后花费了几十万灵石,好在这种事情多年才有一次,倒也负担得起。
这种灵石,也根本不能节省。
小半年后,金虹谷内一片瀑布流淌奔行的山林、石涧之间。
忽有剑风呼啸,拂荡席卷纵横。
金、青、蓝、赤,黄,五柄灵光流溢剑气升腾的飞剑,并排而立,虚浮立于一处石壁之上。
身处林间的青年男子先是五指伸展,而后其食中二指蓦然合并为诀,那口金色飞剑应诀而飞,破空席卷起来。
其势剑风凌厉、一派肃杀,恍若,暴风席卷之势。
锵锵锵锵锵锵,人剑相合,纵横斩刺,金色飞剑斩破劲风的剑啸之声,犹击金铁!
“庚金剑诀剑路凌厉刚猛,攻坚第一!然而强极则辱,过刚易折,每剑出手尽是倾力已赴,自然也就少了后劲深远、回防的余地。”
山林间狂风拂动间,摆放在一旁石块上的剑谱也在快速翻动着,张烈虽然早已然将其中内容熟记于心,然而此时此刻一边修炼一边思考,别有一番所得。
骤然将金色飞剑御回,而后那口蓝色飞剑水云剑飞来。
此剑为好友铸剑师方昂的得意之作,铸造为二阶上品飞剑之后,送予张烈,剑质坚韧锋锐灵性惊人。
“飞雪剑法,瀚海无量!”
急速飞舞在张烈身旁的水云飞剑,蓦然剑光扩展,形成一圈包裹住剑主的蔚蓝剑气,给人的感觉仿佛瀚海涌动一般,其内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可以化力借力攻击。
“飞雪剑法可轻灵飘逸可以厚重雄浑,可惜却杀力不足偏于防守,失了剑道的凌厉刚猛。”
施展过一遍飞雪剑法,湛蓝色的水云飞剑倒卷飞回,青色的乙木飞剑激射而出。
张烈紧接控御着这口飞剑,急攻攒刺,越来越强盛的剑气剑意激荡得山林落叶狂舞。
“狂风舞柳剑诀,身随剑走,运转灵动,看似攻击不足,练到深处却有缠绕、暗劲之潜藏,枯荣变化之攻击。”
“炽莲剑诀,爆发第一,可惜刚不可久。”
“撼地九剑,剑路沉雄厚重,平实浑厚,有一力降十会之效果,可谓攻防一体,可惜灵动不足,剑路略显迟滞了。”
接连施展、修炼、品评过五柄飞剑,五套剑诀,张烈心胸当中的剑气剑意越来越盛。
其后他又以撼地九剑剑诀控御金属飞剑,以庚金诀控御水属飞剑,以飞雪剑路施展乙木飞剑,亦是别有所得。
由金生水,由水生木,由木生火,由火生土,最后再由土生金,越是修炼,张烈体内法力运转越急剧流畅,飞剑之上剑越灵性越是强盛,然而,当他最后施展庚金剑诀时,本应攻击最强的庚金剑诀,虽然被张烈控御得犹如金龙飞舞,但无论怎样驾驭操控,张烈都觉得其中欠缺了几分法意,做不到十分痛快。
“虎啸山林!”
骤然飞身而起,接过金色飞剑,张烈落身于一处石壁之上,对着林间挥出一剑。
这一剑并不是任何纯粹的剑诀,单纯只是积气于胸,不吐不快。
“吼!吼!”
虎啸生风,伴随着剑气的激荡,这一剑挥出,凝实的金色剑光扫荡虚空,似乎真的凭空出现了一头巨虎一般。
“不对,还是不对。木水火土四行我都有所领悟了,飞雪、撼地、狂风、炽莲四种剑路我都可以用得得心应手,就算是师尊在练气境这个境界也不可能超过我了,唯独这金行庚金剑诀,我还是差着火候,因此五诀连出之后积气于胸。”
张烈对于木水火土四行有较深的道法理解,因此他以这四行法意推动四种剑路,说是不逊色于练气境的七煞道人尹天仇都是谦虚了。
尹天仇专注杀道不修天地道法,他在练气境施展这四路剑诀,绝对没有张烈施展的威力大,行云流水御使自如。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差异的原因,是因为张烈多年坚持诵读地煞剑经,虽然其中有很多读不懂的地方,但是在高深剑理积年累月的浸润之下,对于他而言还是有高屋建瓴的作用。
虽然是地煞术,但地煞剑经当中依然有阴阳之变,天地之道,万物纲纪,生杀本始的深刻道理,这份底蕴不是七煞道人能比得了的。
但是自身五行法意当中金行缺失,这却也是急不得的,急也没有办法,张烈只有熟练修炼五行剑路,同时顺带推衍一下师尊七煞道人的剑路进阶。
“师尊以杀入道,虽是道人却不修道法,不悟天地之理入剑,但这其实也不算是错的,剑经云;‘三千大道,皆可入混元’。练气、筑基、乃至紫府境界,与仙天大道相比,不过初入门径,所以修哪个方向都没什么,走得深远都是可以的。”
“但不悟天地,便要悟自身,所谓的七煞剑诀……也应是如此的。”
张烈脑海当中,想起了之前观师尊渡过心魔煞劫时的情境。那一刻七煞道人周身扩散七色剑气,缤纷艳丽却似孕藏剧毒。
“我的五行剑诀是简单不过的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理,师尊的七煞剑诀,内行运转的是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
“情志太过之时,则损伤五脏,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忧伤肺,恐惊伤肾,所以我上辈子从来都不看恐怖电影,所以师尊才可以借着独子形神皆丧的悲痛,强化自身心魔,借此一举冲破境界开辟紫府成功。只是这样剑意,太狠、太毒,自伤太过。”
闲着也是闲着,休息调整的时候,张烈就开始琢磨起自己师尊的七煞剑诀,并且渐渐探索出其中的精义了。
若是七煞道人尹天仇知晓自己这个徒弟,仅仅只凭着五路剑诀以及对自己性情的了解,就推衍出七煞诀的精义,也不知道他是会感到后继有人,还是因此杀心骤起。
第六十三章:镇守砺锋山,血杀
在幽冥地渊内服用道心莲,领悟火土之道后。
张烈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剑路,应该是走最平凡、最普通、也最扎实的五行剑路了。
因此他返回宗门,就花大价钱培养铸剑师方昂,双方签下书面契约,张烈出资把方昂培养到三阶铸剑师的境界,方昂为张烈铸剑则只收成本价。
这四年以来,在上万灵石资源的投资下,本就很有天赋的方昂分别为张烈锻造出乙木、水云、惊鸿、玄浑四口二阶上品飞剑。
从灵石上算张烈是赔了的,但从长远来算的话这应该是一场互利互惠的合作,飞剑量身打造用得顺手,对于一名精于剑术的修士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用得顺手,在斗剑时快上一分,这一分,可能就是生死的距离。
当然,张烈也并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被逼一到需要以这“一分”取胜保命的时候。
以道法天地之理入剑也好,以杀主导以情入剑也罢,对于张烈、尹天仇这种低境界的修士来说,是不存在道路的高低上下强弱之分的,也不存在正确与否的问题。
无论未来是魔是仙,那一境界的大道先行者对于道法天地的领悟,对于人体宝藏的探索、理解,都是他们这些低境界修士现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理解不了的。
所以现在无论练什么,都还是在对方的覆盖范围中,也就根本无所谓对错强弱与否。
在后山完成修炼之后,张烈收起五口灵性剑气皆是活泼盎然,游鱼般的飞剑,然后琢磨着金行之意,返回红河坊。
回到红河坊,来到自家那破屋附近后,张烈就发现异常了,因为今天四叔没有做饭。
“应该是家里来客人了?否则这个时候该有炊烟米香味的。”这样想着,张烈走入屋内:
果然就看到几名身穿宗门庶务殿服饰的修士,正在四叔张传礼殷勤的招待下客气的饮着茶。
其中坐在最左侧的那人张烈还认识,正是自己的七师弟玄玉英。
“唉,烈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这几位道友找你,已经等待很久了。”
四叔张传礼转过身看到张烈,赶紧这样说道,当年张传礼在自己家乡那一片时,仗着家族撑腰也是有名的混不吝,然而这些年出门在外却已经养成谨小慎微的性格了,哪怕仅仅只是宗门庶务殿的几名执役弟子,他也客气招待着绝不轻忽怠慢。
“各位师兄师弟辛苦了!”张烈上前见礼。
“张师兄客气了。”
“张师兄您太客气了。”
张烈虽然保持礼貌,但是这四名庶务殿的执役弟子却是不敢接的,整个金虹谷一共才五十多岁真传弟子,尤其是前段时间宗门护山大阵修整,张烈那是拿着令旗到处管人的,可以说是宗门高层的一员。
别说他们,就算是一般的筑基境修士也不愿轻易开罪。
“张师兄,我们这次前来,是因为宗门为你下达了驻守任务,您先接受任务吧我们也好回去复命。”
四人当中年龄最长的那名执役弟子走出来,这样言道。
“当然,这是当然的,身为金虹谷弟子既受宗门培养,那就有为宗门效力的义务。只是,可否让我先看一下任务内容?”
“另外玉英是我师弟,他性子惫懒,这段时间应该是多亏各位的照顾了,大家在我这里吃些酒水,也算我这个做师兄的替师弟答谢各位。”
这些年玄玉英与张烈接触不多,倒不是张烈不如何不待见他,而是在诸弟子中修业最末的玄玉英本能的就总躲着张烈。
这时玄玉英看自家师兄如此给面子,脸膛有些红胀的吆喝着同伴做下,而在这个时候,四叔张传礼已经提着买好的酒与各式灵食走入进来了。
另外三名执役弟子看到盛情难却,也就在同伴的挽留下纷纷坐下,其中玄玉英更是直接把派遣文书交给了张烈,大家都是同门,这又不是什么紧要机密的事:
委派金虹谷真传弟子张烈,于四月之前进驻砺锋山辅助防御,派驻期限:五年。
在金虹谷,除外门/杂役弟子以外,新晋弟子在入门最初的前十年,宗门通常是不会强制委派任务的,然而张烈拜入宗门已经超过这个年限了,出现人手空缺被宗门调派也是正常的情况。
“五师兄您不用太在意的,历年以来各家各宗的精英弟子在完成像幽冥地渊这一类的任务后,基本上都会被派到偏远的区域灵脉避一避风头,毕竟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哪个手上没见血没杀人?”
“说不得就被人暗中窥探到走漏了消息,把您安排出去驻守几年也是上面的意思。”
庶务殿的执役弟子大多算是混得比较潦倒的,平常酒肉灵食是不敢放开了大嚼的。
这一次被张家热情款待,喝着喝着就都没有了隔膜。
对于玄玉英在一旁什么话都往外面说,也全当没听到,这些事情他们这些长年在庶务殿呆着的修士懂得,大部分修士甚至是宗门真传弟子也未必了解,这是正常的。
“砺锋山?这是个什么地方?”
张烈这些年潜心修道练剑,对这个地名有些印象,但是太过模糊了。
“是南边一座盛产精铁的大型矿脉,宗门近四层往上的低阶灵矿都是那产出的,因此有紫府境的师祖长年驻守,张师兄您放心好了,那里安全得很。对了,我记得近些年换驻在那里的师祖,还是大长老的本家王氏修士?”
四名执役弟子中的那名大胡子,喝酒吃肉满嘴流油得这样言道。
“嗯,是坤修王师祖,是青阳大长老的血亲后辈,前些年张师兄参加幽冥地渊任务也是这位师祖作为带领的。”
“哦,是这样啊。”
闻言,张烈脑海中闪过了一位玄衣女修端庄静秀的仪态,平生接触过的紫府境修士不多,自然是每一位都有印象的。
“来来来,各位吃好喝好,我这位师弟,性情耿直,平日里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在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张烈就开始了刷人情,玄玉英毕竟是自己师弟,几年都不怎么见面,难得见一面能够多帮他一点是一点。
接下了“镇守砺锋山”的宗门任务之后,张烈招待了那些执役弟子一般,然后方才亲自送他们离开。
任务要求是今年四月进驻砺锋山即可,因此还是有较多的空余时间的,像这类的宗门任务,本身也不会太过紧迫。
次日,张烈先是去七煞洞府,告知了大师姐厉曼梅这件事后,然后也与其它几位师兄师妹告别。
然而接下来,他却没有离开山门,而是前往了宗门地火室。
七日之后宗门地火室,器房之中。
在这里,目光所及尽为赤红之色。随手触碰,皆是炙热欲燃。
地火即是地脉之火,修仙者引动控束地脉之火,化害为利,既可以避免火脉爆发,又可以借此火为宗门修士提供帮助。
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强烈稳定控制由心的地火,都是助益极大的。
此时此刻地火室当中,一樽巨大的铜质八角熔炉正缓缓地转动着,在其下方炽热地火的灼烧下,整个铜质熔炉散发着惊人的热量,把整个房间变得有如烤炉一般。
不过对于有了一定修为基础的修仙者来说,这种温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熔炉之内,插着一柄剑,一柄赤红如血般,闪烁着妖异之色的邪剑。
这是以分离出来的饮血石为主材,由方昂出手重新锻造的剑器,严格意义上讲无论是这柄剑邪剑,还是张烈现在的火德,都不如当初作为二阶顶阶飞剑的赤剑威力巨大。
但是分离开来之后,火德性质精粹了,这柄邪剑也是如此,相比潜力与威力,张烈选择前者,自身现在才练气境界,还远没有到为了法器威力而放弃晋升潜力的时候。
“张师弟,杀气满溢的饮血石实在是太难祭炼锻造了,自从接手锻造这柄剑开始,我每隔两天就会做噩梦,你在幽冥地渊的时候到底用它杀了多少人?”
看着铜炉当中的赤剑,方昂这样问道。
“别冤枉我,我就算是把幽冥地渊那一百多号人都杀干净了,也不可能把饮血石的杀气强化到这个程度。之所以会这么凶,是因为它大量汲取了四阶阴灵血魔血气的缘故,你应该去问那头血魔到底杀了多少生灵。”
“总之这柄剑现在交给你了,不过你小心一些,虽然这柄剑只有二阶中品的阶位,但是血杀之气冲天,锋锐还要超过寻常二阶上品飞剑,只是锐而薄极易损毁,以我现在的能力顶多把它锻造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用来偷袭可以,正面攻坚,你最好使用其它的飞剑。”
虽然是不大喜欢新铸成的这口飞剑,但毕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方昂还是如此言道。
“知道了。”
点了点头后,张烈上前两步,他一招手,那口赤红飞剑就锵然之剑跃空飞出,落到了张烈的面前。
“其赤如血,杀性冲天,以后,我就叫你血杀好了。”
“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
第六十四章:燕藏锋的剑道
艳阳天,万里碧空如洗,四叔张传礼已专门查过卦书,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宜远行。
其实无论今天是不是好日子,都得走了,宗门灵舟可不会等人。
金虹谷宗门停泊大型灵舟的港口处,张烈简单带着一些行李物品,正准备登上前往砺锋山的灵舟,四叔张传礼虽然在一旁送他,但并不打算跟去。
原因很简单,张烈在红河坊承包的那二十多亩灵田,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并且像这种灵田一包就得承包十年,张传礼实在是舍不得这些灵米的收成,虽然张烈种田的本意是领悟水木滋长之道。
“元烈,到了那边咱不怕事也不惹事,你修炼到筑基境的资源已经足够了,所以安安心心的驻守潜修五年,然后就回来准备冲击筑基境。”
老头唠唠叨叨的言说着,也不知道人是不是越老就会变得越唠叨。
港口上等待灵舟的人数量不少,其中最为惹眼的是一群身着银色法袍、莺莺燕燕的年轻美貌坤修,她们多是明眸皓齿、肌肤雪白,这些是幻心教的修仙者。
幻心教所占据的区域,因为地脉阴力强盛,因此拥有灵根的多是女子,因此这个宗门的坤修数量就是越国七宗当中相对最多的。
一大群赏心悦目的少女聚在一起,当然极为吸引目光,幻心教中少数的男性修士,往往对四周的过度关注者怒目而视。
这是青年男女的天然本性,他们持道的时间还太短了,一些天然本性还是会主导行为。
“这些幻心教狐媚子们不是良配,这个宗门有魔宗的底子,元烈你可不要被她们蛊惑了,失了真阳,那样对未来筑基大是不利的。在砺锋山好好修道,以后找道侣也在本宗内找,知根知底。”
“四叔,我本来没这方面心思的,您一说幻心教有魔宗的底子,我一下就来兴趣了。魔道女修烟视媚行招蜂引蝶的,多么有趣儿啊!”
四叔张传礼:“……”
“哈哈哈哈,跟您开玩笑的。知道了知道了四叔,那我走了。灵田随便处理一下就行,您不要为此而太过劳累。”
哈哈大笑着,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四叔踢着屁股,张烈提着行李登上了大型灵舟,然后站立边缘处与四叔挥手告别。
“四叔,注意身体。我给您泡的人参酒记得喝,那个是给您喝的,不是让您到底显摆的。”
“这老头,越老感情越充沛,怎么又抹眼泪了。”
虽然是这样自言自语,但是张烈心中却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了,从小到达照顾自己,护着自己,四叔张传礼早就已然把自己当作他自己的孩子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在付出当中相处出来的,付出相处得年头多了就有感情,相处得年头少了就感情淡薄,到哪都是这样。
所谓:“莫言花里遇神仙,却把金笓换瓦片。树根已朽叶徒青,气海翻波死如箭。”
主流修仙者并不是避讳天地阴阳,男女合籍,而是建议拥有更进一步可能的修仙者,在筑基之前不要过早失了真阳真阴。
双修法门虽是大道,但却也是火里栽莲,转识成智,针尖上翻跟头的险绝法门,非是大勇气、大毅力者不可为之。
有点像上辈子高考以前不建议谈恋爱,有可以不受影响甚至彼此砥砺的,但是绝大多数普通人却是做不到的。
凡是拿特例讲道理的,都是在扯谈。
不提真阳真阴在培元筑基上的作用,在明知有碍道途的情况下,部分修士还是选择沉浸于一时的男女欢愉,在那一刻就已经选择欢愉重过大道,日后再求大道,于心性上就落了下乘。
登上大型灵舟,张烈提着行李拿着木牌寻找到自己的单人房间,然后就入住进去。
大型灵舟两侧拥有鼓翼,可御风而飞,万里远行平均遁速远超飞剑,只是终究不可能太过平稳,轻微的颠簸感还是有的。
张烈旋转好四叔给自己备下的灵米、鱼肉等食物后,就仰躺于床铺上,用手臂垫着自己的脑袋,翻阅一册剑谱:《燕家十三剑式》。
这是四年以前,张烈从燕藏锋那枚坤山戒当中获得的。
藏锋的确是没料到自己会死在幽冥地渊,因此将记载着家族剑术以及自己一生心得的剑谱带在身上了。
对于燕藏锋这个人,在了解过他的生平以及他的剑术之后,张烈是很佩服的,双方虽是对手但并不仿佛张烈尊敬这个人,若非是家族拖累,若非是时运不济,他应该可以走得更远:
“……记住,剑不是朋友,不是爱人,冰冷无情锋芒毕露,你要牢牢握住剑柄,否则就会为剑所伤!”
这是那本剑谱的扉页间,燕藏锋用红色的朱砂笔记录的一段文字,很明显是他用来警醒自己的,然而在这句话的后面,便是一篇以剑气作形质转化的高深法门了。
这个世界的剑修之路,是以筑基境界为起始的。
剑修在练气境除了更加长于剑术以外与其它修士并没有太大区别,但在筑基之后,剑修将自身一身法力尽数转化为攻击力极强的剑气,这才是剑修在斗战领域远超大多数修士的重要根基。
然而有利有弊,这种将法力完全转化为剑气的做法,让剑修很难再去炼器、制符、炼丹了,甚至使用法器符咒,都难以完全发挥出效能,会严重损毁法器。
并且剑修的天劫从来都是很强的,只要转化了法力成为真正的剑修,哪怕从未出过山门造过杀孽,凝结金丹的时候天劫之强都远超其它修士。
“难怪作为玄黄世界创始道统的剑修,几乎都快此界绝迹了,这付出的代价未免有些大了。不过,这也不过是燕藏锋的一家之言,能够创造出那么辉煌强盛的历史,也必有其可取之处,历史上那些最强大的剑仙,似乎也不不乏拥有强大法宝的存在。”
“先是说‘冰冷无情锋芒毕露’,其后就是这篇剑气形质转化的法门,看来燕藏锋当年私下里也是够纠结的,当时他没有筑基机会尚且如此……”张烈阅读过了那篇剑气形质转化秘法,对照作为自身根基的地煞剑经,总觉得燕藏锋的领悟似是而非,似乎在哪里出现偏颇了。
但是限于自身修为眼界,他又一时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好在,筑基这种事情离自己还远,自己至少要先领悟出金行法意。
不如此的话,张烈评估自己现在服用筑基丹筑基,至多可以晋升神通筑基,还是根基不是很坚厚的那一种,领悟得神通如何,其中有一部分运数的作用。
而若是领悟金行法意之后,张烈觉得自己就有机会一窥那号称“根基第一”的大道筑基了。
与此同时,在张烈在大型灵舟的中下层,仰躺在床上看书、思索的时候。
大型灵舟上层的亭台楼阁间,一众金虹谷宗门执役修士正在恭迎紫府境师祖王婉仪的暂住。
近段时间,王婉仪有事返回金虹谷,处理过后又登上灵舟重返砺锋山,事实上她是不大喜欢砺锋山的,灵脉灵气不及金虹谷强盛,住起来也不舒适,然而因为幽冥地渊任务的牵连,她不得不戴罪立功,去砺锋山吃几年的苦头。
此时此刻,这位玄衣女修也在翻读着经典道藏,在房间内的假山当中,一条生鳞长角的青色大蛇,正在游动,它于蓦然间一扑,将假山上站立着的一只灵鸟咬住,任凭其怎样挣扎都不肯松口,直到将其完全吞入腹中。
而对于此,玄衣女修喝着茶,翻阅着手中道藏,眼都不肯侧一下。
半日之后,天光渐暗。
“老祖说我根基浅薄,若不磨练弥补,此生境界将止步于紫府。我能想到的磨练方法,便是多做事多读道藏,可是……这样真的用处吗?”
“我要看上多少年,一百年还是两百年?用我一生道途,去赌一个可能性?”
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略有些烦躁的书册扔于面前玉桌之上,她已经看了很久了,但直到现在却是一无所得,难免会烦躁。
“就连七煞那个杀才,都已经成功突破紫府境了,他的突破未使用任何辅助灵物,未来潜力惊人,就连老祖都要高看一眼。而我王家修士岂可落于此人之后?”
就在脑海当中思绪翻飞,令王婉仪感到有些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突然有渺渺歌声隐约传来。
这是随行侍者忘记提升隔音法阵,若是完全开启了,是不可能有声音传进来的。
“这是什么声音?”
一手抚着楼阁红柱,一手轻抚额头,长发玄衣的女修这样皱眉问道。
闻言,在左右服侍的侍女面面相觑、有些惊惶时,一名宗门蓝衣执事立刻就跑入进来,他恭谨行礼后这样言道:
“禀告师祖,是幻心宗搭乘灵舟的修士,正在举办千秀法会,这是惯有的常例了,却是疏忽惊扰到师祖,徒孙立刻就出去把他们遣散。”
“……倒也不必了,既然是惯有的常例,那也就不需要因我的到来而做出改变。”
紫府境的上修,若是静得下心,就算是山崩于身侧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心神专注。若是自身灵台搅扰,那么外界如何的清净也是没有意义的。
王婉仪自己手中清楚这一点,挥一挥手让那名宗门蓝衣执事退了下去,而她自身也来到亭台楼阁的栏杆前,向下方望去:
只见处处飞灯悬挂,一片通明,人头攒动,异常热闹。
而这时张烈也身在其中,灵舟中下层的房间可是没有隔音法阵的,听到外面轻歌曼舞之声,张烈也不是非得在这个时候刻苦,合上了剑谱,他便走出了房间。
大型灵舟的甲板极为宽敞,并且完全是金虹谷宗门地界,安全上也有保障,所以边边角角处甚至有人摆摊儿交易,草药、法器、灵符,虽然都不是很高阶,但也一应俱全。
“晚会、夜市?”
甲板上的两侧横摆着长桌,长桌之上各种美食应有尽有,只是大部分都并不是灵食,仅仅只是普通的食物。
而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些幻心宗修士的歌舞了,幻心宗的男性修士长于长琴萧笛等等乐器,此宗的女修则长于歌舞,那些体态婀娜长裙飘动的美貌女修飞天而舞,虽然有灵光遮掩,裙下实际上看不清楚的,但是还是很引人驻足。
“啊,这样的法会也没有什么成本,金虹谷出地方,幻心宗出人手,赚到了灵石官方、管事,两宗做事的人都可以分润好处,甚至提升了多数人乘坐灵舟的体验,的确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供养宗门的大型灵舟,极为消耗灵石,因此不可能是只拉金虹谷、幻心教这些宗门修士的,普通的散修修士也要拉,既起到了作为交通之中转枢纽的作用,又可以收取灵石添补消耗。
在四周的人话语声中,张烈已经知道这个夜市被称之为千秀法会,已经举办过多次了,在场甚至有人是专门来参加这个法会的。
“对我来说算是意料之外的余兴节目,增长一下见闻也好。”
目光一一扫过甲板上那些散修摊贩的地摊,发现并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心动的东西,对此张烈也并不觉得意外,好的东西通常都是在店铺里,散修修炼艰难一个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块花,想在他们的手上捡漏?其实是颇不容易的事。
买的没有卖的精,多数情况下不被他们给坑了就已经不容易了。
转了两圈,发现实在是没有什么让自己心动的物品。张烈就来到了接近甲板中央,那些幻心宗修士正在进行表演的区域。
就在这时,公众表演恰巧结束,水行法阵升起,这个时候如果不交灵石获得玉符走入其中,通过水幕就只能看得隐隐约约,听得不甚清楚。
要的灵石也不算多,只是两块下品灵石而已,张烈交了灵石走入水幕当中,只觉脚下一软,才发现不知何时甲板地面上铺满了大量缤纷的花木。
紧接着,穿着清凉的幻心教美貌女修们欢快的飞落进来,就像一群无忧无虑邻家女孩,亦或一群神话传说中的山鬼。
奔跑到中途时,她们的身子突然静止了。
两条光洁莲藕般地玉臂缓缓伸展向上,就像徐徐绽放地花枝。一支支纤纤玉指或并或立,手形不断变换,便如骄傲地孔雀舞蹈。
身披轻纱,但在她们的手腕脚腕上都系着金色的铃铛,指甲也是金色的,在月色下颤动,闪烁着冷冽地光泽: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配合着四周琴声萧笛的伴奏,这群幻心宗的女修仿佛将众人带入了一片迷离静谧的梦境当中。
就算是张烈,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声色悦耳入目极妍,尤其是幻心宗一众女修当中,乘赤豹而领舞的女子。
黑发如墨,玉肌如雪,在她的身上既有着少女的天真,又有着女孩的清涩,还有着妇女的丰韵,甚至还带着母性的美感。
只有可以探索生命进化的修仙世界,才会有这样的经历,孕育出这样的女子。
她可能已经身为人母了,然而修为突破筑基成功,再返归青春年华,因此才能做到同时兼具女性各个时期的美感。
“生能尽欢,死有何憾?在爱欲性灵的光辉之下,畅饮美酒纵意高歌,直至不朽。”
“如此的自然天真不染于物,已近乎道了。不过这种道路,无论怎么看还是带着一些魔道的影子,并不是大多数人玩得好的。”
心中虽然做出这样感慨判断,然而张烈也并不否认眼前的景色极尽悦目。
他因此一时间觉得有些寡淡,翻手从坤山戒取出一葫芦酒,打开塞子,一股辛辣的酒气飘出,张烈举起仰头吞服,咕嘟咕嘟得畅快痛饮。
“你这个人倒是胆气不小,如此低弱的修为佩戴一枚三阶中品的戒子到处乱跑,也不怕丢了性命吗?”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传来这样的话语声。
张烈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戴着斗笠遮住面容的黑衣玄服修士。
“这枚戒指灵机隐晦,而且是我的战利品换取下来的代价最小,更何况我长期呆在宗门当中,应该没有谁会为一枚三阶中品的戒指杀到金虹谷去。老兄,喝酒吗?我自己泡的烧刀入喉,尝一尝。”
会交灵石进入这里观赏美人如玉的,当然就是乾修,张烈随手将手中酒葫芦掷了过去,那名黑衣修士翻手接下。
“生能尽欢,死有何憾?只为你这句话,我便与你共饮一杯。”说着黑衣修士举起酒葫在未接触自己的情况下,将辛辣酒水倾倒,酒流如注如鲸吞吸。
喝完之后,黑衣修士将已然空了的酒葫还掷给张烈,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张烈拿着已然空空如也的酒葫一脸懵逼:“我只是让你喝一口,没有让你全喝光啊。真的都喝光了,一口都没给我剩?”
张烈高举晃了晃酒葫,发现真的是一滴酒都没有了。
第六十五章:幻心之法,红烛昏罗帐终究幻梦
夜色笼罩,高空当中银白云雾间御风行进的楼船之上,轻歌曼舞、乱花渐欲迷人眼,暗香浮动。
张烈现在已经是练气九层境的修士了,尤其是根基深厚、神识法力都远超大部分同阶修士,因此他一眼就能够看出,刚刚那个戴着斗笠遮住面容黑衣修士,他是筑基境界。
但这里是金虹谷的地界,对于前辈虽然要保持尊敬,倒也不必卑躬屈膝的,更何况对方也并没有主动显露修为身份。
对于现在的张烈来说,筑基已经并不困难,难点在于修成根基第一的大道筑基,因此他可以不卑不亢保持态度的平等。
现在那位前辈离去,张烈手上也再没有酒,他就站在原地又欣赏一会歌舞,待歌舞结束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去。
然而在这个时候,许多台上的幻心教修士,莺莺燕燕花蝴蝶似的跑了下来,与一些明显衣着道袍华贵一些的修士彼此亲昵相拥着离开了。
其中大部分是女修,也有少部分幻心教的男性修士。
“这也可以?”
张烈本来是挺看好这千秀法会的,毕竟一开始时只见其利未见其弊,但现在却有些淫媒的意思了,这让他微微地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这里面明显有一些彼此交流问价的潜规则,张烈第一次参加没有看出来,他现在也不想对此过多的了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有暖香袭人,张烈感之迅速转过身形,却见是刚刚那位扮演山鬼的幻心教美貌女修,她不知何时来到近侧。
皮肤莹白丰姿玉润,眼若秋水,眼前的女修同时兼备着少女、女孩、妇人的多重美感十分勾人。
“道友何事?”张烈先一步开口问道。
“无事,只是刚刚见师兄豪迈慷慨意态潇洒,心中不由折服,妾身蒲柳之姿,想与师兄围烛夜话,不知您是否愿意赏光?”
这名女修极为端庄的施下一礼,言语的过程仅仅只是在开始时稍稍抬头一眼,但却是风情尽展,让四周许多人都流露迷醉神色,对于张烈更是投来极是嫉妒的目光。
“抱歉,在下刚刚饮酒过量已经有些昏眩欲醉了。恐怕只能辜负道友的美意,还请见谅。”
干净利落的拒绝了对方,然后张烈转身就走了。
美人固然如玉如雪他也喜爱,但是将之与大道同置时,对于前者却可以洒然放手,这是张烈持道二十年带来的坚定。
“美人,这位美人,刚刚那个毛头小子不解风情,我愿意与你围烛夜话啊,美人……”
“道友,请……滚开。”
那名正在被四周之人纠缠的女修,以及已经转身离去的张烈并不清楚。
此时此刻,刚刚那名黑衣玄服修士这一刻已经站在楼阁高处,注视着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
“千秀法会,难道一贯都是如此藏污纳垢?”王婉仪解去斗笠,有些不悦的这样问道。
“禀告师祖,这是幻心教的宗门修炼法门,也是他们一种独有的斗法磨练方式。施术者与受术者间彼此心力较量,若是幻心教的修士得胜,受术者将会被引入幻梦当中旦旦而伐,无比满足,事后梦醒,幻心教的修士已经拿着他们的灵石走了,甚少有人会因此生事。”
“当然,若是受术者手段更加高明,幻心教的修士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就真的要陪伴对方春风一度,不过对这些魔修来说,也谈不上是真的吃亏。”
“……年少风流,慕色思少艾,红烛昏罗帐,终究一场幻梦成空。原来如此。”
这一刻王婉仪也明白过来幻心教这种做法的高明之处,相比残酷的斗剑斗法,这种心神之间的较力难度,也未必逊色太多,而且就算失手,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少太多了。
甚至若是精于采补之术的话,就算幻法失败,谁占便宜谁吃亏,那也是两说的事情。
“越国七宗当中,向来以幻心教的声势最弱,然而能够传承千载,终究是有其底蕴手腕的,之前那么多年却是本座小看它了。”
言罢,王婉仪一甩衣袖,转身走入了楼阁之内,在这一刻她也是有些感慨,自身长年于家族内刻苦修炼,阅历有些过于浅薄了。
千秀法会结束之后,外面终于完全安静下来了。
张烈返回自己的房间,就着咸鱼肉干看着书卷,琢磨着自己该如何领悟金行法意。
直到神识倦怠了,方才熄灯安睡,一夜安宁无事。
七日后的清晨,睡眼惺忪的青年道人走出了房间,来到甲板上观览着两侧的山形景色。
顿悟、乃至深度领悟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尤其是要达到可以凝成金行法意的地步。
清晨甲板上观览两岸山色的修士数量不少,修仙者本就要亲近自然,因此爱山爱水的人不少,其中甚至有丹青妙手正在当场作画。
在那长轴画卷、满目青翠的山色中,张烈隐隐察觉到了水木两行的法意,下意识得就判断出眼前这名青衣修士在水木两行法术上修为不浅。
那名正在提笔作画的青衣修士也感应到张烈的目光,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轻轻颔首,然后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
“唉,十万大山,万里荒原,其中居住隐藏的鬼魅妖兽无数,所以说,剑修一味攻伐不知经营,剑修的统治都已经结束多少年了,整个通玄修界还是有许多这样的地方,甚至于在一些地区,妖兽的势力还越来越强盛庞大了。”
张烈走在甲板左侧边缘,听到一群人当中有一名老者这样说道,获得四周人纷纷的附和。
然而在这时,有一名看上去异常年青的修士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会不会就是人家剑修门派故意留下的资源,在那个时代对他们来说谈不上威胁?”
“……”
一句太过老实的话语,说得他在场四周的其它修士好尴尬。尤其是刚刚那名老者,气得脸膛胀红胸膛起伏,数次张口,却又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反驳。
古代剑修时代,一个剑修宗门往往才百多号人,甚至十几个人,最为强盛的也才千八百人顶多了。
这样的剑修,开拓了大片的界域,只要手中的剑够利,每一名都可以仗剑获取到足够自己修行的资源,在那个时代也很少有宗门被妖兽灭门的事情发生,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大妖横空出世割据一方。
现在,随便一个宗门动辄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上百万人,通玄修界的修士数量越来越多了,这些年被妖兽攻破山门,几万几十万屠灭的事情也多了,因此,也真不知是时代的进步还是后退。
但张烈可以确定,对自己而言应该是进步的,因为古代许多剑修挑剔到,传承弟子不是单属性金灵根不收的地步,若是生在那个时代,像张烈自己这样四灵根资质,只能在乡下农间务农一辈子。
所以,古代剑修时代虽然辉煌,但那种辉煌就只存在于记忆中,偶尔回忆一下就好了。真回到了那个时代,现在的通玄修界得少一大半的人。
就在张烈一边听着来自身旁的争吵,一边观览着两侧山形青翠之时,他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眼中瞳孔突然放大。
因为一块充斥着视野的巨石,轰然之间砸了过来。
危险来得太过突兀了,在张烈的视野,就好像眼前突然有一块近二十米高的巨石,被巨人骤然拔地抄起,然后抛砸到了自己眼前头顶上。
那一瞬之间带来的心理压迫,令他也一时头皮发麻。
轰然。
好在,轰击砸来的巨石被大型灵舟四周突然明亮起来的暗紫色阵法屏障挡了下来。
碰撞之中,山石崩碎。
而直到这个时候,大型灵舟当中甲板上的修士方才反应过来,因此出现了一定的奔逃与混乱。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金虹谷灵舟航道上,怎么还会有妖兽出没?”
“是紫府境妖兽正在袭击,快开船,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快点开船加速。”
轰隆。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块巨石又砸在了灵舟的阵法屏障上。
整个灵舟都因此震荡晃动起来了,暗紫色阵法屏障明显出现了淡化甚至隐约的裂纹。
与此同时,在张烈的视野当中,面前山峰之上一头巨大的银毛巨猿,带着自己众多的孙子正在冲着灵舟咆哮。
因为山峰高度的关系,它们基本上与灵舟处于水平稍矮一些的位置上。
“应该是迁徙中的四阶妖兽铁背苍猿,刚刚那个人说得对,这满船修士打是打不过的,逃也很难逃得掉……这种时候就不能再想着战斗了,要思考怎样才能在灵舟坠毁的时候,不落入妖兽群中保全住性命。”
因为刚刚直观四阶妖兽的全力攻击,虽然并没有真的接招,但巨大的压力还是让自己满身的汗水,张烈脸颊上此时此刻大量流淌着汗水,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到处喊叫着乱跑是最愚蠢的,冷静下来迅速做出准确的判断,才是相对最为正确的选择。
张烈此时没想到的是,这其实也是剑修应有的素质:冷静,决断,飞剑不出则矣,出则倾尽全力。
第六十六章:修仙者与妖兽间的战斗
因为绝大部分灵力,都要运转去支撑防御屏障。
因此虽然灵舟上所有人都在疯狂大喊着升空、加速,但事实上大型灵舟却是缓缓往下下降的。
支撑巨大的灵舟飞行,消耗的灵力本就已经不菲,再在四阶紫府境妖兽的全力攻击下开着防御阵法全速升空逃走?怎么可能能办得到。
“吱吱!”
右侧下方那些巨猿疯狂捶打着胸膛,发出恐怖的叫声。
不仅仅是那头银白色的铁背苍猿而已,铁背苍猿族群中相对低阶一些的二三阶苍猿,也或者抄起巨石,或者拔出大树如矛,猛烈投掷。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经开始透过阵法防御屏障,真正攻击到灵舟船体了。
“孽畜,你敢!”
就在绝大多数人陷入慌乱,少部分人如张烈一般迅速思考着自身最大的逃生方法时。
一声清悦的怒喝声,突然响彻。
紧接着,巨大的灵气法力犹如狂涛怒澜般以灵舟楼阁为中心扩散开来,同时也犹如冷水般泼在了所有人过于炽热的神经上,让他们稍稍冷静下来。
“疾!”
一名黑色疾影蓦然之间飞身而出,人还未到最高处,一张三阶灵符就已经先一步打出了。
那张灵符于高空当中先是蓝光大盛,扩散开寻常修士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强大灵机。
再下一刻蓦然消失,紧接着,天空之上部分区域风云涌动,一道蔚蓝色的飓风瞬间就从天而降,犹如一柄利剑般斩向铁背苍猿。
四阶紫府境的修士已经可以祭炼自己的本命法器了,只是王婉仪刚刚晋升紫府境未久,虽然靠山强横根脚极深,但她的法器、术法,其中许多还没有提升到大多数紫府境修士应有的程度。
但是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尤其是在万劫谷吃了不少的亏之后,这次返回宗门后,兑换出好几张三阶上品的攻防灵符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借威于天地,也是声势恐怖。
有一个好祖宗,真的是可以解决很多的麻烦的,在青阳子的指点下,王婉仪兑换的三阶上品灵符与其匹配适应极高,此时此刻王婉仪的那条金角青蟒短暂化为蛟龙之形,漫天游移旋转高飞。
看似什么也没做,实际云从龙,这条金角青蟒直接就将自己主人所使用灵符的威力,提升了近三层。
面对那道似从九天垂落而下一般的蔚蓝色飓风,铁背苍猿受慑于天危选择了守势。
铁背苍猿防御力最强的地方就在后背,强健的背部肌肉赋予了它极为强悍的肉搏战力,同时那铁背也有着玄妙的神通。
铁背苍猿趴伏下身体,以背部迎向自天而降的法术,在攻击落下的前一刻,王婉仪还施图稍稍挪移,攻击其头部后脑。
然而控制的法诀虽然做了,但事实上却没有什么效果,那道罡风法术还是准确无误的攻击在了铁背苍猿的背上。
“噫?是我法力不足,这道法术无法控制如意?”
在王婉仪略有一些怀疑自己的时候,下方那头铁背苍猿硬受罡风法术一击,竟似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反而被激发起了凶性,仰头喷吐出一道纯白豪光,犹如光柱一般轻易就洞穿了金虹谷大型灵舟的防御屏障,甚至白光扫过,将灵舟也切割出一个深长龟裂的痕迹。
那光柱原本的目标是王婉仪的,然而王婉仪是紫府修士遁法灵动,规避开去,然而误中副车的攻击,依然给灵舟带来极大的损伤。
“妖丹!?”
王婉仪刚刚催动的罡风灵符,可以射落下六到九束玄冥罡风,一击不成王婉仪本欲再次施法轰落下一记。
然而此时看到纯白豪光当中那颗隐藏的妖丹,这位玄衣女修顿时改变想法,想要变幻法诀,将这颗妖丹夺取下来。
妖丹为妖兽一身修为精华所在,只要夺取成功,就连下方这头铁背苍猿说不得都有可能顺势收伏下来。
“别与它缠斗,攻击铁背苍猿族群,迫它离开!”
突然,下方传来这样的大吼声。
紫府境修士记忆力惊人,王婉仪瞬间就知晓这是谁的喊话了。她挥控法诀的手因此略一停滞。
“是啊,再斗下去我们谁胜谁负难以预料,但是大型灵舟却是毁定了,我本已经受到万劫谷一役的牵连,若是此战再损毁了大型灵舟,就算是在老祖那里恐怕也要脸面丢尽。”
与此同时,斜下方的张烈紧张注视着高空中的紫府境师祖。
修士的神识反应上限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的,换而言之紫府境修士的反应速度已经比练气境修士快了很多,张烈搅入这种程度的战斗中,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是余波就足够瞬间杀掉自己的。
就比如刚刚那道白色光柱,若非自己事先已经退到了船体中央,如果还在边缘处站着的话,此时此刻恐怕已经刹那气化了。
因此对于自己来说,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才是最重要的。
喊声过后,张烈也是满头的汗,他不知道高空中的那位紫府境师祖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建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建议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金虹谷灵舟航道上不可能还长期存在大型妖兽群,换而言之这些铁背苍猿是迁徙过来的,四阶妖兽迁徙还带着这么多同族,说明是一头比较重视同族的妖兽……我有超过六层的把握,可以赌一把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站在甲板最中央处的张烈怒吼出声。
片刻之后,高空中的那道身影变幻法诀,一口气将玄冥罡风符的大半威力催发出来,四道蔚蓝色的旋转罡风从高空当中垂落下来,以一种凶猛之势卷入铁背苍猿族群当中。
那头四阶紫府境的铁背苍猿因此愤怒得大声咆哮,吱吱乱吼,然而让它去与王婉仪斗法没问题,让它挡住王婉仪不去攻击自己的族群,就太过勉强了,甚至根本是做不到的事。
终于,在死伤了大量的同族之后,那头四阶铁背苍猿开始选择退走,对于它来说如果全族死光了,即便打下半空中的那艘修仙者宝船也是不值得的。
“呼,赌……赌对了。这仅仅是一场临时起意的遭遇战。”灵舟之上,看着妖兽群退走,张烈同样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紫府境修士与四阶妖兽间的战斗,在自身现在的境界而言,已经是太过可怕,连两者交战过程中的余波都可能致命。
第六十七章:太昊金章,天罡道法胎化易形
在确定那铁背苍猿族群已被彻底打退之后,受损不轻的大型灵舟缓缓降下进行修复。
虽然不可能在这里修复好,但是也不可能让灵舟拖着严重损伤继续往返飞行。
这是宗门重要的战略型大型法器,价值几乎已经不比五阶法宝便宜了。凡是攻击此类大型灵舟,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意味着宣战。
在夜晚深沉的黑暗中,众人点起篝火。
临时营地内不少人受伤,轻者皮肉受损,重者身躯残缺影响到日后的道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耳边不时有轻微呻吟声。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保障与赔偿什么的,遭遇妖兽袭击,是金虹谷的紫府上修出手打退妖兽,因此就算是在金虹谷的大型灵舟上受到袭击,众人的损失也不能获得任何赔偿,在通玄修界遇到这种事,也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一身道袍的张烈穿行在众人之间,指点着许多散修处理伤口。
并不是所有散修都带着疗伤药物,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医理,在张烈而言能帮一点是一点,不过举手之劳。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仪表堂堂身穿蓝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带着身后几名下属来到了张烈近处,先是手持道礼而后言道:
“张师兄,执事何慕云见过师兄。师祖召见,还请师兄前往一叙。”
修仙者寿数悠长,但却时间宝贵,因此大多数修士之间一般是有话直说的,很少有人有闲情逸致绕圈子,这个灵舟执事何慕云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但是他也没有过多寒暄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多谢何师兄通传。”
“哪里,分内之事。”
这一刻,张烈明白应该是刚刚自己那一句喊话惹来的事了。
不过这却也是没有办法,之前那一刻若是那位宗门师祖决断错误了,现在地面上躺着的可能就不是一地伤员,而是满地的尸体。
在何慕云的引领下,张烈跟随前进很快来到营地的边角处山林间。
这里已经搭建出一片颇为雅致的白色帐篷,有侍者穿行其中,哪怕是临时的居所,也没有人丝毫怠慢。
在通玄修界,拥有高深修为的人就拥有着崇高的地位。
银月,碧色月形湖泊一旁。
在这夜色背景之下,一位身材纤细高挑儿、披着银白织锦外袍的女修,正在注视着面前静谧的幽湖。
何慕云把人带到之后施下一礼,然后他就退下了,把张烈落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只能等着。
平心而论,王师祖是一位外貌极为出色的女子,肌肤如雪黑发如瀑,又因为高深的道业修为,有着一股寻常女子绝难拥有的孤高气度。
然而眼前之人的第一重身份是一位紫府境的强大修士,第二重身份才是一位出色的女子,这一点张烈心中十分清楚。
因此他收敛心神根本就不多看,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内守,紫府师祖等得,那他也等得。
就这样静默的相对,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
然后,王婉仪方才在轻轻地叹息过后开口:
“我在这里反复复盘推算了很久,最终方才确定通过杀戮铁背苍猿族群,才是击退这支妖兽的最好做法。然而你仅仅只用了数息时间就做出了判断,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紫府修士,神思转化比你快了何止是一两倍。”
这幽幽叹息与自愧弗如临机而决的感慨,足够让绝大多数后辈修士惊惧难安。
然而她对面的那名男子,仅仅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在持道礼后,不卑不亢的言道:
“回禀师祖,弟子的修为远逊于师祖,神念运转亦是如此,但师祖想要的是万全之法、全局权衡之策,而弟子当时想的只是活下去,所以当然容易得多。”
站在这里已经一个时辰了,张烈当然已经想出眼前师祖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自己用于解释的几份腹稿。
“不,绝不仅仅是如此而已。我也不妨与你言明了,大长老曾言我遇事历练太少,但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我却始终未能悟透。”
“直到今日遇见了你,我觉得在你的身上有我想要的答案,所以你心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出,若是对我有所助益,本座定不会薄待你。”
“……”
闻言,张烈抬起头来,他上下打量仔细注视着已然转过身来的王婉仪,而这位银袍女修也是坦然受之,有一种普通女子绝然没有的修者气质。
“师祖天资出众,应该自幼就在山中苦修,很少有过玩乐吧?”
“我自六岁起入道之日开始,此生已然许道。”
“那么,我想这就是症结所在了。”
“喜爱玩乐是人的生灵天道,游戏是一切幼子根据生活和能力跳跃需要而产生的有意识的模拟活动。弟子是一个男人,我自小抓鸡撵狗上树下河、骑猪斗鹅这些事情全部都做过了,冒得险多了自然也就不怕了,遇事也就容易冷静下来。”
这一刻张烈是说谎了的。
这一世他自有意识起就在外部环境的压力下开始修炼了,但如果换到上一世的话,这样说就没有错处了:
上一世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女人容易比男人慌,并且一慌就容易犯一些很低级的错误。
很多人认为这是女人天生比男人胆子小,其实主要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自幼受到的相关训练太少。
男人自小打各种对抗类竞技类的游戏,即便没有这个条件也是彼此追逐打闹。
脸红手热心跳冒汗,一开始的时候也慌,也会犯各种低级错误,但输得次数多了,玩得次数多了,渐渐就不慌了。
这种训练效果的影响,会一直延续到男孩的成年。
自小打游戏多的男孩,就更加开朗自信遇事就更不容易慌乱,反倒是家教管束特别严厉的孩子,学习好的也就罢了,学习未必学得更好的,则往往有些内向孤僻,遇事易慌,这是很大的劣势。
张烈的心理素质,是上一世幼年看小说、打游戏,不好好学习,然后被老爹举着皮带追着跑。
长大后又进入消防队经过专业训练,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寻常人遇到危险的第一个反应是闭上眼睛血液回流大脑,因此导致四肢发软。张烈遇到危险的第一个反应,是瞳孔放大,全身发热,精神与身体都进入战备状态。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进入消防队后,教官给他们上得第一堂课。教官不带他们训练,而是带他们去看拳击比赛:
“职业拳击赛场上,所有拳击手都已经克服自身对于拳头的恐惧了。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有时会故意激怒自己的对手,因为这个世界是客观而现实的,你再怎么愤怒,身躯要害挨上几记重拳之后也会倒下。”
“可以愤怒,但是愤怒必须控制在冷静理性之下。”
冷静,冷静,冷静,这就是那位教官给他们上的第一堂课,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所以,明明王婉仪是紫府境修士,张烈是练气境修士,王婉仪的神思转化速度是张烈的好几倍,但是战斗中却是张烈先做出正确的判断。
王婉仪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几次复盘之后又把张烈召见过来,当面作出求教。
仅仅只是这份求道之诚,就不辜负她这一身紫府境的修为了。
张烈也隐隐看出王婉仪的问题所在,这其实也是散修中的强者,往往比大多数宗门修士实战能力更强的原因所在,散修长期处于危险的环境下,心神状态早已经适应了,而宗门修士则是在相对安逸的大环境下身心都要迟钝许多。
否则的话,论功法传承,论资源法器,宗门修士怎么可能不如散修?却是因为心灵上的差距。
“呼,那你给我的建议是?”
“玩。”
“玩?”
“是的,找一些您喜欢愿意投入的玩乐,沉浸其中感受胜负的刺激,一次两次,百次千次,次数多了身心状态就渐渐调整过来了。您情致高雅,我建议师祖以棋入道:局方而静,棋圆而动,以法天地,解之可窥大道!”
“……”
张烈的建议,让他面前这位身披银白织锦外袍的紫府女修,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让张烈再等太久,而是在片刻之后,扬手挥出一枚白金色令牌言道:
“我在灵舟内的书房里,临摹了几张字帖,你去帮我拿过来。”
“弟子遵命。”
张烈知道这是宗门长辈对于后辈的提携与赏赐来了,虽然还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想来紫府境修士的手面,也不会太过小气。
转身离去,前往那正在紧急修复中的大型宝船,这一次的见面张烈身心放松,并没有什么紧张的。
因为是在自家地界见自家师长,自己又是七煞道人的真传弟子,这本身就是没有什么危险性的事。
可是,张烈并不知道,几乎在他刚刚消失于视野的同时,一名身段窈窕美好的蓝袍女修,便从树荫阴影当中行走出来。
这位蓝袍女修注视着张烈离去的方向,轻轻地叹了一声:“真是一位天生的剑胚,明犀锐利,不过练气境界举手投足间就已然自有一股锋锐凌厉之势,常人难及啊。”
若是张烈还在这里,便能认出眼前这位丰腴美貌的蓝袍女修,便是昨晚在灵舟之上向自己邀约、被自己拒绝的那位。
同时,应该也能够看出听出,眼前之人出现后虽然口中每字每句都是褒奖之言,但是在此情此境说出来,自有一股极为深沉的恶意。
张烈建议王婉仪通过包括棋道在内的各种方式锻炼自己的心性,而这位蓝袍女修张口就是“天生剑胚,常人难及”的评价。
虽然的确是真心实意,但也正因为真心实意才显出阴毒。
绝大多数修士之间直来直入直话直说,然而这其中可不包括许多魔门修士在内,就算是幻心教这种半黑半白的路数,她们心中也非常清楚,有些时候以口舌杀人比用剑杀人还要快、还要狠!
“通幽心诀,真的能够助我神意转质?”沉默良久后,那银袍女修这样轻声问道。
读书,做事,下棋,玩乐,做这些事要耽误多少年岁月?谁能保证一定能够有成?
“通幽入秘,气机纠缠,受其浸染,提质幻形……我幻心教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修炼出来的,上修您还在担心什么?”
注视着眼前那清丽脱俗坤修的背影,那名蓝袍美妇人,嘴角微勾。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张烈凭借令牌在向灵舟执事报备之后,进入了王师祖的私人书房。
这里处于整艘宝船楼阁的最顶端,有些时候是需要用来招待金丹真人的,因此方方面面的布置当然雅致大气,不说奢华却也处处用心。
因为师门前辈吩咐,张烈也不愿过多耽搁,他快步来到那张书桌之前,只见上面笔墨纸砚皆备,而长桌正中放置着一打不薄的字帖,其纸料非纸非帛更近于白卷、质地极好。
上面整整齐齐的书写着一排排的小楷,娟秀端正看来就是这些没错了
张烈将之拿起来大概看了两眼,王师祖既然遣自己来拿,自然也就不怕自己观阅,甚至这也算是奖赏的一部分。
然而随着翻阅随着时间推移,拿起那些字帖的张烈,他的脸色逐渐变化,越翻越快,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惊疑起来。
“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道……”
前面还是正常的紫心大法内容推衍,而后面的内容却是:
“先天五太五德,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乃天地由‘无’到‘有’经历的五个阶段……天罡道法胎化易形诀,以五德之气上溯五太……铸成五德道体,可自内孕生先天罡气,护道长生,巩固道基。”
理性上,张烈此时此刻应该立刻放下手中的几张字帖,他现在这个样子任谁都能看出他认得上面的那些文字。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涨红了脸,重重地踏着步子,他来来回回五次行走在书房之内,就是两眼放光根本放不下手中的字帖。
终于,他勉强摆脱了字帖之上直指长生道法的吸引,谨慎地四处检查观望,并且施尽手段确定四周并没有其它人后,方才长松口气。
这些字帖当中,有些是太昊文字,有一些则是王婉仪自身对于紫心大法的琢磨与推衍猜测。
若张烈所料不差,这些应该才是王婉仪打算奖赏给自己的部分,这一部分是用此界文字书写的。
当年,金虹谷的三位祖师,青阳子、赤眉,乾风三人盗得三部界外天书,青阳更加现实,他选择了乾阳界的大日金经,修学百年大有所得。
至于赤眉与乾风二人皆选择了太昊传承,其中仅有赤眉祖师稍有所得,通过师法天地、感悟字形推导出一些胎化易形篇的内容,创造出紫心大法。
而乾风祖师则早就已经放弃了,他把半部地煞剑经刻录在授业道殿内,希望由门人弟子集思广益进行破解,然百多年来一无所得。
在金虹谷紫府境的王婉仪已经算是高层了,因此她想要获得赤眉祖师创立下的紫心大法并不困难,甚至想要获得太昊金章中的胎化易形正本全篇也并不困难,她是青阳子的后人,其根脚扎实得不能再扎实,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王婉仪喜爱太昊金章的笔画灵动字体美观,就随笔临摹了一些,然而她这几笔临摹差点把张烈给整死。
因为她是不认识上面的文字的,喜欢哪里临摹哪里,胎化易形篇当中一共记录着五种道体,七种法身。她临摹了其中的几种,还好先天五太五德道体的修炼法诀是相对比较齐全的,虽然缺少了总纲与施用法门的部分,但前半部分对张烈而言还是可以尝试修练的,虽然要冒一定的危险。
“冷静,冷静,我得想办法把胎化易形的全篇拿到手,那剩下的半部地煞剑经我都可以不要了这天罡道法直指大道,我却必须要弄到手。”一段时间的调整后,张烈强行控制自己冷静下来,施展法诀,把手上的那些字帖拓印,然后整理自身状态,尽可能平静从容的快步行走出去。
直到现在,自己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走出书房,每一名经行走过,向自己行礼的修士,张烈都怀疑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这是患得患失之心,张烈通过调整呼吸再以定力心性压制,等来到了林间湖边,王婉仪师祖的暂居之地时,他已然完全恢复了平静,至少是表面上的平静。
那位身披银白外袍的女修,此时依然站立在湖边,仿佛遗世独立,不知她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张烈快步行走过去,施礼之后将手中字帖恭敬奉上。
而这位师祖头也没回,而是探手将其中的几篇直接抽走,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十指似是不经意间轻轻碰触,那感觉微妙异常,在张烈微愣之间。
她已经抽回手去,似是颇为疲倦的轻声言道:“你所主修的是紫心大法,这门功法为祖师新创,险绝异常,那剩下的那几篇心得我便赠予你慢慢参悟吧。”
“多谢师祖之赐。”
张烈立刻行礼,控制着自身面部肌肉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惊喜之色。
虽然眼前这位师祖主修的并不是紫心大法,但是以紫府境修士的阅历眼光,推导功法,对练气境的修士来说当然是有很大的学习体悟意义。
事实上,如果没有看到那篇胎化易形有关于先天五德道体的描述的话,张烈收到眼前这些字帖应当是欣喜若狂的。
然而此时此刻,他倒宁可要被王婉仪抽走的那几篇太昊金章的字帖,哪怕上面的内容已经被自己刻印抄录下来了。
以五德道体孕先天罡气,用之以守则万劫不侵万邪不染,用之以攻则无坚不摧无物不克,并且直指长生大道,可以稳固根基、极大加快修炼者的精进速度。说得再简单一点:
胎化易形是三十六天罡道法之一。
而张烈苦苦修持仗以横行至今的地煞剑经,仅仅只是七十二地煞术之一。
两者差距,不说是天地之别也差不多了,一个是体,一个是用,便仿佛人的身躯躯干与四肢的区别。
然而界外天书为此界至宝,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哪能不着痕迹的轻易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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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喜欢修仙小说的,但写小说十年了,我却从来没写过一本纯粹的修仙小说,因为怕糟蹋了好题材。
就好像很多男生,遇到喜欢的姑娘,第一个反应往往是恐惧,恐惧追求到对方后,无法给对方好的生活:
“你也许不介意和我一起吃苦,但我不愿意。”
结果就是,姑娘后来嫁人了,那个人也不见得比你出色,她也不见得比过去快乐。
我现在写了修仙小说,固然有很多地方写得自己也不满意。
但依然要比大多数作者,写的要好,写的更加出色。
为什么要写小说呢?
在个人而言,是为了钱、是为了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奉养长辈,证明自己。
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天桥底下一个破说书的,也希望能够,做一些更多的事:
有了好的小说,就会有好的漫画,好的动漫,好的电视剧、电影,我们的国家就有了强大的软实力。
科学,工业,这是硬实力,是一切文化的土壤,软实力是土壤上生长的花,美好而无意义,但就是这美好而无意义,就是最大的意义。
因为世人天性就是向往美好的。
因此看着日本动漫长大的人,就会对日本产生好感产生共情。
看着美国93版新超人长大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对那座山巅之城、梦想国度产生犹如心魔般的向往,深深植入潜意识中,连理性都无法克制。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身边许多四五十岁的人,倾家荡产花上几百万也要送孩子去美国的原因,哪怕理智上已经觉得不好了,可是依然压制不住潜意识里的心魔,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我们中国写小说的人,就是要做到那个“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有了小说这个一,就有了漫画这个二,电影电视剧这个三。
我们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持道修仙,裂天证我,是要比漫威那些外星人,变异人,精神病更好更有魅力的,我始终这么认为,也始终这样坚信。
我的才能是不足的,差得太远了,我写不出缥缈之旅,也不出诛仙,写不出凡人修仙传,但哪怕是成为通往这条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虽九死其犹未悔。
当我们最好的小说,动漫,电影,传到朝鲜、韩国、日本,越南、泰国,东南亚诸国。
影响整个儒家文化圈,让那些国家培养出来的精英,愿意穷尽一生心血加入我们的国家时。
复兴祖先荣耀的那一天,我想就距离我们不远了。
上架感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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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铁卫军,争夺灵脉(求订阅,求
砺锋山是一条中型精铁矿脉,本身灵脉品阶也达到了四阶中品,在南越通玄修界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同时也是金虹谷最为重要的核心资产之一。
因此,往年驻守在这里的紫府境上修就有四位之众。
只是这些年来,金虹谷开拓进取,前些年又在庆国、越国交界地带打下一座灵石矿脉, 相比已经经营多年的砺锋山,还是新下来的矿脉更需要高阶修士驻守。
因此才抽调人手,把三位紫府修士调过去,又把新晋紫府修为尚浅的王婉仪调遣过来。
像这种宗门内部调动是很合理的,通常而言就算是刚刚晋升火候尚浅,倚仗砺锋山经营多年的根基阵法,也足够一名紫府境修士稳住局势了。
九天罡风拂动,高空当中云海浩荡。
因为铁背妖猿族群袭击而损毁颇为严重的金虹谷大型灵舟,终于载着大量修士成功抵达砺锋山了。
砺锋山内的修士也早就已经得到灵符传讯,因此受损的大型灵舟直接飞入船坞内进行修复,同时也有一些精于医道的修士在外面等候。
当然,他们也只会优先为金虹谷的宗门弟子治疗,至于那些受伤的其它宗门修士、散修,则要看能不能分出余力依次治疗。
“呼,终于是到地方了。”
在脚踏实地的那一刻,这半月以来舟车劳顿以及惊险,似乎都得一些缓解。
舒展身体摇动四肢,正在活动着身体舒活气血的张烈并不知晓,在不远处的人群当中,有两名老者正在注视着他。
“那个相貌平平的家伙就是七煞的徒弟吧?”一名胖胖但国字脸颇具威仪的黄袍老者,这样问向身边的下属。
“是的都统,此人便是‘飞焰剑’张烈,在幽冥地渊任务中带出五阶灵物阴魄石, 因此受到青阳老祖褒奖。”
“既然是精英,那就应该多为宗门分担事务,等他安顿下来后就让他去丙字区当个什长吧。”黄袍老者闻言抚须言道。
“呵呵梁老头, 你这样就有些不地道了,不能因为当年七煞欺负过你,你现在就拿他的徒弟出气,宗门把这样的真传种子派到砺锋山来就是让我们好好栽培的,你这倒好,抬手就把人扔到边境铁卫军去了。”
说这番话的,是一名山羊胡须面容清瘦的老者,他一身宽松蓝袍,似乎对身旁黄袍梁姓老者的安排并不以为然。
“哼,我们这里是砺锋山,砺锋、砺锋,不经磨砺又何来锋芒?老夫这是正常的人员调遣,就算是七煞师叔他亲自来了,老夫也是这话。”
说完,梁姓老者有些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七煞道人那糟糕的人际关系给坑了。
他已经跟随负责接待的宗门弟子,同一众人一起前往临时住所飞羽殿进行休整。
在来到砺锋山之前张烈就已经做过一些资料查阅,以整座砺锋山为核心, 四周还建立着:石仪镇, 清泉坊, 元丰镇,冬都郡几处市镇郡城。
砺锋山虽然是金虹谷占据最大的份额,但是由于所在位置的关系,幻心教以及附近七个小型修仙家族也掺入少量份额。
像这种较大型矿脉的开采、提炼、锻造,需要的人手数量极众,没有本地地头蛇的辅助,砺锋山的经营成本就会剧烈增长,所以让出适当的利润是很有必要的。
在临时住所飞羽殿暂时安顿后,张烈就找人询问独自前往了砺锋山驻土殿,两世为人,虽然原本是比较冲动的性情,但却已经比大多数同龄人考虑得多了:
飞羽殿是临时的住所,虽然灵气浓度与环境不错,但只能免费居住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想继续住就要交付灵石了。
而驻土殿则是宗门新到修士,为自己挑选洞府的地方,这一次同船来到了这不少的宗门修士,早一步去驻土殿就能早一步选择好的位置,两世为人,上一世又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这点鸡贼心思,张烈还是有的。
“就算不能和那些久居砺锋山的老人相比,总得找一处相对比较好的洞府,毕竟是接下来的五年都要住在这里了。”
在路上几次向人打听之后,张烈御剑低飞来到了砺锋山驻土殿的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他俯览看到了砺锋山不同于金虹谷的气象。
金虹谷是纯粹的修行之地,清修山门,方圆万里一万多修士像撒沙子一样零散的撒在整个宗门,运气好或者运气不好的话,十天半个月碰不到一个人都有可能。
而砺锋山是生产经营之地,许多基础工作需要大量凡人从事,因此大量凡人与修仙者混居,视野所及有着绝然不同于金虹谷的气象,在张烈看来是颇有意思的。
当然,这里是生产、经营、行政区域,在修士各自的洞府,还是以清净为主。
御剑低掠来到一名修士所指的驻土殿,张烈飞降下来。
眼前的道殿匾片上刻录着驻土殿三字,龙飞凤舞显然是出于书法名家之手。
走入其中,里面尽是穿行走过的修士。
而在厅堂上摆放着数处微雕图盘,上面是以砺锋山为中心的地图,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几处重要的市镇郡城皆在其中,当然,也有着灵脉洞府。
“这位道友,在下是宗门派驻过来的修士张烈,来此选取洞府,请问是否在这里进行登记?”
“仙长有礼了,正是在这里,请您稍后。”
“您是宗门真传弟子?小妹有眼无珠,刚刚慢待上修了。”那名负责此事的女修士,在稍稍查阅文书之后,有些惊疑的这样言道并且恭身施礼。
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上万,但真传弟子不超过五十人,只有紫府境修士才可以收录真传,因此这名修为不过练气一二层的女修,看到张烈的文书之后略有一些惶恐。
“师妹客气了,我们还是快点选择洞府吧。”
尽管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异彩闪烁,然而张烈在修为有成之前并不想过多招惹这些事情,全当没看到,神色如常的催促对方快些做事。
谷衧
“哦,上修师兄您请跟我来,这些图片上的白色灵地,都是未经选取或者已经空缺出来的……师兄,您跟我来。”
这名身材修长、容颜秀美的小姑娘,这时左右偷偷看了看,然后有些小声的言道,她伸手拉着张烈的衣袖,把他轻轻拽到了僻静处,然后指了指厅堂上微雕图盘中的一处灵脉。
“上修师兄,看到那处仙芝山灵脉上的空缺了吗?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仙芝峰乙字十四洞府,有一位师兄刚刚坐化了,他们家在那里住了上百年,洞府面积较大,有十几座房屋,还有二亩二阶中品灵田,不仅有炼丹室、炼器室、练功室,还有一小片灵药园,按照宗门规矩,那位师兄的后人不是宗门修士是没有权力继承这些的。”
说完这些,这修为浅薄的小姑娘,以一种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张烈。
张烈哑然失笑,然后袖袍一甩,一瓶青白色的玉瓶就已经落在了小姑娘手中,这是他当年练功余剩的丹药,对于眼前这个小姑娘来说大有裨益了。
“师兄,不用,真的不用。”
小姑娘嘴里说着不用,继续可怜巴巴的看着张烈。
“好吧,以后你遇到麻烦了,我张烈的名字,你可以用一用。”这也是一个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的主儿。
张烈在心中暗叹着,还是给予承诺。
“我要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
张烈想不出对方会坑骗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就算没有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些,这仙芝峰的灵脉也是十分上乘的,去掉附加条件也至少是中等偏上的选择。
然而,就在张烈进行登记的时候,一位身形高瘦、独目的中年修士带着身后几个人,有些急切的来到了驻土殿。
当他看到厅堂内地图上的仙芝峰乙字十四号洞府还亮着白光时,微松了一口气,眼神微亮,然后就迅速上前去进行登记。
“我要入住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
当负责此事的修士,看到张烈与那独目的中年修士时,眼光摇晃,明显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顾大人,这位仙师已经在登记了。”
那名负责此事的修士明显不想招惹事端,他放下了手中正在书写的笔,这样言道。
闻言,那名黑衣独目的高瘦男子因此转过身形,看向了张烈,而张烈也是如此,打量了对方一番。
“这位师弟面生得很,似乎不是砺锋山的修士吧?”
砺锋山人口众多,但分部修士算上也就两千之数,再加上修仙者记忆力出色,这名顾姓修士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并不太难。
“在下张烈,的确是初来砺锋山。”
“顾大人,这位张师兄是真传上修。”负责登记的那名中年修士似乎是与其独目修士相熟,来到其身侧小声的这样提醒着。
而听到真传上修这四个字,那名独目修士与其身边四周的几人明显才都是气势一弱。
只是,想了想仙芝峰上的那些财富。
独目高瘦的修士还是一咬牙道:“张师弟,在下铁衣卫什长顾玄,你初来此地,这次就卖兄弟一个面子,算是兄弟欠师弟一个人情怎样?”
“顾师兄身后这些人中,有那位已故师兄的嫡亲后裔?”张烈没有兴趣和对方绕圈子,直接这样问道。
“呃,这个……并无。”
“那就请顾师兄遵守先来后到的道理,你,做你应该完成的事情。”
张烈一指那名蓝衣执役修士,毫不客气的这样斥令道。
卖个面子?
如果真的像刚刚那名接待的女修所说的那般,这座仙芝峰的乙字十四号洞府已经被苦心经营百年,那这处洞府的价值至少在一千灵石左右,一个从未有过什么交情的人,在张烈这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张烈从幽冥地渊中出来后,虽然获得价值五万灵石的宗门善功,是大多数练气境修士一辈子都积攒不出的数目,但是他为家族兑换筑基丹用掉了一万善功,为了培养一位主要为自己服务的铸剑师方昂又花了近万块灵石,再加上这几年的修行用度,五万善功已经减去小半了。
虽然计划修成胎化易形诀,修成大道筑基,但是张烈也不确定大道筑基需不需要筑基丹,自己手上剩下的善功只够再兑换两枚宗门筑基丹了,现在莫名其妙卖旁价值至少一千灵石的面子,张烈只是花灵灵大手大脚,但不是有灵石没处花。
“……张师弟初来此地可能不大清楚砺锋山的规矩,我砺锋山处于边陲险恶之地,许多时候门中弟子遇到了争端,师长都是不辨对错,只计强弱的!若是师弟实在不听在下良言,你我二人说不得就要在弘法殿斗剑台上走上一遭了。”
独目修士顾玄与他身后的那些兄弟,明显都是在风刀霜剑里闯出来的,在修为相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怕这些真传弟子的,怕也只是怕对方日后的道途顺畅。
然而为了过千灵石的利益,许多宗门底层修士是肯拼命的。
然而,面对目露凶光的独目修士顾玄。
张烈一把拿过那名执役修士的手中文书,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只给顾玄留下了三个字:“三日之后,弘法殿斗剑台。”
在独自一人走出驻土殿之后,张烈仰天长长舒了一口气,略有些感慨的心道:
“地渊任务以前还好,还有师兄师弟与我切磋练剑。那趟任务过后多少年了,在宗门当中都没有同辈修士肯向我挑战了,以至于现在听到‘斗剑台’这三个字,竟有一些感动。”
另一边,驻土殿内,那名独目修士咬着牙注视着张烈离去的背影,若是有得选他也不想得罪一名宗门真传弟子,但是底层修士修炼不易,获得资源的渠道更少。
第六十九章: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求
在处理完驻土殿事务,返回飞羽殿的临时住所之后。
张烈于临时洞府的蒲团之上,拿出拓印的字帖,参悟理解着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精要。
倒不是他轻视对手,而是见过燕藏锋那样的练气境极峰人物后,寻常的练气境修士,已经实在难以触动他的心境了。
那个顾玄的身上虽然也有几分凶厉之气, 但还远谈不上老辣纯熟,更没有达到燕藏锋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平日里看起来温柔慈和,与世无争,一旦杀心骤起,飞剑出鞘犹若毒龙,所有阻道之人尽数要斩尽诛绝, 一个不留,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心狠手辣。
至于顾玄,至多,也就有一些陈青虹、公孙庆他们这些人的气质。
因此几乎转念之间,张烈就把他淡忘了。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微玄奇,便是其中最基础的五德道体铸就之法,就需要深入涉及:金木水火土五行的法意。
参悟到此处时,张烈想及自身,不由心中轻叹:这太昊金章与自身之间真的是气数所系,庇佑至此。
得五行法意,铸五行五德道体之后,修士方可内养一口先天罡气,攻防两便,获益无穷。
并且修成五德道体后,可以提升修炼者的先天资质,提升未来道途上的修炼速度,这也是自身所紧要欠缺的。
修仙者修炼到修炼到了中三境界,对于修士道途影响最大的已经不再是根骨资质, 而是天资禀性与机缘所在。
也就是努力、刻苦,悟性这些, 灵根资质不再是决定性因素。
但是这里的中三境界,指的是:紫府、金丹,元婴。
张烈四灵根资质,他修道至今,除自身的刻苦努力以外,外物上一直都是饱和式的消耗,也就是说在不影响日后道途的前提下,把低阶丹药当糖豆一样吃,如此才有了他现在这样的修炼进度。
然而低阶的时候还好,修为越高,饱和式资源消耗的代价越大。
可以说一个筑基修士也像张烈以前那样修炼的话,一位紫府境的师父都供不起,因此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真的是直指张烈最大的欠缺不足了。
“金性至坚至固,不坏不朽。”
“木性蓬勃长生,虽幼株小苗亦可破山石。”
“水性滋养万物,怒时兴波势不可挡。”
“火性焚烧炼化,却又去腐留新。”
“土性至坚至厚,承载万物众生, 为大功德……”
一连三天时间, 转瞬即逝。
有了之前参悟地煞剑经的基础,张烈再理解胎化易形诀就容易太多了。同记载着大量剑理的地煞剑经一样,从手中的经文来看,天罡道法胎化易形主要讲的,也是指点修士如何修炼出更加适合修行的道体。
五德道体,仅仅只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谷嘰
“呼,字字珠玑、句句精妙,我真想看胎化易形诀的全篇内容,呼,按捺,按捺。”
在过去的三天里,张烈的临时洞府外,有一名身着浅葱色服饰的清丽美貌侍女,每天按时按点的送来饭食。
然而她每次都没能进入房去,心中岂是幽怨二字了得。
这一批入住飞羽殿,从宗门调派过来的修士,通常都是内名弟子甚至记名弟子,地位上要比她们这些负责杂役的外门修士高得多。
因此呆在飞羽殿的年轻美貌女修们,基本上都抱着抱上一根大粗腿,青云直上的心思,若是那种性子刚烈要强一心要强的,也不会在飞羽殿做侍女了。
张烈门外的这门女弟子也是如此,她本想着趁着难得机会,与这位怎么看都大有前途的宗门弟子多多接触,未来也好托庇其下,得到道途上的帮助。
然而三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自己根本就连人都没有见到。
这种事情其实是颇为普遍的,在金虹谷内的弟子,往往在宗门内都被管束得比较严厉,初到砺锋山,又是年轻人难免心思浮动。
在张烈苦修的这短短三天时间,据说已经有不少侍女跟这些宗门派驻的弟子好上了,等他们开府之后就会把她们招去服侍,也算是两相得宜的事。
第三日的这一天,房间的门终于被自内打开了。
那名侍女眼神刚刚亮起,却见那名传是宗门真传的男子,向自己颔首致意后,就迅速走了出去,当真是其人如风,根本就不给自己一点机会。
她却是不知的,此时此刻张烈也是有些头大,一意参悟功法,竟然几乎忘记了与顾玄相约的事。
从飞羽殿御剑飞起,中途拦下一名修为较低的修士,询问了弘法殿斗剑台的位置,然后才全力的疾飞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那名独目修士顾玄已经在斗剑台的太阳底下呆很久了。
当看到远处有剑光飞来的时候,顾玄见此轻轻呼出一口气,而后迅速调整自身的身心状态。
在这三天时间里,他当然是已经调查了自己这名对手的情报的。
当知道对方是从幽冥地渊当中活着回来,并且带出重要宝物、获得宗门老祖褒奖接见的真传弟子时,顾玄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而毕竟是一位见过血的修士,顾玄强镇心神后,也想到了这件事的有利之处:
正常情况下,自己是很难与这样的人物产生任何交集的。
这一次斗剑,自己若是胜了……不,哪怕仅仅只是拼成平手,宗门上层的视线就会因此落在自己的身上,所以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修炼天赋很重要,但斗战天赋同样也很重要,任何一个宗门都要培养长于斗战的修士,否则即便积累再多财富,拥有再大的势力,也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猪而已。
其它势力是否过来宰杀,不在于自身,而是在于,人家饿不饿想不想。
“都是练气后期修士,老子所修炼的功法还长于斗战。加入铁卫军十几年来,也是历经生死,我不信差距真的有多大!”
带着这样的心思,面对飞落降下的张烈。在执役修士允许之后,顾玄骤然之间,御剑冲天!
第七十章:剑火震砺锋(求订阅,求首订支持
在御剑冲天而起的那一刻,顾玄的心中是闪过许许多多的往事。
这些年的苦心修炼,加入铁衣卫后,带着兄弟们与妖兽、散修盗贼争斗相杀,甚至自己的一只眼睛,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失去的。
“底层修士想求道,虽无它路, 大道只能剑上取!”
带着这样的心念,顾玄几乎将自己一身心神潜能激发到极尽,人若苍鹰般冲天飞起,直扑而下。
其势其剑,一击的猛恶竟仿若风雷俱动。
“好!”
“好!”
顾玄在铁衣卫服役多年,作为什长手底下是有着自己的一批兄弟的,朋友也有不少, 今日得知他得罪了宗门真传, 都是同仇敌忾, 哪怕是平日里不怎么来往的铁衣卫修士都前来助势了。
此时此刻见顾玄的剑势惊艳,纷纷大喊。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已然飞到弘法殿斗剑台上的张烈却是有些失神。
三日前他没能忍住,仔细参悟了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精要,现在还有些心神沉浸其中……另一个方面,也是眼前这个顾玄,有些难以激起自身的战意。
然而他那近似神思不足,昏昏欲睡的意态,却刺激到了顾玄,扑击而攻的气势越发猛烈了几分。
“这一剑出手,有些样子。”
当那飞剑而刺的剑光,几乎已经快要刺到自己额前的时候,张烈似乎才反应过来,打起精神。
然后,便是一剑出手:火属——爆破!
在弘法殿斗剑台四周的那些修士看来,就好像张烈的衣袖当中藏起了一座火山一样。
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喷薄而出。
而在顾玄的视角, 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暗红。紧接着自己驾驭着的飞剑,就被冲击得逆撞回自己的胸膛上。
同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得被打飞起来,身躯高抛而起。
“顾玄大人!”
“顾什长!”
砺锋山的护卫等级,是伍长、什长,都统,镇守指挥使。
其中的都统由筑基期修士担任,负责砺锋山日常的安全事务,而镇守指挥使由紫府境修士担任,也就是王婉仪前来担任的职务,砺锋山防御力量的最高职司。
然而,在这个时候叫什么都没有用了。
顾玄整个人被那道烈火剑光,打得整个人倒飞而起,身躯高抛,他毕竟是几经生死,勉力调整在那道烈火剑光再一次袭至之前,召唤出自己的防御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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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淡灰色的防御光罩刚刚扩散,下一刻就被流星扫过般的剑光直接抽爆了。
在第三剑时,顾玄整个人就已经被一击扫下斗剑台,砸落在人群之间, 口喷鲜血。
“顾什长!老大!”
“顾玄!”
直到这一刻,顾玄整个人都是懵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但在他看到身旁有兄弟,还想向剑台上的那人吼什么的时候,也不知是哪来的求生力量,让他突然伸手,一把拉过了那名弟兄的衣领,把他扯了过来。
而在这个时候,思绪才跟得上身体。
“他不想杀我,否则我第一剑都挡不住,我攻出去的飞剑被他的飞剑打得倒撞而回,撞在我胸膛上,其实第一剑的时候我就已经败了。”
“别说,什么也别说了,我们惹不起他,这个人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惹不起。”
“咳咳……”因为剑火的侵入体内,顾玄强撑着说到这里时,又吐出几口血来,那血液落地之后竟然扩散着高温迅速汽化了。
而听着顾老大的话语,四周的那些铁衣卫修士彼此面面相觑着,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而在这个时候心不在焉的张烈也是有些懵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在研究五行属性攻击上面,修成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后,虽然具备五行攻击属性,但如何最有效的配合,进而衍生出最变化多端同时杀伤力却又最强横可怕的复合攻击,这依然是一门极为深奥的学问,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而这些内容,也不知是因为所得残缺,还是胎化易形中根本就没有讲,总之是没有的。
“以我对太昊金章格调的理解,恐怕天罡道法根本就不涉及这方面的内容,因为天罡道法的定义是法,先贤记录这些功法的时候,也没有再去写用于攻伐方面的内容,因为有了天罡道法后这些下乘之道,若是再无法自行领悟,那就真的是蠢得没边了,这是直指长生的法门。”
确定斗剑台下的顾玄的确已经爬不起来,双方胜负已分后,张烈御剑飞返飞羽殿,他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些体悟想法,想要迅速记录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并没有注意到,斗剑台下一名修士正在注视着自己迅速记录着笔记:
“张烈,一剑击败同为练气九层境的顾玄,其剑法特征为快,准,狠。破绽:未知,顾玄败得实在太快了,若非有意留其性命,张烈只一剑就可以杀死对方。”
虽然双方同样都是练气九层修为,但是张烈修炼的是紫心大法,神识法力本就超过顾玄很多,再加上他修炼有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两项法门,终于将双方的战力差距拉到了近乎碾压的地步。
虽然也是有意立威,减少麻烦,但是张烈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剑,给整个砺锋山带来了怎样的震动。
整个砺锋山一共两千多修士,其中练气境修士占了绝大多数,而顾玄加入铁卫军多年,做战勇猛晋升什长,算得上一个小高手了,这样的修士被三剑击溃了,毫无还手之力。
别说是砺锋山的低阶修士一时间无人不知其名,就算是砺锋山的筑基、紫府修士,这段时间也或多或少风闻这件事情了:
知道宗门年轻一辈中,出现一位堪称剑术精绝的晚辈。
“也算正常,毕竟七煞那凶人的真传。”
“呵,我怎么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七煞他也没这么凶横?”
在这样的议论当中,张烈一心沉浸于对五行五德的领悟里面。在他心中,获得了紫心大法、太昊金章传承的自己实在不该去在意击败一名普通同阶修士这种事。
第七十一章:煞骨命格,玄甲铁卫军(感谢读
清晨,房间之外的天色尚且未亮。
一名年轻的道人就已经在早起洗漱之后,盘坐于清心白玉蒲团上打坐修道。
在他的头顶上空处,有五柄五色剑光纵横交错,若蛟龙般似是彼此刺击相攻,又似相互配合,结成剑阵。
“盘心清露如铅水, 又一夜、西风吹折。喜静看、匹练秋光,倒泻半湖明月。”
虽然是闭着双眼运气打坐,但是张烈的神意却可以俯览感应剑光,甚至观想出昔日与之交手过的敌人,神思飞出斗剑。
用功分为三重境界:
身用,心用,身心皆用。
第一重就是人在这里, 心不在这里。这种用功效率极低, 只能说做了总比没做要好。
第二重则是心在这里, 愿意为自身所修学的技业投入心思心力,用得心力多了,技业也就有了灵性。
最后一重则是身在这里,心也在这里,并且还很喜欢,这样修学对于身心的消耗很小而效率很高,可称上乘了。
张烈上一世就有一些好斗,这一世修学地煞剑经可谓是身心相合,再有气数得界外天书、太昊传承,所以即便比他年长几十岁的修士,在斗剑相争上可能也远不是他的对手。
对年龄相近的同境修士,更是几近横扫。
此时此刻, 以神意俯览混合五行法意的剑光,张烈观之如酒徒饮美酒,色鬼遇美人。
这五行剑光,便是他的“匹练秋光,半湖明月”。
正常的练气境修士, 神识法力有限,同时御使两三件与自身修为相当的法器,就已经是穷尽潜力了。
然而张烈领悟了木水火土四行法意,以此御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四口飞剑,所需神识、法力更少,并且四道剑光剑招精妙,犹如各自被一名长于剑术的修士御使一般,四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剑术在那莫测变化间,灵性惊人。
这与七煞道人的七绝旋风剑阵却又不同,七绝旋风剑阵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人御使一套飞剑法器。
看似七剑齐出,其实攻守之间自有规律,只是被掩饰很好罢了,一旦窥破,剑诀威力就会因此剧降。
但七煞道人当年也不可能要求尹逸飞去领悟五行法意,因为这种事连他自己都没能做到,与七煞道人其后晋升的剑路也并不相符。
“只是,还是有一点缺憾。”
将注意力渐渐集中在金行飞剑惊鸿上,张烈于心中微叹。
相比其它四口飞剑的剑光灵动,金行飞剑惊鸿直来直往, 虽然剑势惊人却凝滞不灵, 若是被高手观之,很快就会发现这是自身剑术的破绽所在。
“好在,金行剑光剑势刚烈凶猛,除非是燕藏锋那样的人,否则同境修士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堪破破绽。”
修炼了一会剑术,以剑引气做完基本功课后。
张烈起身推开房间的窗户,只见此时此刻外面刚好是朝阳初升的景象:金红色的日光摧破云海,美轮美奂,养心悦目。
手诀一挥移来一把木质椅子,张烈端坐下来开始吐纳集取朝阳紫气。
伴随着胸膛上下起伏,在他的口鼻当中不断喷出、纳回一道三尺来长的紫色之气,随着功行九转的进境,在他的周身乃至头顶也逐渐升腾扩散开一片三尺氤氲似的紫烟。
上一世的张烈是没有这么自律刻苦的,这一世他秉承着宿慧,又感受到外界环境的危险,自小就坚持下来,慢慢就形成习惯了,持之以二十年方有今日的成就。
当外界天光大亮,整个砺锋山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繁华时,张烈已经接近完成自身早课的修行了。
“敢问张道友可在屋内,老夫乌景山,可否入室与道友叙谈一二。”
听着宅邸禁制之外传来的老者声音,坐在窗前木椅上的张烈闭着双眼,不为所动,依然按着自身的修炼节奏,缓缓的敛气凝神,完全最后的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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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才睁开双眼,在略作思索后朗声回应道:
“原来是乌道友来访,张某荣幸之至!”
说着,他施展禁制法诀,将这里的简易禁制打开,伴随着一阵灵光闪烁之后,一名青袍白发的老者自外面缓步走入房间内,见到张烈之后先是施一道礼。
“乌某贸然来访,还望张道友不要见怪。”
“哪里,道友请坐,此地简陋,恐怕是要怠慢乌道友了。”
乌景山是此地专门负责人事的调动的修士,本身就人老成精,而张烈两世为人,他对人情世故的老练,也绝对不在眼前这位老者之下,当即满面春风的说道。
如此一来仅仅只是聊聊数语,两人就已经仿佛多年故交好友一般。
“张师弟,师兄此次前来,一者是提前祝贺师弟乔迁新居,二者也是职司所在,张师弟从宗门调派而来,应是清楚的,砺锋山是宗门腹心之地,事务繁杂。”
“这个方面,还请乌师兄指点安排。”
“哎,张师弟为本宗真传弟子青年才俊,老朽一愚钝末进,怎敢称指点二字?只是师弟不嫌弃的话,为兄给师弟讲一讲砺锋山的相关职司。”
“在此地本宗弟子的职务类别分为两类,一类是生产型修士,负责砺锋山矿物采取,提炼,铸造等等一应事宜,根据所在职司不同供奉收入不同,基本没有什么风险,但平常事务较为繁重,比较耽误修行。”
“另外一种,则是玄甲铁卫军,负责一些险要区域的巡查任务或专门接下一些特殊任务,每次完成,获得的好处不但有灵石,甚至还有丹药或者功法法器等物品。
当然,像这种任务的风险是比较大的,若是修士的斗战能力较弱最好不要选择。但每完成一项,就足可以很长时间不用轮值任何任务,可以安心的长时间修炼了。并且这两种职司也并不是一成不变,可以申请调换。”
“不知,张师弟对于哪种职司较有兴趣?师兄一定为师弟好好安排,尽可能让师弟满意。”
张烈,他肯定是做不了生产型修士的,将大量的心神分在各种生产任务上,剑术怎么办?修炼进度怎么办?
自身是四灵根资质,想要奠厚根基就要修炼到练气大圆满顶峰,更何况张烈心中是清楚的,像生产型修士的职司,各种明争暗斗人情往来恐怕也是少不了。
但是,张烈沉吟片刻后还是问了一句:
“乌师兄,想来前些天的弘法殿斗剑你也是知道的,那位顾玄师兄,他是什么职司的修士?”
“顾玄他并不属于玄甲铁卫军,而是执役铁卫军,多由外门、内门弟子长期担任,接受命令负责砺锋山这片区域的城防与治安,他已是练气后期修士够资格进入玄甲铁卫军了,听说前段时间已经进行申请,但还没有被批复下来。不过张师尊你是真传弟子,你起步就是玄甲铁卫军。”
在三言两语间,乌景山就把规则跟张解释的清清楚楚了。
“多谢乌师兄指点。”张烈先口中感谢,然后他在沉思片刻后,终究还是开口道:“乌师兄,那么师弟选择成为玄甲铁卫军。”
“哈哈,师弟剑术高明艺高人胆大。嗯,不过玄甲铁卫军也的确更适合师弟这样的修士,说起来,师兄这里刚好有一个‘边境探索’的什长职务,师弟看一看有没有兴趣。”
一边说着,乌景山一边把一张黑铁令牌取了出来,交到张烈手中。
张烈接过后将神识打入,从中迅速读取出讯息:
统领一支十人队探索边境区域,以防妖兽入侵,完成一次任务可休息半年,执行任务过程中任何收获归个人所有,若有关键情报,宗门庶务殿会酌情在原任务报酬的基础上,增发赏格。
“……乌师兄,可以容师弟考虑两日吗?”
“哦,惯例而言是不行的,但既是张师弟说话了,在师兄这里就没有不行。”青袍老者闻言哈哈一笑,随后他又和张烈聊了一会儿后,终于起身告辞离开。
在青袍老者走后,张烈看了看手中的黑铁令牌,已经确定这个应该是为自己准备好的了。
不过,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应该也不会有人冒着破家灭门的风险,加害自己。
顶多是把自己安排在相对比较危险的区域罢了,毕竟整个金虹谷就五十多位真传弟子,随便哪一个出事了,宗门上面都是要过来人手使用问神符清查负责人物的,何况自己是在青阳老祖那里有名有号的人。
乌景山为人老练,他想把上面吩咐的事情办得合情合理不着痕迹,然而,却还是被张烈察觉到了。只是,可以根据调查选择是否拒绝而已。
第七十二章:收伏二姝(感谢读者老爷们的订
因为飞羽殿的条件不错,并且更加有利于了解熟悉砺锋山环境。
因此张烈并没有急着搬到仙芝峰的洞府中去,反正宗门派驻弟子第一个月住在这里是不用花灵石的,不住白不住。
这一日,在张烈终于离开居所打算去砺锋山内逛一逛。
然而推门而出却看到一个扎着两个蘑菇头发型的小姑娘,背对显露着白净纤细的脖颈,抱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袱, 正蹲坐在自己住所庭院前的大门处。
这些日子里服侍照顾自己起居的外门女弟子燕婉,正在苦口婆心的与对方说些什么,但双方很明显是难以沟通。
张烈想要往外走也根本避不开这里,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家门前的事,因此就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张师兄,这个小姑娘从前些天开始就坐在这里了, 怎么赶她她都不肯走。”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蘑菇头小姑娘也回过头来了,皮肤白皙容貌俏丽,虽然不及燕婉身材修长面容秀美,但也别有一番可爱。
“是你?”
“张师兄,我可算找到你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前段时间驻土殿的那个女孩,也是她告知了张烈仙芝峰洞府的事。
间接导致,张烈与顾玄之间的弘法殿斗剑一事。
“怎么了这是?还来好几天了,那怎么不让燕婉通报一声?”张烈并非受了好处就不认账的人,因此这样言道。
“张师兄,我在驻土殿干不下去了,他们都欺负我,给我脸色看……”
在张烈的眼神凝视之下,那个驻土殿的小姑娘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己就慢慢低下头去了。
她这点心眼,在张烈的面前还是太过稚嫩。
以前段时间自己的扬名, 驻土殿的那些底层修士乃至于顾玄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还敢招惹她?
这次前来, 说穿了就是想要赖上来了。
底层的修士,资质不好, 没有师承,法财侣地修行四要可以说是一样也无。
这样还想在道途上有所精进怎么办?
必要的时候就得舍弃脸面,瞅准机会,然后死皮赖脸的赖上来。
因此眼前这个小姑娘,在看到文书上那真传弟子张烈几个字时,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弘法殿斗剑台之事,更是极大加重她的决心。
然而她却忘记了,双方修为的差距,也意味着双方精神力量上的悬殊差距,在张烈的目光逼视下,她脑子里想好的那些说辞,此时此刻一样也无了,只是下意识胆怯的低下了头,显露出白白净净的纤细脖颈。
“哼。”
张烈轻哼一声,然后便拂袖御剑离去了。
那一声轻哼,却让小姑娘的脸色由白转为胀红,知道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拆穿了。
“你还是走吧,师兄不可能收下你的。”燕婉在一旁劝说着。心道:他连我都没有收下,又怎么会收下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
然而这个小姑娘在燕婉的劝说下, 她又抱着包袱重新蹲了下来,坚持不懈,不动不摇。
而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张烈逛遍了砺锋山内的几片重要区域,并且熟悉知晓了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这几处市镇郡城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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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接下来还要驻守在这里五年,基本的一些讯息还是有必要了解的:
否则,哪天遇到危险了,连应该往哪个方向跑都心里没数。虽然这种准备,张烈希望自己永远用不到。
当这忙忙碌碌的一整天结束,傍晚时分张烈返回飞羽殿临时住所的时候。
却见那个小蘑菇头还是抱着包袱,蹲在那里,似乎没有人管她的话,她能这里蹲守到地久天荒。
“呵,倒也有几分执拗!”
轻叹一声,张烈见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笑意收敛,他缓缓飞落降下。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见那位此生都高不强及的仙师再一次飞降而下,这个小姑娘急急忙忙地站立起来。
面对面前仙师的问题,她本想说:“弟子愿为奴为婢随侍左右……”
然而看着对方那锐利的双眼,这个小姑娘有些畏惧得低下头,想了想,终究说出了心底的话:“我想修炼到练气后期境界,延寿一甲子。不要像我那些亲人一样,早早就衰老死去了。”
练气境修为虽然是通玄修界近乎最底层的修为了,但是晋升后期后,法力滋养肉身,依然能够百病不生,固本养元,寿元也会比普通人长出一个甲子。
但这其实并不是增长,而是修士将自己的肉身潜能较大程度的激发出来了。
理论上讲,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拥有百岁寿元的,只是绝大多数人,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各种疫病、毒素消磨死了。
“好,你若是肯安分守己潜心的修炼的话,我答应在适当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若是让我心烦,你我之间的缘法也会在那一刻终止。”
“燕婉,你也过来。这五年里我的洞府当中还需要一个管家,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感谢师兄厚赐!”
这个时候,同样也在不远处的燕婉快步走过来恭身行礼,因为张烈的话而喜上眉梢。
在任何宗门,执役弟子都因为事务繁忙、传承浅薄没有什么道途可言,因此飞羽殿的许多侍女,想要获得地位更在她们之上的修士照拂,不惜为奴为婢甚至是做人侍妾。
燕婉自觉自己什么也没付出,就可以摆脱杂役身份,获得前往灵脉上修行的资格,当然是满心欢喜难以自制。
而在张烈而言,他在此地也的确需要那么一两个本地人为自己打听消息、管理洞府。
正所谓用生不如用熟,经过这几天的观察,燕婉至少还算是规矩,而眼前这个蘑菇头也有几分执拗韧性,那就用她们两个吧。
她们能够在飞羽殿、驻土殿找到职司说明有些人脉关系,而底层修士的需求容易满足,也更好控制。
若是事后做事有差池,也可以轻易将她们扫地出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返回宅邸之前,张烈转身这样问了一句。
“小婢方寄柔。”那个蘑菇头女孩赶紧恭身回答道。
“嗯。”
在基本熟悉砺锋山四周的环境之后,张烈就带着自己新收的两名侍女,乔迁至仙芝峰去了。
说是乔迁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搬运的,顶多在砺锋山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
不过仙芝峰的这处洞府的确是不错,张烈入住进来之后,发现此地设施齐全,洞府开阔,尤其灵田以及灵药园当中,甚至有一些灵米与未成熟的百年灵药。
这些东西,前代洞府主人的后人因为没有修士,是不敢碰触乱动的,否则一旦被宗门抓到,轻则驱逐出砺锋山,重则贬为矿奴,在这个世界这两种惩罚都意味着死亡,不是开玩笑的。
第七十三章:丙区十二队(感谢读者老爷们的
半月后,一道剑光掠过城池宽厚的城墙,进入到砺锋山内部的西南城区,在来到一座巨型铁塔近处后,剑光下落走出一名青年道人。
所来之人,当然就是张烈。
方寄柔的人脉与能力有限,但她至少可以确认玄甲铁卫军的“边境探索”是一件较为常规的任务, 虽然有些危险性,但大部分练气后期修士能够接受,并且任务报酬也是不低的。
而只要是正常的任务,没人暗中下绊子,张烈就打算执行。
虽然五年需要执行十次宗门任务,对于真传弟子来说略有些多了, 但张烈的个人情况却是不同。
该如何领悟金行法意, 现在还没有途径, 多走走多看看,比在洞府当中闭死关来得有效。
另外越国宗门之所以会把在幽冥地渊任务中大放异彩的弟子,外派远放,那是因为往年大放异彩的弟子,往往在幽冥地渊中杀戮不少,身上血仇累累。
而张烈在幽冥地渊中杀人不多,他反倒结下善缘不少,因此他是不大需要担心被针对袭杀的。
就算是燕家那些人,只要头脑正常也不会把仇恨的怒火主要集中在自己身上。
何况,他们现在要全力应付来自定军山与金虹谷的压力。
因此,抱着早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半年早点没事的想法,张烈以玄甲铁卫军什长的身份发布命令,集结队伍人手完成任务。
眼前的这座巨型铁塔,便是铁卫军集结之地。
张烈迈步走入其中,可以看到许多修士在宽敞的大厅内走进走出着,他们中男女老少皆有, 唯一共同点在于,身上基本都有外置的法器:
长期战斗的修士,往往连把法器从乾坤袋里取出的时间都不愿付出。
因此像张烈这般一身道袍似乎毫无准备的, 反而有些异样了。
只是在这里的人,似乎许多都认识张烈,因此经行走过时甚至颔首致意,让张烈也不得不大略的给予回应。
在铁塔之内找到了约定好的房间,张烈推门走入。
只见房间内在那厅堂当中,有三男一女四名修士已经到场了,此时此刻两人在角落里打坐,两人正在低声交谈什么。
此时此刻见四人见到张烈走入进来,这四名修士皆是起身持道礼言道:
“见过张师兄。”
“丙十二队王越,拜见什长!”
“大家不必客气,我们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就见过了?”见此,张烈执道礼回应,然后笑问道。
“张师兄前些日子在弘法殿斗剑台上,三剑击败顾玄的风采,我们就是没有亲眼见过,这段日子也已经听人说过无数遍了。听说张师兄会成为我们的什长,属下等人皆是感到与有荣焉。”
那名自称王越的中年白衣女修站出来,这样言道。
而在场其它的几人,也是纷纷附和的。
玄甲铁衣卫所执行的任务, 都是危险系数相对比较高的,那么谁都希望是由手段高强者来担当自己的首领,这样任务完成率甚至安全系数也能高些,这是最切身的利益相关。
“各位师兄师姐不必如此客气,张烈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需要向各位请教。”
张烈可没有疯到自以为修为战力出色,就目中无人的地步。
适当的展现能力可以换来相对好的待遇,但是狂妄自大那就是取死之道了。尤其是共同执行这种外出任务的时候,很多时候个人实力并不是决定性的。
张烈那并不倨傲的态度,也让在场四名修士更加心生敬服。
尤其当他们的目光掠过眼前这个年轻道人的两袖时,就更是如此了。
经过斗剑台的那场战斗,外人不知道,这些异常关注于此类事件铁衣卫们还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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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位习惯把飞剑收于袖中,朝夕相处相随相伴。
若是高阶修士有此习惯也就罢了,因为高阶修士与高阶法器甚至法宝之间气息浸染交融,别说贴身收藏,就算是收入体内也是正常的。
而一名练气境的修士,却能把二阶飞剑操控到这种地步,就显得有些骇人了。
要知道二阶飞剑是远远没有高阶法器那么灵动精巧的,无论大而化之还是敛于微小,虽然修为较深的练气境修士不是不能办到,但往往都需要全力以赴的控制,而眼前这个满脸微笑的年轻道人,日常进行着这样的习惯,并且犹有余势毫无吃力之意……至少在场几个人,别说见,在张烈之前,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外再次有两名修士走入进来了。
一名是年轻貌美的女修,一名是黄袍高瘦的老者,那名女修的气质有些清冷之感,而那名高瘦老者则多少显得有一些卑微,他在进入房间之后就满口告罪,此行因事耽搁来晚了。
“什长,现在丙字十二队就已经全员到齐了。”那名中年白衣女修王越上前一步,这样言道。
“不应该是共计十人吗?现在在场算我在内也才七位。”
伍长领五人一队,什长领十人一队,四名筑基境都统手下至少有四名什长,辅助镇守指挥使守卫着整个砺锋山的安危。
当然,这是常规时期,一旦真的进入战争状态,整个砺锋山内的所有修士,包括经行此地的散修,全部都会被拉出去参战,维护阵法。
只要修士数量足够多,提供的法力足可以撑起四阶防护阵法,紫府境的镇守指挥使甚至可以与金丹境修士相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然而,听到张烈的疑惑,那名中年白衣女修有些尴尬的道:“张什长,您有所不知,丙字十二队在上一次任务中战死三人重伤一人,所以包括您在内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不过,这次任务的宗门赏格依然是十人额度,这一点是不变的,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可以使用这部分赏格雇佣三名较为精锐的铁卫军,想来他们也是愿意的。”
“……战死重伤的那四个人,他们都有什么独特的、队伍所欠缺的能力?另外跟我说明一下,之前任务的情况。”
张烈闻言神色不变,仅仅只是淡淡得这样问道。
“遵命,之前的什长马老大,是冲击过一次筑基境界的练气十一层修士,所以他的法力比我们所有人都浑厚,战力强大。重伤的卓师弟养了一只捕风鸟,可以捕风辨敌提前预警,不过有些隐藏手段或者特殊环境,可以压制捕风鸟的能力。”
“至于上一次任务,我们是在侦察浊水潭的过程中,受到浊水猿的偷袭,导致了死惨重,除此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了。”
“我们可以因为人手不足,申请暂时停止执行任务吗?”
“这个不行,只要不是全队死尽或者庶务殿决定更换执行任务的队伍了,否则铁卫军拒不执行任务,会受到严厉惩处。”
很明显,中年白衣女修王越之前担任的都是类似于助手的职责,张烈的大多数问题都是由她来回答的,其它人对此也没有任何异议。
在基本问清楚了情况之后,张烈开始思索起现在丙区十二队的得失了。
“不妄自菲薄,以我现在的实力加入后,丙区十二队的战力是有所提升的,只要不遭遇三阶乃至以上的妖兽,我都有把握带着他们完成任务,但是对于侦察我并没有特殊的手段,只要不对我产生杀意,我就感知不到,既没有修炼瞳术也没有修炼捕风望气一类的法术……一支队伍连续遭遇意外的几率很小,我现在应该就可以带他们去完成任务了,但是,保险起见的话最好还是有一名长于侦察的修士较为让人安心。”
“各位,你们有谁的故友,长于侦察手段并且愿意临时加入我们的任务?”在考虑过后,确认重组之后丙区十二队的战力有所提升了,但侦察能力下降了,因此张烈这样问道。
“其实不需要的,张师兄,在上一次任务之后我驯养了一条清灵玉蛇,此蛇神机敏锐,虽然无法捕风望气但对于四周潜藏的危险却有着很强的感应能力。”
此时此刻说话的,是那名气质有些清冷的年轻貌美女修,在她的操控之下,一条身缠金纹白玉般的灵蛇从其衣袖中缓缓钻出,吐着红瞳红信注视四周。
修仙者有法力滋养身体,肉体自然会更强壮,坚韧,当然也会更白,更美,更匀称,因此修仙者中出现美女的几率比较高,并且几乎就没有皮肤不好的,这还是练气境界。
等到筑基境界,修士甚至可以在筑基过程中一定程度调整肉身,不过这带来的后果是,张烈前世普通女孩的标准,放在这个世界就是丑,美女的标准,放在这个世界才是普普通通。
所有女修都变美了,时间长了,修仙者的整体审美提高,也就等于所有人都没有变美,男女修士中的美人比例依旧还是少数。
张烈是受前世审美影响有点严重,到现在审美都还没有提升上来。
其实眼前这名女修,她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的评价当中,顶多只能算清秀而已,张烈却以为她算是美女。
“如此,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注视着眼前那条吐信灵蛇,张烈这样言道。
第七十四章:执行任务中(一)
伴随两侧架设的巨大鼓翼扇动,大型的木质灵舟于高空云海间穿梭飞行而过。
在这个过程中,有几个小小的黑点飞落下来,落到一定低空中御剑飞掠而起,向东南远方前进。
正是砺锋山丙区十二队,以张烈为首的一行七名修士。
砺锋山地处偏僻,若非在此地发现大型灵铁矿脉, 金虹谷也不会下大力气迁移人口经营此地。
然而就算经营百年,越远离砺锋山,盘踞生存的妖兽精怪数量也就越多,不时出现的妖兽群迁徙,会给砺锋山四周的村镇郡城带来巨大威胁。
因此砺锋山铁卫军的军中精锐,必须频繁前往四周边境进行探索,能不能解决问题还在其次,至少可以避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云雾旗,起!”
已然换上了一身暗色道袍的女修王越,站在飞剑上后率先施法。
她所控御的一支白灰小旗,随着法力灵诀的打入,不断扩散冒出滚滚云雾缭绕,很快就将在场几人给包裹进去了。
出门在外,谁都不敢肯定自己遇上的会是多高阶位的妖兽,因此相比战力,其实隐藏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王越的云雾旗有敛息匿形,轻微加快众人飞行速度,轻微降低众人法力消耗的效果,可以说是一件很极品的二阶法器了。
就像张烈此时所踏的是青色的剑光,因为这个时候不需要火属飞剑的爆发也不需要金属飞剑的锋锐,反倒需要柔韧绵长,稳定低耗,因此木属性飞剑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知道自己的相关经验不足,因此一路上张烈很少主动下达什么命令, 对其它人的一些建议,也大半接受。
这让丙区十二队七人之间的氛围,越发融洽起来。本身有本事还愿意听取下属意见的上司, 无疑是受人尊敬的。
说是边境探索,其实就是定区定点巡逻,监测外界的荒野中有没有大型妖兽群向砺锋山方向迁移的迹象。
七人每飞到任务指定区域后,都要拿出驻影石照映四周景物,返回后上交庶务殿,作为完成任务的凭证。
原本十人的活现在七个人干,略有一些辛苦,不过想到可以七个人分十人的报酬,大家也就忍耐下来了。
边境探索任务大部分时间都是没什么事情的,御剑飞行的过程之中,七人自然而然就会闲谈起来。
或是奇闻闲谈或是一些古怪离奇的故事,对此张烈多是不说话的,只是在侧旁听。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渐渐对自己队伍里的所有人有些了解了:
丙区十二队的副队长王越,如今已经五十七岁了,练气九层修为,曾经与一名宗门内门弟子结为道侣, 只是没过几年,她的道侣就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战死了。
宗门虽然给予了抚恤,但这种安慰性的抚恤终究不可能和一个大活人相比, 无论感情上还是经济上,夫君去世后她一个人支撑起两个人的家族,因为她已经是这两个家族中修为最高的修仙者了。
那名清冷女修姓白名灵,是一名水系灵根修仙者,练气八层境主修冰系法术,颇有一些手段。
黄袍高瘦的老者,自称黄石,散修出身带艺入宗,已经在宗门内娶了十几房妻妾,生了几十个孩子,其中还有几个是有灵根的。练气七层境,正为自己建立起一个修仙家族的梦想而拼上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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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三人一个姓徐,一个姓张,一个姓李,皆是练气后期修为,两个练气八层一个练气九层。
“好了,又到一片指定区域了,李雄、白灵,徐飞甲,张乐山,王越,你们五个带着驻影石去指定地点,各自小心一些,若有紧急情况立刻发送传讯符咒。”
“属下遵命。”
“遵命。”
张烈带着老道黄石留在原地,安排五名下属去不同位置进入驻影侦察。
李雄与徐飞甲所要去的区域一路,因为两人前期就一同前行了。
“也是个爱指使人的,活全指派着我们干,他在那里享清闲。”见已经足够远离,李雄有些抱怨的言道。
“好了,总比当年马老大好,爱指挥人不说,还骚扰王越和白灵,这个至少是真的有本事。而且,人家不做事不是为了偷懒吧,是留在中位点,一旦有事发生可以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嗨,我就是嘴贱随口一说,你怎么还认真了,咱们这个新什长是真的有本事我又不聋不瞎。”
张烈带着老道黄石留在中位点上缓缓下落,落在一株大树树干上隐藏身形恢复法力。
张烈闭着双眼,保养精神锐气不言不语,老道黄石拿出一罗盘,谨慎地四处扫视着。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说的就是黄石这种人,但这并不是贬意。
一个时辰后,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众人陆陆续续的飞回来了。
望了望已经有些阴暗的天色,张烈开口道:“今天已经很晚,大家也已经都比较疲惫了,我们就在这里休整好了。”
“属下遵命。”
就此扎营,一夜无事。
在这个世界剑修横行的古代岁月,那个时代的修仙者真的是云清风淡,仙气飘飘。
深山幽谷当中,一位或几位老剑仙,每人只收录一两个或者十几个弟子,再收录一些有灵根有资质寻道求长生的仆役,庇护一处村落几万人口。
基础物资由村落提供,灵田由仆役耕作,虽然也传一些简单的法诀,偶尔授课可以旁坐。
但真正传授真传的,只有两三人甚至是一人。那个时候的剑修,飞剑出山,走到哪里都是寻幽探秘,行到何处都是斩妖诛邪飞剑炼魔!
现在不行了,哪怕是边荒地界一个筑基小家族,都庇佑着十几几十万人口,一个金丹宗门动辄管理着几百上千万人。
但就是这样,这个世界还是有着大片的土地没有开垦利用,了无人烟,还有大量的妖兽盘踞深山老林,与人族争夺生存空间:
由此可见万年以前那些古代剑仙做得有多夸张,他们真的是只想攻掠而疏于经营。当然,其中也有一定修仙者内部攻伐、内耗导致妖族复兴的部分原因。
第七十五章:执行任务中(二)
边境探索任务有一些无聊无趣,但无聊无趣却是最好的状态。
丙区十二队七名修仙者徘徊飞行于指定区域近两个月,除了中途遭遇一窝二阶妖虫、顺手剿灭以外,是没有发生其它什么事情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任务可以平安完成时,在执行驻影侦察的过程中,黄石负责侦察的西北方向, 突然有一道灵符迅疾飞来。
而一看到这一幕,原本站立在树干上闭目调息的张烈,整人骤然被一道赤红剑光卷起,向着西北方向疾飞而去。
“什长!”
这一次陪张烈在原地的人是李雄,见到那赤红剑光的调整激射,他脸皮红了红,在跳上飞剑往那个方向追的时候,几乎只能看到赤红剑光的一点微弱影子了。
“好快的飞剑,虽然早就听闻一些, 但真正见到,还是觉得很夸张啊。”
当张烈迅速来到黄石所负责的区域时,他第一眼看到了站在燃烧村庄中的黄石,在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支破损手摇鼓。
眼前整个人类村庄都已经被毁掉了,地面上留下了拖拽与血迹,破碎的武器。
“这是怎么回事?地图里并没有这个村庄记录。”
“……是逃税的野人村庄,总有人以为脱离了修仙者的保护,脱离了朝廷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但在这个世道,没有力量哪有让弱者好好活下去的乐土呢?”
拿着那支破损的手摇鼓,黄石老道有些哀伤的这样说道。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通过在高处俯览,找到了一头被合力杀死推到土井中的狼尸。
他将巨狼以法力摄取上来,这头妖狼大小同小牛犊子似的,明显已经妖化了,嘴里獠牙利齿沾满鲜血, 只是身体破破烂烂的,明显是被此地的村民们合力击杀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队的其它人也纷纷飞到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物伤其类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如果是以前,你们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处理?”
在检查完那头狼尸后,张烈站立起来这样问道。
“通常是不做处理的,这不属于我们的任务目标,这处人类村庄不在地图记录当中,即便毁了也无声无息无人察觉,而狼妖群落是不会在一片区域久呆的。”
“所以,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它们大概率也会离开这里,顶多,我们把这件事情记录上来上报宗门。”女修王越这样说道,这也是通常而言的处置方法。
“妖兽杀人,为血肉精元裨益元气,人杀妖兽,也是如此。这具狼尸尚温,那些妖狼应该所逃不远, 毁灭这样一处小村落我想是不需要三阶妖狼出现的,各位可有意愿与我一同多赚一笔?”
修仙者为人族最强精锐, 这种事情没有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自己也能管得了,那为什么不管?
“愿与张什长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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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多赚一笔谁会不愿意?”
四周的众人纷纷响应,如果是之前马老大管事的时候,这件事八成就给放过去了,就算是一支小型妖狼群落追杀起来也未尝就没有危险,而此时此刻队伍里有“飞焰剑”张烈作为队长,别说那支小型妖狼群没有三阶狼王,就算是有,众人也有很大的把握全身而退。
这就是张烈到来之后,众人心中底气的不同。
“嗷嗷呜……”
“嗷呜……”
西北方向,一片山林之间,一株古树长得枝繁叶茂,极尽盛大,然而有些诡异的是,这片区域范围内,仅仅只有这一株不知名的古树而已,其四周草木远不及繁盛。
一群牛犊大小的狼妖嚎叫着,奔跑而出。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它们奔跑过一处狭小的兽道时,一柄暗红血色的飞剑突然跃空而出,直接就将其中一头巨狼,自中斩开,血光爆溅,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道法器打来的灵光,一道道符咒形成的法术。
这些狼妖不少,近四十多头,骤然遇袭竟也不慌乱,其中一头妖气最盛的老狼,蓦然跳跃到高处石壁,仰头向远处虚空当中,喷吐出大片灰白色的炽烈妖炎。
妖炎掠过,丙区十二队的所有人隐藏不住了,纷纷暴露出各自形藏,正是张烈一行人。
“妖孽,今日便是你们族灭的时候!”
因为亲眼见到一个人类村落的毁灭,这让一向谨小慎微的老道黄石都有些愤怒了。
同时御使起两件法器,一口中阶飞剑一只青石法印,共同攻向妖狼的群落。
四十余头一二阶的妖狼群落,虽然肉身比同阶修仙者更具优势,但它们大多都不能飞行,这就让丙区十二队的所有人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虽然可以口喷妖炎,但这样做极为消耗元气,并且也不是太难以躲避。
那头苍老的灰狼实力最强,喷吐出的妖炎范围也相对最大,然而它却被七人当中实力最强的张烈直接盯上了。
张烈的御剑速度、力量、灵活,都已经有些超过了大多数练气境修士的巅峰程度,五口灵气盎然的飞剑以其身躯为中心绕体而飞,以至于张烈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迅速剑遁而去转折如意。
苍老的灰狼感受到眼前这名人类修士的恐怖压迫感,不惜元气疯狂喷吐灰白色的炽烈妖炎,追着张烈的身形划过一个弧形的轨迹,然而却终究没能追上其身形,待其元气稍溃,妖炎稍散之时,身形于高空中飞过一个弧度的张烈骤然发剑。
爆发最强的火德飞剑同样划过一个完满的弧度,仅只是一击便将灰狼的头颅整个斩了下来。
与此同时,那口暗红血色的剑光依然在妖狼群中不断穿梭跃动着,因为它是血杀,饮血而强。
虽然仅仅只是二阶中品,但锋锐度几乎超过二阶上品飞剑,同时拥有特性特性,在饱饮鲜血后这口飞剑的攻击力会有一个短时间强化的效果,最高可以强化到二阶顶峰的程度,最擅以一强屠众弱,便如此时。
四十多头妖狼,在七名修仙者的先手攻击下,很快就被全部屠戮了,而丙区十二队的众人并没有一人因此战受伤。
第七十五章:千年树妖(差一点均订三千,兄
“哈哈,又是不少灵石的收益。”
白捡的资源,没有人会不喜欢,徐飞甲,张乐山,王越他们这些人都因此战喜笑颜开的。
李雄、黄石这些人已经开始飞落下去,剥皮拆骨, 收拾战利品了。
虽然都不是什么高阶的妖兽,但是它们的骨肉皮子也能卖出上百块下品灵石,在场没有人会浪费它们的。
“好像,有哪里不对……”
张烈看了看下方的妖狼群落,又看了看四周,心中有一种自己似乎忘记什么的犹疑感。
丙区十二队的人兴高采烈, 手脚麻利, 四十头低阶妖狼的尸骨血肉很快就处理好了。
执行任务, 发现意外,杀戮妖狼群落为凡人村落报仇,即使都是身为修士,这一刻大家也都不觉有些倦意了。
而眼前是一片清湖,清湖边上还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四周的草坪也是郁郁葱葱的,这时有阵阵清凉之风吹拂刮来,枝动草伏,让此地景色一时如同一副画卷一般的优美。
“什长,今日的任务就先至此为止吧。此地不错,我等今天就在这里扎营休整吧。”
“……好吧。”
目光来回游移,渐渐的,张烈的目光落在了那株古老大树的上面,神色微微变化。
然而其它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在获得张烈的应允之后,开始铺设帐篷,拿出酒肉灵食准备进行休整。
虽然修仙者可以服用辟谷丹,长时间不饮不食, 但是在境界还低的时候就长期服用辟谷丹并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种丹药不算便宜也并不好吃,算是所有修士都会随身携带,但基本没有谁会长期服用的丹药。
“张师兄,这些是小妹的手艺,请您品鉴一下。”没过一会,白灵就拿着一些烤好的肉以绿叶裹着,送到张烈的面前。尽管她的年纪应该是比张烈大的,但修仙界向来达者为先,除非有直系的师承,否则低阶修士统一称高自己一个境界的修士为师叔,高两个境界的修士为师祖,哪怕本来是平辈的,除非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感情亲厚,那样也许不用。
“谢谢。”
啖食灵肉,服用酒水,天色渐暗,清风徐徐, 伴随着山间林叶沙沙作响, 所有人都觉得很是舒服,讲究些的进入帐篷,随意的找一处角落就那样睡下了。
张烈似乎也是如此,他信步来到湖水旁那株大树之下,倚靠着树干躺了下来。
闭上双眼,身躯渐渐放松,似乎进入了香甜的酣睡中。
当然,在场众人都是修士,身处荒野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他们已然以这片区域为中心、提前在四周布置好阵法,正常来说若是遇到危险,这项阵法足够将他们惊醒起来的了。
一个时辰之后,一片的安宁静谧。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倚靠着的那株古树突然无风自动起来,茂盛的树叶摩擦,沙沙作响。
同时一粒粒小小的绿色光粒,闪烁落下,让阵法内的所有修士,可以睡得更香更深一些。
“该死的人类,我好不容易豢养的一批狼妖居然全部都被你们杀了!既然如此,就用你的血肉神魂来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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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烈所倚靠的那株古树之上,这一刻居然冒出一张人类老人的脸,只是它张口所发出的,却是人类幼童的声音。
在洒下了之前那些绿色光粒之后,树妖已经确定在场所有的修仙者都已经睡熟了。
因此这一刻也不再担心他们醒来,伴随着古树的发力,一条一条一支一支的树根、树枝犹如被活化了一般,如枪如矛如地狱鬼爪一般伸起,指向了自己怀抱中的张烈。
经过白天时的那一役,它已经知道所有人中,以这名雄性修仙者最强,所以当然要先杀他。
然而在树妖所看不到的角度里,看似已然酣然睡熟的张烈,缓缓睁开了他那有发红的双眼:
你认为自己最接近得手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你最危险的时候。
这是七煞道人传授给张烈的剑理,也是张烈忍耐到此时的原因,当全力进攻的时候,越是倾尽全力就越是难以顾及回防。
“死吧!”
当四面八方所有树干树根如枪如矛般猛烈刺杀而来的那一刻,张烈的身形骤然之间整个消失了。
当然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他一瞬爆发前扑的速度过快,造成了这样的视觉错误。
骤然回身,以五指虚按,道袍大袖飘荡之间,有黄、金、蓝、青、赤,五色剑光激射而出,几乎于间不容发的一瞬之间,就击中在全力进攻的树妖身躯上。
刹那之间五行剑力变幻,最后完全转化为火属的燃烧爆破,于树妖的身躯上扩散开来。
几乎一瞬之间,树妖的身躯上就骤然燃烧起熊熊剑火。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一道血色飞剑,挟带着一股血虹,蓦然刺钉在树妖的法力转化节点,让其法力运转一时不畅,难以在第一时间爆发法力降低所受的伤害。
“啊啊啊啊……怎么会?怎么会?你为什么没睡着?”
全力扩散着青色灵光压制着剑火焚烧,但在这个过程中千年树妖极尽不甘的厉声问道。
“下地狱去问吧!死!”
鼓荡法力,周身道服震荡,在张烈挥手之间,二阶顶阶法器玄元金钟化为一道金光,从其腰间乾坤袋中激射而出。
迎风见涨,飞速变大,但是却并没有飞落向眼前剧烈燃烧的巨树,而是斜斜罩落,笼罩向其斜后方不断龟裂延伸的大地。
原来那所谓不甘的质问仅仅只是障眼法而已,这千年树妖仅仅只是想让张烈分神,而自身一缕精华生机可以遁地逃走。
可惜,只要被自身的剑气沾染,眼前之敌无论怎样隐藏,在张烈眼中都洞若观火。
“怎么可能?我的遁地术!”
当当当当当当……在玄元金钟的灵光笼罩间,失去法体保护的那树精精华,在强烈音波笼罩下终于还是昏厥过去了。
直到昏厥的那一刻,它都根本想不明白这名人类修士为什么没有中招,没有被自己所算计。
第七十七章:连破两关,练气十一层
“怎……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玄元金钟扩散的音波巨响,陷入昏昏沉睡中的李雄、白灵,徐飞甲等人终于挣扎着惊醒过来了。
然而此时此刻战斗已然结束,他们只能看到张烈手中把玩着一个以灵符贴附镇压,恍若人参般的东西,当然,还有一旁不远处那已然倾倒烧焦了的古树。
闻嗅到一股臭味, 李雄与白灵走到古树倾倒之处,向那根系深陷处一看,就算两人都是修者,也都是脸色一变,几乎呕吐。
只见深坑当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累累尸骨, 腐化的,尚未腐化的, 动物的,人类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
白灵再一次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没什么,只是这古树成精了而已。趁着我们熟睡突然袭击我们,被我斩了。”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了。
就算仅仅只是怀疑,难道不能直接一剑斩过去?
对于一棵树来说,怀疑就已经够了。
张烈之所以始终不出剑,甚至不告知王越他们,仅仅只是他认为王越等人的战力,并不及他抢占先机、爆发致命攻击来得更有效果而已。
七人联手,绝对攻击力肯定是高过张烈自己出手的。但是同样力道的一剑斩在手臂上和斩在咽喉上完全是两种效果,为了让这树精完全放心,张烈连在场的其它人也全部瞒过了。
因为树妖的气息隐蔽性,张烈几乎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筑基境的三阶妖兽,现在抓到对方了却发现并不是,多少让他觉得有些扫兴。
“这就是树妖精魄!?很罕见的灵物。”
王越来到张烈一旁,看了看他手中的人参型灵物,这样言道。
“哦,王师姐你有所了解?”
“谈不上, 我夫君生前是炼丹师,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人类修炼要比妖兽修炼容易,妖兽修炼要比草木修炼容易,因此虽然都是妖修一类,但是我们总是直接妖兽妖兽的称呼,因为草木生出灵智实在是太难了,可能千年际遇苦修,也仅仅只是一二阶而已,不过一旦修成,哪怕是一二阶的也往往各具异能,可能比等阶更高的妖兽还要难以对付几分。”
“这个倒是没有感觉出来,木属妖物必然怕火啊,王师姐,此物有什么特殊价值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草木生出灵智成道,实在罕见,什长你就算把它直接交易给宗门庶务殿, 我想三千善功也是最基本的,若是遇到有需要的高阶修士, 价值翻倍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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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此言一出, 丙区十二队的几人都目现贪婪之色,他们基本上都是练气后期修士了,若不是为了资源也不会主动加入玄甲铁卫军与天争命,此时一听张烈手中的木属妖物竟然价值大半颗筑基丹,不眼热才是不正常的,只是张烈现在已然渐有积威,又是唯一一个出手拿下这妖物的人,严格意义上讲救了所有人的性命,他们也没有胆气、脸皮提出分润。
在将那株枯树扔入土坑当中,一把火烧了,再将土坑埋土,算是让死者安息后。
一行人就离开了此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依然是探索各个区域,驻影留形,只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就没有再遇到任何稍成气候的妖物了。一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这次巡逻任务也就完成了。
完成任务之后,七人来到预先定好的地点,等来宗门接应灵舟,返回宗门砺锋山。
因为自己手中并不缺乏灵石、善功,张烈就并没有把那株千年树妖的精魄交给庶务殿,这种灵物既然罕见而有用,但自己现在不知用法,那就先留着好了,张烈是这样想的。
反正,只要一掀开灵符,这精魄就活蹦乱跳的,修炼千年,想来也是生命力极度顽强的主儿,轻易间不会死掉。
在逛砺锋山善功堂的时候(在宗门这里叫作聚宝仙楼),张烈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宗门内所没有的,增益功力的丹药:
砺锋丹。砺锋山特产,将少量矿石融入丹药当中,服之可助益增强法力,但只适合练气后期修士服用,中期服用的话,则会因药力过于霸道,而造成危险。
“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主动吞服重金属丹药。”
修炼密室之内,张烈从瓷瓶当中倾倒出自己从善功堂兑换的砺锋丹,同时他也问清楚了,为什么这种丹药在宗门内没有。
因为炼制这种丹药所必须的伴生矿物,灵性保存时间极短,就算炼成之后也必须在三个月内服用,若是用灵舟远途运输的话,一个意外就全砸手里了,因此这种砺锋丹基本上只在矿脉区域售卖,同时因为只对练气境修士有效,也没有人浪费太大功夫去研究保存运输它。
这种增益功力的丹药,只要出炉,很快就会被兑换一空,砺锋山的修士已经服用了上百年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张烈仰头,将那两枚丹药吞服而下,然后,开始练起功来。
四个月后,张烈离开闭关密室,而此时此刻的他,一身法力修为已然连破两关晋升练气十一层。
“呼,这药的药力真的是猛。”
离开闭关密室的时候,张烈有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大步离开。
服用过后他算是知道砺锋丹具体特性了,这种含有大量灵矿的丹药,修士吞服后如果能够克化,那就会因此获益,但如果克化不了,丹药毒质就会积于体内伤害身体。
张烈修炼的是土火属性的紫心大法,刚刚最是克化这种丹药,以至于第一次服丹效果惊人的好,并且也将丹药中的毒质尽数炼化了,不过整个过程中,那种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与药力战斗的感觉,就算是张烈这种性情,在连刚四个月后也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是将丹中毒质也一并炼化了,其它修士服用此丹效果不会像他这样好,当然其过程也没有这样凶险。
第七十八章:招募修士,炼剑千柄
就算是在通玄修道的世界,所有人都求仙问道,但是真正有志于九天之上,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的修士,也是绝对少数。
绝大多数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前方道途无望后,就会选择建立家族或享受生活。
砺锋山都统郑德业就是这种人, 这也没有什么可羞耻的,甚至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诺大玄黄世界百万修士,真正能够走到成仙做祖证道长生那一步的,又有几人?
清晨时分,身材有些肥胖的郑德业在大床上脂粉堆里起身。
身为宗门都统筑基境修士,他实权在握, 仅仅只是在砺锋山的漂亮侍妾就有十几人之多, 这些人皆是美貌动人的漂亮女子。
但宗门安排的职司还是要做的, 下床后站在铜镜之前整理衣物,这时身后有一个狐媚子扑了上来,自后面抱住胖胖的郑德业,献媚撒娇:
“老爷,您都已经是都统了,何必还要这么辛苦自己?天天忙于职司,看得人家真是心疼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郑德业胖胖的脸颊上香了一个。
“都统之位负责的是砺锋山的安危,每天至少得去看一看。你个小贱人在床上好好等着,等老爷回来再喂饱你。”
转身,把那个宠爱的侍妾扔到床上去,引起床上一片的娇呼。
然后郑德业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再次把衣物穿好, 在这个过程中通过面前铜镜,他又一次看到了自己胸膛上那道深长的剑痕。
用手指于其上缓缓划过,郑德业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多年前的画面:
那是一次诛杀妖物的任务,自己与待自己极好的师兄还有那个家伙一同组成阵法,为宗门上修助阵。
一番激战之后妖物受创,鲜血洒落, 对于练气境的修士来说,高阶妖物的精血也是很有价值的灵物,可以用来制符,可以用来合药。
因此自己与师兄一时忍耐不住,就扑出去抢夺收取一些。
而那个冷酷的道人,毫无警示毫无犹豫,一剑就斩杀了自己师兄,若非自己当时骇得丧胆,在飞剑被挑飞后及时跪地求饶,现在恐怕也已经化为冢中枯骨。
“…七…煞!”
穿好了外袍,收拾心情,郑德业离开自家洞府之后,御剑前往铁卫司,抵达之后落地走入。
只是,刚刚才走入道殿当中,郑德业就看到有一群人正乌泱泱的聚在一起,似是在抢夺着什么东西, 甚至有人因此拳脚相向起来了。
这一幕画面几乎让郑德业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驻土殿、庶务殿比较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 因为遇到好的任务、好的灵脉洞府时, 有一群人为此争夺甚至彼此动手,这是合乎情理的。
但就是在那两个地方,这种情况也并不会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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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那往往是为了利益乃至自身安危。在铁卫司发布的任务,多数情况下人躲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聚众争抢?
“你们在干什么?滚,都给我滚开,你们看看现在的样子,你们还像是铁卫军?”
移步上前在将那群乱哄哄的修士全部驱散后,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了,但郑德业还是记挂着这件事的要由,因此召过来一个自己比较亲信的下属,问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禀告都统,是丙区十二队因为缺乏人手正在招募修士入队,那些人都是抢着想要加入的。”
“都是玄甲铁卫军,这种事有什么好抢的,难道它丙区十二队的任务赏格比其它队都高不成?”
“都统,这支丙区十二队这两年来任务完成率很高,领队的什长手段了得,到现在为止都没出过事没死过人,再加上往往收获也很高,所以才会抢成这样。”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修仙者的记忆力都很好,随着下属的提示郑德业很快就想起,丙区十二队的什长是谁了。这,还是自己安排过去的。
在铁卫司转几圈,那个申请入队的地方又开始挤满一堆人,凭借筑基境修士的感知敏锐,郑德业听到了那些铁卫军下属们的交谈话语。
“听说这位张真传当年刚到砺锋山的时候,只有练气九层的修为,但剑术之高绝已经堪称同境无对了。一剑就击败了顾玄那小子,这两年来张真传的功力又有精进,加入他的队伍不光是现在有保障,以后八成还能与一位筑基境的上修结下善缘,遗福子孙。”一名面容凶恶大汉,这样与身旁的同伴言说着。
“岂止是如此而已。知道人家为什么要召人吗?是因为那个副什长王越已经积功兑换筑基丹了,这几年的要潜心闭关冲击筑基境界……听说这位张真传领取巡逻任务不过才两年的光景,每次执行任务都会遇到一些波折,但每一次都能全员无损的斩尽妖兽精怪,白落下几百甚至上千的灵石,不然那个王越能这么快攒够一万善功?”另一名铁衣卫也是羡慕异常的说道。
与此同时,砺锋山城区当中。
作为此时议论焦点的张烈,正穿着着皮套,手持铁钳大锤,叮叮当当的打着铁,铸着剑。
时至今日,张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二十八岁了。
挟着烧红的铁片,拿到眼前观察许久,然后放在面前的铁毡上,又是一阵猛烈的敲砸。
但那也没有办法,这两年时间虽然收获不少,张烈甚至入职砺锋山城区的官营铁器铺,两年时间炼剑千柄,但他却迟迟无法领悟金行法意,总觉得,还是在哪里欠缺着一点。
时至今日,随着积累的加深,张烈已经渐渐明悟了,若是不领悟金行法意,自身就会是神通筑基,看运气凝聚出木水火土一系的本命神通,或强或弱全看气数如何:
这种赌命看脸的选择,无疑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将打好的剑片放在一旁兽尿当中淬火,轻烟冒起,张烈的眼神,越发平静沉凝。
与此同时,铁器铺内角落有一名枯瘦的老者,蜷缩在墙角,注视着张烈锻造炼剑。
第七十九章:谈玄论道,护道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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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心神凝聚,树妖精魄
深山幽谷清泉,竹影婆娑乱舞。
五色灵光闪烁,剑气澎湃纵横。
每当自身心念不定、患得患失的时候,张烈都会一个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剑术:
剧烈的运动会把心里上的苦闷转化为肉体上的痛苦,从而得到释放缓解。
而这一次,无疑是不那么容易的。
数月前那一幕犹在眼前,音犹在耳。
但是张烈却不敢确定师尊到底是在诈自己, 还是真的已经知道真的已经放下。
同时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那强自镇定的反应与表情是否足够迅速,是否成功瞒过师尊。
“当一件事情无法确定,扰乱心神的时候,就全力去做有用的事,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洞府当中数月的强自压制、闭关之后, 终究按捺不住,离开洞府, 在外面疯狂舞剑七个日夜。
张烈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如果师尊隐藏在侧……但他实在是已经压不住了。
奔涌的法力转化为狂烈的剑气,伴随着自身挥剑横扫。
轰隆,轰隆,轰隆……那散乱的剑光甚至引动得四周发生剧烈的爆炸,山石亦为之崩毁破碎。
“呼呼……”
直到几乎将自身体内的全部法力耗尽了,张烈的心神方才短暂放松放空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每至夜深人静之时,往事翻涌而上,便难以克制,那巨大的恐惧犹如黑暗中的潮水般漫过灵台,化为巨浪拍下,似是要将这里原本的清灵意念尽数的抹去。
然而直到此时此刻, 张烈的心神渐渐重新凝聚,眼神再一次变得坚定、锐利。
重新经历已经已然好久未曾出现过的恐惧、焦虑等等负面情绪的磨炼, 他心境修为反倒是在不觉间更进了一层。
“师尊可能已经知道了,更大的可能仅仅只是怀疑。但在我这里, 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 将这件事情永远隐瞒下去, 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如此,对师尊也是如此。”
锵,锵,缓缓将四周漂浮的五口飞剑收回,张烈稍作喘息后取出血杀御剑返回仙芝峰洞府,精神在极致的痛苦后反而完全放松下来。
回到洞府当中,燕婉与方寄柔正在操控灵竹傀儡做清洗整洁工作。
经营一座洞府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这处洞府有灵田、灵药园,她们两个有时间甚至还要去种地,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享受灵脉资源的。
“拜见主上。”
“拜见师兄。”
在见到张烈之后,燕婉与方寄柔的称呼有些不一样,对此张烈颔首一下不置可否,在他而言是没有差别的。
移步来到洞府藏书室,里面有十几座书架,这些书架都使用灵木制作,算得特殊的低阶法器, 干燥坚固,并且还能够预防虫蚁蛇鼠啃食破坏藏书。
藏书室与练功静室,均是燕婉与方寄柔不能进入的, 否则就会被赶出洞府,这也是许多修士都会有规矩。
修士的修行,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一个方面,不可示于他人是另一个方面。
张烈体内的法力已然耗空大半,他坐在藏书室的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然后在书架上面拿下一方玉盒。
谷茭
将之打开,这方玉盒里面以灵符符咒镇压着一支人参一样的土黄色妖物:树精也可以称之为木灵。
经过这两年的时间间隔,查阅藏书并且寻找名家鉴定,张烈已经知道此物到底有什么功用了:
修炼数千上万年,修出自身灵智的草木精魄,是高阶修士修炼身外化身的最佳宝物。
不过张烈手中这个非常可惜,灵性虽然十足,但修为积累还很不够,根本就不足让金丹真人修士炼成身外化身,要是再让它修炼个上千年差不多才能够火候。
但是这样一来就价值大减了。
不过低阶有低阶的用处,有一位名家告诉张烈,他手中的树妖精魄,可以用来给上品法器、傀儡补充灵性。
虽然仅只是一二阶树妖精魄,但草木妖类法力雄浑,通过特殊的引动激发方式为引,这树妖精魄完全可以给三阶的上品法器、傀儡强化灵性,使其威力大增。
此物就算直接兑换给宗门庶务殿,也能保底拿到两千善功。
若是遇到有需要的高阶修士,压榨出四千、六千灵石甚至更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前提是你能确保对方事后不会报复甚至暗害你。
毕竟六千灵石,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也不是一笔小额度的修炼资源了。
为什么有这样的价值?
因为一件好的三阶上品法器或者傀儡,获得灵性加持后完全可以威力叠加。
而一名筑基境修士的神识法力也是有限的,在没有炼神秘法的前提下同时操控三五件法器就到极限了,很可能还无法完全发挥出法器威力。
这个时候拥有一件灵性威力远在正常三阶上品的法器或者傀儡,完全有可能让一名筑基境修士获得超过大部分同侪的实力。
这就是树妖精魄的价值所在,尤其是对许多只相信自己的散修来说。
当然,反过来讲,让一位散修筑基拿出这么一大笔灵石,也是相当作死的一件事,绝对能记恨你一辈子。
“真是没想到,你这小东西居然这么值钱。”
拿出那支树妖精魄把玩了一会,在张烈手中它就犹如一支沉睡的人参宝宝一样,惹人怜爱。
可惜的是,张烈始终都没有忘记,之前那处人类村落,以及那株古树之下的深深坑洞,白骨累累。
对于增强法器或者傀儡灵性这种事情,张烈是不怎么在意的。
他修得四行法意,每日练剑为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飞剑孕养灵性,又花了近万善功培养拥有铸剑师才能的师兄方昂。
如果顺利的话,自身晋升筑基,这五口飞剑也可以晋升为三阶五行飞剑,而对于法器与傀儡,前者用得较少,后者张烈完全没有使用过。
因此对于张烈来说,这树妖精魄大概率是要出售出去的,现在只不过是按在手里,待价而沽而已。
在这几月的时间当中,南越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件是三大修仙家庭之一燕家的消亡与毁灭,但战争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整个南越七宗彼此之间暗潮涌动,这也是师尊七煞道人为什么劝张烈不要求全,早日晋升筑基的原因。
修士战争不知道在哪一天,就有可能发生了。
其二是一位极尽神秘的幽夫人,酷爱品评鉴赏九域七洲天下剑道,以金丹期修为乘坐宝船,游历天下,按理来说金丹真人境修为虽然不弱,但也并不是太强,然而各大修仙宗门纷纷予以方便,允许幽夫人品评天下剑道,世人皆言这位夫人根脚深厚,甚至有人说她是域外大修士的心爱姬妾,因此才有这样的颜面。
然而对于这些,张烈是不想过多理会不想为之浪费心神的,他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领悟金行法意,修炼五德道体完成自身的筑基晋升,其它所有的事情与之相比都要靠后。
就像师尊七煞道人之前所说过的话一样:无论根基再怎么深厚,练气境修士就是比筑基境修士要弱的。尤其是对于张烈而言。
第八十一章:幽夫人,新的任务
正午时分,砺锋山西北方向,一处丘陵的上空,一道青色剑虹从远处破空激射而至。
蓦然遁光一顿,张烈的身形踏剑飞出。
与此同时,从丘陵上飞出九道遁光,在极短的时间内, 九名衣着各异的男女修士出现在了张烈的面前。
“什长。”
“张师兄!”
几声略有差异的称呼,从这九名修士口中发出,却皆是极为尊重,他们在一个个在半空中束手而立等待着面前男子的命令。
这也是正常之事!
任谁发现执行同样任务,巡逻同样区域的其余几支小队,在这两年执行任务期间都陆续出现伤亡, 甚至有全员尽灭的情况,而自己小队虽然也遇到诸多波折凶险,却都被眼前之人轻描淡写的一一化解, 都会对这位首领心悦诚服之极了。
当然在张烈带领下,李雄、白灵等人也同样获得了不少的宗门赏赐,本来自觉已然无望道途的王越甚至在几次收获丰厚的任务后,变卖家产借取债务,兑换了筑基丹,冲击筑基。
如此安全系数与收益,练气境修士是没有不眼红的。因此丙区十二队的队员名额,在暗地里甚至已经被炒到两千灵石的地步,却依然无人愿意售卖出去。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不是巡逻,而是探查附近的一座村镇,那里本是我宗庇护的一处镇子,但是近期却突然与外界断了音讯,宗门要求我们探查, 最好是能够直接解决此事。”
张烈拿出一枚自己已经阅读过的玉符,扔给了在场的同伴。
完成像这种突发的意外任务,因为有一定的意外性,是有一定的赏格提升的, 不过, 像这种边陲之地,谁都不知道导致任务出现的具体原因是什么,提升的那点赏格有可能是虚高了,但更大的可能是根本就弥补不了任务难度的剧烈提升。
“这两年边境越来越不太平了,妖兽活动频繁,如果不是跟着张什长的话,老徐我可是不敢再继续做这份差使了。”
“唉,有什么可怕的,有张什长在,就算遇到强力三阶妖兽,我们也能够全身而退。”
“李雄,你这个家伙吹牛不要把我也带上。这次任务如果真的碰上了三阶妖兽,我就把你扔在后面断后,让你个混蛋在这里乌鸦嘴。”张烈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闪动的这样说道。
“老大,不要说这么绝情的话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我上有八十岁的祖母无人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妹还无人照料啊, 老大!”
李雄听到张烈的话,顿时怪叫了起来,引得四周的同伴哈哈大笑,队伍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李雄,你个家伙是真没脸没皮,我羞于你为伍。”在他一旁的徐飞甲一挥衣袖,满脸嫌弃得不行的神色。
“哈哈哈哈……”
队伍里的笑声更大了,就连张烈也摇头失笑,懒得再理会这两个活宝了。
而在此时此刻,御剑前往任务地点的丙区十二队成员并不知晓,一艘远远比金虹谷大型灵舟庞大得多的浮空宝船,离开金虹谷后正在向砺锋山的方向进发。
相比金虹谷大型灵舟或是运输货物、或是运输资源,充满了朴素实用的气息。
这艘浮空宝船,装饰上描龙画凤,华贵至极,整体呈现暗金之色,还有一个极大的白色光罩将船体完全包裹笼罩其内。
在宝船甲板上,有力士击鼓,美人起舞,玉案银杯,灵酒仙果,而在甲板的正中,是一座近似大床般的躺椅,纱帘罩落,暗香浮动,虽然是朦朦胧胧之间,但是依然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位身着金红衣饰的美貌女修,正以玉臂轻支,闭目沉思。
半晌之后,她方才有些遗憾的言道:
“南越实在太小,剑道一域也实在没有什么成就,除了那个青阳子略有几分气象以外,乏善可陈,看来我这次是来错地方了。”
“夫人,那我们就返回到中域龙洲?或者去东域秦洲看一看?”帘帐四周,有一名侍女这样建议言道。
“……”
“夫人,小婢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剑使楼鸿羽回报,说是在砺锋山遇到一位颇有气象的剑道修士,只是似乎还稚嫩了一些,小婢就没有禀报给夫人,若是夫人实在觉得没趣的话,我们就去砺锋山逛一逛,兴许能有什么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也罢,楼鸿羽还是有一些眼力的。”
虽然并没有言明,但是四周的侍者却还是听出了意思内涵。
没有过去多久,整个浮空宝船缓缓转向,飞向了北方砺锋山,以这艘巨舰的速度,抵达砺锋山明显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的,驻守的砺锋山王婉仪与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也得到了宗门通灵玉书的传讯。
通灵玉书中可以记载的讯息并不多,因此宗门只是交代他们万不可慢待了这位根脚神秘的幽夫人,满足其一切愿望,在此前提下,若是她提议斗剑相戏的话,尽量打赢几场。
虽然全部输了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能够打赢的话,这位手面惊人的幽夫人往往会有惊人的宝物赐下。
她在定军山山门盘桓几日,派下七名筑基境剑手,定军山筑基修士仅仅只有一人斗剑获胜,就被赐予一枚朱果,服之大益修为法力,可以省去数年苦修。
砺锋山紫府境修士的洞府之内,王婉仪与沈平川在分别看过宗门传讯灵符后面面相觑。
“幽夫人在山门当中也是盘桓数日的,但是宗门却无一胜绩,可见其麾下剑士的剑术高绝。这虽然是一次很大的际遇机缘,但你我二人恐怕是接不住的,要做准备,但大可不必太抱有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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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仪刚刚晋升紫府境不久,沈平川则是一名宗门炼器师,两人都谈不上是长于战斗,因此较为老成的沈平川这样苦笑言道,并不觉得砺锋山上上下下有什么获胜的可能。
“就算机会不大,也当全力争取。这样的机缘可能数百年都遇不到一次,我这就发下法旨,令门下筑基、练气境界长于剑术的修士进行准备,若可以战胜,提升宗门声威,除幽夫人本身的赏赐以外我们这些作为宗门长辈的,也定然不会吝啬。”
“如此,也好。”听着王婉仪的话语,看着她那有些期待的神色,沈平川心中轻叹,口中却是没有拒绝。
…………
秋风萧瑟,枯败的落叶飘下,在庭院当中铺盖出一片好看的黄色,然而府中上下却是有些人心惶惶。
石仪镇的镇长孙季衡现在无心欣赏这满目的秋色,而是略显忐忑的等候在宅子的门口,时不时往街道的远处望去。
自两月之前,浓浓的白雾就将整座城镇给遮掩笼罩住了,然后,整座城镇就出现了进得来却出不去的诡异情境,在这个本身就充斥修士与妖魔的世界里,作为凡人的镇长,孙季衡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开始约束平民不得擅自出逃、稳定粮价,然后定期将城中的囚犯送出城去。
这种做法与其说是在放人,不如说是在“投喂”,但他没有其它办法,这已经是相对最好的处置手段了。
“我石仪镇是受到仙家保护的城镇,时间久了,上仙们一定会有所察觉的,到时我们就安全了。”
虽然在心中不断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当孙季衡站回原来的位置上时,他脸上的忧虑并没有减少多少,或者说刀就架在脖子上,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恐惧。
终于,浓浓得白雾间,突然有一阵阵马蹄践踏在石板上“嗒嗒”声传来,并没有过去多久,一驾马车的形象也在街道的尽头出现,并由远及近的逐渐清晰起来。
孙季衡听见声音,脸上现出狂喜之色,他赶忙踏出门去,在街道边处站定。
终于,那架有着青色幕帘的马车在马夫长长的带着尾音的一声:“吁......”中停顿止步。
马蹄声停了下来,一匹枣红色的大马仰头,鼻孔处传出一道白气。
驾车的马夫是一名外貌上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然而他看向孙季衡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敬畏之意。反而有些俯视的味道,见此孙季衡心中反倒安定不少。
早在马车还没停定的时候,孙季衡就已经迎了上去,但孙季衡并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掀起那道幕帘。
一只纤长、却充满力量感的五指从里面先一步掀开了帘子,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并摆手谢绝了孙季衡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
“注意不要声张,后面还有我们的同伴,进入府邸之后,再告诉我们事情发生的具体情况。”
“遵命,仙……”孙季衡本想口称仙师,然而被眼前道人眼神一逼,一口气瞬间就压在胸口,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浑身冷汗顿时冒出来。
前来的人当然就是丙区十二队,张烈一行人。
因为宗门庇护的石仪镇突然就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时间一常,宗门当然就会察觉异常。
张烈等人奉命而来调查此事,而刚刚飞近,远观到那笼罩整个城镇的大雾,张烈就知道这恐怕不是二阶小妖能够完成的手笔。
但应该也不是四五阶的大妖兽,因为石仪镇离砺锋山已经太近了,四五阶的大妖兽智慧不会逊色于成年人类,除非是全面战争的时候,否则它们的智慧也不会让它们过于靠近修仙者的聚集地,那样太过危险了。
“只有三阶或四阶虫类妖兽,才会显出这种半野兽半智慧的感觉,才会显得这样愚笨。大概率是三阶妖兽,虫类妖兽往往肉体坚固强悍,但智慧灵性不足,很难能觉醒出这样的唤雾法术。”
“丙区十二队现在有满员十个人,经过我的挑选队伍里有阵法师、炼丹师、御兽师,再加上我,以有心算无心,这一票做得。”
做出这个决定后,张烈向丙区十二队的其它人都言明了,一听说要与三阶妖兽为难,众人先是恐惧,然而面面相觑却又渐渐坚定下来。敢来参加玄甲铁卫军的,都是敢于拼命需求大量资源的修士,而这几年张烈带给他们的信心也在强烈了。
而在张烈,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却是因为已经有一些急迫了,南越局势渐乱,自身却迟迟无法领悟金行法意,既然苦修两年炼剑千柄依然不能得偿所愿,那就以生死带来更加大刺激与压迫吧。
幽冥地渊一役,斩杀了练气境极峰修士燕藏锋燕老鬼,自身领悟土火双行法意,那个家伙已经不比许多筑基境初期的修士弱了,而自身这些年却是又有长进。
石仪镇,镇长府邸之内。
通过人类马车,敛息至此的丙区十二队十人已然到齐,镇长孙季衡正在言说着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
作为先天后期还没有成为修仙者一员的孙季衡,能够给出的讯息并不多,但张烈依然听得很仔细,反反复复的不断询问,不放过任何可能有所价值的讯息。
“你是说,有人在死前大喊狐狸?”
“是的,那是我们镇上的一名衙役捕快,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被称为鬼刀陈,但面对那头恐怖的妖兽,他只是喊了两声就死掉了,我到现在晚上作梦,耳边都是他的惨叫声。”
“好了,多谢你的情报,这对于我们很重要。”凡人能够提供的帮助毕竟有限,在让镇长退下之后,张烈与队伍里的其它队员一同商量起来。
小队当中的王越为求突破筑基,离开了队伍,新补充进来的四人分别是炼丹师傅昂雄,阵法师段云乐,御兽师庞缈,以及个人战力不俗长于绝争一线的练气十层修士金庚,两男两女。
因为庞缈是御兽师,熟悉妖兽习性,因此张烈的目光,最先落在她的身上。
“擅长水行法术,狐狸,食人,应该是云梦妖狐或幻墨狐,后者过于稀少了,应该是前者。”
第八十二章:筹备
“云梦妖狐擅使幻术,狡诈残忍,若是曾经吞食过毒草的话,可能会炼化出毒烟毒焰类的妖术,所以我们要提前准备定神、解毒两类丹药。”
“这个没有问题,包在我的身上,三日之内, 一定为大家准备好丹药。”炼丹师傅昂雄这样言道。
“狐狸不是喜欢吃鸡吗?我们可不可以把克制它的毒丹喂给鸡,或者,用这座城镇中的囚犯代替,直接让它身中剧毒?”一旁的白灵这样建议言道。
“不行的,云梦妖狐颇为狡诈,出身于荒野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至少已经一两百年了, 普通的毒丹闻一下就能辨认出来,这么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庞缈摇头言道。
“云乐,以你的阵法修为可不可以破掉, 乃至借此反伤那头妖兽,它的大雾妖法必然是要破掉的,否则我们就算击败它,也会被它逃掉。”张烈转向阵法师段云乐这样问道。
“没问题,云梦妖狐的雾阵笼罩范围这样大,只要我敛息隐形侦察几天,在你们与它交手的时候我出手破阵,必然可破这雾阵,不过能够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我并不确定,另外我可以为大家准备一套土牢大阵,交手之前先布下阵旗围住它,至少可以减弱它三分凶威。”
“黄石,我记得你也比较擅长阵法,这几天云乐和我去侦察的时候你跟着,让云乐手把手的教你, 在我们战斗的时候你来着手破阵, 有没有信心?”
当听到张烈这番话的时候, 老道黄石老脸一红。
张烈虽然有意给他留面子,但是在场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他,不让他直接去直面三阶妖兽。
然而这两年丙区十二队日益强盛,张烈虽然严厉却从未踢出任何一个人,包括做事油滑拈轻怕重的老道黄石,分利益的时候也从来没太少分他那一份,哪怕他修为最弱,做事最少。
更何况斩杀了三阶妖兽,大家都能有不小的好处,像黄石这种奸滑老道,是不在乎面皮的,此时果断点头接下了任务。
“那就好,那么接下来炼丹的炼丹,守备的守备,我们各自行动准备动手斩了这头孽畜。”
张烈坐在木椅之上双手交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
“遵命。”
张烈、庞缈、段云乐,黄石四人外出,收敛气息,探索着包裹整个石仪城的雾气迷阵。
笼罩范围太大, 效果自然而然就会下降, 三阶妖兽云梦妖狐布置下的这座雾气大阵,基本上只有影响感官,干扰方向感的效果。
当然,它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幻术能力会得到极大加强,若是不知破解之法,就算是修为更在它之上的修士,也很难取其性命。
但是若是修士精通阵法的话,以有心算无心,就算是练气境的修士也可以走出这座阵法,这段时间在张烈与庞缈的保护之下,阵法师段云乐逐渐探索明显了阵法,同时将破阵的结点关窍全部告诉了有一些阵法基础的黄石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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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庞缈也通过这段时间找到的妖兽足印与粪便,确定了那头隐藏中的妖兽就是三阶云梦妖狐,绝对不会有误。她甚至通过妖兽粪便的干湿程度,判断出了云梦妖狐隐藏的大体位置。
而四人的探索之所以没有被发现,除了因为四人本身的小心谨慎以外,更是因为这段时间每当这四人外出探索的时候,石仪镇的镇长,都会把一些囚犯,连带马匹耕牛驱赶入云雾当中。
这段时间那头云梦妖狐已经适应石仪镇的投喂了,警惕心下降,食得饱也懒得运动,当然就难以发现张烈等人。
“是一条公狐,云梦妖狐这种妖物,母狐与公狐品阶是不一样的。”山林之间,段云乐正在教导黄石老道此处的阵法结点。而庞缈则在不远处这样对张烈言道。
“都是同一种类,能有多大的区别?”
天下妖兽何止万种,张烈在家族与宗门虽然学过一些基础的相关知识,但相比庞缈也仅仅只是浅涉皮毛,修仙百艺无一不是博大精深,可以穷尽一名修仙者一生的心血,张烈能够把宗门基础课程上完,已经称得上学业出众肯下苦功了,但还是和庞缈这样的全职御兽师没得比。
“这是一只公狐,所以我们几个练气境修士可以打一打它的主意。如果这是一只母狐的话,除非她正在产子,否则的话我会立刻建议您带我们离开此地。”
“……差这么多?”
“就是差这么多。其实妖兽看我们只会觉得更加奇怪,明明都是同一种族,但是生死搏杀绝争一线的话,您一个人可能有能力杀光我们其它所有人。”
庞缈身着黑色道袍,是一名身材丰腴、大腿修长、容颜皎好的女修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眼神崇拜的偷瞄张烈,一时之间,艳若桃李。
“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这可是死斗,你可不要过高估计了我的斗剑能力。”
张烈一心沉迷于道法大道,对于庞缈流露而出的情态似是也没有注意。
庞缈咬了咬嘴唇,过了一会渐渐也就平复了自身心绪。
破阵与侦察这边进展顺利,石仪镇内,在敛息阵法保护下,炼丹师傅昂雄炼制定神丹与解毒丹却接连出现了失误,炼毁了四炉丹药,不仅仅把自己身上的药材消耗一空,还让丙区十二队同伴白白浪费了不少药材。
二阶上品炼丹师炼制一炉丹药,每一炉极限成丹十枚,当然一般是高阶炼丹师炼低阶丹药才有这样的成丹率,正常能有七八成的成丹率就已经很高明了。
傅昂雄炼了六炉丹,炼出七枚定神丹,十一枚解毒丹,本来众人都已经打算就这样了,最后是张烈冒险从雾阵中敛息离去,就近找到一处小型修仙者家族,买到了一些药材与定神、解毒丹,才算是处理了此事的。
本来就已经是二阶丹药解三阶法术,数量要是再不够,那和没有还有什么区别?
第八十三章:精粹丹药
“什长,傅某实在是有愧所托,请您责罚。”
一边言说,炼丹师傅昂雄一边把自己这些天炼制出来的七枚定神丹、十一枚解毒丹拿出来,递送到张烈手上。
修士外出,定神丹也就罢了,解毒丹却是必备的丹药, 又怎么可能临时炼制?
只是想要将二阶的丹药强化药力,使之可以对三阶法术有效,就需要进行提炼、精粹药力。
傅昂雄交出的这些丹药,两类丹丸或青或红均是剔透晶莹、灵性盎然,即使在房间相对远处的位置,李雄与白灵等人依然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玄妙无比, 淡淡的丹气流转让人回味无穷、心驰神往。
“这些被精粹过的丹药,药力过强到有轻微毒质的地步, 服丹后的两个时辰之内,各位若是被惑神、剧毒类法术攻击到了,尚可中和药力,若是没有被攻击到,事后要到我这里把脉,清解余毒,不然素质沉降可能会对神元、脾脏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这种丹药无法长久保存,如果暴露在外界环境下,四个时辰之后就会失去全部的药力,属即炼即服的类型。”炼丹师傅昂雄这样讲解解释着。
“也多亏傅师兄是二阶上品炼丹师,否则也无这般精绝手段。”
张烈赞叹着,然后他扬袖一遮, 那一青一红两枚丹药,就消失在他手中了。
接着张烈将剩下的丹药分给需要直接面对妖兽的其它几人,至于举阵旗布置阵法的人是不用服这两种丹药的,服用正常二阶丹药就可以了,而老道黄石,张烈却把两种精粹丹药递给他。
“黄石,你要独自行动,也服用两枚精粹丹药,避免意外。”
“谢张什长。”
黄石老道闻言接过丹药,他看了看、闻了闻,然后才吞服入口的,而直到这一刻张烈才完全放心。
毕竟是需要入口的东西,虽然傅昂雄搞鬼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谨慎一些更好,因此张烈刚刚用了一个障眼法,把丹药藏在了衣袖当中。
而黄石老道当年不受约束,做为散修自由自在了一辈子,直到晚年想要给后人找个依靠,方才加入宗门的,他东西学得很杂、见识广多,并且经过这两年的相处,张烈隐隐知晓他有一种预知危险、辨识毒物的手段,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很有效果。
因此现在看黄石也服用下丹药,张烈也就完全放心了。
“黄石独自行动前去破解雾阵,傅昂雄, 段云乐,庞缈,白灵去支撑阵旗布下四象土牢阵,围杀妖兽的过程中你们都要听从段云乐的指令,庞缈在这个过程中你要辅佐好她。”
“李雄、徐飞甲、张乐山,金庚,你们待我将妖兽引入阵法当中后,就要全力战斗了,有什么想说的话现在就说,一旦开战,谁再敢妄退一步,可就休怪我飞剑无情了!”张烈扫视在场众人,进行着战斗前最后的安排。
“什长放心。”
“张师兄请放心。”
谷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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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艘巨型的宝船,已然以苍穹大日为背景,缓缓降落入砺锋山内。
驻守砺锋山的王婉仪与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皆是率领宗门精英竭尽全力进行迎接。
而那位幽夫人也并未盛气凌人,反而赐下礼物,与王婉仪、沈平川把酒言欢。
一位金丹真修肯做出这样的姿态,已然是礼贤下士了。
酒宴之上,王婉仪与沈平川目光交流,然后王婉仪端起酒杯,先是行下一礼后方才言道:
“久闻夫人喜爱斗剑相戏,婉仪这段时间也准备了几名剑手,剑艺粗陋却也有些特色,可请夫人一观。”
伴随着王婉仪的话语,跟随两名紫府境修士上船的筑基修士,皆是敛气凝神,他们或是铁衣卫中的精锐,或是沈平川的亲传弟子,已然是砺锋山中剑术最为精锐的几人了。
“哦?也好,仅仅只是我们几个人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确是太寡淡了一些。”
“那就让他们较量一番,若是有人得胜,本夫人也不会吝啬赏赐的。”
“谢幽夫人。”
“还不必言谢,本夫人最是讨厌失败者,你们若是失败了,不但得不到赏赐,也要即刻给我滚下船去……那么,这就开始吧。”
随着剑士们的准备,有侍女于两侧涌出,将幽夫人的帘帐从两侧掀了起来,入目所见:
仿佛幽云凝成,紫雾织就,肌若玉凝,黑发青色如墨的绝世妖姬,出现眼前。
如此姿容绝世,莫说是男子,就算是同为紫府境坤修的王婉仪见了,也蓦然觉得身体微热,口干舌燥。
不由地暗算惊叹。
“这幽夫人当真好可怕的媚术,连同为女子的我都会受其影响,好感大生,可以想象若是男子,天生的阴阳相合下,又会是怎样的慑人心魄。这样的绝代妖姬,也只有元婴甚至更高境界的老怪物,方能消受得起吧?”
然而,很快的,王婉仪的心神就被牵扯而回了,因为在极短的时间内,她与沈平川两人所选取的,门下剑术不俗的弟子,便已然一一败下阵来,一开始的时候那位如玉如雪的幽夫人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很快就没有了兴致。
因为一面倒,根本毫无意外性的斗剑,根本就是没有任何看头的,一名接一名筑基境修士,被当着王婉仪与沈平川的面,直接扔下了宝船,让两位紫府境修士的脸色变得异常难堪。
继续坐下去也不是,拂袖而去也不是。他们也实在没想到双方差距竟这样巨大,已至于同境修士间的战斗却是丝毫抗手之力也无。
第八十四章:狂意
对于修士来说,吞吐天地灵机炼化入自身血脉筋肉的妖兽,是一种很得要的修炼资源,其血肉可以作为灵肉,骨骼血髓可以入药,皮毛可以制符、炼器,尤其千锤百炼历经数百上千年凝成的妖丹, 更是作用多样的至宝。
四阶妖丹大部分可以作为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只要不是毒丹,其内元气精淬,往往可以助修士更进一步。
除此之外炼制外丹,强化法宝,功能很多,也都很重要。
当然, 反过来说,无论是人类还是人类修士,对于妖兽来说也都是有价值的,人类禀天地灵性而生,哪怕仅仅只是普通人类,对于妖兽来说食之,也比食用普通野兽获益更大。
人类修士在妖兽眼中,更是一种功效强大的天材地宝,食之助益修为提纯血脉,好处多多。
嘴角还流淌着腥红鲜血的巨大白狐,行走在草地上山林间。思考着是不是再在这个地方呆一会,还是明天就破城攻入,肆意吞噬一番就离开。
这种思绪,直到它遇到了一名拄着长剑的修士,顿时间云梦妖狐整个都炸毛了, 因为野兽的本能,让它在面前这个人类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修仙者, 在人类当中, 只有这种存在,可以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威胁与压迫感。
战斗在双方相遇的那一瞬间就开始了。
三阶妖兽虽然不太聪明, 但也并不太蠢,尤其是狐类妖兽,直接把它往阵法里引成功的几率实在不高。
那么就打疼它,激发它的兽性。
“踏云绝影!”
旋身一剑,出手便是杀招。一道道一缕缕紫心大法法力,通常人剑浑通的转化,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化为高杀伤性剑气,嗤嗤嗤嗤……
相比六年之前,张烈此时此刻可以一瞬爆发的剑气,已然多达十四道多多,伴随着他手掌五指虚按玄浑飞剑,攻向云梦妖狐。
张烈眼前那黑白相间犹如小象般的巨大妖狐,丝毫没有出现正常野兽饱食后应有的倦怠状态。
而是嘶吼一声,接连喷吐出三颗白焰燃烧的阴焰火球,紧接着一起扑而起,快如闪电般攻咬向自身。
“这种妖气强度,力量速度,若不是血脉特别强横的话,应该已经是三阶中阶了。”
“幸好是妖兽,如果是筑基四到六层境的修士, 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击伤对手。”
在一至三阶,同境界的妖兽通常而言并不是修仙者的对手,因为妖兽所倚仗的肉身强悍,终究不可能比法器更坚固利害,再加上这个时期妖兽智慧较为混沌不明,所以往往斗不过人类修仙者。
然而从四阶开始,妖兽灵智渐渐清明起来,它们也开始可以使用各种法器宝物了,再叠加上肉身强度、妖力深厚,这一时期反而是人类修士逐渐在个体斗法中陷入劣势。
再往后,双方修炼时间都是数百上千年的以上了,种族天赋带来的影响逐渐降低,开始各凭修为与际遇。
因为对手是三阶妖兽,因此张烈带着自己的丙区十二队敢于做下这次的任务。
若过来调查,发现对手是筑基境人类修士,张烈肯定只会带着下属跑路,返回砺锋山拉援军。
三阶的云梦妖狐虽然搏杀经验丰富,阴焰强烈,扑杀动作快如闪电。
然而毕竟是妖兽,动作意图过于简捷了一些。
本来它都已经凭借急速,摆脱掉张烈的剑意锁定了,可是张烈略一侧头,目光一凝,下一刻又锁定住了这头正在扑击中的妖狐。
四周那十四道凝紫色的剑气,顿时迎击而上。云梦妖狐身上化出一层层灵光护罩,将十四道剑气抵挡在外面。
然而面前再次迎来的,却是犹如山岳般意象的土黄色飞剑:玄浑。
撼地九剑讲究的以拙破巧、以虚御实,以绝对沉凝法力转化剑气,让原本就锋利异常的飞剑,更加具备强大的爆发和破坏力。
这样的剑诀其实最重的就是修持者的悟性与灵性,能够瞬间堪破对手的走势,一剑摧敌。
当年七煞道人将之传授给二师兄魏伯渊根本就是不合适的,魏伯渊只能发挥出这套剑诀下限的威力。
不过硬要这么算的话,天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习剑者都是没有灵性的。
云梦妖狐以灵光护罩挡下绝影杀剑,下一刻扑到了包裹着土黄色光辉的玄浑飞剑上。
整头狐狸趴在剑锋之上,爪刃相击,下一刻整个飞了出去。这若是人类筑基境修士的话,恐怕会羞愤暴怒,一剑之间被一名练气境修士击退?
然而妖兽没有这样的荣辱羞辱,云梦妖狐跌落之后趴伏于地,四肢脚下地皮撕裂,刚要切换一个攻击角度,一道锐利无比的金色光虹就已然射到它的右眼之前:
谷崉
以土生金,而庚金之气锐利无匹。
撕啦!
伴随着这样一声声响,灵光护罩顿时被撕裂一瞬,甚至于虽然及时低头,但云梦妖狐的头颅一侧还是被那道凝炼无比的金色剑光,切割出一道深长翻卷的伤口。
“吼!”
妖狐暴怒至极的嘶吼,若是仅仅只是引敌的话,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张烈在驾驭飞剑连环切换,躲避开三颗阴焰火球后,依然还是仗剑强攻而上。
“来啊!来啊!!来啊!!!”
