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之悍妻当家》


 第1章 重回七零年代

    针扎般刺痛的感觉自脚面麻酥酥的传遍全身，头顶聚来一团黑影，后背划过一道凉意。
    温小可猛地睁开眼睛，弹坐起来。
    黑影剧散。
    一只肥嘟嘟，足足有小拇指长的白绿色虫子，正洋洋得意的从她的光脚面上爬了下去，悠哉悠哉的混入草丛。
    水草虫，某段记忆某个地方特有的生物。生活在离水近的草丛中，虽然没有剧毒，但是被咬到的地方会肿起来。
    如果不及时用湿地上的泥土抹擦消肿，肿包会持续一个月以上，是那种硬硬的痒痒的包，很痒很难受。
    原来没死！只是差点被天葬。
    她下意识的从草地上抓起一把湿泥土，熟练的抹在了脚面上揉搓起来。
    看着脚面搓起的泥垢，耳边传来熟悉的歌声：“清清的河水静静地流，月光下面有两人，我们抬头仔细看，原来是阿哥和阿妹……阿哥阿妹情意深，今晚就要私定终身……。”
    婉转悠远的男女二重唱，甜蜜旖旎。
    熟悉的歌词熟悉的旋律，只是太久远了，久远的温小可了足足二分钟才确定。
    奇怪的情愫在心间翻滚，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似乎都打着转钻进了脑壳，头疼的厉害。
    她抬起头。
    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南飞去，耳边是嗡嗡的蚊虫声及潺潺悦耳的流水声。
    四周青山耸立。
    不远处的堤坝旁站着一男一女，男的足有一米八，背影伟岸。他正拨弄着坝面上晒着的大拇指粗的鱼。
    女子1米6左右，即便是穿着皱巴巴的碎花棉布衫，没有样式的灰黑色裤子，也能看出婀娜的腰身。
    两人愉快地晒着鱼干，唱的投入忘情，还时不时来个身体似有似无的暧昧挨碰。
    很美好的小情侣打情骂俏的画面。
    温小可狠狠地抓着潮湿的头发，驱赶炸裂的头疼。
    此时记忆的阀门沉重的缓缓打开。
    这里竟然是多年前她生活工作的地方，也是她魂牵梦绕却已经回不去的地方：g省l县，万宝山农场，曾经是西部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营，一个半军事化管理的农业基地。
    现在的位置就是农场场部前的山脚下溪水边。
    晒着鱼干唱着情歌的，男的叫张军，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爱了一辈子追逐一辈子，最后落的人财两空，愤然丧命的人。
    女的是她异父异母的妹妹，她曾经最信赖，并讨好感恩了一辈子的人，也是骗她骗的最彻底的人。。
    两人唱的歌，是那个年代年轻人中偷偷流传的情歌，也是她同张军定情的歌。
    弄死他们！
    确认不是幻觉之后，她的眼里喷出了杀人的火。
    半年前当了她大半辈子名誉丈夫的男人，终于受不了她的各种做，答应一别两宽。
    可当她欢欢喜喜的拿着离婚证书去找张军的时候，他却一改往日的多情，换了一副嘴脸冷冷的告诉她：他这辈子从来没爱过她，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
    张军身边的女子，信誓旦旦地说永远都是她的妹妹，只为她守着张军，只要她离婚马上成全他们的温小爱。
    脸上挂着留到最后的笑容，平静的说：“张军爱的人一直是我，我们才是一家人。另外告诉你一句：你这些年下贱的样子真恶心！”
    夫妻两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恶毒的羞辱她之后携手离去。
    她回过神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么多年挣的钱全都交给张军管理，投资的几处房产都写的是他们夫妻的名字。
    因为这么多年对丈夫的疏远和冷漠，对一双儿女漠不关心。离婚后两个孩子都不认她。
    她的亲生父母都已过世，唯一的弟弟也都看不惯她的行为，早就不和她来往了。
    这么多年，为了维护这段段不被人承认，见不得光的感情。她独来独往没有真朋友。
    也因为实在内疚，离婚时把唯一写在他们夫妻名下的别墅给了丈夫。更悲哀的是她刚刚退休，卖出公司股份的钱全部打进张军账户。
    辛苦半辈子，身家千万的她，竟然没了容身之地。
    人没了钱没了情没了。
    温小可现在都能感受到那种彻心彻肺，心被掏空的撕裂。
    她愤怒不甘，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人，可是最终的结果是，张军举家移民了。
    而且是在一年前。
    之所以半年前还能看到他们，是因为卖掉五处一线城市房产最后的手续。
    坚持大半辈子的信仰倒塌。
    她被自己蠢疯了，从不喝酒的她，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一瓶二锅头。
    恍惚中好像有人报了警，她被送去医院。。
    还听到下了病危通知书。
    怎么睁开眼睛会看到眼前这样的画面？
    难道……，苍天有眼让她回到了多年前，那个秋天的中午？
    那是她同李亦寒结婚一年以后，终于在婆婆的神助下圆了房。
    她当时痛不欲生，为了见张军一面表明自己。同婆婆，小姑子进行了一个上午艰苦卓绝的斗争，跑了出去。
    可惜两人刚见面，就被异父异母的妹妹温小爱搅和了。
    那个年代已婚妇女同别人幽会，是会被被万人唾骂，脖子上挂双破鞋游街的。
    重要的是会连累到张军，他还没结婚。如果事情暴露，勾引有夫之妇，属于道德败坏，要坐牢的
    她情急之下，跳进了被水坝堵起来的河水中。
    是张军同温小爱将她救上来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那时候她更坚信张军爱自己。也相信了这个异父异母妹妹对自己的真心，彻底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从此以后对两人深信不疑。后来为了行事方便，她还听从了张军温小爱的建议，全力促成两人的婚事。
    之后几十年以姐姐的名义，舍弃了自己的家，帮助妹妹的家，卑微的守护那点爱。
    现在想起来他们应该那时候已经在一起了，就算不在一起也已经快在一起了。
    而她竟然那么天真的以为，他们一个对自己是真爱，一个对自己是真情。
    两人都为了自己。
    真他娘的可笑，可悲。
    嗓子又干又呛着火似的实在太难受，又一波胃酸泛了上来。
    她忍不住连吐带咳了起来。
    “咳，咳咳……啊咳……哇呜……”。
    一时间眼泪鼻涕胃液齐飞。

 第2章 不敢相信

    也许是温小可咳的太死去活来，发出了窒息的信号。
    忘情二重唱的狗男女，终于听到声音一起转脸。
    张军看到她的惨相，丢下手里的鱼先跑了过来。
    温小爱刚才还温柔似水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不过马上装出很关心很欣喜的样子，跟着跑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焦急的就传过来：“姐，姐，你醒了？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就跟着你去了。”
    叫的这么亲热，说得这么违心。
    温小可咳的腮帮子都抽搐起来，吐出几口苦水来。
    感觉差点又穿回去了。
    张军跑来蹲下看了眼又站了起来，捂着鼻子皱着眉头：“温小可，你说你没事跳什么河呀，你要有个三常两短，不是害了我吗？我才刚刚进了场部宣传队，说说，这么着急找我干什么？”
    责备的语气，居高临下的姿态，嫌弃的眼神。
    她差点被淹死哎！
    温小可忽然间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对这样一个男人，死心塌地了那么多年！
    鬼迷心窍，绝对是鬼迷心窍。
    脑子进水，被泡出脑残了
    她一时半会有点发愣。
    嗓子又痒又烧又疼又干，气都喘不过来。
    自然就更说不出话了。
    她努力的忍着，一只手死死的抠着喉咙，半个舌头都吐了出来，小脸憋的通红，眼泪鼻涕哗哗的。
    看起来可怜兮兮，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哎，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以后别做傻事了。”张军嫌弃的眼神终于换上了一种无奈，继续捂着鼻子，蹲下来平视着她。
    一副救世主样。
    “赶紧回去吧，你也知道我刚刚被调到宣传队，还处于试用期。如果被场领导知道，我同有夫之妇不清不楚，我又得回连里干活。回城的时间也得推后。你也是嫁了人的人，会被人家说三道四，当成破鞋游街的。”
    说话一只手很不情愿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眼睛贼溜溜的四下张望。
    温小爱居高临下的看着草地上的呕吐物，皱着眉头捂着鼻子。
    好一会儿才很为难自己的蹲下来扶着她的肩膀：
    “对呀，姐。你说你今儿出来见张知青，如果被场里的人看到，我姐夫多难看！你婆婆还不得去咱家闹啊,咱爸脸上也没光。多亏我跟了来。
    这样吧，我送你回去，你婆婆问起来还有个说辞。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温小爱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层次分明，眼泪似乎随时夺眶而出。
    简直将痛心疾首，疼铁不成钢的样子演得出神入化。
    一个两个，都是影帝影后级别的！
    温小可恶心的又吐出了一口苦水。
    她现在才想起来，以前同张军在一起的时候，每一次约会温小爱都会跟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跟着。
    私底下也会独自去找，只不过那时候她没往别处想。
    只当是都为了给她打掩护替她传消息。
    原来她才是那个多余的。
    “嘘……”温小可终于压下的心里的火，长长的出了口气，不动痕迹的将温小爱的手从肩膀上推开。
    嗓子的疼痛稍微缓解了。
    她疑惑的睁大眼睛：“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有夫之妇，场领导？还牵扯到了我家李亦寒，我婆婆我爸？我给你们说啊，现在可不兴株连九族，那是封建社会的糟粕，要批判要推翻的！”
    “再者说我不就就来收个网弄点鱼么，就算场领导知道了，也无非就是批评批评教育教育而已。他还能牵扯到那么多？”
    “再着又说了，鱼是从河里捞的，又不是供销社小卖部的，也不属于公家财产，不给钱拿走也不犯法啊。”
    只是来收网抓鱼？
    这还是他认识的温小可么？
    张军的眉头皱了起来，很不相信的看着她：“这么说你不是跑出来，找我偷……？”
    “偷，什么偷？说的真难听。就是收个网，抓几条鱼，怎么能叫得上偷呢。这条河是公家的，鱼属于自然资源，不吃才叫浪费资源呢。”
    “不过还是的谢谢你两帮我收了网，抓了鱼还晒了起来。给你们说啊，这种小鱼炸干香香脆脆酥酥的，我家亦寒昨晚加班干了体力活儿，正好给他补补。”
    演戏谁不会啊！不但会演戏还演说呢！
    温小可挣扎着站起来，努力压住恶心，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含蓄，配合羞答答的表情。
    张军眉头狠狠地抖了抖，心里有点慌。
    温小可以前都是刻意回避李亦寒这三个字的。
    “我家李亦寒”。
    难道对他的爱变了？
    不过他随即否认，他怀疑自己都不用怀疑温小可。
    这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到了一种境界。
    她就是为了他才嫁给那个冷冰冰的李亦寒的。
    他虽然不爱她，但是很享受她的爱。
    温小爱眨巴着一双可爱的眼睛，歪着脑袋看着温小可：“既然你不是偷情，为什么躲起来呢？”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温小可伸手推开温小爱，不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她：“我还没到撒网的地方，你在后边一个劲儿的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我当是下网的人来了，想着毕竟网是人家下的，被撞见了不好，所以才躲起来的。”
    “本来我躲在坝前浅水区，是你把我推到深水区的，还一个劲儿的推推推。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还好我没事，如果我有事，就是你害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你们两都脱不了干系！”
    她的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指指点点两个人：“警告你们！以后不要瞎说，什么偷情，我是已婚人士，知道什么是已婚人士么？就是名花有主的人！”
    “至于你们两，渣男贱女，哦，不对，应该说未婚男女，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最后点名温小爱：“还有，你知不知道，你装可爱的样子很讨厌！”
    “你，你是说我多管闲事？”温小爱脸都白了，结结巴巴，一脸大写的的不敢相信。
    温小可冲着她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以为你在行侠仗义，助人为乐！”

 第3章 去他工作的地方

    温小可咬着后槽牙，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妈蛋，腿软，头晕，全身无力，好像身体都不是她的了。
    她硬是坚持走到坝前，靠着狠狠地喘了一会儿。
    这才抓起晾在坝面上的鱼，全部撩在宽大的衣襟里。
    其实她现在更=想把这对狗男女推进深水区，可是体力显然达不到。
    不过这个年代小鱼可是难得的美味。她的先养好身子，在以后的生活中慢慢收拾他们。
    张军看着温小可摇晃的背影，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瞪着温小爱：“你一惊一乍的喊什么！推她干什么？如果今儿真的出了人命，你我都要吃不完兜着走。”
    说完转身也走了！向着另一个方向。
    后背都带着风。
    他当然很生气。
    他来万宝山农场插队五年了，温小可就是他的尾巴，他的随从，他的丫鬟。哪怕是现在温小可已经结了婚，也是随叫随到，甚至不叫也会到。
    就像今天，他刚刚借调到场部宣传队，分配到广播站宣传队当通讯员。
    今天他来水坝前，想要写一篇宣传农田浇灌的通讯稿，温小可屁颠屁颠的来了。
    本来他心里还挺高兴的。
    他虽然高中毕业，却是正好赶上了运动，初中高中，基本上没怎么读书。温小可的爸爸妈妈都是老牌大学生，她虽然也只是高中毕业，但文笔很好。
    他能借调到广播站，就是因为温小可帮他写的稿子被征用了。
    却没想到，两人刚刚见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温小爱大呼小叫连推带搡给搅乱了。
    当时他有点生气，但是他同温小可几次私下约会都被温小爱撞到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温小爱对他也有意思，他心里清楚，也很享受。
    所以将温小可捞上来，便揣着明白装糊涂，晒着鱼干搞暧昧。
    没想到温小爱是故意搅乱的。
    温小爱看着张军果断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她只比温小可小三个月，五年前张军来到万宝山，离场部最近的一连插队，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可还没等她找到机会，那个该死的温小可死皮赖脸没羞没臊，比她早一步缠着张军，一点都不给她留机会。
    三年前她跟着母亲嫁给温小可的爸爸，为了解决工作，随了温姓。一年前她好不容易在母亲的帮助下，用张军的前途逼着温小可嫁给了人称黑脸包公的李亦寒。
    可这个该死的温小可还是贼心不死，一有机会就找张军。
    这张军也是，温小可都嫁人了。
    到现在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只享受她的暧昧，并不正面接受。
    而且还同温小可藕断丝连，找着机会就约会。
    这让她万分恼火。她跟着母亲住在半山腰温小可的娘家处，温小可婆家住在她家头顶的崖背上，站在门前就可以看到。
    所以只要在家，她几乎一直盯着温小可。今儿见温小可从家里跑出去，还擦着眼泪，她就在后面跟着。
    她亲眼看到温小可那个贱人，直接扑向张军。什么也没想大声喊了起来，边喊边冲过去，推推搡搡的，把温小可推到了深水处。
    然后又装腔作势，同张军一起，看起来是帮忙，其实帮倒忙。直到温小可呛了好几口水晕过去了，才真帮忙拽了上来，平放在了河滩草地上。
    又说帮忙晒鱼干，给温小可熬鱼汤补身子。
    她以为这么一做，温小可那个没脑子一定会感激她，张军也会看重她。
    没想到温小可，竟然矢口否认是来会张军的。
    可她明明看到她，都快扑到张军怀中了。
    她觉得温小可今天同平时不一样了，尤其是眼神，清亮清亮的，看得她心里发虚。
    温小可走出河滩，走过一片收了一半儿的玉米地，到了那条唯一通往外界的，铺满石子儿的公路边。
    公路的对面就是农场场部所在地。
    一个土墙围起来的大院子，三面砖木结构的房屋。
    场部是整个农场的最高领导机构所在地，设有广播站，场领导办公室，派出所，放映站，稽查队。
    场部的旁边有几个下属单位：供销社，面粉厂，农机站。
    还有场部直接管辖的食堂，招待所，医院，学校。
    温小可就在医院的药房上班。
    她的老公，那时候叫爱人的李亦寒就在场部稽查队。
    说是监督稽查整个农场的生产，其实大多数时间是哪里需要哪里去，需要干什么干什么。
    一般情况下他们跟着忙完两个忙季，收麦子收秋粮。
    就在场部协助派出所维护治安。
    结婚后的一年里，因为对婚姻强烈的不满，不管李亦寒在不在，温小可平时走路都是绕着场部。
    从来都是低着头，尽量不同场部的那些个人打照面。
    可是今天，她第一次直接穿过马路走了进去、
    重新活过，她从没有过的想见到前夫哥，那个正直的不苟言笑不懂风情的男人。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场长王大锤，惊讶的睁大一双有点突出的眼睛，大着嗓门喊：“哎哟，稀客呀，稀客。小李，你爱人来了。”
    说你爱人来的时候，那双稍微有点突出的大眼睛，还调皮的闪了闪，音调也拐了个弯。
    有点滑稽。
    “场长好。”温小可笑容可掬的打招呼。
    王场长和她爸是好朋友，两家也是邻居，平时很照顾她呢。
    她能不下地干活，进了医院药房，就是他唯一一次走后门帮忙安排的。
    只是有段时间温小可不喜欢他了，因为他全力促成她同李亦寒的婚事。
    “好好。”王大锤目光坚毅，话脆声音干洪亮。
    他是建设兵团一营营长，也是农场场长。
    他手里拿着一沓纸，笑呵呵的说：“小可，没有工作的事儿还叫我叔吧，你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王叔，王叔还以为把你怎么了呢。”
    温小可躲了他一年多，就是实在躲不过去，也不搭话，苦着脸低着头。
    更别说看他了。
    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没女儿，一直把温小可当自己女儿
    如果不是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找了媳妇，他是想让温小可当儿媳妇的。
    温小可的态度，让他觉得促成李亦寒温小可的婚事，好像错了。
    但是他真心觉得两孩子很般配。