“你不是三阶妖兽吗,让我接近死亡感受剑理。”
剑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这是地煞剑经中的一句理念,认为有志于大道的修士不应持剑斗狠,剑术仅仅只是护道手段而不是目的。
但是张烈把它反过来理解:想要真正掌握剑术,就要拥有直面死亡恐惧的勇气。
当张烈双手持剑猛扑向妖狐的那一刻,这头三阶云梦妖狐恍惚之间,只觉一头赤色的猛虎,咆哮着向自己猛扑而来。
虎啸山林,百兽震恐。
土黄与赤红两色剑气翻腾,扑击犹若蛟龙。
火德主攻,玄浑主防,当然必要的时候,甚至心意所至,张烈也完全不介意把两者状态切换,随心而已。
尚未修成五德道体,张烈主修的紫心大法是土火两行法力,因此使用这两口飞剑时,威力最大,剑招变化最灵活精巧。
在转化其它剑气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刹那停顿,面对同阶剑修乃至筑基境妖兽的时候,这就是致命的空隙。
然而云梦妖狐感受不到这个,它觉得眼前这个人类虽然气息微弱,但是两根利爪,无论是土黄色的还是赤红色的,都厉害非常,处处死咬在自身妖气的薄弱之处。
刷刷刷刷刷刷,双剑连环疾刺狂攻,犹如暴雨狂风席卷而至!云梦妖狐前一刻心神受慑,顿时只能防御,竭力抵挡对抗那恐怖连环攻势。
张烈见此咧嘴一笑,狰狞而又亢奋。
“杀!”
双剑交错,三位一体,于半空当中扑杀而下,在这一刻,以张烈整个人为中心都散发一股孤傲张狂的滔天杀意,慑神裂魄!
因为面对强敌,神元化煞凝成的战意,在这一刻,已然完全激活了。
“糟糕了,什长他不会太开心,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吧?”
另一边,山林之间已然布好四象土牢大阵的李雄等人,也隐隐听到了那声饱含杀意的怒啸低吼。
“什么意思?”
傅昂雄、段云乐、金庚等人加入队伍较晚,这一刻有些惊疑的问道。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张什长应该已经引诱妖兽,进入阵法当中了。本就是以弱击强,现在计划不顺,他们当然就有些不安。
“边境巡逻任务不仅仅是要侦察驱逐妖兽的,有的时候还会与窃取灵矿的散修交手。”
“若是那种单纯求财,做事不过分的散修,什长有的时候也不愿意过多追究,应付一下就放过去了。但有的时候,我们也会碰到一些下手特别狠的散修,他们修炼了魔道邪术,迷魂混迹于凡人中不说,为求万无一失事后还会将掩护他们的那些凡人灭口,炼成行尸。”
“有一次我们遇到了,那群杂种连孩子都不放过,什长很生气……”
“我们分头追索,本来说好追了一方给另一方发灵符的,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在场二十多名散修已经没有活人了,就只有当时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王越。从那之后王越就退队了,不能说完全没有被什长影响的因素。”
“就像一头发狂的猛虎一样!”
“对,就像……唉,庞缈你怎么知道?”
李雄的回忆被庞缈打断了,这样问道。而一旁的庞缈闻言,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第八十五章:杀狐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斗已然陷入白热。
张烈很强没错,无论身体还是心灵。
但时间是修仙者最大的死敌,三阶筑基境妖兽云梦妖狐,它的护身灵光护罩,可以将自身大部分攻击力完全消解,就算可以短暂撕裂击破, 但是那灵光护罩又会很快的恢复回来。
因此,张烈纵然是五行飞剑齐出,交错相连,循环不绝,可是虽然数次击伤,对方,却终究未能完成击杀。
在这个过程中,云梦妖狐也数次凭借雾阵施展幻术,黄石得到的命令是在妖狐进入四象土牢大阵后,灵光升起,再破掉雾阵,现在没有信号他也迟迟不能动手。
有着雾阵为凭,云梦妖狐的幻术能力极大提升了,然而张烈事先已经服下过精粹过的定神、解毒丹药,舌底还压着两颗二阶上品的定神、解毒丹药,他功力消耗大半杀不掉妖狐,但是云梦妖狐短时间内也奈何不了他。
以练气境修士与筑基中期的双方实力对比而言,这已经是一份非常夸张的战绩了。
正常情况下这头三阶的云梦妖狐,应该能杀掉十几名一群练气境修士。
“差不多了,法力消耗已然过半,补充法力的丹药现在还不能吞服,要把它引入阵中后再服用恢复战力,那就至此为止吧。”
想到这里, 已然经过一场高烈度战斗的张烈, 体内那几乎将他神经烧红的战意稍稍冷却,他一步步的向后退去,下一刻,剑光一卷,带着他倒飞而走。
出乎张烈意料的是。
看到张烈御剑飞退,那头受伤不轻的三阶云梦妖狐,似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掉头就往远处跑去,就连苦心经营的地盘都不要了。
双方交战的这数十回合,张烈带给云梦妖狐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这头云梦妖狐总觉得自己会死在对方剑下,哪怕应该是能打得过的。
有这种心理,眼下见对方退走,云梦妖狐连作为妖兽对于人类修士血肉的渴求都压下了,自己也扭头就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类修仙者了。
然而它想走,张烈却不可能放它离开,不然这些天大家都白忙了,让它以后回来就又是一场麻烦。
因此纵剑而飞,挥剑而扰。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因为张烈修炼有上丹冲脉本章秘法,他的剑速在爆发之下是能够跟上云梦妖狐的,前提是双方不能拉开距离,不能陷入持久。
然而这些前提,智慧不明的云梦妖狐哪能了解,想要退走,却被追斩了两次。
最后激得凶性复炽,嘶吼着再次向张烈扑杀而来。
虽然其妖气扩散,似乎比最初时更加凶恶几分,然而张烈双眼微眯间,却是感受到对方正在逐渐的陷入虚弱。
任何生命体的潜能都是有极限的,事实上修炼正道功法的修士,比魔道修士更有爆发潜能的资本,因为根基深雄浑厚。
“很好,来吧。”
在张烈的不断挑逗之下,云梦妖狐陷入狂怒,它的周身有灵光闪烁,气势汹汹的第二次追赶上来。
然而也因为这种狂怒,让云梦妖狐的追杀速度极快,紧紧跟随着张烈,旋即闯入了早已然布置隐藏好的阵法当中。
“噗,给我两盏茶的时间,在这之前,不要让它逃出去了。”
双方进入阵法中之后,云梦妖狐冲不出来了,张烈却是可以的,他转身行走而出吐掉口中含着的两枚丹药,然后服下一枚回气丹药,同主持阵法的段云乐说了几句话后,当即打坐开始恢复神识法力。
而看到阵法当中,身躯上伤痕累累的云梦妖狐,丙区十二队的其它人心中信心更足,主持阵法的傅昂雄,段云乐,庞缈,白灵四人同时挥动手中旗帜,四象土牢大阵内土属性天地元气激增提升,甚至化为实质性的石流土浪不停地轰击拍打在阵中云梦妖狐的身上。
面对土行克制的攻击,云梦妖狐只能不断加大妖办输出,强化身上一层层的灵光护罩,将大阵的影响尽可能挡在外面。
与此同时,李雄、徐飞甲、张乐山,金庚四人也纷纷祭出各自法器,一起出手围攻眼前的云梦妖狐。
金庚、李雄二人擅长剑术,祭出的便是飞剑,接连斩击在云梦妖狐周身的护罩之上,顿时打得灵光有些暗淡。
徐飞甲取出一支碧玉如意,左手法诀连施,伴随着并指一指,地面上顿时出现一道犹如活化龙蛇般的藤蔓,裂地而去,纠缠住云梦妖狐的身形动作。
但是这头云梦妖狐的凶威有些超乎想象,这是三阶中期并不是三阶初期的妖物,哪怕此时此刻无法再借助使用雾阵轻易使用强力幻术,但是周身妖炎阴焰燃烧,全力一扑。
瞬间就扑到了四人的面前,整个阵法甚至都出现了震荡。
然而四人当中的张乐山最是老成持重,他拿出一面青色小旗,当空一抛,化为阵阵水气包裹住周围所有人,那浓厚水气挡得住妖狐的凶猛一扑,竟然没有被冲破。
这固然是阵法与法器的双重效果,但也已经可见张乐山所使用的法器品相不俗。
谷硩
连续不停的被四周之人全力围攻,再加上之前的伤势与消耗,云梦妖狐身上的灵光护罩终于维持不住了,伴随它身上灵光一暗,瞬时间消散开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周原本浓白色的雾气,突然间随着天风呼啸,开始缓缓地消散。
感受到雾阵的崩溃与消散,云梦妖狐终于急了,也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人类的诡计。
先是嘶吼,以其身躯为中心几乎有实质般的音波肉眼可见的扩散,再下一刻云梦妖狐愤怒咆哮一声,腥红恶臭的血口一张,将体内存积的毒火化为炽盛阴焰向众人喷射出来。
这毒火散发的是黑色的灵光,携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阵中的几人仅仅闻到了一丝,就感到有些头晕脑转。
好在四人都已经提前服用了解毒灵丹,仅仅只是这毒火余波,实在不足以让他们丧失战斗力的,略一摇头强行提神后,继续发动凶猛反扑。
而在这个时候,阵外的阵法师段云乐与庞缈商量着,抓住了机会,骤然加大了阵法的力量,一股股石流土浪顿时呼啸而去,猛烈撞击在云梦妖狐的身躯上,将它的肉身沉重撞飞、砸击到一旁的山岩之上,自口鼻间流出大量的鲜血。
云梦妖狐痛苦的哀鸣一声,终于有了害怕的感觉,它周身再次释放出一股股灵光,而后猛地挣脱了土浪的淹没、木藤的控制,而后身上灵光闪闪冲天而起,竟似短时间内恢复到巅峰状态,想要逃出阵法之外去,不顾一切的逃走。
“拦住它!”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不能让它跑了!”
然而惊呼是没有用的,段云乐刚刚过分使用了阵法之力,现在一时调整不足,而徐飞甲术法被破,精神受损,仅仅只有李雄、金庚两人的飞剑,虽然成功攻击到妖狐,飞剑刺入其体内,但却也根本挡不住其冲天而起之势。
白灵召唤出自己的寒冰飞剑,几乎打算扑出,却被身旁的段云乐一把按住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诈术?若是自己等人放弃阵法,短时间内可是难以重新布置起来的。
段云乐的决断是正确的,这是老成持重之选。
就在那云梦妖狐拼尽全力,几乎自上飞出整个阵法之时,它面前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
狐瞳睁大,入目的却是那骤然间已然完全黑暗下来的天色。
不知何时,张烈控御着那面二阶上品玄甲重盾,整个人自上而下,泰山压顶般砸落下来,他竟然把防御法器当作是攻击法器使用!实在是太残暴了!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当当当当当……二阶顶尖的玄元金钟也在全力运作着,这口灵钟几乎隐隐有三阶法器的气象威能了,灵钟罩落,扩散音波,紧紧跟随在张烈的身后,镇压着云梦妖狐的神识精神。
砰。
张烈以盾作剑,犹如从天穹之上直刺大地一般,猛烈无比的将盾下妖狐砸击在地面上。
一时之间,所着落处的土石大地几乎龟裂爆开。而后张烈猛地提盾躲避向一侧,再下一刻,扩散着灵气钟罩的玄元金钟完全将云梦妖狐罩住了,那呼啸的音波几乎将其神识精神完全吞没。
“最后一击,死在这里吧!”
将手中盾牌丢弃到一边,一身道袍的张烈双手置于腰侧,而后持诀提起,伴随着一气充盈。
锵锵锵锵锵,五口飞剑顿时在其身后、头顶飞转盘旋而出,这五口飞剑时时刻刻被张烈以法力缩小,朝夕相处随身随意而动。
此时此刻张烈全力催动,刹那之间五行剑力变幻,由金生水,由水生木,由木生火,由火生土,最后完全转化注入土属飞剑玄浑之内,那极度凝聚沉雄的法力,似乎让原本轻灵迅捷的飞剑陡然之间重了千斤一般。
“杀!!”
伴随着张烈一诀挥出,土黄色灵光大盛的飞剑如虹激飞而出,剑光掠过之处,尚未击中,地面上的大地就已然出现深陷的土渠。
当,终于又一次爆发妖力,将身上的那支金钟震飞,然而云梦妖狐刚刚才缓过神来,所看到的,却是一道昏黄色的剑光在自身眼前蓦然放大。
然后,它就再也没有其它的意识了。
玄浑飞剑刹那之间,就已然如电光般斩落下它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三阶妖兽,一人未损,不,就连一个受重伤的都没有。伤势最重的是徐飞甲这废物,被自己的法术反噬!”
“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烈一剑定生死后,四周先是陷入一阵的沉静,而后,是李雄发狂一样的接连大吼声,然后被徐飞甲从身后抱住,冲着他的肚子猛砸猛打。
修仙者也是人,历经生死之后,那种整个人身躯完全放松下来的感觉,让情绪一时主导了身心,如果在场这些人以后成为紫府、金丹、甚至元婴境的老怪物,也许他们也会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现在,他们还是鲜活的小辈,血肉、神魂,炽烈而激昂。
第八十六章:不够痛快!领悟金行法意(求收
唯有四阶妖兽方才必然拥有内丹,也只有四阶妖兽内丹才可以入药用来炼制筑基丹。
否则的话,就要消耗使用药龄上千年的几种特定灵药。
四阶以下妖兽,一到三阶有些有内丹,有些没有内丹,这是由妖兽本身的根基决定的,甚至同一种族之内也是有些拥有有些没有。
非常幸运, 张烈等人联手捕杀的这头三阶云梦妖狐拥有内丹。
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李雄等人扑上去,你是扒皮,我是拆骨,这个则是切开心脏收取精血,就连一向爱干净的白灵也从妖狐体内取出一颗软软的三阶妖丹。
如果这只妖狐晋升四阶, 就可以在死斗关头把这颗妖丹吐出去打人了。这也是高阶妖兽最后的搏命手段,猛恶异常。
可是现在还是三阶妖丹, 本身质地不固, 只能用于加厚本身根基,最后便宜了在场这些修仙者。
“可惜不是熊、虎、牛一类的雄性妖兽,否则的话,大阳之物,有一些修士非常喜欢,往往愿意开出很高的价钱。”
徐飞甲略有一些遗憾的言道,却让队伍里的几名坤修红了脸颊,纷纷的啐他。
“狐狸的大阳之物就差很多了,不过有总比没有来得好。”
这个时候黄石老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了,这个家伙分好处的时候从来都来得特别及时。
让人不禁会怀疑,这厮是不是早就已经到了?
只是隐藏在暗处,不到获胜的时候不肯出来。
而斩出自身入道以来至强一剑的张烈,此时此刻虽然土属飞剑玄浑已然倒飞而回落入他的手中,但依然闭着双眼, 思索琢磨着之前的战斗感悟。
之前在与云梦妖狐激战最酣之时, 自身已然能够感受到血脉激烈奔流之下,体内汹涌欲出的法力了,但是那种感觉终究还是犹如潮汐一般消退下落。以至于虽然成功击杀了妖兽,张烈却还是有一种不痛不快的感觉。
“还是,不够痛快!”
丙区十二队的任务完成了,四周原本浓烈的白雾也随之消散。
当天夜晚,石仪镇的镇长孙季衡,把石仪镇的家底都搬出来了,汇集镇中名流宴请这些有德仙师。
然而这几位仙师除稍稍喝了几杯酒水以外,基本上是没人品尝那辛苦准备的满桌珍馐的。
甚至连黄石老道也是这样,他们吃惯了灵米灵酒,再吃这些凡间的食物,获得的元气裨益未必会比事后清除、炼化杂质的消耗更多。
孙季衡为仙师们准备的那些奇珍珠玉、翡翠玛瑙,也只有几名女修士各自挑捡了几件精巧别致的,其它的也多是没有动弹。
仙凡有别,尤其是这种就在宗门势力笼罩下的凡人镇子,修仙者能从凡人手中得到机缘的概率,恐怕只有千万分之一。
即便有一些灵物,也早就已经被砺锋山搜刮走了,若非大家需要住在石仪镇内稍作调养休整,丙区十二队甚至会直接选择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修仙者寿元漫长却也时间宝贵,这两者并不矛盾。
稍作数日休整之后, 一行十人消耗半个月直接返回砺锋山。
过程中他们吞吃炼化了一些妖兽血肉,这种灵肉的效果要比灵米更好,剩下的三阶妖兽血肉也卖出了两百块灵石。
本来这些妖兽血肉不是那么好出手的,然而张烈等人身家清白、带来的灵肉也新鲜,再加上那头云梦妖狐吃得肥大,因此才卖出远超预计的价格。
队伍里的炼丹师傅昂雄自己花一百灵石低价收购下妖兽精血,又找门路把妖兽心脏卖给一位宗门三阶炼丹师,收入两百灵石。
其它杂七杂八林林总总的东西算下来,除去妖兽的兽皮、灵骨、内丹之外,也卖出几十块灵石。
狐鞭则是被黄石老道买去,花用五十块灵石。
“剩下的兽皮、灵骨、内丹就不要卖了,留给我吧,我出五百块灵石。”
张烈考虑到这头云梦妖狐兽皮、灵骨、内丹三者间的高度契合性,觉得把它们拆开卖掉实在太可惜了,考虑一下这样言说道。
之前的六百二十块灵石再加上这五百块灵石,丙区十二队的十人除了这次的任务所得以外,还能再额外分到一百多块灵石。
用时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可以说是赚得极多了。
“什长这次担任最危险的、吸引妖狐的任务,最后又是您亲自斩下的妖狐头颅,我们又怎么好多收您的灵石……四百块吧,我们各自少收一点,不能让您白辛苦一场。”
李雄在说这话的时候,心疼的脸颊上的肉直抽抽,宗门内门弟子一个月不过十块灵石的月供,不过他还是这样说道,在场的其它人也都没有反对。
张什长做事一向公道,个人能力卓越为人也很不俗,因此李雄让大家让出些利益的时候,所有人也都没有意见。
“哈哈,那我就占大家这个便宜了,不过晚上去聚仙楼宴饮买醉,你们谁都不能不来。”
聚仙楼是砺锋山城区内消费最高的店了,张烈这般做既承了所有人的情,也花出几十块灵石让大家都能够开心,不会觉得真的吃亏了,却是他上一世的为人处事经验:
从事这种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工作,就不要太过吝啬。
当天夜晚,聚仙楼内,醇酒美食,宴如流水,同时还有年轻窈窕的女修士身着纱衣,抚琴起舞。
云雾飘飘间,令人觉得宛如仙境。
大家感情加深、气氛热烈,张烈喝得酒酣耳热,觉得房间里有些气闷了,就来到楼阁亭台的边角处,站在窗口呼吸冰冷新鲜的空气。
聚仙楼高层的视野非常开阔,因此,张烈就看到远处湖泊、城区港口之内,停靠着一艘暗金色的巨大楼船。
明明是木质结构的,整体却犹如小山一般,并且描龙画凤,华贵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有聚仙楼的侍女结伴在一旁娉娉婷婷的经行走过,同时两人的话语,也在不经意间传入到张烈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在那艘灵舟楼船上,宗门的十二名剑手无一得胜!后来幽夫人在船下摆下剑擂,宗门但凡会几手剑术的都上去了,却无人可以走过一半。”
“是啊,真的好丢人。不过想想也是,人家是繁华大洲的上宗大派,我们不过是边荒之地的修士,比不上人家却也是寻常的事。不过那些铁衣卫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现在却是这般狼狈,嘻嘻,真的是让人看后发笑。”
“喂,你小声一些,那边还有人呢,嘻嘻。”
两刻钟后,见离开酒宴的张什长始终都没有回来,李雄与庞缈两人找了出来,然而他们俩找遍了整个聚仙楼,也没见张烈。
…………
浮空宝船之上,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绝世佳公子楼鸿羽,正在挨着训斥责难。
身为剑使,幽夫人随着他的指向前来了,结果砺锋山上上下下所有剑手的水平,让幽夫人大失所望。
连一位稍稍高明一些的都没有,这下子不仅仅是楼鸿羽要挨训斥,就连夫人身边,那名为他说话的婢女也要受到一些牵连。
“早些听我的,离开这穷乡僻壤之地就好了,你非要说这里有一个人颇有些趣味,我就听信你的了,现在连累着我也要被夫人嫌弃,真是恨死你了。”
那名青裙婢女这样说着,同时还伸手点了点楼鸿羽的额头。
楼鸿羽苦笑着拱手赔罪,他哪里能够想到,明明已经闹得这样大了,之前那个自称“张重”的家伙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这个时候,舱门开启,一身紫色华贵衣裙的幽夫人,独身一人轻握着青玉色的酒盏莲步走出。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要再互相埋怨指责了,白来一趟就白来一趟好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过两日,我们就启程离开,再去其它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是,夫人。”那清秀小婢盈蹲身行礼。
“多谢夫人宽宏。”楼鸿羽也是持礼躬身。
“噫?”
然而,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站立楼船之上的幽夫人,在迎面吹刮过来的风中,感应到一股从远处行来的剑气,这让她略有疑惑因此凝神望去。
金丹真人境的上修,阴神出游神识覆盖已然极远,因此心念一动,视野就好像飞出一般,遥遥注视到了那个摇摇晃晃行走过来,却引动自身心神的醉鬼。
“此人是谁?”
“谁,是谁在那里?”
因为幽夫人并未有意遮掩,而那醉鬼的看似大醉,精神心意却是敏锐至极。
本能般的就感应到了,此时此刻四面张望问询。
幽夫人当然不会答他。
然后,张烈便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走去。
“一口剑气,积郁于胸,不够痛快,不够痛快!”
带着这种感觉,提着酒坛,胀红着脸颊,不时仰头灌上一两口,张烈来到了那艘湖泊港口内的灵舟楼船一侧。
抬头只见自楼船之上,斜斜放置长梯为十阶剑擂,每一阶上皆有一名剑手,或是横剑膝前正在打坐,或是参悟剑典、静意深思,或是擦拭手中剑器、磨砺心意锐气。
然而随着下方那跌跌撞撞醉鬼的到来,最上首方的几人皆是心有所感,凝神望来。
“好雄浑深厚的神意法力,想不到在这样的偏僻边荒之地,竟还有这样根基深厚的有道修士!”
“夫人,这就是我为您举荐的剑材,虽然仅仅是练气境的修为,但不仅仅是根基深厚而已,对于剑道之理,也有很深刻的领悟。”
看到自己等待多时的人终于到来了,楼鸿羽来到正在饮酒的幽夫人相对近处,恭敬施礼后这样言道。
“飞剑,是用来使的,可不是用来说的,待我们看看,他到底能走到第几层!”
这个时候,幽夫人也已然被激起了一些兴致,这样言道。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挑战之人若是轻易间就败了。让一位金丹真人被败了兴致,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摇摇晃晃地走上第一层剑台。
下方的人,是听不到楼船上几人的话语的。
因此,第一层的那名剑手,看到眼前醉意醺醺的张烈,微微皱了皱眉,有一些不痛快。
虽然他自己并不是没有败过,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整个砺锋山就没有人能走上五层剑擂之上的,与有荣焉之下他也有些看不起南越的本地修士,只觉得自己虽然败过几场,但是未来还是大有前途可言,不像这里的修士,若无勇气挣扎脱困,就永远都被困在这里了。
现在又看到一个醉酒的酒鬼前来挑战,心中的不快积累到极点,锵然之间快剑出鞘,就想要将眼前之人直接赶下去。
然而一剑出鞘,对面却有一道惊芒般的白光骤然亮起了。
伴随着这名剑士出手,醉意醺醺的张烈同样也是毫无花俏地一剑攻出,这种反应让对面的剑士愣了一瞬:我先发剑的,你与我对攻?
可是几乎不及下一刻转念,咽喉脖颈之上,已然有痛感传来,因此还停留在张烈额前的飞剑蓦然就静止了。
因为这名剑士可以感到,若是自身飞剑再进一寸,对方的飞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切开自己的脖子。
“好快!”
当张烈走过守护第一层剑擂的剑士时,那名剑士下意识地的轻声低语。
而第二层剑擂的剑士,同样被张烈一剑击溃。
他倒是充分吸取了第一层剑擂剑士的经验,不与对手拼剑速,在出剑的一瞬之间防护自身,形成森然的剑网,然而什么用处都没有,被那道赤红色的飞剑一击就撕裂防御,直接扫飞了下去。
第三层剑擂的剑士同样如此,一剑即溃。
他施展出森然缜密,变化无穷的剑诀,却被看似恍恍惚惚,醉意醺醺的对手刹那窥破破绽所在,一剑斩开扫飞坠落。
“好凌厉的剑术,快、准、狠,明明仅仅只是练气境界,但这份剑术修为已然不逊色于大多数筑基境修士了。”
站立楼船之上,幽夫人举杯轻叹,眼神当中,光焰更炙。
“夫人,他的醉酒是不是装出来的,一种轻敌之术?”
“并不是,他是真没少喝。只不过,习剑多年,剑术剑意剑神已然浸入骨髓,因此此时此刻他可能连自己是谁都迷迷糊糊的,但是剑意剑术施展却丝毫无误,精准凌厉!”
在船上交谈的时候,已然又有两层剑擂的守卫者,被斩落下去了,虽然没有受伤,但是满眼震恐之色。
一至五层,张烈均是一剑横扫,若秋风扫落叶般,前进速度毫无停滞。
同样是人,同样是修仙者,整个通玄修界的确是人才辈出,英杰众多,但是限于个人努力,天资禀赋,所学传承,后天培养,普通的、平庸的修士更多,且是十倍、百倍于前者。
当走上第六层剑擂的时候,张烈双手剑诀催动,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激射,恍若剑炮一般,一口气就将这一层的守卫者轰落下去了。
而直到这一刻,宝船之上的所有人方才知晓,原来这个家伙所使用的,并不仅仅只是一柄飞剑而已。
而在这个时候,高空当中,昏暗的天色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人影。
谷簡
正是驻守砺锋山的两位紫府境修士,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
很显然,这段时间两位紫府上修也是感到气闷的,毕竟任谁被人家合情合理的堵在门口压着修理,也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的人与飞剑,让两位紫府修士,都感到了……痛快!
“还不够,还不够,我还不够痛快!”
然而让两名紫府境修士感到痛快了,张烈却还是觉得,不够痛快,不够爽利。
此时此刻他与守卫第七层剑擂的修士,激斗交锋于半空之中。
两人都练到了剑光卷动,身形随行的地步,因此人随剑走,剑光交错间,恍若长龙相搏于苍穹。
可是,此时此刻张烈的心思,却大半都不在斗剑之上,他仅仅只是本能的与之对剑相攻而已。
“到底什么是金行法意?”
“典籍当中所说的,是金性至坚、至固,不朽不化……”
“那么‘凌厉刚猛,无坚不摧’是不是金行?”
“那么‘无常变化,刚柔兼备’是不是金行?”
“那么‘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是不是金行?”
两年以来,在铁器铺炼剑两千柄的所有积累,所有经历,所有感悟,在这一刻终于如火山一般爆发开来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则浩大无边,就个体而言,其实无论怎样理解怎样认知都是正确的,对于修仙者来说,领悟的难点在于,这个法意是不是适合你,是不是有益于你的修行。
可能没有任何道理、法意,是对于任何个体都是适用的,因此悟只能引导,却无法直接给予亦或是传承,更多的还是要靠修炼者自身,所学,所悟,所持,渐进质变。
五色剑光闪烁之间,第七层守卫者与张烈对攻十四招,败,第八层守卫者与其对攻二十一招,败,第九层守卫者与其对攻四十九招,依然还是败。
败败败败败……剑擂连败,势如破竹,理由很简单,正常练气境修士哪怕修炼到十二层大圆满,同时控制与自己修为相若的三件法器就已经是极限了,张烈同时控制五柄飞剑,并且每一柄的飞剑剑诀皆是变化灵动,犹如执握在一名剑修高手手中一样。
在这五色剑光之下,并非无人可胜,只是,在场无一名练气境修士,可以胜过张烈。
当剑擂第十层,那名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修士出手时,他勉强支撑七剑就败了,因为原本五色飞剑当中,相对迟滞的金属飞剑惊鸿,突然变得灵动起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就遭遇惨败。
扫开那个家伙,终走上宝船,张烈脑海当中虽然还在沉浸思索着金行法意,但是他的身体,他的剑,却已经先一步领悟到了。
时至此境,五行圆满。
五柄各色飞剑绕体而飞,气机活泼,灵性盎然,恍若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啪啪啪啪……
“精彩,真的是精彩。你是何人,抵达此地后又想要何种赏赐?”
一名练气境的修士,居然连破十擂,仗剑横行成功来到自己面前,剑意剑气丝毫不退不消,意气飞扬。
幽夫人眼中闪动着异彩,如玉双掌轻击拍打后,这样问道。
“两脚任从行处来,一灵常与气相随。有时四大熏熏醉,借问青天我是谁?”
“砺锋山七煞道人门下真传张烈,拜见夫人。”
在修仙界,低阶修士是必须要对高阶修士保持足够的尊重的,否则被人直接按死了,也没有道理可讲,没人会为你出头。
张烈喝的酒本就不是很多,只不过积累足够、福至心灵,受到剑意牵引来到此地,连战连胜。
以积蓄多年的基础,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金行法意。
此时此刻,他却是逐渐的收敛狂态,向面前大道之上的先行者,恭身行礼。
哪怕不尊敬对方,也要尊敬对方对于大道求索的坚持。
“别无他求,只请一战!”
言说着,张烈将自身的目光、剑意,逐渐游移到幽夫人一旁,那位若翩翩浊世佳公子般的楼鸿羽身上。
“你引夫人至此,特意准备下这般局势只是为我积蓄剑意剑气,所为求者,便是此时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剑鬼楼鸿羽,请与砺锋山真传张烈,纵意一战……不论生死!”缓缓抬起了头,当转过身形一身白衣的楼鸿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一身白衣,都仿佛变成了血色。
在这一刻,就算是从半空中正在缓缓飞降而下的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也是神色微变。
这两人都已经是紫府境修士了,哪怕是在整个通玄修界,也称得上是小有所成,见识阅历能够辨识出:
这个楼鸿羽是大派真传,此时此刻正在游历天下,寻找机缘,筑就更强的道基,为日后追寻大道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圆坨坨,光烁烁。一颗摩尼珠,刀枪伤不着。也能善,也能恶,眼前善恶凭他作。
善时成佛于成仙,恶时披毛并带角!
此时楼鸿羽的修为不如他们,但是道心之坚,意气之盛,却超过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不知几何。
寻常紫府境修士苦苦修炼,还在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金丹九转境前,不得其门而入,而楼鸿羽现在虽然是练气修士,但他却已然在为金丹境界打基础了,誓要完成大道筑基。
如此人物,仅仅只是其心性气魄,就是当世天骄豪杰,超过通玄修界百万修士。
此时此刻,摘取果实的时候到了,因此,楼鸿羽根本就不等幽夫人的回答。
他全身肌肉膨胀,白衣笼罩之外的皮肤变得血色胀红,再下一刻,他身上的那件白色法袍直接就被胀破了,让其显露出精赤强壮、肌肉虬结的雄健上半身。
这一幕画面,惊得幽夫人四周的婢女们,都下意识得掩口惊呼。
她们实在是想不到平日里最喜欢的这位剑使,竟然有着这样的一重变化。
剑使?
不。
剑鬼,方才是此人,真真正正的本来面目。
故老相传的奇闻轶事,妖怪传说当中,真正高明的妖怪,平时变化成人形,斯斯文文一团和气,连妖气都没有显露,但到贪婪饥饿的时候,却会突然之间显化出真形外貌,那个时候,也就是要吃人的时候,杀人吞心,恐怖绝伦。
“哼,你这个坏小子,自己想做坏事却让我来兜底,我真该现在就按死你。”
“但是也罢,这次就允了你了。”
嗜好观人斗剑的幽夫人,这一刻已经被激起了兴致。
虽然有些不满于自己被小辈拿捏算计,但若是能让自己开心满意,却也是无所谓的事了。
“杀!”
犹如狂滔怒浪涌来一般的剑意剑气,扑面攻到了。
人尚未至,气机意味已然先到。
那是一股腥味……血的腥味。
以及一句意味深长的低语: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锵锵锵锵锵锵锵……
冲击而来,对剑而攻。
楼鸿羽的剑遁速度、短距离爆发力,甚至超过了张烈见过的许多筑基境修士,尽管以五行飞剑环绕周身,但周身依然充斥着对方鬼魅般的身形,以及连绵不绝,似是无穷无尽的快剑抢攻!
此时此刻楼鸿羽的形态,又发生了变化。
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双由长剑组成的剑之双翼。只是其中有些是断剑,残剑,剑锋之上布满缺口的弃剑。
张烈仅仅只是御剑五柄而已,而这个楼鸿羽,这个家伙,他能刹那间攻出超过百剑的攻击。
势若流星飞坠,一往无前。
“一局真正的对决,需要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于剑修而言,拥有一名合适的对手无比的重要!”
双方剑器对攻之间,以剑说话,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错与碰撞间,张烈逐渐理解了楼鸿羽。
天灵根修士,出身名门,天纵之姿,不到二十岁时就已然是练气九层境界。
为求大道筑基,行遍天下,寻找适合的对手,他背后的剑之双翼,便是由无数被击败剑手的飞剑祭炼组成的。
而此时此刻,眼前这个家伙,正在眼中贪火燃炽的,盯着自己身边的这五口飞剑。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忙了十几年才找到的机会,归我了!”
一剑冲天,如虹掠起。
体内法力,自然而然涌动进入到练气十二层大圆满的境界。
以夜空圆月为背景,张烈周身五色剑光飞舞,将各自剑气转输入剑主体内,而后随着剑诀指向,化为一道道杀伤性强绝的绝影杀剑,攻落而下。
楼鸿羽的剑翼遁速惊人,攻击高频狠辣,然而最可怕的是他身上那种身经百战、不败不死的剑修气魄,直迫人心,可以令绝大多数对手,在他面前都根本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
很明显,这个家伙也修炼过类似于神元化煞一类的秘法,并且更加高明,不仅仅是无损根基甚至反而有益。
可惜的是,张烈也修炼过。
他的战意,在以强击弱时效果一般,但每每遭遇强敌,却可以极大激发剑主潜能,令自身在斗剑过程中遇强越强。
锵锵锵锵锵锵锵……
剑气对冲交错而过,面对眼前高达二十一道的凝紫色绝影杀剑,五道五行飞剑,楼鸿羽虽然不断切换角度快剑抢攻击破,但其攻势还是不可避免的稍稍一滞。
可是再下一刻,踏云绝影当中的踏云剑式发动。
稍稍缓过一口气来的楼鸿羽,只觉得眼前骤然出现一头赤色的巨虎,猛恶无比地向自己扑来。
双方错身而过,楼鸿羽在最后一刻侧移,避开了要害,但是一侧剑翼被硬生生得撕裂开来。
赤光闪过,凝聚现形。
宝船甲板之上,四周修为不够的修士方才看出:那是执握着一柄充满血腥气息、暗红飞剑的张烈,这,是他的第六柄剑。
“开玩笑吧,他的神识是无限的吗?为什么他同时御使六柄飞剑,还能用得那么好?剑道不是贵精贵纯的吗?”
“强大剑修长于剑阵的也并不是没有,七十二口,一百零八口,古代剑修据说还有令万剑齐飞的,这才哪到哪里。”
“领悟五行法意,这样一来五行飞剑对他的神识负担顶多比一口二阶上品飞剑稍多了。七煞的这个徒弟,真的是厉害啊!”宝船之上同样也在观战的紫府修士沈平川这样低语轻叹着。
而他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身旁同伴注视向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已然变得奇异而……贪婪!
“你是我第一次使用踏云剑式却未杀死的人,不错,继续保持。”张烈手执血杀,缓缓转过身形注视向楼鸿羽。
而楼鸿羽右翼一展,再次有大片的残剑涌出,只是不如之前,那般密集深厚了。
“你在吓唬谁啊?刚刚那种剑式人剑相合,对于施展者身体的负担必然大的惊人,你还能使用几次?”
“生在这穷苦荒僻之地,你能学到多高明的剑诀?除了刚刚那一剑以外,你还有什么杀招?”
将自身面容身形遮掩于两边的剑翼之下,两翼残剑交错涌动,发出刺耳的摩擦之声。
这也让张烈的心神不断提升凝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除了这些残剑以外,楼鸿羽必然还暗藏着一柄独属于自己的剑,这一剑必然惊艳至极,可怕无比。
否则,又哪里来得这些残剑?
只不过这一剑至极,对方不会轻易出手罢了,而在其出手的那一刻,便是双方分出胜负甚至于生死的时刻。
第八十七章:快意一战
“快走快走!‘飞焰剑’张烈单人独剑连闯十层剑擂,现在正与一不知名的高手争锋,我们赶过去若是能够学到个一招半式,此生都是获益无穷。”
“什么?张什长连闯十层剑擂,现在幽夫人恼羞成怒派出座下真传弟子与其斗剑相争,不死不休?”
一条讯息,在经过几次的传递后往往就会变得越发夸张失真。
但是浮空宝船所停泊的湖泊四周, 的确是遁光迅速汇聚,越来越多的修士聚集过来了。
这其中有得到消息被人带着赶来的燕婉与方寄柔,有追逐着此地剑气炽盛跟随过来的丙区十二队诸人。
湖泊的周围,汇聚的砺锋山修士数量越来越多,并且来到之后就算发现是乱讯谣言,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却没有一名修士会选择离去。
因为就算是王婉仪与沈平川两名紫府境修士,此时此刻也凝神注视着楼鸿羽与张烈之间的斗剑相争。
心神为之起伏,精神为之紧张。
修士成长的道路,本就充满各种劫煞与凶险。
而剑, 近乎是修士最强的护道手段之一。
由于玄黄大世界历史文明起源的关系,通玄修界的修仙者,大半都对剑有着崇拜与敬意。
力量,终究是一切文明体系立足的基石与根本,若是失去了这一点,即便能够得到长生,也不过是被其它文明豢养的家畜而已,那种毫无尊严的长生,不要也罢。
此时此刻,化身剑鬼的楼鸿羽已经与张烈从楼船甲板之上,御剑刺杀,追逐纠缠到湖面。
双方谈不上是谁追杀谁的, 而是紧紧撕咬纠缠在一起,距离越来越近,反应时间越来越短,双方斗剑相刺,也越来越凶险莫测。
楼鸿羽的剑之双翼一振, 其上有暗色的光辉闪烁,这些尽皆是楼鸿羽的剑意精神,自他外出游历以来,每击败一名对手,就可以掠夺其精神剑意,而后将之降伏炼化。
这种以魔御魔,以魔制魔的残酷手段,七煞道人是苦修两百年,也是在自身晋升紫府境之前才参悟出来的,而楼鸿羽出身剑修名门,宗门家族所传承的功法当中自有秘技。
虽然不及七煞道人的手段粗暴强硬,但自有其玄妙精深,在安全性、适用性的这两个方面七煞道人那套法门根本就比不了。
此时此刻两侧剑翼一振,无数道各色剑光激射而出,这一剑承接一剑,快如逸电,剑光闪耀,宛若暴雨狂风, 袭破长空, 但其攻击走向,却又蜿蜒曲折,并且每一“柄”剑皆是不同:
大小形制,长短厚薄,甚至于仅仅只是一块剑片,就可以承接其意,诡秘袭杀。
“好凶暴,好诡秘,好霸道,好厉害的剑法剑诀,如果我没有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并领悟五行法意,面对这个家伙所施展的剑术,恐怕刹那间就会被击败杀死!”
“这个家伙,真的好强!”
这种认知,让张烈恐惧……而后越发亢奋激狂,体内血脉法力,也越发奔涌沸腾。
他的性情,让他一贯会高估几分对手,低估几分自己。
但这一次的判断,是相对准确的,若是在没有领悟贯通五行法意之前,面对眼前如此神妙精湛的可怕剑术,张烈即便不会被瞬间击杀死,也会被杀得汗流浃背,狼狈不堪,一身冷汗,短时间内陷入极大的劣势下风,并且极难凭自己的力量扳回来。
可是,此时此刻却是不同了!
五行法意与四行缺一行法意,完全是两种境界与状态,此时此刻,张烈周身飞剑环绕,猛烈狂攻!
剑式变化,如电快速,如风无定,如水无形,如火爆烈,如土无垠!
五行循环运转,剑意剑力遇强越强似无限激涨!
贯通循环起来的五行剑术,下引法力,上养神识,令张烈的法力在恢复、持久、爆发等等方面都出现大幅度跃升。
而其神识也是因为五行法意的加成,温养稳固,可以洞若观火般察觉捕捉到四面八方攻来的敌方飞剑。
无论是剑劲霸道刚猛的重剑,还是轻盈若针、诡秘难测几乎肉眼难辨的细小剑片。
尽皆观神俯览,无所不察。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可以一一应对,逐个破解。
正常情况之下,张烈也是无法达到这个状态。
然而楼鸿羽的剑意实在太过锐气迫人,张烈神元化煞战意烈度不断提升,五行剑意因此越用越熟,越施越顺,自身潜能不断被挖掘激发出来。
锵锵锵锵锵锵……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隆。
两道如虹剑光跨空并行穿梭于水面湖中,那扩散激射的道道剑气,不断激得湖水当中升腾炸起道道白浪。
最初之时,楼鸿羽凭借剑之双翼,占据绝对速度上的优势,扑杀之间,其速若雷、其侵若火,上旋下绕,狂攻不休。
他甚至能够在那目眩神驰之间,瞬间激发出十数剑光,并且每一剑还都能变换十余处方位落点,实在强大。
张烈刚刚施展完对身体负荷极大的踏云剑式,初期在遁法速度上是远远跟不上楼鸿羽的。
然而他的五行飞剑绕体而飞各具灵性,守得森然坚厚,手中血杀查漏补缺,凌厉凶猛,以攻对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意不断提升,五行剑力亦是越运越强,越打越盛,渐渐的,张烈的御剑遁速就逐渐可以跟上甚至追上楼鸿羽了。
“好厉害深沉的五行剑路,随着时间推移,剑力剑速剑意不断叠加,因势利导,反客为主,这样时间拖得越久,反而对我越是不利!”
“然而若是因此心慌意乱,强行强攻,除非在五行剑意的理解上更高过他一筹,或者以更加强大的剑术进行破解。但这样一来,就又被带入他的节奏了。”
虽然明明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哪怕明明知道,剑修最重要的就是决断二字。
然而面对张烈的五行剑阵,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楼鸿羽也一时难以下定决断,是否要发动全力一击。
继续拖下去以快打慢,未必就不可以发现其剑术当中的破绽,若是强行抢攻的话,一旦攻而不克,自身气势衰竭,就有可能因此陷入败亡之局。
“再攻一轮,若是还是无法逼迫洞察到他剑法当中的破绽,那就全力一击,分出胜负生死!”
想到这里,这位剑中恶鬼再无一丝犹豫。
他突然仰天长啸一声,那吼声似剑吼似龙吟,干扰对手心智,是为无法躲避的精神攻击。
再下一刻,楼鸿羽背后的剑之双翼再次振动,速度二次提升,化作数身影,迷惑强敌,然后发出快剑连环。
分出身影,快剑连环,一剑击出,又一剑斩去,然后再来一剑,恍恍惚惚如鬼似魅,左右东西身影遍及,恍若在一瞬之间出现数名楼鸿羽同时围攻张烈。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一直环绕周身,绕体而飞的五口五色飞剑,骤然之间冲天而起,只留下手执血杀飞剑的剑主张烈自己,直面强敌。
“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仗剑冲杀中的楼鸿羽有些诧异的抬头,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分神会降低自身的剑势攻击。
可是他实在更需要知道,张烈飞剑外放远击的目的所在。
只见,高空当中,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斜斜笼罩在两人的头顶上方,遵循玄妙轨迹运转,隐隐汇聚剑力形成一轮剑阵。
而在这个时候,楼鸿羽还想思考更多的时候,失去五行飞剑本应在此刻保持守势、拖延时间的张烈,却突然执剑发起冲锋。
血杀飞剑之上,血气翻腾,剑意咆哮,在那氤氲升腾如同血焰般的剑光当中,似乎蕴育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存在。
“噫?燕家十三剑式:剑心凝魄,剑魄化形!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如此剑术,如此火候,学会的时间不短了。”
浮空楼船之上,一直都在关注着此战进行的王婉仪与沈平川,在见到张烈此时所使用的剑诀时,皆是神色变化。
以他们的阅历积累,当然是认得出这是曾经显赫南越一域近千年的燕家十三剑式的。
“燕藏锋的坤山戒都已经落到他的手上了,应该是韩老喜爱小辈,赏给他或者让他低价兑换的,他倒是不挑,什么东西拿起来都要学一学。”王婉仪是当年幽冥地渊一役的亲历者,她也曾经看到过张烈身上的坤山戒。
因此此时此刻这样说道,也为沈平川解惑。
“这套剑诀简捷迅疾又气势澎湃,其中的变化精巧颇为值得琢磨。可惜,燕家已然败落,否则真想看一看这套剑诀,在燕家金丹真人手中施展出来,又是怎样的气象。”
楼船高处,一身紫衣的幽夫人一边饮着酒,一边俯览欣赏着两名惊才绝艳的年轻剑手,以死为注,执剑相争。
她也因此神色迷醉,如饮醇酒。
张烈功力不够,燕家十三剑式的火候也不足,因此剑心凝魄,剑魄化形,其中到底要化形的是什么,并没有凝化出来。
然而他战机把握的极准,卡死在楼鸿羽刹那分神的那一刻,剑势斩出,亦如狂风暴雨,气势夺人:
“寻游天下,只为大道筑基,身经百战、不败不死的古剑修气魄!的确是厉害,的确是了不起。”
“可就是因此,你输不起!心中压得太重,剑法也就失之轻灵,这就是你会败的原因。”
张烈左手呈剑诀微提于丹田,右手执剑攻出道道血色剑影,恍若血瀑奔流,气势澎湃。
砰砰砰砰砰砰。
楼鸿羽分化的那些剑影分身,他根本就不管是真是假,全部以霸道迅捷的剑术正面击破碾碎。
楼鸿羽看到自己一道道剑影分身被撞得粉碎,恍惚之间,似乎看到自己也被撞得粉身碎骨。
一切的坚守,数十年的修持,全部烟消云散,再不复存。
血剑席卷之威,一致如斯!
锵。
双剑交错,四目相对。
张烈的战决精神,在这一刻冲击入楼鸿羽的精神体内,剑之双翼上虽然有无数柄飞剑,但是剑主剑意被压,就是有千柄万柄飞剑,也只能退守,攻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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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剑锋交错星火爆溅,这是,双方开战以来的第一次,一方出现了明显的败退。
在四周之人看来,看似是张烈执血剑以蛮横强绝之力,压得楼鸿羽在湖面上倒滑飞退,实际上却是双方剑心战意,正如两头凶蛮的野兽般,彼此撕咬角斗。
“我不会败!”
“我可以死……但我不会输!”
执念入魔,剑气却也因此全面爆发。
大道之下,正魔一体。人的正面情绪多数情况下是有益的,但有些时候也是有害的,太过则伤,人的负面情绪多数情况下是有害的,但其对主体的自损,是为提醒主体躲避更大的伤害。
比如痛觉,亦或恐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此时此刻,楼鸿羽便是咬着牙放任着自身执念入魔,却也将自身修为潜力,全部都激发出来了。
一时之间,在场四周,所有围观观战的众人只闻百剑峥鸣之声,剑之双翼上,发出一阵阵听到耳中堪比利刃割耳穿脑的铿锵尖锐之音。
扣人心弦,震魂搜魄,汇聚如潮,化为更甚雷音,方圆数里可闻的澎湃怒啸!
“太玄剑录,九幽藏剑诀!”
近身之下,直面眼前楼鸿羽全力爆发的剑锋。
一时之间,张烈只觉得眼前满是剑光冲天而起,似是遮天蔽日笼罩自身,那澎湃席卷的剑潮剑浪似乎化为一头狰狞巨大的恐怖凶兽,携带侵骨锥肌的淬厉森寒,在撕天排云的怒啸声当中冲向自己,要将自身彻底粉碎彻底吞噬。
“走,走,走,走!”
“走啊!”
在张烈的全力控制之下,在这场正面硬抗交锋当中受损不轻血杀飞剑,终于明亮起来,化为一道血虹倒卷着剑主,逆向而飞。
然而,血杀本来是饮血而强的邪剑。
本身并不擅长爆发亦或速度,更何况此时此刻还受到破损伤害了。
在楼鸿羽这个剑道疯鬼,自爆剑之双翼的情况之下,那挟带着恐怖煞气的灰暗剑潮,很快就追赶上来,眼看就要将血色剑光与其主人的身形吞没。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巨大的仿佛攻城锤般的金色光剑,锵然之间攻落下来,直接将即将吞没张烈的剑潮,一扫而散,紧接着就是青色、蓝色、赤色,黄色,五色巨大剑光席卷而至,攻杀而落。
所有人的目光因此移去,只见是之前张烈之前飞剑外放远击的五口飞剑,已然形成一道微型剑阵,将之前战斗中所积蓄的全部五行剑力在极短时间内尽数爆发出来。
“我的老天,这两个家伙真的还是练气境修士吗?老夫苦修百年,现在已然是筑基四层了,可是我感觉我真的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对手。老夫百年苦修,是否都修到狗的身上去了?”
半空当中,那些遁光之间,有一位白发道服老者抚须长叹,引起四周许多人心中的共鸣。
“太玄剑录,这是太玄藏剑宫的不传之秘,你个老不死散修出身,就是多修炼了一两百年,就可以与万年剑修名门的真传弟子,拼一拼生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下面这两个小辈,的确是出类拔萃,可是,如果他们中的一个今天死在这里了,再是天资纵横又有什么用处?”
“万物皆可逆,时光不能移!”
“百年清修甚至是数百年的修持,争的本就不是一时,而是千秋万世,我等就算是没有那份道缘,但这份道理却是不会错的,外道争杀之术,看看也就罢了,若此真为大道,那数万载剑修传承又怎么被我等所取代了?”
七煞剑诀当中,本就有五意并转之术。而张烈在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功法过之后,对于五行之意的领悟更深,因此才凝聚创出这五行剑阵一气爆发的手段。
然而其实还是生涩不足的,因此准备蓄势良久,方才与楼鸿羽的太玄剑录,九幽藏剑诀,对拼个烟消云散。
其实五行剑阵的威力是相对更大一些的,但张烈晋升练气十二层,战意激发到极点,才强行施展出这推衍中的绝杀剑招,虽然的确是施展成功了,但是控制与凝聚却是不足,因此,在对轰掉九幽藏剑诀的爆发之后,并不足以再对其后的楼鸿羽造成大的影响了。
“呼呼呼呼……”
战斗到此时此刻,即便根基打得再怎么好,双方也已经都斗到极限了。
半空中的张烈与湖面上的楼鸿羽两人对视,五行飞剑飞落到张烈身边,皆是有些灵光暗淡。
而在楼鸿羽的身后,一口古朴的若石般的长剑,缓缓地自湖中升起,落入到他的手中。
“最后一剑!”
“真不想杀掉你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这个乡巴佬儿。”
“去死!”
在这一刻,仗剑对攻。
双方的神识法力都已然激发消耗到极境了,凭借旗鼓相当的对手,达到了自身前所未有过的精气神巅峰状态。
现在,执剑对攻,最后获胜的人,就会获得身心的升华。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两人执剑对攻,将自身生命燃烧到前所未有过的巅峰之时。
楼船之上,突然有一道黑影,犹如电光一般闪电而来,径直攻向了张烈,其遁术速度之快、之诡,已经完全超出了王婉仪与沈平川两人的应对能力极限。
可是他们应付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应付不了。
幽紫色的暗影一闪,似是有淡紫火光闪烁。
那道黑影与幽紫暗影,于虚空当中刹那碰撞在一起,转瞬攻防数十上百次,速度快到紧紧压缩在张烈与楼鸿羽执剑对攻之间。
锵!
飞剑惊鸣,当张烈与楼鸿羽两人错身而过之时,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已然完全静止下来了,齐齐将各自目光向下方注视。
那幽紫暗影当然就是幽夫人,而那黑影却是一位黑袍白发的负剑老者,此时此刻,他也是焦急无比的注视向自家少主。
若是正常情况下,以金丹真人修为俯览练气境的斗剑,当然是无有不察,然而在刚刚自身被幽夫人那疯婆子不顾生死的猛攻,却是实在没有时间留意少主了。
“呼,你的剑术很好,可惜你的剑不怎么样。”
刚刚那一瞬间,二者擦肩而过,张烈与楼鸿羽对冲而攻,而后他们两个在湖面上直到十余丈外,方才逐渐停住脚步!
伴随着楼鸿羽的这句话,张烈举起手中的血杀剑,只见这柄利而薄的飞剑,已然自中断开,灵光消散。
在刚刚双方对攻的那一瞬之间,他没有选择五行飞剑中的任何一柄,而是,依然选择了血杀飞剑。
“我应该想到的,你之所以会这么选,就是因为……你计算过飞剑断折后的剑招……呜,这就是被斩中要害的感觉吗?”
执握着那柄古剑,缓缓转过身来,楼鸿羽身上覆盖着的血色尽退,再一次恢复为那如玉公子般的模样。
只是在他的胸膛之上,出现一道深长的剑痕,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中流淌出来。
“少主,少主!”
见到这一幕,那名黑衣白发的护道人老者几乎发狂了。猛地扑落下去,就要进行救治。
“等等。”
然而,却被下方那个名叫张烈的小辈出声制止了。
“不要打扰他!”
“你在说什么?杂种,下贱的肮脏,老朽要让你……嗯?”
在黑衣老者惊疑不定的目光当中,楼鸿羽在水面上缓缓坐下,五心朝天,脸上现出一种大安宁大镇静之色。
“终于,败过一次了。”
“原来差点被人杀掉,是这种感觉。难怪宫中长老,自小跟随左右护我周全,这他娘的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但是……我是剑修。”
“我可以死,但我不能畏惧。”
“小友……刚刚是老夫多有冒犯了。不知”
“闭嘴,我的感觉也到了。”
因为是战胜者,还有着些许余力,因此张烈可以暂时压下那种犹如置身于悬崖缆绳上的感觉,顺着心意,御剑返回仙芝峰,自己的洞府之内。
见他御剑而出,四周黑压压一片的修士尽皆后退,犹如分波浪裂一般让出一条路径来。
其后,更是有一位紫府修士王婉仪紧紧跟随。这让许多人见之感慨,宗门传承种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冲击筑基境界,有本门师祖跟随着压阵守护。
另一名紫府修士沈平川虽然有些诧异于王婉仪的主动,但却也认为是合情合理的事。
毕竟以此人刚刚展现出来的天赋,以及其背后的师承,都值得一名紫府修士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为其护法的。
沈平川之前还想过,由自己前去的,现在王婉仪去了,他也乐得清闲无事。
第八十八章:大道筑基,剑心通玄
仙芝峰,洞府当中。
张烈并没有发现身后王婉仪的一路相随,除了双方修为差距的原因以外。
更多的原因在于,他将所有的精神都用在自己身上了。
体内神识法力,催行若激流流转。
刚刚盘坐下来,就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正在向着自己急速涌动而来。
体内五行法力流转, 深厚而雄浑强横。
在这个时候,张烈的精神反而空余下来了。
“真是没有想到,楼鸿羽处心积虑也要请幽夫人答应干预,竟然仅仅只是为自己准备一场公平的生死斗剑。”
“正常来说,有金丹境真人看顾,哪怕在剑锋刺入他心脏前的前一刻出手,也是来得及的。但是我和楼鸿羽都算是剑修,杀伐酷烈,根基也都修得太深厚了,斗到最后一刻,连金丹境真人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以看顾好我们的刹那生死……”
正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败过,从来没有真正接近过死亡,因此,楼鸿羽的心境才会有自我怀疑与破绽。
当然,如果能够在公平的斗剑下获得胜利,他也是能进入大道筑基的,输了的话把握就只剩下一半了,只不过,这次他走运挺过来了。
诸念并起,而后归于虚无,一念不起。
石洞当中,张烈盘膝吐纳, 感受着四周天地灵气的大量涌入,转化为法力,升华周身。
经过万年发展,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的筑基法门, 有三大方向,繁多细小差别。
其一是长生筑基,首重法力精进。
虽然被称为最弱的筑基法门,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同样是长生筑基,根据修炼功法的不同,体质的不同,领悟的不同,依然还是有人法力浅薄,有人法力深厚的。
浅薄者自是不用多说,往往在其后的修炼中越发艰难。
而深厚者,筑基之后获得的神识法力加成,可能还要超过一些神通筑基者,只是比这少了一项神通凝聚,但如果身价丰厚,灵符法器充足的话,真的斗法,也未必会陷入劣势。
毕竟决定斗法胜败的因素有许多,神通凝聚, 仅仅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修士神通筑基,亦有强弱之分, 长生筑基是下限较低,而神通筑基下限较高,只要能够完成神通筑基,至少法力也是长生筑基中的中流,怎么也不会是末流,但每一名修士悟性不同,传承不同,体质际遇不同,最终每人修炼凝成的神通也是不同的。
有强有弱之分,其中强大的神通可以让修士越过几层的法力差距,击败击杀同境对手,其中比较典型的代表就是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他即便是刚刚开辟紫府,就已经可以为宗门分担做事了,寻常紫府境修士在刚刚开辟紫府的七煞面前,依然没有任何修为上积累带来的心理优势。
但其中弱的,就作用不大了,还有一些神通,是房间凝聚的辅助类神通。
对于修士的修仙百艺有所强化,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火灵道体,既可以辅助修士强化炼丹炼器方面的技艺,对于斗法战斗,同样有着巨大的帮助,金虹谷丹王文慧秀便是在筑基境修成这一神通,一步步成为宗门第一炼丹师,在开辟紫府之后又强化这一本命神通,可见文慧秀对于这一本命神通的重视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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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大道筑基,既得长生筑基的神识法力积累,又完成了本命神通的凝聚,也正是张烈,此时此刻所凝聚的:
“人类修士师法于强大妖兽,凝聚本命神通,而我所会凝聚的本命神通,又会是什么?”
带着这样的期待,张烈精神宁静的审视感受着自身神识法力的快速增长。
在这已然提升数倍的狂暴法力作用之下,被紫心大法强化下张烈近乎半步炼体修士的身躯、经脉,被全面撕裂。
他的经脉无论宽度还是坚韧,都是大多同境修士的两倍以上,然而张烈积蓄的法力,却是更多倍数。
这些法力在狂暴运行的过程中,将经脉肌体撕裂,而后重塑,丹田微微膨胀,其中法力每转一圈,丹田就增大一分。
直到丹田气海容纳扩大了五倍,并且将分散在体内百脉中的多余法力逐一吸纳进来。所有的法力都汇聚在丹田之中,不断如气旋般旋转,将气态的真气凝聚为液态的真元,这一过程才逐渐停止。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突然感到丹田之中突然间冲出一股狂暴至极的法力,它在自身体内疯狂的左突右撞,而后在张烈的微微皱眉间,蓦然透体而出,化为一柄由法力形成的飞剑,悬浮在自身的眼前,其上剑意,似是要将一切试图靠近自身的威胁,尽数斩杀于剑下:
剑心通玄气,由长于剑道的练气修士,经多年苦修参悟、顿悟,所修炼出的精纯法力。
拥有将法力转化为精纯无比高攻击性剑气,再自如转化而回的恐怖能力。非是在练气境界,就将法力剑气转化锤炼到极致境界的修士,无法修成,无法领悟。
锵。
那口由法力凝成的飞剑,蓦然消散再一次化为一股股紫心法力,涌入回张烈的身躯体内,张烈也渐渐明悟到了这本命神通的威能特性。
上古时代,许多剑修为什么可以使用法宝?
因为这些大剑修,在练气境的时候就将剑气转化控制得随心所欲了,所以修炼剑道根本不影响人家继续炼丹,炼剑,祭炼各种法宝。
然而世间修士,绝大多数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再加上年代久远,所以哪怕在燕藏锋的笔记当中,也是认为,一旦选择了剑修之道,一身法力尽数转化为剑气,就要放弃其它道路了。
他却是没有领悟想到,真正的当世天骄,那是老子全要,上古时代的神剑钟神秀,自己破劫飞升了还过瘾,还带着自己师妹一起飞,让无数追求剑道无情的修士捶胸顿足痛苦抓头。
说穿了,终究是绝大部分才能天赋不足的修士,为求入门,才给自己设下的种种限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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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修炼五德法体,蕴养先天罡气
剑是凶器,真正的剑修拿得起也放的下。
这就是剑心通玄气的意义。
在神识法力提升,凝炼出本命神通后,接下来其实就可以完成筑基,进行温养了。
然而盘坐于洞府当中,张烈的修炼却并没有结束,或者说, 此时才是刚刚开始。
他双手控印打出法诀,灵光流淌入坤山戒内,下一刻,五柄悬浮着的五色飞剑就出现在张烈的四周,与剑主互为呼应。
“一直以来,我虽然都在参详领悟着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 但事实上我并没有真正修炼它,修炼这门功法的基础就是初步领悟五行法意,并选择在性命升华的关头,将领悟到的法意融入肉身。”
“一旦在筑基境错过了,此生都很难再修炼到胎化易形先天道体的最高境界了。”
这样思索之间,功行九转,而后张烈自身与他周身五柄飞剑的联系越发的紧密,形成金、青、蓝、赤,黄五色光线,肉眼可见。
只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运功,飞剑与剑主之间的五色光线越来越凝实坚韧。
当五行之力积蓄到一定境界地步时,张烈并指为诀,在自己的周身各大窍穴处接连击点,所点中的窍穴位置上,接着便有五色光华隐隐闪烁, 初时还是极弱的, 但是渐渐的, 五色灵光以其为中心越来越强盛起来。
练气晋升筑基过程中, 被狂暴法力损伤的经脉窍穴、肌肉筋骨, 在这一刻都被融入五色光华。
正所谓不破不立,没有晋升筑基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五德法体,也并不是那么好修炼完成的。
而在这个时候,仙芝峰外,高空当中,正以瞳术窥视洞府内玄功变化的王婉仪,突然被洞府内骤然强盛的五色光华,刺激到双眼。
“这到底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玄妙精深?我金虹谷的镇山功法恐怕也没有这样的神异,竟然可以在筑基境界显露神通,刺伤到紫府修士的法目,厉害,真是厉害!”
心中这样感慨着,想了想,王婉仪又冲天飞起,向下一挥衣袖扔出一张灵符。
这张灵符被注入法力之后,整个仙芝峰一定范围之内,所有的光线就都被吸收进去了,陷入一片黑暗。
修士的神识投入于此,也会被灵符吞噬。
“此人定然有天大的机缘, 才能获得这玄妙传承、修成大道筑基, 我却要为他遮掩一下,否则惹来三位老祖的关注,我未必还能独占这机缘。”
大道争锋,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些时候有些机会遇到了,一步都退不得,若退此生就与大道无缘了。
王婉仪此生许道,因此,在发现张烈的机缘时,一方面坚定了她心中的某种本就存在念头,另一方面,哪怕青阳老祖是她的嫡亲长辈,她也不准备分享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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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的话,老祖未必会允许自己的谋算与计划。
而在这个时候,全心修炼的张烈,并不知道洞府之外,正有一名紫府境的修士为自己护法。
他正全心投入自身的修炼当中,按照自身对于五行法意的领悟,以及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中的大道经文,一点一点修塑着近乎新生的法体道身。
随着五行圆满,缓缓运转推动,一股纯阳先天之气于丹田当中孕育而出,随吐纳呼吸而成长、灵动。
“这,就是先天罡气?”
“一吐一纳,灵动闪烁,命数不绝,气亦不散,合乎自然,无始无极。虽然现在还很微弱,但是终有一日会成长强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境界。”
“相比剑术,这才是大道正法。”
“现在看来,最为高明的功法传承,所带来的道法效果完全不逊色于大道筑基所凝聚的本命神通。我切记不可以因为自己修成大道筑基,而得意忘形,那些大派真传、万载世家,就算修成的是长生筑基,所掌握的道法、所使用的法宝依然远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想象的,更何况那些大派世家当中,未尝就没有像楼鸿羽这样的家伙。”
脑海当中思索着这样的念头,随着五德法体的修成,本来在刚刚已经经过一场易筋洗髓的张烈,体内又传出阵阵的奇痒感,紧接着张烈的身体又开始排出一滴滴浓稠的汗液,这些汗液散发着一股极为令人作呕的恶臭,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杂质的排出,那种奇痒难耐的感觉也渐渐的消失了。
这场漫长的筑基,持续了六个多月的时间。
这也是正常的事,寻常修士由练气境界突破到筑基境界后,易筋洗髓、身心俱彻,本就要花很长的时间来稳固境界甚至于闭关潜修,继续勇猛精进增加法力。
张烈是大悟筑基,脑海当中的思路相当清晰,已经没有浪费时间了,可是他修炼大道筑基、五德法体,还是用掉了太多时间。
因此在稳固境界之后,张烈也不敢再过多的耽搁了,换过道服,整理仪态之后,就走出了仙芝峰洞府。
在洞府当中把自己关了半年,今日走出的时候,张烈仰头看到艳阳天,白云蓝天大日高悬,莫名之间就觉得心满意足。
“我是大道筑基,灵气吞噬量数倍高于长生筑基、神通筑基,这根本瞒不过有心人。”
“若是被三位祖师因此拿了去……说不得就要把功法隐秘交代出来。尽力而为,能够隐瞒就隐瞒,隐瞒不住就说出实情,三位祖师应该不至于因此把我这个宗门传承种子害了。”
通玄修界,能够修炼到高深境界的修士,基本上都有自己的机缘、奇遇。
就算是魔道修士,也未必敢把弟子所有的机缘全部掠夺,那样做的话必然的下场就是孤家寡人、离心离德,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筑基之后,张烈的心思越发沉稳了许多。他现在只求无愧于心、尽力而为,已然不再是当初要死命守住独占太昊道统的心思了。
当然,如果有的选的话,他更愿意把太昊道统传授给自己心宜的人,而不是半被迫的被他人强行索去。
第九十章:约定
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干爽道袍,走在和煦的阳光当中。
可能是因为修成了筑基境界,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因此,满心愉悦。
而在这时,走到一个山峰的转角处。张烈大步前行,自然而然的行走过去。
大片的阴暗之影, 突然之间笼罩过来。
张烈抬头,只看到一位白肤若玉身披玄衣道服的女子,正站立在山壁高处,俯览注视着自己。
在她的身边虚空游走着一条青色的长角蟒蛇,此时此刻那冰冷昏黄的瞳光与它的主人一致。
一瞬之间,不知为何, 张烈突然就心生一种恐惧,一种联想:仿佛看到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正在盘踞在高空之上、蛛络之间。
以暗红色的众多腹眼, 注视自己。
不过他瞬间打掉了这样的妄念,即刻施礼言道:
“弟子张烈,拜见祖……拜见师叔。”
在通玄修道的世界,若是没有直系师承的话,就要按照达者为先的规矩论资排辈。
张烈是七煞道人的直系弟子,所以哪怕七煞道人尹天仇晋升紫府境后,他的几名弟子也不需要称呼他为师祖,依然师徒相称。
而张烈与眼前的紫府仙师王婉仪并没有直系的师承关系,因此在他晋升筑基境界后,就需要改称对方为师叔,依然保持之前的称呼的话,没有人觉得是有礼貌,只会觉得不知礼数。
“嗯。”
那清冷的女师叔,俯览注视张烈片刻, 轻轻地点头。
“道基坚固, 神意清明。你的根基的确是打得极好, 不过大道漫漫, 筑基境界不过是修行路上的第一道关卡而已, 接下来的进境与修行才是一步比一步艰难,你切不可因自身根基打得牢固一些就忘乎所以。”
这些,不过是宗门仙师提点弟子时的应尽之言而已,大而化之,是毫无错处可挑。
张烈当然是执礼受教,没有任何不认同处。
“………”
“如此,你下去吧。玄元峰上还有你的一位朋友,因为等你直到今日,你也去见一见吧。”
这位端庄美貌的女师叔,似是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而是这样交代一句后就飞身而去了。
在对方离得远后,张烈注视向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略感到有些疑惑。
然后他慢慢反应过来,紫府境的修士长年闭关潜修,砺锋山上的修士很可能几年都见不到这两位上修一面。
今日自己刚刚出关,就与王师叔撞了个正着。
“这恐怕不是巧合,而是这位王师叔为我护法守关的,如此说来, 欠下王师叔一份不小的人情,以后有时间了说不得还要登门拜访,送上一些礼物以表心意。”
在半个时辰之后,张烈在砺锋山用于会客的玄元峰道殿内,见到那个师叔所说的朋友:
剑鬼,楼鸿羽。
半年时间过去了,幽夫人已然离去,可是这个家伙,一直等待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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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烈与楼鸿羽,两人先是彼此注视片刻,而后皆是畅然大笑,他们并不视对方为对手,反倒是因为之前的那场斗剑,而觉得对方异常熟悉亲近。
“我已经准备了好酒,你带我在这里好好走一走转一转吧。来了这里一趟,其实也并没有去什么地方,今天刚好让你这个地头蛇带着,观览一下此地的山形景色。”
其实,砺锋山谈不上是什么名盛的景致。更何况对于修仙者而言,山形景色更是看得多了。
然而游览这种事,本就是看到底在与谁同行。
张烈就驻守在砺锋山,但事实上他也没怎么逛过这里,因此,也只能带着楼鸿羽与他的侍女萍儿,转了转仙芝峰,转了转自己呆了两年的炼器铺,山形秀色,修仙者看得多了。
更多的时候,是萍儿气鼓鼓的在远处呆着,不敢过来,远远看着张烈与楼鸿羽两人一坛接一坛饮酒。
“我修炼的是太玄藏剑宫的镇宗传承太玄剑录,你呢?”
“地煞剑经。”
两个年轻人坐在山峰处,看着下方的落日云海。眼前景色如血铺染,无比壮丽。
面对楼鸿羽的疑问,张烈想了想,说出了实话。
剑锋相触,生死相搏,在一定程度上,两人比对方都更了解自己,更何况自己的情况瞒得过旁人,却很难瞒得过自幼接触强大剑修传承,并且游历各洲大陆的楼鸿羽。
因此,倒莫不如坦诚以待。
当然,张烈也并没有说出全部实话,地煞剑经,仅仅只是太昊道统当中,很小的一部分。
“这个玄黄大世界,有着九域七洲之土,南北东西纵横万里之地,小小的南越不过偏安一隅。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正在酝酿着,张师兄,你可否愿意随我离开这里,以地煞剑经为凭,加入我太玄藏剑宫,更多不敢说,我敢保张师兄的道途直指金丹,便是元婴大道也不是全无机会。”
言说到这里时,楼鸿羽带有着十分诚意,目光炙炙的注视着张烈。
然而,片刻之后,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将手中酒坛移过来,与他手中的酒坛轻触相击。
“多谢了朋友,我相信你是好意,然而修士修道,走到哪里能不经历又能不经历风霜?没有这些许风霜,恐怕也没有这大道的成就。修仙者因为怕死而求长生,但修仙者想要求到长生,却不能怕死,生死小事耳。”
咕哝、咕哝、咕哝。
张烈举起酒坛,大口大口的吞服起其内灵酒。
楼鸿羽闻言深深注视着这个男人,片刻之后,他也是仰头畅饮,而后快意大笑。
“张师兄,你可知道?”
“刚刚我真的好怕你答应。与其与你做一生一世的朋友,我更想与你做一生一世的敌人,怕死长生,长生怕死,生死,小事耳!只为了这一句,我们共饮此坛,哈哈哈哈哈哈。”
“两百年,两百年后,我们再在这里,再在这砺锋山斗过一场,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
在那一天,张烈与楼鸿羽两人坐在山峰之间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剑道,关于理想,关于美酒,关于女人。
然而那一日过后,当张烈坐山峰上醒来的时候,昨天说过了一些什么,他全忘记了。
只是记得,他与楼鸿羽举着酒坛相撞,说两百年后的今天,要在这里再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此时身边已然没有友人,只有一个木盒正压着一张信纸,随着山风拂动吹刮。
第九十一章:一部道书,百草养神丹
三皇道统,可分为伏羲(天皇)、神农(地皇)、轩辕(人皇)三位陛下的传承,张烈上一世上过大学,并且喜爱古代道家文化。
他清楚的知道,位于hen省淮阳县城北的太昊伏羲陵庙是中国十八大名陵之首!
那是人文始祖,华夏源流之地。
因此,张烈在得知太昊金章这四个字的时候, 就已经心有所感,获得其传承之后,更是视之如珍如宝,珍逾性命。
这种情绪,直到他修炼成大道筑基为止。
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相比一部道书传承,一个能够将之修炼有成的人更加重要。
张烈出身于那个世界,所以他重视太昊道统。
而楼鸿羽出身此界名门:太玄藏剑宫, 那是占据着东域秦洲剑修领袖位置的宗门, 传承万载的太玄剑录是此界最强道统之一。
对于这样的顶尖门阀,太昊道统地煞剑经?
一部道书而已,得之能补充书库固然是好的,得不到也没什么关系。在这个宗门而言,资源比那些道统更重要。
东域秦洲太玄藏剑宫之名连张烈也有所知晓,所以他并不怕跟楼鸿羽交底,因为他知道在对方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于金虹谷的三位老祖,也未必重视一部道书,超过重视一名修成大道筑基的弟子。
一部上乘的道统传承固然难得,但是三位老祖皆已是修成金丹之人。
三老之首的青阳子老祖更是已经将大日金经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元婴有望。
像这样的修士不可能再轻易改变自己的道统了,更何况中途改弦易辙,也很可能导致自身,无法修炼到新获得道统的高深境界,这并不是什么高明的选择。
张烈走上前去伏身,拿起石壁上放着的木盒,以及其下压着的信, 抖手张开开始阅读。
片刻之后, 张烈神色略有些变化的将手中书信点燃焚化。
在信里面,楼鸿羽主要说了三件事情:
“张师兄,在南越一国即将发生很大的战乱,请早做准备。贵宗青阳子真人是南越一地少有的二品金丹修士,这固然是极大的优势,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青阳子真人修炼大日金经霸道刚猛,如天日高悬,这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性情,青阳子真人的道途明显影响着整个南越一国的局势,然而有人未必乐见其成。”
“其二,盒中七枚丹药为四阶上品的百草养神丹,此丹性之温和,服之可温养神识裨益道基,赠予师兄抵消族叔之前出手暗算的恶缘。”
“当时族叔护我心切,望师兄见谅。”
“其三,族叔观贵宗王上修,其气有阴魔转化之象,似已身孕心魔而不自知,魔意暗生的修士, 心智会渐渐转入偏狭……”
“与君一见, 虽朝夕而若百年,与君一别,虽百年而若朝夕。望两百载后,与君再会,你我不负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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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件事情,楼鸿羽全部都是点到即止。
然而却没有一件,不是切中要害。
“可惜,胎化易形诀我还没有全部到手,否则的话,借楼鸿羽之力暂时脱离南越这个大漩涡,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紫心大法为赤眉老祖苦心钻研太昊金章所创,张烈也不清楚他这些年师法天地到底解出了多少。
但自身以紫心大法修成五德法身筑基,胎化易形乃至于赤眉老祖所研究的紫心大法资料,自己最好全部学到手,否则的话转修其它任何法门都是在削弱道基,摧折日后道途。
带着那只木盒,返回洞府又过几日。
张烈通过燕婉与方寄柔,以及丙区十二队诸人的人脉,迅速弄清楚这六个月以来,整个南越一域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没有明确的声明,但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燕家的那位薛真人,是庆国出身的修士。
他入驻燕家的时候可能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然而时移事易,当时机完全成熟的时候,面对越国可能发生的某种改变,庆国乃至陈国的修士高层自然而然就会联系上薛丹青。
现在,燕家虽然破家,但庆国与陈国的目的却也成功达到,以此事为引,越国七宗间彼此间生出龌龊甚至正面的冲突。
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妄岳门,幻心教,白云洞,再加上这些年发展势头迅猛的金虹谷。
一个小国,七个宗门,太多了,尤其一方想要发展的话就要一方后退。燕家与其它势力的引导,仅仅只是点火而已,问题的根源始终都存在着。
虽然目前越国七宗都竭力进行维稳,然而市面上法器、灵符、丹药乃至灵米灵肉,全部都开始溢价上涨却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底层的修仙者,都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此劫,金虹谷若撑过得去,整个宗门都会进入一段高速发展的时期,若是一着棋错撑不过去……天翻地覆,真是没想到,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样的大劫。”
仙芝峰上,洞府之内。
张烈与黄石老道分座主次,黄石老道端着茶杯有些颤巍巍的,张烈知道,他并不是太老了,而是在害怕!
修士的战争残酷无比,一场全面战争,可能就意味着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宗门,经营百年投入几十上百万的灵石,全部灰飞烟灭。
然而这却又是修仙者避不过去的劫数,就好像人体的吐故纳新一样,劫数来临,将旧有的焚烧殆尽,方才会有新生的重获生机。
修仙界每每劫数来临之时,都会有一批修士破劫而出,他们往往可以走到很高的高度,但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却是无比残酷的。
“张什长,自您闭关之后,铁卫司的都统就命令我们丙区十二队前往落霞山一带待命,任谁都知道那里是宗门与妄岳门的冲突之地,兵凶战危,兄弟们一起凑一些灵石,让我送过来请您帮忙打点一下,看能不能撤消,至少是暂且暂缓这项命令。”
黄石老道这样言说着,拿出一乾坤袋推给张烈。
宗门一旦进入战争状态,像铁卫军、玄甲铁卫军这类的职司,就不允许在正常请辞了,尤其是铁卫司都统之位更是有了生杀予夺的职权。
第九十二章:拜访沈师伯,炼制法器
绝大部分练气境修士,是没有筑基境界乃至更上阶修士的人脉关系的。
丙区十二队这些人的处境还算是好的,至少有一位刚刚晋升筑基境界的张什长。
不至于像大多数修士一样,提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只能陷入要么听从命令,要么被宗门法度处置的境地。
“好吧,刚好过段时间我要去拜访王师叔与沈师伯, 你们的这些灵石我暂时拿着,若是事情办不成再还给你们。”
虽然在战争时期,玄甲铁卫军这类职司不允许正常请辞,但已在闭关中,并且成功突破原有境界的这类情况,属于特例。
除非整个宗门快要到灭门的边缘了, 否则是不会把刚刚突破大境界的修士往前线战场上送的,否则一名刚刚突破的修士,本境界法术来不及修学, 法器灵符都还是原本等阶的,这样和送本门精英去给对手杀有什么区别?
尤其张烈背后有着紫府师承,六个月前的那一战更是砺锋山大半修士都看到了,最后在王师祖的护法下,修成神通筑基。
这样的宗门传承种子,和普通的筑基境修士,地位上,当然又是截然不同的。
“那就拜托,多谢张什长了。”
黄石老道千恩万谢的离开了,张烈之所以会收他们的灵石也是为让他们放心。
否则若是推拒,不知道这些人回去后会怎样想。
送走了黄石老道后,张烈转身返回洞府当中,琢磨思索着现今的越国局势,虽然自己刚刚才突破大境界,五年以内不会被派遣出去参加各宗争锋,但是五年时间对修士来说说短不短, 说长却也不长。
“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早做准备, 不能临时抱佛脚啊。”
这样想着,然后张烈就让燕婉与方寄柔两人,先为其准备拜访长辈需要的基本礼品,当然,精品还是要他自己来准备的,燕婉与方寄柔的修为境界也接触不到上等的灵物。
“一个修士想要提升自身斗法能力,开发自身所修道统潜力是最根本,但也最耗时最难以做到的,其次就是购买法器,我晋升筑基后购买法器也合情合理,而砺锋山的沈平川沈师伯,就算不是整个金虹谷最好的炼器师也是坐二望三的了。就算不能请动他老人家亲自为我动手炼制法器,能够请到其得意弟子,我也不算是空手而归。”
带着这样的想法,张烈开始整理自己手上,有可能被四阶上品炼器师观入眼中的灵物。
最后,取出了一块三阶上品的玄阴金铁。
此物,只要在三阶法器飞剑当中少量加入一些, 就可以令法器飞剑的阴属性极大提升, 锋利度极大提升。是张烈在幽冥地渊,越阶斩杀了一头红衣女鬼获得到的。
有了这块宝物,再加上府中侍女为自己准备的其它礼物。张烈在次日,就去蟠龙峰,拜访沈平川沈师伯了。
称王婉仪为师叔,是因为王婉仪要比张烈师尊七煞道人小不少,虽然她先一步开辟紫府,但七煞道人比她先一步拜入金虹谷门下,因此称师叔没什么问题。
而沈平川则是寿数、资历都比七煞道人老上不少,因此称之为师伯,在南越一域并没有师姑一称,女子也称师叔,但在其它女修特别强大的区域,则可能会有这一称呼存在。
次日上午,砺锋山蟠龙峰沈平川的洞府。
谷粚
在让侍者将礼物抬入后,张烈依礼,进入了洞府之内。
紫府境上修的洞府,当然要比练气筑基境修士的洞府,阔气太多了,更何况沈平川在这里经营多年,几乎将小半座山都掏空了,亭台楼阁、花林湖池一应俱全。
洞府之内布置许多了纯白色晶莹剔透的日耀石,以阵法开启关闭。因此昼夜光暗,尽在沈平川掌握之中。
迎接接待张烈的,是沈平川的一名心腹弟子。
两人对对方皆有所求,想要攀交,因此在极短的时间内,关系就已然处得熟络了。
“唉,可惜啊。张师弟是我金虹谷的弟子,六月前的一战,师兄也得幸观览了,最后明明是师弟赢了,但是那楼鸿羽得大道筑基名扬天下,师弟却只得神通筑基,只差一步,可惜可叹。”
自身修成大道筑基的事情,王师叔明显已经遮掩下去了。
对此,张烈也是顺势用力,做出惋惜遗憾之态。
“宗门传我道法,引导修行,已经是承蒙大恩,又怎么还敢心生怨意呢?大道求索,长路漫漫,快一步慢一步,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持道以恒。”
“好,好一个‘持道以恒!’。云枫,你若是有你师兄这三分心性,为师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话语,突然间落入到张烈与其身旁秦云枫的耳内。而后飞剑向上,来到一大厅处,张烈与秦云枫齐齐向主座上那宽袍大袖的中年道人施礼。
“师尊,张师弟已然带到了。”
“弟子张烈,拜见沈师伯。”
“嗯。起身吧,六个月前的那一场剑斗,是我两百年以来见过最精彩的一场练气境剑斗了,甚至许多筑基修士生死相搏,也未必比之更加精彩。尤其是张烈你剑破十擂,为宗门争得了颜面,现在说吧,想要师伯什么样的赏赐。”
在沈平川的身旁,摆放着一块不小的玄阴金铁,正是先张烈一步呈上来的宝物,很明显沈平川对此颇为满意。
当然,若是张烈没有把那玄阴金铁截下来四分之三,沈平川对应该会更满意。
“沈师伯,弟子刚刚晋升筑基境界,若是师伯有暇,弟子斗胆请师伯赐下护身法器。”
如果可以的话,张烈最想让对方为自己升级五行飞剑。
然而将五柄二阶上品飞剑提升到三阶上品,需要费的心思功夫,恐怕比重新炼五柄三阶上品飞剑的还要多。
这样请求的话,对方有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
因此张烈取出早已然准备好的三阶中品狐皮、灵骨与内丹,恭敬递交到了沈平川的面前。
第九十三章:逆乾坤,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
在洞府石厅之内,一名宽袍大袖的中年道人注视着眼前的灵物,思索片刻后,转身张烈道:
“你倒是聪明,没有让我为你炼制提升你使用的那五口五行飞剑。”
“现在的越国修仙界形势,想来你也是有所耳闻的,师伯不是不想帮你, 而是实在没有这个时间精力。不过如果仅仅只是为你炼制一两件法器的话,倒也未尝不可。”
“多谢师伯。”张烈闻言大喜。
“唉,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座炼器,要么不炼,要么就要炼好,我只有四个月的闲暇,这四个月的时间中,你要提供不了我所需要的灵材物品,那么一切作罢,你若是能够提供,我便为你炼制出两件不逊色于你三阶五行飞剑的护道宝物。”
无论是剑修、炼丹师、炼器师亦或是阵法师,想要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就要对此道有着相当的热爱与投入。
张烈拿出的这些灵材灵物,也不知道是哪一件激发沈平川的兴致了,竟然让其当即着手,为张烈炼制护道法器。
不过四阶炼器师出手身价是很贵的,而且他炼制法器根本只考虑效果,不考虑性能性价比。
好在张烈的身价极为丰厚,根本就不像绝大多数刚刚晋升筑基境的修士,一穷二白,他宗门令牌上至今都还存放着多达数万的善功,手上还有一万多的灵石,这些之前准备的筑基积累,现在全部都用来支撑沈平川的炼器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与沈平川的心腹弟子秦云枫说明了丙区十二队的事。
本还想推给他那两千灵石,却被秦云枫随意婉拒了。事情却给张烈办了, 当天晚上丙区十二队就收到任务调整的调令。
整座砺锋山地位最高的修士就是四阶上品炼器师紫府境的沈平川, 说整个砺锋山是在为他服务的都不过分,尤其是在战时,就算是王婉仪的地位与重要性也远远比不上沈平川,而作为师尊的心腹弟子,筑基境的秦云枫几乎是直管这里的大部分事务。
而秦云枫也想要交好张烈,无论是张烈本人还是他北后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都是宗门当中拔尖的实战派,尹天仇不使用任何灵物外力直接开辟紫府成功,如此狠人,只要有得选没人想要得罪。
而他的真传弟子张烈更加夸张,如果不是受限于金虹谷本身传承道统的上限,人家是完全可以修成大道筑基的,这种人就算修成的是神通筑基,战力与潜力也是远超同侪。
师尊沈平川平日里是不怎么管事的,醉心于修炼或者炼器。
秦云枫管理着砺锋山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务,他也更愿意与道途远大的师兄弟交往合作,而不是一些已然没有什么道途可言的脑满肠肥、一心钻营之辈。
正常来说, 炼制一件三阶法器的价格, 在五百块灵石至五千块灵石上下浮动,一口三阶下品的金光赤焰剑,也就五百灵石左右就差不多了。
然而三阶中品的法器价值就提升到了上千,其后还有三阶上品,乃至于三阶顶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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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越贵,并且往往还是有灵石也买不到,要看有没有那份机缘际遇,练气筑基境的法器还好一些,紫府金丹境界所需要的四五阶法器,至少在南越一域,很多时候是有得用就不错了,甚至有一些根基浅薄的金丹老祖一两百年内长期使用四阶法器,四阶法器当然无法完全发挥出金丹境真人的力量,也就会让其在同阶斗法当中陷入劣势。
沈平川是四阶上品炼器师,这样的人在金虹谷三位金丹祖师那里也是有脸面的。
六个月前的那湖中一战,他一眼就看出,张烈的五行飞剑是器胎,已然预先留好了更进一步炼制的余地。
这样的五口飞剑虽然低阶,但是构思与用心上,却已然激起沈平川的胜负欲。
虽然不至于特地去找张烈,但是张烈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以手中炼制的这两件法器,与自己心中虚拟的五口五阶飞剑暗斗一场。因为兴趣的关系,也算是用上了全力。
四个月后,前后用掉了张烈一万多善功的沈平川,将一面幡,一支旗交到张烈的手上。
“幡是火狐幡,旗是青牛旗。”
“我用了逆乾坤的手法,炼制了这两件三阶上品法器,这对旗幡互为呼应,应该足够你未来护道之用了。”
“多谢师伯,为晚辈的事,让师伯费心了。”
虽然被对方用掉了不少善功,但是张烈清楚的知道一位四阶上品炼器师的身价,若非自己是宗门弟子,一万块灵石虽多,却也请不得这样的人物为自己量身炼制法器。
这四个月中,炼制法器的过程张烈是全程参与进去的。
他清楚的知道,沈平川将水属性的云梦妖狐炼制成了火行的火狐幡,将原本是火属性的火角牛炼制成了水行的碧波青牛旗。
所谓的逆乾坤炼器手法,当然不仅仅是如此单纯的阴阳调转而已,而是在这个过程中通过玄妙的手法,使两件法器互为激发呼应,这样,最后炼制出来的两件法器虽然单独拿出来是三阶上品,但是一旦一齐使用,威力之大却要超出一般的三阶上品法器许多。
“张烈,你天资惊人,为人也肯下苦功修持进取,是很好的修道种子,困在金虹谷中有一些委屈你了,但是大长老有望元婴境界,我虽然没有希望了,但你好好的跟随大长老,一起建设我们的宗门,未尝不能一窥元婴大道,在千年之后,祖师堂上也必然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洞府当中,在两人分开之前,沈平川这样对张烈言道,他是最早一批跟随青阳祖师创立金虹谷的修士。
而今一步步走到紫府境界,心中对于为之奉献一生的宗门,是有着极大的眷恋的。
闻言至此,张烈深深拜之,感谢宗门师辈的护道之恩,栽培之情。
第九十四章:演法,功法缺失
沈平川师伯,为了补偿、栽培张烈,特意花费四个月的任务间隙时间,为他乃至了水火两件护道宝物。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烈护住了燕婉、方寄柔与丙区十二队的那些人,让他们可以避免直接参加凶险的宗门战争任务,能够做一些相对低危险的任务, 多数时间留在砺锋山。
另一方面,张烈修书一封,给四叔张传礼报平安,并说明自己已经成功修炼到筑基境界。
现在整个越国都陷入了诸宗混战阶段,大型灵舟的航道也停了,越国通玄修界原本形成的秩序也在崩溃当中, 因此张烈根本不敢让四叔张传礼来砺锋山, 以现在的混乱程度,四叔那个修为的修士独身一人上路实在太危险了。
反倒是在金虹谷宗门腹地,以师尊的地位可以轻易庇护他。甚至于就算被敌方攻入山门,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刻意去为难一名老迈的灵植夫。
砺锋山,荒僻的后山之上。
在一片乱石之间,这一次张烈没有再使用剑器,而是放出一杆三阶上品旗幡,那火红的旗幡化为一股赤红色的火焰,漫天飞动乱舞,高温惊人,声势凌厉。
火狐幡,可衍化提纯筑基境修士的真火,大幅提升其杀伤威力,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这件三阶上品法器还可以施展出火狐幻法,在战斗过程中不断牵引对手神意,试图将其引入到幻境当中,因此实战威力惊人。
“百鬼火狱,起!”
随着张烈的道术施展, 持诀于自身额前。
以火狐幡为中心扩散开漫天旋转的火焰,攻防一体,紧接着,火焰升腾,便演化出大片大片头生利角的骷髅鬼首,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多,其中当然是亦真亦幻的,然而实战当中又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让你区分真幻之别?
“去!”
周身的燃烧百鬼扑咬而去,高温与火焰冲击炸得四周碎石乱飞。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整个人的身形化为一道蓝光,下一刻,他随便一面大旗落在石阵当中的另一端。
双手持着随灵光幻化变大的青蓝色大旗,猛烈的向前一挥:三阶上品碧波青牛旗。
法力深厚,力发千钧,攻防一体。
火狐幡可以提升筑基境修士真火威力,同时兼顾幻法,而碧波青牛旗则是水行法力沉雄,守时可以形成法力护罩保护修士, 攻时可以力发千钧唤出青牛之灵。
张烈双手挥舞青蓝色大旗,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道波纹扩散,最后他向一个方向,猛烈地一挥。
在阵阵水纹波澜间,瞬间放出一头巨大的青牛,这头半虚半实的青牛仰天长啸一声,而后猛烈踏空冲撞而去,将指向的数十座石林全部冲击撞碎,凶猛绝伦。
逆乾坤炼器手法的精要就在于,将两件属性相克的法器同时炼制,当使用时使其彼此灵力激发,令威力陡增。
“沈师伯真的是为我下功夫了,有了这两件法器在手,只要不遇上筑基后期、或者传承异常强大的修士,大多数情况我都可以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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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法器有了,道统传承……”
这半年多以来,张烈服下了百草养神丹温养自身神念。
精为基,气为骨,神为先,对于修士来说,神识完满,可以调整精、气,尤其是对于刚刚突破大境界的修士来说,神识越强,境界稳固的速度也就越快,越没有后遗症。
但是张烈境界稳固了,自身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主修功法了。炼气境的紫心大法固然还可修炼,但效率上就太过吃亏了。
而且就算自己手上现在有紫心大法的后续篇幅,张烈也不大敢继续往下练:
赤眉老祖钻研太昊金章研究出来的紫心大法,前后练死了不下五十人,就张烈这么一个练成筑基的,在没有获得胎化易形原本之前,赤眉老祖手中剩下的紫心大法,张烈也根本不敢真的照着练下去。
至于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精要那是辅修功法,用来凝炼道体的,不能作为根本正法用来精进法力。
“因为楼鸿羽的留书,我一直对王师叔有一些忌惮,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能不去与其交往啊,现在赤眉师祖忙于宗门战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顾及我,这么长的时间连后续功法道诀都没有赐下,看来真的是前线战事吃紧,实在不行,以后说不得我就多找几部纯阳类功法参照着自创了,但这样做的前提也是先得到胎化易形的全本。”
就在张烈收起自己的两件法器的时候,半空当中突然有一道灵符飞来。
他伸手接过一看,发现是秦云枫的邀请。
相比沈师伯的醉心炼器与修行,他的弟子秦云枫更愿意做事情,他对于砺锋山现在这几个都统早就已然不满很久了,觉得这些家伙尸位素餐,除了给自己捞好处以外,根本就不关心其它的事。
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整个越国都在打仗!
敌方的剑都快要指到鼻子上了。
管控铁卫军的修士这样懈怠无能,一个不慎,自己与师尊的性命都要因此受到威胁。
然而秦云枫这样想,沈平川却不这么觉得。这老头有点思维僵化,他觉得这是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的事情,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如果看谁不顺眼就要搞倒谁的话,那宗门法度何在?上上下下早就乱套了。
经过四个月的相处,秦云枫与张烈两人,觉得彼此之间颇为意气相投,因此秦云枫就想用张烈换掉铁卫司那几个尸位素餐的废物都统。
而这与张烈的需求也颇为一致,战争时期,任谁都想将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通玄修界虽然是以境界为先,但是铁卫司实权都统之职,直接控制着整个砺锋山防务,做得好的话,便是一两位紫府境修士也难以攻打下来。
当然,若是做得不好,斥巨资经营多年的山门,被敌方自内部瓦解攻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到时,天知道要死多少人。
第九十五章:五太五德,五德始终说
收到了秦云枫的传讯灵符,刚好自己已经演练过一番新到手的法器,因此张烈就收回水火二器,化出剑光向着山下飞遁而去。
“张师弟你总算来了,来来来里面请。”
秦云枫非常重视张烈,站在自己的府邸门前处等待着,亲自将他迎入到庭院当中。
“修士修道固然要勇猛精进, 但你刚刚筑基,还有两百年漫长寿数,除了修炼还有很多事情要熟悉,当然,我不是让你疏于修行。”
“但是同道道友要结交,资源要互换,道法心得彼此交流,也是有所增益的。”
秦云枫本来就已经很重视自己这个张师弟了,经过这小半年以来的相处又增加一些感情,更加亲近,此时此刻说的这番话有一些推心置腹的意味。
在引领之下,张烈走入庭院当中。
里面已经坐下了十余人,在一群侍女的服侍之下品茗用果。
张烈不用放出神识,仅仅只是隐约感知他们的气息,便知这一位位都是筑基境界的修士。
秦云枫组织的这种集会,不仅仅会交流一下修士修炼的经验,还会互相交易一些各自手中的修仙资源,同时也加厚交情,整个砺锋山上的筑基修士,算上幻心教修士、家族修士、散修筑基,也不过百人, 能够组成利益联盟, 要比单打独斗更容易舒适的修行下去。
宴会上只有灵茶、鲜果,没有酒肉歌舞。
见到是此次集会的地主秦云枫,亲自引领张烈走入进来的,神念一扫,发现他才刚刚筑基一层。
有一些不认识张烈的散修修士,有些窃窃私语,不过很快就有人告诉他们张烈的身份了,这些人也多是神色因此骤然一变,就算是没赶上之前的那场斗剑,砺锋山这个圈子的人也是听说过的。
任由众人低语交流寒暄了片刻,秦云枫见受邀请的修士们都已经全部到齐了,于是走上两步言说道:
“这一次交换法会一切如故,大家先交流一些这段时间的修炼心得,最后开始交换各种修行资源。”
敝帚自珍,是人的天性,修仙者也不例外,但是筑基境修士的法会还是能够听到一些真东西的。
很多修士也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接下来想要出售的修行资源作引。
比如说此时此刻,一名老道士正在场地中央讲解五行法术,字字玄异,颇有内涵。
不过在每一个方向上都浅尝辄止,绝不深入。
“师弟想要学他徐家的五行谱?你精于五行剑术, 倒也的确有必要买一份。徐老头卖五行谱已经卖了快二十年了,还不时有新的内容,不过师兄手上就有一份五行谱,是前两年才买来的,你先拿去研读,过两年再买他手上最新的。”
“那就多谢秦师兄了。”
张烈修成五德法身、炼成五行飞剑后,很大一个优势就是宗门中相关的典籍数量极多,因为修炼五行法术的修士特别多。
场中这名徐老头就是专门研究五行,以一家之言尽可能一言综述的,很明显他干的还不错,所著出的徐家五行谱有一些市场了,连秦云枫都建议张烈买他的综述来研读,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包含着: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极,但那是功法的高境形态了,中境的五德之气为功德、道德、福德、圣德和阴德,皆是因为自身所行所为得天地大道对应之报而来,可这还是跟张烈现在修炼的筑基境界功法没有什么关系。
张烈的五德法身,就是古代阴阳家把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成五德而衍变而来的,所以想要修得圆满,五行之道就要多学多用多悟。在功法的字里行间,张烈知道修炼完整的先天五太五德功法,最好兼修五行大遁,两者互为助益,互为强化。
可惜,这种事情知道了也没有用。自身只能退而求其次,修炼本世界的五行遁术。
在那位徐姓老者之后,在场十几名筑基境修士中,又有几人走出来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修行心得。
有些人讲得云里雾里,有些人则讲一些真正的心得,前者固然隐藏了自己的功法、法术,但是后者,却有可能获得在场其它同道的解答,解开疑惑,获得长进。
轮到张烈下场的时候,他讲了讲五德始终说:
“在我看来,‘五德’是指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代表的五种德性。‘终始’指‘五德’的周而复始与循环运转……”
张烈是比较厚道的人,他讲了一些自己修炼心得体会,可惜,在场一众筑基修士当中,对于五行之道理解到这个地步的几乎没有。
就只有那位徐老头,此时此刻听着张烈的讲述,以手抚须,眼神闪烁似乎是受到启发想到了什么。
张烈一番心得讲述之后,全场一片安静。
很多人似是有所感悟,却又觉得似是而非、雾里看花。由五行而至五德,除非是五德功法的修炼者,否则至少要到了金丹境界,才会有那种天人交感、感应。
所以在场所有筑基修士,才会生出这种“道理似乎是对的,但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感觉。
这种纯理论性的东西,张烈也不怕有人自此窥出什么,他望了那名若有所思的徐姓老者一眼,然后就返回自己的位置了。
五德始终说令人耳目一新,但是众人云山雾罩的交谈议论了半天,见张烈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想再继续讲下去了,也只能进入了交换会的下一个环节。
秦云枫作为此地地主,在大家都交流过心得之后,站立起来率先开口说道:
“各位师兄,师弟,道友,我近期炼制了一口三阶中品的飞剑,剑性刚猛,可发雷火袭人,今日拿出来供大家赏玩,哪位有兴趣的朋友开价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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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众修士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又是秦云枫邀请过来的人,就算是不要这口法剑,也不可能会占他的便宜,散修就更加不敢了。
随着秦云枫的介绍,后面有侍者抬上来一口宽大沉重的剑器,剑身之上,隐隐有雷纹红光隐现,只是一看便知是一柄攻击凶猛的剑器。
一名修士体内精气神三宝有限,再是勤奋正课的修炼时间也是有限的,因此绝大多数修仙者在练气期都会修学一门修仙百艺傍身,其中丹器符阵四项又是热门。
就算没什么天赋,日后不能借此赚取修炼资源,那也能加深道法领悟,至少锻炼法力运转驱使。
然而丹器符阵这些,真正能够借此养道的修士,在每个宗门都是顶尖的那一批。
炼制高阶灵丹、法器、符咒的机会是有限的,要么你自己去搜集资源,要么宗门资源倾斜,而宗门资源倾斜必然会给那些技艺最强者,这也就是导致了强者越强。练手的机会越多,技艺提升越快。
修士虽然粗略的将法器分类为下中上顶四品,但是哪怕同样是三阶中品法器,实用性上也是有差距的,有些比大多数三阶中品法器更好用,有些更难用。
而这口雷火罡云剑,便是秦云枫的得意之作,剑力爆发刚猛,一击定生死的时候,要比许多三阶上品法器还要好用。
因此在场的筑基修士竞价得颇为激烈,张烈在一旁旁观,也跟着参与了两手,只是这口剑器的价格很快就推得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价位了,也就罢手了。
有雷火罡云剑这样卖得好的,也就有卖不上价的。
秦云枫之后,有一位蓝衣的中年相貌筑基境修士拿出一大块妖兽头骨,说是四阶妖兽的骨头,想要换两千灵石,或者是一瓶增长筑基境修士修为的丹药。
然而众人下场之后,摸一摸看了看,大多都是摇头。张烈同样也下场了,可是上手之后根本就感应不到这骨头里的灵气。
“要么这不是四阶妖兽的头骨,要么就是死亡太长时间灵气已经散尽了……神物自晦这种可能性,低到几乎没有可能。”
“我虽然不算精通炼器,但也可以确定此物能炼成高阶法器的可能性很低了。”
见没有人动心起意,他当场唤出飞剑在此骨上猛斩一击。
星火爆散后,巨兽头骨完好无损。然而这颗头骨最后还是没能卖出去,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凡,但在场没有人有闲钱赌这个概率。
其后,那名年迈的徐姓老者走出来,兜售自己著作的《五行谱》,在场有几名修士买下了,他这个算是一本万利的,有些人明明之前已经买过了,但是为了看到新的内容,还要再购买,不过拿旧的《五行谱》来换的话,可以少交一半的灵石。
要做这种买卖,需要在某一领域达到不低的高度才行,否则这种修炼心得,是没有人会花灵石去购买的。
因为有秦师兄的藏书,张烈暂时没有过去购买。
再其后的交换会就是灵草、灵石的交易了,在场的筑基境修士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家底,有些甚至是本地的百年家族,家族灵药园内的灵药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可以在这样的交换会上换到很多修炼资源。
交换会的最后,有一名外地来的筑基境修士,拿出一些三阶灵符,给出的价格,比坊市店铺中稍微便宜一些。
他明显是一名制符师,在这里处理积攒的灵符回本的,见这里露出了便宜,在场修士几乎都购买了其中几张,少则一两张多则三五张,就连张烈也购买了一些。
这不是丹药,不是入嘴的东西,而且大家的鉴定能力都不弱了,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异常,那出假货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交换会结束之后,在场的修士大多数直接离去了,只留下包括秦云枫、张烈在内的,五男两女七名筑基境修士。
秦云枫带着他们,离开了大厅来到了一处布置精致的秘密石室。
“张师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雪月韩姑娘,这位是萧三娘,这位是伏景阳伏道友,这位是富云富师叔,还有这位李兴元李师叔。”
“更换铁卫司都统不是一件小事,把那些尸位素餐之徒扳倒之后,我们也需要精干的人手填补空缺,这时的每一位都是师兄的至交好友,今日介绍给你,也请各位道友关照我这位师弟,我这位张师弟惊才绝艳,只是毕竟太过年轻了一些,还是需要各位道友前辈以后多加提携。”
时间是一名修士最大的倚仗,也是其最大的敌人。
不谈个例谈普遍,在凡人的社会同一阶级中,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往往是没有三四十岁的人有钱的,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而一名筑基修士可以活到二百四十岁,在其生命的绝大多数时期,其智慧与力量都是不会消退下降的,在场除张烈以外的这六人平均一百多岁上下,这多出来近百年时间所积累出来的力量,一般程度的天赋与才情根本就填不平。
因此秦云枫把姿态放得很低,拉着张烈说是自己师弟,让在场的前辈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以后多多提携。
这本来是彼此客气,其乐融融的事。
就连那名看起来很是清冷的韩雪月韩姑娘,也是轻轻颔首点头,以一种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名以剑术闻名砺锋山的年轻同道。
张烈二十八岁的时候修成筑基境界,这个年纪可比绝大多数的修士提前太多了。
可偏就是有人不识趣。
那个名为李兴元的老者,有些不满的言道:“云枫,我们做的是大事,不要这样随随便便拉人进来,以他现在的修为,图谋铁卫司够格吗?而且,你可以信任他吗?”
一句话,张烈就在眼前这名筑基境修士的身上感受到了敌意。但他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何会如此,这应该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吧?
百年修行,就算是修仙者疏于人情,其城府情商,也不应该低到这个程度。
第九十六章:压倒性的斗法
;ldquo;李师叔,张烈是我带进来的。;rdquo;秦云枫闻言皱眉上前一步,似是感到不悦。
然而,张烈也在这个时候上前一步:
;ldquo;刚刚加入一个新的团体,第一次的印象很重要,我此时若是退了,就会给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rdquo;
;ldquo;修士修为固然是一个方面,斗法能力却是另一个方面。阁下修为远远在我之上,但是斗法能力却未必比我更强。秦师兄,您的洞府当中有练功石室吧?;rdquo;
前段时间在沈师伯的洞府当中,祭炼法器的时候。
张烈要去砺锋山善功堂,购买与水行云梦妖狐属性对立的灵材材料,最后买到了三阶上品的火行火角牛。
除此之外,他还意外在善功堂发现了一枚火雷珠,价值五千善功,这种东西是很少见的,张烈就直接兑换下来了。
现在面对李兴元,自身不敢说是必胜。
但哪怕把那枚火雷珠打出去,却也不能弱了自身气势,给众人留下一个凶悍癫狂的印象,也好过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印象。
;ldquo;唉,那好吧。;rdquo;
秦云枫的阻拦也并没有那么坚定,他之所以会看重拉拢张烈,就是因为对方的潜力与战力。
按照他的了解,这场斗法张烈就算会输,也会给在场所有人留下惊艳的表现。
这样作为张烈的师兄,以后自己在众人中的话语权就更重了。
秦云枫的宅邸,一间宽阔的练功室内。
那名山羊胡的老道李兴元当着张烈的面缓缓走入其中,同时笑着言道:;ldquo;我知道你在练气境界的时候以剑术精绝扬名,但是筑基境界;hellip;;hellip;唉!;rdquo;
老道惊呼一声,向后后仰同时身躯虚化融入大地。
张烈根本就没有等他把想说的话说完,扬就是一道火龙般的剑气攻了过去。
剑气酷烈凶暴,宛若长空罡风扑面,吹断一切。
;ldquo;怎么回事,他不是还没购买到适合自己的飞剑?;rdquo;
李兴元脑海中刚刚才闪过这个念头,就见面前火焰当中一杆赤红的幡旗隐现。并且,直击而落。
三阶上品的火狐幡被张烈当飞剑用,正常来说这样做是不行的,正常的三阶上品幻法类法器没有这样的质地,也不需要这样的质地,可是火狐幡是由四阶炼器师沈平川全力炼制的。
他虽然花用了张烈上万的善功,但是基本上全部花用在这两件法器上面了,无论火狐幡还是碧波青牛旗的质地,都几乎不逊色于同阶飞剑,硬拼到底可能会吃些亏,但是硬接几剑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并且对方的剑术还要与张烈旗鼓相当才行。
此时此刻在张烈的手诀运转之间,那杆火狐幡锵然之间刺击地面,青石地面大片的崩碎,被注入其中的火焰犹如岩浆一般溢流涌出。
李兴元虽然及时用土遁术成功避过两剑,但依然被一股锐利至极的剑气破开护体法力攻入体内,此时此刻这股炽热剑气攻入经脉当中,如蛇游走,虽然暂且还压得下来,但是无疑影响了李兴元的法力运转。
;ldquo;怎么会这样?他才刚刚筑基,剑气攻击力怎么会高到这个程度?;rdquo;
而这,就是张烈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作用,上古第一流的剑修,追求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的剑道,可以将自身剑气攻击力提升到超出本身一个大境界的极境。
张烈的剑心通玄气远没有达到那个效果,他也不愿意过早的暴露,但头两剑依然要给对方一个厉害的,有解释的余地不说,同时还可以避免暴露出更多的底牌。
;ldquo;那件幡旗的质地好惊人,这样使用也可以保持其上的法力运转转化,是极品法器吗?;rdquo;
;ldquo;并不是,那是张师弟花了一万善功,请师尊为他出手炼制的三阶上品法器,不过以师尊的性格,这件法器里恐怕被他掺入不少的四阶材料,才会有这样的质地。;rdquo;
张烈那一剑突袭,不仅仅把李兴元惊到了,把在场观战的其它几人也惊到了。
这一剑虽是突袭,但李兴元已然主动走入场中了,因此严格意义上讲,是合理的,更何况李兴元比人家多修炼上百年,若是因此被打败了,也根本就没有脸面多说什么,否则只会更加丢人。
李兴元是筑基五层中期修为,正常修士斗法,一方修为超过一两层都是不小的优势了,而此时此刻李兴元却是被筑基一层的张烈压着打。
双方对于节奏与战机的把握能力,相差悬殊。
;ldquo;伏道友,你是我们几个当中最擅于剑术的,这位张道友的御剑术似乎快狠得惊人啊,刚刚那第一剑,你能做到吗?;rdquo;
;ldquo;早有准备的话,勉强可以。但是如果我在他这个修为,绝对做不到,应该是某种爆发秘法,第一剑之后他的御剑速度就明显降下来了,只能间或的数剑威力激增。;rdquo;
他们几人的这个小团体,萧三娘、富云,秦云枫都是或者有钱,或者有势的,韩雪月,伏景阳都是长于斗法的,其中以伏景阳的修为最高,已经是筑基六层顶峰了,并且长于剑术。
现在听伏景阳都这样说,众人看向场中的目光就又不同了。
张烈同时操控着两件三阶上品法器,同时还能控制五口飞剑漫天乱飞,一时之间,练功室内彩光满天,宝光剑气冲荡。
当然,这也已经是张烈的神识上限了,若非服用百草养神丹温养,又有五行法意锻炼强化,再加上特定的法器,他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ldquo;剑心通玄气的威力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若是全力出手的话这个家伙已经败了。不过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实战派神通筑基的上限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状态了。;rdquo;
脚踏五行飞剑到处游走,规避着对方对轰而来的道道法术。
张烈双掌一展,神识法力大量注入,他正前方那漫天乱飞的火幡蓝旗,骤然化为两颗光焰扩散的法球,彼此相连旋转着从半空当中向李兴元轰击压去。
在这个时候,李兴元迟迟无法成功炼化或者排除体内如附骨一般炽烈剑气。
虽然勉强撑起了护身法器金罡伞,但因为体内的内患难除,根本就发挥不出三阶中品防护法器的全部防御力。
此时此刻眼见那一红一蓝两颗犹如燃烧般的光球纠缠盘旋着轰击砸来,他只能一方面以遁法规避,一方面全力支撑起金罡伞。
轰隆!
当红蓝两色光球重重砸落之时,整个练功室都因此隐隐震荡起来了。
李兴元顶着金罡伞躲避在角落,虽然成功规避过部分的攻击,但是大部分攻击还是得承受下来,伴随着他脸色一变吐出鲜血,金罡伞被震落开去。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五色剑光急速袭来,李兴元神色一变,猛地吐出一股法力,将其中三柄硬生的拂散,然而再下一刻,剩下那两柄剑光中的两柄,已然相夹横在他脖子上。
虽然二阶飞剑在筑基战斗中已经不能再用来硬拼了,但是用来斩开修士肉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你要是体修就当这句话我没有说过。
;ldquo;李师叔,承让。;rdquo;
召回飞剑、法器,张烈转身而走,在这个过程中,他手中拿着一颗乌溜溜的铁珠子来回的抛动,看得身后的李兴元,乃至于一旁的韩雪月,萧三娘等人面部肌肉抽动。
直到秦云枫走上来,把那枚火雷珠接了过来。
;ldquo;你什么爱好啊,一天至晚把玩这种东西?;rdquo;
;ldquo;没办法,修为低战力弱,没有安全感。;rdquo;
;ldquo;;hellip;;hellip;你这样的家伙都没有安全感,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没有被人吓死真的是不容易。;rdquo;
斗法结束,所有人对于这个最新加入的年轻人都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后,大家就都散去了,包括那个李兴元。
;ldquo;秦师兄,我这样落那个家伙的脸,他不会背叛我们吧?;rdquo;
;ldquo;不会,李兴元那个家伙也是厮混了老辈子了,相比脸面,他更注重利益。有了你的加入,我们斗倒铁卫司那群人更加有把握,他绝对不会那么愚的。;rdquo;
;ldquo;那么,师兄我也走了,有事叫我。;rdquo;
;ldquo;你也是,遇到麻烦了过来找我,别总想着跟人斗剑斗狠,斗狠可以,要用在对的地方。;rdquo;
亲自把张烈送离府邸,注视着他御剑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秦云枫的身后传来了难捱的咳嗽声。
;ldquo;咳咳;hellip;;hellip;东主,你这个师弟真的是厉害,他的实战能力已经不比那些大派真传来得差了,早就听说当年七煞道人如何如何,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可能比传闻中的更凶狠几分。;rdquo;
;ldquo;唉,李老,让您受委屈了,我原本也只是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没想到这小子这样的凶狠。;rdquo;
;ldquo;我那里最近收集了两瓶灵丹,一位资质不俗的鼎炉,今晚就给李老送过去,温养内伤。;rdquo;
转过身来的秦云枫,迅速上前掺扶住本应早该羞愤离去的李兴元,这样微笑着言说道。
在秦云枫的多方面补偿之下,李兴元那原本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渐渐变得好看了一些,开口言道:
;ldquo;东主,你为何不用同样的方法拉拢你那个师弟呢?灵丹美婢,难道会有人不爱?;rdquo;
;ldquo;不一样的,张师弟那种人,灵丹美婢只能拉拢一时,想要以后互为倚靠臂助,就得多投入一些感情,此次让你出手,其实多少算我的失误了。;rdquo;
另一边,御剑飞返而归的张烈。
却是颇为振奋的不断估算自身战力,纯粹剑气的攻击力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惊人,并且还有大量的潜能可挖。
至于之前那名李姓修士的莫名挑衅,张烈虽有一些意外却也并不放在心上。
只因,只要被自己击败过一次,张烈就有足够的信心,让对方再也没有追上扳回可能。
飞返回仙芝峰洞府,被侍女燕婉告知,洞府内有客人求见,已经等候了很久,是一名女修。
张烈带着疑惑进入,却见的确是昔日故人:王越。
一见王越,观其法力,发现她并没有成功晋升筑基境界,张烈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修士服用筑基丹冲击筑基境界,虽然可以极大提升成功率,但事实上依然是有很大失败的可能的,筑基丹最大的效果,是在冲击瓶颈时在狂暴的法力作用下保护服丹者的经脉肉身,否则的话,没有筑基丹直接冲击筑基境界,成功率只有三十分之一。
就是神识法力道法领悟样样都出类拔萃的练气境修士,也有可能在冲击筑基时发挥失常,导致功散身死。
不过不借助外物成功晋升的修士,神识法力积累乃至未来的道途,都要比使用筑基丹的修士,更强出一些。
;ldquo;弟子王越,拜见张师叔。;rdquo;
在张烈出现在洞府当中时,王越迅速上前执弟子礼。
;ldquo;王师姐,我们是故交了,不必如此,你不必如此。;rdquo;张烈懒得再改嘴换称呼,在他的身份而言是可以这么说的。
同时,张烈也隐隐清楚王越服此行来的目的。
她服用筑基丹闭关,却筑基失败,以她的家境来说直接就破产,此时此刻找到张烈这里,显然是想要重新回到丙区十二队的。
只是,这却让张烈感到有些难办了。队里的其它人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也不想踢人。
片刻之后,王越还是开口了:
;ldquo;张什长,我现在已经是练气十层的修士,对队里也了解熟悉,若是有空缺的话您就让我加入吧,最近几次任务减少我的份额也好。;rdquo;
王越用过去的称呼,想要唤起一些旧日情谊。
可是张烈想了想,还是只能拒绝一,现在的丙区十二队已经不仅仅是相对安全、任务收益高而已了,更有自己有意照拂,不用外出去接那些要命的宗门任务。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加入的又岂只是王越一人而已。但是故念旧情也要有个限度,自己可以在宗门法度允许的范围内照拂一些人,却无法照顾所有的旧识。
第九十七章:两年
时间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法则,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很多当时认为是无法解决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都有可能自行化解。
然而,它又是最难以挣脱的洪流,便是再出色再惊艳的人,身在其中很可能也命不由己。
两年后的仙芝峰,顶层洞府之内。
一间幽暗的闭关石室中, 一身道袍的张烈端正坐在一座太极八卦法台之内,默运玄功,修炼增厚着自身法力。
随着筑基境紫心大法功诀的运转,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动,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的身躯与面部都出现了膨胀扭曲变化,渐渐的, 他的身躯以太极八卦法台为中心缓缓旋转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 插放在法台两侧的一面赤幡, 一杆蓝旗无风拂动,缓缓漂浮起来,并且红蓝灵光扩散,渐渐浓烈凝聚,恍若是燃烧的光球一般。
花费一万多善功,炼成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这可能是张烈这些年以来做得最成功的一笔投资,贵是贵一点,但这两件量身打造的三阶上品水火法器,却几乎让张烈的实战能力成型了,辅助他渡过了刚刚晋升筑基境界后,最为虚弱的一段时期。
即便是两年以后的今天,张烈也确定自己远远不能发挥出这两件法器的全部威能。甚至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也是未必可以。
“呼…呼……”
吐气开声法力运转,法台内道人的身躯之上涌动起一股股火红深蓝色的电芒。
而后这两股电芒脱手而出,与半空中的两件水火法器紧密连接到一起。
淬炼这两件法器, 也是一种极能激发修士潜力的修行,便如稚子舞大锤,固然容易伤到自己,但是借势用力日日挥舞,也终有可以自如施展使用的一日。
在四个时辰后,张烈缓缓收功,自口鼻当中吐出一股深长的气息,而后他睁开双眼站立了起来,走下法台。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青色的玉瓶,而后从里面倾倒出两枚丹药,仰头吞服下去:
三阶中品青泽丹,性质中正平和助益修为增加法力的丹药,服用后几乎不与其它同类丹药发生冲突,也几乎不用刻意去化解丹毒。
当然,其药效也就比其它同类丹药相比稍差一些。
这两年来发生了许多的事。
谷敎
南越镇龙关一役,金虹谷与幻心教联手,先挫墨霞谷与霜缠宗联军,大败定军山,妄岳门与陈家的三方联手,一战几乎定鼎局势的胜负, 此战过后,金虹谷气势大增。
汇合力量接连占据定军山,妄岳门与陈家的大量重要资源地,同时与挫墨霞谷与霜缠宗和谈,稳固胜利果实。
也是这一役后,张烈收到了随着补给队一同到来的,赤眉老祖有关于筑基境紫心大法的功法玉简,一方面是因为终于有时间想起自己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南越镇龙关一役,七煞道人尹天仇表现惊艳,作战勇猛,战后受到三位祖师的嘉奖与重视,张烈是连带得到好处。
获得了紫心大法筑基境的功法,前面第一二层看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张烈又有部分胎化易形残篇作为参考,就对照修炼了。
练过之后张烈就渐渐发现问题了,他发现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以练气境紫心大法修成筑基之后,最好不要再继续修炼下去了,而是转修其它同类功法,因为筑基境的紫心大法开始变得极为谨慎保守,虽然大方向上是没有错的,但以此为主要功法修炼,法力增进速度将会变得极为缓慢。
“天罡道法胎化易形的主旨,就是逐渐改变修炼者的先天资质,最终达到先天道体,天生道子的最理想修炼体质,我修炼的五德法身也有改易资质,提升修炼进度的效果,就算在这样功法匹配的前提下,我增加法力的速度都非常缓慢,若是正常的筑基修士,穷尽两百年寿数,能不能在寿命大限前修炼到筑基九层,都是两说的事。”
“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赤眉老祖现在忙于战事,所以把自身推衍功法中,最稳健也最保守的一篇遣人给我送来了,他也怕我这个硕果仅存的唯一筑基者,因贪功急进,碎心而亡。”
除了镇龙关大胜的好消息外,张烈也隐隐收到了故友陈青虹的一些散乱讯息。
有些说她已经战死,有些说她身负重伤、道途已毁。
在陈家站队失败战役大败这个前提下,这些讯息都有可能是真的。
虽然与陈青虹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私交,但在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张烈脑海中还是闪过那个沉静明犀、清丽如画一般的女子。
“在大势的洪流中,再出色再惊艳的人,一着不慎,也很可能被卷入其中再没有机会挣脱。”
在略作感慨后,张烈就把自己的精神思绪从这件事上移开了,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在是多思无益。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获得了紫心大法在筑基境的功诀,又可以与五德法身互为对照,张烈修行又从来饱和式修炼不计成本,但他现在还是筑基一层境界,只是法力比两年前深厚许多,甚至比大多筑基三四层的修士也未必逊色了。
神识法力越深厚,可以驱御的法器就越多,法器飞行的力量就越大,速度就越快。
张烈修炼的紫心大法沉雄刚猛,练气境是土火属性,在晋升筑基境后转为五行混元属性了,他本身又是煞骨体质,两者可谓相得益彰。
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自得,但张烈他自己心中是很清楚的,也许很多筑基境修士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有很多筑基境修士自己不是对手,人家已经修炼了一百多年甚至两百多年了,攻防法器、经验功诀,甚至极端点若是碰到楼鸿羽那种类型的筑基九层巅峰,自己别说与之战斗,能不能逃得掉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
“好在,我是在南越这种小地方,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优势,慢慢猥琐发育收集天罡地煞功法,切记戒骄戒躁,浪掷性命。”
第九十八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砺锋山,弘法殿斗剑台。
一群年轻的小辈修士汇聚着,看着斗剑台上,一名年轻俏丽的青裙女修,控御双剑如梭,快慢切换、奇正相辅,接连战败七名对手, 然后方才神识法力不济退下剑台。
这几年以来,由于越国修士战争不断,弘法殿斗剑台是越来越多的被用到了,有些时候甚至要排队使用。
“寄柔!寄柔!你真的好厉害啊,连败七人。”
在青裙女修方寄柔擦拭着脸颊上的汗水,走下剑台的时候,四周围上来一群往日的朋友, 此时此刻皆是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注视着方寄柔。
“唉, 你们要能够经常看到顶尖高手舞剑,天长日久,你们也能学到一两招的。”
方寄柔心中得意,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哪有那么好的,你家府主练剑甚至都不避着你们,我家那个,修炼点什么东西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看到了,在外人那给他露了底。”
“就是就是,寄柔可是找到好主家了。你们府主搬到仙芝峰顶峰处的洞府,还把原洞府给你们留来,让你们可以住在里面修炼,这样好的主家哪里找去。”
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的交谈言说着,没有靠山、没有出色的资质,自己也不够刻苦,甚至不愿冒险, 对于这些小姑娘来说, 能够修炼到练气后期就已经很满足了,她们也是看多了疯狂追逐大道, 最后死得尸骨无存的例子,想要把握可以把握的幸福,却也谈不上是错的。
方寄柔就是她们这些人中境遇最好的,至少延寿一甲子长生有望,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可以像凡人四十五十岁一样,甚至还能生孩子,这种安安稳稳的人生,也是不俗的。
“一人得道,鸡劝升天。我们固然是这样,他秦云枫、张烈难道就与我们不同?”
从一处高楼向下俯览,可以看到刚刚从弘法殿走出来的那些年轻女修。
甚至于以房间中这几人的修为,愿意的话,还可以清楚的听到她们这些人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酒菜上桌了,郑德业缓缓的放下竹帘,转身坐回圆桌。
除了他之外,这个房间当中还有另外两名都统:梁元州,陶潜。
砺锋山四位都统,除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个寇葛福, 不过寇葛福是宗门直接委派过来的,与他们三个混不到一起,就算三人想要拉拢,寇葛福也是若即若离,好处也选择性收,但并不与他们交往过密。
“秦云枫那个王八蛋想大权独揽,他和萧三娘,富云这些人搞到一起了,只要他们能扳倒我们,立刻就能填上空缺,就算有一些地方填不满,也不会造成的大影响。”
郑德业入席之后,吃了几口酒菜,然后这样说道。
“那就斗好了,这么多年了,想要扳倒我们的人也不是一批两批,我们同他们斗过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如果是平常也就罢了,我们经营多年根深地固当然不会怕他们,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有几条线我们最好还是统一意见,先停一停吧。”
谷泓
砺锋山上有数千修士,几十万之众的凡人,人吃马嚼,修士修行,这些都需要资源。
而走正规的渠道,经营砺锋山的金虹谷肯定要抽取很大一部分税,否则经营成本就过高了,阵法的开启,本地驻守修士供奉,林林总总、诸如此类。
而郑德业,梁元州,陶潜这些人,身为铁卫司都统多年,与本地大商人勾连,放出一些走私货品这是常见的事。
天底下任何地方任何此类职司,都很容易出现这样的勾连。
但是在战争时期,还继续这样做就太危险了,但是利益,也是几倍的提升。
因为战争时期物价本就高涨,引诱着人心贪欲铤而走险。
“有什么好怕的?宗门刚刚赢得一场大胜,难道定军山,妄岳门或者是陈家那些余孽还敢打过来不成?”
三人当中,以梁元州最为激进满不在乎。
可是他的两个盟友,郑德业与陶潜却是性情相对谨慎的。
“这段时间,那几条路线的确是得停一停了,但是老郑,我们也都岁数不小了,虽然现在宗门在战场上屡战屡胜,但是战争这种事情谁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
“打个五年十年,我们这些人也快要退了。”
“停是得停,但是我觉得在停之前,我们应该再赚一票大的,你们也知道现在物价有多高,只要让我家这批货进来,有这一单,足够我们安享十年二十年的。”
陶潜是本地家族出身的修士,放弃自身辈分加入宗门,但是不可能真的跟家族完全切断联系的,尤其是筑基之后,也是身后的家族一步步扶助他获得了都统之位,才拥有这百年的荣华富贵大权在握。
现在又到了关键的时候,站在陶潜的立场上他不可能不为家族博一把。
而听到陶潜这样的话,郑德业与梁元州两人对视一眼,说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同样的事情之前这些年都做过那么多次了,现在十倍二十倍的利润只赌一把,以后就再也不做了,安安心心的等着从容退下来,那为什么不做?
更何况陶家是本地家族,金虹谷都有可能舍弃砺锋山,陶家却绝对不会背叛,因为他们家近十万凡人血亲就住在附近,一旦砺锋山燃起战火,陶家绝对是损失惨重,没有百年都无法恢复元气。
“好,那就再做上这一笔。不过我们要好好的筹谋计划一下,这一笔一定要做得万无一失才行。”
房间里面,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正在商量着,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虽然布置了禁法,但依然没有留意刚刚那名端菜走入的小二伙计,此时此刻正在伏门窥视。
他固然是听不到什么,但是在三人嘴唇开合之间,这个家伙却在不断默念,记忆。
唇语并不属于通玄修界的修士技能,但是这种凡人的技能有些时候却也能起到惊人的作用。
第九十九章:尽力而为,俯仰无愧
月黑风高,一个很适合杀人的夜晚,在秦云枫的府邸当中。
萧三娘,韩雪月,伏景阳,富云,李兴元, 秦云枫,张烈七人各自端坐于密室内的各处。
品茗用果。
秦云枫在得到一张纸条后,他先是看了看,然后递给了张烈,张烈看过后,递给了富云。
那张纸条上, 记录着郑德业,陶潜, 梁元州三人正在准备的一场走私。
平日里这种事情被抓到了尚且可大可小,在眼下这种时候,只要抓实了,别说都统的职司,就是性命能不能够保住都是两说的。
毕竟,这几条隐秘的线路可以躲过砺锋山的一切正常布防,也就可以把敌对宗门的力量,无声无息的投送进来。
“这种事情秦师兄你的人都能探听的这么清楚,消息可靠?”两世为人,再加上上一世人情事故几乎算是半个主业了,因此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张烈能够感觉到自己这位秦师兄,并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阳光,有一些深沉的心思。
然而合作做事,谋取更高的位置更大的利益的话,自己还是更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的,毕竟得手的成算更高。
如果张烈拥有无尽的修炼资源, 那他一定找个地方躲起来, 尽量不引人注目,然后猥琐发育,直到自己在此界基本上无人能制为止。
可是自己没有,相反自己修炼资源还不怎么样。修炼的功法也是个吞噬修炼资源的无情干饭机器,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烈没得选,他只能尽可能的谋取高位获得利益,辅助修行。
至少在筑基初期,砺锋山的权势可以带来很大的安全保障。
“张师弟放心,这条消息秦某以性命担保,绝无差错。”秦云枫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在回答张烈,同时他目光扫视也是在逼迫着萧三娘,富云等人。
萧三娘是砺锋山坊市的大户,富云所代表的富家,是与陶家一样的本地家族,这些年来被陶家明里暗里打压得不轻。
秦云枫需要他们的力量。
至于韩雪月,伏景阳, 李兴元,张烈这些人,都是斗法高手, 也是秦云枫能够信任能够争取到的力量。
“一旦消息有误,我们汇聚起来的力量,很有可能会被铁卫司直接借故一举铲除,事后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富云拿着纸条,思索片刻后说出这样一个可能。
这如果是一个陷阱,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商户私自汇聚大量力量,被围杀了根本就没有一点冤屈可诉。
富云的这个推断,让秦云枫也感到有一些恐惧,然而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逐渐坚定起来了。
“做大事,要么生,要么死,根本就没有两全的选择,富道友,萧三娘,如果你们没有这个胆色,就算只是我自己一个人,也要去做这件事。”
“把砺锋山交到梁元州,郑德业这些宵小之辈的手上,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灭亡,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要么我死在明天晚上,要么砺锋山和我,在明天那一刻起改变命运。”
“……好!我萧三娘就陪秦道友赌上这一次。”
谷犣
富云与萧三娘之间,反倒是萧三娘这个女子先一步做出了决断。
富云的脸色在忽明铁暗的几次变化后,终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富某平生和气生财,从来不赌。但这一次不赌则死,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明日,富家也会赌上自己全部的精锐,跟着秦道友赌一赌这百年族运。”
另一边,张烈双手插在道袍大袖当中,看着那三个家伙壮怀激烈,而同样在房间里的身旁三人,则各干各的,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的,盘珠子的盘珠子的。
好像那边的事情跟他们无关似的。
“喂,他们搞得这么激动的事情,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人当中只有韩雪月看似没有什么事情,张烈就随口这样问道。
“他们不知道,但我有什么好激动的?三娘花钱,我则拼命,三娘经营店铺,我则潜心修行,公平交易罢了,至于跟谁拼命,我并不在乎。”
韩雪月回答着张烈的问题,她的眼神当中闪烁着清冷发寒的光,给张烈的感觉,就好像一柄已然磨好了的飞剑一样。
剔透晶莹,薄而锋利。
“这两种人一者统御全局,步步为营。一者心思单纯,只专注自己脚下的道路。”
“到底哪一种,才是修士正确的、应该选择的态度?前者世俗气太重,立意不高,虽然稳扎稳打,但恐怕很难走到太高的境界,更遑论那最后的大道。后者出尘气太重,虽然锐意进取,但是根基浅薄,像这样一路冲杀上去,只要一个失误就会是道途尽毁之局。”
“那么我的道路呢?是应该学秦师兄稳扎稳打,还是学韩雪月专心致意……”
这个念头,在张烈的脑海当中转了很久。
最后,他能够想到的,也仅仅是:
“……两难并立难求满,修仙者追求地大道终点,除了稳扎稳打,勇毅决断这些以外,恐怕还要乞求老天肯给一点运气。”
“尽力而为,俯仰无愧。”
在秦云枫的引导与推动之下,众人下定决心后,各自散去,进行准备去了。
这些年下来,张烈的手上也有一些人,燕婉、方寄柔这些人当然是不算的,但是全员练气后期的丙区十二队,配合上阵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能出一份力的。
张烈庇护他们多年,现在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更何况此事若成,丙区十二队的人也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张师弟,明天的事情,你手下的那些人也可以召集起来,但是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去做什么,同时要注意不要走漏风声。虽然这种事情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但是还是避免节外生枝。”
“知道了秦师兄,秦师兄师弟走了。”
离开了师兄的那座府邸,张烈呼吸着清冽的空气,注视着头顶上的那轮圆月,而后化出剑光飞遁离去。
第一百章:高手争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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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瞳术,七星落命
自身以火狐幡与青牛旗爆发法力,引爆所有攻向自己的攻击。以一敌三,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可是这样做后,张烈本身手上就再没有三阶法器了。
他整个人瞬间化入五色剑光当中,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缤纷盘旋, 以繁复精妙的剑阵干扰对手的神识探查。
法术的爆炸,现场的混乱,以及剑阵的精妙,为张烈规避过去了大量的攻击,可是张烈的精神还是保持高度专注的。
世间为苦海,修士的肉身为渡过苦海的宝筏。在晋升元婴境界之前,肉身都是极为宝贵的。
甚至在晋升元婴境界之后,肉身被斩想要修复转劫也是要大费周章的事。
张烈筑基后修有五德法身, 肉身五行循环生机强横, 就算是被击伤了,也远比大多数修士容易修养恢复,但那也毕竟要消耗大量时间以及资源。
就在高空当中的法力漩涡稍稍平复之时,张烈突然间觉得眉心一寒,近乎本能的,他就骤然从坤山戒内召唤出了玄甲盾。
一面厚实坚固的大盾瞬间挡在自身身前,然而下一刻,一柄挟带着巨大力量与速度的飞剑,就锵然之间刺击而至了。
刺啦!
犹如裂革一般,躲避在重盾之后的张烈眼睁睁看着一截剑锋透过玄甲盾扎出剑锋:
这件二阶上品防御法器,是师尊七煞道人赐予下来的,坚厚粗笨,但绝对防御力却非常卓越。
张烈仗之护身就从来没有吃过亏,然而在筑基境修士的战斗中第一次祭出来, 刹那间就损毁了, 看得张烈一阵的心疼。
“难怪练气修士在晋升筑基之后, 就要出售旧物, 实在是练气期时惯用的法器现在已经没法用了, 与其在斗剑中被毁掉,不如出售换回一些资源。”
目光越过玄甲盾,张烈看到高空远处,那名眼瞳当中现出冰蓝之色的年轻修士,以及对方眼中那凌厉的杀意。
“瞳术!大多数幻法对他无效。”
时间感觉起来过的非常缓慢,可实际上,双方筑基境修士在高空中的几轮攻防,迅快绝伦。
下方地面上的许多练气修士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高空中的互相攻杀的筑基修士就已经对眼下情况作出大体的判断了。
这个时候,灵光暗淡的火狐幡与青牛旗方才飞回到张烈手中。
而后张烈驾驭飞剑,头也不回的往后飞逃而去。
那名修炼瞳术的修士,则似是认准了张烈,御剑而追,其迅绝伦。
“布阵!”
这个时候,一直都在斗法当中表现平平的富云,突然向下方掷出数杆法旗:
此为“七星落命阵!”
之所以不提前布置它,是因为这套三阶阵法一旦布置下去了, 就根本无法移动。
韩雪月,萧三娘,伏景阳,富云,李兴元,秦云枫,以及新来的两名筑基修士中的一人,齐齐施展遁光,站入各自阵位。
而新来两名筑基修士中的另一人,则是取出一支铁笛,开始吹奏,那幽幽的笛声仿佛平生未尽之遗憾,勾魂夺魄,令人刹那失神。
“小心,这是音波攻击,快用定神符!”
陶家商队当中也有筑基修士神识坚韧,性格机敏,甚至承受着音波引魂攻击试图阻止阵法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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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心算无心,终究还是让秦云枫、富云他们这些人成功得手了。
七星落命阵成功结成,大半陶家商队的修士都被笼罩其中,狂暴剑气飞动攒射,令这场原本均势的战局,瞬间发生崩塌式的变化。
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另一边。
两道迅若疾风一般的遁光,一前一后飞到了一处荒僻的乱葬坟区。
前面的那道遁光来到这里后,就停止了下来,自中走出一名手持赤幡的道袍青年,他似缓实疾地回过身形。
与此同时,后方紧追不舍的那道遁光也停止住了。
“跑啊,怎么不再继续跑了?”
后面的那道遁光当中,蓝瞳男子缓步走出,他望了望四周,有些玩味地言道:
“怎么,这里就是你给自己选的埋骨之地?会不会太寒酸一些。”
“不寒酸,这里用来埋你我觉得够意思了。”
“你怎么不回头看一看,看一看你家的商队怎么样了?”张烈笑了笑,与此同时激发青牛旗,他的身上覆盖上了一层雄浑深厚的水蓝色光华,蔚蓝波动,似坚不可摧。
闻言,那名蓝瞳男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向张烈发动攻击,而是真的转头遥遥的望向商队战斗的那个方向。
片刻之后,他轻叹一口气:
“看来陶家的这口安逸饭我是吃到头了,又得准备跑路。不过在这之前……”
“先杀掉你弥补一下损失吧!”
话音尚且未落,一道强横刚猛的剑光就已然向着张烈猛烈扑落,气势骇人。
然而与此同时,更加快狠的,却是两支无声无息从张烈身后后方处刺来的飞针法器。
它们的速度比飞剑更快一筹,并且其上暗红异色氤氲,明显是被喂下剧毒。
张烈在自身遁光停止的那一刻,其脚下的五行飞剑就在迅速的重组排列,凝聚剑阵。
而那名蓝瞳男子他注意到这一点,却并不在乎,而是控制着自己的飞针法器无声无息的绕飞过去,之前的回头也是为麻痹张烈的精神,张烈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他也有着准备,所以并不畏惧。
这两个人各怀鬼胎的鬼扯两句,而后蓝瞳男子率先发动了暗算攻袭。
因为他以瞳术望到己方的形势不利,陶家这次怕是要栽了,但自己若是宰掉眼前这个张烈,自己却也不赔。
两件三阶上品法器!
够自己给陶家卖命多少年的?
然而在这个时候,见四下无人,已然将剑心通玄神通全力运转的张烈,一身剑意、剑气不断地增幅提升。
他头也不回的左手后伸,甩出碧波青牛旗。
青蓝色的小旗子一转,水行剑气刹那就犹如深海漩涡般,将那两枚飞针卷入其中,搅散去其上的法力。
相比飞剑的堂皇正大,飞针号称阴器,专破各种道体法身、护身罡气,伤人于无形之中。
然而既然号称阴器,就说明不擅正面攻坚,用于偷袭的确是有奇正相辅之效,但是一旦被堪破,威力也将十不存一。
第一百零二章:真幻之间,大局抵定
在这个时候,张烈脚下的五色剑光剑阵也已经蓄势完成。
呼呼呼呼呼……
伴随着一阵阵的巨大破空声,一道道攻城锤也似的巨大剑光,锵然之间连绵猛攻而上。
的确仅仅是二阶上品的飞剑,但是五行剑气循环增幅,再加上剑气通玄气的转化,金、青、蓝、赤, 黄,五色巨大剑光席卷若暴风一般,声势骇人。
这些剑气一道接一道的轰击在蓝瞳男子攻来的刚猛剑光之上,以至于当那道飞剑攻至张烈的身前时候,其上剑力已然被消去大半。
张烈手持赤幡微一旋扫拂动,就将那柄飞剑打飞回去。
然而飞剑不同于飞针,可以依附转入的神识法力总量是截然不同的, 那柄飞剑刚刚才被弹飞, 就已然被其后紧随而到的蓝瞳男子, 再次控御着注入法力,再攻而上。
前文就已经提到过,绝大多数练气境修士飞行需要脚踏法器,而筑基境修士飞行,就是用“卷”了。
剑光一卷,人就跟着飞腾起来了。
其实这其中的要点就在于,飞剑或者其它法器在筑基境修士的身边,修士通过这柄飞剑或法器进行法力转化,形成剑气或者宝光,带着自己迅速的飞遁。
而在蓝瞳男子飞剑被弹飞的这个间隙,脚踏五行剑阵的张烈手持赤狐火幡轻轻地一顿。
在其身后,就顿时出现了大量头生双角的火焰骷髅。
“百鬼火狱,去!”
以火狐幡为中心扩散开漫天旋转的火焰,迅速形成演化数量众多头生双角的火焰骷髅。
并且随着张烈的控御,向着对手一扑而上。
观其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多, 然而其中当然是亦真亦幻的。
“哈哈哈哈哈, 道友技止此尔?”
蓝瞳男子见状大笑, 他修炼有高深瞳术,可以在刹那之间辨别真幻,明察秋毫。
因此张烈消耗大量法力施展出的火狐幡附加法术,他却是丝毫不惧的。
只见其控制着飞剑纵横劈杀,虽然也吃惊于眼前这个筑基一层修士的法力深厚,攻击凶暴强悍。
但他却也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至少,自己绝对不会死,想走绝对走得掉:
“这个张烈不愧是金虹谷颇具盛名的传承修士,厉害得不正常!只是他的身价实在诱人,再攻几轮,若是实在攻不下,我就得走了,否则被金虹谷的修士围住,那可就生死两难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蓝瞳男子心中心思变化间。
四周扑来的双角火焰骷髅中的一只,撞击在了自己的护身法力罩上。
蓝瞳男子当然能够辨识的出,这是真幻当中的真, 但他并不觉得露过一两个火焰骷髅是什么大事。
飞针法器失手后, 他已然激发了自身的防御法器。
此宝名为碧云障,器形为一古玉,注入法力之后会形成碧云罩笼罩周身,绵密坚厚,最擅防御飞针类法器暗算。
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中品,但是在蓝瞳男子看来,其实用性还在许多三阶上品法器之上。
然而这一次,眼睁睁看着那颗撞在碧云障上的双角火焰骷髅,自内而外的散发出强烈的暗红光辉,蓝瞳男子终于意识到碧云障的缺陷所在了:绝对防御力略显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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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巨大的爆炸与火焰,在瞬息之间就将包裹着男子的淡青色光罩吞没笼罩。
单一的双角火焰骷髅当然是没有这样惊人的威力,然而,张烈把一枚火雷珠藏在其中后就有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才是幻术的要义的所在,兄弟,下辈子记住了。”
半空中的张烈,猛烈地一挥左手的青牛旗。
一道水蓝色的灵光绕体盘旋,而后激飞而出,这个过程中,充斥着水行剑气的青牛旗迎风见长,越来越巨大,直到完全化为一杆大旗。
稳、准、狠地劲击在从烟雾当中刚刚脱身的蓝瞳男子胸前。
在这个时候,碧云障已经被破开掉八成的防御了,蓝瞳男子体内也是气血翻腾,法力难抑。
此时此刻,慌乱地进行规避,却又被五行剑气四面封锁,哪里还避得过去?
噗。
大旗迅速破开残余的青光防御,钉入其体内胸膛。
虽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却无法躲避无法防御,这名蓝瞳男子被巨大的力道挟带着,整个人向后方倒飞,斜斜地钉在了下方的一处石壁坡上。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在注视着自己胸膛上的青蓝色大旗,嘴里溢着血,不认不甘的言道:
“我明明看到了,我明明看到……”最后一个字未能吐出口来,他就已然气息断绝了。
筑基境修士的生命力虽然强大,但是张烈全力一击之下,他体内的五脏六腑,几乎尽皆都被搅成粉碎。
“善水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你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像我太过迷信于武力了。”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别人的剑下。”
仰起头,注视着天空。
在这个时候,天空当中有云气涌动,并没有过去多久就下起雨来,远方传来隐隐的雷霆涌动,却依旧阻止不了大地之上的众生,厮杀不休。
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然而修士修道求长生,却要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
这“侵夺”两个字,道尽凡人修仙逆改生、老、病、死,天命伦常的精髓,由古至今,概莫能外。
杀了那名蓝瞳男子,拿走了他的乾坤袋。
像这样的散修,是有一定概率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随身携带着,而张烈对于他的瞳术也颇为眼热,寄予着很大的期望。
当张烈返回到主战场的时候,师兄秦云枫已经全面控制住局势。
虽然在这个时候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已然带着忠于自己的铁卫军赶来,可是中立的都统寇葛福也已经赶来。
再加上陶家的七名筑基境修士或死或伤都已经被制住,郑德业,陶潜,梁元州三人的心腹手下,也不肯为这些年得到的那点赏钱,真的为他们赴死拼命。
至此,大局抵定。
郑,陶,梁三人皆是脸色发灰,面现死气。
第一百零三章:推荐人选
战后,经过物资清点。
发现这些走私的货物当中,涉及包含了法器、丹药、符咒、灵植等等分类,涉案总金额高达几十万灵石之数。
当然,这指的是慢慢消化后的结果,并不是说现在这批货物,成本就价值几十万灵石。
可就算是这样, 这也已经算是惊天大案了。
各种意义上讲,这都是在损功肥私、抽取宗门的血,转化为自己的利益。
在禁锢郑德业,陶潜,梁元州等主要人员之后,秦云枫去蟠龙峰找师尊沈平川, 张烈去归元山找王婉仪上修。
如果事情小的话,沈平川可能还要为此避嫌,毕竟是自己徒弟搞出的这样的事, 但是郑德业他们搞得这样大,沈平川再不出面就不合适了。
归元山,华阳洞内。
张烈在通报之后进入洞府当中,然而却并没有见到王婉仪上修。在获得允许后,在侍女的引导下来到洞府深处的会客室,然后他听到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还要坐关两个时辰才能结束,你若是闲得无聊,可以看看洞府当中的藏书。”
说着,张烈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道引路符。
张烈跟随着这道引路灵符,一路行走,沿着隧道七转八转后来到一座特别开辟的洞窟。
这时,引路灵符上放出一道灵光,灵光没入洞窟的结界上,再下一刻,防御禁制解除结界消失。
张烈强自压制心神,迈步走入其中, 只见其中有十几座书架,书架之上摆放着一摞摞或新或旧的典籍。
然而张烈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那些典籍上, 而是落在了这处藏书洞府摆设着的一件件白纱屏风上。
只见这些白纱屏风上,描绘着一排排小字,笔画灵动字体端正,极为美观。
张烈强抑心神进行默背,却发现王婉仪用来修养心神的散篇写得极为散乱,以至于白纱屏风上的内容对自己虽然有益,但是依然是这缺一块,那缺一篇的。
张烈主修的是五德法身功法,可是这里记录的五德法身内容却不多,反而更多的描绘了一种名为三阳道体的修炼法门。
迅速进行默背之后,张烈又翻找书架上的藏书,可惜,并没有更多胎化易形功法的内容了。
只要还有着其它的选择,张烈就不会把太昊金章与自己的关系和盘托出,越是修炼,他冥冥当中能够感到,这部道书与自己有着一种气数上的连接。
此界当中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大修士,有命格福德参悟修成几篇太昊金章, 若是自己说出去了,由自己相关修炼成太昊金章的人越多,自己能够修成这部道书的气数就越是削减。
当然,这种莫名感觉,张烈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独占心在作怪,但他并不打算违逆。
两个时辰后,张烈背好了入目可见的胎化易形功法内容。
王婉仪也完成了坐关,以传音之术,引导呼唤张烈走入洞府当中。
紫府上修王婉仪的闭关石室之内,张烈走入其中,只见一名身披玄纱道服的女子在法台石榻之上坐定,她肌肤胜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轻灵之气,以其身体为中心散发着一股股云雾之气,石室当中也有着云雾萦绕的感觉,看上去也是刚刚才收功未久。
见到张烈之后,王婉仪先是定定看了他片刻。
然后方才言道:
“你们这群小辈,事先丝毫不通知我,在拿定我的人之后,才来兴师问罪,难道是当我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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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言重了,并非是不想通知,而是事发突然,并且也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
郑,陶,梁三人都是砺锋山都统,而紫府上修王婉仪则是砺锋山镇守指挥使,严格意义上讲这三人都是由她统辖的,现在犯下了这样的事,她有着管教不严的责任。
若是换一个人,恐怕会觉得秦云枫,张烈他们是在给自己难看。
然而王婉仪却是不在乎的,因为她才刚刚来到砺锋山不久,这些积年累月的旧事,怎么也连累不到她的身上。
如果是在宗门没有靠山的紫府修士,可能会受委屈被连累,然而她王婉仪是谁?
整个宗门谁都有可能受委屈,唯独她最不可能,只是是真的不关她的事,她就可以丝毫不受连累。
数个时辰之后。
沈平川与王婉仪,以及砺锋山的一些高层修士、幻心教管事,各个家族的族长齐聚。
陶家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元气大伤一百年都恢复不回来。虽然理论上宗门只是罚没这一家这些年的走私收益,并给予一定惩罚性惩戒,但是被抓的是陶家,真正分利润的可不止是陶家,甚至陶家拿的都未必是大头。
郑德业,陶潜,被革除都统之职,被设下禁制,此生都要为自己的贪渎赎罪了。
而梁元州却仅仅只是被判定为两年的供奉罚没,说他仅仅只是监察失职。
而直到这一刻,秦云枫方才知道梁元州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寇葛福是被宗门直接委派过来的,上修王婉仪来砺锋山才几年,又一直以闭关潜修,提升修为。
那现在能出手保下梁元州的人是谁,就已然是不言自明了。
石室之内,两位紫府上修沈平川与王婉仪在喝着茶,而在一旁侍奉的秦云枫满脸满面都是汗珠。
而他的师尊沈平川神色如故,一边喝着茶一边笑着言道:“王师妹,现在都统之位空缺其二,你可有合适的举荐人选?”
“沈师兄若是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觉得那个张烈倒还不错,锐意进取应该能带来一些新的气象,而且他的师尊是七煞道人,七煞师兄见我们如此栽培他的弟子,想来也是能承一份人情的。”
“此言大善,那就按师妹的意见来办吧。不过,这还是空缺着一个位置。云枫,你怎么看?”
“全凭师尊发落。”
“……”沈平川闻言没有答话,而是拿起灵茶少少品尝了一口,却是微微皱眉。
秦云枫有感于此,脑海当中念头电转,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立刻言道:“师尊,徒儿觉得李兴元李师叔颇为不俗,而且他也是出身于砺锋山本地的家族,重用李师叔的话,有利于砺锋山本地的稳定。”
沈平川当年与李兴元出于一个师承谱系,只不过关系并不是很亲近,因此秦云枫称李兴元为师叔并无问题,这份关系也一直都被秦云枫有意隐藏着,现在是到了图穷匕现争取利益的时候了。
因此秦云枫一时也顾不得其它,只能把李兴元推了出来。
“好,那就是他好了。”
当一切大局抵定,秦云枫走出身后那座洞府的时候,他恍然间只觉得自己百年服侍的师尊,自己其实并不了解。
那个看似沉迷于炼器,万事不管的师尊,他真的如自己平日里所表现的那样,还是自己太蠢,心思底蕴太浅薄?
富家、李家、陶家、秦家这些都是本地的修仙家族,现在陶家被打落下去了,宗门再扶持李家上位,百年之后李家肥了,又源源不断的会有新的家族出现。
宗门却永远都是稳坐高台,看着这些家族斗来斗去,荣辱兴衰几如一场幻梦。
第一百零四章:玄阴万魂阵与庚金灭魔剑阵
本来,扳倒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之后,秦云枫、萧三娘他们的计划是,扶持伏景阳,李兴元上位的。
虽然是扳倒三人,但并不敢冀望于就可以得到三个位置,上面肯定会自上而下安排人手的。
而伏景阳, 李兴元已经在什长的位置上干了许多年了,论资排辈很有机会拿到都统的位置。
然而谁也没想到,梁元州被沈平川保下了,张烈被镇守指挥使王婉仪直接扶上都统之位。
秦云枫没得选,他只能扶自己的心腹上位。
伏景阳这个人是与富云,秦云枫都认识, 都有联系,两边的好处都收,以为可以获得两边的助力,却没想到秦云枫仅仅只是用他来遮掩自己与李兴元的关系。
张烈原本只是打算收钱办事的,他也知道自己修为太浅,资历太低了,比较难以获得都统之位。
然而张烈没想到紫府上修王婉仪会推举他。
而沈平川对此更不会拒绝,他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特意为张烈炼制了两件护道法器,这要是回绝,之前的投入不是都虚掷了?
因此,张烈在洞府里接到诏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些意外,但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让燕婉与方寄柔打点了过来报信的庶务殿修士,接下了代表着铁卫军都统之位的令牌。
“张都统,请您在三日之后前往铁卫司,接掌火云都统之职权。”
砺锋山四名都统,分为地、水、火、风四职,虽然理论上是平级的, 但是地字令牌一向由宗门派遣下来的修士领受。
水字令牌现在在梁元州的手里,火字令牌在张烈的手里, 风字令牌在李兴元的手里。
整个砺锋山的护山防御大阵,除了两位驻守此地的紫府上修以外,还可以凭借这四面令牌开启操控。
四大都统本人可以离开砺锋山,但是令牌必须要留下,以避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三日之后,寇葛福与梁元州,以及新晋都统张烈与李兴元四人,来到铁卫司。
四人分别拿出各自的令牌后,四色灵光激射,开启了砺锋山护宗阵室的禁制。
走入护宗阵室之内,在那一瞬间,张烈有一种天地颠倒的感觉,好在,这种感觉一闪即逝了。
“不要惊慌,是短距离传送阵。真正的护宗阵室并不在铁卫司,只不过是以短距离传送阵相连了,真正的阵室地点除了两位上修以外, 没有人知道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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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锋山的护山阵法是:玄阴万魂阵与庚金灭魔剑阵, 前者颠倒乾坤阴阳, 可以令数千修士迷失阵中,不得出路。后者则是以砺锋山积攒数百年的庚金之气凝聚,至少需要以筑基中期修为催动,斩杀出的三道庚金灭魔剑气,威力撕天裂地,由两位上修催动的话,攻防相合就算是金丹真人境的修士,短时间内也难以攻入阵法当中。”
这个阵室是一片近乎虚无的空间。
寇葛福、梁元州,张烈,李兴元四人走入其中。
张烈跺了跺脚,发现脚下虽然坚固,却不知道自己踩的到底是什么,传来钢铁一样的触感。
四面八方是旋转涌动的云气,在那云气翻滚之间似乎还存在着大量的金属微粒。
阵室的中央处,横置着一柄古老的石剑。
由于数百年的砺锋山庚金之气凝聚孕养,这柄石剑之上几乎已经镀上了一层金铁之意。
张烈靠近数步,观赏片刻却并没有拿起,因为他知道,当此剑被拿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庚金灭魔剑阵被启动了。
“护山大阵一座的话,通常品阶较高,两座的话,虽然攻防两全,但是品阶通常会比较低。”
同样是第一次走入阵室,老道李兴元明显也比较好奇,这样问道。
“玄阴万魂阵是四阶下品,庚金灭魔剑阵是三阶上品,不过由于后者汲取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因此现在一经催动可以发挥出四阶攻击型大阵的攻击力,而且这种护山阵法可以借力承载守山修士所有人全部的法力,因此威力之大也是远超应有品阶的。当然,布置难度也是一样。”
四名都统当中,梁元州自进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他心中是清楚的,虽然沈平川保下了自己的性命,但这是都统之位用不了两年也该换人了,再加上他本就与张烈、李兴元有着不可挽回的矛盾,因此也就懒得再多废口舌。
而寇葛福则明显还是想与另外两位同僚处好关系的,此时此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护山大阵,堪称是阵法一道中的极峰了,最基础的也要三阶品阶,很多根基浅薄的修仙家族甚至是没有此阵的。
一旦建立成,则可以汇聚众多修士法力于一阵之内,身处于阵法当中,筑基修士可以斗紫府,紫府修士可以斗金丹,亦或以寡敌众,以一杀多。
不过要布置这种阵法,至少也要四阶阵法师出手,是相当不小的工程,花费巨大不说,阵法当中可能还会有一些破绽纰漏,要想万无一失最好由五阶阵法师出手,但很多宗门都没有金丹修士,更遑论是五阶阵法师了。
在见过阵法,并且承接下都统的职司后,张烈四人退出了阵室,他们都有职责每年当中要分出两月来共同研习阵法,一旦两位紫府上修出现意外,则由四名都统联手,镇守大阵保护砺锋山上上下下,不过历代以来的都统,恐怕都没有人想真正使用这个权力。
第一百零五章:收获,五感六识通论
毕竟是在拿命做事,事成之后,韩雪月,伏景阳,这些人手上都会分到一笔不菲的灵石。
张烈与李兴元就不同,他们是灵石也拿了都统也当了。
伏景阳因此很是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 秦云枫他们又为他凑一笔灵石,暂时安抚下来。
现在毕竟是两位紫府上修在主事,秦云枫他们有一些影响力,但是根本谈不上敲定做主。
承接火云都统之位后,张烈还没住两年的洞府就又要搬迁,因为四位都统都是有固定的洞府的,分别设立于砺锋山四个方位,谁所长年负责的防区出现问题, 就倒追谁的职责。
对于这一点张烈倒是很适应, 他上辈子有一个安全隐患防治职责,跟现在这个差不多,似乎又做回了老本行。
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把那名蓝眼男子的乾坤袋炼化开了,就像张烈之前所想的一样,里面物资很多。
很多散修都是这样的,把一身身家全部都带在自己身上,生前不便宜给任何人,死后便宜给谁就无所谓了,若是想要死后复仇,往乾坤袋里的治伤丹药里混入几颗毒丸,在生前主修的功法上写错几处关要,都是较为常见的做法。
张烈在那名蓝眼男子的乾坤袋里, 倾倒出四千多块下品灵石, 功法玉简两部,丹药六瓶, 三阶法器五件,两件受损,分别是一套飞针、三阶中品防御法器碧云障,三件可用,分别是两口三阶中品飞剑,一具三阶下品龙形傀儡。
其它杂七杂八的灵物,也可以卖出个两千上下的灵石。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只是这两口飞剑就节省下我多少灵石。”
张烈这样感慨着,又拿起那暗金色的三阶下品龙形傀儡,目光变化,心中不知想到什么。
思索片刻后,将龙形傀儡放下,张烈又取出那部典籍,一部名为瀚海水云图。
是一套可以修炼到筑基九层的水属性功法,这套功法威力不大修炼速度不快,功法当中附带的几种护道法术威力也很一般,但是性质却是中正平和利于养生的。
修炼这套功法,前期优势不显,后期却可以一点点积蓄出较为雄浑的法力, 并且在寿元之上, 也要比一般的同阶修士多出十年二十年优势。
“看似很好, 不过很可惜, 跟我交手的那个哥们根本就没坚持到这套功法优势显现的时候,其实散修根本不适合修炼这种不利攻伐的功法。”
这样微微摇头,张烈紧接着又拿起另外一部典籍参悟阅读起来,然而这一看,却是心神因此沉浸进去了:《五感六识通论》。
五感,指的是形、声、闻、味、触。
六识,指的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神识。
“世间修士,或修法,或修术,或神通,却难通大道,皆是因不明五感六识之精妙。”
“身外有大天地,身内有小天地,修仙者食气以长生,吞天食地,然而大天地不开九窍,则混沌不死,天地不开,小天地不修五感六识,则如目盲涉水,凶险难言……”
“以鼻识为例:寻常人的一呼一吸,皆是把周围所有气息吞吸入腹,再凭胸肺之功,把有用的清气运转全身,把浊气吐出,在这个过程中并不分出清浊之别来,因此总有许多无益损耗。”
“鼻识修炼有成,分辨一气之中,清浊相杂。能把清灵之气吞吸入腹,其余杂气浊气,则尽数屏蔽。如此一来,吞吐的天地元息,收摄世间灵气,一呼一吸,去杂存精,在修炼上比其他人的效率快上几倍几十倍。如有此功,何愁大道不成?”
这种对于五感六识的推衍,把张烈看得那是惊心动魄,完全想象不到,区区一个鼻识就可以钻研修炼到这种境界程度。
这部典籍其后又简略说明了眼、耳、舌、身、神,的诸识妙用,但是要命之处在于,张烈把秘籍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看过一遍后,也没发现具体的修炼法门。
好在,他在大篇大篇关于五感六识养护的法门当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些养护法门所用的各种修炼资源,未免太贵了。
“这篇功法并没有被删减毁弃的痕迹,虽然很可能这是一套完整功法的上篇,还有一套下篇我没有到手,但是这部分内容,应该依然是对我有益的,观其法门中正平和,就算以后都找不到下篇,修炼起来也是有益无害,除了比较耗费资源以外。”
虽然在蓝衣男子的乾坤袋中,有着不少关于洗眼、养耳的基础材料,但张烈对于自己的药材辨识能力没有足够的自信,若是这里面被混入了一些相似的毒草,那乐子可就大了。
虽然不是不能使用,但至少也要找药材方面的高手检验,并向对方请教求学之后,才能选择性取用。
因为自身沉浸于《五感六识通论》的精妙当中,张烈这一闭关就是四个月的时间,对于一名刚刚筑基的修士来说,这个时间不太短了,而后他一出关,就遇到了秦云枫秦师兄。
火云洞府之内,张烈召呼着秦师兄落座,燕婉堪茶,虽然张烈现在也看出来了,李兴元才是自己这位秦师兄真正的心腹。
但是与对方合作的这段时间,自己基本上尽受其益了,就算是与李兴元的那次冲突与交手,吃亏的也并不是自己,因此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哪怕心中提起一些隔膜,面上也要过得去。
张烈这边刚刚继任火云都统之位,紧接着再与秦云枫斗?
那简直就是疯了,连在砺锋山驻守的两位紫府上修,恐怕都会厌恶此事。
“师弟,经过上一役后,陶家是彻底败落了,郑德业,陶潜两人也被抄家,再无回旋余地。”
“可叹,三人当中看似最是莽撞愚蠢的梁元州却是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这真的是师兄当初没能想到的。”
陶家被破家,百年积累被铁卫司掏干净了,家族修士就算是没有彻底沦为散修,也差不多了。
郑德业,陶潜两人被设下严酷禁制,扔到砺锋山底层矿脉,去挖掘那些珍惜矿石。
若是走运的话,十几二十几年后,临死之前,可能还有重见天日重见家人的那一天,若是不走运的话,基本上就要作为矿工干到死为止了,而且他们两个不敢自杀,他们敢自杀,宗门就会清算他们的家人。
需要筑基境修士当二十几年项役矿工才能偿还的损失,放在练气境修士头上,那就是几代人都解决不了的重负大山。
砺锋山底层矿脉,虽然有着珍贵的灵矿,但是环境恶劣、险恶重重,以后这两人就是再上来人也废了,再构不成威胁。
“郑德业,陶潜这两个家伙,这些年掌控走私、收受贿赂,收下了不少资质优越的侍妾,这是名册,师弟看一看有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的话,师兄一会就遣人给你送过来,当作是采补炉鼎还是不错的。”
张烈伸手接过那青色的名册,随意翻看了一下就还给了秦云枫,修为有成之前,他并不想沾染太多这方面的因果,免得心为之负累。
“师弟,你也修成筑基了,适当找一位知心的道侣也是合适的,这些庸脂俗粉你不喜欢,可是有心仪的对象?若是有的话,说与师兄听,师兄也定然全力替你安排。”
在与师兄秦云枫的交谈当中,张烈能够感应到对方隐藏其后的恐惧。明明是郑德业,梁元州,陶潜三人做下的事,最后梁元州却轻易脱身,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没有插手其中的外人不知,张烈、秦云枫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所以秦师兄依然在努力的扩展人脉,培植根系,希望自己能稳得住,砺锋山的上层不能再出乱子了,否则秦云枫自己定然要受到极大的牵连。
“事好,弥补裂痕?”
在将秦云枫送出洞府后,张烈返回洞府复盘了一下秦云枫这个举动的意义。
得出的结论是,对方现在一切的目标皆是以维稳为主。
他已经事实上搬倒了三名都统了,并且几乎都换上了他自己的人,现在几乎执掌着整个砺锋山大半威力的秦云枫,必须要做出成绩给自己师尊看,而不是再接着与任何人斗下去。
所以他连自己这里都要反复照顾到,免得自己因为李兴元的事跟他生出隔阂乃至于冲突。
联姻,无疑是修复关系最古老也最好用的手段之一,可是张烈虽然现在已经不介意拥有道侣了,但却也不想再接受秦云枫介绍安排来的女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仅仅只是修炼、做好火云都统的职司,然后学习并辨识药草,准备各种养护五感六识的方剂。
养到极致,便是修持。
张烈怀疑将五感六识通论上的药方,经年使用后,就可以慢慢根本修炼者的体质功法,养出相对应的五感六识神通。
至于典籍当中隐晦提到的,五感六识修炼到极致后,修炼堪破五感六识,得到第七识、第八识乃至于第九识的推论,张烈却是根本不去多想,距离现在的自己实在太过遥远了。
都统之职司,本就有其处置方略。
更何况抄了陶郑两家后,公家公账上极大的宽裕起来,事情其实是更好做了的,张烈本身也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什长,他接手都统之职后,做得并无任何问题,甚至因为上一世时的许多经验,稍作改良用在这一世上,得到很好的效果。
拥有都统的职司后,张烈可以长久坐镇砺锋山,不必再被调遣派到前线去了。
虽然他本人对此并不在意,但还是借助都统的权力,把四叔张传礼带到了砺锋山,安置在自己身边更加安心一些。
两年之后,梁元州的都统职位被宗门一名筑基境女修,孙静欣顶替,梁元州还算体面的退下来。
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事情,若是这种程度都做不到的话,以后还有谁,敢做那位大人的脏手套。
在这个过程当中,前线的战事也是捷报频传,青阳子大长老强势强悍,又与赤眉,乾风两位兄弟,生死相托。
这三人联起手来,在越、庆、陈三国境内,几近是无人能制的,手下的紫府修士也是他们一手培养起来的,上上下下戮力同心,一点点将金虹谷隐隐打造为南越第一宗门了。
作为宗门弟子,张烈当然是与有荣焉,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会不时想到楼鸿羽的那份书信,以及信上的警告:
“青阳子真人霸道刚猛,如天日高悬……明显影响着整个南越一国的局势,然而有人未必乐见其成。”
几经思量后,张烈将楼鸿羽的书信内容略作修改,然后通过一些渠道给自己的师尊七煞道人送过去,可是,这份书信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加信了。或许,青阳子、七煞这些人并不需要张烈、楼鸿羽这些小辈的提醒。
只是如今的形势,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金虹谷想要成为越国第一宗门,必然是要经历危险的,闯过去了,前方一片坦途,闯不过去,其它也无需再提了……还是那句老话,修士修道,在哪里不需要历经磨练?
既想精进又不想遇到凶险,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的事。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了,这一日,张烈带着精致礼物前往归元山,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紫府上修、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王婉仪。
除这些身份以外,王婉仪还是张烈的举荐者,因此在四名都统当中,张烈也被认为是唯一一名指挥使一系的都统,这是躲都躲不开的,那就不躲,尽量的处理好交情。
这一日,剑虹闪过,张烈正在前往归元山的路上,砺锋山规模不小,而归元山则处在灵气强盛却比较偏僻的位置上。
在经行过一片山间的亭台时,张烈突然动心,他突然就想要落下休整片刻,于是,他也就顺着这股心意,驾驭剑光降落下来。
第一百零六章:蚀心道法,天魔万化
山涧流水,绿竹随拂风而舞。
亭台楼宇间,张烈走入其中,注视着眼前景色,细细感受着自身心意念头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娇笑由远及近地传来。
张烈立身于凉亭当中,缓缓转过身形, 只见那片青翠摇荡的竹林当中,有一位身着青衫、清纯美丽,犹如林间精灵一般的少女,娇笑着跑入进来。
如此的美人,只是一眼,就令人心神摇曳, 就仿佛是每一个男子心底最深处, 那曾经纯美干净的心中女孩一般。
“幻心教的道法,果然精妙神奇,居然可以无形当中牵引人的心意,让张某来到此地。”
“小妹幻心教林雪音,在此拜见张师兄。”
“不过师兄,以小妹的幻法程度,其实根本就不足以蛊惑师兄的心志,张师兄之所以会到此驻足,却是平日里各种心意压制过度,是您本心里就想来到此地,小憩一番的。”
林雪音的这一番话,直击要害。
张烈这些年以来,或是苦修,若是做事,虽然也有各种各样之情志,却也被其以心神强行压制了。
以求更多的将心思投入到道法修炼、剑术修行当中。
林雪音此时此刻的一番话, 仿佛是在劝告张烈,放开对自身心意的压制, 会展心神也是道法自然。
这似乎是一种,让人可以接受的好意。
“本我为体,欲望为用。幻心教这种三流幻术,就请不要在我面前施展了。”
冷笑着,张烈挥了一挥衣袖,双方如剑般,锐利无比的刺向了眼前的美貌少女。
而一见此,林雪音的周身仿佛出现了一阵阵虚无的涟漪,当她连续后退两步之后,张烈再见此女时,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勾魂夺魄之感了,虽然依然是颇为美丽。
三十多年潜心修道,张烈已经渐渐认识到了本我与欲望之间的关系:
本我是主体,人的头身躯干。
欲望是四肢,人的行动能力。
人失去了四肢,固然是生不如死,但是任由欲望膨胀而失去了本我,欲望同样也无所附着。
无论是天罡道法胎化易形,还是地煞秘术地煞剑经, 都是讲大道讲法理重过讲应用, 张烈诵读经书多年,形神浸质转化, 早已然是道心清明,再非寻常幻术可以撼动的了:
也就是说,他可以很好的处理自身努力与欲望间的关系,既不会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也不会任由欲望膨胀,最终导致彻底吞噬自身。
“师兄……师兄小妹错了,请师兄恕罪。”身为幻心教的修士,最为畏惧的便是这类道心清明坚定之辈。
在张烈的眼神逼迫之下,那青衣女修脸色略显苍白、畏惧。
“说吧,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金虹谷与幻心教现在是盟友的关系,此时此刻张烈也不可能直接激发飞剑斩了眼前之人。
因此在破开对方的幻术之后,他转过身形注视着此处的风物景色。
“张师兄,小妹此次前来,其实真的是带着好意来的,您是金虹谷新一代弟子中的剑中魁首,而我幻心教多年以来则是以不擅争战著称,因此,我宗许多长老对您有意,想请您加入我宗……只要您肯,我宗上上下下除宗主以外,尽您予取予求,共参大道。”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刚刚才被破掉幻术,但是林雪音还是有飞霞上脸,神色娇美至极。
然而张烈却是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召出剑光,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只留下林雪音一个人继续在那里表演。
“幻心教上上下下予取予求,当老子不知道幻心教是什么地方?到底是老子予取予求,还是成为共用鼎炉,一年苦干七百多天,一口气都不让歇是吧?”
放松与纵欲是两回事。
一个修炼有成的修士,长年累月的苦修几乎是必然的。这个时候有幻心教的修士,施以幻术侵扰其心志,看似合乎道法自然,但幻心教的修士会不断的强化欲望压制本我,最后结果,就是四肢无限膨胀而本我无限缩小,道基尽毁矣。
张烈御剑而走,头也不回。
因此,他也就没有注意,没能听到,山间亭台内传来的幽幽低语声:“张师兄,以后你就会明白,小妹这一次,真的是前来救你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那一处亭台之间,又有一位蓝衣美人,娉娉婷婷走入其中。
她的身上既有着少女的天真,又有着女孩的清涩,还有着妇人的丰韵,甚至还带着母性的美感。
青衣女修林雪音一见此人,就小跑着跑了过去,扑入其怀中,亲昵得不行。
“娘亲,娘亲,这一次您真的是找到了很好的食粮呢。您说,这对师姑师侄间的死斗,到底谁能赢?他们一个修为深厚,一个道心坚定,也真的是很有意思,很有悬念。”
“你啊,你这个小贪嘴的,不让你来,你非要来,被人欺负了吧?他们姑侄两人抵死相斗,无论最后是谁能赢,都是我们得利,获其资粮。”
幻心教的核心道法,以侵蚀他人道基,增幅魔念为其己任,甚至可以对远强于己的修士出手,尽毁其一世苦修,化为精进自身的道法资粮。
而在这个时候,一无所知的张烈已然到了归元山,师叔的洞府之前,通报了玉碟。
这几年以来,他几乎是年年都要来这归元山拜访的,虽然自己的师尊是七煞道人,但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张烈也很愿意与这位颇为照拂自己的上修处好关系。
第一百零七章:茶醉,晋升筑基三层
因为张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现在的身份更已然是整个砺锋山的高层修士。
因此师叔王婉仪在归元山的洞府侍女,甚至直接就放他进入,而后才去进行通传。
紫府境的修士,若是不受内伤,不损形神,有近乎四百年的寿元。
因此一次长久的闭关, 十年八年也是有的。所以任何关系亲近的人前来之前,必然是要先一步发出灵符书信,约好时间的,至少不必让一方等上太久。
这一次也是一般,张烈进入洞府当中,有侍女先是送上灵茶。
张烈举起茶盏, 轻品几口,只觉得口齿留香, 就连自身体内的法力运转,也因此加快一些,便知道自己所饮的灵茶,堪称上品。
没过一个时辰,师叔王婉仪便走出来了,她精修道法,虽是两百年修行之人,然而身姿容貌依然宛如少女。
只是这一次,张烈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师叔似乎有意无意间,微微回避开自己的眼神。
“元烈,你有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火云洞当中事务繁多,的确是有段时间没有给师叔请安了,请师叔恕罪。”
眼前这位王师叔虽然是性子清冷,不愿与人交流。
但是对于自身是真的不错的,张烈每一次带着厚礼前来,这位师叔的回赚都是多出, 甚至远远多出张烈带来的礼物。
以至于张烈后来有些不大好意思再前来了, 否则好像是在占这位师叔的便宜。
后来王婉仪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再给张烈的回礼,就尽量做出价值相当,乃至于只是稍稍多出一些了。
两人品茶论道,言谈诸般事务,这是张烈最喜欢的环节,王婉仪心思细腻,很多时候张烈对于修行上的疑惑,她表现得远远比师尊七煞道人有耐心得多。
七煞道人是提点一句,你小子能听懂就听懂,听不懂就是没那个悟性,老子懒得再说我了。
以至于他的弟子当中,这些年也就出了一个张烈,一个厉曼梅,修成筑基小有所成。
这其中厉曼梅更多的还属于言传身教的范畴,是跟在七煞道人身边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学的多了,才有所顿悟的。
而对于自身的请教,师叔王婉仪则真的是细心教导, 甚至有时一时词不达意, 事后还会发出灵符再详细的描述一遍,以免张烈生出谬误错解。
品茶论道之后,两人又说到了山中的许多事情。
不知怎地,说到了张烈的秦师兄秦云枫,这几年一个劲给自己介绍道侣的事。
今日是名门贵女,明日难得道体,后日是精美鼎炉,再后日是服侍婢女。
“师兄他是为了稳住我,免得我在这要紧的时候给他弄出麻烦来。”
因为这两年已然与王师叔处得颇为亲近了,张烈不大在意的随口玩笑言道,说得,却也是实话实情。
然而,他却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让面前的师叔突然沉默,不言不语了许久。
直到,张烈也感到有一些异样。
“师叔?”
“……以元烈你的道基与性情,未来的道侣选择是要好好把握的。尽可能选择真阴未失的女修,借助真阳、真阴之力增厚道途底蕴,而不是一晌贪欢将大好的天赋虚掷。”
“元烈,受教了。”
虽然,有些不大明白王师叔为什么会突然间这样说。
然而这是长辈表示的,对于弟子的规劝,更何况王婉仪还神色郑重,因此,张烈还是起身施以道礼,表达感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口鼻之间暗香浮动,张烈只觉得自身神识有些过于松散,几乎一时控制不住身体,在施礼之时身躯前扑。
一下抱住了,眼前的玄服女冠。
“这,这……师叔,王师叔我不是有意……”
香气袭人扑面,耳边传来王师叔柔美的低语声:“无事的,我不怪你。也希望,元烈你日后不要怪我才好。”
想象铺芳褥,依稀解醉罗。散时帘隔露,卧后幕生波。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恍恍惚惚之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张烈再一次回过神时,自己依然还坐在洞府当中的梨花大椅之上,然而眼前柔美端庄的师叔,却已然不见影踪。
“……”
似乎自己前一刻,还有些头昏脑涨,失礼失仪,下一刻,就已然神清气爽、状态大好。
作为修仙者,张烈第一个反应是检查自身神识与法力状态。
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相反,无论神识还是法力状态都有不小的滋长,经过这四年修持,张烈也不过是打好根基,将筑基一层法力提升到高处而已,然而此时此刻,丹田内的法力积蓄却已然达到了一个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境界。
“我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侍女王婉仪洞府当中的侍女前来,恭身之后说道:“张都统,府主说您刚刚茶醉,灵气引导之下法力突破,府主为您看护两天后,现在已经有些累了,请您择日再来。”
虽然对方说得是很客气,但张烈当然听得出这是逐客令。
更何况自身状态的确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脑海当中,似乎多出了一些如梦境一般,亦真亦幻的奇妙记忆。
但对此张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是召出飞剑御剑离开归元山王师姑的洞府。
数日之后,火云洞府后山当中。
脚踏剑光,张烈御控着两口三阶中品飞剑:寒渊与青索,前者是一口水属性飞剑,可发灵光寒气压制对手神识行动,并且可承如渊法力,激增剑力,极为适合张烈驾驭使用。
后者是一口木属性飞剑,变化由心,可化出一条青索束缚困敌,也是颇为实用。
此时此刻,这两口剑光在张烈的意志操纵之下,纵掠如龙如蛇,蓝青交错,将四周山石撕裂粉碎,如破薄帛。
“经过以紫心大法的法诀归引,那三天三夜过后,我的法力直接晋升到了筑基三层巅峰,到底什么灵茶能有这样效果?”
“但是,师姑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念之此,友人的书信、以及前往归元山前,那位幻心教的女修林雪音,他们都在给张烈隐晦的提示。
然而这种提示,却也让张烈隐隐感应察觉到了,其后似乎有着更加深入的陷阱,只是面对此时此刻此局,自身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合适的破解之法了。
“难道,真的是没办法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
伴随着这样的低语,张烈身旁的两道蓝青剑光骤然之间又明亮起来,剑雾当中,似乎有着某种恐怖的事物,正在孕生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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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有备无患
因为楼鸿羽之前的提示,张烈不是没有提高警觉。
只是与师尊七煞道人间的隔阂,乃至于对胎化易形功法的需求,这些都让张烈不得不与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紫府上修进行交往。
当然,之前心中也是抱着一些侥幸心理的:对方百年修道,心魔衍生的可能性很多,也未必就是缘于自己。
现在, 一切侥幸心理都被打破。客观已经发生的不必再为此懊悔,只要在接下来的斗争中,不陷死局既可。
数月之后,是夜。
已经晋升为什长的黄石道人带着张烈,共同来到砺锋山北部区域,为自己的上级指向那些荒僻小路上的长长商队。
一身道袍的张烈站在半空中俯览着, 任谁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直到他微一挥手,身后的铁卫军修士方才纷纷控御飞剑降落而下, 将那些商队商人团团围住。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富家的商队, 我有李都统的特别通行令。”
并没过去多久,那张通行令就被黄石老道抢夺过来了,双手送到了张烈的面前。
“都统,好像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否则他们也走不到这里。这个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数个时辰之后,砺锋山中央区域,紫府上修真传弟子秦云枫的府邸之内。
富云与李兴元两人几乎是咆哮如雷,他们的声音大得快要把房子都震塌了。
“张烈,你凭什么到我的地方去抓人?”
现在已经是砺锋山都统的李兴元,目光凶狠的瞪视张烈。
结果下一刻,被那名男子以更加凶戾的目光回瞪过去, 这勾起李兴元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有些气焰一窒。
富云见张烈这个方向不好攻克,就转而向秦云枫抱怨,这些年富家的种种付出、成本。
“好了。张师弟为什么要带人抓你们的人,你们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富云,当年说好的,你说自己只想要一个公平竞争的商业环境,现在陶家才垮台几天,你就也开始玩囤积居奇、抢夺市场那一套?”
“还有你,李兴元,这两年连我都隐隐听说你的那些破事,再继续这样做下去,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当着张烈的面,富云、李兴元两人被秦云枫愤怒的训斥一遍。然后,两人有些狼狈的施礼离开。
片刻之后,转过头来,秦云枫似乎依然有一些余怒难抑,他命侍女取走之前的茶具,迅速换上酒食,然后硬拉着张烈要与其痛饮。
“师弟,师兄现在也难。富云、萧三娘,这几年越来越贪心了,还有我那个李兴元李师叔,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前些年又太穷, 现在上位后做事比谁都贪,谁都狠!”
“可是师兄也没办法,已经把郑德业,陶潜这些人扳倒,转过身来再继续对付自己人?他们毕竟还是听我的话的,再换上来一批人,未必有现在贴心。”
觥筹交错,面前是玉食灵酒。
虽然没有一句明说,但是张烈明白富云、李兴元他们的生意,眼前的师兄也掺入进不少的份额。对此,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继续饮下两杯酒后,张烈原本飘逸的衣袍越发沉重。然后,他开口言道:
“师兄,让我不再管这些事情也行,但有两件事你要帮我办到。”
“……只要是师弟想做的事,师兄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会支持。”秦云枫似是喝了不少,醒眼朦胧间,这样言道。
“第一,他们的那些货物不能再经过我的地界,我不想日后生出事端,受到牵连。”张烈伸出一根手指,这样说道。
“这个好办,无非绕些远路而已。”
“第二,我南区的军费还要提高,并且至少要提高四层。”
“……四层?张师弟,你们南区的军费已经是四区最高的了,再提高四层?何况铁卫军的账目宗门是查的最严的,一旦出现问题,人家会直接向宗门通传,你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这个就不劳师兄费心,秦师兄只要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就好。”
“……师弟若是有上下打点的办法,那在师兄这里,自然是事无不可的。”
注视张烈片刻,秦云枫那原本近醉的眼神,微微明亮几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这些过公账的费用,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以为张烈要上下其手,可事实上,张烈一分都没有私用,全部都砸在自己的扩军征召上。
就像张烈不理解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什么好处都敢拿,没见到郑德业,陶潜的前车之鉴一样,秦云枫、李兴元他们也无法理解,张烈为什么要把手中的势力经营到出格的地步,这是违规并且也难以长久的。
秦云枫,上要弥补师尊沈平川的损失,中要喂饱自己身边那些追随者的利益需要,下还不能搞得民怨四起沸沸扬扬。所以张烈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只能吸宗门的血,通过损公肥私来满足各方面。
张烈用公账资金,不仅仅不虚报、吃空额,反而还更多招募,提升南区铁卫军的装备。
这样做是长远不了的……除非近几年内,砺锋山就会发生一场大的战事,这样,张烈这样做才是合理的。
但是砺锋山已经百年无战事了。
任何理智的人,做判断的时候都是以大多数情况,而非极少特例为参考,这样想来秦云枫、李兴元他们才是正确的。
成功的几率高,失算的几率低。
但是,有备无患。
“现在的局势,围三阙一反而是更好的应对手段。就算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南区的军账上一条条一桩桩也都是清楚的,我每一笔钱都用在了铁卫军身上,事后清查能治我多大的罪过?”
“大不了就是这火云都统之位不坐了而已。事实上对我来说毫无损失。”
事实上,张烈说是毫无损失,还是夸张了的,身为铁卫军都统作为砺锋山的上层,位高权重俸禄多。
虽然要分一些心,但在资源上是大利修行的。否则的话,多年以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争抢。
就算是以张烈的大手大脚,饱和式修炼方式,铁卫军火云都统之位,也可以给他带来极大的补充。
第一百零九章:当仁不让,敢为天下先
弘法殿斗剑台。
在四周一众修士的围观之下,斗剑台上的剑光游走,宛如寒螭冰蛟,声势酷烈。
而在之前,已经有六名筑基境修士败走离去。
“这位张都统性情霸道归霸道,他的剑术精绝真的是值得称道!”
“那是当然的,这位在练气境界时就已经是以剑术著称。观此等剑势, 就算是在筑基中期、后期的修士手上,也未曾见过几人。”
斗剑台上,张烈并未使用其它法器,仅仅只是凭借寒渊、青索两口飞剑,就已经压制得眼前筑基中期修士,根本抬不起头。
地煞剑经当中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 不敢说是没有上限, 但是至少目前为止, 张烈还远远没有感知到这两大法门的上限,反而越是修为加深,境界突破,越是觉得自己以前的理解太过浅薄。
青索剑当空一转,骤然在灵光转化间化为一条黄色的绳子,它的一头扎入了剑台石缝中,另一头直接将对手控御的飞剑捆绑拉住。
再下一刻,便是寒光剑气如爆!
“这种剑势,简直就像雪崩一样。”
斗剑台上的那名金虹谷筑基修士,脑海当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而后这名修士就直接被面前层叠汹涌的剑光冲击下去了。
“又是一位,这位张都统在斗剑台上就没输过吧?”
“打平过几场,但是真的是一场都没输过。仅仅只是这份单挑斗剑能力,他的都统之位都能坐稳了,只要这小子不叛门, 这种人宗门都要刻意培养他。”
在连败七人之后,张烈也略微感到有些潜力不济, 胸膛起伏, 脸颊上微微见汗。
而在这个时候,山羊胡须的黄石道人刚好出现在剑台之下示意。
见此,张烈飞落下剑台,而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白净窈窕的女修士御剑飞来,向张烈递上手帕。
“孙都统?多谢,这不必了。”
“哪里,张师兄您跟我客气什么。张师兄是我的前辈,剑术高绝小妹倾慕敬佩已久。”
此时此刻,站在张烈一旁的黄衫女修,正是西区都统顶替了梁元州位置的孙静欣。
此女长袖擅舞,虽然是从宗门调派过来的,但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西区梁元州手下的那些工作全部接手,并且事务处理得颇为漂亮。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区有走私线路补充,李兴元手底下的人,或多或少都能分润一些赏钱。
南区张烈强势蛮横大权独揽,他几乎拿走铁卫司四区开支的半数, 现在底下的人隐约传他为小指挥使。
在这样的情况下,东西两区的铁卫司修士当然就有一些积怨不满:同样是执剑争命, 凭什么你们比我们拿得多不少?
寇葛福那边的情况相对还好一些,他毕竟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有威望,相比之下孙静欣就惨了,没有灵石,手下的人难免阳奉阴违,不用心卖力做事。
而孙静欣偏偏是比较想要做事的,这也是她此次前来的目的。
张烈明白对方的意思,却不予回应。
当遇到突发事件之时,是一名都统的力量更大,还是一位小指挥使的力量更大?
隐忍从众,这是力量不足时的权宜自保之术。
然而另一个方面是责任越大权力越大,张烈认为自身的能力与见识要超过三位都统中的任何一人,就算是为了自保,他也要将更大的权力攥在自己手中。
当自己可以指挥的练气、筑基修士多到一定数量时,就算是紫府修士,也未尝就不可以抗衡。
果然,孙静欣略作献媚之后,隐晦的提出想要分一些铁卫军军费,然后就被张烈直接拒绝了。
“孙都统想要军费,应去找秦执事,他负责这些账目的统筹安排,怎样划分想来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可是秦师兄让我来找你,他说大部分军费都被你拿走了!”一听这话,孙静欣有些急,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好看了。
“那我把这句话还给你,军费划分是秦执事的事,你要西区的军费不应该来这里,也不应该来找我。”
“或者,师妹上去跟我斗过一场,你若是打得赢,我就从南区的军费当中给你分出一些。”
原本行走中的张烈停止脚步,侧身注视着孙静欣这样言道。他眼中的锐气,压得孙静欣略一后退。
咬了咬牙,却是不敢应下。
虽然孙静欣对于自己的修为,是有一些自信的,但是眼前这个家伙,这几年在弘法殿斗剑台上从来就没有败过!
对于一名筑基初期修士来说,强得有些离谱了。更何况这几年,张烈的修为明显还有很大的提升。
而一见此,张烈更加看不上她了。现在是争命的时期,铁卫军中更是需要减少过多的声音。
“都统,您之前交给属下的的傀儡法器已经炼制完成,赵匠师说您今天就可以抽时间去看一看。”
在远离孙静欣之后,黄石老道凑到张烈的身旁这样言道。
黄石老道是丙区十二队所有当中,修为最低,年纪最老,最没有什么道途可言的一个人,然而在张烈成为都统之后,提拔了旧人王越作什长,然后就是提拔了黄石老道。
因为这个老头修为低没有道途,所以才肯在什长的事务上更多的用心、只要利益给的够。
其次他一心创立自己的家族,全家老小满堂妻妾儿孙都在砺锋山中,张烈也能信得过他。
这两年下来,黄石老道也的确凭自己丰富的经验,帮张烈解决处理不少事情,当然,他也没少给自己攒人脉、攒灵石。
对此,张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乱世当中,进能临阵制胜,退能治事安民,这就是才德了,也是当年沈平川一直不动郑德业等人的原因。
黄石老道在砺锋山为自己的儿孙积攒越多的人脉,张烈对他就越放心。
否则,别说他这种中途加入的修士,就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宗门弟子,也未尝不可能被收买。
第一百一十章:五色剑云,傀儡法衣
哪怕是身为修仙者,执掌权柄后的好处也是很多的。
除修炼资源上的优势以外,在手下做事的修士,对于上级交代的事情,通常不敢阳奉阴违、往往做到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极限,以讨好权力。
砺锋山内山,法器锻造区域。
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 非张烈之前加入的那种器铺所能比拟。
这里所有的匠师都是宗门嫡系,家人亲眷也都住在一起,无论技艺还是忠诚度,都要远高于外界。
在这片区域,性质暴烈的地火露天取用。
山道之间挖掘出许多深长的火渠,一股股金红色的火流在里面流淌, 到处都是锻造的声音,仅仅只是这里的高温、烟毒,普通人就不能承受, 更遑论是长久的生存变或工作,这里的匠师就算是学徒,也至少是先天境界的修士。
然而高温、烟毒这些对于张烈、黄石道人等人来说,当然不算是什么。
“张都统,您之前交代的法器都已经炼制完成,请,请到这边。”
虽然不是直属上司,但是现在的张烈也已经是砺锋山的高层,尤其他与秦云枫交好,秦云枫可是这里这些人的直属上司,因此这里的匠师更不敢得罪。
随着那位大匠师的示意,五口已然锻造强化过的五行飞剑被呈送上来。
张烈身旁跟随着的黄石道人一看这五口飞剑的灵性, 就因此微微皱眉言道:
“怎么都是三阶下品,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砺锋山大匠师的手艺就只是这样?”
“够了。”
身旁的黄石道人还想要再继续说什么, 却被张烈阻止住。
而在这个时候,那名面容中年的大匠师才苦笑着辩解:
“张都统,实在不是我们不尽力, 而是这五行飞剑器胎设计得很是巧妙, 我们兄弟费尽心思,也只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再继续锻造下去,就实在没有大的把握了。”
“已经足够好,辛苦你们了。各位的辛苦,我不会视而不见的,秦师兄那边由我去说明,为各位今年的劳苦评一个甲等。”
看着面前五口被锻造强化为三阶下品的五行飞剑,张烈的确是已经颇为满意。
这五口飞剑他使用多年,因此人剑浑通,各得其灵,此时此刻张烈抬手之间,那些被那些匠师学徒们捧着的剑匣。
刹那嗡嗡震动起来,紧接着金、青、蓝、赤,黄,五色剑光纷飞而出,环绕张烈周身飞舞, 仿佛拥有生命般。
再下一刻时, 它们化为剑光齐聚于张烈的脚下。
最后竟然形成五色的剑云, 将张烈整个人微微托起。
这一幕画面,就算是那位炼剑无数的大匠师,也是感到惊讶骇然,眼睛睁大。
心中不由暗道:
“这五口五行飞剑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下品,但是在这位张都统的手中,五剑合一,怕是能够与三阶上品法器拼上一拼了,更难得的是得心应手,操纵自如。”
乘着张烈满意,那名大匠师赶紧顺势拿出第二件按张烈要求锻造的法器,却是一件纹着隐晦龙纹的暗红色道袍。
只是,此时此刻大匠师脸上的神色更加尴尬:
“张都统,您的要求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勉强完成了,这件傀儡法衣的等阶,已经达到三阶上品。可是为求提升法器等阶,这件法器内许多的阵纹都没有刻画,灵性严重不足,真的使用起来会很不好用。”
张烈并没有介意匠师的话,因为这种结果本就是自己要求的。
上前两步,张烈将那件看似轻薄、实则沉重如同全身重型铠甲般的暗红色道袍,穿在自己身上。
随着他的神识法力催动,道袍之上那极为隐晦龙纹的龙纹现出灵光,下一刻一颗龙首就飞行出去,拉伸延长,直接将山壁上的一块突起,一口吞噬咬碎。
尽管威力是看着不小,但那名大匠师却是提心吊胆的,因为多年炼器的他,非常清楚这种辅助阵纹太少的法器,根本就极度不实用,用一件这类三阶上品法器,需要使用者消耗同时操控三到五件三阶法器的神识、法力,可威力却又是达不到付出这个代价的程度。
“很好,非常好。”
然而这名大匠师没想到,张烈在使用试验后非常满意,他褒奖几句后就带人离去了。
“师父,你不是说那件傀儡法衣炼废了?怎么张都统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
在张都统离去之后。
有一名较为得宠的匠师学徒凑上来,这样轻声问道。
“滚滚滚,赶紧干活去。还有,今天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往外说,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回来就抽死你们这群惫懒货,都知道没有?”
“知道了。”
听到手底下学徒们的应声,那名大匠师方才放心一些。
在获得强化锻造后的五行飞剑,以及那身傀儡法衣后,张烈就暂时将南区的事务,交给自己的副手,自己去闭关去了。
虽然整个砺锋山只有四名都统,但是至少有近五十人的金虹谷筑基修士,其它幻心教修士、家族修士、散修筑基,加起来也不过与之相当。
战争时期,都统是有着管辖其它同门筑基修士职权的,甚至连本地家族修士、散修乃至盟友幻心教的修士也可以管理,但是能管到什么程度,就看这名都统本身的手腕。
这些筑基修士通常不会去做什长,而是以类似客卿挂单的形式与铁卫司合作,虽然要定期完成一些任务,但地位与自由度都很高,供奉也不少。
至少在之前那些年,郑德业,梁元州那些人管理时候,这些筑基修士基本与都统地位是接近相等的。
火云洞府,闭关密室内。
张烈取出自己已经封存多年的木灵玉盒,在解开封印后,也不顾这个小家伙的奋力反抗,直接按照秘法步骤,将之直接炼化入三阶上品的傀儡法衣之中。
随着熊熊烈火萦绕下,那只小木灵完全烧化入法衣。
整件道袍上隐隐闪过一片奇异的灵光,当张烈再一次将其穿上的时候,不仅仅重量降低许多,并且一颗颗半透明的龙首于法袍之上起舞浮动,亲昵的碰触着张烈的脸颊。
然而完全暗金固化凝形之时,龙首伸展之间又显现出凶暴与狰狞。
“虽然还是三阶法器,但炼化入木灵灵性后,威力已经隐隐超出三阶上品法器,配合我的五行飞剑,在法器上的不足已经补全,就算还有些能力上的欠缺,也完全可以使用符咒补充。”
洞府密室之内,张烈注视着蔓延覆盖到双手上的暗金色爪刃,如是心语。
紫心大法本就有一定炼体效果,修炼到筑基境界后,由土火属性转为五行混元属性,这方面的效果更加加强了。
现在再配合上这件傀儡法衣,自身的近身作战能力就算比不上罕见的炼体修士,至少,也已不再是弱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本来想拒绝的,但他给得
“本座这次外出,尔等要守护好山门,一切依镇守指挥使的命令行事,切不可轻忽大意!”
山形之间,沈平川一身蓝色道袍,面前是执礼而立的诸个弟子,以及王婉仪, 三名砺锋山都统。
在他的身后,是一艘巨大的灵舟。
一群群身形强壮的力士,将大量的法器、制式飞剑搬运入内。
砺锋山本就是金虹谷最大的一处资源地,又远离战场,因此当物资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当然是要向宗门补充的。
而这样一大笔资源,沈平川也必须亲自去押送, 否则派其它任何人去,都难以做到安心。
“嗯!?”
目光扫视,沈平川在在场的人当中,仅仅只看到三名都统:寇葛福、孙静欣,以及李兴元。
而原本应该站立张烈的位置,却被另外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代替。
“张都统呢?”
“回禀上修,张都统一月之前申请闭关潜修,由属下暂代火云都统之职司。”
“嗯。”
沈平川听闻此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身为修士,就算担任着重要职司,定然的闭关修炼也是不可避免的,否则别说是修为精进,退步都有可能。
当然,这也就是相对后方的砺锋山,如果是在前线,天天搏命, 日日厮杀,那耽误修持也就实在没有办法。
“师尊, 果然极为看重张师弟, 如果是旁人,在这种时期长时间闭关, 师尊再怎样也会显出几分不快。”
“这种重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七煞道人的原因吧?有一位那样靠得住的师尊作靠山,真是让人羡慕。”
秦云枫在一旁不动声色,恭身行礼着,只是心中,已然是念头百转千回了。
而这个时候,沈平川正在与王婉仪告别。
“王师妹,师兄这一去短则也要半年,砺锋山就交给你了,云枫、张烈都堪称是可用之人,师妹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去,万万不要见外。”
“多谢沈师兄,师妹已经记下。”
沈平川与王婉仪站在崖边,交谈两句。
然后沈平川就转身走上大型灵舟,并不是一艘而已,而是一支小型灵舟舰队,此时此刻乘云御风,破空而去。
当张烈出关的时候, 沈平川沈师伯已经离开十多天了,并不仅仅是他自己而已, 为力保舰队的安全,砺锋山也有许多筑基修士被调入灵舟舰队,配合灵舟舰队本身的防卫力量,就算遭遇敌袭,结阵而守也可以支撑很久。
但是张烈并不担心灵舟舰队那边,他更在乎砺锋山被削弱的防御力量。
虽然铁卫司已经事先征召抽调一部分本地修士、雇佣一部分散修临时加入,但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些只是拿钱做事的筑基修士,就算签订了血誓契约,也是相对出工不出力的。
毕竟为了那点灵石,人家没有必要拼命。
对此,张烈的解决办法就是打。
所有新加入的筑基修士,挨个弘法殿斗剑台斗上一番。
只要是生物,就是慕强的,无论男女,因为这是铭刻在生物血脉深处的求存本能。
张烈通过一场又一场斗剑,来竖立自己的威权,以达到在一旦面临危机时,自己说话大家愿意跟着做的目的,这并不单单是一个都统之位就能带来的。
整个砺锋山筑基境修士中,并不是没有筑基后期,修为精深,有机会战胜张烈的修士。
散修当中,有一名筑基高手,无影剑陆中行,因为出身寒微缺乏修炼资源,哪怕灵根资质不错,修炼到筑基境界也五十多岁了,根本就没有余地去兑换获得筑基丹。
然后这个家伙本身不依靠筑基丹,依旧古法强行筑基,最可怕的是,还被他成功了。
这种猛人,刚刚踏出筑基的那一步,神识法力就要超过其它同境修士许多,因为使用筑基丹的修士有一个余地,在筑基丹药力的保护下不会死,甚至不会大伤元气。
而不使用筑基丹筑基的修士,需要突破生死,纯凭自身意志法力硬趟过去,一旦失败十个里要死九个半,剩下那半个道途也毁了。
陆中行晋升筑基之后,苦尽甘来,不仅仅获得本地家族各个方面的邀请,更是自己意外寻找一座修士洞府,获得一口三阶上品的无影飞剑。其后百年,道途大顺,现在已经是筑基八层修士,但因为没有使用筑基丹的关系,他的神识法力积累还超过大多数筑基九层的修士。
张烈与其斗剑的时候,一路被其压着打。
最后能够逼平其实是有些无赖了,张烈只攻不守,欺负陆中行是散修根本就不敢真的伤到自己。然后在陆中行无奈认输的时候,张烈也主动跳下剑台,算作是一场平局。
站在陆中行的角度,本来就是大家玩一玩,结果你跟我玩命?火云都统张烈的师尊,是当年在越国凶名赫赫的七煞道人,散修出身的陆中行疯了才真的和张烈死磕。
此事之后,陆中行本来是有些不痛快的,心底里已经打算走了。
结果被张烈强行拉去喝酒,两名筑基修士两天一夜差点把聚仙楼的酒窖喝空。
陆中行觉得自己没在剑台上被人刺死,差点在酒桌上被张烈灌死。
两天一夜后,他就再也不说离开的事了。
事后逢人就说张烈的好话,谁敢反对他跟谁翻脸拔剑。原因就是张烈碰到能人的时候,手面是真的大方。
陆中行虽然修为高深,但散修出身,人穷志短,那天夜里喝下几十坛灵酒后,看着眼前张都统码出的一桌桌灵石,他实在是拒绝不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古法今法,神通剑镜冰湖
夜晚,星空灿烂。
聚仙楼外,大醉醺醺的陆中行是被他儿子陆青泽背回去的。
当着张烈与黄石道人的面,陆中行还吐自己儿子一身。
陆青泽看着老父亲这样狼狈,他有些愤愤不平的看着张烈,只是忍气吞声也不敢多说什么,以清洁术去掉身上的污渍后, 又背起老父亲向坊市外面走去。
喝醉后的人似乎格外重些,陆青泽又想让父亲舒服一些,既不敢御剑飞行也不敢使用法术,就这样一步一步行走半夜。
当然,他也就没有看到背上的父亲,那醉眼朦胧间闪过的清明, 突然。
“呕……”
陆中行挣扎起来,又是一阵干呕,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吐在儿子身上, 而是挣扎下去,跑到块大石旁扶按呕吐。
“呼,这聚仙楼的虎骨王酒真的是烈啊,呕,呕。”
“父亲,那个张都统明明知道您不擅饮,还强逼您喝了这么多,我们明日就走吧,他张都统再是势大,天大地大还能管到我们这些散修?”
见父亲已经有几分酒醒,陆青泽来到身边抚着父亲的背,这样言说。
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日不显, 但父亲陆中行一身傲骨,一向自视甚高,不信他父亲会受到那个张都统的威胁利诱。
“不,不!明天为父就去认职,以后咱们陆家以张都统马首是瞻。”
“啊, 这是为什么?”
“……青泽,你知道什么样的人能修成神通筑基吗?”在略一沉默,陆中行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然是像父亲这样的人,果敢坚毅,胆大心细,方能凝成神通筑基。”陆青泽崇拜自己的父亲,向往神通筑基已经很多年了,此时此刻也是果断回答出来。
“错。是神识法力心性,达到同阶修士中拔尖的极少数人,大概三十五十个练气九层修士里,有一个够资格修成神通筑基。你从小在我身边,神识法力修炼要比我当年出色太多,但你不能修成神通筑基,因为你遇事慌张、临机决断能力太差,接下来这些年如果没有心性上的进步,冲击神通筑基就等于是闯鬼门关,恐怕是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有一些人, 神识法力修炼都远超于同辈修士,但就是遇事慌张、临场发挥不好, 这些人根基打得再好也不能冲神通筑基,只能修长生筑基,否则九死一生。
“当年,父亲我是因为环境逼迫的缘故,才能下那样的狠心。到现在想来还是心惊肉跳的,父亲的根基算不上多好,但是自小吃过大苦,临场发挥好,居然就这样浑浑噩噩就筑基成功了。”
“青泽,我知道你也想效仿父亲,不用筑基丹绝争一线,强行冲关。但其中道理不是这样的。”
“古不乖时,今不同弊,这句话要从两方面理解,其实能不能修成神通筑基,这跟服不服用筑基丹根本没有关系,那些大派弟子服用筑基丹,不影响他们修成神通筑基,你父亲我当年单纯就是因为穷,你不像我,不用拿自己的命去拼。”
见陆青泽的神色还是有些不甘不服,陆中行长叹一口气,继续言道:
“另外,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受张都统的邀约?因为事实上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在斗剑台上,有人以为是我有意相让,其实这些人只看到第二层,第三层他们没看到,比大多数人多看出一层,就以为看到底,其实反而陷入错误中。”
“父亲修成的本命神通是剑镜冰湖,无论自身修行还是与人斗剑,心境皆如冰湖照映,一览无遗。而在与张都统斗剑的过程中,父亲始终感受到两股威胁性极强的剑气压着我的心神,一股锐利刚猛,一股阴狠酷烈,如果张都统动用这两股剑气的话,生死相搏,父亲真的很有可能会死……我怀疑他修成的是大道筑基,你跟随在我身边多跟他两年,学到一两手,够你这辈子受用的,你明白吗?”
古时候,这个世界上没有筑基丹,练气修士冲关,全看资质与天命,死伤惨重。
因此古代剑仙传承极重弟子资质,但筑基修士的普遍素质要比当今筑基修士高很出多。
后来有炼丹师研究出筑基丹,或以千年灵药,或以四阶妖兽内丹为核心,炼成三阶上品灵丹保护修士经脉,这就让修士冲关拥有了容错率,修士群体数量也因此极大的发展壮大。
同时保护人类这个族群,在这个蛮荒的世界发展壮大。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玄黄大世界发展出长生、神通、大道三种筑基法门。
遵行古法不服用筑基丹,经生死磨砺后,神识法力都会高出大多数修士一些,只要掌握着法门,必可以修成神通筑基。
但那些大派弟子,有传承功法,有长辈教导,有辅助灵药借力,服用筑基丹、甚至数次服用筑基丹后,许多依然可以修成神通筑基。
不服用筑基丹筑基成功的修士,等于神通筑基修士,大概占所有练气冲关修士中的三十到五十人,而修成大道筑基的修士,又是这些神通筑基修士中的三十到五十人,是为其中精英。
他们服用亦或不服用筑基丹都不影响他们大道筑基,因为这些修士在步入修行之初,往往就在同辈当中出类拔萃,许多根本就是天灵根修士,他们得天独厚天生百脉俱通,从一阶先天到五阶金丹,根本就没有任何修炼的瓶颈阻碍。
在弘法殿斗剑台上,张烈可以使用五行飞剑,可以使用傀儡法衣,但他不能全力使用剑心通玄气,开场一两招使用,这可以归结为秘法威力、出手习惯,但招招都是古代剑修的攻击力、还可以使用各种法器,这就明显不正常了。
在南越这种小地方,一名修士修成大道筑基后,一定会被宗门雪藏,否则会被其它宗门暗算追杀到死为止。
当年王婉仪为自己隐瞒下来,张烈以为仅仅只是出于长辈的庇护,后来发现是对自己有所谋算,那张烈就更加不能暴露了。
无影剑陆中行修成本命神通“剑镜冰湖”,张烈的忍隐不发,被他感应到,因此就像张烈对有本事的人手面大方一样,陆中行对于真正有本事的人也是高看一眼。
所以双方在剑台上各退一步,其后张烈的邀约他也选择接受。若是换一个人,可就根本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陆中行以散修身份修成神通筑基,傲骨是有几分的。
“青泽,父亲对不起你,以后是一定要冲击紫府境的,我没有什么成功的把握,但作为一名修士,这就是我的宿命。父亲走后,你以后要记得多跟这些当世天骄亲近,别怕人家不给好脸色,通玄修界竞争残酷,脸色难看总比笑里藏刀要好。”
次日,陆中行笑吟吟的带着儿子陆青泽与数名弟子,前往铁卫司办理入职,从此成为南区火云都统张烈的金牌打手。
但也因此,被视其为偶像的散修唾弃。
他们也只是看到了第一层或者第二层,就已然盲目的下了判断,但对于这些,陆中行明显是并不在意的:修行是个人的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通幽心诀,作茧自缚
归元山,一座处于山峰灵气充沛的洞府中。
此时此刻,一位玄衣道袍的女修正盘坐在寒玉软塌上,双手上下相按交叠,竟有大股大股的白烟在她周身不断地翻滚。
“咝咝……”
一条金角青蟒在洞府当中爬动着,昏黄色的双眸当中透出着近乎于冷血无情的意味。
随着功行完满,王婉仪周身的气息由柔和渐渐转化为锐利。在她白玉般的面容之后, 竟似隐隐出现另一个人的影子。
王婉仪蓦然之间睁开眼睛,双手前伸:锵,锵!
伴随着一道道的锐利之气攒射,仅仅只是最初始状态的法力而已,并未形成任何法术,却已然产生强大的穿透力, 足可以洞穿金石。
“呼, 呼……”
“大道筑基, 剑心通玄,如此道基,果然不同于凡俗。”收回手掌,王婉仪注视着自己掌心处那仿佛燃烧又仿佛雷霆跃动般的奇质法力,轻声赞叹。
乾坤合籍,共参双修造化,彼此之间心心相映,若走正途,本就可以获得对方对于道法的部分感悟,乃至进益自身修为。
然而人心叵测难料,双修正途,一百对合籍的修士里,也未必有一对能够走到最后。
所谓情劫,所谓怨侣,便是由此而来,不但于修行无益反而有害。
于是就有幻心教修士苦心造诣创出通幽心诀秘术, 一开始就设下心防, 不怀好意,再通幽入秘, 彼此气机纠缠,受其浸染,提质幻形,借此升华自身。
这样两个人的心心相映,就变成一方引导,一方受术,修炼难度下降何止一倍而已。
当然,一些代价总是要付出的。
王婉仪在经历张烈之前,此生许道,一身真阴未失,如此真阳真阴相互纠缠,她方才得到剑心通玄气的许多奥秘。
而对于这种既可以获得古剑修强大杀伐剑气,又可以兼顾大多数修士法力灵性的神通,作为紫府修士王婉仪当然知道其价值巨大,心神几乎被巨大的贪婪所吞噬。
“张烈,我许你一生快意纵横。你就将你的道缘,让给我吧。”
“通幽心诀修到极致,就算不能达到紫府境剑心通玄气的效果, 至少也可以模拟出八到九层,变化诡秘还要胜过, 实用效果未必就差过源头。”
心中带着这样的畅想,王婉仪再次闭上双眼,准备继续修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紧急的传音灵符突然出现在她洞府门前。
王婉仪因此微微皱眉,但想到自己在这里的职责,她还是挥一挥手,打开了洞府大门的防御禁制,让紧急传音灵符可以飞入进来。
片刻之后,一道遁光从归元山上急速飞遁下去。
在半刻钟后,铁卫司。
“属下西区都统孙静欣,见过指挥使!”
“嗯,到底发生什么事?传音符上只是说石仪镇坊市遭到入侵,驻守的筑基修士沈游鹏当场丧命,你为何还在这里?其它都统他们此时又在哪里?”
王婉仪面色阴沉,金虹谷经营砺锋山多年,沈师兄在的时候从来都是平安无事的,现在沈师兄才刚刚离开,就出现这样的事,无论怎么说她这个负责人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在上位者眼中,无能与福分浅薄都是不堪重用的理由。
王婉仪虽然是金虹谷大长老青阳子的血脉亲族,但是她的机会也不是无限的,如果在金虹谷高阶修士中留下一个“无能”或者“无福”的评价,以后再想获得宗门修炼资源上的倾斜就难了。
紫府修士虽然身价丰厚,但是修炼用度消耗也大,尤其是用于开辟突破大境界的灵物,对于整个宗门来说都是难得的。
现在整个金虹谷有大概二十位左右的紫府修士,但是最后有机会能使用高阶灵物辅助冲击金丹境界的,恐怕不会超过五人。
王婉仪固然是有利竞争者之一,但其中的前提却是她自己不能出纰漏出差错。
“回禀师叔,东区都统寇葛福带人追讨盗贼,却因此身负重伤,还战死两人,北区都统与南区都统正在巡视各自防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至于属下……这些年南区都统张烈盘剥太狠,属下手中根本没有可用之人。”
一咬牙,孙静欣半跪下来,开始告张烈的恶状。
但她所说的倒也都是实情,张烈这些年扩充人手,加大招募,甚至不惜自己损本贴钱,其它几个区根本竞争不过他,再加上沈平川离去带走不少的精锐,孙静欣刚刚入职不久,手上根本没有可用之人。
更何况连资历最老的东区都统寇葛福都身受重伤,孙静欣再带着人追捕,追上去送死的意思更大些。
“……”
听着孙静欣的话,王婉仪却是一时沉默下来。
她初时是极为愤怒的,但是几息之间,这位紫府女修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沈师兄刚刚离去未久,石仪镇就出现了近百年未曾遇到过的盗贼劫掠事件,这未免也太巧合一些。”
“我在砺锋山中,借着护山大阵攻防之利,就算是金丹境真人也别想轻易攻下这里,但如果我主动离开了……可是如果放任此事的话,宗门上下会怎么看待我,以后我如何服人?”
其实在这个时候,王婉仪最理智的做法是派遣手下的高手前去继续试探,只要派出去的人足够精锐,总会试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因为一些不可言说的关系,王婉仪根本没办法派遣张烈出去:这厮若是死在外面,自己苦守修持半生的真阴,不是白白便宜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隐忍从众,权宜自保之术
通幽心诀,号称天魔幻法,毁人道基,掠夺道缘。在整个幻心教当中,也是一脉传承。
大多数修炼的幻心教弟子,只能得其皮毛。
但这门秘术也不是那么方便的,至少在施术的过程中, 受术者不能死了,必须在受术者本身道基无损的情况下,以攻伐心智的手段,完全毁掉对方的道心,才可以尽夺其道缘。
王婉仪对张烈施术如是,林雪音母女对王婉仪施术也如是。
三方各有所察, 各有底牌,各有其道心依凭, 以心魔相争, 其中凶险,更甚过刀光剑影的正面厮杀。
几经思虑之后,王婉仪自负有着遭遇危险也可以存身保命的底牌,独身一人,化虹遁走而去。
当北区都统李兴元,南区都统张烈赶到的时候,铁卫司已经仅仅只剩下孙静欣一人,他们两个远远望到了王婉仪遁光的影子,但以他们的遁速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
进入铁塔之后。
张烈看到站在那里的孙静欣,皱眉言道:
“王师叔独自一人去追杀凶徒了?”
在和平时期这么做是没有问题的,甚至是高阶修士极为负责的表现。但在修士战争时期,这么做就太危险了。
王婉仪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派自己前去处理此事。
“嗯。”
孙静欣闻言点了点头,她刚刚才告过张烈的恶状,此时此刻也有些不敢看他,赶紧说明了事情的大体经过。
“呼, 好了, 应该是因为各宗战争,那些山门被破的恶徒,王师叔既然肯亲自出手,想来很快就能够解决。”
北区都统李兴元这样言说着,因此长舒一口气。
他这几年光顾着贪污了,在北区铁卫军经营上根本就没下多少心思,甚至为了积累开拓人脉,还暗中提拔不少砺锋山中层修士的许多子侄。
就连四区执事中,仅次于南区张烈的东区都统寇葛福都被凶徒重伤,他实在是没有信心能够解决此事。
幸好,王师叔照拂提携后辈修士,遇到这种事后亲自出手了,让李兴元心中暗道:运气。
然而他却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对头张烈因此神色微微的变化。
“孙都统,寇都统受伤之后他的令牌可是在你的手上?”
砺锋山四名都统,各自拥有地、水、火、风四块令牌,这四块令牌也是开启宗门护山阵法的钥匙。
“哦,的确是在我手上。”
孙静欣刚刚拿出地字令牌,就感到手上有巨大的吸扯力传来, 再下一刻,那枚地字令牌就被张烈拿在手中。
“李都统,看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把你的风字令牌也交给我吧。”
看着张烈伸向自己的手掌,李兴元微微皱眉,片刻之后却还是把自己的风字令牌交出去了,他知道对方想要大权独揽,但自己的目标与对方并不冲突,对方做事这样霸道,最后一旦出了什么大事,责任也要承担大半,而自己只是想多赚些养老钱而已,犯不上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这也是秦云枫师侄反复叮嘱过的。
然而相比李兴元,孙静欣却是猛地一皱眉后退两步:“张烈,如果我不把我的令牌给你,你就要硬抢不成?”
之前是没有防备,但是孙静欣现在已有防备,张烈再想要拿她手中的令牌,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没有这个必要,但是想请孙师姐陪我一同巡守防区总没有问题吧?待王师叔返回之后,张烈愿意在聚仙楼设宴为两位赔罪。”
“不必了,你张烈张大都统的宴会赔罪,我们可消受不起,举世皆浊唯你独清是吧?这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兴元冷哼一声,说两句场面话就走了。
砺锋山已经百年无战事,所有都统良莠不齐,但没有谁像张烈似的,打鸡血一样疯狂的扩军备战,好像宗门破灭就近在眼前,整个金虹谷就指着他力挽狂澜似的。
因为这种不和谐,砺锋山上看张烈不顺眼的人不在少数,若非他靠山深厚,个人能力实在厉害,早就被排挤到不知哪里去了。
就算是现在,张烈自掏家底供养着南区精锐修士,但这种蚀本行为终究是有极限的,到他的家底支撑不住的时候,现在张烈压得越狠,未来的反弹就越严重。
因此见张烈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及的得罪人,李兴元反而有些可怜他,同时,也是在可怜当年那个如他一般的自己。
“很多年前,我也像他一样吧,自以为只要好好做事,终有一天会被宗门上层发现,结果等啊等啊,熬到两鬓斑白,方才幡然醒悟。”
另一边。
“张都统,您到底想做什么?”
孙静欣来到张烈的身旁,有些无可奈何的言道。
“没什么,就仅仅是想让孙师姐,在王师叔没有回来之前,陪在我身边而已。”
接下来,张烈带着孙静欣前往北区。
是的,并不是张烈负责的砺锋山南区,而是李兴元负责的砺锋山北区,这里有秦云枫、李兴元他们联手开辟的走私渠道,因此也是砺锋山防区当中相对最弱的。
所谓围三阙一其实也可以反过来理解:这个漏洞是客观存在的,那么对手发现它,攻击它的概率就越大。
因此张烈觉得,如果这次石仪镇的坊市事件,是一次陷阱的话,那么对手不会只出一招,接下来的攻击,有很大的可能出现在北区。
“我理解秦师兄、李兴元他们,在自身能力不足时,隐忍从众,是权宜自保之术。能力不足还强行出头,是招灾惹祸。但我已经展露出一些锋芒,这种时候犹如过河之卒是有进无退。”
走出铁卫司的时候,孙静欣看到张烈拿出一张传音灵符将之使用,然后,她就半强迫的被张烈带着,来到他们在北区早就已经设置好的埋伏点。
这是在反复的计算推衍中,一旦有外敌入侵,敌方最有可能选择动手的位置,因为四通八达,为砺锋山各个区域的要害节点所在。
第一百一十五章:追杀
夜风呼啸,荒草枯败摇动。
看着隐藏在早已布好敛息阵法当中的南区诸修士,其中有四十多名练气境修士,不算自己与张烈,五名筑基修士。
就连在散修当中享有盛名的无影剑陆中行也在其中,跟大家一起喝西北风,等待着大概率根本就不会出现的敌人。
看到如此的严阵以待, 就算是看不惯,孙静欣的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佩服。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晚你猜错了,根本就没有外敌前来,那你花钱费力好不容易积累的那点威望,直接就会折损一大半?”
“如果没有外敌前来, 我会很高兴, 因为今晚会少死很多人,我平时里没少管束他们,希望的是战事来临时,他们可以少死几个人,而不是为了我的威望或这个都统的位置。”
站立在敛息阵法当中,张烈抱臂于怀注视着远方。
修仙者是伟力归于自身的个体,他们是非常难以管束的,就算是以张烈的能力,管起这些人来也很不容易,但两世为人的经验却又让他根本无法无视隐患的存在、置之不理。
“两位上修可以随时免掉我的职,但只要我在这个职位上干一天。我就会把都统应该做的事做好,否则我就不做。”
听着这样的话语,耳边是夜色笼罩下的山林虫鸟之声。
孙静欣摇头一笑,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之前怎么会跟这么偏执执拗的人死顶。然而一笑过后,转而又有一些佩服。
看着面前那些南区筑基客卿、练气境精锐修士,孙静欣心中自付, 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把手下的人管到如此地步,除非,自己有朝一日晋升紫府修士。
“诺。”
突然,孙静欣一伸手。
张烈侧头一看,只见在她的手中拿着一块铭刻着水纹的令牌。
“如果今晚没有敌人出现的话,你惨了。如果今晚真的有敌人出现的话,我和那个李兴元就惨了,到时候拉我一把,我以后都听你的。”
“其实,我倒霉的可能性比较大。”接过令牌,张烈这样言说一句。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
孙静欣闻言笑了,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与此同时,另一边。
紫府修士王婉仪已然施展遁术,来到了被疑似筑基散修打劫破坏过的石仪镇坊市。
正常来说,像这种只有一两位筑基境修士驻守的低阶坊市,是可以不做筑基境修士的生意的。
一旦有借助法阵之力时时进行监察的修士发现了高阶修士靠近,坊市直接开启防护法阵,虽然推掉许多的生意,但这样做胜在安全。
可是砺锋山下设的石仪镇坊市不同,它是有紫府境修士直接管辖的,包括金虹谷在内, 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此类坊市会不做筑基境修士生意, 因为那意味着你在变相告诉其它人:这个宗门很虚弱,连距离山门这样近的修士坊市都自觉无力庇护。
天色深黑,坊市中虽然还有人行走动但早已经寂静无声。
砺锋山东区赶来的几位筑基修士还在看守现场,以免有人破坏线索,导致宗门师祖找不到仇人报仇。
之前进入石仪镇坊市购物的一些外地修士,也被强制集中到一起,准备随时进行调查。
筑基修士直接动手的可能性太小,多数情况下都是有不引人注意的练气境修士先进行踩点。
王婉仪进入坊市当中,搜寻一番线索,然后又前往东区都统寇葛福带人与入侵者厮杀的地域,再次进行调查:
“从出手的形迹上看,应该是几名道法精深的筑基期修士。其中一人似是扶云山余家的修士……余家是颇有名声的筑基修士家族,因为宗门与定军山的战争,被破家了。这样看来这应该是一次带有报复性质的劫掠,但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留给我发现的线索。”
紫府修士的神识、道法都超过筑基修士太多,因此尽管那些筑基修士竭力意图隐藏形迹,但在王婉仪的眼中,还是看到了他们逃离的路线。
或是被撞碎的树枝,或是被刮下的落叶。
略作思索,而后这名玄衣女修展开双臂飞腾而起,在其身侧有一条狰狞的龙蛇跟随游移,两者共同化为一道奇迅绝伦的遁光。
筑基境修士的遁速与紫府境修士是有很大差距的,再加上追击侦察的能力差距,就算让前者先逃,大多数情况下也很难逃脱紫府修士的全力追杀,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有紫府修士坐镇的坊市,很少会散修劫掠的原因。
哪怕让那些劫掠石仪镇的散修,先逃出大半天的时间,四个时辰不到,王婉仪还是抓住到那些筑基修士的形迹。
她一催遁光,犹若一道惊虹般追逐上去,然而还未等到靠近,王婉仪就察觉到不对了。
因为作为自身目标的那些筑基修士,虽然惊惶的不时回头,看似恐惧,可是作为更高阶的修士明察秋毫,王婉仪还是看出对方惊惶之下隐藏着的,那些得意亢奋的情绪。
然而在这个时候,四面八方的大雾骤然吹刮起来,与此同时两道与自身境界相同的气息,一前一后扩散开来,集中压制在自身身上。
“宋博明,聂雁蓉,这里果然是一个陷阱。”
整个越国一域,紫府修士就没有多少人,以王婉仪的记忆力,各宗各派紫府修士的面容以及基本信息特征,她全部都了然于心。
当然,这一点敌方的高阶修士也是一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全力出手,四阶魔器(订阅
砺锋山的镇守紫府修士被定军山、妄岳门的紫府修士联手围攻,在王婉仪的四周,还同时升起如烟如岚般的白雾大阵,这是这两宗筑基修士支撑起困杀阵法。
筑基修士与紫府修士相比虽然差距巨大,但辅以足够的人数优势、辅以相应的阵法。
就算是紫府修士,稍有不慎也有可能被活活困死在阵法当中。
更遑论,阵法内还有两名敌方修士牵制围攻。
此地修士战斗的阵势实在太大, 就连一直关注于此、千里之外的石仪镇也发现异常。
毕竟是战争时期,大家的心中都绷着一根弦的,尤其是石仪镇,才刚刚见了血死了人。
当!当!当!当!
镇山钟的钟声顿时从石仪镇开始,迅速地传向整个砺锋山,黑暗当中,一道道灯火亮起,这是整个山门面临破灭危机时,才会被敲响的警钟。
与此同时,砺锋山北区。
西区都统孙静欣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反倒是张烈还显得老神在在、闭目养神。
南区的筑基修士、练气修士都有一些心气微微浮躁,毕竟,现在天都快要亮起来了。
他们中的有一些修士虽然被管束得厉害,但心中也颇为敬佩这位肯做事肯担事的都统,心中隐隐并不希望,张烈会一败涂地。
当!当!当!当!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有较弱却也清晰的镇山钟钟声传来,闻声,孙静欣当时就是脸色一变。
然而她刚刚想要有所行动,就被身旁的张烈一把按住肩膀。
“不要慌乱,这种时候越慌越容易出错。”
“现在我们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呼……”孙静欣闻言,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强行压制自身恐惧慌乱的情绪。
与此同时,随着整个砺锋山防御级别的提升,孙静欣、张烈以及众人所在的区域前方,传来闪烁的剑气灵光、隐隐厮杀之声传来。
“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张烈的一声低语,压制住在场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
以陆中行为首的五名筑基客卿,他们共同布成颠倒五行阵、外以敛息阵隐藏。
但是这两座阵法都是不同移动的,甚至紫府修士的神识扫过来都有很大的可能暴露。
赌的,就是入侵的敌方高阶修士不可能神识到处乱扫。
因此,尽管眼睁睁看到前方有同宗修士在剑火间,被入侵的敌方修士杀死,可是张烈还是按着手下的众人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好在此时远方出现的、被杀戮的,多是富家用于走私的商队,这些人被入侵修士杀戮,多多少少有些罪有应得的意味,因此南区这些守卫修士的心理负担倒还不大。
“不行,因为他们提前发动的关系,距离这里太远了,他们已经暴露未必还会往我们这个方向来。”
孙静欣施展远视法术,皱眉言道。
她作为都统也是下功夫研究过的,对眼下的形势能够做出准确判断。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出去把他们引过来。”
“谁出去,太危险了!”孙静欣下意识的这样回答,然后就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向自己。
这里所有人都是南区火云都统张烈的手下, 就她一个西区都统似乎还是戴罪之身……
“好,好,我去。”
孙静欣想了想咬着牙,有些艰难地这样言道。
然而这个时候,在她身旁的张烈却是笑道:“还是我去吧,以你的修为实力,在紫府境修士面前恐怕撑不到活着回来。”
你想有所表现,但我信不过你。
为眼下的局势,自己已经投入巨大的本钱了。张烈不允许这个计划在此关头出现任何闪失。
然而他的这种决断却把孙静欣感动的不行,让陆中行等人也是心中大生敬意:
在敌方紫府境修士面前,还敢揽下这样危险的事。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单单是这份胆色就令人敬服。
正在入侵砺锋山的妄岳门修士虽然成功进入,但是此时他们也不敢轻忽大意。
奇兵深入能够得手固然是以小博大,但一旦失守,所有人就都是自陷死地。
“杀杀杀!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冷静下来,不要让他们有机会集合起来组成阵势。所遇之人,驱赶、混乱,稍有反抗尽杀无赦!”
“遵命,师祖。”
此时此刻,妄岳门的那名紫府修士化为遁光来回穿梭于高空。
依计划行事的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在沈平川离去,王婉仪被调走的前提下,自己在整个砺锋山中就是无人能敌的状态。
只要让砺锋山内筑基修士的力量始终汇聚不起来,以紫府修士的超高遁速、强势杀伐能力,理论上砺锋山剩下的全部筑基、练气修士加起来,也不够他一个人杀戮的,更何况他还并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手底下跟着,数量不少的筑基练气修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侧山林当中突然就有一颗红蓝光球陡然轰出。
轰隆!
在火狐幡与青牛旗的水火极爆作用下,相对下方的妄岳门众修士阵形顿时混乱。
因为这一击实在突然而强力,以至于十数名修士因此或死或伤,其它的修士也因此陷入混乱。
嗖、嗖、嗖、嗖、嗖、一阵阵的飞剑破空声,锵然碰撞声,嘶吼交手的声音。
“可恶!好高明的敛息术!”
“谁?谁在那里!你好大的胆子。”
那名妄岳门的紫府修士本来都已经飞得颇远,此时此刻却不得不调转回来。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半空当中周身有数条暗金色龙首舞动,整个人包裹在重形血甲当中,整个人呈现半人半龙形态的张烈。
在这极短的时间内,用法器轰击,用飞剑刺杀,用双臂利爪与周身龙首攻击、长尾横扫。
受到偷袭的妄岳门一众筑基练气修士,因此死伤惨重。
如此表现,当真几近一架人形的杀戮凶器。表现出骇人的攻击性,与杀戮能力。
看到对方紫府修士回援,依然还保持着战斗主动权的张烈果断化虹飞退。
然而这若是让对方从容离去,妄岳门紫府修士的脸还往哪搁?
“小辈,受死!”
暴怒并且急于在晚辈面前挽回一些颜面的妄岳门紫府修士,抬手之间唤出一道乌光飞向高空。
再下一刻,自那道乌光中飞落下大小九柄骷髅头锤,瞄准张烈接连不断轰落而下。
这些骷髅头锤上面,每柄之上各有一颗相貌狰狞、色如死灰的死人头骨,眼泛绿光,满口的利齿獠牙上下参差。
妄岳门本就是由魔转正,虽然近百年以来洗白上岸,但门中修士有不少继承过去魔修的高阶法器,并打出法无正邪口号,声称用之以正则为正,用之以邪则为邪。
这句话未必是错的,但这些法器到底是不是新炼制的,只要妄岳门修士自己口风紧,谁又真的能弄清楚?
金虹谷这些年发展迅猛,为获得更多的人口与资源,其侵如火般猛攻定军山与妄岳门,打得也是以正灭魔的口号,但事实上却对同样是魔道出身的幻心教不管不问:
反正只要灭掉定军山与妄岳门,夺得其人口与资源,金虹谷就可以一跃成为越国最强宗门,那么以正灭魔的口号为什么不用?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九柄大小不一的骷髅头锤,已然死死锁定自身。
张烈也是心中暗惊:袭来的是由紫府修士催动的四阶法器,还是以诡秘强横著称的魔道法器。
“不能被纠缠住,否则就真的危险了!”
“剑心通玄,水火漩涡!”
这是张烈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身的剑心通玄神通催激到极境。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在身边的话,就可以清晰感受到以张烈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的凌锐刚猛之气。
再下一刻,张烈猛地向头顶上空一挥衣袖。
自中飞出灌注着巨量剑气,法器本身几乎都在哀鸣的火狐幡与青牛旗。
这一幡一旗在半空中旋转扩大,最后形成一片由红蓝光焰组成的剑气漩涡,遮挡在妄岳门紫府与张烈之间。
而这个时候,张烈又暗运剑气如缕法门,控制自身神识法力,收敛自身气机。
在视线被遮挡的情况之下,在那名妄岳门紫府修士的感知中,张烈一瞬间就消失了。
骷髅头锤的攻击,只能落在火幡与青旗之上。
轰轰轰轰轰,那一幡一旗最后帮张烈挡住五记骷髅头锤的攻击,剩下四记依然越飞越快的自后追逐向张烈。
而那名妄岳门的紫府修士也飞到近处,一把抄起其上神识法力都已然消耗殆尽,甚至有些受损的一幡一旗。
“好手段,好果决,两件三阶上品法器说扔就扔了?”
“你们先按照原定计划,去砺锋山各地制造混乱。此人必是金虹谷传承弟子,由老夫亲自过去对付。”
“遵命。”
在那些妄岳门筑基、练气弟子领命之时,一身黑袍的老者就已经化为一道遁光疾追而去了。
也是张烈引起了此老的兴致,其遁速、其剑气杀伐破灭之力、其身价明显都与其修为境界不符。
看出来得越多,这名紫府老魔就越是心生贪婪。
“来了,来了!”
“张都统的遁速好惊人啊!”
“废话,你身后紧紧追着一个追杀你的紫府修士,我觉得你跑得不见得比张都统慢。”
“应该是吞服了某种激发潜能的丹药,或者是使用了燃烧精血的秘术。”
在陆中行等人的交谈当中,张烈飞到众人头顶上方位置后,陡然回转身形,一手寒渊一手青索,周身袍服被烈烈劲风拂动,则是化为数条狰狞暗金龙首嘶吼。
若非已经炼化木灵,以身上傀儡法衣的威力恐怕挡不下后续的四道骷髅骨锤。
“怎么,这就跑不动了?”那名黑衣老者狞笑着急速追赶上来。
如果是有道修士,正统全真,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有一定几率会被上天警示,心中生出隐隐感应,无缘无故出现强烈的悸动与畏惧。
然而魔道修士就没有这样的天道庇佑了,甚至往往越临近死亡的时候他们越心生亢奋,便如同此时此刻的妄岳门紫府修士般。
“是啊,不跑了。我们两个,得有一个死在这里!”
张烈左右手持诀一催,寒渊与青索二剑犹如冰螭青龙般飞腾而出,杀力惊人。
上古剑修的剑气叠加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再叠加深雄的法力与本身煞骨体质。
双剑之威,一时光华耀目。
“桀桀桀桀,不知所谓。”
妄岳门那名紫府修士的手掌一挥,就挡住了这两股剑气。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他们法力本身对于低阶修士来说就是难以突破的天堑。
然而在这一刻,剑法相冲,这名紫府老魔还是被飞剑中的凌厉与寒气,冻得微微一僵,虽然下一刻就以雄浑法力化解掉了,可是青索剑化出的金色绳索已经暂时捆住了他。
“你!”
“起!”
还不待老魔恼羞成怒,伴随着张烈的一声厉喝。以两人为中心,地面上骤然弹起五道五色大旗:
颠倒五行阵,瞬间发动。
当这名老魔察觉危险,挣脱寒渊与青索两剑的时候,张烈已然果断弃剑脱离出阵法的笼罩范围。
整个时间极短,间不容发,可是,就是被张烈成功把握。
“咳咳。陆中行,我予你全权监管之职,不惜代价,一定要困住这老魔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若是没有催动护山大阵,就允你们便宜行事之权,一切罪责在我。”
“遵都统命。”
给予一个准确的时限,手底下的人就要比无休无止的等待下去,更有心气、盼头,也更愿意尽力。
再下一刻,张烈化为一道遁光向着铁卫司的方向急速飞遁而去。
此时他手中已经有四面都统令牌了,只他一人,就已然拥有与紫府修士同样的权限,可以开启护山大阵。
唯一的问题在于,以张烈自身现在的修为,不可能把护山大阵的阵法威力,发挥到极致。
西区都统孙静欣,看着化作遁光极速远遁而去的张烈,以及地面上以五名筑基修士为主,四十名炼气修士为辅的颠倒五行阵,心中一时纷乱复杂难言。
五名筑基修士再加上四十名炼气修士,用来对付一名紫府修士还是很难的,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困住一段时间却不成问题。
而一旦火云都统张烈以四枚令牌,开启庚金灭魔剑阵,也许就真的能够打赢。
“可以,可以打赢。”
“此战若胜,张都统就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我之前配合过他,就算分不到功劳,当也不至于受到严重惩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阵斩紫府,神游千里(订阅
张烈并不是完全飞回到铁卫司的,从北区到铁卫司,有短距离传送阵,否则的话,一旦遇到紧急情况,低阶修士来回飞行就要几个时辰甚至数日时间。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整个砺锋山此时都已经混乱起来。
然而张烈不管不顾, 只因做事要分轻重缓急,此时此刻整个砺锋山没有比斩杀敌方紫府,更加重要的事。
颇为出乎张烈意料的,他飞遁前行的过程中,虽然遭遇到一些妄岳门修士,但对方却没有人出手阻拦他。
只因一身三阶上品傀儡法衣的张烈,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就算是那些入侵进来的妄岳门低阶修士,他们也更愿意捡软柿子, 不愿意碰这种明显扎手的角色。
但也正因为这种心态, 彻底断绝了他们这次行动成功的可能。
来到砺锋山北区安置传送阵的地点,在张烈出事令牌后,驻守这里的玄甲铁卫军修士就迅速为其打开了阵法。
“张都统,砺锋山没事吧?”
在张烈踏上传送阵法的那一刻,一名玄甲铁卫军头目,终究还是忍耐不住,问出兄弟们都想问的问题。
“因为有你们这些忠于职守的战士存在,我砺锋山亡不了。”
伸手在那名头目的肩膀上拍了拍,张烈这样言道。
下一刻,脚下阵法光辉扩散,阵法中的张烈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送来到铁卫司。
张烈微微晃一晃头,然后低空飞行,快速来到铁塔的高处,那只有砺锋山驻守紫府修士, 以及铁卫军都统才能到来的地点:护山大阵阵室。
一拍乾坤袋, 在神识的控御之下,四道各色灵光接连飞出, 灵光激射, 开启了阵室的禁制。
张烈再次踏入,这片奇异的空间。
四面八方是旋转涌动的云气,在那云气翻滚之间似乎还存在着大量的金属微粒。
阵室的中央处,横置着一柄气息古老的石剑。
砺锋山的护山大阵,分为四阶下品的玄阴万魂阵,以及三阶上品的庚金灭魔剑阵。
前者以张烈现在的修为不足以主持催动,虽然也可以开启,但几乎无法干预控制。
像是这种死阵,根本就挡不住四阶紫府境的修士。
“但我需要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
缓缓走上前去,毫无犹豫的张烈就握住剑架上的长剑剑柄。虽然沉重,但他还是吐气开声,将这柄庚金灭魔神剑举了起来。
三阶上品的庚金灭魔剑阵本应至少需要筑基中期修士才能催动,然而张烈道法根基扎实,法力深雄,他现在的神识法力早就已经超过大多数筑基四五层的修士了。
几乎与此同时,以整座砺锋山为中心, 一道金色的恍若黄金铸就的巨大剑气,撕天裂地,破空聚起。
庚金灭魔剑阵汲取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现在一经催动可以发挥出四阶攻击型大阵的杀伐破灭之力。
这种护山大阵都是阵法师调整有地脉灵脉进行加持的,是远远超过正常同阶阵法的厉害。
“呼,竟然是这种感觉。”
在那冲天而起的剑光当中,张烈阴神出窍。
在阵势里刚刚拿起庚金灭魔神剑的那一瞬间,自身就被狂暴扩散的剑气吞没了。
再次反应过来、回转精神的时候,张烈发现自身有形无质的阴神已然站立砺锋山的最高处,手中执握着的,正是那柄已然化为纯粹庚金剑气的神剑。
同时,剑身当中有大量的讯息不断传递而来。
“仅仅只有三剑之力?那也足够了。在那个方向,找到了。”
略一侧头,在感知到妄岳门那名紫府老魔气机的时候,张烈就已然名副其实的人剑合一,若金色流星般飞遁而下。
而在这时候,那名妄岳门的紫府老魔也已经在大阵启动的一刻,同样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可是还不等他做出决断,做出什么。
眼前一柄纯金色天外神剑,就已然刺杀袭至。
汲取汇聚砺锋山金铁之气孕养百年,再由张烈这名剑术高手驱使,剑锋一动的那一刻,在这名紫府魔修的眼中,整个世界都仿佛已化为剑气洪流,倒悬而落。
再下一刻,胸前心口一痛。
竟是刚刚那名当着自己面成功逃脱的小辈修士,此时此刻以一种身躯半透明的阴神之姿,执剑杀来,一剑刺入自身致命要害!
“啊啊啊啊啊啊……”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充斥了这名魔修的身心,以至于他一生法术、各种阴毒法器纷飞而出,却尽皆被眼前这名修士的周身剑气弹斩开。
“我一生苦修,竟然死在你这等小辈手中。”
“执念不甘若是有用,我等执剑为何?”
阴神形态的张烈毫无畏惧的与目呲欲裂的老魔死死对视,再下一刻老魔身形一幻。
竟然陡然化为一道血光向后遁走,一瞬之间,这血光陡然穿透了四周颠倒五行阵的法力屏障,其迅绝伦。
此为血遁术,非紫府境修士不能修习使用,并且每使用一次都会极大消耗修士的精血,亏损元气,因此绝对不能没有节制的滥用。
然而张烈是剑术高明、斗战经验极度丰富的修士,他在双方对视的之时,就已然隐隐察觉到老魔头心中隐藏的恐惧。
因此对眼下这一幕毫无意外,甚至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纵剑而飞,一剑飞扫。
因为早有准备,提前遇判,血遁术再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张烈纵剑飞斩的剑光。
“啊啊啊啊!”
砰得一声,如虹血光被金色剑光稳准狠的斜击斩中,那名妄岳门的修士也只能带着他的愤恨与不甘,以一声绝望的嘶吼作为此生最后的结尾。
斩杀此獠之后,张烈在自身心神一松的同时,也感受到手中庚金灭魔神剑形神的不断溃散。
“都统神剑无双!”
“是张都统,是张都统!”
“请都统救我师兄,他正在被妄岳门贼修追杀。”
“张都统……”
张烈并没有理会下方这些恳求的声音,而是借助手中神剑的力量,身形高飞而起。
下一刻,神合剑光遁光乌云密布的苍穹中。
与此同时的,远离砺锋山千里之外的,周身有龙蛇盘旋保护的王婉仪,在定军山与妄岳门紫府修士的合击之下,已然极为狼狈了。
她在同阶紫府初期修士当中称得上是极为出色的,然而敌方的宋博明,聂雁蓉两人,一人与她修为相当,另一人已然是紫府中期,修为还要远远高过自己,再加上四周阵法的辅助,王婉仪一时之间左支右绌、疲于应付。
“可恶,再这样下去,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可是难道真的要消耗龙脉灵血施术遁逃?”
“那我百年苦功可就白费了。”
王婉仪是青阳子一脉的血亲后裔,家族无论是修炼资源还是传承秘术,都要较之普通紫府初期修士优越。
王家对于金角青蟒灵血的培养与应用,更是到达了极高深的地步境界。无论是用于辅助突破境界,还是用于遁逃、替死辅助施术,都堪称是妙用无穷。
在道高于术这个前提下,王家培养金角青蟒的修士,当然都是希望可以积累灵血,直到足以供自身辅助突破大境界的,王婉仪更是心气高傲、希望可以培养出足以辅助自身凝聚金丹的龙脉灵血。
也是因为这些秘术,王婉仪此时此刻虽然是狼狈,却依然有足够的把握逃脱死劫,只是有些犹豫,有些难以割舍举棋不定。
王婉仪愿意这样选,围攻她的宋博明,聂雁蓉也愿意这样慢慢同她耗,毕竟一个全盛的紫府修士以死相搏还是很棘手的,就这样耗到她元气大伤,最后收拾起来可以少付出许多代价。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凌厉至极的金色剑光,如同游龙一般,突然从远方黑云当中游荡而至。
再下一刻,一道雄浑无比的剑虹骤然斩落。
其下方的妄岳门三阶大阵根本没有防备,也无法做到在对内围困一名紫府修士的同时,再对外同样保持同一等级的防御力。
因此,这一刻竟然被一剑斩破。
“是谁?”
“什么人?”
“张烈!?”
宋博明,聂雁蓉,王婉仪三名紫府修士同时回首,然而所看到的,却是手执不断溃散中神剑,飞降而下的青年道人。
“她并没有身受重创,那条毒龙应该可以为她替死一次!”
手持金剑飞落而下,张烈注视着高空中的玄衣女修,脑海当中迅速闪过这样的两个判断。
实在没有把握,以最后几乎有些不足的一剑之力斩杀对方。张烈眼中的杀意瞬间收敛消散,化为尊敬和煦的笑容。
“金虹谷弟子张烈,恭请王师叔返回山门。”
此时此刻,天色已然明亮起来了。
苦战一夜的玄衣女修,注视着那以大日为背景的张烈,一时间几乎有些失神,淡金色的阳光照在那似乎举世无双的金色长剑之上,交相辉映。
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再次取出一张四阶上品灵符,打向宋博明,聂雁蓉两人。
再下一刻,整个人已然与身边的毒龙形神相合,刹那冲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几乎与此同时的,张烈的身形也在同一时刻崩毁溃散。却是其主体,在千里之外解除了庚金灭魔剑阵,自己在此战中所获得的收获,已然足够多了。
不仅仅是宗门地位与善功等方面而已,仅仅只是驾驭庚金灭魔神剑,对自身来说,就是意义巨大的一次体验。
面对王婉仪的逃遁,宋博明与聂雁蓉两名紫府修士并没有再出手阻止。
“庚金灭魔剑阵成功发动,并且还有余力跨千里来援。看来邪云老怪已经死得干净了,这种剑气驾驭控制自如的能力,非紫府境修士不能达到吧?”宋博明站立在高空当中,以手抚须这样言道。
“我不通阵法,但想来如果是极为精通阵法或者极为精通剑术,有可能与阵法相合,更大程度发挥出阵法威力。”
“无论怎样,这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你我速速回山禀明宗门,再行计较吧。”
说完,有些愁容的聂雁蓉也根本不再管宋博明,召出一艘灵舟,带着一些下方弟子就迅速离去。
现在这里已然是危险之地,谁知道金虹谷的援军会不会正在赶来的路上。
“金虹谷张烈……我们也速速离去。”前面的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后面的那句话就是高阶修士的命令了。
伴随着定军山,妄岳门这两宗修士的退去。
这一场针对于金虹谷砺锋山的杀劫,也就算解决了。
张烈下注成功,不仅仅以围三阙一之术越阶斩杀了一名妄岳门的紫府境老魔。
其实不算,仅仅只是这位邪云老怪所遗留下来的资源,就足够弥补张烈之前所有投入的损失的。
虽然魔道的四阶法器,出手较难需要折价,但再怎么折价那也是价值高昂的四阶法器。
而且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王婉仪全力为张烈请功。
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本就在这场修士战争当中表现勇猛,深受三位祖师的期许,现在他的弟子又在后方表现得如此出色。
后续奖赏虽然暂时还没有下来,但是仅仅只是嘉奖的文书,就已经让砺锋山的所有人知晓,这一门两师徒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成为金虹谷的宗门新贵了。
现在的金虹谷可是大不同于以往,南征妄岳门,北压定军山,甚至于宗门三位师祖在砺锋山一役后,直接攻破了妄岳门的山门,毁了这千年魔宗的道统传承,南越第一宗门之势已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成为整个宗门的新贵,身受三位祖师期许,未来道途已然堪称是不可限量,金丹有望。
砺锋山归元峰洞府之内,冰肌玉骨,暖被翻动,而这一次是清醒的,是清清楚楚记得所有细节的。
伴随着一声满足的低吟浅唱,在那条毒龙的注视下轻拥着自己的师叔。张烈轻抚着她的发鬓目光幽深,同时他也知道,怀中的王师叔她同样也是如此。
修士为求大道,都是无路可退。
第一百一十八章:浓情蜜意,宗门大势(订阅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时节已然到了大雪纷飞的节气,然而归元山洞府之内,依然是春暖花开,清池流水、荷塘绽放。
嗤嗤,嗤嗤。
伴随阵阵破空声,一身道袍的男子, 同时控御着七口飞剑,在洞府之内舞剑练气,以气御剑,以剑引气,互为增益。
而在这个时候,一位清丽绝伦的玄衣女冠,在洞府当中的不远处,执笔挥落, 她不时移目注视着舞剑的男子。
在她眼神中不时闪过欣赏, 倾慕之色。
五色寒光飞转,剑气纵横。
此时此刻张烈所施展修炼的,是七煞道人传承给他的《七煞总诀》剑法。
当年,金虹谷与越国另外两大宗门定军山,妄岳门大战在即,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干脆就将一身剑诀,尽数传予张烈,只是他设下禁制,在张烈未晋升筑基境前,不能修炼这门剑术。
现在数年已过,张烈一身法力已然快要雄浑超过部分筑基中期修士,在砺锋山一役后又有闲暇,自然是破解禁制,阅读参悟七煞剑诀。
只见, 此时此刻五色五行飞剑当空旋转飞动,剑光时大时小,时而虹化时而入微,寒渊与青索两剑不时刺入其中,借自身强横剑力调理阴阳君臣。
只是这七煞剑势桀骜难驯,剑招散乱看似杂而无章,断断续续,然而以张烈的剑术修为,越是修炼,就越是可以感受到其中有一股倒行逆施,无坚不摧,灭绝生机的锐利之气。
那,才是七煞剑诀的真正本相,才是师尊尹天仇一心苦修创造出来的真正杰作。
“倾凶主杀,邪剑纵横!”
洞府内的虚空当中,似乎有阴影魔头凝成,冥冥传来这样的意志精神,直抵人心。
勾引人心底最深处的负面情绪与欲望,若愿投身其中,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七煞剑诀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仗以纵横一方。
“给我散去!”
锵然之间, 邪意凝聚最盛的五行飞剑金行惊鸿飞落回近前,被张烈持诀猛烈刺击入地面岩石中。
片刻之后,那阴炽如炎的魔念方才消敛。
“呼呼。”
“呵呵哈哈哈哈哈,师尊这一身剑术,出于邪道,入于邪道,他自身本心坚定,可以始终作为执剑之人,但以后的门人弟子可就未必了,难怪,难怪当年要一分为七,由门人弟子各执一脉消其锋芒。”
张烈一身神识法力深沉雄浑,这七煞剑诀当中虽然魔念邪气慑人,然而他却是不怎么在乎、不怎么放在心上。
世间任何一套大威力的剑诀,都免不了“倾凶主杀”这四个字。
剑,不是玩具,本身就是凶器,接受不了这一点也就不配作为剑修了。
收取飞剑各归剑鞘,调理着自身气机。
信步来到那玄衣女修的近前,张烈凑近一看后,方才发现这位女师叔并没有写字,而是在作画:
洁白的宣纸上,一名长发道袍的男子正在执剑而舞,在其四周,亦是飞剑魔头纵横。
“小师叔这是在画我?噫,我哪有这么丑。”
说着说着,身形就凑上去。
那玄衣女冠觉得柳腰一紧,微皱蛾眉,执着笔转过身去。
“别闹。”
软软的毛笔点在张烈的额头嘴唇上,涂抹上墨水。
见眼前美人如玉,清艳绝色,张烈心中微微一动,自然而然就有一些心猿意马。
荷花潭旁的岩石上,金角青鳞的毒龙缓缓爬动而来,只见玉手扶案阶,谁道不可怜。
片刻后毒龙慢慢游走,不去管金风玉露一相逢,花自飘零水自流。
借着守卫砺锋山一役,张烈救下自己的情义,与那一瞬间的心动,王婉仪干脆把事情完全挑明。
那一夜是师叔主动,但是张烈也没有拒绝、而后又反客为主。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两人共同执掌砺锋山,彼此交换道法心得,互为采补,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是张烈受益更多,王婉仪是紫府境上修,要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张烈一身道法修为,无论是见解还是法力都因此精进迅速。
在通玄修界有着这样一个共识,对方比你高出一个大境界,还愿意双修,而不是单方面的掠过式采补,这是十分难得的,越高境界的修士就越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张烈当然也是投桃报李,分享出自身修炼紫心大法的心得,五感六识通论的洗炼法门,甚至修炼师门传承的七煞剑诀都不避着王婉仪。
王婉仪对张烈也是十分真诚,一身道法所悟,尽数分享,其中许多玄机妙悟,令张烈也感到大受启发。
两人一起练剑,一起下棋,一起讨论道法,一起读书,一起双修,一起临摹练字。
浓情蜜意,时光飞渡。
随着前线战事的逐渐结束,金虹谷逐渐占据了妄岳门的山门灵脉、人口土地。
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金虹谷三位金丹老祖虽然没有大的损失,但是二十四名紫府境修士,却因此战战死四人,重伤四人、道途损毁。
筑基、练气境修士更是死伤颇众。
杀敌一万,金虹谷不至于自损八千,但是一两千总是损失的,现在虽然依然可以与定军山战斗,但是没有必要。
攻破妄岳门山门后获得的灵脉、资源还需要大量的时间以及人手消化,继续扩张势力并无必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金虹谷与越国残余的五宗共同会盟,定下永不再战的盟约。
至于之前打出的除魔卫道旗号,现在根本就没人再提,越国七宗划去其一,变成为:
金虹谷,定军山,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白云洞六大宗门。
局面稳定之后,宗门奖赏也很快赐下:
经过书信申请之后,张烈如愿的获得赤眉老祖研习的紫心大法全部资料,当然是有少量删减的。
但其中被删减的部分不是为提防张烈,在赤眉老祖看来张烈几乎就是知根知底、根正苗红的金虹谷传承弟子。
典籍中被删减的部分,多是一些容易引人步入歧途的推想与非常之道。
除此之外,还有五万金虹谷宗门善功,以及一页、已经翻译好的大日金经残章。
以此酬张烈抵御外侮,镇守砺锋山的功劳。
第一百一十九章:赏罚,书山
有人受赏,自然也就有人受罚。
张烈在火云都统这个位置上做到职能的极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与忠诚。
又有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的存在,师叔王婉仪的全力请功,
因此获得紫心大法全本,五万宗门善功,以及一部分本门最高典籍大日金经的传承。
虽然这些奖励, 与其抵御敌方紫府修士、守住资源重地砺锋山的功劳,是不可相比价值的。
但是在任何势力,向下的赏赐都不可能与功劳完全匹配:立下多大功劳,就给予多大赏赐?这是不可能的,那样宗门就完全没有收益对冲经营成本了。
高阶修士才是一个宗门的上层核心,低中阶修士都是受盘剥的对象。
以在这场漫长修士战争中,为宗门战死的筑基境修士为例, 他们也有几十个人, 宗门对他们的后人,不可能再按他们的家族依然是筑基家族标准对待,供养其百年,供不起的,赐予下一枚筑基丹就算是完成抚恤了。
那些跟随宗门战死紫府修士的家族,宗门甚至不可能为其后人直接提供开辟紫府的灵物。
辅助开辟紫府的天材地宝动辄十万灵石,还有价无市。
只能说在方方面面给予一些照顾,而这些恩情与照拂也未必能持续太久。
砺锋山的四位都统,除张烈受到嘉奖赏赐外,就只有直接参与一线战事的西区都统孙静欣没有受到严厉惩戒,甚至在功劳簿上被记下一笔。
堪称尽职尽责的东区都统寇葛福,反而受到申斥,并且很快就被调回宗门进行述职,不过这也就是走走过场,但凡是稍稍知晓一些当时情况的上级,都不会过分苛责他。
与张烈、孙静欣、寇葛福这些人相比,李兴元、富云以及秦云枫都受到堪称惨烈的事后清算。
李兴元才刚刚当上北区都统没几年,就因为走私一事, 同郑德业,梁元州他们一样,被设下禁制,投入到灵矿深处,去开采高阶灵矿渡过接下来的半世人生。
富家被抄没家产,族人沦为散修,富云本身也同李兴元一个下场,被禁制法力,投入矿坑。
最后则是秦云枫,因为他的师尊是紫府修士沈平川,因此宗门还是留下一些余地的,判下的处罚是:废除修为,驱出宗门,沈家也没有受到太多牵连。
秦云枫说是驱出宗门,其实就是被遣回家族,虽然一身修为被废,此生再不能与人斗法,但筑基境修士的寿元还在, 下半生在秦家生养子嗣,教导族人,做这些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对于一名修士来说, 这种惩罚同杀他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双方交情不浅的关系,张烈特意在秦家露面,震慑那些秦家昔日的敌人,让他们不敢于落井下石。
然后张烈与秦师兄相见一面,两人一起饮酒畅谈半夜后,张烈告辞离去了。
站在秦家的门外,一身酒气的张烈回想着之前的秦师兄,秦云枫虽然还可以谈笑如常,但张烈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死意,他未必会主动寻死,但这种心如死灰的精神却会不断侵蚀他的身体与寿元,再加上废除修为对修士身体不可避免的伤害……
但张烈却没办法再对此说什么了,站在他的处境无论多说什么,在秦师兄看来都更近似是践踏与嘲讽。
“时也势也,非战之罪。”
御剑返回归元山洞府中,张烈先是清洁沐浴洗去一身酒气,然后在自己的卧室里,翻读那堆厚重的几乎堆成小山的道书典籍。
这些全部都是赤眉老祖,有关对紫心大法研究内容,数百年的思考、阐述、领悟大多都在其中了。
因为内容太多,以至于索引目录都写成一本书册。
经过这段时间与师叔的相处,张烈已经记住了胎化易形全本的内容,至少其中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内容,是已经集全的。
这个时候与赤眉老祖参悟出的紫心大法互为印证,每每便有所得。
除这些以外,书山当中还有一页淡金色的书页:金虹谷至高传承,大日金经中的一篇炼气口诀。
紫心大法在练气期是土火属性的修炼功诀,大日金经是纯粹火属性的修炼功诀。
张烈估计,仅仅只是这篇残篇的赐予,在青阳子老祖看来,就值得五万甚至是十万善功!
这是青阳子王老祖最重视的功法传承,若非张烈实在是立下大功,根本就不可能赐予他残篇传授。
张烈在书山当中翻阅、参悟,只觉得这部道书传承的残篇,的确是微言大义深奥异常,未必逊色于地煞剑经,但应该还是逊色胎化易形功法一些。
只不过大日金经体系齐全,从青阳子老祖的本命法宝上看,这篇道书中甚至有炼器传承,而胎化易形则纯粹是修炼道体的功法,虽然直指大道,但只是修炼它的话是修炼不出法力的。
就在这个时候,石室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张烈闻声,抬头站起,果然看到那娉婷美貌的女冠正站在门口处,刚刚的脚步声,显然也是她刻意发出的。
“婉仪,来来,宗门的赏赐已经下来了,其中竟有青阳子祖师赐下的界外天书大日金经,你我一同参悟可好?”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婉仪微微愣了一下,以一种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张烈。
“这大日金经为此界上乘道书,直指大道,你要与我一同参悟?”
“有什么问题?你我已经在一起了,夫妻一体,我的不就是你的。”挽起面前小师叔的柔美的手,张烈这样笑言道。
看着眼前炽烈、真诚的男子。
有那么极为短暂的一瞬之间,王婉仪张了张口想说出些什么,想把自己之后一切的布置全数毁掉。
但上百年的苦修,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微微低头,当王婉仪再一次抬起头时,就又是那仪态雍容端庄秀美的女冠了。
“别胡说,老祖所赐仅仅是你一人而已,这部道书只能你一人观看,其它人参悟阅读都是犯忌的。”
“是这样啊……”
张烈手持金书残篇,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物的女子,温柔微笑。而后,将她轻轻拥有怀中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神情。
第一百二十章:赤阴、天钧(一会还有一章,
“你在撒什么娇。”
“对了,我有两件小礼物要送给你。”
任由面前的男子放肆一会,王婉仪稍稍平复一下自身心境,然后就带着张烈一同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一间石室,伴随着王婉仪轻轻拍打双手。
两道极为锐利的灵光,就从石室的深处瞬间电射而出。
当落到面前时,张烈定神一看, 发现竟是两口灵性盎然的三阶上品飞剑,身脊之上皆刻画着古字铭文:
赤阴!
天钧!
“地剑赤阴,天剑天钧,这两口飞剑是前一段时间我拜托故友,为你量身打造的,你用它们来修炼七煞剑诀,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剑由心转。”
越是高阶的法器,上品的数量自然也就同比越少。
但是由紫府境修士寻找三阶上品飞剑, 只要肯付出一定代价,还是不难找到的,哪怕是在越国这样相对有些贫瘠偏僻之地。
张烈修炼地煞剑经多年,他本身也是嗜爱飞剑之人。
此时见到面前这两口飞剑,自然是有些爱不释手,拥有这两口飞剑,那么三阶中品的寒渊与青索就可以淘汰卖掉了。
以这两口飞剑来调理七煞剑诀五行飞剑的阴阳主辅,的确是如王婉仪所说,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你别光顾着开心,还没有完。我都说过是两件礼物,飞剑只能算是一件。”
说着,这处洞室当中的仆役婢女,居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在她们的身上皆是穿着鲜红的嫁衣,一如凡间的婚事嫁娶。
在她们众人之间环绕簇拥下,有两名身披精致华丽嫁衣的女修莲步走来、身姿摇曳若随风之柳。
“婉仪,你这是?”
“元烈,我毕竟是一名宗门修士, 有的时候坐关苦修动辄数年,你不会怪我吧?”
“在我闭关的时候,就由这两个侍妾就给你排忧解闷。说起来,这两个人你还认识。”
说着,王婉仪不等张烈开口,一挥衣袖,就扫落开张烈面前两名女修的头盖。
面前这两名女修,一个成熟美艳、身上同时有着多重的美感,一个清纯俏丽,身材虽然还没有发育,却别有一番禁忌的魅力。
但是在此时此刻,两人皆是以一种恐惧的眼神看向张烈……或者说,看向他身旁的王婉仪。
“幻心教林雪音?幻心教白静茹?婉仪,她们两个毕竟我宗同盟”
“这个无需担心,我已经亲自向幻心教宗主修书一封,得到其认可,从今以后这两人便都是烈郎你的侍妾了, 怎么样喜不喜欢?”
“若是烈郎不喜欢, 那就把她们填到荷花池里作肥料吧。免得,白白让我欠下幻心教好大人情。”
王婉仪的这番话, 是笑吟吟地对林雪音母女说出的。
但是她这话一出口,真的是让面前的这对母女吓坏了。
白静茹反应最快,直接就跪下扑抱到张烈的脚旁:“烈郎救我,烈郎救我,我还不想死。”
“哥哥救救雪音,雪音不想作肥料。”
看着脚下哭成一团的两女,张烈当然不可能辜负师叔的一番心意,苦笑一下让四周的婢女把两人带下去了。
“师叔这样做事,有些蛮横了。”
“烈郎,我金虹谷有今日的气象,宛如大日经天,有的时候已经退不得了,后退就意味着软弱。”
“幻心教在这次战争中几乎没出什么力,甚至有些时候在我们背后做一些小动作,在与定军山、妄岳门战争过程中,我们没有时间去理她们,现在若是不敲打以下,以后难免这些人会不会犯下大错,那个时候可就不是一两个真传弟子作人侍妾就可以抵偿的了。你放心,这些事我也与三位祖师沟通过,祖师也是同意我的提议的。”
眼前的玄衣女修这样一说,张烈就实在没有什么其它话可以说了。
在双方的这场关系中,虽然张烈是男方,但作为主导的,其实一直都是女方王婉仪。
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身份背景,张烈都逊色过对方太多了。以至于张烈的四叔张传礼在知晓张烈与王婉仪在一起后,都要劝张烈一定要好好讨王师叔的欢心。
在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没有男女平等这个概念,因为真的是男女平等,乾修可以修成金丹元婴,坤修同样也可以,乾修可以娶妻纳妾,坤修同样也可以。
一位金丹真人境的女修,有道侣妻妾十余人,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正常的,没有人会觉得异常,他们关注的重点在金丹真人境这五个字上,是乾是坤是男是女反而没有人在乎。
因此,王婉仪在砺锋山一役后顺势将火云都统张烈收入府中与自己结为道侣的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砺锋山一众的修士所知晓,却并没有人对此感到诧异。
因为修为高深的高阶女修,与惊艳的年轻后辈修士间,传出这样的故事,本就不让人意外,更何况,火云都统张烈还曾经救过王上修的性命。
那么,这一切就更加合情合理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五行遁法(求收藏,求订阅
权力,的确是无比美好的醇酒。
哪怕是对修仙者来说也是如此。
因为紫府上修王婉仪是金虹谷三大真人之首、越国第一修士青阳子祖师的血脉后裔。
因此哪怕青阳子从来都没有刻意照拂过王家,王家却依然是金虹谷第一修士家族。
随着王婉仪在砺锋山逐渐站稳,原本掌握砺锋山多数权力的沈平川,借着一次任务离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等到张烈这些中层修士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宗门新攻陷的一处灵脉重新开府。
这是宗门庶务殿与沈平川的一次完美配合。
如果战事继续, 沈平川完成任务后就会返回砺锋山继续辅佐王婉仪,然而几年时间下来,金虹谷在前线获得大胜,整个宗门的势力范围大幅扩张,紫府修士、筑基修士数量却下降。
这样的情况下,沈平川又何必再回来与王婉仪争一座四阶中品灵脉?
他直接在宗门攻掠下来的原妄岳门势力中,重新占据一座已经接近五阶的四阶上品灵脉。
在这样的新辟之地,原本的修仙家族惶惶不可终日、犹如惊弓之鸟,像沈平川这样手段老辣的高阶修士稍稍施以手段就可以收伏,更能肆意榨取出大量利益,以备自身的修行之用。
张烈修炼胎化易形篇中所记述的五德道体,修炼这种道体最好兼修五行大遁,两者互为助益,互为参考。
可是手中的地煞剑经、胎化易形张烈都没完全凑齐,太昊金章中的五行大遁在哪里?
甚至这个世界有没有这部界外天书张烈都不确定,根本就无从找起。
因此张烈只能选修这个世界已有的五行遁法,他盯上了砺锋山散修中,对五行法术最有研究、卖五行谱卖了二十多年的徐老道徐柏。为此甚至不惜拿出五德始终说来引诱他。
可是徐柏一意敝帚自珍,哪怕对张烈手中的五行功法经文心痒无比,但他就是能忍得住,不愿与张烈交流道法。
直到张烈被王婉仪收入府中,沈平川另开别府,王婉仪成为砺锋山唯一的紫府上修为止。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张烈的意料之外, 著有五行谱的徐老道徐柏主动来到铁卫司, 要与张烈商谈。
时至今日,张烈来到砺锋山不到十年,人不到四十岁,已经是铁卫司的首领,甚至是砺锋山之主。
以前他被人传为小指挥使,现在这个小字已经去掉了,张烈实际上就担任着砺锋山镇守指挥使的职能,因为王婉仪潜心修道根本就不管这些事。
四大都统当中,西区都统孙静欣以张烈马首是瞻,东区与北区都统都是新晋之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与立下过显赫战功,极有威望的张烈相争。
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张烈的确拥有着几乎可以直接管理整座砺锋山的权力。
徐柏可以顶住张烈手中五行经文的诱惑,但他也娶妻生子建立家族了,他却抗拒不了为后辈儿孙扫平道途上障碍的诱惑。
铁卫司内,有一名侍者动作利落的奉上灵茶。
张烈认为铁卫司当有铁卫司的风气,因此铁卫司现在几乎没有女性侍者,全部由男子做事任职,女性想进入铁卫司也行,不过必须是以铁卫军的身份。
“徐道友好难请, 不知道友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张烈此时并不知道老道徐柏的目的,这几年他几次接触表达出想要交流道法的意思, 都被对方直接拒绝,直到这一次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我可以将我这一生研究的五行谱倾囊相授,不过我要两枚筑基丹,以及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共计四家店铺。”
一边言说着,老道徐柏一边拿出三处坊市的地图,以及那四家店铺的方位。
张烈伸手接过,看了看。
那些店铺尚且好说,两枚筑基丹这就比较难办了。
虽然张烈现在已经筑基,并且没有使用筑基丹。但是张烈也清楚的知道,筑基丹这种丹药永远都是宗门最紧张核心的资源之一。
虽标价一万善功/灵石,但在一个有法度的宗门,兑换筑基丹都是有着严格的审查制度的:
看资质、看年龄、看背景,看为宗门立下的功勋、是否作为宗门战死修士的后裔。
这种有关于一名修士道途的东西,每一次分配甚至都需要宗门祖师的过目。
张烈直接获得过一次筑基丹,但他那是完成了金丹祖师直接下达的宗门任务,属于极为特殊的情况。
更何况徐柏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两枚。
“你就不能让你的那个后辈加入宗门?这样我也好操作一些,你也知道筑基丹是多么引人注目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流传出来?”
“不行的,张道友。我与我道侣那一脉,两家人,就只有德厚一人资质不俗,以后这两大家子人都要靠他的庇护照拂,我把他送入宗门,以后与这些亲人多年不见面,我怕他会与这些亲人感情生疏,修为有成后不再愿意关照这些族人。”
“我当年能够入道,都是叔叔伯伯当矿工,当灵植夫,省吃俭用把我供到今天的,我心疼儿子,但也不能让这些叔叔伯伯的后人没有了下场。”
“……徐道友,你可真的是会难为人。这样,我先为你准备一枚筑基丹,你让徐贤侄服用后冲击筑基境界,若是能成,就是我赚了,再补给你两千灵石,若是不能成,我再为徐贤侄准备第二枚筑基丹,另外你这些店铺的要求,也要减一减。”
张烈的确是极为看重著出五行谱的徐柏老道的,否则也不会接受这样大的代价。
在双方商谈好后,次日徐柏叫来他的四儿子徐德厚,以他儿子的血立下血誓契约。
这却是张烈特别要求的,徐柏已经老了,很多时候他可以为了利益不惜老命,但张烈可以肯定他不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尤其是一名已经道途断绝的修士,血脉后裔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金虹谷在攻下妄岳门后,因为是有内奸里应外合,因此妄岳门余孽并不及完全毁去灵药园。
这让金虹谷获得许多年份长久的灵药,其中就有数种可以用来炼制筑基丹的主药。
因此在这两年,金虹谷炼制的筑基丹是相对较多的。
但是张烈也并没有直接动用手中的权力,或者请托王婉仪,他仅只是派人调查统计近两年申请到筑基丹的宗门修士。
然后逐一登门拜访,终以溢价七千灵石为代价,从一名道心不坚的宗门修士手上,换取到筑基丹。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很多练气修士来说,愿意倾其所有来换取一枚筑基丹。
与徐柏的这次交易,张烈前前后后要花用掉近三万的灵石,这笔资源对于一名紫府修士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字了。
但是拿这笔资源,换取一名精通五行筑基期修士一生的心血,张烈却认为是值得的。尤其,对方的一生心血对自己大有裨益的时候。
用灵石为自己节省修炼时间,提高修炼效率,这种做法,很符合剑修的行为模式。
而徐柏自己看家的五行谱与外面流传的五行谱,当然是大不一样的。
更何况他还要为张烈量身选择、修订出五种最适合他的五行遁术,这同样也是个不小的工程。
第一百二十三章:又是石仪镇,元十三盗
虽然从不认为,自己真的是砺锋山的真正执掌者。
也从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软饭硬吃、腰杆硬朗,但是身为火云都统,自身的确肩负着守卫砺锋山的职责。
这一点,并不因为其它事情而有所变化。在这个位置上做一天,张烈就会把它做好。
依然还是石仪镇,一大群人汇聚着, 在所有人汇聚的中央位置,是一家被法术毁掉的百年老店,街面上,一名妇人正跪在那里抱着一名男子嚎哭。
中年男子是这家店铺的掌柜,妇人是他的妻子,这对夫妇已经如同通玄修界的大多数人一样,放弃道途, 只想着守着自己的店铺, 好好修炼、好好过日子,好好享受自己无病无灾一百二年的寿数,若是后辈子孙有出息,能够帮他在上进的道途上前进一步。
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依然被毁掉了。
昨晚入夜的时候,妇人早一些回家,只留下中年男子一人看守店铺,然后就被抢掠了。
他想要保护自己辛苦半辈子积累下来的财富,然后就被斩杀。
“好狠的手段,这是元十三盗做的事?”
“除了他们还有谁。”
“一击即中,远遁万里,只抢百年老店,并且不留一个活口。显然是元十三盗的做事风格。”
“让开!”
“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身披制式铁甲的修士把所有人分开了, 开辟出一条路径, 让铁卫司中的上层经过:
东区都统罗衍,西区都统孙静欣, 北区都统伏景阳,以及南区火云都统张烈。
石仪镇与砺锋山相隔数百里, 在凶徒动手后,砺锋山铁卫军可以在两个时辰内赶到,这速度已经不算慢。
这个时代的此类部门,其执能重点本就不在于防患于未然,而在于发生后展开有效复仇。
“此地的驻守修士呢?”
东区都统,一个脸颊上有着数道恐怖伤痕的老道,手持拂尘这样问道。这个道人,号“不死道人”罗衍。
在金虹谷与妄岳门的战争中,罗衍以及其师兄弟、下属,被派驻防御一处重要据点。
结果那处据点受到妄岳门的全力进攻,三个月后,当金虹谷回转过气再一次打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那处据点还在罗衍的手里,除他还有一名已经重伤残废的练气境修士以外,整个据点已经没有其它活人。
三位老祖在得知此事后,不仅仅赏功,并且允诺只要罗衍能够修炼到筑基九层境界,就一定赐予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
那一役后,前半生声名不显罗衍,获得不死道人之名, 并且被宗门从金虹谷派遣到砺锋山作为东区都统。
现在已经筑基八层境了,虽然因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显得老成丑陋,但事实上他才一百二十多岁,几乎必然可以修炼到筑基九层境,是任谁都不敢轻视的狠角色。
对于这种在战争当中,证明自身能力与忠诚的修士,任何宗门都不会冷落的,必然会资源倾斜培养,张烈如此,罗衍亦是如此。
“回禀都统,石仪镇现任派驻修士秋映唐的尸体已经发现了……元十三盗每次劫掠坊市之前,都会先杀驻守此地的修士、以求减少变数。”一群铁卫军上前执礼这样回应道。
“猖狂!”
闻听此言,罗衍猛烈地一挥手中的拂尘,一旁的青石砖地面被他打得炸裂爆碎。
这家伙的性子有些不像正统修士,反而有些暴烈。
“元十三盗本就猖狂成性,否则也不会成为在越、陈、庆三国内都凶名赫赫的大贼了。”
孙静欣让手下强行拉开那名过度伤心的妇人,然后上前施术。
她先取出一块红黑色的阴木木偶,将其平托在手掌上,然后将法力缓缓注入,不到片刻功夫,阴木木偶之上竟然扩散开淡淡的黑光,凝聚并汇聚灵光射落到面前的尸体上。
对着掌柜的尸体,孙静欣执偶持咒口中念念有词,一声声神秘玄奥的咒文,似乎将四周的光阴都吞噬暗化。
但是一段时间过去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此孙静欣也不意外,像元十三盗这样的大贼,若是没有压制冤魂的能力,反而会让她感到意外。
收回阴木木偶之后,孙静欣又从乾坤袋中取出药粉,洒落在尸身之上。一身暗红道袍,背负着双剑的张烈在后面注视着。
眼睁睁看着孙静欣连续使用数种或正统或偏门的手段,却皆是难以搜寻找到线索。
张烈见此不由得微微皱眉,知道恐怕指望不上孙静欣了,孙静欣虽然爱学奇门咒术,但明显与专业元十三盗还是不能比肩。
至于一旁的罗衍、伏景阳这些人就更加指望不上,他们都还指望着孙静欣能够找出破局的方法。
“吱吱吱”
张烈目光游移,很快就在嘈杂的四周众人低语间,察觉到阵阵的鸣叫之声。
张烈一个跃身跳了出去,在一些人的注视与跟随中,来到被焚烧店铺的垮塌废墟间。
像这样的百年老店,建筑质量是很惊人的,哪怕被人以三阶道术轰炸过,建筑主体也依然保持着完整,只是内部木质建造,多有焚烧垮塌之处。
“吱吱吱吱”
循着声音,在一片土石倾倒之间,找到来源,张烈手一持诀,对准横移,大量的土石就被直接拨开了。
在这其中,张烈看到了一只鸟笼,在鸟笼里面,有一只金色的飞鸟正在吱吱吱地鸣叫不休,不断撞击着鸟笼,喙与头许多地方都已经因此出现破损了。
“你是知道什么,想要告诉我吗?”
张烈俯下身体,观察着面前的鸟笼与里面的金色飞鸟。
如果这只鸟是经常这样撞击鸟笼,要么这鸟笼应该破损不堪、要么它就应该已经死了。
但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说明它是在近段时间才开始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被惊吓到,这种灵智未开的低阶鸟类妖兽应该没有那么强的恐惧与记忆能力。
第一百二十四章:灵鸟报恩
“这只金翠鸟,是我夫君生前很喜欢的一只灵鸟。它不是我们买来的,而是有一次我们一家人外出踏青时,夫君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受伤的它,就带回来好生照料。”
“后来它痊愈了,夫君想要放它走,它飞出去两天就又飞回来了, 从此夫君在空闲的时候,就养着它玩,平常也不关鸟笼它想进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
听着妇人的讲述。
众人脑海当中,就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微笑着,任由一只金色的小鸟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画面。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人与自然的和谐与平衡。
“既然如此。”
低语着, 张烈手指一挥间就劈开了那只鸟笼。
那只金翠鸟刚一飞出, 就仿佛箭一般向一个方向飞去。
只是它飞到一半时,发现张烈等人并未跟上它,便又折返回来,吱吱吱地鸣叫。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懂了。
“跟着它。”
“遵命。”
铁卫司一众修士以及四名都统,全部都御器飞身而起,跟着那金翠鸟一路疾飞。
大概在追出石仪镇百里后,见四周已经再没有旁人了。
孙静欣凑到张烈的身旁,低声言道:
“张师兄,元十三盗横行多年,甚至被紫府修士追杀过,依然无人能制。万全起见,可否通知一下王上修?”
“我倒是也想,但这是没有可能的,高阶修士一旦闭关, 除非是威胁山门的大事,否则根本别想把人家叫出来。”
“张师兄也不行?”
“……我也不行。”
筑基期修士的遁速,是要远远比练气境修士快速的。好在那只金翠鸟的飞行速度并没有超过练气境修士的上限,因此虽然跟得辛苦,但是身后的玄甲铁衣卫,倒也还跟得上。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甚至派遣伏景阳全力施展遁法,去附近又调过来一些人手。
现在除四名铁卫司都统以外,又多出一名筑基十几名练气境的修士。
可惜因为担心元十三盗,脱离金翠鸟的感应范围,没有余地再去调集人手了。
好处在于,这位多出来的筑基期修士,是无影剑陆中行,实力不逊色于铁卫司四都统任何一人的散修强者。
“就算加上老道,以我们的实力去追杀元十三盗也过于勉强了。元十三盗至少是十三名筑基期修士,据说他们的首领是已经冲击过紫府境的魔修,我们现在就算追上了,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五名筑基境修士,经过挑选后的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这些玄甲铁衣卫可以共同组成一个三阶下品的怒海沧云阵,由个人战力最弱、但所学最驳杂的孙静欣主持的话,缠绕住两三名同阶修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剩下的四人,每个人至少要对付元十三盗中的两个人, 如果是寻常筑基修士也就罢了, 元十三盗明显是凶顽中凶顽,就算是罗衍,伏景阳,陆中行,他们这些人自负,也不会觉得这是容易打的一仗。
“诸位的顾及,张某心中也十分清楚。可是既然吃了这行饭,端着那些坊市里人,省吃俭用省出来的碗。”
“张某实在做不到事到临头时,缩卵装孙子。各位哪一位想要退出的,张烈不拦着、也不怪罪,但是此事之后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现在退出的人必须真的退出铁卫司,别吃饭的时候有你,该拼命的时候就见不着人了。”
当张烈的目光扫视向在场所有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修士,没有一人退出的。
修士也是人,甚至是极为高傲的那一批人。
他们手执长剑,在这个蛮荒的世界开辟出人类的生存空间,万年以来,面对域外天魔没有退缩,面对幽冥鬼物没有退缩,面对十万大山无数妖兽没有退缩。
现在职责所在,还没见到敌人就退缩,这样的修仙者有,但在铁卫司的这些人中,却是少有的。
“当然,我也不是逼着大家流血拿命给我增加功勋。这次追杀元十三盗不求全歼,只求有所斩获。”
“元十三盗毕竟声名狼藉,他们不敢在阳光底下与我们纠缠过久。他们甚至未必敢长久的汇聚起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在。”
这样分析着,张烈的声音非常冷静。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跳得厉害,血液在血管里仿佛岩浆一般奔涌,从手掌到心头都出现一种痒的感觉。
十年时间了,隐忍,修炼,勾心斗角。
这些自己也不是做不到……可是比起那些谋划纠结,一把剑上分生死,何其痛快!
口中说的是只求有所斩获,但这其实是说给这些人的听的。张烈自己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剑斩过去,自身才能真正神清气爽,神识法力活泼起来,而不是装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鬼域,金岚遁
“嚓!”
山林当中,一抹碧火陡然间明亮起来了。
因此出现十三张狰狩的面孔,四周的虫兽鸟鸣之声骤然停止:
在碧色鬼光和黑暗的渲染之下,这十三个人就像十三头从地狱深处逃出的恶鬼!
“有人追上来了。”
“那就让他们追上来好了,刚好再多分一笔。”有一道哑沙的嗓音这样低语。
“不行,元十三盗随风聚散,这是规矩, 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年杀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还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我们守规矩。”
“那怎么办?”
“那就各自分散,像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是联起手来,又有多少战力?又敢使出多少战力?不如各自分散,十年之后活着的人再分宝藏。死一个人, 就少分一份,哈哈哈哈哈哈……”
碧色鬼光骤然而灭,当天空中的阴云划过, 月光再次明亮起来之时,这里已一个人没有了。
过了许久之后,这片山林当中又有虫兽鸟鸣之声响起。
金翠鸟带着众人,追到了一片古老的山林。
直到这个时候,不眠不休不食连续飞行几天几夜的灵鸟,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栽倒落地。
罗衍上前将这只鸟儿拾起,却发现它已经死了。
但它已经倾尽自己最后一丝的力量,为自己的朋友复仇。
距离拉到这样近后,就算是不大擅长追踪寻迹的张烈,也已经可以发现蛛丝马迹了。
就算是元十三盗,也不可能时时保持警惕心与匿影藏踪,他们只有在刚刚离开石仪镇的时候,是最小心最谨慎的,现在心神回落, 再想凝聚起那样的小心已经难以办到了。
“这片山林覆盖面积极广,其中野兽横行气机驳杂, 进入这里只要两天,自然环境就会把他们留下的所有痕迹消除,那个时候再逃出山林,就很难再抓得到他们了。”
孙静欣伏低身形,扫出一片被人践踏过的土地,然后抬头,这样对张烈言说道。
“也就是说,这里就是最后的决战之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于山林之间深处,陡然刺出一道暗蓝的光虹,这道光虹径直攻向几人身后,一名练气境的修士。
罗衍,伏景阳,孙静欣,纷纷察觉反应,但是就算是反应是最快的罗衍也已经来不及救援了。
这暗蓝的光虹突兀而凌厉,发动起来毫无征兆。
锵。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伴随着一道剑鸣, 罗衍,伏景阳, 孙静欣三人只见一道剑光在面前横扫而过, 将那道暗蓝的光虹自中斩落。
横挡在那名练气境什长面前的,是无影剑陆中行。
而张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似乎对这一幕丝毫不感到意外。
“好……好快的剑!”
“不但发剑快,收剑同样也快。这个无影剑陆中行,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罗衍是众前线战场上退下来的,他原本是有些低看这些在后方守备的修士的。
然而陆中行刚刚那一剑,直接就将他的傲气打掉大半。虽然依然认为自己不会逊色于对方,但心中已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与之相比,这位张都统似乎盛名之下……”
罗衍心中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
在孙静欣好奇的轻微碰触下,依然站立在那里做出目空一切之姿的张姓修士,其身躯轰然崩塌。
与此一同崩塌的,还有罗道人心中的信念:“他娘的,土行替身,缩地成寸,我来的时候没有人跟我说过这厮还精通五行法术啊!”
与此同时,十数里之外的另一边,一处山壁之上,一名高瘦八字胡的中年修士,正抱着一挺巨大的重弩,发出不屑冷哼。
“居然挡住了,不错!看来下次得冒险离得近些了。”首领交代给他的任务,是杀光那些练气修士,只要做到这一点打击了对方士气,对方就有可能不战而自溃。
那个时候,首领承诺多分自己一份。
虽然元十三盗全员恶徒,但是对于首领,其余的十二盗还是有一些信任的,毕竟这位带头人这些年来手段高深莫测,做事也堪称公道。
“若是我不仅杀光那些练气修士,甚至筑基修士也杀掉几人,不知可以不可以,再多分一些。”
想到这些年劫掠而来的那些灵石,那些宝藏,想到分到这些财物后,自己可以去万妙造化楼享尽世间温柔,做上十几年的逍遥神仙,高瘦八字胡中年修士就忍不住心头发热、咧嘴狞笑。
然而当他回过身来的时候,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不知何时,一名暗红道袍背负双剑的年轻男子,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五行遁法,金岚遁,并不是用于遁术金属当中,而是施展之后可以人与金行剑光相合,降低负载进一步加快金行剑光的飞遁速度。
那名高瘦的中年修士骤然间厉啸一声,根本就不敢出手,骤然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遁光想要逃遁。
他最擅长的是隐匿与远程攻击,虽然也有近身搏杀的手段,但是却根本就不敢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施展。
“逃……逃掉了?”
化虹飞到高空处,这个念头才刚刚从脑海中冒出。
紧接着就已然感到胸膛处传来冰凉而后温热的感觉,在高空之处,所有人的注视当中,第一名元十三盗,被张烈以一种异常诡秘、凶狠的剑术,斜斜斩开,鲜血内脏飞散而落。
依然还没有半截没有归鞘的赤阴剑,扩散开一片剑气屏障,将飞落而下的血肉驱散。
而这时张烈已经捡起对方的巨弩与随身的乾坤袋了。
乾坤袋短时间内打不开,但是手上这支巨弩却有一些玄异,张烈发现这支巨弩上居然需要填充中品灵石,以此分担使用者的法力消耗,或者更进一步强化其威力。
“有点意思。”
这样低语一句,巨弩在张烈的手中消失,下一刻,他的身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猎杀时刻,已经到来。
在这个世界上,既然会有宗门修士,自然也就会有宗门弃徒,不过在通玄修道的世界,传道是天大的恩情,一旦被宗门视为弃徒,被收回一身修为都是最轻的处罚,更多的是会直接了结你的性命。
岳锋便是陈国一个小宗门的弃徒,虽然那个宗门传承的道统不错,但是现在实在是太衰弱了,连门人弟子的基本修炼用度都难以发放,而岳锋的先天资质不俗,宗门指望不上,他自然就要自己想办法。
然后做了几次无本买卖,惹上一个可怕的仇家后,他就自己跑了,后来听说那个宗门付出好大的代价才讲清此事,从此,岳锋也就成了那个宗门的弃徒。
凭借传承的道统不俗,底线够低,本就是练气后期的岳锋竟然凑齐资源晋升筑基境界,然后他转过头就把自己昔日的宗门灭掉了,夺到自身所学道统的全部传承。
自己的同伴,被人当空一剑斩杀的画面,岳锋是看到了的,仅仅只是那一剑,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因此转身想要向反方向有多远跑多远,可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气机,定住了他。
“铁骨拂,去!”
伴随着这样一声低语,一条条灰白色的拂尘如浪般汹涌卷至,然而紧追着岳锋不断退避的身形,折木碎石竟然威力惊人。
然而能够成为元十三盗之一,要么各有奇技,要么斗战实力惊人,而岳锋就属于是后者。
从他杀灭自己宗门满门直到今日,已然过去一百多年了!
岳锋在自身遁法不断变幻,趋避躲过罗衍铁骨拂的锋芒之后,人于半空当中持诀于额前,其周身蓦然有一道血色剑光扩散开来。
辉煌,强横,正大,几人慑人心魄的剑势威能。
未曾交手之时,谁又能想象的到,在一名恶贼盗匪的身上,能够看到如此的雄浑剑势。
第一百二十六章:追逐与杀戮
山林之间,追逐与杀戮已然全面展开。
只是谁是猎手、谁是猎物,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
不死道人罗衍自负修为与斗法能力,主动抛下其它人率先追袭而至。他身旁飞悬法器铁骨拂,虽然仅仅只是三阶中品,但被他使用多年控御如意, 又有相配合的功法法诀,灵性与威力已然不逊色于三阶上品,攻防兼备。
与此同时他左手持符、右手执剑,攻时猛恶,守御也是不俗,不愧是在前线宗门战争中活到最后的人物。
只是遥遥感应之间,在空气中骤然传来此起彼伏尖啸声, 扩散开来的, 分明就是一波波浩荡凌厉, 质性雄浑的剑气率先攻至。
势催山河拔五岳!
飞剑拂动之下,山石为之如波起伏,甚至跟随剑势之后,如枪林矛阵般攻向罗衍。
在这个过程中罗衍可以飞腾而起,但他没有。
因为斗法经验丰富,所以罗衍清楚的知道,战斗当中对手明显展现出来的余地,往往就是陷阱。
“点石成金, 去!”
右手持剑左手迅速一划, 一道灵符随之激射而出, 投入到前方涌动的山石枪林当中。
轰隆轰隆轰隆……
随着大量活跃的土行元气转化为金行元气, 那口血红飞剑之后跟随翻滚的土浪, 逐渐现出金属般的质性,然后渐渐消解、逐渐凝固住了。
岳锋的飞剑虽然依然剑劲刚猛,但是其势已然削去四层。
见罗衍的应对, 身随剑走的岳锋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刹那间就判断出这不是一个好应付的对手。
而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随着剑势冲入铁骨拂的笼罩范围之内了,四面八方的灰白丝线犹如无穷无尽,干扰着自身剑势运转。
而罗衍依然是一手持符,一手激发飞剑正面抢攻,剑势古朴平实,中正守拙。
固然不是凌厉的剑路,却也是最难以被突破的正道剑诀。
“啊啊啊啊!”
岳锋暴烈无比地低吼一声,在四面越来越多的灰白丝线下,剑剑抢攻,血红飞剑与罗衍控御的灰白色铁剑,锵锵击撞。
纯拼剑术罗衍是比不过对方的,但是四面汇聚的铁骨拂丝线越来越多,似是要将两人包裹成一个蚕房:
岳锋拼的是一口锐意之气,在罗衍术法完成前击杀对方。
罗衍赌的是自身综合实力,自己可以活着撑到术法完成。
“死吧!”
“千丝万缠,封!”
四面八方灰白丝线的犹如浪潮般一涌而至,岳锋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妄图可以向上飞出术法笼罩范围,并且打出一张大威力的火属性灵符。
轰。
然而最后的那一声爆炸,却稍稍显得有一些沉闷, 片刻之后,燃烧着火焰的灰白色蚕房溃散开来。
岳锋已然化为干尸的尸体从半空跌落, 仿佛死在万里荒芜沙漠中的尸体, 血肉已经风干。
“呼呼……元十三盗果然厉害,本以为以我的能力,至少能杀掉其中一两人,没想到仅仅只是这一个就差点要了我的命。”
此时此刻老道罗衍倚靠着一棵树,他以左手按着自己胸腹,在刚刚的绝争一线中,岳锋的飞剑已然破开罗衍的防御灵符,将其开膛破肚。
然而此时此刻,原本灰白的铁骨拂化为血色,漂浮在罗衍的身旁,将一根根丝线刺入到罗衍的身躯各处要穴,注入生命。
伴随着铁骨拂再次由血色逐渐转化为灰白,老道罗衍身上的伤势也已然痊愈大半。
甚至于被开膛破肚后移位的脏器,都被主体强盛的生命力拉回去。
这就是罗衍可以在宗门战争中活下来,并且被称为“不死道人”的原因所在,他家传承的修仙百艺是:灵医。
灵医与炼丹师的职业路线有些重叠,但又有不同之处,算是一個很罕见的修学体系,因为修仙者体内元气充沛,往往百病不生甚至百毒不侵。当然,只要得了病往往就是疑难杂症,但是也不会快速致死。
因此整个通玄修界除了那些顶级大宗门以外,会刻意培养灵医师的宗门并不多。
伸手握住铁骨拂,而后一挥一卷,就将岳锋的头颅与他身上的乾坤袋与法器扯了过来。
“如此,我对于张都统也算有所交代了。我无需为开辟紫府的灵物发愁,没必要再继续拼命下去。”
这样低语,收起物品,罗衍再次激发一张隐匿灵符笼罩周身,然后就倚靠着那棵大树,打坐调息起来。
罗衍这边战斗结束的同时,另外几人也在这片山林当中遇到了各自的对手。
五名筑基境修士,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因为有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共同组成的怒海沧云阵相助,因此除张烈以外:
罗衍,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四人当中,此刻其实反而是以孙静欣的斗战实力最强。
不过她这一行人虽然综合实力最强,也捕捉到了元十三盗分散遁逃的行迹。但是紧追而至的孙静欣却失于心机,受到暗算。
此时此刻本应是黑夜将过,大日破晓的时辰。
但现在眼前却是乌云密布,弥漫在这里的一股阴森浓郁死气铺天盖地,阴郁厚重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邪鬼障术,大家坚守心神不要被幻术所迷。只要我们本心坚定,仅仅只凭幻术是没有实际杀伤力的。”
孙静欣御剑高飞,站立在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组成的阵势之间。
然而无论此时他们走向何处,孙静欣如何指向,众人都会产生一种脚下地面在不断蠕动变化的感觉,似乎每走一步,都是在迈入不同空间,一种古怪的、不真实的感觉不断传递入心,瓦解斗志。
只是眼下空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黑色的气雾和无数林荫小道,就好像一座巨大诡秘的迷宫,四通八达无穷无尽。
“元十三盗,以一敌众以阵破阵,当真是好了得,好手段!”
一边努力破解着阵法,孙静欣一边不由得在心中这样感慨。哪怕互为敌手,却也不能不承认对方手段高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魂魄、精血、炼尸,斩魔
眼下,这座困住孙静欣与二十四名玄甲铁衣卫修士的邪鬼障术,并不是一人设下的,虽然是以一人作为主导,但事实上是由三名元盗联手布阵。
所为的目的,当然也不仅仅只是限制孙静欣一人。
除第一个第二个抛下众人的张烈与罗衍以外,伏景阳与陆中行都被困在阵中。
只不过孙静欣那边的人太多, 占据了核心的位置,而伏景阳与陆中行仅仅只是两个人,用邪鬼障术的边角就把两人罩住了。
此时此刻,无影剑陆中行站立在一片林间荒坟当中。
森林当中是不应该有成片荒坑的,普通人谁立墓地往森子里面走?
陆中行是见识阅历丰富的散修出身,他当然一眼就看出问题了。因此, 在那片墓地当中爬出一具具炼尸的时候, 他也丝毫不以为意。
尽管炼尸这种处于生死之间的战斗兵器, 其实是颇为克制他的无影飞剑的。
在陆中行应对四面八方涌来的炼尸围攻之时,在那鬼气氤氲的浓雾之外,有一名驼着背,背负着一口绑满铁索石质棺材的年轻消瘦女子,正注视着陆中行的战斗。
每每与这种正道人士交手,乃至于杀掉对方时,自己都会感到巨大的快意:
看着那些克己、自制,本本分分修炼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剑术,才能够勉强有些成就的道人,被自己用几年至多十多年就能炼成炼尸杀死,找碎,她的心中就会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你们这群愚蠢的凡夫, 又怎会理解力量就是大道的道理!”
“死吧,都死在这里吧。我会把你们的血肉喂给我的炼尸, 让它们变得更加强大。”
刚刚才说完这些话, 这名消瘦的尸道女修就感到胸前一疼。她有些疑惑的缓缓低下头来,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胸前, 不知何时多出一柄仿佛由剔透水晶雕琢成的飞剑。
一剑破心,扩散的凌厉剑气瞬间封住了自身体内的所有窍穴,法力运转,绝灭生机。
因为多年炼尸,尸气已经浸染身体,因此虽然死定了,但是这名炼尸女修一时半刻还有意识。
她吐着血,不可理解的看向前方。
“不对的,不应该这样的。邪鬼障术会屏蔽对方的感知,让对方根本找不到自己,只能一味与自己的炼尸消耗纠缠……甚至我最强的炼尸,还没有放出来。”
似乎不想让她死不瞑目。
因此当她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身土黄道服,清俊的老者缓步走来,在自己的面前持诀唤出飞剑。
“我的本命神通是为‘剑镜冰湖’,无论自身修行还是与人斗剑,心境皆如冰湖照映,一览无遗,所以你们使用的障术对我根本无效, 另外我有两口飞剑,一口清月, 一口无影,之所以会用清月与你的炼尸缠斗,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以为我没发现你。”
“本来打算再等一会的,但是我看你实在太放松了,就直接发出了无影……安心去吧。”
当陆中行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名炼尸女修的意识才完全消散。在她死后,她背负着的铁锁石棺内的炼尸,虽然感应到主人死亡骤然睁开双眼,可是迎面打来的是陆中行的筑基真火。
伴随着金红色火焰的焚烧,大量的尸气死气扩散流溢,这具不逊色于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的强大炼尸,就这样被陆中行毁掉了,若是被邪道修士看到,不知有多少人会捶胸顿足,唾弃其暴殄天物。
其实是炼尸之术是颇为中性的一种道术,可能有些摆不上台面,但是许多大修士,或多或少都修过一些炼尸之术,因此在通玄修界对于这种道术的容忍程度,是比较高的。
只不过陆中行较为厌恶,因此直接就一把火给烧了。
就如孙静欣与陆中行一般,因为分开行动的时间较晚,伏景阳同样也被罩入到障术当中。
四周阴沉黑暗,不时就有连串尖锐凄厉的啼哭声传来。
然而伏景阳神色镇静,依然冷静寻找着破阵法门。
当年,他与秦云枫,李兴元,富云,萧三娘,张烈等人,共同扳倒了郑德业,陶潜等人。
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他未能当上都统之职。
为此还很是低落恼恨一段时间,可是那时谁又能想到,仅仅几年的功夫,秦云枫,李兴元,富云等人也倒下了,萧三娘,韩雪月她们也多少受到一些波及。
而自身,反而很快成为了北区都统。
这命运的转折,起落之间,对伏景阳的心性是不小的影响磨砺,现在的伏景阳比之当年沉稳许多,也更强许多。
伏景阳正在一边以罗盘估算,一边向前方赶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淡淡的影子从后方猛地朝他扑来。
这种血影,以被杀修士精血凝聚炼制,此种邪术一旦修到高处,初时无声无息,高深无影无形,一旦沾染落在修士身体上,血毒侵蚀就仿佛附骨之疽,很难清除。
大部分修士若是处置不及时,此生的道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然而心静则神凝,在眼下这种状态中,伏景阳的神识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外放,身后的血影距离他还有数十丈距离,他的神识就已经有所感应。
当对方发动的那一刻,伏景阳眼中精芒一闪,大喝一声:“来得好!”紧接着瞬间就发动出了已经捏在手中的雷符。
作为铁卫司都统,常年备战是基础素质,而一察觉邪鬼障术的术法性质,伏景阳手中就已经暗中捏好雷火类符咒了。
元十三盗凶名赫赫,但他们多是有心算无心,对没有准备的坊市驻守修士,对基本已经放弃道途的坊市商贩下手。
但当真的与司职战斗,做好身心准备的修士正面厮杀时,他们就远远没有传说那么强了。
血影被雷法瞬间破除。
那名已经现身魔修,于半空中双臂一展,又有数道血影如飞刃般凌厉斩来,然而这却是掩饰,魔修手段阴毒,在血影飞刃之后,紧接着打来两道碧绿色的阴雷法术。
阴雷发动声势极小,遇物方炸,极为容易用于暗算敌人。
然而伏景阳打法极稳,以雷符破掉最开始的血影之后就瞬间祭出两面飞悬着的盾牌护住身体。
阴雷虽然隐秘、迅捷,但攻坚能力却并不足,轰击在飞悬重盾上瞬间炸散,而在这个时候伏景阳已经转守为攻,张口吐出一口小剑迎风见长,刺攻向面前半空中的魔修。
修士以以肺腑金行之气淬炼飞剑,这才是较为正统较为主流多见的炼剑之术。
虽然容易自伤,但效果的确是不俗。
不过这种法门适合主流多数修士,像陆中行、张烈他们因为剑气控制能力更强,都不是以这种方法祭炼飞剑的:贴身收藏,一呼一吸这间自然剑气浸染,灵性滋长,互为影响。
缩小剑器吞入肺腑,终究是一种相对取巧的法门。
你来我之间,伏景阳与面前魔修连斗十数回合,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然而突然之间,那名魔修的身躯微一震动,而后缓缓回头,他与伏景阳同时看到,陆中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其身后处,一剑暗算,瞬间斩杀。
“在这种时候,就没办法再跟他们讲究公平斗剑了。景阳,我的阵法水平不如你,我们速速去找孙道友,张都统那里也许还要我们支援。”
第一百二十八章:飞剑纵横,大杀特杀
破晓。
晨曦透入古老的山林当中,生出一番新的气象。
这里是森林的另一边,已经很接近离开的边缘。
一名身着黑色道袍、面戴白色面具的人站在竹林与巨树之间,野竹虽粗大,巨木虽宏伟,但此人立于竹树之间,却一点也不显得矮小。
反而是那种执掌沉浮的气魄, 令人产生一种他才是一切重心的感觉。
忽然,一道剑光一闪,一人飞遁而至!
显露出的,是一名蓝袍,独目,身材高大消瘦的老者。
天目邪剑长孙虹,此人是庆国一域赫赫有名的凶徒, 曾经以一己之力覆灭掉一个拥有五名筑基境修士的宗门, 杀戮数百人之众。
凶威之盛,比之当年筑基境的七煞道人还要超出一些。
不过七煞道人尹天仇在报了家仇,金虹谷建立初期的立宗战争后,就逐渐收敛起来,苦心修持,百年之后又晋升紫府境界在金虹谷的扩张战争中大放异彩,现在长孙虹与尹天仇两人已经不再具备比较基础。
但这位天目邪剑,依然是南越一域极具凶名的修士。毕竟南越一域,紫府金丹修士一共才多少。
然而这等的凶徒, 依然率先持道礼向那名黑袍白面的道人躬身后言道:
“首领, 我已查探清楚, 我们已死了五人, 都是在昨夜被杀的。”
面前那人纹风不动,闻言仅仅只是轻“嗯”一声。
长孙虹继续道:“死的是十一弟、田六弟、徐八弟,邵九妹和苏十二妹。”
那人依然没动,只是“嗯”了一声。
长孙虹又道:“后面咬的最紧的那个人现在正向西南截杀, 不久将遇上马五弟相遇, 还请首领指示。”
那人闻言冷哼一声:“五弟与老十三现在在哪儿?”
他问得快,字字皆铿锵有力,但长孙虹回答得也是极快:
“马五弟在南方七十里以外。魏十三弟正在全力赶助马五弟,必能在追杀者赶到之前汇合。黄七妹在西北方。四弟就在七里外的竹林中。”
长孙虹答得飞快,而且有条不紊,显露出事事皆了如指掌的惊人掌控力!
那人骤然回转过身形冷冷地道:“那么就集合四人,给予追袭者重创!”
长孙虹闻言忙揖身道:“是。”
那人道:“一切由你主持,最好用计为宜。”
长孙虹又一声“是”,转身就要迅速离去。
那人又道:“慢。”
长孙虹立即止步,那人道:“堪与此人交战的,唯老三老四二人;指望能胜他的,独我与你,你要一切小心为上。”
语音忽顿,那人盯住长孙虹,一字一句的道:“此击不成,派老三老四出手,老三老四若有不测,宝藏由你保管,不——可——有——失!”
最后四字听得长孙虹全身一震, 那人又道:“去吧!”
长孙虹闻言再次转身, 电射而去。
只可惜,他也因此听不到身后那几声有些阴冷的低语:
“大家都是签过血誓契约的兄弟,为我日后道途着想,我确是不能对你们几人动手。但你们若是死在他人手上,可就与我无关了。”
“一个人独享总要好过许多人均分,若不是我突破所需的资源实在是太多,我也不想如此。”
这一片原始森林广袤无比,各种生灵生存其中,因此本就极为有限的追踪线索,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迅速淡化消失。
在这个时间段,虽然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他们已经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但他们事实上已经不可能再追上其它元十三盗了,哪怕张烈适时留给他们一些记号,他们也很难跟得上张烈的追逐速度。
一道金色的剑光,如虹一般穿梭过已经长得比人更高的草丛。
这一刻,张烈已经又追上了一名元盗。
天目邪剑长孙虹判断失误了。
他没想到以张烈的修为,其遁光速度竟然会这样的快,以至于许多安排,根本就无法完成。
五德法体配合着金岚遁术,令张烈的御剑飞行速度又有提升,实在是已经远远高出正常筑基中期修士应有的遁速了。
因此当张烈骤然之间,从草丛林木间冲杀出来的时候。
那名正在休整的元盗因此感到惊骇欲绝,但他的反应依然很快,第一时间就祭出飞剑。
可是在张烈的面前,你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再激发飞剑就已经晚了。
除非你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否则先手一失,结果必然是会步步受制。
张烈人在半空,赤阴飞剑犹如贴地的龙蛇一般,在浅土层带起轻微土浪疾攻向对手,那名元盗慌乱地祭出飞剑,见张烈没有攻来,本能的就驱御飞剑攻向张烈。
然而当察觉赤阴飞剑破土而出,剑光暴绽的时候。
这名元盗再想唤剑回返已经来不及了,一招错招招错,一步错步步错,这名元盗继而使用遁术、符咒,这些相对迅捷的应对技能,可是在那赤红剑光之下,所有防御与应对皆被迅速地撕裂,最后直到那既快且狠、猛恶绝伦的飞剑破体而过,他也未能成功祭出自己的防御法器。
飞剑一道的特征,便是快狠,而张烈的剑术,则是将这种快狠提升到在同阶修士看来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
“看够了没有?想出破解之道了吗?”
突然,在击杀掉那名元盗之后,张烈这样侧身言道,他的目光注视向自己身后方的一棵古树。
见再也无法隐藏,又有一名元盗脸颊上尽是汗水地走出来,他是元十三盗中的魏十三,而刚刚被张烈所杀的人却是马五,他本是奉天目邪剑长孙虹的命令前来,可是从未出错的长孙虹,这次却错估魏十三的遁速与张烈的杀人速度。
第一百二十九章:飞剑纵横,大杀特杀(二)
当元十三盗中的老三老四赶来之时,昔日的十三凶徒已经仅仅只剩四个活人了。
而其中五人,是死在眼前这名身披道袍背负双剑的年轻道人手中的。
扑通。
一名美貌的女修,被这个道人当着两人的面,扭断了细嫩的脖子,然后扔在地上。
“我这个人,天性喜欢刺激, 天性就好争勇斗狠!但是我又有一点良心,我不大愿意对普通人出手。”
“那么该怎么满足自己的需求?”
“呼……”
“黑吃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以手掌抚过面颊,积压了十年的杀气,在这一刻以这名道人的身躯为中心,迸发出来。
那一刻, 哪怕是十三元盗当中,资历极久, 堪称是杀人无算的第三凶徒与第四凶徒两人, 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神元化煞,杀意压制!
“躲开!”
十三元盗中的老三,修炼过炼神秘术。因此先一步挣脱了对方的杀意压制。
猛地出手,一把推开了老四。
并不是真的情义深厚,而是他这一刻心中已经清楚,如果没有同伴的联手配合,别说战胜,自身连在眼前这个家伙面前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事。
吼!
刹那之间,一道纯白如光浪般的剑光,在两人身躯之间一斩而过,剑气当中似乎隐隐有什么恐怖的生物在咆哮。
“保护我, 再有所保留我们今日谁都无法生离此地!”
尽管那一剑没有斩中, 但是仅仅只是剑气掠过, 余老三就觉得那道剑气, 刺肌透骨, 凌厉刚猛得激的他头皮发炸。
余老三是长于御兽的修士, 而张老四则是一名体修。
两人关系虽然不好, 但是战法彼此相合,可以令战力激增,因此倒是经常配合出手。
“余老三,老子顶多撑七剑,你准备不好,老子掉头就跑。”
现在转头就跑与战后分到巨大利益的念头相撞,身体粗壮敦实的张老四低吼一声,身上肌肉膨胀,皮肤上隐现血刺兽纹。
兽瞳、鳞片,利齿、獠牙,这些在转瞬之间就在张老四身上衍生变化而出。
下一刻他便挥舞带着臂铠的爪刃法器,扑杀而上。
而其正面迎上的,却是张烈催动天钧剑所发出的刚猛锋芒。
“他娘的,怎么会这么重?”
漫天呼啸爪影与张烈面前剑虹排荡相碰撞:
“沉重!”刹那成为张老四脑海中的仅剩念头。
飞剑一道,主走轻灵迅捷路数。
然而天钧剑却反其道行之,与内敛气锋的赤阴剑不同。天钧剑沉重无比,并且是越注入法力就越沉重,直至筑基境修士的负荷极限。
可是,这样的飞剑一旦由神识法力雄浑的修士催动起来, 剑劲刚猛破虚裂空, 势不可挡!
张老四作为极为罕见的体修士在同阶修士当中,已经算是很擅硬打硬扛的了。
可是在张烈的天钧剑下,每受一剑,都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呻吟、悲鸣。
上品法器叠加苦修多年的法体,在那口飞剑锋芒之下,迅速被犁出道道深长的剑痕、龟裂。
也幸好十三元盗当中的老三心中也十分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先是从灵虫袋中召唤出一群攻击性灵虫,飞向张烈。
而后迅速施展自身威力最大的秘术,开始与自己的灵兽融合。
正常修士,面对一大群攻击性灵虫,通常会使用防御法器将自身上下守得滴水不漏。
而张烈却不,他任由那些灵虫攻入近身,然而每每有灵虫撕咬向他时,其身上都会精准无误的飞出一道五色剑气,将那灵虫震死。
“看不起老子是吧?那你再尝一尝这個!”
在此时此刻,那名御兽修士,已经背展双翼,双手则化为两条蛇首。
左边的是一条蟒蛇,右边的是一条翼蛇(眼镜蛇),施展这种与自身饲育灵兽合为一体的法术,哪怕事后还可以挽救分离,代价也必须是巨大的。
事实上这是一种非常忌讳的禁忌法术,因为灵兽一旦啖尝过主人的精血后,以后就会对此念念不忘。
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愿再食用其它灵食。一旦在它们的脑海里,形成了主人等于美味食物这个概念,要么灵兽,要么修士主人,基本上就得死一个了。
但是代价如此巨大,也是有着充分的原因,御兽修士与自身手中最强的灵兽融合,不仅仅可以获得神识法力激增,近似体修的体魄等能力,并且驱御其它中下级灵兽更加可以如支臂使,甚至这种融合,对于修士领悟御兽法术很有帮助。
随着十三元盗中的老三,以手中翼蛇之口喷吐出一片剧毒雾气。
就算是张烈也不得不祭出法器了,剑气元息入微入化,固然可以斩去毒素,但张烈不可能在这种实战当中,拼一拼自己的剑气达没达到那个入微入化的境界。
“青牛旗,出!”
一念既起,一片水蓝色的漩涡骤然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
三阶上品青牛旗的水行法力不仅仅将四周残余的那些攻击性灵虫卷入其中,碾太粉碎,更是将毒雾也尽出排斥稀释。
就算还能透过来些许,以剑气斩去,乃至于以五德道体消受,都再没有任何问题了。
五色五行剑光飞旋而出,赤阴、天钧则作为阴阳主辅之力,恐怖的剑气威压,一时将四周的长草、林木摧折。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天目邪剑长孙虹,凭借着瞳术俯览注视着眼前的战斗,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清楚的知道:老三老四,回不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剑斩肉身,心斩鬼神(求收藏
深山老林当中,传来一阵阵发狂般的笑声。
犹如鬼魅,犹如夜枭,这世间绝大多数人,听到这笑声都会感到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疯狂,桀骜,犹如泯灭人性, 亦是歇斯底里。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位蓝袍,独目,身材高大消瘦的老者,站在这山林间、乱石堆中抚摸着自己身边一箱箱的奇珍灵物。
哪怕,这些灵物上浸染着鲜血与怨魂,甚至其中一口箱子里面, 还伸出半截被砍断的血手。
在这个世界上,无财则不足以养道。
除了极少数强盛宗门的核心真传弟子以外, 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是要为修炼资源发愁的。
玄黄大世界有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没有筑基丹,因为没有千年暖玉,因为突破瓶颈的灵物,而不得不放弃道途,绝望的感受着自身寿数一点点的消磨耗尽,一世苦修付诸东流。
天目邪剑长孙虹也是其中之一,因此他疯了。
哪怕自身的道途已断,他也决然加入元十三盗并且逐级晋升成为第二盗。
他同其它元盗已然不同,其它元盗多数是为了自己享受,为了自己能够筹集开辟紫府的资源, 而他, 仅仅只是为求毁掉其它人的希望:
老子的道途已断, 你们凭什么还可以抱有着希望继续走下去?
“这株仙芝草!好东西啊, 交给炼丹师可以炼制出增益法力的灵丹, 质性温和丹毒极少。在市面上至少价值两千灵石。”
“这个是清心宝玉?清心辟邪, 辅助修炼,佩戴上它,以后想走火入魔也不太容易了!”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
“都是老夫,年少时碰都碰不得的宝物。”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虹看到一道人影,从面前的山林阴影当中缓缓走出。
嗖。
噗。
飞剑斩入的声音与倒地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但当长孙虹走过去一看时,却发现那个是十三元盗中的老三,此时此刻已经死去颇久,尸体都发硬了。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长孙虹身后。
可是长孙虹第二道飞剑没有斩向身后,而是斩向自己身旁的山林暗影当中。
锵!
虚空间星火迸射。
前一刻还癫狂痴迷的天目邪剑,这一刻以一只仅剩的独眼,注视向张烈真正的隐匿之地。
“看来你的神识法力消耗也是不小,七煞当年可是从来都不屑于使用这种小手段。”
双方心灵的交战在这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天目邪剑长孙虹是与七煞道人同辈的修士,甚至两人齐名的那些年相遇过交过手。
长孙虹固然未胜,但却也没有败。否则,他也不会依然还站在这里了。
“只是想节省一些力气罢了,毕竟在杀了前辈之后, 我还要与真正的元十三盗交手。”
从黑暗当中走出的年轻道人他微笑着,他一点伤都没有受,甚至是连血都没有沾。
但无论是张烈自己, 还是长孙虹都心中清楚:
消耗必然是存在的,毕竟元十三盗横行多年,任何一个,都堪称是筑基境修士中的高手,至少是有所特长。
这是理性的,冷静的分析。
然而当背负双剑的张烈真正走出来的时候。
长孙虹的理性与冷静分析却又被压制下去了,因为他发现眼前这個年轻人。
周身气机向外扩散辐射着,脸上带着一股近乎满足的笑容,犹如一头,刚刚啖食饮血过的恶虎。
“神识法力消耗不过两层,剑气战意却提升了四层。首领,您的苦心估算怕是算错了……或者,这也是您估算到的?”
这个念头在长孙虹的心头一闪而过。
他之所以在张烈明显将要追上他的时候,将劫掠来的财物珍宝尽数摆出来。
便是在为自身蓄势,满足自身恶意。
现在两人相遇,一个凶,一个贪,如此方才是棋逢对手,针锋相对。
长孙虹难道不清楚,首领一个个把元十三盗推出去送死的用意?
其它人可能会迷信于首领的权威,但他又怎么会?
但是长孙虹又确信,受限于血誓契约,首领不能亲手杀了自己,那么,只要自己杀败了后方追兵,就可以分到自己的那一份。
双方的战斗,是在突兀之间开始的。
身为砺锋山铁卫司都统,天目邪剑长孙虹的资料张烈早已烂熟于心,就算不计他与自身师尊七煞道人的纠葛。
长孙虹也是够资格在南越筑基境修士中排在第二梯队的:第一梯队是那些有机会冲击紫府的筑基修士,第二梯队便是凶名卓著,能避则避的类型。
在任何一个宗门,至少本区域范围内的这些资料都是会汇总的,这就又是散修,难以获得的一项优势。
“铮!”
双剑于半空交击,光辉骤绽。
通过之前的观战,长孙虹知道张烈的剑诀:快、狠兼备。
但真正交手之时,长孙虹方才发现眼前年轻道人的飞剑,要比自己推算中的还要快、还要狠!
这是不正常的。
“我的修为已经是筑基九层,所修剑诀亦是不俗,他的飞剑,凭什么能跟得上我的剑速、剑力,甚至隐隐反制?”
轰隆。
剑气扩散,以长孙虹与张烈为中心,旋转绞杀的锋锐之气,摧枯拉朽,将四面的林间植物大片大片的绞碎。
天目邪剑长孙虹的剑术的确是不俗的,老练狠辣,凌厉绝伦。
然而张烈是真真正正的古代剑道筑基,他和长孙虹这类精于剑术的道法修士本质不同。
四周没有旁人,眼前之敌又是自身所必杀的。
张烈已然全开了剑心通玄气神通,周身法力迅速转化为攻击性惊人的纯化剑气,挥出的排空剑气,嘶啸作响,波涌如浪,越战越烈,越战越强!
锵、锵、锵、锵!
铮、铮、铮、铮!
两道剑遁豪光并行而走,转瞬之间、寒气四射,也不知双方刹那攻守互换了多少剑!
长孙虹号称天目邪剑,虽然年轻时与人斗剑夺宝,被斩瞎一只眼睛,但是另一只眼睛却修有瞳术,目力惊人,对于斗剑快攻有着极大的辅助作用。
然而在这一刻却是无用,张烈这些年以来消耗大量资源洗炼五感六识,虽然未得大成,却也有所增益,双剑交错控制,完全跟得上他的快诡邪剑。
突兀之间扬袖打出,却是五色穿梭,五口五行小剑,如钉变化极尽繁复的打向长孙虹。
在之前对剑拼斗中丝毫不弱下风的长孙虹,这一刻却是以自身剑光一卷,抽身疾退。
因为他识得厉害,这五口五行飞剑不知是炼入了什么神妙,五口飞剑:或刚猛、或阴柔、或沉雄、或暴烈、或坚韧。
飞剑品阶虽然不高,但剑气五行相连,凭自己的修为也难以轻易摧毁,因此不得不退。
长孙虹哪里晓得,这五行飞剑当中没有任何神妙,只不过是张烈领悟了对应的五行法意,修炼了对应的五德道体,仗以驱使,神识消耗极大降低而威力激增。
一旦打出,当然是难以应付到极点。
“七煞神夺!”
趁人病要人命,张烈瞬间再次攻出自身的赤阴、天钧两口飞剑,正常筑基境修士能够同时控制三件三阶法器就已经接近极限。
张烈此时此刻同时控制了七件,当然,五行飞剑因为五行法意的关系,可以一套算作一件,但对于长孙虹来说,不是这样算的,他还是需要同时应付来自七个方向的攻击。
这一刻,张烈施展出七煞剑诀当中,堪称杀招的一式:七煞神夺。
七口飞剑在其剑诀指向之下,环绕长孙虹绕体而激飞,剑气激射,轰轰轰轰轰轰,就仅仅只是扩散余波,就已然令四周一片的剧烈爆炸。
长孙虹当年的确是与七煞道人交过手,并且不弱下风的。
但是七煞道人尹天仇在晋升紫府境界后,境界眼光就渐渐不同了,他下意识得就修正了七煞总诀,张烈练的也是修正版。
邪剑一如当年,然后杀力威能却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轰轰轰轰轰轰,虹光闪烁之间,双方剑气错杂飞动,掀起排空大浪,四面大爆。
然而张烈是远远的控御剑诀,四面大爆剑气飞散,是围着长孙虹不断的爆炸。
散溢着剑气,不断削弱着长孙虹周身的法力护体,全力控御飞剑抵挡,也限制着他的精神与感知。
见此,张烈眼眸当中杀意一闪。他右手持诀左手倒负,一支赤色的小幡瞬间滑落到他的手掌五指:
三阶上品法器火狐幡,因为在炼制的过程中加入了大量的四阶材料,因此三阶的法器,质地却异常惊人,完全可以当作飞剑来使用。
然而就在这至为紧要的关头。
一股阴冷至极点的视线,突然落在了身上,这视线给人的感觉并不清晰,来源无影,却硬生生的扎入张烈的意识里。
令张烈一瞬之间,感到全身发寒发冷,脑海一片空白,哪怕还有着意识,却已然难以控制自身。
“元盗首领!”
虽然在心中闪过这样的明悟,但双方修为差距却还是让张烈迟滞一瞬。
而也就是在这迟滞的过程中,对此毫无所觉的长孙虹厉啸一声,终于挣扎突破张烈的七煞夺神。
御剑飞遁高掠而起,向前方的张烈投出一面宝镜:碧玉玄阳镜。
在通玄修界,像“鼎”、“灯”、“镜”、“钟”等等几种特殊形态的法器,往往都具有一些特别的神通,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如果仅仅只是飞剑的刺杀,正常的压砸,也实在没有必要炼制成这种形态。
这碧玉玄阳镜同样也是如此,它在照住失神状态张烈的一瞬间,就骤然化为前后左右上下六面宝镜,将中央的张烈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在这六面宝镜当中,同时射出一道玄光,屏蔽视野压制神识,令张烈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并且,神识也难以外放,一时间竟然睁目近盲。
“杀!”
在这一刻,长孙虹已经发现张烈似乎慢了一瞬,同时他也想到是十三元盗首领的暗中出手。
但他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恰恰相反,长孙虹控御飞剑,人剑合一般狂喜无比的攻向张烈。
他修有瞳术,在碧玉玄阳镜中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观对手,却往往连法器都难以控御。
此时出手,堪称必杀!
“人多如果有用,那我们还那么辛苦修行做什么?”
身处碧玉玄阳镜笼罩的范围内,张烈睁目如盲,然而心中却依然是一片安宁平静。
他低语着当年某人曾说过的话,手中紧握着火狐幡。
斜上方,有着邪剑之称丝毫不介意围攻对手的长孙虹,人剑合一犹如飞虹般刺杀而来。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当那飞剑被老道五指虚按,剑锋极速离近之际,张烈微一侧头似有感应。
再下一刻:
嗤嗤嗤嗤……
以远超寻常筑基境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以其周身数处窍穴当中,刹那轰击出层叠如浪剑气。
一瞬之间,二十一道血红剑气破空而出,犹如漩涡般扩散于张烈的周身,如此瞬间攻击爆发力,对世间大多数筑基境修士来说,都是堪称绝杀的剑技。
然而这样的一剑,却是用来防守的。
目不能视物,对方全力爆发下的剑速更远超音速。那么就以扩散的剑气来感知对手的存在。
不可避免的,天目邪剑长孙虹想要攻杀张烈,他和他的飞剑,就不得不刺杀入以张烈为中心扩散开来的绝影剑气漩涡当中。
锵锵锵锵锵……剑气碰撞。
“找到了!”
在这一刻,张烈左手所持的火狐幡骤然燃烧起猛烈的光焰。
而后,便是人剑相合,明明是火狐幡,可是在那一瞬之间,爆发出的烈火灵焰,却幻化出恶虎的头颅,一噬而杀。
此为,踏云绝影式!
因为法力比在炼气境界时深雄强横了许多倍,因此这一招出手的复杂程度与法力控制细节,也同比提升了许多倍。
“原来我,并不是天才!”
天目邪剑长孙虹,手执飞剑,他站立在碧玉玄阳六面宝镜的笼罩当中,感受着炽烈的剑气,在自身体内向外猛烈的绽放。
他以最后的力量,控制着自己的身形转过身,向身后半空中的张烈这样说了一句,而后,闭目倒地。
长孙虹这一生的执念,都是自身明明拥有着修道的天赋,却受困于散修出身,无法突破晋升紫府境界。
年轻的时候得不到灵物与资源,年老了,可以得到灵物与资源了,却已然是岁月蹉跎,华年已逝,终究不能更进一步。
在自身生命的最后关头,在他人的暗中帮助下,依然败在张烈的剑下,长孙虹却也因此最终释然了。
爷爷、奶奶过八十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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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剑心凝魄,剑魄化形!
“咔嚓!”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片的接连破碎之声,伴随着天目邪剑长孙虹身死,他周身的碧玉玄阳宝镜也纷纷崩解破碎,灵气化散。
非紫府境修士不可祭炼本命法宝,但筑基修士也有与之类似的血炼之术。
以自身精血不断祭炼强化自身使用多年的法器,也可以更加如支臂使,变相增幅法器品阶威能。
但是这种古老法术,使用起来无异于在不断催折自身根基甚至寿数,因此现在愿意修炼的修士已经越来越少了。
也只有长孙虹这种道途已绝又疯狂追求斗法战力提升的人,才会做出这种选择。
毕竟若是被人杀掉,也就无所谓寿元了,而劫掠来的灵物,也可以修复身体降低血炼之术的伤害。
“呼呼。”
此时此刻,张烈周身筋骨经脉都感到炙痛难忍,体内法力也已经不及全盛时期的四成。
这还是他根基深厚,在消耗的同时神识法力本身也在不断恢复的结果。
因为元十三盗,被孙静欣杀一人、被陆中行杀两人,被罗衍杀一人,被张烈一人七剑连诛八人。
就算是根基深厚,就算是大道筑基,此时此刻,也已经达到极限。
然而,张烈缓缓回过身形。
果然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他就像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柄剑,虽然站立那里却丝毫没有生命的气息。
黑袍,白色面具。
与张烈目光对视片刻,这位元十三盗的首领伸出手,缓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显露出一张古雅清奇的面容,智慧,坚定,凶狠而沉着,仅仅只是看到这个人,就可以感受到此人的经历丰富不同凡俗。
当然经历丰富,当然不同凡俗,能够指挥操纵元十三盗为祸多年,甚至连紫府修士亲自出手,追杀多年也未能铲除的盗魁,绝对是筑基修士当中的佼佼者。
“在来到你面前之前,我接连卜了十三卦,卦卦都是大凶!也就是说我绝对不能出现在你面前,如果出现我就会死。”
“但是不应该的……”
“我六岁被发现灵根资质,七岁学道,四十九岁时已经是庆国最好的易术师。但是我发现没有人可以把这世间的一切变数算尽,于是我离开了那个门派,开始学习剑术。”
“当外在的变数难以把握时,那就应选择强大自身。”
说着,这名老者指了指已经死去的长孙虹。
“这个人号称是天目邪剑,但是他在我面前没撑过十剑就败了。在我一百六十二岁时修学剑术小成,修为也晋升到筑基九层,虽然没有辅助灵物,但我推算过自身开辟紫府的机会至少有七层……可最后我却失败了。”
有些志存高远的修士,在突破大境界之时,会主观选择不使用辅助灵物,这种突破成功的修士往往都根基坚厚,不仅神识法力强横、意志惊人,而且未来晋升更高境界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
就如张烈晋升筑基,就如七煞道人啖食心魔开辟紫府,都是对道法本身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无需借助外物了。
不过这样做有成功的,当然也就有失败的。就如眼前这位老者,对于自身的道法修为太过自负。
如果他选择使用辅助灵物,现在应该已经是紫府修士。
“冲击紫府失败后,会有长达六十年的神识虚弱期,需要慢慢调养,我先修易学再修剑术,消耗了太多时间,我没有足够的寿数再等六十年,就算寿元足够,六十年后我的精气神也会逐渐开始衰退,那个时候冲关成功的把握只会更低。”
“如果是旁人可能就没有办法了,但是我选择远渡海外,拜在一位强大妖修门下,用十年时间为其做事得妖族精血传承,大益体魄,极大减少神识虚弱时间,而后我返回庆国组建十三元盗,磨砺道法,积累资源。”
“我长于易学,因此神识远高常人。我精通剑术,长孙虹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获得海外大妖精血,体魄之强不逊色同阶炼体修士,因此我不明白,像这样的我,怎么会败给你,死在你的手上?”
“……虽然我的卦象让我走,但我实在想不通,我实在想知道,你到底凭什么能够要我的命!”
嗡!
一口雕刻着大量易书阵纹的飞剑,伴随着轻微的震鸣出现在老者的身侧。
张烈自身也是剑术高手,因此在对方出剑的那一瞬之间,他就敏锐感觉到,在自身与对方之间好似出现一片犹如星辰棋盘般的气机布局。
星辰移换,天垣自主。
料敌机先,剑势驭人。
如果说长孙虹的剑术特点仅仅只是洞察无遗的话,那么眼前这位的剑术就更近乎未卜先知了。
在这样的剑术面前,除非剑术境界高明过对方,否则一切机巧变化都是全然无用的,再加上对方获得大妖精血后的雄浑法力、蛮横体魄,也难怪当年曾经与七煞道人齐名的长孙虹,在他面前撑不过十剑。
张烈原本就打算动用师尊七煞道人赐予的传承剑令,他虽然性喜争斗,剑分生死,但终究不是一味莽撞,如果没有传承剑令的话,追杀元十三盗到一定程度,他肯定也就退了。
然而此时此刻,在身旁那一堆堆染血宝物面前,动用传承剑令却是值得。
元十三盗每隔数年汇聚一次,接连血洗数家坊市后,才会销声匿迹,这样拎着脑袋做事,每次结束后一人至少要分個一到两万灵石,否则是没必要这样刀头舔血的。更何况像长孙虹,以及眼前之人这样的首脑,必然还要多分一些。
换而言之,现在自己身旁放着的至少是二三十万块下品灵石。
这是值得一名紫府境修士为此拼命搏杀的资源了,动用上一次传承剑令绝对是值得。
张烈如此,他面前的那名老者也是一样,皆是被自身贪欲蒙蔽了道心,所以从古至今的易术师,往往都是主修易理,不修外道的,因为自身涉局越深,就越难以保持一颗清明道心。
这,可能也就是对方会突破紫府失败的底层原因。
但,这并不影响对方在筑基阶段的实力,被那宛如星辰棋局般的剑势覆盖笼罩,张烈只觉犹如层层囚笼枷锁罩身,不得自由!
并且,这名老者不知在自身剑势当中加入了何种幻法。
眼前那漫天攒射而至的剑气,疯狂牵动勾起着张烈体内的心魔,让他不断回想起此生种种:
师尊七煞道人、尹逸飞,一直颇为照顾自己的大师姐厉曼梅,孔秀,以自己实验对象的赤眉老祖,王婉仪……如此种种,一时灵台搅扰,群魔乱舞,不复清明,失陷于星辰剑境!
“停!停!停!定下心来!”
在对手诡异剑境的牵引下,张烈在一瞬之间心魔滋长精神两分、身躯迟滞。
一者疯狂想要按照自身原定计划,激发传承剑令,发动相当于七煞道人全力一击的七煞绝剑。
一者在自身心魔的控制下,全力摧动着体内的全部残余法力,本能地要以自身之力作搏命一击。
七煞剑诀本就是邪道剑路,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处于极境状态下的情绪作为运转核心,引七情入剑,催发剑主的潜能。
元盗首领的阅历虽多见识虽足,但他却终究没能在短时间内看穿七煞剑诀的精义。
若是看穿精义,他应该会选择另外一种攻击方式,而不会选择主动激发对手的负面情绪。
以至于当危险来临,张烈心中的心魔催激到极限时。他本能地一剑横扫攻出,却又同时牵动起身上携带着的传承剑令。
护道神通这种远远比符宝都更加稀少罕见的存在,比之符宝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可以在传承者受到致命威胁时被动激发,而不像符宝一般必须交由修士主观操控。
换而言之,一名元婴修士把自己护道神通附在灵物上,交给一个凡人,一旦有修士向这个凡人出手,灵物上的灵力就会被激发,突兀面对一名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就算是金丹真人也有很大的可能会瞬间身死。
不过要凝聚这种护道神通,需要道基坚厚者生出很强的心神触动。
就算是尹天仇也是在自己孙儿出生的那一刻,心血来潮,生出了庇佑后人的触动,方才自损道基凝聚出一枚传承剑令。
他选择交给张烈,为自己孙儿的未来再多加上一道保险。
在整个通玄修界,仅仅是“道基坚厚”这四个字,就已经将绝大多数修士排除在外了,而其后的“心血来潮、心神触动”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基本上道基越坚厚的修士,越不会出现这种状态。
因此,就连见识惊人的元十三盗首领,也没想到张烈身上会有护道神通,他只以为对方身上顶多有一件甚至两件符宝。
事实上,以此人的底蕴积累之深厚,张烈就算身上携带着符宝,也很难有机会成功激发,就算成功激发,他也有很大的把握轻伤遁走。
因此理性上判断,怎么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直到,张烈在心神被压制的情况下,人若恶虎般嘶吼一声,一剑斩出,并凭借七煞总诀出于同源的力量引动了传承剑令的发动。
“去死。”
恢宏强烈的七色剑气一斩而出,却随着张烈的心意凝成战虎虚影。
“嗷!”
巨大的战虎虚影突然暴现,张烈手中的剑光仿佛发出可以撕山裂海的狂烈怒啸。
“这是什么?”
眼前的景象就仿佛是战虎,猛然直接扑倒华丽的棋盘。
张烈的剑意,传承剑令内七煞绝剑的力量,在这一刻完美的汇合为一,瞬间斩落在那名元盗首领的身上。
因此刹那之间,完成瞬杀。
如果是传承剑令内的力量被动激发的话,至少要消耗其中两道绝剑的力量,才能杀死这名元盗首领,而事实上,一旦察觉是护道神通,此人也不可能再轻易对张烈出手。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讲,真的是时也命也,他如果选择相信自己的占卜,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一旦出现了,他越是杀意强横倾尽全力,就越是在努力地把自己向死路上推。
“这一劍,原来是該这样施展的!”
紫府境的全力一击叠加自身的剑意,瞬间将那名元盗首领粉碎得血肉成灰,连他的法器飞剑与乾坤袋都全部毁掉。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顾不得心疼,只是在聚意凝神体悟刚刚那一剑的精绝神妙。
想要將七煞总诀威力发挥到极致,就必须蓄养心魔,而张烈的心魔不强,这一次也是在敌人的剑意逼迫下,获得短暂强化。
配合着传承剑令,让他一瞬感悟到师尊七煞道人的七煞绝剑威力。
七煞道人哪怕晋升紫府境未久,也算是此境界中颇为强大的修士了,因此这一段体味感悟,对于张烈未来的道路前行,大有好处。
归元山,碧云洞府。
刚刚从闭关修炼中结束坐关的王婉仪,在听到下面的人回禀说:张烈带人去追杀元十三盗的消息时。
她整个人脸色都瞬间苍白,这一刻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在想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就化为遁光向外面遁走。
然而刚刚来到洞府的前厅,王婉仪入目看到的却是一排排一箱箱被送入进来的灵石珍宝。
“这是怎么回事……”
玄衣女修有些发懵的注视着这些灵物,然后随着自身感觉牵引来到摆放更多灵石珍宝的卧室,看到了那个男人。
“婉仪,你过来看看。”
元十三盗劫掠数个坊市,所获的灵物总价值有几十万灵石之巨。但具体是多少,在砺锋山终究是由张烈说过的才算。
正所谓劫他人的富济自己的贫,这种黑吃黑得来的意外之财,张烈拿起来可丝毫不会手软。
见火云都统已然搂着自家府主,向锦床的方向行去,四周的侍女皆是低头抿嘴轻笑着离开。
事实上别说她们,就算是张烈也有些惊叹于眼前王婉仪那因为受惊后有些苍白的脸色:
“装得可真像,若不是自己心中早有提防,还真的当你是情深意重。”感应着双方体内法力互相牵引流转,有着警觉的张烈同样可以察覺到,王婉仪所修炼的诡秘功法又更精进一步。
第一百三十二章:后路(明天恢复日八千!)
人与人交往间所遵行的绝大多数世俗规则,只对两种人最有利。
一种是创造它的人,一种则是破坏它的人。
但前者的力量往往远远强大过后者,因此多数时候后者虽然可以短期获利,但却也很容易在反噬当中,万劫不复。
元十三盗共计劫掠价值近三十余万灵石的财物,张烈给孙静欣,伏景阳,陆中行,罗衍四人一人分润一万,剩下的玄甲铁衣卫共分一万,余下的他全部留在自己手中。
这是一笔,完全值得紫府境修士为此拼命搏杀的修行资源。
当然,要完全不留后患的吞下这笔财物,王婉仪背后的势力是不能不借助的,因此一部分搬进碧云洞府,一部分上缴宗门。
这完全是一笔烂账,只要操作得当事后谁也别想能查清楚。
一日清晨,在砺锋山山形之间,一艘巨大的灵舟停靠,人员往来繁杂密集。
“四叔,此去经年您老要多多保重身体。”
握着四叔的手掌,张烈这样言道。这么多年过去,四叔除了越发老迈一些,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变化,衣着依然有些朴素寒酸,背着一个包袱,看上去近乎与凡人无异。
许多练气境修士,身上的乾坤袋容量很小,更惨一些的是根本就没有乾坤袋这件法器,因此要带上一些行李,这几乎就等于是通玄界的底层了。
但这样的人也有好处,不引人注目不起眼。
“元烈,四叔又不是第一次回乡了,你还非得让陆仙长送我回去,你这孩子真是。”
张传礼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些微愣,因此在手掌碰触之间,他察觉到眼前看着长大的侄儿,将一块石头似的硬物塞到自己手中。
“张道友就不必这么客气了,老夫也是有所公干,顺路与你同行。”陆中行本来就是比较平和好说话的性格,更何况身旁这位老者是张都统的至亲,他就更加好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灵舟上传来修士以扩音法术进行的呼喊。
三人之间也就不再说什么,张烈站在下方,一直等待着灵舟高高的飞起,远远的离开:
既然刚刚才处理一笔烂账,那么又怎么可能不为自己谋求利益?