 第4章 脑子被他踢了

    “瞧王叔说的，您是长辈我是小辈，就算您把我怎么着了，也是为我好。我这段时间不是忙嘛，等我有时间了，给王叔卤鸡蛋吃。”
    温小可是随着爸爸下放农场的，来的时候只有十一二岁。因为爸爸是技术人员，有文化。解放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跨过江，立过无数战功的王大锤，部队只上了扫盲班。
    他是个大老粗，却很爱惜知识分子。
    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就在他家隔壁，有闲时间就爱找温小可的爸爸讲点历史，扯点军事，下几盘棋。
    他看着她长大。
    温小可今天的态度让王场长心情大好，堵在心口的石头落了地。
    “还是小可乖，知道王叔爱吃卤鸡蛋。”王大锤笑着同温小可说了几句话，他的司机已经用摇把，把那台农场最高级的吉普车发动着了，坐进驾驶室喊他：“场长，快走吧，一会儿又得重新发动。”
    这辆吉普车是主管部门退下来的，必须用摇把发动，而且如果不加油开动的话，有可能熄火。
    “走走，今儿得去团部汇报工作，”
    王大锤坐进老吉普，招了招手。
    吉普车驶出了大门，车屁股冒起黑烟，留下一股浓烈的气味。
    温小可对这辆破旧的吉普车记忆深刻。她同李亦寒的婚姻就是因为这辆吉普车，导致她以后即便是身家千万，也绝不碰车。
    但是重新回到从前，忽然觉得它很可爱亲切。
    甚至庆幸还能再次看到，这辆只能在影视剧中才看到的老车。
    愣神间恍惚一道光反射过来，比秋天的太阳光还要强烈。
    凭直觉看过去，李亦寒站在稽查队门口，正凝神看着她。
    农场现在还是半个军事化管理，退伍军人李亦寒穿着旧的军装。
    他身材高大匀称，黝黑的的皮肤在太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棱角分明的脸上鼻梁高挺嘴唇薄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绝对是风吹人不动，站姿似如松。
    妥妥的兵哥哥形象。。
    前夫哥其实是很帅气的！
    只是最近都在协助收玉米高粱，晒黑了，原本他是麦色皮肤。
    也许是心态变了，再次回到从前重新审视，温小可竟然觉得心跳加速。
    “你怎么来了？”
    李亦寒的声音冷冰冰的，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睛，似乎要看透温小可的内心。
    又不是对犯人，干嘛说话这么冷冰冰的？
    怪不得自己的老婆心里想别人。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温小可有种被看穿的心虚感，同时心里涌起了强烈不满！
    即便是重新来过，她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男人的态度。
    她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怒气，面带笑容柔声细语的说：“河里也不知道谁撒了网，我看鱼满了，就带了回来。可是鱼太多，衣襟兜不下，你帮我找个包，我拎回去，炸鱼干吃。”
    七十年代农场的的本地人，北方人都不吃鱼，城市来的不吃这种小鱼。只有知识青年，李亦寒这种在南方生活过的年轻人才吃。
    也只是熬鱼汤喝。
    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还故意跑了个媚眼，暗示昨晚上他运动量过大。
    也同时传递一个信息，她已经接受了夫妻之实，在投其所好。
    李亦寒一点也不解风情，眼晴扫过她兜起的衣襟，冷冷的声音加上了一丝严厉：“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网里的鱼？”
    “什么别人网里的鱼呀？你闲的时候不也撒网么？说不定还是你前几天撒下去的呢？赶紧给我找个包。”
    “你不找是吧，那我自己去找了。”
    这人太没趣了，怪不得她以前脑子被驴踢了，应该是被他踢了。
    温小可不理会李亦寒的黑脸，直直的进了派出所。
    稽查队人太多，李亦寒在派出所摆了张桌子办公。
    其实他平时很少在。
    屋子里摆着三张办公桌，其中两个桌前都坐着派出所的人。她从空着的那个桌子上，拽过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军用挎包，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旧报纸，把小鱼全都倒在报纸上卷了起来，塞进小挎包。
    将小挎包斜背在身上，才笑容可掬的冲着两张办公桌前坐着的人打了声招呼：“马所长，靳花，我用一下亦寒的包儿。”
    声音甜甜的透着亲近。
    跨出了派出所的门槛，也不去不管依旧黑着脸的李亦寒，很快出了场部大门。
    细细的腰身在秋风中摇摆。
    李亦寒的脸更黑了！
    和这个女人结婚一年多了，昨晚上终于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可就像要她命似的。
    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不满意，可结婚不就那么回事儿吗？
    但是总觉得有强迫的意思。
    尤其早上母亲急匆匆的跑来说，这个女人跑了。他非常的懊恼，嘴上说跑了就跑了，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到处是。
    而且她能跑到哪儿去。
    心里总归是堵得慌。
    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母亲说的那么回事儿，这个女人并没有生气，还给他抓鱼炸鱼干。
    腰身还挺婀娜。
    这么想着一转脸，一张青春洋溢的脸蛋横在眼前，派出所唯一的女子靳花笑的双眼冒星星。
    侧脸，马所长马四化同身份很不相称的和蔼可亲的胖脸也贴了过来。
    他将身子往后挺了挺，梗着脖子警惕的问：“你们，干什么？”
    马所长笑的弥勒佛般：“难得难得，难得你媳妇儿大驾光临，咱办公室是蓬荜生辉啊！说说，昨晚上怎么哄她高兴了？”
    靳花跟着说：“李队长，你媳妇其实人挺好的呀！也没像他们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李亦寒侧身挤进了办公室，脱下帽子放在桌面上说：“我媳妇你嫂子，她当然很近人情，要不然我也不答应啊。”
    “哟，瞧你现在自豪的！我可听说前儿李姨还来找所长，让给你调解夫妻关系呢。李队，说说，怎么把嫂子哄好的？”
    李亦寒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对面桌靳花充满八卦的眼睛，脸上也堆起笑容身子往前凑了凑,竟然十分灿烂。
    靳花脸上有暂短的花痴，摆好八卦姿势。
    却见李亦寒随即收起眼花，收回身子，冷下脸：“这事儿是你个没出嫁的姑娘问的么？等你找到女婿就知道了”

 第5章 不一样了

    李亦寒抓起桌上的旧军帽，说了句：“我得要去趟三连，三连长说收的蓖麻少了，好像有人动了。不够立案。”
    走出去，稽查队的那些个坏小子们站在门口挤眉弄眼的。
    瞪眼说了声：“你们都很闲么？不如去去帮着把场门前的那片玉米杆剁了。”
    “我们今天要去面粉厂联谊，没时间。”
    跟出来的马所长同靳花对视之后，看着稽查科的小伙子们一个个溜进隔壁大办公室。
    哈哈大笑起来。
    马上，靳花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进屋也急忙忙抓起帽子追了出去，喊：“李队长带着我，我刚好要调查三连饲养场丢鸡的案子。”
    马所长追出去叮嘱：“你们路上小心点。”
    他目送那辆三轮摩托车驶出了场部大门，嘴角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李亦寒这一年因为同媳妇的关系不好，情绪很低落，工作起来都没什么热情。
    他军人出身，打仗冲锋陷阵行，派出所这种抓贼破案管打架的事儿，还真头疼。
    多亏了在部队当过侦察兵的稽查队长李亦寒协助。
    温小可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走上那条瓷实的铺着沙石的土路。
    爬上山角转弯的土坎儿，到了半山腰的家，也就是婆家。
    这是一个用婆婆林巧儿的话来说，土洋结合的院子。院子的两侧各有三间砖瓦房，正中间是依山而凿的三孔窑洞。
    矮小瘦弱的婆婆林巧儿端着一盆水从院子走出来，到了坡头波了下去。
    温小可喊了声：“妈！”
    林巧儿吓了一跳，转身，“咣当”手中的盆儿掉到了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
    “你不是跑去找野男人了么？还回来干什么，不要脸的货。”
    林巧儿的脸长得很硬，皱纹都带着深度，是那看种面相就刻薄蛮横的人。她斜着三角泡泡眼瞪了温小可一眼，气狠狠的弯腰提起瓷盆。
    看到盆底掉了点漆皮，心疼的咬了咬牙，顺手将盆底残留的一点脏水泼向温小可，头也不回的跨进院子，“啪”关上了破旧的大门。
    她是个很霸道的女人，控制欲非常强。
    温小可前世之所以一生死心塌地的追逐精神层次的爱，一心想要摆脱李亦寒，跟婆婆的神助有很大的关系。
    “妈，瞧你说的。这是我的家我怎么能不回来，再说了野男人要是那么好找。谁还嫁人呢。还有啊，我是人，是你儿媳妇，不是货！”温小可淡定的擦了把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重新来过，一定不能太软弱，要让这个婆婆知道媳妇儿也是人，需要尊重。
    到了左边她同李亦寒的门口，她满脸真诚的指着斜挎在身上的挎包，看着林巧儿：“妈，我去河边抓了几条鱼，要吃吗？”
    扎好姿势要骂人的林巧儿对上温小可的笑脸，愣住了。
    看到她从挎包里拿出的鱼，眼睛又竖了起来。
    “小可，妈说那玩意儿不能吃。”
    坐在院子中间剥玉米粒的李亦寒的嫂子扬烈梅，惊讶的扔掉手里的玉米棒子站起来，一双眼睛担心的看着温小可。
    林巧儿已经习惯性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
    还没骂出那句招牌话：不要脸的货。
    砰，温小可旁边的小屋门开了，李亦寒的妹妹李亦秋从自己的小屋冲了出来，指着温小可：
    “温小可！你这是故意在和我妈作对是不是？我妈说不让你去跟那些知青学什么偷鸡偷蛋偷玉米，捞鱼掏鸟的。你偏偏把这些死鱼带回来，你要气死我妈吗？”
    小姑子搅姑子！
    这个小姑子就是个搅屎棍，没结婚前是，结婚以后也是。
    她自己一辈子过得不幸福，也绝对不让自己的两个哥哥过得好。
    既然重新活一遍，当然不能让这娘俩影响情绪操纵生活。
    “我就是问问你们吃不吃？又没说一定要给你们吃。”温小可取下挎包，也没进自己房间，而是去了墙根左边的那孔窑洞，她同李亦寒的厨房。
    李亦秋是老李家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小的孩子。
    林巧儿一家人都惯着她，她对两个嫂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尊敬，尤其是对条件比她优越的温小可。
    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任意辱骂。
    只是以前温小可都是低眉顺目，虽然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屑。
    但是绝对都是忍着受着。
    李亦秋没想到温小可今儿会怼回来，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接茬，上前拉着林巧儿的胳膊，指着小可的背影：
    “她什么意思？妈，她今儿没毛病吧？”
    林巧儿有点浮肿的小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温小可站在窑洞的锅灶前忙碌。
    她是农场为数不多的本地人，自从嫁给李亦寒的爸爸，就住在这个地方，已经三十多年了。
    只是以前这个地方是人烟稀少的贫困山村，二十年前驻进了生产建设兵团的一个营开荒劈地。
    又招了一些工人，村里符合条件的留下来当了农场工人吃了商品粮，不符合条件的原住户迁移到农场外的生产队。
    她当时因为年龄大了，没有当成工人。但是李亦寒的爸爸完全符合条件，她是作为家属留下来的。
    她生了三个孩子，丈夫一个人挣钱，养活五口人，还有两家老家的农村人需要帮衬，日子全靠她精打细算。
    李亦寒的爸爸李占祥是个老实人，除了按时上下班，工资全交给老婆之外，家里的任何事情都不做主。
    所以林巧儿是家里的绝对领导者，即便是现在两个儿子已经结了婚，她也是妥妥的一家之主。
    大儿媳妇杨烈梅是农场所在的葵花公社，向阳生产队的社员，跟她一样是家属。
    不是农场的工人，挣不到钱口粮少，男人又是标准的妈宝男，在家里自然没有发言权没有地位。
    二媳妇温小可，娘家条件不错，但是有个后妈，嫁了人娘家根本不管她。虽然有工作工作还挺体面，但是她为人死板不爱说话，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还挺爱面子。
    所以只要稍微有点不称心如意，她就发挥自己的特长，泼妇骂街，温小可都是默默忍受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今儿这个受气出气筒儿媳妇伶牙俐齿的。
    好像什么地方不一样。

 第6章 偷偷藏起来的

    忽然林巧儿那双泡泡眼都快瞪成双眼皮儿了.
    因为她看到温小可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瓷罐，正用铁铲子从里面铲出一团雪白的猪油。
    马上拉长嗓门喊了起来：“不要脸的……老二媳妇，你，你哪里来的猪油？”
    那个货字到了嘴边没说出来。
    家里所有的细米白面，清油猪油，一切算得上好吃的可都是归她管的。
    虽然名义上跟两个儿子都分了家。
    “当然是偷偷藏起来的了。”
    温小可熟练的的将猪油放进烧热的锅底，用铁铲扒拉着，看着一点点的融化，将小鱼放了进去。
    滋啦，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香味。
    带着挑衅的味道。
    杨烈梅深深地吸了吸鼻子，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过了妊娠期，馋。
    林巧儿气坏了，解下腰间的围裙狠狠的扔在地上，一脚踩在门槛上：“谁允许你偷着藏起来的？难道我没给你油么？怪不得我觉得罐子里的猪油少了，有了家贼啊！”
    从来没有人挑战她当家主母的地位。
    这个看起来极其温顺，任由她拿捏的儿媳妇，
    竟然敢偷猪油！
    这可是给女儿儿子偷偷改善生活打牙祭的，儿媳妇哪有资格吃。
    “妈，瞧你说的，一家人什么偷不偷的？”
    温小可一点儿也不生气，很认真的把锅里已经煎的焦黄的小鱼翻了个。
    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已经被人说第二次偷了，她觉得很无奈。
    她的不温不火的态度深深地刺激了林巧儿。
    林巧儿这辈子最宠爱的就是她的女儿。她嫌做一大家子人的饭太麻烦太累，女儿吃不好，所以在两个儿子结婚以后都分了家。
    其实说是分家，只是让两个结了婚的儿子单独吃饭。她依旧掌管着家里的粮本，所有上班人的工资，布票粮票油票什么的。
    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她会带着自家老头子大儿子去粮站将一家人的口粮，油，猪肉全部卖回来。
    农场属于自给自足，粮食稍微给的宽裕一点。
    但是因为这个地方适合种玉米高粱，产量高。所以一百斤粮食中只给20斤白面，也就是20%的细粮。
    这些细粮之中，还包括从别的地方换来的大米。
    食油就有点紧张了，能榨油的农作物只有麻子，蓖麻，胡麻，产量都不高。
    户口本上的人每人每月只有三两油。好在因为农场有饲养场，几乎天天都会宰杀肥猪，每个人可以分一斤肉。家里现在一共有七口人，每个月可以分7斤肉。
    李亦寒的爸爸和大哥都在饲养场工作，大哥李亦春专门负责杀猪。
    每月都会把最肥的猪项圈部分留给自己家。
    那时候大家吃肉是为了解馋，都喜欢要肥的。
    更多的家庭是想练一些猪油。
    林巧儿拿回猪肉会先炼成猪油，这些猪油基本上是给女儿吃的。
    当然也会给儿子吃，儿媳妇只有吃点油渣的份，还只是在买回猪肉的那一天。
    林巧儿盯着那小罐猪油，扯起嗓子：
    “不要脸的……货啊！你……老二媳妇儿，没看出来啊，你不但人不本分手脚还不干净！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偷了这么一罐子猪油！我们一个月的油就练这么些呀。你，你给我出来，小秋，去把她爸叫来，让他把女儿带回去！我们家可不收留贼！”
    她女儿去喊温小可的爸爸，自己进了厨房门，伸手去抢猪油罐子。
    温小可速度的将猪油灌挪了地方，侧身挡着：“妈，今个才二十号，离下一个月还有十天，这点油都不够我们炒菜，你可不能拿。我跟亦寒我们两个都要上班，肚子里没油水可不行。”
    小两口每月有六两清油，林巧儿只给两个儿媳妇每人分一小油壶。
    也就是最多三两。
    所以以前温小可炒菜，只能给锅里来一滴油。
    至于练的猪油，根本没份。但是那些猪油并没有吃完，而是被林巧儿一点一点一月一月的攒起来，到后来到都齁了，便送给她农村的亲戚。
    杨烈梅温小可都十分不满，却都不敢说出来。
    “你这是说我这当婆婆的虐待你，克扣你了！”
    林巧儿没抢到罐子，气的炸了锅,站在厨房门口跳起来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货！自打你嫁给我们家老二，我这个当婆婆的哪一个月没给你分油分白米分细面。你倒好，现在偷猪油，还说我这个当婆婆的不好。既然我这个当婆婆的不好，你滚回你娘家去好了！看你娘家后妈要不要你回去！”
    随着尖利的骂声，唾液四溅。
    温小可夸张的扭身挡着说：“妈，慢慢说，不要跳。年纪大了万一扭了腰，伤筋动骨可得一百天。而且锅里的鱼我们还要吃呢，唾沫很脏的。”
    她不温不火的态度，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刺激的林巧儿没了理智。
    可是一向逆来顺受的媳妇儿，突然敢顶嘴了。
    她习惯性的跳起来，跳了好几下，骂人的话却没喊出来。
    那个句句不离的货字，好像堵在了嗓子眼里。
    李烈梅没忍住笑出了声，急忙转身掩饰。
    李亦秋站在大门外喊了温小可的爸爸，看林巧儿占了下风，站在她身后帮忙煽风点火：
    “温小可，你别以为你家条件比我家好，就说我妈对你不好。在我家最起码我妈给你吃饱饭了，在你娘家怎么样，你那个后妈给不给你吃油还说不定呢。要是觉得我妈对你不好，你可以回你娘家去啊。”
    有人助威，林巧儿单脚跳变成双脚跳进了门槛，站在温小可面前，从她手里夺过了铁铲子扔在了地上。
    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温小可歪着头看了灶膛里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了，鱼也差不多炸好了。
    便扣上锅盖。
    趁母女两不堤防，侧身子快速轻巧的闪出了窖洞门。
    站在母女两身后大声说：“妈，我说的是实话。
    我和亦寒是双职工，每个月怎么也得有6两油二斤猪肉吧。而且我又不白吃饭，我每个月都是交了伙食的，我每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交十三块。亦寒有二十一块钱，交十七块。我们俩每个月分的粮食油肉，菜，也就五块多不到十块吧。”

 第7章 一辈子的靠山

    温小可慢条斯理的算着账，不软不硬。
    前面那声妈喊的贼响。
    那时候三十块钱可是能养活一家六七口的。
    扬烈梅站在院子里睁大一双眼睛傻傻的看着，她心里也有一笔账，算得清清楚楚，可就是不敢说出来。
    林巧儿气傻了！
    她虽然自从农场成立就已经吃上了商品粮，男人当了工人挣了钱。
    现在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都上班挣钱，但是骨子里还残留着以前农村的那种生活方式。
    基本上就是旧社会的那种思想做法。。
    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男主外女主内。
    男人们在外上班挣钱，也就是耙的钱，得得交给她这个匣子。
    由她来安排一家人的生活。
    媳妇必须听婆婆的，家里的事儿必须婆婆做主。
    哪怕是婆婆对媳妇做出什么严格，甚至出格的事儿都是对的，媳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甚至怨言。
    现在这个看起来毫无脾气的温小可竟然敢跟她算账，还算得这么清楚，以前她以为这笔账只有她能算。
    李亦秋反应比较快，转身指着温小可大骂：“温小可，你竟然敢跟我妈算账！能挣钱了不起啊！我家对你不好你滚回娘家去啊！”
    滚回娘家，滚回娘家，你说滚就滚啊！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竖起眉头挺起胸门。
    迎上前说：“李亦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我是你哥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媳妇。这间屋子是农场分给我们两人的婚房，又不是你家给我们盖的。妈给我们分的油和粮食，都是我们挣钱买回来的，我们交了钱怎么不能算账？”
    “我们总得知道自己挣了多少，余了多少，以后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能拿出多少吧。话说，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好像是你吧，你比我还大呢，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你以后如果遇到这样的婆婆，能做到我这个份儿上都不错了。而且你又挣了多少钱，吃的是谁的？”
    温小可以前在农场的时候确实活得很压抑。
    除了在张军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之外，在婆家娘家都很少说话。为此婆婆林巧儿总是骂她蔫驴子，说蔫驴子踢死人。
    但是后为了离开压抑的家，走出农场出去闯事业，她才发现自已的口才非常好。而且因为在农场不愿意说话，就搜集各种各样的书籍看，知识面非常广泛。不但口才好，很多方面都说的一套一套，基本上同任何人都能找到话题。
    所以以后经商，才挣了钱。
    既然重新活过，早点用上。
    林巧儿有点接不住。
    东边的三间房确实是儿子结婚的时候，厂里派人盖的，算是给双职工安排的婚房。
    她回过神儿来，从厨房里追了出来，因为门槛太高还差点儿摔倒。
    她一手扶着墙，破口大骂：“xx货，千人骑万人踏的。娘家站不住，死皮赖脸嫁进我们家……xx货……”
    讲理讲不过人，就满口脏话骂人，是林巧儿第一件法宝。
    后面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即便是很多年已经没听到林巧儿这样匪夷所思，极尽骂人之能的骂腔骂词了。
    再次听到依然头皮发麻，心脏都快跳出体外了。
    温小可拳头都攥紧了！都是这个可恶的老妖婆，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作妖作怪，其实刚开始她并不是特别抵触李亦寒，最起码不会是那种报复性的。
    不就是豁出脸皮骂人么，只要不要脸谁不会骂，
    她刚准备以牙还牙，用上辈子从没说过的恶毒的语言怼回去。
    大门外响起了愤怒的声音：“亲家母，作为一个长辈，你怎么能对小辈说这么难听的话呢？小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啊？就算她做了什么事儿，那也得亦寒来说吧！”
    老爸温新菊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脸都气白了。
    一股暖流涌了上来，重新来过她才知道这个不苟言笑，似乎永远在针对她的老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
    只是那种爱太过含蓄，一直到他过世她才明白。
    老爸来了，精神上就有了靠山。
    她压下了已经到嘴边的一溜串脏话。
    终于等到救星般的跑到了老爸身边，站在他身后挺直腰板说：“妈，既然你把我爸叫来了，就给我爸解释解释，我是偷人养汉了，还是打家骂舍了，是搅家不嫌了还是拨弄是非了？让你骂的这么难听。”
    被亲家公听到她污言秽语骂人家的女儿，林巧儿一点也不心虚理亏。
    还唾沫横飞的说：“亲家公，你也不要怪我林巧儿骂的难听，你先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儿？”
    温新菊转脸问女儿：
    “小可，怎么回事？”
    他是50年代的大学生，林业站的技术员，人长的帅气儒雅，脾气也好，一辈子讲道理不会骂人。他对骂街出名的林巧儿非常反感，也很看不起。
    现在虽然做了儿女亲家，那也是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被人家抓了把柄，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亲家母他根本看不上，也很不看好。
    刚才李亦秋站在坡头喊他，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却又担心女儿。
    温小可赶紧说：“爸，是这样的。我今儿晚上轮到夜班了，有点感冒嘴里苦，就去河堤那边捞了点鱼，想回来炸鱼干吃。我婆婆就说我偷猪油，把你喊来了。”
    温新菊皱起眉头说：“你偷了她的猪油？”
    带着偷字，总是见不得人的。
    “没有啊！”温小可非常无辜无奈的说：
    “我婆婆把猪油放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偷呢？再说她整天都在家，我就是知道地方也偷不出来呀。这不还是你上上个月给我的，我没舍得吃，偷偷的藏起来，准备馋的时候再吃。对了，就是你们林业站嫁接的新苹果成功了，奖了一头猪。给你分了一块板油，你让牛姨给了我一小罐吗？”
    这小罐猪油是温新菊特意让温小爱的妈，他现在的老婆牛美丽给练的，他亲自交给女儿的。
    这是他少有的冲牛美丽发脾气才争取的。

 第8章 咱回家去

    女儿竟然把这么一小罐猪油，保存了两个月没舍得吃，还被误认为偷的。
    温新菊觉得很难受。
    温小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掌心里的明珠。
    林巧儿家的条件并不是太差，加上女儿有4个工人，女儿只是想吃一点猪油，就要这么被骂。
    他拉着女儿的手就走：“女儿，走，回咱家去。如果你婆婆不来给我解释清楚我女儿到底犯了哪条哪哪款，被骂的那么难听，还落了个偷的名声，你就不回来了。我女儿也挣工资有口粮，嫁进你们家连口猪油都吃不上。”
    李亦寒那小子虽然不错，他这个妈确实不敢恭维，还有他那个窝囊废的爸，。
    很跋扈的小姑子。
    老爸说话，自然跟着回去了。
    “爸，爸，爸，等一下，等下。”
    温小可快速的跑回厨房，将那些炸的焦黄的小鱼盛进盘子里，提着小罐猪油端着盘子小跑出来。
    路过李烈梅身边快速的塞给了她两条。
    动作夸张到极致。
    其实这小罐猪油是她专门藏起来，准备哪天偷出来给张军补身体的。
    幸好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温新菊有点不敢相信女儿今天这么听话。
    看到女儿端着一盘子干炸鱼，提着猪油罐真的跟自己回家。
    脸上明显的带上了胜利的笑容。
    女儿自从他娶了牛美丽，便觉得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处处跟他作对，抵触他。他不同意这桩婚事，她硬要嫁过去。他让她每个礼拜都回家吃饭，可她从来没有回去过。
    林巧儿是有名的泼妇，好几次都将女儿骂的听都听不得，还喊他上来。他本来想给女儿做做主，杀一杀这个泼妇的威风。可女儿这个不争气的硬是忍着一句话不说，还不让他管，他就是想给女儿撑腰她也不配合呀。
    林巧儿没想到温小可这次真的跟温新菊回去了。
    心里有点慌。
    这个儿媳妇虽然每天哭丧着脸，看着晦气。但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能挣钱能吃苦。如果让她就这么回娘家去了，到了月底那十三块钱，去哪里要。
    而且儿子那个不开窍的，昨晚上才终于当了男人。作为过来人，知道男人很喜欢做那种事。如果儿媳妇这么被领回去的话，儿子那里不好交待。
    她这个人谁都敢骂，骂起人来是一串一串的，骂男人会翻上祖宗八代，骂女人会把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用最难听的话兜出来。
    婆婆活着的时候就被她骂的差点跳了井。但是她在自己的二儿子当了兵之后，再也没在他面前骂过人。
    现在二儿子复员回家，又在场部工作还当了稽查队队长，她更不能在他面前骂人了。
    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骂起人来扯开嗓子，整个农场的人都能听见。
    现在她只是小范围的骂人，挨骂的对象基本是两个儿媳妇和她男人。
    眼看温小可父女两出了大门，林巧儿急了，跟在后面大声说：
    “哎，温新菊，你女儿现在可是我儿媳妇儿，回娘家也不是这么回的吧！你不要仗着你是技术员，就欺负我们普通工人家属吧。”
    李亦秋跟在林巧儿身后踮起脚尖加了句：“温小可，可是你自己回娘家的，我们可没有说什么。想让二哥接你回来，门儿都没有。”
    温小可回头说：“你二哥接不接我，你说了不算。你还是操心自己能不能嫁出去吧。”
    李亦秋都二十五六了，找对象高不成低不就的，工作上又挑三拣四。本来前年农场招工，分配她去5连劳动，她去了一个礼拜，嫌苦嫌累嫌远，愣是放弃了。
    所以现在还闲待在家里，这个年龄没工作没婆家，妥妥的大龄剩女一枚。
    这么大的姑娘留在家里无所事事，心情郁闷加烦躁，自然是惹是生非。
    她仗着林巧儿宠爱，对两个嫂子极其不尊重，整天挑事儿。
    她总是撺掇林巧儿骂两个嫂子。尤其是各方条件都很好的温小可，更是她发泄的对象。
    温小可非常讨厌她，但是以前她从来是躲着忍着，一来是不屑，二来也是惹不起。
    李亦秋没想到从来任由她欺负的二嫂，今儿一点儿也不让她，还一句话戳到了她的心口上，她翻着白眼张着嘴巴，一时语结了。
    便使出了杀手锏，拉着林巧儿嚎啕大哭，委屈极了。
    林巧儿追到了大门口的小路上，听温小可竟然揭女儿的短处，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泼劲儿上来了，破口大骂起来：“温新菊，别看你长得人五人六儿的，老婆都留不住跟人跑了，养女儿不教女儿，你把女儿领回家，是要在娘家招嫖引客吗……”
    林巧儿把能想到的话全都骂了出来，恨不得得拿个喇叭让全场的人都听到。
    温新菊气的浑身发抖，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
    前妻，也就是温和小可的亲妈，10几年前在他下放农场时，狠心扔下一双儿女，坚决跟他离婚。
    听说之后就做了别人的老婆，人家孩子的后娘。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疼。
    他觉得被人狠狠地打了脸。
    “泼妇！”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人，他骂女人最大限度就是这两个字。
    “爸，爸，别生气，别生气。你不是常说赶车的不跟驴生气吗？我婆婆她就是一个泼妇，逮谁骂谁，除了她儿子，谁都管不了她。她爱骂就让她骂，只要她嘴皮不困。她以为她骂的厉害是能耐，其实大家都当看戏，她这样难怪她女儿嫁不出去。”
    温小可一手端着炸鱼盘子，一手提着小罐猪油。
    跟在温新菊身后，就好像拿着重要的东西，怕洒了。
    非常小心翼翼的下山坡。
    她说的声音很大，很清楚的传进了林巧儿李亦秋的耳朵。
    林巧儿骂的更大声，李亦秋哭的也更大声了。
    温新菊心里难受。
    他在农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场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作为儿女亲家的这个女人竟然对他口出污言。
    可见平时怎么对女儿的。
    他的眼里就充满了对女儿的怜爱。

 第9章 修复同亲弟弟的关系

    万宝山农场只有二十年的历史，场部建在山脚下的公路旁。
    直属机关和附属机关工作人员的的家，都在山上。家属院按照山的形状呈梯形修建，一共有九层。
    盖着一层一层一层的房子。
    场部上面一层二层都是单身宿舍，男女各占一层。
    再往上就根据前后顺序，家里人口多少分配的一间两间三间的，每家房子对面配间小厨房，一间小杂物间。
    厂里的领导，技术人员，以及以前的老住户才有资格住个小院儿。
    林巧儿是老住户，以前就是依山而凿的三孔窑洞。大儿子结婚自己申请盖了三间，二儿子结婚场里派人盖了三间。
    他们家在倒数第二层，这一层只住他们一家。
    温新菊王场长副场长还有几家住在下面一层。
    路是羊肠小路铺了点石子，还有转弯拐角的。
    越往上越陡峭，最高出的三层都有个比较急切的拐角土坎处，还需要手脚并用。
    温新菊是个小心谨慎又爱面子的人，被林巧儿追在后面骂，气的背影都在颤抖。但是女儿今天特别乖巧的跟着他回家，还说了些他喜欢听的话，又觉得非常解气。
    他小心翼翼的下了拐角的那道弯儿，在土坎下面接了女儿手里的猪油罐子。
    转脸看见老婆牛美丽，继女温小爱站在大门前。牛美丽的双手已经插在腰间，温小爱也是气势汹汹。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这两个女人骂起来的话，估计整个农场都沸腾了。
    赶紧快走几步，在牛美丽还没有接上林巧儿话茬之前，将她推进大门。
    刚刚还瞪着眼睛挑起眉头，看起来准备为了温小可迎战刘巧儿母女的温小爱，马上换了一副关怀备至的脸。
    上次拉着温小可说：“姐，是不是那个老泼妇知道你偷偷跑出去找张知青了，才骂的那么难听，以后可要小心点。”
    “并不是。既然你也说她是老泼妇，那么她骂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温小可不动声色的拿掉温小爱亲热的搭在胳膊上的手。
    进了大门才说：“而且我都告诉你了只是去河里捞鱼，给亦寒补身子。你知道亦寒在南方当了几年兵，喜欢吃鱼。”
    说话间忽然看到，弟弟温小星站在院子里。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冷冷的看着。
    心忽然刺疼刺疼的。
    温小星是她的亲弟弟，妈妈离开他们的时候只有六岁，可以说姐弟两人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相依为命的日子。
    以前这孩子十分依赖她，可是弟弟叛逆期的时候，正是她迷恋张军的时候，也是爸爸再婚的时候。那时候她只顾着同爸爸置气，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见到张军，从来没有顾及他的想法。
    她同李亦寒结婚的时候温小星也是全力反对的，但是她为了保全张军，根本不理会弟弟的反对。
    结婚以后又不顾及李亦寒的感受。在张军温小爱明里暗里的撺掇教唆哄骗下，成了他们两人的傀儡。
    温小星同她谈了好几次，甚至同温小爱都闹了好几次。只是她那时候鬼迷心窍，总以为这个弟弟不懂她的心，不知她的苦，两人说话就翻脸以后就很少说话、
    现在回过头想弟弟后来一直没结婚，同父母的婚姻，以及自己的生活有很大的关系。
    重新活过，决不能再给弟弟脆弱的心灵蒙上阴影，得带好头让他有正确的人生观、
    她很灿烂的冲着温小星笑了笑：“小星，我婆婆就是个疯狗，逮着谁咬谁。我不就是今天休假，去河边捞了点鱼，想给你姐夫补补身子嘛，骂东骂西的，好像她自己不是个女人似的。还说我偷猪油，这小罐子猪油分明是上次爸给我的。”
    “对了那次你也看见的。我就是怕被我婆婆财迷去，才偷偷藏起来的。她既然把爸都喊上去了，我就在咱家呆着，她要是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你姐夫不来给我说个话，我就待咱家了，大不了离婚不过了呗。
    我有工作有口粮的，难不成还能饿死。”
    听她说完，温小星绷着的脸放松了点儿，眼里的寒光散了。
    温小可说的话就是他心里想的，他没想到姐姐今儿能这么跟他说话。。
    他默默地上前接过姐姐手里的盘子，放在厨房之后。又默默地把自己的被褥抱去了厨房旁边的小耳房，他以前住的地方。
    温小可进了结婚以前的闺房，只有八平米左右的房子转了一圈，出来站在门口大声说：“谢谢老弟啊，这一次我一定要治治你姐夫，不能让他妈再欺负我了！她欺负我倒也罢了，竟然骂咱爸，绝对不行。”
    她说这话是给牛美丽和温小爱听的。
    因为她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回娘家。
    所以牛美丽温小爱，刚才才会准备帮她对付林巧儿。
    现在母女俩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应该是后悔刚才的表现吧。
    温小才可不理会外面的母女两。正要同弟弟多联络联络感情，突然头顶处传来李亦秋惊慌失措的喊声：“妈，妈……妈……温小可，都是你害的，你快看看，我妈滚下来了。”
    温小可出门抬头看去。
    原来林巧儿骂人骂的太忘我，边骂边走，到了山坡头，脚底下踩空，顺着小路咕噜噜滚了下来。
    李亦秋慌乱之中没拽着，也跟着跌撞撞的下来，惯性作用，没收住脚。被前面滚下来的林巧儿绊倒，一个狗吃屎扒在了林巧儿身上。
    惨叫连连。
    温家正好住在这一排院子的最东边。温小星站在小土坯房的窗口前，眼睛扫过低矮的院墙，正好看到发生的这一切。
    看到林巧儿母女两只大肉虫般的蠕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很响亮。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惊的坐在屋子生闷气的温新菊都快速度走了出来。
    家里的四个人似乎都没听到外面凄惨的叫骂声，哭喊声。
    齐刷刷的看着温小星。
    尤其是牛美丽母女两，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好几次变化。