张烈暗中塞给四叔张传礼的乾坤法戒内,大概装着价值十万的灵物,未来自己与王婉仪决裂之后,整个南越虽大,却必然再无自己立足之地。
南域炎洲张家立足之地,虽然比南越还要穷苦荒僻,但是它远隔千万里,只要金虹谷没有派出金丹真人前去讨伐,寻常紫府境的修士也未必能压得住张家这条地头蛇。
甚至就算派出金丹真人前往,当地也不是没有较为强盛的宗门。
虽然不能完全指望,但也并不失为一条退路。
完全倚赖血脉亲缘,不可取,但完全无视其稳定性,也失于偏颇。
送走四叔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张烈的表现一切如常,他本来就可以取用王婉仪的财物,获得元十三盗的宝藏后,日常修炼起来更加是饱和式修炼。
然而这些外物再强,其实也比不上一个王婉仪。
作为比张烈高出一个大境界的紫府境女修,张烈每一次与其双修后,都觉对方简直就是一天地元气的放大器,紫府修士每一次吞吐吸纳的灵机,是筑基修士的十倍都不止。这也是为什么张烈四灵根资质,四十二岁修为已经突破到筑基中期的原因,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有意磨砺压制,得到王婉仪纯阴之体的他,修为还能提高。
但是长期以这种法门精进法力,时间稍长几乎必然会根基虚浮。张烈磨砺神识法力的法门就是斗剑,甚至斗生死,当在剧烈的厮杀、乃至于生死间走过后,疯狂运转过的神识法力,就会渐渐与修者人功合一,牢实根基。
四叔张传礼离开半年后,陆青泽已经深受重用,成为张烈的副手,这一日,张烈在铁卫司清查账目的时候,发现一部分货物运输的异常,就将陆青泽叫了过来。
“这部分货物怎么回事?”
“哦,禀都统,这部分货物是宗门直接下令要求加快进度,运输回去的。我看过了,都是脉流铁一类的东西。”
“要这么多脉流铁……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做事吧。”
陆青泽离开后,房间当中就仅仅只剩下张烈一人。
他有些疑惑于宗门为什么要指定开采炼化这么多的脉流铁,这是一种可以渗入地下填充稳固灵脉的矿石。
有些時候宗門为消解地震、阻止或降低火山爆发烈度,会大量使用这些炼化后的矿石。
突然,一個念头在张烈的脑海中闪过。
“这样的数量,这样的急切,宗门该不会是要……升级六阶灵脉吧?青阳子大长老的修为已经精进到这一步了?”
青阳子大长老修为精进到金丹九层已经很多年,而他若是想更进一步的话,在六阶灵脉上突破,无疑要比在五阶灵脉上突破容易得多。
虽然将五阶上品灵脉升级为六阶,所需消耗的各种资源异常惊人,但是只要青阳子能够晋升元婴境界,那么这一切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那个时候的南越第一修士之名,就真的是名至实归了。
“要不找个机会就此诈死脱身?不行,王婉仪与我身上气脉相连,短时间还可以,时间一长我到底死没死根本就隐瞒不过她。更何况,还有半部地煞剑经我还没有得到,就算让她夺尽道基,毁去一身修为,那半部地煞剑经我也一定要得到,就算重新练起,我也有信心重新筑基。”
这样想着,思索着,自身的心境渐渐又再次平静下来。
太昊金章对于自身有着巨大的意义,这玄黄大世界比之上一世的地球不知大出多少倍,离开此地,以后自己都未必有机会再遇到太昊金章中的道法了。
胎化易形仅仅是論道,地煞剑经攻伐法门虽然是法,但对于自身,却也有着巨大价值。
更何况张烈下意识覺得,每获得一部分太昊金章,自身的气运根基,就变得更加深厚一些。
第一百三十三章:南越第一修士,升级六阶灵
上上代的砺锋山四位都统,郑德业、梁元州、陶潜,寇葛福其中有三位是因为走私获罪的,仅有一人全身而退,剩下的两人全部贬成矿奴,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
上一代砺锋山都统李兴元,以及其靠山秦云枫也都是因为走私获罪。
前段时间得到的消息,李兴元在地下矿脉遇难,被人发现时候已经整个人都冻成一座冰雕,秦云枫一身修为被废、气海被破沦为废人。
可是到张烈手里,该做的走私生意还是要做,否则整个砺锋山周边的各家坊市会逐渐形成本地家族一家独大的局面,这种兼并对于宗门金虹谷没有任何好处。
张烈比较他们唯一的优势在于,此时已经不再是战争时期了,利润没有那么高的同时,隐患也没有那么大。
就算日后东窗事发,有师尊七煞道人与道侣王婉仪两名紫府修士作保,顶多是都统之位不坐而已,换一个地方潜心修炼几年,他再出来的时候还会是宗门高层。
本来秦云枫也是这种情况,走私的罪名完全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但他运气不好,赶上砺锋山百年来未曾遇到过的一场大劫,被牵连进去,再加上秦云枫的师尊沈平川已经打算放弃砺锋山,留给王婉仪作人情,于是他最后才是这等结局。
只能说:“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运势衰竭,那就实在是没有办法。
如果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过下去,凭借在砺锋山获得的明暗收益,凭借王婉仪的全力帮助与资源关系,张烈接下来的修行道路会非常顺利,晋升紫府的机会也会很高。
对于火云都统张烈的际遇,整个金虹谷乃至于整个南越修仙界,只要知道的,就没有修士不艳羡嫉妒的。
王婉仪上修贤惠美貌,体贴温柔,甚至大度到亲自为道侣挑选侍妾,其身后站着的更是整個南越第一修士,青阳子真人。
攀上这样的大树,真的是人生得意,再无所求了。至少在许多人眼中,张烈应当是这样想的。
青阳子真人雄才大略,手腕高明,虽然行事霸道强横,但真的是有其根基。
前些年庆国、陈国修士有意挑起越国七宗内战,希望借此坐收渔翁之利。
虽然被他们施计成功,但是金虹谷以这两国修士未曾想到的速度,迅速击溃击败墨霞谷、霜缠宗,定军山、妄岳门,其中妄岳门还被攻破山门彻底夷平,断绝道统。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南越其它国家与宗门方才知道,金虹谷两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竟是这等雄浑。
正面战场上有实力击溃其它四大宗门,攻取妄岳门时,妄岳门高层有内应与之里应外合。
这一次的升级灵脉,金虹谷依然是与过往一样的策略:厚积薄发,而后以快打快。
像张烈这样敏锐的人,当他发现宗门打算创造六阶灵脉的时候,整件事情已经接近结尾。
相信其它宗门其它国度派遣过来的暗子,在察觉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懵的。
升级灵脉这件事金虹谷可能已经暗中计划筹备上百年甚至两百年,如此,方才能无声无息的将需要的所有资源集齐大半。
至于像脉流铁一类的大宗低阶灵物物资,真的仅仅只是充数量的材料,没有砺锋山这些低阶灵物也到处都可以获得,根本就阻止不了。
张烈察觉此事没多久,就在考虑过后告知道侣王婉仪,王婉仪得知此事没多久,砺锋山就获得宗门的正式诏令:
筹集大量低阶灵物,然后由派驻修士亲自押送着,返回金虹谷山门。
归元山,碧云洞洞府。
“什么,连所有派驻修士都要调遣回去,那砺锋山的守备怎么办?”
刚刚接到诏令的时候,王婉仪有些发愣。
而已经对这件事考虑过颇久的张烈,则是在略作沉吟后开口言道:
“狮子搏兔亦是倾尽全力,现在宗门的战略是全力收缩势力,辅佐祖师冲击元婴境界,只要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损失都是值得。”
“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在这种关头越国五大宗门有哪一个敢趁机下手,他们至少会等待,老祖冲关的结果。”
“……你说的没错,是我关心则乱了。现在一切的事务,都要以老祖煉化元婴为第一优先,烈郎,這份诏书你也已經看过,以我们现在的效率准备好这些灵物可有困难?”
“没有任何问题,交给我来处理。在规定时间之前,我必然已经完成物资的筹备,婉仪接下来你要调整精神、状态,多准备一些法器灵符。哪怕明知无益,我们回去的路上也有可能会受到一些人的攻击。”
哪怕明知无益,整个南越也不知有多少修士,会试图阻止青阳子结婴成功,毕竟以这位的根基功底,所继承的道统。
一旦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就算比不得中域龙洲、东域秦洲顶尖大宗门的当世强婴,也绝对不会是弱者,整个南越一地就真的要笼罩在青阳子千年威压之下了。
很多人,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
在张烈拿着诏令离开洞府之后,一身玄衣道服的王婉仪,目光幽深的注视着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许久之后方才发出一声轻叹:
“这个张烈做人做事条理分明,修炼上有履薄冰的谨慎,又有勇猛精进的勇气,他身上的这些道性,都是我身上所欠缺所没有的……可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放过,難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一路前进,而我则归于尘埃?我,不甘心!”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修成过长生元神的修士,可是从古至今除了上真元神陆重以外,没有谁能成功带着亲族妻女飞升。
就连上一位举世公认的玄黄第一神剑钟隐钟神秀,他以震惊整个通玄修界的大手笔,想要跨界带着自己师妹飞升,最后都失败了。当然,那次的失败很难说是钟隐的手段不行,还是他那个师妹太不行。
总之,这世间修士自己能够修成长生元神、飞升上界的就已经是千难万难的事情,想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几乎就是没有可能,没有人敢去想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五行大遁,天地无影
或是以手中权力威逼,或是利诱,或是干脆派出人去以公款、私财进行采买,总之,张烈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将诏令清单上的所有灵物需求,都准备充足。
做完这些事之后,张烈还有一些担心前往金虹谷过程中的安全,但是在这一层面,修为不够,他所能做的也十分有限。
倒不是张烈做官久了,胆子变小。
而是他日日诵读道经,心中十分清楚的知道,修士修道求长生,不可能一路上平平安安,不冒一点儿风险。
尤其是修炼到一定地步境界后,就算你隐身于洞府当中无所事事,天上都会有天雷来打你,地上都会生出地火来烧你,九天当中都会刮起罡风来吹你刮你。
这个过程又被称作是天地人三劫,天雷、地火、罡风仅仅只是代指,从玄之又玄的气数角度讲,青阳子作为整个金虹谷的祖师,王婉仪、张烈这些人作为他的亲族弟子。
在身受其益的同时,也就与其产生了对应的气数关系。
现在他要炼化真灵胎化元婴,完成修道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天地人三劫主要作用在他的身上,但也同样会作用在王婉仪、张烈乃至整个金虹谷门人弟子,这些修士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烈能够想到的事,王婉仪也不是想不到。
因此在张烈主持砺锋山事务的这段时间,她或是写信,或是邀请朋友前来相聚,总之是汇聚人脉资源,做出一定准备。
但她晋升紫府境的时间尚短,晋升之后又一意潜修,在这些方面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是难说的事。
然而无论如何,宗门诏令上的要求是定死的,不能稍改,为求稳妥,王婉仪与张烈还提前一段时间,带着货物登上灵舟飞舰,前往金虹谷。
一艘艘巨大的灵舟飞舰,撕破云雾冲天高飞而起,这段时间砺锋山是极度空虚的,因为王婉仪与张烈的离去,并且两人还带走大量的精锐修士。
张烈甚至直接下令,这段时间砺锋山完全进入战备状态,其四周的石仪镇,清泉坊,元丰镇,冬都郡以及几处坊市,全部都不再做筑基境修士的生意了。
这么做对于市场的伤害是很大的,但在下达指令的时候张烈还是没有什么犹豫,市场亏损几年甚至十几年,总好过秩序混乱,甚至丢掉整个砺锋山的代价。
……
呼啸云海的灵舟飞舰之内,张烈正在修炼着自身剑术。
他先是使用金行飞剑惊鸿、在借以施展一套锐气十足的急攻剑术之后,陡然换剑,再召过水云飞剑,绕身而舞而动。
水云之后方是乙木、乙木之后再转火德,最终以土行飞剑玄浑作为收尾。
在修炼剑术的过程当中,五行剑力滋长的同时,对于张烈的五德道体法身,五行遁术,亦有着作用。
飞剑控御到极致之时,张烈整个人的身形骤然于密室之内消失:五行大遁,天地无影!
此招剑式一旦修炼有成,在敌方眼中,哪怕已经以神识锁定,也会瞬间失去张烈的踪迹,而四面入目的,却尽是猛烈攻至的剑光。
可以说是只有我攻人,而绝无人攻我的“无敌”之境。
这是继踏云绝影式之后,张烈借助太昊金章上的道法,凝炼自身所学,所自创出的第二式剑诀杀招。
可是立意太高,也实在太难练成。
不仅仅需要五行剑力积蓄到一定境界,并且要修成五德道体,同时还要五行遁术也要修炼到极高的境界,徐柏耗尽心血为张烈选择、修订出五种遁术:
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虽然好用,但无一不艰难难修到极点。
大多数修士择其一者已经足够修炼一辈子了,张烈却不但要将它们练成,还要合练一体,融为五行大遁。
本来这是绝对不可能做成的事,但是因为手中有胎化易形·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事情就变得似乎并不是绝无成功可能了。
在修炼过程中,勉强施展出“五行大遁,天地无影”一瞬之后,张烈的身形就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密室内,全身就没有一处肌肉不疼不痛的。
神识也极大匮乏消耗,此招还根本不能用作于实战。
“五行道法,五行遁术都还好,虽然修炼艰难,但我总有进境,但是最初始的五行剑力积攒,我却陷入精进瓶颈了,要么用时间一点点的磨,要么……得到另外半部地煞剑經,其上的劍理,第一次阅读的时候一定可以给我带来很大的感悟,也许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修炼过此式剑诀之后,张烈稍稍喘息回力,而后双召出赤阴,天钧二剑,继续修持。
他时而驾驭飞剑,时而双手执御,双剑起落变化迅速,一剑护身,一剑疾攻,急切左右,剑势飘忽,双手长剑前一刻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挥舞、再下一刻时却已然化为崇山峻岭巍峨高远。
左手剑攻敌时右手剑守御,右手剑攻敌时左手剑守御,练到极致,双剑连斩,每一招均在攻击,同时也是每一招均在守御,到了最淋漓酣畅的时候,赤阴与天钧同时脱手而出,恍若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蛟龙,挟带着一股破灭山岳的螺旋剑势,轰隆斜落而下。
五行,阴阳,天地,乾坤,这便是张烈修行至今的全部劍术精义了,就算他自己也仅仅只是初窥门径而已。
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中,张烈与王婉仪两人担心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
这是多方面的力量彼此纠缠牵制,所导致的。
有人不想见整個北域寒洲南越一地的通玄修界,势力统一起来,那么就有人想要看到,毕竟这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但更多的原因在于,从边边角角处下手,妄图以小处不断积累,最終导致青阳子炼化元婴失败,现在才这么做,成功的几率太小了。
倒不如隐匿起来,不让青阳子察觉太多,等到天地人三劫加身,总会有青阳子力有不及的时候,那个时候在他来到高点之时再将其一举打落,方才是毕其功于一役。
第一百三十五章:地劫已至
越国西南方,万劫谷幽冥地渊附近。
夕阳西下,一片农场当中,原本正是秋收的季节,无数农人正在劳作收割,感谢天地的馈赠。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周身扩散着高温与火星,身长两到三米,黑红皮肤额生利角的恶鬼,伴随着大地的龟裂,呼嚎奔跑而出,它们四周的半空当中,还有妖鬼头颅飞舞。
从无限贫瘠恐怖的无尽幽冥之地来到这般美好富饶的人间,对于它们来说本身就意味着一场难得的狂欢!
“啊啊啊啊……鬼啊,鬼!救命……”
火焰与惨叫,很快就将万劫谷幽冥地渊附近的一切生机、村庄,尽数吞没席卷。
天数变化,人难穷算。
谁又能想到,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连锁引发今日之事?
二十多年前,各宗修士前往万劫谷幽冥地渊进行试炼,因为鬼蛟东渡,导致这次试炼出现差错,“清剿邪魔,镇压幽冥”的任务事实上并没有完成,甚至起到了相反效果。
这二十多年以来,金虹谷已经暗中开始着手,升级六阶灵脉,等到砺锋山这些外围之地,收到消息得到诏令的时候,事情都已经接近收官了。
可是整个世界的形式,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一片区域有着巨大的山岳阻挡,就会引发其四周的气候环境变化,或者使之风调雨顺,或者阻拦水气使之成为荒芜之地。
山岳如此,大地灵脉也是如此。
本来万劫谷幽冥地渊的事情,不至于引发如此大劫,但是越国金虹谷不断归导强化灵脉,促使升级。
灵脉就如大地之血一般,这里多一点,旁边就会少一点,本来万劫谷幽冥地渊破损,玄黄世界的天地法则是可以自行修复的,但是金虹谷这边强行归导灵脉,产生连锁反应,万劫谷幽冥地渊大地龟裂,大片大片的紫黑色浓雾冲天而起。
幽冥之地的恶鬼妖灵因此邪降人间,玄黄大世界的天心意志约束不到它们,但是凡是与此相关所有人,本世界的生灵因此毁伤一分,他们积累的劫数也就重上一分。
当然,其中的承担大部分的是青阳子真人。
因为他是金丹真人也是此劫的直接引发者,修炼到他这个境界,受天下福益,亦受天下不祥。
因此,在一头巨大鬼王从万劫谷幽冥地渊当中破地而出的时候,远在万万里之外的青阳子,同时间在闭关状态骤然睁开双眼,因为他好像隐隐看到了一切。
“劫数已至?”
洞府之内,同样盘膝打坐于两侧的赤眉,乾风两位真人,因为青阳子的反应同时睁开双眼。
其中性子相对急切的乾风真人,这样出声问道。
“哈哈哈哈哈,是机缘已至。两位师弟不必多说,既然劫数已经注定,那么迎头闯过去就好,非要刻意回避,如履薄冰,说不定反受其害。”
“我青阳子修道至今八百载,今日就要试一试,能不能以这身道法,逆天改命,成则成矣,死亦快哉!”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灵舟距离金虹谷山门日近,王婉佼与张烈悬着的心,也因此放松下来。
这一日,两人正在一同临摹练字。
张烈握着玄服黑袍女冠的手,只觉刚好比自己的小一号,正可罩在手中。柔若无骨,白皙如玉,冰冰凉凉。
两人贴的极近,怀中女修微微慌乱的吐气如兰都可以闻嗅,耳鬓厮磨间,妙意无穷,别样旖旎。
他们似乎都是爱对方的,她们又似乎谁都没有爱过。
眼神对视之间,深情的最后藏着凉薄,因为没有真正爱过他人,所以以为,爱一个人的眼神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皆是如此。
“平日里尽是这些字帖,有些烦了。婉仪,还有一些新的字帖可用?”
张烈与王婉仪都喜太昊金章的字体端正工整笔画灵动,这些年来,无论是半部公开的地煞剑经还是胎化易形全篇,都已经被临摹过不知多少遍了。
后者赤眉老祖在王婉仪晋升紫府时,送予她的,赤眉老祖修炼至今已经再没有什么亲族门徒,因此对宗门内有些关系的小辈都颇为的照顾。
张烈此时此刻所说的话,就是想让王婉仪开口,向乾风祖师讨要剩下的半部地煞剑經。
只要获得了,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畢竟在一起这么多年,再加上王婉仪背景深厚,张烈也并不想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乾风祖师手上,倒还有半部以此类文字书写的界外天书,不过,我少时曾经拒绝过乾风祖师,与他的一名亲族子侄结成道侣,虽然乾风祖师不至于因此记恨,但再向他老人家开口,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话说到这里,点到即止,张烈也绝不想对方对自己生出懷疑,因此立刻转移话题谈起其它事情。
然而还没过多久,王婉仪先是神色一变,而后骤然化为虹光飞遁出去,下一刻,张烈也是脸色一变,剑光一卷,整個人也已经激飞而出。
两人来到甲板上,在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看到金虹谷。
多年未归,今日的金虹谷已经与昔日大不相同了,随着由五阶晋升六阶的灵脉建设逐渐完成,金虹谷内许多山岳都飞悬漂浮起来,上应星辰变化,下应地脉涌動。
不过在这个时候,灵脉本身的灵气运行还没有完全成型,山岳巨峰虽然漂浮飞起,但那是以巨大的灵石灵气消耗为代价的,一旦晋升失败,这些山岳巨峰从半空中砸落下来,金虹谷别说六阶灵脉,就连五阶灵脉都绝对保不住,大爆炸后,留下来的是四阶甚至三阶几品灵脉都是说不定的。
然而这些此时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从金虹谷内飞出的漫天剑光。
“金虹谷众弟子听令,百载修炼,除魔卫道,就在此时!”
“弟子遵命!”
“弟子遵命!”
“弟子遵命!”
剑气、士气直贯如虹,在青阳、乾风两位祖师的带领下,大半的金虹谷弟子倾巢出动,飞剑炼魔。
第一百三十六章:降魔伏妖
妖邪破界,攻城拔寨,寻常凡人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虽然天地胎膜会自然修复。
但等它自然修复完成了,至少万劫谷附近的百万里方圆,恐怕已经化为白地。
哪怕不是金虹谷的修士,在万劫谷附近的家族以及宗门,也会各自尽力斩除妖邪,不让太多的凡人身受其害。
因为凡人是修仙者根基,凡人数量不足,拥有修道资质修士就会数量减少,这片区域的整个修仙界就会后力不足。
所以修仙者甚至会主动出手,解决一些大疫、大旱、大涝,并传授世人一些基础理念,如: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金虹谷修士赶往幽冥之地的同时,也是一个迅速整编列阵的过程。
这一役练气境修士是不用参与的,以他们的速度赶到了,战事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砺锋山的王婉仪与张烈两人,虽然并没有在征召名单之内,但两人还是在交代一些事务后,离开灵舟飞舰,加入到大部队当中:
连宗门老祖的事情都不肯尽心竭力,真的当完全没有记录在案?
“大师姐,多年不见了。师尊何在?”
与王婉仪飞离,张烈飞到高空当中,神念扫视后御剑来到大师姐厉曼梅的身旁,施礼后这样言道。
“五师弟,好久不见了。师尊前段时间被派遣出去执行一项宗门任务,因此不在,这是你九师弟朱文,是师尊前些年新收的一名弟子。”
虽然是多年不见,但是大师姐厉曼梅不但未见衰老,反而越发年轻美艳几分,这是道途精进寿元增长带来的结果。
此时此刻她向张烈介绍身边的筑基修士,这是一名身着蓝袍斯文秀气的男子。
在宗门当中,筑基境修士带艺投师的也是很多的,毕竟能找一位紫府境的修士作为靠山,也需要很大的机缘。
而新晋紫府的修士,由于各个方面还很欠缺不足,因此也需要多招一些筑基境的弟子,丰满羽翼。
七煞道人尹天仇与王婉仪,都算是比较另类的了,他们各有凭依,并不需要太多筑基境弟子作为羽翼,因此尹天仇仅仅只是收了两个为自己处理杂事,而王婉仪干脆一名弟子都没有收,免得牵连感情影响修炼。
金虹谷毕竟是正道宗门,弟子对于师尊,师尊对于弟子,都是有着很大的义务的,并不像魔道一般,完全把徒弟当作奴隶。
“五师弟,这次前往幽冥之地,降魔伏妖,我和老九就需要你多多的照应了。”
厉曼梅作为七煞道人的大管家多年,人情通达,再加上她与张烈的感情很好,此时此刻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自然而然。
然而一旁的朱文就有些不大舒适了,他是带艺投师,尹天仇没什么兴趣教徒弟,因此所选之人修为都已然不弱,朱文已然是筑基四层,与张烈修为相当,当然不愿意莫名的承这份人情。
张烈感到这一点,也是理解,笑言道:“师姐,你我之间互为支援也就是了。”
厉曼梅也注意到身旁朱文的情态,但她心中轻笑却也不在意,这种事情,时间稍久自然就见分晓了,现在也是多说无益。
由于有金丹境真人飞行在最前方,以法术排开罡风,因此后方金虹谷修士飞行的速度比正常情况下快出极多。
本来在紫府境修士的带领下,要四日才能飞到距离,现在现在不到一个日夜就飞到了。
但是,眼下的人间城镇村庄已经被残害得很厉害了。
寻常的刀枪弓箭对妖鬼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就算本地的修仙家族想要救援,也必然是以自保为第一优先,顶多救出一些百姓隐藏入深山阵法当中,就已是极限了。
因为亲眼目睹了劫难,为了降低幽冥之灾的损失,青阳子老祖已经先一步带着宗门紫府境修士前往了,此时此刻带领众多筑基境修士的老祖,是乾风祖师。
这位祖师修成的本命法器,是一件血焰幡,阴损邪异,血焰焚神,其实是一件有些走入魔道的法器。
但乾风祖师在自觉道途已断后,就已经没有这方面的在意了,同样是五阶,青阳子真人的大日神光网是五阶法宝,可以跟随青阳子从五阶晋升到六阶。
而乾风祖师的血焰幡是本命法器,乾风祖师万一能够炼成元婴,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間,重新强化祭煉这件血焰幡,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换一件本命法器,将之前的数百年心血浪掷。
但这种选择并不能说是错的,至少在金丹境界,掺入了很多魔道手段的血焰幡,可以让乾风祖师在金丹境真人的争斗中,占据极大优势。
便如此时此刻,当乾风祖师飞到高空当中,摇动血焰幡的时候,一轮血色漩涡光幕罩落而下,再下一刻无穷無尽的血影妖魔自幡中纷飞而出,扑向那些幽冥鬼物,疯狂厮杀不死不休。
让无数低空飞行的筑基境修士惊诧于金丹老祖的手段,同時也觉得,这样还带自己这些人过来做什么?
凭两位老祖的手段,完全可以镇压解决此劫。
“妖魔扩散,覆盖百万里,就算两位祖师手段再怎样惊人,也需要我们来查漏补缺。”
“准备动手吧,命令,应该很快就会下达了。”
果然,张烈这边话语刚刚才说完。
天空中就已经传来祖师诏令:
“每一名筑基期修士负责六百里边界,铁锁横江,杜绝幽冥鬼物进入越国腹地。”
“弟子遵命。”
逐渐压缩,稳扎稳打,尽可能的降低损失,这一次地劫,若是青阳子可以处理得当,于天地而言,恐怕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有机会一定程度降低天劫威力。
当然,若是反过来导致事态糜烂,那么青阳子的最理智选择,就是放弃炼化元婴,不再追求道途上的进一步精进。
青阳子的这次力抗劫数,张烈身处其中,他因为常年诵读金章,因此有一些高屋建瓴的根基,可以在青阳子的行动当中,读出别样深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收拢人手建立防线网络
地膜破碎,幽冥入侵,干风祖师下达宗门诏令,要求每一名金虹谷筑基期修士都要负责六百里边界,阻止幽冥之灾的进一步蔓延。
金虹谷上下全部都算上的话,大概有五百名筑基境修士。
但经过之前宗门战争的战损、以及分散派驻于山门之外的,此次随同出征抗击幽冥之灾的修士数量大概在两百六七十人,加上紫府修士以及两位金丹祖师,接近三百人数量。
诏令下达。
一部分不通于俗务的筑基修士,还在头疼于一个人怎样防守六百里,是用阵法还是用傀儡。
而那些精于俗务的筑基修士,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加快遁光,四面而散了,在这其中当然就包括张烈。
“镇压幽冥不知道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一名筑基境修士在六百里边界上来回跑,短时间内还可以,时间稍长神识与法力怎么都会吃不消的,换而言之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然要借助本地修士的力量。”
“需要加快速度了,前有青阳子祖师带领宗门紫府直接冲入幽冥地渊施术封镇,后有干风祖师冲入鬼物群中,他们都可以吸引一段时间的围攻,但当时间过去之后,当那些幽冥鬼物发现自己赢不了的时候,它们就会四散溃逃,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压力最大的时候。”
以金虹谷弟子的身份,追随本门祖师镇压幽冥,虽然大功德是拿不到,但少量的功德总可以分润到一些。
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初级形态是五行五德,五德始终,中级形态就涉及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等玄之又玄的概念了。张烈对于这五德也不是很了解,但他至少确定,为此方世界镇压幽冥是有功德于天地的,虽然他也并不很清楚天地会以怎样的形式回馈于自身。
这种概念,相对自身现在的修行高度来说,太过高远了。
因为师出于同门,因此厉曼梅与朱文是同张烈一起行动的。
当看到张烈时而高飞而起,时而低空飞掠之时,朱文先是微愣,但是很快就想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想要借助本地修仙家族的力量,来辅助协防六百里任务区域?好快的反应,难怪厉师姐一直以来都对此人赞赏不已,难怪明明资质不佳,在修行道路上却如此顺利。”
“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不错,这是何等惊人见识阅历。”
张烈没有理会身后跟随的朱文心中在想些什么,领悟五行法意修成五德法身后,他对于阵法一道的理解也获得了很大提高,而各个修仙家族的隐藏之地看似隐秘,但也必然要契合天地之道、风水之变。
反正除了魔道修士,应该没有哪個修仙家族会在穷山恶水的险地恶地,建立根基。
因为心里有着计算,在高飞低掠一段时间后,张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型的修仙家族。
像这类小型修仙家族,在万劫谷幽冥地渊冥气爆发之时,初期肯定是想过解决的,然后发现这件事情解决不了,就收拢一部分亲族族人躲入家族山门、试图封山了。
这是很正常的趋利避害,也称不上是选择决断的错误,可惜,这不符合金虹谷也不符合张烈的利益选择。
在这种险恶危急的时候,这个小家族是很有警觉性的,一察觉到张烈、厉曼梅、朱文三人的飞至,就果断开启了防护阵法。
然而张烈都没有出手,他身旁的厉曼梅就飞行过去,手中双剑一扫,直接就斩破这个小家族的防护阵法。
“幽冥入侵,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你们还是本地的修士,享凡人供奉、灵脉灵气,现在想躲藏起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现在你们所有人都已被金虹谷征召了,把附近所有修仙家族的情报都交给我们,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我可以给你们相对的优待。”张烈飞行上前這樣冷声言道。
眼下这个小型家族的修士,全部都是先天、练气境界的,连一个筑基境修士都没有,此时此刻防护阵法一旦被破,便都只能瑟瑟发抖、任凭摆布。
“这位前辈,我願投诚我愿投诚,这附近有丰、陈、蔡、李四大修仙家族,每一家都要比我任家强得多,我这就带您去收降他们。”站出来说话的人外貌上相貌堂堂,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
只是在回张烈话的时候,眼光变化,显露出一些奸滑狡诈的气质。很明显是在想着自己的家族怎样才可以在此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人是很适合当小家族族长的,趋炎附势又有着自己的算计与狡诈。
“我不介意为你铲除仇敌,但是你最好想清楚。若是因你的私仇耽误我的大事,小心我让你全家满门灭族。”
会不会真的这样做别说,此时此刻张烈目光一厉,那名任家的家族族长真的被吓到了。
赶紧拜首言道:“不敢,前辈,小人绝对不敢耽误了前辈您的大事。”
降伏当地的地头蛇后,一切就都好说了。
张烈、厉曼梅、朱文三人三面出击,很快就将附近的几家练气期小家族汇集整编起来。
共同找出三十多名练气境修士,其中练气后期的两人,练气中期的十七人,练气前期的十四人,修为更低的先天期修士就没有再要了,他们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还剩下一个筑基家族丰家,丰家传承四百年,所处的洪都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还要去他们家吗?”
“去,当然要去,如果柿子光挑软的捏,下面这些人如何信服我等?不仅要去,丰家还必须要拿下来,这样这一千八百里防线我们就容易守,也可节省法力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对于九师弟朱文的疑问,张烈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这样答道。
在一旁的厉曼梅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還是没有说出口来。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五师弟的能力要比自己强出太多了。
虽然丰家的洪都山易守难攻,阵法坚厚,但若是这位五师弟的话,说不定真的有能力短时间内拿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水幻,镇压
幽冥入侵,范围内的凡人乃至于修仙家族都是人心惶惶的,凡人向大城逃,各地区的修仙家族则收缩势力,提高警戒。
洪都山的丰家亦是如此,作为这片区域内实力最强的家族,丰家原本是定军山的附庸。
然而前些年的一场越国内战,定军山的势力退出了这片区域,按理来说丰家应该识时务的主动向金虹谷投诚的。
可是丰家家主甚至是定军山紫府上修真传弟子,这些年也将很多家族英才送入到宗门当中,两方势力已经彼此绑定颇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丰家一方面舍不得家族经营数百年的基业,另一方面又无法割舍与定军山内的亲族联系,因此陷入两难之间。
洪都山内,丰家的两名筑基高手以及一众长老、家族修士,齐聚在一起,他们已经探查到金虹谷修士在迅速收伏附近的小家族修士后,正聚众向洪都山的方向赶来。
对方前来的目的,丰家的一众修士也都不是傻瓜,当然是清楚的,按理来说抵御幽冥入侵这种事,本地家族责无旁贷,但是现实是更加复杂的,这次一旦与金虹谷合作,定军山那一边就很难解释清楚,甚至连宗门当中的家族子弟都会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
落到实处,就是丰家以后的练气九层修士再申请筑基丹的时候,恐怕不会再像以往那么容易了。
“良玉,事情到了这种关头,需要你拿个主意了,我们到底是打开护山大阵抵御金虹谷拒不合作,还是迎接人家,从此改弦易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丰家两名筑基境修士,一位是筑基四层境的家主丰良玉,一位是上代家主,现在已经退位为家族长老的丰元贞,筑基七层修士。
而对于自己一向尊敬老族长的警示,丰良玉也是在客厅当中左右踱步,难以下定决心。
从越国的整体形势来看,金虹谷强盛之势已经难以阻挡,可是如果改弦易辙,家族在定军山内的百年投入就全部浪掷了,甚至连身在宗门内的那些亲族,也不得不与家族断绝关系往来,否则必然为其牵累,而且,自己的师尊还是定军山内的一位紫府修士……
“唉,我们入局太深,实在是没办法同金虹谷合作啊。”半晌之后,丰良玉终于完全下定决心了,开始命令族人,开启护山大阵。
洪都山丰家立族四百年,家族中最高甚至出现过紫府修士,因此洪都山的护山大阵是三阶上品:大概十年前,张烈仗之阵斩紫府的庚金灭魔剑阵,也就这个程度。
只不过开启这样的阵法,需要消耗的灵气太多了,就算有地力辅助,开启后每日所需要消耗的灵石也不是一样小数目。
因此,丰家选择由专人修士借助阵盘侦测扫描,直到真的需要开战的时候,方才开启护山大阵。
凡是修仙家族,绝大部分都是穷得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因此丰家这种状态,也是寻常。
可是这样一来,就出现破绽了。
随着洪都山内的钟声响起,在四周灵田、灵药园内工作的丰家低阶修士们,迅速往洪都山内提纵。
张烈隐藏于其中,眼睁睁看着暗紫色半球型的护山结界扩散笼罩,将洪都山丰家的腹心之地全部笼罩:却也把自己笼罩在里面了。
他让大师姐厉曼梅与九师弟朱因,带着这段时间收伏的修士往这个方向前进。
而自身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先一步来到丰家洪都山,以敛息法门五行遁术上山,发现丰家果然没有时时刻刻开启着护山大阵。
通常来讲,这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丰家堡内,有两位筑基数十年的修士,四位练气九层的长老,修士人数近百,这样的阵容只要不是紫府境修士潜入进来了,通常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家族遭遇大事,家主丰良玉带着老族长以及四名长老,来到广场上,打算说明事情经过,顺便提振一下大家的士气。
此时此刻张烈周身扩散着氤氲的水气,笼罩面目。
这时任谁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得联想到,自己一个较为熟悉的人,除非刻意集中精神,否则不会关注到的。
尤其是筑基境修士对先天练气境修士施展时,此为水幻遁。
五行遁术中,张烈是以金行金岚遁为入手的,而后金行生水,修炼水幻遁,目前卡在水行生木,木隐遁上面,木隐遁练得实好实不好,好在此行暂时没用上。
“我们丰家世代与定军山交好,这一次地龙滚幽冥入侵,说起来也是他们金虹谷处事不当导致的,所以我们丰家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在丰良玉站在高台上言说的时候,他一旁的老族长丰元贞有些疑惑的注视着下方,一名戴着斗笠,从角落处不断往前挤的年轻人。
不知道为什么,丰元贞注视着这个先天境界的年轻人,心中就莫名生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個小辈是谁,我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不,不对!”
毕竟是筑基七层后期的修士,哪怕已经年老体衰神识与法力消退。
但在精神凝聚之下,那个年轻人脸上笼罩着的幻术,还是被破去了:这种幻术修为,明显与其展现出来的境界严重不符。
然而老者的视线,同样也惊动了那个年轻人。他扬起头来,露齿而笑,而后在其大袖当中,陡然飞出一团红蓝纠缠的光球。
逆乾坤·水火极爆!
张烈长年修持剑气如缕法门,说穿了就是锻炼修士的法力控制能力的,以求最后达到煉劍成丝的传说境界。
因此张烈的出手偷袭,对于丰良玉来说,是攻击到眼前才察覺反应过来的,那哪里还来得及抵挡?
尽管他的护身法器不俗,在最後一刻扩散开部分防御结界,可是丰良玉的大半身躯还是直接就被水火吞没了。
“你是谁?”
老族长丰元贞与现任家主丰良玉的关系极近,更是视其为继承人。现在眼睁睁看着他一瞬之间粉身碎骨,顿时老泪纵横,祭出飞剑就要与张烈拼命。
“救你们的人。”
然而张烈的第二个目标就是他,在以火狐幡与青牛旗击杀丰良玉后,赤阴剑激射发出,血色虹光一瞬就击断了老族长丰元贞祭出的中品飞剑。
丰元贞在剑术、法器上都不如张烈,甚至于他筑基七层的法力,甚至不见得比张烈筑基四层更有优势,此时此刻一个早有准备,一个仓猝出手,丰元贞如何能够不败?
祭炼多年的飞剑被折断,丰元贞神识法力一窥,下一刻就被张烈袖中飞出的五色剑气破开护体法力,封住了全身经脉窍穴。
如此,丰家的护山阵法固然还在开启运作着,但却已然无一人可以操控发挥出它的威力了。
“尔等最好听话一些,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也并不想多作杀戮,但是如果你们不肯配合,我就只能杀到你们肯配合为止了。”
剑光一卷,飞旋于半空中,张烈暗运神元化煞法门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在慌乱过后无一人胆敢与其对视。
如果是丰良玉还活着的时候,他们还敢与金虹谷对抗,现在丰良玉已经死了,老族长受制,没有了主心骨的丰家修士,再无继续反抗的勇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德
“五师兄修为精湛胆色过人,小弟佩服。”
当厉曼梅与朱文带人来到洪都山的时候,号称经营四百年可以挡下紫府境修士攻山的丰家,已经全面解除护山大阵了。
见到这一幕,朱文也不由发自内心的这样说道。
“独身一人潜入敌方腹地,只要一个失手,可以说连逃都难以逃得掉。想要做成这样的事情,修为胆色,真的是缺一不可。”
事实胜于雄辩,以往无论厉曼梅如何推崇自己这位五师兄,朱文的心里都抱有着怀疑,然而现在,他却真的是心用口服了。
“丰家不重要,洪都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以为此基础,建立足够坚韧的防线,祖师能够为我们争取的时间是有限的,这一千八百里防线,不可有大的纰漏。”
作为这附近方圆内,传承最久远最强盛的家族,丰家是有地图沙盘、家族府库以及藏经阁的。
凭借偷袭张烈击杀丰良玉,贞制住了年老体衰的丰元贞,胁迫丰家修士为自己做事。
反正丰家的人心,是很难归附于金虹谷的。
张烈干脆就命人打开藏经阁,丰家府库,把里面的功法典籍与灵石,同两位师姐师弟、以及在场所有修士分了。
当然,是只分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以此役结束后分。
重赏之下,士气高涨,哪怕是丰家的修士,为了挽回家族损失或弥补自身损失,在这段时间也要全力为张烈做事。
至于这段时间一过,丰家怎么恨自己,张烈是无所谓的:什么是德?临阵能致胜,不使修士枉死是德;治国能安民,不使黎民百姓受苦是德。
自己所作所为之事,应天道德行而行,自可百无禁忌。
反观丰家,坐享灵脉四百年,受凡俗世间无数供养,最后当幽冥入侵的时候,不思济世救民,抵御幽冥,只想着自己的那一点小小算盘,如此家族,祖先福荫再厚也该用尽了,此役过后它还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两说的事,自然不需要再为它多分一分心神。
张烈以洪都山丰家为中心,以其它家族的山门为羽翼,犹如星链一般串连起来,化为一条封锁幽冥入侵的防线。
不过张烈本人并没有继续坐镇丰家,而是让大师姐厉曼梅镇守在那里,因为三名筑基境修士当中,以大师姐厉曼梅的个人战力相对最弱,至少法力上比朱文还要弱上一些,洪都山丰家山门有未曾破损的三阶护山大阵防护,即便仅仅只激发最基础的威力,也足够应付绝大多数情况了。
反倒是张烈与朱文两人,以各个星链节点为据点打游击,随时接受低阶修士灵符传讯,查漏补缺。
张烈收拢修士,镇压洪都山丰家,一系列的表现堪称高明,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他表现得多好,张烈此时此刻所做的事,也都仅仅只是边边角角的操作。
现在的核心所在,是那片被金红光焰焚烧之所。
由于大日神光网的超恐怖高温火焰,自青阳子真人出手的那一刻起,天边的火云席卷景象就未曾退下去过。
御空飞行,那外貌俊秀的青袍道人法力一动,手中就放出一道金网,金网迎风而涨,在转瞬之间就化成了一张遮天盖日般的天罗地网,将下方一头如山一般的结丹境巨鬼笼罩在网中。
大日神光网上放出大片的金红色火海,一瞬间就将这头巨鬼裹在火海中不断炼化。
大日神光网上的火焰是太阳真火,本身就是一种霸道至极,强横至极的绝强火焰。并且对于一切鬼修、魔修都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号称“炼化万物,驱辟邪秽!”
随此之外青阳子背负着的那口古剑也是强大五阶法器,挥诀运使间其上杀力切割鬼物,继而法力再催,大日神光网上的金红色火焰开始猛烈膨胀,疯狂炼化。
然而,自下方那无底深坑当中,不断涌出的冥气鬼雾实在太过强盛了。
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恶鬼飛出,那头被青阳子困在大日神光网中不断炼化的巨大鬼王,周身冒出浓浓黑雾,不断挣扎撕吼,同時大口大口的吞噬冥气鬼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傷势。
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这头巨鬼是远不是青阳子的对手的。修为不及、战力不及,更是被其法宝克制。
然而此时此刻是不正常的情况,幽冥地渊冥气疯狂涌动,如同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口,在这样的环境下修士受到压制,而鬼物却获得强化。
太阳真火即便再克制鬼修魔物,在绝对的数量劣势下,也是难以为继,焚烧破灭。
“可恶,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灭杀此獠易如反掌,可是在此地……就算最后能够炼化杀它,我也要亏损大量元气。”
“呼,已顾不得幽冥之灾扩散了,我若是元气大伤,就算以功德降低了天劫威力,可我法力退步,加减之间还不是一样!”
想到这里,青阳子陡然厉喝下令:
“金虹谷弟子听令,你们结成阵势暂封此地,待老祖炼化此鬼后再行返回封镇!”
“弟子遵命。”
这一次跟随青阳子出来的紫府修士多达十四人之多,并且每一个都道行精深法力不弱,他们联起手来、结成阵法,就连弱一些的金丹修士都可以围杀了。
一令下达之后,青阳子以大日神光网拖着那巨鬼,整个人化为一道金色遁光,刹那远遁离去。
那巨鬼倒是想要反抗挣扎,但哪怕是在绝对地利的情况下,它也是被压制着,又哪里反抗得了?
只是,这处幽冥地渊在缺少了青阳子以及大日神光网的封镇后,从幽冥地渊当中,骤然又涌出大量的污浊冥雾鬼气。
原来之前就有大量的鬼物隐藏其下,却受慑于青阳子的法力与其法宝性质不敢飞出,此时此刻,十四名紫府修士虽然结成阵势,在绝对力量上不逊色于青阳子,但对于鬼物威慑压制却是不如了。
第一百四十章:仙神之爱
犹如火山爆发之前的幽冥地渊内,冥雾鬼气滚滚升腾,侵蚀万物,绝灭生机。
金虹谷十四名紫府修士,共同结成五行七星之阵势,彼此贯通法力,联手镇压。
只是这个过程,也是相当的辛苦。
不时就有鬼首,猛烈飞出,逃遁出去,而两名飞行游走的紫府修士,难以全部阻拦。
“婉仪师妹,之前青阳祖师曾经以龙蛇幻化法相,吞噬鬼气,不知师妹的龙蛇是否也可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名金虹谷的紫府上修越发法力不济了,不由得这样言道,寻求帮助。
“试试看吧!”
此时此刻自己的同伴辛苦,王婉仪的状况也是一般。
而祖师不知何时才能够回返,在同伴的提议下,王婉仪考虑了一下自己灵兽的品阶与力量,终究还是决定行险一搏。
在她的心诀催动之下,一条金角青鳞的龙蛇,于虚空当中出现,绕体而飞。
而后陡然高飞而起,在主人的催促之下短暂化为漆黑色的蛟龙之形,开始张开血口,猛烈地吞吸着下方的冥雾鬼气,釜底抽薪,一时降低了在场所有修士的负担。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四周的紫府修士与王婉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一缕缕隐晦的黑气,从下方溯源而上,浸染在了这位紫府女修的身上,只是在蔓延上溯的过程中逐渐淡化,最终化为无色无形无质,仿佛这位紫府女修的身上有着一个容量无穷无尽的冥雾黑洞一般。
与此同时,尽管金虹谷的修士已然倾尽全力,可是,依然还是有少数的鬼物作为漏网之鱼飞逃遁走。
而对于这些,金虹谷的修士也不会死死咬着追杀不放了,放一些出去,未竟全功也比功败垂成要好。
更何况,这些遁逃的鬼物,大部分依然还是执念恶意冲脑,毫无理智的攻击在中部区域挥舞血焰幡,吸引绞杀幽冥鬼物的干风真人。
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与人间阳和之气相融,渐渐从混沌蒙昧当中,生出邪恶灵智。
才会压制自身本能,向其它的方向遁逃。
这场大战,从开始到现在已然持续半个多月的时间。
其实到这个时候,另外越国五大宗门、乃至于其它国家的修士支持,早就应该到了,可是这一次,这些宗门、修士,几乎齐齐的选择围而不援,一方面压制幽冥之灾的扩散,另一方面也不想让金虹谷能够好过。
但他们也根本不敢攻击金虹谷,否则青阳子真人一旦彻底放手,这不断开裂扩大的幽冥地渊是需要有人去填的,不然所有南越修士全部都要获罪于天,大折气数。
这一日,某三人所负责的一千八百里防线,张烈正御剑飞行,进行巡视。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前期准备工作做得颇得当,因此这片区域所遗漏过去的鬼物不能说绝对没有,但的确是相對来说數量最少的。因此金虹谷上层修士,甚至还特地發出诏令进行嘉奖。
其实,这是自然而然的。
有一些长年在宗门中潜心修炼的筑基境修士,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反应过来,或以自身阵法、或以自身傀儡术等等手段,试图完成任务,这样做当然就是撞运气,六百里防线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半個月时间天天飞返巡逻的话,筑基境修士也熬不住。
就算那些反应足够快的筑基修士,能不能如张烈三人一般,镇压一个敌方筑基家族也是一个难说的事。
洪都山丰家,是再明确不过的定军山附庸势力,因此张烈想对其出手就对其出手,想斩杀丰家家主就斩杀丰家家主。
而若是一个亲金虹谷或亲幻心教的修仙家族,人家闭山自守是被允许+的,甚至还有宗门子侄在金虹谷中,这样的家族,能动也不可以动,否则岂不是迫使附庸勢力离心心德?
当然,大部分是想动,却也动不了的,一个经营多年的筑基家族,在自家的山门所在,就算是紫府修士也未必就畏惧了,真的硬逼人家动起手来,金虹谷的修士未必啃得动。
“不知道此事,到底要多久才能结束。”
望了望天色,已经巡视很久的张烈御剑飞落,找了一处干净的角落,暂时倚靠着休整。
这段时间以来,眼睁睁看着天下涂涂,凡间百姓们流离失所,遍地哀鸣。
就算是心如铁石也是有些触动的,在这个过程中,张烈莫名就对功、道、福、圣、阴五德,产生了一些理解。
虽然这种理解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意义不大的,但只要有志于大道,未来晋升紫府乃至更高的境界后,这些理解领悟,自然而然会渗透入修为当中,潜移默化的发挥作用。
“……留情而不恋情,缘来而欢,缘去则忘,轻小情而重世间大情,这是否就是仙神之爱的本相?”
第一百四十一章:温养先天罡气(求收藏,求
靠在石堆之间,休整观想。
这段时间的确是过的比较辛苦,只能抽空回到各个据点的防护阵法当中才能安睡,而在外面的话,就只能以打坐冥想来缓解压力而不是释放。
张烈尚且如此,其它的金虹谷筑基修士状态可想而知。
一夜过去,东方的大日缓缓升起了。
对着太阳吐故纳新,一缕缕大日先天紫气随着吐纳被吸入体内,再从丹田当中缓缓升腾扩散全身,滋润着神识与法力,大半则被丹田窍穴中的白光缓慢吞噬。
紫心大法在练气境界是土火属性,以心窍为根基,积蓄法力扩散全身,修炼者以此晋升到筑基境界后,法力就会由土火属性升华转化为混元五行气。
那个时候积蓄法力的根基也会由单纯的心窍,转化为五脏六腑乃至于全身经脉。
对大日先天紫气的承载与吞噬效率,都是大幅度提升。
但事实上,如果没有领悟五行法意的话,修炼者是无法由土火升华转化为混元五行的,筑基境依然是土火属性的紫心大法,只能算是一部较为高明的筑基功法,却无法将修士引入大道筑基之境。
丹田当中,五德法身内孕养的先天罡气,正在不断吞噬炼化紫气。
大日先天紫气神妙的同时,其性质也过于阳刚霸道,这就注定修炼与之相关的功法,修炼过程会异常凶险。
然而张烈修炼的五德法身先天罡气,在质量上却与紫气相等,并且完全由张烈控御驾驭,有先天罡气保驾护航,修炼筑基境紫心大法的危险性就直线下降了。
因此,张烈甚至敢在外面,不作太多防护的进行日常修炼,因为一旦遇袭他能迅速结束行功,不会走火入魔焚伤经脉。
于丹田中修出先天罡气后,攻防皆可,控御由心,不过这口先天罡气才温养十年,火候还是浅了一些,对于不缺乏高阶攻防法器的张烈来说,暂时没有使用的必要。
东方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在万劫谷方圆这片区域范围内,就汇聚起大量的黑云,哗啦啦得下起雨来。
紫气消散,张烈缓缓收拢法力于丹田。
幽冥地渊破碎,这片区域的天象也越来越不正常了。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隐隐感知到西南远方,有一场战斗正在进行。
年轻道人站起身形,大雨倾盆而下,几乎让人伸手不见五指,然而以其丹田处扩散开一股柔和的罡气。
气机如圆,不惹尘埃。
因此张烈在雨中站立,却在并未施展法诀、并未使用法器的前提下,一滴雨水都没有沾染上身。
这就是先天罡气的作用,随心而发,应于自身,当遇到骤然之险的时候,要比任何法术、法器,都能更快的护主卫道。
修炼到极致境界,不是体修而近似体修,只凭一口源于生命本源的先天罡气,就锐利过世间任何飞剑,就可避刀兵水火而无伤。
……
战事已经持续近一个月,金虹谷的修士几乎没有不精疲力竭的,而从幽冥地渊当中逃逸而出的鬼物,却越来越多,质量也越来越高。
倒不是青阳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事实上他与宗门紫府修士的配合越来越熟练。
对于“通冥尸洞”的封印也越趋完成,但也正是因此,对于一部分逃逸出来后不试图继续扩大尸洞的鬼物,在这等紧要关头就没有余力多管。
青阳子真人这边是如此,乾风真人那边也是如此。
那么,第三层也是最后一道由筑基修士所组成的防线,压力自然就会不断增加,哪怕金虹谷的筑基修士已经有意识的避让过,那些自己明显对付不了的鬼修。
在幽冥世界,绝大部分鬼物都处于一种混沌蒙昧的状态,然而逃到阳世后,与世间阳和之气相融,它们中的一部分会生出邪恶灵智。
这种鬼修稍假以时间,就会功力倍增,每放出去一头,都要削减金虹谷一分气数。
“师父救我!”
“师父救我!”
在山林之间一片黑灰色雾气当中,一名青年的练气境修士被硬生的拉扯卷入林间。
而他所呼喊的一名老年筑基修士,却在四周师兄弟们的阻拦下,只能眼睁睁这么看着,不是他不想相救相助,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长久的持续作战到了此时,金虹谷的修士都已經很疲惫了,周圍虽然有另外三名筑基师兄,但他们已经不想继续拼斗,只凭老年筑基修士一人却是无力。
眼前这头鬼物已经與世间阳和之气相融,诞生灵智化为鬼修,虽然这几名金虹谷的修士已经打算放它离开,可是这名鬼修,却贪图他们身上的血肉灵血,游移暗算,留恋不去。
“可恶,可恶,若不是我身上的火雷符咒都已用尽……”
“王师兄,师侄已死,我们暂且退走,再不走我们可能也走不了了。”
鬼修在自身啖食灵血的过程中,除非受到打扰,否则轻易不会再去攻击他人。
四周这些金虹谷练气、筑基修士,就想要趁着这个间隙暂时退去。
“此妖魔气机如焚,显然已经处于晋升的边缘了,若是让它成功,再想要消灭它势必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金虹谷所有弟子听令,随我飞剑炼魔!”
然而就在这個时候,突然有修士的声音在众人心底这样响起。
再下一刻,一道道赤红如燃的剑气就从半空中雨落射杀,攻向黑暗当中的那名鬼修。
剑势之烈,犹如炽火流星,迅捷,刚猛。
出手之人,当然就是张烈。
他一手驾驭火狐幡一手驾驭五行飞剑,火狐幡是火属性三阶上品法器,而五行飞剑五行转化如意,也可以將五行剑力集中在火德之上,发挥出更超过三阶中品飞剑的克制威力。
因为心中有着自己计较与谋算,因此尽出全力,在场的其它金虹谷修士见有人已经率先出手了,也只好跟随着纷纷出手。
刚刚才眼睁睁看着死了人,如果不是打不过,事实上他们也并不想就这么算了。
正在进食中的鬼修很快被激怒,大团大团的黑灰雾气涌入到那名已经死亡年轻修士的体内。
阴魂附体,夺舍记忆,很快的,这名死亡年轻修士的双眼当中,就已然是一片如墨漆黑,戾气惊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千年万载,性灵如一(求收
幽冥之域的鬼修虽然手段诡异凶毒,但是却被火雷属性的法术神通严重克制,因此只要有所准备,同阶的修士并不会畏惧与同阶鬼修争斗。并且往往能战而胜之。
只是,在玄黄大世界北域寒洲,遇到鬼修的可能是比较低的,再加上木、水、土灵根倾向修士,修炼火雷属性法术事倍功半,因此同阶修士与鬼修争斗时才会吃亏。
再加上,事先没有准备,也没有人想到会鏖战这样久,在一个月后,金虹谷修士手中火雷类符咒用尽、法器受损,在与鬼修的战斗中,越来越处于劣势了。
那名已经筑基九层的鬼修,急速融入到刚刚被它杀死的青年男子体内,面对眼前的火幡、飞剑攻来,他或者说它竟然迅速掐住法诀,扬手之间从乾坤袋内祭出七八件法器进行封挡。
被它杀死那名修士只有练气境的修为,乾坤袋里自然也没有三阶法器,可是身价尚可,竟然有七八件品质尚可的二阶法器,在轰隆炸响间暂时挡下了张烈的双剑攻袭。
轰隆、砰、砰。
在接连的法器破碎声中,以这名被附身鬼修的身躯为中心,扩散开大片大片的灰黑色雾气,压制神识,淡化灵光。
嗖嗖嗖嗖,砰。
剑气穿梭间,因为张烈带给这名鬼修的压力相对太大,剑光迅捷而狠辣,顾此失彼之下,鬼修所占据的身躯被数道法术、法器轰击。
只是它只防御火雷乃至于对自身可以造成足够威胁的攻击,其余攻击任凭则是任凭轰在身躯上,那具被占据的肉身很快就破破烂烂,但是依然不影响其犹如无骨的邪物般,行动自如,迅捷惊人。
“通过附体夺舍之法,驾驭法器降低火雷克制?这才一个月,灵智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若是放任它们逃到外面,混迹于凡人当中,真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够诛除此獠。”
一念至此,半空中的张烈暗运玄功。
飞出的火狐幡与火德剑上自内而外扩散开一片晶莹纯白的气焰,隐隐化作虎啸之形:先天罡气,神元化煞!
先天罡气的质量,不逊色于大日紫气,神元化煞的煞气,对于阴物也有着镇压克制的效果。
更何况两者之间,还有着配合。
原本被数件法器与冥雾阻挡克制的火狐幡与火德剑,后者剑光一盛,将四周的法器绞杀排开,而前者骤然爆发惊人力速,倾斜如标枪一般,贯穿钉入了那名鬼修体内,直接将其斜钉在原地。
“张师弟,好手段!”
这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赞叹一声。
紧接着他扬手抛出一枚符剑,而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灵血,喂在符剑之上,再下一刻,这道符剑就当空化为纯白色的灵气光剑,猛烈无比的飞刺向那名被钉住的鬼修。
张烈手段高明,其它金虹谷的修士也并不全是弱者,尤其是其中一些修道日长的老修士,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上藏着怎样的手段、修炼有怎样的神通。
只是这些老修士平日里更多奉行的是明哲保身原则,宗门交代下来的事情当然去做,但不会倾尽全力,更不会以损失自身利益、危及自身安全为代价。
但是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情况,是可以全力出手的。
灵气光剑直接就洞穿那名鬼修的胸膛,扩散开来的强大灵力,也令那头鬼修,再也无法附身于这具生机已绝的躯体上。
然而再下一刻,砰砰砰砰砰砰砰……
骤然之间,那具躯体猛然分裂,燃化为数十道血色燃烧的阴雷光焰,四面飞散。
在幽冥之地,鬼物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哪怕没有灵智,百年千年万年也可以生存。
在这漫长的时间中,它们凝聚出怎样的凶厉神通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人类修士修炼还要讲一个时间成本,而它们却不需要。
血焰阴雷扩散之间,四周的修士几乎无不飞散而退,就算是张烈,碧波青牛旗于袖中滑出落到手中。
微卷之间,一道厚重无比的水蓝色壁障就将其全身包裹。
数道血焰阴雷撞擊在上面,震荡得水波荡漾,其身形也是微微向後漂移的。
与此同时,一道血色阴气冲天而起,骤然突破了在場一众筑基境修士的合围。
张烈注视着那道阴气当中的狰狞鬼面,手中碧波青牛旗微微一动,但注视着鬼面逃逸而去的方向,心思变化间,却终究还是没有真正出手。
“追!”
“追上它,为钱师侄报仇!”
四五位筑基以及跟随着他们的练气境修士冲天而起,一同追杀向那身受重创的高阶鬼修。
诛除此獠,既可以在宗门请功,并且三阶鬼修的寄灵之物往往也是价值不俗的,哪怕没有宗门功勋,能够夺得此宝也不算他们白白为此战出手。
然而张烈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随着追上去,而是飛降下来,召回火狐幡与飞剑的同时,向那位金虹谷的王师兄施一道礼。
刚刚被附体的,就是这位王师兄的弟子,此时此刻老修士来到近前,抱着自己弟子的残躯老泪纵横。
修仙者师徒之间几十年的相处,只要不是魔道修士间的那种相处模式,大多都会生出很深的感情。
之前他不是不想救下自己的弟子,而是实在无能为力。
“长生自在,自在长生!若是不掌握大神通,委曲求全徒得长生又有何用?长生仅仅只是一项道果,却也并非我最终的追求。”
“我行我道,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尽心尽力而为就已然再无遗憾!”
看着眼前老者的哭泣与无力,张烈脑海回忆起前世今生的许多许多事。
上一世,烈火扑面而来的时候,自己心中无愧无悔,这一世获得太昊金章的传承,有望证得那长生道果,然而自己可以为其苦修自律,为其费尽心机,但却也不会为其磨灭自身性灵,因此成为一块只知道疯狂追逐长生的石头。
我还要为开心的事大笑,我还要为悲伤的事大哭,我还要大喜,大悲,大痛,千年万载,性灵如一。
第一百四十三章:图谋(求收藏,求订阅!)
抛弃一切疯狂追逐长生者,难免就无法突破生死之障。
简单点来说,就是一名修士如果太怕死话,在斗法斗剑过程中,往往就难以发挥出全部实力,不但难以在攻伐法术、剑术上修到高深境界,并且容易因此陷入败亡。
当然,抛弃一切求长生者,与堪破生死恐怖的人,其实都是相对少数,绝大多数的修士都处于两者之间,介于中间位置上。
那道鬼面虚影疯狂的遁逃,然而它每每飞到一个方向时,就有一道锐利无比意志降临,驱使着它往某个限定的方向飞行。
直到飞到了极高处高空,五名筑基境修士(中途加入一名)方才四面合围住它,齐齐施以道术,将之绞杀。
这头筑基九层的鬼修死后,虚空中遗落下一张鬼面具,以及一颗灵珠。
张烈以为自己的出手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可是抢东西的时候还是慢了一筹,只抢到那颗三阶幽冥灵珠,而那件不知价值几何的鬼面具,却被那名刚刚召出符剑的苍老修士夺走了。
“胡师兄,这头鬼物可是大家合力绞杀的,你可不能独吞!”
“是啊,刚刚夺到了什么东西?我这都还没有看清,就已经被你与张师弟抢夺干净了。”
“唉,你我同门师兄弟,师兄怎么会吃独食?”
对于身边这几个老油条的表现,张烈并不在意,他是心中有意把那幽冥鬼面驱赶到这里的,所谓求者,当然不是一两件灵物而已。
“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快要到了。果然,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南方出现剧烈的灵气波动,并且很快向张烈等人的方向移来。
而一感到此,那四名原本还在扯皮的筑基修士,都是脸色一变,想要向下飞降。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个愣头愣脑的张烈张师弟,已然扩散法力,迎了上去。
高空当中,血云涌动。
已经连续作战一个月的乾风真人,哪怕有相当于五阶上品法器的血焰幡相助,此时此刻也已经法力耗尽大半。
可是这個时候,偏偏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与青阳子作了数百年兄弟,这种时候乾风真人退不得,也不肯退,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段,有四五头紫府境恶鬼冲出地渊、破开五行七星之阵,扑杀而出。
乾风真人想挡,可是真的有些顶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扩散自身剑气,带着身后四名状态不错的筑基境修士出现在乾风真人面前。
心思不像青阳与赤眉那样深沉,同时也已经斗得油尽灯枯的乾风真人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
“祖师,我等前来助你!”
这几天已经为这件事情,前后计算了不知多少遍的张烈,扬手就是一道水火极爆轰了过去。
直接就将一头紫府境的鬼物召引过来,降低了乾风真人的压力。
然而与之相应的,却是在他身后跟随的四名筑基老油条心中齐齐的骂娘。
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甚至此战还要一定程度仰仗张烈的凶悍与战力。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七煞弟子,果然敢为天下先,你们暂且为我纠缠住一头鬼物,待老祖炼化剩下的三头,就来援救你们。”
乾风真人狂笑之间,还不忘一挥血焰幡,化出无数血焰幽影,影响控束漫天鬼物。
血焰幡不仅仅有强烈的腐蚀焚化效果而已,并且可以勾魂夺魄控缚敌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操纵对手。
张烈心中也知道,自己拉同门下水的举动是有些不厚道的,因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是尽量倾尽全力,回护众人。
而见张烈如此神勇,几近搏命,另外四名筑基境修士的士气也是提升鼓舞,纷纷祭出平日里轻易舍不得使用的符咒法器,五人联手,竟然一时间同那头紫府鬼修拼斗得有声有色。
然而筑基境修士在未结成阵法的前提下,加入紫府境的战鬥中,是極为危险的,哪怕大多数紫府境鬼物被乾風真人影响着围攻自身,可是它们的攻击余波,也依然会作用在众人身上。
正面联手共抗着一头鬼物,背后再受到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余波攻击,情境当然是颇为险恶,一个不慎就会重伤损及道途,甚至直接殒命。
好在,获得支援的乾风真人,比张烈预想当中的还要更强一些,或者他也有心照顾,这第一批主动过来支援自己的门人,因此双方混乱激烈小半个时辰后,天地之间突然一片血红。
血焰幡当中陡然出现一轮血焰漩涡,自其中涌出大量暗红色的骷髅鬼头,飞扑而出,撕咬向那些幽冥鬼物,而后在其后的角力当中,在一道道法术的打击之下,这些暗红色的骷髅鬼头将四头紫府境鬼物中的三头,拉扯入血焰幡当中。
令鬼气森森的天穹,为之一清。
再接下来,众人又合力将剩下的鬼物打散,至于那些四散而逃的低阶鬼物,就暂且不去管它们了。
“咳咳咳……”
站在一片血云当中,略有些狼狈的乾风真人剧烈地咳嗽着。
而以张烈为首的五名筑基期修士也并不好过,其中一名老年筑基修士的一条手臂甚至被扯断,还有一人身上的内伤不轻,但总算是,没有人因此丧命。
“你们五个,做得不错,这一次返回宗门之后,我当为你们请功!”
“好了,现在先”
退下去吧,这四个字尚未出口。
张烈已然上前一步,施礼后言道:
“乾風祖师,晚辈与婉仪已结成道侣。再过些时日,就是弟子与婉仪结为道侣之日,那天弟子想送婉仪一件心爱之物,请求祖师成全。”
乾风真人因为被打断话语,微微皱眉,但张烈刚刚才在他心中有一些分量,因此也没有第一时间打断。
“那么,你想要什么?”
“婉仪与弟子都酷爱书法,尤其是您留在道宫法殿内的半部经书,更是喜爱之物,只是已经临摹多年……请祖师赐下另外半部。”
第一百四十四章:获得,地煞剑经全本(求收
张烈在这一瞬的决断,其实是颇为冒进了。
然而这么多年了,张烈也实在找不到比此时更好的机会,那么,就冒些险吧。
“你要我手中的半部界外天书?你是不是参悟出了什么?”
在言说到这一句时,乾风真人注视着张烈的双眼,其中绽放出慑人的厉芒。
“的确,弟子从中以书法之道参悟出几分剑道之理。”最佳的谎言,是绝大部分是真的,只有最关键的部分才是假的,张烈为今日已然准备多年,这一刻也是没有什么破绽错漏的施礼言说道。
“只是因为所获不多,因此未曾禀告祖师。”
“……以书法之道,从中参悟出剑道之理?似乎,有几分意思。”乾风真人深深注视张烈几眼,刚刚目光当中,他已然使用撼神法术,而眼前之人的对答依然从容自然。
要么这就是真实的答案,要么就是他神识强大远超同阶筑基修士、并且心志坚韧已经为这个谎言准备很多年了。
相对于很小概率后者,乾风真人自然更加倾向于前者。更何况,就算他有什么际遇又有何妨?
只要此人还在金虹谷内,就翻不了天。
有着这样的自信,乾风真人在略作沉吟后,当着在场其它修士的面,甩出一张长长的卷轴,掷给了张烈。
“这就是你要经书全本,以后继续为宗门好好做事。”
“弟子,遵命。”
张烈以双手接过那张飞至的卷轴,低头俯身施礼这样言道。
“嗯,你们下去吧。”
在张烈辅助乾风真人击溃四名紫府鬼物的战斗结束后,又过去小半个月的时间。
万劫谷方向,那犹如冲天烟柱般的冥息之雾,终于被斩断散去,被青阳子真人辅助此界地膜的自然恢复之力,重新修复。
在此役结束的那一日,苍穹之上黑云消散,天放七彩虹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场耗时漫长大雨过后的巨大彩虹而已。
而对于处于期间,笼罩其中的众多金虹谷弟子来说,却皆是感到一股来自于心神的安宁,封镇地渊,有功德于此方天地。
在直接引起此事的青阳子真人身上,还算是功过相抵,而在于大多数金虹谷弟子的身上,却是功远大于过的,杀戮跨界鬼物越众,功德越多。
在这样的前提下,修炼有五德法身的张烈,可以隐隐约约感到一股奇异的能量落在自己身上,融入体内。
然而运转神识法力时,却又不觉其真实存在。但是神识法力的流转,的确是更加顺畅舒展了。
“修成五德法身后,我的修炼效率就已经提升到可以与三灵根修士相比的境界了,那时,我以为这就是五德法身改易资质,提升修炼进度的效果,然而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的,若是我天生五德齐备,哪怕是筑基境的五德法身,应该也可以将我的修炼效率,提升到与二灵根修士相当的境界……不过天生五德备,那应是天生的真灵血脉凤子龙孙,而不是凡人。”
“另一个方面,这五德应该是可以获得也可以消散的,使用越多消耗的也越多,除非修炼到某种境界,方可凝而不散,德行不消。”
镇压幽冥地渊一役,青阳子功过相抵消除了自身的地劫,金虹谷则是大增气数,张烈则是获得了乾风真人地煞剑经全本,以及对于先天五太五德功法的领悟。
可是宗门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因此战受益的,许多修士因此战受伤,阻碍道途,还有许多修士,因此战战死,从此命归黄泉。
半个月后,金虹谷内,三位金丹祖师的闭关之所。
“我怀疑,七煞的那个弟子,悟出了部分太昊金章的内容,他的剑速、剑力、剑势,俱是强横脱俗,我在他那個境界,不,我就算是在紫府境界,恐怕也没有他现在的剑术。”
洞府当中,青阳子因为消耗过大,进入闭关当中,此时此刻洞府内就只剩下赤眉与乾风两位金丹真人。
“以书法之道领悟剑术之理?不是没有這个可能。他修煉的紫心大法,本就脱胎于我对太昊金章的部分理解,又长年临摹地煞劍经,两者相合互为印证,若是本身再悟性惊人的話,的确有可能参悟出一些真的东西。”
“不过这不是目前最大最紧要的事,现在我们三兄弟间唯一的一件大事,就是辅助大哥突破元婴境界。”
“你也是知道其中关窍的,怎么敢在这个时段胡乱分神?”
“更何况就算他悟出了什么,他也依然还是金虹谷的弟子,我们让他交出所悟功法的办法有很多,不要随便使用粗暴手段,弄脏了宗门的脸面,若是宗门吃相总是如此难看,门人弟子什么机缘都要掠夺占据,那么金虹谷的气数岂能长久起来?”
青阳、赤眉,乾风三人一同修炼,彼此扶持数百年了,感情深厚。
其中青阳霸道,却顾念兄弟之情,处事公道,赤眉谨慎,行事沉稳,而乾风却有一些莽撞激进,但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听人劝,尤其是肯听自己两位师兄的劝告。
此时此刻赤眉真人拉下脸来了,乾风真人也立刻服软,不再多说什么,大哥在的时候,他还敢借着大哥的势,说赤眉真人两句,现在青阳子真人闭关,整个金虹谷的大小事务皆由赤眉决断,乾风真人是说不上什么话,数百年下来他也习惯了。
而另一边,洞府当中张烈也正手捧着地煞剑经全本阅读参悟,多年以来,许多剑道上晦涩不明处,此时此刻皆是一一破开,在天生的性情禀赋上,张烈就是较为适合剑道路数的,因此虽然明明知道剑术是地煞道法,胎化易形才是更加高明的天罡道法,但是在大道筑基凝炼本命神通时,张烈还是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剑心通玄,而不是再等些年,将胎化易形参悟得更加深入。
一方面是修炼地煞剑经许多年了,这方面的体悟根基更加深厚,另一方面,也是心里实在喜欢,相比先天五太五德的循序渐进、步步为营,自身就是更喜欢一剑斩过去的痛快!
第一百四十五章:七曜环,尹孟安(求收藏,
三十年前,一开始阅读太昊金章的时候,会觉得很吃力,研究多年,才逐渐的参悟确认。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学识积累的增加,后续的阅读自然就会加快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参悟《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会那么慢,而参悟《先天五太五德》却反而快了很多的原因,尽管后者是要比前者更复杂一些的。
现在获得了地煞剑经全本,前后文字贯通,再加上张烈对于剑经的多年诵读与参悟,这一次没过多久,他就又从后半部剑经中,参悟出两门神通:瞬狱杀剑,天缕剑衣。
前者是将《上丹冲脉本章》修炼到高深境界,达到剑气雷音境界后,方可入门。
后者是将《剑气如缕》法门修炼到高深境界,达到炼剑成丝境界后,方可入门。
看到这里时,张烈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剑气雷音、炼剑成丝这两个剑术境界,我只在典籍上看到过,别说筑基境界,就是紫府境界恐怕也根本修不出这等惊人剑艺,至少师尊没有这样的手段。”
能够修炼出剑气雷音、炼剑成丝这两个剑术绝技,距离所谓的一剑破万法也就不远了。
前者是以至为雄浑的剑气推动,无限增幅飞剑的速度与威力,直至一剑斩出分山断岳、截海分波、斩天裂地,到巅峰时,便只见得剑光化虹,一跨千里,气势无双。
真正的剑起雷音,剑到音至不过是起步而已。
后者则是把百道千道剑光中的惊人剑气凝聚成丝,随心所控,剑丝斩过处,无坚不摧。
一者将快狠走到了极致,一者将锋利走到了极致。
当剑光所向,世间再没有什么法术、法宝可以阻挡时,也就是所谓的一剑破万法了。
这种极致剑术,实在是介于现实与传说之间。
数十日之后,从闭关石室内走出的张烈应大师姐厉曼梅的邀请,来到七煞洞府当中。
三十年前,七煞道人尹天仇共收下七名入室弟子,分别是大师姐厉曼梅,二师兄魏伯渊,三师兄曾明旭,四师兄程雪松,五师兄张烈,六师妹孔秀,七师弟玄玉英。
时至今日,厉曼梅筑基成功,二师兄魏伯渊身死,曾明旭放弃道途返回家族继承族长之位,程雪松冲击一次筑基失败,现在债务缠身,张烈筑基成功,六师妹孔秀下落不明,七师弟玄玉英还在苦苦挣扎,追求那一线道途。
时间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而今依然还可以站在七煞洞府内的,既可自称为胜利者,也可自认为依然还是求道者。
除厉曼梅、程雪松,张烈、玄玉英这四人以外,在场还有两名筑基境修士,是七煞道人晋升紫府后收下的弟子,一名是八弟子金遥,一名是九弟子朱文。
不过因为彼此师承谱系的关系,金遥与朱文虽然都是筑基境的修士,但面对程雪松、玄玉英的时候,却还是先行施礼,称呼师兄。
金虹谷虽然行事霸道,亦正亦邪,但却还没有沦落为邪道魔门,对于师承礼法这个方面约束得还是比较严格的。
当然,作为练气境修士,程雪松、玄玉英也不敢真的受两人大礼,金遥与朱文作个样子,程、玄二人就赶紧阻止了。
金遥是一名炼丹师,作中年文士的打扮,因为炼丹手段不俗,常常受人请求,脸上自然带着几分傲气。
朱文则在修仙百艺上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因为长于做事,因此也被七煞道人看中,收归门下。
不过张烈此时的关注并不在两人身上,而在那名躲藏在厉曼梅身后,探出头来,十几岁的少年童子身上:这应该就是尹家的血脉后裔尹孟安了。
根据师尊家族的字辈,他是孟字辈的,而师尊给他一個安字,看来也是寄托许多的心意。
“过来,小家伙。”
见到张烈的召唤,尹孟安先是看了看厉曼梅,然后才在她的鼓励下来到张烈的面前。
已经十几岁却显得有些怕生。
“诺,这个是五叔送你的礼物,以后带在身上多加祭炼。”一邊言说着,张烈一邊取出一支臂环套在童子的手臂上。
此物名为七曜环,是一件二阶上品法器,难得之处在于被动激发,护卫兵主。
因此其价值比之许多三阶的下品中品法器都要昂贵的多,被炼器师炼制出来,就是专门用于保护这些仙二代的。
时常祭炼,此物可以護尹孟安渡过整个练气期境界,甚至到了筑基境界也可以提升不小的辅助。
尹孟安还不知此物的珍贵,只是颇为喜欢它亮闪闪的漂亮,只是家教严格一时不敢收取,转过头望向厉曼梅。
“收下吧,你五叔财大气粗,谢谢你张五叔。”
“谢谢张五叔。”
小家伙双手抱拳,向张烈施下一礼。
张烈见此微微一笑,然后牵着他的小手走向厉曼梅。
“大师姐,孟安好像平常被管束的比较严格,没有十几岁小家伙应有的活泼啊。”
“师尊原本已经不想他再入道途,能够为尹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就行,可是这孩子偏偏就传承了修道资质,并且灵根还颇为不俗,这几年师尊也是犹豫难决,唉,师尊一世英雄,此生唯独对自己的儿孙难以决断,这几年正在考较他的心性,看他适不适合踏入修仙界。”
“这种事情,哪有可以定论的?有些人豪迈磊落,入道三年死无全尸,有些人畏畏缩缩一辈子,炼成金丹享寿八百载。是没有道理可说的。”
七煞洞府,家宴当中。
厉曼梅,张烈,金遥,朱文,这些筑基修士间觥筹交错,谈论道法心得,谈论宗門大势。
程雪松,玄玉英也尽量搭着话,不让宴会冷场。
修仙界中,最稳定的两种关系便是亲族与师门关系了,就像金遥与朱文两人虽然同程雪松,玄玉英不熟,谈不到一起,但却也不会给他们难看的脸色。
而在其它筑基境修士那里,程雪松,玄玉英想说上话都难,更遑论像现在这般与厉曼梅,张烈说说笑笑,谈论当年旧事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情谊(求收藏,求订阅!)
在镇压幽冥地渊一役过后,不仅仅青阳子老祖返回山门闭关疗伤恢复元气。
整个金虹谷宗门上上下下,上到紫府上修,下到筑基以及许多练气修士,不少人都是疲倦带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宗门升级六阶灵脉的大计,却依然没有停止,恰恰相反,在赤眉祖师的要求下,广发请帖,邀请越国各宗甚至附近邻国的修士,前来观赏大典。
“在我看来,这是一步妙棋,以退为进,我们不邀请这些宗门这些修士,他们就不关注了吗?恐怕桌子底下的小动作更多,更难以应付。”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邀请他们前来观礼,这样一来他们反而被摆到了明处,我们反而隐身暗处。”
“那些肯来,我们监视也好监视,那些不肯来,待青阳祖师炼成元婴之后,自然可以一笔笔的清算。”
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八师弟金遥,在场这些人都是紫府修士七煞道人的弟子,算是半步的宗门高层了,因此谈论这些问题也是切身相关,有着充分的谈论基础。
一旦青阳祖师炼成元婴,金虹谷就会成为北域寒洲南越一地的顶级宗门,就算比不得那些元婴数位十数位,传承万载的势力,在座这些人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元婴宗门,算是通玄修界的顶级势力了,在元神修士隐藏不出当年通玄界,哪怕仅仅只有一位元婴镇压门户,也无人胆敢小视。
因为金丹真人修士很难威胁到元婴,而一名元婴修士,传承道统,执掌法器,平生际遇,这些都是很难说的清的。
这个以剑修为文明启始的玄黄大世界,不是没出现过小宗门弟子得上古剑修传承,炼成剑光分化神通,一人斩杀十几名同阶修士的记录,一个传承万载的顶级大势力,就那么分崩离析了,还连累了许多同盟势力。
那种事情出现过后,近万年以来,顶级大宗门的态度,就是一旦有小宗门诞生出元婴修士,就分给人家一口饭吃,别非得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因为一名元婴修士虎入穷巷,最后会引起多大的麻烦,谁也不清楚。
元婴境修士大多数时候已经是宗门的执棋人了,再为些许利益冒生命危险赤膊上阵不值得。
哪怕危险系数很低。
“可我还是觉得太过冒险了。越国五大宗门,陈国三宗,庆国五大宗门,它们没有谁希望青阳子祖师可以炼成元婴,我们收缩势力据险而守还稳妥一些,现在这般引狼入室。”
八师弟金遥是激进派,九师弟朱文是保守派,他此时此刻捏着玉杯吃着酒,这样喃喃低语道,而后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种事情是分不出对错是非的,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谁又能肯定自己做出的选择,就是最好的?”
张烈本心里比较倾向于保守派,因为自古以来大宗门内高阶修士结成金丹,或者炼成元婴,都是要收缩势力,据阵防守,避免被人干扰到自身心神。然而整个南越一地局势混乱,金虹谷上层所选择剑走偏锋,也未必就是错,这种选择也非常符合青阳子祖师的性情,迎劫而上,放手一搏。
大家饮宴,交谈,持续了两个日夜,而后金遥大醉醺醺、被侍女的掺扶着离去了。
张烈能够看出这家伙真的是醉了,是個爱饮的人,所以不以法力炼化酒气,而像张烈、朱文这样的人,除非喝下大量超过他们炼化能力的灵酒,否则很难会醉到这个地步,顶多就是微微醺醉。
拒绝了大师姐让自己在洞府当中小住醒酒的提议,张烈来到七煞洞府入口处,脚下有五色之云凭空而现,载着他飞行出去。
没过多久,就遇到了七师弟玄玉英。
“五师兄,师弟有礼了。”
一边言说着,玄玉英一边大礼而拜。
“唉,玉英,你我师兄弟相识多年,不必如此。”张烈上前扶住玄玉英的手臂。
两人一同飞到一旁的山庭之间,落下交谈。
玄玉英有求于人,见张烈没有高飞避开,还愿意与自己相遇交谈,就知道对方还顾念着师兄弟间的情谊。
只是此事对他太过于重要,因此话到嘴边,想要言说吐出却也是艰涩艰难。
只是,看着三十多年过去了,五师兄的面容依如当年,神采气度更盛,而自身已然开始两鬓斑白。堵在喉咙间的话语,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师兄,我想冲击一次筑基境界,我不想修道一世,连个下场也没有。”
玄玉英年少的时候耽于玩乐,然而年华易逝道业难成。
七煞道人几次打磨都没能让他醒悟,等到三十多岁反应过来了,再开始努力,可他资质又是平庸,修炼资源也是局促。
这样左支右绌,现在已经快五十岁了,堪堪修炼到练气九层,好在他是家族修士,为宗门英烈之后,这样在争夺宗门筑基丹上是有着一定优势的,面对玄家对于家族中修炼到练气九层的修士也有辅助借贷。
“我想向五师兄借三千灵石,等宗门筑基丹的话,以我的资质,排上十年也是有的,早一点报上去,申请到的机会也多一些。”
服用筑基丹筑基是目前修仙界的主流,更何况玄玉英是不奢望神通筑基什麼的,他的目标就是長生筑基,没有筑基丹让他自己去强行突破,就是等于让他去死。
而金虹谷的规定是,门中修士申请宗门筑基丹,要预付五千块灵石,这对於练气境修士来说,是一笔凭自己力量很难拿得出的财富。
“这是三千灵石,师弟拿去用吧。”
玄玉英开口之后,张烈没有什么犹豫地就拿出了三千灵石,虽然张烈心中也清楚,这笔灵石很可能就这么打水漂了,但是修道三十年,就这么几个师兄弟,在不影响自身道途的情况下,帮扶一把就帮扶一把。
更何况灵石在张烈这里还是比较够用的,同门师兄弟他若是其它事求上门来,反而会让自己觉得比较难办。
“五师兄!”
见自己开口后,张烈没什么犹豫的就拿出三千灵石。这让这些年修炼艰难的玄玉英,眼眶微红。
在修仙界要么你有一门不俗的修仙技艺,要么你敢于承担风险,否则想要赚取到灵石是很难的事,玄玉英三十多岁有所醒悟后,也曾经倚仗一身剑术,参加宗门任务,探索古代洞府。
结果就探索了一次,就激发凶邪禁制,差点死在里面,收获所得还不够自己支付疗伤费用的。
那个時候玄玉英方才知道,大道剑上取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像五师兄那样苦修十年,然后得到师尊看重,给予机会,并能成功把握机会的例子并不多见,至少自己并没有那个本事。
“好了好了,莫作小儿女姿态。你应该是早年受过重伤,元气亏损精血流失,接下来的十年你要稳固境界,弥补元气,这样服用筑基丹后筑基成功的把握才大一些。”
“我长年不在宗门,有事多向大师姐请教,大师姐口硬心软,你若是多多听从她的提点,筑基的把握可以增添两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暂缓危局(求收藏,求订阅
通玄修界竞争激烈残酷,很多时候善恶的界限有些模糊。
金虹谷是正道宗门,无论是大师姐厉曼梅还是张烈,都对自己的师兄弟颇为照顾,这么看他们是善的。
然而他们的师尊七煞道人杀人逾千满手血腥,当年屠戮仇家满门的时候,亦是满门诛除,妇孺老弱无一放过。
因为当年,这些仇家也是这么对付他的。
按照正道宗门,善的标准,张烈应该拔剑斩了七煞,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可是这位师尊对他恩重,传授道法,给予机缘,一身所学亦是倾囊相授,按照张烈的标准,这世间人都可以诛杀七煞,唯独自己不行。
六师妹孔秀,为重伤的尹逸飞诞下子嗣后,现在下落不明,难道不可怜?
当然是可怜的,可是张烈不可能因为她可怜,就对自己的师尊不敬,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说到底这个世上除善恶以外,还有强弱,而真正走上顶峰之后,又有几人不是满手血腥?”
想起前世的五大国,亦是全球最大的五大军火商,为自己国家利益,赚取着沾满鲜血黑心钱,可是以此来维护国家利益,有利于国民,这难道不是德?
世事烦扰,张烈在返回洞府的过程中略微想了下,就不再纠缠于此了,自己是一名修士,并不是哲学家,自己的修行,也没到需要考虑这些哲学思辨的地步。
当张烈返回洞府时候,刚好是遇到一身玄衣素服的女修,站在洞府处,迎接他的归来。
在见此此女的一瞬之间,张烈之前那些杂乱的心思全部都被远远抛开了,不由凝聚起全部心神,进行应对。
“婉仪,你的内伤可是已经痊愈?”
压着五色剑云下落,张烈神情关切地这样问道。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辅助老祖封印地渊时,消耗法力过度,略亏几分元气罢了。”
两人一同返回洞府当中,那般亲昵情态,让洞府当中的侍女,无不注目艳羡。
“对了婉仪,前段时间我从乾风祖师那里,求取来界外天书的另外半部,一会你与我一起临摹,共赏这天书秘卷的笔力雄奇。”
“……好。”
两人都是刚刚结束闭关未久,短时间内当然不会再去。
王婉仪平常也喜欢小斟几杯,尤其是临摹字帖的时候,用她的说法是:“意兴飞扬,助益思绪。”
本来,这仅仅只是王婉仪的个人习惯,还没有什么,可是在张烈加入进来后。
这种小斟临摹的习惯,在一些时候就变得略有奇怪了。
红袖添香夜读书,本就是人间乐事,更何况陪伴在身边,耳鬓厮磨的是一位绝色倾城的艳美女冠。
只是在今晚,如此美好迷醉的情境之下,张烈却突然间,感受到一股隐隐寒意。
“她的气机!?”
“她的心诀功法怎么会突然精进了这么多!?”
张烈是知道王婉仪修炼了某种诡秘魔功的,因为强大的修炼根基,他甚至能够隐隐感知到对方的修炼进度。
然而在封印幽冥地渊一役后,王婉仪闭关而出后的这一次,在两人共同执笔临摹书法的过程中,张烈却可以感受到怀中女冠,扩散于自身体内的幽暗气机,骤然强盛数倍不止。
这也就说明,在短时间内,她的魔功功力,骤然进步极多。而这无疑意味着,自身的生存空间被极大压缩了。
“怎么了,烈郎?”
王婉仪与张烈共执一支毛笔,她自然可以清晰感受到张烈突然的笔迹停滞。
微微侧过头来,柔声问道。
但她并不知道,张烈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如墨气机,不断侵蚀入自身体内,融入紫心大法运行体系中,若非兼容了先天五太五德法身的紫心大法,在品质上已经不逊色于她所修炼的魔功,甚至隐隐凌驾,张烈到死都察觉不到她的暗中施为。
“她所修炼的魔功突然大进一步,我预想中徐徐图之,寻机遁走的计划,就显得太過迟钝了。若是不贪的話,她甚至现在就可以发动功法,将我的本命神通卷入她体内。”
“不能慌,不能乱,大事临頭要有静气,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注视着面前肌肤如玉的道侣,张烈目光却沉凝平静得毫无变化,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这種反应是不对的,因此很快就变化出另外一番神色。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前段时间想到的一首诗,便在今日送给婉仪吧。”
为了夺取这名女修的心,上一世的诗词张烈是没少抄的。
因此此时此刻,张烈突然说要写诗,王婉仪也不意外,反而颇为的期待,毕竟眼前男子表现出来的诗才,一直都颇为惊人。
虽然修士并不研究在乎这方面的才能,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享受优美的文字与词句: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瞒瞒瞒。”
……
修炼到筑基境界后,上一世大部分遗忘的记忆细节就都可以记忆起来了。因此在执笔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张烈甚至可以低吟浅唱,引导怀中的女修更好的感受这词句当中的意境。
“……这诗意蕴寻常,格律也不甚工整,烈郎你有失水准啊。”
与张烈共同临摹了两遍,王婉仪在略作品味后,这样点评道。只是她依然因为这首词而红唇勾勒。
哪又有女子会不喜欢甜言蜜语,简简单单的几句词句,就描绘出两人分离之时,一方的孤独与思念之情,并且入情入境,王婉仪只当是郎君心意流露的新作,这一刻再看向张烈的眼神都不由得柔和几分。
“说起来,最近我在天书的领悟上,又有几分心得,以书法临摹之时,总觉得这册天书上,有着一股剑意充斥。”
注视着王婉仪的眼神,张烈心中长呼出一口气。但是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他虽然不担心王婉仪此时翻脸,传承剑令在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的,但是在此时的金虹谷闹出事来,有三位祖师坐镇,便是十枚传承剑令也不够用的。
就算要走,也必须选择合适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八章:金虹法会(求收藏,求订阅
地煞剑经当中,每一枚文字上都内含剑意。
事实上,是比胎化易形好解很多,只是当年赤眉老祖心高气傲,非要解更加复杂胎化易形。
否则的话,他这数百年努力若是落在地煞剑经上,可以解出来的内容,一定比解出前者多得多。
地煞剑经字意圆融,锋芒不显。
可是有张烈刻意引导的话,其中剑意就隐隐透出了,其中许多剑理,张烈只是只言片语表述,就让王婉仪眼中光芒炽盛。
看到这一幕,张烈在心中也是暗自感叹,此人向道之心之强:
苦苦追寻,求而不得,而一旦得到,就肯为它割舍一切。如此,才配称为最想要。
以书法之道,解出剑理。
哪怕是张烈理解后的,相对于原版的天书,其中应该有不少的疏漏之处。
可即便如此,也让王婉仪大受启发。
张烈所写不多,却让眼前的玄衣女修沉浸其中一个时辰之久。
而后,她转过头来忽尔一笑,眼神明亮,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轻声赞叹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轻松做到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这部天书放在授业道殿内两百年,也只有你得其真意了!”
一语至此,王婉仪已然消解了此时动手的心思。
在封幽冥的任务中,她受幽冥鬼气浸染,因此大益魔功精进,这十年以来,若说一丝半点的情愫也未滋长,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魔功精进之后,王婉仪心中已经生出出手之念。可是今日张烈的一首《钗头凤》,以及他对于界外天书的强大领悟,却硬生生将王婉仪心中的恶意压回去了。
大道筑基的根基难得,其心性修为难得,然而这界外天书同样也称得上是奇珍至宝,更难得的是与剑心通玄气彼此呼应,又让王婉仪如何能不想要?
张烈知晓这一点,脸上温柔微笑,心中盘算决断,而在这个时候,忽见眼前的美貌女冠伸出手,白玉般的手掌轻盈穿过两人之间的空气,按在他胸膛上,继而来到自己的怀中。
低头,张烈注视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那苍白的面孔上浮现起来的淡淡晕红光泽。
“烈郎,无论未来怎样,你都是婉仪此生,唯一的男人。”
获得界外天书传承的亢奋,让这位玄衣女修不得不做出发泄来,那还有比眼前这个男人更加合适的渠道?
合情,合理,合乎天道,两人之间的道侣关系,甚至是获得了宗门承认的。
………………
十万里山河,十数宗门,再算上散修中的紫府上修,金丹真人。
越国金虹谷的这次邀请规模,不可谓不大了。
金虹谷上层,做出的选择明显是与其让你们在暗地里施展各种手段,不如我将你们聚集起来,放在我的地盘以策万全。
同时对于金虹谷的灵脉升级工作也未停止,虽然现在已经是结尾阶段了,但是如此大的工程,就算是结尾,也需要很多的很多时候付出努力。
金虹法会需要很多人手。
灵脉升级后的结尾工作,需要很多人手。
张烈作为颇为上层关注的弟子,也很快被委派任务,只不过他可以做出选择,是参与主持金虹法会,还是去调整灵脉运行。
张烈在略作思索後,選择了后者。
“相比与各宗修士打交道的头疼,我更願意研究一下晋升六阶灵脉后,整个金虹谷的灵气走势变化,也许对阵道对修为都有着助益。”
其实这两项宗门任务都是有着好处的,前者有利于扩展人脉,后者则是如张烈所说,可以体会感悟修行法门。
很难说这两個方面,哪一个对以后的道途更重要一些。
修仙者的时间观感,是与凡人不同的,而且玄黄大世界要比地球大出无数倍,不可能你这边发出请帖,人家那边很快就到了。
因此转瞬之间,数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虹谷内渐渐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修士从四面八方而来。
无论是心中有所谋算的,还是真的已经有臣服之意的,金虹谷都要好生招待。
不过这与张烈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带着一群小辈修士在宗門内外跑了无数遍了。
这近半年的时间虽然没有把他磨成一位阵道高手,但是总算增添了许多的领悟。
王婉仪也不敢在这种关头,对张烈出手了。
本来夺取张烈的道基,她就要吃罪不轻,只是仗着自身紫府境的修为,以及与宗门祖师的关系,确信自己不会到罪无可恕那一步罢了。
至于去苦寒之地闭关禁足几十上百年这种惩罚,反而有利于自身打磨修为,重朔道基,但是王婉仪也忌惮在如此紧要的时候出手,真的触怒了老祖。
青阳子是很纯粹的求道修士,他对于亲族的在意程度,甚至远不低于他对自己两位师弟的在意程度。
第一百四十九章:鬼魅鬼祟,再见七煞
烈烈寒风吹刮,灵机清气游荡。
哪怕这段时间里,金虹谷内的南越修士大量汇集,可是地广人稀仍然有很多区域人迹罕至。
阵法师不能跟着人气走,要跟着地脉走向走,人气汇聚与地脉交汇的重叠之地是很罕见的,因为地脉太强,往往导致地壳活动频繁,就往往是不适合人类聚居的,哪怕修仙者也是如此。
地脉强、地壳活动还不频繁的地方,往往汇聚大量凡人聚居,也就是所谓风水宝地的由来,此为天然形成的。
修仙者一方如果足够强大的话,就可以施以道法调和地脉,让其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这就是灵山福地的由来,此为人力形成的。
金虹谷升级六阶灵脉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三位祖师中的赤眉祖师便是一位高阶阵法师,他苦苦参悟钻研多年,又从其它大洲宗门势力手上购得六阶阵图,临摹施术。
因此金虹谷的六阶灵脉是没有问题的,张烈现在每日处理的,都是一些阵法运行过程中的磨合,可是能够带人参与维护这样高等级大阵,还是让张烈感到很满足。
天地有日月星辰,人体有诸多窍穴,天地有山川湖海大河江流,人体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天地有阵之法度,修者有气行百脉、奔涌不绝。
从古至今修仙界都不乏有修士,从阵法之道中领悟出自身修行之道,或者干脆就观天览地,直接师法自然。
参与维护如此高等级的阵法,只要能够从中领悟出百之一二,对于以后的修行都是有益处的。
金虹谷后山,又是一日的辛苦过后。
“张师叔,我们走了。”
“师叔,您老也休息一下吧。”
对于众人的问候,张烈有些浑不在意地点头应付,任由那些面现疲惫倦怠的练气境修士们散去,休整一段时间。
刚刚他们才一同成功解决一处阵法运行中的气机不畅问题,因此众人对于这位张师叔,很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尊敬的,毕竟每处理解决一处这样的问题,参与者都会获得一定的宗门善功奖励。
而这些师侄弟子们离去了,张烈却没有离去。
这段时间他研究阵法研究的有些入迷,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还有一些原因是为回避王婉仪、拖延时间。
现在研究过一段时间之后,张烈可以明显感觉到自身阵道修为的提升,虽然没有晋升三阶阵法师的地步,但是也大概有二阶中下品的程度了,
有所得有所进境,当然就因此更加用心些。
“能够这样容易的若有所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继承着赤眉祖师的法统,两相印证方有此进境。”
“不过,这一段的阵法怎么总让我觉得那么奇怪?仿佛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通过紫心大法,张烈继承了赤眉祖师很多功法研究资料,而人的习惯很多时候是难以掩饰的,尤其是在无意识情况下。
这段时间以来,天天游走于阵法中,越是研究其中变化,张烈就越是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独身一人,他双手虚按互转,其中有道道灵气穿梭,模拟着此地灵机走向。
半空中是一座飞行悬浮中的山岳,按照某种规律轨道运行着。
下方是一名人类修士,推衍着其中气机运转中的莫测变化。
当然,以张烈的修为研究这种阵法神识总量差出太多了,数次模拟后,张烈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昏沉,这是神识消耗过度才有的感觉。
“这些天的确是过分投入了,六阶大阵我有不懂的地方才是正常的,若我真的处处都能理解领悟,那就说明这阵法有问题了。”
苦笑着摇摇头,准备就地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张烈双手十指交错掐诀,片刻之后,他四面八方的土石一时间犹如软化般,被赋予活性将其身躯包裹覆盖起来,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五行遁术厚土遁,这项遁术张烈根本就不算是掌握了,在战斗中无法应用。
但是,有充足时间慢慢反复施术的话,还是不影响一些基础应用的。
以修仙者的性情,就算是在宗门内,也无法适应毫无防护的休整、放松。自己,算是其中安全感不足尤其严重的。
恍恍惚惚,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当张烈从自身深层内观状态结束,神识法力恢复到一定程度时,耳朵不禁地微微一动。
骤然睁开双眼,透过包裹自身土石层缝隙:
一名周身黑色袍服的修士,正在鬼鬼祟祟地进行施术,将张烈等人刚刚修复完成的阵法,再一次做出改动变化。
“此人是谁,他又抱有何种目的?”
现在金虹法会召开在即,谷中不仅仅有本宗的宗门修士而已,还有大量心怀鬼胎、不知抱有何种心思的它宗修士。
张烈也是打算在青阳子祖师突破之时,趁乱离开金虹谷。重创王婉仪,将仇恨限于两人之间,甚至就连诈死的替身人选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张烈毕竟是与宗门有着很深感情的,已经生活三十年的地方,就算以后要分道扬镳,张烈也希望金虹谷能有好的发展,自己与王婉仪的恩怨只限于两人之间,并不关金虹谷上万弟子的事。
因此,在注意到眼前这名鬼鬼祟祟的黑衣蒙面人时,张烈心中,杀意骤起。
而那名黑衣蒙面人对此毫不知情,张烈的厚土遁虽然没修到可以土遁施法自如穿行的地步,但是遮掩敛息的效果还是不俗的。
黑衣蒙面人依然不断控御着手诀,打出道道法力。
直到隐藏在其身后的张烈,体内剑气运转激发到极致,再也隐藏不住的那一刻。
以其身躯为中心,山石崩解剑光冲天。
张烈双手作握剑状,双手间凭空现出一柄古朴锋锐的长剑:天钧!
其上气锋长度疯狂暴长,下一刻其身躯身形骤然无影无踪。
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然到达黑衣蒙面修士的身后几十米处,剑光斩落斜挥而出。
踏云剑式,因为是近身偷袭的原因,所以身体负荷小而剑气威力却提升至相对极境境界。
张烈身随剑走,瞳孔当中的杀意凝聚,正待杀招出手,忽地眼前发花,那黑衣蒙面修士怪叫一声,其身影于骤然之间一分为三。
“哪个是真的?”
“不对,都是tm是真的!”
练气、筑基,紫府、金丹,任何一个境界,都有如张烈赠予尹孟安的七曜环般,自动防御护主的法器。
不过真正的斗法高手,通常是不会购买这类法器的。就算身上有,往往也是以战利品的形式获得。
理由很简单:贵,并且此类法器的防御力还比需要主动操控防御的法器,稍差上一些。
这些斗法高手都自己遇到骤然之险时的应对手段,便如眼前这名筑基后期修士一般。
张烈一剑暗算袭杀,剑气猛烈到极点。
可是那名黑衣蒙面修士骤然气机三分,并且一模一样,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稍有犹豫试图判断出真幻之别。
可是这样一来,剑势就迅速衰弱了。
张烈也微愣一瞬,但他应变极快下一刻就不管不顾地一剑挥落斩杀出去。
那蛮横狂烈如弦月般的璀璨剑光,斜斩在张烈正前方那名黑影身上,如山似岳般沉重,将之轰击得直落地面。
与此同时,身旁另两道黑影,一道低声嘶吼一声,犹如野兽般扑来,双目腥红爪刃锋锐现出碧色,虽是人形却犹如野兽。
另一道迅速抽身疾退,遁法高明,每退一个方位身形四周必然变幻出两道幻影,令人难辨真假,显然这個才是修士本体。
“炼尸术!分光化影遁法?”
张烈的周身陡然旋转起极为剧烈的水蓝色漩涡,那头丝毫不逊色于筑基后炼体修士战力的炼尸撞入其中,疯狂挥舞双爪却被巨大水力越推越远,丝毫没有办法。
就算它身上的猛烈尸毒迅速将碧波青牛旗汇聚的水行法力污染成青绿之色,也是无用。
碧波青牛旗上融入了许多的四阶材料,三阶尸毒短时间内根本就难以污秽其灵光。
最重要的一点是,尸毒只是对生命活体侵蚀厉害,对于固体物质的腐蚀性,相对有限。
“吼!”
张烈扬手一挥间,巨大的蔚蓝色如虹水柱中一头巨大的青牛虚影奔跑冲撞。
水柱、青牛虚影,直接将那具炼尸冲击出去好远。
虽然下方,那具几乎被天钧剑斜斜斩成两段的炼尸,依然挣扎着飞起,但是这个时间间隔对于张烈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鬼火狱,去!”
随着张烈的道术施展,以火狐幡为中心演化出大片大片头生利角的骷髅鬼首,观其数量竟有数百上千之众一拥而上,并且每一颗骷髅鬼首之上都暗藏着强烈的剑气,遇物即炸,实际的杀伤威力要比正常的火炎骷髅强出很多。
以幻克幻,以众凌寡!
“可惜我的五行遁术还未修到高深境界,运转转化间有一个停滞。否则高攻高速、毫无停滞,我的斗剑厮杀能力还可以大幅度提升!”
张烈是在心中这样感慨遗憾着,可是在那名黑衣蒙面人眼中,眼前这名后辈的修为战力已经达到了不正常地步境界。
自己以毒术、炼尸、分光化影遁法三门神通纵横百余年,除了早年功力未成时,从未有被逼到这种地步过。
当眼前剑火临头时,黑衣蒙面人心中不由得戾气滋长。
他骤然仰天厉啸一声,双掌张开间,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一片有形无质的波纹。
其附近范围内,大量的草木落叶甚至于土石岩层,都被迅速腐蚀出沙沙的声响。
“去死!”
呼,伴随着这声低啸,以黑衣蒙面人身躯为中心,似乎盘旋飞舞起一片的人形白骨骷髅漫天飞舞。
它们最后汇聚成一柄白骨长矛,长矛之上,阴魔鬼气缠绕,黑白相间交杂,更带有隐隐鬼哭之声。
筑基神通·绝灭一击。
可以将平生所杀之人的怨魂厉魄凝聚,汇聚全身功力锁定对方神识,攻出必中一击。
除非自身功力远远逊色过对手,否则,此招一出,对于修为不如的修士几乎堪称必杀。
“呼!”
“砰!”
绝灭一击所凝成的白骨长矛,挟带着一股疾速径直冲入百鬼火狱当中。
并且精准无误的正中作为百鬼火狱气机中枢的火狐幡,令漫天剑火于刹那之间一溃而散。
“噫?”
“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产生疑问的不仅仅是驾驭赤阴飞剑赶来,接住掉落火狐幡的张烈,满心疑惑的人里还有那名黑衣蒙面人。
张烈疑惑,是惊讶于对方反击的猛狠强烈,刚刚那一矛看似朴实无华,但是连自己手中的火狐幡都第一次被击出些许裂纹,看来不温养修复一阵是无法继续使用了。
甚至严重一点的话,可能会导致法器品阶威能下降。
而黑衣蒙面修士疑惑的点在于,绝灭一击已经是自己瞬间爆发攻击最强的术法了。
并且这一击必然是会锁定敌方主体的,怎么会打到那件法器上?
虽然心中驚疑,但是這一击过后,黑衣蒙面修士已然没有再战之心,他身旁不远处的两头炼尸陡然化为黑雾飞回卷入他的身上,而这名修士也同时向远方疾速遁逃。
就在上方的张烈因此眉头一皱,打算斩出身旁的赤阴剑时,他骤然间神色一变,再一次转过身形,感应到远方有一股强大而熟悉的神识正在迅速靠近。
因为这一个耽误,那名神秘的黑衣蒙面修士已经遁逃的无影无踪了。
片刻之后,一名鹰目勾鼻,背上斜负着长柄铁剑的高瘦道人,驾驭遁光迅速飞至。
“师……师尊!?弟子张烈拜见师尊。”
张烈原本是警戒状态的,但是在看清并确认来人之后,迅速执礼言道。因为眼前所飞来的人,正是张烈的授业恩师尹天仇。
“烈儿,这里刚刚发生了何事?为师返回之时恰巧感应到此地剑气升腾,因此就過来看看,却没想到遇到了你。”
“师尊,事情是这样。弟子这段时间负责统计修缮宗门阵法脉络,今日就地休息的时候,意外遇到一名神秘修士行不轨之事,本想将他擒拿下来,但是弟子学艺不精,让他成功遁逃了。”
“哈哈,你若是也算学艺不精,这金虹谷内绝大部分真传弟子都应该去死。”
注视眼前的战斗痕迹片刻,七煞道人抚须笑言道:
“倒也不算什么大事,金虹法会在即,难免有一些宵小之徒有所行动,在你而言通知庶务殿清查此事同时加强巡逻即可。”
“弟子遵命。”
不知为何,张烈只觉得这一刻师尊的心情似乎很好。只是這仅仅只是他的感觉而已,当然是无法证实的。
第一百五十章:棋之道
七煞道人完成宗门任务后刚刚返回,神色间也有几分疲惫之色。
作为弟子张烈也同样身负宗门任务,因此师徒两人在略作交流之后,张烈便主动告辞,希望师尊可以得到休息。
这段时间,越是宗门核心高层,就越是不得喘息,身上皆负担着极重的压力。
对这一点,张烈是心中清楚的。
“老五。”
在后面看着张烈御剑离去的背影,半空负手而立的高瘦道人突然间开口。
“师尊,您还有事吩咐?”
张烈转身,施礼后这样问道。
“你要记住,在通玄修界,一名修士的境界才是最紧要的,修为不够,积累不足,你再是精明再是勇猛,也仅仅只是棋子而已。而作为一枚棋子,重要的不是你能吃掉对方多少棋子,而是如何保护好自身。”
“对于你,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的了。只剩下这最后一点平生所悟,希望你能够记牢。”
“……”
“多谢师尊,师尊的教诲与赐予弟子定然铭记于心。”
虽然有一些不解其中深意,但张烈还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感情。因此再次恭敬地施礼后,方才转身离去。
不可否认师尊这样看重自己,是因为自己根基深厚,道途可期,被师尊视为真正的道统继承人,但是人生在世,本就不能要求别人对你好,还丝毫不求回报。
许久之后,七煞道人依然站立在那片虚空当中。
突然,其脚下的土层破碎,一名略有一些狼狈的老迈黑衣修士,从中钻出并站立在七煞的面前。
正是刚刚那名,在张烈剑下逃生的修士。
“七煞,你那个好徒弟刚刚差点斩了我。”
外貌温文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中年男子,此时有些恨愤地这样言道。若是有金虹谷的修士在此,其中大半都能认出此人是谁:金虹谷筑基境修士,碧水君徐休。
“你若是被老五斩了,便是本门两百年以来最大的一个笑话。三位老祖没有一人为你做主的,因为实在是可笑。”
“哼,你七煞的弟子斩了我当然是没什么要紧,但是若耽误了三位老祖的吩咐。”
徐休还想要说些什么,恶心一下尹天仇。
可是一抬头时却见那高瘦而阴狠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自己近前。
那双黑灰色的眸子盯视着自己,令徐休只觉得全身骤然像浸泡在冰水当中,后面想要说出的话,却是一字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徐休,你害死我儿子这件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伱若是胆敢耽误了三位老祖的大事,无需老祖法旨,我七煞就可以让你生死两难!”
“……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
夜色之下的金虹谷内,不知道有多少的阴谋阳谋在交错,只因这是关系着南越一域几百几千万人的大事,没有人可以置身其外,没有人可以不受影响。
****
参加金虹法会的修士不仅数量多,而且人员构成也非常杂乱,除了受邀请者以外,只要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并且来到金虹谷奉上拜帖,同样也可以参加金虹法会。
开阔眼界,购买宝物。
庆祝升级六阶灵脉,举办金虹法会兑换资源、提升宗门声威,这样一步一步的办下来,最后只要青阳子祖师炼得真灵,胎化元婴成功,那么金虹谷就会一跃成为南越顶级大宗,从此执北域寒洲南越牛耳。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因为上一世工作特殊的关系,他接触过许多死气沉沉的人,而这一世在与乾风祖师接触的过程中,乾風祖师卻并没有给自己那种感觉。
就算金丹真人境修士寿数绵长,可是张烈算来算去也觉得差不多了。
要知道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两百多年前创立金虹谷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相当不弱的金丹真人境修为。
现在青阳子祖师快要炼成元婴了,作为数百年的老兄弟,赤眉,乾风两位祖师愿意全力相助,这一点张烈相信,但是说他们心中一点妒意也无,张烈是不信的。
“可是,在有限的接触中,我的确没有在赤眉,乾风两位祖师身上感受到任何垂垂老矣者的死气之意。要么是高阶修士心思幽深,凭我过去的那点经验根本就感受不到,要么……是他们心中还有某些希冀、谋划。”
“这位天洪山的道友,出价五万一千灵石,可还有加价的道友?”
正在进行中金虹法会的喧嚣,打断了张烈的思绪。
此时此刻他置身于一间宽敞的道殿之内,为辦好这一次的法会,金虹谷拿出大量珍贵的资源。
别说是参加法会的散修愿意为此掏空家底,就算是其它各宗各派的南越修士,这一次也惊诧于金虹谷的大手笔。
法会上拍卖的许多物资、奇珍,如高阶炼丹炉、高阶炼器炉这一些,都是可以增加宗门底蕴的。
“接下来的拍卖物品,是炼丹师的最爱,一座五阶的炼丹炉,丙丁玄火炉。”
“这件炼丹炉是我们从魔道宗门妄岳门手上获得的镇派之宝,品阶为五阶上品。在炼丹师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能够放出一缕丙丁真火,对煉制灵丹有很强的辅助作用。”
“因为我宗本身已有五阶炼丹炉,因此才会割爱取出,此物的底价是十二万灵石。”
这样一件重量级宝物的出现,一下就震住道殿内的所有人。
虽然绝大部分修士都没有财力染指这等宝物,可是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因此变得通红,死死的盯着这座炼丹炉不放,难以割舍。
今天爷爷八十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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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盛会(求收藏,求订阅!)
“我金虹谷立派两百年,一直是以弘扬正道为己任,这一点在南越通玄界声名赫赫。在灵丹炼制上也有独家手段,其中宗门炼制灵丹的前辈修士,炼丹术修为已经达到四阶上品。”
“如果服用我家灵丹出现问题,只要证明是我们金虹谷灵丹的责任,我金虹谷愿意十倍赔偿。如果服用我家灵丹死了人,证明责任在我方,我们宗门内的炼丹师愿意抵命相偿。”
丹药是入口的灵物,但凡修仙者服丹都是要慎之又慎的,否则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赌。不过在一定区域内,百年信誉就已经足以作保了。
常理而言,没有哪个出售丹药的宗门,会为一时小利而放弃积累百年的信誉,都讲究一个百载经营、细水长流。
道殿之内,刚刚那五阶上品的炼丹炉,拍出了十八万灵石的高价,一名庆国修士上前交付灵石后,拿起炼丹炉就走了,身旁还有两名金虹谷修士跟随保护,送其离场。
四阶以上的灵物,虽然有其价格,但很多时候都是有价无市,尤其是像炼丹炉、炼器炉这样的好东西,只要落到修为相应的炼丹师、炼器师手中,就相当于一座移动小型灵石矿,几乎可以决定一个宗门一方势力荣辱兴衰。
所以很多时候遇到,根本不问值不值,而是问能不能够得到手。
五阶炼丹炉后,法会之上,金虹谷的主持修士又拿出一瓶瓶的灵丹,进行拍卖。
其中甚至有一些是作为常规非卖品的高阶灵丹,正常情况下有价无市宝物。
“哼,真是好大的手笔,看来金虹谷是打算以此为开始,将这金虹法会长久的开办下去形成一个财源。”
在道殿四周的密室雅间当中,有一名神色灰败的中年修士,冷冷俯览注视着会场。像这种法会一旦经营成功,成功打响名号。
无论是对名声还是对实际的利益都好处众多,开办到极盛时,仅仅只是百分之十左右的拍卖交易费用,就足够举办方赚得盆满钵足的。
“这是抄了妄岳门的宗门宝库,方才有今日之盛况,我们也不妨购买一些。
神色灰败的修士身旁,坐着一名头颅巨大而身躯几如幼童的男子,他这样言说道,其中充满着一种确信以及恶意。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正带着宗门修士巡查于整個法会。
金虹法会办得越大,场面铺设得越大,其宗门高层、核心弟子越要忙得连轴转。
张烈梳理六阶阵法气机的任务其实根本就没有完成,就又被庶务殿强召回来,带人统筹管理金虹法会期间的治安。
当然,他不是主要负责,这样大的场面,一名筑基修士也根本无法负责。
只是人手实在排不开,让他来带人巡视、管理一下基本秩序,整个金虹法会分为三个部分
最核心的道殿拍卖会场,刚刚开始的时候,张烈这些筑基弟子要带人在会场内出现一会,凭借筑基修士数量配合紫府甚至金丹境修士震慑宵小。
待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拍卖会后,张烈这些人还要退出去,巡逻于周边坊市以及坊市内的临时出租摊位。
高阶的四五阶灵丹、法器,固然是动辄几万几十万灵石。可是低阶的一二三阶灵丹、法器,凭借着数量积累也是很有赚头。
这是第一次金虹谷法会,宗门还没有足够的名望人气,因此摊位、店铺的租赁费用,全部非常低廉,若是法会举办成功名望人气渐渐积累,以后就仅仅只是租赁费用都会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南越虽然贫瘠,但一场成功的法会,十几万、几十万灵石的利润,总是能赚出来的。但是,人手还是太过紧缺。
这一日,依然是巡守法会,除了庶务殿分配给的一众所谓精锐炼气弟子以外,张烈还遇到了昔日的一个故人,金虹谷丹王文慧秀师叔的亲族:文笑珊。
当年,张烈曾在参加幽冥地渊任务时,救过她一命,当然,文笑珊也送给张烈一件二阶顶阶法器玄元青钟,此物张烈使用好久。
二十年不见,文笑珊已经有些略显苍老,鬓角斑白,她在这一次任务中作为张烈的副手,提供协助。
“张师叔好久不见了,师叔风采更盛往昔道途大进,晚辈,有礼了。”
“因为黄师叔有新的庶务殿任务需要去完成,因此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由我来担任您的副手。”
二十年后的今日,注视着张烈那几乎没有变化的容貌,文笑珊难免有些心中失落。
这些年中她也曾经冲击过筑基境界,可是前后冲击两次,均是时运不济以失败告终,不仅因此欠下家族亲友大量的债务,并且还因为这两次冲关而折损根基元气,已至提前现出老态。
“笑珊,你我是多年不见的故人了,不必如此,你还是称我为张师兄吧。”看着当年青春俏丽的同辈修士,现在惶惶不安的向自己施礼,张烈心中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儿,这样言道。
修仙者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残酷的职业了,因为它争夺的是最宝贵的财富:时间。胜利与失败者,往往形成两种鲜明的极端。
张烈与文笑珊交谈数语,感慨两句,然后两人就要按照宗门任务安排巡查做事了。
之前张烈完成这个任务,宗门派给他的副手还是一名不擅争斗的筑基修士,现在连不擅争斗的筑基修士都没有了,换成文笑珊这个练气境大圆满修士,由此可见,为举办这场法会宗门人手的紧张。
赤眉祖师,乾风祖师,宗门上下十七位紫府修士,近四百位筑基修士,上万练气境弟子。在这段时间基本上都不再修炼了,将全部的精力人手都投入到法会当中,只有连轴转完成数个任务后,方才能获得短时间的喘息休整,但是还不能离开金虹谷,因为在这个时期庶务殿随时有可能会进行征召。
但是整体而言,大部分金虹谷修士在疲惫的同时,士气与斗志都还是很高昂的,一方面是宗门善功、灵石给得足够多,另一个方面大家也都心中清楚,这段时间忙过去了,宗门将会获得长足的发展。
越是上层修士获得的好处越多,越是底层修士越可以明显的改变境遇,在元婴宗门作外门弟子与在金丹宗门作外门弟子,前者灵石都會多發放一些。
哪怕只是多发一两块,底层修士也就很感到满足了。
同文笑珊一起完成了宗門任务,还是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因为已经连续完成数个任务,因此张烈被庶务殿给予短暂假期,进行休整。
返回到宗门内的洞府当中,看到四周娉娉婷婷围上来的美貌侍妾们,因为这段时间的繁忙操劳而心火炽盛的张烈,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美人如玉的確是疲劳感的极大缓解。
当天夜晚,张烈最喜欢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与林雪音、白静茹两人,她们像蛇一样纠缠在身躯上。
将一道纯阴真气渡入他的体内,张烈只感到浑身一片冰凉,体内原本炽盛的心火,渐渐消融转化,再不复存。
次日,张烈神清气爽的出门离去,只留下爬不起来的林雪音在娘亲怀里哀鸣。
“母亲,这么些年不断消磨下来,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都该给炼成水了。为什么他的神识法力,都没有什么消退的迹象?”
她这番话说得极是露骨,然而白静茹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却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这几年,他确实荒唐了一些,但是他的关元稳固,并没有什么伤及根基的松动,看来单纯的采补之术并不足以摧其道基,我们现在只能等待了。想要以小博大,总是要冒些风险的。
通幽心诀,一旦修炼有成,在双方气机纠缠浸染下,不但可以夺人道基提纯自身修为,并且可以一定程度上改易影响自身性情,令胆怯者模拟出勇敢,让无断者模拟出果决,进而覆盖自身性情。
这也是王婉仪为什么一定要修成此功,夺得张烈道基的原因。因为她也知道,以自己的心性禀赋,日后法力修炼得再高,也有其上限,难证长生大道。
而林雪音、白静茹双姝没有告诉她的是,以通幽心诀为主功法修炼筑基的修士,可以以此吞噬高出自身一个大境界者,崩毁的道心、法力,进而获得对方全部甚至还要更加超出的修为。
第一百五十二章:傀儡(求收藏,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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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四月二十八日,大吉(求收
身处混乱浊流当中,哪怕有所察觉,却也依然难以控制自身,无法停下脚步。
张烈所能做的,仅仅是把自己能够做到的事做到最好。
时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过去。
金虹法会的第四个月第二十六天。
经过这场接近小半年的法会交易,互通有无。
整个越国、不,甚至整个南越修行界的资源都被进行一定程度的整合了,事实这也正是法会应该达成的作用。
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张烈忙而已,王婉仪也是忙碌,身为青阳子真人的亲族后辈,她更加有为此忙碌的理由。
现在,无论做得好还是坏,总算大部分的事务都已经处置过了,好的固然是好,坏的也可以接受。
“再过两日,老祖暂时出关,同赤眉,乾风两位祖师一同感谢诸位同道的相助。”“不管怎样,金虹法会算是办下来了,我们也算是,为宗门尽力了。
洞府之内,卧房当中,张烈刚刚为自己的小师叔排解了心中积累的疲累与焦怒,此时此刻小师叔乖得像猫儿一样,趴在自己怀中,肤白如玉,娇俏可爱。
张烈注视着王婉仪的双眼,王婉仪也是同样如此。
只是两人虽然已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却依然看不懂对方的内心
注视着王婉仪眼瞳当中自己的倒影,张烈笑了一下言道:“婉仪,我们好像啊。”都是那么爱自己的人,或者这是修士的共性吧。
无论或爱或恨,或者是抱有何种的情绪,时间流逝,是客观不会变化。
金虹法会的第四个月第二十八天,终于到来了。
在最后的这个月,其实金虹谷已经不再拿出什么奇珍异宝,珍惜典籍供大家拍买了。但是前来的修士数量,其实反而不减反增。
因为在第四個月,乾风,赤眉两位祖师分别登上道台,于那最庞大高远的飞来峰上,讲道传法。
金丹真人境的修士,无论走到哪里都称得上是一位高手了,更遑论是在南越一域。
乾风,赤眉两位祖师肯拿出心得相传,直接就在这一个月,将法会的气氛,推动到了最高处。
张烈身处于其中,也是听得如痴如醉,心神沉入其中。不过,他并不是来访的宾客,而是宗门弟子,因此,是御剑在巡逻过程中“抽空”过来听的,虽然这段时间他几乎再没有巡逻过。
今日是四个月第二十八天,吉时吉日,青阳子祖师将会在这一日短暂出关,传道一个月后,退返回去,开始冲击元婴境界。
也就是在这一天,张烈原本已经找到一处僻静且较为临近的地点,想要安心听讲。
而也就是在这天,那只曾经无数次按在自己胸膛上的纤纤玉手,突然放在了张烈的背上。在这一刻,青阳子祖师已经出关,朗朗道音诵读,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而张烈所选的这处地点异常隐秘,因此站在张烈的背后,一身玄衣道服的长发披散,眉眼舒展,双掌按在对方肌肉坚实的背部,默运玄功。
可以看到,张烈的背部乃至于周身肌肉、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起伏,似是有什么事物随着这个过程迅速涌入身后玄衣道服女修的体内:
通幽心诀,蚀骨销魂,由心灵而至法力的侵蚀对方身心,用情越深,侵蚀越狠,因为用心用情,辅以幻心教高深的双修秘术,因此比世间大多数吞噬类邪术都要更凶更狠,更恶毒,更恐怖,效果也更好。
然而张烈已经在心中推衍、如何应对此魔功无数次了,他虽然不知道这叫通幽心诀,但是以有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加持的紫心大法俯览而下,他如何不知道这十年之间,自己同床共枕的道侣,在自己身躯体内种下的绵密气机罗网?
砰。
一道纯白光气蓦然炸开,那股至高至烈隐含剑气的纯粹法力,一股而出,硬生生将张烈与王婉仪之间的吸扯力暂时破开。
张烈身躯顺势前扑,而后骤然拔剑转身,果然就看到了那玄服素衣,肤若白雪般的女修。只是今时今日,王婉仪的眼中再没有半点柔和温情了,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双手轻声感慨道
“你果然早有准备。”
“哈,那也没有你动手快,本想等青阳子祖师讲道闭关之后,再逃走的。你现在动手,不怕让金虹谷蒙羞?不怕让天下人耻笑?’
在张烈的计划中,青阳子祖师一旦完成讲道闭关,这一次的闭关至少是几十年的,没有足以灭门的大事,没有人会再去惊动他老人家。
那么只要青阳子祖师不出手,自己安全逃走的可能性就大幅提升了,甚至可以在逃走之前,出手重创王婉仪,将两人仇怨限于两人之间....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先一步,在一个自己意想不到的时机出去了。
“这十年来,你越来越了解我,我又何尝不了解烈郎你呢?”
“我有一种感觉,若是今日杀不掉你,此生,我都再无机会了。烈郎,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最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
说话之间,王婉仪全力运转通幽心诀,以她的身躯为中心,烈烈衣袍无风而自动,仿佛化成一轮黑洞,又或暴风的中心。
哪怕仅仅是隔空,张烈都可以感受到自身体内法力根基的浮动,一道道自身苦苦修持而来的法力,随着一道道诡秘的气机,被传导入王婉仪的体内。
这还是五德法身五行运转,根基稳固至极点,若是寻常筑基境修士,在这一刻恐怕已经法力凭空消散近半,一旦心神失守,更是会被瞬间击杀。
张烈微一皱眉,顿时不再掩饰驾驭剑光向宗门之外遁去。
他不知道青阳子祖师的态度,也不想去赌。或者王婉仪已经与青阳子通过气了,或者王婉仪以某种道法进行掩饰,成功瞒过了对方。
无论答案是哪一个,张烈都已经不在乎了,他只选择,自己一定能够赌得赢的那个。
王婉仪似乎也有着自己的顾忌,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全力出手将张烈拦下,而是远远的跟随着,任由张烈向宗门边境处逃去。
元气久氤氲,化作五行属。子阳亥阴水,午阳已阴火,寅阳卯阴木,申阳酉阴金,
辰阳未阴土
“好了,够了,青阳子,该讲的你讲,不该讲的东西,你就不要多讲了。贻害无穷。”原本,道场内的众人都在听闻着青阳子讲述大道之理,所有人都如痴如醉,因此就连不远处,张烈与王婉仪之间发生争斗,绝大多数人也是一无所知。
可是突然之间,有人飞行起来,来到了与正在讲道的青陽子相近甚至更高些的高度,開口打断玄妙道音。
一時间全场哗然,甚至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指责叫骂起来,然而,那个为首叫骂者的头颅突然之间就爆碎掉了。
紧接着,一位又一位的金丹真人修士,腾空飞起,粗粗算来,竟已然有十几位之多。然而对于此,青阳子似乎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的。
这青衣负剑少年模样的道人,微笑着言道:“诸位道友因何阻我讲道?可是有何见教?”“见教不敢当,只是想趁着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明一下我们为什么要诛灭金虹谷而已,
一众真人境修士中为首的一人,神色有些灰败,可是其一身法力波动却是雄浑强横至极。此时此刻,戟指青阳子怒喝道:
“你,你,还有你,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真人,原本是无定海上的三名大盗,靠杀人劫掠养道,四百年前,你们劫夺了上宗的一艘宝船,从中获得界外天书三部,大量修炼资源,其后就隐姓埋名苦苦修炼,再一次出现之时,已经改去当年阴风盗之名,自称青阳、赤眉,乾风,在越国建宗立派,我说的对是不对?’
“你胡说什么?
“大胆恶贼!”
“对。’
这一番话语下来,原本整个金虹谷都快要炸开了。
然而青阳子突然间的点头应是,让道场内的所有人都为之目瞪,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有一點你弄错了,无定海阴风盗驰骋数百年,那并不是我们创立的名号,准确的说在无定海域讨生活的修仙家族,基本都是阴风盗,我是,我父亲是,我爷爷也是....只要无定海存在一日,阴风盗就永远存在,所以我们****不了阴风盗。”
“另外把你们邀请的高手都叫出来吧,就凭你们几个,在我想来,是不敢来这里找老夫的麻烦的。”
青衣负剑少年模样的道人,在这一刻双眸明亮,然而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这是青阳子动手杀人前的一贯神态。
第一百五十四章:人劫来袭(求收藏,求订阅
曾经,王婉仪在越国通玄界的风评并不高,一度被私下评论为眼高手低,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她出身于强盛的修仙家族,自幼聪慧、灵根资质不俗,被寄予厚望,一路修行上来在家族与长辈的照拂下,也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受到过大的挫折。
事实上其成就已经远远超过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修士了,年纪轻轻便成功开辟紫府,未来金丹有望。
像这样的人锐气略盛,算不得是什么大错,尤其有家族与宗门为其托底,哪怕稍受挫折也不至于会一败涂地。
更重要的是,王婉仪这个人长于吸取经验教训,肯听从长辈规劝,青阳子对其稍作指导她便有所醒悟,当在二十年前幽冥地渊一事中受挫后,更是苦心钻研全力弥补自身不足。
这二十年来,她与张烈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性命心魂为赌注,明争暗斗二十年,心性沉稳已经获得长足的长进,这种情况若是再持续个百余年,还真说不准两个竞争对手各自会有怎样的一番成就。
恐怕,张烈的修为,王婉仪的心境,都会有长足的进益。当然,也可能会两败俱伤,像通幽心诀这种功法,它本身就是左道魔功。
取巧急进是它的优势,凶险绝伦是它的代价,有一必有二,根本就回避不了。
二十年的潜心修炼时间,对于一名紫府境的修士来说略短了一些,但凭借家族与宗门的资源支持,王婉仪还是已经极大弥补了自身的短板,购买四阶法器、配置四阶灵符,并且把它们操控的得心应手适应自身,现在的王婉仪一身修为战力已经紫府境修士中处于中流了。
此时此刻她远远跟着仗剑远遁的张烈,并不急于出手,直到张烈急速遁逃到宗门中段之时这名玄衣女修方才召符祭器,攻掠而下。
“修炼魔道功法,最忌瞻前顾后,自乱阵脚。要么不做,要做就把事情做绝!”
一想到这里,王婉仪的眼神当中已然是冰冷一片,出手时已然再无留情。
轰轰轰轰轰!
她召出一张雷符,挂在张烈的头上,形成乌云滚滚雷霆电流涌动,而后,呼啸轰落。咔嚓!咔嚓!
在雷霆落下的一瞬之间,张烈驾驭七柄飞剑,犹如一名书法大量挥毫泼墨笔走龙蛇一般,身形几乎幻化出重重的幻影。
在一道道雷霆闪电的间隙,间不容发擦边闪躲而过。
四阶紫府境的雷符,筑基中期的修士去躲避去抗衡,正常情况下,一击就死了。
然而那电光当中的男子,从头闪躲防御到尾,虽然狼狈,却是连伤都没有受到过。
甚至犹有余力,汇聚全力于那片雷光当中,逆向攻回一剑。
这一剑的人剑合一,先天罡煞笼罩,沉重锋锐的天钧剑,甚至其剑尖被攒刺出缤纷繁复的剑雨,笼罩而落。
“好剑术,好心机,不愧是我爱慕喜欢的男人,这一手剑术比之古之剑修也是不遑多让了
锵锵锵锵锵锵。
天钧剑的锋芒刺击在王婉仪面前,却被她面前突然浮现的一片七彩气罡正面接下挡住:四阶上品护身法器,玄罡七彩旗。
这是一件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也是王婉仪用于应对张烈的底牌之一。
事实上,这也是古代道法修士用于针对剑修,而专门研制出来的法器,绝大多数道法修士在古代剑修面前,战斗意识是被碾压的,如果不配备这种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那么很多时候莫名其妙间就被杀死了,一名要花费上百年时间甚至数百年时间才能培育起来的高阶修士,最终死得毫无价值可言。
而这种自动护主的防御法器大量出现后,虽然成本高一些,却可以让大部分剑修在每名高阶修士身上多费很多力气,降低双方的实际战力水平差距。
“呼。’
就算张烈也不可能操控飞剑,长久保持抢攻的状态,虽然他一瞬之间就想到了破解之法。控御飞剑刺杀间,并没有使用集中力量,攻击一点强行突破的手段,而是利用近乎出神入化的飞剑操控技巧,或撞或刺、或割或削,偶尔配合扯动撕裂的手法,几乎把玄罡七彩旗展出的七彩防御屏障当成面团来蹂躏。
可是双方毕竟差着一个大境界,直到张烈一口剑气消竭,看似已经扭曲变形的七彩防御屏障终究还是没有破碎。
而在这个时候王婉仪已然从容的拿出一支古灯,袖袍一挥之间,炽烈的高温火浪喷涌而出,仿佛全面喷薄爆的火山一般,将张烈击退。
在这個过程中,这十年间种下的通幽心诀气脉,始终在瓦解着张烈体内的法力根基,转移抽入王婉仪的体内。
让她眼眸光辉越来越明亮慑人,体内运转的法力越来越精淬凌厉。
“烈郎,你睡了我身边的侍女,买通她将我的大事小事一一都告知于你,但你没想到我是何时买的这两件攻防法器吧?‘
“玄罡七彩旗、子午火元灯,是我苦心计算好久才为你专门准备好的两件四阶法器。”
玄罡七彩旗自动护主防御,子午火元灯可以吸取凝聚法力真火,最终召唤出四阶火龙攻敌法术灵动、威力惊人。
张烈通过王婉仪身边的侍女,几乎清楚她的一举一动这些年所购买的强大符咒,并做出针对性的应对训练,却没想到,王婉仪趁着一次闭关的机会,从宗门与家族中分别购得两件相对克制张烈的四阶法器,事实上,若不是为了以通幽心诀尽数吞噬张烈的修为,王婉仪有足够的信心,直接将其击杀。
“呼呼呼呼
左手执握赤阴长剑,右手执握天钧长剑,周身有五色飞剑环绕飞舞,张烈以双剑交叉的寒芒遮挡住自身的眼神。
这十年的同床共枕,让他非常清楚眼前的女人绝不是一个弱者。她有天赋,有野心,有努力,有背景,最重要的是,她够绝情。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能够绝情,都是一种很可怕心境,能力。
事实上,王婉仪道途是远远超过南越绝大多数紫府修士的,在她初出茅庐时候嘲笑她一下这没有什么,但是真的轻视她的话:会死。
“我只有一剑的机会,破开她的护体法器,同时变招要快到金角青蟒反应不及,否则一旦给她施展秘术机会,受再重的伤势也可以在短时间内复原。”
饲养金角青蟒,是王家世代相传的秘术,其中高明的修者,甚至可以同金角青蟒血脉融合,形成半人半龙的妖体。
修仙界奇功异术层出不穷,而饲养金角青蟒这种异术,则修仙百艺中御兽体系的分支。当然,张烈可以确定王婉仪的修持绝对没有到那种顶尖地步,但是,她借金角青蟒逃遁、恢复重伤恐怕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是因为要优先修炼家族传承的秘术,才导致王婉仪初入紫府时常规斗法手段不足。
“她不想杀我,她想尽数吞噬我全部的功力。既然如此...念至此,张烈的身形在剑光卷动间动了起来。
只是并不攻击,而是继续向远方遁逃,其实,这才是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时正常的反应差了一个大境界,打是绝对打不过的,不想跪地求饶的话,也就只有逃了。
尽管,逃也很难能逃得掉
与此同时,金虹谷传承法殿,讲道岩前。
以那名神色灰败的庆国修士为首,汇聚庆、陈、越三国高阶修士共同发难,要诛灭阴风盗。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青阳子的不屑冷笑:“把你们邀请的高手都叫出来吧,就凭你们几个在我想来是不敢来这里找老夫的麻烦的。”
“哈哈哈哈哈,青阳真人,当真是好气度,已经是死到临头了,还有这般的风度。”“既然你最后的遗愿是这个,那老祖又怎么好不让你得偿心愿?”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声,金虹谷上空的天色陡然之间暗沉了下来。
就仿佛从青天白日里,突然变成黑夜。
紧接着,高空当中就出现了一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黄袍老者,他缓缓的飞降下来,然而以其为中心扩散开的法力与威压,却仿佛是一座山般镇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元婴修士!”
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了这个念头。
虽然南越三国地处偏僻,没有一位元婴修士驻守此地,但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修仙者对于高阶修士的气机感应总不会出错,就连金丹境真人在面对天空中的这位老祖降临时,都感觉到体内金丹运转迟滞,仿佛天地间的灵气再不受自身的掌控
金丹真人尚且如此,那些更低境界的紫府、筑基修士状态,可想而知。
“东域秦洲,古涯散人。韩云照,为了搬倒我,你居然连外洲魔修都请来了,也真的是难为你了。’
听到外洲魔修四个字,在场修士隐隐有些哗然。
魔修下限极低,手段血腥残忍,青阳子出身再怎么不好,那是没得选的,来到越国后建宗立派,虽然行事风格霸道一些,但一直都是南越正道宗门,现在庆国风云宗的掌门韩云照,竟然要诛除一名本国真人,扶持一名魔修成为南越魁首,这种事无论怎么说都难看到极点。
听到下面众修士的隐隐哗然与质疑,不仅仅是高空中的古涯散人脸色难看,就连韩云照也有些面皮发紧。
他立刻试图挽回厉斥道:
“王怀岳,你休要信口胡说含血喷人,古涯上修乃东域秦洲清净散修之士,素奉正道,数百年清名在秦洲之地无人不知,岂是你一两句恶语就能轻易抹黑的了的?
王怀岳是青阳子的本名,因为奉道之后已经数百年未曾用过,因此在整个南越知晓的人都不多,韩云照能够查得这样清楚,侧面而言,也真的是下功夫了。
然而在这个时候,伴随着正主出现,青阳子却已经懒得再理他了,而是直接对古涯言道:“前辈此次前来,想来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听闻齐乘风齐前辈与您一向是形影不离敢问这位齐前辈,此时不会就在我的身后吧?”
话语至此时,青阳子惯用的那口五阶古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手中,与此同時,這名青衣少年模样的道人前额處隐隐有两支利角延伸,衣袍之外的皮肤之上也是隐现青鳞。
他骤然回身,与其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名青年外貌修士,迅速斗剑交手十数招,轰隆,仅仅只是双方交手的余波,就让四人脚下的坚固无比的讲道岩砰然爆炸了。
为什么是四人?
因为赤眉,乾风两人也是毫无犹豫的第一时间出手,支援自家的大哥。三人生死相托数百年,全部都是金丹六层以上的后期修士,再加上青阳子的战力已经不是正常的金丹九层,三人拼命之下,作为元婴修士并且是偷袭的齐乘风竟不能胜,反而被强行迫退!
“大长老遇袭,所有金虹谷弟子护道!’
七煞道人锵然之间拔剑在手,与不远处的金虹谷丹王文慧秀毫无犹豫的带人围攻上去。他们两人,或者说大部分金虹谷紫府,都是青阳、赤眉,乾风三位祖师亲手培养起来的,对宗门的感情之深寻常人难以想象。
之前张烈与王婉仪之间的争斗,七煞道人也有所察觉,但他没有过多的去分神理会,因焉青阳子在炼得真灵,胎化元婴之前,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自身的天地人三劫强烈无比。
自身功德不足,福德不够,侵天地之造化,夺万物之玄机炼成元婴,必遭天妒。
劫数必然难以抵挡。
除了自己生死相托的两位兄弟以外,青阳子又选择了七煞作为自己的护道人。
七煞道人又何尝不知道这元婴劫数,自己一个紫府修士参与进去必然凶多吉少?
可是他还是应下来了,一方面是因为宗门这两百年以来的培养回护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没有靠山、没有背景、没有前人遗泽的修士想要更进一步,不拿命去搏,是绝对没有任何机会的。
这一刻,七煞道人想到了多年前,曾经对最为欣赏的五弟子,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都是练剑的,大道只能剑上取。’
第一百五十五章:飞蚁(求收藏,求订阅)
原本平静祥和的金虹谷核心区域,传承道殿之内,转瞬之间,已经是剑折、尸横,鲜血喷洒飘落。
青阳、赤眉,乾风三名金丹修士,合练的阵法是一套在通玄界颇为简单平常的阵势:小三才阵。
然而数百年时间,无数鲜血性命磨进去,这套小三才阵却最是能够将三人的各付战力发挥到极致,一旦运转起来,便是元婴初境的修士也可以正面抗手,短时间内不落下风。
“青阳子,别再挣扎了,你现在投降,我保你王家血脉道统不灭,否则的话,此战过后老夫让你王家十万口人血祭法器!”
这一刻,韩云照已经完全扯下面皮了,厉啸言道。
这里毕竟是金虹谷腹心之地,这个宗门两百年的人才积累全部都在这里。
一旦拼命反扑起来,虽然韩云照这边汇聚起很多的高阶修士,甚至元婴上修,但当那漫天剑阵呼啸攻至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大压力。
“别想启动护山大阵了,你们宗的碧水君徐休、诸葛科、费良骏、路温茂都已经被我收买,在你宗护山阵法中动过手脚,就算你能勉强启动大阵,阵法运行间也是错漏百出,你又何必再顽抗到底?徒作无谓牺牲?’
因为韩云照的话语,金虹谷内有数名筑基甚至紫府修士立刻反水,然而除了那名紫府修士以外,那些被收买的筑基境修士都被迅速杀死。
眼前这般残酷场面,全然不像韩云照向他们许诺的那样顺利。
更加怪异的是碧水君徐休,他依然在金虹谷修士当中继续战斗厮杀,虽然文慧秀有些奇怪的注视他一眼,然而徐休却是冷笑言道:
“文师妹,我虽然收了韩云照的好处,但是我转头就把他卖给祖师了,这段时间我虽然听他吩咐,运过了一些手脚,但那也都是在祖师授意下做的。”
徐休、尹天仇,文慧秀他们都是金虹谷创立之初就加入的弟子,是同一代人,当年三位祖师要全力培养弟子,因为徐休与尹天仇间的争斗,让文慧秀成功上位了,在三位祖师的扶植之下,方有今日的道业。
而在这个时候,被金虹谷众众团团维护在阵法中央的青阳子,取出一只印玺。
这只印玺是宗门传承之物,在金虹谷门规中有着见到此物如见掌门的规定。
但是因为三位祖师一直都在,金虹谷也并没有设立掌门/宗主,因此绝大多数人都快要把它给忘记了,但是,此物却有着与砺锋山四位都统令牌一样的作用:直接控制宗门护山大阵的权能。
这一刻,被青阳子灌注法力,一祭而出,掷到了半空当中。
“没用的,我已经反复检查过了,被做了那么多手脚,九幽引魂之阵绝对无法正常运
最后一个转字,韩云照根本就说不出口来。
因为他眼睁睁看到,伴随着那枚印玺的灵光扩散,整个金虹谷内的灵力开始消散退化,高空当中,那些原本稳定飞悬运行中的山岳,在这一刻后开始失去控制彼此漂移冲撞起来。
轰,轰隆,轰隆隆隆
六阶灵脉,原本因其强大的灵力,可以托起一座座中小型山岳漂飞而起,这是极为壮观的景象。
可是此时此刻,灵力崩溃,那些漂浮的山岳或者倾斜冲撞,或者直接坠落,或者,干脆像众人下方的土地一样大面积崩裂、在半空中解体起来。
“这这....青阳子,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韩云照震惊不已的喃喃付语,他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是怎样的状况了,他只知道,事态已经完全失控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疯狂大笑起来的人,并不是元婴修士古涯散人或者齐乘风,亦不是青阳子。而是一直在青阳子身旁,不显山不露水的赤眉老祖。
“五阶的护山大阵九幽引魂之阵,经你的暗中插手,的的确确是无法再用了。可是我在升级六阶灵脉的时候,把它与大地灵脉彼此勾连,不能运行就不能运行好了,我让它与六阶灵脉一同爆炸,大家同赴幽冥!’
真实的情况,当然没有赤眉老祖此时此刻所说的那般骇人。否则故意可以打落敌人的士气,己方的士气也要同时崩溃不可。
在赤眉老祖狂笑之际,三位祖师中最为耿直的乾风真人同时向四周的宗门核心传音:
“不要担心,我们已经计算两百年了。以大哥洗炼两百年的至阳法宝大日神光网为中和,我们在这里完全可以挡下引爆大阵带来的幽冥冲击。”
“只是难为大家要陪我们三个老家伙在不见天日的幽冥世界苦修百年了,不用担心修炼资源不足,传承道殿下宝库内准备了足够大家日常用度与修行的一切资源。百年之后,我们再破开幽冥天障,一统南越诸宗。”
这场计较谋算了两百的计划,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掀开,图穷匕现。
原来,早在两百年以前,赤眉,乾风两人就已经察觉到,凭付身的修为进度,根本不可能有修成元婴大道的那一天。
而修炼大日金经,道途潜力更加深远的青阳子却发现,以付己的状态,凝聚天书中所记载的东阳金婴,天劫之重,承载下来九死一生,甚至是必死无疑。
那么,经过三兄弟的推想、计算,大哥青阳子想修成东阳金婴,二哥赤眉,三弟乾风想要转劫重修。
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潜入幽冥,借幽冥天障之威,为大哥青阳子混淆天机,积蓄实力,凝成东阳金婴。
而凭借大日金经中记载的秘术,幽冥世界,修士转劫的难度也极大的削弱降低,转劫下限降低到金丹修士,并且再有修炼大日金经的修士辅助的话,有极大的把握成功渡过胎中之迷再续道途。
这個计划不是一天完成的,甚至连想法计划都是三兄弟一点点思考着架构起来的。
很多时候要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然而,直到今日,这个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宏伟计划真的一点点的化成了现实。
青阳子炼化真灵,想要修成东阳金婴,他可能是大日金经道统传承中,数十上百万年以来,起点最低的修士了,筑基不是天道筑基,凝丹是个二品金丹,却要炼成在大日金经中也堪称一流的东阳金婴,劫数之重,当然不可想象。
仅仅只是天地人三劫当中的地劫,就已然让他有些亏损元气,人劫,牵引出庆、越、陈三国十数位金丹真人,两位元婴修士,正常来说,这已经是青阳子解决不了的了。
可是劫数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在修士看来,是劫也是运。
两位元婴,十数位金丹真人,他们的出现,无形当中帮青阳、赤眉,乾风三人分担了开启幽冥的天道罪业。
此时此刻,别说三人四周的那些金虹谷修士被绑上了战船,就连神色骤变的古涯、齐乘风两人也已经很难走掉了,因为他们处于整个阵法塌陷中最为核心的位置,甚至身为元婴修士却不敢撕裂空间,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撕裂空间,鬼才知道会穿越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地劫,人劫已过,青阳子一身大日金经雄浑法力猛烈增长。
古涯、齐乘风两人化作遁光想要飞逃,却被他大笑着张开大日神光网罩住。
大日神光网为本命法宝,本身融入主人法力循环当中,当青阳子晋升时候,它的本阶也跟着晋升。
此时此刻,已经有了一些六阶法宝的恐怖威能。
炽热白金色的光网笼罩之下,其上大日金炎燃烧,几乎快要肉眼可见的,销熔空间。
只是,得意过后,略作思索,青阳子眼光一转还是让开大日神光网一角,让两人当中的古涯成功逃了出去。
“行百步者往往止于九十,我还未真正修成东阳金婴法统,若是两个元婴与我拼命,也有可能让我损失元气百年不得恢复,虽然可惜,但还是只留下一人最为稳妥,可以让我从容拿捏。’
但是就算是成功遁逃出去的古涯,也不可能成功返回人间。
因为这里是撕裂空间的核心之地,虽然看起来没多久,但事实上他已经离人间很远了,现在就算出逃,也大概率要迷失在幽冥与人间的交汇地,几百年内难以脱身。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还在与王婉仪纠缠的张烈,哪里知道青阳子、赤眉,乾风三人堪称惊天动地的大手笔。
此时此刻的他,仅仅只是这次事件旁观者,历劫者而已。
服下甚至会损伤根基、催发潜力的丹药,拼命向外逃遁,身后的玄衣女修为尽夺其道基也不肯轻易下了杀手。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也隐隐感应到金虹谷方向传来强烈的恐怖灵压,高空当中,似有强大修士降临。
然而,没过多久便是:天塌地陷。
天空中悬浮着的山岳一座接一座的碰撞、崩碎,直接掉落下来,脚下的大地形成犹如深海漩涡般的波纹卷动,土地仿佛变成了流动的急流漩涡。
见到这一幕,王婉仪微微皱眉,下一刻再不留手,人如鬼魅般化作遁光抢攻而上,凭借身上的四阶上品护身法器玄罡七彩旗,只攻不守,一瞬就来到了张烈的近身,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
通幽心诀那犹如黑洞般的魔力,疯狂吞噬着张烈体内的法力,在两人之间,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机相连。
然而对于此,察觉到情况已变的张烈也不再继续缠斗。
他在这一瞬之间,解开控制将付身全部的法力向王婉仪推动而去,如果始终强行控制着的话,以张烈的根基可以同王婉仪耗上很久,他若是修炼到紫府境界,王婉仪的通幽心诀根本不可能引动他体内的一丝法力波动。
但是现在大境界不如人,那便只有放手一搏了。
王婉仪也没有想到张烈的这种反应,她的根基虽然不俗,但在一瞬之间承受张烈那相当于普通筑基中期修士数倍的雄浑精纯法力,还是无法控制的形神失控。
“好,就是这一刻!’
你认为即将赢的那一刻,就是你最接近输的时候。
在这一刻,王婉仪身上就只有玄罡七彩旗的防护而已,她本身完全是失控的状态。
“你不可能短时间内突破玄罡七彩旗!”
虽然神识法力失控,但是双目相对,张烈依然读懂了眼前十年道侣的心思。
“我当然能。”
在这一刻,以张烈的手掌为剑,蓦然间绽放开一片黑暗当中涌动七彩光辉:
七煞绝剑剑气。
那种凶邪诡秘,疯狂极端的剑意,在张烈的操控之下,顿时爆发出足以让七煞道人也为之惊叹的可怕杀力。
因为七煞道人的邪剑寄托心灵,伤人亦伤己,是再纯粹不过的魔道之剑,而张烈多年诵读地煞剑经,他所修炼的七煞剑诀却是正道之剑,此时此刻借阳养阴,以正练魔,却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今终于蜕变为更加诡异可怕的凶毒剑招。
如果说单纯邪道之劍的七煞劍诀威力是十,那麼以正道剑意喂养强化多年的七煞剑诀威力已经提升到二十,而且只要兵主可以掌控正邪平衡,其威力还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无止境地不断提升,直到不可负荷之极境!
在王婉仪的视角当中,只见到一片黑暗的剑光,下一刻,便是一股冰冷的剑煞入体
从一旁的视角来看,是张烈的左手臂掌延伸出一道黑色的剑气,将面前玄衣女修的身形贯穿挑起,而后砸落在地
魔道功法,胜利者拥有一切,而失败者一无所有,前一刻还在通幽心诀作用下,疯狂改易强化着王婉仪道基的魔功,再这一刻如有生命般骤然逆转,开始不断涌入到面前张烈的体内。“呼呼
喘息着,感受着付身体内法力的不断激增增长,张烈知道只要付己再保持与王婉仪近距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尽夺其修为,然而看着下方不远处不断快速崩塌下陷的土地,他却知道付己已经没时间了,在一身法力恢复到筑基境界后,张烈毫不犹豫的御起剑光飞遁而走。只留下那犹如折翼蝴蝶般,身受重创的玄衣女修。
在御剑回首的最后一刻,张烈似乎隐约看到了林雪音、白静茹母女两人,从隐藏的树后走出。
至于她们三人之间的争斗,最后是誰胜谁负,张烈这时已经不关心了,他只是回过头全力御着剑,拼尽全力的向外飞去。
与此同时,听到了身后青阳子祖师的声音,仿佛诣天巨浪,瞬间席卷整个南越大地:“金虹谷,封山百年!
“百年之后,大开山门,我们,再做了断!”
在那幽蓝带紫的幽冥天障完全闭合的最后一刻,一道身影猛烈的冲了出去。
而后,在其身后传来的是轰隆隆的天地结界闭合之声。
张烈并不知道在付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身后的宗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元婴修士的威压,怎么会突然天地崩裂天塌地陷。
他只知道,拼尽全力倾尽一切的付己,在这一刻,终于冲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隐藏
金虹谷大地陆沉,陷入幽冥这件事情。
引起整个南越的混乱,此事甚至传递到它洲大宗门的耳中,引来高阶修士前往探查。然而就算元婴境的修士到来,也已经无法阻止越国陷入全面的混乱。
原本的南越七宗在短时间内毁灭其二,空出来的大量资源,可以令散修崛起,可以令宗门强盛。
更何况各宗都是有充分的讨伐理由的,金虹法会的盛况,吸引庆、陈、越三国高阶修士汇聚,现在全部都失陷在金虹谷内生死不知,一时间,未被卷入幽冥金虹谷宗门弟子,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昔日越国第一宗门,在接连的打击中迅速崩溃,星流云散。
如果这个时候自身有紫府境的修为,张烈就会站出来登高一呼,收缩势力、合纵连横,团结残余的金虹谷弟子,再加上青阳子老祖最后响彻南越大地的回归宣言,会让许多高阶修士心生顾忌,这样未必就不能维持一个基本盘。
可是现在自身只有筑基境修为,强行站出来就是找死,登高一呼,然后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高阶修士对付低阶修士,各种诡秘阴毒的手段不要太多了。
金虹谷大地陆沉,陷入幽冥四个月后。
越国霜缠宗势力范围内,一处隐秘的地下洞府当中,一身道袍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法台之上,运转玄功。
半年以前,自身虽然凭借七煞剑气击败王婉仪,让其魔功逆转,可是当时幽冥天障席卷而来,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击杀对方。
更为重要的是,张烈不确定自己能否一剑杀死王婉仪,更不确定自己杀死王婉仪后,她一身的魔功法力会不会一口气转嫁到自己身上。
紫府境的王婉仪都不会直接杀死自己,而是选择抽蚕剥丝缓缓消磨,筑基境的自身反吞对方一身紫府境修为,就算不会被撑爆经脉整个过程也绝对不会太过短暂。
变数、危险太多了,因此张烈在短暂判断过后,选择抽身退走。
因为王婉仪的关系,这十年以来,张烈也提前准备了许多逃跑的方法与路径,因此紧随其后针对金虹谷弟子的清剿打压,全部都被张烈避过去了,现在隐藏起来暂避风头。
在修炼的过程中,张烈眉头紧锁,因为在这半年以来,他的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大量属于那個女人记忆。
魔道功法残忍决绝不留余地,对人狠毒对自己也狠毒。
现在通过王婉仪的记忆,张烈已经知道她暗中所修炼的功法名为通幽心诀。
天魔幻法,毁人道基,掠夺道缘,可一旦失败,施术者也会被受术者反制。
王婉仪成功,她就可以通过彼此十年间连接的气机,夺取自身的道基,然而她失败了,魔功逆转,张烈之前不但可以大量吞噬其法力,恢复弥补自身修为,就是现在也可以感受到一种以自身为主,对于对方若有若无的控制力。
不过现在隔着幽冥天障,百年之内,这种感觉也仅仅只是感觉而已,张烈转瞬就把它压下遗忘了。
因为法力逆转归流的时间太短,张烈现在的修为就只有筑基一层境界,不过以此为代价,获得一名紫府境修士的全部道法修炼领悟,张烈认为是值得的,王婉仪是出身名门的紫府女修,她的根基可以说比越国大部分紫府修士的根基都要好。
仅仅作为道侣,再怎么彼此之间毫无保留,也存在词不达意、互相理解错误的情况,不可能像此刻一般,近乎如俯览记忆般,让张烈主观的阅读参详一览无遗。
王婉仪的记忆当中,最重要的是她对于道法的个人体悟,对于晋升筑基、开辟紫府的感悟,这些记忆甚至有助于自身日后开辟紫府,增加突破成功率。
其次是对于驾驭金角毒龙秘术的研究,对于通幽心诀的修炼,除此之外,王婉仪所主修的玄女素心功虽然也是一门很高明的主修功法,但是太倾向于女修体质,对于张烈反而没有那么高的借鉴意义了。只能用来,提升见识。
四个月后的今天,因为王婉仪的道法体悟以及是重修境界,因此张烈进步飞快,现在已经恢复到筑基二层修为。
并且由于對道法領悟的加深,这一次的筑基二层境比上一次修得更加扎实一些。
“去!”
玄功运转结束,张烈骤然在法台之上睁开双眼,扬袖打出两道凌厉的天蓝色剑气。
雄浑锋利的剑气,破空飞转在坚硬的石壁上斩出深长劍痕。
这仅仅只是法力,而未控御或凭借飞剑转化为攻击型剑气。
“虽然还不错,我对道法的领悟,对根基的修持,都已经达到远超正常筑基境修士的地步。
“但赤眉老祖对于紫心大法的推衍研究,就只到筑基九层境界,我的未来博览群书尝试自创功法,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很难找到一部与紫心大法完美契合的紫府、金丹道书,而随意更改主修功法,由于法力运行的经脉、窍穴不同又会因此损伤根基。”
看了看自己的双掌,将之放下后张烈心中这样的喃喃低语。
在这个方面,张烈是有着极大优势的,因为太昊金章本来就是重道而轻法,无论地煞剑经还是胎化易形都是如此,而这样的大道经书无疑是有利于启迪智慧,增强悟性的,对改良自创功法很有帮助。
但自创功法这种事情,却是没有上限的,勉强可以修炼增加法力,那是紫府功法,修炼之后神识法力数倍于同阶修士以上,甚至威压同侪,那也是紫府功法。
不過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自身现在需要做的,却是将手中的紫心大法进行细节微调,然后凭它一点点修炼到筑基九层。
紫心大法是赤眉老祖参悟太昊金章,苦心钻研数百年方才创出的,它在练气、筑基两个境界上,堪称是神功妙法威力绝伦。
第一百五十七章:遁走
这一日,张烈依然在隐秘洞府内闭关潜修。
随着筑基境紫心大法功诀的运转,渐渐的他的身躯开始以法台为中心缓缓旋转起来,双掌不时翻转挥舞,有五色气团在这个过程中,先是于掌间飞舞萦绕,而后飞腾于他的头顶上空:这便是五行混元之气。
各色气团合则为五行混元之气,分则分别储存在肝、心、脾、肺、肾五处脏器之内,扩散法力,温养体魄。
闭关法台的头顶上方,被开辟出一个非常隐蔽的天窗,让每日的大日紫气可以透射进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洞府的防御禁制突然被触动了,虽然并不是暴力破除。
但这还是让张烈皱眉,并且迅速的停止行功。
这段时间以来,曾经的金虹谷弟子已经成为整个越国修仙界的罪人,达到了杀之无罪的地步。
地位越高越是如此,因此张烈方才需要隐藏起来,轻易不肯与外界接触。
移步来到洞府入口石门处,一声声的敲打声从外面传来:“张师兄,张师兄,是我,李文恒,我带内子过来看您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在略作辨别之后,张烈方才手变法诀,施放出一道黄色灵光打开洞府禁制。
哗。
石门开启,一名有些书生模样气质的中年男子走入进来,身旁跟随着一名颇为俏丽的美妇人。
前者正是已然晋升筑基境界的李文恒,他是越国霜缠宗的弟子,但同时也是金虹谷文家的一脉血裔,二十年前曾经与他表妹文笑珊一起被张烈所救。
若非张烈的出手,他早就已经死在妄岳门修士手中。
为求退路,张烈在王婉仪的眼皮底下布置暗手,当然不能动作过大,那么,这些曾经在幽冥地渊内结识的朋友,就比较合适了。
但是不能找白云洞曲飞云、公孙家公孙庆这样的人,他们多少有些惹眼,只有李文恒这种在霜缠宗在金虹谷都不太起眼,但又成功突破晋升到筑基境界的人,才是最适合的。
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同时本心里也愿意与张烈结交,因此对于前些年张烈交代的事情,李文恒在得到一笔灵石后,都忙前忙后办得颇为漂亮。
包括建造眼下这座隐秘洞府,包括在其中储备一定的各类物资。
本来金虹谷之事,文家也是要受到极大牵连的,然而金虹谷陆沉陷入幽冥的时候,文家老祖文慧秀,以及包括文笑珊在内的许多人都陷进去了,留在外面的人寥寥无几,最多不过练气境修士,李文恒庇护起来也颇为轻松,他毕竟已经是筑基境修士了。
三人来到洞府当中,一处石桌处分为出主次各自坐下。
“张师兄,这段时间让您不见天日,这里又狭小闭塞,真的是委屈师兄了。”
“无妨的,便当是一次闭关好了。李道兄这次所来何事?应当不单单是为我带一些灵米灵酒吧?’
“哦,当然不是。张师兄,您前段时间提到想要去外洲走走看看,我记在心上了,这段时间找人问过一些门路,花费一番手段,但总算找到一艘大型灵舟可以不检查身份,直接让您上船带您离开越国,您看有没有兴趣?”
想登上修仙界的大型灵舟,通常是需要当地大型宗门或家族的信用作保的,以往金虹谷一脉的身份令牌当然是没有问题,但是现在不行了。
至于直接御剑飞回南域炎洲,且不说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修仙界有无定海、风暴海、死魂海、龙渊等等大型海域,只听名字,就应该知道它们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在这种时候能够找到一艘愿意承担风险,带我离开南越的大型灵舟,真的是让李道友费功夫了,请问需要我支付多少灵石?’
“呃,要五千块灵石。张师兄,我知道这個价的确是有些偏高了,但是您也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人要离开越来越秩序混乱的越国,我和内子若非宗门所系,也早就想离开了。”
张烈注视了李文恒片刻,而后展颜一笑道:
“哈哈,五千块灵石倒也可以接受。只是现在风头还紧,我原本打算在这里继續闭關一段时间。这个消息有些突然,李道友可否容我考虑一下,是否现在离开?”
“这个當然。不过,张师兄要在半个月内做出决定,否则,我可以等得,那灵舟可没办法等。”
在送走李文恒夫妇之后,独身一人处于洞府当中,张烈脸上的笑容凝固消去,眼神也变得有些可怕。
倒并不是发现李文恒刚刚所说的话中有什么破绽,而是,张烈察觉到李文恒开始惦记自己手上的这些灵石财物了。
金虹谷尚且还强盛的时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当然也不敢。可是现在金虹谷没了,固然自身的实力远胜过对方,但在李文恒而言:“我对付不了他,我还不能求助于宗门师长吗?”
这也是张烈潜修闭关,要避开风头的原因,当年的火云都统张烈在金虹谷已经算得上是中层修士了,与王婉仪結为道侣之后,更是直接成为高层修士,许多越国宗门修士、家族修士都见过画像认识自己,并且修仙界奇功妙诀无数,有一些人甚至可以通过身形、气味、甚至走路的习惯来判断一人身份。
更何况,运气太过不好的话,出门撞到敌宗金丹修士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对方神识一扫,筑基修士大多数的纳影藏形手段都是毫无意义。
“这个地方呆不得,得走了。还好,我已经提前把四叔送回去了,去濒海一带躲两年,等风头彻底过去了,再搭一艘船回南域炎洲。”
“我已经得到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躲藏在张家好好苦修参悟两百年,金丹有望,那个时候再考虑去中域龙洲或者东域秦洲,与天下第一流的修士争锋。”
当天晚上,张烈就收拾东西走人了。无论李文恒到底有没有想出卖自己的意思,张烈都不打算冒险。
第一百五十八章:清山郡
当年,坤山戒内装着十万灵石,被张烈塞给了四叔张传礼,现在他换了一件储物法器乾坤袋。
虽然储物空间比坤山戒还要大上一些,但这类法器取出物品比储物灵戒稍稍慢上一瞬,在实战当中,这可能就是生死之别。
好在,张烈或背负双剑,或将五行飞剑藏匿于身上,总之他和七煞道人的习惯一样,剑不离身,所以影响不大。
现在,张烈随身的乾坤袋内,大概装着相当于四万的灵物与灵石,这对于一名筑基境修士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了。
虽然张烈二十岁的时候,参加幽冥地渊任务,一役就斩下相当于五万灵石的资源,但那是他十年苦修不辍,师尊肯给机会,身后又有宗门庇护,多方面导致的结果。
事实上,辅助筑基九层修士开辟紫府最好灵物,也不过才价值十多万灵石,次之五万灵石左右,最差的就比筑基丹贵出两三倍而已,两三万灵石就能购买。
当然,这种灵物很多时候是有价无市,有灵石也买不到。总之,就算没有灵脉,随身这四万灵石也足够张烈修炼很久了。
但是没有宗门庇护,没有家族依托,想要一些最基础的灵参调理元气,都要自己花费时间去买,而不是一句吩咐下去,诸多杂事宗门、家族就帮你处理好。
这也是即便是散修,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也会开辟道统,或者加入一个宗门担任客卿长老的原因,即便高阶修士的效率更高,他的第一个单位时间也不会与低阶修士有任何本质不同,一天便是一天,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
紫府、金丹,甚至筑基境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修士,神识广度都比自己大,对方已经神识扫来了,自身可能还丝毫没有察觉。
因此在御剑离开那处隐秘洞府一定距离后,张烈飞落下来,收敛神识法力,以陆地神行术赶路。
这样虽然是慢很多,但是胜在安全,基本上很少有飞在高空中的高阶修士,把神识往地面上扫,还会着重的检查一名练气境修士。
张烈这样赶路,最大的问题在于,孤独与食物补给,好在越是高阶的修仙者,越是可以忍受前者,而后者,张烈因为多年的逃亡准备而储备充分。
以这种方式,张烈花费了两个月是,跑路到了越国边境,这两個多月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因为要长期保持压制神识法力的剑气内敛状态,张烈的剑气如缕法门进益不俗。
这一日,遇到了一处小型坊市,应当是一个或数个小型修仙家族联手开办起来的。
进出来往的多是练气境界的小修士,张烈的神识才刚刚扫过那处小型坊市。
不到片刻工夫,眼前这座坊市当中就冒出一股股白色的烟雾,很快就将整座坊市笼罩在里面。
前文已经提到过,许多小型坊市是不做高阶修士生意的,招待不起也得罪不起,当然等防御阵法启动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一名中年道人带着身后几名修士走了出来。
虽然这是常例了,但毕竟有些难看,这些小型坊市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也会尽量礼送高阶修士,免得生出麻烦来。
那名中年道士神识轻轻扫过张烈,脸色顿时一变,此时此刻张烈戴着黑色斗笠,体内法力内敛,让中年道士根本就看不出根底,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眼前之人这种法力控制能力已经远超自己了,若非他有意以神识一扫,就保持这样的状态进去,坊市侦测阵法未必能侦测得出异常。
“这位道友,贫道许晋元,在此有礼了,为了维护安全像这种小型坊市是不做道友生意的,实在抱歉抱歉。”
“但是道友有什么要求的话,还是可以直接说出来,若是贫道能够办得到,绝不推辞。”许晋元躬身施礼言辞客氣至極,这明显是一名多年经商主事的老人了,已经有些洗去修士的出尘,多出了几分和氣生财的平和。
“打扰许道友清修了,也没什么,就是一路经行至此,乾坤袋中的酒肉粮米已尽,一味只吃辟谷丹實在太寡味了,想要求购一些。”张烈回了一个道礼,这样说道。
凡是丹药,皆有一定丹毒残余,辟谷丹以灵谷精华炼制,但也只是丹毒比较少而已,并不是完全没有,更何况味道营养也完全无法与新鲜的灵米灵肉相比,只要是在可以选的情况下,很少有修士会天天服用辟谷丹。
曾经也有过,后来吃出颇为麻烦的病症,找到灵医,花费不少代价才治好的,但也是亏损了元气。
“原来如此,那道友你来此算是来对了,我们清山郡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水响稻,堪称一绝。
“老大,你回到坊市去,把商户进贡给为师最好的一千斤水响稻拿来,另外再去准备上好酒菜,招待贵宾。”
许晋元转头对身后一名粗壮憨厚的弟子这样吩咐道,那名弟子点了点头迅速跑了回去。“许道友,这就不必了,我只是求购一些灵米而已,若是许道友一意如此,那我就走了。
灵食也是入口的东西,虽然各宗皆有侦测之术,但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别轻易接受他人的宴请。
那,那便依道友的意思,行走在外谨慎第一。
没过多久,许晋元的那名弟子就又跑回来了,为张烈带出一千斤灵米,以及一些蔬果辅食。
张烈略作查看后,付过灵石就打算离去。
“呃,这位道友,请留步。”
见眼前之人真的要走了,许晋元在略作思索后终究还是开口挽留。
张烈闻声转身,微微皱眉道:“许道友还有何事?”