 第10章 先不回去

    隔壁院子王场长的老婆任爱连老师，在外面看了会儿热闹，跑进院子对温新菊说：“老温，你亲家母在外面又哭又闹的，好像摔的不轻，去看看吧。”
    一家人这才想起去外面看，任爱莲惊讶的发现温新菊温小星，这对平时不苟言笑的父子，脸上似乎都挂着忍俊不禁的笑。
    她跟在后面，认为很善解人意的说：“那个林巧儿真是活该，骂人都骂不出门槛，骂儿媳妇不就是骂自己儿子吗？遭到报应了吧？这是现世报啊。”
    十几户小院子里有人的全都跑了出来，很多人早已经在自家院子里站着，全程看完了林巧儿的表演。
    所以就算林巧儿躺在在那颗洋槐树下，又哭又闹又骂。打滚撒泼不起来，李亦秋连哭带嚎的煽风点火。
    大家还是一致劝的劝，帮忙的帮忙。
    有人找来了两块门板，硬是把坚持要留在温家养伤的林巧儿给抬了上去，放在了她自家的院子里。
    温新菊谢过邻居们之后，回到屋子里继续休息，亲自给自己泡了一杯珍藏的铁观音。
    “还是任老师水平高，真是现世报。所以老弟，看来的委屈你在这小窝里多待些时日了。”
    温小可跟着弟弟进了小屋子，这个只有五平米的小屋，旁边就是厨房。土坯上的麦秆都露在外面，屋子的四角有蜘蛛网，床是两块木板拼凑的，有一个破旧的小桌子。
    温小可端来一盘水，拿来抹布，细心的擦床板，桌子，用笤帚扫去墙角的蜘蛛网。
    温小星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搬过来，就是一个破旧的木箱，里面几件衣裳其余的都是各种书。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眼角眉梢已经明显的带着笑意。
    “老弟啊，我知道你生姐姐的气。其实你说的都对，是我觉得李亦寒人不错，我也不想在家呆了，所以就嫁了过去。现在事实表明，你的想法是对的我的决定是错的。不过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但是老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我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温小可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院子里牛美丽温小爱不知道在小声说什么，但是一定在说她的事情。
    果然牛美丽进了屋子，也不知道同温新菊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出了。
    牛美丽进了小屋，满脸堆笑，柔声细语的说：“小可，你婆婆那个人就是嘴不好，其实心肠不坏。刚才她也从山坡上滚下来受了伤，我看呀你还是回去吧，要不然亦寒回来咱不好交代，而且万一亦寒不来接你的话，咱们再怎么回去。”
    温新菊在门口深深的底下了头，他是希望女儿在娘家住几天，也希望能为女儿撑腰出头。
    但是刚才牛美丽说的也对，女儿是嫁了人的人，女儿只是同婆婆有矛盾，并不是同女婿之间有什么问题。如果就这么留在娘家不回婆家的话，女婿一定会生气。他不希望女儿才结婚一年婚姻就出现什么问题。
    温小爱也跟着说：“姐，我妈说得对，如果因为这件事儿你和我姐夫离婚了，那就太不划算了。”
    不就是担心她留在家里，会影响母女两的地位，打扰她们的幸福生活么。
    温小可没有理会温小爱。
    冲着门口的温新菊说：“谁说我因为这件事情要和亦寒离婚的？我是不会同亦寒离婚的，我也暂时不回去。爸，牛姨，我就是在家里住几天，好好想想。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可说过这里永远是我的家。怎么，难道只是说说。”
    温小可知道经过昨天晚上之后，她就怀了儿子。以前她不喜欢牛美丽温小爱，当年嫁给李亦寒，确实是为了张军，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牛美丽母女。
    所以当年被张军温小爱从水中救上来之后，在两人一唱一和的劝说和安慰下，她乖乖的回到了婆家，忍受林巧儿李亦秋的辱骂欺负。
    因为昨天晚上正是排卵期，一个月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压抑憋屈，心情很不好，便没有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婆家任何人，而是采用各种能想到的方法想打掉那个孩子。
    她吃过药，剧烈的运动过，甚至求着医院的大夫偷偷帮她打掉这个孩子，可都没成功。
    而农场医院唯一的妇科李大夫，也就是派出所马所长的老婆。以为他们两口子闹矛盾温小可使小性子，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亦寒。
    李亦寒便每天像盯犯人似的盯着她，直到儿子出生。
    她不喜欢儿子，觉得这辈子同李亦寒的纠缠都是因为这个儿子，如果没有儿子的话，李亦寒应该早都同意跟她离婚了。
    所以她生下孩子，就扔给了林巧儿，宁可忍受她的辱骂，一口奶都没给他吃过。后来孩子上学工作结婚她都没操过心。
    重新活过，她才知道她有多爱儿子，现在她竟然非常迫切的想看到他刚出生的样子，想给他吃第一口奶。
    只不过虽然对李亦寒的看法和感受都改变了，也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反感那么排斥，想要一下子接受也做不到。
    她得好好想一想，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同李亦寒相处。而且，为了儿子能够在肚子里面健康成长，这段时间绝对不能生气。
    “好好，你觉得能住就住着吧。想住多久住多久。”
    温新菊表完态，推着牛美丽出去了。温小爱看温小可姐弟两都不理她，也跟着出去了。
    “其实这个小窝挺好的，我就喜欢住这里，可是，姐，你那个婆婆小姑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怕你受不了。”
    温小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以前曾经有一个场里的家属招惹了林巧儿，本来只是女人之间因为搬弄是非犯口舌。可是林巧儿占了下风之后，愣是天天站在人家门口，看见那女人出门就骂就吐口水。那女人躲也不是天天对骂也不是，最后只的找到场部调解搬到了山下。
    温小可是林巧儿的儿媳妇儿，如果住在娘家不回去，林巧儿撒泼闹事儿的话，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温小可带着胸有成竹的神秘微笑说：“她们确实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我们也不是平地卧的兔是不是？小星，我不会让你掺和到我的婚姻生活中来，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姐弟齐心，其力断金！只要我们姐弟俩一条心，绝对让我那个泼妇婆婆，搅屎棍小姑子以后不敢再欺负我。”

 第11章 来一次促膝长谈

    温小星那张略显稚嫩，却拒人于人与千里之外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温小可有瞬间的惊艳！温小星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孩，带着点阴郁的的气质。他刚满十八岁，1米8的个头，剑眉星目，皮肤细腻，眼神忧郁，如果在多年以后，绝对可以凭颜值吃饭。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对于男人的欣赏水平，都是借鉴电影里英雄人物的浓眉大眼，菱角分明。他就介于正面人物和小白脸之间，有点吃亏。
    加上他自小离娘，除了同自己的姐姐亲近一点，话多一点之外，和别人很少说话。
    也就是性格孤僻不合群。
    温小可以前一心想着张军，又要应付李亦寒，还要讨好巴结温小爱，忽略疏忽了这个弟弟。
    重新生活之后她才想明白，弟弟一直是爱着她的。
    他对自己的外甥，外甥女比她这个当妈的关心太多了，以至于伤了两个女人的心。
    她伤痕累累的时候，他一直以各种方式关心。
    温小可已经很久没和弟弟这么说话了，温小星有点意外有点激动。
    他坐在木板床上吊着两条大长腿说：“姐，你总不会让我去帮你打她们两个吧。不过虽然我不会打女人，但是如果打一顿能让她们不再欺负你的话，我就去试试。”
    温小星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印象，记事起就是姐姐领着他，到现对姐姐还是在心理上很是依赖。可是自从姐姐几年前遇到那个知青张军，好像丢了魂似的，也不怎么管他了。
    奇怪的是一年前，又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坚持嫁给了李亦寒。他虽然不喜欢张军，但是绝对不相信姐姐会这么快就喜新厌旧移情别恋，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而且他的那个后妈牛美丽，后妈的女儿温小爱，也是全力撮合，不遗余力。
    那个温小爱更是表现的比对自己的事儿还热心。
    可是不管他怎么劝，怎么问，姐姐还是心无旁骛的嫁给了李亦寒。结了婚之后，好像变了个人，也不回娘家，也不太说话了，并且迅速的瘦了下去。
    他看着很难受，姐姐却并不愿意跟他说这些，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现在已经基本上不说话了。
    姐姐今天回来又像从前一样对自己，还说这么多掏心的话，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脸上也阳光起来。
    这才是少年应该有的模样。
    温小可宠爱的白了弟弟一眼：“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打人，打人可是犯法的。我们的从另一方面下手。小星，你姐夫还没下班，一会儿你就去找他，把他带到我们家来，我要同他来一次促膝长谈。他妈妈不可怕，他的态度很重要。”
    温小星对于姐姐把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让他请姐夫很乐意，站起来说：“我这就去。”
    他虽然当初反对姐姐嫁给李亦寒，却不讨厌他。
    而且他崇拜英雄，李亦寒的职业长相都具备了电影里英雄的特征。
    “你告诉他，我帮他煎了鱼。”
    再一次看见弟弟少年时候的灿烂笑容，温小可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希望重新来过之后，可以让弟弟生活的阳光，心里没有阴影。
    下午六点的时候，温小星带着李亦寒过来了。
    李亦寒的表情很点小严肃，刚毅的脸庞就显得有点冷。温小星倒是比平时温顺了很多，眼里也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了。
    看来姐夫小舅子第一次单独相处还不错。
    在厨房忙活的温小可笑吟吟的走了出去，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
    “亦寒，你来啦，过来帮我做饭。”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眼睛弯弯的眯了起来，好像夜空中悬挂的弯月。
    李亦寒深邃的眼睛里锐气散了一半，他本来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竟然发不出来。
    不打笑脸人，这是马所长挂在嘴边的话。
    从来不进厨房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走了进去。
    温小可冲着温小星说：“你去门口拔两根葱剥了，再剥几颗蒜，我和你姐夫今儿露一手，给你解解馋。”
    然后她在正屋门口站着的牛美丽，温小爱诧异的眼神中进了厨房。
    厨房就是土坯外面涂了一层混着麦杆的泥巴，随便盖起来的简易房子，低矮破旧。个子高大的李亦寒旧军帽都快挨到屋顶了。
    “你先把帽子取下来，别弄脏了。这不到了秋天了吗，水有点凉，你帮我洗个菜。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李亦寒站在屋子里没动。三连离场部比较近，他在部队的时候是侦察兵，偷粮食偷鸡的人一会儿就找到了。
    都是小偷小摸，原路退回之后，批评教育警告过就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山顶上母亲林巧儿如雷贯耳的的哭骂声。
    他觉得很难为情，很丢人。虽然没听见自个儿媳妇儿的声音，那一定是媳妇儿把老妈给惹毛了。
    不过他没想到媳妇会回娘家，小舅子还会来请他去老丈人家。
    因为在他结婚后的一年里，媳妇儿从来没回过娘家他也没去过老丈人家。这个人不大，脾气很大的小舅子更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连一声姐夫都没叫过。
    更让他奇怪的是，这个让他觉得很压抑的媳妇。今儿个态度竟然比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主动去单位亮相，还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看来不是被叫来兴师问罪的。
    所以这就是低头了，他的神经不再绷得紧紧的，心里也有点暖暖的。
    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他表示从来没干过厨房的活儿。
    温小可自然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干家务活，厨房重地更是一年半载都不会进入。
    他一辈子以工作为重。
    这么说吧，在单位绝对是个好职工，在家里却不是一个丈夫。
    重活一遍，重新来过，绝对不能像以前那样，只把心中的不满压在心底，得让他知道，作为一个丈夫该干些什么。
    她眼角带笑，指着案板上的一个破旧的盆儿说：“用那个盆，把白菜，土豆，胡萝卜洗干净。”
    竟然让他一个大男人洗菜！
    李亦寒心里很抗拒，脸上也表现出来了。
    可是温小可暖暖的笑容带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第12章 我好好的，干嘛要跳河

    温小可说话声音很柔和，满脸带笑。
    重要的第一次来老丈人家。
    李亦寒压起心里的不满，笨拙的用马勺从水缸里舀水。
    温小可得寸进尺。
    “帮我把把白菜叶子剥下来，一片一片的洗干净。白菜可是很有营养的，含有丰富的维生素。”
    “然后把土豆皮刮掉，洗干净。”
    “还有那两个胡萝卜，洗干净放在那个盘里。胡萝卜是个好东西，有胡萝卜素。”
    “对了，把小星递过来的葱也洗洗。”
    温小可嘴巴没停，吩咐李亦寒做这做那，自己坐在灶膛前生火。
    然后从面缸里挖出几葫芦瓢黑乎乎的二面，用开水烫软和。
    “二冬，你听见你妈又哭又闹了吧？我跟你说下这件事。”
    二冬是李亦寒的小名儿，因为他是老二生，生在在冬天最冷的时候。
    李亦寒刮土豆皮的手顿了顿，媳妇第一次叫他的小名。
    听起来还不错，心里的不满散了一半。
    温小可烫好了面，扣在面盆底下醒着。
    看李亦寒笨拙的拿着小刀在刮土豆皮，好半天都没刮完一个，差点把自己的手刮破了。
    从他手里拿过小刀说：“我来吧，瞧你的手笨的跟脚似的。”
    她非常轻巧而快速的刮完了几个土豆的皮。
    切着土豆丝一边，将林巧儿哭闹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当然她是经过语言组织之后说出来的，把自己说的很无奈。
    说完之后总结了一句：“二冬，我每天都要上班，工作时间很长，工作量很大。你妈每个月只给我们三两油，猪油也不给。
    你工作忙经常有事，在外边儿就吃了，你妈做了好吃的都会留给你。而我，每天中午下午回去，都得自个给自个做饭，那点油根本不够。
    而且你妈每个月就给我们一斤米，或者二斤白面，其余的不是玉米面就是荞麦面，还有高粱面，吃得我胃发酸。
    今个我想着对我们来说，跟新婚差不多。才把我爸给我，我偷偷藏起来的猪油拿出来炸点鱼。想给你补补身子。没想到你妈心里不舒服了。”
    好像小夫妻俩在拉家常，还说了点比较暧昧的话。
    李亦寒哪里还有一点的怨气。他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他在家吃的好像都是粗粮，没有什么油星。
    但是他妈真的是时不时的拿一些好吃的给他。
    好像是自己的妈错了。
    怪不得媳妇这一年多来，总是对他冷冰冰的，每天哭丧着脸，像个受气包，。
    原来是真受委屈了。
    温小可很麻利的的切好了菜，开始烙饼。
    李亦寒看着媳妇修长柔软的手，把一团软乎乎的面揉了一会，卷了点猪油，撒了点盐。擀成薄薄的一张面饼。
    又往锅里放了一点猪油，将饼放在锅里，对着他说：“往灶膛里添把火。”
    然后用铁铲将面饼翻了个。
    一个圆圆的薄薄的软软火色均匀的饼子就出了锅。
    温小可用手撕了一片递给李亦寒，另一片给站在厨房窗户外面欣赏的温小星。
    烫面饼又软又香又油，还有好多层儿。
    好吃！
    温小星一层一层的分开一点一点吃，他舍不得大口吃。
    原来媳妇还有这手艺，李亦寒脸色柔和起来，点点头。
    由衷的说：“好吃。”
    “嗯，嗯”温小星跟着点头，眼里都闪出了馋虫。
    当然好吃了！八十年代后，她回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食堂，跟着面点师学了三年。
    温小可得意的说：“怎么样，猪油烫面饼可是我研究发明的，比清油的好吃多了。不过的热乎的时候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话间熟练的将刚烙熟的一片放在锅台的笼布上，包起来保持热度。
    温小星显然没吃好，伸手想从锅台上抽点出去。
    温小可及时的将笼布往后拽了拽，用锅铲轻轻敲了敲温小可的手背说：“馋猫，一会儿卷洋芋丝儿更好吃。”
    温小星有点尴尬的甩了甩手，嘿嘿干笑。
    李亦寒嘴角难得的扯起一丝笑意，他也有再来点的冲动。
    往锅底下塞的木柴就多了，还猛拉了几下风箱。。
    温小可大呼小叫的喊：“李亦寒，火太大了，这片焦的你吃。”
    李亦寒抬头，看到温小可手里提着一张薄薄的圆圆的黄灿灿的饼子，只是一面火色有点重，焦黄色。
    伸手抢过：“不用一会儿，我现在就吃。”
    窗外温小星眼巴巴地说：“姐夫，姐夫，给我分点，我就喜欢吃焦的，会捡钱的。”
    有种说法，说是吃了烧焦的东西，容易捡钱。
    这当然是属于自我解嘲自我安慰。
    温小可也撕了一片放进嘴里：“我也想捡钱。”
    三人从没有过的其乐融融。
    温小爱站在院子里牙齿咬得紧紧的，眼睛里透出了可怕的光。
    如果不是牛美丽及时的掐了她一把，那道光就飞进了厨房。
    她不明白平时几乎是水火不容，基本上不说话的三人怎么就这么融洽了。
    她看了眼牛美丽，努力的挤出笑容。
    酝酿了一下情绪，走到厨房门口，依着门框歪脑袋故作认真地说：“姐夫，以后你可要好好对我姐啊。你知不知道今儿个我姐去跳河了，差点吓死我了。”
    李亦寒差点被饼子噎住了，抬头问：“跳河，你跳河了？”
    李亦寒个子很高，又穿着旧军装，坐在拥挤的灶膛前有点滑稽。
    刚刚把最后一张饼放进锅里的温小可，手里端着铁铲冲着李亦寒纵了纵肩，表示自己也莫名其妙。
    她转脸看到窗户口温小星又透出寒光的眼睛。
    终于下的决心般的看着温小爱说：“小爱，你想让我告诉大家，你同张军谈恋爱，也不要用这个方法编排我呀。你说我好好的，干嘛要跳河！四个现代化还没实现，我弟弟还没长大，我干嘛要寻死呢！”
    以前张军同温小爱的婚事，是两年以后由她努力促成的，也就是她充当红娘的。那时候她已经有了儿子，她是坚决想离婚的。
    但张军说他眼看就要回城了，如果这个时候她为他离婚的话，就等于两人之间的事暴露了。他一定回不了城，温小可的工作也会保不住的，说不定会坐牢的。

 第13章 早知如此，早下手了

    这时候温小爱假惺惺的说，如果张军真的离开了农场，说不定会变心的。
    不如，她牺牲自己先嫁给张军，把他留在农场。等以后温小可真的跟李亦寒离婚了，她也会跟张军离婚，成全他们。
    张军也说，不如他同温小爱先结婚。如果能回城的话，他们一起回去，然后温小可再离婚，再去城里。
    张军同温小爱离婚，他们两人结婚。
    这样的话，虽然温小爱有点吃亏，但是就等于把她带到了城里，也算有点弥补。
    温小可当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当下就这么决定。
    不过现在她忽然觉得应该赶紧趁早，把这对狗男女撮合到一块，免得害她害她的亲人。
    温小爱没想到她会怎么说，嘴张了半天才红着脸说：“姐，你瞎说什么呢？明明就是你……是我刚好去河边，看到你下了河，碰巧张军在河边转悠就喊了他。”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来，温小可缠着张军这件事儿，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但是并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好了。她也是跟踪追击了两年才发现的，所以只要他们两个约会，她几乎都会恰好出现。
    才会在一年前，用吉普车那件事情做文章，让牛美丽教唆林巧儿，又去张军那边极力将那件事情说得十分严重，让张军为了自保打了退堂鼓。
    三方一起，逼着温小可嫁给了李亦寒
    她虽然早就中意张军了，目前为止张军却没有何的表示。她还摸不清楚张军的真实想法，也想让张军心甘情愿的娶她，所以现在不能让这件事情坐实了。
    “哦，好巧哦。”温小可又铲了一铁铲的猪油放进锅里，对已经摆出一张破案脸的李亦寒说：“我要炒菜了，火烧的旺一点。大火炒吃的菜好吃。”
    又对温小爱说：“我还以为你同张军谈对象呢，怕打扰你们，所以先躲下河堤。没想到你大声喊起来，原来不是啊。你们面粉厂那么闲吗，上午都可以随便去河边。”
    温小爱说：“我哪里有闲时间啊，6个连包括厂部几千人的面粉都要我们厂磨出来。这不这几天来了个待业的，他自己能干活了，我偷了个懒出去透透气儿。刚好看见你跑去了河滩，想着我们姐妹俩很久没见了，想过去跟你说说话。”
    “哦，那你怎么还比我先到河滩呢？”
    “我不是走的近道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温小星很无趣而的转身走了。
    作为最依赖姐姐的弟弟，他当然也知道姐姐对张军的那点心思。
    所以去年姐姐决定嫁给李亦寒的时候他是极力反对的。当然他也不喜欢那个小白脸张军，整天油头粉面，跟哪个姑娘都嘻嘻哈哈的。
    他只觉得婚姻要自由，最起码自己要愿意，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姐姐并不想嫁给李亦寒。
    虽然他崇拜英雄。
    他转身离开之前，还狠狠的瞪了温小爱一眼。
    姐姐都已经嫁给李亦寒了，当着人家两口子的面，说这些有意思吗？
    他还不知道温小爱的小心思。
    温小爱也看到了李亦寒变冷的眼神儿。
    赶紧转身离开了。
    李亦寒家和她家都是这里的本地人，她很清楚李亦寒的历史，他是从农场出去最有出息的人，十五岁就去当兵，后来提干，还保送去了军校。
    毕业后自己要求回来建设家乡。
    他是自带高冷范儿的，平时她都不敢正眼看他，总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菜炒到了锅里
    温新菊便喊李亦寒先上桌坐着。
    他是个儒雅的知识分子，虽然知道厨房是女人们的天下。但是牛美丽只动嘴不动手，嘴上说是温小可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女婿结婚以后第1次来，得好好招待招待。
    就是坐着不动，温小爱也不插手。
    他心里不满意也觉得很尴尬，却是自身的修养不允许他说不满意的话来。
    也知道不能说，说出来，以后美丽母女俩就会给他给事儿。
    所以只等到饭菜快熟的时候，才喊女婿入座。
    李亦寒从灶前站起来。
    这个子也太高了吧！
    小可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应该有1米85以上。而且是身材匀称建硕，有种慑人的气派。
    比她高一个头还多，温小可稍稍踮了踮脚。
    她将锅里的土豆丝盛入盘子，递给李亦寒：“欢迎一会儿提意见。”
    李亦寒更感意外了。
    他看着手里的盘子，细如发丝很匀称的土豆丝，里面配着葱丝儿红辣椒丝青辣椒丝，色泽光鲜，香味儿诱人。
    场部食堂的大师也炒不出这个样子吧。
    这手艺！
    他的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感，端着盘子的手稍微往上伸了伸，看起来有点托举的样子。
    “不用这么崇拜，一会还有醋溜白菜，炝拌胡萝卜丝儿，蒸茄子，干煸豆角，腌黄瓜条。都是色香味俱全。”
    自卖自夸的太明显了吧。
    温小可得意之情溢于脸上。叮叮咣咣手脚麻利炒下一盘菜。
    李亦寒端着盘子走出厨房，在外面想了想。
    媳妇今天和平常真的不一样了，也许是昨晚上终于成了名副其实夫妻的原因吧，早知道这样，他早行动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人生观了。
    以前他总觉得媳妇对他不满意，才冷冰冰的。因为两人结婚的原因，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上不了台面。
    也就不愿意勉强。
    所以这一年时间，两人几乎没说过什么话，晚上睡觉也是各守一头，中间还能加进去一个人来。
    作为一个大男人，他觉得很压抑。
    有好几次他也尝试多说点话，但是温小可眼皮都不抬，这很伤自尊。
    温小可是城里长大的，人长得好看，爸妈都有文化他知道。但是他觉得自己也不差呀，十五岁当兵，十八岁立功提干，后来又保送上了军校，如果不是他立志要建设家乡，一定会留在部队继续发展的。
    所以他也置气也傲气。
    两人就这么勉强的过了一年，却是两人这样奇葩的夫妻关系。
    被他妈林巧儿发现了。
    咋晚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神奇古老的药，他控制不住自己.
    想到昨天晚上猛虎扑食状，是不是应该问问她受伤了没有。

 第14章 不完全因为我婆婆

    李亦寒将菜摆在桌子上之后又返回厨房。
    倒不是他有帮忙的意识。
    而是不习惯同岳父家的这些人在一起。还有一点是他觉得媳妇手艺太好了，由他亲自摆在桌上更有面子。
    牛美丽端坐在饭桌前，满脸笑意声音很大的说了好几遍：
    “小李，你坐着坐着。端菜的事儿让小爱去，你一直不来，来一回还让你干活儿。”
    她看着摆在桌上的菜，心里恨得牙痒痒。
    她从来不知道温小可还有这一手，以前不知道，现在更不知道了。
    茶饭好的优越感瞬间减了一半。
    温小星靠厨房门框，看着姐夫一趟趟的往屋里端菜。
    冲着牛美丽的方向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人精，就会领空头人情。”
    他实在不想看牛美丽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脸。
    温小可跟着说：“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温小可终于把最后一道，简单快速泡出来的黄瓜条儿，以及干炸鱼端出院子。
    一眼看到温小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亦寒的旧军裤。
    明白他的小心思。
    走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他小声说：“想要一条这样的裤子吗？还有警察蓝的，想要的话，有时间帮我去萝卜地拿几个大萝卜回来，再帮忙把人家不要的辣椒摘回来。当然除了裤子之外，我还会给你两毛钱。”
    两毛钱对一个还没有工作的孩子来说，不是小数字。
    可以去供销社买点糖，咖啡粉吃，还可以去爆米花的老头那里买一包爆米花。
    而且山下坡头那片萝卜地，地边上没收完不要的多的是。辣椒地里的辣椒长的像样子的都摘了，剩下的就是小的绿的，大家看不上的，也多的是。
    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重要的是旧军裤，警察蓝裤子啊！
    梦寐以求的。
    他的眼睛就蓄满了笑容。
    帅的耀眼。
    他优美的打了个响指说，愉快的说了句：“成交。”
    摆在桌子上的菜色香味俱全，虽然除了干炸鱼都是素菜，却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尤其是那盘色泽均匀软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烫面饼子，以及热乎乎的上面撒着香菜葱花的疙瘩汤。
    大家吃的津津有味，气氛很浓烈。
    牛美丽脸上挂着笑，心里很不舒服。
    温小可到娘家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可是个不好的兆头。
    现在她已经习惯掌管温新菊的工资，习惯他给自己遮风挡雨，却不喜欢他的一双儿女。就是在她的操作下，温小可这个眼中钉才嫁给了泼妇林巧儿的儿子，才会出嫁后没有回过娘家。
    温小可不回来，只要哄好温新菊，温小星这个小屁孩儿完全可以不理他。
    这个家完全就由她们母女俩说了算。
    她不想让温小可住在家里，又想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让温新菊对她死心塌地,让李亦寒对她有好影响。
    便做出十分关心温小可的样子说：“小可，你看小李都来了，吃完饭我让你爸送你回去吧。不是家里不让你住，结了婚的女人可不能随便回娘家。尤其是有了矛盾。”
    温新菊被林巧儿问候了祖宗八代外加后世八代。
    听到林巧儿的名字，头皮都麻，连连摇头说：“我不去。要送你去送。”
    李亦寒张了张嘴想说，不用送了，两人自个回去就行。
    母亲一直强势，在他的记忆中，不管谁是谁非母亲一定是对的。
    但是那种强势只适合在家里，老丈人同母亲是平辈，又是知识分子，让他把女儿送回家就等于是低了头。
    这件事情不用说是母亲有错在先。
    还没等他说话，温小可先说：“牛姨，这几天我上夜班，先不回去了。等上完了夜班再说。”
    李亦寒赶紧说：“哦，那就住几天吧。”
    正好他回去哄哄老妈，不行就态度强硬一点。
    就在今天，刚刚，他忽然觉得媳妇受委屈，他心里也不好受。
    “怎么行？”温小爱眼睛睁得老大：“姐，你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回娘家呢？”
    牛美丽随声附和：“就是。你回娘家，你婆婆那个人又要多疑，万一又站在我们头顶开骂，我倒是不怕她，你爸和小李可都是人前头人。”
    温新菊看看温小可，看看牛美丽没说话。
    女儿是他的第1个孩子，是他的眼珠子。
    可是牛美丽说的也对，嫁出去的女儿随便回娘家是不怎么好，而且还是和婆家矛盾的时候回来。
    何况女儿女婿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李亦寒低下头去，不好随便再发表意见。
    他15岁就去部队，军校毕业在部队干了五年，回来就上班。
    工作中可以雷厉风行，黑白分明。
    可是家里这点事儿，他觉得难以做主。
    母亲林巧儿的脾气他知道，是唯我独尊的，今个没占到多少便宜，一定不会放过温小可。温小可胆小怕事脾气温顺，哪里是强势的母亲的对手。
    他真的希望媳妇能在老丈人家住几天，虽然。他还很想尝试一下昨晚上的滋味。
    就听温小可说：“牛姨，小爱。这可是新社会，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一说。再说了，亦寒他人就在这儿。他是稽查队长，一直帮着派出所办案，懂法的。他会回去给我婆婆说的，如果我婆婆无理取闹的话，当然有亦寒做主了。稽查队就是协助派出所保护一方平安的，如果连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就太没面子了。”
    “还有啊，我回娘家也不完全是因为我婆婆。快到冬天了，小星的被褥还没拆洗，去年的棉衣棉裤也破了。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穿着破衣服露出屁股出去吧。刚好亦寒有几条以前的裤子，我准备帮他改改。警察蓝军裤可都是最流行的。”
    李亦寒除了旧军装，就是警察蓝裤子。
    很多条。
    温小可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牛美丽。
    意思很明显，她没有给温小星拆洗被褥，棉衣棉裤。
    牛美丽有点心慌。
    温小爱的爸爸过世后，厂里给她安排了临时工的工作，也是饲养场的，活有点累。自从嫁给温新菊，她就安心当了家属。
    本来温新菊帮她争取了一次转正的机会，可是如果她转正了温小爱就不能参加那次招工，只能算待业。
    她又把机会让给了女儿。
    也就是母女两都是靠温新菊养着。

 第15章 第一个要改造的

    温小爱挣的工资从没给过家用，一家四口全靠温新菊。
    温新菊是个男人粗线条，只要有吃有穿，也不管别的。自从温小可出嫁，她就没管过温小星，大小伙子，裤子都破了，她记得温小星去年的棉裤都露出了棉絮，衣服上的补丁都扇了扇子了。
    母女两却都花枝招展的。
    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温小爱赶紧说：“姐，这不还没到冬天么，我妈前些天还说呢，要给小星拆洗棉衣呢。”
    牛美丽跟着说：“这几天天不好，等那天太阳晒红了就拆洗。”
    这么心虚！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以前她被温小爱操纵，不管家里的事儿，不关心弟弟。被牛美丽垄断经济，温新菊所有的工资全都在牛美丽手中，温小星在家里很受排挤。尤其是十八九岁还没参加工作待业在家的时候。
    她淡淡的说：“不麻烦牛姨了，我几天夜班，正好有时间。”
    她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起身去厨房洗碗刷筷子。
    顺便叫上李亦寒：“过来帮我一把，今儿不知怎么了，腰有点疼。”
    李亦寒脸红了，赶紧去厨房帮忙。
    他觉得昨晚上，有可能伤了温小可的腰。
    温小可利索的把所有的碗碟筷子全都放在锅里，烧热水后洗出来，支使李亦寒用凉水冲洗干净，用抹布擦干放进碗柜。
    李亦寒虽然动作生疏笨拙，但是也按照吩咐做了。。
    温小可很满意。
    她觉得要想改变以前的生活，除了改变自己，首先得改变李亦寒。
    还好，孺子可教。
    收拾完了厨房，她擦干手。
    对李亦寒说：“我要去接班了，你回去把我的包儿拿来，里面有钥匙。”
    李亦寒转身刚要走，温小可看到他空的手腕。
    把自己的手表从手腕上取下来，戴在李亦寒手上说：“你上次协助办案的时候把手表丢了，我就想着攒钱给你买一块，在外面跑不知道时间怎么行。
    我看过了，供销社最好的上海手表一百二十，我们两个人一个月最多就花10块多，可以攒二十，半年的工资就能买一块儿。只是钱只要交给妈，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你先把我的戴上吧，我不用外出，上下班可以听广播。等我们攒够了钱，给你买了再还给我。”
    李亦寒看着手上的女式表，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春天的时候协助派出所追赶犯罪分子，结果手表丢在山里了。作为稽查队长，基本上等于派出所的副所长，长期冲锋陷阵在第一线，手上没有手表确实很不方便。但是买手表需要钱，他的工资全部都交给了母亲林巧儿。
    他提了好几次，母亲都说没钱。还给他7788算了一大笔的账。
    他对钱从来没有多少概念，也不会算账，所以也没有再提。只能外出的时候带个有手表的。他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五块钱，抽最便宜的烟，偶尔喝几口酒，基本上刚刚够。
    听温小可这么一说，他觉得有道理。
    他是个非常顾家的男人，自从十五岁当兵，部队给的津贴全都寄回了家，后来上了军校，学校发的生活费，也总是省吃俭用寄回家中。参加工作以后，每个月也就给自己留两三块钱的零花钱。
    这么多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但是母亲在他结婚的时候，只拿出了十块钱。新房里的几样家具，都是山里现成的木材打出来的，说起来结婚的时候只给温小可扯了两件衣服，说是买辆自行车，后来说钱不够都没买成。
    甚至结婚请大家吃酒席，都是他借的钱，用出差的补助刚刚还完的。
    回家帮温小可取包的路上。
    他越想越觉得温小可说的有道理。
    农场也有像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小两口，人家的日子都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就是两口子养四五个个娃，也没有他们过得这么艰苦。
    他第一次对母亲有了看法，心里有了想法。
    回到家刚推开大门，扶着门框单脚站在中间窑洞门口的林巧儿，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转身很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悲悲戚戚的喊了声：“二冬哎，你可回来啦。你快去管管你媳妇，她快把妈害死了……。”
    从窖洞里端着一碗面条走出来的李亦秋，边吃边说：“二哥啊，你媳妇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整天哭丧个脸，顶撞咱妈不说，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你在外头帮着抓贼，咱家倒出了贼。还喊来她爸，要回娘家，咱妈去拦，就被他们推下了山坡。你可要给咱妈做主啊！”
    李亦秋一手端碗一手筷子，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表情极其丰富。
    李亦寒看了眼妹妹手里的那碗面条，上面卧着两个圆圆的鸡蛋，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
    想到温小可说黄面吃的胃反酸,一年都没见过鸡蛋。
    皱起眉头：“我听到的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好像是你和妈在咱大门外骂的很大声，追去坡头自己滑下了山坡。””
    “谁说的，谁说的。哪个嘴巴长疮脚底流脓的人说的。”李亦秋转身重重的把碗放在窑洞的炕沿上，走出来说：“二哥，咱妈腿都摔瘸了，你还向着你媳妇。你连妈和我说的话都不信了，不信你问大嫂。”
    李亦秋喊岀躲在隔壁窑洞，其实已经吃完饭的大嫂杨烈梅。
    杨烈梅看着躲不过了，拽着男人李亦春走了出来，吞吞吐吐的说：“这个……我身子重，没出大门……”
    杨烈梅这样听起来两面不得罪，实际上是不认同林巧儿母女的话.
    气的林巧儿破口大骂：“老大家的，你是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瞧你那丧门星样……。”
    杨烈梅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妈，我……。”
    温小可据理力争大胆的说出了心里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很认同。
    她都结婚六年了，今年才有了孩子。虽然她是家属，也是有口粮的，粮证上写明她有二十八斤半粮，李亦春三十五斤。两口子每月有六十三斤半粮食，百分之二十的细粮，也有十二斤白面大米，二斤猪肉，可是婆婆最多给她三斤白面，三两油一点油渣。
    她没怀孕之前，倒是没怎么觉得，怎么着都比在生产队饿半年肚子强多了。
    可是现在才有了身孕，吃的粗粮多了，尤其是玉米面多了，心里寡的难受，老是胃酸。

 第16章 陪我去上班吧

    林巧儿听大儿媳妇不向自己说话，泼劲上来了。
    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什么你？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一个农村土里刨食吃的，能嫁到我们家吃商品粮，几辈子修来的福呀？不老老实实乖乖的，跟着老二媳妇学？老二媳妇是什么货啊，她妈可是跟人跑了的……“”
    杨烈梅吓得不敢说话，眼巴巴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李亦春跟他爹一样老实憨厚，心里知道自己的妈不对，又不敢替媳妇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偷偷拉着媳妇儿的衣襟，溜回自己房间。
    “没出息的货……”林巧儿又开始骂自己大儿子。
    “够了！”李亦寒不想多说，他已经进了自己的屋子，把温小可的小包拿出来了。
    听母亲还没完没了的，喊了嗓子。
    他人长的威风底气足，干的又是带点法的工作。
    一嗓子喊出来地动山摇。
    林巧儿虽然泼辣，却是有点害怕这个二儿子。
    她压地嗓门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跟着你媳妇儿，学会对妈吼了。”
    李亦寒皱着眉头说：“妈，我不是吼你。我觉得大嫂和小可人都不错，你就不要挑她们的毛病了。小可这几天上夜班，她想回娘家给小星拆洗棉衣，我们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他说完拿着小包往外走。
    李亦秋冲着他说了句：“二哥二哥，你怎么能帮着你媳妇这么说妈呢？可是你媳妇偷了家里的猪油。偷东西还有理了。”
    李亦寒转回头说：“小秋，还没说你呢。小可是我媳妇，是你二嫂，你怎么能处处针对她呢？你是个女孩，迟早要嫁人的，得罪了你二嫂，你以后还回不回娘家了？还有，小可她根本没偷猪油，那是人家娘家爸给的。”
    他说完转过来又往外走，刚好碰见从外面走来的老爸李占祥。
    李占祥已经在门外站了好半天，饲养场就在山侧面，从他们家转过山弯的地方。
    他早就听见了自己老婆惊天动地的骂声，所以一直躲到现在，天快黑了才回来。
    他有点尴尬的叫了声：“老二……”
    李亦寒没好气的瞪了老爸一眼：“我妈的毛病都是你给惯的。”
    他脚底带风，将温小可唯一的皮革小包背在肩头，很快地沿着小路，走过转角的那个拐弯，下了坡。
    李占祥看着儿子进了亲家的大门，想了想又在家门口溜达了一会儿，才回去。
    一只脚刚踏进门，一根鸡毛掸子就横飞过来，伴随而来的是老婆林巧儿尖锐的咒骂声：“李占祥，你个老不死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娘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都说养儿防老，我养了两个白眼狼啊……老大，瞧你个窝囊废，老大媳妇儿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巧儿单腿跳着，两手拍着，嘴巴不停的把家里除了女儿之外，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
    连带的问候了好几遍李家八辈祖宗。
    李占祥憨厚苍老的脸上充满了无奈，他有好几次想张口阻止，或者对骂，可是林巧儿的嘴巴像机关枪，噼噼啪啪的，他根本插不上。
    他畏畏缩缩站在中间的那孔窑洞前。
    终于不敢绕过林巧儿。
    但是那孔窑洞使他们老两口的卧室兼厨房。
    他进不了，又不敢出去。
    只好默默的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纸一袋旱烟丝，蹲在墙根下。
    卷了一根烟点着狠狠的抽了起来。
    任林巧儿的咒骂声在袅袅烟雾中缭绕不绝。
    李亦寒把小挎包交给温小可。
    温小可背起小挎包，在院子里大声说了句：“爸，牛姨，小星，我去上班了哈，明儿早8点回来。”
    温新菊看到女婿很贴心的站在女儿身边。
    从来冷冰冰的脸上，有了小辈该有的谦和。
    心里舒服很多，追出来嘱咐：“小李，以后没事儿多来转转，想吃什么给你牛姨说。”
    李亦寒答应着，跟温小可出了门有点儿犹豫。
    刚才在家里的态度很坚定，现在听到头顶清清楚楚传来的老妈的骂声，心里多少有点发毛。
    深秋的下午，7点多8点已经黑了，半山腰山脚下住了上百户人家。
    如果回家的话，老妈一定不依不饶。
    倒是不会骂他，会祸及老爸大哥大嫂。
    继续再吵下去的话，第二天又成了大家的谈资，场部门前晒太阳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又会指点的。
    温小可同情的看了眼李亦寒。
    即便是重新来过，已经做好了同这个老太婆做斗争的准备。听到这样无休止，机关枪扫射般的谩骂，她反射般的心跳心慌。
    有种想要跳楼逃避的冲动。
    李亦寒应该比她承受的还多。她可以在外面寻求精神寄托，用沉默表示反抗，他却不能。
    “我今儿个头晕眼花，这段时间晚上经常有病人来，还有几个住院的。你能不能今天晚上就在值班室陪我呀。”
    温小可突然有点心酸，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男人，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的心酸无奈。就那么任这样一个正直帅气的男人变成糟老头，被她扔垃圾一样的扔掉。
    她下意识拉着李亦寒的胳膊，似乎是因为天黑了有点害怕。
    李亦寒看着点缀着万家灯火的黑夜，从他自己随身带着的军用挎包里拿出手电筒，一只手拉着温小可。
    李亦寒的手很大，手心很粗糙，能感觉到厚厚的老茧。
    “值班室就在药房里，药房晚上是不能离人的，你可以在值班室睡觉。我给你说呀，今晚上值班的是三个女人一个男人，本来呢，每天晚上都两个男大夫，可是今儿个老王大夫请假了。”
    温小可跟在李亦寒身后，看着眼前一点点的亮光，秋风呼呼的吹着，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嘴里巴拉巴拉的。
    场部上边山上，虽然几乎住着所有直属单位工人及家属。但是现在场里还没有一台电视机，电影也是差不多每个月放映两三次。
    不放电影的时候，天黑以后大家基本上都不出门。
    又没有路灯。
    两人顺着沙石小路，下了几个山坡，抄近路下了一个转角的土坎，到了场部医院。
    温小可同李亦寒同时出现在医院，药房的李姐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第17章 不想再次发生