....是这样的,近期清山郡附近出现一头三阶的食人恶妖,已经杀死多人甚至重伤了一
名筑基境的同道了。贫道自身法力低微,也不擅斗法,因此今日见道友就随口提一句,若是道友有能力猎杀此妖,以此妖物头颅为凭,清山郡附近的四家家族,都愿意拿出一笔价值五百的灵石或者等价资源。”
“食人恶妖?”
“没错,是一头邪面蜈蚣,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头雌妖,据说已经有孕了,等它生产下来,那些小妖物一旦尝过人肉的滋味儿,真不知道有多少平民百姓要因此受难。”
许晋元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有些真情实感的,因为清山郡内生活的,几乎都是当年修仙家族的亲族,虽然仙凡有别,但大家毕竟都有一个祖宗,更何况大量凡人还是修仙家族的命脉根基。
第一百五十九章:邪面蜈蚣
听到许晋元的这番话,张烈隐藏于斗笠之后的神色微有变化。
坐吃山空总是不好的,四万总价值的积累虽然不少,但是像眼下这种事情也不会总遇到。平常清山郡这些家族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麻烦,肯定是要通知请求自身所托庇的上宗的,可是现在越国境内一片混乱,残余的越国五宗彼此之间已经快要撕破脸面了,因此对于周围的管理才会失控。
一头三阶食人妖兽,实在不太值得他们为此派出高手解决,当然,也是担心派出去的修士被截杀。
以眼下越国的形势,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另一个方面,憋半年多没有全力以赴的激发飞剑,不是闭关潜修就是赶路,张烈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当从许晋元口中听到“食人恶妖”这个词的时候,张烈明显感应到自己的呼吸都因此灼热几分:
可以全力激发飞剑,又可以积累功德。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强行压制住自己逐渐沸腾的杀意,张烈并没有答应许晋元什么,而是选择转身离去了。去清山郡的其它地方,搜寻修士,又在这些人的口中证实了一遍许晋元所说的话。
然后张烈才独身一人前往了据说恶妖盘踞的灵鹿峰。
清山郡四个拥有一定规模的修仙家族,面对一头三阶邪面蜈蚣却并不敢联手围杀。
这既是怯弱的,却也是合乎情理的。
因为清山郡本地四名筑基境修士中已经有一人在发现妖物的过程中身受重伤,而以三对一的话,就算是有阵法,面对产子期的妖兽,也未必能够必胜、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在修仙界,一个家族拥有筑基境修士,就可以保持一個修仙家族基本的体面、利益,哪怕这名筑基修士已经垂垂老矣没有什么力量了,而若是损失了,就直接被打落一个阶层,许多原本是作为附庸的练气小家族,就有可能会生出二心。
而张烈不同,他从十四岁获得地煞剑经的那一天开始,就是执剑修道的,而且现在修炼有五德法身后,就算是身躯受创,也不会像寻常筑基境修士那样,直接就道途断送。
底气够,胆气自然也就足。
野生的妖兽极为机警,更是有着可怕的感知力。
除了智力之外,大部分妖兽都有人类修士所缺少的基础优势。但是这种法体上的优势,却往往难以对抗修士的文明,因为这种自然进化的法体再强,也终究难以硬撼法器的坚固与锋锐。
在黑夜里,自张烈进入灵鹿峰之后,他就隐隐感知到了一种窥视之感。
“妖兽机警,生育子嗣的就更甚了。”张烈在心中这样暗自感慨着。
但他之所以会乘夜进入灵鹿峰,对方的地盘范围内,就是因为知道,在黑夜当中妖兽会更加放松一--也就更加可能会直接出手攻击。
“不出手?那我就往你的孩子那里走了。
张烈左手不断掐算着,通过自己的阵法知识,寻找着灵鹿峰上灵气相对最为强盛之地。就算是妖兽,除非是异种,否则也爱找灵山秀水、灵机强盛所在。
“吼!”
张烈的这种举动,终于触动了邪面蜈蚣的逆鳞。
它或者说她犹如一头游龙般,攀爬于树上,扑攻而下,几乎已然完全与山林融为一体了。在其出手的那一刻,张烈的神识就已经“看”清楚了。
下半身是一头巨大的漆黑色蜈蚣身体,上半身却是一名丰盈美丽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的双瞳却是漆黑颜色的,看到後,给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觉。
妖兽,几乎全部都是法体雙修,近身搏杀,正面攻击能力极强。
然而张烈也在同一时刻,身形后撞,他的身体撞在后面巨大的古树上,整个人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五行遁术,木隐遁。
虽然在逃亡,但修炼张烈一直都没有落下,因此继金岚遁、水幻遁之后,木隐遁成为第三门他完全掌握,可以充分应用于实战中的遁法。
金岚遁是人与飞剑相合,激增剑速。
水幻遁是可以在施展的同时,产生幻术干扰受术者的瞬间判断能力。
木隐遁是遁术木行的瞬间,自身气息完全消失,规避神识锁定。
眼见张烈骤然消失,连气息也刹那虚无淡化了,邪面蜈蚣顿时有些懵懵懂懂。
以它的智慧,还不能理解这种瞬间变化,虽然很多妖兽的智力已經不逊色于人类,但是没有足够的传承一个野人也谈不上什么智慧可言,至少,大多数情况是如此的。
邪面蜈蚣追逐着张烈的气息,接连吐出一股股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雾,然而一棵棵巨树倾倒融化,却根本见不到那个修士的身影。
张烈的气息,在一棵棵古老的树木间若隐或现的穿行。
直到邪面蜈蚣疯狂喷吐喷毒雾后,气势渐渐衰竭,锐气再没有那么强盛后,才骤然化为一道金光,闪烁出现在对方的身后。
木行遁转金行遁,在这个过程中有一瞬间的迟滞,如果是在斗法高手面前,这就是明显的破绽,然而在一头邪面蜈蚣面前,即便存在破绽它也难以瞬间捕捉到。
邪面蜈蚣回过头,而后看到的便是一道骤然明亮的金色剑光,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邪面蜈蚣是幻术与体魄皆备的妖兽,可是在张烈的面前,这两种能力都未及施展,便已然被一剑斩去首级了。
第一百六十章:魔修的区别
洞府当中,灵光溢彩映照的满室生辉。
巨大的屏风上,织绣着一头火红色的神鸟挥舞双翼,身覆火焰,终日不熄,碧雷流响,神仪六象,此为四灵之一:朱雀。
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家主齐聚,摆在他们面前,却是一具身罩白麻半身女尸。
其中中年文士模样的许家家主许晋山上前两步,俯身掀开女尸身上的白麻。
只见其双目已然被挖去,脖颈处的剑口斜切整齐平滑,虽然和身体放在一起,但事实上头身已然彻底分离。
“此人剑术,堪称精奇霸道。妖兽身上几乎没有其它新增伤口,说明双方交手的时间不长。’
“邪面蜈蚣,这是一种半身是人形半身是蜈蚣的妖兽,可是因为妖血浓烈,其实它的人形上半身同样坚比精铁,轻易难伤,黎家主你长于霸剑术,可能一剑斩出这样的伤口?”
随着许晋山的召唤,那名背负大剑的黎姓家主上前仔细观察片刻,然后摇头言道:
“我虽然也能够斩出这样的剑力,但是必须要蓄势颇久,而在斗法当中,不可能给我这样机会。”
许家家主许晋山是中年文士模样,黎家家主黎云罡是名高大强壮的汉子,吴家家主吴文滔是一名老者,韩家家主韩真真却是一身形高挑儿少女面容、青裙雪肤腰悬红绳,只是眉眼间有些许成熟风韵。
这四个家族盘踞清山郡多年,将原本的荒僻之地,经营到现在几十万人口规模,向来同进同退紧密联盟。
当然,他们的力量也是均衡的,基本上一个家族会有一到两名筑基修士,有些时候一个家族衰弱些,族中只剩一名筑基修士,其它三家也愿意帮衬一下,但是不能接受你继续衰弱下去。
凭借彼此的帮扶,以及本族人的努力,这四个家族在此立世千年,并且已经近乎完全掌控清山郡。
“那个外来的修士现在还在桃山坊暂住?他想要什么,灵石还是其它资源?”
观察片刻后,许晋山开口问向洞府内一名家族弟子。
“禀家主,此人索要一枚清山郡的身份令牌,据许长老的推测,他应是逃亡至此的金虹谷余孽,想搭乘经行大型灵舟离开南越。”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将那名晚辈打发下去后,许晋山转过身来注视向其它的各家家主道:“诸位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型灵舟之上往往有紫府修士坐镇,谅他也不敢做什么,应该像晋元世叔所猜想的一样,只是金虹谷向外逃亡的余孽。但是有这样的神通手段,怕不得是一位大宗真传?或许我们可以跟他交易一番,也许可以较低的代价,换到一两门大宗门的根本功法。”
“一枚身份令牌,就省下我们两千灵石还是值得的。’
四家当中的韩真真与黎云罡这样分别言说着,道出自己的意见。
身后四大家族家主议论纷纷着,只有许家家主许晋山依然还在那里注视女尸身上的剑痕。片刻之后,他突然道:
“诸位,你们说我们邀请这位道友加入对古修士洞府的探索怎样?”
“什么?”
“许大哥,这样做太冒险了吧?”
听到许晋山的话语,在场的其它家主皆是有些惊诧,大多都是本能拒绝的。
而在这個时候,许晋山已经站起来转过身形继续言道:
“诸位你们想一想,难得此时是多事之秋,越国宗门对我们的掌控力大幅下降,而这名道友道法精深见识广博,若得他的相助我们探索古洞府的效率会提升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在这里久留,事成之后只能拿些浮财离去,并且这种处境下想来他也不敢开出太高价码。’
许晋山的这番话,说得在场另外三名修士面面相觑、有些意动,之前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些
自古以来,家族、宗门修士,在寿尽坐化之后都会将一生的财产留给家族宗门、弟子亲友,他们的洞府也都建立在家族、宗门灵脉之上,根本就轮不到外人动心起意
但是修仙界还有着庞大的散修群体,虽然绝大多数散修修炼艰难,但是数量上来了,就总会有那么几位修炼有成的。
这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寿尽坐化之后,洞府与随身宝物都变成了无主之物,可能成为另外一名散修的道缘,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宗门、家族修士寻到并占据。
在清山郡就有着这样一處古修士洞府,自百年前發现以来就一直都是四大家族最大的秘密。
一直由四大家族牢牢把握着。
但因为不想被上宗的定军山或白云洞发现,占据。
因此破禁进度一直都不算快。
但即便是如此,许吴韩黎四大家族也因此各自获得了一些好处。
“是啊,那座古洞府我们四家已经联手破除一百年了,如果能够在我们这代人手上有个结果,也是件好事。为此冒上一些风险,似乎是值得的。”
“下一次再碰到越国内乱,上宗自顧不暇,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是无所谓了,云罡,真真再加上晋年贤侄,你们三个都是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修士,只要能够把握住這次的道缘。”许晋山提议,吴姓老者这样言说着,渐渐的,在场所有人都因此动心决意了。
许吴韩黎四家之所以不敢大肆开发那处古代洞府,除了担心让上宗得知后,要让出绝大部分利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处古修士洞府,似乎是古代魔修洞府
玄黄大世界的魔修分为两类,一类是已经极度本土化的魔修,许多正道道统融入魔功功法,让资质不足的修士,可以借以冲击自己原本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毕竟,大道与歧途都是相对而言的,歧途若能走通,同样也可以成就大道。
只不过绝大部分世人,走歧途只会越走越偏而已。
还有一种魔修,便是纯粹的域外邪魔道统,更加血腥、更加残酷、更加疯狂。
很多修炼法门,最终目的根本就是让修士沟通冥冥中的域外邪魔,由此获得超越正常的诡秘威能。
但是修仙重视“本我、自性”走这种魔修路子,几乎等于是本心泯灭沦为域外邪魔的皮影玩偶,不过对于一些或者为复仇、或者寿元将尽疯狂追求“长生”的修士来说,也算是达到目的了。
对于前者,本世界的修仙者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而对于后者,那就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了。
清山郡的修士,他们也并不清楚这处古代洞府属于哪一种,只是实在无法放弃。
第一百六十一章: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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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相?探戒总差私七赋昆?乳?粪探膊出环?萝免报饲茧探恼膊出唐困??的丽饱?弥施品七?松私?蓝探愿焰披景差??船昊?扰探?呀幽冥划渊许鸽但即含并探收狭萝际威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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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破禁
七日之后,一片荒山密林之间。
五名修士,出现在一处大型山壁古洞之前。
这七日中,张烈在暗中调查到近百年来,清山郡家族修士有暗中修炼魔道功法的迹象后,总算可以确认这并不是一个引自己入局的陷阱。
金虹谷余孽的身份和暗中修炼魔功哪一个罪名更大,实在是一件说不准的事。
由于近些年中域龙洲与东域秦洲正道势大,越国七大宗门明面上都是正道宗门。
这些宗门修士暗中修炼一些魔法还没什么,有一个回转的余地,但清山郡家族修士若是弄脏了宗门面皮,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绝对小不了的。
同时张烈也理解了,为什么这四修士要极力邀请自己。
宗门真传修士无论是传承还是眼光见识,通常都是远远超过寻常家族修士。
探索古修士洞府,很多家族修士难以逾越界限,也许宗门修士,就有机会绕过解决。
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为金虹谷余孽的自己,现在躲越国宗门还不及,他们自己也就不用担心秘密会泄露。
“的确是足够隐蔽,真不知道清山郡的先辈修士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来到古修士洞府入口处,张烈环视四顾。
发现这里除了少量飞鸟盘踞以外,别说人烟连走兽都基本见不到,跟随着众人逐渐深入古洞,很快入目所见就变得漆黑一片。
好在,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眼中神光自足,夜能视物仅仅只是基础能力而已。
几人又走三四里,只见洞中出现了一条无底深涧,在山涧的正中位置怪石之上,以朱红血字铭刻着三个文字:泣血洞。
“好家伙,真的是丝毫都不加遮掩。”
这种古洞府,应该是建立在数万年以前,陆重还未出世的时候,玄黄大世界的历史中,有一段时间魔修兴盛过,道法修士与剑修传承拼了个两败俱伤,那段时间左道兴起,称宗作祖,传播魔功道统。
然后,陆重就出现,横压世间一万年,几乎杀得此界魔修断代,世间难觅大魔。
可是陆重的混元雷捶再凶再强,只要世人邪心不灭,魔道就永不沦亡,灭尽魔道就等于是灭尽苍生,人生在世,谁又敢说自己绝无一丝半点邪心魔意?
这座泣血洞内的禁制,已经被这四大家族的修士,在这百年间破去许多了。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还存在着的禁制明显是与地脉相连贯通一体。
“就是前面了,百年以来,我等与家祖皆是受困于此地,再不得寸进。”
许晋山一指面前那黑气萦绕的古洞洞口,张烈则是小心的仔细观察后上前查探。
因为在进入洞府之前,所有人都已经签订了血誓契约,除非愿意承受巨大代价,否则彼此之间无法相互出手攻击,因此张烈可以把背部让给四名自己并不熟识的修士,相对专心致意的研究阵法。
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修士,这百年以来虽然刻意培养,但似乎是因为气数不济,始终都未能培养出一位三阶阵法师,因此他们对泣血洞内的种种禁制,只能使用硬磨的方法解决。
当遇到这种连接地脉的,就一筹莫展了。
张烈自身虽然也并不是专职阵法师,但是因为以通幽心源掠夺尽王婉仪的道法积累,再叠加上他自己的,他的阵法水平已经实际达到三阶境界,尤其是因为经历的关系,擅长处理这类阵法与地脉联系紧密的禁制。
“应该是以幽冥养魂之术与地脉相连,形成这种特殊冥气结界,仅以暴力外法,极难破除
“怎么?张道友有把握破除此阵?”
见张烈在短暂的观察过后,居然能说出此阵根脚,许晋山,黎云罡等人皆是喜出望外。破阵的第一步便是辨识阵法,若是连辨识都辨识不出,那就更无法做出针对性的克制手段
“若是张道友可以破除此阵,里面的东西,可以由张道友先进行挑选。”
数万年的时间过去了,这处洞府中曾经存在的修士,骨头都已经烂没了,乾坤袋都已经失去灵性无法打开。
但是一方势力最重视的传承之地与灵药园两处,却有可能在这漫长的光阴中得以保存。因此,先挑选物品,这算得上是一個不错的许诺了。
“我应该是想到了破解的法子,不过需要徐徐图之,却是無法一蹴而就,我们先回去準备针对性的阵旗吧。這就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
哪怕是请到大宗门的阵道高手,破解泣血洞内阵法的难度,也超过了许晋山等人的想象。先是炼制针对性的五行阵法,然后五人各自手持阵旗,疏导压制古洞的强烈冥气,仅仅只是这两个过程,就用掉了将近四个月时间,并且疏导冥气的过程极为辛苦。
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张烈五人各自站定在五行方位上发出一股法力,将冥气以阵法吸扯引渡继而宣泄出去。
这个过程是要以五人本身的法力作为载体的,哪怕可以主观的以控制阵法冥气流量,但是哪怕这套阵法最低的流量,数月的辛苦也让四人当中年老体衰的吴文滔与性子相对软弱的韩真真叫苦不已。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个月过去,那处封印于古洞的冥气结界终究还是被松动破开了,在完成此事的那一刻,一阵的地动山摇,令人几乎欧会以为山形崩毁。
那原本死寂一片的黑紫气雾中,在被抽取到一定上限后,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声响,紧接着山形动摇,从各处出口孔洞内喷涌出道道的黑紫雾气,仿佛一条条墨色蛟龍飞舞升空。
“破开了,破开了!”
许晋山不顾危险,驾驭法器飞入到其中。完全破解此地禁制,得古修士传承已经有些成为他的心病。
见许晋山如此,古洞之外的其它修士互视一眼也是紧随而入。当然,张烈的遁光是超过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一些的,他是主阵者当中更加清楚情况,只是没想到,许晋山竟然连最初期有些危险的地动山摇也不避讳,直接飞入进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域外邪魔道统,宙光晶石
五道各色遁光,首尾相连,接连飞入泣血古洞当中,哪怕外面地动山摇山石破碎抖落也是夷然无惧。
修仙者修为法力越高,对抗灾劫能力也就越强,更何况眼下还并不真的是地震,仅仅只是因为灵气变化引起小规模震荡。
飞入古洞深处之后,剑光当中,张烈环视四周发现古洞洞壁上,到处刻录着邪恶乖戾的深红文字。
其上记载着一门门邪恶诡秘法术、功诀。
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见到这些,尽皆是如获于宝,面露狂喜之色。
或是站定默背记忆,或是取出玉简进行记录抄写。
古洞地面上,不时可见破碎枯骨干尸,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他们身上的灵物全部已经废去,再无价值。
“不仅仅是这里,看来许吴韩黎四家在此地外围,也已经获得了一些邪功秘法,只是都已经被他们毁去了,因此才会对洞府内更进一步的功法,如此念念不忘、难以割舍。
张烈注意到,韩真真站在一副魔功血书之下,神色欣喜如狂,然而这册魔功中所记录的内容却是:
利用身怀女婴,却在分娩时母女皆惨死的胎盘,炼制邪器红尘绳,以一股血污怨气污人法器法身,威力惊人!
但是这等邪器,仅仅只是初步祭炼,就害死母女近百条性命,若想要更进一步增强威力,就需要以拥有灵根的修士进行更进一步血祭。
黎云罡,吴文滔所注视记录的魔功,也大抵都是如此路数,这是再典型不过的域外邪魔道统了。
注意到前方许晋山的遁光一闪而逝,张烈没有再理会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而是一压剑光加快跟上。
这里,应该是一处尚未开宗立派,但是已经有一定传承体系的古魔修洞府,同上古剑修一样,许多古魔修的传承路线也是贵精而不贵多的,一名老魔,数名十数名弟子,一处洞府有上百修士就是极多了,其中真正传承道统的可能就只有一两人而已,甚至一个也无。
在过往的探索中,许晋山获得了许多的泣血洞传承,得到一些线索,因此他竟然一路来到泣血洞深处核心之地,周身发出一道道血光,直接就解决破开一处古代山洞禁制,飞入其中。
在这处山洞当中,有一座大型的古老法阵,其上道道斑驳的青铜锁链纵横交错,绑着一块金色的剔透晶石。
而在法阵之前,有一名古修士的尸骨坐化于蒲团之上。
虽然已经化为干尸枯骨,但是并没有大破损毁坏,可见其生前至少已经达到金丹境界,肉身经由强大的法力滋养,已然修得极为坚固。
许晋山见到那金色的剔透晶石,眼神闪过狂喜之色,伸手打出一道法力召取。
然而古老阵法与坐化修士的尸骨之间,竟然骤然连起一片暗红光幕,虽然只有一瞬,但却直接就将许晋山整个人打飞弹开了。
“好家伙,这老东西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死占着宝物不放?那你就先去死吧。
许晋山重新站稳身形后,发现反击的力量已经严重不足,自己并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因此长舒一口气。
而后他冷冷一笑,手中法诀一变,周身居然产生出一股仿佛鲜血在燃烧般的魔焰,大股魔焰向前一扑直接裹住了那具尸骨。
初时还没有什么,一时三刻后,那干尸枯骨蓦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睛,竟然挣扎着站起,于魔焰当中发出一声声凄厉到极点的怒吼厉啸,但是很快就被炼化干净,形神崩毁化为满地飞灰。
任凭它生前是休等境界的强大魔修,在时间的漫长流逝之下,现在也已经毫无意义,当然,这种变化更大的可能是魔修生前在自己的尸体上种下了执念魔头,用于暗算后人,不然它的神魂未免也太强大了一些。
炼化的古尸魔头,许晋山同时在努力记忆着,这具古尸体内的经脉窍穴痕迹,这本身便是一套极尽高明的魔功,至少比自己之前所学到的,都要更加高明。
做完这一切后,许晋山再想挥出法力将面前阵法中的那枚金晶摄取,却慢了一步,他只见那枚金晶飞腾而起,落到自己的身后,转过身来,却見是那名金虹谷的修士餘孽,此时此刻正手握金晶似乎若有所悟。
“此物與我有缘,许道友不是说破开此地禁制后,许我先选一物吗?那我就選它了。”
哈哈哈哈,当然,许某说过的事一定不会反悔,说让张道友先选遗物,便是先选遗
物。’
在进入这古洞府之前,大家都已经签订了血誓契约,这种古代巫咒法术据说直关一名修士的气数,越是前途远大的修士就越是不敢违逆,因此至少在这处古修士洞府当中,进入的五名修士是绝对不会向彼此出手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烈已经察觉出,许吴韩黎四家家主当中,以许晋山与吴文滔的心机最深实力最强。
而许晋山年轻过吴文滔几十年,双方却是相同的筑基后期修为,因此许晋山事实上是更强一些的。
所以进入泣血古洞后,张烈没有过多理会其它三人做了什么,而是直接跟随着许晋山,果然找到这座洞府当中最具价值的宝物。
在将那枚金晶召到近处的时候,张烈本想以剑器或者运转法力摘取,可是当金晶飞到距离自身一定距离的时候,张烈只觉得自身头脑“嗡”了一下,下一刻就用手掌将那枚晶石接到手中了。
同时,脑海中也知晓了此物的名称:宙光晶石。
哪些神异之力,已经接近传说中神物有灵的范畴了。同时张烈也可以感受到,自身与此宝之间有着一股玄之又玄,奇之又奇的命运气数关联,若非如此,此宝也绝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被自己获得。
此界上古魔修,修为神通强过此时的自身十倍百倍,凭借修为施以阵法也未能成功炼化此物,得到好处。
第一百六十四章:吾以圣德掌杀戮
洞府当中,在张烈与许晋山两两相对的时候。
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已然记好外面的魔功血书,飞入进来了。
“有了张道友的帮助,果然解开了我们四家百年未曾解开的困局。现在再接再厉,我们一起将此地灵药园的禁制破开,此处古修士洞府就算是基本探索完毕了。”
灵药园内灵药,万年内无人照顾,肯定是大部分枯死灭绝,但是植物不同于其它灵物。灵药园内大部分的灵物枯竭,反而可以以漫长时间,滋养出少数几株生命力顽强的灵药,而灵药,可是生长年份越久就越值钱的。
因此探索古代洞府,古代遗迹,灵药园都是重中之重,也是低阶修士获得高阶灵药少有的几条途径之一。
“好,那我们就去看一看,此地灵药园内,是否有什么重要宝物。
张烈左手抓着那块金晶,不是他不想将之放入储物法器中,而是他一时无法放入,自身与这块金晶当中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神异的气机交流,张烈能够产生这种感觉,是因为他修炼五德法身,但这种气机交流具体是什么,张烈却并不清楚。
他只是能够感觉到,这种气机交流于自身而言并无害处。
泣血古洞主体禁制都已经被打开了,相对旁置的灵药园禁制,破解起来就远没有那么难,并不是它不高明,而是已经过去太久太漫长的时间了。
“砰”的一声爆响之后,有浓浓的黑雾从石洞中忽然发出。
不过待这黑雾稍稍的散去之后,在场五人就争先恐后的飞入石洞当中,灵药园顶部布置的日耀石已经全数失去能量了,因此其中所有喜光的灵药全部灭绝,但是它们的死亡也提升了灵药园内的灵气浓度,让那些不大需要阳光的灵药得以更加茁壮的生长。
“四阶寒玉花!”
“玄参,竟然是千年玄参!’
太过漫长的光阴,导致灵药园内还生长着的灵药,品阶不是三阶就是四阶,可惜时运不济没有五阶灵药,本来药园当中是有一株五阶万年玄参的,可是它寿尽已死,质性转化为木头一般,灵气尽散了。
可是三阶四阶的灵药挖出数株,这本身也是一笔很大的钱,至少价值十数万灵石,就算以张烈那般大手大脚的性子,这笔灵石也够用很久了,哪怕是五个人分。
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人多,张烈则是剑光快眼光高,因此在采摘完灵药后,双方都觉得是自己占到便宜了,颇为心满意足。
在基本探索完此处古修士洞府,众人向外飞遁时,张烈与许晋山一起,而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则在后面,催动法器攻击这处古代洞府的各个支撑位置。
“这是为何?这处古修士洞府当中应该还有许多可供挖掘处,多少能有一些收益,许道兄这就彻底放弃了?’
“哈哈,也不瞒张道友,想来以阁下的眼力见识也看出来了,此处属于魔修洞府,能够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我等已经是心满意足了,现在想要的仅仅只是落袋为安,消除痕迹。”
“张道友,你获得的那颗金晶,我也很有兴趣,若是张兄愿意交易,我可以将手中的这株四阶寒玉花相赠,并且重新立下血誓,全力为张兄扫平后续的手尾麻烦。”
许晋山在之前获得的泣血古洞讯息中,知晓了张烈手中的金晶为天外神物。
虽然连那些上古魔修都未研究出,此物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但是许晋山心中还是生出了觊觎之心,毕竟对方的身份尴尬,而自己是此地地主,这是极为占有优势的。
“许道兄,张某仅仅只是受宗门罪责牵连而已,本身并不是越国宗门通缉要犯,我固然害怕遇到越国诸宗上修,被对方出手斩杀,可是我想也不会有越国高阶修士专门出来追杀我,尤其是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候。’
张烈这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金虹谷陷入幽冥,波及甚广,但是外面剩余的金虹谷弟子少说也有几千人,虽然大多数都是低阶外围修士,他们会受到迁怒这是正常的,但要说哪个宗门
牵头出来大肆屠杀,剩下的越国五宗当中就算是定军山想要这么做,墨霞谷,霜缠宗,幻心教0,白云洞四宗也要出手拦着。
否则数千修士这么死掉,越国修仙界的名声也就狼藉难堪了。
张烈一路从越国腹地潜逃而出,是因为他怕意外遇到五宗的高阶修士,但他并不担心,越国五宗修士会专门派人追杀他,自己没犯那么大的事。
尤其是越国修仙界残余的五宗隐隐有些内乱争斗的情况下,就算是清山郡的修士往上上报,会不会有高阶修士前来,也是两说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崩塌之声越来越清晰起来了。
张烈与许晋山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加快遁光飞行出去。身后,有另外三道各色遁光紧紧跟随。
在处理过古修士洞府的手尾后。
五人于附近的山林间汇聚,而后一同解除了血誓契约。
总体而言,这次合作还是非常顺利完满的,大家都没有太过计较,也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贪欲。
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此事应该就至此为止结束了。仅仅只是张烈漫长修炼道途中的,一件小事。
然而在双方飞散各自离去的时候,那枚一直不肯进入储物法器的宙光晶石,完成了与张烈自身的气机转化,骤然扩散开一股奇异的能量,仿佛暗金色的电流一般,以自身手掌为中心向张烈的整个身形迅速扩散蔓延而过。
“这,这是?‘
暗金色的电流涌过身体,最后在张烈的眉心处凝聚,刹那之间,光辉明灭,似乎让其一瞬间,在眉心处长出一只眼睛来。
刹那之间,海量的讯息画面涌来:
其中有自身过往的经历,转生、成长,修炼、任务,筑基,双修,直到今日。
但与此同时,又让自身刹那看到一些自身并没有經历過的散碎碎片。
而在其中,又有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未来的命運轨迹。他们修炼于泣血洞府内获得的邪功秘典。逐渐被其中威力强大的魔法,迷失心智。
过去已定,而未来无穷。
在四人無数的未来中,大多数是许晋山获得最后的胜利,少数是吴文滔获得最后的胜利,再少数是韩真真获胜,只有几次意外是黎云罡活到最后。
可是无论他们最后谁活下来,都已经完全走入魔道,成为被域外邪魔所操控的皮影玩偶。在这些未来当中,除极少的一两次意外以外,清山郡都彻底毁灭,十几万人口乃至几十万人,在被魔功血祭,用于取悦域外邪魔。
而现在,自身可以截断这個命运。
这,就是所谓的圣德?乾纲独断,受国之垢,是为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主
虽然修炼有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但事实上张烈对于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五德的概念,并不是理解得非常清晰。
功德,是指对此方天地有所功劳。所以自身执剑镇压幽冥,获得天地功德赏赐。
道德,个人理解是遵行道之运转所产生的德。
福德,未知。
圣德,未知。
阴德,未知。
不是一点都推敲不出,而是不确定的事情,张烈不想强行给出定义,反而产生修行上的知见障。
受手中宙光金晶之力激发,张烈似有所悟。
圣德,也可以称之为帝德。
宁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因为世人愚钝,只有我才是正确的,只有我才有力量一统天下,还黎民以太平。
对于帝王而言,这,才是大德。
因为杀人无数,无罪,因此,杀兄、囚父、霸嫂,无罪,反有浩大功德加身。
但修此德,便是一条有进无退之路,杀人无数却无法济世救民,便是滔天恶业,杀兄、囚父、霸嫂,却无法开创盛世,便是滔天恶业。
张烈手持宙光晶石,一时愣在天空中了。
在这一刻他方才明白,这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若是就此止步,固然再无气数反噬之凶险,但是自身一身道基却至少要崩毁小半,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再无法精进一步。
“圣德,圣哉!若无超凡入圣之心,又如何承载修炼此德?”
第一百六十五章:吾以圣德掌杀戮(下)
“哼,当真是让那人,白白占了我们天大的好处!晋山,之前若是你让我们出手,不但可以白白获得至少几万灵石,而且还有可能夺得金虹谷根本功法。”
山林之间,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正御器飞行着。
其中腰系红绳的韩真真有些不情不愿的抱怨着。
然而在场的其它几人,却皆是不语,因为相处多年,都已经知晓韩真真的性情了:
想要决策,却不愿为自己的决策负责。
明明每一次做事都是遵从自己心中的欲望行事,却在结果来临时,得不到所求时,一脸无辜的痛骂一切
“好了,这位张道友性子坚强,根本不受威胁,更何况他身上有麻烦,我们身上也不干净。从这泣血洞中得来的魔功秘法,大家要谨慎参悟,如果真的沦为魔修,后果怎样,我想不用我来提醒大家了。”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为清山郡计,我也会亲自出手,诛除魔修。当然,大家对我也是一样。”
在这一刻,许晋山似乎是真的没有任何成为魔修的意思的。
只是哪怕身为家族修士,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魔功诡秘诱惑无穷,今日进一步,后日进十步,哪怕初时仅仅只是想要参悟借鉴,最后结果,也很可能是彻底转入魔道,万劫不复。
玄黄大世界道统得的是上界传承,所以修仙界是知道,正道修士破劫飞升,向上飞升的是灵界,而魔道修士破劫飞升,飞升的是魔界。所以才有一入魔道,万劫不复的说法。
但是对于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来说,自己此生似乎都没有修成元神的可能,那么,飞升灵界还是魔界,似乎与自己是没什么关系的。
那还不如在此界,掌握强大神通,活个痛痛快快。
就在这个时候,四人身后传来剑气破空之声。
许晋山神识修为最强,因此他率先回过头去,然而迎面所见的,却是一口飞剑恍若天外袭至,当头斩来。
“张道友,为何如此?”
天钧剑剑势强横绝伦,发力刚极。
许晋山以神识扩散传念一句,与此同时想以遁光规避,却发现自身四周气机已然尽数被这一剑斩击所封锁。
灵气束缚之下,此剑之势仿佛天地囚牢。
“啊!
呼,许晋山厉啸一声,在这等剑势之下,其身形骤然化为无数血影纷分,待天钧剑剑势掠过之后,这些血影又重新聚合到一起,形成许晋山那儒雅翩翩的形貌,只是他此时仰望天空脸上已是一片铁青,长发散乱。
显然刚刚施展的遁术代价不小,最为重要的是暴露出一些他竭力意图隐藏的东西。
“好高明的血影妖身,你在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入魔!”
这一刻,张烈终于确定了那颗诡异金晶所带来的预见真实,同时也明白为什么日后许吴韩黎四家相斗,许晋山的胜算会那么高了,因为不同于其它三家家主,这厮居然从一开始就已然决心入魔,相比其它三家家主的畏惧、猥琐,以这种决绝心意修魔,自然是一日千里。
然而这其中的道理,张烈懂得,许晋山懂得,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却一时反应不过来,以漫长时间积累出来的信任与联盟,又岂是外人一两句话就可以轻易瓦解的?
“找死!”
黎云罡的巨型飞剑,韩真真腰间所系的红尘绳,在这一刻同时向张烈飞来,吴文滔则是一拍腰间乾坤袋,祭出一支竹木骨伞,只是在这骨伞之上有上千条怨魂戾魄凝聚,以吴文滔筑基后期的修为进行驾驭,竟然一时脸色红胀难以发挥法器威能
但是也由此可以推断,此法器一旦催动,当是何等的可怕。
黎云罡选择修炼的是泣血古洞中的剧毒淬体法术,法力催发之时,身躯膨胀,法体如钢,每一剑出手时所用推动而出的神识法力都是增长,并且法力之上还附带一股剧毒腐蚀之力。
韩真真的红尘绳由七七四十九条分娩时母女皆惨死的胎盘所炼,此时此刻犹如一条赤炼毒蛇般虚空遁走,直扑向张烈。
事实上,黎云罡的剧毒淬体法术自不必多说,使用毒物淬体既可无需害人,吴文滔与韩真真现在所使用三阶邪器,也是正赶上近些年,附近的镇子遭逢大疫,他们才炼出这两件邪器。
但是邪术稍练,便得好处。相比那些动辄几百块上千块灵石的三阶法器,千瘟伞与红尘绳只需要炼制者花费几十万灵石购置基本材料,然后就以凡人为材,在炼成之后威力不逊色于许多三阶中上品的法器,对于许多收入微薄的低阶修士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
张烈驾驭五行飞剑,身随剑光卷走,变化缥缈不定,无论是黎云罡的飞剑还是韩真真犹如赤练毒蛇般的红尘绳,竟然都追不到他。
而张烈此时全力驾驭着赤阴,天钧两口三阶上品飞剑,疯狂斩杀着在第一剑时,措手不及下落入下风的许晋山,势要短时间内先结果掉他。
“啊啊啊啊啊,原来你早就打算对我们动手!”
祭出法器法器催破,使用遁法,血影遁法处处受制,直到这一刻许晋山方才发现,眼前张烈竟然对自身法力气机之运转,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若是换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任何人在这里都反应不过来,可是许晋山本人也是心思阴沉之人,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原因眼前之人,早在四个月前,五人联手破解血泣洞冥气禁制时,就已经在不断测试记忆四人的底细。
许晋山是筑基七层修为,吴文滔是筑基八层,黎云罡与韩真真也有筑基五层修为,这样修为,按理来说就算战力上比不得对方这样的大派真传,但是二打一就已经很有胜算,四打一根本是不可能会输的。现在张烈的修为,才是筑基二层。
可是双方真正交手的一刻,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全都有一种自己还是练气境修士时,被自己师尊指导的斗法的感觉。
对方似乎对自己的一切习惯,法力运转,心思变化,全部都了如指掌。
这是由两方面原因决定的,一方面是像许晋山所猜想的那样,张烈在布置五行法阵,宣泄泣血古洞冥气的时候,就已经在观察记忆他们四人在极限状态下,法力运转,心思变化。
而更主要的一个方面,是因为张烈以通幽心诀尽得紫府境修士王婉仪的道法领悟。
严格意义上讲,张烈几乎等于一個压低自身境界的紫府境修士,虽然神识法力被压制在筑基二层境界,但是见识眼光、法力运转这些,就是近乎于许晋山等人的师尊。
在修炼境界上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前提下,张烈一个人打四人,却只觉四人的法力运转,自身如掌上观纹。
“去!’
在这个时候,吴文滔终于完全激发出千瘟伞的威力了。
以那竹木骨伞为中心,黑灰色的怨魂风暴席卷凝聚起来,声势骇人无比,上千条怨魂戾魄凝聚,用于增幅四阶甚至五阶邪器也足够用了,被吴文滔借着天灾瘟疫凝聚于自身的千瘟伞内,爆发出来的威力已经有些超出于三阶上品法器的上限了。
仅仅只以这一击的威力而言,即便初入紫府境的修士也要小心应对,更何况,眼前张道人的修为仅仅只有筑基初期。
“大派真传看不起我们这些家族修士是吧,今天就拿你的命”最后来填两个字,吴文滔已经根本说不出来了,这名佝偻老者全力手持法诀,脸色红胀的控制着那道黑灰色风暴,如蛟龙般噬咬向當空乱飛的张道人。
“小儿舞大锤,你控制不住還倚为倚仗?愚蠢!”
尽管被那道黑灰色的风暴越追越近了,然而张烈控制着不断攻击绞杀向许晋山的两口飞剑,却是丝毫不急。
终于,陡然铁前后,骤然哉左右,当那道黑灰色的风暴几乎已经把自己卷成一道麻花时,张烈的身形突然凭空站定了。
“抓住了!”
此时此刻,神识与法力催动都已经濒临极限的吴文滔,根本就已经没有余力去思索张烈为什么会突然停住了。
再拖下去,他也快要操控不住了,此时此刻终于挥诀,一挥而下。
吼,那道黑灰色的风暴凭空又胀大一圈,然后,瞬间绞碎了张烈幻影,扑到了全力控御法器,追杀张烈的黎云罡,韩真真身上。
吴文滔将自身全部的心力都用于控制千瘟伞这件邪器了,以至于黎票罡与韩真真什么时候飞过去的,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尽管他口喷鲜血全力拉回,但是邪器威力强大的同时不易控制,本身就是其固有缺点,黎云罡与韩真真两人联手全力防御,但还是被三阶千瘟伞的恐怖威力,直接重创。
吴文滔情况稍好,他没有为不重创黎云罡与韩真真而让自己身受重创的心思。
可惜,他刚刚才缓过一口气来,眼前便是一花,却是刚刚那名张道人不知何时已然冲至。张烈此时无暇管他,吴文滔只觉得自身眼前似是有龙影又似有大袖一闪,下一刻护身法力便被击得爆碎,整个人犹如倒飞一般,重重砸落于地、犁出深长的沟渠。
“血焰魔功,当真精妙!也难怪你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半空当中,凭借不时化身燃烧血影的高明遁法,以及自身筑基后期的功力,许晋山硬生生在张烈的双剑攻伐之下,撑着溃而不败。
可是此时也已经到极限了,注视着骤然冲到自身面前的道人。
许晋山只见眼前张烈并指如剑,向自身额前疾点而至:先天罡气,一气辟万法!
第一百六十六章:选择斩杀,问神符
乾纲独断,以我心代天心!
这就是张烈自身所领悟的圣德。未必正确,但这种大道之论,谁又敢确定自己一定正确?甚至每个人的正确答案,可能都是不同的。
二十年前,金虹谷赤眉老祖弘法讲道时曾经说过:“天心混沌,它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修仙者为世界之瑰宝,我们所要做的便是为此方天地立心。”
在张烈的理解中所谓圣德,就是修士以自我意志,为此界天道做出规划与选择,既受其益,也受其不祥。
换句话说就是做出决策,就要为自己的决策负责。此即为,圣。
张烈不过筑基境的小修,正常情况下哪怕有所机缘修炼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他也是不可能在现在这个境界领悟到这一层的。
但是在泣血古洞内意外获得的那颗金晶,却让他提前对此有所领悟。
近身搏杀,两两对视。
高空当中,张烈以剑指凝聚可辟易万法的先天罡气,击点在身心已经彻底沉沦魔道的许晋山前额眉心处。
双方激烈的气机碰撞,令白光飞舞、令血焰扩散。
张烈这点先天罡气总量比之许晋山修炼多年的魔功法力是远不如的,可他是以点破面,以实御虚,许晋山满身的魔功法力,也挡不住张烈至强至纯的先天罡气全力一击。
“啊啊啊啊
厉声尖啸,刹那之间,许晋山便因此身负重创,周身赤红魔焰失去控制扩散波及全身。形神两溃,便是一身再怎样雄浑的法力,伴随着这一刻眉心深陷裂纹,也再也提聚不起来了。
“呼呼
站在半空当中,张烈以神识向下迅速扫过,确定在场几人已经全部失去反抗能力,方才稍作喘息调整。
虽然过程极为短暂,但是在这极短的时间中,张烈的神识法力是消耗巨大的,毕竟在场每一个人的修为法力都要比自己更高。
若非是四个月前,以五行阵疏导古洞冥气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测试出这四人的根底,此次,张烈未必敢出手。
因为只要错算一招,就是输就是死。
以近乎紫府的境界,加上我知彼而彼不知我的优势,再加上先天煞骨体质可以负荷频繁的巨量法力运转爆发,若非如此,此战张烈赢不了。
事实上,此时此刻除了昏迷过去的许晋山以外,尚且还意识清醒的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注视向半空中张烈的眼神,眼神当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实在无法接受,四名筑基中后期还修炼有魔功秘法的修士,会被一名筑基二层的修士击败。
难道,家族修士与宗门修士的差距真的这样巨大?
不对啊,宗门修士也时常会恐惧于一些修炼有成的散修,他们实战能力惊人,到自己这里怎么就变得不同了?
在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三人陷入震惊难以心神回转的同时。
张烈也在思索着要怎么处置他们几个。
以圣德之道代行天命,受其益也受其不祥。
若是杀掉他们几個,当然是有一定杀戮罪业加身的,但若是只诛首恶,放过其它人,日后他们受魔功影响堕落魔道,因他们而死的众多凡人,自身也要承担一部分罪业。
“既然如此。”
张烈隐蔽地控御飞剑,在那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赤阴飞剑就已然斩去黎云罡,韩真真二人头颅,血雾喷散间修为最高的吴文滔也只及喊出一句:“不要。”
下一刻便被飞剑穿胸而过,灭绝生机。
“不就是杀几个人吗,老子认了。总好过未来可能死几十万人,养出难缠魔修。”
张烈之所以杀他们,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都已经记录并修炼域外魔法。
自己现在不杀他们,即便他们本身不去修炼,未来有人从他们手中获得泣血古洞内的魔法一样是遗祸无穷、流毒千里。
与其那样,张烈选择自己直接在这里處理乾净一切手尾。
数日之後,依然还是清山郡桃山坊。
许家许晋元以及吴韩黎三家长老全部应邀前来,一身魔功已然被废的许晋山额前贴着问神符。
把自己這些年暗中修炼魔功,以及心中的种种恐怖计划全部都当众吐露出来了。
在这个过程中许晋元强要挣扎,甚至眼含泪水的想要出手杀死自己的大哥许晋山,却都被张烈压制制止。
不仅仅如此而已,他还以驻影石把这一幕拍摄下来,做得滴水不漏,然后方才祭出飞剑斩下许晋山头颅。
“事情的原委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暗中修炼魔功这件事,许吴韩黎四家谁的里子都不干净
“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你们四家在清山郡就会声誉扫地,现在我帮你们把祸首解决了,也不要求你们感激,但是你们这些做长老的回去后,要清查家中三代,看还有没有人传承到魔道功法,以后我还会来这里查看的,若是再发现有人修炼魔功,我便出手灭尔等满门!
寻常情况下,一位筑基二层的修士说这样的大话,会被清山郡许吴韩黎四家修士嘲笑。
然而,此时此刻在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颗染血的人头面前,四家长老尽皆是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言说什么了。
其实张烈也曾考虑过,是不是干脆把清山郡四家修士全部灭杀,彻底清除此地的古代魔修余毒。
以有心算无心进行偷袭的话,以自身的战力未必就做不到此事,哪怕这些本地修士,有护山阵法作为倚仗。
但一想到一旦这样做了,不仅仅杀业更重,并且清山郡的身份令牌肯定是无法用了,张烈还是决定就此作罢。
用不了多久,仙芝园大型灵舟就该来了,自己也是实在没有时间,再换一个地方再去寻一张新的身份令牌。
又过一个多月后,仙芝园的一艘大型灵舟经过清山郡,张烈持清山郡修仙家族联合作保的身份令牌登上灵舟。总算,是离开了北域寒洲的这片土地。
第一百六十七章:造化魔经,集会
玄黄大世界,比之自身所处的上一世庞大不知多少倍。
因此就算大型灵舟长时间飞遁能力惊人,也不可能像上一世一样朝游北越暮苍梧。
更何况仙芝园的大型灵舟是要做生意的,在许多地方走走停停,并不是直接把人送到南域炎洲。
不过张烈却是无所谓的,他身上带着的灵石充足,就算长期呆在船上也不会影响修炼,更何况还有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的储物法器需要慢慢炼化,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四人的储物法器逐一被消磨炼化开,如果是在宗门或者是在家族,这种事情完全是可以交给专门人士去做的,可以节省自己很多时间。
当然,考虑到那四个家伙手上的魔道传承,谨慎一些自己炼化,也是正确的选择。
这一日,炼化开四人最后一件储物法器的张烈,把里面的灵石倾倒,灵药封装入盒,灵丹归类,最后把他们四人的各自魔功汇聚,发现其名称为:造化魔经。
“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恶!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正邪本是一体,互为表里,世间修士大多守正辟邪,却不知邪恶亦是自我性灵的半数,斩邪既是斩己!”
“吾少年时,修佛法,经年累月持道证我,却不见佛陀。于大旱灾年,孤身出寺欲普度世人,解心中疾苦忧愁,却见狼子持利斧杀人啖食血肉,却见佛陀。”
“至此明悟,念念无滞是为功德。如是天魔,本性极恶,依本性恶念,横行杀戮,此即功德,天魔本性极恶,认识本性,横行杀戮,即成自在,与佛平等。”
“好厉害,当真好厉害。这套造化魔经竟然将魔道阐述到这个地步,有些意思。”坐在船舱当中,将长长的魔功经卷铺于膝上,张烈逐字逐句参悟阅读。
片刻之后闭目深思,只觉其意深远。出于魔道,却几乎超出魔道樊笼。
不同于当年的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等人沉迷于魔功玄奇,邪法厉害,张烈来来回回把造化魔经的前文总纲看过多遍,几乎下意识完全背诵下来。
然而由于张烈长年诵读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道心坚固稳定,因此他虽然阅读了,却并没有真的被造化魔经当中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蛊惑。
人心当中自有恶念,这不必说,但要说恶念与正念等同,那就不能认同了。
“这经文中所说,人之性灵,善恶各半,互为表里,因此舍恶逐善是愚蠢之举,应当兼容并蓄,甚至发扬魔性,方证本性真如。但我想如果有的选,大部分人并不想沦落邪恶,很多人在黑暗中挣扎,更多的是环境造就的。”
“总体而言,在做一个好人与做一个坏人之间选择,做好人的益处,相对更多。”
越过总纲之后,张烈开始阅读后面的经文内容,希望还能够获得一些触动心灵的感悟,辩证法理。
可惜,泣血古洞内继承的造化魔经本身也是残篇,其中就只有血焰魔功一部颇为齐全,其后还掺杂着一些魔功散手,但在张烈看来皆是价值与意义不大。
上古造化魔经分为炼魂,燃血,尸骸三部,彼此互为纠缠亦可以形成多种魔功变法,读起来还是颇有些诡奇趣味的,可以增长见识、提高警觉,可惜,经文本身残缺不全。
除此之外,张烈还在那四件储物法器中,获得了大概价值十六万灵石左右的资源财货,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晋山,黎云罡,吴文滔,韩真真四人在泣血古洞内的灵药收获,至于那些魔道法器:红尘绳、千瘟伞、毒血剑,百骨尸这些,它们威力虽大却是难以出手,卖不上价。
这一日,在张烈潜心于船舱当中凝神修炼时。
船舱的房门突然被外面轻轻敲打。
于灵石铺设摆放的小型聚灵阵内缓缓收功,张烈微微皱眉。但他还是起身上前,将房门打开。
只见门外站立着一位娉娉婷婷、容颜秀美的青裙女修。觀其氣息,已然是筑基修士。
“这位道友,非常抱歉打扰到您的清修了。但是,近日灵舟之上會举办一场由筑基境修士为主的交易会,您若是有興趣的话,可以届时前来参加,这是给您的请柬。”
青裙女修非常礼貌客气的以双手奉上请柬,张烈这一刻即便有些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这次的交易会是由仙芝园举办的?’
“并不是,是我家师尊青雨道人主持的,因为旅途寂寞,已经有二十位筑基前辈明言将会参加。抱歉,打扰道友清修了,晚辈这就告退。”
在那名青裙女修退去后,看着手中的请柬张烈一时有些犹豫,自己的确已经在灵舟上闭关许久了,甚至连功力都已经恢复到筑基三层,若是没有对方这次有些突兀的邀请,那么自己很有可能直接闭关到灵舟抵达南炎洲为止,现在看着请柬上的时间,多少有一些意动。
“在清山郡我获得了不少的灵药、法器,我不擅长炼丹术,这批灵药迟早也是要卖掉的,还有那些法器,与其在家族暴露形迹,不如在这里卖掉,大家分开之后各自星散,谁也找不到谁的形迹。
身上带着大量的灵石灵物、两部天书,这次返回家族之后,张烈打算匿影藏形不再出任何风头,先把身上这些资源全部修炼炼化转为法力境界后再说。
王婉仪不同于张烈,她自幼家学渊源:炼丹、炼器、制符、布阵,这些主流修仙百艺多少都有些涉及,平均都有二三阶的水平,但是除非获得与之相应的太昊传承,否则张烈并不打算将太多时间精力耗费在这些修仙百艺上,两人情况不同。
王婉仪是自幼资源充足,借法求道。自身获得王婉仪的道法领悟后,道已然更高于法,同时也不缺资源,现在应该是优先转化出法力境界。
第一百六十八章:交易买卖
主持此次交换会的青雨道人与前往邀请张烈的陈凤娘都是筑基期修士,只不过前者已经修道两百年,是筑基后期修士,后者修道不足百年,是筑基初期修士。
在修仙界,这种师徒关系是很常见的。张烈就曾一度追上自己师尊七煞道人的修炼进度,虽然没过几年尹天仇就开辟紫府成功
见人已经到齐,青雨道人打破现场的沉寂,率先开口道:
“诸位,时间已经差不多,既然邀请的各位道友都已经到齐,我看交换会就从现在开始吧
在座的都是筑基期修士,像这种小型集会都参加过不知多少次。事实上,当然都是熟络的。
在青雨道人话音刚落后,一名长发披散有些不修边幅的道人,便来到众人之前取出一块赤色矿石。
“这是一块铜精,虽然只是三阶材料但也算颇为罕见,老道我想用它兑换一门完整的雷属筑基功法,诸位道友手上若是有此类功法的,可以与我商量。”
三阶铜精,正是在场一众修士的合用之物。但用来兑换一门雷属筑基功法却是有些不足的,可交易这种事情讲一个你情我愿,铜精是极好的法力传导材料,若是被需要的修士炼入趁手法器当中,也许就可以令三阶法器威力激增,这类修士就愿意做成这笔交易了。
果然,没过多久,老道就与一名修士走到角落里,商量价格。
见一时无人上场,张烈想一想,自己走上前去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呈现出一株根须呈现朱黄色的玄根。
“三阶玄参,炼制增长法力丹药的上好灵药。我只要灵石或者筑基境的功法典籍,其中不足的我可以补上差价。”
药材就算以玉盒封存,也是有微弱的药力流逝的,因此要尽快出手。而换取功法典籍则是为求博览群书,增厚自己此方面的底蕴。
玄参不算是珍稀的药材,但却算是修仙界常用的药材。
因此价格合适的话的确是很容易脱手,哪怕多拿出来一些也不显得扎眼。
只是这次大家交易的难点在于,张烈虽然想出手灵药,却不愿显出便宜、自己吃亏。“你这玄参品相不好,怎么看起来跟长年不见阳光似的,阴气森森,这个得折价。”
“你看清楚了,这是足年足月的千年玄参,要不是阳气差了些就是四阶灵药了,还能跟阁下有什么关系?爱买买不买走。”
褒贬是买主,喝彩是闲人。
在你介绍商品之后一味说好、应承的人实际上是没有相中货品的,并不会照顾生意。相中了又挑毛病,挑三拣四,拿起东西说这不好那不好的,才是要买你货品的人。
张烈心中也清楚这个道理,差点跟一名炼丹师吵起来,这一天说的话比过往半年说得还要多。可是两人吵来吵去,就跑到一边交易去了。
张烈多得一些灵石,那名炼丹师也得到心仪的灵药,事后两人还互换过姓名来历,那名炼丹师自称马伯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张烈是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哪怕对方看起来像是个正经修士。
张烈身上的三阶玄参数量不少,光凭马伯朝一人当然是吃不下的,但为避免被人注意,他并没有反场继续售卖而是在交易完成后返回自己的座位。
“修仙界异人无数,其中不乏心思缜密之辈,越是离近家乡我就越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最好无人知我才好。”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茶张烈心中这样想着。
众修士集会的秩序,还是没有问题的,仙芝园的灵舟之上,有一位紫府境上修正在闭关。谁敢闹事惹出麻烦来,被紫府修士出来祭出法器直接打死,根本就没地方说理去。
当然,紫府上修也是不能横行霸道的,且不说仙芝园自有法度,这大型灵舟上的筑基修士数量不少,真的惹众怒联起手来,紫府境修士也难以招架应付。
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这次集会就要结束。
张烈再一次上前,从腰间一件乾坤袋中召出一具两米来高的骷髅炼尸:百骨尸。
“三阶上品炼尸百骨尸,作价四千块灵石,这具百骨尸丝毫无损,更未受任何雷火法术,有精于此道的道友购买下来,絕對大益修为。”
百骨尸一出,在場众修士鸦雀无声
尽管炼尸之術是颇为中性的一种道术,修仙界修炼的人不少,但很少人会把它摆到台面上来。
而对于此,张烈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在介绍过后等待片刻,见无人应答后便走下去了。当天晚上,果然有数名修士过来敲门。
百骨尸是祭炼上百尸骸为一身的强大炼尸,这些年许晋山为炼成它不知做了多少挖坟掘墓之事,甚至为了隐蔽,他连自家坟地都放过,可惜炼成之后一次都未来得及使用,便被张烈斩了。
这种炼尸,就算不合用,精于炼尸术的修士也可以将它炼入自己的炼尸体内,增强炼尸威能。
不过这几名来找张烈的修士都有些吝啬,始终谈不到张烈希望的价位上,但是也没人敢威胁他一一这具毫无受损的百骨尸是哪来的?凡是修炼尸术的修士,无一不是细思极恐。
后来,张烈干脆挂出灵符,选择封禁闭关,这样闭关,未到时间有人前来打扰,灵符是会炸的。
数個月后,当张烈再次出关,马上就要下船时,果然有人带着诚意前来交易了。
然而这个人却让张烈有些想不到。
“石道友,好久不见了。”
“青雨道友!?之前凤娘引我前来的时候我都还有些不信。不过,跟我没关系,只要道友愿意付我足够的灵石就好。”
此时此刻站在张烈面前,慈眉善目的青袍道姑正是之前主办交换会的青雨道人。
能够举办交换会的修士,都是人望颇高的,因此,张烈也未想到买下自己手中百骨尸的会是此人。
“道友见笑了,我们散修生存艰难,有时候也是别无它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玄月教,谢媚娘(求收藏,
南域炎洲,兰芝山。
巨大的灵舟随着双翼轻摆,缓降而下,这艘大型灵舟会在本地坊市停留三日,交易有无。一位青衣道服、面罩黑纱斗笠的男子,乘着这个间隙,走下大型灵舟。
因为接下来大型灵舟飞往的方向,就与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自然是不能继续乘坐下去。来到一僻静处,打开地图,万里之地在这张地图上不过指甲那么大小,张烈以手量了量此地与张家族地的距离,心中估算。
“虽然相对来说已经很近,但以我的遁速飞过去的话,还是要小半年时间。”
“也好,暂居于此制造出一个假身份.我再潜回家族,不引人注意。”
玄黄大世界共计九域七洲之地,其中每一洲的特征皆有所不同:
其中最为强盛的中域龙洲,特征为正道势大修行资源丰足,东域秦洲风气强悍,传承相对最完善剑修法统。
西域庆洲为此界魔道大本营,有西方魔宗称霸、掌握亿兆黎民。
北域寒洲苦寒贫瘠,同时北方有巫族、海兽、草原修士作乱,牵扯走了极多的本洲高阶修士。
南域炎洲与北域情况近似,一度被称为十万大山蛮荒世界,人族修士与妖兽对抗,在这里人族的发展与妖兽的侵袭才是主题。
至于南紫府洲,北紫府洲,却是大片陆地沉没陷入海中,现在与其说是大洲不如说是群岛。之所以会是这个情况,同数万年前前辈修士留下的根基不无关系。
当年玄黄大世界剑修纵横之际,于无尽虚空中猎取一个个世界将其炼化熔铸入本世界。而其中最为资源丰富强盛的九个世界,也就是九域之地。
原本是近十万年前,最强大的那些上界元神,为后世留下的最丰厚遗产,然而剑修做活太糙、或者说那些剑修的牙口实在太好,随着时光的推移,封镇九域的结界逐渐松动,这九个世界内的土地与生灵不断出现在玄黄大世界。
如果玄黄大世界现在强盛无比,那这些当然都是灵脉与资源,但现在的玄黄大世界远远没有先人预想的那样强大,从九域之地时不时出现一位六阶妖王,直接就能引起此地形势的变化。
张烈在金虹谷的时候,听说中域龙洲有元神修士可以影响控制天地胎膜,主观控制玄黄大世界对于九域世界的炼化,不过其它相对没有那么繁荣的洲,就没有这样的能力了,只能是听天由命祈祷祖先庇佑。
不过这些事情与低阶修士没有什么关系,玄黄大世界与九域之间的界限变化动辄以千年为计数单位,绝大多数练气、筑基等底层修士这一生都遇不到这种事情。
南域炎洲六百年前已经经过一次天地界膜变化,并且成功抗击劫数,扩张出大量的土地与灵脉,接下来至少数百年时间是安稳的,许多外洲修士甚至因此特意迁居南域炎洲,带来极大的开发与繁荣。
“六百年前,玄月教主谢媚娘,以一身太阴玉册法力,连败十四位当世妖王,锋芒之盛连中域龙洲那些眼高于顶的大宗修士都要特地赶来结交,那个时期我玄月教何等鼎盛,我南炎洲修士又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兰芝坊内,一间酒市茶楼当中,一名茶博士刚刚说完玄月教主谢媚娘的传奇一生。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插口言道:
“可是,可是我听说玄月教是魔门,不是说魔道中人都灭情绝心毫无人性?”
兰芝山兰芝坊还在玄月教的治下,六百年后的今天谢媚娘依然还是玄月教太上教主。
可是世人已然开始质疑这个宗门,因为这六百年来,是谢媚娘将玄月教带上鼎盛的,但同时也是她逐渐将此宗引向没落衰微。
“道魔之争正邪之辨,这种事自古有之,正道怎么了?正道修士就不杀人夺宝,就不作奸犯科?也不见得吧?魔道修士怎么了?只要不是域外天魔一脉,不血祭平民百姓,那就是人家自己的道统选择。”
“玄月教庇护南疆上千年,把这里从不毛之地发展成人口千万的大洲,这也是一场功绩吧
张烈坐在角落里,听着那些修士在那里彼此争论。同时也在学习着他们的口音细节。
魔教玄月教,正道丹阳宫,这两个宗门张家都投奔过,当年玄月教鼎盛的时候,张家修士托庇其下,甚至有族人干到过长老的高位。
后来玄月教日益衰微,长于炼丹术的丹阳宫日益崛起,此消彼涨之际,张家家主就果断成为带路党,带着整个家族投奔了丹阳宫,算是勉强保住了家族山门。
玄月教当年最为鼎盛的时候,甚至有独霸南荒之势,只是后来谢媚娘修炼魔功走火入魔身负重伤,在玄月教的四面八方就莫名出现许多根底深厚的正道传承。
现在南荒一域在百宗之称,甚至靠近中域龙洲那边发展出几个元婴宗门。
它们犹如屏障一般压着南荒百宗与南荒妖兽针锋相对,互相消耗。
这些历史背景,张烈在书籍中看到过一些,在四叔张传礼那里得知了一些,现在又在酒市茶楼获得细节的补充,心中对于南疆历史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认知轮廓。
“总体来说南域炎洲与北域寒洲是文化接近的,面对妖兽进攻,在生存压力下不太在乎正魔之别,能提升实力增强生存能力就是正道。不过也会比较野蛮彪悍,这是生存需要决定的。
张烈手上,还有着价值十几万灵石的玄参与寒玉花需要出手。
他不打算一口气抛售出去,而是打算一点点的脱手,为此他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假名:石轩。
他尽可能,不把一点点风险与麻烦带到家族。
当天下午,兰芝坊坊市的商铺老板,只要稍有实力,就收到了几颗品相不俗的玄参甚至寒玉花。
而张烈在套现两万多灵石后就离开兰芝坊了,找一处临时灵脉开辟修炼别府。
第一百七十章:虎啸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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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藏山距离兰芝山四千余里,算是兰芝山前沿边界地带,兰芝山是玄月教的前沿边界,玄藏山又是兰芝山的前沿边界,因此这里已经是极度荒芜之地,大量妖兽横行。
不过再是怎样妖兽出没,只要有灵脉就会有修仙者前来开辟洞府。
在玄黄大世界,人族的活动发展空间就是这样一点点扩展开来的。
玄藏山是三阶灵脉,内有一群野猪妖兽盘踞出没,颇为猛恶凶残。
如果有得选的话,金安老道也不想在这里开辟洞府发展家族,但是现在没得选,金家经过多年发展,无论是凡人数量还是修士数量都已经越来越多了。
数名子侄辈晋升练气后期修士,这本来是好事,但是金家原本占据的灵脉不过二阶上品,自己修炼再加上这些族人修炼,几十上百名修士争夺一座二阶灵脉上的灵气,都渐觉不适,而若是炼化灵石修炼,则又过于奢侈。
升级灵脉的话需要投入的灵石数量不少,更要搭人情去找阵法师的关系。
几经考虑之后,一辈子行事小心谨慎的金安老道终究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尽出金家修士全力,斩杀荒野中的三阶妖兽,夺其灵脉,不但家族面对的所有问题全部都能迎刃而解,并且开拓镇守灵脉的功绩还可以在兰芝坊领一笔灵石。
“爷爷,这玄藏山的野猪妖兽群厉不厉害?我听凡人常说一猪二熊三虎,按照这个排名,野猪化为的妖兽岂不是比熊妖虎妖还要更厉害?”
白须持杖的老者金安身旁,是一名俏丽灵秀的青春少女。这个时候她有些担心地轻拽着自己爷爷衣袖,不敢放手。
“傻孙女,你说的那是凡人中老猎人们总结的经验,说的就是这三种动物对人威胁程度哪个最高,野猪是最危险的,其次是熊,而老虎则排第三。并不是老虎不如野猪了,而是野猪的适应能力更强、数量更多,在山林当中经常出没,主动攻击人类,十分猖狂。熊的视力不太好,行动也比较迟缓,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伤人。老虎的数量不多,并且它们大多在深山里划地盘,一般也不会出来伤人,所以老虎对人的威胁最小。”
“并不是说野猪能打过老虎,要是那样的话老虎早就死光了。”
“一会交上手,小兰你就跟在爷爷身边,金家这么多男儿,总不会让你个女娃娃挡在前面。”
金安身边跟随的一众家族修士,就只有金兰这一名女修,尤其她还是金家第三代中灵根资质最好的一个,自然就倍受家族众人的宠溺呵护。
“吼!”
就在这个时候,玄藏山山林深处,突然传出极为恐怖的虎啸之声,虎啸深山,龙吟大泽,恐怖的威势扩散席卷而来,离得极远竟然也足以令人心胆俱寒。
轰隆轰隆轰隆。
紧接着,就见山林当中有大量小型肉山似的野猪妖兽,从山林深处凄厉嚎叫奔跑而出,仿佛在它们身后有着天敌猛兽、哀鸣不断恐惧至极。
“避开,快点避开!”
一众金家修士使用各种灵符法器遮掩自身,竭力的缩小队伍,方才避过兽道让那些一二阶的野猪妖兽奔跑过去。
本来妖兽群不知因何原因四散奔逃这是好事,而金安老道此时却是神色凝重地遥望向山林深处。
“刚刚那是……剑啸之声?”
与此同时,玄藏山山林深处,一头小型肉山般的三阶后期野猪头领,双目血红的从一片山石碎木陷坑中退出。
它红着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张烈,周身剑痕鲜血流溢,若非妖兽强于体魄,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真是皮糙肉厚,看你还能挡下几剑。”
刚刚张烈以水云飞剑水幻遁,扩大神元化煞威能,一剑之间召出巨大白虎虚影,作虎啸山林。
占据玄藏山的这些一二阶野猪妖兽哪里能够辨别高阶幻法?
被一声虎啸唤醒了血脉深处的恐惧,尽数豕突而去,只留下三阶野猪头领没有被幻法所慑,或者说受术了,却反而激发起了它心底深处的狂暴。
虽然还不到四阶,无法在人类的概念中称之为兽王,但是它事实上已经在这座玄藏山称王称霸上百年了,在它的认知概念中,眼前的人類方才是入侵者。
侵犯我的家园,那就死鬥到底吧!
“哞!”
在一聲沉闷的嘶鸣之后,三道风柱在这头野猪的面前凭空生成,并在张烈面前席卷而来。
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地震荡与咚咚咚咚的沉重践踏声。
这个风系法术是假,野猪王真正想要施展的手段,仍然还是自身最为擅长的近身搏杀。
它有着锋利的牙与角,极为蛮横的体魄。
近身搏杀之下,绝大多数的同阶修仙者面对它时,都会感到棘手,难以应对。
然而张烈面对这种攻势,却仿佛闲庭信步般。
在出手的前一刻,他似有感应般的目光斜视一眼,可是在下一刻就被吞没于暴风当中。
就在隐身于暗处的金安老道,睁大双眼以为此人已死的时候。
虚空之中却陡然闪过一道璀璨的利芒。
只是这一剑,就刹那之间让金安老道看到了快、猛、狠、毒這四个字!
再下一刻便是双方身形交错,野猪王的头颅斜飞而出,大片暗红色的鲜血喷洒、随风而落。
它死都不想离开这里,那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好可怕的剑术!快如疾风,猛如饿虎,毒如青蛇,狠如豺狼,这个人的剑术,这个人的剑术……”隐身于暗处的金安老道只觉得便体生寒,仔细思索竟觉得平生所见无一人剑术,有眼前青年道人这般可怕凶毒。
南域炎洲资源匮乏,争斗残酷,金安老道能够活到今日,他自然是清楚的,评价一名修士实力最重要的方面当然是修为,然而若是剑术凌厉,那么在同境修士的争斗中,依然占据巨大优势。更遑论凌厉到,眼前人这般自己近乎未曾见过的境界。<!--over-->
第一百七十一章:再遇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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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若是已经看够了,就请站出来吧。”
擦拭着手中微带青绿色的剑身,然后张烈注视向金安老道隐身藏匿的方位,这样说道。
刚刚一剑,自身也是尽全力的。
三阶后期野猪王皮糙肉厚防御惊人,但它先是召唤风系法术遮掩自身形迹,被张烈以近紫府境境界俯览直接堪破,投入隐身于风柱中,汇聚全力,身心合一一剑斩出。
这一剑的斩杀中,不仅仅用了踏云绝影中的踏云式法门,更与野猪王自己的冲锋力量相结合,才出现一剑枭首的效果。
也因此,极大震慑隐藏暗中不安走出的金安老道。
“道友当真是好剑术,老道佩服佩服。哦,老道是雾山金家家主金安道人,这次前来本是想诛除盘踞于此的妖兽,没想到道友先行一步了,老道这就带人下山,还请道友见谅多多包涵。”
金安老道筑基四层筑基中期修为,严格意义上讲身份地位都是比张烈更高的。
然而他这一番话语下来却把姿态放得极低。
这样一来,除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否则基本上都会放他全身而退。至于之前的隐藏窥视,却也是大多数修士都会做出的选择。
张烈也是如此,见金安老道化作遁光向下,招呼着自己的那些亲族弟子离开,他也就没有再去理会。
“南域炎洲的修士,凶悍与胆色都要超过我所见过的北域修士,当然,也可能是我困居于南越,未曾见过真正北域修士风采的原因。至少南越修士大多数筑基是不敢独身一人带着一些练气后期晚辈,围杀三阶妖兽群的。”
其实北域寒洲北方的修士,整体素质平等甚至可能还要超过南域炎洲修士,因为北域寒洲北方有巫族、海兽、草原修士,而靠近南洲的南越一地,则算是正在开发中的相对后方。
而南域炎洲南荒百宗全部都要与妖兽厮杀,几乎没有后方一说,因此在张烈的视角下,南域修士平均素质自然要比北域修士强出一筹,这却是地域视角局限。
选择山顶上一处较好的位置,召出一张三阶上品的高级石府符,向其中注入神识法力。
高级石府符扩散着灵光,融入到山石当中很快就改易山壁土石:
石灯、石桌、石凳、石窗,石床,甚至于石傀儡仆人,各种基础布置很快就一应俱全。
张烈一口气将灵符之力激发殆尽,然后施以土属法力进行洞府加固,让它固化下来。
这样一来,虽然不能居住上百年,但是几十年的时间内,这处洞府都是相对稳固的,而自己未必会住那么久。
之所以占据这处灵脉,是不想无谓的浪费消耗灵石,基础吐纳的话张烈独身一人一座三阶中品灵脉足够用了。
潜修,出售身上的灵药,同时彻底确认,自己身后没有跟随着的尾巴,这就是张烈暂定的目标。
月余之后,玄藏山四周云雾笼罩翻滚间,大日东升,张烈盘坐吐纳于峰顶,随着气机牵引,本能地双臂大张,近乎贪婪得将先天紫气,混以玄藏山灵气融入自身体内,增加增厚自身神识法力。
这几年时间,张烈法力增长之速快得有些不正常,这是因为他是恢复,而不是修炼。
就算恢复到昔日筑基四层境界,由于道法境界的提升,张烈的修炼速度还是会远远快于正常的四灵根修士,获得一名紫府修士的全部道法心得后,在体悟上,张烈对于紫心大法已然做到了然于心。
基本上在紫府境界前,不会再遇到大的瓶颈阻碍了。
“呼…”
良久,张烈缓缓将心神收回,长出一口浊气。
恰在此时,一阵微微的颤鸣声响起,张烈眉头一挑,一块仿佛玉牌一样的物品便飞悬于他面前,这是控阵玉壁,之所以会发出颤鸣玉音,说明自己设置于玄藏山四周的护山法阵被人触动了。
只是此时此刻玉壁微震而不裂,说明护山法阵仅仅只是被触动却并未受到攻击。
“是何人来此,扰我清修?”
虽然疑惑,但张烈并没有自己飞遁下去的打算。
思索片刻後,他將一道法诀打入到玉壁當中,笼罩于玄藏山四周的雾气顿时因此流动,现出一条山道。
这座护山阵法仅仅只是座简易阵法,防一防凡人与山间野兽尚可、一二阶的妖兽勉强也能迷惑,但是对与张烈同阶的存在就没什么作用了,因此张烈也不介意有修士入阵。
他闭目思索着修行上的体悟,盏茶之后,有一名圆脸微胖,一团和气的筑基境蓝袍修士飞遁上山。
“兰芝坊管事杨山月拜见道友,些许拜山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一邊言说着,杨山月一边以双手奉上一只锦盒。
张烈接过之后,打开锦盒,只见里面半数放置着灵石半数放置着丹药,丹药上面刻印着兰芝坊的标识,说明以兰芝坊的名誉作保,丹药绝对安全,这是此界坊市惯用的手段之一。
“道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出手便是价值数百灵石的灵石与丹药,这份拜山薄礼已经不薄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家公子听闻盘踞玄藏山已久的妖兽被道友所斩,因此在半月之后专程设宴请您赏脸,同时按照玄月教的规矩,每斩杀一头三阶妖兽都可以在附近坊市领受一笔灵石,公子请您顺便收下灵石,若是逾期过久这笔资源就白白浪废了。”
“多谢杨道友提醒,半月之后,石某定然前往赴宴。”
这件事情,张烈还真是不知道,他毕竟返回南域洲未久。眼前之人此次前来拜山,字字句句都是从自身的利益角度出发,让人不好拒绝。
不过在张烈而言,也是没有必要拒绝,就算手中暂时不缺灵石,也没有谁会嫌自己手中的灵石过多。
“兰芝坊的公子?徐家徐锦程?据说此人正在与自己姐姐争夺徐家家主之位,半个月后过去看一看,若是不讨厌就帮他一把,我在此地扬名之后再借闭关返回家族,现在这个身份也许以后还能用得到。”<!--over-->
第一百七十二章:客卿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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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兰芝坊,幽云楼中。
宾客汇聚,莺歌燕舞。
幽云楼最大的特色,便是培养了一批双腿修长白皙的美貌少女,身披繁若幽云般的纱袍,作翩翩之舞。
星月光辉照耀闪烁间,漫卷云袍飞舞,纤长细腻如雪的长腿裸足,不时闪现着耀眼的光辉,酒不醉人亦可令人自醉。
徐锦程是一名一身明黄服饰的俊秀少年,此时此刻正有些焦急地左右踱步着。他本无心争夺徐家家主之位,可是堂姐那一房把自己家往死里逼。
徐锦程实在没有办法才站出来,然而这些年以来,兰芝山附近能够招揽到的好手,基本上已经被他堂姐那一房尽数招揽。
他这一房仅仅只剩下杨山月杨管事等几个死忠之人,因此他在雾山金家那里得知,附近玄藏山有剑术高手出现后,才会近乎不管不顾的全力招揽,就好像一个悬崖边上的人猛地拽住一根野草一样,已经是不管它能不能拉得住自己,而是先去抓住再说。
“杨管事,您说那位石先生他会来吗?”
“我与家姐的事,几乎已经闹腾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接受了我的邀请,就定然会得罪家姐,寻常修士没有这个胆色人家也犯不上……”
房间之内,徐锦程来回踱步行走着。而站在一旁的蓝袍管事杨山月,心中却是暗叹。
若不是自己家世受徐家二房恩情,理智上选择帮助徐锦云小姐,才是聪明的选择,当然,若是帮助徐锦云小姐,自己也定然没有现在的地位。
“公子,每逢大事需有静气,那位石先生既然答应前来,想来也不会无故违诺,若他是那种人,这等修士我们不去拉拢也罢。”
“话是这样说,可是”
徐锦程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幽云楼的下方就已经传来通报之声:“玄藏山石先生已到。”
“来了,终于来了。”
张烈迈步前行缓缓走入楼内,幽云楼最顶端的设计,采用古人流觞曲水的意境,却是半露天设计。
从外面看里面看不到,但是进入其中却感觉到空间极为开阔。
“石先生,来来来,请上座。”
徐锦程上前亲自引领张烈,坐上上座。
“贫道沉迷修炼略有所得,却是让徐公子久等了。”张烈这句话却是没有乱说,他的确是沉迷修炼,几乎忘记这件事情,好在及时想起来,一路御剑而来。
“哈哈哈哈,石先生真是专心诚意,令人一见如故,所谓赤子道心也不过如此。”
随着张烈的入座,早已经准备好的坊市任务文书与灵石,都很快签下并给予。紧接之后,幽云楼最著名的歌舞翩翩舞起,养心悦目:
只见那些身披乌纱云袍歌姬露出的肌体,皆如初生婴儿的肤质般光滑而细嫩,红里透白,晶莹闪闪。
窈窕起舞的身段也让人感到惊叹,那一条条纤细的腰肢,并非平窄,而是浑圆细润的,在她们的轻轻摇转间,如同美人蛇的腰肢一般柔韧动人。
眼前春色悦人,然而一身玄服黑袍的张烈在玉案之后轻品着酒水,却是神色淡然。
他曾经有过几十位侍妾,环肥燕瘦、姐妹母女,全部都经历过了,依然可以守得关元稳固,不伤根本。
定力之强,可以说是经过严格考验的。眼下这种程度,当然不会对其造成判断上的影响。
然而,徐锦程手中的底牌有限,拜山礼、坊市资源,幽云楼夜宴这些用得差不多了,更何况更进一步的投资力度,也要多少称量一下眼前这位石先生是否值得,是否真的如雾山金家所说,是位实力惊人的剑术高手。
觥筹交错,欢歌宴饮。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
终究还是那名颇为干练的蓝袍管事杨山月,试探言道:
“石先生闲云野鹤,逍遥自在,真的是让人羡慕,但是独身一人修炼,总会有一些不方便的时候,比方说炼制一炉丹药,品阶稍高就需要大大小小上百种草药,若是独身一人就得自己去寻找,但若是有一个家族或者宗门依托,这种事情就只需要一声令下,下面的人就为您准备妥当了。”
“……”对于杨山月的話語,张烈僅仅只是举杯对饮,却是笑而不语。
他自己有宗门有家族,当然不会加入兰芝山徐家这样一个并不算是多么鼎盛强大的地方势力。
“更何况,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家公子近期正在为徐家招募客卿长老,客卿长老既有家族作为依托,又可以自由的选择事务,就算什么也不做,每年也依然有灵石供奉可拿。”
杨山月长于察言观色说话也滴水不漏,一见眼前的青年道人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的心思,立刻就退而求其次。
所谓的家族客卿长老,更多是一种雇佣关系,对地方势力来说算是半个自己人,他们平時并没有固定的职司,只是到一些关键时刻,需要客卿出力的时候,地方势力付出一定的代价,客卿出些力。
至于到底肯不肯帮忙,还要看看客卿本身的意愿,当然,通常情况下不会拒绝的,毕竟被人家奉养多年。
客卿等于门客,地位等同于普通家族修士、宗门修士。
客卿长老是门客进阶,地位等同于普通家族长老、宗门长老,但是实权远远不及,正常情况下也不能翻阅参悟该势力的修炼功法,亦或兑换修炼资源。
相比前面那个条件,这个条件无疑就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张烈稍作犹豫,思索片刻后正要回答,突然,他侧头望去,随着他的目光,徐锦程与杨山月也有所反应:
只见有四名筑基修士在一位美貌玉袍女修的带领下,走入幽云楼中,而一见此人,徐锦程整个人都神色一变。
原本还谈笑如常,颇有气度,此时此刻脸色铁青,连手持酒杯的右手都下意识地捏紧。
“徐家客卿长老之位,自有标准要求,这位石道友,现在徐家客卿长老之位已经足够,请您自便吧。”<!--over-->
第一百七十三章:青家四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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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幽云楼中。
此时这位走入进来的为首女修,窈窕美貌肌肤如雪,只是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傲慢与凌厉,显然是长期执掌权柄、大权独揽的人。
并且她一进幽云楼中,就直逼主人。
显然既没有把徐锦程放在眼里,也没有把张烈放在眼里。
当然,在徐锦云的视角看来,自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整个兰芝坊几乎都知道徐家姐弟正在争夺徐家家主之位,现在突然跳出一个石道人来,这是对方先不给自己颜面。
“云姐,你”
徐锦程刚刚站起,徐锦云身后的那四名筑基修士就已经先一步动手了。
他们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只要能让徐锦程邀请来的帮手,灰头土脸的离开,他们就不枉费徐锦云的多年供奉。
“这位道友,徐家这碗饭,我们弟兄已经吃下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徐锦云身后的这四名修士,明显都是同出一门的,只是其中有一人以神识感应到张烈身上法力境界较弱,直接一伸手,就想将面前青年道人摄取过来。
只要让他丢了面皮,自然不担心他会不走。
然而这名昂藏高大的修士伸手召出一片青雾,那青雾瞬间落在面前青年道人的身上,却被其周身半透明的光气挡下,分毫也摄取不动:
这名昂藏高大的修士虽然是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筑基四层境界,但是张烈一身筑基三层紫心大法的法力,却要远远高过于他。
这不仅仅是修炼功法的差距,同时也是筑基法门不同、功法领悟不同、先天体质不同,三者叠加共同造成的差距。
“噫?”
“此人定然暗中动用了防护法器。”
见到大哥出手却制不住眼前青年道人,他身旁的三名兄弟随口诌了一个理由,纷纷出手召出法力。
他们师兄弟四人,不仅仅法力不俗并且师出同门,彼此配合起来默契非常可令实力激增。
然而四道各色光雾随手而发,笼罩打入到眼前黑衣道人的身上,虽然因此激发得其周身光气,渐现出五彩光色,可是那名黑衣道人却依然是饮酒如常,神色如故。
筑基境紫心大法,混元五行之气,不仅仅是雄浑深厚而已,若仅仅纯粹是以量压人的话,张烈也做不到现在这样轻松。
可是不仅仅是法力总量而已,张烈在法力控制能力上也要远远超过眼前四人。
混元五行之气旋转运作之下,五行生克不断变化,永远都是张烈克制四人而四人不能克制张烈,这样消耗下去,最后绝对是四人神识法力耗尽,四败俱亡的结局。
“好深厚的法力,好精绝的五行生克功法,如此人物,徐锦程那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
徐锦云所供奉的青家四兄弟当中,那名最先出手的老大,神色变化眼光惊疑,他们四兄弟虽然不是血亲,但是自幼被师父收养,从小一同修炼,朝夕相处一甲子,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结果现在四人联手配合,法力之变化却还不及一人操作的精妙,这说明眼前青年道人的根脚实力,远超自己等人。
“这小子有诡诈!”
突然四兄弟当中的老三这样喊道,并且率先打出一件圆环法器。
“老三!”
青家四兄弟中的老大低呼一声,但这种时候却不得不配合自己三弟了。
他知道自家老三与那徐锦云之间有一些不清不楚,但却没想到老三肯拖着兄弟们为人家卖命到了这种地步。
随着双方斗法的升级,四件各式法器纷飞而出,齐齐攻向依然端坐在那玉案之后饮酒的青年道人。
只动用法力,不使用法器,这说明大家都有着克制,然而一旦动用法器,那是不是会出现死伤就谁也说不轻。
徐锦程,杨山月神色刚刚惊变。
就听到一声低沉却显出几分可怕的笑语声:“比拼法器,那你们就比得过了?”
“生、住、异、灭!”
“悔、恨、怨、哀”
“九幽阴魂,听我号令。
“起!”
伴随着最后一个“起”字,在张烈的背后陡然飞出一柄飞速旋转中的竹木骨伞,而这骨伞之上怨魂厉魄飞舞咆哮,点点鬼火聚集,声声嚎哭动天,正是几乎已经超越三阶上品法器极限的魔器千魂瘟尸伞!
这件魔器上每多增添一道死魂,就可以助涨拥有者法力提升一分,此时此刻被张烈召唤而出,恐怖邪威几乎充斥空间,仿佛黑云压城。
“三阶魔器?把三阶魔器祭炼到这种地步,这个家伙到底害了多少人?”
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這樣的念頭。
然而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此时此刻却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因为在他们的眼前漫天鬼影飞舞,厉声摇曳。
与此同时雄浑恐怖犹如黑暗海潮般的法力呼啸击来,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五个人全部都被罩入其中,黑灰色的鬼影雾气笼罩而下,犹如黑洞。
“云姐,云姐她不会是被杀了吧?”
徐锦程有些不知是欣喜还是惊恐地这样低声言道,然而再下一刻,那犹如旋转黑洞般的法力漩涡中,却蓦然喷射弹出五道疾影,他们犹如不受控制般倒飞出去,虽然速度极快,但徐锦程、杨山月这些人倒还不至于看不清楚,當然就是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五人。
砰砰砰砰,接连闷声响起。
青家四兄弟法力不足,被千魂瘟尸伞的威能弹飞出去,四个人卷作一团,一直退到了楼梯口处化作滚地葫芦滚了下去。
只有徐锦云法力最深,性子也最为坚韧,竟然在最后还差一步时,闷哼一声止住了跌退的步子。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这位美貌女修的身形已然后仰得几乎与地面平行,本就曼妙的体态随着这般动作,更显得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引人遐想。
以一个近乎铁板桥姿势硬扳回身形,徐锦云神色惊疑的看着依然还在玉案之后端坐品酒的黑袍道人。
然后她在几息之间神色微变,持了一道礼后退了出去。
“不要愣着,接着奏乐接着舞。”
仰头喝下一杯清酒,张烈微笑一下向众人这样言道。很快,满室歌舞就又一次展开了。
那些美貌女子们犹如春水般的眼神,几乎要将首座的青年道人淹没吞下。
其实,刚刚以混元五行之气控制魔器,并不是不能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杀掉那五人的,自身肯全力出手的话,绝对有这个机会,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现在徐家姐弟打对台戏,自己若是将一方的台直接拆了?徐锦程还肯拿出血本,给自己好处?
介入,却适度介入,不彻底打崩一方,这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枚砝码,才可以拿到最大的利益。<!--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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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恢复筑基四层境
玄藏山洞府之内,帘幕纱帐,红绸作饰,暖玉温酒以作调和。
经过幽云楼一夜,石轩先生以一己之力压倒青家四兄弟与被自己视为仇敌的徐锦云后。
气血上头的徐锦程就已然断然决定,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这位来历神秘的石先生身上,管他是不是魔修,管他曾经害过多少人。
兰芝坊这家不小的坊市由徐家执掌,坊市中大半重要的店铺都由其家族经营,产生的利益足够徐锦云拉拢许多位筑基境修士作为自己的臂助,与之相对的,徐锦程也有自己的助力。
他最重要的一个助力,是一个女人,一位美貌的少女,此时此刻怯怯弱弱地躺在张烈面前的床上,眼中有着小鹿似的恐惧。
“小姐别怕,别怕,就初时有些痛楚,接下来便是舒畅了。”
美貌少女的一左一右挤上来两名青裙少女,她们虽然都元阴未失,却自幼受过专门训练。
坐在洞府卧室床前,圆桌一侧,张烈饮着酒注视着面前的表演,而后持着酒杯缓步登踏而上。
痛苦、欲望、恐惧、悲苦、明悟、嘲弄,这些情绪都被一层层地剥开,然后赤裸裸地袒露出来。
这是一朵艳丽的花,密密的花瓣合成一层层细密娇艳的屏障,随着“时节”的到来,一层层剥离、绽放:
“为我绽放!”
次日,洞府法台之上,有一名青年道人持诀修炼,昨日连续采取的三股元阴,随着功诀的运转,冰凉凉地流转扩散于自身经脉各处,修复着原本难以根除的细碎暗伤。
与王婉仪通幽心诀碰撞,导致的暗伤,在这一刻尽数消解干净,自身体内的神识法力重新冲上筑基四层境界,尽复旧观。
当张烈完成今日早课修炼,于上午时磨墨练字的时候,昨日的美人才在两名婢女地掺扶下,脸色微白地行走出来。
在看到那位长身而立的青年道人时,回想起昨日种种,俏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晕红,她推开左右两名婢女,有些蹒跚地走到长桌之前,行了万福之后轻唤一声:“夫君”然后为张烈磨墨,恭顺异常。
她名唤秦素心,虽然已经是筑基境修士了,却全然不谙修仙百艺或者争斗法门,自幼时起就是被家族作为高阶修士鼎炉来培养的。
“当然,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高级打手罢了,在本质上讲,其实与她也没有什么不同。”
在心中这样自嘲一笑,而后张烈凝神聚意执笔而书,所书文字当然是太昊金章中的地煞经文。
字迹上萦绕的锋锐之气,字字句句,犹如银钩铁画,直欲破纸而出。
“剑术似与书法相通,皆讲一个手腕之力与胸中之气。修士御剑虽是用的心念手诀,神识法力呼应,但在练气筑基直到金丹境界,剑诀微控的细节,都直接影响斗剑的胜负。”
“很多修士不喜欢练习手诀,想要直达到高境,可事实上,修炼手诀的过程也是一个修炼心神法力的过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夫君说得是。”
秦素心闻言明眸闪亮的注视着张烈,其中满是崇拜倾慕之色。
然而张烈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剑经,对于身旁秦素心到底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并不在意。
美貌筑基境坤修卖身的灵石价码是不低的,尤其是如秦素心这般姿容相貌的,至少也是五万灵石左右,张烈当年苦修十年又有际遇拼命厮杀,也不过这种收入而已。
坤修有着这样的优势,整个通玄修界依然大半由乾修掌控,其中道理,几有道魔正邪之辩的意思。
徐锦程拿出家底血本补贴张烈,现在玄藏山洞府之内不仅仅有秦素心与她的一对双胞胎侍女。
更有许多服侍修士日常生活的仆人,居住于洞府之外。
张烈在默写过一遍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后,离开洞府来到玄藏山山崖之间,控御飞剑修炼剑术。
只是他此时此刻修炼使用的却并不是赤阴,天钧或者是五行飞剑,甚至不是火狐、青牛两件水火法器,而是前段时间在北洲清山郡缴获的魔道法器,三阶中品毒血剑。
甚至于此时此刻他的面容都是假的,以五德法身的肌肉控制能力再加上一张做工精细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可以保证就算是有过肌肤之亲的枕边人也难以察觉异常。
“狡兔三窟,石轩这个身份对我颇有用处,尤其是借徐锦程获得兰芝坊的助力后,就更是如此了。”
“更何况我还可以借助这个身份,好好体悟一下七煞绝剑的邪剑威能。”
伴随着这样的心念,以毒血剑施展出来的七煞绝剑越发阴狠毒辣,如烟如岚。
玄藏山山崖之间,被张烈施展控御到极限的七煞绝剑,甚至形成一片在远处看来,仿佛七彩毒雾般的情境,诡异、刁钻、阴狠、毒辣、快绝,险绝,这些才是七煞道人尹天仇真正的剑心。
张烈把七煞剑诀由魔转道,虽然在立意上更高了一层,但其实却是练错了。
现在张烈正在把这套剑术往“对”了练。
当然,他并不是打算练邪道剑了,而是由魔转道,再由道入魔,如此九破九立之后,试图将地煞剑经中的剑道至理尽数化入进去。
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都是大道之论,却较少涉及具体的修炼功法,应该是撰写者考虑到每一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不同,所做出的调整。
就像十万八千年前,由上界传下的道统当中,在筑基与金丹间并不存在一个凝元紫府境一样。
太昊道统中恐怕也没有这个境界,但张烈既然修炼了玄黄大世界的紫心大法,他的修炼境界中就会有紫府境——这是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创造,同时也有利于提升丹成九转后的金丹品质。
古法修炼,讲究一个金丹九转,丹成无悔,一旦修仙者金丹凝成,就无法后悔了,哪怕废去一身修为重新修炼,金丹品质也很难提升,除非为此转劫重修,甚至即便转劫重修影响也存在。
今法修炼,多出一个凝元紫府境,虽然一定程度上拖慢修行进度,却总体提升此界修界者的根基,乃至于成丹品质。
第一百七十五章:南荒兽潮,坊市争夺
既然收下人家的灵石,就要为人家做事。
张烈在玄藏山洞府之内夜夜暖玉温香,日日吐纳练剑,他能等得,徐锦程可是渐渐等不得了。
若是他能够击败徐锦云,执掌徐家权柄,那么这样供养着一名剑士却还是值得的,但若是不能执掌徐家权柄,供养张烈的资源大头,就要由他徐锦程自己出,当然是压力巨大。
半年之后的一日,东主徐锦程与管事杨山月一同登门拜访。
张烈刚好也没有打坐修炼,自然招呼两人进入洞府饮宴。
说是刚好,其实张烈心中也非常清楚,定然是洞府这些仆人当中有着两人的眼线。
宴席当中,徐锦程初时还颇为快意,只是随着酒过三巡,渐渐就现出为难的神色了。
“东主这是怎么了?”杨山月适时问道。
“像这样与各位共同宴饮,享受欢乐的时光不知还有几天,因此悲从心来。”
演到动情处,徐锦程与杨山月抱头痛哭。让主位上端坐的张烈与秦素心两人好生尴尬。
“徐道友也不要这样难过,有石某能够帮得上的事,但说无妨。”张烈毕竟还是有节操的,并没有让徐锦程与杨山月抱头痛哭太久。
“我兰芝坊是边陲之城,这些年圣教日益势微,因此此地主要就由我们几个家族合力经营,而这兰芝坊的坊主之位,则要看哪一个家族在兽潮当中斩获最多,方可得坊主之位。”
不仅是兰芝山这片区域,事实上靠近南荒的所有宗门,都会面临妖兽的围攻。
相比人类修士生养困难,妖兽下崽都是一年一窝甚至一年数窝的,数量上去了,繁衍的速度非常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隔百年,南荒中的妖兽就会数量大增,妖兽的数量一增加,南荒的基础资源就不够用了,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已经拥有很高智慧的高阶妖兽就会驱赶低阶妖兽,入侵南荒地域的修仙宗门,遏制人类发展速度。
当然,玄月教是拥有元婴期修士的强大宗门,再加上该宗宗主当年的赫赫凶威,玄月教已经与附近的六阶妖王签订和平契约,双方在兽潮的时候都不投入金丹期的战力。
“以圣教的威势,别说是五阶大妖,就算是四阶妖物也已经几百年未曾见过了,南荒有上百宗门,就算入侵那些妖兽也没必要来啃我玄月教这块硬骨头,因此只要先生肯出手助我,锦程一定可以夺得家主之位,到那个时候也定然不敢忘先生的恩情。”
六百年前,玄月教主谢媚娘,以一身太阴玉册法力,连败十四位当世妖王,凶威炽盛。
妖兽寿元绵长,许多妖王现在想起谢媚娘的太阴灭绝法还骨子里直冒寒气,不敢轻易进犯。
因此在南荒百宗当中,实力最强势力最庞大的玄月教,事实上却是南荒兽潮中压力最轻的,徐锦程所言内容倒也大多属实。
“既然如此,那么前路漫漫,便与君联手并肩而行了。”在这段时间,张烈已经调查过,南荒兽潮发起的时间,各个区域都是有所不同的。
张家坞堡那边发动得较晚但烈度也较高,与其匆匆忙忙地赶回去,自己不如在这边多准备一些灵物、物资,救到急处。
在玄藏山这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之后,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心满意足的驾驭遁光离开。
是夜,张烈手持毒血剑,施展着七煞剑诀,纷飞剑光当中,有五道五色飞剑盘旋纵横,随心随意而动。
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虽然都仅仅只是三阶下品,但是在自身混元五行气的操控加持之下,五行变化生克,剑力彼此叠加,可激发出丝毫不逊色于三阶中品飞剑的剑力,再叠加上张烈修炼的《上丹冲脉本章》与《剑气如缕》法门加成,威力再有提升。
更可怕的是,世间法术法器多为五行之属,以此五剑相对时,张烈几乎可以做到招招克制,式式破解。
因此虽然是三阶下品飞剑,但却是张烈最常用也最顺手的。
“可惜,金虹谷事变之后,方昂师兄被困于幽冥当中,此生怕是都难有再见之日了。方昂师兄虽然与我说过剑器提升之法,但我心中却并无把握,也没有可以信任值得信赖的铸剑师。”
以张烈现在的财力,购买五口三阶中品五行飞剑当然是不难,可是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经过特殊设计,能够与张烈自身的神识法力完美契合,若是换五口三阶中品五行飞剑,实战效果难说是提升还是降低。
就在这个时候,身随剑走的张烈突然回过身形,五行飞剑迅速飞入他的衣袍道服之内,只有那口毒血剑依然还被他握在手中。
回身入目所见,却是秦素心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瓷碗,走入练功静室当中。
“夫君,您练剑辛苦喝一些汤食吧。”
“……”
张烈走上前去,接过瓷碗打开,只见里面白烟渺渺升腾,正是半只炖得烂熟的乌鸡。
骨销肉烂,连汤带水。
“嗯,味道不错。不过以后你不要进我的练功室,明天让环儿找仆人,在这里建立一处石门。”
拿起碗仰头吞服一口,满口鲜香。然而之后,张烈却这样言道。
高级石府符毕竟是建设临时居所的权宜之符,很多地方不可能设计得过于精细,尤其是在住进来较多人之后。
“是。”
秦素心盈盈施下一礼点头应是,然而身形比她高出许多的张烈可以清晰看到,女孩那微微发白的俏脸与用力咬住的嘴唇。
在秦素心的视角看来,自己夫君的这种要求就是用来提防自己的。
而在张烈这里,这却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就算相信秦素心,对方的心神修为也太过薄弱,根本守不住秘密,更何况,自己还并不是很相信她。
“怎么还哭了?修士修炼之所本来就是极为私密的,这小心眼。”轻笑着上前,尝去那咸咸的眼泪,直到秦素心小脸晕红,因此破涕为笑为止。
如果对方心怀恶念自己当然要有所提防,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想跟自己在一起,张烈也会给对方一个交代。
第一百七十六章:魔道修士
一片古老森林当中,幽紫色的烟岚密布,毒水溪流,巨大的树冠甚至生长得遮蔽天日。
此地正是兰芝山附近著名的凶地:虎煞山千尸林。
徐锦云带着跟随她的青家四兄弟,跌跌撞撞地在林间行走着。
这片千尸林的半空当中有着极为猛烈毒瘴,便是那些半空当中看似极为美丽的幽紫色烟岚,这就形成了天然的禁空禁制。
再加上后天的布置,这座千尸林内极易迷失方向并且无法定位,就算是修士,一旦深入其中也有很大的可能活活困死。
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虽然都是筑基境修士,但是他们来到这里也是冒着危险的。
“东主,那虎煞婆婆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能帮我们对付那个‘五毒邪剑’石轩?”
“五毒邪剑”石轩是徐锦程与杨山月等人为张烈造势所用的名号,张烈有意狡兔三窟,也乐见其成,反正这种名号无论怎么解释都成。
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一行人已经在这片山林当中穿行数天了,似乎在不断的打转。
走到这个时候,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也都有些慌了。
因为心神不宁,青家四兄弟中的老四方才问出这句话来。
“绝对可以,我自幼便是听着这位魔修的传说长大的,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虎煞婆婆,就一定可以杀了那个石轩。”
言说到这里时,换上一身锦衣劲装的徐锦云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她与徐锦程不同,她已经为这徐家家主之位付出太多,现在已经回不了头,只能一条路走到死。
隐居于千尸林当中的魔修虎煞婆婆,是兰芝山附近积年的老魔了。
她原本仅仅只是凡间一拐带幼童的老妇,偶然之下学得一两手邪术,竟然因此误打误撞的渐渐走入通玄修道的世界。
她先是修炼控魂御魄的法术,虽然渐入门径,但由于修道之时已经年龄太长,本无望筑基。
可是此人不知在何处,寻到一门虎煞凶星密典残卷,从此捕杀虎类取其心食其血,竟然让她在六十岁后强行筑基成功。
外修炼控魂御魄之术,内修虎煞凶星密法,因此内外俱固,战力惊人。
修成筑基境界后,虎煞婆婆也知道自己此生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因此便横行各地为所欲为起来。
后来在外面作恶太多,不得已逃入玄月圣教势力范围,隐藏在千尸林内,建宗立派,依然是称雄一方。
玄月教本来就是魔宗,鼓励门下修士彼此竞争,再加上虎煞婆婆有些心机手段,竟然渐渐让她在兰芝山站稳根脚。
这些年来,为其所害凡人、散修不在少数,凶名赫赫,徐锦云若是还能想到其它高手,也并不愿意前来招募此人。
忽然,山林当中四面有暗影闪过,与此同时一股血腥而恐怖的压力,逐渐的压迫在徐锦云与青家四兄弟心头。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我千尸林?”
四面八方忽远忽近的声音突然传来,如鬼似魅,令人难以判断辨别出方位所在。
然而徒劳已久的徐锦云,听到这声音却是因此精神大振。立刻仰头扬声回应道:
“婆婆,我是兰芝山徐家长房徐锦云,这次前来贵宗宝地,是想请您出山相助……”
言说到这里时,徐锦云稍稍停顿一下,但下一刻,她还是一咬牙直接说道:
“助我夺得徐家家主之位,我愿从此拜婆婆为师,忠心侍奉,绝无二心。”
既便是在魔道当中,虎煞婆婆也是声名狼藉之人,因此,在这一刻徐锦云所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身为玄月教隶属势力的修士,以徐锦云的资质背景她完全有资格拜在一名紫府境修士门下,现在她却选择拜同为筑基境的虎煞婆婆为师。
当然,若是以此可以获得千尸林的全力相助的话,徐锦云却认为,这是值得的。
“拜我为师?”
“小丫头,徐长云那老鬼什么时候死了吗,竟然逼得你想要拜我为师。”
这两句话不再是那么虚无缥缈,而是逐渐清晰起来,四面的雾气渐渐散去,林荫之间,有一名名身披兽皮充满野性的女子骑着巨虎走出。
而在这群年轻女修的中间,则是一名乱发苍苍佝偻矮小的红袍持杖老妪。
看着其垂垂老矣之态,令人很难相信她竟然是一方凶威显赫的魔修。
“家祖依然安在,只是百年兽潮将至,锦云并无把握,在接下来的狩猎当中夺得头名延续家族荣光。”
跪伏于巨虎面前,在那名乱发苍苍的红袍老妪身下参拜,徐锦云这样言道。
“……嗯,倒也是一个理由,不过你此次入山,拜师呈仪可在?”
“当然,当然有带礼物。”
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徐锦云迅速从自己身上的乾坤袋当中,取出一块价值不菲的清心宝玉,双手呈上。
可是,满眼希望之色的徐锦云却眼睁睁的看到,一身红袍的虎煞婆婆挥手之间,将这块宝玉砸得粉碎。
“清心宝玉,驱辟邪魔,小丫头,你是不知老身修炼的什么功法吗?送这种东西给我?”
“呃呃,弟子,弟子不知犯了师尊忌讳,请师尊责罚。”这一刻徐锦云真的是木然发愣的,正常来说魔道修士同样畏惧心魔缠身,因此清心宝玉当是珍贵宝物才对,甚至比对于正道修士还要更加重要一些。
“不知者无罪,倒也无需因此责罚于你。”
魔道中人喜怒无常,前一刻还神色暴怒的虎煞婆婆在这一刻突然间神色平静下来,她伸出枯朽的手掌轻抚着徐锦云的鬓发,柔声道:
“只不过,你可要补上自己拜师的呈仪才行。”
在徐锦云还在发愣的时候,青家四兄弟已然察觉出不对了,然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四面八方已然暴起一道道暴戾凶狂的疾影,挟带着一股腥风猛攻而至。
虎煞婆婆自身道途已尽,还想要提升实力,因此大力培养弟子,当然是那种被她以种种手段,控制在手掌心的弟子。
片刻之后,青家四兄弟战死三人,只有青家老大狼狈退逃而去,徐锦云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青家老大的逃走。
她心中是清楚的,若是真的想要杀他的话,至少在这片虎煞山千尸林中,青家老大绝对逃不出去,青家四兄弟杀了三个,却故意放走修为最高的一个……这是把自己绑在虎煞婆婆身旁,再不给自己任何犹豫反悔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徐锦云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一点点心思算计,在积年老魔的面前,是多么的幼稚可笑,自己的命运在自己带着青家四兄弟走入千尸林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第一百七十七章:五毒邪剑,石轩
兰芝山徐家,是有紫府境修士在玄月教内修行的。
因此兰芝山除徐家之外,虽然还有几家颇有实力的修仙家族,但是兰芝坊坊主之位,只能由徐家筑基修士获得。
其它几家修仙家族,即便能够争取也不能争取,否则就是不知世情了。
这些修仙家族当中,基本都有一些出色子侄,进入玄月教,本来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乡党。
徐长云虽然无法人人照顾,但至少能够保护他们不受人欺负。但若是自己的家人,在家乡被人欺负了……都不需要徐长云动怒,那个家族在玄月教的弟子,第二天就会死得干净,然后那个家族再被其它家族围攻瓜分掉。
通玄修界是很残酷的,之所以平常不为人所察觉,是因为漫长岁月以来,形成种种明面上的规则与潜规则,不容触动。
天日高悬,南荒每百年一次的妖兽之乱逐渐临近。
而兰芝坊却因此日益兴盛起来,各地的商旅都通过各种渠道来到此地,有飞舟的当然是乘坐飞舟,没有这个条件的,哪怕用骡马人吃马嚼长途运送也要趁这个时段赶到此地。
对于南荒无数宗门来说都是致命威胁的妖兽之乱,对于玄月教势力范围内的存在来说,却是一场异常丰盛的饕餮盛宴。
因为绝对不会有五阶金丹境的妖兽出现,甚至连四阶妖兽出现的可能性都非常低。
在这种限制烈度的战争中,人类修士一方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
每每会有大量修士攻入四面荒原当中,猎取妖兽赚取巨大利益。这也是南荒散修赚取灵石,购买修炼资源,筑基丹、紫心暖玉等辅助突破灵物的主要途径。
每当这个时候,坊市内妖兽材料的价格就不可避免的被打落到百年以来的最低点。
即便是再贫穷的散修家族,也会乘着这个时候购买一些廉价妖兽血肉,给族中有资质的子弟补充精血元气。
“你们说这一次的坊主争夺,是哪家能赢?”
“你这问的是废话,当然是徐家能赢。你应该问是徐家长房的徐锦云能赢,还是徐家二房的徐锦程能赢。”
“是是,我说错了,那您觉得谁能赢?”
“应该是徐家二房,徐锦程找到的那个‘五毒邪剑’石轩,实在是太厉害了,徐锦云请到的青家四兄弟根本不是对手。”
“那我就押他了,这要是赌赔了,我可找你。”
“你要是赚了分我一半,我就为你做这个保,不然你赌赔了凭什么找我?”
这场狩猎游戏,注定是残酷血腥的。
参加坊主争夺的各个家族,每方派出一名代表,进入蛮荒深处猎杀妖兽,但这个过程中并不禁止邀请帮手,同时也不禁止彼此之间的彼此杀戮,至少没有实质行动上的制止。
虽然之前徐锦程希望让杨山月作为自己的助手,但是张烈拒绝了:
与其在杨山月面前不得不遮遮掩掩,还不如自己独身一人没有帮手,能够发挥出的战力更高。
此时此刻张烈纵剑飞行于高空当中,开始深入蛮荒区域。
在他的道袍胸前别着一枚黑色的晶针,这件低阶法器可以侦测记录自身在规定时间内杀掉了多少头三阶妖兽,除此之外别无它用。
“虽然是百年兽潮,但其实没有足够数量的高阶妖兽控制驱赶,前来的妖兽数量是有限的,而且大多数都是低阶妖兽。”
左逛右转,终于让张烈成功避过那些没有什么灵智,只知道向着一个方向猪突猛进的一二阶妖兽,找到了一头巨大的赤狐,此刻它正伏身于一处怪石之下。
它应该是有较高的智能察觉到危险,但在上阶妖兽的驱赶之下又不得不前来。
因此一旦达到一定距离范围后,就试图隐藏起来,可惜,被御剑而来的张烈碰个正着。
“很聪明,可惜还是得死。”
“九幽阴魂听我号令。起!”
伴随着手诀一运,以千魂瘟尸伞为中心,一片怨魂厉魄飞舞的黑灰色风暴,便席卷而去。
“吼!”
这头三阶赤狐本身并不想战斗,可惜现在的形势并不以它作为主导。
赤狐周身彭地燃烧起猛烈的妖力,高温的狐火正面迎挡上黑灰色风暴的袭击。
妖兽通常法体双修,因为体魄经脉强悍可以储备更多的法力,因此在法力上往往也要比同阶人类修士更加雄浑,当然妖兽的修炼时间也更长。
风暴狐火两者相击,猛烈的爆炸于半空当中扩散开来。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一道暗红色的细线,却突然间破地而出,自下而上绑住了赤狐的身躯。
与妖兽相比,人类的优势在于法器与神识。就算拼法力也拼得过,张烈也不可能耗费时间法力去拼,没必要也不值得。
三阶上品魔道邪器红尘绳,最擅以血污怨气污人法器法身,威力惊人,哪怕张烈的混元五行气并不能够完全发挥出这件邪器的全部威力。
但眼前三阶头赤狐被红尘绳纠缠住后,依然疼痛的满地打滚挣扎,厉声哀鸣,魔道流传久远万古不灭,自有其道理。
在被红尘绳所束后,狐火自然就再也无法继续喷出,黑灰色的怨魂风暴席卷而下,将下方赤狐卷入其中疯狂炼化。
初时它还在激烈挣扎着,但渐渐也就没有了声息。片刻之后,一抹幽光飞入张烈胸前的晶针之内,也意味着这场猎杀正式开始。
第一百七十八章:剑斩长右,水来土淹
眼前冰蓝色的大片寒流,犹如冰龙一般破空席卷而至。
半空中青年道人的身形前一刻还是前冲,再下一刻骤然斜偏,变幻诡谲地闪避过去,那条冰蓝色冰龙直接冲倒其身后大片的山石林木,声势惊人。
张烈虽然并不侧目,但却也能感应到这个法术的强大威力,因此微微皱眉。
五行法术当中水行法术在低中阶时通常是攻击力不高的,筑基境界也算是低中阶境界,但是由眼前修炼几百年的水行妖兽施展出来的,却是截然不同。
这是张烈所遭遇的第二头三阶妖兽,它是一只巨大的妖兽猿猴成精,此时此刻扛着一支与其体形相称的竹木大伞,不断嚎叫着追逐张烈。
“嗷嗷!”
猿猴的嘶鸣本身就是尖利的,成妖之后,其中法力灌注更是生出异变,一声猿啼,附近里许范围内的所有人,人人耳内充满悲戚之音,心中恐怖之感顿生。
御剑于空的张烈迅速打出一个手诀持于身前,凝聚心神不受魔音冲击。
他两世为人修炼根基深厚,又服有太玄藏剑宫秘药“百草养神丹”温养神识。
因此虽然受到猿啼魔音干扰,但是本身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剑遁速度加快,让身后的妖兽越发急躁。
妖兽通常强于法力,强于体魄,但通常弱于神识,弱于外物;至于功法方面,三阶妖兽已经凭借远比人类修士更加漫长的修炼时间补足这一缺陷,法术神通方面,人类修士往往需要后天修炼虽然全却难以精,而妖兽法术神通虽少,但却无一不契合生灵天性,因此这个方面只能说是双方各有擅场。
然而这是通常的道理,世间万事万物总有许多例外,便比如张烈此时遇到的这头妖猿,它手中所持的巨伞明显就有加强水行法术威力的作用,虽然妖兽的炼器术不可能与人类修士比肩,但贵在经年洗炼,应用随心。
此时此刻身后妖猿扬手之间,打出三道水蓝色的漩涡疾速追逐,恰逢天时大雨,妖兽法力、法器,天时三者叠加,让张烈都不愿与之硬抗:
倒并不是抗不过,但是这样一路硬打硬杀过去的话,就算本身神识法力恢复、有丹药、有灵石补充,三者叠加,也是补不回来。
长期作战,以最少的神识法力消耗达到最大的战斗效果,这是长于争斗修士的必修课,而不是一味的猛打猛砸,一力降十会。
张烈的御剑遁速比身后的妖猿要快,但难以比它所发出的法术更快,可是张烈周身的五色烟岚操控灵活,却又要超过那道已经攻出的法术。
感受到身后追击法术袭来,张烈周身的五色烟岚裹着其主人,不时光色变化,在张烈冰冷中混合着狂热的意志操控下,险之又险地带着他从三道水蓝色漩涡间隙穿梭而过。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三道水蓝色漩涡各自本身都有着强烈吸扯力,在一穿而过的瞬间,张烈甚至需要不断进行五行法力微调,才能保证身形不偏不移。
附近有窥探中的修士看到张烈被卷入水蓝色的漩涡,下意识地捂住嘴,强忍住惊呼。只是再下一刻她便已看到一抹剑光闪烁,穿过法术刺伤那头三阶妖兽。
“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他就不怕被卷入法术当中,连开启防御法器的时间也无。”
隐身于暗处的两名兰芝山修士这样惊骇这样低语,这父女二人也是参加这次兽潮狩猎的兰芝山家族修士。
只是对于兰芝山筑基家族修士来说,每百年一次的兽潮既是机遇也是危险。
参加这种盛事,当然是较大的几率赚到极多的好处,支撑整个家族的前进,但是也不是没有几率被兽潮妖兽反噬的。
大多数的筑基家族中,就有那么一到两位,充其量三到四位的筑基修士,他们每一名都是家族的核心,损失一人都会伤筋动骨。
甚至因为兽潮而全族筑基修士全灭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样的情况下,在玄月圣教这种魔修统治的环境下,剩下的族人往往就守不住祖先传下的山门了,往往各自星散沦为修界最为底层的散修。
“或者这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修士与同境界顶尖修士的区别吧,五毒邪剑当真是名不虚传,对自己尚且如此之狠,对他人出手时想必更加不留余地。”
吴家的这两名父女,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环绕着妖猿长右的周身不断发起攻击。
这类妖猿又名分水猿猴,是南荒较为常见的一种低阶妖兽,多为水行擅假器物,较多出没在沼泽河流地区,因喜食人肉,修仙者往往见之既诛,可惜数量较多远远未诛杀干净。
以七煞邪剑的剑诀控御毒血剑,擅破法身的邪魔法器红尘绳也早已用上了,可惜眼前妖猿周身覆盖着一层坚韧的鳞甲,降低着红尘绳的威能。不过毒血剑只要攻击成功,其上所附的毒力依然在不断侵蚀着妖猿的生命,令其越发急切暴躁,攻势猛恶混乱却失之法度。
张烈绕着它不断斩杀小半盏茶的时间,确定其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后,循序渐进,引着这头妖猿不断攻击跟随自己,引着这头攻防敏捷皆是不俗的妖兽来到一处颇高的土坡之下。
乌云密布的天空当中依然是大雨倾盆而落,妖猿长右依然在不断挥霍着自身雄浑的法力,不时击出水龙、水漩涡攻击张烈,可是大多落空。
“差不多到时候了!”
这一次,妖猿长右再一次挥舞手中巨伞击出三道水漩涡,张烈再一次穿梭而过,可是这一次没有攻击对方,而是猛地冲天而起,同时斩出手中的飞剑,掠过下方土坡仅剩的几处支点。
轰隆隆隆隆。
本身就已经负载到极限的山石土坡,在这一刻轰然垮塌倾覆。
这虽然并不是张烈本身所使出的道法攻击,但土破水行的五行性质依然不会有丝毫改变。
“嗷嗷!”
妖猿长右最后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就被砸在山石底下了,这种伤害并不足以直接将其致死,但足以将其重创,张烈控御着飞剑从天而降不断地进行着攒刺。
直到那鼓起土包当中渗透出的鲜血,将四周大片山石都浸染发红为止。
片刻之后,一抹幽光从土包当中飞入张烈胸前的晶针法器之内。与此同时,远方的兰芝坊内也同时收到了消息:五毒邪剑石轩,已斩杀第二头三阶妖兽。
剥皮拆骨,取其价值高昂的脏器,将血肉丢弃,最重要的是那支竹木大伞,然后张烈拿到手中一看,发现仅仅只是制成了伞形而已,其实还是非常粗糙的,只是这根灵竹之上密布着法器阵纹,可以辅助妖兽控制水行之力。
“当年,那些最初的修士就是师法于这些妖兽,才创造出修仙者炼器一道的吧?”
“师法自然,师法万物,道家从来都是一门客观的学说,自然、宇宙当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法理,值得我们去沉浸去追逐求学。”
心中闪过这样的两个念头,而后张烈向刚刚战斗过程中就已经感应到的方位注视一眼。
见他们并没有出来的意思,就御剑化光疾飞而去了。
当然,之所以会这么好说话,也是在刚刚战斗过程中,张烈没有感应到任何的杀意情绪,仅仅只是适逢其会的话,张烈也并不想滥杀无辜。
“真是厉害!如果不是为节省法力的话,我们看到的过程,可能就是双方遭遇,然后剑光一闪,然后人家飞走。”
因为震撼恐惧的情绪有些颤颤巍巍地从藏身之处走出,吴家的这两名父女修士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他们赶紧上前收集那些被丢弃的三阶妖兽血肉。
三阶妖兽的血肉,在坊市中非常抢手,尤其是这段时间兰芝坊几家大的酒楼,都已经准备好了灵石,有多少灵肉就收多少。同时这也是底层修士,少有可以用灵肉开荤的日子。
说来也可怜,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是通玄修界的底层修士,平日里也少有肉食,食用凡间那些普通的血肉,从中获得的元气可能还没有自己炼化排除杂质消耗的法力多,除了那些已经彻底放弃道途的修士,少有修士会愿意这样做。
因此绝大多数通玄修界的底层修士都是灵植夫,自己种地供自己食用。当然,灵米香软好吃,口感与滋味又要远远超过凡俗的食材,而高阶妖兽的血肉也是种美味的滋补灵物。
第一百七十九章:语气甚大,危险之极;易进
在张烈斩杀那头妖猿长右后,兰芝山兰芝坊内,在一众黑压压的人群当中,有监控着感应法器的修士高声喊道: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二头三阶妖兽。”
紧接着,就有专门负责记录的修士上前,在长方玉壁上记下一笔,公示众人。
这次兽潮围猎,最紧张的修士会是谁?
前线作战的那些修士固然紧张,但他们必然要克制自己的情绪,让冷静理智控制自身行为。因此事实上,反而是后方的这些东主胡思乱想、七情上脸。
像徐家这样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因为传承日久,再加上一些原因,家族内部已经分裂得非常厉害。
眼下看似是徐锦云与徐锦程之间的争斗,但其实两人都是他们身后众人推出来的代表。
否则只凭徐锦云一人可以供养得起四名筑基境修士?
否则只凭徐锦程一人可以供养得起一名筑基境侍妾?
都是他们身后的众人掏出身家财物补贴出来的,与之相应的,这两人在争夺到徐家家主之位后,也可以给身后这些一直拼上老命支持自己的人,以丰厚的回报。
作为紫府家族,徐家控制的凡人人口已经达到几万户十几万人,家族修士数百,在玄月圣教这种偏向魔道的宗门统治下,只要没有大乱,徐家家主只要不犯大错,那简直就是土皇帝一样,不,是要比当皇帝还要自由自在、还要大权独揽。
因此徐锦云与徐锦程兄妹年幼时,感情其实是颇好的,是少年时期的玩伴,但这些年以来,随着姐弟两人分别晋升筑基成功,跟随在他们身后的人就开始拱火,推着他们去争。
再是玩伴,少年时期的感情再好。也不可能好过成年之后,几十年如一日拿身家性命支持你的人。
因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徐锦云与徐锦程间渐渐就变得水火不同炉了。
兰芝坊坊市之内,徐、赵、孙、吴,王五家代表修士,都端坐在大厅当中。
这争夺坊主之位,虽然明知道必然是徐家斩获,但是赵、孙、吴,王四家却又必须参加,同时必须上交两千灵石的缴费。
好在兽潮将近百年才会有一次,而且两千灵石虽然多,但却也是家族强盛、能够与玄月圣教有所联系的象征,因此其余四家也就咬牙认下了。
此时此刻,厅堂当中,赵、孙、吴,王这四家的家主当家人,还可以彼此饮茶闲聊。
而同为徐家的徐锦云与徐锦程两人,却各自带着自己这边的人,相对而坐,毫无交流。
若是在平常,徐锦云与徐锦程两人还会刻意在外人面前演一下,以免让外人低估了徐家的凝聚力。
可是现在这姐弟两人争夺徐家家主之位,事情都快要摆在明面上白热化了,没必要演,两人也已经没有继续演下去的心劲了:
谁能夺得兰芝坊坊主之位,谁就能成为徐家下一代家主,掌控影响着兰芝山几十万凡人近千修士的命运。
徐家的紫府老祖徐长云虽然通常不理俗务,但多数情况下也会支持徐家家主,毕竟本家族越兴盛,在供养高阶修士上也会更尽心更尽力。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三头三阶妖兽。”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四头三阶妖兽。”
“虎祖娘娘,现已斩杀第五头三阶妖兽。”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接连的传讯声就让徐锦程与他身旁杨山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虽然要节省神识法力,但张烈斩杀三阶妖兽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
然而,虎煞山千尸林一脉,虎煞婆婆这老魔因为自身法力已然无法精进,因此在控制门下弟子后,往往肯给予其资源大力扶持。
多年下来,已然支持出四位晋升筑基的弟子,这等成绩在散修来说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再加上她魔功强横,门下又有两名投奔而来寻求庇护的邪修,因此虎煞山一脉算上虎煞婆婆自己,竟然有七名筑基修士的力量,现在全部都投入到围猎当中,杀戮效率当然惊人。
不过魔道宗门魔道之法,往往就是“语气甚大,危险之极”,“易得神通,易着魔障”,“易进法力,易得神通”但往往更难证得道果。
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在修炼的较低层次就把潜力全数耗尽了,未来想要修炼到更高境界,就犹如空中楼阁般,不是说绝对做不到,而是绝大多数人根本做不到,证就元神的几率机会要远远低于正道。
因此此界十万八千四百年道统传承,魔道虽然绵延流传,但真正兴盛的时间却极为短暂,最根源的原因就是打不过正道,力不如人。
“虎祖娘娘?虎煞婆婆!二小姐,你竟然请虎煞婆婆这样的老魔头出山,难道就不怕老祖宗因此怪罪?”
眼睁睁看着那位“虎祖娘娘”的战绩越来越夸张,徐锦程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不明所以,但他身旁的杨山月却是个人精,他目光转动,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顿时有些坐不住,站立起来厉声质问。
“没错,我是已经拜虎煞婆婆为师,但那又怎样?此事我已经向家祖请示,更何况主人怎样做事还轮不到你这等家仆来指指点点。”
徐锦云心思缜密,在前往千尸林之前她已经调查清楚,虎煞婆婆当年入道时就已经四十多岁,若非魔法邪功修炼精进疾速,她都活不到晋升练气九层的时候。
晋升筑基境界后,横行一方,其后又入千尸林盘踞上百年,从头到尾算下来,虎煞婆婆的寿龄至少已经两百多岁了,就算她服用过延寿灵物又以种种魔道邪法养生,也顶多活到二百四五十岁,至多还有四十年左右的时间。
她的那些筑基境弟子,能够忍受其奴役不进行反叛,也是在等着虎煞婆婆坐化的那一天。
徐锦云在给家祖的信件当中痛陈利弊,直言:就算让此魔为祸一甲子,然后徐家能够接手虎煞山千尸林一脉也是值得的。
修魔之人,虽然手段残酷激烈,但大多数时候也都只是弱肉强食、欺凌弱者,总是要尽量避免与强者发生冲突。
寻常人谋取虎煞山道统当然是与虎谋皮,但是在拥有紫府境修士坐镇的徐家,徐锦云的算计却未必就没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接下来几十年,徐锦云将虎煞婆婆伺候舒服了,虎煞婆婆多数情况下,也不至于非要毁了虎煞山道统与徐家同归于尽,本土化的魔修仅仅只是下限低而已,并不像域外魔修一样,完全没有一点人性,甚至行为诡异自身逻辑匪夷所思。
听到连徐家的定海神针,紫府老祖都已经认可了徐锦云的做法。
徐锦程仿佛是漏尽的米袋一样,几乎是瘫坐在身后的坐椅上,直不起腰了,他同徐锦云一样,也几乎是听着虎煞婆婆的凶名长大的,就算徐锦程对张烈再怎么有信心,也顶多认为他与虎煞婆婆实力相近,大概率还要稍稍逊色一筹,更何况虎煞山一脉不只是一个人而已。
实力不如,筑基高手的数量也不如,眼前之局,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死局。
“东主,不要灰心丧气,结果未见分晓,我们未必会输!”杨山月转过身,看着已然是面无人色的徐锦程,再三筹措,却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心算多遍,也确是觉得,此局自家胜算,已然是不足两成。
“唉,看来任凭我怎样挣扎,最后也是难挽局势,双方斗了这么多年结怨已深,待二小姐上位之后,恐怕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也该为自己的日后早做打算了。”
就在徐锦程心中已经绝望,杨山月咬牙强撑,但心中也在开始思索退路时,一声声传讯被监控着感应法器的修士高声传来: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三头三阶妖兽!”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四头三阶妖兽!”
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厅堂之内的在场众人眼睁睁的听到看到,五毒邪剑石轩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将战绩逐渐追平过来。
在场众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方面是虎煞山一脉虎煞婆婆凶威炽盛,另一个方面,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算,都不应该会出现这种结果局面才对。
毕竟石邪剑那边,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感到胜券在握的徐锦云,缓缓地在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地低语出声,不可置信,却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常理来看,这种事是没有道理的。
第一百八十章:五方通灵符;先杀妖兽,再斩
其实,战况会出现这种结果的原因很简单。
一方面是虎煞婆婆大意了,没有倾尽全力,另一方面是她的遁法修为一般,虽然有着门下弟子的辅助,但摄魂石针就只有一枚而已,所有三阶妖兽必须要死在虎煞婆婆手中才算是击杀。
前面那段时间三阶妖兽较为密集,在自己门下弟子的辅助下,虎煞婆婆就算不擅遁术,也可以较为频繁的完成杀戮,很多时候那些三阶妖兽都已经被她的弟子围攻得只剩下一口气了,虎煞婆婆到了之后只要挥手击杀即可。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区域范围内的三阶妖兽数量越来越少,虎煞山一脉的修士,是不肯冒险的,甚至出力也未必肯尽出全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击杀速度自然就慢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面。
徐锦云供养青家四兄弟多年,所有的资源在那四兄弟身上花销得差不多了,虽然最后青家四兄弟中的三人拿命还了,可是徐锦云一时还是不可能再筹集太多资源,投资给虎煞山一脉的修士。
好在虎煞婆婆也并不在意,她需要的是一名紫府家族作为靠山,同时觊觎的,是徐锦云成为徐家家主后所带来的特权与利益。
而徐锦程这一边,就只有一个五毒邪剑石轩,可以说把所有资源都投资在张烈身上了,在资源转化上占据优势。
摄魂石针并没有通讯的功能,张烈与虎煞婆婆他们也并不清楚,彼此以及各家的战绩如何。
但在以常规法门搜索不到三阶妖兽后,御剑于高空中的张烈,取出一张银色灵符,向其内注入神识法力后,再掷符一指。
那张银色灵符立时飞射出去,它的飞行轨迹却很是奇特,乃是以张烈的手指为轴,绕圈外飞,并且圈子越绕越大,灵符也越飞越远,直至完全消失不见,张烈才抽回手来。
此为,三阶上品五方通灵符。
此符没有任何攻击力,却能够以本人为参照,探知方圆十里内一切生灵的剧烈活动气息,并且反馈到施术人神魂中,灵敏至不可思议,张烈以它作为探查之用。
这是参加这次围猎之前,徐锦程特地重金求购,然后赠予张烈的宝物,一件玉盒内共存放有五张。
张烈觉得自己在此役中能用上三张,就已经很够意思了:探查,记录,逐一追杀,如此三次,自身神识法力与围猎时间,就该差不多用尽了。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五头三阶妖兽!”
“五毒邪剑石轩,现已斩杀第六头三阶妖兽!”
兰芝山兰芝坊市内,厅堂当中。
那名传讯的修士,嗓音都已经有些喊变声了,这是兰芝山一脉多少年未曾有过的惊人战绩了。
筑基境修士猎杀三阶妖兽,同境争锋,获胜本已不易,又有几人能够像这般,斩杀同境几如同屠杀?
“小弟,看来你真的是请到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啊!”
眼睁睁看着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被对面硬生生地扳回来,徐锦云过了好久才勉强平复激荡的心境,缓缓坐下来。
不过她纤指轻勾之间,将身旁站立的一名修士唤来,向他低声言说了什么,然后,这名修士就迅速奔跑出去。
这些行动,徐锦程、杨山月都看在眼里,但除了同样派人出去通知以外,却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玄月教本是魔宗,其势力范围内天然就没有那么多的森然规矩。
跟随在徐锦云身边的那名修士,也是一名虎煞山的魔修,虎煞婆婆刻意放走了青家四兄弟的老大,为徐锦云结仇,当然不会一点保护都不做,可是在这个时候,徐锦云已经顾不上了,若是在付出如此多的代价后,最终还是输了,那自己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
虎煞婆婆现在在荒原当中猎杀妖兽,正在四处移动,因此那名虎煞山的魔修先是连续放出数道传讯灵符,然后再自己御剑飞出,确保传讯。
数日之后,这名虎煞山魔修终究好不容易找到了师尊虎煞婆婆,说明了情况。
其实这一次是双向寻找,他之前所发出的多张灵符,并未全数被大量的妖兽所毁尽,只是传讯灵符上能够说明的讯息有限,虎煞婆婆亲自过来寻他想要问明情况。
“什么?五毒邪剑石轩?老身纵横此地百余年,还从未听说过这等名号。”
“师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由弟子带两名师兄弟去……”话虽然没有说尽,但想要为师尊分忧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
“……不。我虽然没有听说过此人名号,但是能够这样轻易连续斩杀三阶妖兽的修士,定然不是易与之辈,叫上你的师兄师姐们,与为师一起,我们虎煞山一脉一同会一会这位五毒邪剑!”
手持钢杖的红袍老妪,在略作思索后微微眯起双眼,其中闪烁的却是一种犹如毒蛇般的杀意。
虎煞婆婆没有兴趣,让门下弟子一个接一个的去试探,她所信奉的原则,是要么就不出手要么就尽出全力。
虽然这样做有的时候会比较浪费,但是这种小心谨慎也让这虎煞婆婆在魔道之路上,一步步走到今日。
而在此时,张烈正在与一头刚刚寻找到的独行妖兽厮杀作战,虽然自身战力强横,但是有一些三阶顶峰并且生有异象的强大妖兽,张烈能避还是尽量避开的,否则就算能够战胜,神识法力消耗过多也是不划算的事。
此时此刻与张烈作战的独行三阶妖兽,长得像狗而长有人面,直立而行擅长投掷,其行如风,名为山挥。
其实这也是一种战力强横的南荒异兽了,虽然谈不上血统比拟真龙天凤乃至蛟龙之属,但也是妖兽当中比较厉害的一种,若非使用五方通灵符后,四周其它妖兽不是太远就是群居,就只有它较近且是独行,张烈也不想猎杀它,出手之后就多少有些后悔,觉得此战怕是要赔了。
记载南荒妖兽典籍当中,记录此妖兽擅长投掷,但没说擅长到这种地步,当张烈敛息接近此妖一定范围的时候,迎面砸过来的石雨,简直就有一种暴雨临头感觉,绝难全数躲开。
同时此妖法体强横,奔行绝速(驾驭罡气虚空奔行),这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你挡不住它的攻击,就连逃都很难逃得掉。
张烈在尝到厉害后,第一时间祭出千魂瘟尸伞召唤出黑灰暴风笼罩防护住自身,就算这样,以张烈为中心这头三阶山挥带着幻影围着自身攻杀,支撑得也颇为勉强。
直到,张烈在两者战斗的区域成功布下五行剑阵:
金行——凌厉肃杀之攻击。
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水行——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化力。
火行——爆破、焚烧之攻击。
土行——平实、浑厚,冲撞碾压之力。
再是其行如风,再是法体坚固,身为妖兽见识毕竟还是少了,在张烈大范围笼罩性的多属性复合攻击之下。
这头三阶妖兽山挥很快就暴露出自身的弱点,五行当中,它最为畏惧的居然是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原来如此,当木行之力大涨,你的速度大幅下降的时候,你的战斗能力也就大幅下降了!”
同阶境界时,对付异兽之属的山挥切记以攻对攻以强破强。
无论是金行的撕裂还是火行的爆发,因山挥的法体异常强悍坚固,往往是修士未曾将其杀死,山挥就已然先将修士杀死了。
反倒是以木行之力降低它的移动速度后,令其威胁性极大降低,手段多样的修士往往就更加具有优势。
准确把握到这一点,极擅斗剑斗法的张烈以镇压束缚为第一优先,攻击降为次之,两者于荒原之上厮杀纠缠争斗上百里,最后,异兽山挥的那颗头颅还是被张烈以天钧剑一剑斩下,只是其自身也在这个过程中消耗不轻。
虽然打得很是痛快,神识法力沸腾,但事实上为一头三阶妖兽付出这样大的神识法力消耗,从账面上来算却是赔了的。
“呼呼呼呼…”
斩杀了异兽,张烈持着金铜之色的长剑喘息着坐在山挥那巨大伏倒的尸体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他注视到有一张灵符向自己飞行过来。
这是一张传讯灵符,张烈伸手接下,然后进行阅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喘息渐渐平复的同时,一条眉毛却渐渐挑了起来。
“小心魔修虎煞婆婆带人围攻?”
“这还……真是很有意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围攻与各自的算计
围猎兽潮,一般是以筑基境修士为基本单位的,因为攻向玄月教方向的兽潮,本身没有高阶妖兽进行指挥布置,高阶妖兽仅仅驱赶低阶妖兽,本身却并不向这个方向深入。
仅仅只是为了,消耗数量过多的低阶妖兽而已。
因此兽潮分散混乱,甚至出现不同族群相互攻击吞噬的情况。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族方面的各座灵山、坊市结阵聚民以自守,大多数情况下可以成功自保。
筑基境修士更是可以在兽潮行进的空隙间进行穿梭与隐藏,主动寻找合适的目标进行捕杀。
虽然也有一些自信实力的筑基修士会带一两名练气后期的晚辈历练,但多数情况下不会带。
因为在对个体而言无穷无尽的兽潮中,战力不是最重要的,敏锐、机动性这些反而更重要。
这是正道修士的路数,兰芝山附近的修仙家族,为家族未来发展也更愿意如此。
但是像虎煞山千尸林这样的纯粹魔门,一名筑基修士身边往往跟随着十几名练气境弟子:
安全的时候增强战力,让他们来做放血、剥皮、抽筋这些粗重活计。
遇到危险,不安全的时候就用他们垫后。
筑基境修士只要跑得比练气境修士快,在兽潮中就有极高的逃生机会。
因此当收到虎煞婆婆的命令,汇聚围杀五毒邪剑石轩的时候,四面八方接到命令的虎煞山一众修士,是如网一般四面罩向张烈的。
以四名真传弟子、两名客卿作为节点,再以虎煞婆婆自己作为核心、居中调度。
虎煞婆婆心中深信,这张大网只要那位邪剑稍稍沾上了,就会被纠缠得精疲力竭,至死方休。
就在这个时候,催促身下巨虎快速奔跑过程中,虎煞婆婆突然心有感应、仰头望去。
只见目力所及的天空当中有一圈淡淡银白色的灵光,正在缓缓扩散着。
“五方通灵符!”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人可以快速找到三阶妖兽的位置,这种灵符在市面上也是颇为难寻。”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加速前进围杀此贼,只要能斩下他的头颅,婆婆就愿意答应你们任何一个请求。”
当距离拉近到一定程度后,哪怕不是同时围攻出手,也可以算作是联手合击。
因为一名修仙者的神识法力是有限的,就算吞服丹药加快恢复也仅仅是提高这个上限而已,并且几十里上百里的距离,对于筑基境修士来说转瞬即至。
至于虎煞婆婆做出这个承诺的意思,却是答应门下弟子,任何一人只要斩杀石轩,就可以被解除禁制、重获自由。
魔道修士往往以剧毒、禁法、血誓等等严酷手段控制门下弟子,这样做有利有弊。
好处在于魔道高阶修士几乎可以毫无顾忌的剥削门下弟子的价值,坏处在于,一旦魔修自身陷入虚弱,其门下弟子暗算反噬的事也是层出不穷。
很多时候正道修士灭魔,甚至都不需要将那名魔修打得形神俱灭,只要将之重创,通常魔修的那些门下弟子就将剩下的事情代劳了,还有一些甚至会以此为功加入正道。
当虎煞婆婆的灵符命令落入到几人手中的时候,几名不甘被奴役、渴望自由的筑基魔修直接就眼睛发红了。
荒野草原当中,一名骑着巨虎的女修与一名绿袍男子,带领着身后的虎煞山练气境修士原本正在疾行。
突然半空当中有一张灵符飞行落下,那名上身仅仅围着兽皮抹胸,半截大腿上则绷着兽皮短裙,身材火辣野性之极的美貌女修,扬手接下灵符,阅读过内容之后眼中光彩一闪。
“怎么?我的师侄女,婆婆可是许下什么重诺?观你神色应当是一件好事。”
在白浅浅身旁,那名身着翠绿色锦袍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
莫要看他轻声细语的,此人名为“毒妖”言师我,原本是正道一小型宗门弟子,因为青梅竹马的师妹不肯嫁予自己,就暗中修炼毒术,在师妹大婚之日毒杀宗门上下近百人。
因结仇太多,不得不吞服大量毒物增进法力,妖化肉身,虽然此生都无望开辟紫府,但在筑基境邪修当中算得上是极厉害的人物,由于其手段阴毒诡异,就算到处受到追杀也依然让他逃出本国,流浪多年,犯下恶孽无数。
最终在一名厉害的灵医对头手下不敌,逃到虎煞山千尸林,以为虎煞婆婆做事四十年为代价,请虎煞婆婆出手除去了他的那名大敌。
白浅浅深知自己这名师叔,外表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则心思歹毒、极是多疑。
因此她直接就将手中的传讯灵符递交过去,让多疑的言师我自己阅读。
在看过灵符之后,言师我目光闪烁,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怎么?浅浅不想再伺候婆婆了,想到外面去闯一闯?”
半晌,言师我以手中折扇一击手掌这样微笑问道。
“婆婆对我恩重如山,浅浅当然是想时刻服侍左右寸步不离的。但是浅浅想为婆婆寻找延寿灵物报偿养育之恩,永远呆在虎煞山却是永远找不到那种宝物的。”
白浅浅能够在极为险恶的环境下修炼到筑基境界,当然不可能轻易让言师我抓到任何把柄。
一边言说着,她一边伏下身来,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因此全数展现在言师我的面前。
“师叔,浅浅这些年时时忧虑婆婆的身体。这一次师叔若是肯全力助我,便是倾尽浅浅所有亦是在所不惜。”
第一百八十二章:魔修与功德修士(调整一下
身处于虎煞山千尸林那种环境当中,白浅浅又天生丽质姿色秀美,因此一身元阴早无,仅仅只凭她的美色远远不足以令言师我这样的积年邪修动心拼命。
白浅浅自己也深知这一点,但她毕竟是修道百年的筑基境修士,再加上颇得虎煞婆婆宠爱,手上还是有一些家底。
她愿意“倾尽所有,在所不惜”的话,对于言师我还是有一些诱惑的。
言师我已经在虎煞婆婆手下做事三十多年,就快要破劫而去,只要白浅浅付出的,抵得上他的几年自由身,言师我也不介意全力出手助她杀人。
在欣赏过一番,眼前小师侄女的身姿丽色后。言师我几经考虑,终于言道:
“浅浅一片孝心,师叔也是有所了解了。也罢,我便助你完成心愿。”
“不过,以我对婆婆的了解,如果是寻常小修,婆婆不可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这位对头的实力怕是不弱,我要在等你那几名师兄弟出手之后,方才决定是否出手,若是能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败浅浅你也不要怪师叔不尽全力。”
除那名前来传讯的虎煞山弟子之外,虎煞婆婆并没有告知门下弟子,张烈连战连斩三阶妖兽的剑术手段,担心他们畏敌如虎出工不出力,反而横生出诸多变数。
不过作为积年邪修,小心谨慎是已经刻入进言师我骨头里了。
听他这样说,白浅浅虽然有些担心目标被自己的那几名师兄弟先一步宰了,但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应承了下来,决定权终究不在她的手里。
而在这个时候,虎煞山千尸林一脉的三名筑基修士已然在汇合之后,与张烈相遇。
虎煞婆婆四名真传弟子,分别是大师兄陈雄,二师姐白浅浅,三师弟洪玄真与四师妹许茹烟。
其中以陈雄的修为最高,已然达到筑基七层境界。除了作为弟子以外,他还是虎煞婆婆的面首、入幕之宾。
虎煞婆婆修炼到筑基大圆满境界多年,一身法力早就已经进无可进,因此给了他不少的好处,功法上也尽予真传,除了不肯放他自由以外,可以说寻常师父也不大能对徒弟好到这种地步。
因此这一次刚一接到灵符,陈雄就立刻召来自己的三师弟洪玄真与四师妹许茹烟,许以重利好处让这二人全力相助自己。
他这两名师弟师妹的修为本就远远逊色于他,不敢得罪,再加上有陈雄许诺的不小好处,因此也就点头答应了。
陈雄难道不知道,这次的对手恐怕实力不俗?
他是知道的,但他实在不想再等待下去,脱离虎煞山自己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不是陪同那个已经烂到神魂骨血里的老朽,共同腐去。
虎煞山的修士有驱驭妖虎的奇术,因虎乃是猫科动物,天性拥有一定程度洞悉、驱御魂魄的能力,被妖虎所食者化为伥鬼之后六亲不认,祸害亲友,为虎作伥。
虎煞婆婆虽然行事恶毒狠辣却有奇智才学傍身,她捕来妖虎囚禁,然后再捕来大量凡人,对他们施以药物邪法,待到妖虎饥饿到极限后,将那些凡人驱入虎笼。
妖虎在大量吞食人类后本能的就会施以驱御伥鬼的本命神通,然而这些凡人魂魄早已经被虎煞婆婆暗中施以魔法。
如此借伥鬼之力反向控制,既可以增强妖虎的煞气凶性,又可以控制其神智,使其变得温顺驯服。
只凭这一手,就让虎煞山拥有一定地位的弟子,拥有同阶妖虎为伴,个人战力往往超越寻常同阶修士,在兰芝山一带颇有凶名。
因此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以及他们身后一众虎煞山弟子都是骑乘妖虎的,他们踏迹寻踪,将那名面罩斗笠的道服青年逐渐围困在草原中央。
“煞气腾腾,戾气满身,果然是一群货真价实的魔修啊。”
“少废话,死吧!”
陈雄是一名高大魁梧,形容雄伟的大汉,身后虽然跟随着不少的虎煞山练气境修士结阵,但他却率先出手攻击。
在他的带领之下,虎煞山修士的士气也是因此提振。
陈雄所祭出的是一柄宽厚飞剑,整体明黄隐现暗红血芒,这是一件三阶上品的法器,而陈雄的法力也可以完全发挥出此剑的威能,一剑卷来,就凭空生成巨虎咆哮之声。
在他身旁左侧的洪玄真祭出一张暗蓝色的罗网。
在他身旁右侧的许茹烟甩出一蓬肉眼几乎不可观察的细针。
前者是专门用于控束拦截的法器,后者则是修仙界中著名的阴器,飞针类法器飞行绝快,并且隐蔽阴损,其上往往还加持有厉害的毒物法术,任何人一旦中招便是难以解决的麻烦。
在这三人之后,是喊杀连连的虎煞山修士,地面上还有二三阶的妖虎咆哮御风,一同攻来。
然而面对这一切,张烈仅仅只是以左右双手各自执握着一柄飞剑:
左剑赤阴,右剑天钧,双剑交错,三位一体,在这一刻,以张烈整个人为中心都散发一股滔天杀意,然而他的眼神当中却是狂热与冷静交错,形成相对平衡,丝毫的偏移也无。
“斩尽魔修,既为功德!”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张烈就已经逐渐适应,他是不在乎杀人的,上一次在清山郡的时候杀人有所犹豫,因为那是体悟圣德代天行道,那是天道之剑而不是自我之剑,每一剑挥出都代表着对未来不同的选择。
就仿佛作为一个游侠儿可以遇恶即斩,快意恩仇,而若是作为一名皇帝,杀坏人救好人,这个选择就不再是那么绝对了,杀一恶将,失其才却使万千黎民游离失所,国家受辱,于皇帝而言这就是失德。
圣德又可以称为帝德,它与普通的德并不一样。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双手执剑冲杀扑出,他所握的却是自我之剑,想做便做,想杀便杀!
张烈双剑起落迅速,周身同时有五色烟岚般的剑光游走穿梭,既是极于攻亦是极于守,一剑护身,一剑疾攻,剑势飘忽,变幻剑诀犹如狂风暴雨般急刺,下一刻再如千刃之山般护体。
锵锵锵锵锵锵锵……
一阵细细密密的暴响先一步传来,却是水云与乙木飞剑相合,在张烈周身组成绵密剑网,将飞行绝速的飞针法器尽数打散。
水木相生,以水生木,剑势绵密坚韧、严丝合缝,无隙可入。
飞针类法器长于暗算却短于强攻,最怕它们的是散修修士与普通宗门弟子,真正根基深厚,手段高明的大派真传,其实是不怕这种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阴器的,或以护体罡气,或以精湛剑诀,或以高阶法器尽可破之。
第一百八十三章:虎煞山一脉,尽灭
五行之道,相生相克。
以水行生木行,得木行之力大涨之变化后,乙木飞剑纵横席卷,排去绵密飞针,紧接着便是一片炽火焚化绕空飞舞,以木行生火行,正是张烈贯以服人的飞剑“火德”斩出。
火行重爆发之力,同时又有焚烧净化之效,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对于毒属、阴属法术往往有着一定克制作用。
得木行之力转化,火德飞剑犹如一道锋锐至极的深红色流星。
斜飞激射,剑光纵横,先是接连破去被乙木飞剑排开的飞针,而后又与洪玄真祭出的暗蓝色毒网撞击到一起。
飞针类法器正面硬碰,同阶正常情况下是绝对碰不过飞剑的,必须要机巧灵活寻隙而避。
可惜只凭许茹烟控御飞针的手法,在眼前之人的剑术面前,即便返回山门再埋头苦练十年也谈不上“机巧灵活寻隙而避”这八个字。
当当当当当当,一连串接连的轻脆炸响,星火迸溅之间,许茹烟祭出攻去的那些飞针大半都被恍若飞焰般的火德毁去,紧接着火德飞剑余势不消的猛烈撞开洪玄真的毒网法器。
一柄三阶下品飞剑,却仅在刹那之间就同时破去两名同阶修士的攻势。
惯用飞针法器瞬间被毁,因为反应不及散去神识,令那名虎煞山女修士痛哼一声,受到一定伤害,半空中残余的几枚飞针甚至都无力控制,掉落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手执双剑,与个人修为最强的虎煞山大师兄陈雄碰撞到一起。
陈雄那两名重利请来的师弟师妹,未能给眼前凶人造成丝毫阻拦甚至增强了他的气势。
这个结果让陈雄在心中暗骂,几乎在眼前凶人身后隐约看到巨大的白虎虚影噬来,自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
锵!
吼!
剑器交锋,双方飞剑皆是剑啸如虎。
然而陈雄的飞剑,是以大量妖虎精血灌注所强行形成的“虎煞”凶意。
在面对不如自己、乃至与自己修为实力相近的对手时,可以骇敌心胆获得斗剑优势。
可是,张烈的神元化煞·剑心化魄剑魄化形,却是自身一点点修炼出来的神通,这是在紫府境界都极为罕见的杀伐剑意。
如果没有七煞道人尹天仇赐予的传承剑令,令张烈可以提前感悟紫府境的剑诀。
如果没有元十三盗的血祭凝神,令张烈有机会为此出剑。
就算是他,其实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境界有所领悟。
当然,能够在挥出一剑之间,就感悟深入到剑魄化形的地步,也是相当不易。
凶灵虎煞对剑魄化形!
陈雄引以为傲的一切,几乎是触之即溃。
眼前的双剑,几乎已经抵在眉心与咽喉,皮肤都被那凌厉剑气,激起一片绷紧。
好在,之前陈雄身先士卒的作法,成功激发虎煞山一脉众弟子的士气,再加上明面上是以众凌寡,虎煞山一群练气境的修士挥舞大旗,一时半刻也反应不过来高空中己方三名师叔的触之即溃,败相已呈。
在眼前这个情境而言,低阶修士这种较慢的反应反而是一件好事。
他们在下方挥舞大旗,激发阵力,二十几名练气中后期修士联手布阵,已然足以介入筑基境修士战斗:
随着下方虎煞黑旗的挥舞,张烈受到一定压制,而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皆受到漫天黑光的强化。
极短时间内,就觉得自身神识增长,法力增长,便是有些损耗、创伤,也在阵法中极短的时间内恢复。
此为,虎煞凶星秘阵。
不仅可以一定程度上连接己方修士的法力,将低阶修士的法力一定程度上渡给高阶修士,并且,激发阵法当中己方所有人的神识、法力、战意与嗜血。
这其实是一种血腥残忍自损颇大的魔道秘阵,然而在兵凶战危的环境下,谁也不能否认此阵的实用性,因为其实用,几乎可以在其二阶上品阵法的评价上再提升一截了,称之为可与三阶阵法相比的二阶顶级阵法并不为过。
可是即便受到下方弟子法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加持。
天空中的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依然被控御双剑的张烈杀得漫天乱飞难以抵挡。
他们身受虎煞凶星秘阵的加持,伴随着自身生命力的不断摧折,心中自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杀戮毁灭欲望。
然而偏偏在张烈的神元化煞·剑魄化形之下,他们心中真正的自我满心恐惧。
杀戮毁灭欲望与自我满心恐惧两种状态不断的切换,几乎将三人逼到疯狂,因此攻不能尽,守不能全。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张烈心中嗜战好杀的本我欲望开始狂烈,人的意识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重,在道家的概念中便是善尸,恶尸,我尸。
恶尸对应本我,象征着人最原始的、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没有道德是非的限制,旨在寻求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本能。正道修士将之压制、斩去,魔道修士则借心魔之力,怒海操舟乘风破浪,增强自身的功力。
善尸对应超我。
我尸对应自我。
修士与三尸的战斗,是从修炼的第一天直到合道的终点为止,恐怕就算是仙人也远远谈不上斩去三尸。
恰恰相反,修为越高能力越强,三尸也就越强,因为这本就是人的一部分。
张烈的本我当中,有着极强的暴力嗜杀冲动,只是平时里被他压制着,此时此刻完全释放出来,双剑纵横间,越是争伐,越是战斗,张烈便越是杀意炽盛,斗志狂暴,满脸肌肉剧烈扭曲犹如恶鬼,控御双剑,又仿佛要将世间所有一切尽数撕裂。
锵锵锵锵,在赤阴与天钧双剑狂啸声当中,双剑齐出提升杀力一倍,那纵横剑气仿佛天降灾祸一般霸绝无情,飓风席卷。
在这样霸烈无匹的剑力压迫之下,令剑势笼罩范围内的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人仅仅是呼吸也感到极大的困难。
快、准、狠、疾,这等飞剑纵横实在是难以抵挡。
“如此人物,这等人物他真的还是筑基中期修士?莫不是某个元婴境的老怪物转劫而生方才在此境界有此等惊人手段?”
陈雄、洪玄真、许茹烟三名筑基修士当中,以许茹烟的魔心修为最差,原因无它,灵根资质较高修炼年头较短,并且本身是姿容秀美的坤修,就算在大道上争不过他人,以后寻找一位紫府甚至金丹修士去自荐枕席成为侍妾,也不失为一条优渥道路。
许多有资质的坤修就是受限于这条退路,失了修道路上绝争一线的狠辣凶顽,才走不到道途上的高处,但这也的确不失为一条退路。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元阴未失,以后还有数百年寿元可以享受,怎么可以在今天死在这里?”
一念既起,便再也无法按捺下去了。
许茹烟的本我求生欲望突破了理智的压制,竟然趁着陈雄与洪玄真还在抵挡的时刻,转向飞遁而逃。
“师妹,退不得不能退!”
一名修士的遁光在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快得过攻击范围内的飞剑?
许茹烟实在是已经被张烈的剑魄化形骇破了胆,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看到师妹飞身退逃,还在竭力迎战中的洪玄真愣了一瞬,只是这转瞬刹那,在张烈的全力操控之下,几乎已然化为非剑之形态的赤阴剑火,就已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最先攻击到的仅仅只是腿部,然而赤阴剑火以一种极速穿梭攻掠而上。
初时,洪玄真的肉身还没有什么问题。
但仅仅只是在下一刻,这名黑袍筑基修士就自内而外的透出暗红色剑气,紧接着崩解碎裂开来。
在最后一刻,他所饲养的妖虎扑上来想要替主人挡劫,但面对那自内而外透出来的剑火却根本不知该怎样应对,再下一刻这头妖虎便被金行飞剑惊鸿一掠斩断头颅。
三阶的修士搭配三阶的妖虎,纯粹理论上是一加一等于二,但事实上被压制自身灵智的三阶妖虎更近似于一头三阶傀儡,能够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全看主人的操控能力如何,很多时候是一加一并不等于二的,当然也有一些惊才绝艳的修士可以做到一加一远远大过于二的程度。
如果许茹烟的心态没有崩溃,那么他们师兄妹三人联手,还有机会在张烈的剑下再多抗一阵。
可惜他们没能做到,或者说,这是在神元化煞下随着时间推移,必然出现的结果,就算许茹烟能够撑住,陈雄与洪玄真之间也会出现崩溃的一个。
陈雄前一刻还在呼喊许茹烟,下一刻他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天钧剑已然犹如天外流星般斜刺而下,夭矫如龙,激斩如电,驾驭控制着四周之灵气,沉重至仿佛是一座小山般,在眼前修士的控御下轰然砸落。
“啊啊啊啊……”
在厉声吼啸间,陈雄控御自己的虎煞飞剑斜挡拦截。
锵然一声,星火爆溅。
“呼呼……挡,挡住了!”
在激烈的喘息当中,陈雄可以确定自己挡住了对方刚刚那一剑。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敌人,不再理会自己毫无犹豫地去追杀自己师妹。
“……为什么?”
“……这是个机会,快逃。”
这两个念头方才从脑海当中出现,稍稍恢复一些神识的陈雄就发现,在自己的身后浮动着一柄充满凛冽锐气的淡金色飞剑:天钧。
也就是在这一刻,陈雄面前的厚重飞剑断裂开来,与虎煞飞剑一同断裂的,还有陈雄被斜分两片的身体。
同样是三阶上品飞剑,天钧既便比虎煞强出一些,双方的质地与锋锐也并没有出现质性的差距。
可是此时此刻天钧飞剑丝毫无损,一剑斩开虎煞飞剑,并且顺势裁开陈雄的身体,整个过程轻而易举。
这,却是剑主之间的差距。
即便是选出这世间两口质地与锋锐完全相同的飞剑,在不同剑术的驾驭下,双剑对拼也是截然不同的结果,甚至于三阶下品飞剑可以斩断三阶上品飞剑。
因为飞剑对攻之时,其剑气法力是汇聚于一面乃至一点的,就算是质地与锋锐远远胜过下品的上品飞剑,一旦被下品飞剑斩中剑气法力未曾汇聚覆盖处,那么也就一样会受损。
因此在真正的剑修强者手中,飞剑若是出现损伤,没有一人会推说是飞剑质地不行,必然是自己技不如人,自身所修炼的剑诀剑术被人干净利落破去了,而不会推诿于飞剑。
当然,是大多数情况下如此,这世间也从来不乏,遍寻世间名剑的剑痴修士。
随着洪玄真与陈雄战死,最先逃命的许茹烟也没能逃出去多远,就被张烈以赤阴飞剑自后贯了个透心凉。
因为随着战局抵定,下方的那些虎煞山练气修士再反应迟钝也看出来了,纷纷溃逃,张烈以余力随意斩杀了几个,但最不能放过的却是虎煞山的筑基境修士。
斩尽魔修,既为功德!
在几乎斩杀殆尽这一波魔修之后,张烈在一身袍袖轻扬间,伴随着一道金色剑芒,疾速腾空而起,一飞冲天,虽然疾速,但其神情状态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潇洒,惬意风流。
“御剑乘风去,千里取头颅!”
“虎煞婆婆据地百载,祸及万人,好大凶名,可切莫让我双剑寂寞。”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前一刻还在以秘术进行窥视的兽皮衣裙女修与绿袍中年修士,正在满脸大汗淋漓地狼狈而逃。
“好厉害!好厉害!”
“陈雄、洪玄真、许茹烟无一是弱手,还有二十多名练气境修士辅助,结果双方激斗没超过半个时辰就给尽数斩绝。”
“像是这种修士,不是元婴转劫的老狐狸,就是那种千载万年难寻、禀气数而生擅于争斗杀伐的神仙种子。无论是哪一种,你我都远远不是对手!”
“逃逃逃!逃得越远越好,浅浅身上的剧毒你已经暗中研究几十年了,即便是没有解药也未必会死,但你现在再不逃,想要继续掺合到里面,绝对是必死无疑。”
“啊!”言师我这最后一声传音,却是濒死之前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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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魔心凶顽(求收藏,求订阅
“毒妖”言师我的一身毒术修为极是阴毒厉害,用到妙处几可越阶威胁到紫府境的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虎煞婆婆肯为他冒险出手的原因。
然而毒术邪法诡变有余,绝对之力不足。
张烈可辟万法的先天罡气却正是此类邪法诡变的天生克星,在追逐上言师我后。
这名绿袍中年文士模样的邪修,连一个弹指的时间都未能撑过便被张烈御剑擒下。
两人遭遇之后,绿袍中年文士先是斜向飞遁猛地一扇挥出,挥出大片墨绿色的毒浪气体扑至。
张烈御剑追杀绕空飞掠而过,迅速拉近。
然而他身旁被墨绿色毒浪扫到的土地,瞬时间似烈日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融成了一团,消融出了一极深的坑洞。
连土石都能腐蚀到这种程度的剧毒,若是不慎沾到活人血肉身上,会有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
在挥出这一扇后,言师我也根本不觉得自己这一招就能解决对手,继续猛烈催动法力,以其周身为中心骤然扩散开大量的诡秘黑丝。
此为“索魂牵丝”,渗透法宝毒性至为猛烈,尤其可以侵蚀血肉法力以迅速增殖,寻常修仙者沾上一点,都会极快濒临死亡。
“索魂牵丝”,这一招神通已经堪称是言师我压箱底的杀招了。
然而张烈将五行飞剑五行剑力转化为火行爆发剑力,一瞬爆发,冲破那些诡秘黑色细丝的纠缠,刹那之间就来到了言师我的近身。
强烈剑光,一瞬布满视野。
法修法术失败,被剑修近身到这种地步,结果,刹那间就已经注定:
“啊!”
“怎么可能?”
刹那,被五口五行飞剑于各个角度钉入身躯各处要害窍穴,无法再运行法力。
紧接着被灵气禁锢到半空当中,然而言师我却在注视着张烈那一身清气恍然失神:
因为,张烈先前爆发的火焰剑力虽然属性克制,但却并不足以尽数炼化索魂牵丝,那些诡秘黑色细丝罩身,下一刻却被张烈周身清气,一刷而散,仿佛遇到天敌。
先天之气,氤氤氲氲,非烟非雾,或聚或分,其散也气,其兴也云。张烈虽然未将先天罡气修炼到高深境界,但用来应付些许毒质却是足够了。
当年,言师我之所以要逃到虎煞山拜入虎煞婆婆门下,就是被一名灵医对头死死克制,一身毒术几乎被尽数破解,走投无路。
在虎煞婆婆出手杀死那名灵医之后,他以为这世上再没有多少人可以破解自己的毒术手段了。
而在今日又见张烈一身先天罡气,对方与之前那名灵医还不同,之前那名灵医是能够解毒,而眼前之人却是根本就不中毒。
为之背叛师门,为之付出一切的毒术,被眼前之人神通这般克制着,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当然是难以接受的。
见他心神失守,张烈眼中凌厉闪过,刹那抽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言师我的额头上。
大概一刻之后,当虎煞婆婆终于寻着不断爆发的气息追至的时候,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的言师我,已经再没有什么气息了。
“老姐姐,您这遁术修为一般,可是让小弟久等了。”
两口长剑,五色光华绕体而飞,张烈站立在虚空当中负手而立,注视着虎煞婆婆到来。
“赶什么?赶着去死啊。老身这把年纪了都不着急,五毒道人你着什么急?”
深深注视一眼跌落于地面上的言师我一眼,一身红袍白发、气质凶戾的虎煞婆婆将目光移落在张烈身上。
在来到这里前的前一刻,虎煞婆婆是有一些后悔的,感应到三名真传弟子气息逐一消散,唯一仅存的白浅浅在这一刻切断与自身的秘法联系,明显是选择了叛逃。
两名客卿一死一失踪,前者当然就是眼前的言师我,后者,九成也已经察觉不妙选择遁逃。
偌大虎煞山千尸林一脉,百年苦心经营,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凋零到眼下这个程度,若在之前能够预见到现在这个结果,虎煞婆婆绝对不会带着门人弟子来趟这潭浑水。
然而毕竟是积年老魔,一切软弱的情绪,在见到眼前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便被尽数斩杀殆尽。
虎煞婆婆神识扫过,她能够清晰的洞察到,眼前青年道人虽然一身锐气惊人、但他一身修为法力不过筑基四层的境界,并且还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不少。
“小辈活泼得很啊,欺负我老家伙烂肉一团,比不上你么?”越是明白张烈的水准,她心中便越是有一团火烧得分外厉害。
修仙界中,多有一些资质普通,出身低微,际遇不足,历经千辛万苦、甚至付出巨大代价才勉强得以筑基的前辈修士。
这些修士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就再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像这样的人,因为自身当年的苦难经历,还有对未来的无望,在对待修仙界一些天赋出众的后辈修士时,其态度往往两极分化:
或尽力扶持,寄以希望。
或嫉妒打压见不得人好、暗箭伤人。
而虎煞婆婆恰恰就是后者,她连自己的徒弟出头都不愿意,无论是陈雄还是白浅浅都是竭力压制着,看着他们痛苦沉沦换取自身满足。
因此看时向张烈的目光,其中充斥强烈的怨毒杀意。
“好一个前途无量的后辈,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
“轰!”
红袍老太婆冷笑一声,手中拐杖挥出冰蓝灵光。在她自身与张烈之间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大片寒雾阴云。
在那片寒雾阴云当中,慢慢得就有一条纤长近百丈的龙形虚影隐现:
三阶上品法器,寒螭杖,螭,本是就是次级龙属,寒螭,更是其中寒属异种,此时此刻由一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凭借三阶上品法器进行演绎,一招之间,满地青草凌乱抛飞,土石破碎崩裂,一轮寒霜成环迅速扩散,顷刻之间,遍地冰覆,寒气逼人。
“来得好!”
在刚刚的一刻钟时间里,张烈已经在言师我心神失守的瞬间,以问神符将之制住,从他口中问出了虎煞婆婆所惯常使用的法器。
一位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一般来说也仅仅能同时动用三件三阶法器并催动出全部的威能。
张烈可以同时操控七口飞剑,是因为五行飞剑在他而言,算作是一口法剑,并不算作是五口,需要在练气境晋升筑基前领悟五行法意,再修得五德法身、混元五行气,方才能有此等惊人神通。
虎煞婆婆当然是没有这等神通手段的,但这横行两百年的筑基大圆满境界老魔,修炼《虎煞凶星密典》邪法,以人饲虎再杀虎取心,以其心头热血滋养自身法体,虎魂壮大神魂,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自身便是一件杀人凶器,法力深厚往往超过同阶修士数倍。
当然,虎煞婆婆的寿龄至少已经两百多岁了,就算她老而弥坚,神识法力也有着一定程度的消退,若是在她最巅峰的时期凶威还会超过此时三分。
头顶之上漫天寒雾阴云笼罩,其中寒螭龙影若隐若现,不时就有巨大的寒冰、冰锥轰击而下,同时寒霜之力、凛冽寒风时时吹刮笼罩,削弱敌方。
冰为水之异属,不能以火行硬抗,当以土行破之,五行飞剑当中张烈以玄浑飞剑剑力扩散,封炉闭鼎,将自身内天地与外界天地完全隔绝,的确是极大抵挡了无孔不入寒气的侵袭。
“吼!”
当双方距离逼近到一定的时候,虎煞婆婆突然作虎啸状咆哮嘶吼一声。
以其身躯为中心,似乎一瞬出现满身血腥的巨型虎形虚影,与之相比,之前遇到陈雄的虎煞凶灵,简直就像幼虎哀鸣一般无力。
同样是修炼神元化煞秘法,师尊七煞道人的入道之意是“杀!”,以杀意主导自身剑术,每剑出手,均可骇破敌胆,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
而张烈的入道之意却是“战!”,遇强越强,越战越强,越是面对强大的对手,就越是可以尽数激发自身的潜能,使一分之力发挥出两分,甚至是十二分的效果。
因此,虎煞婆婆的怒吼一现,御剑疾冲而至的张烈身后,似乎也同样出现巨虎虚影。
原本虎煞婆婆所修炼的《虎煞凶星密典》对于法术有着极强的压制效果,配合煞气仅仅是一声怒吼就能让普通的法术失效,甚至让人心胆俱裂而亡。
然而这一刻,虎煞凶性与神元化煞·剑魄化形相对对冲。
张烈在这一刻固然被一吼击落,但他紧接着便如同无事一般,剑光一卷,就已然杀到虎煞婆婆近身之前,一剑疾刺,却是已经递出交手以来的第一式攻杀之剑。
“愚蠢,与婆婆近身抢攻?”
自身所修炼的攻诀,本身就是法体双修法门,因此虎煞婆婆从来都不畏惧近身作战。
然而虽然在心中是如此低语,可是她还是一举手中的钢拐,轰隆隆隆,高空当中一道冰蓝色的寒螭龙形,犹如闪电一般劈落而下,紧接纠缠在虎煞婆婆的身上,为她加持上强大的法相。
至此时此刻,天色已然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是星汉灿烂,不逊色于白昼时分。
对于修仙者来说,夜能视物仅仅只是最为基础的能力。
虎煞婆婆与张烈虽然不时以法器剑光卷动自己飞腾而起,但双方大部分时候已经是落地。
四周是草木极盛人高的草地,一身红袍白发的虎煞婆婆周身有冰龙寒螭的纠缠,攻防一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不放心,召唤出一只朱红色的葫芦,喷吐出五色烟岚笼罩于其周身,五色烟岚被喷出之后,先是化为无色五形,仅仅只是朱红色的葫芦飞浮在一旁,但一旦虎煞婆婆受到攻击,这些烟岚便会凭空浮现,五色烟岚流转挡下一切攻击。
这类烟岚类防御法器与寻常的防御法器不同,防御能量并不是均匀扩散的,而是可以随敌而动,烟岚流转间可以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到遭受攻击的部位,以至敌人攻向何处防御便集中到哪里,极难突破防御。
这又是一件三阶上品法器,并且还是价格昂贵的精品防御类的,此类烟岚法器最为克制飞针暗算,虎煞婆婆魔道修士出身,暗算他人多了自己就犹为害怕遭了他人的暗算。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类三阶上品防御法器叠加她不弱的虎煞炼体修为,令其难杀程度,数倍增加。
以冰龙寒螭法相缠身,有朱红葫芦护体,虎煞婆婆手持精钢拐杖只攻不守,被其一杖击中甚至刮到,可不仅仅只是一击而已,而是会被冰封迟滞,不得不承受接下来犹如狂风暴雨般的接连沉重打击。
张烈双手执握着扩散光辉与剑芒的双剑,周身有五色光华绕体而飞。
就是凭借着这五色飞剑,张烈可以迅速以剑光一卷,将自己带向任何一个方向,灵活变化不可思议,进退攻守自如。
双方一个范围高攻,法体坚厚,一个高攻高敏,剑意超凡,厮杀得扫折草木,扩散升腾而起的气势,甚至令四周那些汹涌奔过的兽潮,都本能地退避开来,不愿招惹,不愿硬碰。
“吼!”
突然,伴随着虎煞婆婆心念一动,她所豢养的那头三阶妖虎,周身凶煞涌起,一扑而出。
对于驱驭灵兽的修士来说,这便是第三件三阶上品法器。
当这头三阶妖虎突然从草丛当中扑杀而出的时候,虎煞婆婆手持钢杖也是正面抢攻而下。
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对手可以在寒螭冰劲的侵袭下支撑这么久,而动作丝毫不慢不乱,但作为横行百年老魔她所擅长的当然不仅仅是一两种手段而已。
三阶上品法器寒螭杖仅仅只是她所惯用的一件法器而已,《虎煞凶星密典》才是她真正主修的功法。
身后有妖虎扑来,怒啸之下震魂撼魄,然而剑光一闪间,张烈已然一剑横扫斩杀妖虎,于漫天血雨间倒飞高掠。
“杀得如此容易?”
“是了。她需要我以剑杀虎,增强接下来施展左道魔法的威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气吞万里如虎,顶尖剑修!
一片黑暗夜色笼罩下的荒野草原上,那无数人高的草丛被摧折所在。
张烈以自身剑气的凌厉凶狠,一剑逆斩斩杀了三阶妖虎,然而他的心中却感应到不对。
对于虎煞婆婆来说,一头三阶妖虎就等于是一件三阶法器,现在她这样轻易的就让自己斩杀了妖虎,约等于是自爆了一件三阶法器,以此为代价施展出来的血祭一击,必然是强得可怕!
果然,妖虎自身后怒吼扑袭,面前虎煞婆婆一杖挥击而下,张烈人随剑走,逆斩三阶妖虎,瞬间剑斩分尸。
在漫天血雨纷飞间,纠缠于虎煞婆婆身上的那条冰龙猛地呼啸扑来,噬咬向张烈。
锵锵锵锵。
于张烈周身衣袍中,骤然涌现出数条暗金色的龙首,冰蓝龙首与这几条暗金色龙首相互撕咬纠缠于半空,但大量的冰霜之力却迅速蔓延上溯:三阶上品防御法器傀儡法衣。
但虽然有木灵的填充加成,仅仅只是凭这件法衣还是不足以与虎煞婆婆控御的寒螭杖威能抗衡。
然而此时此刻张烈却已经是顾不得了,因为他注视到相对下方,那红袍白发老太婆仰起的头颅,其双目已然化为一片暗红:
血祭魔功·虎煞凶星密典·魔虎噬天。
那漫天纷飞的三阶妖虎血雨,尚未及落下,便被虎煞婆婆以惊人魔功漩涡般的席卷吞噬而去了。
“会死!”
“会死!”
“会死!”
刹那之间,张烈恍然间“注视”看到,以虎煞婆婆的身躯为中心,千百血色的虎魔法相一扑而出,将自身直接分尸噬杀。
左道魔法固然有诸多的弊病,但是一旦修成之后,其威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甚至因为不需要考虑以后,往往可以将此境界的一切潜力,穷至极尽。
“动用最后一道七煞剑令吧。”
“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动用吧!”
“绝不!”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求生、避死,这两者是这世间一切生命体的本能追求。
这一刻张烈的本能、理智都在疯狂的告诉自己,动用最后一道七煞绝剑剑气,不然真的会,死在这里。
然后,自我站了出来,将本能与理智这两者都压了下去,他说:“我总不能,给祖宗丢人。”
张烈从不回避倚仗使用七煞剑令,当年追杀元十三盗的时候,千里追杀,剑斩群盗,最后面对冲击过一次紫府的元盗首领时,张烈第一次动用七煞剑令。而后,是在金虹谷陷入幽冥之日,为击败比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的王婉仪,为求自保,张烈第二次动用七煞剑令。
但是现在,从二十八岁晋升筑基境界后已快二十年,再面对同境修士的时候,张烈却不肯再动用七煞剑令了。
“如果面对同境修士都需要使用这种法物,那我这一生到底在修炼什么?”
“《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我明明已经得到了那么多。若是这样都会输,那今日就死在这里好了。”
心念百转,而在外界仅仅就只是一瞬。
自身的战意激发到极限,张烈已经完全不顾自身身体的负荷上限,疯狂催动着体内的剑心通玄剑气。
大道筑基,剑心通玄神通,可以将剑主的法力转化为最纯粹凌厉的高攻击剑气,但又可以将此剑气逆转为温和精纯的法力,能够修成这一神通的修士,莫不是同境界下剑气法力转化如意的强者。
修炼至最高的境界,就可以复现上古剑修越阶挑战的超强剑气杀力。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直面死亡,不断战胜自身对于死亡的恐惧,并且充分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很多人做到了,然后就死了。
也就是说除本身的素质与积累以外,还需要一点点运气,或者说是……气运。
“死!”
虎煞婆婆最强杀招终于祭出,一条无比粗大,煞白中隐现血色腥红的气柱,骤然以摧枯拉朽地气魄撕裂虎煞婆婆形神的束缚,激射而出,以莫可抗御的气势斜贯冲霄,直贯长空。
一招法出,煞白迅速被血色腥红光气侵蚀转化,震天撼地的万虎狂啸之声扩散,伴随着向四周扩散的滔天气浪,天塌地陷一般覆压四面八方的草地乃至林木土石。
而在被那血色光柱临身前的最后一刻,张烈交叠赤阴与天钧双剑于身前,周身五行飞剑环绕,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一切心念神魂都被冲刷清洗了。
恶尸,善尸,我尸,三尸归一,下一刻张烈被骤然强烈的剑光所笼罩覆盖。
“终于……死了吗?”
血祭魔功·虎煞凶星密典·魔虎噬天之后。
瞬间爆发出如此神识法力的虎煞婆婆,也是极为疲惫乏累,在全力控制自身杀招秘术的前提下,她的神识也是极大集中的,在秘术爆发的那一刻,虎煞婆婆也一瞬失去了对对手存在的感应。
因此,方才生出这样的低语疑问来。
随着神识法力运转的下降,天空中的寒雾阴云,身躯上盘旋笼罩的冰龙寒螭法相,全部都消散的消散,淡化的淡化。
在冰龙寒螭法相消散的那一刻,它口中所噬咬的法袍以及数条暗金色龙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然而,也就在这一刻。
一道剑光突然在她身后出现,绕体而飞,这道剑光在虎煞婆婆周身连续点出六道烟岚光圈。
而后蓦然一剑化虹以暴绽,只此一剑就直接破开了三阶上品防御法器朱红葫芦所吐出的烟岚防御,一剑斩在朱红葫芦上的同时,也斜斜掠过虎煞婆婆的肉身。
在刹那之间,血雾喷溅爆散,虎煞婆婆猛地回转过身形,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从高高草丛当中踏剑飞出的青年道人。
这人当然就是张烈,不是他又会是谁。
此时此刻,张烈整个人也是非常虚弱的,以至于剑光飞卷化虹而遁的手段都不施展了,便是那么踏着飞剑飞行出来。
然而虎煞婆婆注视向他的眼神,却是随着明悟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生出恐惧来。
“上古剑修法统?这种事情,这种上古传说中的事情,怎么会让老婆子我遇到了?”
玄黄大世界故老相传,据说数万年以前,上界剑仙刚刚降世,剑道传承还处于最为鼎盛时期时,真正顶尖的上古剑修,可以凭借手中飞剑的惊世杀力,做到越阶杀敌。
因为最顶尖的剑修,攻防一体,控御飞剑的攻击便等同于防御,没有人能在突破飞剑攻势的前提下,攻击到剑修本体。然而这还仅仅只算是初级阶段,只有将自身飞剑杀力,修为初境达到下一个境界的攻击时,才称得上那个时候最顶尖的剑修。
也就是现在几乎被当作笑话说的:练气杀筑基,筑基斩金丹,金丹战元婴。
即便是在数万年前,那个剑修一道最为鼎盛的时候,剑修们游猎虚空,四处争战修复八荒世界的时代,这样的顶尖剑修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整个玄黄大世界历史从头数到尾,能不能凑足两手之数都是难说的事情。
然而在今日,虎煞婆婆恍然之间,几乎看到了这传说中的剑仙种子,可是对方是来要自己命的。
“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中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供挖掘激发,极限状态便是上古传说中的练气杀筑基,筑基斩金丹,当然,在现在这个时代而言,所有的功法在根基上都被重新解构了,应当变成筑基斩紫府,紫府战金丹……可是每一次都这么拼命,剑修又有多少条命,多厚的气运可以这样一路拼下去?”
在刚刚魔虎噬天,绝杀一击临头的那一刻,张烈将自身本能与理性,心神与潜意识力量融合,激发出了剑气通玄气这一神通的更进一步潜力,成功在最后关头爆发出更强的剑力剑速,剑遁而走。
虽然此时此刻全身上下的大多数窍穴经脉都被自身凌厉狂暴的剑气所伤,但张烈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在突破极限后,自身的剑气控制能力与威力上限,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因此,当御剑而出再次面对功力大损,神形两溃的虎煞婆婆之时,自身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压力。
飞剑控御,剑光纵横绞杀,对于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驾驭理解更进一步后,甚至连控御飞剑所消耗的神识法力都降低了。
赤阴,天钧交错如剪般,绞下虎煞婆婆的头颅,这位横行一时害人无数的积年老魔,在最后关头想要拍碎自己的乾坤袋都根本做不到。
除了寒螭杖、朱红葫芦,与那头三阶妖虎以外,虎煞婆婆那身红袍也是一件三阶中品法器,不仅仅本身非常坚固,并且还有着加快法力恢复的实用效果,虽然稍稍破损一些,但修复后应该不会降阶。
在灭杀虎煞山大半精锐,斩杀虎煞婆婆之后,张烈自身的神识法力也是消耗极大,同时他也需要一个去处去整理心得。
“反正虎煞山那一脉的战绩不可能再提升了,对于徐锦程我也算是对得起了。”
这样的一念既动,下一刻张烈便身形化作剑光远遁而去。
很快就找到一隐蔽之地,张烈使用石府符纳影藏形避入其中,而后吐纳休整、整理所得起来。
在接下来的数个月时间中,张烈没有再去理会冲击玄月教、兰芝山的南荒兽潮如何,也没有再去理会徐家家主之位的争夺,这些事情全部都被他忘掉了。
吐纳修炼,琢磨剑术。
更加深入的领悟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再以此反向对照地煞剑经当中剑理、胎化易形诀中的大道之论。
“玄黄大世界原本是没有长生筑基、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之分的,只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渐渐产生了这些不同的筑基法门。”
“本命神通似乎有些类似于那些血脉强大的上古妖兽,只是合于神通筑基、大道筑基修士的功法性灵,修成这种筑基之后,只要根基不崩,逐境而上,无论是晋升紫府境界,还是金丹境界乃至于元婴、元神境界,就都可以凝炼一项。”
“我现在已经隐隐看到了剑心通玄气的紫府境变化,我筑基境界凝炼的是剑心通玄气,紫府境界还可以凝炼?若是可以凝炼三重,我是不是就可以再现上古最顶尖剑修,越阶杀敌的无上杀力?”
修炼、思索,琢磨,诵读经书然后再反向观照自身修行,在那幽暗的石室当中,张烈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家族,忘记了除修炼以外的一切事物,沉浸于道法当中不可自拔。
他当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五毒邪剑石轩,单人独一剑斩尽诛绝虎煞山千尸林一脉,在兰芝山这片区域范围内的修仙界内,引起了怎样的波澜与巨大震撼。
虎煞婆婆一身筑基大圆满境界的邪功魔法,至少在兰芝山这一带是极为拔尖出色。
最巅峰的时期,曾经有过一战力敌数名筑基修士,以伤换死,战而胜之的记录,现在情况却是调转过来,虎煞山千尸林一脉几乎满门死绝,这一役甚至惊动玄月教护法,那位紫府上修想要召见这位五毒邪剑,考较之后引入教中,若是真的出色也是自己的一份举荐之功。
然而在那一役之后,张烈整个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这也是正常的,力拼掉那等修为那等数量的魔修之后,当然会需要休养,甚至有修士传言,五毒邪剑石轩自己也身负重伤命不久矣了。
因他而登上徐家家主宝座的徐锦程,对此类言论当然是愤然怒斥,但在他的心底里,却也未尝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这位石轩先生如此之强,立下的功勋如此之大,他若是安然而回,自己又该怎样酬谢他?怎样才能让他满意?
或许,对方就此死掉或者再不出现,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抱着这样的心思,没过去多久,当徐锦程收到玄藏山那边送来的一封秘信后,这段时间以来他脸上原本终日不散的笑意,骤然间就凝固了。
因为那封秘信上,以纤细绢秀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
“石轩返回玄藏山,他的修为似又有精进。”
第一百八十六章:交往(求收藏,求订阅!)
三阶灵脉,玄藏山。
一道剑虹裹身,带着其中的青年道人急速飞遁而回。
剑虹当中的人,当然就是张烈。
自身是不可能不回来的,张烈还有大量的物资需要求购,手上还有大量的灵石需要处理。
更何况帮徐锦程做下了这样的大事,一点好处都不收,那忙这一场,为的是什么?
玄藏山洞府之内。
因为张烈的回归,又一次热闹起来。
看到了那位青年道人再次走入洞府之内,秦素心再也顾不上仪态,提着裙摆小跑着来到张烈面前。
然后她才勉强按下心意,带着身后的侍女馨儿环儿,盈盈下拜,做个万福。
“夫君,您终于回来了。这次出去的时间,未必太久了。”
注视着秦素心那噙着泪水的双眼,张烈轻笑着略略点头。
“好了,好了,都散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信手一挥,一道道纤若游丝般的剑气,飞卷而出,几乎落到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以这些侍者的修为,当然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然被附着一道微弱的剑气。
这也是自身在这次提升后,方才能够用出的手段。明明剑气微弱到不可察觉,但神识却可以依附其上,观察他人。
与秦素心相协来到洞府深处,身后的馨儿环儿两人在施礼后,然后退了出去。
秦素心忙前忙后亲自动手,很快为张烈准备满满一桌的美食。
然后她就坐在一侧,盯着他品尝这些食物。
“这段时间,让你担惊受怕了。”
“没有,素心的一切都是夫君所给予,可素心无用,却无法帮到夫君。”一边言说,眼前温婉的美人一边有些难过地低下头。
“也不必这样说,素心为我跳一支舞吧,这段时间一意苦修,却是很久未见美人如画了。”
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经通过之前放出的剑气,“看”到有一名侍女偷偷的写下秘信。
她相貌普通,平日里极没有存在感,但却也的确可以居于洞府当中服侍起居。
心中微松后,张烈笑着这样言道。
闻言,秦素心俏脸微红,但还是迅速起身,提着裙角来到石厅当中,而后转身作翩翩之舞。
虽然发现徐锦程或杨山月暗中留下的眼目,但是张烈却并没有拔掉她的打算。
与其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再被塞进来、或者被策反一个,不如留下一个自己知道的,必要的时候对自己也有用处。
一夜歌舞,一夜温存。
半月之后,徐锦程与杨山月就带着丰厚的礼物登门了。
“石先生返回洞府,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您对锦程恩重如山,自您不知行踪后,锦程时时因为无法报答而感到心中难安。”
如果有的选的话,只要对方不太过贪婪,徐锦程也是真心想要拉拢这位石轩先生的。
有了半个月的缓冲,再加上精心的准备,徐锦程与杨山月带来的礼物铺满了玄藏山洞府,映照得满室生辉。
“两位道友实在太过客气,与虎煞婆婆全力一战,我也是心有所悟,因此这段时间就没有急于联系两位,怎样,兰芝坊坊主与徐家家主之位现在归锦程了吧?”
张烈心中知晓,却明知故问。
徐锦程与杨山月对视一眼,再次站起身来,皆是大礼参拜:“受石先生大恩,以后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哈哈,两位道友不必如此。但说起来,我这还真的有一点事情需要两位相助。”
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取出一张清单,递到了徐锦程面前。
徐锦程神色一正,接过一看,然后脸色有些凝重地递交给身旁的杨山月,现在他虽然为兰芝坊坊主,但事实上兰芝坊大部分的事务都是交给杨山月办的,他更多的仅仅只是收益以及挂一个名头。
“三阶血魂傀儡、天魂傀儡?筑基丹,以及辅助突破紫府的灵物?”清单之上林林总总列下的灵物不少,但除了少数几种以外,大多数都是那种有价无市的极少见灵物。
换而言之,对于任何宗门乃至于修仙家族来说,都是不嫌多的,内部消化可以增强宗门底蕴、产生出更多的利益。
想要这么一批货物,当然是极难的,好在,张烈愿意付出比之市面上稍高的价格。
虽然需要徐家与兰芝坊垫付,但却并不需要他们真的花钱,否则的话,这两人现在就可以拒绝了。
“虽然不容易,但既然是石轩先生要的,杨某自当竭尽全力,但您也知道这份清单是不可能凑齐的,只能说是可以收集到多少,就尽量帮您收集多少。”
“当然,还请杨道友尽力才是,只要这笔清单上的灵物可以集齐小半,石某就承二位的人情了。”
一听到这样的话,徐锦程精神陡然一振,现在是他欠对方巨大的人情,而张烈这样说,意思明显是只要自己集齐清单上的小半,双方之间就算是两清了。
对方仅仅只是想要兰芝坊与徐家这样一个渠道而已,比之其它情况要好上太多了。
换上一个下限低一些的魔修,可能捏着这份恩情吃自己一辈子。
在双方隐晦地交底之后,三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更加融洽了许多。
张烈因为想要狡兔三窟保住五毒邪剑石轩这个身份出处,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则是想交往拉拢眼前这位强大的魔道修士。
当天宴饮作乐,宾主皆是尽欢。
次日,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化作遁光离去。
“东主,看来这位石轩石先生并不是纯粹的散修啊,他要的那些灵物里,大部分都是给家族或者宗门使用的。”
“唉,石先生到底是怎样的出身,我不关心,难得遇到这样好打交道的强大修士,尽全力帮他凑一凑,以后我们很大可能还有求到人家的时候,能够多结下一些情分也是好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徐锦程其实也是颇为头疼的,比如说像筑基丹这种灵物,一般情况下宗门乃至家族都不会允许流出,更遑论更加珍贵的辅助开辟紫府灵物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参悟《虎煞凶星密典》,明
在玄黄大世界,修士的乾坤袋无论品阶高低,通常都会有修士自身的神识法力烙印,若是不将之消磨破解,便是将乾坤袋夺到自己手中也是无用,取不出其中财物。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锁就会有钥匙,任何一方宗门家族势力,都会有专门负责消磨炼化烙印的修士。
兰芝山徐家就有这样的修士,平日里从坊市散修手中收购一些有其它修士烙印的乾坤袋、法器,以赚取差价,有任务时就帮家族炼化战利品,因为多年从事此业,因此往往手段高明干得既快又好,远远超过自身境界应有水准。
张烈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徐锦程与杨山月还是迅速从徐家调来数位这方面的专业修士。
这样一来虎煞山一脉修士的乾坤袋,就不用张烈自己浪费时间炼化,静心修持,等待结果既可。
两个月后,闭关密室之内。
张烈手中持着一册显出古朴、蛮荒气息的古籍。
此书以妖兽皮毛炼制而成,异常坚固,其上甚至浸染着一层黑色污迹,如浸血污:《虎煞凶星密典》!
每一次与强敌厮杀,在击杀对方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张烈都会参悟一下对方所修炼的功法典籍。
当年的燕藏锋如此,今日的虎煞婆婆也是如此。
将功法与强敌彼此互为印证,往往可以生出许多的相关感悟。
沙,沙……
静谧的石室之内,张烈一页页翻读着那册古籍。
“以虎血滋养法体,以虎魂壮大神魂,以杀伐凶戾之气混合刑杀之气凝聚无尽虎煞凶星罡气吐纳,不可有一日间断。”
“这门功法虽然最多只能修炼到紫府九层圆满,凝炼金丹这一步,但由于其凶煞杀伐的特性,修成魔道金丹的修士战力却要比普通的结丹宗师超出许多。不过非天赋极佳心志坚定的人,不可修炼,否则修炼过程中的巨大痛苦定然是抵受不住的。”
参悟手中秘法渐入妙境、沉浸其中。
恍然之间,张烈仿佛看到密室之内有许多白发红袍的虎煞婆婆又活转过来。
这些半透明的幻影纷纷从各个角度,攻向自身。
锵。
飞剑骤然飞出剑鞘,落入到主人手中飞刺而攻。
虎煞婆婆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张烈的对手,更何况是死后,更何况是在张烈已经参悟她的功法之后。
不过片刻,所有幻影便已被张烈寻隙而入,尽数挥剑斩杀。
“……的确是一门长于实战的功法,秘籍中所说的‘狂战不死’倒也不是虚言。”
“不过这门功法中的许多理念,倒是与我的神元化煞秘法相契合,神元化煞法门只能修炼到筑基境界,而这门密典中最后记录的杀戮毁灭意境,即便是在结丹宗师修士中,也是极为凶厉可怕的存在!创造此功的修士不愧是魔道巨擘,领悟出来的东西够疯够可怕!”
密室之内,张烈双手持剑闭着双眼缓缓低语。而后他将双剑收归于剑鞘,又开始继续参悟。
精气神为修士修炼之三宝,脱离最初始的概念后进阶,精指法身,气指法力,神指神识意境,绝大多数修士无一者可得,炼一辈子的气,法力也没能练好练得多么高明。
强一些的,其中一者修出其中三味,便可称为出色。再强一些的,三者皆得,修有法身,积有法力,意境凝成。
最后,才是这三个方面皆是顶尖、当世一流,并且契合自身性情天赋的修士,这类修士,才称得上是当世天骄,有望冲击那些传说级的人物:
亦如此界传说中的,陆重,钟隐,何萧,冰离仙子等等人物。
而像张烈识得的金虹谷大长老青阳道人,玄月教太上教主谢媚娘,这些人物虽然也十分强大,却也逊色半步。
连当世天骄这四个字,怕是也未能称上。
当然,虽然有所领悟,但是张烈也十分清楚,自己现在距离那一步还离得太远。
仅是得其意忘其形,将虎煞凶气尽数升华转化为杀戮、毁灭概念,这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能够在紫府这个境界完成这一成就就已经不易了,而在筑基境界,更是知道既可多思无益。
剿灭虎煞山千尸林一脉,最大的收获便是这《虎煞凶星密典》,可以借以完善自身修行体系,而除此之外,还有大概二十万灵石左右的财货,以及虎煞山千尸林这条三阶灵脉。
杂七杂八再算上徐锦程孝敬的,张烈手中现在大概有四十多万近五十万的灵石。
…………
兽潮过后,兰芝山周边区域的修士都富裕起来。
因此紧随其后的商队入驻就到来了,杨山月很是把张烈交代下来的事情当回事。
因此在张烈刚刚参悟完《密典》略有所得出关后,就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此物为三阶下品血魂傀儡兽:铁翼赤阳飞鹰,能发射三阶的法术赤阳烈火剑,只要有一位练气九层修士将之祭炼操纵,配合六位训练有素的练气后期修士就能与筑基初期的修士相抗衡。”
玄藏山上,杨山月颇为自得的向张烈、秦素心以及她身边的环儿馨儿,讲解着眼前威风凛凛傀儡兽的厉害。
虽然除了没有寿元限制(需要保养维护)这个优点外,无论是潜力还是主动性,三阶傀儡兽都远远不能与筑基期修士相提并论,但是这却是可以用来传承家族的重宝:
花钱买绝对忠于家族的筑基境战力,这是许多小宗门小家族抢破头的事。
“哈哈。”
在杨山月向张烈献宝的时候,身后的环儿与馨儿说说笑笑,二姝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张烈有些责怪地扫视一眼,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玄藏山的修士也都知道了,自家老爷虽然自号为魔修,可事实上人却亲和儒雅,秦素心还好,环儿与馨儿却有些恃宠而骄。
当然,也是担心自家老爷太好说话,吃了杨山月这个奸商的亏。
“一件三阶下品法器,杨管事你就敢要四千块灵石?在坊市里这卖到一千块灵石就顶天了,杨管事你是不是欺负我家老爷为人亲善?”
虽然是双胞胎姐妹,长相上一模一样,但是姐姐馨儿性子温婉,妹妹环儿性子泼辣些。
此时此刻走上前去,拿出平日里与人讲价的模样。
“环儿姑娘,这是血魂傀儡,贵就贵在练气九层修士就可将之祭炼这一点上,你拿去你都能用,不是普通的三阶下品法器。”
杨山月做出气苦之色,但他目光不时扫向张烈,巴不得环儿姑娘再跟他胡搅蛮缠两句,自己再抹几百块灵石,多卖给对方一些人情。
“好了环儿,鬼心傀儡兽的价格的确是远高于普通同阶法器的,你不懂不要乱说,下去。”
拎着小姑娘的后衣领,将之抛到身后。然后,张烈没有什么犹豫地就付账了。
因为炼制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的尸血,怨魂,因此张烈眼前这铁翼赤阳飞鹰双目血红,隐隐有一种邪异之感,这是以人命炼制出来的傀儡,因此回避过了低阶修士基本无法驾驭高过自身修为境界法器的天道限制。
在中域龙洲,像这样的傀儡是严禁炼制与使用的,但是在其它洲修士之间彼此还杀戮不断,像这样的规则,自然也就无法推行下去。
“此物交接完成,杨某告退。另外,东主让我赠送石先生一张请帖,请您笑纳。”
一边言说着,杨山月一边取出一张漆黑色的帖子恭敬地递送到张烈的面前。
通常请帖是金红之色的,而眼前这帖子却是漆黑色的,显露出诡异之意味。
“先生,这是一张黑市拍卖会的请帖,在这种黑市拍卖会,什么都有可能拍到,东主也是花费了不小的心血才为先生弄到的,也请先生多准备一些灵石,以免走宝。”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山月特意凑近一些以神识遮蔽住两人。
“如此,那就替我向锦程带好,说这份情,我承下了。”
“不敢不敢,预祝石先生得宝而归。”
杨山月是八面玲珑的商人出身,他怕这次黑市拍卖会张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也根本不敢把话说死。
在张烈接下请帖后,又说自己会继续为其收集资源材料,方才极有礼貌的告退离去。
在送杨山月离山后,张烈捏着那张黑色的请帖思索许久,而后才返回山门,并且的确按对方所提醒的开始聚拢财物。
第一百八十八章:讲道(求收藏,求订阅!)
人心善恶犹如一体两面,有善就会有恶,有魔就会有道,有杀人焚城、伏尸千里以炼魔宝的魔修,也就有开坛讲道,有教无类的道德修士。
近日,有一位道德真修浮云子上人,经行到兰芝山附近开坛讲道,分文不取有教无类。
消息一经传出,引得以兰芝山为中心众多修士汇聚,皆希望可以在紫府上修门下,聆听宝训,获得开悟。
至于本地域兽潮才刚刚过去,并不太安全,这一点就没人在意了,此次对于兽潮的诛杀颇重,只要小心一些,应该没有什么事。
荒原高空当中,有一艘飞舟正在呼啸飞行。
此时的这艘浮空飞舟之上,正坐着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共计四名修仙者。
华服老者盘膝坐在飞舟最前面,施以法力牵引控制着浮空飞舟,可以以一己之力带着三名修士飞行,并保持不慢的速度,这明显已经是一名筑基境的修士。
虽然长途操控法器赶路,已经颇为疲倦了,但是华服老者还是忍不住低声说道:
“这次老夫带你们出来,就是希望你们三个能够有所精进,到了法坛之下一定要专心听讲,据说这一次浮云子上修公开讲道,若是能入得他老人家的眼,便可以被收入门墙继承道统,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知道了伯父,我等必定努力珍惜这次机会。”
浮空飞舟上三名练气境的修士,皆是手持道礼神色郑重的这样言道。
一方面是真的珍视这次的机会,另一方面却是对眼前老者的尊重。
正是因为这位老者,家族才能勉强维持住一个筑基家族的基本体面,但是随着老人寿元的竭尽,日益衰弱的家族急切的需要新的支柱。
感受到身后三名小辈的心中压力,华服老者心中轻轻一叹,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排解他们心中的压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砰”得一声爆炸声响却突然从下方传来。
华服老者有些发懵地回首望去,只见后方沙爆的方向,有一头巨大的蚯蚓似沙兽破地而出,犹如一头出水的蛟龙般嘶吼嚎叫着向自己等人的方向冲杀而来。
“死亡沙虫?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妖兽!?”
南荒兽潮在玄月圣教这个方向的攻势已退,并且被人类修士追杀得颇为惨重,没有个百年的时间附近的妖兽难以再恢复数量了,可是死亡沙虫这种土属性妖兽饱食之后,往往就隐藏于地下深处进行消化休眠,这种类型的妖兽是最容易被错过的,毕竟基本没有哪名修士会没事把神识往地底深处扫。
此时此刻苏醒的三阶妖兽,与浮空飞舟上四名修士迎面相撞,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哪里肯放过这些自己送上门的食物。
“吼!”
伴随着一声吼啸,妖力作用下,凭空间便生成数道沙暴龙卷,妖兽所擅长的神通法术往往没有人类修士那么众多,但是精纯娴熟却又往往是远远胜过。
再加上它们的法力储备往往远胜于同阶修士,因此施法声势之大极为骇人。
“怕什么来什么,悔也悔也!”
虽然在竭力操控着浮空飞舟,但是眼见着身后那头死亡沙虫已经是越追越近了。
华服老者脸上的神色一阵青白交错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他猛地向脚下浮空飞舟一股法力之后,直接跃下,祭出自身所祭炼的飞剑卷动身形杀向那头妖兽。
“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几年了。家族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活下去,活下去,保我刘氏一族香火不灭!”
“伯父,伯父!”
那艘三阶浮空飞舟载着三名练气境的修士疾速远遁而去,刘家三小趴伏在飞舟之后哭嚎着,却根本无法飞下去,因为在跃下飞舟的那一刻,华服老者就已经瞬间出手封禁住他们的法力了。
轰隆,突然之间,在浮空飞舟的飞行方向,大地之下骤然钻出另一条庞大如蛟龙般的死亡沙虫。
正正堵住了浮空飞舟飞遁离去的方向。
“怎么会这样?”
这一次,暂时被封禁法力的刘家三人,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了,只能绝望低呼、不敢置信。
“咦?”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声清朗的惊疑声从高空中传下来。
“一条也就罢了,像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亡沙虫?”
紧接着,两口飞剑便从高空当中飞落降下。
一口控御四周灵气,本身质地似乎沉重无比,呈现金铜之色,飞剑掠过之处带起层层涟漪,显示出绝对的力量与速度。
一口仿佛鲜血颜色,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影子,似缓实疾地遥遥降下,但尚未及近时,下方的那头浮空飞舟正前方的死亡沙虫,就已经在嚎叫哀鸣——此剑一出,仿佛有杀戮已至,凛然之意,直迫人心,心志不坚定者在面对时都难以提起抵抗之意,妖兽比人类修士更加本能敏锐,所以感受得更加清晰真切。
噗!
天钧剑挟带着绝对的力量与速度,越落越快,越坠越疾,径直就将那名刘姓华服老者,想要拼死为后辈挡下的死亡沙虫,自中切开了。
呼!
而赤阴飞剑虽然同样击中,但却似乎并没有给另外一头死亡沙虫什么太大的伤害,暗红剑影打入体内,死亡沙虫却成功遁入大地当中。
只是,片刻之后大地动摇,紧接着那头死亡沙虫再次猛地跃出,它的身躯就仿佛是在被某种阴炽火焰焚烧一样,大片大片的血肉无声无息地干瘪下去,最后这头虚弱到极限妖兽不再挣扎,趴在那里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这种诡异恐怖,比之前那直截了当的一剑斩杀还要更加震慑人心。
“前、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注视着天空当中,脚踏云气缓缓降下的那一男一女两名修士,刘家的三名修士在他们的伯父带领下,尽皆是行大礼进行叩拜。
一旁的秦素心平常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境,有些与有荣焉又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年纪比自己还老,又与自己同境修为的修士行礼,不知该怎样进行回应。
张烈却是见惯这种情态了,他人的敬仰、崇拜,是能使人迷醉的美酒,但是张烈并不在乎,他更在乎此地为什么会不合常理的出现两头三阶死亡沙虫,以及自己刚刚施展在赤阴剑上的高凝聚剑意,是否使飞剑威力获得了提升。
“你们是前往兰芝山的本地修士?”
“正是,我们是避疫山的刘氏一族,在此见过前辈,前辈但有任何吩咐,我等无所不从。”
华服老年修士赶紧施礼回答着,生怕引起眼前修为神通惊人修士的不满。
然而,张烈仅仅只是在原地又看了看,取出一张灵符投入地下感应片刻,然后就重新起云带着秦素心飞走了。
既没有要他们的报答,也没有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什么事。
“伯父,我们还去兰芝山吗?”
在那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修士夫妇离去之后,刘家的三名练气境修士这样问道。
那名华服老者闻言,看了看左右,片刻后断然决断道:“不去了,收拾收拾,剥皮取肉然后我们回家。”
死亡沙虫这种三阶妖兽多处于丘陵沙漠地带,除了皮子透气性极好可以用于制作三阶中品法器以外,浑身上下就再没有什么值钱的地方了,因此张烈不想因为它们耽误了自己的行程,选择直接离去。
但是对于刘家四人来说,这就等于赶路到一半,白赚到许多的灵石,别说三阶妖兽兽皮,仅仅只是两头死亡沙虫身上的肉,就足够他们大为高兴的了。
“夫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秦素心擅于察言观色,这是她自幼受到侍妾训练的必然结果,此时此刻见自己夫君双眉微锁,便知张烈的心中有着心事。
“死亡沙虫这种妖兽多出现在丘陵沙漠地带,在南荒是比较少见的,偶尔出现一头也就罢了,现在一口气出现两头,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我检查过地下了,那片区域其实也并不适合死亡沙虫的生存。”
“素心,这一次紫府上修讲道你能否不去了?我会为你购下驻影石,辅助参悟。”
张烈的这个要求对于一名修士来说,其实是颇为过分的。
因为在现场可以感受法力变化,灵气波动,因此像这样的高阶修士开坛授法,别说是到不到场,就是座次都是十分重要的,传说上古大修士讲道,一至九个蒲团座次,差一个座次修为基本上就要弱上一分,因为对于大道之理的感悟弱了一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黑色月亮(求收藏,求订阅
“夫君让素心不去,那素心就不去了。”
出乎张烈预料的,面对自己这样的要求,眼前的女子连丝毫的犹豫也无,便点头这样说道。
“……”
略一沉默后,张烈方才开口言道:“那我送素心你回玄藏山吧,这样我也安心一些。”
“不必,素心按原路返回就是了。好吧,那就谢谢夫君了。”见他坚持,又想到以张烈的遁速,这一来一回其实也用不了多久时间,秦素心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素心,我观你平日里修炼也颇为刻苦,怎么这次上修讲道说放弃就放弃了?难道你并没有更进一步之心?”
在返回的路程中,张烈这样问道。
“说是完全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素心知足,素心所出身的秦家原本也是一方势力不小的修仙家族,只是在素心六岁的时候,便被仇家攻破,男子斩尽杀绝,女子为奴为婢。”
“素心因为灵根资质不错,自幼便被单独培养起来,虽然那些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好像是刻在脑子里面似的,怎么也忘记不掉。所以对素心来说,从小到大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老天对我不薄,让我又遇到夫君,素心现在已经别无所求,因为我知道我的运气在遇到夫君的时候就已经全部用尽了。”
突然轻轻抓住张烈的手,然后秦素心把自己埋在身旁男子宽厚的肩膀上。
“修炼,修炼到什么境界,素心都不在意,能够陪在夫君身边素心就已经很满足了。我有时候会幻想,夫君修为越来越高,逐渐成为紫府、金丹境的强大修士,而我还是现在的筑基修为,在一天天的等待中逐渐老去,终于有一天您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已经很老很老白发苍苍了。”
“那个时候您怜悯我,抱着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我去看夕阳。允许我最后死在夫君的怀里……可以有这样的结局,素心就知足了。”
听着耳边这样的绵绵情话,张烈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在,玄藏山很快便到了。
张烈将秦素心送入洞府中,然后自己再重新前往兰芝山。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张烈一时间几乎有些畏惧秦素心,他隐隐觉得,当年的王婉仪若是有这般情意,自己可能已经死在北域寒洲。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张烈压下这些心思,重新整理状态,然后飞遁进入兰芝山坊市。
道德真修浮云子上人的开坛讲道,就快要开始了。
张烈虽然来得比较晚,但是徐锦程与杨山月两人当然会为他留下合适的位置,甚至是两个位置。
“石先生您终于到了,噫,秦道友这次不来吗?”道场当中,徐锦程亲自迎向张烈,这样言道。
“哦,内室因为一些事情耽搁,因此这次上修讲道便无法前来了。”
“这样,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浮云子上人对于道法的领悟,可称是一绝的。对了,跟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友李恒,李恒,这位便是我常常与你说起的石轩石先生。”
在徐锦程的撮合引见之下,张烈与眼前干净的年轻道人相见了。
是的,“干净”,这是张烈见到李恒后第一个直观印象,这个李恒已然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了,换而言之至少也已经在修仙世界混迹过几十年之久,可是除了强大的修为以外,张烈没有在这个年轻道人身上看到感受过任何一点世事的沉积。
张烈给人的感觉是稳重,昂扬,如山石大地般坚厚,如火焰岩浆般暗含炽烈。
这是他两世为人,又在这个世界经历过许多风霜故事后产生的气质。而李恒,就好像是清泉流淌过石板,未曾沾染半点尘埃的感觉。
在徐锦程的引荐之下,两人简单交谈了几句。
必然是简单交谈,因为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紫府修士浮云子的讲道便开始了。
在南荒百宗当中,绝大多数宗门并没有元婴修士,基本全部由金丹境修士顶门立户,因此南荒一域又将金丹真人境修士,称之为结丹宗师:已经可以开宗立派的修士。
而仅次于金丹修士以下的紫府修士,当然是南荒一域各宗的高层了,基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尊重,除非有人想要结怨甚至发生宗门战争。
开坛讲道,吉时已至。
一名白发黑袍,面容清俊的老者,在道殿上空凭空而现,紧接着缓缓飞降下来,气度雍容。
“弟子,拜见师尊!”
道殿之内外,在场所有的修士,无论师承谱系如何,乃至过往有没有见过这位浮云子上修,此时此刻要听人讲道,皆是尽数恭敬起身,行以大礼参拜。
这是尊道,亦是古礼。
道不可轻授,法不传六耳,上修开坛讲道,这已经是很大的恩德。
若是再不予以足够的尊重,那简直就是在与在场所有修士为敌,因为在这一刻,在场所有的修士,都是紫府上修浮云子的弟子。
“看来,是我多想了。如此人物,如此风采气度,当不至于做那中途截杀低阶修士赚取财物的事。”
当台上的清俊老者,不发一言,端坐于蒲团之上,拿起身旁的小玉锤,轻轻砸在身旁玉磬之上。
“叮~”
一声悠扬,全场肃穆凝神、针落可闻。
讲道,开始了。
一息,两息,三息~
道殿内的所有修士都禀气凝神,全神贯注,注视着法台上的浮云子,然而这名老者却始终都没有说话。
然而渐渐的,口虽未开,瀚海呼啸之声,却渐渐开始充斥整座道殿全场。
在这一刻,很多人本能地闭上眼睛,听到了海风,口鼻间充斥了大海特有的气息。
讲道,未必要用讲来进行:
我演绎我法,我道之领悟,汝等能够领悟多少,全看各自悟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殿之内越来越多的修士闭上了双眼,竭力感应着此时此刻已经充斥道殿当中,那近乎有质无形的瀚海道韵。
慢慢的,张烈也仅仅闭上了眼睛,这种时候闭上眼睛,似乎是一种正确的选择,因为这样可以凝聚心神,体味感悟到更多的上师法意。
但就好像是天生逆骨似的,张烈本能地就不愿意闭上眼睛,他坚持着,挣扎着,一直到那瀚海道韵法意将自身身心完全淹没吞噬,在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张烈仿佛看到法台之上的黑袍清俊老者,在他的背后有一轮仿佛黑色弯月似的器物浮现。
“黑月?那是一件本命法器!”
修士未入金丹真人境界,就无法祭炼出真正的法宝,但其实在紫府境界时,就已经可以祭炼本命法器了,人功合一,人器合一,本命法器可真正意义上收入修士体内,于高阶修士身体任何一处打出,操控如意,并且可以不断反复祭炼提升品阶,以自身神识法力温养,让法器在随着修士晋升的同时获得本质晋升。
不过张烈师出根基颇厚的名门大宗,他是知道的,许多金丹境功法中根本就没有本命法器的炼制法门,而且紫府境修士想要凑齐材料炼制出本命法器也是件颇为难的事,极为消耗资源。
却是没想到,这位紫府上修浮云子成功炼制出来了。仅凭此法器,这位修士在紫府修士中就已不是弱者了。
黑色的月轮,悬于浮云子头顶的同时,月轮一旋,形成的黝黑的环圈当中仿佛有无限恐怖的风暴正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黑水漩涡生出。
无穷无尽的黑水在其中激荡着、喷涌着,吞噬一切、湮灭所有的气息迫不及待地透出。刹那之间,那轮黑色的月轮恍若化身成了一口黑水泉眼,在下一个瞬间就会引来无量黑水将周围尽数化作汪洋瀚海。
当道殿当中众多的修士,自那浩瀚无尽的水行意境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道殿中央,法台上的老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留下下方似乎若有所失的众修士。
“精彩,实在是精彩。浮云子上人对于水行道法的领悟与阐述,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道殿之内,逐渐充斥着这样的赞叹之声。
张烈于水行意境当中缓缓睁开双眼,在赞叹之时,眼神中也略略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他修炼先天五行五太功法,练成了五德法身,对于五行法意天然就有着辅助领悟效果,尤其张烈还精益求精,苦苦修炼五行遁术、五行剑术,在五行一道上,他的敏锐与领悟要超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甚至许多初入紫府的修士也远及不上他。
至少张烈可以确定,王婉仪在五行之道的领悟上,就有些略不如他,尤其是自身在逐渐吞噬领悟其道法领悟后。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矣。”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但那瀚海黑月,却又有怎样的深意?”
“石先生?石先生?!”
突然,身边有这样人说话,张烈回过神来,却见是徐锦程、杨山月与李恒三人。
若是在顿悟状态的话,是会有一定灵气波动的,那种状态下,这三人不会打扰张烈,反而会保护他不受他人打扰,以免耽搁了顿悟,但正是确定张烈只是在琢磨什么,并没有进入悟道状态,因此三人才会打扰。
“石先生,距离黑市拍卖会还有几天的时间,不如我们几个邀二三相熟好友,一起举办一个小型法会,坐而论道交换体悟心得?”
徐锦程目光诚恳地这样建议言道,对于他这样的后学末进而言,能够与张烈、李恒这样的人坐而论道,必然是大益道途的。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遵从徐道友的安排。”
张烈也知晓徐锦程的心思,因此也并不拒绝,他作为徐家的客卿长老,什么事都不做年年有徐家的灵石分红,这点人情当然是要还的。
在讲道完毕之后,浮云子上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此作为徐家家主、兰芝坊的坊主,徐锦程动用全力发起的小型法会,汇聚的尽皆是这一带颇有名望的修士。
只是这些至少也是筑基中期,很多甚至是筑基七八层筑基后期的修士,在面对张烈或者说在面对“五毒邪剑”石轩的时候,都是面露善意甚至畏惧之色的。
当年虎煞婆婆盘踞于虎煞山千尸林,就算是将兰芝一带视为自留地的紫府修士徐家徐长云都不敢轻易碰触,怕一击不死,遗祸无穷,对于虎煞婆婆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样一位老魔,带着自己百年积累下来的亲信弟子,被一人一剑斩尽杀绝了,而且这个人也是一位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魔修,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都是不愿得罪的。
法会之上,因为刚刚才听过浮云子上修的讲道。
所有人心有所感,都拿出了自己不少修炼上的领悟、疑问,有人提出疑问,就有人解答。
一名修士怎么都想不通的疑问,在另一名修士那里可能就不算是什么了。
同样这名修士的疑问,在其它人那里也可以获得解答。
这个探讨,甚至于是辩论的过程中,就算是张烈,也感到自己得到许多裨益。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还是收着的,毕竟一些细节涉及到自身行功的秘法,很难公之于众的直接讲出来,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众人当中,唯有一人不同:李恒,这个年轻道人讲法,几乎堪称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一些师门所传实在是没办法说明白以外,但凡是他知道的,他都愿意与人交流。
这样的修士实在是太少见了,简直有上古修士的风仪。
“‘转轮剑’李恒,浮云子上修的四大亲传弟子之一,同时据说也是最受宠爱喜欢的那一个,一身水行道法已得真传。”
杨山月已经与张烈颇为熟悉,因此他持着酒杯来到张烈的身旁低语说明。
“浮云子上修在南荒百宗中极有声望,可以说是这几百年以来最有名的紫府修士之一了,因此他来这里讲道,就连圣教都不会阻拦,有人说如果这位上修想要建立宗门的话,无数散修甚至无数家族都愿意提供帮助。”
“是这样啊。杨道友,你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
“……石先生不觉得此人很奇怪吗?他太干净了,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没沾染过世上半点肮脏一样,一名修士修炼就好像一颗种子投入到泥土里一样,没经过屎尿,没浸透过血污,没消化过尸体汲取养分,怎么可能长得起来?”
“……我很厌恶他。”
犹豫一下,杨山月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缓缓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这句话,引起张烈侧目注视他,进而确定,杨山月这是真心实意的话语,他真的是厌恶这个干净的人到了一定程度。
“大道无所不在,无处不在,无有不存,无有不至,无论是干净还是肮脏,青天还是屎尿。心性单纯,是因为强大,因为强大的力量可以庇护这份心性上的干净,所以凡人常常说:‘地主家才有傻儿子’。但这并不是干净的错,如果说错,那也是这个世道的错,不是人家的错。”
这样言说着,张烈轻轻拍了拍杨山月的肩膀,然后也行走上去,与李恒对而论道。
第一百九十章:道魔一体
夜色下辽阔的湖水,高空白玉般的明月。
小的时候,常常不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大人喜欢观赏月亮,稍稍长大后便明白过来,赏月不可局限于一点,而是要放眼于全局。
当以辽阔的视角观赏整片夜空的时候,往往便会被明月的美好与绚烂所折服。
因为真的……好美!极尽绚烂绮丽!
“狗娃,狗娃回来吃饭了。”
这个时候岸边,传来姐姐的呼唤声,仰躺在河边木板上注视着天空中月亮的狗娃,“啊”地叫了一声回应,然后一头扎在湖水里。
一旁岸上的姐姐看到也不焦急,因为实在是已经看过很多遍,果然没有过去多久,那个浑小子便从水里面钻出来,手中还捧着条大鱼。
“姐,我回去要喝鱼汤!你要是不给我炖再把它卖掉,我就不给你抓鱼了。”
“吃吃吃,你成天就知道吃。”
岸边肌肤黝黑却依然显出几分俏丽的女孩,狠狠地拍打一下狗娃的屁股,但狗娃却是开心地笑了,因为挨过打姐姐就会给自己炖鱼吃了。
湖水,明月,奶奶、父母、哥哥姐姐还有三个弟弟,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一些,但自己已经长大了,是附近水性最好的人,只要自己好好地抓鱼,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那个时候,狗娃是这样的爱那片湖水,那轮明月,直到……
大雨倾盆而下,湖水暴涨,平日里温和犹如母亲般的湖水,今日卷起滔天大浪,形成无数道激荡的浊流,将湖边建成的村庄转瞬冲击为一片废墟:奶奶、父母、哥哥姐姐还有三个弟弟,左邻右舍,曾经自己在意的一切,尽数被那无穷无尽的黑水所吞噬。
“狗娃,救救你弟弟!救救你弟弟!”
“狗娃,跑,不要管我们……”
母亲与姐姐截然不同的话语,让自己无所适从,转而,更加巨大的黑浪涌来:
“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我明明是村子里水性最好的人!”
滔天的大浪,似乎要遮蔽苍穹,而后猛烈地拍砸而下,一瞬间将自己砸得失去了神智知觉。
“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狗娃的确是村子里水性最好的人,这一点是在他从废墟中苏醒过来后,在满地尸体的村子间,再次确定的。
村子的半空不知何时,出现许多长袍古冠并且会飞行的人。
如果是在平日时,村民们会在村中长老的带领下,对这些人行叩拜大礼极尽恭敬,因为长老说,是这些“仙人”们庇佑着村子的风调雨顺,不受妖魔邪祟的侵袭。
但是现在却是无所谓了,因为已经无所谓风调雨顺,也无所谓妖魔邪祟的侵袭了。
狗娃抬起头,在一亲人的尸体间仰望向天空,只见,天空当中的那轮弯月——它是黑的。
兰芝坊最为华贵,用于接待最尊贵客人的雅阁内。
满室血污,到处都是破碎的血肉尸块。
“呼呼呼呼……”
一名白发黑袍,面容清俊的老者,此时此刻站立在一具残尸的上方,恍若野兽般地喘息。
“几百年了,几百年了,还不肯放过我,你们还不肯放过我。”
由于幼年时期,遭受的精神创伤过于剧烈,浮云子在幼年时期就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除原本的人格以外,在他的体内出现了第二重人格:一者是温柔善良的狗娃,一者是疯癫暴虐的邪魔。
然而偏偏浮云子的资质际遇极为的不俗,在那场百年不遇的洪灾之后,他被本地附近的修仙宗门收养,并且检测出极为不俗的水木灵根资质,随着时间的推移,修为增长以及自身的刻苦,浮云子在修为境界越来越高的同时,他体内的第二重人格也在不断成长。
这固然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但却也带来了很大的利益。
同样一篇道法,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诵读一遍,往往可以得出截然不同的侧重与见解,最重要的是,两者记忆还是相融相通的,甚至在这数百年时间,浮云子钻研出许多驾驭第二重人格的法门:比如说神识叠加,比如说状态切换,比如说气质变化,等等诸如此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中年模样外貌秀美的坤修,在进行通报后走入雅阁当中,当她看到地上的尸体以及精神涣散的师尊时,虽然神色一变,却并没有什么惊异错愕。
而是迅速上前,将满室的血污、那具残尸迅速处理。而后她走上前去,有些心疼地自后抱住自己的恩师。
浮云子的四名亲传弟子,全部都是他从孤儿中挑选,自幼时起抚养起来的,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时间,这四名亲传弟子也全部筑基,与师尊感情深厚,不是父子犹胜父子。
因此其中三人,在得知师尊的秘密之后,自愿加入了浮云子的计划,明面上他们师徒五人游历天下,道德清净,实际上暗中害人灭门,手段比寻常魔修还要凶毒狠辣。
这一方面是为筹集修炼所需要资源,另一方面是为满足浮云子心中的魔性:
“结丹之秘。首在对立,次在融合,重在升华。”
“何为对立?道魔、阴阳、生灭、寒热、光暗……”
“何为融合?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明悟此道,丹道可期矣。”
在二弟子的怀抱中,浮云子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甚至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气度雍容,复归质朴。
“好了,珊儿,让你为我费心了,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闻言,身后的黄珊后退数步,施以道礼,神色沉静。这条道路她早就已经决心陪伴师兄师弟,以及尊之如父亲般的师尊走下去,当然不会踌躇两端犹豫不决。
“师尊,这段时间大师兄、三师弟控制妖兽,截杀低阶修士获得价值五万左右的灵石财物,另外我们灭了庆云山端木家的满门,夺得……”将一件件染血的乾坤袋拿出来。
紫府后期再加上三名全心全意的筑基境修士辅助,截杀修仙界的低阶底层修士,通常情况下当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这种事情,是在摧毁一方势力的根基,因此浮云子与黄珊他们做得极为小心谨慎,浮云子的三名弟子都暗中修炼驱御灵兽法门,尽可能把劫杀伪造成妖兽与修仙者间的争斗。
这在人族发展与妖兽侵袭极为频繁的南域炎洲,是很常见的事情。
小心谨慎,再加上浮云子他们的好名声掩饰,再加上这几人不贪,因此为恶多年,却没有人能够发现。
“但是,大师兄布置的一处陷阱,被人破除了,两头三阶沙虫被斩杀,不知道会不会漏出什么手尾……虽然大师兄做事一向谨慎干净,但目标太多而我们可以信任的人手太少了。”
“师尊,要不,我们就告诉四师弟真相吧,把他也拉进来,可以分担很多的压力不至于再因为人手不足出现大的纰漏。”
在略一犹豫后,黄珊这样言说道。
师尊浮云子融炼道魔,虽然创造出来的功法威力绝伦,但实在太过凶险太容易走火入魔,更何况身为修士,就算有意回避但修炼数百年又怎么可能无一仇敌?
前段时间师尊浮云子便在功法出差的情况下,不得不与一名厉害的仇敌死斗一场,虽然成功击退对方,但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势。为给师尊筹措恢复内伤的灵药,自己师兄弟几人不得不手笔做得稍稍大了一些,这样虽然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暴露形迹的危险以及日后的灵石洗白,这些都是颇为麻烦的事情。
“不可,恒儿一定不能卷进这些事情中来。”
二弟子黄珊仅仅只是提了一句,便被师尊浮云子断然拒绝了。接下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与师尊一同推衍着接下来的行事计划,期望可以万无一失。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市拍卖会,巡天巨舰1
与此同时,兰芝坊内另外一处雅阁内,一群修士,正在或坐或立围绕一圈,观中央处的两名修士推衍道法。
这近乎是一种游戏。
五毒邪剑石轩与转轮剑李恒对坐,一者凶名赫赫一者师出名门,两人皆不站起,也不使用任何法术法器,仅仅只是以最纯粹的法力施展虚空剑斗。
那是一股越是旋转便越是巨大的小型暴风,在这其中有五色剑光飞旋变化。
“看似风属,实则这股剑力当中,有着一股交锋、汇合、反冲、叠加,通过感觉敌方法力变化而变化,通过双方的互动、排斥、共振、反震进而爆发出更强的杀伤毁灭力,这种特征在五行变化里应当算作是水属性……原来如此,这就是他被称为‘转轮剑’的秘密?”
“以水行法力蓄势深雄的特性,在斗剑过程中把对方剑路破解的话,甚至可以一股作气,将对手的攻击与自身的攻击一口气反攻回去,就好像是太极一样,的确是精彩!”
在张烈观察“转轮剑”李恒的同时,李恒也在观察着眼前这位凶名炽盛的魔修。
对方的剑术,快如疾风,猛如饿虎,毒如青蛇,狠如豺狼,但仅仅只是快、猛、狠、毒这四个字也就罢了,在与张烈的斗剑过程中,李恒最大的感受却是底蕴深厚!
无论自己如何发力对方都接得下来,那种仿佛犹如天空般高远,又深厚如大地般的剑境,让李恒隐隐想到了自己的师尊,自己的师尊,给予自己的也是这种似乎永远都留有后手底牌,未曾穷尽全力的感觉!
“不,不可能的。他仅仅只是一名筑基境修士,如何能够,如何配与我的师尊相提并论?”
心中电闪而过这样的念头,下一刻便是被李恒刻意压制下去了。
与此同时,他不由得加大法力全力出手,那似是木之异化风属,实则为水行剑力的法力飞剑顿时爆发,满空游走。
其中又不断爆发出足以震破寻常凡人耳膜的连串铿锵爆裂之声,本来持平的“五毒飞剑”顿时被压制得不断后退。
张烈见此微微地一皱眉头,再下一刻,突然,风暴当中五色法剑骤然间消失,五剑归一凝炼入土行飞剑之内,那道土黄色的暴涨之剑气带着一股山岳倾覆,大地崩塌的沉雄霸道,铺天盖地猛压劲斩地击落下来。
一时暴风之气四溢凛冽如涛,两名修仙者之间的空气由于极度压缩而发出咔嚓咔嚓近乎阵阵晶石破碎的声音,连李恒催动更多法力攻出法力飞剑也被随之撕裂崩溃了。
还是五行之理,土破水行,一道旋转剑风,受束于两名修士之间的中央处飞旋、消弥溃散。
“精彩,当真是精彩!”
在这个时候,徐锦程行走上来,抚掌赞叹,紧接着他又言道:“各位,黑市宝船就快要到了,我们是不是该一同前往了?”
这场切磋斗法的胜负,无论是谁赢谁输都是尴尬、损伤面皮的,那干脆就让它无人赢也无人输。
徐锦程毕竟是执掌徐家、执掌着一个坊市的修士,这点心机还是有的。
他是此地地主,这样的建议当然不会有人不认同,更何况在场参加法会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花费不小代价,取得请帖要参加黑市拍卖会的人,与之相比甚至于听道,参加法会,这些都是顺势而为的事情。
房间内的一众修士应和,然后纷纷行走而出,只留下张烈与李恒走在最后,对对方的法力剑术,两人皆有些彼此欣赏的感觉。
“如此精妙玄奇同时又充满杀气的水行剑术,石某也是平生仅见。”张烈此时所说的话,却是真心的。
正统的水行剑术,往往先守后攻,以水行法力积蓄雄浑的特征一点点的积蓄优势,最后积优势为胜势,让对方无力回天。
而“转轮剑”李恒的剑术,却是充满一股肃杀意味,招招抢攻,争取主动,通过水行剑力的不断彼此冲撞叠加,让剑气变的更加凝聚,更加具有杀伤力,而一旦对手试图反击,而功力却又无法压过李恒时,自身的反击攻势甚至都会在对方剑势的席卷下,逆攻而回。
如此充满主动、杀气与攻击性的剑术,的确是让张烈眼前一亮。
“这是师尊特意为我创出的剑诀,我的师兄师姐都跟师尊一样,是再纯粹不过的道德修士,到我这里师尊也称得上是痛定思痛吧,专门为我选择了这门剑诀,让我保护师兄师姐。”
眼前这名修士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明亮,语出真诚,在他面前的若真的是一位魔修,可能还会不信。
然而张烈却是觉得,眼前这名修士真的愿意为保护自己敬爱的师尊、敬爱的师兄师姐而死战剑折。
在这等污浊的世道上,出现这样一个人……
在言谈话语间,兰芝坊的一众修士已经飞行出去来到受邀地点。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那浩瀚蔚蓝色的苍穹高空当中,有一艘巨大的黑色巨舰缓缓飞至,虽然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真正看到这巡天巨舰的时候,在场所有修士还是不由得现出震惊之色。
“大家请取出各自的请帖,没有黑舰请帖的修士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众人之间,不知何时混入了两名众人并不认识的修士,这样扬声语道,很明显是黑市拍卖会派遣来的。
在这种时候,被这样要求当然不会有人反对。
众人,皆是纷纷取出自己的请帖。
片刻之后,渐渐飞近的漆黑色巨舰上射下一道黄光,下方的修士并没有被直接摄取上去。
而是先从中飞出娉娉婷婷、身姿窈窕的十二位宫裙女修,她们齐齐施后,俏声言道:
“见过诸位前辈。”
肉身飞行,然后叫我们前辈?
仅仅只是这十二位宫裙女修,就吓得下方一众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修士们一阵激灵,许多人连连摆手几乎就不敢登舰了。
先天修士可施展陆地神行术,日行千里夜走八百。
练气境修士可以御器飞腾,筑基境修士剑光一卷已是飞纵自如,正常情况下只有紫府境的修士才可以肉身飞行,凭虚御空。
眼前这黑舰之内飞出十二名紫府境修士当侍女?
在场许多修士当时腿就软了,觉得自己腰间乾坤袋里带得这点家底灵石,来这种场合,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进去之后喝一杯茶,恐怕整个家族百年积累就没剩了。
“是这灵光的问题吧?”
张烈修炼至今日,几乎绝大部分的修炼资源都是他以手中飞剑搏杀获得来的。生死都经历过无数次的人,轻易间不会慌乱。
他被黑舰射下的黄色灵光笼罩之后,看了看手中的请帖,又看了看那两侧排列的宫装女修们,略一思索便犹如登上台阶般拾阶而上。
果然,就如他所想的那般,未曾动用任何法力,也成功肉身飞行起来。
有张烈的率先一步,在场的其它修士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飞行而起,一名接一名的进入那巨舰之内。
“原来如此,刚刚可真是吓死老子了。”
“是啊,不过这黑市拍卖会真的是好大的排场,里面的宝物也定然可以让人满意,只要灵石带得足够我等当是不虚此行。”
“是啊是啊,的确如此。”
排场大有排场大的道理和好处,可以让客人第一时间对这次拍卖产生足够的信心。
不仅仅是如此而已,在黑舰之内一名筑基境巅峰执事的引领之下,兰芝坊的一众人在前往拍卖会之前,先被一一分发了一身黑色的斗篷状法衣,以及一张精致的黑铁面具。
“此为障识衣,穿着之后就可以遮蔽他人神识,各位也都是筑基境的修士了,进入会场之后各自易筋易形微调筋骨当是不成问题吧?”
黑市拍卖会的考虑无疑是很全面的,拍卖会后杀人夺宝这种事情在修仙界几乎屡禁不绝,对于卖方来说也是一种声望上的损失,既然如此,就从源头上尽量不让他人知道买家的各自身份,这算是一种非常行之有效的,保护顾客的手段了。
“应该不仅仅是我们兰芝坊的这些筑基修士参加拍卖会,应该还有其它地域的,否则没必要这样大的阵仗和排场。”抱着这样的想法,张烈上前穿上了障识衣,带上了面具。
然后跟随着引领者,行进入真正的拍卖会场。在走入前的那一刻,张烈看到李恒神色好奇地带上面具,但他似乎是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
第一百九十二章:黑市拍卖会,玄英玉髓2
让灵石流动起来,灵石才是灵石,它才是有意义的,否则堆在宗门宝库里面,堆上几百几千万块,堆个几百上千年,那和一座没开采过的灵石矿有何区别?
甚至还会引来旁人窥伺。
赚取灵石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高阶修士通过各种方式赚取灵石,或是精通修仙百艺赚取巨额灵石,或者干脆就是用武力抢掠的,也是一种灵石获取方式。
另一种就是通过时间通过经营势力来赚取灵石,是的,修仙家族、小型宗门他们赚取灵石的效率远没有高阶修士那么快,但整个通玄修界数量最多的就是这些小型修仙家族、小型宗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石汇聚,在他们的手上也会积蓄出大量的灵石,而在这个时候,高阶修士就通过自身所把持的:
筑基丹,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物,高阶法器,高阶功法等等资源,将低阶修士上百甚至数百年积累的资源,一掠而空。
只有附加了这些大量的劳动价值,灵石才是灵石,它才是有意义的,如果仅仅只是一般等价物本身的意义,那即便有价值也会被极大的降低。
张烈两世为人,这里面的道理他当然清楚,但是身处其中,就是清楚也不得不随波逐流,顺势而为。
“此次出售六枚筑基丹,分别出售,每枚底价八千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请大家竞价。”
“九千!”
“一万!”
“一万两千!”
黑市拍卖会筑基丹的初始价格,甚至比正常情况下还要便宜两成,但这除了刺激拍卖台下的购买者以外毫无意义。
买的没有卖的精,主持拍卖会的这些高阶修士怎么可能让低阶修士真的捡到便宜。
有很多小地方的修仙家族,家族上下数万十数万凡人人口,上百拥有资质的修士,就一位支撑家业的筑基境修士了,也没有什么人脉,平常连购买筑基丹的资格都没有。
像这样的家族好不容易得到一张请帖,家里面卖灵脉,卖灵田,甚至卖族人也要凑出一大笔钱来,购买筑基丹。
跟这些红眼睛的老家伙抢?
他们敢把筑基丹推到两万多灵石,看到眼前那枚筑基丹,拍卖会场下方的张烈原本也想竞争一下的,但一看四周数百名筑基修士那疯狂的状态,一下就吓回去了。
张烈乾坤袋面虽然有四十多万灵石,但他也不想跟这些家伙这样疯。
“一万六千枚灵石……成交。”
拍卖会的第一枚筑基丹,被拍卖出一万六千枚灵石,那名购买的修士,在上前完成交付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其后所出售的五枚筑基丹,张烈把第二枚第四枚的价格分别控制在一万四千,一万四千五,购买下两颗。
而六枚筑基丹中的第五颗和第六颗,分别卖出了一万八千和两万二千,平均比正常情况的价格高出一倍。
“一具三阶下品傀儡兽,两枚筑基丹,拿这些灵物回家也算够意思了,接下来再买一件或者两件吧,其它用来购买我自身修炼所需要的资源。”
张烈所需要的物品,很快就出现了。
“一枚玄英玉髓,各位道友,此物是一种罕见的灵矿伴生物,性质中正平和,能够辅助筑基修士开辟紫府时,极大缓解法力暴走带来的法体损伤,同时还有一定突破之后增厚法力的效果。底价十万灵石,我需要提醒各位,像这样的宝物本次拍卖会仅仅只有一枚出售,接下来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也没有这枚的价值了,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大家竞价。”
“十一万!”
“十二万!”
“十六万!”
张烈举手报价的时候,那一口气加价四万灵石的身价,令四周一众修士都为之侧目。
然而张烈对此却是不怎么在乎的,玄黄大世界十万年道统传承,其中筑基境分为大道、神通、长生三种不同的筑基,金丹分为一至五品金丹,可是凝元紫府境,如同晋升先天、练气境界一样,却没有这种根基划分,各大宗门的真传弟子,能够用这种灵物辅助突破的,也没有人会避讳什么。
当年王婉仪便是以千年紫心暖玉辅助突破的,这种辅助突破灵物价值五万灵石,突破时较大缓解法力暴走带来的法体损伤,同时还有一定突破之后增益体质的效果。
同时用紫心暖玉作为辅助突破灵物突破失败的话,最少也要消耗十年时间恢复神识,才会有第二次机会冲击紫府的机。
而用玄英玉髓辅助突破的话,即使冲击紫府失败,也能很快恢复元气,在三五年之后就能再次冲击紫府。
除了这种天材地宝以外,再下面的辅助突破灵物,便是火灵之丹、玄水之丹、金灵之丹、乙木之丹、土元之丹这些五行丹药了。
使用这些丹药突破者必须是对应灵根属性的修士,并且一旦开辟紫府失败,使用五行丹药的修士恢复时间甚至会拖延三四十年之久,但五行丹药的世价也在三万灵石左右。
“十六四千!”
“十八万!”
叫到这个价格,也已经到张烈能够承载的极限了,倒不是拿不出更多的灵石,而是紫心暖玉对于自身的辅助突破效果,并不比玄英玉髓差上太多、
因为自身修炼有五德法身,紫心暖玉的增益法身体质效果对于自身来说也很有价值。
“二十万灵石!”
身旁不远处,刚刚那名叫出十六万四千的修士侧过身来,狠狠注视向张烈,张烈也可以清晰的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强烈杀意。
能够在筑基境界,拿出这个灵石数的当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但这也并不代表谁的灵石就好赚了,上面可能浸透了血。
“已经不划算了,以后有机会购买紫心暖玉吧,玄英玉髓不好买,紫心暖玉还是相对容易的。”
张烈没有理会那名对自己目现杀机的修士,自己已经易筋易形微调筋骨了,对方也是一样,换而言之双方离开这里后谁也找不到对方。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注意到并没有易筋易形的李恒,之前也参与竞价了,把玄英玉髓的价格提高了十二万,但接下来他就没有继续进行竞价,不知道是没有灵石了,还是感觉不值得。
其实,李恒是要比张烈更需要此物的,他的法力修为毕竟要更高一些,大概率更早需要辅助突破灵物。
第一百九十三章:黑市拍卖会,五行剑录3
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玄英玉髓,被一名修士以二十万灵石购买带走,这种溢价,几乎已经超出正常价格的一倍了。
尽管,这名修士目露凶光一身的煞气,明显是筑基境修士当中极为不好招惹的存在,但是他在求购得玄英玉髓之后,没有什么犹豫,迅速离开了。
这绝对是一种极为聪明的选择,一枚玄英玉髓的价值,绝对足够一名紫府上修,放下脸面对一名筑基修士暗中出手。
在玄英玉髓之后,黑市拍卖会并没有拍卖紫心暖玉,而是越过,直接拍卖起了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丹药。
“此次出售五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丹,分别出售,每枚底价两万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两万九千!”
“三万!”
在这另类的厮杀拼斗当中,张烈以三万五千灵石为代价购买了一枚火灵之丹,然后他就没有再继续购买了,现在拼杀最狠的,是那些没有什么渠道购买开辟紫府宝物的底层修士,而对于张烈来说,他购买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灵丹还是颇为容易的,如果溢价太多的话那就不值得了。
“各位道友,接下来我们要进行拍卖的宝物,却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宝物了。”
在五行灵丹完成拍卖之后,就在这时候拍卖高台之上,那名同样以障识衣罩体的苍老修士忽然闭上了一直说个不停的嘴巴,颇为郑重其事地取出了一方通体凝玉雕刻而成的玉盒,抚摩几下,然后才颇为郑重地这样说道。
他这样的说法,顿时引起了在场许多修士的兴趣,要知道,便是之前拍卖玄英玉髓的时候,老者也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状态。
说着,老者终于缓缓打开玉盒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块比巴掌略大一些的玉璧,然后向四面展示一番。
说是玉璧多少有些不准确,它看上去确实如世间流传的玉璧一般形制。但材质上却有不同,乍看似玉石,细看之下又有不同,如革如角,又像是什么特殊的金属一般。
“这是?”
“步虚留影璧!”
步虚留影璧这五个字一出,张烈便听得周围响起数声到吸凉气的响动,在场中一片寂静之时,显得分外的突兀怪异。
单从他们的反应,便知这绝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货色。
这个时候,高台之上的老者深吸了口气,道:“想来诸位道友已经猜到了,不错,此物便是流传自上古的步虚留影璧。”
“不仅仅如此,此物当中留传着上古剑修传承,今日诸位有福了,皆可一观这上古剑修纵横天下之术。”
步虚留影璧,简称步虚璧,与现今在修仙界通行的驻影石、留影珠功能相似。却又天差地别,在性能效果上简直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东西。
上古时期,便常有高阶修士使用步虚留影璧记录老师讲道时的场景,以供日后时时揣摩感悟,现存的步虚留影璧,便大多是做此用途的。
言说着,随着高台之上苍老修士法力注入,轰然间,眼前的虚空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小山般的巨石,顿时卷起阵阵的漩涡涟漪。
而后,便是五色剑光纵横其中,穿梭撕裂破灭一切,拍卖台上的那位苍老修士当然是留着力的,不可能现在就把步虚留影璧上的一切讯息尽数展现出来,但是仅仅只是这些许,就已经足够下方修炼五行之术的修士,大获启发,遥见上古剑仙修士的风采。
“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十二万!”
“十二万四千!”
“十二万六千!”
很明显,对于上古剑修传承的五行剑录,大家的兴趣并没有对玄英玉髓那样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上古剑修再是恐怖强悍,现在不也已经没落了?
记录上古时代强大剑修讲道的玉壁,虽然依然极有价值,但是对于在场大多数修士来说,意义并没有那么巨大,至少不值得为此付出十万灵石之数额。
不过,紫物的拍卖,指向目标本来就是那些筑基后期,已经开始要冲击紫府境界的高阶筑基修士。
他们有极大的基础渴望着,自身可以从上古修士的道统中获得借鉴、体悟。
“这五行剑录,我必须要得到。”
缓缓从刚刚的五行之道领悟中脱离出来,张烈再次看向那步虚留影璧的眼神已然变得是一片火热了。
五行之道虽然是平平无奇非常普通常见的道法,但是,常见不代表不强,而张烈自身的修行体系中,五行之道都占据着极大的比例:功法上,他修炼的紫心大法/先天五太五德,法身上,他凝炼的是五德法身,遁术上,他在修炼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并且希望将这五遁合一,逆练出五行大遁,剑术上,五行剑术也是他所极擅长的。
因此,眼前这五行剑录对于自身实在是极具借鉴意义,而当年重金请人所书写的五行谱,随着自身修为的精进,眼界的提高,参悟价值已经在逐渐降低了。
“十四万六千!”
“十八万。”
张烈再一次拿出来十八万枚灵石,购买上古剑修遗留下来的五行剑录。
在这个时候,巡天巨舰上有一直观注于此的修士,于暗中突然隐蔽地传音开口道:
“这个家伙挺有家底啊,让我们的人出手抬他的价,把那块步虚留影璧的价值抬到二十万,看他买不买!”
“属下遵命。”
就在张烈以为十八万枚灵石就可以购买下那五行剑录的时候,会场上突然有人举手进一步提高价码:
“十八万两千!”
“十九万!”
张烈因此微微皱眉,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的拍卖会场边角突然站起一名修士,与自己进行竞价。
“十九万四千!”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这家伙不会是拍卖场的人吧?”张烈看着拍卖台上的那块玉壁,前额几乎已经皱出一个川字,但他还是毫无犹豫地继续举手加价:
“二十万灵石。”
与此同时,隐蔽的传讯依然在不断交流着。
“东主,价格已经抬到二十万了,还要继续抬价吗?再继续下去,东西随时可能砸在手里。”
“不必了,那块步虚留影璧就卖给他吧。另外,把我们新收到的那两卷界外天书拿出来,他不是喜欢这类东西吗,都卖他,这批筑基修士素质很高啊,这么有钱,寻常紫府修士拿二十万灵石出来,恐怕都他这么痛快。”
“东主,那两卷界外天书,我们才刚刚收到未久,还没有送回阁中鉴定,现在就卖了会不会……”
“不用担心,那两卷界外天书上的文字非常冷僻,连我都没有几个字是认识的,不会有什么太高的价值,而像这样的买家可不好找,听我的,拿出来拍卖。”
“属下遵命。”
在张烈以二十万枚灵石的高价,买下那块步虚留影璧之后,黑市拍卖会的正常拍卖依然在进行着,但是在外人所观察不到的区域,有两件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古老典籍,被加入放置进这次拍卖会的拍卖物品列表。
“各位道友,此物为四阶下品血魂傀儡兽,拥有施展三种四阶法术的能力,只要由一位筑基九层修士祭炼操纵,配合四五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就能与刚刚开辟紫府的对手抗衡。”
“想来不用老朽多说各位也是清楚,这是最适合传承家族的重宝,底价两万枚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三阶下品血魂傀儡兽才四千灵石,四阶下品的就要两万,并且还是拍卖的底价,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成交价是要远远高出的,但是拍卖会场上依然是人声涌动,难消竞价修士们的强烈热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黑市拍卖会,太昊金章4
在那穿梭云海的巡天巨舰之内,黑市拍卖会依然还在进行着。
平日里那些一块灵石恨不能掰成两半花的各个家族修士,在这一日里一掷万金,几万几十万块灵石的往外花,却也没有一人有丝毫犹豫。
对于许多底层修士来说,实在是错过眼前这个机会,未来可能一辈子都再也碰不到今日的机缘。
那块步虚留影璧,此时此刻已经被交到张烈的手中,为了它自己花掉了二十万块灵石,之前争夺辅助开辟紫府的灵物玄英玉髓自己都没有这样拼过,按理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辅助修士更进一步道途的宝物,更重要更珍贵的。
但这块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在张烈这里却的确是比玄英玉髓都还要珍贵:
五行剑诀,本身各自剑境风格或雄浑、或古朴、或轻灵、或连绵、或奇巧,剑意不同,对应搭配的玄功心法也是不同,用剑精义诀要处更是不同。
没有相当高度的大道修为,不要说同时兼练几门不同剑诀,就是穷尽百年心血潜心修炼某一行剑诀,世间大部分人也没办法练好。
自身长年诵读大道经书:地煞剑经与胎化易形诀,再加上天赋禀性契合,在剑道、道法的领悟上远超同阶修士,但就算是这样,越是修到高处,参悟五行剑诀五行法意,自身就越是觉得吃力,现在遇到上古时期长于五行剑诀法门的古剑修传承。
拍卖会在场的其它修士可以不在意,而在自身而言,就算是把全部的灵石都砸进去,也不可能错过。
当年,金虹谷陷入幽冥,早就有所准备的张烈带着积蓄的四万块灵石,远遁万里,后来在越国边境清山郡,与本地修仙家族修士结交,共同探索上古遗迹。
结果发现这些本地修仙家族修士已然在暗中修炼域外魔法,为避免日后流毒无穷,害人无数,张烈直接就把越国清山郡那四家修仙家族族长,尽数诛除了。
在上古遗迹中获得的大量灵植草药,被他独自掠走,这些灵植草药这些年凭借兰芝坊的渠道一点点售卖出去,带给张烈十几万灵石收益,而后是剑斩诛除虎煞山千尸林一脉,虽然虎煞山灵脉暂时砸在手里无人接手,但杂七杂八的收益也有二十多万。
再加上作为徐家客卿长老的供奉,徐锦程个人的心意,除了玄藏山一应日常用度的所需,最后张烈手上还有四十八万多的灵石。
本以为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钱了,但是参加了一场拍卖会,购买两枚筑基丹花费两万八千五百灵石,购买一枚辅助筑基九层修士开辟紫府的火灵之丹花费三万五千灵石,购买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花费二十万灵石。
四十多年苦修积攒,半数身家一扫而尽,因此在这一刻抚摸着刚刚到手的步虚留影璧,看着拍卖台上的那具四阶下品血魂傀儡兽,虽然心动,但是张烈却不大敢出手了。
他现在却是相信了,这个黑市拍卖会真的有掏空自己全部家底的能力。
最后,拍卖台上的那具四阶下品傀儡兽拍卖出了五万二千灵石的高价,让张烈心中暗暗咋舌。
一个筑基家族上百年的积累与努力,就这样被一扫而空了,并且买主还大呼值得,心甘情愿。
血魂傀儡兽的两大卖点,一是可以由筑基后期修士操控,一定程度上获得紫府境战力,二是理论上寿元无限,只要一个修仙家族始终拥有筑基后期高手,理论上就拥有着紫府境的战力。
虽然主动性威慑性远远没有那么大,但用来固守祖先所传下来的山门灵脉却似乎是足够的。
但事实上瓦罐难免井边破,用作于这种用途的傀儡兽,往往战损毁坏的速度远超预料,用傀儡兽这种东西来锦上添花那还可以,用它来支撑家族,却几乎就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
当一个家族虚弱的时候,四周的豺狼虎豹会层出不穷的出现,家族内部会人心浮动,因为你占据着以你的力量不应该占据的利益。
这些恶意,又岂是一两具傀儡、一两件高阶法器,能够抵御压制下来的?
接下来拍卖的物品,有四阶法器,有增进四阶修士神识法力的丹药,都是品质极为不俗。
有愿意为此出价的修士,那都是家族中有紫府修士的,哪怕这个紫府修士是刚刚晋升未久的,连四阶法器都没有,处于极为虚弱状态,但也已经足够让拍卖会场内绝大多数修士为之羡慕。
中间出现一些增进三阶修士神识法力的丹药与天材地宝,张烈也试图竞拍一些,先天五太五德修炼五德,有提升修炼速度的效果,但是除非主动消耗已经积累的功德或圣德,否则提升效果不明显,不是功法不厉害,而是这套功法走得本就是厚积的路数——修士不断叠加积累功德、道德、福德、圣德、阴德五德,初时辅助修炼效果不明显,但越是积累到后期辅助修炼效果越明显,这才是道德功法的正途。
前期辅助修士法力精进的丹药也多,越是修炼后期此类丹药越是稀少珍贵。
但是张烈竞拍三阶丹药,跟着加价两次后就放弃了,大家抢得太狠,对于自己而言就没有那么值得了。
“诸位道友,接下来老朽要请出一件重宝,看看诸位道友是否有足够的道缘得此物青睐。”
一边言说着,拍卖台上的老修士拍拍手掌,有一位娉婷的美貌侍女,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部古旧道书。
“此重宝为:界外天书!众所皆知,我玄黄大世界的道统得自于上界仙人传承,但除了开辟此界道统的仙人以外,无尽虚空当中还有无数的道统传承存在。”
“或道或魔,或佛法或异术,这一册界外天书虽然是一卷抄本,但也是古抄本,其上内容基本是齐全的,没有任何的书籍破损或内容遗漏。”
一边言说着,拍卖高台的老修士一边施法,通过照影手段,将面前的道书古籍抄本,映照虚空形成一片字画灵动端正的暗金色文字:斡旋造化。
当界外天书上的这四个文字显现的时候,张烈整个人都僵住了:“太昊金章,又是太昊传承!”
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但张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神情上还是出现异样了,好在有障识衣与黑铁面具遮掩,现场倒也无人能够发现。
界外天书这种物品,是很难定价的,因为如果有那份道缘能够参悟天书内容的话,修士也许就可以借此修炼一路顺风顺水。
道途顺利将其它原本接近的修士远远抛在身后,这是什么都换不来的。
但是如果不能参悟的话,空有界外天书却丝毫益处好处都得不到,反而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那就实在是不值得了。
“这是一册用于专攻炼丹之术的界外天书,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十万灵石,这是一笔很大的资源,在黑市拍卖会外面如果有关系的话,最好的辅助开辟紫府灵物玄英玉髓其实也就这个价格,寻常紫府境修士拿出来都颇为吃力。
用这样一大笔灵石,去赌一次道缘,对于在场大多数出身底层修士家族的修士来说,实在是太过疯狂。
不过如果低于这个价格,拍卖会宁可自己收回去也不会出售,这毕竟是界外天书,虽然风险性大上一些,但是身价在那,拍卖会场的这些修士除了这里以外,也几乎不可能在其它渠道见到界外天书。
“十万两千!”
“十二万!”
价格终究还是被一点点托起来了。
“十六万!”
“十六万两千!”
张烈叫了两次价,心中暗算一下发现自己的家底已经是不多了,同时他发现身旁不远处李恒这个家伙也在不时的竞价,是自己的有力竞争者。
“开什么玩笑,一名筑基境修士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灵石?”这个时候张烈却是忘记了,自己修为还不如李恒,但是身上带着的灵石远远比对方还要更多。
浮云子极为疼爱自己的这名弟子,同时李恒已经是筑基八层,需要准备辅助突破紫府的灵物。
因此这次参加拍卖会,李恒身上带着二十多万的灵石,只是同张烈一样,没能竞争到第一枚玄英玉髓。
浮云子极为疼爱李恒,李恒也视自己这位师尊如师如父,浮云子紫府后期修为,已经开始在钻研结丹秘法,因此遇到界外天书这样的际遇,虽然有赌的成分,但李恒的情况的确比大多数人更有赌的资格,相比筑基期修士,已经开始冲击结丹的紫府后期修士更有可能在界外天书中获益,因此李恒咬得相当死,的确想要获得这册寻常修仙者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天书秘册。
“十八万四千!”
“十八万八千!”
“十九万!”
“二十一万灵石!”
张烈口中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自己身上就仅仅只剩下二十一万六千多块的灵石,再继续拼下去就得折价卖法器了。
好在,张烈到极限了,李恒也到极限了,他身上就带了二十万稍多的灵石,现在身上除几件常用的法器以外,并没有其它什么值钱的法器,因此他也是实在竞争不过拼命发狠的张烈。
“当~”
“二十一万灵石,这册界外天书归这位道友了,祝道友道途畅达,早日破解此天书之秘。”
一册手抄本,就赚到二十一万灵石,拍卖台上老修士的脸都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几句吉祥话怎么了?
当拿到那册斡旋造化天书的时候,张烈心中体内沸腾奔流的热血方才渐渐平复下来。
只要能够拿到这部太昊金章,别说付出二十一万灵石,就是当掉裤子也是值得的。
“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同样也是一部界外天书,不过经由专人鉴定这是一门主攻神通法术修炼的典籍,底价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两千,请各位道友竞价。”
拍卖高台的老修士再一次施术,将一排排暗金色的文字照映出来,而那四个字,张烈同样认识:
隔垣洞见,上一世神话传说中,用于修炼瞳术,修炼到极致看破一切虚妄的强大神通。
“十万四千!”
“十一万八千!”
在这一刻,乾坤袋里仅仅只有几千块灵石的张烈,他沉定下心神反而不再着急了。
有得选择,才会急才会乱,没得选的时候,对于张烈这种人来说反而完全放松下来了。
“十六万四千!”
“十八万二千!”
随着竞拍价码的不断提高,张烈的目光渐渐移落到身旁不远处不断进行竞价的李恒身上。
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以十八万八千灵石的价格,将那册太昊金章隔垣洞见收入乾坤袋内。
“本次拍卖会至此结束,各位可以到休息区去稍作休息品尝灵茶,接下来我们会分批将各位送回你们之前前来位置的附近,为保证各位的安全,老朽在此提醒各位不要将自己购得灵物的讯息向他人透露。”
大型势力,它的敌人也必然是大型势力,像黑市这类势力,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否则一旦被敌方势力抓住把柄找到机会,黑市拍卖会上千年的声誉就毁掉了,因此影响到与元婴宗门超级势力的生意,那才是得不偿失,因此它会尽可能的维护这些筑基修士的安全,不是在意这些人,而是在意自己的千年声誉。
张烈神色平静,不动声色的在侍者的引领下,离开拍卖会场,脱下障识衣与黑铁面具,然后再走入休息室。
这个时候休息室内已经有许多的人了,他们彼此品茶笑语,只要自己不说漏嘴,旁人很难发现你在此次拍卖会中有什么收获。
更何况,还有许多人购买到想要的珍贵灵物后,已经选择提前就离开了,这也是被黑市允许的,一种极为聪明的自保手段。
第一百九十五章:半路截杀,杀人夺宝
为了更大程度的保障自己客人的安全,那艘巡天飞舰甚至把这些客人分批散乱放到登舰的附近区域。
张烈在先一步落地之后,立刻驾驭剑光前往兰芝山附近。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李恒落在哪里,但是理性判断分析,李恒购得界外天书后,大概率会前往兰芝坊与自己的师尊浮云子道人汇合。
对于浮云子道人、对于李恒,自身都有着极大的好感,但是太昊金章不容与他人分享。
哪怕,对方仅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领悟其中奥秘,也不行!此界之中的太昊金章,只能由我来执掌。
越是修炼,这种念头便越强,也许很久的以后,自己会将这一道统与他人分享,传承后人,但是现在自己的目标便是独掌太昊金章,这几乎已经成为张烈的心魔。
先一步来到距离兰芝坊百里处,紫府修士神识范围的扫视极限,然后张烈开始四处巡逻寻查,不放过李恒返回的任何一条路径,甚至于他已经想过,如果李恒已经先一步自己返回兰芝坊,已经将天书交给浮云子道人,自己该怎么办了。
好在,事情总算没有发展到最难处理的一步。
在张烈疯狂巡逻于兰芝坊四周的第七日上午,转轮剑李恒御剑飞返而归,被张烈截于兰芝坊百里之外。
一个人以兰芝坊为中心不断飞行,当然是极为辛苦,即便张烈已经把三阶下品的血魂铁翼赤阳飞鹰祭炼,填充上中品灵石来回飞转,辅助侦察,但是这七日还是极为疲惫。
“石道友!?你这是……”
话音刚落,李恒就本能地感应到不对了。
便是在浮云子近乎偏执的保护下,性情再怎么单纯干净,也毕竟是一名筑基八层境界的修士。
更何况,此时此刻张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不是不能掩饰,而是他不愿。
“李道友,今日我们在这里分个生死吧。”
“四十息内,我若是无法杀你,就算你赢,但若是你死了,便算你学艺不精虽死无怨。”
这里是修士人来人往的兰芝山兰芝坊附近,便是杀人夺宝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
可是当张烈双手执握赤阴、天钧两柄飞剑的时候,那股犹如一柄开刃巨斧自自己眼前划过的心灵感受,还是让李恒清晰感应到了对方的决心。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战斗吧!
他们都是用剑的修士,并且都堪称是此道高手。
刹那,以这两个人为中心,就瞬间爆发起可怕的气息,在他们彼此之间的空间都泛起淡淡波澜,下方的花草树木,山石沙砾,一瞬间,竟然开始出现凝滞之感,紧接着是骤然崩溃,然后两道剑光就已然彼此冲撞斗在了一起!
“怎么会这样强,他御剑的力量、速度、气势,怎么会突然间强了这么多?上一次,他根本就没有尽出全力!”
虎煞婆婆是积年魔道筑基大圆满,实战能力比绝大多数筑基境修士强得多,手段也老辣凶狠,张烈凭自身实力将之阵斩之后,本命神通剑心通玄气的威力被更进一步的激发了。
此时此刻他一用全力,双方一经交手。
转轮剑李恒就明显察觉到,眼前之人双剑挥斩间半透明的道道剑气于四面八方攒射而至,让整片区域乃至于自身都笼罩在一股绝望肃杀的氛围之中。
一息等于一秒,四十息就等于四十秒。
前一刻李恒还以为这是眼前魔修,用于紊乱自身心神的话术,可是双方飞剑交击,自身的水行剑气就像炸了一样向后倒飞溃散:“这样下去,我甚至未必能撑过二十息!”
在寻常状态之下,张烈双剑在手一者攻一者防,然而此时此刻,赤阴天钧二剑交叠而飞
这两口飞剑,一前一后一明一暗,那第一把飞剑爆发极限光芒力速凶狠,第二口飞剑暗淡无光,隐藏在第一口飞剑之后,却更阴更狠更歹毒致命。
剑心通玄气本命神通,主要源自于地煞剑经上丹冲脉本章,辅以剑气如缕法门,可以令修士之运剑,剑速之疾,剑劲之猛,骇人至极。
别看飞剑剑速剑力这些是很基础的东西,但越是基础的东西拉开差距了,就越是难以弥补,难以追赶。
此时此刻李恒就是这样的感受,一身苦修至今的水行剑诀跟不上对方的剑力剑速,他的主修剑诀本是抢攻的,可是此时此刻李恒却不得不回剑自守,扩散剑气,形成一片护体剑幕。
然而赤阴,天钧双剑齐飞,双方方向相反,劲力相冲,形成一片扭曲的剑域力场,硬生生将李恒周身的水行护体剑幕震碎。
好在,这个时候赤阴、天钧双剑的剑力已尽,再攻无力,自身似乎是有机会回气一瞬,定复精神。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李恒注意到那两口飞剑虽退,但是那石轩却直扑而至,倏乎之间,一股比刚刚更加强烈数倍的无匹剑气剑意已然是近至身前,漫天半透明剑气飞转间,道道绝影杀剑将李恒身上浮出的水蓝色小幡,一瞬震飞。
人剑合一!
张烈本人,就是那口最强最肃杀无情的剑!
双方刹那之间错身而过,下方漫天卷起的满林落叶,都向着张烈所在的方向,缓缓漂动飞浮落下。
“十四息!石道友,你说得没错……我果然是,学艺未精。”
伸手捂住脖颈,控制着鲜血不喷洒出来,李恒面部表情奇异,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地缓缓降落下来。
如果仅仅只是脖颈处的伤口,以一名筑基境修士的生命力,还有机会挽回,但是身中一剑,一股仿佛要杀戮一切的猛烈剑气,却已经辐射破坏肉身的生机了。
所以,李恒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死定了。
“我不叫石轩,我的真实姓名叫作张烈,我为的东西,是你手中购得的界外天书。我有不得不夺取它的理由。”
“虽非本意,却行杀戮,李道友,今日杀你之罪,我张某认下了。”说着,张烈回过身一扬手,将李恒身上的乾坤袋摄取过来,而在这个时候,那名青年道人虽然还站在那里,可是他生机已绝,已然是死去了。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兰芝山兰芝坊内。
正在密室当中闭关修炼的浮云子上修,他陡然睁开了双眼,惊呼道:“恒儿!”
紧接着,一道急速的遁光扑冲而出,径直向兰芝坊外百里,李恒战死的方向上遁去。
在这四名弟子当中,浮云子最为重视的弟子便是老四李恒。
因为这四名弟子,是他道魔心争的外现,他原本是想将老二黄珊,老四李恒都培养成自己光明的一面的,可是这些年来,黄珊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渐渐坠入黑暗,李恒便是自己道心光明一面的唯一支撑了,然而现在,他却死了。
与此同时,虽然击败斩杀李恒,但是张烈却并不后悔,我知道我做下了一件错事,但是再来十次这件错事我还是会做下:
以自身的修为固然可以选择偷袭出手,败而不杀,但是那样的话,以李恒的修为他有机会毁掉乾坤袋,毁掉隔垣洞见。
更何况自身并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看过参悟过这册天书,以筑基境修士的记忆力,他只要看过一遍,基本上就可以临摹个十之七八,这个可能同样无法接受。
在张烈拿到李恒乾坤袋的那一刻,他自己乾坤袋内,突然闪出一道金光,待张烈定睛一看的时候,却发现是那枚在越国清山郡,上古魔修洞府当中获得的物品:宙光金晶。
这枚金晶此刻扩散着光芒,金光照射下竟然直接就打开自己手中的乾坤袋,里面的那册太昊金章抄本被其摄取出来,似乎从中抽取出一些奇妙的、以自身修为现在还不能参悟理解的东西。
另一个方面,张烈可以感受到,在斩杀李恒之后,自身积累的功德与圣德都有所削减,尤其是圣德——这个李恒,是身上带着一定气运的人,斩杀他,会引起一些不可测的变化,他原本是不该死在这里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一道气机强烈鼎盛的遁光便从高空中飞落而下。
在半空中现出浮云子的身形,他在高空中缓缓降落下来,目光注视着最心爱弟子李恒站在那里的身影,心绪激动已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天,你真的没眼睛吗!”
落地,双手抱住自己的弟子。
自己与他的三个师兄弟,坏事做绝,恶业做尽,直到现在也是没有任何报应临头。
反倒是自己的这名弟子,他是个好人,一个从手到心底里都干干净净的道德修士,结果,今日死在了这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人没好报的,这个世界上好人没好报的!”
狂笑若哭,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
浮云子身后的阴影黑暗当中,突然有一道剑气暴起刺杀。
与其等着被对方疯狂追杀,张烈选择留在这里趁浮云子心神失守之际,施以偷袭暗算:
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干脆就把事情做绝。
最后一道七煞绝剑剑气锵然刺出,这套剑诀本是魔剑,以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为本,强化自身心魔,迫发潜力。
同时当受术目标也陷入这七种情绪的时候,七煞绝剑的威力亦会大幅提升,虽然凶毒自伤,但绝对称得上是好用。
浮云子眼见弟子的身死,伤心过度,被张烈以五行遁术与剑气如缕法门隐瞒过去,本身就先机已失,而此时此刻面对那歹毒魔剑,呼应心神,飞剑扑杀中透发一股无坚不摧,灭绝生机的阴寒锐气,直攻己身要害。
“小辈!?卑鄙。”
本命法器黑月轮虽然应激而出,但是浮云子本身就带着伤又是先机尽失,依然便是被张烈一式七煞绝剑,避开黑月轮,刺中身躯。
只是其周身涌动的护体法力实在太过深厚了,再下一刻张烈便被其雄浑法力一冲而飞,向后跌落。
七煞绝剑,既攻肉身也损心神,尤其是刚刚浮云子悲伤太过,此时此刻被七煞绝剑剑气损伤不轻,神识精神低落至极。
“有机会。”
张烈的脑海中刚刚闪过这样的念头。
眼前本已身受重创的紫府境上修,精神状态陡然一换,虽然肉身依然还是受伤的,但是满目凶戾之色,精神状态竟然已然重新恢复到巅峰,带给张烈巨大的压迫感。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心神受损瞬间就恢复了?”
敏锐无比的察觉到不对,再加上眼前诡异无比的浮云子周身黑月轮旋转,已然召唤出大量的黑色水潮,张烈骤然转身御剑纵飞而去,剑速之快,虽然未达到紫府境修士的地步,但也已经超过大部分的筑基大圆满境界修士。
“别想逃……啊。这么歹毒阴狠的剑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本来浮云子是想追杀的,然而他才一运法力,便感到对方攻入自己体内的剑气又开始扩散侵蚀起来。
事实上就算是七煞道人亲至,全力施展这七煞绝剑剑气,也未必有眼前这般的效果,现在的七煞绝剑剑气,已经是被张烈以道魔互攻之法反复凝炼升华过的了,可惜,这道已然是传承剑令上最后的一道。
虽然为争夺太昊金章而施展用掉,张烈并不为此感到丝毫的后悔。
半路截杀,杀人夺宝,最后凶手还施以偷袭,重创了在南荒百宗中极有名望的紫府上修浮云子,这件事情一下子就闹得极大了。
事情传到玄月教后,甚至于玄月教方面都下令,要严查凶手,为浮云子上修讨还公道。
然而他们终究是极难查到张烈的,因为从张烈用石轩这个名字开始,他身上就没有几条信息是真实的,并且早就已经做好了狡兔三窟,遇险则逃的各方面准备。
在逃之前,张烈以蒙面修士的身份试探了一下秦素心,发现她哪怕面临死亡威胁,也咬着牙不肯将自己的事情告知自身。
本来张烈觉得自己与秦素心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的,对方应该对自己也谈不上多么情谊深厚,然而经过这次试探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没有感情基础的盲昏哑嫁才是正常的,在这个世界哪怕是修士也一定程度上受到凡人的影响,讲究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至于双方夫妻感情则是在婚后才开始培养的。
除了秦素心以外,在生死的威胁之下,环儿馨儿两个小丫头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但这倒也怪不得她们。
因此张烈最后将秦素心打昏,卷走离去,至于其它人,则是把这座玄藏山送予他们,自己做事颇为干净,浮云子他们未必能够追查过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
数月之后,一艘顺流而下楼船画舫当中。一名青年道人正在船首处,翻阅看书诵读古籍。
因为一直都准备着要离开,因此真正离开的时候颇为顺利。
在南荒紫府境修士就称得上是高层了,而兰芝山兰芝坊是玄月教的边陲之地,平常没有事情的时候,这里没有紫府境修士驻守。
同时,因为浮云子自身的受伤,兰芝坊排查的对象自然主要集中在紫府境修士的身上,而张烈乘坐凡人的楼船画舫离开,一路畅通,并未受到任何的排查。
本来浮云子是想要压制伤势之后,亲自动手追杀的,可是张烈那一剑,将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伤势再一次激发起来了,不得已只能闭关。
斡旋造化,乃无中生有或转换事物的本质,可以变化万物。又能以死为活,修到极致甚至可以改写天道法则。
总纲所言,看起来厉害得一塌糊涂,可实际上在张烈观之却是一门由浅至深的炼丹术,所谓的无中生有或转换事物的本质乃至变化物,指的都是炼丹术精进过程中可以掌握的能力。
甚至以死为活,改写天道法则也不是妄言的,在斡旋造化这卷天书当中,记载着一种五阶丹方还魂复生丹。
丹方解释,真的就是修士一点真灵不灭,就可以以此丹为服用者还魂复生的,这可不就是以死为活改写天道法则。
同时这上面还记载着一种七阶丹方升仙丹。
丹方解释,是服用此丹之后,服用者可以飞升上界,羽化成仙。
然而坑人的地方在于,这册天书斡旋造化当中,除了这两张高阶丹方以外,就没有其它的低中阶丹方了,剩下的全部都是药学药理君臣相辅相克的内容,把张烈看得头大,却又不得不咬牙继续看下去,因为里面的丹道之论玄之又玄,高深至极,对于自身未来的修行,定然是大有裨益。
隔垣洞见并不同于倾向丹道的斡旋造化,这是一门深度修炼修士上丹田的异术,修到极致目运神光可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更可以观察气运,甚至看破一切虚妄,又能放射神光伤敌。
让张烈感到惊喜之处在于,这册天书虽然至少要到紫府境才能修炼掌握,但是其中涉及到的修炼道法,却有以力证道,开辟紫府上丹田的行功法门。
并且,天书隔垣洞见当中记载着三件本命法器的炼制方法,分别是照妖镜、聚仙旗以及斩魔剑。
虽然只看名字似乎都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但按照太昊金章一贯的路数,往往越是普普通通便越是好用。
“我修炼地煞剑经中的上丹冲脉本章,本身就已然可以将法力运使到位置,而进一步修炼这隔垣洞见,却是要将法力逐渐凝炼于上丹田指定的几处窍穴当中。”
“这是个水磨功夫,半点急不得啊。我现在没有一个安宁定静的住处,只适合研究这门异术,却还不能真正着手修炼。”
就在这个时候,在船舱当中,有一名姿容秀美、肤若凝脂般的女修走了出来正是秦素心。
时至今日,张烈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予以告知,当然,只是说为了便宜行事不想暴露身份,至于斩杀李恒,重创浮云子这些事情,他却是没说过的。
这些却也是一名修士在外的应有之举,否则底细随随便便就被人探查清楚了,实在太过于危险。
“夫君,我们这里是到哪里了?距离您的家乡还很远吗?”
“我这也是多年后第一次回来,嗯,从地图上看已经离得很近了,上岸之后大概月余之内就能抵达。”
“说起来倒是让素心跟我受苦了,相比玄月教兰芝山,张家可能还要更加落后偏僻一些。”
注视着眼前女修那眉眼如画,张烈这样言道。
“只要能与夫君在一起,些许偏僻又算得了什么?”白裙女修俏脸微红地微微低下头,但片刻后又抬起头来注视着张烈双眼,这般言道。
逐水而行数月光景,虽然这凡间的楼船并非是灵舟,但是在时间的积累下也已经逐渐离开玄月教统治范围,逐渐进入正道丹阳宫势力区域。
越是进入丹阳宫势力区域,就越是可以看到人口大城乃至于修仙者坊市。
渐渐的连张烈也察觉到,似乎这里比玄月教势力范围要兴盛得多,这一点张烈也是不确定的,他离开家族的时候才十四岁,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部分精神心力都用于修炼,平常也基本没有离开家族的机会,这次返回家族,沿途见到各个方面的发展,不得不承认客观上,正道宗门比魔道宗门更适合经营。
他们对于凡人人口,以及坊市法度相对更加重视,而这些又反馈给正道宗门势力范围内的相对繁荣。
“夫君,看来您自小离家,对于故乡的印象已经没有那么准确了,在修炼资源上这里可能比兰芝山还略差一些,但是从凡人人口稠密,以及修士数量来看,这些都已经远远超过兰芝山了。”
同张烈并肩御剑而飞,秦素心虽然几乎没有修炼过什么道术神通,但她毕竟是一名筑基境修士,更何况这几年以来,张烈有心传授给她一些剑术,在张烈身旁耳濡目染之下,资质与努力皆是不俗的秦素心,至少把自己的御剑术弥补到与大多数筑基境修士相当的水准。
第一百九十七章:隔垣洞见,昊天法目
南域炎洲北部,正道宗门丹阳宫势力范围内。
黄山山势奇峻,峰高林密、云雾缭绕、灵气盎然,是一处不可多得的仙家宝地。
这座山脉纵横两千余里,黄龙郡最为强盛的五大修仙家族之一,赤阳谷张家就隐居其中,张家坞堡传承已近千年。
兴家容易,传家艰难,这千年以降,张家修士几经兴盛凋零,在最为虚弱的时候家族已经失去筑基修士,全凭族人退回祖地齐心协力守着易守难攻的张家坞堡,守着先祖传承下来的灵脉。
好在近百年来,张家又出现一位不世出的英杰人物,这一代的家族族长张相神,在他接手之前,张家尚且还朝不保夕,隐隐有大祸临头之势。
然而在张相神的主持下,百年后的今天,张家接连培养出包括他自身在内的五位筑基修士,所属凡人人口膨胀,修士数量极大增加,日益显出再次兴盛气象。
尤其,在二十年前,有一位于它洲外宗求学的族人修成筑基返回家族,还带着自己的筑基道侣。
这让张家筑基境修士的数量增加至七人,已然完全是黄龙郡第二修仙家族的实力。
黄龙郡第一修仙家族为少阳山魏家,魏家魏玄一加入丹阳宫,自己开辟紫府成功不说,还培养一名亲族子侄开辟紫府成功,再加上他的道侣,少阳山魏家一门三紫府,比黄龙郡其它四大修仙家族加起来都要强大太多。
筑基境修士也有五人,身在紫府家族这些魏家筑基修士开辟紫府成功的把握,要远远大于张家这些筑基修士,至少常理来说是如此的。
赤阳谷分支灵脉小荒山别府,一身素衣道服的张烈执手诀端坐于蒲团之上。
二十年后的今日,他的一身法力修为已然是极大精进,从筑基四层境晋升到筑基八层,神识法力比之当年已然提升小半。
这二十年来,带着侍妾秦素心返回家族后,自身收敛锋芒,请族长张相神为自己开辟出小荒山别府,而后就在这处别府静心修炼,阅读丹书,习剑养气。
二十年的钻研与破解,虽然斡旋造化中的许多内容还看得云山雾绕,无法理解,但是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当中,已然总结出一套可以修炼的神通:
张烈端坐在蒲团上面,宁心静气双手不断打出着灵决,他的胸膛上下起伏,口中不断喷出一股精纯而凌厉的法力。
伴随着他的一吞一吐,这股法力时而转化为剑气时而重新转化回法力,二气不停地互为转换,剑气渐得法力的灵性,法力渐得剑气的锐意。
日升月落,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张烈本能得感觉自身剑气转化已至极限,他猛地一吞。
将那股剑心通玄气吞入体内,而后以手指接连击点自身胸膛处的数处穴道。
内以引导,外以控束。
那股剑心通玄气逐渐汇聚冲击向头顶神庭、眉冲、承光三处大穴之上,一时之间,那盘膝打坐的道人膻中中丹田与祖窍上丹田处,仿佛盘桓着一口利剑。
“……”
呼呼呼呼,劲风吹刮,只见道人双掌翻飞,周身法力汹涌而四散,身躯自然而然缓缓旋转起来,伴随着一股股强横雄浑法力的不断扩散,四周的地面、空气都轰隆隆地不断震颤起来。
骤然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张烈此时此刻的双眼明亮到了最极点,但他的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那是一种完全不合常理的苍白。似乎他身体里的血都已经在这个状态下燃烧殆尽,再转化成为一股股狂暴霸烈凌厉至极的剑气,汹涌澎湃地以周身每一寸经脉、窍穴、肌肤向外逼发扩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终于,功行九转到了最极致的境界。
在青年道人张烈的眉心处,蓦然凝聚生出一条暗金之色神异道纹,仿佛在双眼之间的前额处,骤然间生出一只冷酷无情的法目。
轰。
本能低吼,一股磅礴浩瀚的剑气法力,以这只被强行开辟出的法目为基础,刺天戮地而出,直射上方的云海苍穹。
这股白金色的剑气天空飞出,直入浩荡天云的最深处。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此神通陡一现世,顿时间就激起小荒山上空区域内,风云变色,天地昏暗。
“啊啊啊啊……”
在这个过程当中,下方的青年道人也是痛苦至极、难捱至极,但他还是死死咬紧牙关,控制着身形,直到自身一身神识法力挥霍穷尽,眉心处射出的白金色剑气光华,渐渐穷尽为止。
“呼呼呼呼。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呼。”
一身神识法力穷尽,最后颓然跌坐于蒲团之上,眉心处的那条道纹也迅速的淡化消失,最后就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纤弱血线,几不复见。
但是周身大汗淋漓已然浸透法袍衣衫的张烈以手抚额,却是止不住的大笑:
“原来是这个神通,原来竟是这个神通。难怪要穷尽我一身神识法力甚至要辅以丹药激发,才能勉强开启它。”
“昊天法目,洞察三界,能见天地众生之生死苦乐以及世间种种形色,更能放出神光伤敌。二十年辛苦,不冤枉了,不冤枉了。”
修此神通,可辅助开辟上丹田眉心祖窍,虽然在太昊传承当中并没有这个世界凝元紫府这个境界,但是修炼这个神通有成,再开辟紫府却是十拿九稳的。
尤其道法明悟以力证道,修士以此晋升,可以极大增厚自身的道法根基。
直到这个时候,心神回转的张烈才发现自己闭关修炼的阵法中,闪烁飞浮着一排的传讯灵符。
很明显外面的秦素心有什么紧要急切的事情,但被困于阵法之外没有办法进入说明。
走到此地阵法边角,一连接着地脉的石镜旁。
张烈挥手打出一道刚刚才恢复些许的法力,面前石镜亮起,显露出阵法外面来回走动踱步显得有些慌张不安的白衣女修。
“素心一贯是不会打扰我闭关修炼的,看来是遇到了什么紧要的事情,才让她如此着急。”
与此同时,白雾笼罩的入口处。
“唉,夫君怎么还是没有回信?”
站在云雾萦绕的阵法之外,秦素心有些焦急不安地来回踱步行走。
终于,似是听到了她的话语,在秦素心眼前,那道白雾重重的阵法被缓缓开启了。
“素心,怎么了,看上去你心中很是急迫的样子。”
眼看着那青年道人自中走出,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却周身都透出着一股凌厉肃杀之气。
秦素心原本惶急不安的心,骤然之间安宁下来了。
“夫君。家族长老求见,另外,您刚刚修炼的时候有剑气冲宵破云,如此异象恐怕声势太大了。”
神功秘术,修成之时必生异象。
然而这种等级的功法,却未必是张家一个筑基境小家族能够保得住的。
小荒山灵脉虽然荒僻,但张烈修炼时的异象,只要让人意外看到,就有可能会传播开来,一旦传入高阶修士耳中,那真是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祸事来。
“家族长老,哪位?他看到我修炼功法时的异象了?”
张烈也并不知道,隔垣洞见中所记载的那项法术竟然是昊天法目,心神沉浸其中后,的确是有些准备不足了。
不过好在小荒山地处荒僻,人烟稀少,而且就算有修士看见了,能够传到高阶修士耳中的几率也并不高,毕竟绝大多数低中阶修士是没有什么渠道结识高阶修士的。
但是张烈还是打算出去转一圈,以防万一。另外以后还是要购买更加高阶的防护阵法,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是二长老张世叔带着他的两名后辈,他并没有看到您的练功异象,只是在洞府当中觉得您的修为又精进了。”
家族二长老张相杰到来的时候,是由秦素心出面招待的,已经等候数日了,看来是家族有要紧的事情,否则在族长的严令之下,很少有家族修士会前来小荒山打扰张烈清修。
二十年前张烈刚刚归来的时候,族长张相神就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听闻张烈想要静心潜修,又比较喜欢小荒山,就从家族公中拨款为其连接灵脉,并且张烈的年俸也是与族长张相神同级别的,每年即便什么也不做也有一千四百块灵石收益/家族善功,若是有心做事则收益更多。
在张相神继承族长之位后,张家坞堡内的体制就不再是过去那样的古老制度,以前是练气后期就可以成为家族长老,现在练气后期只能成为家族执事,只有筑基境才能成为长老。
而且即便是成为家族长老,各自的年俸也是不同的,基础仅仅是每年六百块灵石,然后随着功绩可以增加,而这个功绩是由家族族长来评定的,整个家族七名筑基境修士,就只有族长张相神与张烈的年俸高达一千四百块灵石,张烈受到的待遇,在一开始的时候让很多家族长老感到有些不满。
不过在这二十年当中,小荒山不时就炼制出二阶丹药,三阶飞剑,补充家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这种不满就消解下去了。
南荒一域的修仙百艺传承本就是薄弱项,若是这位新晋长老本身精通于丹器二术的话,那么族长的偏爱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无论是炼丹术还是炼器术,都是可以用来传承家族增加底蕴的修仙百艺。
张烈琢磨炼丹术是为了修学太昊金章斡旋造化,修学炼器术是为了自己为五行飞剑祭炼提升。
因为有着王婉仪这名紫府境修士一生的道法体悟,因此张烈上手极快,前文已经反复说过了,一名修成金丹的高阶修士,就算他本身从来未接触过炼丹术、炼器术,在结成金丹后也不可能对丹道器术一窍不通,后天修学都会快上许多。
更何况,王婉仪是家学渊源,自幼下苦功夫修学研究过的,不为有什么收益,只为增厚自身道法感悟。
先是外出转了一圈,确定并没有什么外人前来的行迹后。张烈方才来到小荒山洞府,与前来的二长老张相杰相见。
“二长老,让您久等了,实在是我等作为小辈的罪过。”
“唉,没有关系,元烈你在道途上能够这样勇猛精进,在我们修仙者来说便是对家族最大的孝顺了。”
张家族长张相神是家族族长的同时,也是族中大长老,二长老张相杰是其三代以内的同族兄弟,也是被张相神一手带出来的筑基修士。
只是年轻时为家族争战多年,二长老张相杰在一次受伤中法体已损,一身法力在筑基四层境此生都无法再精进,因此他看到族中有出色的后辈便心生欢喜,哪怕张烈让他等待数日。
双方落座,各自品茶,在片刻的简单寒暄后,张烈率先开口言道:“二长老来此,应当是有着紧要之事吧?”
“哦,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丹阳宫与影魔教又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大哥带着传书、传鸿他们前往支援,族中就只剩下你、我以及素心三名筑基修士了,也就是在七天之前,我们的附庸家族白家传来求援,说距离他们家不过三十里的黑水山上出现强大妖物。”
当二长老张相杰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烈就已经明白过来。
现在家族内部力量空虚,七名筑基修士中的三名前往边境冲突之地,一名在丹阳宫中长年潜修,张家七名筑基修士就剩下三名在眼下这小荒山洞府当中了,而白家又是张家最重要的附庸家族之一,二长老张相杰不敢轻忽,只能暂时离开家族前来与自身商量。
白家这些年发展速度颇快,就算不怎么关心家族事务的张烈也知道,他们已经以举族之力培养出一位筑基修士,如果不是这些年张家发展的速度更快,几乎有主客易位之势。
但就算是这样,白家也已经是张家附庸家族中的首领,白家出了事张家都不管,其它的家族难免会因此离心。
“白家的实力怎么样,我听说他们已经有筑基境修士了,修为怎么样?神通手段如何?与家族中的几位长老相比如何?”
一听到张烈这样的问话,张相杰便知道,此事成矣,虽然大哥三令五申不允许打扰张元烈的修炼,但是眼下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特殊,张相杰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
在二长老张相杰离开小荒山后,秦素心再次为张烈添上灵茶,同时轻声言道:
“夫君,族长不是许您清修一甲子?您又何必要接下这个差事。”
当年,张烈先后为家族送来筑基丹,以及价值高达十万灵石的资源,极大推动了张家这些年的发展。
因此,在张烈返回之后,族长张相神予以厚待,不仅仅为其专门开辟小荒山灵脉别府,并且许以其一甲子清修。
也就是说张烈可以六十年不管家族事务,家族也不会断他的供奉,并且还依然可以使用家族的人力物力。
更何况,张烈这些年在小荒山中接了不少炼丹炼器的任务,在他而言是练手,是修学,而在家族可是实打实的利益,有着更好的法剑灵丹,家族各位长老的实力都因为张烈的归来而提升许多。
因此,张烈的确是可以不管这些事情的,他今日便是回绝了张相杰,家族那边也没有话可说。
“闭关修炼这么久了,有些静极生动。素心想陪我一同去吗?作崇的应该是一头三阶妖兽,斩了之后获得收益也可以用来补贴家用。”
“不了,夫君,前段时间收集到的《祖玄高真显妙图经》还没有抄完,我还是在小荒山等您回来吧。”
相比张烈,秦素心比他还更能宅一些,一方面是天性所致,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双方修炼进度不同。
张烈长年诵读太昊金章,这是他每日必然要进行的功课,日日诵读经年不辍,这无形当中影响提升了他的道法修为,然后张烈再以饱和式的修炼法修炼:灵丹、灵石、灵气,三者饱和式的使用,配合着小荒山三阶灵脉,提升着自身的神识法力。
他对于秦素心也不吝啬,也是饱和式的供给修炼资源,初时秦素心还极为开心,借此修炼神识法力精进进度不俗,但是练着练着,秦素心就察觉出不对了。
张烈的道法修为领悟足以支撑他这样饱和式的吸纳灵气,不会生出瓶颈障碍,而秦素心却不行,过快精进的神识法力,渐渐导致她的道法修为领悟跟不上神识法力提升,莫名的修炼瓶颈甚至走火入魔,也都因此而生,最后计算下来,白白浪费许多的灵丹灵石。
秦素心没有办法,只好不断收集诵读道家经典,希望可以进益道法修为,否则就是有大量的资源,自己也无法消化。
当天下午,张烈就御剑前往沛山白家,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若去得太晚了,白家所有人都已被妖兽吃光,那即便斩了那妖兽,张家的声望损失也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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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和周五更新字数调整一下,我老了,日更万字对于我形神的负荷,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有些把握不住……
第一百九十八章:朝闻深潭蛟龙肥,一更拔剑
浩日当空,一道赤红色的光霞急掠而过。
正是驾驭火狐幡赶路的张烈。
虽然一名筑基境修士的些许薄名,应该不至于传播这么远的距离,从兰芝山传播到黄龙郡来,但张烈并不想招惹麻烦,现在主要使用的法器改为火狐幡与碧波青牛旗。
这两件也是出于炼器名家之手的三阶上品法器,至少在黄龙郡,除魏家外,寻常修士较少有机会见到这等法器。
附庸家族势力,对于一个本地家族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力量补充,黄龙郡的五大修仙家族:魏家、张家、王家、刘家、朱家,全部都是丹阳宫的附庸家族。
丹阳宫有事,这五家全部都要出人出力帮忙解决。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五大修仙家族下面也有附庸家族甚至附庸宗门,比如说魏家的手底下就管理着几家微小的道观宗门,其中一家据说已有上千年的传承,比魏家的历史都要悠长得多。
主体家族为附庸家族提供保护的同时,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借助这些附庸家族的物资与人力,但既不能太轻也不能过分,当年族长张相神刚刚承继族长之位,在最为艰难的时候,也从那些附庸家族抽调欠下一千多灵石债务,别看一千多灵石不多,在当时家族最艰难时候,这笔灵石就让家族缓过一口气来。
人多则势众,抱团取暖,这是南荒修士在巨大生存压力下,进行的本能选择。
在张烈思索的时候,神识向下本能地进行扫视时,意外发现一处山坳角落处,扩散着些许微弱的灵气波动。
见此微微扬眉,控御着火狐幡降低速度,飞降而下,控御火狐幡打出一道剑气,将那处散发着灵气波动之地炸开,张烈发现一株月白色,扩散着微弱灵气的花卉,正在向着自己摇曳。
“这是?四阶灵药?”
虽然并不识得这株灵药,但是这等灵气强度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世间灵药种类繁多,就算用过功了,遇到不认识的也是常有之事,尤其对低中阶炼丹师来说。
“早就听说过有修士机缘深厚,在野外竟然找到野生的高阶灵药,赚取到一大笔修炼资源,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碰到这样的事。”
低伏身形,小心翼翼地采摘灵药,这整个过程当中,张烈脑海中出现过各种预演:
或者是这株灵药是某种木行妖物的伪装,其妖物本体深藏地下,以这种方式来进行捕猎。
或者在自己采摘的过程中,有过路修士经过,双方因为这株灵药的归属,进而发生争斗。
至少也该有妖兽护着这株宝药,在自己身后发动骤然偷袭。
然而,直到张烈将那株灵药采取放置到玉盒当中结束,这些脑海当中预演的情境全部都没有发生。
在重新飞回到高空的时候,张烈自己都有些不信,自己莫名的就获得了一株价值不菲的四阶灵药。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我的命格命犯贪狼。”
然而无论多么的不信,事情就是如此,仅仅只是路过荒野甚至不算是太过偏远之地,张烈今日就奇遇到一株灵药。
若他仅仅只是一名初涉仙道的修仙者,这株灵药甚至有可能改易他一生的道途,或者向好的方向,或者向坏的方向。
好的方向是自己使用或出售此灵药,进而修为大进。
坏的方向是处置不当走漏风声,被其它修士暗中加害而死。散修无依无靠生存艰难,若是家族修士的话有家族势力兜底,相对可以更大程度的化解此事。
在数日之后,张烈独身一人抵达沛山白家族地。
南荒修士贫穷,凡人也就更加贫穷,沛山人口上万,却并没有建设城池,而是在山林当中开辟出竹木寨子,傍山而建,竹木城墙上还站着持有弓箭的武士巡守。
竹木寨子后方的小山,便是白家的灵脉沛山,经过几代人的努力这已经是一条二阶上品灵脉,只要族中修士数量不是太多,白家练气境修士在沛山灵脉上修行,一般不用担心灵气不足的问题。
“看样子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气氛虽然紧张但还没有出现慌乱。”做出这样的判断,张烈飞降而下进入白家沛山区域,并且逐渐开始扩散自身的灵压。
沛山山下是白家的基础人口,山上是修士居住的地方。
白家的修士几乎是聚族而居,在一片悬崖上开辟了几十处山洞充当洞府。
因为修士较少,他们的山门上,也没有修士把守,更没有招待来客的知客。
张烈飞降而下的时候本以为作为山门所在,至少也会有一处护山阵法才是,结果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原本有什么,但山林之间似乎不久前经过一场恶斗,许多地方还有切割烧炙的痕迹。
张烈自己人在半空中扩散开灵压,本以为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待自己,结果灵压一散开,下方几十处洞府当中原本还有些声息的感应,瞬间消失了,张烈神识一扫可以捕捉到里面的人在竭力隐藏。
“搞什么,这还是一个修仙家族?这还是我张家第一附庸势力?”
就在张烈心中这样腹诽,考虑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洞府石门咔嚓一声被自内打开。
紧接着一位目光清冷,一身雪白道袍,仅仅只用一根荆钗挽住青丝,美貌异常的女道士行走出来。
这女道士生的身姿高挑,那一袭道袍如雪洁白,贴身合度,更衬托得这位女道士曲线玲珑,风姿曼妙。
“沛山白家,白文静见过道友。”
这名女冠右手拂尘、左手持道礼,虽然持礼甚恭让人丝毫挑不出错来,但是神色冰冷,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张烈久历杀伐,当然能够隐隐感应对方心中所隐藏的敌意。
不过这毕竟是本家附庸,张烈也不至于因为对方些许敌意就直接激发飞剑。
“赤阳谷张家张元烈,奉家中长老之令前来白家斩除妖邪,请问这里可是沛山白家?”
“赤阳谷张家?哎呀,张家可算是来了,你们可算是来了!”
张烈与那名持拂女修的交谈,并没有降低声音,沛山山顶洞府中的修士都是能够听见。
此时此刻突然就有一大群人从那几十处山洞当中挤出,为首的那名老者更是哭天抢地,让人只是看到便觉得心生尴尬。
“怎么只来了你一人?是不是后面还有张家后续的援兵?”
那名瘦小白首的老者四面看了看,见张烈就仅仅只有一人而已,面露惊慌之色,这样急声问道。
“爷爷,张家上修一路远行前来,还是先请人家进入府中休憩,再言说其它吧。”
那名美貌而清冷的女修士上前扶住瘦小白首的老者这样建议言道,而后在对方点头之后,作出邀请请张烈进入洞府当中。
白家洞府从外面看窘迫寒酸,但毕竟是经营多年的修仙家族,洞府内部颇为的建设精致,洞府采光,布置法度,即便是以张烈的眼光来看,也是颇为不错的。
虽然二阶上品的灵脉等级略低一些,导致灵气浓度不够高,不利于修炼,但是单纯住在这里的话,倒也不至于会住得难受。
只是进入洞府客室,由白家修士奉上灵茶之后,张烈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却是那名瘦小胆怯的老者,那名颇有气度的持拂女修则站在老者身旁:
这是有直系的亲族谱系关系,否则的话,通玄修界一向是达者为师,不会是这样的情形。
“老先生,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沛山白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传讯灵符毕竟不能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如果事情特别严重的话,我会考虑进一步申请张家的修士来援。”
张烈的这句话当然是在安慰对方,现在张家的力量也已经极度空虚,如果沛山白家的麻烦连张烈都处理不了,那白家上上下下基本上就可以洗得干净一点,准备相对体面的上路了。
“事情是这样的,距离沛山不足二十里的黑水山,原本仅仅只是一处荒山野岭,因为有水脉经过所以当地人称之为黑水山。”
“其中多生有药材、林木野兽也很丰盛,因此白家族人常有人去那里采摘狩猎,多年以来也是平安无事,可是前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多族人一去不回,侥幸逃回来的几个也都疯掉了,本来我家老婆子仅仅只是严令禁制族人再去那里的,可是没过多久经过那里的河水也被混入剧毒,毒死寨子里好多人。老婆子性子暴烈,不听我的劝告带着族中的精锐修士前去了,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沛山洞府前的交手又是怎么回事?我注意到沛山洞府前原本似乎是有护山阵法的,但是被人强行破掉了。”张烈事无巨细的一并寻问着,避免一切无必要却可能发生的危险。
“老婆子死了,七叔,二弟,十四弟他们全死在了黑水山,附近盘踞的那些散修就集合起来,前来攻打我白家,为首的那个人叫周剑雄,听闻原本是凡世当中一名大盗,不知怎么就得了机缘踏上道途,此人生性好斗嗜杀,上一次率众来犯被静儿以阵法灵符暂时迫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会来犯。”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前这名白家老者眼巴巴地看着张烈,那种我把一切麻烦都抛给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的表达出来。
“……”
在从白家老者这里获得足够的情报后,张烈又在心中汇总了一下家族情报。
眼前的白家老爷,白鸿举,天生的三灵根资质,这在修仙家族来说算是不错的先天资质了,可是他天生不喜修道,只愿烹茶饮酒享受人生,可他偏偏是个有福之人,生在白家主家,上一代白家家主看他如此不争气,便在外面的散修当中寻到一位资质性情出众的厉害坤修。
从此将这位白家老爷管束起来,但白家大权一直都在那名女修手中掌握着,如此才有白家一甲子兴盛,以及,白鸿举身旁那名筑基修士白文静。
“此女观之,当是颇有几分脾气胆色的,否则我一临门,也不会是她率先站出来抵挡照面,只是其一身气息纯而不厚,根基未稳,应该是以家族功法以及资源修炼至筑基境界,但是甚少与人争斗,甚至连练气境的法术也掌握得不多,如此修士也就压一压练气境的低阶修士,也难怪明明有阵法相助,依然应付不了那些山外散修。”
“张上修,沛山局势紧张,您还是快些请求张家援军吧,否则别说是黑水山的妖兽,就是周剑雄率领的那些散修也是难以招架啊。”在张烈思索的时候,白家老爷忍耐不住这样言道。
“啊,好。”
说完,张烈取出一张黄纸灵符,虚空挥划,而后那道灵符四周燃烧起毫光,下一刻骤然落地遁地而去。
像这种传讯灵符,以修士法力为引,以地脉灵力作为催动,可以较快的速度飞行到标记过的另一处灵脉中,不过所能传递的字数内容不多,但对于修士来说已经够用了。
“好,好!那就请张家上修在府中安住几日吧,老夫这就为上修设宴,静儿,你带张家上修在沛山景色殊丽处转一转,切莫要怠慢了贵客。”
“孙女遵命。”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白文静行礼应是,只是眼神当中似隐藏着一股怒气。
“张道友这边请。”
“麻烦白道友了。”
荒野当中,能有此等殊丽绝色相伴,没有男子会厌恶不喜,至少不会觉得讨厌。
“张道友之前那道灵符,其实根本就不是传讯灵符吧?”
一身白色道袍的女冠在前面行走着,突然这样言说道。
从沛山到黄山赤阳谷的距离,就算借助地脉沟连之力也至少需要一名筑基境修士的法力与三阶中品传讯灵符,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张烈也不可能白白烧掉那些灵石。
只是被这样直接揭穿,张烈却是不能承认。
“从我到来之后就发现,白道友似乎满心怒意,不知这怒意是针对何人,情志攻心灵台扰搅,于修士道途可是大为不利。”
“………”
对于张烈的疑问,白文静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在将张烈引到一处干净的厢房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但是没过多久,独自游览沛山的张烈,就从白家上上下下的窃窃私语中,了解事情的大概:
白家族长白鸿举的妻子,也就是白文静的奶奶,以女子之身执掌白家一甲子,这一个甲子中白鸿举都被压制得老老实实的,因为她为白家带来兴盛发展,更培养出一位筑基修士,因此连白鸿举的族中亲族都拥护她。
然而黑水山一役,白鸿举的妻子带着族中精锐骨干修士,全军覆没,只剩下白文静因为筑基未久,未曾陪同前去,现在连练气大圆满加上一众精干的叔伯都全军覆没了,仅仅只有筑基初期且不擅斗法的白文静当然更加无法为奶奶复仇,而在此后,白鸿举的表现显得有些放浪形骸,不仅仅是不思复仇而已,还与数名丫鬟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然而为人孙女,白文静也无法出面制止什么,一口暗怒便积郁于心,难以拔除。
“是有些凉薄了,为自家操劳了几十年的妻子尸骨未寒。不过,这是他人家事。”
如是低语一句,张烈整个人突然飞身而起,化为一道赤色光虹冲天,紧接再以神识扫描俯览而下。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来到了沛山山腰处,等待夜色降临,准备进行暗袭。
沛山当中竹林密盛,以散修筑基修士周剑雄为首的一众南荒散修,正逐渐靠近收敛气息纳影藏形。
可惜张烈前期修炼五感六识通论的洗炼法门打下极好基础,而在参悟出昊天法目之后,更是将五感六识凝聚于一,对于杀气敌意的感应犹为明显。
本来按照张烈的性子,在白鸿举讲完黑水山妖兽的事情之后,他就会前往黑水山进行探查,尽快解决此事完成家族任务。
之所以还停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是要顺势解决攻击沛山白家的一众南荒散修。
为白家准备一道保命符,免得还要来回奔波。
“这位道兄,你是何人有话好说!”
一众南荒散修头目当中,一名昂藏大汉在祭出法器的同时急声开口。
然而随着一声破空剑啸,无数赤火剑气已然宛如长江大河,呼啸而落,远远观去竟有蜿蜒山川雄浑瀑布激流而下的气象。
而直到此时此刻,沛山山顶的白家当中才有一道清灵遁光飞出。却是白家唯一的一名筑基修士白文静,急匆匆地飞遁而来。
“张家那名修士怎地如此莽撞,周剑雄他们人多势众,本来我们两名筑基修士可以稳稳将他们压退,他竟然不管不顾也不事先知会一声,直接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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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恢复日万。
第一百九十九章:生杀予夺,威福自用(求收
夜色如墨,竹林当中阵阵剑风吹刮呼啸,配合着剑气斩破人体、濒死前凄厉惨嚎之声,宛如鬼哭般。
在白鸿举眼中,那些盗贼的首领周剑雄生性好斗嗜杀,凶残无比,但事实上他若真的足够厉害的话,早就已经去南荒深处,斩杀妖兽抢夺灵脉建立自家洞府,又怎会汇聚一群乌合之众,来找他白家的为难?
还得是等白家主母死后,家族精锐损失严重的情况下。
南荒贫瘠,但事实上修炼资源却是不缺的,只要这名修士敢于进入荒野深处在妖兽口中争食。
不敢冒险深入南荒大山,那么修士为了获得修炼资源就只能去抢,去夺,像白家这样曾经拥有一定实力、盘踞多年却骤然衰弱下来的便是极好的劫掠目标。
赤红剑气裹身,张烈身躯悬浮于半空当中,控御着火狐幡横行杀戮,以三阶上品法器转化出的道道剑气,霸烈蛮横,充满毁灭性质与破坏力。
这等攻击烈度,对于下方这几十名练气境修士来说根本就不能抵挡,飞剑迎上飞剑摧折,法器防御法器爆碎,更何况很多时候是根本就不及反应就被斩下头颅。
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周剑雄在最初始时祭出自己的三阶中品飞斧法器挡了一剑,下一刻那柄飞斧法器便斜斜的截剪分开了。
若非周剑雄自身保命遁法练得不错,这一剑就能将他直接枭首。可即便是如此,赤红剑气扫过依然是左臂抛飞。
此时此刻周剑雄捂着自己带着一股炙烤香气的断臂,满脸淋漓汗水地遁逃着。
“好强!这个煞星好强!可是如此不管不顾,横行杀戮,他难道就不怕未来劫煞临头?”
“这个家伙是……剑修?”
周剑雄在自己师父那里还是得到了一些传承的,比如说他就从自己师父那里获得了对于剑修的认知:
刻苦自律,独来独往,强大,以及……嗜杀!
由于剑修的劫煞强度从来都很高,所以剑修的性情往往也是最凌厉暴戾的。
即便是魔道修士也往往有一些左道积功手段,以求欺瞒天意降低天刑劫法,而真正的上古剑修却很少这么做,因为强生弱死,一剑挥出只进无退。
“找到你了!”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四周其它修士的逐渐尽数伏诛,可以为周剑雄提供掩护的越来越少,即便他再怎样隐藏再怎样收敛气息也无意义了。
锵。
四面剑气一散,将四周根根竹木斩断飞折插落入地,刚好将周剑雄困在正中。
而立身于半空中的张烈伸手前按,一道凌锐剑气经过剑幡提纯转化,若浪激千重。
“啊!”
被逼迫到极处,四周的属下尽皆已经死尽。
这反而将周剑雄心底深处的戾气催发出来,既然注定已经无路可逃,那也至少要溅对方一身血污。
嗡。
伴随着这样一声低鸣,以仅存的右手拍打腰间乾坤袋,下一刻,一口通体乌光扩散,似是飞剑又似铁钩还带有着锯齿的奇型飞剑出现在周剑雄身旁,伴随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水落在飞剑上。
诡异飞剑上的光芒骤然大炽,冲杀而出。
只是此剑一发,周剑雄的体内经脉就已然崩断,精血大损,剑气凌厉立时暴涨,势道锐意过人。
然而这个世界是客观的,若是一味拼命就行,那还要苦修玄功做什么?
法器不如人、修为不如人,剑术不如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拼命也是徒然无用的事。
张烈控御赤火剑气汇聚,凝成漩涡,那口乌光黑煞剑钩上的锐意被不断削减消磨,最后落入张烈手中的时候已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力了。
同一时刻,一缕剑光凝聚成线刹那飞斩。
在那口乌光黑煞剑钩被卷入赤火漩涡的时候,就已经骤然掠过周剑雄的脖颈。
他的护体法器在之前施展遁法逃命的时候,就已经被张烈的剑气破开了,否则的话,他也没有可能只付出一条手臂就成功撑到第二剑。
“这口飞剑?”
乌光黑煞剑钩周围笼罩着一层白光,随着张烈手掌的翻转而起浮变化着。
其上气机阴炽诡秘并且歹毒,虽然旁门上品飞剑,但似乎也并不该是周剑雄这个等级的修士,可以拥有能够拥有的。
尤其刚刚他为求激发出强大剑力,不得不通过自损命力喷吐精血来催动飞剑,侧面说明,此宝他刚刚入手没多久。
用文字来描写起来可能较为缓慢,但事实上从张烈动手开始,一直到他将周剑雄斩杀,整个过程一共也没用一盏茶的时间。
甚至远处全力飞遁而来的白家白文静,尚且还忧心忡忡,全力加速,却还没有飞到。
此时此刻,原本幽静的山间竹林中,高温扩散、弥散的血雾,奇异的烧烤味,仿佛是地狱降临人间一般的景象。
张烈收起周剑雄的乾坤袋与那口三阶上品飞剑,整个人骤然飞腾而起,化为一道赤色剑虹,与半空中正在向这个方向飞来的白文静相遇,而后直接将其卷起。
“啊啊!”
骤然遇到未曾相见的变化,白文静惊呼出声。
然而再一次定下神来的时候,身旁看到的却是那名年轻的张家修士,已然以他的遁光取代了自己的遁光,此时此刻正在带着自己疾飞激射向西北方向处。
“周剑雄他们?”
“都已经死了。我们现在去斩杀黑水山的妖兽,大概明日天亮之前就能回来。当然,前提是我们赢了,而不是已经死在那里。”
之所以在沛山白家盘桓耽误半日,就是因为张烈判断那些袭击白家的修士,应该很快会再次前来,那么与其自己去找他们,不如等他们送上门来。
对于损失了大量精锐的沛山白家来说,黑水山妖兽是麻烦,这些他们无法抵挡的散修盗贼同样也是麻烦,张家作为他们的主家只能选择一并诛除,不可能解决一个然后放任另一个把白家给灭掉,那对赤阳谷张家的威信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待那道赤红色的剑光,卷着自家唯一的筑基境修士远远地飞遁离去之后。
一个时辰之后,白家残余修士方才小心翼翼地在白家家主白鸿举的带领下,来到这片竹林。
对于自家家主的过分小心,白家上上下下是有许多修士心生不满的,觉得这个老家伙远远比不上主母,可是沛山白家现在唯一的筑基修士,是这个老家伙的孙女,因此即便有不满也得忍着,除非想要被逐出家族,成为无依无靠的底层散修。
“呕,呕。”
“呕,呕呕……”
不只是一两个人而已,当白家的修士来到刚刚那处经过厮杀的林间的时候,有小半白家人都忍受不住呕吐起来。
入目所见尽是鲜血,尽是尸骸,乃至于一座由苍白人头垒起的小小京观,最上方的那一颗便是周剑雄的头颅。
四周的许多族人都吐得不成了,他们中不是没有人斗过剑、杀过人,但是他们此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情境,这样的残酷。
“生杀予夺,威福自用,我观凡人史书,就知道世间开国之主几乎无一不是这样的性情,登于高位者,心志必坚手段必狠;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在修道这条路上走不远,因为我的心不够硬,更不够狠。若是安分守己还可以享受余年,若是认不出自己能力的上限,那么什么时候死就是听凭天意了。”
“老婆子她一辈子要强,却是不懂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对谁错。”
站立在自己那些吐得不成的族人之间,白鸿举白家老爷子却半点异常的反应都没有。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至少在心境修为上,这位老爷子要比他四周同族这些年轻人,强出太多了。
“老爷,这里这个样子,我们要不要收拾一下?”在这个时候,一名状态相对比较好的忠仆上前,这样问道。
“收拾什么?张家的上修辛苦手脚刻意给我们做出个样子来,你要收拾什么?走。”
“另外,今天晚上把蔡家那个小姑娘送到我房里来。”
“是的,老爷。”
最近的白家数代嫡系传人,除了一个白文静以外,竟是连一个拥有稍稍过得去的灵根的人都没有。
对于修仙家族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不孝了。
持着拐杖转身走出竹林,夜色渐渐将老人的背影吞没。
…………
与此同时,一道赤红的遁光。
在黑水山附近缓缓降下,红光消散从中显露出一名男子、一位女冠两道身形。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落下?”白文静有些不理解地这样问道
然而张烈注视她一眼,却并没有立刻对她说什么。只是有些诧异于,一名筑基境修士历事之少。
“从这里开始,不准再使用遁光。收敛法力,我不让你出手不准出手。”
考虑到自己离开之后,沛山白家还是要由这唯一的筑基境修士支撑,张烈还是开始从细节处教她。
白家主母之所以敢自己带着一些白家精锐,闯入黑水山。
是因为通常智慧强大的妖兽,不会太过靠近人类聚居地,在妖兽的观念当中,人类也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群居妖兽,远离对方的聚居地,这是一种尊重的表现。
另外,沛山白家的寨子里有凡人去过黑水山,然后活着逃回来了,虽然疯了,但是这侧面说明在黑水山盘踞的妖兽等级应该并不太高,否则应该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来才对。
常理推断,盘踞黑水山的妖兽有二到三阶就到顶了,白家一众精锐修士就算斗不赢,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修士,全身而退也并不困难。
可是上述的这些都是通常来说,常理推断,白家主母他们明显是遇到超乎常理的麻烦了,才会一个人都未能逃回来。
因此张烈方才在黑水山附近降下遁光,带着白文静以陆地神行术继续前进。
因为如果现在盘踞在黑水山的妖兽,是一头五阶、六阶甚至是七阶的妖兽的话,作为修士基本上谁去谁死,伪装成凡人可能对方觉得不够塞牙缝的,还懒得动弹。
张烈虽然没有说明理由,但是白文静并不愚笨,否则她也无法在外在资源谈不上多好的情况下,修成筑基境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文静渐渐就明白张烈的意思了,两人来到黑水山近处后甚至还更换了一身衣物,打扮为樵夫樵妇,一同进山。
修士修道,哪里没有威胁?
想要平平安安、快乐安逸,那最好就不要踏上道途,这个世界的凡人,尚且还要面临瘟疫、天灾、妖兽、邪修等种种生命威胁,更不要说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了,既受其益亦受其不祥,此为天道。
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
一路赶路,再加上后期是以陆地神行术过来的,当两人走入深山当中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天然亮起,不过这个时候,也刚好是勤快的樵夫樵妇入山的时候。
张烈穿着破衣持着斧头,白文静也抹黑抹黄了脸变成了农间妇人,只是她面容太俏身段太好,哪怕已经竭力隐藏了,身姿中还是有那么几分随风舞柳的味道。
让张烈暗地摇头,好在,除非龙属,否则大部分妖兽应该是无法充分发现万事万物之美。
数个时辰之后,时值正午。
张烈与白文静已经顺着河流渐渐走入深山,山谷当中,繁花盛开,在青山绿树之间云蒸霞蔚,一团团、一簇簇,开得热烈并且绚丽。
朵朵红花如红色的云彩,朵朵黄花如黄色的绸带,它们迎风飘动,娇艳欲滴。
层层叠叠的花瓣儿密密匝匝,蕊靠着蕊,瓣贴着瓣,相互依偎竟相辉映。空灵含蓄,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呼。”
站在山间,注视着眼前美景,仿佛这段时间的心中积郁,都刹那散尽了。
白文静因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似是神清气爽。
“不对,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了?”白文静正是心情转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张烈在她身旁这样低语。
当然会被疑问。
在白文静看来,眼前景色迷人全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个时节,山花烂漫,可是这座山上别说鸟兽了,我连蜂蝶都未曾见到过一只。这正常吗?”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就算是四阶的妖兽,正常来说也不能做到这种满山生机绝灭的情境来。我们先退出去,或是再行探查或是上报丹阳宫从长计议。”
虽然是自负手段,但是张烈心中非常清楚,一旦双方修为有太大境界差距,自己剑术再高明也仅仅是绣花。
因此一察觉不对,他立刻就要抽身而退。
可是就在这时候,四周的烂漫山花,随着一阵骤然吹来的狂风刮动,如漩涡般飞动旋转起来了。
与此同时,眼前空气突然出现变幻与氤氲,伴随而来的,还有阵阵大笑之声。
“小友好高明的眼力,好过人的警觉。本想待二位进入阵中,我再好好的招待炮制,没想到二位竟然能提前察觉到此地的异常。”
“但越是这样,本座就越是不能放两位生离此地了。”
当变幻与氤氲散去,在张烈与白文静面前便出现了一名高瘦而邪异的中年修士。
仅仅只是从面容上来看,此人倒也称得上是俊逸端正颇有魅力,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当中却仿佛充斥着强烈的邪恶之意,令人仅仅只是与其对视,便知其必然心怀不善。
“影魔教的修士?”
南荒地域上百宗门,杂以散修数量众多,南荒修士不可能记得清其它宗门所有修士特征根脚,但是张烈与白文静对于附近的丹阳宫与影魔教总是有所熟悉的。
影魔教修士长于幻法修炼魔功,修炼也另辟蹊径好走旁门。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宗门作为玄月教刻意扶持的势力,它与丹阳宫的冲突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在这名修士现身之后,身旁原本平静的河面上突然出现道道波纹隐晦涌现。
“动手。”
张烈目光扫过,根本不给眼前这名影魔教修士再行拖延的时间。
其身躯上陡然有数条金色的盘龙炸起,撕裂外面伪装的袍服,纷纷裂空扑去,猛恶凶残:
三阶上品法器,傀儡法衣。攻防兼备,尤其是在张烈此时此境的法力催动之下,数条金龙之首扑出的声势,已然远胜于二十年前。
与此同时,一道赤色火龙般的剑火,于张烈袖中斜飞而出,火狐幡剑呼应神识法力,以暗合天地的轨迹,斩向眼前那名影魔修士。
在另一边,女道士白文静也并不是什么也不做的,她同样撕裂周身旧服,显露出衣下雪白道袍,旋身前掷,一条拂尘卷出如龙般的气势,无限延长扑杀而出。
应变能力如何不谈,仅仅只是这斗法的基本功,已然是修炼得有模有样,挑不大出错处。
“哼,小辈找死!”
这样冷哼一声,那名影魔教的中年修士却并不施法战斗,而是手持长笛,身躯后退再次退入到那片变幻与氤氲当中。
这是一处阵法,并且布置高妙与山形地势相合。
之前如果不是张烈及时反应,在他与白文静进入阵中之后再想走出来可就难了。
这名中年修士已经具有紫府初境修为,修为远远高过白文静,比张烈也要高出一个境界,但他却并不正面作战,而是借阵藏身同时有幽幽笛声吹奏扩散。
轰。
就在这个时候,一头巨大的黑色蜈蚣从一旁的河水当中钻了出来,它身上的妖气强度可不是筑基三阶而已了,那凛然爆发的强大灵压,已然绝对达到四阶境界。
更加恐怖的是,在河流的后方有数头虽然比这一头要小,但依然体形庞大得夸张的黑色蜈蚣御水而出,似是受到了什么驱使,追杀攻向张烈与白文静。
“走。”
影魔教紫府邪修在侧,四阶妖兽不可力战。
张烈一剑斩空,身上就骤然爆发出一道水蓝色灵光,下一刻他出现在白文静的身旁,将之抄起后一掠而去。
幽幽笛声在身后吹响,却犹如无数蛇虫鼠蚁的声音,令人仅仅只是听到了,就发自心底的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觉。
“遁光真是快啊,那个家伙真的只是筑基境修士?可是他已经发现我的形藏,若是让他脱身而去,接下来被追杀的人就是我了。”
想到这里,那名中年邪修终于不敢继续藏匿在阵法当中了,虽然这样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是阵法总不可能追杀远遁而逃的修士。
中年邪修一跃而起,落到了一旁河流当中那御风而出的漆黑色巨蜈头上。
诡异的是,那头明显野性未驯的四阶蜈蚣妖兽,仅仅只是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攻击站在自己头上的邪修。
“追上去,杀了他们,然后我们再换一处地方。”
张烈全力施为的御剑遁速,几乎已经不慢于紫府初期修士的遁速了,但是在中年邪修的概念中,这明显是某一种类似血遁的秘法,飞行绝速却刚不可久。
尤其是长途比拼耐力的话,更加不可能是自己脚下这头四阶妖兽的对手。
果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年邪修以笛声驱御着妖兽,渐渐的,就追逐上了前方的那道蓝光。
“这样就手段穷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稍弱几分。”
然而,当真的追杀到一定距离的时候。
那名中年邪修却突然之间发现,前方全力飞遁的那道蓝色灵光之内,就仅仅只有一道身影,却是那名身姿窈窕、姿容不俗的筑基境女修士白文静。
既然要来这一带执行宗门任务,当然要做好情报与准备。
在初步完成宗主交代的任务后,这名中年邪修早就已经决定,定然要将此女掠来,好好享受一番。
为此,他甚至已经派出一些人手,想要提前将之掠来,一解相思之苦,排解独居于深山的寂寞。
第二百章:剑心通明,斩杀紫府(求收藏,求
“不对,那个家伙在哪!?”
能够在魔宗活得长久,甚至修炼到紫府境界的,无一不是心思缜密处处小心的人物。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脑后侧处已然炸裂开凌厉至极的剑锋锐气。
“小子,好胆!”
中年邪修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周身的护体法力提升到了极限,形成一圈厚重的幽紫色防护。
先天、练气,筑基、紫府。
其中紫府境又称凝元境,这一个境界就是大幅的锤炼法力精纯度,为下一个境界的液化金丹作准备,当年没有这个境界之前,金丹九品,丹成无悔。
在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改易修炼法门之后,玄黄大世界的修士经过凝元紫府境的锤炼,凝结金丹成功,凝中上品金丹成功的几率大大提升了。
后来才有了心魔何萧应劫而生以心魔大誓法门荼毒修仙界,将九品金丹法门硬是削去下四品这件事。
在那魔头看来,金丹最低也当凝出五品,否则就不要晋升,消耗此界气数了。
话题扯远了,总而言之凝元紫府境的修士,一身神识法力精纯过筑基修士数倍,以此驱御法器更快更猛更加灵动机巧不说,即便是手上没有四阶法器,纯以一身神识法力,也是攻防两便,对于低阶修士来说难以破除。更何况,修仙者每提升一个大的修炼境界,机变之速都会大幅提升,换句话说就是同样一秒钟时间,在低阶修士看来是一秒种,在高阶修士看来就是两秒四秒甚至更多。
因此,张烈的隐藏暗杀剑不可谓不精妙,剑气如缕法门不可谓不神奇,但是只要剑气一爆,下方那名中年邪修依然还是能够及时反应,骤然提升起周身护体法力。
只是,此时此刻张烈这一剑快狠,同样也超出中年邪修的理解。
刚刚在黑水山山内的时候,张烈以火狐剑幡攻出一剑,在他看来就已经是筑基顶峰修士的快狠,其后的爆发疾速也当是施展了激发潜力的秘法。
但是此时此刻,赤阴,天钧双剑混以五行飞剑飞出,快狠惊人,远超之前,并且一招一式中都会附有极凌厉的劲力。浑然形成漩涡,有吞吐之力势,双剑绞杀之下,五行剑光飞转加持,下一刻,这名影魔教中年邪修的护体法力陡然间破开。
赤阴、天钧两口三阶上品飞剑之上,此时此刻绽放着让他心中发寒的冷冽寒芒。
竟然刹那之间划开中年邪修的手臂,直取其手中所持的铁笛。
“好胆!”
于心中这样暴怒地低喝一声,那名中年邪修身形陡然化散消失,刹那变化为道道鬼影,漫天飘忽变化,不着痕迹。
影魔教擅于幻术、遁法,以种种魔法勾起人心鬼蜮阴暗念头,寻隙而攻,因此这名中年修士晋升紫府未久,手头紧张,也未曾购置四阶法器,本有宗门赐下的魔蜈作为助力,又有强大遁法辅助,在紫府境修士中也不算弱者,可是偏偏让他遇上了张烈。
“遁法!?”
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张烈长长地吸入一口气息,而后他竟然闭上双眼,身形陡然犹如陀螺般急旋急转,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间变化了七八次方位。
并且每变幻一次方位便是一剑攻出。
天钧凶狠凌厉,赤阴阴险诡诈,在张烈与那疯狂闪烁的暗影纠缠之间,巨大的漆黑色魔蜈有些惶急慌乱地环绕着两道遁光飞舞,巨大的身躯将这两者圈在中央。
但它却无法攻击,因为暗影与剑光纠缠得太过紧密迅捷,以它的体形,攻击过去不一定会打到谁。
“怎么样了?张家那死人,发得什么癫疯,面对影魔教的紫府修士还敢悍然出剑,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逃得性命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魔蜈惶急,不远处被碧波青牛旗包裹住身形的白文静同样也是心乱失措。
她却是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张烈若是不敌,剑光一转,远遁而去,绝大可能就逃掉了,而她自己却是必死无疑——嗯,也很有可能不会死,只是会被眼前眼前这名影魔教紫府老魔抹去所有神智灵性,变成一精致漂亮的玩物。
也可能是再杀再奸再奸再杀。
张烈最开始带她出来的时候,心里未必就没有抱着遇到危险,扔下她垫底,以后再为她报仇的念头。
但是此时此刻见她焦急等待,却未肯自己逃离,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此施为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张烈法诀凌厉,杀气酷烈,已然抢得了这场生死剑斗中的先手优势。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这名中年邪修一身最为所长的,便是遁法。
凭借影魔教的传承以及自身的苦练修学,他在练气、筑基境界时,凭借一身诡秘高明遁法,不知道躲避过多少场杀劫,不知到凭此占到过多少次便宜。
因此在晋升紫府境界后,他才没有急于添置四阶法器,而是想要积攒灵石等待机会,购买到更好更加适合自己的四阶法器。
在此之前,这一身通神入化的遁法,已经足够自己使用了,又有宗门所赐的四阶魔蜈,堪称是攻防两利。
然而此时此刻他与张烈纠缠紧密,有一些愚笨的四阶魔蜈根本就没有出手攻击的机会。
而自身,则被处处克制,招招破解,难以想象,难以理解。
“他才筑基境界,怎么可能堪破我的遁法?他的眼睛……”突然,中年邪修注意到了天空中,那名周身剑气青年道人,紧闭着的双眼。
一个念头,也以刹那间涌上中年邪修的心头。
剑心通明者,尤擅对敌之间,感知敏锐,判断直觉,以心使剑,不惑于外物,绝争一线,剑出自然。
如此便能料敌于先,洞察先机。再配合上剑修本身的超高攻击能力,御使起飞剑来,端是灭鬼杀神,无人能挡……
“剑心通明,你是剑修!?”
影魔教擅以种种魔法勾起人心鬼蜮阴暗念头,但与之相应的,他们自己的心魔同样严重,玄黄大世界就是由上界剑修道统所开创的,上古剑修杀力惊天纵横天下的古老传说,现在还在通玄修界流传着。
再加上此时此刻,这名中年邪修自己被刺杀斩中多剑,负伤累累,形势危急。
恐怖畏惧之心魔,顿时反噬。
“上古剑修不是早已经绝迹,怎么会让我碰上!”
想到这里,这名中年邪修再也不管不顾,紧握手中的铁笛催动诡秘魔法。
“嗷!”
随着中年邪修的秘法催动,环绕于四周的四阶魔蜈,头颅处顿时冒出一片莹白色的圆形灵光,同时发出一声似牛吼又似龙吟的巨大吼叫之声。
正常蜈蚣是没有声音的,只有通过它与其它物体之间产生摩擦才会发出一些声音。
但是这条晋升到四阶紫府境的自是不同,提炼血脉几乎已经拥有了一些龙性。
此时此刻吼啸一声震慑人心,尤其是张烈与那名中年邪修都被圈它身体中央。
感觉就仿佛是一柄无形的大锤砸来,要将神魂直接从身体中震出一般的威力强大。
尤其张烈要保持剑心通明的状态,感知力惊人,在那无形声波的冲撞之下,不得不竖立剑身于眉心处,定念凝神,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就是这一刻,杀了他!”
中年邪修见自身应对法门起效,不由更加疯狂的向手中铁笛内倾注入法力,务求魔蜈倾尽全力,能够灭杀此獠。
昆虫类的妖修,在灵智上要比动物类的妖修弱上许多,但是在法体,在符合其性灵的神通上往往有着卓越的表现。
在中年邪修的疯狂催动之下,四阶魔蜈痛苦地疯狂喷出剧毒液体,这种千年时光孕育出来的猛烈剧毒,一旦击中,别说是三四阶的修士,便是五阶结丹宗师沾上了,也够喝一壶的,即便能够解除毒素,元气损失也要恢复至少几十年时光。
然而就在那浓稠的碧绿色剧毒,就快要扑落到张烈身上的前一刻,上一刻似乎还陷入神识恍惚中的修士,在这一刻周身骤然冒出强烈的火焰,下一刻飞遁绝速:
火绝遁!
金岚、水幻、木隐、火绝、厚土,这五行遁术当中以火绝遁的瞬间爆发力最强,这二十年来,张烈不仅仅是修炼法力而已。
他已然将这五种遁术逐一修成,只是尚未融会贯通,但每一种遁术威力精义,他已然可以掌握。
巨大的火焰以张烈的身躯为中心扩散而出,下一刻如梦幻泡影般,其整个人的身形消失无迹,仅仅只留一道火焰漫天疾速飞舞。
“杀死他!”
“杀死他!”
“啊?……不要你这个蠢物!”
碧绿色的毒浪漫天追逐着那道速度惊人的火焰,然而当那名中年邪修发现那火遁速度虽然越来越慢,但却已然来到自身近前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自身一回事了。
“这头妖兽果然不是你的,操纵一头修为还要更高过自己的妖兽,很是辛苦吧?”
犹如移形换影一般,张烈以火绝遁最后的爆发力,骤然出现在那名中年邪修的身后,同时出剑,赤阴与天钧双剑刹那定住了他的身形。
“再教你个乖,剑心通明带来的是感知力提升,而不是放大!在这种剑境之下我的神识并不是弱点,反而是处于最稳定的状态,除非你能击破我的剑心,这些下辈子记住了。”
依然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张烈以手中双剑贯穿了那名中年修士的身躯,猛烈地向碧绿色的毒浪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中年修士在自身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近乎疯癫般的狂啸声,全力激发着自身的护体法力,排开剧毒。
他知道这是对手想让他做的事,但他没有其它更多的选择,他还想要活下去。
最后,当冲出那道毒浪的时候,中年邪修整个人的肉身都被消融干净了,而周身被土黄色剑光包裹保护着的张烈,双手执剑,斜斩而出,目标径直指向眼前漆黑色巨大蜈蚣,头颅处刚刚闪烁着强烈光辉的所在。
噗。
剑虹划过,一颗莹白的白色灵珠于一片血污碎甲当中飞出。
“嗷!”
四阶魔蜈,再一次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之声。依然巨大悍然,依然震慑神魂,只是其中似乎带有一些莫名的狂喜之意。
再下一刻,这头漆黑色的四阶大蜈蚣没有管自己已经化为一片毒水的主人,也没有管身后神识法力极大消耗的张烈,更没有理会不远处已经被两声巨吼,震得七昏八素的女道士白文静。
转过身形径直御风飞行而去,那虚空游荡的每一条小足似乎都在透出一股喜悦之情。
“这个是?”
那颗莹白的白色灵珠高高抛起,却径直落到了白文静的面前。她毕竟是筑基境修士,当然是识得如此灵气溢散之物必是重宝的,慌忙间以手掌法力凌空托住。
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根本认不得这是何种灵物又为何会在刚刚那头魔蜈体内。
“这是蛟珠,被至少金丹境界的魔道修士以绝大神通打入拥有龙血的妖兽体内。积蓄怨魂戾气,借此修炼魔功。”
“蛟珠之内附有魔修强大魔念,被其打入体内的妖兽修为增强的同时,本身也会痛苦不堪,戾气日涨,横行杀戮,魔道修士借此凶物为祸人间,待到火候够了,斩妖取珠,此举不但不算魔道修士恶业,说不定还会算作是一场功德……”
后面的话语,张烈的声音越来越低了。不过白文静一听闻“至少金丹境界的魔道修士”已经吓得如触烫手山芋般,把那莹白灵珠扔给了张烈,她是自知自事的。
自己在筑基境修士当中都是名副其实的弱者,莫说是金丹境魔修,便是弱上一个大境界的紫府魔修,也不是她,也不是沛山白家这种小家族能够招惹起的。
稍有不慎,便是一生道途毁尽全家进入万魂幡的结局。
第二百零一章:法力提升,法剑提升
原本是来诛除盘踞黑水山的妖兽,为奶奶与叔叔伯伯们报仇雪恨的,结果出现一头四阶妖兽。
紧接着,那名赤阳谷张家的筑基修士,就御剑斩杀了影魔教紫府境的魔修,并且还牵扯出一位金丹境的魔修。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对于前半生一意苦修就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白文静来说太过刺激了。
只是还不待她回过神来,一口散放着寒气的水蓝飞剑就已经不知何时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张开嘴。”
被冰寒剑锋抵着咽喉,白文静哭丧着脸也不敢反抗,刚一张开嘴便被眼前之人甩手塞入一枚丹药,而后“咕哝”一声,被强迫吞咽下去。
“这是七虫七花毒丸,一经服下便盘踞入经脉窍穴当中,每十年要服下一枚解药,持续一甲子方能化解。”
“这七虫七花倒也并不难寻,但是搭配次序君臣佐辅各有不同,一旦弄错不但无法解毒,反而会提前刺激剧毒发作,立时就叫你肉身消溶,魂飞魄散!今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你任何细节都不得向外人提及,否则不仅仅是你要死,沛山白家满门老少也会因你而死尽死绝。”
张烈此时此刻虽然一身神识法力消耗极巨,但拿捏一个白文静还是易如反掌的。目光扫视间依然是锐意凛然,令白文静不能不心生巨大恐惧。
毒丸当然是假的,只是偶然在丹书上看到过,自己没有时间去特意炼制这种剧毒,只是怕她到处乱说、招来祸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烈已经看出白文静经历事情太少,自己若是不给她一个深刻难忘的记忆,她很可能就把自己看到的事走漏出去。
时间拖到六十年后,自身应该已经晋升紫府,至少在南荒百宗当中不大不小算是高层了,许多事情就有了回转腾挪余地。
因为自身神识法力消耗过巨,斩杀那名影魔教紫府修士之后,张烈就与白文静一同返回沛山,打算先行恢复再说。
“那个魔修他刚刚晋升紫府境未久,连护身法器也没有一件,再加上自身最为倚仗的遁法,被隔垣洞见所克制……他若是有一件四阶护身法器,哪怕仅仅只是中品甚至下品,我恐怕也只能飞遁而逃了。”
剑心通明指的是修士五感六识修得精深,再得人剑相通,可得明辨是非洞察先机之能。
而隔垣洞见这篇天书修炼修士的上丹田祖窍穴,可以将之修炼为一只法目,统合五感六识归一,极大降低修士获得剑心通明的难度。
虽然昊天法目张烈还并没有真正修炼完成,仅只是打下坚实的基础而已。
在接下来两人返回沛山的过程中,白文静战战兢兢不复初见时的清冷之色。
张烈的关注点也不在她的身上,仅仅只是暗中调息迅速恢复着神识与法力。
作为一名修仙者,这种神识法力消耗过巨的虚弱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修仙者哪怕不走炼体路数,有精纯法力温养身体,体质也要远远比寻常凡人更强得多。
但是一旦失去或被禁锢法力,许多人就会手软脚软觉得自己虚弱得都走不动。
这是一个人长期拥有强大力量,骤然失去后产生的落差,有些类似于海员长期在海上生活,回到陆地上后短期内会感到不适一样。
两名修士御器飞行一路顺利,张烈与白文静没有任何意外的回到了沛山。
在得知黑水山妖兽已经被诛除后,沛山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杀猪宰羊,这里的猪羊是指一些已经可以炼化灵气的猪妖羊妖,而不真的只是简单的猪羊。
“张师兄,我们并没有真的斩杀那条魔蜈,这件事时间一长,若是被拆穿该怎么办?”
在四周四下无人的时候,白文静有些不安地这样问道。
“无妨,那条四阶魔蜈是被魔修操控方才会盘踞在一座荒山,妖兽同样也是追逐灵脉而居,更何况那头魔蜈吃了大亏,近百年应当是见到人族修士便有多远躲多远,现在它应当已经深入南荒荒野了。”
一场热闹的夜宴,白鸿举派人把附近几个小修仙家族,能够请来的人都请来了,并且着重介绍张烈与白文静。
张烈也明白对方提升家族声势的用意,便作了一回木偶。
家族的附庸也需要附庸,还是那句话,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大家都是互为倚仗、互相利用的关系。
深夜当中,张烈借住沛山灵脉最强盛处修炼,同时他还取出灵石在自己四周摆下一个小聚灵阵,否则仅仅只凭二阶灵脉之力,以自身的法力总量,恢复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吸……呼。”
双膝盘坐,双眼微闭,双手虚按微拢,其间似有五色光晕旋转流动变化。
在恢复神识法力的同时,张烈的脑海当中也在复盘着今日与紫府境修士的战斗。
这是自身第一次,独立斩杀一名紫府修士,虽然是一名刚刚晋升未久,法术法器都还未修炼装备齐全的紫府修士。
“我的神识法力还是积蓄不够,虽然凭借地煞剑经与本命神通,在攻防力速上跟得上紫府初期境界的修士,不会逊色太多,但是神识法力储备相差太多了,若是被拖入拉锯战,越是缠斗下去我的胜算就越低……融合了先天五太五德内容的紫心大法,其中有大量的潜力未曾修炼出来,我隐隐有着这种感觉,若是能够真正获得其中功法精义,我的法力还能极大提升。”
“另一个方面是强化提升五行飞剑这件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我的五行遁术借五行飞剑之力施展,若是五行飞剑的品阶可以提升到中品,我的五行遁术威能也能大涨。”
已经在小荒山修炼二十多年,现在外出完成家族任务之后,张烈也并不急于返回,在沛山灵脉核心区域,修持恢复神识法力之后,他又将那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乾坤袋取了出来。
常年与剧毒之物朝夕相处,那名紫府修士的乾坤袋虽然本身品阶不高,但是上面却涂抹满克制蜈蚣毒的解药,再加上在死亡的最后一刻,那名紫府修士疯狂催发自身体内法力,最后他虽然还是死了,但这乾坤袋却是无损的,被张烈顺势收走。
此时此刻施以法术,炼化起来。虽然是一名紫府修士,但是他的乾坤袋还是三阶的,以张烈自身现在的法力强度,强行炼化打开却也不难,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
而对于沛山白家来说,张烈长居于此,虽然导致其它白家修士几乎无法吐纳修炼,一座二阶灵脉那名筑基境修士一个人吐纳都还有些不足,但是族长白鸿举却是极为欢欣的。
借着诛杀黑水山妖兽这件事情,白鸿举几乎是大搞宴席,提升家族士气,邀请一些附庸小家族。
此举意在告诉他们,白家虽然遭遇一些挫折,遇劫身死一些练气修士,却依然有一位筑基修士坐镇,并且还与赤阳谷的张家关系紧密,你们不要离心离德,都想着投靠外人了。
“老爷,赤阳谷张家为我们家出了这样的大力,于情于理人家走的时候,我们都是要拿出一份程仪的,但现在家里的库房里面已经可以跑老鼠了,连一千灵石都拿不出来。”
白家管理库房的管家,是族长白鸿举的亲信之人,因此他扒拉着算盘有话也是敢说。
沛山白家为支持白文静突破筑基境界,花费一万四千多灵石从丹阳宫中求取到一枚筑基丹,虽然白文静修炼筑基成功,但是白家的财政却几乎被拖垮,好几年没缓过来。
紧接着就发生黑水山之事,这一时期,白家更需要花费大量灵石来稳定人心,不能让家族士气再次降低了。
否则的话,恐怕妖兽还没有来,白家许多修士就要收拾细软,乘夜跑路了。
“送灵石?一千程仪?”
“我那个孙女心高气傲,连我这个作她爷爷的也看不在眼中,这次从黑水山回来之后,变得乖顺听话服服帖帖,可是我问她什么她都不肯细说……灵石我这里是一个子都没有的,等那位张家上修要走的时候,你就说我病了,让文静去送他。”
“这……老爷,我们这边毕竟是女方,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你懂个屁,老婆子死了,七叔,二弟,十四弟他们全死在了黑水山,只凭文静一个人能支撑起白家?就算能撑起来,她此生的道途半生的幸福也就都葬送了,我不希望我的孙女变成老婆子那样的人,更何况她的性子外刚内柔,也成为不了老婆子那样的人,能够借势而行,无论对她还是对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十数日之后,沛山灵气最为充盈的顶端洞府当中。
一名青年道人盘坐持诀,催动法力,混元五行气应诀而出,射落在道人面前半空中飞浮着的乾坤袋上。
哗啦啦,伴随着一阵破碎之声,原本盘膝打坐的青年道人睁开双眼,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喜色。
“虽然是初入紫府,但毕竟是高出我一个大境界修士的乾坤袋,应当有一些珍贵材料、功法典籍吧?”