    李姐冲着温小可挤眉弄眼了好半天，拿着自己东西飘到门口。
    还神经兮兮的回头笑着说：“这就对了小李，以后小温值夜班的时候来陪着。要不然到了后半夜，真的头皮发麻。”
    那时候医院条件差人员少，药房就在刚进医院的门诊旁边。
    晚上药房只有一个人上班。
    离科室病房比较远，晚上来个什么紧急病人，或者进来什么人，都是药房最先看见。医院对面就是高山密林，经常能听到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嚎叫。
    虽然在医院工作，经常能看到生老病死，但是总归是女人。
    所以药房几个女人，只要上夜班，差不多都有家人陪着。
    温小可没结婚以前，一个月一个礼拜的夜班，不是温新菊陪着，就是温小星。
    只有结婚以后的这一年，她都是一个人。
    就算是整夜没有病人取药，药房门从里面反锁着，取药窗户关起来，她也吓得不敢睡觉。
    为此药房的同事都很为她操心。
    所以李姐看到李亦寒，才会觉得那么惊讶。
    李亦寒在药房里转了一圈说：“刚才李姐说后半夜头皮发麻，什么意思？”
    他从小胆大，后来又当兵又上军校的，到了稽查科，经常被借调派出所，半夜翻山越岭的办案出警，什么米见过，哪里知道上班还会害怕。
    温小可检查了一遍常用药物，按照自己的习惯摆好算盘钢笔，便坐在自己的岗位，关上玻璃窗口的小门儿。
    说：“我们这药房吧，正对着大门，离病房远。大门挂的灯泡黑，又没人看守，有时候半夜来个病人，都会吓人一跳。更不要说经常有人半夜过世。”
    虽然农场通着电，医院大门上挂的那个灯泡也整晚上的亮着。但是整个农场就这么一个医院，遍布在整个山川的农场有六个连队组成。足足有上千个工人还有家属，差不多每天晚上就会有病人送来。不是摔断胳膊腿儿，就是急性病，还有老人孩子。
    有时候真的很吓人，尤其是影子照在地上。
    就算没有人进来，无意中看向外面，也觉得阴森森的。
    所以值班的人，到了晚上，先要将取药处的那个小窗户的门关上。
    尽可能的不去看外面，有谁取药敲窗户再开窗。李亦寒虽然心里很不以为然，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每晚都有住院的病人还有值班医生护士，有什么好害怕的。
    女人就是矫情。
    但是嘴上却没说出来。媳妇好不容易跟他亲近了，不该说的还是别说的好。
    他在药房转了一圈，看到各式各样的药品，名种医疗器械，有点眼花缭乱。
    单是中药柜各个药屉上面写的名字，找起来都得一会儿，更别说那么多种西药了。
    药房的工作也不是想的不那么简单，。
    温小可做好了准备工作，又将短缺的药补充了一些。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也不知道把什么东西带了窗户上，发出奇怪的响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凝神听了一会儿。
    温小可说：“估计是风把房上的什么东西吹下来了。这都没什么，你知道吗，去年冬天门外竟然进来了一匹狼，那双眼睛绿幽幽的，毛都是倒长的，差点没把值班的吓到背过气去。”
    温小可说的风情云淡，当然这并不是发生在她值班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她觉得应该是药房的同事秋簪，为了让她的老公陪着值夜班编出的谎言。
    李亦寒紧张的问：“真的有狼进来，那怎么不来找派出所，不爱好我们稽查队。我们可以晚上安排人巡逻。”
    “它只是在大门口的地方闪了一下就跑了，那天晚上不是我值班。除了有野兽偶尔会光临之外，有时候还会有奇形怪状的病人，大夫护士们亲自参与到不觉得什么，我们听的人就会觉得很恐怖。”
    “反正你上班就在旁边，这里有值班室可以睡觉，不如这周我值夜班，你就住在这里陪我吧。哪怕你只是在值班室睡觉，我心里也踏实不会害怕。”
    她记得这次落河事件过了没多久，她晚上值班的时候，就发生了一次可怕的事情。因为那件事情导致她晚上再也不敢一个人上班，又不能单独求张军来陪，只能让张军温小爱一起。
    而且那一次事件，她工作了六年私下攒的几十块钱全部被人偷了，公款被人抢走了，她自已被人打晕了。调查这个案件的就是李所长，李亦寒也参与了。
    他当时公事公办的样子彻底伤了温小可，虽然他问的那些话，换了哪一位警察都是一样的。
    但是问话的意思有怀疑她里应外合，盗取国家财物的意思，还说出了苦肉计，这样侮辱她人格的话。
    这个案件没过多久就破了，是农场附近的一个农民，他有偷偷赌博的习惯。
    输急了没钱给，被赌徒们推下了山坡。他来医院治腿伤的时候，看到了药房里只有一个人，而且离后面比较远。
    便在医院住了几天，观察好了之后，挑了个时间行动。
    这件事情以后，温小可对李亦寒的那点愧疚变成了恨，抵触变成了抗拒。
    从此以后看他什么都不顺眼。
    其实现在想起来，李亦寒问的话无非是电视里说的那些，案件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是值得怀疑的。当时他同马所长一个询问一个记录，马所长觉得难为情，就让协助的李亦寒问话。
    李亦寒也确实倾尽全力的很快查清楚了那件事，还她清白。还给她争取了两养伤休息的时间。给医院争取到了一个门卫。
    自那以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也是那次案件的侦破，让马所长对李亦寒更加刮目相看，总想要把他调去派出所。
    但是李亦寒志在建设农场，所以没去。
    不过他在农场可是比马所长还像派出所所长。
    重新来过，她不希望那件事情发生。
    因为那次之后给她留下了后遗症，经常会做噩梦，三十多岁以后总是头痛。

 第18章 最好的朋友老公出事儿

    夜深了，李亦寒去药房小套间，也就是药房的换衣间兼值班室休息。
    他躺在床上，听着后窗风声，温小可整理药物的声音，很快就睡着了。
    温小可看着窗外黑乎乎的院子，过去了那么多年，重新回来心还是砰砰直跳。
    她甚至转过脸来，不敢看向外面。
    后来她干脆把椅子搬到了西药柜台的后面，看着那一盒盒熟悉而陌生的药，努力的回忆它们的作用同用途。
    “呯呯呯”急促的敲窗户声，将她从记忆中惊醒。
    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她看了眼值班室开着的门，里面传出李亦寒均匀的鼾声。
    她想了想硬着头皮拉开收费口的小窗，做好喊人的准备。
    并没有危险出现。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
    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又黑又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
    温小可的心脏猛的跳了起来。
    “晓风……”
    “小可，快，快给我挂个号，我家解放被蛇咬了，……”
    朱晓凤还没说完，温小可已经给了她一张挂号单。
    “你先去后面找小张大夫，我家亦寒今天正好在，我让他帮忙抬人。”
    朱晓凤拿着挂号单，急急忙忙的去后面找小王大夫了。温小可回头，听到动静的李亦寒已经岀来了。
    她赶紧把李亦寒的上衣找来，推着他说：“快，窦解放被蛇咬了，人还在路上，你快去帮忙接一下，然后去请冯大爷。”
    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治疗蛇咬伤有效的药，也只是一些简单的解毒药。
    她知道这些药对窦解放没有多少帮助，只希望李亦寒能请来冯大爷。
    因为窦解放那次被蛇咬伤，晚上值班的小王大夫，才刚刚从卫校毕业半年多，没有多少临床经验。
    那个时候医疗条件差，也没有什么特效药。等让人找来经验丰富的老王大夫，毒已经侵入到了身体里，最后命倒是保住了，一条腿没了。截肢之后没有很好的消毒消炎，伤口一直感染，高烧持续不退，等到伤口终于好了，烧的脑子也不太好使了。本来一个聪聪明明的人，变的痴痴呆呆。
    导致朱晓凤以后一直过得很艰苦，也一直没有走出这个农场。
    朱晓凤是她最好的朋友，同她一样随父母下放来的，然后在这里参加工作结婚。她就在农场的小学当老师，老公窦解放是一连运输队的卡车司机。
    晚上出车回来，回家的路上，踩到了草丛中的毒蛇。
    她记得当年窦解放被截肢后，农场传奇人物冯大爷曾经惋惜的说，如果他当时在场，一定不会让窦解放截肢的。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大门外面传来一道亮光，七八个壮汉用担架抬着窦解放进了医院。
    温小可没有看到李亦寒。
    应该是去请冯大爷了。
    冯大爷外号就是叫老刀子，他的真名冯俊除了职工花名册，工资表上写着，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农场关于他的传说很多，其中广泛的就是旧社会他是靠耍刀卖药，讨生活的。
    她想了想，把药房门锁上，去了后面的大夫值班室。
    小王大夫和护士都忙着帮都解放清理伤口，上药。
    。朱晓凤站在墙角处不敢直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温小可扶着她的肩膀安慰说：“别哭了，大夫正在帮着处理，亦寒己经去请冯大爷了。”
    听说去请冯大爷了，朱晓凤美丽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冯大爷虽然被传得神乎其乎，大多数是由工人们茶余饭后及干活时的谈资，经过口口相传，夸大其词传出去的。
    也就是名声很大，但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候，却没有人想起他。
    “冯大爷很厉害的。你放心吧！”
    温小可上辈子真的见识过冯大爷的驭毒术，那不是一般的厉害。
    十几分钟之后，李亦寒带着冯大爷来了，他显然是从被窝里被拽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扣子都扣错了，脚上穿的鞋都都是一个方向的。
    温小可就想到了卓别林。
    不知道是怎么走来的。
    冯大爷进来二话不说，拨开围着的人，把一粒黑呼呼的带着臭烘烘气味的药丸丸塞进窦解放嘴里，又拿出一包药粉，撒在了红肿的伤口上。
    这才吩咐大家：“没什么问题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也不看满脸疑惑，想要问什么又没说出来的小王大夫，一直发愣的护士。
    冲着李亦寒说了句：“小子，记着欠我一壶酒。”
    声音很洪亮
    他大踏步的往外走，因为穿的是一双向外倒的鞋，走起来滑稽可笑。
    李亦寒难得的露出笑脸，跟在后面说说：“放心吧，正宗的喝倒驴。”
    回过神来的小王大夫，追出去问：“你谁啊，给他吃了什么药？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就听见护士喊：“小王大夫，病人眼睛睁开了。”
    小王大夫急速返回来，愣愣的站在病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拔腿往外跑：“大爷……大爷……。”
    小王大夫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经验不足，医术还不算过硬。但是他确定这个病人所中的蛇毒，就算老王大夫在，也只有截肢才能保住他的命。
    但是现在那个看起来里邋遢的糟老头，只用了点不知什么药，病人的嘴唇已经刚才的青黑色变成了肉色，伤口的颜色也变了，昏迷的病人也睁开了眼睛。
    所谓的灵丹妙药也没有这么快吧。
    “晓凤，解放应该没什么危险了，我先出去上班了。明儿早上给你打饭。”
    温小可回到药房，李亦寒还没有回来。
    她坐在窗口等着朱哓凤取药。想着以前窦解放拄着拐棍儿，用一条腿艰难走路，嘴角流着口水，见人傻呵呵笑的样子，还好她回到现在这个时候。
    李亦寒送走了冯大爷返回来，说：“你去睡一会儿吧，我来替你值班，如果有人需要我喊你。”
    温小可说：“还是你睡吧，我就是睡也睡不踏实。这样吧，我把门从后面锁上，取药窗户关上，我去后面看看晓凤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有人取药你在门口大声喊我。”
    药房的一百瓦灯泡，照的不大的房间亮堂堂的，李亦寒看着温小可稍微有点苍白的细腻脸庞，黑白分明略显冷冽的眼晴。
    有点儿愣神儿。

 第19章 很有潜力

    温小可是城里来的姑娘，长的比本地长大的姑娘洋气点。
    她身型苗条，皮肤细腻，五官精致，尤其是眼睛非常好看。
    他就是被这双眼睛所吸引，明知道是有目的的，还是违背原则，答应了这门婚事。这是他十五岁以后，第1次违背原则。
    结婚后他才发现，温小可那双美丽的眼睛很冷，浓密修长的睫毛上总是笼罩着一层雾气，似乎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屏障。
    可是今天，这双冷冷的眼睛好像忽然有了温度，笼罩在睫毛上的那层雾气也没有了。
    他才发现自个的媳妇除了有一双如梦如幻，让人醉心的眼睛之外，笑起来也很好看。
    圆月般明亮的眼睛会变成月牙形，嘴角还有一颗圆圆的酒窝。
    他有点殷勤的，把自己的手电筒交给温小可，顺便摸了摸她的手。
    回来躺在值班室小小的床上，他几乎是枕着温小可的笑容睡着了。
    温小可陪着朱晓凤，守在窦解放的病床边。
    小王大夫基本上隔一个小时过来查看一下。窦解放挂着吊瓶，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来，摸起来稍微有点发烧。
    “那个冯大爷真是神了，你们是一连的，从一连到场部医院，怎么说也得半个小时。只要截肢能救下性命，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很少听说过中了蛇毒半个小时，不少点什么还能活下来的。”
    “我明天得去拜访拜访冯大爷，问问他到底用的什么药？”
    小王大夫有点亢奋，每一次来查房都絮絮叨叨的。
    温小可忍不住说：“听说冯大爷有祖传的配解蛇毒的秘方。不过人家是祖传的，而且传男不传女，还只传长子。你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的。”
    这间病房还有另外一个病人，也是农场的第一批工人。
    他跟着说：“肯定不会告诉你，听说解蛇毒的药配起来可费事儿呢。他得先找一条母蛇，给它喂鸡蛋吃，用拉出来的粪便配解药。”
    朱晓凤惊讶的睁大双眼说：“母蛇，他能认得出母蛇？”
    温小可也睁大了眼睛，冯大爷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可惜温小可以后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是和他的两个孙子打过交道，很深的交道。
    那个老工人说：“我们当然认不出来，但是冯大爷能认出来呀！他不但能认出公母蛇来，而且还能收来蛇呢！有人就曾经见过，大热天的，冯大爷念动咒语，招来几十条蛇，缠在他家小院子里的那几棵小树上，给他搭了个凉棚。”
    “真的吗？”
    温小可头皮都发麻了。
    因为说的太恐惧，温小可便在病房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医院食堂打了三份饭菜，一分给朱晓凤夫妻，一份给李亦寒。
    李亦寒拿着食堂打回来的两个白馒头，里面夹着几块咸菜。看着温小可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说：“你赶紧吃点回去睡觉，昨晚上我本来想换你睡觉来着，你说药房不能离人。”
    “昨晚上我陪晓凤来着，解放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拖的时间有点长，还有点发烧，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你快去上班吧。”温小可看着李亦寒健康帅气，棱角分明的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
    原来这个男人也并不是榆木疙瘩，也知道关心人。只是一天时间，便开发出如此大的潜力，相信只要没有成见，真城相处一定会改变上辈子的命运。
    作为是过来人，她现在比谁都明白，婚姻对人的一生至关重要，夫妻相处之道才是大道。
    以前确实是因为自己的冷漠造就他的无情。
    而且孺子可教。
    温小可自己将两只馒头装进小饭盒里，等到接班的来接交完工作。
    出了医院门，远远的看到头发梳得光光的，穿着整齐的张军从小山坡走下来。
    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眉毛很浓，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稍高桃，是那种传说中的桃花眼。
    走起路来很精神。
    实话实说他长的很好看，是那种介于帅气和儒雅之间的好看。
    万宝川农场的工人们都是半兵半农的，一般工人穿的衣服都是没有领章的旧军装。
    因为年纪体态不一，都并不怎么好看。
    但是张军穿着军装，就显得特别精神。
    他的上衣衣袋里别着一只钢笔，显得很有文化的样子。。
    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即便是走的下坡路，也看起来春风得意，精神抖擞。
    温小可心里泛起一股恶寒。
    她转过身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爱可以一眼千年，千年不忘！恨也可以是千年一眼，再不想见。
    可是转身还没走两步，就看到温小爱从另一条山坡走了下来。
    她也穿着旧的军装，梳着一条大辫子。她身材健美苗条，脸色红润，眼神明亮多情。
    也是英姿飒爽的。
    她应该是早早的看到了温小可。
    脸上堆起了甜蜜的笑容，小跑着下来说：“姐，下班了？你昨晚上没和我姐夫吵架吧。”
    说话间眼睛盯着她手里端的饭盒看。
    温小可不咸不淡的说：“你是见不得我们好吧，好好的我们吵什么架？他可是陪我去值班的。”
    “没吵就好，姐，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才嫁给我姐夫的。放心吧，我会帮你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张知青，今晚上我叫上张军，我们两个来陪你值班。”
    温小可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说话也神秘兮兮的。
    温小可淡淡的说：“是你心里只有张知青吧。你喜欢他你自己去说，不要拉上我。我还要赶着回去给小星拆洗被褥呢。。”
    这样惺惺的嘴脸才恶心呢。
    温小可不想跟她多说，侧了侧身子让过她，往前走。
    温小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追上去笑嘻嘻的从温小可手里抢过饭盒说：“姐，我没粮票了，张知青好像也没了。你反正已经下班了，回去自己凑合着吃点吧。”
    她转身就跑。
    温小可愣了愣，随即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上去，在温小爱脚步刚刚放慢，得意的转过来之时，飞快的从她手中重新夺过饭盒。
    也转回身子撒腿就跑，转眼就爬上了山坡，站在单身宿舍房前的台阶上，扬了扬手中的饭盒。
    大声说：“有情饮水饱，没有粮票，去看看张知青不就饱了。”
    说完扬起手里的饭盒回去了。