招手之间,先天罡气所化的白气流转,将那乾坤袋摄入张烈的手中,张烈神识向其中一扫,而后向下倾倒:
最先倾倒而出的便是一大堆灵石,张烈粗略数了数,大概有七千多块的灵石,这些灵石已经完全足够那名紫府修士购买一件四阶下品防御法器,先行使用着了,但那个死去的紫府魔修明显想要一步到位,购买到合适自己的中品甚至上品防御法器,因此这些灵石压在手中却没有花销。
现在,却是全部都便宜了张烈。
除了这七千多块灵石以外,这件乾坤袋中的其它东西就不太多了,有少许三四阶的丹药,但是这种入口的东西,以张烈现在的炼丹水准也不敢真的服用,只能贱价卖到坊市当中。
还有一支四阶下品的攻击法器,黑色法锥。
那名中年修士至死都没有使用过,看来也不是什么太好的法器。
如此,这些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财物加起来,大概可以卖个五千灵石左右,还得是那家店铺敢于收下出售影魔教的东西。
“这一点上问题倒是不大,丹阳宫与影魔教对峙多年,双方对于对方财物的缴获总是有的,想来收取与出售也已经自成体系了。”
最后,张烈在这件出自于紫府修士的乾坤袋当中,终于翻出一本经书:《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当看到太上这两个字的时候,张烈精神一振,不过在小心地将典籍打开翻阅之后,却发现这是一部讲解:如何进行祈福度亡道场法会的经书,跟修士修炼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魔道修士的乾坤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经书?若说是随手收置的,整个乾坤袋中连修炼类的功法诀要都没有,就只有这部经书……”
手持着那卷《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张烈微微皱眉目光闪烁,脑海中似乎有灵光一闪,却最终没能把握住什么。
只能确定,玄黄大世界的修仙者修炼到一定境界后,也会有修炼功德的概念了,以期在未来的修行道路上能够获得上天宠眷,减去许多魔劫。
在恢复神识法力,炼化开那名影魔教的乾坤袋取出宝物后,张烈就离开了沛山顶峰灵气最强盛的洞府,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会导致沛山白家的其它修士几乎无法正常修炼。
“这一次修炼略有所悟,在主人家打扰良久,还请不要见怪,张某今日前来便是告辞离去的。”
虽然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远远高过于白鸿举,但是张烈依然给了白家足够的尊敬,免得张家与这个附庸家族间,生出龌龊。
“哎呀,张上修太过言重了,言重了,您能够在沛山修炼,老朽只觉得蓬荜增辉荣幸之至。”
言说两句之后,见白家始终没有拿出程仪的意思,张烈心中虽然暗暗奇怪,但他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直接就要告辞离去。
让主家修士这样白跑一趟,两手空空回去,张烈虽然不在乎,却也是白家不懂事。
以两家的实力对比,以后别说再有请求,稍稍设下一些小绊子都够白家受用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白鸿举突然开口言道:
“说起来,我早年与赤阳谷张相神张前辈,也曾经有过深厚交情,这么多年不曾相见了,这段时间修书一封,已经交给我的孙女,还请张上修返回之时顺便带上她,也免得我心中担忧。”
说过这番话之后,那名女道士白文静便从洞府当中娉娉婷婷走出,相隔十数日之后,再见到张烈之时,她下意识地微微露出羞涩之意,一张雪白的娇靥微微粉上了桃花,倍添三分美色。
“哦,顺路之事。那么白道友,我们便一同上路。”
如果双方当年真的感情极为亲厚,那么白家遭难,张家无偿援手一次也并不算什么。
当张烈与白文静两人,化作遁光离去之后,沛山就只剩下白鸿举与他身旁的管家老仆了。
“老爷,文静可是咱们家这些年唯一修成筑基的孩子。咱们这么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嘿,有个屁问题,白送他张家一个筑基修士,他张相神能不要?别说我们当年遥遥见过一面,就算是从来没见过,这件事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至于你说没有了文静,我沛山根基不稳的问题,那是你没想明白,有文静在我沛山才真的是根基不稳。一个元阴未失刚刚才修成筑基的女修士啊,又生得花容月貌,真的是我白家守得住的?”
“当初周剑雄带人攻来,我就怀疑他的目标到底是沛山还是文静,现在不用担心了,文静虽然离开了,但我白家可以借到张家势,又没有大的利益,我想不出还有哪路修士还非要与我们家过不去。”
一边言说着,白鸿举一边持着拐杖往回走,身旁管家老仆,跟随在其后。在走到沛山白家洞府近处的时候,白鸿举举目而视,半晌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在这个通玄修道的世界,越是底层修士越是生存艰难竞争残酷,当年老婆子在的时候,她选择刚,遇劫破劫,遇难破难,苦心支撑着家族一步步走到今天。
现在她去了,自己没办法像她做得那样好,只能选择柔,好在前几日在与文静说起此事的时候,孙女似乎也颇为青睐那名张家修士。自己总算没有沦落到需要拿儿女后辈一生幸福,来求取家族存续的地步。
“老婆子,被你骂了一辈子窝囊废,老了老了,却又想你能再骂我几次。可能,我真的是有点贱骨头吧。”
一语言毕,老头子那有些浑浊的眼泪已经落满衣衫。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想她了。
第二百零二章:张相神,张传礼
从赤阳谷至沛山一行,从诛除妖兽、到炼化乾坤袋,前后用去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当张烈带着白文静御器返回黄山赤阳谷的时候,家族族长张相神已然先一步返回。
得知此事后,张烈就先去进行复命。
当张烈说明沛山事情的经过,并且由身旁的白文静亲手将书信交给张相神后。
这名长发披散两肩,身着道袍极是高大魁梧的男子,先是阅读书信,而后突然发出极尽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白鸿举这个老家伙,哈哈哈哈,他真是一如当年似的滑不溜手。”
“这个老家伙胆气弱了一些,却是个聪明人!”
见张相神这般情态表现,让张烈也相信了白鸿举所说,两人是多年故交的这件事。
放下手中书信后,张相神目光温和的落在白文静身上,略作打量一番后言道:
“贤侄女不必局促,以后安心在赤阳谷当中居住,我必待你如子侄一般,你在族中的善功资源一并按我张家长老的用度计算,在这里安心学道十年,未来回到沛山也好庇护家族。”
“晚辈,多谢族长厚爱。”
白文静虽然在爷爷白鸿举那里获得了一些口风提示,但她事实上也并不知道白鸿举在信中到底写下什么。
但看眼前亲切的张氏族长,心中就真的以为自己爷爷与这位黄山一域修界的大人物交情莫逆。
黄龙郡五大家族,除了拥有紫府修士的魏家以外,张家张相神,算是独一档的人物。
“翠浓,带文静小姐下去休息,找最好的洞府出来,让文静小姐挑一处自己喜欢的住下。”
“遵命,老爷。”
一名周身翠色道服的婢女应声走出,然后她恭谨地带着白文静先下去了。
整个赤阳谷张家,可以说是由张相神一手经营起来的,当年张家最落魄的时候,连山门灵脉都快要保不住了。
是张相神带着自己几名同族兄弟,走入荒野,与妖兽厮杀十年,方才兑换出一枚筑基丹修成筑基,稳住家族局面的。
若是没有筑基丹,寻常修士修炼到练气后期后,直接冲关,筑基成功的概率也就三十分之一。
一旦失败,法力反噬,冲关之人,往往死得惨不堪言。
所以使用筑基丹其实是理性的,这一点底层修士与那些豪族大宗的嫡系真传不能相比。
虽然张相神筑基之后,对外只说自己是长生筑基,但二十年前张烈第一次返回山门,见到张相神的时候,本能就感到一种生命威胁——这要是长生筑基,那才是有鬼了。
在张相神的领导下,百年以来,赤阳谷张家日益兴盛强大,培养出一位位筑基修士,增加练气修士,繁衍人口。
张烈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张家已经初步发展起来了,否则,也根本没有余力把他送到北域寒洲金虹谷去,做家族的分散投资。
“元烈,那个女娃娃不错,以后与她多多亲近走动,她一个小姑娘多年修炼就没离开过沛山,现在来到了赤阳谷,不要让人家感到太过孤寂,因此思乡。”
“遵命,族长。另外,前线战事如何?”这个时候,张烈问的是丹阳宫与影魔教之间的战争。
“还是老样子,谁都无法真正战胜对方,却也不能后退,两大之间难为小,真正倒了霉的是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小家族。”
言说着,张相神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仰头咕噜咕噜得灌下去几大口,酒气弥烈。
“元烈,来点。”
说着,也不等张烈同意亦或拒绝,就已然将酒葫芦扔过去了。
“咕噜咕噜……呼,确是好酒!”仰头吞饮之后,赞叹一声。
然后,张烈方才将一枚莹白色的珠子取出,递到了张相神的面前,又将自己在沛山诛杀“妖兽”的细节,言说了一遍。
影魔教在丹阳宫的势力范围,投入植入蛟珠的妖兽,实力强大尚且还在其次,最重要的其实是足够隐蔽。
因此张烈的击杀,倒也说得过去。
“这是,蛟珠?”
张相神是知道张烈此行的结果的,但就算知道,此时此刻看到眼前的蛟珠,还是眉头微皱。
“你再将你此行的经过,从头到尾言说一遍,这一次不要漏下半点细节。”
在张烈再次言说一遍后,张相神又问了一些问题。只是张烈早就已然心中预想过,自然做到了对答如流。
张相神将那颗蛟珠放置在一旁桌面上,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
“这是影魔教那个老魔头,又在暗中修炼什么厉害的魔法了,但这件事情我们却不能卷进去,虽然我们站在影魔教的对立面,但是如果太过吸引影魔教的注意,丹阳宫未必能保下我们,未必愿意全力保下我们,这枚蛟珠我会去寒水池中将之冰封起来,阻断影魔教主的感应之力,先把事情拖个几十年吧,那个时候时势局面还不一定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思索良久之后,张相神也只能拿出一个权宜之计。
这就是小势力的悲哀,许多事情即便是知道原委,知道牵连甚大,却也无法及时处理,因为以其力量无法做出有效处理,更多时候只能选择一个拖字。
点了点头,张烈也认可族长对于这件事的处置,就在他起身告辞之际,张相神突然开口叫住他。
“对了,元烈,你之前寻找的炼材,冰魄结晶,我这次在前往丹阳宫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一枚,就帮你买下来了,接着。”
说着,张相神掷出一方玉盒,被张烈接了下来,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是一块冰蓝色的结晶。
既然身在家族,自然就可以借助家族的力量来做自己的事情,同样是收集材料,自己寻找讯息到处跑,是一种收集的方法,作为家族任务公布出来,让家族上下数百名修士帮自己收集,也是一种方法。
当然,这是要支付家族善功以进行偿还的。
冰魄金晶是一种四阶下品的炼材,价值不菲,却被张烈用来提升三阶的水云飞剑。
这样做,的确是有暴殄天物之嫌。
但是也只有如此,张烈才有绝对的把握,至少不把五行飞剑炼坏,虽然这种以高阶材料升阶低阶法器的手法,一直都被炼器师视之为左道,时常使用的话,还不够炼制成本的,但是张烈祭炼的是自己惯用的拿手飞剑,情况却又是不同。
…………
赤阳谷张家山城,从院墙往外望去,能看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致,满眼都是山居美色。
院子里有正房三间,偏房三间,七八株翠柏,一条蜿蜒流淌的泉水,缓缓注入院子中的水塘里,雅致到极点。
院落的中央处,有一老一少两人,正在食鱼饮酒,小圆桌上已经有不少鱼骨头了,对面的老者也是脸色晕红,可见已经喝得有一会了。
“元烈,你小子有段时间没来找过四叔喝酒了。”白发如雪的张传礼有些微醉熏熏得这样言道,目光看着眼前已然成长起来的昔日青年,饱含深厚的感情。
“四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来,我自罚三杯。”一边言说着,张烈一边连续自罚了三杯,只是仰头饮酒间,满脸享受。
“你个坏小子,馋你四叔的人参酒,这算哪门子的自罚?”看不到这坏小子想得慌,看到了又常常被他气得肝疼,上前轻轻打了他一下,然而老头笑得越更加开心了。
今年,张烈已经六十九岁,对一名筑基境修士来说,这个年纪正值盛年,尤其是再算上张烈的修炼境界,称之为紫府在望,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张传礼却已经一百二十二岁,他虽然是练气后期修士可以以法力滋养肉身,但也已经走到了自身寿数的极限。
虽然老头心性豁达,直到现在也依然身子骨硬朗,可是张烈却可以感应到,四叔张传礼的生命力在不断的下滑,就好像一个罐子的底下破了一个洞,再往里面填入多少水也是无用的,甚至随意妄为的话,还会让洞更大,让水流得更快更急。
因为四叔张传礼的年纪太大了,因此张烈能够陪伴老头的时间也有限,不能让他太过疲惫,在行走出来的时候,是四叔的小儿子张元杰陪伴张烈的。
两人虽然都是相同的字辈,相仿的年纪,但张烈容貌状态一如二十出头的青年,高大刚毅,如若朝阳,而张元杰的容貌却已然是垂垂老矣了,他早年时修炼,贪功冒进,却难以炼化灵气,导致走火入魔损伤了根基,虽然最后也修炼到练气后期境界,但是生命力却已经流逝,现在看起来仿佛七八十岁一般。
“元烈大哥,之前我请您帮我的事情……”张元杰话语说到一半,却突然止住了,因为眼前的男子,目光骤然凌厉无比。
“闭嘴,莫要让四叔听到了,我们离远一些再说此事。”
“是。”
张元杰不敢多言,但心中却是比较有底的了。元烈大哥越是关注老爷子,就说明他越是放不下当年这份恩情。
第二百零三章:张传鸿
张烈不愿与张元杰在四叔的近处说话太多,是因为老人家一向不愿自己的晚辈,因一些琐碎小事就去麻烦张烈。
在四叔张传礼看来,人情再厚也是越用越薄的,存着这份人情不去用,只要烈儿执掌家族权柄一日,自己这一脉的后人就必然会受到照拂,只要后人肯努力,同等情况下烈儿必然顾着自己这一脉,以后还怕会没有出路?
而张元杰想的是人走茶凉的道理,现在父亲的寿元快要到了,一旦父亲坐化而去,自己家在元烈长老这还有什么脸面?
现在不用这份人情,以自己后辈人的那等平庸资质,恐怕日后也就藉藉无名、泯然于众了,连可以用到这份人情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现在有元烈长老帮衬着,在更多资源的辅助下自己后辈人中也许还能成材一两个。
这种想法这种决断,也不能说是错的。只能说是,急功近利一些。
“你让我帮你安排子侄传承家族修仙百艺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疏通关系,但是不能把原来选上来的孩子按下去,那样对家族的未来发展不利,不过我可以命人多加一个名额。你也要找一名踏实努力的子侄,否则修学不成浪费时间,也是丢你我脸面。”
“多谢元烈大哥。”闻听此言,张元杰大喜过望双手执礼深深拜下。
“你也不必这么高兴,四叔于我有四十年恩情厚义,我永远不会忘记,但是修士求道没有不经历风霜雨雪的,你把资质不足的孩子硬往这条道路上推,也很难说是帮他还是害他,好自为之。”
言罢,张烈挥一挥衣袖,脚下浮现五色云气,整个人飞浮破空而去。
只是他身后的老者张元杰,此时此刻挺起身来却依然还是一脸的喜色,也不知张烈之前的话语他听进去几分。
张烈之所以哄着惯着他们,就是因为是由这些人来照顾服侍四叔的,自己一意修炼,能够陪伴在四叔身边的时间毕竟是少的,虽然即便自己不帮他们,他们也不敢怠慢不孝。
但是发自心底的讨好、供养服侍,与完成任务毕竟是不同。自己想让四叔晚年过得幸福,儿孙绕于膝下过得开怀,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更何况张元杰他们要的,无非就是一些利益地位,严格意义上讲整个赤阳谷张家都是在为五名张家筑基境修士服务的,他要的那些东西,张烈给得起也不在乎。
但是就像四叔心中所担心的一样,张元杰若是什么也不要,张烈自然是要照顾他们这一脉,但是张元杰这样日复一日的不断消耗恩情,那张烈也就把这件事当作是一场买卖了。
五色云气载着张烈飞出张家坞堡的时候,远处天边有一道黑风在逐渐扩大。
一个身披黑色道袍,脸上有着几分邪气的年轻道人,座下一条飞蛇,也是狰狞凶狠,肋生双翅,鼓荡风云而至。
张烈见到这年轻道人,没过多久,这年轻道人也发现了张烈,顿时脸上有喜悦亲近之色浮现,他一拍座下的飞蛇,那条飞蛇便歪歪扭扭向张烈飞来,远远的年轻道人便扬声言道:
“张世兄,好久不见,可是让小弟想念得紧。”
此人名叫张传鸿,是张家第五名筑基境修士,按理来说他的字辈比张烈还高上一辈,不过张家后裔亲族昌盛,两人的血缘关系早就超出五代以内,没有直接谱系关联了。
再加上修仙界达者为师的规矩,张家五名筑基修士,除了张相神,张相杰以及那名从未见过,一直在丹阳宫潜修的小姑姑以外。张传书、张传鸿反而称张烈为师兄,对其马首是瞻。
这叫知情识趣,懂得审时度势。
除了修为上的差距以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第一,张传鸿使用借以突破的筑基丹,是当年张烈托四叔张传礼送回来的。
族长张相神精于占卜卦术,每年年关都要进行卜卦,来预测未来一年的家族运势,那一年张相神占卜出上上吉、吉上加吉的卦相。
紧接着张传礼就带着筑基丹砺行数年回到家族了,而三灵根资质的张传鸿也是在那一年稳固练气九层。
张相神非常相信自己的卦术,在以张传鸿的命格进行推算、几经思索之后,干脆就借出家族善功让张传鸿服用下那枚筑基丹。
结果,张传鸿果然顺利的突破成功了,虽然仅仅只是一个长生筑基,但是他突破筑基的年纪才三十多岁,经过这四十多年的修炼后,八十二岁修为已经精进到筑基六层,虽然陷入筑基中期瓶颈,但未来还有相当大的把握冲击一次甚至两次紫府境界。
这样的潜力,不要说是在家族修士中,就算是在宗门修士当中,也称得上是紫府种子了。
一定意义上讲,张传礼、张烈于他都有成道之恩。
另一个原因,张烈返回家族这二十年来,于小荒山中潜修虽然几乎不出山门,却炼制出几口品质颇好的飞剑。
其中一口三阶中品的乌光黑煞钩便落入他的手中,却是张传鸿这些年使过最好用的法剑了。
张烈修炼炼器术,主攻飞剑炼制,并且他本身就是剑术一道的顶尖好手(筑基境界),最重要的是族长张相神给予张烈可以随意阅览家族筑基功法的特权,这些因素导致张烈潜心炼制的这几口飞剑,给张家家族修士使用,无一人不觉得适手合度,舒适无比。
乌光黑煞钩在张传鸿的手中虽然是三阶中品,但却能被他使出三阶上品的威能,并且怕是寻常三阶上品也没有这般合手合心。
除了大恩以外,张传鸿这些年眼巴巴等着张烈炼器术更进一步,为自己的乌光黑煞钩升级,当然是马首是瞻、俯首帖耳。
张烈与张传鸿亲热的交谈几句,问过了近况如何。
然后,他就言语提及到了正事:
“近期元杰那里有一名小辈,需要你帮忙一下,他修炼修仙百艺所用的资源可以由我来出,不走家族公账,但要让那孩子有一条出路。这件事情因为是元杰那一脉的事情,我不太好直接出面……”
张烈仅仅只是低声嘱咐了几句,张传鸿便连连点头应诺下来,在他而言不仅仅是自己有求于眼前之人,张传礼对自己也有大恩,这个忙是必须要帮的,不帮实在说不过去。
“元烈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元杰那个子侄修炼修仙百艺的用度所需也由我掏了,这等小事绝不会再让你为此挂心。”
言罢,两人就各自分开。
第二百零四章:炼制五行飞剑,晋升筑基九层
在交代过张传鸿事情之后,张烈就驾驭剑云返回小荒山。
没过几日,张烈听说那个白文静将洞府修在小荒山的近处,但心中对此也没有当一回事,因为接下来自身全部的心神都要投入到炼制五行飞剑提升品阶这件事情上。
当年,金虹谷的铸剑师方昂师兄天资才情横溢。
他不仅仅为张烈量身打造设计出最能发挥出战力的五行飞剑,并且还在构想中提前设置好了对五行飞剑的升级设计。
张烈与方昂彼此之间交情莫逆,这五行飞剑又是为其量身打造的,其中的法门内容当然也没有瞒着张烈。
因此同样拥有相当铸剑经验、炼器水准的张烈,自己也是能炼制升级五行飞剑的。
这么多年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五行飞剑彼此剑气相连,一损俱损,炼制难度是正常三阶中上品飞剑的多倍。
这一次消耗二十年时间发布家族任务,消耗大量家族善功与灵石资源,终于集齐五件五行属性的四阶炼材,张烈也已经抱着不成功,则五剑俱毁的心态来进行炼制。
小荒山,暗红光芒萦绕的地火室内。
赤阳谷地火资源非常丰富,否则仅只是开辟这地火室就要至少数万灵石的花用。
三阶灵脉、地火,这是黄山赤阳谷张家的两大家族传承至宝,没有这两样地利资源,张家也许传承不到今日。由此也隐隐可见,家族先祖眼光长远与否的影响之大。
这间地火室内,四周五方方位有五座巨大的青铜炼器炉,而在中央位置上,则虚空漂浮着五口光气形制各异,但皆扩散着凌厉强盛剑气的飞剑:五行飞剑。
这五口飞剑虽是三阶下品,但是被张烈使用多年,五行剑力彼此相生增强、互为影响,剑气强盛的程度早就已经超过三阶下品,灵性炽盛。
此时张烈缓步走入地火炼器室中,他一手在前一手倒负,仰头注视着那虚空漂浮的五口五行飞剑。
一时之间,似乎陷入过往回忆当中:
“第一口火德飞剑,为师尊七煞道人赠予,那时候一同获赠的还有炽莲剑诀……”
“第二口水云飞剑,为好友方昂师兄赠予……”
“第三口……”
“第四口……”
越是入神思索,以张烈身躯为中心的剑意剑气就越是强烈,呼应之间,地火室中央法台上的五口飞剑渐渐嗡鸣作响起来,似乎它们正在与剑主共鸣。
“锵!”
陡然之剑,法台上一口飞剑倒飞而出,落入到张烈手中,两者相合之时,剑气迸发顿时增幅十倍。
四周虚空当中,似乎都骤然出现闪烁的剑影豪光、虚空劈杀,凌厉至极。
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这五口五行飞剑,初时都是二阶练气境的剑器,只是一步步陪伴张烈走到今日,它们助张烈斩坚破劫,张烈也一步步将它们祭炼提升为三阶剑器的地步。
只是,使用至今日这五口飞剑的潜能也已经到极限了,若是无法脱胎换骨,复现生机。
那么这五行飞剑,在张烈而言将越来越没有实用性。甚至体内蕴养的那口先天罡气,都快要比它们更具威力了。
这一刻,手执土行飞剑玄浑,一剑刺出,此招剑式剑招平凡普通,但在张烈的全力运转驱御之下,那昏黄色的剑光当中仿佛蕴含雷霆轰鸣之势,剑力浑雄如山,威力万钧。
从起至始,在这一套剑诀施展完成之后。
玄浑飞出,另一口飞剑飞落回张烈手中,虽然依然是杀伤强悍,却似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挥着杀伤剑力,剑光卷动之处,带起无数锐如刀剑,无坚不摧的锋锐利芒,往四下狂劈乱斩、纵横交错。
第三剑发出,水蓝剑光当中带出一道蓝湛湛的气劲,一股庞大寒力骤然将四周空气全部冻结成近乎液体、固体般的形态,正将大量空气不断吸聚,压缩到一点,凝成一个呈现出无穷杀机的湛蓝剑圈。
第四剑发出,这一剑无声无息,带动着的剑气却以一种让常人难以觉察的形式布满虚空,仿佛无数藤蔓须根,带动将方圆之内的天地元气不断循环穿梭,交织成网。
第一剑为土,第二剑为金,第三剑为水,第四剑为木,第五剑为火!
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
乙木飞回,火德又至。
这最后一剑的炽烈火劲,仿佛点燃一切,将先前四剑所布下的无穷剑力潜劲,一并爆发,引动得整个地火炼器室内的火焰光影,炽盛跃动着。
哗啦哗啦,伴随着道袍飞旋飘动,张烈跃上了炼器室中央处的法台,伴随着他持诀于前额眉心处。
周身五道五行剑光骤然飞腾而起,而后飞射向四周那五座巨大的青铜炼器炉。
“合鼎!”
随着中央处道人的手诀一控,四周五座炼器炉封闭旋转起来,其下火焰焚炽,令房间内的温度开始迅速的提升升高起来。
提升五行飞剑的法门,落到张烈的手中已经有几十年时间了,这些年中,张烈在修炼法力之余,都会认真揣摩钻研这套法门,到了现在,已经熟悉其方方面面。
再加上对于五行飞剑,张烈更是熟悉的犹如掌上观纹,这两种条件相加,让这场炼剑虽难,却也成功几率不低。
“开炉!”
站在中央法台上面,张烈双掌由丹田而至四周挥出,道道法力光华散射而出,融入到四周那些炼器炉内。
五行飞剑气机相通相连,必须要同时炼制,并且其内的道纹法力回路也要远远比普通三阶法器复杂的多,只是这些张烈全部都烂熟于胸,最初时倒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困难,甚至游刃有余并没有预想当中可能会出现的手法错乱。
然而,这仅仅只是这场炼器刚刚开始而已
时间一日复一日的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修士虽然可以短暂的休息,但是炼器炉中一有变化,就要立刻做出应对,因此是睡不踏实的。
张烈体魄强悍,心志坚定,法力深雄,再加上他有意识地切割自己的休息时间,把本该一夜的睡眠切割成数十个小块进行休息,如此方才一口气支撑过四十余日。
不过这个时候的张烈,也已经不复炼器最初时的轻松状态了。
伴随着神识法力的消耗,修士的个人状态不断下降,而所要使用的炼器法诀,却是相对越来越难,越来越繁复精深。
到了这个时候,张烈终于发现方昂对于五行飞剑设计最大的问题所在了,他设计的是三阶成套飞剑,但是这炼制升级的难度,却几乎不是筑基修士可以完成的。
“要不干脆放弃吧,现在放弃五行飞剑虽毁,但是那五件四阶炼材却可以保留下来,损失还不算大!”
心中骤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在下一刻,便已然被张烈以心剑斩杀,再不复存。
五件三阶下品飞剑,五件四阶炼材,若是全部毁去,损失这样大,就算是张烈这样几乎不大为灵石发愁的修士,也会肉疼好多年。
但即便肉疼,也不可以摧折心中锐气,要么不做,既然做了,那就要倾尽全力竭尽所能。
在极度的疲劳与疲惫之后,人会有一个状态复苏的短暂时期,凭此,张烈撑到了第六十日。
到了这一日,他终于撑不住了。
从乾坤袋当中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精元、补气丹药。
一并吞服而下,三阶上品的丹药药效果然不同凡响,张烈刚刚服下那两枚灵丹没过多久,一股股涓涓细流般的法力就归纳入他的丹田,同时有些苍白的脸上也终于复现血色。
这时,张烈轻轻一拍自己腰间的乾坤袋。
五道各色灵光飞出,五件四阶高品质炼材,伴随着张烈的法力,投入到四周五口青铜炼器炉内。
伴随着地火高温的炼化,五件四阶高品质炼材迅速消融软化下来,化为各属性精华,浇灌入器炉内的法剑之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烈就是想反悔也是无济于事了,更何况,他丝毫想要反悔的念头也无。
越是情况险恶,就越是心神镇定。
感受到自身已然极度虚弱的张烈,单手持诀于丹田处,提升而上,骤然之间将一口精纯法力喷吐而出。
那法力呈现五色光华不断地变化,而后骤然流入向四周的五座炼器炉内,正是混元五行气。
“剑心通玄,逆转剑气,塑器凝型!”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烈不再向那些青铜炼器炉内挥出法诀,而是盘坐下来,反倒是其四周五座青铜炼器炉,逐渐扩散开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之色,同时时不时的震鸣不休。
炼制法器的第六十九日,于那四周五座青铜炼器炉当中,各自扩散开一道升腾向上的剑华,这五色剑华各自滋生出一些灵性之后,便都犹如本能一般,蜿蜒游荡,如蛇般游荡向炼器室内,中心处,那名盘坐着的青年道人身上。
竟是剑气归流,反益其主。
这六十九日过得实在是太难太苦了,方昂的设计有误,将炼器者的神识、法力、精力都穷尽到最极限,以至于祭炼到最后一步,张烈这样底蕴深雄的修士,都有一种被彻底抽干的感觉。
好在,最后总算是炼剑功成了。
此时此刻五色剑华逆转归流,张烈则以剑心通玄气神通将道道剑气转化为法力,在恢复一定法力后,就停止对剑气的汲取,而是自行于虚空当中摄取天地气机,重新开始修炼起来。
在这次的炼制飞剑过程中,筑基境界一切的法力瓶颈都已被破开,没有使用丹药也没有使用灵石,张烈就在最原始的吐纳当中,一点点恢复着自身的神识法力:
练气初期,练气中期,练气后期。
筑基二层,筑基四层,筑基六层……当再一次修炼到筑基第八层顶峰的时候,体内紫心大法法力忽然自然而然地拐入了一个岔道,循着一个既感熟悉又显得有些生疏的路线,重新开始了循环,突破昔日法力极限的状态。
“呼。”缓缓睁开双眼,张烈脸上现出些许惊喜之色,他却是没有想到的,本以为会花一些时间慢慢打磨的筑基九层境界,竟然在这次炼剑过程中顺势突破了。
自此,自身修为正式踏入筑基境的第九层境界。
不过想想也是寻常之事,此次的炼剑艰难,几乎不下于张烈与一名紫府初期修士死斗一场的了,神识、法力、精力三者耗空穷尽,若是这次炼剑失败了,没有剑华回流,张烈自身就算是不死,也要躺个十年二十年恢复状态,几乎约等于冲击紫府境失败。
“起!”
抬手一招,道人轻喝一声,四周的纯金、木青、水蓝、火红、土黄五色剑光顿时大盛,下一刻就破炉而飞出。
五座沉重巨大青铜熔炉的上半截应声飞出,“咚”的砸到器房上壁上,肉眼可见地变了形状。而在这个时候,五色剑光已然犹如被赋予了生命般,盘旋于张烈周身飞舞萦绕不休,剑器性质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剑速剑力剑气俱是大幅激增:由三阶下品一口气提升到了三阶上品。
“这个品阶的五行飞剑,在我的御使之下五行剑力能够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尤其是天下法术法器,大多都属于五行之列,只要对应克制,世上大半法术法器皆可破之。”
有这五口自己炼制,最是称心如意不过的飞剑在手。张烈自负,这世间绝大多数紫府初期修士,自己都可以较量一二了,不过在炼制飞剑的过程中,张烈也发现自身所修炼的功法中,还有着大量的潜力保留,正常情况下任何功法都不会做出这样的前期设计,而现在出现这样现象,也就说明自己所修炼的功法中有着自己未曾明悟弄懂的地方。
“……不过这件事只能暂且放下,我也该出关了,现在神识法力虽然恢复,但是身体潜力却已经耗损许多,再继续这样下去就要伤及元气了。”
…
当张烈从炼器房走出来的时候,就遇到洞府之外满脸焦急担忧之色的侍妾秦素心。
这个时候方才知道,自己这一次炼剑闭关,就已经用于两年的时间。
“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吗?”
“是了,在炼器房内我调整身心用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实际炼制飞剑只用了六十九天,但是其后的修炼,从练气境重新一点点恢复法力及至筑基九层,这个时间是没数的,练功,服用辟谷丹,参悟思考,练功……果然是山中无岁月啊。”
想到这里,看着面前的秦素心,张烈有些歉意地拉起她的手道:“抱歉,让素心你担心了。”
“老爷一心修炼仙道,本是志存高远,素心只会为您开心,现在这般情态却是让老爷看得心烦了。”
秦素心出身于仙道世界,自幼又是以作为修士侍妾的身份受到培养,故而对求仙问道的追求远过其余,哪怕自己根本无望走到此道通途,也希望自己所服侍的老爷,可以抵达。
但秦素心终究还是女子,此时此刻看到一向龙精虎猛,在其身上几乎永远不会看到犹豫软弱等词汇的老爷,现在几乎有几分形销骨立之态,当时心疼得不行,一颗颗泪水如珠儿般不断的落下。
“你啊,总是那么爱哭。”
难过归难过,在稍稍收拾情绪之后,秦素心将自家老爷扶回洞府当中,然后让其它侍者照顾着,自己则亲自下厨,很快为张烈做出七八道可口精致的菜肴,一小桶米饭,还有一坛子美酒。
若是身受重伤、元气大损的人,还有个食物难以克化的问题,而修道之人却是没有那么脆弱,张烈正常饮食,在这短短时间内,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
他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害,甚至连身体元气也未损及。当然,这两年间服用了大量的辟谷丹药,对于身体还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这两年,家中可有什么事情?四叔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取用着可口的美食,品尝着秦素心不俗的手艺。张烈随口问道,但他也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的话,秦素心早就强行闯入炼器房了,不可能在外面强自忍耐。
“这两年家中发展顺遂,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四叔他老人家我时常去看,精神健旺胃口也好,夫君不必太过挂心。”
“不过前一年的确是发生了一件事情,隔壁近处青鸟峰的白家妹妹,在出去游玩的时候被魏家的一名修士看上了,非要讨白家妹妹去做他的第四房侍妾,被传鸿叔叔遇到,出剑击败羞辱一番,这两年因为这件事闹得不依不饶的,惹得大家都不快意。”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秦素心有些小心地观察着张烈的神色,见自家夫君只当是听趣,神色间没有半点异样方才放下心来。
“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是黄龙郡的本乡本土,魏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与咱们家真的闹得不愉快。”
从这里倒也能显出白家白鸿举的聪明,像白文静那样的殊丽之色,白家是根本保不住的,这一次白文静若不是托庇于赤阳谷张家,说不得就要去做人家第四房小妾了。
张烈炼制飞剑,晋升筑基九层境之后,出关后在小荒山洞府当中又是修养调息两个月,而后,就真的有一场波及上百万人的大事到来。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描绘的却是恍若地狱般的景象。
在没有仙神的世界里,从古至今无论古今中外,历史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写着吃人两个字。
不是抽象,不是代指,是真的活生生的把人吃掉,因为不如此,剩下的人无法活命。
幸好,在这个玄黄大世界上因为有修仙者的存在,因此,在这个世界通常不存在大规模饥荒。
三年大旱,朝廷会上万民书呈现给所在地方的修仙宗门,就会有元婴境修士,化虹飞遁,抽东海之水,行云布雨千里,解除旱情。
三年大涝,就会有云游修士一指断江河,改易河道,造福一方。
三年蝗灾,当闹得太大时,也会惊动所在地方的修仙者出手解决,不单单是积累功德上体天心,而是凡人人口是修士的基础,为了自家道统气数,那些居于灵山中的修仙者也不可能会坐视自家财产受到巨大损失。
因此,这个世界的凡人有可能被妖兽破城杀死,有可能死于域外天魔降临、被生灵血祭。
但是正常封建时代的天象灾害,是难以大量杀死他们的。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这一次西边一个小国因为兽潮,整个国家都被吞没了,没有了修仙者庇护,凡人根本就无法与妖兽对抗,只能进行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在这个过程中,别说被妖兽杀戮吞食的。
仅仅只是几百万凡人人口迁徙,就已然是让大量人口死伤惨重,大灾之年必有大疫。
因为西方兽灾,几百万凡人人口迁徙,虽然由于距离较远,并没有大量迁徙到黄龙郡,但是由于大量人口死亡而产生的瘟疫,却随着少量迁徙人口到来而到来。
张烈在小荒山洞府当中闭关调养才刚刚两个月,便收到家族的传讯玉符,打开一看,却是族长的召集令以及简略的事态描述。
张烈走出洞府一看,却见秦素心也已然换好道袍,背负长剑而出了。
“族长也召唤你了?”
“夫君也不要太小看人,这次不是与人斗法作战,而是驱避流毒,我也是张家筑基修士,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置身事外?而且我的炼丹术,也未必逊色于夫君。”
“另外,夫君顺便去青鸟峰把那位白家妹妹也带上吧。这次的事情,能多一名筑基修士就多一份力量。”
半个时辰后,三道遁光飞向黄山赤阳谷方位。
请读者老爷们,作一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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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北部四郡
在南域炎洲,这号称蛮荒世界的所在,凡人离开了修仙者的庇佑根本就无法生存,当然没有了凡人,修仙者也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这个世界比上一世的地球,大出无数倍。
仅仅只是一个丹阳宫,就统御着九郡之地,数量超过一千五百万的人口,其中北部四郡中,以黄龙郡历史最悠久,修仙者实力最强大,其它三郡虽然也有着各自的传承家族,但是聚集起来后,却要以黄龙郡修士马首是瞻,因为黄龙郡魏家一门三紫府。
一个家族的实力,能够与北部四郡其它修仙家族加起来相当。
狮虎之流的猛兽吃草可是吃不饱的,虽然魏家三紫府主要栖身于宗门当中,由丹阳宫供养,但是这些年来,魏家的势力还是在向四周扩张,侵占各个坊市的生意夺取利益。
他们家有紫府修士在背后站台,哪怕正常商业竞争,寻常商铺也根本竞争不过,只能灰溜溜地关门大吉。
但是势力越大,涉及的产业越多,面对大灾大疫时,受到的冲击就越大越多。
魏家在北部四郡都有家族生意,当流民与疫情影响到云岭郡的时候,这个家族就已然有所反应,立刻就对北部四郡的其它家族发起征召。
虽然魏家对北部四郡各个修仙家族没有征召权限,但是丹阳宫有,而且有应对流民、疫情这样的合理理由,魏家三紫府想在宗门当中拿到征召令,非常的容易。
为了尽快将瘟疫压制下去,魏家由宗门拨款一部分,自家以家底再拿出一部分:筑基修士每人每月四百块灵石,精通灵医、炼丹术的练气后期修士每人每月四十块灵石。
大疫之下下重手、狠手,要立刻将瘟疫打压下去,从大局上看,魏家此事做得可圈可点。
云岭郡虽然距离黄龙郡还远,中间还间隔着半个江口郡,但是谁都不想让瘟疫真的攻入到自己家门口。
因此黄龙郡张家、王家、刘家、朱家在魏家的号召下,也都算是尽出全力了。
族长张相神带着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秦素心与白文静,还有二十名练气修士前往云岭郡,这可不是为魏家的那点灵石,这次的瘟疫强猛的惊人,连修仙者都有可能受疫而死,筑基境的修士也就罢了,那二十名张家练气中后期修士,可称得上是冒着生命危险。
高空当中,遁光飞动。经过十数日的赶路,在抵达疫区之后,入目所见的情境就越来越触目惊心,路上伏尸体,白骨露于野,生民百遗一,千里无鸡鸣。
越是看到这些,众人的神色就越是凝重。
“虽然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但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张传鸿原本永远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上,在这一刻也布满凝重,物伤其类,修仙者也是从凡人当中走出来的。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已经连续赶路数个日夜了,我们还好说,后面的那些族人怕是快要支撑不住了,要不在这附近休整一夜?”
张传书向后注视一眼那些练气境的族人,在疫区内已经有疫毒扩散蔓延,若是修士太过疲惫,无疑会增加外邪入侵的风险。
二十名练气境修士的飞遁速度,是远远跟不上筑基修士的,好在家族当中有一面三阶法器渡云旗,由筑基境修士手持、再由二十名练气境修士注入法力,就可以让后者驾云长久跟上筑基修士的飞遁速度。
不过飞遁太远的话,对心神与法力的负担也是极重。
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四人都要保持自身状态,因此这渡云旗就交由秦素心或白文静执掌主持。
“那便在此地休整一夜吧。”在略作思索之后,张相神这样答道。
众人下落的不远处,就有一座荒废不久的村寨,不过这种时候当然没有人会为了一时的舒适,就住到里面。
在疫区越是人口汇聚之地,瘟疫疫毒就越重。更何况南荒凡人的村寨,未必会比放火烧过的石洞干净。
“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你们了,今夜好好休息恢复,守夜之事交给我们来做。”
看着秦素心与白文静略现倦色的脸,张烈这样言道。
南荒气候湿热,山高林密,毒虫遍地,并且妖兽众多,虽然理论上在人类郡县不大会有妖兽出没,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烈依然小心地祭出玄浑、乙木、水云三口飞剑,分别施展土水木三行遁法。
只见剑光指向的山壁凹陷,四周林木生长,水幻变化,若是没有惊人的破幻观察能力,根本就无法发现这小片山林是受法术改变过的。
“五行遁术虽然常见,但能够施展到像这般巧妙的,我平生所见过的修士中,不超过五人。”
看着眼前这般五行遁法,族长张相神这样感慨。而后,他就率先走入洞窟当中,盘坐恢复起来。
张烈根基深雄,这几日又根本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因此他并不觉得疲惫,就转告张传书与张传鸿让他们先行休息。
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推让两句,最后还是应是了。
张烈独身一人守在洞口处,将天钧立于自己身旁,持诀打坐起来,他有剑心通明的能耐,在这种状态下打坐练功神识五感反而更加清晰敏锐,连着守夜顺便就练功了,两不耽误。
大半夜时间无话,突然,在张烈的感知当中,远处有隐晦的法力波动,并且这股法力波动,给人一种至为阴暗至为凶戾的感觉。
睁开眼睛,眼前依然还是一片黑暗,身边四周也依然还是一片静寂,张烈轻挥一个弹指,一股气剑在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面前一掠而过,而后消散无形。
将这三名筑基境修士惊醒,却并没有扰搅到其它人。
“刚刚那座废弃村寨当中,应当是有修为不弱的魔修现身。族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听到张烈的神念传音,张相神略作沉吟考虑后言道:
“这种时候一个魔修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可放过。元烈,你带着传书,传鸿他们一起去抓拿此獠,若是事有不协,一定不要强攻立刻发出穿云符咒,我即刻就能赶到。”
张烈与张相神都是筑基九层的修为境界,只是张相神已然修入此境多年筑基大圆满了。正常来说,他的实力当然是要比张烈老辣深厚些的。
而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皆是筑基中期的修为,所以就算是二打一,张相神也要张烈在旁压阵,才能放心。
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领命之后,各自收敛气息,向废弃村寨方向御器潜行而去。
魔修手段阴毒凌厉,通常情况下同阶正常修士是斗不过魔修的,他们尤其擅长隐遁潜逃,三人当然不想将其惊走,所以过去时候就要小心一些。
第二百零六章:双剑截杀
依然是刚刚那座废弃的寨子,只是此时此刻它已然多出几分阴森声息。
只见一名身着黑灰色道袍,身材高大却瘦削的道人,正一手摇动手中铜铃,一手挥舞手中幡旗,其身旁还飞悬着一只葫芦。
一个人同时操控三件法器,忙得不亦乐乎。
只见伴随着他脚踏诡异步法,口中念念有词,以其身躯为中心,整座废弃的寨子当中有一缕缕黑灰烟气袅袅绕绕地从四面八方飞舞而至,纠缠上身。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其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犹如斗篷一般的黑色烟云之中,无数扭曲人面就在他的黑灰烟气上若隐若现,作无声哭嚎状。
手中铜铃、幡旗招魂引魄,那只飞悬着的碧色葫芦,却喷出熊熊碧火,将四周的众多白骨腐尸点燃,这些阴火燃烧,隐隐形成一枚符号形状,甚至可以串连起一具具骷髅作扭曲舞蹈,在那黑灰色道袍道人身周,真的犹如是百鬼夜行。
然而这个时候,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已然来到近处。
张传鸿向张传书耳语几句之后,转过头来向张烈言道:
“元烈,这一场你给我和传书压阵可好?传书性子老实没有足够的斗剑经验,时日长久了必然有他吃亏的时候,不如趁着现在有你我这些亲族给他掠阵,让传书多练练手也好增长经验。”
张传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兴致盎然,明显是他乌光黑煞钩在手,想要找人斗剑了。
不过他理由找得扎实,张烈刚刚炼成五口上品飞剑,也不想用眼前功力还不如自己的邪修开锋,因此也就点一点头道:
“小心一些,这类修士手段阴毒诡异。”
“定然如此。”
若是张烈在自身修为低弱之时,遇到眼前这种情境,第一他会在那邪修在炼法的最关键时刻,再出手偷袭,第二会等夜色过去,太阳升起的时候再出手。
而张传鸿答应得好好的,可实际上却半点耐心都没有,下一刻就与张传书一起御剑出手。
张传鸿手中的乌光黑煞钩,张传书手中的碧血丹心剑,皆是出自张烈的炼剑手笔,也尽皆是贴合家族传承功法所设计炼成的。
因此在张传鸿与张传书手中,一道乌光斜攻而挑,一道碧色剑光当空斩落,俱是剑光凌厉,气势不弱。
然而邪修炼法,就没有不做第二手准备的,不做第二手准备的也很难修炼到高深境界。
那名黑灰道袍修士,骤然遇袭虽惊不乱,他本能地就摇晃一下手中铜铃。
铃铃铃,轻脆铜铃声响起,
落入到张传鸿与张传书耳中,却转化为最想念亲人的呼唤,让两人俱是为之一愣,手中飞剑去势不由得就缓上几分。
而在下一刻那名黑灰道袍修士四周的碧火猛烈燃烧而起,远远望去,竟仿佛数条火龙,夭矫飞舞,跟张传鸿与张传书的飞剑恶狠狠地斗在一起:
碧火,黑雾,勾魂,这名修士的手段竟然极是不俗。
乌光黑煞钩在张传鸿的手中有三阶上品飞剑的威力,碧血丹心剑本身更直接就是三阶上品,然而那名黑灰道袍修士的一身碧火凝炼不俗,使之硬斗飞剑竟不弱下风。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手中不时摇动的铜铃,有着勾魂夺魄异能,时不时使用一下,却让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不得不分出近半的心神来防备这件法器。
“嘿嘿,就凭你们这两个小辈,也敢来触道爷的霉头?道爷我好心劝你们早早束手就擒,否则被道爷擒下,剥皮拆骨抽魂炼魄是少不了的,惹得道爷恼了,把你们全部都做成药人,让你们上百年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邪修魔修,恐吓骇人之术那是张口就来。
然而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也并不是被吓大的,更何况身后有同族掠阵,这若是都怕了,那还是趁早回山抱孩子,为张家多多生儿育女吧。
一位筑基修士,其神识法力通常只能够同时控御三件同阶法器,有些修士技巧精妙、法器众多,看似同时控御四五件甚至更多的法器,但那种情况多是迅速切换精妙,而不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同时进行复数控御。
张传鸿与张传书都是传统路数,三件法器一件主攻,一件主守,一件寻找机会寻隙攻击,这是最扎实也最不容易犯错的路数。
而那名黑灰道袍修士,则是早早已然把自身法力与自身所修炼的碧色火焰融炼一体,平时将那碧火藏于法器、丹田之内,遇到敌人的时候动念可发,快捷如电,操控威力也极是不俗,所以现在可以同时应敌两口三阶上品飞剑也不落下风。
但是这种练功方法,很容易就会污染法力异化肉身,极大降低自身在道途上更进一步的潜能。
碧火纵横,两道剑光如电,双方在斗过七八十招之后,张传鸿与张传书两人固然是有些气势衰弱,但还能坚持,他们还能时不时的打出灵符辅助攻防,反倒是那名黑灰道袍修士此时此刻有一些气喘。
以一敌二本就吃亏,更何况眼前两名张家修士绝对不是弱者,不是随随便便散修可比。
“不行,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这两人灵符法剑皆是不俗,功底也深厚,怕是什么大宗大族出身的修士,谁知道附近还有没有他们的人?我当速战速决,杀掉一个擒拿一个,这样即便是有他们家长辈追过来了,我也有谈判筹码!”
此时此刻这名黑灰道袍修士虽然不确定附近还有没有张家的人,但他却确定“四周”并没有对方其它帮手。
一方面是神识反复的扩散扫视,另一方面是手中法器引魂铃已经反复使用过,若是四周有其它同阶修士的话,应该早就受到影响至少露出一些形迹,除非对方是紫府境修士。
“小辈,是你们不知死活,入了宝幡当中,可莫要怪道爷心黑手狠了!”言罢,黑灰道袍修士猛地挥动手中宝幡一招,那虚空游走,正在与两口锋利飞剑斗得激烈的碧火火龙,在这一刻一一飞回,落入归纳修士手持的宝幡当中。
张传书与张传鸿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有喜意与狠色闪过。
再下一刻,两口飞剑以一种更加迅快绝伦的剑速,刺攻而至。
与这类邪道魔修对敌,最不可信的就是对方的一张嘴,此时此刻张传书与张传鸿更加相信,是对方法力耗竭在准备跑路。
然而,就在乌光黑煞钩与碧血丹心剑两口锋利飞剑,几乎及落到高瘦道人身上的时候。
一只有些虚幻半透明却依然透出着无限魔威的白骨手爪,一把将两那口飞剑齐齐抓住。
这只白骨手爪,是从那高瘦道人手持的幡旗当中探出的,仅仅只是手爪就已然巨大无比,此时此刻缓缓从中幡旗当中爬出的白骨邪灵更是无比夸张,巨大的身躯显露出惊人的戾气魔威。
然而,见此一幕,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再次对视一眼,而后齐齐罢手弯腰施礼道:
“我们认输。”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才知道认输,你们……嗯?”
骤然之间,就感到自己身后头顶上突兀无比的出现一道气息。而这种事情,通常意味着——要出人命了!
就好像脖颈僵硬住一样,一点点地艰难转过头去。那高瘦道人看到身后,一名身形高大、气质硬朗的男子,眼神俯览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再下一刻,淡金、赤红两道剑光于这名道人袖中电射而出,这两道剑光交错犹如彩虹化剪,杀伤破坏力奇大。
那名高瘦道人只觉得手臂一凉,紧接着颈间一凉,快得几乎不分先后,然后整个世界就骤然翻动旋转起来了。
大多数筑基修士御使同阶法器,一攻一防再留有些余力以灵符法术弥补破绽。
少数长于剑术修士,专注于一口飞剑横扫当世之敌。
而张烈却是长于同时控御两口飞剑,再以一套五行飞剑布下剑阵或攻或防。
现在不计五行飞剑,仅仅只是其双剑合击之术,便已然称得上是当世一绝。毕竟诵读地煞剑经一甲子了,许多道法渐渐潜移默化渗入身心骨血。
“不要杀他,我们还要从他口中撬出一些消息!”
张传书有些慌急地飞身而至,然后抵到近处后方才看清楚,刚刚两道剑光虽然掠过那名高瘦道人的身躯,却并没有真的切开其身体,剑光仅仅只是一掠而过,以剑气封闭了他周身的各处经脉、窍穴。
第二百零七章:魔道禁制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几乎已经看到他的脑袋被斩下来了、鲜血喷得哪里都是!”
“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剑意慑人?高明的剑术高手出招,一剑斩去,剑尚未及身,对手就已经以为自己死了。”
“旁观尚且还是如此的震慑之力,若真的当面出手,又该是怎样的凌厉难挡?”
张传书的性情与张传鸿不同,较为沉稳踏实也酷爱阅读各类书籍,因此张传鸿在确认那名魔修未死,仅仅只是被封禁法力后,就不再关心这件事。而张传书心中却推理许多,想到许多。
潜伏而至,再到放倒那名魔修,总共也未用去多少时间,张传书提着那名魔修与张烈他们一同返回临时开辟出的石洞。
张相神在洞府入口处盘膝打坐,似松实紧,待看到张烈等三人返回后才渐渐放松下来。
“我们逮到这个家伙,在刚刚那处寨子里修炼魔法,看来这场严重的瘟疫与魔修脱不了干系。”
“也不能这样说,这些老鼠一样的家伙,一向是哪里死人多,就往哪里钻的。”
“带到魏家去,到了那里自然有人以各种手段炮制他,你们记住,我们只是来帮忙的,该我们干的事我们干,不该我们干的事千万不要去做,否则不但得不到好,反而还会让魏家人心生忌惮。”
族长张相神的话,是很客观的老成持重之言。魏家势大,已经有些超出平衡,很多时候很多事都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复又两个时辰之后,秦素心、白文静以及一众张家练气修士,都已经休息恢复好。
他们只觉得一夜安睡,什么事情也都没有发生,看到族长身边脚下突然多出一名灰黑道袍的修士,当然是有一些窃窃私语、小声交谈议论。
“好了,都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吧。今日就该抵达魏家,能从今日起算供奉补贴那是再好不过的。”
张相神很清楚说什么,能让大家的士气提高,家族高层修士当然有高层修士的考虑,但是练气境修士也有自己的利益选择。
高明的当家之人,便是将这两者趋于一致,使族人们能够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
碧流坊是魏家在云岭郡内开办的一处坊市,现在则转变成抵御瘟疫的防线据点。
在碧流山的下面,上百万逃难难民汇聚着,魏家的修士先是施展小火焰诀,将大锅内熬煮的药液化为药雾,紧接着再施展小云雨诀,将这些药雾转化为药雨往灾民的身上浇洒:有病治病,没病防病。
灾民们哭天抢地,口呼神仙救苦救难、庇佑世人,但是以碧流坊汇聚的这些修士数量,与百万灾民相比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便是尽皆倾尽全力,又能救下多少人?
“现在的碧流坊,是筑基境的炼丹师负责炼制清瘟散,练气境的修士出来施展小火焰诀、小云雨诀,以及维持秩序。但是现在流传的这种瘟疫,连修士也能传染,就算是服用避毒丹药也不是十分保险,已经有筑基修士染病死去,以至现在碧流坊人心惶惶。”
“虽然,染病的筑基境修士大多都是年老、受伤、有孕的这些,但瘟疫之毒越治越烈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都怀疑这是有魔修暗中出手,毁我道门根基。”
碧流坊之内,一处大厅当中,已经到来的各家家主甚至小宗门宗主都已经在交谈此事了。
没有一人不是神色愁苦的,修仙者因为寿元悠长,因此许多人对于这种可以杀死修仙者的瘟疫更加恐惧,在场这些人压制下面众人这段时间也是颇为头疼,瘟疫不能不治,但是瘟疫现在越治越烈,需要不断把修仙者的性命填上去,换取凡人性命,想让大家心里毫无怨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相神把张烈也带在身边,让他参加这次聚会,一方面是张烈的炼丹术也已然有相当的水准,另一方面是途中那名在废弃寨子里修炼魔法的魔修,是张烈发现并擒下的。
“来人,把那名魔修带上来。”
此时在碧流坊内主事的修士,是魏家紫府境修士魏元辰,他一身黄绸紫袍面容威严,专门负责驱除瘟疫的则是丹阳宫高手,一名身着蓝色道袍的四阶炼丹师坤修齐思泓。
此时此刻两人坐在正座副座两个位置上,待家族修士将那名高瘦道人抓了上来。
并且几盆冷水浇下,将他唤醒。
“说,你还有多少同党在云岭郡,这次的瘟疫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在四周一众族长、洞主的环绕注视之下,这名魔修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但许是知晓已然必死了,最后这人却是冷冷一笑,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说。
魔修往往偏激怨世,有这种反应再正常不过。
坐在最上首处的魏元辰见此双眼微微一眯,扬手打出一道法力,这道紫气法力犹如灵蛇一般钻入到那名魔修的体内,不过片刻,这人就抽搐扭动起来,虽然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上的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出着,可以想象他此时所承受的巨大折磨与痛苦。
“你现在说的话,我固然不能直接放你离去,但是废掉你的法力保你安度余生却还是可以的,并且你也可以少受许多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魏元辰当着在场所有修士的面,施以种种手段很是折磨了对方一番。然而那名魔修却是极为硬气,胡乱攀咬一番,但实话却是一句都不肯说,最后紫府修士魏元辰实在是忍不住,骤然从袖袍当中取出一张灵符,按在那名魔修的额头眉心处。
这是三阶问神符,一经使用施术成功,就大概可以问三个问题,受术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魏元辰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使用此符,是因为问神符价值不菲,并且使用后能够问出的问题数量受限,最为重要的是,魔道修士往往会在自己的门徒弟子上施展禁制,一旦弟子受制于问神符,魔道禁制瞬间发作,只是一瞬就可以将门徒弟子炼死,甚至毁尸灭迹。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是不同,施以问神符之后,魏元辰哪怕是紫府境修士也显得极为紧张,作好了眼前这名难得的魔道俘虏就此死去的心理准备,甚至四周有修士稍稍后退,免得自己被溅一身的血。
可是这一次魏元辰使用问神符之后,那名修士就昏迷过去,过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竟然真的是施术成功了。
见此,魏元辰目光闪烁也是颇为兴奋。
“你们是域外魔道传承,还是本土魔道?”
“云岭郡瘟疫解除之法是什么?”
“你的师门长辈隐藏在何处?”
这三个问题,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域外魔修的危害远胜于本土魔修,他们几乎已经没有人性,行事在常人看来也是没有逻辑的,许多是受到域外魔神邪念的影响,几乎已然化为傀偶。
行为已然不再以自身利益为第一优先,而是以域外魔神的喜怒。
“……我们是……圣道传承。”
“……云岭郡瘟需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清瘟散,方可药到病除。”
“我的师门长辈在……在啊啊啊啊啊……在鹏王山!”
此人喊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下一刻他浑身上下自内而外冒出一股红光,脸上顿时变得极度扭曲,从他的喉咙中也传出来一阵阵似是野兽般的嘶吼,仿佛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紧接着不到片刻功夫,他整个就化为了一滩烂泥,当场就痛苦无比的死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上明明被种下魔法,为什么还是能够回答我们的问话?”
张烈身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皱着眉头这样问道。
魔道修士多有诡诈手段,对付他们不小心一点是不行的,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一点我能解释,他身上的魔道禁制应该是已经被他暗中破去小半了,因此禁制发作的时间被推迟,让他能够回答我们的问话;域外魔神蛊惑人心,但只要是修士毕竟还是想保持自我的,其中也不乏成功的修士,否则,我们本土的那些魔门又是哪来的?”
说这番话的人,是丹阳宫的紫府上修四阶炼丹师齐思泓。以这位女修的见识与阅历,当然是可以作这个保证的。
事实上,玄黄大世界许多强大魔门的起源就是这样来的,散修中人得不到正统大派的传承,一些有所机缘的就会加入魔道,修习那些域外魔神的道统,然后再破门而出恢复自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起步也是金丹境的宗师真人级修士,以其一身魔法开宗立派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第二百零八章:域外邪魔
任谁也没有事先想到,赤阳谷张家修士逮到一名魔修,竟然就撬出这样的巨大秘密。
这剧烈流行的瘟疫,竟真的是与域外魔修有关。
并且还直接问出破局的关键,另一个方面,鹏王山就在云岭郡境内,甚至距离碧流坊都不太远。
对于此界修士来说,甚至无论道魔,至少明面上对任何域外魔修,都是立时剿杀的态度。
因为这些域外魔修的最终目的,很多时候是杀光此界所有人、彻底毁掉此方世界。
玄黄大世界的上古时代,剑修杀伐酷烈,传说曾经远攻天外与域外天魔做过不止一场,不如此也没有现在的玄黄大世界,九域七洲之地。
但是剑仙时代过去了,玄黄大世界现在做的更多的是转攻为守,努力消化此界资源,增加自身气数底蕴。
而对于许多域外天魔来说,形势却是转守为攻,许多本来美好的域外世界被那些剑修毁掉,尽数撕裂带回玄黄大世界,以增加此界气数底蕴。
无数域外种族,被剑修驱流故土,流浪天外,面对的是杀不尽的妖魔,斗不完的异兽,能找到一块石头,那就是家园;能找到一点清水,那便是净土。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完全可以理解它们对于玄黄大世界人族的仇视。
其中那些在残酷生存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域外大能,以魔念投入玄黄大世界,传下道统,蛊惑世人,它们可是与上古剑修都做过一场,还没有被灭族的家伙,那些传承自上界的道法,自然多少学到一些,再结合天外严酷至极的生存环境,别出机杼另有一番所得,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元烈,你似乎有些不安?”
碧流坊各方首脑的会议结束之后,张相神在前面走着,他突然间侧头这样问道。
而对于此,张烈也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自己本身也并没有过多掩饰心绪变化。
“可能是因为事关域外魔修,我多想了一些。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刚好让我们前来过程中逮到一名魔修,刚好他在一定程度上破解开魔道禁制,刚好送来所有让我们感到头疼问题的答案。”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嗯,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太过巧合。但是,现在除了相信这个巧合以外,我们还有其它破局的办法吗?”
张相神略作考虑之后,回了张烈一个反问,让张烈一时无言了。
是啊,此时此刻除了选择相信以外,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好在,我们没有审问那名魔修。这件事情是他魏元辰当着所有的人面亲自动手的,就算事后出麻烦他魏家顶在前面。”
“元烈,你有大局观这当然是好事。但是有的时候,拿多少灵石做多少事,你我一个月拿他魏家四百灵石,听命行事也就是了,没有必要负担更大的责任。稳定几年,你是家族中最有希望晋升紫府境的修士,你什么事情都不要介入太深,这几年时间,我还是能够帮你撑过去的。”
说着,族长张相神伸手拍了拍张烈的肩膀。
“族长,您为什么不准备突破紫府境界?”
这个问题如鲠在喉张烈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一刻,顺势就问了出来。
“……因为我早年受伤,根基受损,此生都无法突破到紫府境界,任何灵丹药石皆是无用,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那些心思了。”
背对张烈,张相神在沉默良久之后,方才这样缓缓言说道。而后他大步离开。
张烈因此面现歉意之色,对于一名修士来说,道途的中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痛。
但是……
“以族长的状态、体魄、法力根基,我怎么都看不出根基受损,甚至达到影响道途的程度。”
要知道修士的每一阶境界晋升,都是生命力的极大活化与提升,以练气境界晋升到筑基境界,甚至可以修补肉身,让断肢重续,让血肉重生,从筑基境界突破紫府境界就更是如此了。
理论上讲只要能保持行功突破状态,只要不是脑袋掉了,五脏六腑破损个干净也能修复过来。
若是做不到这个地步,又怎么称得上是夺天地造化?
张烈觉得事情太巧合、感到不安,很明显紫府修士魏元辰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得到这些消息后,魏元辰的第一个反应是小心求证。
按照那名魔修提供的情报追索,魏元辰派出几名精锐亲信修士前往鹏王山进行查探,竟然真的找到魔修老巢的线索。
这一支魔修总共不过四十余人,在鹏王山伪装成一个练气期小家族,已经在云岭郡生存百年之久。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魏元辰就像吞下一只苍蝇般难受,因为,这一支鹏王山魔修几乎可以说就是在碧流坊魏家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起来的。
让这样一支魔修势力,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发展百年,此次便是成功铲除这支魔修,魏家惹出的笑话也已经够大的了。
“这其中固然有灯下黑的因素,但是如果说碧流坊内魏家主事人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察觉我绝不相信,看来要好好的整肃清查一番,免得为家族日后招来天大灾祸。”
那名碧流坊内的魏家主事,要么他收下了人家的贿赂,要么他就是太蠢,这两个原因无论是哪一个,这名主事都不可能再继续干下去了。
现在已确定消息的真实性,魏元辰立刻布置下去,准备对鹏王山魔修动手,否则有这么一群精神病呆在自己身边,魏元辰实在是心里没底,担心这些魔修犹如毒蛇般,不知何时就会钻出来咬上自己一口。
之所以这样急于出手有两方面原因:
一方面是可以通过鹏王山家族的周边情报,大体判断出这个魔修据点的总体实力。
另一方面是事不宜迟,就算那名魔修已经一定程度破解开魔道禁制,但以域外魔修的阴险狡诈,他们一旦发现其中一员长时间未归,也必然会做出反应,甚至弃山而逃。
秦素心、白文静这些战力较低的修士,被编入炼丹修士的行列,维持碧流坊的局势,同时阻挡凡人更进一步南下,将瘟疫扩散。
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这些人,则全部都加入到对鹏王山魔修的围剿当中,众多修士先是以遁光来到距离鹏王山较近的千里之外,而后再以陆地神行术赶路过去。
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鹏王山都包围起来,务求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在所有的准备做好之后,邀请了两位好友前来助阵的魏元辰率先出手,祭出飞剑斩向那处建立于鹏王山顶的家族山门。
第二百零九章:坤元山离尘子,混元五行法身
鹏王山中隐藏的魔修,最多不过四五十人,紫府修士魏元辰为求万无一失,邀来两名紫府同道,再加上丹阳宫紫府修士齐思泓,就有四名紫府联手布阵。
此外征召筑基修士四十人,练气期修士一百六十人,皆是布下阵势,从四面八方以陆地神行术压迫向鹏王山。
如此布置,已然称得上是老成持重、行事稳重到极点了!
待到布置妥当之后,魏元辰暴喝一声:“域外邪魔的魔子魔孙们,你们大祸临头了!”
说完就祭出一口四阶飞剑,化作一道浩大的剑光遥遥斩向那家的山门。
域外魔修为此方天地厌弃,通常不擅长布置阵法,再加上这些魔修伪装的是练气期家族,那二阶上品的防御阵法在这道剑光之下脆如薄纸,根本不能阻挡分毫,就被一斩而破。
而鹏王山顶的那些魔道修士,一见据点已经暴露,根本就不多做纠缠,瞬间就化散成几十道血光,向四面八方遁逃而去。
四十多名魔修,从遁光上来看,仅仅只有两道血虹一左一右冲天而起,显示出紫府境魔修的修为。
剩下的十余名筑基,二十余名练气修士。
当然,从比例上看,这些魔道修士中筑基、紫府修士的比例已经很夸张,魔道一脉存续万年与修仙界纠缠不清、斩杀不尽,不是没有理由的。
见魔修各自逃散,谁也不顾谁,本来已然结好阵势的张烈等人,不得不分出一些人御出剑光,分别拦住一名逃散的魔修。
只要纠缠片刻后方阵法移到,即可完成绞杀。
张传书与张传鸿分别出手,张烈却立身于阵法当中并没有出剑,虽然之前已经反复探查过,这处小型魔修据点中总不可能隐藏着金丹老魔,但自身还是打算留些余力。
南荒这千年以来,出现一位获得上古剑修传承,现在已然修成元神的地仙级修士。
他在炼成元婴后在周游中洲大陆时,曾经以一己之力施展剑光分化神通斩杀十几名同阶修士,这场大战直接导致一个传承万年中洲大宗的分崩离析。
返回南域炎洲,这位修士自号离尘子,建立坤元山一脉,效法古之剑修只独自传授数名弟子,因此坤元山一脉人数极少,却皆是精英。
南域炎洲在玄黄大世界七洲之地当中,是开发时间最晚,开发程度最低的一个洲,两千年以前更是蛮荒一片,那一时期的南域炎洲被称为“妖魔乱世”,可以想象其混乱程度。
离尘子返回南域炎洲后,建立坤元山与人族高阶修士联手,主要针对域外魔修展开伐山破庙。
算一算时至今日,已经近两千年岁月,在其后才有玄月教谢媚娘以太阴玉册法力横空出世,镇压各路妖王。
但那是因为最为凶恶的域外魔修一脉,已经被压制住,并且即便是七阶大妖也隐身南荒深处,不愿与离尘子这尊降世杀星为难。
七阶大妖的寿数往往绵长深厚,人族修士就算修炼到化神境也远远无法与它们相比。
因此对这些大妖来说,遇到人族顶尖修士暂避锋芒也就是了,一场漫长沉睡之后他们该飞升的也就飞升了,无法飞升的也该寿尽而亡了,合不上豁上自家老命上去血拼。
离尘子为消弥斩杀十余名人族元婴修士的杀业,反馈天地,以一身道法创立坤元山一脉镇压南荒两千余年,任何金丹境的域外魔修都不敢冒头,否则必然迎来天外神剑的绝世一击,冒头一个死一个,概莫能外。
但这也导致南域炎洲修士与域外魔修的交手经验甚少,魏元辰、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四大紫府结成阵法,占据先手围攻两名紫府魔修,只见黑烟滚滚血影滔天。
高空当中竟然现出滚滚血焰化为血海,形成千丈之大,反而将四名正道紫府反向圈住的架势。
“什么情况?魏元辰这厮竟然这样不中用,以有心算无心四打二还辅以阵法,他们竟也不是对手?”
如张烈一般身处下方却关注上方战局的,并不仅仅是张烈一人而已。
此时他身旁有一名魏家筑基境的修士,见自家老祖似乎遭遇凶险,顿时厉啸一声,大声喝令道:
“抽出五名筑基修士,随我去援助老祖。”
魏家筑基修士以自家老祖安危为重,何况通玄修界的战争就是这样,若是高阶修士战败,低中阶修士即便战胜,也是无用,到那个时候反而逃都无法逃走。
这个道理张烈也懂得,因此虽然是微微皱眉,但还是御剑相随冲天而起。
他新炼五口上品五行飞剑,正需要以紫府境修士的血,来积蓄剑气剑意,重新贯通融会。
铸剑师铸成一口上等的飞剑之后,所斩杀的第一个人是很有讲究的,往往其实力越强,斩杀之后带给这口飞剑的运道就越好,这虽然是属于通玄修界的封建迷信,但张烈却很信这个。
这五口上品的五行飞剑,是接下来自身道法的成道之基,哪怕是为了讨一个好的彩头,也当以紫府境修士的血来祭剑。
张烈手中现在有四篇太昊金章,分别是: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隔垣洞见与斡旋造化。
其中地煞剑经是地煞奇术,所以其中记录的神通法术诀要最多,自身现在虽然还未全部参悟、了然于心,但是也已经解出四篇剑术神通。
分别是《上丹冲脉本章》,《剑气如缕法门》,《瞬狱杀剑》,以及《天缕剑衣》四部。
胎化易形诀中主讲的是十余种道体法身,其中三阳道体、五德法身皆是,这篇功法的最终目的是让修炼者逐渐改变自身的先天资质,最终达到先天道体,天生道子的理想修炼体质,立意高远借以成道。
张烈之所以修炼五德法身,是因为他遇到的第一篇胎化易形诀散篇,就是先天五太五德功法。
此种道法修炼到极致境界,功德成道,功德、道德、福德、圣德和阴德五德无限积累,修到此境后,有大德反馈此界,此界任何人与你为敌,甚至仅仅只是动了与你为敌的念头,都会受到天地厌弃,摧折运势。
可是在得到隔垣洞见这篇道法之后,张烈在其中发现以力证道法门,不积功德,不讲心性,只是以最客观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以远超同境界修士的法力,强行冲破修炼上的瓶颈,最终达到实证不虚,以神通逆天数的目的。
这也是张烈为什么要花费二十年时间,几乎倾家荡产也要收购到五件四阶飞剑炼材,提升五行飞剑的原因:因为三阶下品的五行飞剑,无法积蓄出足够的神识法力强度。
胎化易形诀十余种道体法身,除五德法身以外,还有一种混元五行法身,与五德法身出于一体却是不同的两个分支。
纵剑而飞,除张烈这边的南方以外,东西北三个方向也各自分出四到五名不等的筑基修士冲天而起,想要支援魏元辰、齐思泓老祖他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烈心生感应骤然回头,却看到自己所负责的那个方向,突然爆发起冲天魔气。
竟是一名紫府境的魔道修士,伪装成练气修士,从地面突围,这个时候暴起出手,挥出道道魔焰,转瞬就将四五名练气境修士炼化,那些黑火迅速钻入这些练气境修士的口鼻当中,下一刻这些修士就开始向自己身旁的同道好友出手,自爆法器,自爆肉身,合身扑咬,完全陷入疯狂。
而其四周的同道好友,往往顾虑对方可能还救得回来,不敢就此痛下杀手,少数几个敢于的,反而立刻就要被身旁的同伴所排斥孤立。
因为自己这个方向上,张家的修士数量相对最多,尤其是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家族为培养起他们付出了无数心血资源,张烈御剑高飞时本身就有些留力。
此时此刻见下方魔气爆发,紫府境的魔修卷起滔天气势,将张传书与张传鸿都卷入其中,张烈立刻就不再留手,全力激发飞剑电转飞遁,折返之势比去势要快出一倍还要有余。
扬起双袖一挥,两道剑光骤然变化,犹如化为了两条活过来的蛟龙,交错如剪般挟带着惊人的力速刚猛,剪向下方的紫府魔修。
只要对方不是紫府后期乃至巅峰中拔尖的人物,配合着下方的筑基修士、练气修士,张烈都自负可以同对方斗上一斗。
就算不敌,带着张传书与张传鸿逃跑也不是问题,不过那个时候就是此次围剿,已经大败亏输无可挽回。
第二百一十章:斗法,七剑齐飞
修士诛杀魔修,反馈此方天地。
魔修炼化修士,增强本身道行,双方是互为猎杀的关系,没有哪一方对哪一方有着绝对优势。
这一次针对魔修的围剿,魏元辰自觉没有放松警惕,已然是尽出全力了,然而魔修的凶顽强横远远超出他原本的料想。
他魏元辰自负在紫府修士当中不算弱者,师妹齐思泓身为四阶炼丹师虽然斗法经验少一些,但是身家丰厚,身上各类法器众多。
铁骨道人旁门散修出身,斗法经验丰富,家族修士许青霜至亲为魔修所害,特意修炼过炼魔神通。
这样四个人联手结阵围攻两名紫府魔修,竟不能胜!?
甚至在气势上被对方反向压制,引得下方的族中小辈仗剑来援。
魏元辰也是要面皮的,尤其是这次抗击北方瘟疫,宗门把他委派到此地来,这是委以重任。
若是处置不好,被宗门高层认定为无能,莫说是他自己,就连整个魏家都要受到一些牵连。
心中发狠,魏元辰立喝一声:“师妹护我。”
言罢,他也不顾身旁齐思泓的反应,解开发鬓,踢去鞋子,扬手打出三枚四阶的火阳雷珠,伴随着轰隆隆得一阵炸响,四人面前那疯狂涌动扩散的血焰黑雾被燃炸开一大块的缺口。
同时魏元辰控御飞剑步罡踏斗,于内激发自身潜力,于外呼应此界星辰,竟施展出一套师门丹阳宫所传承的上乘剑术,直接攻入血焰黑雾之内,剑锋直指其中隐藏的域外紫府魔修本体。
散发踏斗,这是修士要拼命了!
魏元辰的此番出手,一方面是想要打出己方的士气,不再被眼前这些魔修牵着鼻子走,另一方面也是在维护下方支援而来的己方筑基修士。
域外魔修手段诡异凶毒,远远超过已然本土化的魔道修士,四名正道紫府修士目前自保无虞,但是若是那两名隐藏于血焰黑雾之内的紫府魔修,对支援而来的筑基修士出手,己方四人很可能无力保护。
魔道修士尤其擅长以强凌弱,短时间内杀害修为较弱的低中阶修士,所以魏元辰的担忧与抢攻,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魏元辰全力出手,他身后的师妹齐思泓自然是全力维护,铁骨道人与许青霜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施展出自身拿手绝学。
中年女道士许青霜,抽出一口随身佩戴隐现雷纹紫意的长剑,而后骤然一掷,锋锐剑气,雷霆闪电,刹那出现,挟带着一股诛邪破魔的决绝,一往无前。
这名道士许青霜至亲为魔修所害,再加上料定自己此生道途止步于紫府境,因此这些年干脆将大部分的心神精力都用在修炼炼魔神通上,在四人当中法力虽是最弱,但是雷纹紫剑横扫绝空,眼前大量的血焰黑雾竟然是一扫而散。
“青霜仙子已出全力,铁骨老道我又怎敢再继续怠慢?”
言说着,这老道冲上前去,深吸一口气后,张口吐出一股带着强烈药香味的七色火焰来。
这股药火不仅仅高温炽烈,焚烧惊人,并且其中有着一股驱避万毒的意味,本来与魔修的斗法中,天空之中腥风恶臭难掩不消,此时此刻尽皆为七色药火所化,空气都被净化、重新变得清新起来。
在站于四方方位的四人,分别施法的情况下,开战以来这四名正道紫府修士,终于真正见到一直隐藏于血焰黑烟间的两名域外魔修。
其中一人身穿大红血袍,雪白长发披散,虽是男子样貌,却肌如白玉有着许多女子情态。另一人干枯黑瘦,其周身黑气萦绕、目光阴鸷。
他们二人倒也并不想与眼下这些正道修士打生打死,这些继承域外道统的魔修,一部分会在魔念影响下,逐渐越来越偏激愤懑、愤世嫉俗,对整个世界充满恶意,甘愿沦为域外魔神爪牙。
但另一部分虽为求道法,被域外魔神驱御,但他们所求的更多的却是自身的法力与长生,这一部分人反倒是域外魔修的大多数,至少在场这两人皆是如此。
可是,魏元辰、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四大紫府布下的四象元灵阵不是白白布下的。
魏元辰想要斩尽杀绝这股隐藏在鹏王山的魔修,降低此事对于魏家的负面影响。
因此四象元灵阵的其它能力也就罢了,困人效果的确是极为出色,至少不将他们四人中的一人击杀至少重创,便是这两名神通不弱的魔修,一时也根本逃脱不出。
“陈老鬼,我已然尽力了,若是你再继续藏着腋着的话,那我们两个就都死在这里,也算是作为一对同命鸳鸯。”
“嘿嘿,白魔还是找你那些相好弟子一起去死,老祖可是不想奉陪。”那名黑袍而阴鸷的修士,这样讥讽一句,而后竟然合身扑上,肉身迎击上魏元辰身前利芒璀璨刺目的剑光。
“魔道体修?”魏元辰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
眼前矮小的黑袍修士手肘就骤然急剧燃烧,化为一条黑火烟龙纠缠撞来。
咔嚓咔嚓咔嚓,伴随着一阵阵的冰面龟裂爆碎之声,尽管魏元辰疯狂舞剑进行抵挡,却依然挡不得这上来就自爆法体的凶绝诡秘法门。
以远比冲上来更快的速度飞退回去的同时,不得不以周身的清光分担压力,这是师妹齐思泓在他身上罩落的一层清光防御。
轰然之间,伴随着一阵破碎之声,那条黑火烟龙被剑气斩灭的同时,魏元辰周身的清光防御也炸碎了,同一时刻,在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名与他面前远处,那名黑袍魔道修士一模一样的身影,只是这道身影的身躯是齐全的并未受损,域外魔功:形神二相诀。
修炼到最高境界,要达到换体如衣,虚实两忘之境,这名黑袍魔道修士当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可是修炼到紫府境界,也已经足够诡秘凶厉!
这名陈姓魔修以自己肉身主攻,神魂却无声无息的飞到魏元辰身后,此时见魏元辰身上的防御破碎,根本就不给后方齐思泓再施加防御的任何机会,魔影一扑轻易地就附到了魏元辰的身上。
如果这是附在筑基境修士的身上,刹那间就能够将此人吸干变成了干尸腐骨。
然而魏元辰毕竟是紫府修士,根基深厚要比筑基境修士强大得多,此时此刻尽管肉身起伏时胖时瘦、时而干瘪时而胖大,一只眼睛当中也冒出绿光,但他疯狂嘶嚎间,却明显还有反抗挣扎余地。
只是在其近处的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三人却一时没有好的办法,而在这个时候,那名红袍白发的魔修也正在抵御着下方近二十名筑基修士的攻袭,尽管他以血焰炼阵最是不惧群战,
血焰焚心大法尽展玄奥,在方圆数十丈之内,诸气交通,自成天地,任外间惊雷掣电,内里却魔气归流宛如天牢。
但是再怎么不惧群战也是有一个承载上限的,齐思泓、铁骨道人、许青霜三人一时帮不上魏元辰,却也不会在那里干站着,或是攻向陈老鬼肉身本体,或是攻向红袍白发魔修,总之每一人皆是寻隙而入,没有人站在那里干看着。
“啊啊啊啊!一起死吧。”
魏元辰也是一名凶人,被陈老鬼的形神二相诀折腾到了极致,竟然目露凶光,扬掌就往自己的天灵重手拍去。
砰,一掌下去,形神两分,陈老鬼并不欲与他同归于尽,骤然化为一道黑烟向自己的本来肉身飞去。
虽然那具肉身此时此刻已经被另外三名正道修士攻得破破烂烂了,但他的魔体与寻常肉身不同,五脏六腑都已然被炼化成丸,虽然已经不似人身,但生命力却强大到诡异恐怖。
黑烟飞至,融入本身肉身当中,也就是在这一刻,陈老鬼的肉身突然被一口飞剑贯胸而过,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七窍流血,状似恶鬼一般的魏元辰。
以二敌四,正道势大,魔功诡绝,双方却竟是两败俱伤之局。
与此同时,下方的战场之上,张传鸿在与一名筑基境魔修艰难苦斗之时,不时忍不住地分神偷看张元烈那边的战况。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而已,连他对面的那名筑基魔修也是一般的情态,对于自己的战斗,反而无法太过专注了。
只见那个方向七剑齐飞,剑光纵横,虽然是有下方的练气境修士结阵以助战,但是筑基修士压制紫府魔修的盛况,怕也是千载以降未曾有过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斗剑,心中的执念
紫府魔修谢季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疯了,明明之前的决断是正确的,隐藏修为从地面上隐遁而去,这样逃走慢是慢一些,但有其它的同门为自己掩护,却最安全不过。
可偏偏自己一时贪婪,想要在走之前杀几个正道修士,吞食元气,抖一抖威风。
再下一刻,便见天外剑光临头。
其中一股杀戮剑意,充斥心灵,谢季双膝一软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招来坤元山修士,性命将丧。
好在他魔心根基还算是不错的,在紧要关头终究祭出自己的飞剑护身,锵然间挡下一剑,而后方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一剑斩向自己的,竟然仅仅只是一名筑基小修。
恐惧混合着羞恼化为强烈杀意,谢季本的就一剑返攻而回,然后他就见到,以那名修士的身躯为中心,又有六道各色剑光射杀而出,并且剑术剑意竟然仿佛同时由六位剑术高手各自御使攻出。
硬生生得将自己绞在阵法中,脱身不得。
一名筑基九层的修士,加外四名筑基,二十多名的练气修士,理论上有机会纠缠住一名紫府境修士了。
可事实上这样粗糙的数据无法推衍、落实于实战,实战当中紫府修士往往有太多的方法,将这些纷杂散乱的修士散而歼之,逐一击破。
因为修士不是傀儡,他们有着自身强烈的爱恨恐惧、求生欲望,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力量无法有效结合起来,与高阶修士死磕到底,正所谓:我们一拥而上,你在法力耗尽前也未必能将我们全数杀光……问题是谁先去死?这样拼就算最后兑死对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没有意义了,他们看不到的。
更何况,双方实力对比并不是这种情况,从鹏王山中散乱冲出的魔道修士中,也有三四名筑基修士、四五名练气修士是往这个方向冲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一名紫府境魔修应该已经是一枚无法平衡的沉重战力砝码。
然而张烈御剑飞落,凝聚神元化煞一剑斩出,在极短的时间就镇压住了局势,压制住了眼前这名紫府魔修。
本来南面埋伏的所有正道修士都是心中慌张的,因为一名紫府魔修突然出现。
然而当张烈那杀意凌厉的剑境笼罩而下的时候,当睁睁看到那名紫府魔修被压制的时候,所有修士原本慌张欲逃的心境,当然就稳固下来,反倒是那些魔修,这一刻士气消散,原本升起的心气被硬生生的再次压制下去。
“仅仅只是筑基境界,此人的剑术怎会……怎么如此快狠精绝!?”
张烈的神元化煞·剑心化魄剑魄化形,这是在紫府境界都极为罕见的杀伐剑意。
尤其是在参悟《虎煞凶星密典》,心中明悟日后道途,更加通透,一剑蓄力出手,连魔心凶顽的紫府魔修都被影响,被压制出一瞬破绽。而在张烈这样精于杀伐斗剑的修士面前,任何疏忽破绽都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哪怕眼前这名魔修的法力,要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
谢季的法力已然有紫府二层境界,又有一名金丹魔修师尊作为靠山,因此白魔与陈老鬼都不敢与他相争,让他走相对最为安全的逃跑路线。
但是此时此刻谢季脚下,是由二十多名正道修士联手布成的周流风雨阵法。
这是专门克制魔道法力的阵法,只要阵法成型隐隐就将他的法力打落一层,虽然只要杀掉一定数量、或杀破这些练气修士的胆子,让他们四散奔逃就可以瞬间破阵。
然而此时此刻谢季四周,七口飞剑剑光纵横交错,道道皆绽放出璀璨光华,时快时慢,时缓时急,尽皆仿佛惊鸿游龙般,竟然追杀得魔修谢季汗流浃背,心中不可思议。
“此人修为不过筑基九层,剑术竟然如此厉害!不仅仅是如此,他的临机反应、斗剑经验都远远超过普通的紫府修士,这厮一路修炼上来,是不是除了与人斗剑,就根本没做过其它事?不是在与人斗剑厮杀,就是在与人斗剑厮杀的路上?”
“修道修得是长生,你这修得是……当生则生,当死则死,吾以吾剑尽力而为……”
谢季修有魔功照心镜,这种魔功以己作镜映照他人道心,实战之时可以观敌心意变化,洞察入微,甚至连许多修士自己没能想明白的念头,也能映照感知。
凭此种下邪心魔念,更能引人入魔。
然而谢季真的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道心:长生大道非我执,我只求尽力而为,遍览这一路风景,力尽之后行到哪里哪里便是我的终点,若是能够在死之前,尽可能收回先人遗宝,便已足慰平生了。
越是惊才绝艳,实力强横的修仙者,往往就越是执着于长生二字,这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修仙者最难以放下的野望。
而像张烈这种,能长生当然最好,不能长生,我尽力而为了也不怨谁。这种道心类型,谢季真的是平生仅见。
以至于他以魔心发动照心镜,想要挑动对方魔念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入手,长生非执,死恐堪破,尽力而为,无复怨怼。
像这样没有足够执念魔意的道心,是魔功照心镜的大敌。
“不对,这个家伙也有强烈执念,只是不是寻常的那一种,让我看一看,让我看一看!”
心念所至间,魔功运转。
第二百一十二章:镜子
在周流风雨阵法的笼罩之下,魔修谢季仅仅控御着一口漆黑色的飞剑辗转腾挪,哪怕被斩上几剑,也凭护体法器法力硬捱了,坚持进行游斗。
张烈最新炼成的五口五行飞剑,其剑光或是雄浑古朴、或是奇巧轻灵、或连绵缠绕、或诡变险绝,或是凌厉刚猛,再加上赤阴与天钧,七口飞剑七种不同的剑术剑意,并且彼此之间还可以生克变化,进而衍化无穷。
被这七口飞剑一路追斩,魔修谢季真的是已经服气了,心中已经认了,自己的剑术远远不及眼前这名筑基九层修士这一点。
所以他祭出护体法器,全开法力护体,辅以遁法,仿佛黑烟一般在阵法中不断飞腾变化。
全力以魔功照心镜寻找着眼前对手心中的执念,在这个选择来说,他也有一些神通依赖,因为这门魔功是他所主修的,凭此横行,做下不少恶事,害过不少的人,他也根本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修士的道心会是完美无瑕的。
此战打到这里,已经有一些道法理念之争的意思了。
“若是我无法在你斩破我护体法力前,找到你心中执念,我便死在你的剑下,若是反过来,我就让你执念入魔,道基毁尽!”
谢季心中变化着这样的念头,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护身法器都已经被张烈催动剑光斩破的前提下,他也渐渐看到张烈心中最大的执念。
其实在谢季的身上,除飞剑与护身法器以外,也是有许多厉害的旁门魔器的,只是他自身也陷入执念当中,不肯使用那些宝物,只想探究出张烈的执念,玩得他生死两难。
“这个紫府魔修怎么这么弱?这是刚刚晋升未久,法术法器都还未修炼装备齐全?”
心中虽然是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张烈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只是更加倾尽全力的催动剑光,飞斩追杀。
以德成道,需要明悟五德,积累五德,并且还要讲究一个心性与道德相合。
以力证道不需要讲究这些,但是修炼难度不但不会降低反而会大幅度提升,毕竟以力证道不讲天地借力,不讲心性明悟,只要求修士把自身法力提升到远超同境修士的地步。
筑基突破紫府,在隔垣洞见的视角下,不是什么高境界的突破,因此张烈通读道书,推衍计算过,认为以自身现在的法力为基础,向上提升五倍,就可以达到最低限度以力证道的门槛:
但是要知道,张烈修炼紫心大法,他的神识法力已经远超过寻常同阶修士三五倍了(不同传承的修士筑基法门不同),在这个基础上再提升五倍?
整个玄黄大世界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功法,就算是有也是那些顶尖家族,顶尖大宗门的最核心传承,张烈就算是修成金丹元婴,也未必有资格去观览那些神功绝学、不世传承。
隔垣洞见当中只讲以力证道这个法门,但是具体怎么练成它并不记录。就像胎化易形中只记录十余种道体法身的修炼法门,但不涉及练气一样。
不过张烈总结自身道法所学,还是想到一个“恰当”法门,而这个法门的第一步,就是杀掉五名紫府境修士:
以力证道这一法门,讲究的是实证不虚,以五行飞剑斩杀五名紫府境修士,这就是张烈的实证之道。
“找……找到了!”
终于,紫府魔修谢季,以魔功照心镜找到了张烈心中的最强执念,然而他下一刻就愣住了。
因为在他的心镜当中,先是一片光辉大盛,紧接就闪过无数的复杂文字,漫天乱飞。
“这个家伙,他最大的执念是有关于书吗?不,不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刻,魔修谢季的心镜中,突然暗金色的光辉大盛,这光辉当中浮现出另外一面巨大无比仿佛横贯天地的镜子。
那暗金色,似是水晶凝成却又晶莹剔透无比的镜子中,骤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瞳,其中神光暴绽,注视向谢季的心镜。
“啊啊啊啊!”
刹那之间,谢季魔心崩毁,七窍流血,而也就是在这一刻,面前道人张烈所控御着的七口连霞飞剑刺杀而出。
接连刺钉入谢季的胸膛,贯胸破体,将之整个人都倒贯在身后的一株大树上。
“镜子!镜子……告诉,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在这一刻,谢季浑然之间已经忘记自身的生死了,他伸出手掌,伸向张烈,这样问道。
然后在下一刻,他眼中瞳孔完全散开,却是生机已绝。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是紫府境魔修,但实力未免太弱了,从头到尾连一次像样的反击也没有,要不他就不算了?”
“啊啊啊啊!”
“赢了!”
张烈在这里犹豫,眼前之人到底够不够资格被他血祭神功的时候。下方的大群练气境修士们,已然疯狂的大吼高呼胜利。
毕竟是在自己等人的辅助下,筑基斩紫府,而且对方还是手段阴毒狠辣的域外魔道修士,这就更加为此战增添含金量。
同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高空当中,紫府老祖们的战场上,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黑云扩散,四象元灵阵法被强行轰开,许多飞上去助战的筑基修士像下饺子似的砸落下来,就算被下方的修士施法接住,大多数也气息断绝再不能活命。
陈老鬼虽然魔法厉害,毕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在众人的消耗战术之下,最终还是被化成了劫灰,应劫身死。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一道血虹贯穿而出,却是那名红袍白发魔修施展魔法破空而去。
铁骨道人与许青霜两名正道紫府,各自化出遁光追杀,只是他们的遁光还没有飞出众人视野,就被那道血虹落下老远的距离,很明显是很难追得上的。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齐思泓扶抱住受伤不轻的魏元辰,魏元辰在刚刚的战斗中先是被对面的魔修附身,勉强脱身,又在其后的魔修自爆中首当其冲,受创颇为严重。
“不要管我,去追杀那名魔修,我们付出这样大的代价,若还是不能尽全功……呕。”话语言说到这里时,魏元辰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捂着胸膛口喷鲜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魏元辰的目光与下方张烈的目光相对视,这名紫府上修的眼神,从一旁紫府境魔修的身体上一扫而过,而后他向张烈微微地点了点头,似是表示褒奖之意。
只是,张烈一时之间,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冷意:今日这一役,虽也是不得已,但是自己出得风头太盛了,并不符合自己这二十多年来,在家族纳影藏形的本意。
“可是也没有其它的办法,难道看着传书与传鸿死在我面前也不尽出全力?现在魏元辰身负重伤,魏家的另外两名紫府也在前线与影魔教对峙,再撑过去几年功夫,我的法力剑气打磨完善了,晋升紫府也就没有妨碍了。”
随着鹏王山紫府魔修的逐一败亡,这里的魔道修士再也没有战斗之心,出现全面溃败之势,张传书与张传鸿各自斩杀一名已经心神大乱的筑基境同阶魔修,其中张传书为求绝对保险还把自己的三阶傀儡祭出来,以铁翼赤阳飞鹰的赤阳烈火剑将那名敌对的筑基魔修炸得尸骨无存。
最终,铁骨道人与许氏家族出身的许青霜终究还是未能追杀到那名紫府境魔修,这也是正常的,那名魔修是一旦被追上就死定了,而铁骨道人与许青霜却还是有着顾忌,他们担心一旦真的追上了,就算对方还受着伤,若是濒死反扑,只凭自己两人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只是如此一来,由魏元辰主持的这次围剿诛魔战役,最终还是未尽全功,再加上也战死许多筑基修士,这份战报报到宗门去,却是赏罚难定。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道法对魔法,《太上圣师
鹏王山一役结束,众多修士无需隐藏各施手段返回云岭郡碧流坊。这一役无论打到什么地步,与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叔父,这位黄龙郡张烈实在是当世第一流的剑修人物,侄儿这次就在周流风雨阵法当中助阵,因此看得真切,实在是惊才绝艳……家中族妹不是已经及笄尚未许人?”
“叔父不如去张氏族长那里探听一下口风,若是能结成姻亲,也是一桩美事。”
朱家的家主朱度良自己子嗣不少,但拥有优秀灵根的却几乎一个都没有,再加上他弟弟早亡,就将侄儿朱云聪接过来亲自抚养。
因此说是叔侄,其实两人之间与父子也差不多、感情深厚。
“此事不急。云聪你也不要急着去与张家修士亲近交往,张家出现了此等人物,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朱度良是一位圆脸紫面不怒而威的鬓须老者,他按住有些过分激动的侄儿缓缓言道:
“张相神就已经是我们这一代人当中,拔尖出彩的了。但是魏家一门三紫府,无论是魏玄一、魏元辰还是魏元虹都能稳稳压得住他,再加上他迟迟无法突破紫府境,因此出彩也就出彩了,魏家不但不打压他张家,还给予一些便利便宜。”
“但是这位精于剑术的筑基九层张家张元烈一出现,情况就变得不同了,接下来这几十年,魏家的态度会怎样转变还是两说,若是魏家与张家打起对台来,我们今日过早的下注也许就是为家族种祸了。”
老成持重,这些执掌家族权柄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筑基修士,很多时候想的并不是追逐更大的利益,而是带领家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长久的生存延续下去。
因此朱度良与朱云聪看到同样的事情,做出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像这样的反应与低语交流,在返程队伍中几乎不曾断绝。
作为这些话语主角的张烈,御剑冲宵,高飞而起,看着下方的山石,林木越来越小,本来高高入云的山峰也逐渐都尽在脚下,周围层云蒸荡,罡风凛冽,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安宁。
“魏家就算最后选择压制张家,可是船大难调头,这里面也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时间差。”
“寻常修士修炼到筑基九层境界后,怎么也要以数年时间适应境界,打磨神识法力,然后才能在此基础上修学道法,为突破紫府境而寻找最适合自己的法门。可我的情况却是不同,我的道法境界早就已经达到凝元紫府境,手上更有最好的冲关突破法门,在接下来的十年之内,就必然可以修成紫府,那个时候在丹阳宫的地位也是大不相同,就该轮到魏家人头疼了。”
魏家是丹阳宫的附庸家族,张家也是。魏家一门三紫府,也许拥有许多的便利与特权,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无故残杀同门这一条。
为了维护宗门秩序,延续道统传承,通玄修界任何宗门门规第一条,都是禁止同门相残。
就算是魔门也会有这条门规,只是执行的没有那么严格而已。这条门规,依然是客观存在。
当然,丹阳宫的门规,对附庸家族没办法那么管束严格,但程度也就是魏家杀死一个筑基修士还勉强按得下去,但杀死一个紫府修士,就是触动宗门核心利益了,在南荒一名紫府修士已经是宗门高层了。
南域炎洲作为贫瘠困苦之地,与中域龙洲、东域秦洲那样家大业大的盛世大洲情况不同。
围剿虽然未尽全功,但是鹏王山的情报却被证明是正确的,再加上瘟疫疫情越演越烈,众修士返回云岭郡碧流坊之后,紫府修士魏元辰就下令,大量收集三阶灵药辟邪莲花,炼制清瘟散,试图解除疫情。
接下来的时间,数月光阴过去。
张烈因为看不懂斡旋造化丹书中的内容,再加上本身天赋也不大适合丹道,因此他的炼丹术等级只有二阶,在这样的大疫面前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他的侍妾秦素心。
至从跟他以后,修炼资源不缺,也有较多的闲散时间,张烈又不禁制她修炼修仙百艺,秦素心这些年来修学灵医与炼丹之术,颇为契合,这段时间救治了不少修士,这也让她的灵医之术突飞猛进。
救治凡人是救治不过来的,反而救过来一个修士,他恢复过来后体内就有了抗性,再投身于救治凡人中,就可以救治起十个百个的凡人。
抱着这样的信念,再加上是真心喜爱,秦素心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工作,为修士诊脉救治。
灵医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一人一方,千人千方,因为受术的修士,每个人病情状况不同,修炼功法不同,清瘟散药方就要相应做出调整,否则有时候会导致各种不可控的情况出现,甚至把服药者的一身功力化掉,这种情况也并不是没有过。
最惨烈的情况,是救治一名修炼毒功的修士,那名灵医手段不足,而且那名修炼毒功的修士自己也有所隐瞒,结果服药之后,药物与他的身体产生排异反应,让那名修士当场就惨死了。
后来其所在的家族不依不饶闹得事情颇大,直到魏元辰亲自出现才将此事压下去。
这段时间白文静专门给秦素心打下手,对于这位姐姐的医术仁心已然是敬佩得不得了。
这段时间,因为再无外派任务,法力也升无可升,张烈也会不时前来为秦素心打下手,他的炼丹术至少也修炼到二阶上品境界,因此很多时候真的能帮上大忙,至少比白文静这个“不学无术”的强出许多。
这一日,张烈正在为一名病情不重的病人施针,他用针如用剑一般,快准狠,辅助其调理法体本身的元气,胎化易形中记录着十几种道体法身,记载着无数的人体秘藏,在张烈的观念里,绝大部分的毒疫,其实都可以通过人体极为强大的免疫系统自行化解排除,只是绝大多数人无法开启这些人体秘藏而已。
这段时间大量的行医,也为张烈理解各种道体法身,积累下一些基础资料。
在张烈御针如御剑般的完成行针后,面前之人已经被他以金针扎得像豪猪一样了。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这名修士的脸色逐渐变得胀红,然后突然自己站起来,跑到角落木桶处抱着桶“哇哇”吐出大量的污血黄汁。
虽然难受而狼狈,但是当这名修士把所有秽物吐出后,他的脸色却明显好看许多,身体也觉得生出力气。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每人体内,均有阴阳二气,人身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在充分调动这些元气运转后,绝大部分药石均是没有必要的,人体本身的元气就可以化解驱逐大部分外邪。”
这些在张烈看来,是最为基础的阴阳五行知识,但是在四周的修士看来,却近乎是神乎其技了。
但凡是丹药,皆必然有丹毒残余损害人体。这是但凡修士都知道的知识,现在看张烈仅仅只是以金针刺穴,就完成治疗。
许多染上瘟疫的修士就往张烈这个方向上挤,而且他们大多也都能得到缓解。哪怕张烈的炼丹、灵医阶位都要远远低于在场真正的医者。
这其实就是心念作用,这些时日张烈阵斩紫府的名声渐渐传播开来,为人也冷静镇定,这就给染上瘟疫修士极大的心理安慰,这正面的心念效应,辅以张烈货真价实的金针调和之术,结合后的效果当然就是效用如神。
哪怕,实际上他的炼丹手段并不怎么高明,灵医更是几乎没有修学过,所知有限。
一连工作数日,张烈、白文静、秦素心都颇为疲累了,终于有稍作休整的修士前来顶替。
三人一同走出那片区域,望着眼前的青天白日,几乎皆有一种重获新生之感。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黑暗里扑出来。
秦素心、白文静两人后退,张烈上前,然而那道人影却猛地跪下,叩头不止。
“仙师,三位仙师,求求你们救一救我的妻儿吧!救苦救难的仙师,求求你们……”
一边言说着,一边不断磕头。
他的额头磕在地面上,因为用力极大很快就破开然后扩散血水。
“居然是个凡人?”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名身穿道袍的修士,快步赶来,在向张烈三人行礼之后言道:
“打扰张上师贤伉俪了,这个疯子妻子染了瘟疫,不知道在哪听到,说山上有仙师可以救他妻儿,居然就钻空子闯入进来,我们这就将他丢出去。”
“慢。”
“以凡人之身突破阵法禁制,闯入进来,哪怕有几分巧合运气,也是一场道缘。你们下去吧,不要管他了。”
张烈是名声显赫的筑基境修士,那两名刚刚犯下过错的练气境修士哪里敢违逆他的意志,相视一眼后,立刻就退下去。
“你们就先回去休息,我处理过此事之后,会立刻回来。”张烈回过身来这样言道。
“夫君哪里话,我们就一起前去吧,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闻言,张烈点一点头也没有再坚持。
甩手拂起那名极为狼狈的青年男子,让他引路。
这名凡人男子明显已经脱力,刚刚的扑出与磕头是他最后的一点气力,此时此刻狂喜之下,站起来已然有些摇摇晃晃的。
见此,张烈挥手在其体内注入一股温和的法力,为他活化血液支撑行动,又取出渡云旗以云气将之裹住,仅仅只是让他指引方向,而后四人一同飞行下山。
在来到山下的难民聚居区域之后,张烈降下云气,先是施展一个水幻遁术,将自己与秦素心、白文静两人也都伪装成难民外观,然后才同那名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男子,一同走入难民营地。
经过这段时间,秦素心与白文静都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心性大为提升,但当进入凡人的难民营地,扑面而来的浊气、秽气、病气、死气,却还是让两人惊吓一跳。
她们两个是筑基修士,不是底层的修仙者,平日里也接触不到这些难民,今日第一次走入其中,只觉得触目惊心难以接受。
张烈尚且还好一些,他上一世在信息大爆炸的网络时代,很多图片讯息都见过,真正经历虽然冲击更大一些,但他现在的心神坚定却也不是上一世可以相比的。
找到那名年轻男子的妻子不难,甚至张烈与秦素心两人分别出手,解除她身上的瘟疫也不难,但难的却是解除这上百万难民的瘟疫,还好这是个仙道世界,丹阳宫派遣灵舟以及大量修士,四处购买筹措、汇集运输物资,因此只要凡人能逃到云岭郡碧流山之下,总不至于冻饿而死。
但是这场恐怖的,以魔道邪法所制造出瘟疫不除,这场大祸,谁也不知道会最终致使多少人死于非命。
张烈三人帮人帮到底,把那对年轻的夫妇接出难民区,然后为他们洗去一身疫气后,又给予一些盘缠送他们远离。
相对于继续困在碧流山下的大量难民,他们两人无疑是幸运的,但这种幸运,不可能惠及所有难民。
“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的清瘟散,我推算过药理,应该是可以镇压治愈这种瘟疫的,但是今日看过这些难民的状态,可见病气、死气、疫气纠缠不散,这样就算瘟疫被短暂镇压下去,恐怕最终还会复攻上来,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清瘟散可以化解解决的了,复攻而上的瘟疫毒性会更大,伤害会更烈。”
站在碧流山之上,看着那对小夫妇远去的身影,秦素心不由得这样感慨言道。
但秦素心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语,却引起张烈的深思。张烈脑海当中灵光一现,把握住什么,却一时又无法确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紫府上修魏元辰已然下令,将收集而来的大量辟邪莲花放入巨鼎当中开始焚煮炼药。
辟邪莲花是三阶药材,少数使用还没有问题,大量收购,极短时间内就将这种药材的价格推升翻倍,因为本地的药材根本不够,需要从其它区域采购,因此无论翻几倍的价格,丹阳宫的修士也只能咬牙认下。
为了采购到足够的辟邪莲花,魏家、乃至其背后的丹阳宫,两方都拿出一大笔钱财来。
因为此事之事关重大,在与前线影魔教对峙的关键时期,丹阳宫还是又派回一位紫府修士,督办此事。
很快,第一次的清除瘟疫开始了,有紫府修士配合已经布好阵法之力,施展大云雨诀,将清瘟散的药力蒸腾化云,而后引入云中,化为百里大雨倾盆而下。
此法果然奏效,在一开始的几天时间,瘟疫似乎已经被彻底驱除,然而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场瘟疫又以更加猛烈的态势复发,直接将所有守山修士的士气打落谷底。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以辟邪莲花为主药,炼制清瘟散,的确是可以克制瘟疫的,怎么会这样?”
直接负责此事的四阶炼丹师齐思泓,简直快要发狂了,从药理上来推断,这是针对性克制,不应该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
然而在所有人当中,压力最大的那个并不是她,而是魏元辰,本就负伤不轻的魏元辰,在得知瘟疫二次爆发后,直接就呕血数升。
临危受命,既有绝大的权柄亦承担着绝大的责任。
若是因为这次瘟疫,死上上百万人,如此罪责,别说他魏元辰承担不起,魏家三紫府,乃至整个丹阳宫都将因此翻不过身。
因为丹阳宫无法拖着这巨大的负担,与实力并不弱于自己多少的影魔教作战到底。
到那个时候真的是攻守易势了,魏家数百年经营也将彻底毁在自己的手里。
而在这个时候,自那日起,被秦素心的话语引动思绪的张烈,终于确定自己想到什么。
他从自己乾坤袋内众多的旧物当中,翻找出一本早就已经用来压底,认为它毫无用处的经书:《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这册经书跟修士修炼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讲解如何进行祈福、度亡,道场法会的经书。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百万亡者怨念相随,病气、死气、秽气清除不去,人心不振,如此就算是再多的外用药石,也解不去那无穷无尽的毒疫衍生,大疫之时,针对性的药理固然重要,而比之更加重要的,却是人心振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心念。”
第二百一十四章:以道法对魔法,《太上圣师
云岭郡碧流坊之内,一处隐秘的密室当中。
炽盛熊熊地火燃烧,将室内放置着的黄铜丹炉,焚烧出一片金红之色,大量的符咒铭文以其为中心飞舞萦绕,浓白色的滚滚丹气溢散流出。
在这间密室之内,赤身裸体的紫府修士魏元辰,正在双手挥运吐纳打坐,他浑身上下冒出高温、血光以及黑烟。
在之前围剿鹏王山魔修的一役中,魏元辰被一名紫府魔修的阴魔上身,虽然及时驱除,但体内的窍穴经脉都受到影响,肉身上已经留下一些隐患,魏元辰想要化解这种隐患,不阻碍自己日后的道途前程,就要花费十年苦功耗在这里,以高温与丹气修复肉身。
这个过程不是完全不能出去,但是这个过程每出去一日,就要多延一年苦功,若是出去超过五日,就前功尽废了。
“啊!”
功行数转,伴随着魏元辰一声低喝将一缕缕淡灰色的烟气强行炼化逼出体外。
在这个时候,密室之外突然有一张灵符飞入。
魏元辰并没有理会那张灵符,一直到自己行功完毕后,召出一张绸袍穿着在身上,然后才去看那张灵符。
看过传讯灵符中的内容之后,魏元辰神色不变,在灵符上书写下什么,然后又将之打出去。
没过多久,密室打开又很快关闭,从门外走入进一位蓝色道装,面容温婉秀美的坤修,正是丹阳宫四阶炼丹师齐思泓。
“师兄,您的伤势好一些了吗?”
“多亏师妹妙手调丹,为兄的伤势已经好转许多。师妹,你眉宇间愁意难退……把让你头疼的事说予为兄听吧,说起来,也是师兄把你拖下这趟浑水的。”
“师兄哪里的话,您一向关照师妹,更何况这一次也是我自己主动申请来的。”
“师兄,师妹这段时间研究疫毒,怀疑……怀疑……”
言说到这里的时候,齐思泓突然有些难以继续讲下去了。
她也知道之前瘟疫的二次爆发,已经让师兄魏元辰呕血数升,但自身是主攻炼丹术的修士,让她去处理炼丹术以外的诸项事务,实在是非其所长。
“师妹但说无妨,事已至此了,为兄还有什么承担不住的。”魏元辰摆一摆手,让自己这个师妹有事说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师妹觉得这疫毒当中似乎加入了魔道修士的阴灵心魔法门,以人心邪念增幅温养,师妹怀疑,是有长于毒术的魔道修士在暗中以炼蛊之法祭炼疫毒。”
“以炼蛊之法祭炼疫毒?”
“是的,师兄您如果将整个碧流山视为一个养蛊的毒坛,将疫毒视之为蛊虫的话,那一切是不是都解释得通了?甚至于我们找到的辟邪莲花,会不会也是一招毒计,当这疫毒可以克制住这辟邪莲花之力后,就比之当初又强出数分了。”
听到师妹齐思泓的这个猜测,魏元辰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得一下。
域外魔修手段疯狂诡异,师妹所推测的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就在魏元辰以手抚额,几乎感到有些晕厥的时候。
有渺渺道音,突然隐隐约约地传入进来,因为师妹齐思泓的到来,这处密室内原本的禁法是关闭的,再加上紫府修士感知极为敏锐,因此才能有所察觉。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什么声音,这是道家乐诵?”
魏元辰疑惑地与齐思泓对视一眼,这段时间他虽然遥控指挥,但是很多事情毕竟不能亲临,很多事情,都是由齐思泓来代为处置的。
“哦,应当是黄龙郡张家搞出的度亡、祈禳仪式,这段时间碧流坊积累的资源用于购买辟邪莲花以及炼制清瘟散的辅药,已经使用得差不多了,很多不通医理丹术的修士聚集在这里也没有事做,张家申请,我觉得这种仪式也有稳定人心的效果,就允许众修士随意参加了。”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搞得还满隆重的。但在瘟疫面前,这终究是小术而已,得了疾病不用丹药,难道祈镶灾邪,疫病就能不药而自愈?”
在玄黄大世界,无论是修炼还是丹术都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齐思泓长年修炼丹术,精于丹术,对于这一点尤为认可,因此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稳定人心而已。
虽然已经研究出疫毒可能是以人心邪念温养,但齐思泓还是不觉得这能有什么针对的效果。
“师妹,为兄要阴神出游,你召出金光镜来,让我可以走出阴神。”魏元辰想到了鹏王山一役,那位剑术精绝的张家修士,在心中一动后这样言说道。
“好的师兄。”齐思泓闻言当即召出了一面金光流溢的宝镜。
她将这面金镜控御,飞落到师兄魏元辰的头顶上,魏元辰闭目打坐,一道灵光骤然从其头顶涌泉穴飞出,落入那面金光流溢的宝镜当中。
阴神出游,沐浴阳光,这是至少金丹境界修士才能修炼出的道法,但是紫府境修士也有一些取巧法门,比如说将自身相对脆弱的阴神投入到一件阳和法器当中,以此储存阴神,甚至有修士以此来求长生的,不过紫府修士将阴神投入到法器当中,等于是画地为牢、授人予柄了,若非魏元辰足够信任齐思泓,绝然不敢施展这种道法。
因为施展这种道法,对于紫府修士来说等于将性命交出,齐思泓此时只要举境一砸,瞬间就能杀死一名紫府修士。
不过齐思泓与师兄魏元辰感情深厚,她也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与这样做的理由,此时此刻捧着宝镜化为遁光而出,以一种极速向碧流山下方飞掠而去。
然而越是抵达到下方,阵阵的道家乐诵就越是气势磅礴宏大。
享祭祖先亡灵,祈求福禄祯祥,祭祀诸天神仙、祈镶灾邪、希望能够化难成祥。
在碧流山下,一处巨大的高台之上,一名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金袍青年道人,燃四十九盏明灯,挂四十九面五色旗幡,每日诵四十九遍《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
第一日时,只有张家以及其附属家族的一些修士附和。
第十日时,高台四周已然有几千上万的凡人盘坐念经。这些灾民被圈禁于此,日夜与疫魔做斗争,却没有事情可做,那朗朗诵经之声,可以让他们的心神渐渐归于安宁。
第二十日时,高台四周的凡人越汇聚越多了。而在这个时候,张相神也已经做通紫府修士齐思泓的工作,让她同意了碧流山修士可以自愿参与度亡、祈禳仪式。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魏元辰走出阴神与齐思泓一同前来,入目所看到的便是一场盛大至极的道家典礼。
这个世界上仙道昌盛,就算是平民百姓家里有红白之事,也要请道官到场,进行典礼。
这些仪轨在中洲、东洲都是极为兴盛的,每逢大的节日时,更是要有盛大的庆祝。
当然,修士的节日跨度,有一些很可能跨越一甲子甚至上百年,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只能参加一次。
在这个方面,南域炎洲就要差得太多,人在生存都艰难的时候,自然没有余力去举行那些盛大典礼。
连续二十日的不眠不休不食,主持仪轨,虽然睡眠是以打坐代替,饮食是以辟谷丹代替,虽然张烈神识法力强悍,更兼体魄强壮精力过人,但是到了今日他还是感觉到绝大的疲惫了。
然而精气竭乃神灵出,形神尽乃神灵出。
因为肉身与法力的衰弱,而神识、性灵升华。但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来的,却并不是看清看透疫魔。
最先到来的,是一身的业力。
站在那高台之上,身处于阵阵经诵当中,张烈面前,却骤然出现一张染着鲜血的苍白脸颊:
正是张烈平生所杀,唯一无辜之人,李恒。
“以你的功德修业,也配执掌这道德仪轨?”
白袍、白脸,满面血污的李恒,这样问向面前的青年道人。张烈见此向后略退一步,低下头,然后提起手中作为礼器的木剑,执剑而斩,再一次将此人斩杀。
张烈上辈子是消防员出身,有人觉得消防员一定都是满心正能量的人,其实……却也未必:
张烈上辈子一个同事,为了救火被烧成全身瘫痪,结果新婚妻子拿着他的抚恤金跑了。
有一名消防战士,拼命拉住一个自杀女孩的手,结果在下方众人的谩骂声中,那个女孩挣脱坠落下去。
网络上永远都说要尊重善待消防战士,结果真遇上事的时候,有人为了自己的宠物猫狗,欺骗消防员说自己父母还在火场里面。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难免就会怀疑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与弟兄们拼死保护。
医生,消防员,很多时候都是一些很客观的人,他们甚至坚硬到冷漠,因为他们必然要经历过一个三观被打得粉碎的过程,对自己的本心做出某种新的选择。
“力量即功德!人生于世,弱小、无力,便是最大的原罪!”
“清廷入关,广州、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济南之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之屠、湘潭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大同之屠……可影响那三百年江山?”
“美利坚屠杀印第安原住民,亡其种族,灭其文化,杀两千万人……可影响那举世繁荣,后裔享数百年平安喜乐?”
“混元之下,有阴阳之变化,就如人之善恶,大道之下本如一体无别。正如小民杀一人需偿命,君王杀万人却可逍遥法外。即便我张烈因果缠身,也非有高手能人才能前来了结这因果,你一区区孤魂野鬼,所为何来,被我再斩一次?”
眼前业力斩去,复现清明。
而在此时此刻,张烈眼前终于看到了一大片的邪灵疫魔,沾染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
气数关联之下,他也隐隐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西方兽灾,几百万凡人人口向南方迁徙,妖兽追杀,在这个过程中,必然是大量人口死亡。
有修为高明的魔道修士在这个过程中作祟,将浊气、秽气、病气、亡者的怨气、死气与疫毒互为勾连。
正所谓:炼人炼蛊还炼天,任何的道法修炼到极致,都堪称是穷尽造化之能,达不可思议之境。
在气数关联之下,张烈身心投入,参悟着其中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以及自己之前在高台上、执剑作虚空斩杀的姿态。
“待我成道时,度尽此地亡灵往生,破除此地大疫大疾!”
第三十日时,天降倾盆暴雨,乌云满天,雷霆紫电于九天之上游荡,不时闪烁出如龙鳞爪,却已然显尽威仪。
“天人感应?想不到这个张家小子,竟然真的有此等手段!?”
这段时间以来,魏元辰与齐思泓在处理好自己手上事务的同时,不时就一同前来碧流山下,观察这场浩大的度亡、祈禳道场。
在张烈于心内,发出自己第一个誓愿之时,有阵阵阴风鬼气升腾,百万阴魂,因此誓愿,去十之一二。
魏元辰与齐思泓都是紫府境的修士,虽然他们没有太昊金章隔垣洞见当中,对于法力成道,心性成道,功德成道三种法门的论述,以及其中所记载的誓愿法门,但是天人感应之象,他们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此行盛举若真的被他完成,破除瘟疫,度化百万阴灵的阴德福荫,都归于他了?”
齐思泓有些不相信的这样言道,因为眼前这是天人感应,也就是玄黄大世界的天道,认为此次人族大劫,是由眼前这名青年道人处置解除的。
“哼,哪有那么容易,这百万阴德可不是那么好接的,至少是我,这份功德、阴德,是白给我我都不大敢接。”
事实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日复一日,一遍一遍的念诵,魏元辰所担心的问题,盘坐于高台之上的张烈,也渐渐注意到了。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
身处于经文诵读当中,张烈凝神北望,然后,他不得不发出自己第二个乃至于第三个誓愿。
“待我成道时,剑斩疫魔,报尔等之仇!”
“待我成道时,剑斩妖圣,报尔等之恨!”
第一个誓愿,百万阴灵愿被超度而去的,不过十之一二,第一个誓愿,则是十之二三,第三个誓愿许下,剩下的百万阴灵,方才骤然化为一条只有此时此刻眼前眉心生出一条血色道纹的张烈,才能看清楚的孽龙,冲天飞起,破劫超生。
但是与之相应的,因为誓愿的关系,冥冥当中,张烈已然与散布强化此次瘟疫的魔头,乃至于北方发动灭国战争的几名强大妖圣,生出气数关联。
百万功德阴德现在寄托在他这里,若是在未来的几百年时间中,他能够一一完成这些誓愿,则百万功德阴德真正归为他所有。
否则的话,这便是百万业债,别说是区区一个张烈,就算寻常的元神地仙也是够受够捱的。
魔修杀戮百万,也未必会有天劫加身,因为他们有着种种辟劫法门,就如这一次的北方兽灾,那名隐藏于暗中的魔头不过是顺势用力,因势利导罢了,虽然害人无数,但罪业却难以计算施加在他身上。
至于直接动手的那几位北方强大妖修,其一,这些妖族大圣对于人族出手,符合生灵天道,其二,它们神通法力强绝世间,百万阴灵若是去找它们,很难说是去报仇的还是去送大补的。
甚至张烈若是一意修魔的话,也未必就想不出化害为利的法子,只是,他并不想如此而已。
伴随着孽龙升天,高空当中那厚厚的乌云片片撕裂破碎开来,向下放射出金色的阳光。
而在这个时候,驻守于碧流山的修士,也适时的以大云雨诀,行云布雨,洒下克制瘟疫的清瘟灵雨。
诵经四十九天,坐在高台之上,张烈可以“注视”看到眼前百万之民,那原本灰败衰弱的气数,再一次增添上一道道厚重如云气般的白烟,复现生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便是西方的圣人也曾说过:凡是多的,还要多给他,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人生于世,弱小、无力,便是最大的原罪!所以,去变得强大吧。”
北方大疫,黄龙郡张家张元烈,率领众人举办度亡、祈禳法会,诵《太上圣师说常清静妙经》四十九日。
历经风雨雷霆无阻,辅助丹阳宫紫府境修士魏元辰,齐思泓等人,大治瘟疫,救世佑人,立下莫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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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混元一气炼丹田,筑成根基
功德,指对人道、天地有所功劳。所以执剑镇压幽冥,大治瘟疫,救世佑人百万,这些都算功德。
阴德,是指对阴世法则的辅助维护,超度滞留人间的百万阴灵超生,这当然算是巨大的阴德。
不过自身这百万阴德,十之七八都是以隔垣洞见当中所记载的誓愿法门完成的,算是提前贷款,还不上的话,不仅反噬巨大,而且这百万阴德也未真正到账。
相反,大治瘟疫的功德之力,先一步落到张烈的身上。
高台之上,张烈双手持诀,眉心痛麻,因此可以“注视”看到,一道道的玄黄之气、幽紫阴德缭绕扑来,不仅仅是自己,所有参与此事的修仙者,都可以因此获益。
德行之力,朴实而无华,浩然而沧桑,鲜活而执着,哪怕在无尽轮回与寂灭之下,也始终不灭不散,巍峨不倒。
“着!”
双手飞快持御法诀,吸引炼化:
功德加身,自然能清心宁神,诸邪莫侵,甚至可以消弥、削弱诸多劫数。浩然功德之力加持修炼到了极致,按隔垣洞见当中所说,就是传说中立于头顶便是立于不败,功德无量,万法不侵的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不过那需要开天创世之功德,没有此功,就算是自身将玄黄大世界的所有人都救个几十遍上百遍,功德也不够,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与之相对应的至高道法,否则还是修炼不出。
这一次功德之力加身,张烈之感觉有一股温暖的清流于自己头顶处扩散下来,温暖全身。
令其心神清宁,降低许多的杀气、心炎:
“剑者乃凶器,非圣人不能用之……而圣人,本就无情!”
“剑是凶器,剑术就是杀人伎俩,无论是用多么华丽的借口去粉饰,这终究事实!”
“剑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子用来唬人的玩具,既然拔出来了那就请赌上性命。即便被人杀了,也当莫怨莫尤……你拿起剑的时候,难道没准备好杀人或者被人杀吗?”
“刚极易折?未曾折过,又怎知自己已然达到刚极?”
张烈获得并开始参悟地煞剑经,已经过去快一甲子六十年岁月了。这六十年来他日日诵读不辍,苦苦参悟思考,再加上天生性情,以及命格体质的契合,令其剑心凝铸,剑意养成。
也令他渐渐走上,玄黄大世界上古剑修的老路:刚极易折,强极则辱。
在炼成五口上品飞剑后,张烈已然将紫府境修士都不放在眼里了,只觉得天下紫府修士,自可以生杀予夺,无所顾忌。
这种剑心剑意未必就是错的,剑修之路本就当一往无前。
此时此刻浩大功德之力,迎头浇洒而下,却令张烈渐渐为剑意杀力所蒙蔽的心神,骤然为之一清:
“少年时就已经想通的事情,我怎么就渐渐都忘记了?”
“你有才华,你有际遇,你有努力,难道这些东西通玄修界其它修士,就一定没有?少年时总结:‘一定不能招惹超过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修士。’这句话用到现在也是对的,我未必必然筑基修士中无一人是我的对手,我有太昊金章传承,其它修士难道就没有际遇获得其它界外天书的传承?”
“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进退有度,这并不影响剑理。”
“混元一气炼丹田,筑成根基可逆天。会放不是真好汉,能收方可傲人间!”
手中有剑,心就逐渐被剑所影响。此时此刻张烈借着此次机缘醒悟过来,骤然间就对斡旋造化丹书中的许多内容,生出些许的触动之感。
功德、阴德,目前来说对张烈最大的效果,也就是这个了。
它们无法至少在现在这个积累下无法化为实质的攻防,一个人德行再高,被斩去头颅死也就死了,这也是为什么隔垣洞见当中记载:
以力证道的突破法门为第一,心性成道次之,功德成道再次之的原因,抛开个别的例子,这个论断对于大多数的修仙者来说都是适用的。
这一次大劫,以北部四郡为主的修士,于云岭郡碧流山设下防线,几经辛苦终于破除大疫,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功德、阴德在身,但是这些功德、阴德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极少数人未来突破紫府、金丹等高阶修炼境界时,可能会因为今日的功德、阴德受益进而降低天劫。
内斩孽龙,外施灵雨。
在这内外交攻之下,碧流山下的疫魔被诛灭大半,剩下的余孽只要谨慎处理,没有了百万阴邪加持,也再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了。
张烈主持度亡、祈禳仪式四十九日得天人感应的事情,丹阳宫宗门高层会有所关注,但这件事情的绝大部分功劳,终究还是要算在紫府境修士魏元辰,炼丹师齐思泓的身上。
毕竟单纯凭借度亡、祈禳仪式,也不可能真的破除瘟疫,道家中人反而最是不信这个。
仪式完成,张烈虽然心神清明、但身体极为虚弱的走下高台,仰头可以看到高空云气当中,齐思泓上修捧着一面金镜正俯览注视着自己。
张烈见此微微叹一口气,然后来到族长张相神的身旁言道:“族长,这一次我种祸不浅,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元烈,有我在。”
张相神拍一拍张烈的肩膀,这样言道。然后,这位族长举目望向高空,似是与齐思泓捧着的那面金镜,遥遥对视。
第二百一十六章:烈火焚城(求收藏,求订阅
云岭郡碧流山下,张烈主持四十九日度亡、祈禳仪式,斩去孽龙,于内大出了风头,可能会引起魏家更进一步不满、警觉。
于外,功劳大部分是紫府境修士魏元辰的,可是那名操控疫魔隐藏于暗处的魔头,却会把恨意集中在张烈的身上。
虽然这名魔头怎么也想不通,以自己的修为,施展下的邪术,怎么会被一名连紫府境修为都没有的筑基九层修士给破解了,但越是不理解,越是觉得恐惧,越是觉得这是遇到天生的克星。
不过好在在南荒修炼的金丹境魔修,没有谁敢自己直接出手的,顶多培植下属、顺势而为,否则刚蹦起来可能就会被坤元山一脉的修士诛灭了。
诛除疫魔之后,碧浪山下难民百万,虽然物资供给充足,但是分流归化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做。
虽然各大道门仙山之下往往就豢养着一些行政机构,但如果仅仅只凭他们的话,平常维持基础秩序尚可,真的处理这样大事,就一定是不足的,宗门必要加以严格的管控疏导。
否则搞得死伤无数、怨声载道,那就是自己给魔修机会了。好在刚刚经历过家国破灭、大灾大难,碧流山这些难民的适应性很高、下限很低,能够活着、能够温饱也就心满意足,高呼救苦救难了。
“以我对魏元辰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任元烈你紫府大成,魏元辰性子果决、行事狠辣,并没有魏玄一的气量,接下来他一定会修书一封,让宗门调遣你去五岭山,那里是宗门交战的前线,兵凶战危,本就险异常,魏元虹又长年驻守在那里掌握着相当的实权,只要你过去了就相当的危险。”
“为今之计,元烈你最好身负重伤,以避开宗门征调。”
碧流山上,一处精舍之内,张相神在为张烈运功恢复之后,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在张烈自身调整好气息后,他这样说道。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当然是不行的,但如果有魔修骤然出手施以暗算,想来就算是魏元辰,也不能再说什么。”
张烈久历于事,他心中当然清楚族长张相神的意思:就算没有魔修,在张家自己的地盘制造出一位魔修也不难。
尤其自身修炼有法身类功法,受伤之后恢复的速度是其它修士的数倍以上,因此族长张相神的这个建议,是很适合自己的。
“但是如果我不去五岭山的话,家族就必然有人要去,如果是在和平时期,丹阳宫对于附庸家族的征调压迫还不会太过,但是现在形势不同,两宗大战,因为云岭郡流民与瘟疫的问题,据说影魔教在前线压得很凶。这个时候丹阳宫未必会考虑我们的承载能力,我重伤不去,您、传书、传鸿恐怕就一定要去,那还不如我去。”
“否则装作受伤,也要受一些伤,与其自己伤害自己,我倒宁可执剑去战场上争一争命数。”
既然借助家族之力,也就必须要为家族所累。
这一次的四十九日度亡、祈禳仪式,如果没有张家以及族长的全力支持的话,作为散修张烈顶多只能给出建议,却无法成为仪轨主持。那百万功德、阴德也就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其中的关系,张烈想得很清楚,因此也从不会觉得自己为家族所累,事实上散修修炼到高深境界后,也少有不创立家族、加入宗门的,甚少有修士会独身一人修炼到死为止。
“我与传书、传鸿不止一次去过五岭山战场了,有着经验也有着各自的人脉与关系,就算魏元虹想要暗害,也未必害得到我们……罢了,元烈你若是想去的话,那我们三人就陪你一起去好了,待到五岭山后以重金厚礼托庇于同魏家敌对的紫府修士门下,这盘困局未必就不能盘活!”
张相神经营家族百年,从弱小到强大,一路走来经历过风刀霜剑无数,他的气魄,是极为出众的。
如果是一名寻常的张家筑基境修士,张相神未必肯为其死磕魏家一门三紫府,很大的可能是会将其逐出门去,进行切割:
你的生死安于天命吧,家族能够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可是张烈不同,从四十年前张烈通过张传礼,向家族送来第一枚筑基丹的时候,张相神就对其抱有极大的认同了,更何况还有其后的十万灵石修炼资源,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张扬,但是张相神是知道,张元烈对于家族今日的发展,是立过大功的。
这样一位筑基修士,因为过于出色而受到魏家的忌惮,张相神就敢拿整个家族压注给他,陪他赌族运。
当张相神从张烈房间精舍离开的时候,他心中所思所想的是:成事则喜,败亦痛快。
而张烈在房间当中,以锦帕擦拭着手中剑器,所思所想的却是前段时间许多事情做得锋芒过盛,否则的话,现在的困局,其实是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的。
剑修之路,本就是一条充满血腥、战斗、厮杀的道路,长年修炼剑道也会对修士的性情产生一定影响,以至于越是天才剑修,大多数走到哪里就将杀戮带到哪里,哪怕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其实是性格决定命运。
这些张烈之前还没有察觉到,因为他的天生性情甚至命格体质就契合剑修之道。
经过这次的功德加身,骤然反思,张烈发现自己过往许多选择的极端之处,过去的选择未必是错的,现在的反思未必是对的,但是辩证、反思,这就是功德加身,清心宁神的意义所在。
辩证、反思、复盘,这必然是正确的修持。
……………
云岭郡碧流坊之内,一处隐秘的密室当中。
紫府境的修士,已经可以通过打坐极大的替代睡眠了,然而这一次,可能是因为身负伤势的关系,魏元辰只觉得自己在昏昏沉沉间就熟睡过去。
初时,那是极为瑰丽美好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在魏家城中游玩,虽然父母双亲不算是城中富户,但也家境殷实,双亲感情恩爱,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晚饭过后,带着自己去城中闲逛。
那个时候的自己,舞着手中的花灯,哈哈大笑,手舞足蹈。
直到,梦境中突然出现一团熊熊的火光,这火光焚烧扩散,犹如恶兽一般,择人即噬。
最后,它将整座山城整个梦境吞没。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的虚弱,带来精神的虚弱。堂堂紫府修士魏元辰被噩梦惊醒,他口中不断呼喊着:“烈火焚城!烈火焚城!”
直到身体被自后陡然地抱住了,在那温暖的怀抱当中,极度紧张的魏元辰方才逐渐放松下来。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师妹齐思泓那温婉秀美的白净脸颊。
“师兄,您做噩梦了。”
“……呼呼,抱歉师妹,扰你清修了。”魏元辰以手抚额,只觉得头疼不已。
多少年了,修仙之人清心定神,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做过噩梦了?
“没什么可抱歉的,记得我小时候初上山时,见到什么都哭,也是师兄整夜整夜陪着我,为我诵读道经清宁心神,那个时候我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可从来都没为耽误师兄修行,而说过一声抱歉。”言说到过去的事,齐思泓脸颊上现出充满甜意的笑容。
魏元辰苦笑着道:“那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
“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师兄都是师兄。师兄,您若是实在那么介意那个小辈,今晚师妹就出手帮您结果了他。”
“大不了从此为宗门炼丹两百年,怎么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不可,齐师妹你不要胡闹,这是我的事情。”闻言,魏元辰登时就厉声喝斥,试图压制师妹齐思泓的这个想法,无缘无故斩杀刚刚为宗门立下大功的修士。
违反了这一条,师妹就算是宗门高层修士、金丹种子之一,一样要被严厉惩处。就是勉强能保住性命,也会彻底失去宗门的信任,失去凝结金丹的机会。
魏元辰甚是怜惜自己这个师妹,如何肯让她为自己做这样的事。
但是心念当中,魏元辰也有着另外一重担心:魏家一门三紫府,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生的兴旺,但也就是因为家业太兴旺了,家里的筑基期修士,几乎全部都是依靠三位紫府老祖的扶持才能筑基成功。
这样一来,就导致家里的筑基修士对三位紫府老祖的心理依赖非常大,比起宗门内没有靠山的修士,在心性上、在意志上都弱了不止一筹。
“我与元虹,法力虽然随着时间增长,但是我们心中都已清楚自身道途已尽,若是没有大的际遇,此生也就止步于此。叔叔冲击过两次金丹,都失败了,家族后辈后继无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家出了一个张元烈……”
“烈火焚城,难道预示我魏家要亡在他的手里?”
第二百一十七章:征调,五岭山(求收藏,求
魏元辰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可能是因为受伤,心神受到了魔气的影响蛊惑,但是他实在按捺不住,连接修书数封,让十四弟魏元虹从宗门内获得调令,把张家修士征调到前线战场上去。
只要不直接出手,借刀杀人的反噬,就远远没有直接出手那么严重,乡党之间互为助力相辅、互相暗中下绊子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
正常来说,宗门对于附庸家族的征调与盘剥,是不会过度竭泽而渔,过分抽调的。
但还是那句话,现在这是在战争时期,不是正常状态下。再加上紫府修士的暗中参与,宗门对于黄龙郡张家修士的征调令,很快就下来了。
“叔父,果然还是您老人家目光深远,张家出了那么一位一流人物,也未必就是好事。”
同为黄龙郡修仙家族之一,朱家修士对于魏、张两个家族的暗中交手,就看得比较清楚。而其它的修士,他们更关心在乎自己的命运,只要宗门征调令征调的不是自己就行了。
前段时间,朱云聪还建议叔父,把家中小妹嫁给那个人,现在看来,还好叔父并没有听进自己的话。
“张家张相神、张传书、张传鸿,张元烈,四名筑基修士全部都应召前去了,张相神这是打算为了这个张元烈,与魏家死磕到底啊,以他的手段,就算去那五岭山,却也未必就会吃亏。”
朱家家主朱度良这次依然没有听侄子朱云聪的话,他是深深知晓的,当年张相神的家底如果好一些的话,那么张相神现在可能早已然是紫府修士了,当年赤阳谷张家的家底太差,牵扯了张相神太多的时间精力,若不是如此的话,张家现在也已经是紫府家族。
这个世界是很客观的,一个人能不能获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前人打下的基础占了很大的比重,这就是所谓的根本,张相神时运不济,出生在张家最为衰弱的时期,他仅仅只是把整个家族拉出泥潭就已经耗尽一生大半的心力,已没有余力再去冲击紫府境界了。
但这个人物本身依然是极为出色的,朱度良年少时曾经与其打过几次交道,朱度良认为能让张相神赌族运的人物,就一定有让整个张家赢的机会。因此,朱度良还是不认可侄子朱云聪的话。
“这一家人携手并肩,面对险恶之时个个谈笑自若,张家,真的有可能到了大兴的时候!可惜张相神敢赌,我却不敢,哪怕明明知道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也只能先且看着了。”
五岭山,由于山形交错,如蛇盘踞集群,因此又被当地人称为蛇山。
南荒大型宗门丹阳宫与影魔教对峙于此。
南域炎洲号称百宗汇聚之地,人妖战争,正魔纠缠,像这样规模的对峙与战争几乎每天都在进行,血就没有停止流淌过。
“救命!”
一声轰鸣,数声惨叫,伴着那一声声急切地呼救,在今日战斗渐渐平息下来的黄昏时光,忽然从山脚下传来。
声音刚刚传出,七道身影便电射而出,仓皇奔逃。
七人之中,有身着丹阳宫服饰的宗门修士,也有衣着杂乱小宗门或修仙家族子弟,但是此刻无论他们是何种身份,此时都如怒海中的小舟一般,随时可能倾覆人亡。
他们或不时紧张回首,脸上满是扭曲恐惧之色;或直视前方,希翼之色溢于言表;或目光闪烁,环顾左右,咬牙加力不敢让身边之人超越过去。
这七人虽然恐惧至极,但也并非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观其奔逃的方向,正是丹阳宫以及东方五郡修士的驻扎地点。若真能逃到那里,自然能安然无恙。
这点他们明白,身后的追杀修士又何尝不清楚?
人影尚未现出,数十道法术便齐发而出,将七人之中落到最后的一人瞬间吞没。
一声惨叫到得一半,便戛然而止,显然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那人已然身陨。
前方六人心中暗自庆幸之余,也不由得骇然,大声呼救着,同时纷纷榨干体内的每一分潜力,妄求能再快上一丝,至少要比身边之人快些。
可是在他们身后,十数道黑影飞遁疾扑而来,影魔教噬影遁法号称冠绝南荒,其中固然有一些自夸之意,但若说是全然没有凭依也是未必。
十数道黑影如龙如蛇般,彼此互为呼应却几乎绝不彼此碰触遮挡,迅速拉近了空间距离。
紧接着,数道剑光、法器、法术就接连地轰击而下,将心神所指向的目标一一绞杀。
那七名逃跑的丹阳宫一方修士,已经与他们较量过了,是确定不敌方才逃命的,现在被追杀的状态,更加不敢转身抗手,只能各自施展手段,寄希望于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突然,有一名正在逃命中的修士,手中剑气灵光一扫,打向身旁一名同伴的下盘,练气境修士根基不足,直接就被其扫落下去,落地之后虽然大恨,却又不可能待死,只能疯狂挥剑一搏,却依然被那些影魔教修士迅速的击败绞杀了。
但他的死,至少也多挡了数名影魔教修士一时半刻。
可是像这种手段,在第一次施展时还好,之后仍然逃命中的五人,对彼此都有着提防了,甚至于因为对于彼此的相互防备,降低了逃跑的遁速,五名修士反而更快的被身后的影魔教修士追上,一一斩杀。
不过片刻,残余的四人身死,包括最先出手暗算他人的那名丹阳宫修士,仅余一名女修,心神崩溃法力耗尽地跌坐于地,唇角溢血,满脸都是惊惧之色,更有一点暗芒剑光迅速放大,直至充斥了她的整个视线,却是一柄散放着乌光的影魔教飞剑。
“这么多年的苦修,到此为止了吗?我真是,不甘心啊!”
多少年的苦修,其它人在跟朋友聊天畅谈,在快乐,在悠闲,在睡着舒服的觉时,自己却是在不停的苦修、钻研道法,十几年如一日忍受寂寞和孤独,最终却是这种结局,怎能甘心?
那口锋芒毕露的飞剑的剑尖距离她的眼球,仅仅只有一尺距离时,眼看着下一刻就要穿脑而过,身死当场。
恰在此时,一道乌黑流光乍现,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对面的那口飞剑骤然滞住,然而在锵然之间自中断开,折成两截。
那名呆坐于地的女修士当即呆住,旋即脸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她回头望去,果然就看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一名脚踏双翼怪蛇的黑袍青年修士。
“是筑基修士!快逃!”
尾随追杀而来的影魔教一众之人,共十四名皆是炼气期的修士,一见来人的气势还有那一击毁法剑的神通,立刻就知道撞上铁板了,反应极快的选择扭身便逃。
若是在往日,这个时候最理智的做法,便是跪地求饶,但是现在是在战场上,很多修仙界通用的法度规矩,这个时候是不管用的,与其把性命交托于他人手中,不如全力四散而逃。
然而这十余人陡然感知到周围有异,紧接着数十道剑光,或冰寒刺骨,或火光冲霄,或五光七彩,或宛如透明,宛如千变万化一般的冲杀过来,一穿而过,十四名影魔教或者其附庸家族弟子,尽数死绝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道佛无相诀(求收藏,求订
脚踏双翼怪蛇出手救人的是张传鸿,出手杀人的是族长张相神,是谁杀的这些影魔教修士还不打紧,真正让张烈在意的是族长刚刚施展出的剑诀:那好像是自己的五行剑术。
“这就是族长所修炼的无相诀?”
赤阳谷张家传承千年,虽然家族功法传承也是几经损毁遗失,但是到了张烈筑基返回家族的时候,家族依然已经积攒出三部筑基功法:
二长老张相杰与张传鸿所修炼的煞心诀,适合拥有土灵根的修士修炼。
张传书所修炼的青木神功,适合拥有水木灵根的修士修炼。
以及大长老张相神所修炼的佛门功法,无相诀。
煞心诀,青木神功,无相诀,这三门功法张烈都阅览参悟过,否则他也无法分别为张传书与张传鸿炼制出乌光黑煞钩与碧血丹心剑。
煞心诀,青木神功它们的上限就是筑基功法,未来张传书与张传鸿如果有机会突破紫府的话,他们未来就要选择其它功法转修了。
修士修道,频繁的转修功法会有很大的隐患。因为每一门功法所修炼出的法力经过的窍穴、经脉都有所不同,频繁转修主修功法,法力运转越混乱,法体也受到损害,这样对日后的道途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张传书与张传鸿也没有得选,除非他们选择自创功法。不过以他们两个的天赋与资质,这条道路只会更加难走。
无相诀却又有一些不同,张烈在阅读参悟的时候,就发现它的行功与与心法似乎有些不匹配,后来几次参悟后,张烈发现了,无相诀最初应该是一门佛门功法,并且至少是金丹级数的,现在被人修改换上以道门心法来催动,不仅仅很多地方不对了,而且也极大限制了修炼上限。
不过这样的修改也有好处,那就是借助佛门有相无相,有形无形的意境,模拟筑基境界各个属性的法力,达到与世间大多数修士斗法时,都可以做出针对性克制的目的。
不过就算如此神奇,这样的选择也是舍本逐末的。
“元烈,我这一剑威力如何?”
“五行剑气互相滋长提升,增幅威力,筑基境修士中,当是少有人可堪一击了。”
“哈哈哈哈。”
听到张烈的判断之后,张相神似乎非常高兴,大笑数声,而在这个时候,张传鸿已经与那名被追杀的练气境女修聊熟了。
张传鸿是那种非常懂得哄女孩子开心的性情,又是这名练气境女修的救命恩人。
很快地,他就抚平了那名女修士历经生死后的惊惶情绪,在问明身份与目的后,她主动带张烈等人前往自己师尊的居所。
“我师尊五云散人,是客居于寒山郡的修士,这一次丹阳宫与影魔教作战,因为故土难离因此奉了丹阳宫的征召。五位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丹阳宫修士,暂居于此的话师尊不会介意的。”
丹阳宫东方五郡之地,刚好是隔着五岭山与影魔教控制的三座城郡遥遥相望。
如果这两个宗门不在战争时期,或者各自都比较衰弱,那么东方五郡的地理位置是非常好的,要远远好过北方四郡,因为北方四郡要受到南荒妖兽的威胁,而东方五郡却处于宗门势力交界地,即便还有南荒妖兽,程度也要远远轻得多。
但是丹阳宫与影魔教一旦实力提升为金丹宗门并且选择开战,那这两个宗门之间的八郡之地就沦为战场了,百年以来,双方之间的五岭山之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鲜血、亡魂与尸骨。
张家四人并没有拖延时间,他们获得丹阳宫征召文书就前来了,秦素心与白文静随大部队返回黄龙郡,她们两个虽然有着不错的炼丹、灵医之术,但是自保能力太弱了,实在不适合带到战场上来。
“我们先去拜会一下五云散人,了解一下在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里,这边的形式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若是有地位与身份合适的紫府上修的话,就拜上门去,至少不能让魏家人予取予求,拿我们充当死士用。”
从云岭郡赶来,刚好就救下了筑基境修士五云散人的一个徒弟,这多少算是一份善缘。
赤阳谷张家不过是一个筑基家族,现在固然是稍稍兴旺了一些,但还没有轻视筑基修士的习惯与资本。
那名被救下的女修名唤柳莺,之前与她一同出行的练气修士,不是她的好友也是她的相熟之人,此一役全部死掉了,唯她独活,如果是在张烈上一世的话,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样的情况,这个人往往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辅导,才有可能一点点的走出来。
而修仙者不同,想要修炼到一定境界,他们必然要经历少则十几年,长达几十年的打坐、心神修炼,因此在情绪稳定性上是要强过寻常凡人很多倍的。
在柳莺的引领之下,张家四名修士来到了处于丹阳宫东方五郡一侧的一座洞府。
这里建设得隐秘,阵法布置也堪称用心了。看得出是当作长居之地,来打造建设的。
来到之后,柳莺先是打出一道灵符,片刻之后,山石移动,一位中年道姑手持拂尘行走出来,有些警惕地注视着张家四人。
“赤阳谷张相神,在这里拜见散人了,冒昧前来打扰,还请见谅。”
“小道五云,见过张前辈以及诸位道友。”
见张相神非常客气,五云散人原本过分紧张的状态也缓解一些,客客气气的迎四人入内。
其实她不想迎也不成,并不是所有山门法阵都可以辅助主阵修士力克强敌的。
那种护山阵法的基础是连接灵脉,而像五云散人布在这里的几座叠加法阵,若是张家四人想的话,联手就把它拆了,还不用废多少功夫。
“诸位道友请随意,我这里较为简漏,若有疏忽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言说着,五云散人拍一拍手,就从后堂进来几位小姑娘,为张家四人他们奉上灵茶。
“这是我们这里唯一的特产云雾茶,请各位道友尝一尝。”
五云散人是一名修为不高的散修,能够创下五云庵这一脉道统,已然是她此生最大的追求了,因此张相神、张烈等人问什么,她回答什么,但凡所知,倒也真的称得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些时日两宗之间争杀得越发厉害了,只是可怜苦了我的那些弟子,老尼还可以炼制几丸灵丹,免除征调,我的那些弟子修仙百艺少有精熟的,能否保住性命就是听凭天意了。”
像五云散人这样与世无争,本身法力战力也并不高明的修士,可以拿灵丹甚至灵石来赎买自己,可是张家的情况却是不同,像张相神、张烈这样筑基九层境、并且拥有强大战力的修士,赎买自己的身价将会高到相当夸张的地步。
甚至就算肯出高价,丹阳宫宗门那边也不会允许。
“今夜已经很晚了,四位又是万里迢迢而来,不如在我这五云庵中小憩一夜,明日再去宗门上修那里报备吧。”
见赤阳谷张家的四名筑基修士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之后,五云散人渐渐热情起来了。
她之所以在这里建庵,是因为五云庵附近有一处水质清冽的灵泉,其中蕴含一定灵气,对于散修来说可以辅助修炼,天长地久,也是一项财源,散修生存艰难,遇到这样的宝地当然就想要占据住,但是五云散人法力低弱,除了那口灵泉以外,也是别无长物。
这一次有机缘能够与张家的四名修士相识,她也想要加深感情,能够借力的话最好借一些力,不能借力的话,借一些势也是好的。
而那口灵泉,能够产生的灵石收益,也的确太少了些,若是在黄龙郡内,张家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在这万里之外的寒山郡,甚至还是在五岭山近处,四战之地,除了散修以外也的确是少有修士肯冒这样大的风险,只为占这么一口灵泉。
在夜晚休憩的时候,张烈注意到张传鸿鬼鬼祟祟地离开房间,前往五云庵内一处隐蔽之地。
他转念之间就想到那有几分姿色的柳莺,在通玄修界从来都不少靠着几分姿色肉身布施的底层女修,跟人换去法器道诀乃至其它修炼资源,而柳莺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些,而是想让张传鸿带她离开。
大多数人修道修的是长生,现在五岭山打成这样,不自己离开是实在无甚去处,怕离开了,四处漂泊还不如在这里,现在柳莺找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最好的机会,当然是不肯错过。
这种选择谈不上错的,甚至是很理性、很聪明的一种选择。无论什么,总不及性命重要。
第二百一十九章:原本,抄本;红莲洞府,萧
在五云庵留宿一夜后,张相神、张烈就已经从五云散人那里得到基础的情报。
次日离去的时候,柳莺脸色有些发白,张传鸿脸色有些发白,五云散人注意这一点后脸色有些阴沉难看。
只是碍于张家四位筑基修士势大,此时又是兵荒马乱的时节,未敢多说什么。
离开五云庵之后,张烈微微皱眉言道:“传鸿,你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位柳姑娘接出来?这五云庵虽然有些隐秘,但毕竟也不是甚是安全。”
“张世兄哪里的话?我与那柳姑娘之间清清白白,你可不要凭白污了人家的名节。”
张烈:“………”
一旁的张相神、张传书均是摇头失笑,其中张相神扬手挥出一道钝化的剑气打在张传鸿脑袋上,打得这家伙脑袋一歪,抱头呼痛。
“你这禽兽,我张家家风甚严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东西?那柳莺你至少把人家带出五岭山,安置在寒山郡,始乱终弃委实不当人子。”
侧过身来,张相神对张烈言道:
“传鸿这厮在男女之事上的确是私德有亏,但他有一点好,那就是从不做强迫之事,非是你情我愿不可。不过也是时候为他求娶一房道侣,收一收心神,这次事了,我就操办此事,元烈你也要帮我留心合适的人选。”
“不要,我才不要娶亲,那些好人家的女孩,一个个扭扭捏捏、故作姿态烦都烦死了。”
张传鸿闻听这话,整个人都像是炸毛一样。
“哼,这种事情从来长辈做主,何来你胡言乱语的余地?我觉得刘家的那位姑娘就很不错,人家小姑娘对你也是一往情深,不计较你这些年的放浪形骸,你怎么就不知知足?”
有关于张传鸿的事情,毕竟只是小事。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张家要赶快找到一处靠山投效。
经过昨晚的问询,现在已经知道了,丹阳宫两位金丹老祖,十九位紫府上修,现在只有金丹老祖萧山,以及十二位紫府上修驻守此地。
张烈出身的北域寒洲金虹谷,全宗上下修士过万,有三位金丹老祖,二十一位紫府修士。
丹阳宫上下门人弟子过两万,但是无论是金丹修士还是紫府修士都要比金虹谷少上一些,这却是因为南荒连年战事的原因。
不过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南荒丹阳宫的修士心性意志要比金虹谷修士高出一些。
“宗门一共十九位紫府上修,魏家一门就三位紫府,寻常的紫府修士不会为我们张家得罪魏家的,为今之计,我们四人筹措一份重礼,送萧山真人府上,萧山真人是丹阳宫资格极老的一位长老,就算是掌教诸葛恪多少也要卖他几分颜面。”
丹阳宫两位金丹老祖,十九位紫府上修,彼此之间不可能是一团和气的,但是层面不同,一些情报张相神也根本吃不准,他也不敢赌,只能选择最为老成持重的一条路,带着族人去投靠金丹真人。
张家与魏家之间毕竟没有明面上的生死大仇,有萧山真人庇佑,应当能得几年的太平。
“我这里有一部可以修炼到金丹境界的功法,还有辅助开辟紫府的火灵之丹,族长你看一看哪个合适,便拿去用吧。”
身边的族人都是在为自己的事情冒险,张烈自然不肯他们再分摊太多,直接拿出《虎煞凶星密典》,以及二十年前在黑市拍卖会上拍买下的火灵之丹。
金丹期功法种类繁多,价值不一,但是通常也能有五万灵石左右的市价,像《虎煞凶星密典》这样流传少而威力绝大的,价格大约在七八万灵石左右,不过这种需要签订血誓契约只卖一家,若是不肯签的话价值就要极大降低了。
毕竟,一般来说功法很少会有人外传,因为这门功法一旦流传太广,里面的奥秘就会越来越被人所熟知,甚至被找出破绽,想到克制的法门。
另外魔功类功法,价格要比常规功法降低许多,即便是如此,这册《虎煞凶星密典》原本也值五万灵石上下。
真正的金丹级功法原本,抄录的过程中需要消耗许多心神、精力,对于修士而言讲究心神灌注其上:
金丹真人修士带着心神专注,写出一个“一”字,与紫府、筑基、练气境修士写出的就是不同,这便是双方修为领悟的截然不同。
(这里用的是书圣王羲之教子的典故,书圣在儿子的临摹字帖中写下一划,儿子把字帖拿给母亲看,王羲之的妻子立时就能看出,这一划的不同来。一位金丹修士活了几百年,修炼自己主修的功法,然后在自己快要死去、或者传授弟子时,全神贯注的写下自己修炼一生的功法,这才是功法原本。
其它的全部都是手抄,是没有神意的。不过高阶修士手抄和低阶修士手抄相比还是不同,大手子临摹大手子,临摹出来的依然是上品,这和普通修士临摹的又是不相同。)
《虎煞凶星密典》的临摹抄录,当然在赤阳谷张家也有收藏,但是看张烈此时拿出这套功法的原本,张相神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失去了这册原本,赤阳谷张家修士以后有人想要修炼这册功法,就要多费许多的心力精神了。
甚至可能因此困在一个境界上,十几年几十年时间都无法突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这是套魔功,非万不得已,家族也不会拿它传承弟子。”
选择这册《虎煞凶星密典》,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再拿出来了,凭白降低这件礼物的价值。
张相神、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四人通过五岭山边缘,来到丹阳宫控制之下的寒山郡。
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没有遇到过丹阳宫巡查的修士,但是张家四筑基根正苗红,手上又有着对应的调令,自然也就没有人为难他们,只是许多丹阳宫修士暗暗惊奇:
张家修士当真是忠心耿耿,一封调令把他家四名筑基全部都调过来了。
通常而言,一般附庸势力面对这种征召,是能拖就拖,能少来就少来,甚至能不来就不来。
丹阳宫与影魔教在五岭山对峙,这段时间的形势紧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丹阳宫腹地出现大灾大疫,影魔教乘机南下,想要顺势做些什么。
然而丹阳宫的反应速度很快,态度也是强硬,直接就将金丹九层的金丹老祖萧山真人调往前线了,辅佐十名紫府修士,再次形成双方力量上的平衡与对峙。
丹阳宫萧山真人,时至今日已然寿八百岁,张相神甚至参加过他老人家,在宗门举办的八百岁大寿。
这样一名老牌金丹修士,虽然未能成功胎化婴儿,迈出那修道路上至为关键,至为重要的一步。
但是他的实力积累也是至为恐怖的,萧山真人的本命法宝至少已经温养了几百年了,也就是这老怪物八百岁了,轻易不敢出手,怕生命流逝,否则影魔教排在阵前的两名金丹魔修,十四名紫府魔修,未必真的挡得住这位驻世八百载的老怪物。
一名修士能够在竞争残酷的修仙界,安然的活到八百岁,说他手底下没有过硬的实力,谁信?谁敢信?
凭借张家的根基、人脉,张相神带着张家三人,来到了萧山真人隐居的红莲洞府。
在向通报之人奉上典籍、礼物之后。
族长张相神自己也有些紧张地道:
“萧真人早年为求突破,曾经修炼过魔道功法,只是后来幡然悔悟,方才重新入道的。一会进去之后谨言慎行,不该看的不要多看,不该说的不要多说,尤其是你传鸿,萧真人侍妾颇多,你若是胆敢稍有无礼,无需萧真人多言我立刻就废了你。”
“……族长,我只是好色而已,不是疯了,傻了,在金丹真人的地盘上起歪心思?若真的是这样,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就把它切了!”
在这个时候,收下灵石的通传之人,已经返身而回,引领张家四人进入红莲洞府。
就算是对于一名金丹境修士而言,一册金丹功法原本,也是很有价值的藏品,虽然在萧山这样的八百载金丹真人面前,这个“很有”可能要降低成“颇有”。
红莲洞府开山辟石建立在地下,整体的环境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养移气居移体,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什么人创造什么样的环境,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张烈的心中对于那位未曾蒙面的萧山真人,生出一些猜测。
第二百二十章:佛道,代价
建立在地下深入的红莲洞府,阴气森森黑暗笼罩。
在一名筑基修士的引领之下,张烈四人行走在如桥一般的地下山壁上,下方逐渐现出,似乎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位萧山真人,恐怕并不是幡然悔悟,改邪归正重新入道了,而是发现走魔道自己也走不通,因此半只脚迈出去后,又主动退回来了。”
无所谓忠诚,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
这句话被很多人信以为真,并且奉为真理,其实并非是如此。
世上很少有人会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给一个背叛者,大多数背叛者得到的只会是一个谎言,大多数引诱他人背叛的,其实也付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代价,他们能够付出的往往只有欺骗。
由道入魔也是如此,百年修道不如一念入魔,但魔道要的也是惊才绝艳之辈,相比正道,魔道更加不要无能之人:
正道的底层往往还有许多保护,魔道的底层……
张烈心念变化的时候,在前面那人的引领之下,张家四名修士走入一处山洞当中。
不用进入,离得近时就已经可以闻到异常强烈的酒香,耳边传来快乐的笑声,走入山洞当中就知道为什么,山洞当中地火岩浆流淌,煮着一池醇香烈酒,让满室生香,熏人欲醉。
地面上铺盖着厚厚的绒毯,有一群年轻美貌的少女正在其中饮宴、划拳、赌博、玩乐,似乎快乐得不知归处。
即便是有人进入洞府中了,她们也毫无所觉。
烈酒,美人,美食,宴乐,这些似乎与修士不相关的东西,在这里全部齐聚。
当饮宴中的酒肉、点心缺失时,会迅速有侍女从黑暗中走出,进行添加置换,只是张烈目光扫视,注意到这些在黑暗中站立的侍女虽然堪称是人间绝色,但她们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自己眼前的托盘便是整个世界一般。
“愧儡术?摄心术?炼偶?夺魂?”
“与我无关,收敛心神。”
心中这些疑惑的念头刚刚冒出,就被张烈强行斩灭了。
若只是高出一个大境界也就罢了,面对一个紫府修士,舍命一搏,不敌也能给对方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伤势。
面对高出两个大境界的修士,张烈确定自己手段用尽,恐怕连对方的护身法力都打不破,尊严?正义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毫无意义。
“黄龙郡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奉上宗征召,率族人前来应命,拜见老祖。”
张相神双手对执,持道门大礼,向着面前石座上,那白发而枯瘦的老者深施一礼。
身后的张烈、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自然赶紧跟随。
在这个时候,萧山真人正在翻阅着那册《虎煞凶星密典》,虽然这套魔功只能修炼到凝炼金丹这一步,其后修士想要再有精进,要么转修其它功法,要么尝试推衍自创下一步功法,但由于其凶煞杀伐的特性,修成魔道金丹的修士战力却要比普通的结丹宗师超出许多。
因此,即便是在萧山真人的眼中看来,这也是颇有意思的一门功法。
“如果有人身负仇恨,修炼这《虎煞凶星密典》突破凝丹,然后成功报仇雪恨,这个时候再给他一本清心宁神的道家功法,他能不能由魔转道呢?”
似乎是无意识的,萧山真人轻抚着手中典籍这样言道。
“……”
张相神一时有些不确定对面老祖这句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而且他忙于家族事务,对这册魔功的参悟也是不足,一时答不出话来。
眼见萧山真人的神色兴致渐渐衰弱下去,正在执礼下拜的张烈敏锐无比的察觉到,身后那一众女孩,尽管竭力掩饰着继续玩乐,却依然隐隐流露出巨大的恐惧。
心中一横,张烈咬牙跨出一步道:
“甚是艰难,几乎绝无可能。《虎煞凶星密典》以仇恨成道,并且功法本身在凝结金丹后也缺乏更进一步的潜力,这类修士以这种根基转修道门正法,常理而言一生一世也无法再精进几步了,若是他真的悟出几分道法精义,反而可能导致形神两丧丹毁人亡。”
张烈曾经参悟过这册密典,辅助自身修炼杀意,因此这个问题,他能答得上来。
“难道此人就只能在魔道上一条路走到黑了?他若是想回头呢?”石座之上的萧山真人再问。
“那最好修炼佛门功法。”
“修炼佛门功法?就可消解戾气?按你的说法,岂不是道不如佛?道门广大,不如佛法无边?”
萧山真人的这番话,似乎已经是隐隐含有着一些怒意。
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一时间,全部都是额间冒汗,玄黄大世界一直都是道魔昌盛,佛法流传较少。
而萧山真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倾向佛道的人。
“因为佛门求佛,道门求道,所以佛门金丹功法可以化解《虎煞凶星密典》的戾气,而道门功法则不行。”
“道在哪里?”
“道在脚下。每一个人的道都不同,求道的第一步就是认清自己,已经凝结金丹,若是心生悔意,弃魔向道,这样一个人可以说是连自己都舍弃了,又如何能修得道法?”
“佛门有他渡,道门只有自渡。”
张烈这一番话不是乱说的,而是他修炼一甲子自己的感悟:人生在世,错便错了。人生不是演戏,没有排演,这一路会做许多选择,会犯很多错误,道家让你正视这些错误,承受这些错误,佛门则可以寄托于他渡。
“……道在脚下,只有自渡?”
“呵呵呵呵,你有点意思,不过没有用的人我可不会收的,我不会把你安排在安全舒适的地方,你要自己做出成绩来,我才会说你张家之人,是我萧山真人的门下。”
“谢真人。”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自会有人安排你们接下来的任务。”
在再一次拜谢之后,张家四人有些神色振奋的离去了。只是在往出走的时候,萧山真人又有一句话语远远传来:
“你修炼的功法挺有意思的,只是付出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烈整个人都几乎僵住,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察觉到身前处族长张相神的身形僵硬与异样。
不过这个时间也是极短,很快的,张相神便低着头,沉默着离开了。
而四人身后,在那地下洞府当中日夜寻欢饮乐的萧山真人,也再没有说任何话。
“代价?族长修炼无相诀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佛门功法中正平和,通常是没什么反噬之力才对。”
第二百二十一章:天劫,魔劫
离开红莲洞后,张家四人被安置于寒山郡的一处二阶洞府当中。
这里当然是灵气不足的,供给一名张家修士修炼都不足,更何况是四人。张相神、张烈的灵气吞吐量更是远超寻常同阶修士。
但是现在寒山郡内,有一位金丹老祖,十二位紫府上修驻守此地,这些人肯定是要优先安置的,而后是寒山郡本地的修士,人家肯定是占据相对更好些的灵脉。
至于像张家四人这外来户,能有座灵脉让占着就不错了,这还是因为萧山真人收下他们的缘故,否则这种待遇也是没有的,宗门征调而来,本来就不是让他们潜心修炼的。
次日,萧山真人的弟子,紫府上修方敬儒就找上门来,安排下一大堆的任务,直到这个时候张相神等人才知道,原来萧山真人现在也并不好过,正在筹备渡过魔劫。
先天修士晋升练气修士,没有什么险恶难关。
练气修士晋升筑基修士,要易筋洗髓。
筑基修士晋升紫府修士,要凝炼真元开辟紫府。从这一关开始,就有魔劫存在了。
就像张烈的师尊七煞道人尹天仇,他执剑纵横一生杀戮千人,满手血腥,在开辟紫府的过程中,就引来魔劫相随,这就是道家所谓的面对错误,佛家虽然也有劫数,但只要寄托心灵参悟佛法与佛相合,天劫是可以极大降低的。
紫府修士晋升金丹真人,无论有没有魔劫,天劫都必然临身,天上有云,则汇聚雷霆来劈你,隐藏地下,则凝聚地火来烧你,渡过去就延寿四百年,可呼风唤雨、洒豆成兵、走出阴神自称真人。
若是渡不过去,那数百年道行尽化劫灰。
但在金丹真人这个境界,因为已经天人交感,所以所作所为就会积累魔劫,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要应劫。
其实这种积累从紫府境界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除非是业力深厚的魔道紫府修士,否则大多数紫府修士即便为恶不少,也等不到上苍反应过来,修士就已经或者老死或者突破了。
萧山真人虽然出身于南荒正道宗门,但是他早年为求突破也修炼过魔法,本身也是放浪形骸的性子,不说害人无数,恶事恶业也没少做,以至于此生临近终了了,还要再渡一次魔劫。
金丹真人只要没有受过重伤,损耗元气,通常拥有八百载寿数,萧山真人已经八百多岁了,换而言之他寿数已尽,但是因为通晓养生续命、采补之法,萧山真人精神还算健旺,据萧山真人的弟子方敬儒所说,只要师尊能够渡过这次魔劫,至少还可以再驻世人间一甲子。
而辅助金丹修士渡过魔劫的法门、灵物是有很多的,方敬儒直接安排出三人的工作量,若是在平日里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现在的战争时期,这却是一件好差事,忙虽然忙了一点,但是全部都是在己方的区域内,极少可能会遭遇到敌方高手袭杀。
“但是张家四名筑基修士来此,师尊又让你们做出些成绩,终究不可能把你们全部留在后方,你们自己商量吧,由谁去往前线。”
交代完这番话后,紫府修士方敬儒化为一道遁光离去了。
洞府之内,张烈直接抢过四张令牌当中,那枚前往前线的令牌,轻笑言道:
“只要不是在魏家修士的手底下,对我来说就没有什么危险性。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在战场上,在顶头上司想让你死的情况下,如果还选择遵从命令,那么死亡的概率接近十成。
就算魏家魏元虹有着一定的顾虑,不敢做得太明显太绝,对于张烈来说也是绝大的危险,因此哪怕付出《虎煞凶星密典》为代价,张烈也必须让自己迅速脱离魏元虹的权力掌握,否则他宁可选择叛门潜逃。
但如果是在正常的战场环境下,张烈就不认为自己会多么危险了,影魔宗毕竟不是其它洲域的顶尖大派、万载豪门,影魔教布置过来的高阶修士,不过是两名金丹魔修,十四名紫府魔修,因为顾忌萧山真人,那两名金丹魔修还不敢轻易出手。
而紫府境的魔修对于张烈来说……谁杀谁还真是一定呢。
张相神也知道张烈精于剑术、手段非凡,因此对于这个结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我还是有些奇怪,以萧山真人在丹阳宫的地位,这辅助渡过魔劫的灵物,宗门不为他准备?”