 第20章 你欠我九块五

    温小爱气的脸都白了。
    眉毛狠狠的皱了起来，自从去年暗中捣鬼硬撮合温小可嫁给李亦寒，两人的关系由敌对变成亲密。
    温小可思想单纯对人真诚，她的东西只要是温小爱看上的，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据为己有。
    比如温小可值夜班每天早上打的早饭都是她的。温小可省吃俭用每月留给自己的三元零花钱，也都被她以各种借口，骗进了自己的腰包。
    早饭她自己吃了，钱花在了张军身上。
    可是今天温小可竟然小气起来，两个馒头几块咸菜，追了那么远夺了回去。
    难道她发现了自己的想法。
    温小可上了第三层台阶，忽然转身大声说：“小爱，你上一个月借了我两块钱，上上一个月借了1块5，上上上一个月……总共算下来你借了我九块五毛钱。
    我家亦寒手表丢了，我想给他买一块，供销社那块儿上海手表，得120块钱，你这个月工资发了。还给我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正是上班时间，很多人都听到了，看了过来。
    9块5是很大一笔钱，农场工人都是挣工资的，最高工资也就不到三十块钱，能养活六七口人。没有什么婚丧嫁娶的大事儿，不至于跟别人借钱。
    温小爱是个20出头的大姑娘，又有工作。
    跟人借这么多钱，肯定没做好事。
    几个女人的眼神中就就透着鄙视
    温小爱又气又臊。
    该死的温小可，她分明借了她10块钱，她偏要说九块五。
    九块五可是医院的妇科李医生，私下里偷偷帮人打胎的钱。
    当然这都是大家偷偷传的。
    但是有些八卦的老女人就当真了。
    温小爱急的抬头大声说：“姐，我哪有借你钱？胡说什么呢？”
    反正又没借条，没人看见了。
    温小可似乎急了，更大声的说：“我哪有胡说，是你说欠了别人的钱，总共九块五，这个月两块，下个月一块的跟我借。想不认账啊！我不管，反正你得还给我。”
    她说完拎着饭盒，又上了一层台阶。
    温小爱拿她的钱从来没还，也根本没打算还。她知道就算这么大声说出来，也不会还的。
    但是，这样说出来可以阻止她以后继续借钱。
    正走着，冯大爷冯骏从山上走下来，老远就问：
    “小可，你下班啦？那个窦解放怎么样了？”
    温小可忙说：“冯大爷出手，他肯定没生命危险了。冯大爷你可真厉害。”
    她侧身站在路边，很恭敬的给冯大爷让路。
    前世的时候她跟这个传奇式的老江湖人物，只是打招呼的交情。
    但是后来，他过世以后。她偶然的机会同他的两个孙子一起贩卖药材，后来一起开了个医药超市。他两个孙子其中的一个冯报恩，考了医师执照，还研究配置了一种蛇胆解毒液，申请了专利。
    只是后来三个人因为利益不同，散伙了。
    但是她从那两个孙子的嘴里，知道了冯大爷波澜壮阔的人生，他的厉害之处。真可谓从小卖蒸馍啥时都经过，重新活过她对这个老人由衷的尊敬，尤其是他昨天晚上救窦解放，真的是不求名不求利。
    冯大爷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刀客斧凿般的深刻。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二冬是个好孩子，他亲自来，大爷我自然要拿出看家本领了。小可，早早给二东生个胖小子，儿是精神钱是胆。”
    儿子。
    温小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
    她还能记得她喝醉，失去意识之前，脑子里想的就是儿女。
    重新来过她才知道，他们对她多么重要。
    回到家，温新菊也去上班了。
    牛美丽正在打扫院子，见她进来，挤出一丝笑容说：“小可，你还真的打算住家里啊。你家小姑子刚才可在上头喊来着，说是让你回去给你婆婆做早饭。”
    “她自己的亲妈，当然应该由她来照顾最合适。牛姨，我昨天就说了我在家里住几天，对了，你不用给小星准备早餐了，我帮他带了。”
    温小可直接将饭盒带去温小星的小屋，因为她看到牛美丽扫的垃圾里有鸡蛋壳。
    温小可早已经醒来了，正在看书。
    姐弟两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各种各样各种类型的书籍。
    温小星现在看的是林海雪原。
    他看得非常投入。
    温小可将饭盒放在床上，帮他倒了一杯开水说：
    “小星，吃完早点再看。你还在长身体，早点很重要。”
    温小星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睛：“我能吃上午饭都不错了，还吃早点？姐，也不知道厂里什么时候还招工，要不要临时工。哪怕让我去当知青也好。”
    温小可拿出还带着温度的馒头，从饭盒里拿出一根萝卜条也递给他：“你还没过18岁，也不着急去上班。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我下午去厂部阅读室帮你找几本书来.图书室管理员是我同学，有别人借不到的。
    你先看看书，充实充实自己，不喜欢在家里的话，就到外面去看。你放心,姐每个月有十五块钱的工资，我可以给你三块。
    还有，葵花公社不是每5天一个集日吗？集上有收药材的，星期天我带你去挖药材，我们可以挖一些益母草，穿地龙，柴胡。也可以采点木耳换成钱。
    对了，我让你去找的萝卜，还有人家不要的辣椒。就是想腌点萝卜辣椒，拿去集上卖。”
    温小可吃着大白馒头，就着咸萝卜。
    英俊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幸福满足感。
    听温小可说完，想了想说：“姐，我倒是见过有人卖药材，却没见过卖咸菜的。”
    温小可便说：“这世界上做什么的人都有，只要我们不偷不抢，不做违法的事儿。好了，听爸说你已经在家里待了两个月没出门了，
    我这里有三块钱，给你，找上满堂，出去转转。”
    “好了，我过去睡一会儿。昨晚上晓凤的男人解放被蛇咬了，我一个晚上没睡。”
    温小可回屋睡觉了。
    三块钱是她从结婚前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中拿出来的，本来是想有机会用于孝敬张军父母，求他们同意。
    现在自然要用在自家人身上。

 第21章 想逼她回去，门都没有

    温小星看着手里一块，五毛的，两毛凑起来的三块钱。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这么多可以自己支配的钱。
    他激动的在小小的屋子里走了几十圈，好几次都碰在了床头上。
    最后他决定按照姐姐建议的，去找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的同学，高满堂。
    不过找到他不是去外面转转，而是要去看看窦解放。
    朱晓凤是姐姐闺蜜，他同高满堂，小时候就是她们的跟屁虫。
    他打开门走到院子。
    哐！主屋的门狠狠的关上，一把笤帚扔在了他的脚下。
    他看着脚下的笤帚，瞪着眼睛转过身，看着屋子。
    哐，窗户也被狠狠的关上了。
    他很清楚的看到玻璃窗内，牛美丽那双恶狠狠的眼睛。
    他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才咬着牙走了出去。
    自从牛美丽进了家门，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很嫌弃他。以前姐姐在家的时候，他的日子还好过一点，也自在一些。
    姐姐出嫁以后，他就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牛美丽母女俩当着爸爸的面，对他问东问西好像关心的不得了。可是一旦爸爸离开，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甚至他出现在她们面前都是错误的。
    爸爸温新菊做人实在，没什么心眼。被牛美丽母女俩哄转，从来不关心自己儿子，也以为这母女俩对儿子很好。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完饭，找人下棋，给人讲三国演义水浒。
    所以大多数时间并不在家里。
    温小星又不喜欢去外边，所以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
    耳朵里总是响着各种东西碰撞，外夹杂着指桑骂槐。
    尤其是姐姐一意孤行之后。
    他更觉得所有人都在同他作对，心里压抑郁闷，便更不爱说话。
    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没一点精神。
    高满堂的妹妹高满红就说他，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其实就是个没灵魂的。
    现在好了，姐姐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撑起自己的天。
    他冲着屋子翻了个明显的白眼，压了压口袋，大踏步走出了门。
    到了门口大声唱了句：“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
    尾音拖得很长。
    还重重的带上了门儿。
    明显的带着挑衅的味道。
    气的牛美丽推开门骂了句：
    “呸，猪一样的窝里吃窝里睡的东西……。”
    她没敢大声，温小星虽然平时不说话，怎么都是一米八的男孩子。
    温小可躺在隔壁小屋的床上，很清楚的听到牛美丽骂骂咧咧，在院子弄出很大的动静。
    好像铁簸箕都飞出大门了。
    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拉过被子蒙住头，不一会儿睡着了。
    一觉醒来正好是做午饭的时间。
    她从窗户上看到，厨房里冷冷清清的，没有牛美丽的影子。
    推门走了出去。
    这个表里不一，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女人。在嫁给温新菊之前，看上了他的长相学识，看上了场长对他都那么好。
    天天跑过来帮忙做饭，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对他们姐弟两表现出母亲般的关怀。
    男人单身久了，又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自然是巴不得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
    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的成了，牛美丽如愿以偿的带着女儿嫁了进来。成了家里的女主人，解决了女儿的工作。。
    刚开始还算说得过去，渐渐地时间长了便原形毕露了。
    她会把家里不多的白米细面，做成白面馒头，擀成面条。给温新菊吃，她同女儿温小爱，温小可吃粗粮。
    给出的理由是温新菊是个大男人，干的工作操心多，的吃点好的。
    当然只是在温小可在家里吃饭的时候。
    因为工作的关系，温小可一个月只有几天正常的时间在家里吃饭，其余都是错开的。
    牛美丽留给她的饭菜，永远都是窝窝头黄面粑粑，黄面节节。
    至于温小星就更惨了，初中高中要去葵花中学上学，那时候每个礼拜上六天，学生们要带够6天的干粮。
    温小星永远都带的是黄面窝头，咸菜都没有。夏天发霉，冬天能砸核桃。
    而且牛美丽母女俩相互配合很会作戏，当着温新菊的面，对他们俩人关心备至，嘘寒问暖。但是他一离开，马上换副嘴脸，摔碟子摔碗，皱鼻子瞪眼，指桑骂槐。
    尤其是温小爱，助纣为虐之后。都是假惺惺的来告诉她，她知道母亲不对，她会私下里劝牛美丽的。
    本来那时候她真的已经看透了这母女两的嘴脸，只是那时候已经看中了张军，所以心思不在家里。
    一心想着早早能同张军结婚摆脱这个家庭，自己的工资出了交伙食，都攒下来。
    忽略无视了弟弟。
    她进了厨房，冰锅冷灶。
    灶前烧火的柴火都没有了。
    水缸里的水空了，院子里搭满了衣裳。
    一颗菜都没有，正屋的门锁着。
    想用这种方法逼她走，想的也太单纯了点吧。
    温小可拿起两只水桶，在门外抄起扁担，便去那口大口井里挑水。
    大口井在山角拐弯的地方，挑一担水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这时候人不多，她一连挑了三次，倒满了水缸。
    牛美丽心思实在是险恶。
    挑水这项工作现在是温小星承担的，她早上回来还看到两口水缸都是满的。外加一满桶，牛美丽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早上，洗了很多衣服，用完了水。
    其实她昨天才洗完衣服。
    这样的话，可以给温小可传递一种水都没了，赶紧走人的意思。二来等温新菊回来告状，告温小星的状。
    得粉碎她的阴谋。
    温小可挑回了水，又去大门口拔了两颗白菜，隔壁任爱莲老师的老母亲昨儿来看女儿，她拿过来一小筐土豆，塞给她说：“小可，奶奶今儿可见到你了。上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几岁，你是个好孩子。这是奶奶从家里拿来的洋芋蛋，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任奶奶。”
    温小可很感动，这个慈祥可爱的小脚老奶奶还记得她，那么远的地方来还给她带土产。

 第22章 老实但不傻

    说起来，温小可和任奶奶的关系，可以追溯到以前。
    那一年她刚刚高中毕业，呆在家里闲来无事。
    便同朱晓凤带着温小星高满堂高满红。
    准备去对面的山里捏杏胡。
    万宝川万宝山，山山相连川川相通。
    几座地势险要的高川上，有很多的天然资源。尤其是每年的夏天，漫山遍野的杏子熟了，整个农场都弥漫在一股甜死人的香味儿中。
    只是野生野长的杏子，大多数都是有虫子的，人不能吃，但是。
    杏子熟了就会落在树下。
    杏仁有药用价值，也可以食用。
    葵花公社有个收购站，收购桃胡杏胡酸枣核，这些药用价值的东西以及中药，农副产品。
    虽然杏核晒干一斤只有一毛钱，但是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每年五六月份，家里有闲人的，或者星期天，有很多人去山里。
    在杏树底下把杏胡捡岀来。因为杏核还包在杏子里面，需要捏，大家都叫捏杏胡。
    他们几个孩子组团准备去的时候，这个小脚任奶奶也吵着要跟着去，任老师拗不过，便让他们带着。
    那一年的那一月，她们五个人组成的小团队，总共收获杏核1600斤，换来160块钱。
    经过大家一致同意，五个年轻人每人得到25块，任奶奶分了30。剩下的五块钱他们进了一次馆子，每人还买了一双手套。
    之所以多给任奶奶五块钱，是因为她丰富的知识，和卓越的领导才能。
    任奶奶老家也是山区，她能在山里辨别方向，躲避野兽。还能告诉大家用最快的速度。把一个个杏核从稀烂的杏子中挑出来。
    那一个月，他们几个人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感情，只是夏天过完之后，任奶奶就回去了。
    以后好几次还在信中问候过她，给她稍过几次家乡的土产。
    只是她结婚以后，不再喜欢同人交往。
    任奶奶上次来，她都是躲着的。
    好多年没见，两人叽叽喳喳的，因为都要回家做饭所以约好了。
    吃完饭之后见面聊。
    温小可带着土豆进了厨房，才发现昨天面缸里的小半缸白面，已经只剩底儿了。白面缸旁边的黄面缸也下去了一半，就剩下一小罐的荞面。
    看来牛美丽是想让她做无米之炊了。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前世她虽然反感牛美丽促成她同李亦寒，也讨厌温小星反对她喜欢张军，又反对她嫁给李亦寒。结婚之后没有回过娘家，但是对老爸的那点孝心还在。
    农场医院算得上是农场最好的单位，经常会有点福利。医院的杨院长是南方人，喜欢吃大米，每个月的福利就是每人5斤大米。
    温新菊年轻时候是在南方上的学，温小可妈妈又是南方人，所以温小可每个月的那五斤大米全都给了个温新菊。
    这还不算，医院每个月要组织一次下连队送药活动，会有几个加班，每个月会多拿五块钱。
    这五块钱温小可也孝敬给了老爸，原本是给他买烟卖茶买的。
    老爸人老实，全都交给了牛美丽，由牛美丽给他买点便宜的烟叶茶叶。
    温小爱在面粉厂工作，有机会出买粗粮的钱，换回一些二面，也就是比标准粉黑一点的白面。
    所以家里的细粮食是很充足，并不会只剩黄面。
    她都一年没回娘家了，牛美丽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换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会。
    当然这样并不会让她知难而退。
    温小可用开水烫了点儿黄面，又和了点儿荞面。
    然后把这两种面压在一起，擀开，切成一寸的短面条。
    叫做花花面。
    然后将任奶奶给的土豆，削了皮切成片儿，又切了一些胡萝卜片，白菜片。
    用锅台上摆放的唯一的她提回来的小罐猪油将菜炒熟。
    拿来早上食堂带回来的咸萝卜，切成丝。又很快的做了虎皮辣子，没有油的虎皮辣子。
    做完这些，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换做以前，她绝对转身离开。
    但是现在她会把粗粮做成高级营养餐。
    十二点刚过，牛美丽赶在温新菊下班之前回到家。
    虚情假意说了一堆客气的废话。
    温新菊进了家门，牛美丽笑得花枝招展的，迎了出去说：“老温，你看，我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小可已经把饭做好了。”
    温新菊解开脖子上的第1颗纽扣，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眼：“小可，做了什么好吃的。是不是蒸的米饭？家里还有一块腊肉，煮熟下饭。”
    温小可说：“我也想吃米饭来着。可是家里一颗米都没了，我昨儿个烙饼的时候还有半缸白面，今儿也没了。我只能做花花面。”
    又补了句：“有腊肉啊，腊肉在哪里？是不是挂在你们屋里，门锁着呢。”
    温新菊虽然脾气很好，平时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但是并不笨。
    女儿前几天才在大门口把大米交给他，都没吃。
    女儿每个月都给他五斤大米，五块钱，回家怎么能吃不上两顿好饭呢？
    他沉下脸转身问牛美丽：“我大前天拿回的大米呢，不是还没吃吗？前儿我还看见厨房顶上挂着腊肉呢。”
    牛美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我，我那天顺手放咱屋里了。”
    虽然平时家里她说了算，温新菊发起脾气来，她也害怕。
    温新菊瞪了她一眼说：“本来就是小可给的大米，赶紧拿出来。小可你再蒸点米饭，小李今儿来林业站了，我让他下班来家里吃。对了，他打了一只野鸡，说是收拾好了提回来。腊肉明再吃吧。”
    牛美丽非常不愿意的回屋里，提出一小布袋米。
    温小可冲着牛美丽笑了笑，用一个小盆放在小锅里蒸米饭。
    牛美丽这个女人，心术不正心眼儿多。
    帮着她的女儿，害了她一辈子。
    牛美丽讨厌温小可温小星。她先是逼温小可嫁给李亦寒，又挑拨温新菊父子之间的关系，借温新菊之口赶走温小星。然后在温新菊面前不停的说温小可的坏话。
    导致有着知识分子迂腐思想的温新菊。
    赶走了儿子同女儿断绝关系。