张传书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这样言道。
驻世八百年的老牌金丹,就算年纪到了不能频繁出手,萧山真人只要活着一天,对于其它宗门其它修士来说就是一种震慑,这种老牌金丹,恐怕连新晋元婴的修士都不敢轻辱。
“这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对我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影魔教有三位金丹修士,丹阳宫则只有两位,虽然丹阳宫掌教诸葛恪很有经营才能,但是丹阳宫的地理形势却不及影魔教好,数面环敌,既要防备西方北方的妖兽兽灾,又要防备东方的魔修南下,远不及影魔教可以全力以赴。
…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一月月的过去了。
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日夜忙着为萧山真人,调查筹措可以辅助度过魔劫的灵物。
在张相神、张烈的压迫之下,张传鸿不情不愿地去了一趟五云庵,把柳莺接到寒山郡。
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宁之地,但有萧山真人坐镇,似险实不险,至少要比在五岭山五云庵内坐困愁城强得多。
张烈其实也不大看得起,柳莺这般肉身布施换取利益的人物,不过他也知道底层修士的生存不易,在张传鸿接着柳莺的时候,这名本来已经极度绝望的女修,眼光闪闪的拉着张传鸿的衣袖,倒有几分心思真的落在他身上了。
不过以柳莺的修为与出身,能不能成为张传鸿的侍妾都是两说的事,张传鸿看起来也没有多喜欢她,这一次若不是族长与张烈两边的压力,他甚至都不会再回五云庵。
而族长张相神与张烈,他们也并不完全是一片好心,而是以修士的本能避灾避祸罢了。
“这个柳莺,印堂浓眉,悬针破命,有这种面相的人,处世态度和眼光容易出现偏差,悲观消极,心理有很深重的阴暗面,稍有不如意之处,则容易有失常的表现,再加上隐隐有悬针破命的迹象,更加无异于雪上加霜,她做事往往不顾后果。”
“正所谓眉交命宫,腾蛇纠缠,有这种面相的人人生多生祸端,起伏难定,稳守都不易,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听过族长张相神的话后,张烈微微点头,同样也开口言道:
“我不像族长您这样通晓卦术命学,但我也观此人情绪起伏剧烈,易走偏激,那个五云散人看上去也并不是特别良善之辈,传鸿与她结下因果,若是完全置之不理,将其陷入绝望。”
“那她的状态,反而是转修魔道功法的最好心境,这里距离影魔教太近了,她若是成功将复仇的执念转为心魔,再以日日煎熬的痛苦作为养料,稍有机缘,修为必然可以一日千里。现在把她解救出来,反而给予希望破其心境,哪怕需要给五云散人一些灵石安抚,以后也不会再生出太大的麻烦。”
言说到这里时,张烈想了想,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族长您通晓卦术命学,为什么我几乎从未见您,为族人推算过?甚至我很少见您推算什么事情。”
“……因为多算多错,越是学透了卦术命学的人,越会减少起卦,轻易起卦,如果根本没学会学透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学到几分,伤人亦伤己。元烈,如无必要尽量少找人测算自己的命数,我修学这些多年,越是修学,越是觉得事事机关算尽了,反而不好。”
“遵命,元烈受教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剑在鞘中与拔剑之时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由于张家四名筑基修士,投入到萧山真人弟子方敬儒的门下,处于战事前线执掌着不小权柄的魏元虹也就难有什么手段了。
不过天长日久,方敬儒对于张烈就稍有不满。
因为接下五岭山战斗任务的张烈,他这段时间连半点斩获也无。若不是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三人做事努力,方敬儒的不满恐怕就已经转为行动了。
而张烈,却是并不理会方敬儒的不满的。
方敬儒是萧山真人最晚收下的弟子,虽然很受宠爱,但是也不过是紫府初期修为,并且长年托庇于萧山真人门下,他实在很难给张烈带来实质的压迫感。
而对于自己的猎杀任务,张烈却是有着自己的考虑:剑在未出鞘时,才是最具有实质威胁性的。
丹阳宫心腹之地生出大乱,影魔教立刻布置重兵于两宗边境、保持威胁,这是很精妙的一招布局。
可以极大影响丹阳宫对于内乱的处置,同时窥视出这个对手的虚实。
在这个时期,双方紫府修士也是在五岭山互相交手、相互厮杀的,丹阳宫的反应很快,立刻派出金丹真人萧山前往寒山郡稳定大局,伴随着萧山的到来,双方紫府修士的交手频率立刻降低下来,因为影魔教虽然也立刻前来两位金丹境真人,但是这两位金丹真人即便联手,恐怕也不是萧山真人的对手。
只是萧山真人八百多岁了,哪怕是修士也不宜轻易妄动元气。
双方都担心战事升级,因此两宗金丹真人、紫府修士,都不再轻易出手,可是筑基、练气境的修士,他们在五岭山内的战斗却并没有停止,甚至因为双方高层的压迫与注视而变得更加惨烈。
萧山真人号称是比魔修更像魔修的正道修士,丹阳宫以及其附庸势力,在这位真人到来之后,不时就接到命令,突击入敌方的郡县,掠来美貌女修供宗门老祖采补享用……
若是能够让萧山真人满意,各种灵物所赐不菲。
但是这也无疑刺激了影魔教以及其附庸势力的情绪,双方互相之间的攻杀劫掠,也就越演越烈了。
在过程中,以五岭山大量练气、筑基修士的死亡为背景为舞台,大量的新锐人物涌现出来绽放各自异彩。
修炼天赋很重要,但是战斗天赋同样很重要。前者可以在和平时期让修士以较少的资源消耗,修炼晋升到较高的修为境界,而后者可以在战争时期重新洗牌资源配置,一名四灵根甚至五灵根先天资质的修士,在获得饱和的修炼资源供给下,日常修炼速度未必会比二灵根三灵根的修士来得差,本来无望的道途,就现出一线希望了,虽然这希望之光是血色的。
五岭山中下层修士之所以肯如此拼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向上的通道都是开启的。
首先就是有修道资质,那就是有修道资质,没有资质,任谁也没有办法。
其次,修道这种事情,法力积累,上乘心法,灵丹妙药,都不能对提升境界有决定性作用,这个必须要自己参悟苦修。
换而言之,就是再怎么仙二代,魔二代,一方巨擘的亲族子弟,自己不刻苦参悟道法的话,领悟不足,终有一天会遇到根本无法突破的天堑,张烈修道勇猛精进,只要资源足够,境界上几乎没有遇到过瓶颈。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有太昊金章日日参悟诵读,道法领悟加深,更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他肯下死功夫钻研诵读,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无论什么界外天书、太昊金章都是没有用的,再多的资源也绝对堆不出一个不学无术的高阶修士。
张烈有时候也会想,这可能就是修仙文明优越于科技文明的一个地方:再多的资源也绝对堆不出一个不学无术的高阶修士。
而这个文明中出色的一切绝世人物,终可以破劫飞升长生不死:想想看,爱因斯坦、牛顿、秦始皇、本朝太祖这些人长生不死,可以永远影响这个世界,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怖?
修仙文明可以不断积累本文明最出色的天骄,只要发展的时间足够,这种文明简直就是无敌的,除非自灭,没有任何其它文明可以战胜它。
有能者上,无能者下,最杰出者,可以证道飞升长生不死。
在这种前提下整个通玄修道的世界,永远都是充满活力的,以丹阳宫、影魔教对峙厮杀的五岭山为例。
那些练气、筑基境修士不是再为任何人,为任何概念厮杀,他们仅仅只是在为自己厮杀,执剑上阵虽死亦无怨无尤。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以追求修为精进,追求长生作为目标,若是那些贪恋享受人间权势,沉迷男女情爱,立志踏遍青山的,他们就真的是被宗门法度束缚而来的,不过,任何大型的宗门也不大会在乎这类弟子心里到底想什么,反正他们本身也不是这个宗门的未来。
…
山林当中,处处都是血污与倒伏的树木、狼藉破碎的尸体。
“师兄,师兄,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此时此刻,有一名丹阳宫女修正在血泊当中,抱着自己仅仅只剩下小半身躯的师兄哭泣。
恍若杜鹃啼血般,声声血泪。
两人青梅竹马,早已然互生情愫,相约修炼到筑基境界后,就一起离开宗门去建立家族,作一对神仙眷侣。
可惜,命运并没有眷顾他们二人。
“厉兄,这位小妹妹的姿容不俗,你是让我带回宗门献予长老,还是自己享用?若是你要自己享受的话,她的元阴至少值得一件上品法器!”
此时此刻,在一堆尸体间的上空飞浮着的,是三名影魔教势力筑基修士,为首者,是中间那名面色枯黄,表情阴鸷的黑袍年轻修士。
在他的左侧,是一名枯瘦的老者,在他右侧正在说话的,则是一名容颜妖美的魔道女修,他们三人都已然是筑基后期修士,因此遇到这支护送练气境修士返回的队伍,哪怕是以一敌众,也完全是一面倒的迅速屠戮。
经过这段时间的血斗连场,一些斗法实力惊人的年轻一代筑基修士,渐渐都显露出头角峥嵘了。
这名厉工,虽然并不是影魔教的嫡传修士,但却是出身于一个紫府家族,因为修炼天赋极高出身也是不差,自幼就被传授高深的魔功邪法,苦苦修炼到今日,在这次战争中一鸣惊人,被视为影魔教下一代的紫府种子。
而能够在厉工身旁存在的两名魔修,当然也各自都不算是弱者,否则,恐怕也早就被厉工杀掉。
“带走?你恐怕是带不走了。”
这样冷漠的言说着,厉工微微抬头,高飞而起,女修与那名枯瘦老者对视一眼,也是赶紧跟随上去。
只见,在山林之间有一道剑虹疾飞而来,明显是被厉工感应到了,并且只看厉工这样兴奋,便清楚前来之人恐怕也绝不是弱者。
没过片刻,那道剑光熄止,一名道袍青年男子的身形,于其中现出,看着下方的惨像,张烈微微地皱眉。
自己是一路追逐这位声名鹊起的“邪灵”厉工而来的,却是没想到会有丹阳宫修士提前遇到他们。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之前略略提升剑速,或者还有救下他们的机会。
第二百二十三章:正魔道法,水火道法(求收
“哈哈哈哈,死吧!”
刚刚方才杀了十数人,“邪灵”厉工本就觉得十分不够尽兴,满心杀意盈涨,此时见正道丹阳宫那一方,又赶来一位法力不弱的道人,顿时狂喜填心,化为一道血色惊虹、忽而左右、忽而上下,诡异莫测无比的冲杀上去。
在“邪灵”厉工身后的那名美艳魔门女修与枯瘦老者,对视一眼竟然都是作壁上观。
厉工所修魔功另辟蹊径,虽然威力诡异雄奇,但其修练过程却也比一般魔功危险数倍以上,甚至必须以大量杀戮来维持自己的心境功体不破,厉工修炼到筑基境界后虽然也能勉强按捺压抑,但有其极限,现在遇到一名丹阳宫修士,反倒是一件好事。
厉工所化血虹,转瞬扑到近处,他本来是想变化身形落到面前道人上方去,以上击下、以强凌弱。
然而就在他要完成这一遁法变化之时,那名青年道人似是无意地飞移前行。
仅仅只是这些许的距离变化,就将厉工最好的攻击距离破去了。
“怎么回事?看破了?不,应该是巧合。”
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下一瞬厉工就在那青年道人斜下方现出身形,仰头喷吐。
如果对方不前移数尺,厉工就要飞到其头顶斜上方施法,那是法术的最完美攻击距离。现在要保持法术的最完美攻击距离,就只能以下击上了,当然,这对于法术威力并没有大的影响。
只是有些,双方气势上的起伏变化。
铁锈似的血腥味充鼻,声声凄恻鬼哭无由乱耳,漫天艳红,血海狂滔,竟然于厉工口中一喷而出,竟仿佛其胸膛内容纳着一座诺大的血湖一般,正是:
血染千山未肯休,吾扯苍天一同落!
“一身魔道功法,竟然能修炼出如此滔天气魄,是有一些天赋心性的。”张烈眼中有灵光闪过,下一刻他便能够看出,斜下方厉工的整个头颅,似乎化作透明,隐藏其中的是一颗遍布斑斑干涸血迹的头骨,这枚头颅之上,眉心处镶嵌着一枚佛光流溢的舍利子,四周以七星之势镶以宝石。
竟是以佛门大德的头骨舍利为器,炼成魔器融入自身,这样既避免消解了心魔反噬,又将魔功威力推至相对极峰。
“如此英才,真是不忍杀之。好在通玄修界亿万修士鸾翔凤集,英雄天才总是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此念一起,张烈的身旁有火红流光闪烁,一面赤幡遍体火焰,燃烧不息,再下一刻幡中法力化作一轮火焰漩涡下落,以上击下、以强凌弱。
轰隆一声。
“嗤!”
“嗤!”
瞬时间,仿佛真的是火山爆发一般,无量凝炼火焰涌入血河漩涡,煮沸一切,焚元抽髓。
极短的时间内,漫天尽是血红色的高温蒸汽,若是先前的满目血红还是幻觉居多、意境所至的话,此时的血水蒸汽却是实实在在的,乃是高温火焰与魔道血河彼此对抗互相湮灭的产物。
在这个过程中,身旁有火狐幡转化出巨量火焰的张烈,只觉得自己周围空间竟像是多出无数只看不见的“鬼手”,抓向自身身体不让他移动,甚至更进一步的侵入经脉、影响精神与法力。
这种受制于无形的感觉既诡异又难受,彷佛令人坠入一个不会醒来的可怕噩梦,心性稍差一点的修士,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说不定很快就要颓丧若死、束手待毙。
然而张烈却是眼神淡漠,不以为然,体内法力如常运转着,他以紫心大法修成大道筑基,一身混元五行气法力实在是太过深厚雄浑了,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个人骑自行车可以用脚来刹车一样,但是开着高速行驶中的汽车,在这种情况下打开车门用脚来刹车,毫无疑问是心智正常人类都干不出的事情。
而那些“鬼手”相较于张烈的法力,就仿佛是一位有些体重的重型卡车驾驶员,开着重卡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即便这位驾驶员喝多了,想要脚刹,打开车门他也根本够不着地。
张烈不仅仅是功法契合,道基深厚而已,他的煞骨体质,也带给了他远超出同阶修士的法力,以及单位时间更多的法力运转输出。
“魔道意境,血魔化心?”
在这个时候,张烈最好的应对就是以意境对意境,以神元化煞对血魔化心,定然可以短时间内就将面前的魔道修士完全击溃。
然而目光流转间,张烈想到了什么,他却按压下这个念头,并没有如此施为。给了厉工,更多的施展机会。
“好深厚的法力,好惊人的根基,我的血魔化心竟然无法撼动他的形神!?既然如此……”
厉工心中杀意更炽,他骤然厉啸一声,合身而扑,有了血河之主的本身血祭魔功。
那冲天而起的血河漩涡凶威复炽,轰然之下强化规模足足数倍有余,滔天涌动的血浪大潮刹那之间将漫天席卷而落的火焰压制。
张烈的火狐幡本就不是他最合用的主力法器,此时心有计算的情况下也没有催动剑气加成,刚刚能够势均力敌,完全是张烈的神识法力超过厉工甚多的原因,而火狐幡本身,也及不上厉工与自身炼为一体水晶骷髅头的。
那可是以佛骨(金丹境佛修遗骨)为材,炼制的强大魔器。
刹那暴涨的滔天血浪,将高温火焰硬生生吞没,冲天而起,就如水可灭火,然而一池之水却无法浇灭即将喷薄爆发的火山,手段技巧再高也不行,火焰与高温虽然对于魔法通常有着一定克制作用,但在绝对力量的爆发下,也一样是力所不及。
“火狐幡已然有三阶上品法器的品阶了,再加上我的神识法力远胜于他,依然抵挡不住?一方面是他以本体血祭魔功,另一方面……那是一件三阶顶阶魔器?”
一般法器到自身品阶的上品,就已经是炼制工艺的顶端了,但是还是有数量极少的法器,因为各种难以复制的原因,达到超出上品的境界,也就是顶阶。
身融血河当中,两袖微微一摆,血河浪潮如暗涛一般汹涌爆发,将张烈整个人的四周都完全吞没笼罩,仿佛是形成一颗巨大的飞悬血球,并且一切攻击,落入其中都彷佛落入泥沼般的力场中一样进退不得。
“以身血祭?这个丹阳宫修士相当的厉害啊,血祭魔功威力虽大,但对于厉工自己来说也是危险至极,自身融入血河当中固然可以令血河的威力暴涨,但是如此最后无法吞噬到足够多的精血,厉工自身也会元气大伤,严重时甚至会魔功反噬!”
在这个时候,那名魔道女修颜艳,已然将那悲伤过度昏厥过去的丹阳宫女修擒捉飞行上来。
她看着面前那巨大的血球,这样言道。
“可正是因为厉工的这股疯狂杀性,他才纵横至今少有败绩,许多就算法力比他深,功法比他玄奥的人也死在他手上,就是因为他的杀性迫人,以命相搏的经验太过丰富了。”
枯瘦老者这样言说道,他与身旁的颜艳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境,而每一次,皆是“邪灵”厉工大胜而归,满载而回。
不仅仅是对方的法器、乾坤袋这些常规物品而已,就连对方的精血骨肉神识、也要尽为厉工吞噬。
而在这个时候,巨大血球当中,张烈操控身旁的火狐幡,幻化出十八道火龙,夭矫飞舞,狠狠的与四面血光拼斗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你会死在这里的!你会死在这里的!”厉工融入到血河之后,整个人的法体都已经消融,达到了正道修士正常情况下怎么也不可能达到的:人功合一之境。
肆意癫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瞬间响彻整个血河漩涡,忽东忽西,顷刻南北,转瞬上下,倏忽左右,声声入耳,又无法把握其行踪,仿佛天地颠倒,整个世界都已经化为自己的敌人了。
“虚张声势,你自己也很清楚吧?要维持这个法术神通,你要消耗多少神识,又能支撑多久?就算你的那件魔器,可以给你带来神识增幅,也是有上限的。”
周身十八道烈焰火龙盘绕飞舞,张烈手持火焰遍布的赤幡这样言说道。
他并没有左右张望,因为心中清楚,在这法术神通之内,自己即便是再小的声音,对方也绝对能听得真切。
“我虚张声势?那就看一看,是你撑得足够久,还是我的神识法力先一步耗竭!”
在张烈正前处斜上方的血河当中,已然完全不是人形的厉工于血河当中探出半身,双爪挥舞厉声言道,再下一刻,他这半身就已然融入到血河当中去了。
没过片刻过后,随着一阵阵的邪咒吟唱,张烈周身血红光芒刹那大盛,其中有无数的凶灵恶兽,猛兽,妖禽,毒虫,犹如血色暴雨般大量落下,这些是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练的恶物,小的只有尺许,大的却有百丈,无穷无尽无限生成,彼此之间甚至相互撕咬厮杀吞噬进化,发出沙沙沙沙的一片啮咬之声。
魔道功法弱肉强食,疯狂进化的意境,倒是被这魔修厉工,演绎的淋漓尽致。
然而张烈并不管对方如何变化,仅仅只是以十八道烈焰火龙进行护身,那些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练的凶灵恶兽,尽凭如何凶暴,被张烈以绝大法力、火狐幡催发出的火龙一掠,便告消融解体。
其实这个时候张烈已然暗中施展一些剑气隐藏于火龙之内,降低神识法力不必要的消耗,只是他剑气拿捏控制的能力实在精绝玄异,厉工虽然觉得他火系法术的威力大得吓人了一些,却也未能及时想到什么。
就在那些凶灵恶兽犹如蛊虫一般,彼此疯狂吞噬进化,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恶至极点,将厉工的魔功推动至最高层威力之时。
困于血球中央的张烈突然掐指算了算,言道一声:“火候也已差不多了。”
厉工本就不是他真正的目标,之所以收敛力量跟他耗到此时,是因为紫府修士的神识扫描距离太远了,而自身并不确定一定能够捕捉到,因此干脆做戏做全套,无论这个时候有没有高阶紫府境魔修的注视,都当作是有的。
现在时间战局拖得也足够久了,张烈的手指从腰间乾坤袋上一抹,放出了一支青蓝灵光流转四溢的小旗。
将这杆小旗甩手一抖,旗面脚踏碧波的巨大青牛栩栩如生,它自下一刻就从法器当中被放出来了。
巨大青牛仰天嘶鸣一声,以其身躯为中心放出一道道森寒无比的蓝光,奔腾所过之处,处处皆是冰封。
毕竟是在自己的法术神通之内,“邪灵”厉工立刻就发现那头青牛,虚空践踏,凝成冰桥,径直向自己所隐藏的方向冲撞而来了,可是他此时此刻正以大量凶灵恶兽凝聚出一头强悍无匹的鬼王。
这头鬼王三四层楼宇那般高大,周身由无数凶灵恶兽残骸所凝成,凶恶无边,凶厉无边。
因为短短一刹那间的犹豫迟疑,那头巨大青牛就再也无法躲避了,当年张烈初晋筑基的时候,使用这碧波青牛旗所召唤、释放出来的巨大青牛,尚且还仅仅只介乎于半虚半实之间,就已然是凶猛绝伦,现在他筑基九层境界,神识法力输出更远在寻常筑基九层境界修士之上。
因此,在厉工完全无法相信的眼神中,自己那头三四层楼宇那般高大,凶恶无边,凶厉无边,好不容易以魔功化形法术凝炼出来的鬼王,被那头真的犹如三阶顶峰的青牛妖兽,一头冲撞爆散,再下一刻,就是满目冰霜寒气近乎无穷无尽般的四溢爆炸开来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枯瘦老者与美艳魔道女修,还在等待着厉工噬杀敌方修士,得胜而归。
突然之间,就见到眼前虚空悬浮旋转,同时不断缓缓缩小的血球,陡然之内自内而外的浮出厚厚蓝意与冰霜。
再下一刻,破裂出现,炽盛火焰冲射而出,陡然之间,将整个血球燃烧得犹如一颗小小的太阳般。
逆乾坤·水火极爆!
所谓逆乾坤的炼器手法,是在炼器过程中通过玄妙的手法,将两件法器的本源之力互为激发呼应,这样,最后炼制出来的两件法器虽然单独拿出来是三阶上品,但是一旦一齐使用,瞬间爆发的威力之大却还要超出一般的三阶上品法器许多。
当然,这样做是对法器有着一定损伤的,最好不要频繁的使用,否则会极大缩短法器使用寿命或提升修补频率。
张烈当年刚刚得到这两件法器的时候,可以频繁使用逆乾坤,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初入筑基,两件法器当中又被加入许多四阶的炼器材料,质地异常坚固,而现在,虽然威力可以完全引发出来了,但是一击过后,无论是火狐幡还是碧波青牛旗,都有一些灵光溢散受损。
不过在那红蓝光华,水火极爆的绞杀之下,厉工的一身血河几乎刹那间就被炼化个干净。
这厮也是性情凶厉疯狂到了极点,在最后关头居然趁乱以身为剑,向着张烈刺杀而来。
想要败中求胜,完成一举翻盘。
如果是寻常的修士,在艰难获胜之际,哪怕心神稍稍轻忽,都有可能被他这一招谋算了。
然而张烈与他的实际差距,实在太大,修炼过昊天法目后,虽然只是做了些前期准备工作,根本就没有练成,但是还是凝聚五感六识,令张烈修成了剑心通明。
因此,血河爆炸与水火灵光,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遮掩,面对那道斜贯而来的血虹之剑,张烈身躯侧偏就轻易地躲避过去了。
但他这个时候,还要以厉工为饵,因此也不能杀他,而是激发身上的护身法器傀儡法衣。
只见那件道袍之上,暗金色的龙形顿时如同画龙点睛般,隐隐游走起来,透出的意思却是:
赶紧滚,我还有一件至少上品的护身法器没有使用,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机会。
“啊!!”
凄厉厉啸一声,厉工所化形的血虹,灵敏地闪烁躲避过几条暗金龙首的撕咬扑杀,最后还是极尽不甘地向北方疾速遁逃而去了。
那名枯瘦老者与美艳的魔道女修全部都被他所舍弃,当真是当断则断,一点半分的情面也不讲,干净利落。
眼睁睁看着厉工化虹离去,枯瘦老者与美艳的魔道女修有些错愕的回过头来,然而入目所见到的,却是数条暗金色的龙首,狰狞无比地扑杀撕咬而来。
傀儡法衣,三阶顶阶法器,攻防一体,因为炼化入了木灵灵性,因此威力比之稍弱一些的四阶法器,恐怕也不逊色太多了,只要,拥有者拥有足够的法力储备供其消耗。
血色喷散,残尸坠落,那名枯瘦老者的身躯砸在下方林间的残缺尸骸间,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第二百二十四章:数月准备与请君入瓮(求收
五岭山,已经逐渐接近影魔教这一边的山林上空。一黑一红两道遁光,一前一后的追逐竞速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位道友,求求你不要杀我……道长您发发慈悲,饶我……妾身、奴婢将来必和身以报!”
“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死死咬住我不放?”
“道长,我知道一处修士遗迹洞府,只要您答应放过我,就将此处藏宝的位置送予您。”
双方,终于再一次追上了。
光虹交错,那些暗金色的狰狞龙首犹如刀剑枪戟般划过,血水、混合着一支纤细的玉臂抛飞,掉落。
这一刻不仅仅是双方实力差距了,更重要的是这名魔道女修已然被彻底骇破心胆,如此魔心状态,一身魔道功法修为当然是难以发挥出来。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名魔道女修也依然没有放弃求生,哪怕是在刚刚看过光最急的时候,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丹阳宫女修,此时此刻以自己的一支独臂、手化爪状扣在丹阳宫女修的脖颈咽喉处,粗重喘息。
“道长,求求您了,求求您放过我,否则此人必然因你而死,难道你就不会有半分的愧疚?”
话语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陡然间转为尖厉。
而站在她的面前,那名一身古朴道袍,可周身却是暗金色龙首旋绕飞舞的道人,却是神色冷漠。
“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
“什么?”
下一刻,身后异风骤响,那名魔道女修知道在这一刻,自己应该果断撕开怀中女修的咽喉,可是,她还是犹豫了,因为她知道这顶多是换死而已。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犹豫,这名魔道女修被龙首自后透胸而过,直到最后,也未及发力撕开人质的咽喉。
只是,尽管已经获救了,可是那名丹阳宫的女修,双眼一片犹如死水般的宁静,身躯栽倒到草丛中,似乎心丧若死。
张烈并没有过多理会她,挥手招回那名魔道女修的乾坤袋与法器收起,而后扔给那名倒在草丛中女修一名疗伤丹药,就飞身而起了。
在刚刚那一瞬之间,自身催动傀儡法衣出手,甚至都未用全力,若是用上剑气的话,那名魔道修士必然反应不及便被杀死了,而仅仅以傀儡法衣本身的性能,若是不是对方在最后关头心生犹豫,眼前这名丹阳谷修士的喉咙就被撕裂了。
但即便是如此,张烈也不会有什么犹豫或自我怀疑——五岭山作为丹阳宫与影魔教宗门战争的战场,几乎每一天都在厮杀,每一天都在死人,若是人人都要予以照顾与同情的话,那自己也不需要想其它事情了。
“咳咳。”
在已经越来越离近影魔教修士驻地的一片区域,“邪灵”厉工跌跌撞撞的扑冲而回,以手抚着石柱,不停不断地咳血。
以身祭血河魔功,本身就已经是一场极为凶险的赌博了,人功合一之后,如果无法击败斩杀炼化对手,以对手的血来补充自身损失的生命精华,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导致魔功逆流反噬。
这一次之所以没有魔功反噬,是因为那个家伙以两件诡异的水火法器,将整个血河都毁掉了,魔功几乎溃散,自保都是勉强,反噬之力自然也就降低到了极点。
因此厉工在战败之后,找机会吞服了几枚丹药,撑着一口气逃回了这里,前面不远处就是影魔教一位紫府师叔的驻地,虽然此时求上门去,必然要被对方勒索,付出绝大的代价,但是只要能保住性命,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接受。
“呼,也不知道颜艳与陈伯,能够挡住那个家伙多久,想不到正道同辈当中,还有如此厉害的家伙,咳咳……若是皇甫师伯肯为我出手一次报下此仇,便是再大的代价,我也认了!”
跌跌撞撞,有些恨恨得这样自语着。
此时此刻的厉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魔心已经被那名不知姓名对手击溃了。
若是在此之前,他即便战败,也必然自己恢复,自己找回场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复仇希望寄托在宗门师长的身上:深雄的法力,强悍的神识,层出不穷的上品法器,最恐怖的是那种仿佛是深不见底一般的感觉,让厉工已经下意识的默认自己不如那名丹阳宫修士。
如此心理阴影,不说此生此世,至少在厉工开辟紫府、获得极大突破之前,都难以化解消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厉工后方的高空当中,再次有尖啸破空声传来,厉工猛地回头张望。
只见一道略有一些暗淡,但依然灵光流溢的火幡急掠而来。
“追到这里了还不肯放过我?我与你有什么阻道大仇吗?”
在厉工这种人的心中,就算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无法与阻道大仇这类仇恨相提并论,的确是一名颇为纯粹的修士,无论他是道是魔。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也已经神识搜索,注意到了再次化虹腾起的厉工,这个家伙将法器与自身融炼一体,方才能在筑基境界就肉身化虹飞遁,看上去好像没有使用任何法器一般,这一点连张烈都做不到,筑基境界他也无法以肉身直接飞遁。
当然,飞腾爬云可以,但那仅仅只是跳得比较高罢了,落地时又以法力化去冲击。
“这里就是紫府魔修皇甫绝的洞府?果然是气象森然,浑同天地。”
张烈虽然是注视着化虹腾起的厉工,同时施术对其出手,但他绝大部分的心神精力却集中在皇甫绝的身上。
厉工是影魔教附庸势力,紫府家族厉家的嫡系传人,厉斗量是影魔教紫府修士第一人,在宗门战争时期都没有时间前来,而是在宗门内部凝炼煞气,准备冲击魔道金丹。
因此,厉家虽然没有魏家一门三紫府的气象雄浑,但事实上论及宗门地位,厉家在影魔教却还要高过魏家在丹阳宫。
不过这对于张烈来说却是无所谓的,别说双方本就属于敌对势力关系,退一步讲,魔道金丹是那么容易凝成的?
“皇甫叔叔救我,救我!”
血色虹光飞向青紫气息萦绕的一座山峰当中,然而在这个时候,厉工身后的数条龙首,已然追杀到他的背后近处了。
厉斗量虽然一生都没有子嗣,但是厉工却是他大哥那一脉留下的血裔,再加上厉工本身天资卓越,在修仙世界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亲近了,厉斗量因此也颇为宠爱他,因此厉工在影魔教紫府修士面前也露过脸,能说得上话。
“哈哈哈哈,关儿,你怎么会被人追得这样狼狈,厉师兄不是自夸,南荒能胜过你的筑基修士,不超过五人吗?怎么,这是正撞上了?”
虽然开口暗讽,但是皇甫绝终究不会跟送上门的好处过不去。
在那他的那座洞府处,有青紫烟岚汇聚,骤然凝化成掌,径直向厉工身后追杀的青年道人轰杀而去。
此为天心五绝掌!
意指天心杀人,代天行罚之意,是皇甫绝最为擅长一项神通法术之一。这些年借此堪称杀伐无算,就算是紫府修士也有死在他的手下的。
与此同时,那处洞府当中魔气蒸腾、铺天盖地。
皇甫绝此时此刻正是行功修炼的关键时刻,因此他还真没动什么杀意,只是想将厉工的这个仇敌吓退也就是了。
当然,若是厉工愿意付出什么让他动心的代价,那皇甫绝也不是不能中断行功选择出手,诛杀此人。
“轰隆隆!”
青紫烟岚汇聚凝化形成的掌影,与那青年道人周身扑出的暗金色龙首轰然碰撞在一起。
筑基修士对紫府修士,大部分的暗金色龙首顿时倒飞而归,但是这些暗金色龙首当中,其中的一头,嘴里不知何时凝聚起纯白色的法力光弹,即便是被紫府修士的强大掌力轰退,依然将那颗光弹喷吐而出。
注视着眼前洞府魔气冲天而起,厉工本身也有些放松下来了,在他的概念当中,大境界差距,修士之间的差距就宛如天堑般的不可逾越,这个时候,该担心性命的应该是对方。
也是因为心神的为之一松,那道纯白色的法力光弹,直接打穿进他的后心,其中蕴藏着的剑气骤然扩散、粉碎全身生机。
“小辈,尔敢!”
前一刻的魔气冲天还仅仅只是威慑而已,这一刻是真的炸了。张烈眼前的那座小山,都砰得一声被隐藏其中的修士直接劈开。
皇甫绝的身形自中闪烁而出,一把接抱住生机已绝的厉工,可是就算他是紫府修士,也没办法救回一个已然生机断绝的死人。
张烈的剑,快、准、狠,哪怕是暗剑出手,也没有一丝半点的有失水准。
迅速取出一张灵符,将之点燃,再下一刻张烈身形化入一道五色剑光当中,排开大气向着南方就急掠而去。
这道早已然收购准备好的三阶灵符,是用来辅助飞遁的,而真正飞遁的还是张烈自身,催动五行剑光。
可是这一点皇甫绝怎么可能知道,他只以为眼前这个小辈,当着自己的面诛杀厉斗量的后辈,然后立刻催动保命灵符,疯狂遁逃。
“啊啊啊啊啊啊,小辈,我要让你生死两难!”
“轰隆!”
“轰隆!”
“轰隆!!”
这片区域的四面八方,骤然间都似被巨大的掌影所笼罩了,却依然没能罩住那道五色剑光,只是将方圆数里的地面轰击得向下破碎凹陷。
只要是人就是厌恶损失的,尤其厌恶被不如自己/看不起的人,对自己造成损失。
本来厉工都已经遁逃到这里了,皇甫绝只要救下他,就立时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甚至得到厉斗量的一份人情,这是收益。
下一刻,厉工当着自己的面,被一名筑基境修士杀死了,现在不但好处收益没有了,还必然会被厉斗量记恨,最重要的是发生这种事,几乎无异于被对方猛抽一记耳光。
收起厉工的尸体,皇甫绝整个人都不好了,下一刻地面爆炸,一道掌影向着五色剑虹破空飞遁而去的方向,急速追去。
在这一刻,皇甫绝心中已然是抱着必杀之心。而从这里到五岭山南域的距离,足够自己击杀一名筑基后期修士十余次的。
“这个家伙好强!观其法力气势,恐怕已经在紫府三层接近紫府中期的法力强度了。”
“不过也没有其它更好的目标了,只有他的洞府位置最为合适、最靠外围,不容易被影魔教其它紫府修士合围。”
借功德之力清明心神,反醒过自身之后,张烈依然敢赌,但是布局已然更加谨慎稳健许多。
如果说之前以纯粹剑修之心求道,成功是五分实力五分天命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五分实力,三分布局再加两分天命,将对运势的依赖降低到了相对最低限度。
修士修道,想要有所成就,即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要老天爷肯给一分机会才行,若是一分机会都不肯给的话,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刻苦修士也是不行的。
因为双方的境界水准差距,尽管张烈早就已经做了多重准备,但是身后的那道掌影还是渐渐的拉近双方距离,不时就一掌轰落而下,那些紫青色的掌影,蕴涵着一种破灭毁杀之力。
掠过之处,山石破碎崩解,生灵消亡、一扫而空。
只不过张烈修炼混元五行气配合五行飞剑,转折灵动如意,虚空变幻剑走,在三阶上品灵符辅助的作用下,根本就不给对方硬拼的机会。
“那是什么灵符,怎么可能让他一个筑基修士的遁速与我相当?”
“他所用的又是什么遁法?怎么可能转折变化如此不着痕迹,完美无瑕。”
在皇甫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被狂怒冲昏头脑的他,就已经被从五岭山北域引到中域地带,再往南去,皇甫绝恐怕就不会再继续追杀了,因此,自身预先设置好的战场,的确就在这里。
当一道青紫掌影遁光,疯狂追杀一道五色剑光来到五岭山中域的时候,来到一片较为偏僻的山谷上空的时候,有五色霞光突然间冲天而起,将两人全部都笼罩在其中,再下一刻,五色变幻,天地颠倒,此为:颠倒五行幻阵。
阵法之道与卦术之隐隐相关相通,赤阳谷张家的护山阵法,更是由族长张相神自己设计建立起来的,他是一位三阶阵法师。
张相神年轻的时候酷爱刀术,但是长大一些之后,他发现修仙百艺当中,只有阵法才能真正、以小博大,以弱胜强拯救家族。
因此张相神少年时开始所主修的修仙百艺一直都是阵法,就连卦术他都是在一次奇遇中,继承修学到的。
“颠倒五行幻阵?”
“如果本座没有记错的话,这座阵法就只有幻化、掩饰、迷惑、困敌的功效,你拿这种没连接地脉,仅仅以阵盘催动的阵法,来暗算本座?”
在察觉到自己被设计后,皇甫绝立刻就警觉反应过来,他先是有些紧张的左右张望,在反复确定除眼前这名年轻道人以外的确是再没有其它修士后,有些疑惑地这样言道。
羊主动把豺狼狮虎与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任谁都会觉得有蹊跷。
“不用再担心寻找了,没有意外的话,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就连族长都不知道,我把颠倒五行旗借走是为什么。”
“我也没有告诉他,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甩袖之间,五色剑光灵动绕身飞旋,同时,两口长剑出现在张烈手中,被他左右手分别执握,而后彼此轻磨。
嘶嘶嘶嘶……伴随着一阵的金属摩擦之声。仿佛是一头凶兽,正在磨着牙从黑暗当中缓缓走出。
张烈心神凝视,注视向面前的猎物,瞬时之间流露出一股凶恶至极点的气息来,这股气魄滔天吞海,极度凶残极度暴虐凶戾,可怕到寻常筑基修士难以想象的地步境界。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表演而已。
眼前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才是张烈真正想要的突破灵物!
以自身法力冲关证道,张烈需要借助五行飞剑之力,而一口剑意剑气达到顶点的飞剑,是需要以强大修士的鲜血养出来的,没有足够的鲜血,怎么练也是不行的。
这也是为什么,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有很多修士认为剑修应该算是魔门一支的原因,需要大量血、魂、生命才能修炼练成的功法,不是魔功又是什么?
甚至许多魔道宗门的主修功法,都远远没有剑修之道那般凶戾暴虐。
注视着眼前这个,以其中心爆发的杀意杀气,连自己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的青年道人,皇甫绝隐隐明白过来什么,下一刻他毫无犹豫地翻手出掌。
天心五绝掌,那一道道法力掌印排空破虚骤然之间轰击而去。
与此同时,五色光华转动,却是天地翻覆!
第二百二十五章:天下道法无出于五行!(求
天下道法无出于五行!
这样说有些夸大了,但是说天下道法大半出于五行,这样说就半点错误都没有,甚至是往少了说的。
皇甫绝断言颠倒五行幻阵只有幻化、掩饰、迷惑、困敌的功效,通常而言这样说是没有错误的。
但是在一名主修五行,并且将混元五行之道都参悟到极高深境界的修士面前。
张烈身在这阵法中,一呼一吸间都有一种天人合一、返璞归真般的感应,似乎自身神识法力时刻都能与四周自然相合,意念感知当中一直呈现周围点点滴滴,金石、树木、流水、天日、辽阔大地。
颠倒五行幻阵模拟的天地运转之势皆纤毫毕现,可以感受到天地元气若暖流般流淌弥漫全身,浸润经脉窍穴,时时补足神识法力。
五行之道十分常见,但将这五行之道修炼张烈这个地步的,却是少见罕有。
“轰!”
并未等待几近与四周环境隐隐相合的张烈,将自身气势提升到最顶点。
皇甫绝虽然表面看似不屑,并且本身里也并不觉得对方真的可以越阶斩杀自己。
可是他的出手却依然凶残暴戾,没有一丝犹豫、狠辣果决。
先天比之练气,练气比之筑基,后者比前者强大之处,都是法力的十倍以上提升,以及个人基础素质的大幅提升。
筑基比之紫府,紫府比之金丹,后者比前者强大之处,却是紫府修士法力的大幅凝炼提纯,金丹修士可以自身金丹近乎无限的从四周抽取天地元气,并且迅速凝炼提纯几乎法力无尽。
张烈在自身所布置下的颠倒五行幻阵当中,几乎有天人合一之感,这却是有两分金丹真人的境界级数了,只不过太过不稳定,下一刻便被那一道道呼啸而来的漆黑色掌劲打落境界。
只是不同于张烈于阵法中的人阵相合、天人合一,皇甫绝时刻都在被颠倒五行幻阵排斥,张烈借阵法之力增强自身,五行阵也是借张烈之力,升华自身:
便如原本是死物,此刻被赋予生命灵性。
在这种排斥之下,皇甫绝的天心五绝掌再不复现之前的青紫之色,而是掌心漆黑,如握污秽,仅仅只是注视,就给人一种邪恶、污秽、毁灭、污染之感!
皇甫绝这些年来,苦心修炼天心五绝掌,练气境界得到秘籍、筑基境界仗以横行百年,但是修炼到紫府境界之后,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因此这些年来他逆练魔功,想将天心五绝掌从纯粹的魔道藩篱中升华出来,走上代天杀伐,天心无情的路子,由魔入道,增厚自身修炼的潜力根基,以期可以更进一步。
这些年的苦功琢磨也不是白费的,他掌力当中渐渐生出青紫气象之变化,有些练出洗白上岸的皮子了。
但陷身于张烈的阵法当中,立时就被打回原形。
随着面前黑掌掌影呼啸拍来,“金石”破碎、“树木”枯萎、“流水”干涸、“天日”黑暗、“辽阔大地”刹那崩碎龟裂万里。
在张烈的意念感知当中的宛若末日降临,之前天人合一的境界状态变得难以保持,这便是紫府境修士修炼数百年的魔功意境,崩毁心灵。
“以如此强者之血祭剑,不亦快哉!”
“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杀心炽烈,充分感受自身生命的鲜活。
如此状态,却不扰冷静,张烈手中双剑变化,似刚似柔,似阴似阳,似攻似守,其中似乎蕴有混元无极之意,阴阳掺合之道,恰到好处罩住面前漆黑掌势中的薄弱之处。
剑心通明,道分阴阳。
砰,近乎无声无息之间,虚空震荡。黑掌消散,剑势破灭,张烈以自身剑势剑力剑速、配合神识法力,叠加颠倒五行幻阵的阵力,挡下这一轮攻击,但是执剑双手臂肘传来痛麻,内里似乎经脉受损在寸寸破裂。
紫府境三层的皇甫绝所催动的天心五绝掌绝不好挡,他将自身这些年所获得的法器、灵药,绝大部分都炼入、用于温养自己这双手掌,此时此刻一身魔功催运到极致,其双掌宛如半透明的琉璃一般,只是其中隐现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符阵勾勒。
只凭他这一双手掌,寻常正道紫府中期修士大多都不是他的对手。
正道修士只要有一技之长,存身保命也就不难,魔道修士哪怕是灵医,也必须兼修一两手毒术,若是没有足够的斗法能力,太容易死掉了。
双方第一击交手,张烈吃下了一些暗亏,只是下一刻他周身那些原本绕身飞旋的五色飞剑,就已然激射而出。
火红、土黄,水蓝、木青、纯金,五色剑光激射越快越狠越疾,四周天地的五行之力就越发高涨呼应,伴随着紧随其后的赤阴,天钧双剑调和阴阳,一时之间,七煞绝剑被张烈施展到了自身师尊,七煞道人可能都未达到涉及的全新境界。
在皇甫绝的视角,只觉得七名青年道人皆是各自仗剑向自己攻来,与天地浑然一体,不能辨别真假。
颠倒五行幻阵对于世间大部分修士来说,是没有辅助杀伐之力,然而这其中并不包括修成混元五行气、精通五行剑意的张烈,他这五剑刺来,每一剑都似乎挟带着一小方五行天地世界的力量。
这个五行阵法并不是张相神特意为张烈炼制的,只是,五行阵法太过常见了,在任何一方势力都不难获得。
第二百二十六章:五光镯,一气山河动(求收
四周尽皆是纵横流转,矫若天龙般的交错剑光。
这一刻皇甫绝宛如被七名配合默契,剑术惊人的筑基九层顶峰修士,合剑围攻了。如果不是确定自身的对手只有一人而已,皇甫绝简直会怀疑自己是遇到了七胞胎,组成一座剑阵暗算自己:
金行——凌厉肃杀之攻击。
木行——渗透、缠绕之暗劲。
水行——潮汐震荡波动、涡旋、化力。
火行——爆破、焚烧之攻击。
土行——平实、浑厚,冲撞碾压之力。
除这五行剑光以外,还有一刚一柔两道剑光查漏补缺,绝不肯给自身丝毫喘息回力余地。
此时此刻,皇甫绝周身黑暗魔气浓烈升腾,宛如火山爆发般,双掌疾挥间已然是不顾一切,猛恶癫狂。
天心五绝掌被他运用到了极致,疯狂挥运之下,仿佛化为三头手臂、乱舞的灭世之神,掌力所及,随着他一掌拍出,天地之间的万气洪流刹那蒸发消亡,法理崩散,万物环境自然往着混乱绝灭的方向发展,似乎无论什么皆可以一掌摧之,无有不毁!
“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皇甫绝也是将一身所学酣畅痛快地施展到了极致,心里再不把眼前修士当作一名后进晚辈,而是当作真正可以与自己做生死相搏的难得对手。
“杀了你,我的魔功必然可以大进一步,十方绝灭!”
这一刻已经不再是三头手臂而已,皇甫绝将天心五绝掌催运至此生未曾抵达过的最高巅峰。
刹那间变得千手千臂一般,无穷手臂掌影,以其身躯为中心扩散开来,轰击一切。
轰轰轰轰……
无穷无尽的黑色掌影破空而飞,扩散四溢波纹如浪如潮,整个“世界”似乎都在随着他的掌势而撼动。
当然,这个“世界”指的是以张烈为核心,所布置下的颠倒五行幻阵。
金丹真人、元婴境的大修士固然可以移山填海,追星逐月,甚至飞出界外,采炼星辰。
而紫府境的修士还是没有这个能耐的,只是张烈与皇甫绝的这一战,刺激到了皇甫绝的潜能精神,让他从由魔入道的藩篱中解脱出来,感悟到了天心五绝掌中更进一步的奥义:
万物衍化,有生有灭,生是大道法理,灭亦也是。
大道之下,道魔、阴阳、善恶本为一体,自己又何必非要由魔入道亦或由道入魔,两者本就是一体无别。
这一次,张烈若是杀不了皇甫绝,让他成功脱身而去,今日的领悟,足够世间再出现一位有望金丹的大魔头。
张烈调和操控阵法内的五行元气生克变化,变得越来越晦涩且困难,自然也就感应到了皇甫绝的逐渐蜕变。
然而这名青年道人的目光依然冷漠坚定,无有变化,他神情无波,目光专注,似乎已然将自身全部的精气神集中在手中的剑器之上。
可以在战前算计,推衍,并且进行谋划,而一旦步入局中,张烈剑心,便是一往无前,生死不计。
突然,手中的剑光亮起,那光辉美得像是从天外飞来的流星一样,转瞬即逝,却宛如永恒。
其余六道剑光、人影消散,尽归于一,纯粹,凝练,璀璨,锋锐,刚极无悔,有进无退,抢先攻击!
张烈这一剑攻掠,意境玄妙至极,以剑心通明境不仅仅“照亮”了自身,同样也“照亮”敌人。
明明高出张烈一个大境界,然而这一刻皇甫绝却为敌方剑意所慑,思维凝滞。
哪怕这凝滞仅仅只有一瞬,也已经足够可怕。
剑光仿佛天外流星,转瞬永恒。
直到刺痛从眉心处传来,皇甫绝才猛地惊醒,发现那飞剑那道人已然是近在眼前,剑气之盛直迫脑髓,冰凉一片。
“死了!?”
就连皇甫绝自己,脑海中都闪过这样一瞬的念头,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手腕上突然有一五色玉镯透出光华,金、青、蓝、红、褐五色流转,形成宛如琉璃般的透明光罩,将张烈的剑光挡了一挡。
同时也为皇甫绝争得逃命机会,挥掌横扫,荡开剑气刺杀。
“厉害!”
飞身而退,在这一刻皇甫绝也不再管迅速恢复五行正常运转的颠倒五行幻阵了,周身黑灰魔气涌动萦绕,疾速而退,消解恐惧。
“可惜你只有一条性命,我有五光镯护体,就算是以命换命,我也能换死你。”
一语既罢,皇甫绝再运神掌,虚空当中,似乎有一巨大的漆黑色手掌凭空浮现,攥住皇甫绝,下一刻化为一颗拳头一飞冲天。
在颠倒五行幻阵的笼罩之下,他当然不可能一瞬间冲出去,破解一个没有连接地脉的三阶上品阵法,对他没有什么难度,但是此时此刻阵法已然与张烈相连,颠倒五行幻阵运行之间掺杂了张烈对于五行对于阵道的理解,威力变化激增不止一倍,再非皇甫绝可以一击破除。
但是在被张烈在自身眉心处刺击一剑后,皇甫绝已经察觉到,眼前这个家伙已然领悟到了寻常紫府境修士也难以领悟到的某种剑道意境,像这种家伙,剑术施展与操控能力强得超乎常人想象。
因此皇甫绝极为聪明地选择了以境界和功法进行强行压制,并没有试图和张烈继续比拼机巧变化与心灵境界。
“给我彻底破灭!”
魔气扩散,颠倒五行幻阵内的上空,仿佛黑灰云气溢散填充,末日降临一般。
一道道巨大的掌影再一次轰击而下,这样一招招轰落下来,张烈可以愈发觉得四周天地气机的汹涌澎湃,再难有浸润恢复的机会,而“人阵相合”、“天人合一”的状态也越来越无法保持,因为五行颠倒崩坏,“世界”陷入毁灭末日!
“乱,那就乱吧!”
“逆伐苍天,举世皆反……”
一气山河动,以手执双剑的张烈身躯为中心,一声长啸,五行阵内天地山河震荡,似乎举世皆反,以其身躯为中心,一道无形有质、至为纯净暴烈的先天罡气破体而出,直冲天穹。
顿时,风起云涌,将那黑灰涌动的天穹,冲击一片混沌变化的大漩涡。
皇甫绝能够渐渐领悟到,大道之下,道魔、阴阳、善恶本为一体,的确是不俗,可惜,这些张烈早就懂得,并且比他领悟得更加深刻。
张烈掌颠倒五行幻阵人阵合一,皇甫绝施展天心五绝掌毁灭万物,按照正常的思路,张烈应该全力稳定五行阵法,不让阵法对自己的加持之力,对对方的压制效果消失。
然而事实上却是完全相反的。
张烈在以自身温养至今的先天罡气增幅剑力剑速剑势之后,冲天而起,化入虚空:
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五行遁法连续施展却不稳定阵法,而是推波助澜。
万物衍化,有生有灭?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怎么就能认为,自身所执掌的天心五绝掌,就可以比上古剑修之道,更加接近杀戮与毁灭的真意?
你怎么就敢认为?
在我面前,自己可以执掌杀戮?
高空之上,黑灰魔气汹涌澎湃,时而形成巨大漩涡,时而骤然溃散开来,在这一刻,局势已然是完全失控了。
皇甫绝魔道出身,他以为自己是这场对决当中,天然的逆天者,天然的毁灭者。
他认为张烈会是天然的守护者,天然的捍卫者。这样的话,凭借神识法力的雄浑积累,法器的超越。
皇甫绝有足够的信心,可以稳稳压制住对手,直到其神识法力耗竭,筋疲力尽而死为止。
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选择掀翻棋盘,对面那厮则直接把屋子都给点了,皇甫绝以天心五绝掌毁灭颠倒五行幻阵,张烈顺势而为推波助澜,但是这样一来,当整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反五行之力提升至极值,自身却并没有把握在那一刻于对方的剑下逃生!
因为这毁灭当中,还有着、挟带自己大量的力量。
“这个家伙,他对正反五行之力的领悟与驾驭,全都在我之上?”
虽然有些不信,但是眼下这般的情境,却也由不得皇甫绝不信邪,此时此刻阵法虽然还没有彻底崩毁,但其内的五行之力已然完全混乱一片。
皇甫绝担心这样一路冲到毁灭,自己无法比对方“执掌”更多的能量,因此有意缓一缓。
可是张烈哪里会给皇甫绝犹豫喘息的时机,剑剑、式式奇袭推出,当当当当当!
剑尖戳中掌心,虽然皆是如击金属,但是皇甫绝同时感应到,一道道锐利无匹,凌厉绝伦的杀戮毁灭剑气,透掌入体,干扰着自身法力正常运转,毁伤肉身。
第二百二十七章:剑道杀伐,无出其右;大五
皇甫绝,远远要比张烈计算中的,推想中的,强大得多。
与其相比,之前死在张烈手上的那两名紫府修士,一个影魔教初入紫府的修士,连件护身法器都没有,一个修炼域外邪功的修士,探查张烈根脚被冥冥当中气数反噬,直到死张烈都没明白他练的功法是什么。
与他们两个相比,天心五绝掌皇甫绝才真正表现出了紫府境修士应有的水准,张烈甚至觉得,斩杀了他,以皇甫绝的血魂性命祭剑,一个抵得上之前两个紫府修士。
当然,张烈想杀人家,皇甫绝也想杀他。
在南荒,紫府修士已然称得上是宗门高层,能够修炼到紫府境的修士当然也是有着一定的傲气。
已经被张烈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厉斗量的侄儿,这一次若是再被对方杀败而走,实在是颜面何存。
修士人功合一,皇甫绝这样的心意自然而然,也转化入掌势当中,对于眼前对手绝大部分剑气攻伐,皇甫绝是不以五光镯挡下的,只有面对那些出乎预料,的确是精奥绝妙到极点的剑招时,皇甫绝方才激发五光镯,强行防御下来。
尽管这样做会导致对方丝丝缕缕的剑气攻入自身体内,但是却极大延长了防御法器的防御效力。
而尽管对方剑气攻伐狂暴,但是皇甫绝依然有信心,以自己高过对方一个大境界的紫府境修为,将之镇压炼化:
受些小伤就受一些小伤吧,此时此刻,皇甫绝已然将眼前之人,作为完全与自身对等的真正对手。
这一场厮杀与恶战,皇甫绝与张烈两人从地面厮杀到高空,又复从高空杀落到地面。
颠倒五行幻阵内阵法之力稳定时,张烈就以正五行剑法,仿佛化身七人般,结成剑阵对敌。
颠倒五行幻阵内阵法之力混乱时,张烈就以反五行剑法,以五行遁术不断穿梭于混乱的五行之力中,以皇甫绝的神识也难以扫描锁定,神出鬼没,无影无形。
可是因为皇甫绝的境界修为压制,以及他对于天心五绝掌的造诣,虽然在战斗的中段过程中,从头吃亏吃到尾,但是稍稍稳定住阵势之后,皇甫绝天心五绝掌还是有足够的信心,在阵法彻底毁灭的那一刻,更多的掌握混乱溃散的毁灭之力,不说一掌灭杀对手,至少正面硬撼也不会吃亏。
而阵法一破,那个时候自己想杀想走,主动权就归于自己手中了。
“好了,斗到此时也差不多了,再不出手,以这个家伙的剑术万化,越拖延下去我只会越吃亏!”
周身灰黑色的魔气浓烈升腾,周身大量虚弱掌影,仿佛是一些古老文明壁画中所描绘灭世之神般的皇甫绝,刚一落地,骤然之间向虚空当中挥出一掌。
他这一掌仿佛是某种牵引一般,本来就已然混乱到极致的颠倒五行幻阵,刹那之间“世界”崩溃。
在这一刻,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了,这座阵法当中蕴涵着强大的毁灭之力,其中三层是阵法的,两层是张烈的,剩下的五层全部都是皇甫绝施加出去的。
在阵法毁灭,世界崩溃的这一刻,谁能控制住天地间的溃流的能量,谁就能刹那爆发出惊人杀力,一举绞杀对手。
原本,皇甫绝根本就不觉得这样的力量,三阶阵法积蓄到最顶峰,一瞬爆发出来的力量,可以是由筑基修士掌控的,只能由紫府修士来掌控,但是眼前这位,实在是刷新了皇甫绝的认知。
让他觉得双方若是再继续僵持下去,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
“可惜,活着的天才才是天才,死去的天才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很快就会死去,而我会继承你的遗产更进一步!”
带着这样的想法,皇甫绝崩灭了阵法,一掌挥出,就要彻底终结这一战。
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张烈同样执握天钧、双手聚于自身下丹田处,而后一剑递出。
这一剑汇聚被张烈以剑心通玄气神通,汇聚其余六剑之力,心神亦是极度凝聚,法力之雄浑,剑力之暴烈,比正常筑基九层修士的最强瞬间爆发力,恐怕要强横出十倍甚至不止!
这还是因为他同时拥有先天煞骨体质、所修炼的五德法身也有炼体效果,否则这样一瞬间的神识法力爆发,足够任何筑基九层修士肉身整个爆炸的。
“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呃!?”
由不得皇甫绝不惊慌,不失措,因为在他催爆神识法力,将天心五绝掌挥运到最极致之时,在他体内镇压着的,那些原本静默安然,一动不动的丝丝缕缕剑气,于这一刻骤然连锁焚化爆开。
正反五行法力剑气,合练便是大五行法力剑气,领悟到一定深度,并行催动,便是大五行灭绝剑气!
这是地煞剑经当中都没有的知识,是张烈从自己购得的上古剑修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中,修学参悟出来的。
不过这种等级的剑气,张烈根本就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一个用不好,真的会死的。
非金丹修士不可掌握转化,筑基剑修若是天赋绝伦者,有可能在绝杀剑式中,藏匿一两道半成品剑气——玄黄大世界通玄修界的上古时代,没有紫府境界。
自八万年前陆重之后,后代修士就把近乎所有流传功法都给修改了,极大提升了修士凝结金丹的质量,上古时代有六、七、八甚至九品金丹,现代最低也是五品金丹。
张烈根基深厚无比,他甚至隐隐觉得,若是自己愿意的话,在冲击紫府境界时,可以直接凝成金丹,不过这样越级,缺失了这个时代已经成熟的紫府境修炼,自己顶多凝成三品金丹,大概率凝成四品金丹,因为紫心大法是这个时代新创的功法,他将上古筑基功法中有关于凝炼法力的步骤,尽数剔除了,留待凝元紫府境慢慢的打磨。
话题转回现在,正在全力催发天心五绝掌的皇甫绝,几乎惊飞了三魂七魄。
因为大五行灭绝剑气的连锁焚化效果骤然发动,自身体内原本被镇压的剑气,骤然之间互为呼应,雾化一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经脉尽数被撕裂摧毁。
因为皇甫绝自身体内,有着强横雄浑的紫府境法力镇压保护,因为哪怕是大五行灭绝剑气也不足以让他瞬间破体而亡,但要命的是此时此刻正是自身与眼前青年道人,争夺溃散五行阵法阵力的关键时刻,这一刻的情形对皇甫绝来说可谓是内外交攻,败局已定!
“噗!”
都不用张烈发剑,因为体内经脉的损伤,天心五绝掌的掌力顿时失控暴起,攻毁内腑,皇甫绝直接大口喷出一口血雾而后转身血遁而逃。
可是,如果他是在前一刻这样果断选择,还有机会逃得掉,毕竟紫府境修士的血遁术,实在是堪称快绝如电。
这一刻可以说是剑都已经斩进脖子里,实在是没什么逃得必要了。
可是皇甫绝不这样想,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燃尽自身最后一缕潜力也要向后方飞遁。
可是,轰轰轰轰轰轰……
一道雄浑绝伦,强横无匹的暴烈剑气,于其身后骤然间斩杀而至,仿佛要毁灭万物斩碎虚空一般。
被积蓄法力提升至顶峰的颠倒五行幻阵,在这一刻被张烈的剑意剑气牵引,怒斩而去,已然完全是远远超出于筑基九层修士上限,达到紫府境修士的瞬间最强爆发能力了。
那道雄浑酷烈的五行剑光,于后疾速而至,骤然间皇甫绝全力遁逃的身形,整个吞没。
锵、锵、锵、锵、锵、锵……
“呼呼,只此一人,便顶得上寻常两名紫府境的修士血祭飞剑,痛快,痛快!”
这般酣畅淋漓的一次斗法斗剑,将张烈心胸中的剑意剑气催升到了前所未有之境地。
第二百二十八章:无相飞刃劫杀刀诀,顶功(
因此,尽管除了天钧以外的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以及地剑赤阴,尽皆坠斜插入地面,似乎有些灵光受损,但是张烈却是浑不在意。
这些飞剑与其气意紧密关联,灵光损而剑气盛,这笔买卖,对于张烈来说是稳赚不赔的,因为灵光可以温养恢复,而自身剑意剑气却不会再退。
“只可惜,颠倒五行幻阵炸了,这可是族长的得意之作,他借给我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好好的对它,现在阵盘都快炸成八块了,与其试图修复它还不如再重新炼制一件新的。”
张烈挥手之间,从四周隐秘之处各自摄取出一套阵盘旗门,只见全部都是受损严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东西还给族长。
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之间隐隐震荡起来,张烈反应极快,迅速收起破损的阵盘与自己的飞剑,剑光一卷迅速飞到了皇甫绝被剑气吞没的战死处。
只见此时此刻,随着皇甫绝的战死,以他破碎的尸体为中心巨量的灵气流溢出来,在不远处,有一轮深黑旋转仿若黑洞一般的物体正在不断的扩大,只是它并不吞噬物质的东西,而是在吞噬万物之机、天地灵机。
“这是什么东西?”
张烈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多年了,但也并不是什么知道,什么都能识得,他迅速收起了皇甫绝的尸体与乾坤袋。
高阶修士的尸体也是很有价值的财物,因为他所修炼的功法必然在其身躯上留下深深的烙印,精于此道者,甚至可以通过一具高阶修士的尸体,逆推出他生前所修炼过的功法。
另外也可以用于炼尸,就算是在丹阳宫这样的正道宗门,一具敌方紫府修士的尸体,也可以交换来大量的宗门善功奖励。
只是就算及时将皇甫绝的尸体收起,那轮灵气黑洞也没有闭合亦或者消失。
四周依然是天地震荡,走兽飞鸟惊走。
“此地出现这样大的声势,就算隐蔽偏僻也必然很快会引来无数修士,我先以厚土遁法隐藏起来,等到时机后再混迹入人群当中。”
就在张烈打算依法施为的时候,不远处突然有几道黑灰遁光急速飞来,竟然是十数名影魔教的筑基、练气修士。
见此,张烈微微皱眉,手掌已然再次握住剑柄。
就算以厚土遁隐藏,也不能在这个黑洞附近,一是它自身不断扩张的同时抽取四周灵气,二是足够的修士汇聚之后,必然会仔细检查附近区域。
就在张烈估算着自身现在的状态,需要多久才能尽数斩杀眼下这些影魔教修士的时候。
一道璀璨刀光骤然从不远处的林间飞出,纵横劈杀,气势森寒而凛冽,竟然在短短数息之间,就将那十数名影魔教的筑基、练气修士斩杀殆尽。
而看到这一道刀光,张烈也是微微一愣。
因为这柄飞刃,以及其所施展的刀诀,张烈是认识的:刀为无相飞刃,三阶上品,刀诀为劫杀刀诀,术算为主,攻伐凌厉,正是张家族长张相神的自创刀诀。
“元烈快走,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一身障识黑衣、头戴斗笠的族长张相神冲出林间,向张烈这样传念一句,而后,他就以刀光一卷,迅速向一个方向急遁而去了。
张烈没有犹豫,也立刻跟随张相神离去。
很明显的,族长张相神对于五岭山的地形环境极为熟悉,因此几次切换路线,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其它修士,就将张烈带出了那片斩杀皇甫绝的区域范围。
族长张相神隐遁跟踪而来这件事,往坏处想,是他想要探知张烈的秘密,摸清这名族人的根底。往好处想,是他在暗中保护自己,怕自己玩脱了张家失去英才。
根据这些年的相处,张烈选择往好处想。
族长张相神这些年对于家族,的确是做到鞠躬尽瘁了,可以说他把自己的性命都已然奉献给了家族,张烈虽然并不完全认同这种感情,但也对其抱有着极大的尊敬。
“族长,我”
“元烈,每一个有所成就的修士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际遇与隐秘。像这种隐秘永远不要让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我希望你能够做到。”
就在张烈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张相神回过身来,这样言说道。
“……”
“把皇甫绝的尸体交给我吧,这次击杀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功劳,你都推到我的身上。如果是你杀了皇甫绝,整个宗门的视线都会集中在你身上,影魔教也会集中力量对付你,但我杀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就算受些针对,我长期隐藏在后方,也无所谓。”
闻言,张烈毫无犹豫地将乾坤袋打开,将皇甫绝的尸体与他的乾坤袋都递交出去。
张相神也没有什么犹豫地接过了。而后,两人前后飞遁回五岭山南域丹阳宫的防线范围。
向宗门上报:赤阳谷张家四筑基联手,设阵斩杀敌方影魔教紫府修士皇甫绝一事,果然引起极大的轰动。
自萧山真人驻守五岭山,双方陷入对峙以来,两宗中下层修士间虽然交战不断,但就再也没有斩杀紫府修士这样的战绩了。
因为三位金丹真人,双方一共二十几位紫府,随便每一位都牵扯着无数人的神经,他们只要出动,无论敌我哪一方都会很快警觉起来,比如说这一次的皇甫绝出动,很快丹阳宫这边紫府以下修士是如临大敌的。
筑基、练气修士全部收拢,就算出现,也是结成阵势彼此呼应,不给对方以强吃弱的机会。
但任谁也没想到,赤阳谷张家四名筑基修士,竟然有这样的胆色,硬生生把影魔教一名紫府修士设阵斩杀了。
另一个方面,筑基杀紫府,无论是围攻也好,利用阵法、毒药也罢,只要是成功,在中下层修士间都是广为流传的事情,因为少见。
紫府修士杀筑基、屠杀练气修士,这种事情是没有什么传播度的,只有几名筑基修士甚至几百名练气修士反杀了紫府,这件事才有传播价值。
不过让张烈比较意外的,在自己上报此事的时候,萧山真人的弟子方敬儒,虽然诧异、虽然惊喜,但是他深深看了张相神一眼,却显得并没有多么意外——他应该是知道,这段时间张传书与张传鸿两名张家修士根本就没有离开。
方敬儒知道,换而言之主丹阳宫高层也都是知道的,虽然对外宣传这场伏击战是四名筑基修士围攻一人,但是丹阳宫高层修士知道,最多二打一。可是,他们依然没有什么意外或者不信。
“也就是说,丹阳宫高层修士默认,族长他拥有以筑基修为杀死一名紫府修士的能力,哪怕是影魔教皇甫绝这样的高明修士。”
寒山郡,一座洞府之内,修炼密室当中,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张烈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族长表现出来的根基,忠心与才能,宗门为什么不大力栽培?”
“根脚清白,忠于家族与宗门,德才兼备,斗法能力强悍,这样的人物换作任何一家宗门,都是重点培养对象吧?为什么族长的待遇依然很一般……根基受损,此生都无法突破到紫府境界?”
思来想去,可终究都仅仅只是猜测而已,张烈最后还是把这些思绪放空散去,重新收敛心神,恢复伤势。
天心五绝掌掌力阴晦狠毒,尽管张烈几乎没有中掌,但是剑掌相交之际,也受到一些影响侵蚀,只是他功力深雄法体强悍,硬生生承受下来了并没有影响战力。
但是现在还是要修炼炼化,以免积成暗伤,那个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样花些功夫就能驱除掉的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面,附着时间的推移,事态的演化,张烈也渐渐知晓之前那处黑洞是怎么一回事了:
竟然是九域七洲中的巫神域,受到巨大能量冲击与一位紫府境修士的性命血魂献祭,被暂时开启一角。
虽然这种连接不太稳固,不足以让巫神域的部分融入此方主世界,但是短暂进入的话,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种事情在玄黄大世界出现过不止一两次。
只不过通常都是金丹真人甚至元婴修士陨落,一身修炼所聚灵气反哺天地,才会出现这种事情,没想到这一次仅仅只是以一位紫府境修士的性命血魂,就成功化开天地了。
敬伟大的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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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首功
阵斩敌宗紫府,黄山张家四筑基立下这一时期宗门战争的首功。
对于此丹阳宫当然是不可能不拿出奖赏的,否则岂不是让门人弟子、附庸家族心寒?
若是因此导致士气下降,那反倒是大胜若败了。
不过因为张家是附庸家族,像这种宗门奖赏比对宗门弟子,天然就降低一个等级。
最后丹阳宫高层几经商议后,赐下一枚辅助开辟紫府的五行丹药土灵之丹。
除此之外,丹阳宫还予以承诺,以皇甫绝的尸体反向推衍出天心五绝掌后,张家可以抄录一份,增加家族底蕴。
“如果元烈你是宗门弟子的话,立下此等功勋,玄英玉髓不说紫心暖玉当能拿到一枚的,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洞府当中,通过自己的人脉关系炼化皇甫绝的乾坤袋后,张相神来到张烈的洞府与其品茶下棋,顺便把乾坤袋送来。
不同于张烈之前所杀的紫府修士,皇甫绝是影魔教老牌紫府了,几乎晋升到紫府中期,他的乾坤袋内收藏丰厚,可能是根本不觉得自己会死在战场上,皇甫绝的乾坤袋里光灵石就有两万多。
除了灵丹、灵符,还有几件三四阶的法器,比较让张烈在意的,是其中有一件四阶下品的防御法器五光镯器胎。
皇甫绝自己佩戴的五光镯是四阶中品,即便如此也为张烈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而现在手中的这只五光镯器胎,炼制手法更加纯熟,器胎处理更加完善,很明显皇甫绝是打算慢慢提升它的品阶,炼制出一件上品五光镯为自己护道的。
“他所修炼的掌法,明显是逆五行功法路数,有逆便要有正,这件五光镯与他相得益彰,与我则契合的更加完美,还要超过皇甫绝!”
五行亦分两面,称之为正反、阴阳、正逆都没有错,这件五光镯很明显是天心五绝掌修炼者参悟五行,为自己炼制出来的护道之宝,配合自身所修炼的功法,应用随心并且威力也是有所增强。
而张烈现在所修炼的混元五行气,未来所选修的混元五行法身,都是立意高于五行而统御五行,五光镯在他手中可以威力神妙更加惊人。
“族长,这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我都收下了,其它的您都归入家族公账吧,家族为我分担风险,为我挡雨遮风,我不能好处都拿了一点事情都不做。”
“更何况,您的颠倒五行幻阵我是无法还予您了。”
说着,张烈将那册炼器法门与一万灵石取出,至于乾坤袋内的其它东西,他就没有再动,而是递给石桌对面的族长张相神。
对此,张相神没有拒绝,而是转而从袖中取出两支白色瓷瓶,将药塞打开,自里面透出一股雄浑厚重、一股清爽纯净的灵气。
“这是宗门赐下的土灵之丹与家族攒下的一枚木灵之丹,元烈,你是家族这代人中最有希望突破紫府境的,我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希望你好好打磨法力后,就迅速返回家族冲击紫府境吧,在这个通玄修道的世界,一重境界压死人!”
“知道了,元烈受教。”
虽然,自己一身剑意剑气还需要一到两位紫府境修士血祭淬炼,但是族长的面子是要给的。以血祭剑又不是非得紫府境修士,四阶妖兽同样也可以。
“那好,我就不打扰元烈你调养身体了。”张相神自己都没想到张烈会这么容易答应,此刻站起来就要离去。
张烈赶紧起身相送。
“我们家已经杀了一名影魔教敌方紫府,如此战功,就算是魏家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过段时间我会动用一些关系把你调回到后方,你这段时间安心在洞府当中调养,不要落下暗伤折损根基。”
在将族长张相神送出洞府之后,张烈手持那册五光镯的炼制典籍,在大厅当中来回行走数步,却是摇头失笑。
他也知道,族长这是被自己的作死能力吓到了,虽然没与自己计较单独猎杀紫府修士这件事,却立刻就要把自己踢回后方去。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半个月。
有稳定的环境,充足的丹药,雄浑的根基,再加上张烈本身就没有受什么重伤,时至今日些许暗伤隐患已然被他所尽数化解。
这一日完成每日道业功课后略有闲暇,也不想做其它事情。
张烈走出洞府去,却见张传书正在空地上捏了剑诀,运转碧血丹心剑刺杀得呼啸生风,漫天林叶飘卷,正在演练一门剑术。
赤阳谷张家四筑基当中,张相神、张烈自身自然不消多说。张传书与张传鸿,却是心性性格截然不同。
张传书老实,是那种很正派传统的修士性情,但有一些太老实了,缺乏几分灵性。
张传鸿却有一些亦正亦邪的气象,他修成筑基后似乎也不想着能更进一步,虽然每日的修炼功课也大都完成,但是剩下的时间他更愿意去御兽、游乐,找一些家族浪荡子、散修胡混、采补双修。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传书与张传鸿的修为进度却差不多,甚至于双方斗法斗剑的话,张传书往往斗不过手段多样、奇变百出的张传鸿。
张烈站在一旁注视张传书修炼剑艺,瞧得片刻忽然有了些兴致,他随手一招,旁边的大树上就飞落下一根树枝,被张烈用神识法力裹着凌空一抖就向着张传书刺杀而去。
张传书毕竟是苦修多年的修士,虽然青木神功更加侧重养生,让他容颜清俊,但根基颇厚反应亦复敏捷,听得身后风声,连忙合身一滚,避让开了张烈这一刺。
他扭头望去,见张烈凌空驭着一根树枝,就知道张烈是要指点他的剑术。
张传书手中所用的是真正的三阶上品飞剑,别说是一根树枝,就算是凡间的百炼精钢也是一触即碎。
可是张烈的剑术比张传书高明出太多了,哪怕张烈将剑速剑力都压制到与张传书相近,甚至低上一筹的程度,可是一根树枝在变化之间,依然屡屡变招点刺在碧血丹心剑剑力不及的剑脊、末端处。
张传书所修炼的是青木神功当中所记述的一门剑诀,虽然与功法相合,练得也算不错,但是木系飞剑的攻伐能力实在是举世皆知的弱。
此时此刻,张烈的出剑,就仿佛是一块大石般,死死将张传书的碧血丹心剑给压制住了。
双方越是斗剑,张传书就越是没有信心,他时时都想着弃剑认输算了,可此时此刻却被张烈的目光逼着,让他连认输都做不到。
“你这套青木剑诀由浅入深,由内而外,在我看来实则是要比二长老张相杰与张传鸿所修炼的煞心诀更加精妙,更有前途的。”
“但这前提是,你能忍得下一百年的寂寞、孤单,并且抱有破土而出的希望,木系剑诀不弱于天下任何一种剑诀,只要你能练出其中所蕴涵的真意!”
张传书此时此刻的心情,原本已经低落抑郁到了极点,此时此刻被张烈以剑术、话语一逼,心中虽然闪过一瞬弃剑的软弱,但终究被他斩去,咬紧牙关凝聚心神。
他本来对这青木剑术的领悟,还都只是寻常,此时此刻被张烈的那支树枝时不时的就攒刺到身上来,被硬生生得迫发出潜力,渐渐生出许多原本不曾领悟想到的变化。
逐渐的,就觉得对体内法力的操控,已上了一个新的层次,尤其是在御剑过程中,法力转折随意,如臂使指,种种细微之处,皆是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太多。
蓦然长啸一声,法力与剑气相应相合,碧血丹心剑骤然灵动变化许多,终于迎上了张烈控制的树枝,刹那间将之绞得粉碎。
“多谢元烈大哥提点剑术!”
获得突破之后,张传书来到张烈近前深施道礼。却被张烈拦下,挥手拂起。
“我只是适时推了你一把而已,你应该感谢的是苦修多年也不肯放弃的自己。”
“全族都认为,传鸿机敏,传书木讷,恐怕在你自己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我明确的告诉你,今日之前你稍逊传鸿半筹,今日之后你已经胜他一筹,未来你的剑术更进一步,拉开绝对差距的时候,他的那些驳杂法力、御兽飞蛇皆是无用,你要败他只需要一剑而已。”
如果一直没有人向张传书说这番话,那张传书这一辈子,可能都与张传鸿伯仲之间,只不过区别在于,张传书苦修了一辈子,张传鸿玩乐享受了一辈子。
然而张传书有着不小的潜力,而张传鸿并没有,在张烈的立场上,他不可能察觉到却不去点醒张传书。
在修道这件事上,要保持道心清灵固然重要,先天资质与悟性固然重要,但另一个方面,在这漫长的数百年、甚至千年道途中,却是没有一分努力的汗水是白流的。
…………
张相神希望张烈返回后方的愿望,终究未能达成。
驻守于五岭山的萧山真人,设下宴会邀请此时还在这里的丹阳宫紫府与十数筑基修士,共同赴宴。
张家四筑基,当然也全部都在邀请的名单当中。
驻世八百年的萧山真人,这个老怪物的颜面在南荒百宗中没有几个人敢不给。
至少,张家四筑基绝对不敢。
好不容易才拜在萧山真人门下,立下一些战功,岂有在现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的道理。
“元烈,你说萧山真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请我们这么多人去赴宴?”
洞府之内,张相神、张传书与张传鸿,张元烈四人全部都在,他们商量推衍着可能。
“应当是为了巫神界域的事,九域与玄黄大世界作物不同、物产不同,玄黄大世界本世界做跨洲贸易,都有巨大的利润可图,更何况是那巫神界域!”
“嗯,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传书与传鸿,你们怎么看?”
“据我从典籍中所知道的,巫神界域还处于极为蒙昧蛮荒的发展阶段,灵气充盈,大量的土地无人耕作荒置,人迹罕至的旷野当中不乏千年甚至万年的灵药。其中甚至有一些,是我们仅有记录但是在玄黄世界已经灭绝的延寿灵药。”
张传书注视着众人,这样说道。
萧山真人已经八百岁了,就算能够平安度过魔劫,他的寿元也已经耗尽,更何况度劫这种事很难没有损伤,正常修士度劫即便受些损伤也没什么,境界提升、生命力大涨,有足够的时间与生命力恢复。萧山真人却是不同,他这个年纪再亏损元气,谁也不知道那会不会是他最后的一点元气。
“萧山真人挺好赌的,这段时间以来他数次出门前往五岭山北面,与影魔教修士协商,现在两宗战争烈度越来越低了,萧山真人应该是打算联合影魔教修士,两宗共同探索连接着的巫神界域。”
张传鸿交游广阔,信息渠道多样。洞府当中,张家四名修士彼此交流一番,心中基本上有一个揣测了,但是终究不可能不去。
“走吧。”
说着,族长张相神祭出渡云旗,扩散云气将身旁的族人全部都卷入进去,飞遁而出。
丹阳宫萧山真人设宴,此时此刻五岭山方圆范围内,但凡有些身份的修士,皆受到邀请了。
夜色当中红莲洞府的上空,一道道遁光飞转,极是眩目灿烂。若是在平时,大家在接近这处洞府时,都是要避让的,但是今日是受到邀请,因此可以飞到相对近处直接进入洞府。
红莲洞府,之前张烈等人已经来过一次了,说实话此地气象不像仙家福地,反倒像是一座魔窟。
这一次萧山真人也不改变风格,依然是酒池肉林,美婢林立,只是洞府当中摆放着许多白玉长案。
在修士进入洞府,拿出请柬之后,自然有侍女接过引领,将客人带到对应的玉案之后。
“元烈大哥,那个就是魏元虹。”
在坐到对应的白玉长案后,张烈发现自己等人的座次极为靠前,几乎接近左首第一排的位置。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宗门战争,自萧山真人到来之后,丹阳宫最大的斩获便是皇甫绝的人头。
此事的余波还没有散去,萧山真人予以重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不过坐在对面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形貌,周身黄袍软甲的紫府境修士,不用张传鸿提醒,张烈也知道那是魏家三紫府之一的魏元虹。
事实上无论是丹阳宫还是影魔教的金丹紫府修士,张烈几乎全部都已经通过驻影石记下其形貌了。
免得遇到了,警觉都未及提起便被对方一剑斩了。
虽然在心里可能都盼望着对方快点死,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下,魏元虹与张烈两人彼此相视点头,都是客气温和得不见半分火气。
在这个时候,一身白色道袍的萧山真人也已走出来了。
他老人家似乎很满意今日众多修士的到场,在接受了众多晚辈的施礼后,双手开张,让众人落座。
同时言道:“前段时间,本座杀了一头灵蟒,泡了四碗参王血酒,有滋养元气,增益法力,延年益寿之神妙,今日便赐予有功之人与我共饮。”
在萧山真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基本上都在魏元虹以及张相神的身上徘徊。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战功之盛者莫过于这两人。
张相神带着自己的三名族人,结阵斩杀影魔教紫府修士,威震一时。
而魏元虹虽然比魏元辰年轻一些,但他的境界法力却比其更高,兼有军略之才,这段时间在五岭山与影魔教修士僵持,也是出力甚大。
因此,在场众多丹阳宫修士一时也弄不清,这三碗参王血酒先赐予谁,后赐予谁。
好在,很快就有答案了。
“第一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相神,奖其有功,酬其辛劳。”
“谢真人厚赐,相神定然为宗门竭尽所有,忠心不二。”
张相神起身,先是向上首的萧山真人表示忠诚,而后接过玉碗中的血酒,仰头一吞而尽。
他本就是魁梧豪迈之人,此刻这番展示,顿时让萧山真人容颜舒展,微微点头。
更不乏有察言观色的修士,发出喝彩。
而对于此,魏元虹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也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斩杀敌方紫府修士是怎样的战功。
“第二碗参王血酒,赐予黄山赤阳谷张家张元烈。”
在这一刻,不仅仅是其它人有些隐隐诧异与哗然,就是城府颇深的魏元虹也微微神色变化了。
张相神他可以忍得,双方是同辈中人,魏元虹也清楚双方若是身份背景互易的话,张相神必然可以成为紫府修士,而自己却未必能做到对方的那个地步,不仅仅将张氏家族经营的兴盛,自身筑基九层修为也是相当不弱,别有玄机。
可是张元烈……
张烈在接过第二碗参王血酒的时候,也知道这是萧山真人别有用心,激化张魏两家的矛盾,但是二桃杀三士这种阳谋,就算明明知道在绝对实力不及的情况下也是无法破解的。
第二百三十章:阴阳诡虫,日暮途穷倒行逆施
“谢萧真人厚赐,张元烈无以为报。”
张烈第二个接过参王血酒,他心中清楚自己已成为众矢之的,不过此时也别无他法可想,因此张烈也不犹豫,在施礼之后、抬手间就将玉碗中的血酒一饮而尽。
金丹真人炼制出来的灵酒,果然是非同凡俗,张烈一时间只觉得是烈火入喉,焚烧而下。
脸色短时间内就变成血红一片了,他立刻盘坐下来开始进行炼化。
“滋养元气,增益法力,延年益寿之神妙”之前萧山真人所说的,半点都不错,参王血酒入口之后,瞬间转化为介乎于液体气态之间的存在,氤氤氲氲浸润周身,每一处经脉、窍穴、皮肉。
如此灵酒,恐怕就算元婴老怪也未必能够时常享用。
张烈只觉得自己一身法力,被这酒力鼓催得轰然运转,隐隐有强行冲关突破筑基瓶颈之感。
张烈迅速接连击点自身丹田、膻中附近的数处窍穴进行封锁,而后默默运转玄功,将过分充足无处可去的混元五行气,炼化入自身筋骨皮肉、法身当中。
幸好先天五太五德功法当中,有修炼法体的玄奥法门,否则这个时候,还真是不好化解了。
“嗯,终究不过是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元辰大哥未免有些太过看重他了。”
见张烈吞服血酒之后,有些狼狈的进行炼化,紫府修士魏元虹心中冷哼一声,同样接过血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也很快像张相神、张元烈一样,脸色赤红的盘坐进行炼化。
在场诸人、能够接到请柬的宾客,都是长年苦苦修持道法的修士,见到这一幕,哪能不知道这参王血酒的确是大益修为,有无穷好处的灵物。
只是这一碗下肚,怕就能省下十年苦功!
萧山真人笑吟吟的在上首处看着,没有人能想到、看出这个老怪物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张相神是第一个炼化掉血酒药力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显露赤红的皮肤颜色,渐渐消退下去,逐渐进入正常的行功状态。
张烈的炼化过程却是有一些吓人了,在巨大的药力鼓荡之下,他的整个人、整个肉身,甚至出现时突时凹的诡异异象,这个时候四周之人甚至担忧,他会不会被灵酒中蕴涵的药力冲得爆体而亡,低阶修士吞服高阶灵物,绝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发生的。
最后,双目紧闭的张烈一身道袍如气球般骤然膨胀起来,而后在大量的白色气雾中炸碎,好在经过这重变化后,张烈虽然赤着强壮的上半身,显露出异常饱满强健的体魄,但接下来的行功状态却回归到稳定。
借着这股难得精纯药力之助,张烈却是将自己一向不大重视的炼体修为大大向前精进一步。
在此之前,张烈的肉身强度虽然在非体修修士中,算得上极为出色的,但剑修一道讲究的是人剑合一:天下无任何攻击可以突破剑修身周三尺剑防。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没有必要再对炼体之术过分投入。
张烈的肉身强度之所以不错,却是紫心、先天五太五德功法中自带的锻炼效果,为求的也仅仅是负荷强度更高的法力调动运转而已。
这一次机缘际遇,为强压法力不至于进行突破,张烈将大量的法力炼入肉身当中,他的道法领悟本就足够,参王血酒又堪称是五阶甚至六阶奇珍,本就有着强化肉身的效果,现在正是两两结合,相得益彰。
“呼。”
略有些艰难地吐出一口白气,张烈这才停止了行功。
虽然还有一定药力没有化解,但张烈心中清楚这里并不是炼化的地方,再继续修炼下去的话,会暴露更多的练功细节于旁人得知。
“元烈,你没事吧?”
张烈刚刚收功,就听到身旁传来族长张相神关切的问话。
“没事,反而收益甚大,族长您没事吧?”
“你没事就好,我就有些浪费药力了。”
“啊啊啊啊啊!”
就在张相神与张烈这样低语的时候,面前不远处突然传来低吼之声,紧接着便是一股强横雄浑至极的寒气汹涌扑来。
张相神、张烈都是扬手打出法力进行防御,定神一看,却是刚刚服用下第三碗血酒的魏元虹,周身冰蓝灵光寒气溢散,双眼当中幽芒散放如电。
紫府境修士魏元虹,他竟然是借着这股参王血酒的助力,成功辅助自己,突破到了紫府中期境界。
“哈哈哈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元虹好果断!”
在这个时候,上首处传来这样的长笑与赞叹之声。魏元虹闻言再次起身,向萧山真人再次施礼道:
“谢真人厚赐,元虹孟浪行事,打扰了真人的酒宴,还请多多恕罪。”
“哈哈哈哈,无事无事,修为突破本是修士的大喜事,一会说不得,我还要借一借你的运气。”
“……”
魏元虹刚刚突破成功,神满气足,但他也不知道萧山真人此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因此也只能在点头后重新坐下。
他止步于紫府中期境界,也已经是许多年了,修道这种事情,越是修炼到高深境界,就越是容易遭遇难以突破的天堑瓶颈,要么修士的道法境界领悟足够高,可以统御梳理自身修炼的方方面面,找到问题,解决问题,修炼而过。
张烈四灵根资质,修炼效率理应低于大多数修士,但他的修炼速度却半点不慢,这就是因为道法领悟太高,又有王婉仪一生修持的紫府境界领悟补充、因此他饱和式修炼疯狂吞噬灵气,也没有问题,而正常修士,道行增长的没有法力快,如果像他这样修炼是一定会出问题的。
甚至就算是拥有着几册太昊金章残篇的张烈,未来也是会遇到修炼瓶颈问题的,只不过他已经凭借太昊金章的福荫度过了修道路上的前三境,从紫府境界开始的中三境,对修士道途影响最大的已经不是根骨资质,而是心性、悟性、机缘。
当然,有一些先天天赋、气数实在逆天的:天灵根资质者,天生百脉俱通,能一路顺顺利利修炼到金丹境界没有任何瓶颈,这种人不属于常例,跟绝大多数修士没有什么关系,通常意义上的天赋,能受益到紫府境界就差不多了。
魏元虹受困于紫府三层境界多年,今日得机缘一举突破,一时间,成为在场众修士瞩目的焦点。
而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却迅速检查着自身的体内细节、微微皱眉。
在吞服法酒极至的神清气爽间,他却有一点小小的发现,这口珍贵至极的参王血酒内,似乎隐藏着两缕,微乎其微,对立排斥,却又同源互引,互为阴阳的道虫?
因为张烈并未将参王血酒炼入法力之内,并且他多年修持剑气如缕法门,神识法力控制力甚至超过寻常紫府修士,因此才能有这个发现。
张烈发现这对阴阳诡虫,虽然微乎其微,但是其中所蕴涵的法力,却强大至极精纯至极。
他立刻就向身旁的族长张相神予以暗示,然而却被张相神以目光压制下去了。
伴随着魏元虹的突破,酒宴的气氛也被提升到最高。
萧山真人双手轻拍间,有一群群身着轻纱的美丽舞姬鱼贯而入,莺歌漫舞,妙相毕露。
雪白的长腿,柔软的腰肢,玉骨冰肌,每一位舞姬皆是艳若桃李。
若是在一位道德真修的府邸,当然是看不到这样的景象的,然而萧山真人的行事更近乎于魔修,三毒皆在,六欲随身,不过这样的性子,也很合在场许多修士的性情,比如张烈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张传鸿,已经喉咙吞咽眼光流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首处的萧山真人左右手、怀中身后处各有一位美姬,在这样的环绕之下,这位老真人说道:
“今日畅然快意,前些时日,本座杀的那头灵蟒,精血内丹都被炼为参王血酒,但是还剩下一些骨肉残骸,便全予你们了。”
“谢萧真人!”
在场一众修士,刚刚才见识过参王血酒的神效。这一刻当然是欢欣鼓舞,全无半点防备。
正常情况下,对于自家真人,也不该太过抱有防备,人家若是想要镇压,在场众修士有一个算一个,怕都逃不掉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结丹宗师应当是宗门修士、以及其附庸家族的倚靠,而不是需要提防的人,因为提防也是无用。
很快,一碗接一碗清浅些的血酒,被婢女侍者接连倾倒入在场宾客的长桌玉碗之内,一众修士,一位接一位的贪婪吞服。
那些宗门紫府,大家修士尚且还注重一些风仪,有些小家族筑基修士,当真是喝得点滴都不剩下,甚至喝完之后还要用以合酒再来几碗,却也怪不得他们没有仪态,四五阶增长法力的灵酒,若是平日怎么可能让他们有机会享用?
可是,萧山真人用心炼制的灵酒,明显就只有四碗而已,已然被萧山真人、魏元虹、张相神、张烈四人,尽数服用了。
“呃……啊啊啊。”
这一次,却是不是功行极处时的畅快长啸了,而是于体内经脉中,爆发出一冷一热两股气息,顿时将在场近乎所有筑基修士放倒。
即便是丹阳宫的紫府修士,也是因此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晃晃。
“这酒!?这酒中有毒?”
一名丹阳宫紫府修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有些不可置信的这样言道,指向高坐于上的萧山真人,发出质问。
“毒?谈不上,阴阳诡虫而已,若是以合适的法门引导,阴阳互化还可以滋补身体,但若是强行驱逐,一个不慎在体内爆发,紫府修士我不敢断言,在场的筑基修士有一位算一位,都是必死。”
“嗯,就算是紫府修士,被阴阳诡虫在体内爆开,侵蚀经脉,就算不死怕是也要耗费百年苦功才能恢复元气,那个时候可就道途断送了。”
伴随着轻轻的低笑声,萧山真人的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无论是紫府修士还是筑基修士,乃至于现在虽然还能端坐,但脸色也是极为难看的魏元虹、张相神等人。
“萧真人,您是我宗尊长,为何要这么做事?若是有事,萧真人您但可吩咐,何必如此?”
“是啊萧真人,您若有事但可以吩咐,小的家中尚有数万灵石,若是真人需要,小的这就遣人回去拿过来。”
一位胖胖的筑基修士,勉强控制着身体站起来这样言道。只是他下一刻,便被萧山真人一袖法力随意扫倒了。
“蠢物,本座若是想要财货,天下何处不可得?只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几乎没人卖,也买不到。”
“本座要你们随我,进入巫神界域,寻找延寿灵物,那个空间裂缝经过测算至少可以维持半年以上的时间,十位紫府,百余位筑基修士,我就不信这样穷搜天地,在巫神界域内还找不到合本座使用的延寿灵物!”
言说到这里时,已然从上首处飞身飘落下来的萧山真人,他目光扫视,略一停顿后方才继续言道:
“当然,若是真的找不到,就真的是天命如此了,那时就要麻烦各位小友,陪伴本座共赴幽冥,这样在通幽之路上也不寂寞。”
“疯了!”
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虽然通玄修界从来都不乏有修士为延长寿命,而做出骇人听闻之事,但是这种事情,大多数时候都仅仅只是听说而已,绝大多数修士或者看开放下了,或者没有那个能力,大多是正常寿尽坐化的。
另一个方面,人体本身的抗毒能力就很强,修士更加如此,连颇为精通炼丹术的萧山真人,付出不小代价施以道术,为在场修士种下的阴阳诡虫,也并没有把握杀光所有紫府修士,可见其抗性。
但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家都略有些放松心理警惕了。更何况在一位金丹真人面前虚应其事,既危险也没有必要。
“当然,本座这次做事,的确是做得有些过了,在此本座以道心起誓,只要在场各位任何一人,能够拿到于我有用的延寿灵物,我都为在场所有人解除阴阳诡虫之害,并且,给予我延寿灵物的修士,还可以从我这拿走一件想要的宝物。”
说着,萧山真人一拍腰间乾坤袋,从里面倒射出三道灵光,一座小山型的法器,一支玉简,以及一张古老地图。
“这三件物品,一件是我的本命法宝,一件是我此生修炼的功法与心得,以及一张牵扯着极大好处的宝图,我快要死了,这些东西对我都没有用处了,只要能够给我找到延寿灵物,我洞府当中乾坤袋内收藏的一切东西都可以供给各位予取予求。”
这个时候,张烈正在给张传书与张传鸿输送法力,缓解两人的痛苦,他发现萧山真人的状态已经有些癫狂,有些语无伦次了。
前一刻说的还是三件宝物中的一件,这一刻说的已经是所有东西都可以予取予求。
不过大体的意思,在场众人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可是萧真人,我们这些人全部都随您前往巫神界域了,五岭山防线怎么办?您这一次简直将丹阳宫精锐修士一扫而空,只凭剩下的人,哪怕借助地利防守恐怕也根本守不住。”
在这个时候,魏元虹站了起来,皱眉问道。
“放心,影魔教恶泉,夺魄那两个小辈,已然与我结下心魔大誓,接下来未来一年的时间里,丹阳宫与影魔教停止战争,先从巫神界域内捞到足够的好处再说。”
“这种事情,几百年可能都遇不到一次,以那些小辈的贪婪,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正道修士还讲究一个清心定神,有所克制。魔道修士往往不讲究这些,那就真是魔功越强,欲望越强,再加上萧山真人的强力镇压,签订下这种城下之盟,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
“半年时间,去巫神界域寻找延寿灵物……族长,您觉得这件事有几成把握?”
张烈虽然以剑气如缕法门,将体内的阴阳诡虫提前发现压制住了,但这是金丹境真人手段,更何况自己体内的这还是强化版的,张烈真的没有什么把握可以完全化解。
哪怕弄不死自己,被侵蚀经脉、毁去百年苦功,这个结果自身也接受不了。
“我也说不准,为今之计,走一步看一步吧,萧山真人现在已经陷入癫狂了,这个时候谁敢违抗他,就会被他施以雷霆一击!”
“萧真人虽然老了,但我观其形神气意……杀光在场所有人,应该问题不大。他是金丹九层境,这样的老怪物寻常初入元婴的修士都未必愿意招惹。”
五岭山纠缠数年的宗门战争,就这样突然冷却下来了,虽然也还有练气、筑基境的低阶修士你来我往,争斗厮杀,但是稍知其中内情的修士都知道,这两个宗门的高层修士就像约好一样,突然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家四位筑基修士是被萧山真人以遁光裹着,进入那一团旋转中的黑色空洞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萧山真人的选择也并没有错。
他法力再强毕竟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而巫神界域地理广大,如果不裹挟着丹阳宫、影魔教两宗修士帮他寻找延寿灵药,那他最后成功的机会就会极大降低。
再高阶的修士,只要你还无法化身千万,无所不知,无所不在,那就往往需要势力的支撑,否则灵药自己去种,灵矿自己去开,又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修炼道法?
当然,这个世上也不是没有结庐独居避世而隐的修士,但那是以付出很多隐形利益为代价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逼毒(求收藏,求订阅)
大雪冰川十万里,阴山下,天似穹庐,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云飞动,长风扬。
在那云气之间,有一道道速度极快的长虹掠空而过,若是目力极佳者,就可以看到那些长虹当中,隐约有人影在站立。
“萧山真人虽然疯颠了,但他也是一位疯颠的金丹真人,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狠辣,不留任何空子。”
站在遁光当中,张烈思索着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却发现那位萧山真人已经把方方面面都计算到了。
丹阳宫的利益不重要,影魔教的利益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能得到延寿灵物,除了这个核心战略目的以外,其它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次要,都是细枝末节。
八百年的修道生涯,并未让他看淡生死,反而让萧山真人越发恐惧死亡的到来。
除了丹阳宫这一众紫府、筑基修士以外,影魔教的修士也不知被萧山真人用什么法子给制住了。
两名金丹,十余位紫府以及数十位筑基修士,全部进入巫神界域,辅助丹阳宫共同寻找延寿灵物。
“也是,也有道理,萧山真人发疯,影魔教恶泉、夺魄两位金丹真人,却没有必要陪他一起疯,拼个你死我活。”
“九域短暂开启这种事,几百年都遇不到一次,暂时休战,全力获取巫神界域的资源也是符合影魔教利益的,而延寿灵物也很难找到,哪怕是在这里。”
此时此刻,站立在张烈身边一同飞行的,是打散后重新组成一队的紫府、筑基、甚至还有几名练气境修士。
一名散修紫府,加上张烈在内四名筑基境修士,以及十二名练气修士。
并不是大家打散出去然后各自搜寻,而是多少人一个方向,仿佛是以空间裂缝那处节点扩散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般,三百六十度的扩展开来,理论上不会出现重复搜寻,浪费时间人力的情况。
不过越是向外扩散,这支队伍就越是分散开来,紫府修士飞遁速度最快,那么就派遣搜索最外围,范围最大的区域,筑基境修士次之,练气境修士再次之。
最后,在半月之后,整个队伍都完全打散开了,各负其责搜寻自身所在区域的灵物讯息。
萧山真人的御下法门是威逼利诱,一方面以剧毒控制,一方面以重利惑人,因此哪怕本心里有一些不情愿,大多数修士还是会做出理性的选择:
自身生命至金至贵,当然不想与萧山真人那个老怪物玉石俱焚,而且萧山真人誓言也是有很高可信度的,如果有修士为他寻到合适的延寿灵物,他应该不会吝啬之前所许诺的宝物。
在从众人同行变为独身一人后,张烈飞落到下方的草原,先找了一处黑石林立的僻静处,支设旗阵,隐身其中开始打坐、在恢复法力的同时,试图炼化掉自身体内的阴阳诡虫。
剑气如缕神通本就是追求剑气控制入微入化的高明法门,修炼到极致,即便是本身没有生命的剧毒也可“斩杀”破坏其基础物质结构。
“吸。”
在轻声的气息吞吐之间,张烈定意凝神开始内视自己体内的阴阳诡虫。
这是两股微乎其微的存在,似毒似虫,有些类似于张烈认知概念中的蛊虫蛊毒。
张烈也并不想杀死它们,只想把它们送出自身体外。
因此在内视状态汇聚起神识法力,将阴阳诡虫层层包裹。
这是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整个操作过程中张烈也是小心谨慎到极点,一点点增加神识法力总量。
想将之包裹住,而后移出自身体外。
只是整个过程还没有进行到第二步,当神识法力包裹到一定程度时,那两条阴阳诡虫似乎就身躯扭动了一下。
虽然这个幅度微乎其微,但是一股巨大的死亡威胁,还是骤然间将张烈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它们在体内爆开的话,这股阴阳之力可以把我五脏六腑绞个稀烂!”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明悟,接下来的法力运转,张烈更加小心谨慎,从小腹处将这股不断缓慢游走的气团捞起,经行丹田,缓缓上托。
但当气行于中丹之时,气团内的阴阳诡虫出现明显的活动频繁与不安,这个时候张烈可以选择强行将之迫吐出去,或者返归按回:
“不行,这个位置距离心脏等等重要要害太近了,若是在这里爆发,我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必然是十死无生。”
“呼。”
轻轻地吐气,将那气团重新放归回去。在这个过程中,阴阳诡虫的紧张与不安明显下降了。
就在这个时候,张烈犹如被他自己遗忘般的左手,突然间汇聚巨大力道,反手一掌猛烈轰击在他自身的身躯上,这一掌轰击得极重,宛如真的是将自己当作是生死仇敌一般对待。
“喝啊!”
借着这股意料之外的外力,张烈上半身躯猛地前倾,张口喷出一道凌厉血剑,而那股本来已经沉降下去的,包裹着阴阳诡虫的气团,同时被一迫而出。
下一刻,那气团当中两道红蓝纠缠的丝线陡然急速膨胀起来,而后纠缠着光芒暴绽、猛烈炸开。
身处石洞中的张烈,有所准备,右手支撑法力一挡,即便如此也因为受伤,而整个人被炸得倒飞出去。
如此威力,若是在自身体内爆开,就算修士的法体坚固,又有法力保护,也是几近必死。
张烈刚刚那一掌的名目,叫作《无心之剑》,并不是地煞剑经中的剑诀,而是上古剑修步虚留影璧五行剑录中,所透露记载的一门剑术心法。
高阶的修士神识敏锐,强大无比,只要注视他们动心起念生出杀意的瞬间,就会被他们感知洞察,这样的高阶修士当然是极为难杀的、更加难以先手偷袭。
于是,就有了《无心之剑》这门心法。
第一重境界叫作“意在剑先”,这一重其实没什么出奇的,照理做任何事情都是先想后做,先思考再行动。
但是第二重“剑意并发”,则是“想”与“做”的完全同步,当你要杀一个人的同时,你手中的剑已经刺入他的咽喉。
第三重就更加玄妙,所谓“无心之剑”则是无心无我,剑发在心动杀意之前,也就是在“想”这个念头出现之前已经做了。连我自身都没有生出杀意,你又如何感知?
这种纯粹的杀道剑术,于大道无益,因此地煞剑经中是没有丝毫记载的,但是张烈的性子本身就比适合剑修之道,他在得知这一种奇妙法门后,暗中揣摩修炼一段时间,正常情况下这种心法是绝难以练成的,可是张烈常年诵读地煞剑经经书,剑道根基深雄过人,这一次他就隐隐做到了无心之剑·剑意并发之境。
不过也没有完全做到,左手这全力一掌他把自己一半肋骨都拍碎了,五脏受损,气血浮动。
整个过程,几乎并不比与一名紫府境修士生死相搏,来得轻松。
“咳咳……咳咳咳……”
“不过,也算是值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拔除体内大患,张烈心神为之放松,在坚硬的石地上翻身仰躺了好一会,方才取出丹药休养疗伤。
一个月之后,状态基本复原的张烈,走出临时开辟出的洞府,只见洞府之外广阔草原,在此时却已然开始下起大雪。
没有阴阳诡虫的钳制,至少在心态上放松许多。
另一个方面,除自身以外张烈知道张相神也已经化去阴阳诡虫之害,这是刚刚进入巫神界域时,族长对自己说的,张烈虽然不知道张相神是怎么做到的,但观其眼神,张烈比较相信族长没有欺骗自己,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欺骗自己。
因为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暗示:我能够化解阴阳诡虫之毒,你也可以。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萧山真人会为我们解毒上,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
随着张相神、张烈两人分别解开阴阳诡虫之毒,张家受制于此物的就只有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了,不过说得难听一点,对于赤阳谷张家而言,只要相神、张烈两人没有问题,张传书与张传鸿两人更多的只能算添头。
虽然会尽力去救,但是即便损失,其实对张家来说也不伤根基。
“只是,族长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可以化解阴阳诡虫?我大道筑基还修炼了数种秘法,解去此毒的过程也是凶险无比,族长竟然那么轻易,无声无息间就化解了……他的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
由不得张烈不这样去想,通玄修界有无数奇功、绝学、邪术,而高明强大的功法秘术往往由大宗门、万载世家垄断把持。
像南荒这样地方的小家族,最有可能掌握的就是邪术,而魔道邪术尽管有一些威力巨大,效果丝毫不逊色于许多奇功绝学,可是代价也巨大,其中的许多修炼甚至是以泯灭自身性灵为代价的。
如果族长修炼的是这一类,那他有一天就有可能失控。无论张烈想不想面对,这件事情都是客观的危险。
第二百三十二章:仙界使者(求收藏,求订阅
咩咩~
虽然已经开始下雪,但是大草原上的草场却还没有完全枯绝、死尽,一个穿得脏兮兮,几乎把自己包裹成球的小姑娘,正努力挥舞着牧鞭,抱着自己的狗赶着羊,让它们赶紧吃草长膘,把自己养得胖一些。
阿大、阿姆,阿爷还有其它的圣族战士,都需要这些羊,来补充体力,来抵御妖魔的侵袭。
就在这个时候,黑灰色的球型小姑娘,突然间在满目漫天的白雪间,看到了一抹青色。
渐渐的,一名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在风雪当中行走出来。
黑灰色的球型小姑娘,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呆了。
圣族中的男子,大多都是黑红色的皮肤,虽然肌肉健壮结实,但是从未有过这样身材高大,却皮肤白皙的,因此尽管小姑娘年纪不大,但看了一会,还是小脸红红的觉得好看。
这是一种本能,生命体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你是……仙界的……使者?”
“仙界使者?”
张烈本来是打算将神识打入眼前这个小姑娘脑海中,以便于双方沟通的。
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艰难,虽然有些吐字怪异,却说出了玄黄世界的通用语。
但是很快,张烈就反应过来了。
“早就听闻中洲、东洲的顶级大宗门,拥有沟通开发九域的能力,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只不过我们沟通的这片区域比较偏僻,所以没有与那些宗门的修士碰上。”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仙界使者。”
如果将巫神世界与玄黄大世界对比的话,文明还处于极度蒙昧原始状态的巫神世界,的确需要将玄黄大世界视为上界,每隔几百上千年,都会有一些散碎的九域之地被分裂,融入到玄黄大世界,这对于巫神世界来说是悲哀的,但对于这些巫族之人来说却未必。
从一个文明程度低的世界融入到一个文明程度高的世界,这对于移民者来说当然是大多数情况下受益的。
因此,在听到张烈肯定的回答之后,那个球型小姑娘一手拉着自己的狗,一手拉住张烈的袍子,连自己的羊都不管不顾了,开心地往自己所在部落的方向跑去。
口中还喊着一些,张烈完全听不懂的词语。
汪汪汪。
这个部落,聚居生活在一处大型石洞当中,当那个小姑娘大声叫嚷着拉着狗跑入进来的时候。
整个部族的人很快都被惊动了,只是他们这一走出来,张烈看到后也是微微一愣,因为眼前入目的全部都是老弱妇孺,少有成年男性。
“伟大的上师,您是来引渡巴拉图的族人前往仙界去的吗?”
一名残缺一条腿的老者,艰难地行走上来,而后整个人故意砸在张烈面前,施以五体投地之礼。
张烈看出了他的肌肉运作,因此才没有阻拦,入乡随俗,在这里阻拦人家行礼,也许会被认为是奇耻大辱。
不仅仅是施以五体投地之礼,见张烈没有阻止,那名老者还一脸荣幸的去亲吻张烈的靴子。
这让张烈微微皱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或者是进行阻止。
“起来说话吧,让其它人散去,我有事要问你。”
张烈能够看出眼前老者,大概是族长一类的人物,因此这样言道。
“遵命,上师。”
在那名老者驱散身后众人,而后引导张烈进入石洞深处、那僻静之地后,张烈方才问道:
“你是什么身份?这个部落的年轻男子去哪了?”
“回禀上师的话,我是这个部落的伤残武士,部落中年轻男子、健壮女人,全部都跟随巫,去与妖魔作战了!我们巴拉图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还是第一次有上师愿意降临我们这里。不过,我们巴拉图的战士勇猛、女子温驯,巫也是附近几个部落最为厉害的。”
似乎是担心张烈不要巴拉图部落,因此虽然前面说了实话,但是这名老者在其后迅速进行补救说明。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并不敢真的用谎言欺骗张烈。
在这个男人的描述中,张烈大概清楚了现在巫神界的状况。
这个世界已经被中洲与东洲经营数千上万年了,因此整个巫神界都流传着仙界使者上师降临,引渡各个部落进入仙界的美丽传说。
之所以坚信不疑,是因为有部落的人离去后,还会被上师们派回巫神界,讲述一下仙界的荣光:
那里和平富饶,土地流淌着油,平民也可以活上百年(巫神界的巫族,平均寿命就三四十岁),若是被仙人抚顶教化,就可以修习炼气术,从此长生不死,朝游沧海暮苍梧,逍遥无极。
仙界虽然也有妖魔,但基本上已经被仙人镇压杀光了,在仙界你所能看到的妖魔,大多是仙人们的坐骑或者豢养的宠物甚至食材。
真的就有修炼到颇高境界的原巫族成员,花费数百年的时间游历巫神界,带来文明,讲诉荣光,传播玄黄言语与文字。
而且他说的内容也基本都是真的,玄黄大世界的中洲与东洲这两个老牌仙道文明起源地,的确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正常来说,任何文明发展到这种没有外敌又物资充裕的时期,人口都会迅速膨胀,进而导致物资短缺,最终导致战争爆发。
而中洲与东洲的仙道文明已经非常成熟了,他们向凡人传播道法,没有灵根的凡人当然无法修炼出法力,但是精满不思欲、节精以养命的长寿术,练却起来却没有问题并且效果很好,修炼这些道法的凡人自己长寿了,一辈子生三四个子嗣就已经是极限,怎么也无法人口膨胀,这却是道家文明产生的各个方面影响。
当然,东洲与中洲这些洲陆内部也是会爆发战争的,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有谁会对巫神界的巫族言说,更何况就算赶上战争,那里的生活条件也要比在巫神界好得多。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阵喧闹之声。
张烈与那名老者一同行走出去,看到一群年轻的巫族武士,身上描绘着血色秘文,头上扎着翎羽,在这冰天雪地间也赤着大半的身躯,手持长矛、石斧,提着巨大的怪异狰狞的尸骸走入进来。
而看到他们手中尸骸,便是以张烈的见识广博与阅历,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些是,妖神界域的妖兽?”
见微而知著,虽然进入巫神界域后获得的讯息并不多,但是结合张烈在玄黄大世界内看到的文献与知识,他还是看出那些巫族战士手中拿着的,是许多已然在玄黄大世界灭绝的古代妖兽。
当然,在玄黄大世界灭绝了,并不意味着在九域当中也已经灭绝了,每一次妖神界域分裂本源,都会在玄黄大世界重新融入大量妖兽,其中价值极高者甚至会被圈养起来,以避免二次灭绝。
“我明白了,上古剑修虽然将九域之地带回到玄黄大世界,作为主世界源源不断的资粮,但是他们也担心漫长的时间,会让这九个世界恢复元气,再生变化,因此将这九个世界彼此连接起来,让它们互为攻伐,永远都不能真正恢复元气,只能不断融入到玄黄大世界。”
“高明,高明,这里着王道,霸道,掺而杂之,实在是高明……”
刚刚来到巫神界域的时候,张烈就已经发现了,巫神界域内的平均灵气强度,要比玄黄大世界还要高出很多。
不过这种散乱的灵气强度,没有梳理导引是没有意义的,玄黄大世界将天地灵气收束于地脉当中,形成一条条灵脉,只要没有强大外力摧毁,基本上这条灵脉就源源不绝、万年不散的。
如果将一方世界视为人体的话,玄黄大世界内的修士们,就是在为这人体不断重塑经脉的有益细胞,而妖神界暂时还不知道,至少巫神界的巫族,他们没有这个文明这个意识,整个巫神界的灵气都处于一种弥散状态,视之为修士的话,只有死去的修士才是这个状态的。
因此,这个世界地窍活动剧烈,火山海啸频繁,但越是如此,就越是难以诞生文明,其中生存的万物以及巫族,都近乎于是朝不保夕苟延残喘的状态。
听闻有仙界上师圣降于巴拉图部落,那些部落武士在武士首领的带领下,再一次向张烈跪拜,请求他可以带着他们前往传说中的仙界,世世代代享受神仙的福气。
这个时候,张烈注意到刚刚那名残疾武士,站在部落武士首领的身旁近侧,并且看部落武士首领的模样,还颇为尊敬敬畏他。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张烈的性情有些明察秋毫的意思、眼里不揉沙子,此时此刻这样问道声色俱厉!
“上师,我,我除了是这个部落的残疾武士以外,还是巴拉图部落的巫,还是他的阿大。”
一边说着,那名枯瘦老者一边指着身旁肌肉虬结的部落武士首领,狼狈言道,一张老脸几乎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第二百三十三章:万载黄元花,鹰魔王(求收
“阿大已经太老了,不能再战斗……族里,也要有人,所以……请上师恕罪!”
巫族部落的上层,都要学习学会玄黄通用语,只不过那名老者已然可以流畅使用,而这名部落武士首领,说起话来就显得磕磕绊绊的。
不过像这种明显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莽夫,能够在没有学习环境的情况下,把玄黄通用语练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信仰的力量了,倒也不应该再过多的去苛责。
“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前往仙界,但是我这次下界而来,是为了寻找可以延长寿命的灵物,你们若是可以奉献给我,我就带你们巴拉图部落全员前往仙界。”
张烈想了想,觉得若是能够找到延寿灵物的话,萧山真人应该也不介意带几百名蛮族返回玄黄大世界。这个力,自己不借用白不借用。
为了避免这些当地巫族,遇到异宝而不自知,张烈还以驻影石,放出一些常见延寿灵物的形态与外部环境特征。
可是延寿灵物这种宝物,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虽然可以确定巫神界域内肯定就有,但在还没有找到之前,恐怕没有人知道它存在在哪里。
就在张烈翻动着驻影石画面,给众人观看的时候,突然,面前的父子,神色出现明显变化。
他们指着一张图像,神色惊喜起来。
张烈一看,这是万载黄元花的图像,五阶灵物,服之可延寿四十载,若有上等灵药搭配极限催化药力,可以使服用者延寿六十载。
阴元果也是五阶灵物,服之可以延寿一甲子,但是阴元果要比黄元花少见太多了,并且几乎只在幽冥界域内方才生长成熟,于极阴之地生长出极阳果实,符合天地间的某种法理。
万载黄元花则是在哪一界都相对常见,只是生长时期的要求太过漫长了,不足一万年,则半点药力也无。
“你们见过这种灵药?”
“见过!”
“一定见过。二十年前,部落里有一名寡妇,因为战死了丈夫和儿子,因为变得疯疯癫癫的,后来她不知道在哪里找到这样一朵黄花,每天就在头上带着,没人专门照顾她,只有部落里有剩余食物又无法储存时分给她一些,但她一直活到六十多岁才死,在她死的时候,那朵黄花也枯萎了。”
“……”
张烈闻言,基本确定了那朵黄花就是万载黄元花这件事。
人体本身是很玄妙的,身体越是缺少什么,就会越是想吃什么,那名妇人,想来也是在自身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意外遇到了那株黄元花,只是她没有选择吃下它,而是选择将它随身携带。
就算如此黄元花的生气也渐渐渡入到她的身体,延长了她的寿命。
“也许万载黄元花不只是一株而已,你们知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到的?若是能够找到,也许我们可以再采摘到另一朵万载黄元花。”
张烈的话语,让他面前的父子两人微愣一下,然后两人皆是露出努力思索之思。
他们之所以会记得这样清楚这件事,是因为一个失去丈夫与儿子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可以长久生存下去,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因此他们当然就记得清楚,但是毕竟时隔太久了,这个时候再想去查清楚那个女人,去哪里采摘到的万载黄元花,却是太难了。
就在这个时候,石洞外面传来强劲的风声以及哭喊尖叫声,怒吼声。
“不好,是鹰魔王,他又来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老者低吼一声,而那名武士首领,则骤然提起身旁的沉重石矛,砰砰砰地大步奔跑出去。
只是,他们两人的速度却都不及张烈一人,身剑合一、化虹飞遁。
倒并不是多么看重这些巫族,但是张烈现在还需要他们为自己寻找灵物,哪怕不寻找延寿灵物,巫神界域内也是奇珍灵药无数,有一个部落帮自己找,效率总要高过于自己事事都亲历亲为。
另一个方面,初到一域总是要先弄清,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人还未飞出石洞,张烈的神识就已经先一步扫了出去。
“杀!”
感应到这道神识扫来,一声暴喝,顿时间就如雷震野,天地似乎都被音波扫的晃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整个巴拉图部落建立在石洞外面的兽皮帐篷等物,都已然被道道黑风吹刮散乱得不成样子。
犹如自然生成的暴风一般,却又比自然生成的暴风多增添十分的杀气。
随着张烈遁光飞出,祭出土属性飞剑玄浑,虚空一斩,巨大的黑色暴风顿时就像是被斩断气脉一般,迅速的收缩变小化散开来了。
最后,那漫天的黑风化为了一个背生漆黑双翼,身材伟岸,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的青年人。
这个年轻人身披黑色甲胄绸篷,腰系缓带,额头上戴着冲天束冠,手持银亮画戟,看上去英气冲天气势迫人。
“那来的多管闲事野道人,这些下流货杀我族人,掠我财货,你强出什么头?”
也不知道中洲与东洲修士是怎样经营这巫神界域的,这位鹰魔王见到人类修士的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战斗搏杀,而是试图占据道理。
可是张烈一看它那周身冲天妖气,眉心骤然跳动,几番之后,隐隐亮出一条细细血线。
再定睛看时,天空中哪里还有什么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的青年人,只有一鹰头人身,周身漆黑,纠缠着怨魂戾魄的凶戾大妖。
“如此也好,这最后一个血祭对象就用你这个妖族好了。”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还不束手就擒!”
自晋升筑基境界以来,张烈在白家斩杀一名影魔教紫府,其后围剿诛杀一名域外紫府魔修。
前段时间剑斩天心五绝掌皇甫绝。
本来这只是杀了三名紫府而已,但是天心五绝掌皇甫绝非常强,让自身的剑意剑气提升较大,后来破除萧山真人布下的强化版阴阳诡虫,这也无异于一场与紫府境修士的生死斗剑。
这一刻,看到妖神界的妖族,虽然不大清楚,对方为什么还未到五阶就可以化形了,但其妖气明显就只有紫府境界的,张烈猜测这妖神界与巫神界两域世界的沟通,还有着一些隐形限制,否则金丹大妖乃至六阶妖王都可以自如往来进出的话,大的巫族部落不敢说,像巴拉图这样的中小型巫族部落,怕是早就被吞吃得渣都不剩下了。
在玄黄大世界,有智慧的大妖会刻意压制杀戮人族有潜力的修道种子,乃至驱赶兽潮大量吞噬凡人人口,这是为平衡两族战力所做出的调整手段,尤其是南荒修士,基本上无论谁家,与南荒妖兽都沾着点血仇。
“野道无礼!”
鹰头人身的青年妖修闻听此言顿时大怒,一挥手中银亮画戟,漫天黑风再一次席卷如龙而出。
他的风系道法精妙异常,完全不是南荒寻常妖兽那般气象,反而像是有着完整道法体系传承的修士。
妖兽在特定方向上的天赋,本就要比人类强大得多,若是辅以与之对应的道法修炼,优势叠加就会变得异常恐怖。
更何况,这位鹰魔王的法力,还要远远高过于张烈,因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心中仅仅只是暴怒杀意,却是不以为然的,只以为是碾死一只蝼蚁般轻易。
这位鹰魔王并不是独身一人前来,而是身边还跟随着许多可以半步化形的小妖,甚至张烈飞在高空,可以看到远处地面上有走兽妖兵赶来。
看来这位不仅仅是要过来杀些人,出出气而已,而是要夷族灭种,将这一支巫族部落一个不留!
见此,张烈微微皱眉,周身有五色光华骤然闪烁,却是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他修炼五行遁术合一,可穿金、木、水、火、土,也可以定金、木、水、火、土。
此时此刻其周身五色剑光缤纷闪烁,本来气势磅礴的如龙黑风,飞到他近身的时候就骤然消散了,仿佛像是给五色剑光增加了力量一般,不断加快飞剑飞行速度与灵气。
见到这一幕鹰魔王也是为之一愣,只觉得似乎父亲也从未向自己提及过,哪宗厉害的道家宗门有着这般神通手段,竟可以这般压制自家的黑风罡煞。
周身有五色剑光护体,张烈本身的身形随着赤阴,天钧两道剑光骤然冲天,血虹剑光提升到极致穷尽时,淡金色的剑光豪芒顿时大放,倾斜而斩,之前斩杀的几名对手,无一人可以刺激得昊天法目生出变化,而眼前的这鹰魔王却能。
由不得张烈不去暗中思索:“早闻那位显圣真君,斩杀妖魔不知凡几,难道我以后想要尽可能多的领悟昊天法目玄妙,也要多找些妖魔来诛杀?”
心中这样想着,手中剑光却是更为加急加快。
张烈以剑心通明神通,统御金岚遁、水幻遁、木隐遁、火绝遁、厚土遁,以五行飞剑为凭依,漫天闪烁,人影与剑光交融,不仅仅是诡绝迅快而已,更兼变化玄妙无方。
前一刻他还在以金行激发飞剑,快剑抢攻,下一刻就已然以一个水幻分身避过鹰魔王的反击,以木隐遁收敛气息,而后骤然爆发极速,却是火绝遁的爆发效果。
鹰魔王已然是张烈越境挑战的第五名对手了,无论是其剑意剑气的强度都已然提升至了筑基境界几乎不该拥有的极峰,筑基境剑心通玄气的潜能几乎被其激到了最极致境界。
尽管鹰魔王法体双修,一身神通雄浑暴烈至极兼以钢筋铁骨同阶刀剑不入,可是在张烈近乎千变万化、犀利惊人的剑术之下,却还是被杀得狼狈不堪,心惊肉跳。
在这个时候,下方那对司冥司绝巫族父子,方才整顿族人稳定住局势,仰头只见高空当中,黑风席卷剑气冲天。
一时不由得有些心急,若是张烈战败了,今日他们一族,怕是难免灭族的命数。
“不过是杀了一些鹰妖,怎么会惹来鹰魔王这个煞星!罢了罢了,今日若是不放手一博,咒杀死它,我们全族上下都要死在此魔口中。”残疾老者司冥有些悲哀的这样言道。
他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他所认知中的仙界那边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紊乱了这几处连接界域的空间法则,让妖神界与巫神界之间的接连短暂强化了,否则鹰魔王也不肯冒着大风险,离开妖神界太远。
对于他们来说这两个世界虽然长年连接着,但是各自的法则运行却是有异,对于修为越高者影响越大。
“阿大,您是要?”
“准备祭坛吧,上师能不能带我们离开还是不确定的事,但是上师不会长久呆在这里却是确定的,我们其实没有其它的选择。”
巫神界域的巫族,不修仙道,不能寿永,甚至神通越强大者寿命越短,但是反过来讲,如果肯付出足够惨重的代价血祭,一个正常只能活三四十年的人,却可以与一名修炼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妖兽拼个同归于尽,这种兑子是不成比例的,因此巫神界域的巫族在面对妖族时,可以生存可以发展,甚至压制妖神界域。
当然,这种兑子还是有着极限的,事实上巫族的大巫师也不是世出,在某种意义上讲,可以充分领悟巫法的天才,比修仙者的天灵根修士还要难出现一些。
只是要命之处在于,对于强者林立的妖族来说,他们不确定巫族有多少们这样的天才,也不确定如果选择彻底毁灭巫族的话,会不会出现气运反噬,让巫族在短时间内接连出现几位天才。
再加上妖族本身的凝聚力并不强,除了鹰魔王这样的愣头青,很少有高阶妖修愿意为低阶妖兽出头。
司冥这边刚刚布置祭坛,突然只听高空中传来一声长唳,而后那股猛烈的黑风,陡然远遁而去了,跟随着的妖魔也迅速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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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所欠的字数已全部补完,调整十天,看看状态,能不能接着补首订、均订欠更。
第二百三十四章:巫族至宝,幽冥、巫神、妖
那位鹰魔王一身法术神通,走的是法体双修,身体力行的扎实路数,不仅仅可以操控天赋特长的滚滚黑风卷人,更可以控制大量黑风凝化为粗大漆黑色电蛇,凌空啮咬噬人,凶绝强横!
它甚至将大量黑电召唤在自己身上,令飞遁速度顿时激增,而后操控手中银亮画戟,疾飞劲斩,每一招都能兼备阴阳,斩裂虚空,快捷狠辣从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方位出现。
张烈自身虽然凭着惊人剑艺,与其斗得不相上下,但心中已然做好准备这必然是一场好杀!
可是却没想到,就在双方激斗正酣时,这厮似乎心生感应向下方扫视一眼,顿时调头就走毫不犹豫。
张烈虽然能够挡得住鹰魔王,但对方毕竟高自己一个大境界,若是一心想走,那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拦得住的。
“这个家伙斗志正盛,可见并不是畏惧我的剑术,那么……”张烈飞降而下,目光扫视,刚好就看到一群部落武士,正抬着一块血色石台走出来。
而那个年迈的老者司冥,他此刻已然换上一身干净华丽的袍服,手持木杖正打算施术。
只是鹰魔王走得利落,在这个距离巫师虽然依然可以完成咒杀,但想要咒杀鹰魔王这样的强大妖魔,明显是不可能的事了。
“巫道祭台?幽冥咒术?你打算施展什么诅咒?”
“回禀上师,我打算召唤祖灵庇护族人。”老者司冥哪怕穿着着祭祀服,也赶紧向张烈抚胸行礼。
而在这个时候,张烈已然走到那看上去古朴简陋,充满蛮荒原始气息的石台近侧,以手轻抚。
无图案,无精雕,但是凭借自己多年修炼的神识,张烈可以在其上清晰感受到一股酷烈、苦苦挣扎,与自然挣命,与万物抗衡,在这残酷的天地间,为身后族人争得一片生存空间的强烈意志。
巫,这个字就是两个人一起扶住一根柱子共同支撑天地。
其上的牺牲、勇烈、挣扎、残酷汇聚在一起形成的,是人类本质的力量之一,同时也是巫法的力量源泉。
“这样的宝物,已然传承万年换而言之已经被反复祭炼万年了,其中有一些道魔一体的意思,与我的道法领悟隐隐相合,若是可以将之祭炼融入到修炼体系中,将会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异宝。”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可是在观赏片刻后,张烈还是让巴拉图一族的人将这件祭台收起来。
如果自己可以带这一族离开巫神界域,那么这件祭台对于他们来说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巫法离开巫神界域后会威力大降,事实上就算威力不下降,也没有几个修仙者会去修学。
巫法修炼者神通越强大,寿命反而越短,这与大多数修士修炼仙道初始的意愿背道而驰,而且两条道路都走到高阶,修仙者也未必会弱过于巫法修炼者,又哪里会有人愿意弃道学巫。
事实上就算是巫族人,前往玄黄大世界后,也都是弃巫学道的,倒行逆施者寥寥无几。
“你们汇聚族人好好想一想,那株万载黄元花到底是在哪里获得的,还有没有机会再获得了。若是能够再获得一株,我就可以做主引你们前往仙界,否则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
说完,张烈飞身跃起祭出飞剑化虹遁走。
虽然收伏借用巴拉图这支巫族部落的力量,但张烈却也不会完全寄希望于他们。
巴拉图附近的区域不需要再太过详细搜索,但是划分给自己更远一些的区域,却还是有好好搜寻一番的必要。
巫神界域与妖神界域相连接,就算不彼此接连,巫神界域内本身也存在着许多本世界土生土长的妖魔荒兽、矿石、以及灵药。
张烈先在距离巴拉图部落较近的区域,搜寻数日时间,见那位鹰魔王的确是没有杀一个回鹰戟的意思,方才身融剑光远远飞去。
他为了驱除阴阳诡虫之害,比其它的修士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在其剑光迅快,远超寻常筑基修士,而被分派的搜寻范围,却与其它筑基修士大致等同,如此倒也并不担心会追不上进度。
半个月后,依然是那片白雪皑皑万里纵横的辽阔草原,一道迅捷疾速的影子,突然自远方的黑暗中窜出,惶急无比地夹着尾巴奔入了草丛当中隐藏起来。
这是一头周身奇异纹理,毛发旺盛的猎豹状荒兽。
此时此刻身化道道残影,速度快绝到极点,丝毫不慢于寻常筑基境修士全力催动的遁光速度。
更为神异的是,这头猎豹状荒兽,身体的皮毛颜色可以随着周围光彩的变化而转化色泽,再加上它的浑身气息可收敛到微不可察的程度,辅以极速惊人,乃是一头可隐身暗处伺机而动,发出致命一击的刺客型荒兽。
这种荒兽的实力可算得上是不弱了,称得上是草原上的顶级猎食者,遇到小一些的巫族部落,那就算那个部落倒霉,甚至会被这异豹视之为粮仓,今日捉五人,明日捉十人,直到将一支巫族部落彻底毁灭为止。
只有千人以上的大部落,方才不太畏惧它,因为那样的部落可以提供出足够多的供品,由巫出手将之驱逐。
但若是像之前巴拉图那样的小部落,遇到这种异种荒兽往往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
然而此时,这只可以让大多数巫族部落胆寒恐惧的异种荒兽,这一刻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只顾亡命奔逃,甚至慌不择路,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完全再没有隐遁刺杀的本能与胆色。
“砰”地声闷响,却是那头急于遁逃的异豹,一头撞在了一块突兀矗立的巨石上。
旋即,这道黑影倒弹回去,止住速度,现出原形。
这块巨石出现的不是地方,异豹的速度又太过快速收不住势子,这还是荒兽的身体先天淬炼强横,若是换成普通野兽,以这般速度撞击上去,只能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摇头晃脑一会,重新清醒过来的异豹,一边夹起尾巴准备再跑,一边不忘回头望向身后的尽头,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存在,随时可能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然而尽管它已经足够努力,有这一次停顿后也已经是生机断绝。
一道血色剑光于这一瞬间,突然于黑暗虚空中生出,它无声无息间越过了异豹的视线扫视,玄之又玄的来到其近身处,在其脖颈上剑光一绕,下一刻当那青年道人从黑暗当中飞出来时,这头在外面至少有三阶巅峰水准的异兽,已然头颅授首,再无挣扎。
“好孽畜,这身匿影藏形的天赋神通再加上遁行极速,还真的差点让你逃了。这身皮毛,就算是做一身四阶隐遁法衣,也是绝对做得了。”
于黑暗当中飞出来的这位道人,当然就是张烈。
这巫神界域就好像一座无人发现的大宝库一般,处处都有着许多于修仙者而言极有用处的宝物。
张烈虽然还算身家丰厚,但是已然修炼到筑基九层顶峰,距离晋升紫府境界就只有一步甚至半步之遥了,一旦那一步跨出,自家身上的这些法器几乎全部都需要更换,哪怕是曾经投入无数心血的五行飞剑,因为三阶飞剑与四阶飞剑的性能威力,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眼下这头异种荒兽的皮毛,可以借其天赋神通制作隐遁法衣,虽然防御力上会稍弱一些,但是配合张烈自身的五行遁术,将能结合出神鬼莫测之神异。
虽然,它仅仅是一头三阶顶峰荒兽。
在张烈剥皮拆骨,除其内脏连血肉都收藏起来的时候,远方突然有阵阵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这么远的距离,正常筑基九层修士是感应不到的,但是张烈修有昊天法目与剑心通明神通,连三阶异豹的天赋神通在他面前都毫无作用,其感知范围自然是远远高出与自己同境的筑基修士。
“好重的血气,这是妖魔灭族?”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不可能是巫族在围猎荒兽,会乘着这种夜色进行袭杀的,在巫神界域多数情况下,是妖神界走出来的妖魔,在夜袭巫族。
这种事情若是没有遇到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张烈控御剑光内敛变暗,下一刻急速飞遁而去。
大量的鲜血,浇洒于土地上,而后浸透而下,来年这里的草场一定格外的茂盛。
可是居住在这里的巫族,等不到了。
两名黑袍筑基修士,一名灰袍筑基修士,此时此刻正各自控制着自己的法器,横行杀戮。
他们一人使用万魂幡,一人使用白骨山,一人使用血灵珠,正好是彼此配合,法器光辉交相辉映,仿佛是将幽冥演化到人间,无数九幽邪灵从幽冥通道中冲了出来,最后又被这幽冥地狱直接吞吸了回去,这些九幽邪灵和被幽冥地狱杀戮的生灵,都化为了三件法器内的邪灵。
就算是魔道修士,在玄黄大世界做事也是会有所收敛的,非是极强的邪修魔修,不敢灭派屠城,恶事做尽,因为真的会有相应的天劫、魔劫降下,就算是修为低落,也会有心魔反噬、正道讨伐。
但是影魔教中的许多人,来到巫神界域后初时没有反应过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渐渐反应过来了:
在巫神界域内造下的恶孽,应该是带不回玄黄大世界的,就算能够带回去,极大概率也会有极大的削减。
因为九域之地中的巫神界域,自有其天地运行法则,因此渐渐就有魔修,先以上师身份加入这些部落,而后乘夜袭杀这个部落的巫师,一旦巫师死亡了,整个巫族部落在修仙者眼中就根本没有反抗余地了。
“哈哈哈哈,在这里修炼半年,抵得上我在外面苦修十年的苦功,赌一把其它人能为那个老怪物找到延寿灵物,若是赌嬴了,我们几个出去之后也能在宗门当中大放异彩,功力大进,地位提升。”
“没错,更何况我们这样到处灭族,收集这些巫族万年积累的财物,也许那延寿灵物就让我们找到了!”
在这三人畅想着未来美好的时候,张烈已然驾驭着剑光来到了他们头顶上方。
张烈自身也清楚,自己行事亦正亦邪,一向以心情利益为主导,若是涉及心中禁忌,他也并不介意拔剑杀人。
但是下方三人的言行与灭族之事,还是引起他心中的不快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而是在非涉及到太昊金章的问题上,张烈主动选择让自己倾向于一个好人。
从上一世张烈就知道,一个坏人做一辈子坏事,临死前做一件好事叫幡然悔悟,一个好人做一辈子好事,临死前做一件坏事就叫原形毕露……但是如果你本身没有道德,那就没有人可以道德绑架你,做好事做坏事,都是我的主观选择,若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所绑架束缚了,那只能说明心性不够坚固,修炼未至圆满。
那三名影魔教修士在出手袭杀屠灭巫族前,想来也未曾提前分说过一句的。
因此张烈此时的出手,也一样是骤然出手偷袭施以暗算。
道道剑气如暗流之瀑布般,袭落涌向那三名影魔教修士,不过也不出意料的全部被挡下来。
在如此强袭之下,三人身上都爆散开炽盛的光华,而后原本亲密无间的三人陡然彼此散开,有趣之处在于他们最先提防着的,明显是自己身旁近处的同伴。
杀戮巫族一群凡人,对于修仙者来说不需要耗费多少心神精力,因此在他们三个人而言,真正需要提防的反而是身旁近处的彼此。
剑气轰鸣,灵光爆散,再下一刻这三名影魔教修士方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等人出手的,并不是身旁的师兄弟,而是半空当中又一名出现在这里的修仙者。
而在这个时候,已然现身的张烈第二轮剑气攒射也已然轰杀而下了。
七口飞剑,在某个微妙的气机牵引下,隐隐化成了一座具体而微型的剑阵,齐齐刺落,笼罩而下。
那三名影魔教筑基境修士即便想要说什么,只来得及张了张口,整个身躯就已然被绞杀得爆碎、刹那身死。
张烈他很清楚魔道修士的习惯,因此第一击出手以剑气偷袭时,就没想着一招制敌,战略目的就是一招破盾:
魔道修士都有着彼此提防的习惯,若是没有把这种习惯练成本能,也难以在魔道宗门,修炼生存到可以筑基的地步。
所以第一剑破盾,第二剑斩杀,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就连神识法力也没有消耗多少,然而就在七口飞剑逆飞而回的时候。
在那三道影魔教筑基境修士所化的血雾当中,有三道灵光骤然亮起,一是一杆常见的魔道法器万魂幡,二是一由白骨人头堆砌城的小型骨山,三是一颗红光艳艳的泣血宝珠。
这三道灵光初一现身,就毫不客气得将自家原主人的法力血魂,全部都吞噬下去了。
而后以一种寻常紫府境修士都很可能会措手不及的速度,骤然化为流星向一个方向飞遁。
然而,寻常紫府境修士可能反应不及,措手不及,张烈的应变速度却是更要快过寻常紫府境修士,在发现这三件法器另有其主人的情况下,张烈骤然之间就是天钧剑一剑斩落,一股强横浩大的剑意剑气如龙破空。
“可惜我还未真正修成五行混元法体,凝炼出五行神雷,否则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倒还是五行神雷要更加合用一些。”
五行神雷是最适配五行混元法体的道术之一,因此胎化易形诀中虽然没有记录修炼法门,却也顺势提过一笔。
五行神雷在雷系道法当中,威力算不得惊人,但此雷法最厉害之处在于它的全面性,几乎可以克制天下大多数道术魔法,虽然克制的程度不算高,但打什么都不会吃亏,并且五行神雷的潜力上限也高,是修成五行混元法体后,几乎必然会修炼的一种雷法道术。
此时此刻没有五行神雷,张烈就只能以天钧剑浩然强横的剑性,去硬碰一下三件邪道法器中,凶气最盛的万魂幡,以法体孕养出来的先天罡气为本源之气,质量高而数量少,最是轻动不得。
可是这一刻张烈还是果断动用了,天钧剑以其浩然强横的剑性,在先天罡气的催动之下,一瞬爆发出了惊人的剑速,锵然之间一掠而过,将那支万魂幡刹那钉在原地,下一刻则被张烈以法力镇压,收束回去。
“好小辈,七剑齐飞……你是赤阳谷张元烈?”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有一道巨大的气息,已然以一种疾速飞掠而至了,出现在张烈面前的是风起云涌间,所形成的一颗巨大鬼首,面目清晰凶狞利齿獠牙。
这鬼首一口将白骨山与血灵珠吞入自己口中,刹那之间凶威气势又是向上提升。
这至少也是紫府境的修士了,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魔道凶威!
第二百三十五章:生死之间以剑证道,天瞳之
天空当中风云涌动,草原之上狂风将野草压伏。
一身道袍的青年道人,与天空中的邪面鬼首相对,虽然渐渐被压制到气势的下风,但是其双眼却是越来越明亮、锐气越盛。
“小辈,本座正在修炼一项秘法,需要些血食祭祀,你不要为张家招灾惹祸,张相神虽然也是一个人才,但即便是他本座也并不放在眼里。快快将白骨幡还回来,本座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也不去与你计较袭杀我门下弟子的事。”
“就你了吧,越拖下去越麻烦,就算不能杀了你,将你重创想来也够我积累足够的剑意剑气了!”
“小辈,你这是不知好歹!”
对面的紫府修士当然可以感受到,眼前张家小辈,那一身越是提取越是惊人的剑气。
似乎要撕裂万物,斩尽一切。
灰黑色的巨大鬼首骤然之间扬口喷吐,一颗颗膨胀至车轮大小的白骨骷髅,包裹着一股血焰纷飞而出,巨大仿佛血河浪潮一般,汹涌无尽,威势惊人。
下阶修士,难以细致观察出上阶修士的修为情况。
只要对方不是有意展露修为,张烈也只能确定一名修士是不是紫府修士,但对方具体是紫府几层,张烈是不清楚的。
可是,看此时此刻这一招开局时的声威气势,就基本可以判定了,对方是修为还要更加高明过“天心五绝掌”皇甫绝的紫府中期甚至后期修士,他派出门下弟子以血炼器,自己却回避不染恶业,只是没想到被突然蹦出来的张烈仗剑斩了。
甚至连事关重大的三邪器之一,最为重要的万魂白骨幡,也被对方夺了去,镇压起来。
这三件邪器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就连紫府修士也是吃罪不起的,因此他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方才好言相劝,否则,对方只要将那件白骨幡收入乾坤袋中,而后一掌击毁乾坤袋,那时就是元婴老怪来了也再没有办法,也挽救不回了。
然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好言好语的相劝,对面那个张家小辈,却仿佛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同自己作对。
其实,他并不清楚的是,张烈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整个空间裂缝确定存在的时间就只有半年时间,萧山真人给大家的时间也是半年时间,别说现在还没找到延寿灵物,就算是找到了,以萧山真人那更近乎于魔修的性子,谁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祸端。
而张烈自身距离实证紫府的法力差距,只差一颗人头了,可是这诺大巫神界,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紫府?
因此张烈在察觉到血气冲天的时候,隐遁飞行而来,在察觉到三名影魔教修士的时候,果断出手,也是被时间逼得急了,不惜冒一些险了。
眼前翻涌滚滚的骷髅血河,席卷冲击而来。
血河之上,那些车轮大小的骷髅头,利齿獠牙摩擦作响,仿佛深具着巨大的怨毒恨意,要将这世间生灵尽数拉入幽冥。
“请!”声出,剑亦至。
张烈正心凝神,甚至将体内的剑气通玄气本命神通疯狂催动,已然不再在乎身体的负荷上限,他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体内疯狂涌动的法力转化为最具杀伤性的剑气,似乎要将他身体里的血肉骨髓都卷入其中燃烧殆尽,尽数地转化成为刺天戮地的剑气和灭天绝地的杀气,洋洋洒洒地再向外迫发而出。
第一刻选择祭出的飞剑,是火德,纯粹的五行之中,火焰相对最为克制魔法邪功,并且火德飞剑也是张烈最惯用用入手时间最长的一口飞剑,火德斩出的那一瞬间,烈焰剑弧迸发出的耀眼火花让东方初升起的太阳也骤然间黯然无光!
这一道猛烈的剑火焚风夹带令人心惊肉跳呼啸破风声劈出,闪烁的光辉足以让人目为之盲难以睁开双眼,而后斩入血河骷髅内的接连爆鸣声,则似直教人肝肠裂断的震波轰然往外炸开!
双方的绝对力量对比,近乎于十比一,然而,张烈凭借着这一剑的剑火爆发,刹那将眼前魔道邪修那势可滔天、邪威震世的攻势,一下子从中被剖开,无论是招势、招意、骷髅、血河、杀气、动能、还是其中内含流转的神识法力,尽出斩开,而后则身融剑光脱势而出。
正常而言,火行之后应当以土行为继,因为以火生土,可以倍增剑力,符合五行生克之变化。
然而,双方对抗交手的第一招,张烈就反其道而行之时,火行火德之后继以金行惊鸿,配合着金行遁法金岚遁,张烈身剑合一,化为一道剑气长虹,直迫向那虚空漂浮于天地之间的巨大邪面鬼首。
烈火煅真金没错,但是适当的火属性法力更能将真金淬炼得更加锋锐一些。
这已经不是正五行剑术了,而是逆五行剑术!
张烈哪怕有所领悟了,此刻也不应该施展,因为他的神识、法力、肉身都负荷不起,可是张烈施展了,因为没有再时间可供慢慢打磨,凝神冲关开辟紫府,本身也需要时间。
“好小子,你这是找死!”
剑虹破天,兼且完全是出乎意料的。
张烈一剑出手,竟然身剑合一自眉心处攻入到了巨大邪面鬼首当中。
这邪面鬼首虽然是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得意魔法,仗以攻防两便横行一方。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一个紫府修士会怕一个筑基境的小辈,张烈冲入到巨大邪面鬼首当中,四面八方一时充斥满了浓浊恍若实质般的魔气氤氲,同时排排荡荡,大量的血骷髅温养在其中,此时此刻向着张烈噬咬而来,只是下一刻,便被张烈周身扩散的凌厉剑气,尽数排开:
此为先天剑气,是张烈将先天罡气卷入剑心通玄气神通体系中,转化出来的,比之先天罡气的至大至刚,万邪辟易,极效转化为攻击力,不过前文已经说过了,先天罡气为本源之气,将先天罡气填入剑心通玄气神通,如此强行转化,张烈没有当场爆体而亡,是他根基深湛,可也必然坚持不了多久。
这一次若是遇到一个猥琐的,游而不战,自身就死定了,连逃命都很难能做到。
好在,一道紫黑幽影骤然涌来,如雾如烟,似乎本身没有骨头没有实体一般,面对张烈的凌锐剑气却是避其锋芒,绕体而转,继续纠缠而上,层层魔道法力汹涌澎湃的圈禁而来,仿佛是魔蟒缠杀。
这名影魔教紫府修士的应对,绝对谈不是错的,一味猥琐避战固然也是一个选择,但是很有可能会让眼前对手的气势不断提升,自身气势不断衰弱下降,若是如此的话,因此而陷入败亡之局,那才是丢人加狼狈。
数百年修行与骄傲,让这位影魔教紫府修士选择纠缠绞杀之术,此时此刻邪面鬼首吐出的血舌正在急速涌回,此为白骨山与血灵珠所化,一旦完全收回,眼前小辈又为自身法力所束,那个时候就将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由自己炮制。
一时间,张烈只觉得对手的攻势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层层叠叠,无穷无尽,无处不在地翻涌迫近,连环伤敌,这样的攻势根本攻不胜攻、斩不胜斩,越是招架后退,自身就越是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很好,这才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感觉!”
在无限接近死亡的压力下,才能迫发出一名剑手全部的心灵、法力潜能。
张烈自己也一样清楚,对方的法器正在急速收回中,一旦收回完成,此刻被纠缠住自己,必然是败亡死去的绝境之地。
在这一刻,张烈自身的五感六识完全凝聚起来,汇聚如一,也就是在这一刻,在张烈自身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他的额前眉心处绽裂开一条血线,就仿佛是有一道锐利无比的目光从天而降,竟直射在张烈的眉心处,仿佛只觉得被一柄利刃插入脑海中:
“天瞳之刃,一剑慑神!”
张烈手中的天钧长剑,蓦然化作变幻无形的绚烂光华。
这一刻的剑光,仰观不得其形,俯视不见其踪,相抱却虚于怀,相握却空无一物,茫茫乎无影无形,闭目却感其剑声,一斩而落。
而在同一时刻,那以魔蟒般的法力变化,纠缠住张烈的影魔教女性魔修,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她只觉得一道冰冷无情的视线,骤然落在自己身上,似乎刹那之间,将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看透一般,这道目光并不刺眼,却硬生生扎入自身意识,令人感到全身寒凉,脑海中一片空白。
当这名紫府境的女性魔修,咬着牙强行挣脱出来时,眼前入目所见到的,已然是一片极尽绚烂耀目的剑光。
“啊啊啊啊啊啊……”
砰,伴随着一声尖啸,巨大邪面鬼首骤然自后爆炸绽开,其中一道紫影陡然一闪穿过,在这个时候,尽管巨大邪面鬼首已然将自己的血舌收回了,却已然与大局无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不破不立,晋升紫府
一名剑修最可怕的是什么?
不是锐利的飞剑,不是精妙的剑诀,不是无匹的杀伐破坏之力,而是他的心,他的意志,他的志向,他的勇气,乃至于性格——“有些人纵然神剑在手,也无法做剑中之神!”
张烈原本的目的,本来是借着眼前这名对手,将自身的剑意剑气催化到极致,借以冲击紫府境界。
他原本的构想中并没有想着要杀她,击败击退即可。
然而在自身剑意剑气催化到极致后,隐隐以力证道,开启了昊天法目的些许玄妙精微。
昊天法目修炼体系,与剑心通玄气法门勾连起来,生出惊世杀力,压迫得那名紫府境的女性魔修,憋屈窝囊,更是被一剑剑气爆发,正面斩入体内。
顿时厉啸一声,果断转身飞遁而走。
这一刻她却是不走也不行,只因那股攻入体内的剑气,恐怖锋芒锐利得无法形容,撕裂周身攻毁一切,令她时时刻刻生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这股剑气自内爆体粉碎,尸骨无存的感觉。
因此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先一走了之,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先行压制自身体内这股剑气来得重要。
可是气机牵引之下,双方气势此消彼涨,张烈快意长啸,再御剑气扑杀。
在这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强烈刺激下,张烈已然越来越清晰的看到前方的道路,既然已经超乎预料的重创对方,由先天罡气转化而出的先天剑气已然在不断微调自己的肉身,那不如就乘势追杀,以对方的性命,血祭自身神功。
这样想着,左手赤阴右手天钧,两道剑光交尾犹如惊虹化剪,急掠而去。
此时此刻若是从侧方注视这场战斗,真的就像两具人形高达战机飞出虚空漂浮的骷髅基地,其中追杀的那位,发射出无数繁多的追踪厉芒,其中还隐藏着两道锐意杀招。
紫府魔修还要全力镇压攻入自身体内的那道压制不住的剑气,再被张烈的剑光这般左右无尽疯狂追击绞杀,几番躲避之后,也已经明白对方已生出必杀之心。
不得不一边压制伤势,一边出手反攻。
影魔教道法高妙,这名紫府女修哪怕是在重伤状态下,也展示出极高的水准,挥袖一扫间,森寒肃杀的阴炽气焰,变幻莫测,旋转分裂,涨缩变化,显示出极为高明的根基功底。
“噫,这不是玄月教太阴玉册上的法术法诀?虽然影魔教是有玄月教在背后支撑,但是这种核心道法,也会轻易流传出来?”
张烈曾经在玄月教势力范围内,修炼居住过一段时日,虽然玄月教的高层没有交往到,但是中下层修士总是结识了一些的,对玄月教核心道法太阴玉册也有一些认识。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之间就被他斩灭了。
张烈现在要血祭飞剑,面前的别说是影魔教或者玄月教的高层,就算是玄月教的太上宗主谢媚娘在这里,只要有机会他也一样是照杀不误。
在那满目看似混乱实则有序的剑气当中,至少紫府中期境界魔修的飞行路线逐渐就被封锁住了。
一定意义上讲,被剑势所迫不得不直面眼前高处骤然明亮起来的一道剑光。
“道生寰宇,统御六气,以生阴阳之变……”
在生死之下,这名紫府魔修也渐渐生出不俗的光彩,双掌挥舞间,凭空当中生出阴焰,有熔金销铁的霸道意味。
那股阴焰生成之后,倒似是在凭空间在虚空中打开了一轮不知多么幽深的洞口,将四周一切尽皆拖入进去,滔滔阴火倾溉而出,令人觉得四周温度骤然升高许多。
“好变化,太阴玉册当真是名不虚传!”
虽然觉得在失去法器之后,眼前对手的实力反而提升许多、显露出雄浑根基。
然而张烈却是不怕。
那虚空阴焰挡住正面刺来的璀璨剑光,就算是不能将之一举焚化,将之击退相对来说却也是不难的。
然而在阴焰与浩大刚猛的天钧正面相持片刻后,后方的张烈把手一按,从天钧飞剑剑光底下,猛然飞出一道赤红如血的剑光,天钧飞剑固然被炸得倒飞而出,而赤阴飞剑却不受影响,甚至反而借助冲击、凭借精妙的力量转化,更增力速。
这一招双剑流惊虹化剪剑底藏剑的手法,张烈运用的已然不是纯熟二字可以形容的,当真如羚羊挂角,根本就无迹可寻,这一剑的突兀变化,让人只觉得是防不胜防。
天钧正面抢攻,赤阴隐遁暗袭,俱是将各自的飞剑性质发挥到了极致,生死关头之下,那名紫府女修也已然爆发出自身修道数百年的所有潜力,竟然又虚空吞吐法力,正面挡住这一道剑光。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神识法力就不足以完美镇压攻入其体内的那道剑气了,顿时只觉那道剑气于自身体内经脉中左冲右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直接爆炸。
轰隆,一追一退,两道遁光一前一后冲入到一处小山石壁内。
“踏云绝影!”
嗤嗤嗤嗤……
以远超同阶修士的剑气控制能力,于张烈周身数处窍穴当中,刹那轰击出层叠如浪剑气。
它们三百六十度犹如浪潮般四面攻向对手,虽然尽皆被那名紫府女修周身扩散的阴气罩挡下,但也持续为其叠加压力,让其状态越发不稳。
更何况踏云绝影式的杀招,从来都不是绝影,而是踏云剑式!
张烈的身形瞬间虚空消失,当他再一次出现时,已然骤然出现在紫府女修的身前处,一掌击在赤阴飞剑的剑柄尾端,打入巨大剑力。
在最后的那一刻,张烈施展踏云式时,融入了一些五行遁法·天地无影的法门在其中,因此对方一瞬失去对自身的神识锁定,心神大乱四面扫视,却没想到张烈会以惊人的速度力量正面杀到,剑气叠加爆发之下。
赤阴飞剑上的剑光大盛,锵然突破了紫府女修的法力防御,剑气突破法力,光辉闪烁,那名女修向后退步一两步就复又站住了。
只是这一刻赤阴飞剑也已在锵然间,刺落入她的身后土地。
…………
“呼呼。”
脑海当中回忆闪过自己这些年的修行,一桩桩一件件,杀白家沛山的那名紫府魔修,杀域外魔修,杀天心五绝掌皇甫绝,破阴阳诡虫,乃至于今日杀死眼前疑似玄月教紫府修士。
随着心神的回归,张烈虽然肉身残破不堪、不足以维持生存,但是其一身剑意剑气也逐渐抵达到了平生以来的最顶点,因此心中是安乐松快的。
在之前的追杀追逐战中,两人一追一逃撞入到了一座山洞当中,此刻张烈连那名紫府女修的乾坤袋都来不及拿了,挥手打出土遁、石府两张灵符。
一张灵光扩散包裹着他如陷泥潭般逐渐沉降大地,在土遁符的力量逐消散这后,石府符又开始发挥效力。
于大地深处扩散力量,建立岩石洞府。
而身处于其中,张烈却已然心神内守,开始冲击突破紫府境界。张烈突破紫府境界,与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不同,世间绝大多数筑基九层修士突破紫府境界,或以玄英玉髓、或以紫心暖玉,或以五行丹药,或以心性道法。
张烈突破紫府,意念一动之间,腰间乾坤袋内的金赤双剑,五色飞剑纷纷飞出,恍若护法般落在石台四周的四面八方处。
为什么以力证道,实证不虚,张烈要以五名紫府境高手的性命血魂为祭?
因为他修有剑心通玄气本命神通,可以将自身剑气完美转化为法力,或将法力转化为剑气,因此当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上的剑气提升至自身几乎都不能承受的最顶峰时,也就是张烈一身法力最为强横深雄之时。
“混元一五行,有形亦无形,中寓阴阳造化机,开合聚散万物生……”在低声吟唱着口诀之时,张烈还有闲暇坐在石台上,将惊鸿、乙木、水云、火德,玄浑五口五行飞剑逐一运使一番,更增其剑气灵韵。
不过赤阴与天钧双剑就不必了,虽然这天地双剑亦复代表着一阴一阳,但张烈现在还没有修炼到那个地步境界。
在分别御使过一番五行飞剑之后,张烈将这五口飞剑分别掷于自己身周,而后持诀运功炼化。
五道剑光各自分出一道璀璨剑光,如丝如线般虚空游走注入到张烈的身上。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当五道剑光全数接连之时,张烈整个人已然化为一尊持诀修道的五色光人,其上光华流转、氤氤氲氲。
本来,像这样抽取剑中灵气,将剑气转化为法力,短时间内倍增五倍法力,对于任何筑基修士来说,都是对体魄与经脉的巨大考验,一个已然装满的容器当中再加入五倍的水,结果要么是水溢出,要么是容器炸开,张烈虽然对于此早已然有所准备,准备了各种储存、压缩法力之法,可是实操的机会就只有一次,败即是死。
本来,筑基境界冲击紫府,是没有这样凶险难度的,甚至与常人认知中的不同,筑基九层修士冲击紫府,并没有练气大圆满修士冲击筑基,来得那么凶险。
练气大圆满修士冲击筑基,不成则死,若是没有筑基丹之助,少有人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没有筑基丹的保护,一旦失败,修士往往死得惨不堪言,形象恐怖。
而筑基九层修士冲击紫府,因为已经是修炼多年的修士了,即便失败,生还率也要高得多,当然,也有泥丸宫破裂当场身死的,还有人伤到大脑变成白痴,但大多数筑基九层修士即便失败,也可以全身而退,至多神识大损延误一甲子道途。
张烈冲关之所以会这样凶险,是因为他修炼太昊金章隔垣洞见中的以力证道法门,这一法门至刚至强,本就有进无退,张烈还是以剑术入道,凶上加凶,结果当然是不成则死。
不过之前与那名玄月教魔道女修一战,张烈将先天罡气转化剑气,肉身受损极大,此时此刻全然是拿深雄根基与意志力撑着,法力运转一断,当场就是重伤近死,可是这种状态也正符合不破不立之道,省下许多重塑混元五行法体的麻烦。
坐在法台之上,玄功运转,随着五色剑光渐渐散去,尽数被剑心通玄气神通转化为磅礴雄浑法力,这股远远超出筑基级数的强大雄浑法力正在迅速的修复肉身。
法台之上,那青年道人现出身形,其全身似无血色,身躯冰冷如剑,散发寒意之凛冽直如万年冰山。
伴随着他双掌翻运,在之前战斗与极端法门运功状态下,破损的肉身,以一种异常惊人的速度修复起来,并且被张烈以胎化易形诀中的混元五行法身法门炼化,回生有术,渐渐几如不死之躯。
那团五色光晕,运使到哪里,哪里便修复如初,甚至张烈会将之部分转化为剑气,攻入骨络血髓之内,完成混元五行法身行功要求。
山中无日月,岁尽不知年,如果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张烈可能还会担心两界入口闭合,自己将永困于巫神界域内,但是在行功突破的状态,这些事情张烈完全都忘记了,完全沉浸于自身的行功中。
当然,在选择突破之前他也是考虑过的,以力证道、剑气转化法门,刚烈凶猛,有进无退,以这种法门,突破时间应该远远比以正常的法门突破,要快得多,所以张烈才敢如此放手施为。
“呃啊!”
前期的功行九转还是颇为顺利的,但是当张烈选择以那吸纳五行飞剑灵气,转化而出地雄浑法力,冲入上丹田打开自身祖窍穴之时。
他终于遇到和他师尊七煞道人,当年遇到的同一问题:
横行天下,杀戮太重,那五口飞剑之中,无一不沾染着大量冤魂死气,此时此刻沟通开辟上丹田,犹如开门揖盗般,令冤魂死气、冲天凶戾杀意一涌而上,一时间,张烈的识海当中仿佛化作杀戮地狱。
到处都是厮杀,到处都是战斗,到处都是鲜血,当年七煞道人尹天仇至少苦心孤诣数十年,创造出一门以魔噬魔法门来晋升紫府,而此时此刻,他的弟子所选择的道路比之更甚更恐怖,以通灵飞剑为材,以紫府上修血魂为祭,血祭魔功,以求同境修士天下无敌!
太昊金章,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其中剑术仅仅只是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小术。
然而这部小术,不,仅仅只是半部,陪着张烈走过了从最底层爬起来的岁月。
长生?
固然极好。
自在?
固然极好。
但我更要以手中之剑,横扫天下!
正也罢,魔也罢,天罡也罢,地煞也罢,我要作那掌剑之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台之上那青年道人血色的双瞳当中,渐渐复现清明,再一次现出张烈的神意。
在这场刻意为之的困兽杀戮当中,最后走出来的依然是张烈自己。
这也是当然的事情,即便是冤魂戾魄,万鬼厮杀,张烈也是其中唯一熟读四部太昊金章的存在。
这让他的精神神识稳固度、恢复能力远远超过其它冤魂戾魄,地煞剑经、胎化易形诀,斡旋造化与隔垣洞见,这些大道经书,甚至不需要读懂,每日只是阅读参悟就是有益的。
冲破杀劫幻境,炼化冤魂戾魄强化神识,张烈仰头之间,从他的眉心处骤然射出金红色剑气光华,直冲霄汉,与冥冥之中的玄妙意境,产生沟连。
许久之后,当张烈逐渐心神回归之时,发现除了自身眉心处仍隐隐痛楚以外,在自身举手投足间,竟然自带一丝锋利的气息。
“第二本命神通并不是我原以为的紫府境剑心通玄气吗?而是与昊天法目相合,形成天瞳之刃,拥有紫府境剑心通玄气特征的同时,整个运行体系更加复杂了……也罢,看这复杂程度应该是强化了,而不是削弱了,现在我最需要关心的不是这个。”
打开上丹田之后,张烈开始慢慢的调整法力,开始打通以中丹田为中心的十数处窍穴,形成紫府元胎。
拥有这个运行体系后,修士的神识法力都将获得更加完美的淬炼,极大降低修士未来修炼金丹的难度。
这一紫府体系,是八万年前上真元神陆重玄仙修,为玄黄大世界的修士,留下的最为重要馈赠。
功行至此,最大的突破难关就都已然尽数突破了,张烈在山腹当中炼化着蜕变着法力,一道道巨大雄浑的灵气漩涡以这座山峰为中心出现,很快就扩散出几十里大小方圆。
张烈也是身家丰厚,将四十九块中品灵石摆出,而后一同震碎,将这一股庞大的灵气深深吞吸补充到自身的法力循环当中。
至此,从突破到今日,已然是四个月光阴度过了,张烈成功突破筑基九层,晋升紫府一层境界。
当他从石府当中站起时,看着四面的环境,心中自然而然生出大概的时间估算。
第二百三十七章:剑气雷音,延寿灵物的线索
“七十六载凝紫府,不知何日铸金丹?”
凭借以力证道法门,修成最为坚厚稳固的道法根基,就算是张烈在这一刻也有一些快意。
再加上四下无人,他便低声吟诵一个句子,表达对于自身道途的期待与野望。
不过这一句之后,张烈那有些兴奋的心神就渐渐收敛平复了。
他在石府当中扫视一眼,而后信手一招,不远处有一口五行飞剑刹那飞入手中,正是五口五行飞剑之一的乙木飞剑,只是此时此刻这柄原本灵光流溢的飞剑,现在已然是光华暗淡,明显是损毁不轻。
这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身先是将五行剑意剑气积蓄到最顶峰,再一次性尽数抽取出来,转化为自身法力,如此一进一出竭泽而渔,五行飞剑因此受损掉落品阶都是正常的。
现在虽然还没有掉落品阶,但是想要尽复旧观,至少要十年温养之功,然而张烈已经不大可能再去花十年时间去温养它们了,因为以五行飞剑的根基,已经近乎不可能再提升成四阶飞剑。
以高阶炼器材料炼制低阶飞剑,之所以是左道法门,这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几乎断绝法器更进一步的机会。
收起飞剑,张烈施出一个土遁术,穿行上去,只见那名被自身斩杀的紫府魔修,现在尸身都已经有些干瘪了,要让一名紫府境修士的尸身腐败到这种程度,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修炼到金丹境界之后,在合适的环境下甚至可以千年不腐。
“还好这里足够偏僻,没有他人前来。”
张烈召过乾坤袋,然后随手洒出一些火焰,将那名女修炼为飞灰了,对方也算是助自己开辟紫府,没有必要还要让人家曝尸荒野。
接下来,一道急速的遁光飞遁出那座山峰。
神识一扫间,张烈发现不远处已经有筑基修士极为小心的窥视探查了,他们应当是察觉到灵气剧烈波动的情况前来的,甚至于自身之前施展昊天法目的声势也太大。
没引来其它紫府修士的围观,只能说一方面是运气,另一方面是巫神界域实在太过广大。
“既然如此,便彻底毁去吧。”这样想着,张烈手掌挥运,向前一击,已然达到寻常紫府一层修士五倍的法力,轰然轰出,凭借隔垣洞见当中以力证道的法门突破。
张烈现在的法力是寻常紫府一层修士的五倍,修炼到紫府九层境时,则可以修炼到寻常紫府境修士的二十五倍,浩荡天河涌动,雄浑无尽法门,这便是以力证道。
当然,对比玄月教甚至中洲、东洲的那些顶尖嫡传,可能就没有这样大的优势了,更何况,法力雄浑仅仅只是一项优势,影响方方面面,却无法决定方方面面。
轰隆隆隆……
这座小山本就不太大,张烈又颇为了解其结构,因此一掌之下,打断其支撑节点,整座山峰就开始迅速崩溃倒塌。
而张烈紧接着便极速飞遁离去,不去与任何修士照面。
晋升紫府境界之后,遁光速度极快提升,哪怕有意故布迷阵、纳影藏形,张烈还是很快来到巫族巴拉图部落。
在这个过程中,张烈发现以自身现在的法力作为推动,身化剑虹,哪怕天钧带着自己,也依然飞遁绝速,隐隐突破了音速。
在玄黄大世界的绝顶仙道剑术当中,有一个境界唤作“剑气雷音”,那是飞剑速度突破了音速,达到了一日夜飞遁五万八千里的极速。遇到修成剑气雷音的剑道高手,与其对敌往往就是先被剑光所斩,然后才能听到飞剑破空发出的雷鸣之声。
这门剑术,张烈现在也隐隐修成了。只是天钧剑承受不了如此绝大的法力御使,哪怕其剑性坚固,在逐渐加强法力输出的过程中,张烈也能隐隐感受到,这柄天钧飞剑传来的哀鸣。
剑气雷音这个剑术,一方面要求是法力雄浑,一方面要求剑术精湛,若是两者都修成了,御使出来,在紫府境修士当中就称得上剑术高手,快狠二字了。
这一次,巴拉图部落的司冥、司绝两父子都在,他们已然将寻找万载黄元花作为整个部落的第一要务了。
今日再见张烈,举族皆要行那五体投地大礼,张烈赶紧制止,实在是觉得耽误时间。
“怎么样,你们想到那株灵药到底是怎么获得的了?”
已然突破紫府境界了,但是这并不影响张烈要去找延寿灵药,就算突破到紫府境界、修成更在剑心通玄气之上的天瞳之刃神通,但是张烈也没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迎战抵挡萧山真人的地步。
八百年金丹老怪,这样的存在就算是初成元婴的修士,也轻易不敢开罪,自身若是修炼到紫府后期境界,那还有信心同他碰一碰,现在就算了。
这样的老怪物持续作战能力不强,但出手极尽暴烈凶残,一旦遇上了,平心估算,张烈觉得自己想要重伤而逃的把握都并不是很大。
若是有个十年时间稳固境界,调整升级法器,那还有一些把握。
“不可作出头鸟,最好这一次纳影藏形,不让人知晓我已经晋升紫府。而且若是能够找到延寿灵药,萧山真人应该有很高的可能会遵守承诺的,毕竟穷途末路才肆无忌惮,若是还有一两百年好活,萧山真人应该也不想叛出师门。”
这些都是寻常道理,张烈也只能按照寻常道理去评估萧山真人,若是这老怪物真的发什么疯,张烈也只能争取做到不是自己去触其锋芒,至少,自己不能是第一批。
“想到了,想到了。”
说到这里时,老者司冥却突然有些犹豫,而后才继续言道:“我们这些天反复推想,最有可能拿到那万载黄元花的地方,应当是鹰魔王的领地。”
“低阶妖魔行事懒惰愚蠢,它们即便奉命守护,天长日久也是很有可能出纰漏的。”
听巫族长老司冥这样言说,张烈也一时有些犹豫。现在自身晋升紫府之后,那位鹰魔王倒是已经不在眼中了。
但是经过上一次的交手,张烈发现那位鹰魔王道法传承精深博大,不大可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反倒有很大的可能,是其身后存在某位长辈,自小传授道法,逐渐修至此境。
这巫神、妖神两界可不像自己当年闯过的幽冥地渊空间裂缝,在妖神界域即便出现一头六阶甚至七阶的大妖都没有什么好奇怪,在一名金丹的压迫下,去一头那等凶残大妖的眼皮底下偷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买卖。
“你们确定?”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见到司冥、司绝两父子那面面相觑的样子,张烈心中就已经清楚答案了。
在安抚过司冥、司绝两父子之后,张烈找到巴拉图部落附近的一处石林,制造出一地下洞府暂时住入进去。
“现在的形势非常混乱,萧山真人的威胁,妖神界域内强大妖修的威胁,现在半年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也许我不该再去冒险寻找这条线索上的延寿灵物了,收集资源,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虽然找不到延寿灵物,萧山真人称自己会带着所有人一起去死。但以常理估算,萧山真人疯狂追杀的目标应该不是同宗以及附庸家族,而是影魔教的金丹紫府修士。
丹阳宫这边的修士,身上大部分都已经中了阴阳诡虫之毒,就算他不出手,大多数也是或死或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力出手带影魔教更多的修士去死,才更加符合理性与逻辑,如果那个时候萧山真人还存在理性与逻辑的话。
驻世八百年的金丹真人发疯,影魔教的所有修士都有可能因此死光,但在他们的反击之下,萧山真人应该也没有多少元气余力了,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坐化。
这样一来,族长张相神、自己就都是安全的了,但是张传书与张传鸿却必然要死。
阴阳诡虫深入法力当中,恐怕也只有金丹真人全力出手庇护,才能保证他们不死,张烈与张相神都没有这个能耐。
另一个可能是其它修士找到延寿灵物了,萧山真人遵守承诺,皆大欢喜,这样张烈也可以凭借自身的剑气控制能力,收敛法力气息,装作是没有突破的筑基修士。
昊天法目突破时的光华绽放,很多修士可能都注意到了,但是有些奇珍灵物现世的时候,也是这种天象。
甚至绝大多数修士注意到,心中也会倾向于是奇珍灵物,而不是某位修士修成惊人神通。
而张烈之所以那么忌惮鹰魔王背后的妖神界域,是因为鹰魔王本身就是手段不俗的紫府境妖修了,能够成体系传授其道法的,大概率是一位根脚极硬的金丹境妖修,张烈初成紫府他并没有兴趣与不知深浅的金丹大妖放对。
越一个小境界挑战那是勇猛,刻意越一个大境界挑战,哪怕在上古剑修当中,这种情况也被称为是练功过度伤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