 第23章 提前提点一下

    上辈子，温新菊到死，牛美丽都没有让他见自己的儿女。
    却从来没有拒绝过温小可姐弟经济的孝心。
    重新活过，当然不能再中她的圈套，得让老爸明白，自己的儿女并不是那么不堪。
    不大一会儿吗，李亦寒果然提着一只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野鸡回来了，还带着一包蘑菇。
    一起回来的还有穿着一双白色球鞋，蹦蹦跳跳的温小星。
    温小可笑着迎出去，接过野鸡，很快剁成块，又将蘑菇洗干净。
    很快做了一锅野鸡炖蘑菇。
    锅里放了几样大料，还加了点黄芪党参，这是她昨晚值班的时候在中药中找出来的。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香味。
    温小星吸着鼻子进进出出厨房十几次，有点等不及的意思。
    孩子气的样子惹的李亦寒调侃了他好几次：“是不是喉咙里长出手来了。”。
    温小星今天心情十分的激动，他今年刚刚十八岁，虽然生活在这个物质精神都十分匮乏的时代，也有一颗追逐潮流的心。
    他拿着姐姐给的三块钱，同铁哥们高满堂，直接到了供销社的青年商店，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的地方的白色球鞋。
    联想到姐姐答应的要帮他改制的警察蓝裤子，看到标价是2块五，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下来。
    剩下的一毛钱两个人买了十颗豆豆糖，四毛钱卖了点饼干去看了窦解放。。
    现在白球鞋上的标签还没拆掉。
    他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好几次故意弄出响动来，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温新菊也很高兴，他非常疼爱，也喜欢自己的一对儿女。
    可是女儿不听话，儿子也是处处跟他作对，尤其是最近一年几乎不跟他说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父子俩经常是剑拔弩张。
    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打了起来。
    父子两闹矛盾，都是牛美丽母女安慰他。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后老伴，牛美丽很善解人意，继女温小爱也很乖巧。
    便看儿子越来越不顺眼。
    他很想儿子赶紧有个工作出去上班，可是场里现在正处于生产建设兵团军事管理，转向地方农垦管理的接交阶段。
    没有招工，也没有解决待业，更没有知识青年下连。
    今个难得的看见儿子的笑脸，他一直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
    牛美丽心里不舒服起来。
    她现在对温新菊不只是依赖，而是有种崇拜。
    她不想让他跟自己的儿女走的太近，想要独霸他。
    不只是他人还有他的钱。
    本来她都得已经做到了。
    温小可嫁给了李亦寒，她的婆婆林巧儿是农场有名的难缠人物，李亦寒又是只顾工作不顾家庭的人。加上有女儿在中间搅和，已经不会影响到她了，
    她不担心温小星，对付这个孩子都不用她出手，只要在背后撺掇温新菊就行。
    可是现在温小可，突然就这么回到家里，一点儿不生疏。
    他们父女父子的关系好起来了。
    好不容易巩固的地位好像受到了威胁。
    她阴沉着脸，坐在屋子里生闷气。
    温小可也不管她，心里满满的喜悦。
    改变这个唯一弟弟。
    初见成效，老爸也有变化。
    她小声对李亦寒说“亦寒，你吃完饭回家把你不穿的警察蓝裤子，军裤找两条出来，我给小星改改。他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英雄情结。”
    李亦寒点头说：“我有好多条旧裤子呢，也不怎么旧。小星跟我个头差不多，估计我能给他找四五条来。”
    他心里也挺高兴！媳妇对他的态度改变了，总是见到他好像见到敌人的小舅子，也变了。
    尤其是这孩子今天竟然对他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崇拜，让他心里很满足。
    鸡肉炖烂了。
    温小可掀开锅盖，往野鸡炖蘑菇里面加最后一次调料。
    小声对李亦寒说：“我给你说，我今早上治了温小爱。自从我们结婚以后，只要我上夜班，早上打的早饭从来都没进过我的嘴，都被她拿走了。除了交给妈的钱，留给我的三块零花钱，差不多每个月都被她借走。
    十借九不还。现在我想了，她也挣钱工资又不比我低，她没成家不用养家糊口的。所以我今早上，提醒她借了我九块五。她一会儿回来一定不高兴，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你记得站在我这边。”
    李亦寒站在矮小的厨房里，看着自个媳妇，姿势很优美的用勺子舀出一点汤，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舀出一块肉来，让他尝一尝什么味道，烂了没有。
    李亦寒很快琢磨了一下。
    媳妇说的都是事实。他有好几次上班的时候看到，温小爱半道上拿走了温小可的饭盒，发工资的时候守在医院门口。
    温小可知道李亦寒工作中很有一套，处理家务方面欠缺一点。
    提点他：“你也不用发表意见，不用帮我。如果她真的找茬你只管吃饭就是。帮她一百次，一次不帮就落不下好，她肯定要说我坏话，你信我就好。”
    李亦寒很香甜的嚼着嘴里的肉。一个劲儿的点头。
    温小可说的话他没完全听明白，但是听媳妇话跟党走这句话，马所长天天挂在嘴边。
    嘴里的肉可是真的香。
    温小星从厨房的小窗子探进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姐夫，香不香啊？香不？”
    李亦寒只点头不说话，他害怕一说话嘴里的香味飞了。
    温小可啧责的白了弟弟一眼，给他一个鸡翅膀说：“给你尝一块，一会多喝点汤，你看你瘦的，外面的电线杆子都比你丰满一点。”
    温小星一辈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鸡翅膀。
    温小可知道他之所以这么钟爱鸡翅膀，是因为十多年前，妈妈离开他们的时候，带两人去吃烧鸡，两只鸡翅膀都给了温小星。
    他其实是在感觉妈妈的味道。
    “哇，好吃。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做菜啊！”
    温小星连鸡骨头都一起吃了。
    这个好像比记忆中妈妈带他们吃的鸡肉还香。
    他第一次不是报仇似的，而是慢慢的啃着，一点肉渣都不放过。

 第24章 姐不是白叫的

    温小可当然不会说，上一辈子为了躲避李亦寒，追逐张军。她放弃了医院的工作，在城里食堂打了好多年的工，后来盘下了那个食堂。
    食堂的大厨是东北人，最拿手的菜就是小鸡炖蘑菇。
    而且是原汁原味的，调料都是天然的大料，不是以后用鸡精味精提味的。
    温小可用一个大盆盛着野鸡炖蘑菇，端上桌子，又下了一锅花花汤面。
    大家都坐在饭桌前，温小爱踏着饭点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温新菊忙说：“小爱，快过来坐，饭菜刚刚摆上桌子。”
    他有着知识分子传统的美德，尽可能的将继女同儿女同样对待，甚至比亲生的还好。
    他始终坚信将心比心，只要一视同仁，牛美丽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的儿女。
    温小爱坐下之后，笑嘻嘻的对温小可说：“小可，你听到了吗？今天厂里的广播有张军的稿子？他写的是河水浇灌的事。”
    “是吗？”温小可淡淡的说：“那好啊。”
    温小爱双眼放光很激动的说：“你还记得吗？那篇稿子是你前些天写的，张军只是改了几个子。”
    这个温小可当然知道了。
    上一辈子这个时间，为了能多点时间同张军在一起，她用了一个礼拜写了几篇农场最新，工作的通讯报道。张军将她写的这些报道署上自己的名字，投到了广播站，这才被借调到广播站。
    广播站会在每天下班之前的半个小时，广播这些被选中的稿件，刚才她在厨房做饭，听得清清楚楚。
    确切的说这篇稿子完完全全是出自她的手，一字未改。
    一直没说话，能从脸上读到笑里藏刀的牛美丽，忽然激动的说：“小可，这篇稿子是你写的呀？你可真厉害。看来张军能调到广播站，全凭你帮忙啊。”
    那双眼睛挤眉弄眼闪着神秘兮兮的光。
    温新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乎全农场的人都传着，女儿同张军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且是女儿死缠着张军。
    温小星已经变得非常柔和的眼睛犀利起来，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高满堂把闲话都传给了他，说姐姐缠的张军没办法了，还拉着温小爱当电灯泡。
    李亦寒的脸也黑了！他当过侦察兵，又是场里重要部门的骨干。
    农场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他不知道。
    媳妇同张军的事情，他听说过也感觉到，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
    没有证据的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妄下结论。
    有了夫妻之实，他清楚媳妇是清白的。
    但是温小爱这么说出来，让他脸上挂不住。而且媳妇虽然是清白的，也不能说他们两人之间就没有暧昧的关系。
    他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小爱，你怎么说出来了。当初你求我的时候，可是一再求我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你说就当我是在帮你。”温小可也放下筷子，看着温小爱很不解：“你现在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是不是让我去承认错误，说稿子是我写的，把张军退回连部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就去说。但是呢我有点担心，如果我说稿子是我写的，场领导爱惜人才，把我从药房调去广播站怎么办？我可不想去广播站。”
    温小爱听温小可这么说，端起饭碗说：“我，我这不是在家里人面前说说嘛。这不是在夸你会写文章么。”
    张军虽然没明确表态，但是接受着她的暗示，如果又被退回连部，见面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小爱，你真不用这么夸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不是一直叫我姐吗？这姐也不是白叫的。”温小可笑盈盈的将一根鸡腿放在了温新菊的碗里。
    温小爱低头不语了。
    温小可确实同以前不一样，反正言语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不但占不到便宜，还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小可，你刚才说的话牛姨没听明白，你说是小爱让你帮张军的？”
    牛美丽不愿意了。
    她还不知道女儿张军的那点心思，只是从女儿嘴里知道，温小可没羞没臊，死缠烂打的，缠着人家张知青。
    为此她没少在温新菊面前诋毁。
    “当然喽。”温小可非常仔细的啃着一只鸡爪子：“要不是小爱求我，我才不愿意管那些破事儿呢，我忙的跟陀螺似的。再说我已经结了婚，我就是不为我自己想，也得为我家亦寒想想是吧？总归稽查队长，正儿八经军校毕业的。咱整个农场也只有这么一个。”
    李亦寒的脸上划过一丝羞涩，脸色柔和起来继续吃饭。
    牛美丽转脸看着女儿：“小爱啊，张知青人倒是长得不错，也有本事。可人家是城里人，指不定哪天就回城了呢。”
    温小爱说：“妈，你瞎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我就给他帮一个忙。”
    她本来想说，每一次都是张军同温小可约会，她蹭了去的。也是张军说他想换个工作环境，因为地里的农活实在太累了。
    她才提议温小可帮忙写通讯稿的。
    这个建议确实是她提的，也是她求的。因此她还专门以看温小可为借口去过李亦寒家呢。
    三个人去小河边观察的时候，李亦寒好像就站在场部大门外看到了。
    她不敢再多说，怕说多了把自己套进去出不来了。
    汤香肉香，饭香菜香。
    一桌子饭全都被吃的干干净净，温小可非常麻利的刷锅洗碗。
    李亦寒很自觉的进厨房帮忙。
    他用清水冲着碗说：“小可，县公安局有个培训，两个名额，李所长让我去。估计后天就得走。”
    温小可问：“你又不是派出所的，还有一个是谁呀？去多长时间？”
    李亦寒说：“靳花，一个礼拜。我人不是派出所的，这次培训还包括民兵。”
    靳花？温小可警惕起来。她记不清楚李寒同靳花刚开始是什么系。但是后来，这个当年农场的警花，丢掉了警察的工作。
    据说是因为同李亦寒之间不清不楚，她的丈夫去单位闹了好多次。因为没有实锤领导不好处理，靳花受不了丈夫无休止的闹，主动辞职之后离婚了，是净身出户。

 第25章 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靳花当年的事情闹的很大，她男人还带着孩子找到温小可。
    希望两人都管好自家人。
    只是那时候她的心，根本不在李亦寒身上，对这种事情无所谓。
    但是呢那时候她做生意，银行贷款都是李亦寒担保的，数额巨大，暂时不能离婚。
    加上张军回城以后，在政府部门给领导开车，影响很重要。
    所以她当时坚定的站在李亦寒这边，坚称李亦寒没有一点问题，都是靳花的男人无理取闹。
    但是在她同李亦寒离婚后，李亦寒同靳花走到了一起，结婚的日子就是她喝醉酒重回现在的那一天。
    两人之间应该确有关系。
    所以重新来过，她得未雨绸缪，预防这种事情的发生。
    现在她比谁都明白，李亦寒最适合她的人，是孩子的爸爸，不能拱手送给别人。
    她装做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去是住县招待所吗？是不是一人一间，我能不能星期天过来看你。”
    她没直接说出孤男寡女，注意影响之类的话。
    李亦寒面露喜色：“当然能了。听说这次去的人不多，主要是针对我们山区。到时候我去车站接你。”
    “我夜班倒白班，刚好礼拜天，礼拜一休息。听说县里的百货商店有凤凰自行车，我小姨在供销社上班，也许能给我弄张自行车票。你们那辆破摩托车，到处的零件都松动了，走得近还不如骑自行车呢。”
    温小可去县城，并不是单一的同李亦寒培养感情，还要去做一件弥补心里遗憾的事。
    就是去见见小姨，改变同妈妈的关系。
    以前她同温小星都误会妈妈了，这种误会一直到她去世也没化解。
    现在自然要早早的解开这种误会，不能让刻骨的母爱化成仇恨，影响到每个人的生活。
    李亦寒帮她收拾完厨房，回家取旧警察蓝裤子旧军裤了。
    温小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小小的院子里转圈，隔墙看到王场长的老岳母任奶奶。
    站在墙头大喊一声：“任奶奶。”
    正在院子里晒萝卜干的任奶奶，笑的脸上都开了花。
    “小星啊，都长这么大了呀！长的真精神，该找媳妇儿了吧？”
    温小星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扭捏的说：“任奶奶，我才十八。”
    任奶奶笑着说：“我们生产队里呀，十八岁的小子都结婚，儿子都抱上了呢。不过吃商品粮的，结婚迟。”
    牛美丽从屋子里走出来说：“任姨，小星连个工作都没有，自己都养活不了，还娶什么媳妇儿。”
    任奶奶可是场长的老岳母，牛美丽逮着机会就插话。
    任奶奶说：“小爱妈，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他现没工作，迟早会有的。他长的这么精神，说不定会找个有工作的媳妇，不用他养活，还能养活他呢。”
    任奶奶小时候被后妈折磨的不像样了，13岁就给人家做了童养媳，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后妈。所以30多岁上死了男人也没再嫁人，硬是养大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绝对不愿意当别人的后娘，也不愿意别人当自己孩子的后爸。
    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看不惯牛美丽这样带点狐媚的女人，说话就有点硬邦邦的。
    牛美丽很尴尬的笑起来，跟着说：“任姨说的也对，希望我们家小星有这个本事。”
    温小可拽着老爸温新菊，进了他同牛美丽的屋子，也就是主屋。
    这是一个客厅带着卧室的套间，客厅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有客人的时候是客厅平时就是餐厅。
    当然这个所谓的餐厅，温小可自打结婚以后，昨天第一次进来。
    温小可到了卧室，里面有一个土炕，上面铺着床板。这是农场的特色炕。这种炕床夏天凉爽不潮湿，冬天暖。
    炕床的旁边有一架缝纫机。
    “爸，我要用一下缝纫机，明儿还得用，我看过小星的棉袄棉裤，里子全部都破了，棉袄面子也破了。我想把他的棉袄面子补一下当做里子，面子用李亦寒旧军装的面子。裤子也一样。”
    温新菊忙说：“小可，缝纫机本来就是你妈妈的东西，你当然可以随便用了。”
    缝纫机在这个年代属于奢侈品，家庭条件好的人才有。是温新菊同温小可的妈妈结婚，温新菊用全部的存款卖的，因为温小可的妈妈手巧。
    后来两人离婚的时候，这东西留了下来。
    温小可坐在缝纫机前，踩了几下，试了试线头说：“可是我觉得牛姨会不高兴。”
    “小可，你想多了，你牛姨心眼不坏，她一直劝我多关心你。”温新菊看着越来越像前妻的女儿，神情复杂。
    “她劝你多关心我，可我却没感到你关心我。人家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不过你不关心我也没什么，我已经结了婚。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一下小星。”
    温新菊默默的看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昨天之前他一直以为牛美丽是个非常称职的后妈。恨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理解他。
    现在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女儿虽然已经嫁人了，嫁的人并不是他看好的。但是也是本本分分，每个月还孝敬他。儿子虽然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工作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但是也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没有外出惹是生非。
    仔细想想倒是有美丽母女俩，在家里逍遥自在。在人前风风光光的，尤其是温小爱，可以在家里每一个地方自由行动，倒是自己的儿子温小星，平时不管做什么，都窝在自己的小屋里。
    儿子好像真的如女儿说的，短了精神。
    这个时候温小星跑了进来，满脸惊喜：
    “姐，姐，我姐夫来了。裤子拿来了。”
    “我这就给你改，你跟你姐夫哥差不多，其实他稍微胖点。我帮你把腰改一改，再让你姐夫送你一根皮带。保证你穿上以后，帅的不像样。”
    温小可给缝纫机纫上线，拿过李亦寒送来的裤子。
    大概只用了十分钟，第一条裤子就改完了。

 第26章 牛美丽的如意算盘

    改好的旧军裤，又合身又舒服。
    穿在温小星腿上，跟新的一模一样。
    温小可满意地说：“亦寒，你看他穿这条裤子多合适，你有好几条皮带，送给他一条吧。这孩子，就喜欢军人和警察，可惜呀，他当不了兵。”
    家庭成分的原因导致温小星当不了兵，李亦寒是知道的。
    忽然间就成了小舅子崇拜的人，媳妇也有笑脸了。
    李亦寒想都没想很爽快的从自己的裤腰上直接抽下皮带。
    温小星系好之后，一蹦两跳的蹦出去，一会儿大门外就响起他喊高满堂的声音。
    温新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跟着走到大门口。
    看着儿子双眼冒光的，在高满堂面前卖弄他的军裤军皮带。
    跟着瞎激动。
    身后突然传来牛美丽的大嗓门：“我说老温，你惯孩子也不能这么惯吧！你看看现在小可赖在娘家不回去，小星又胡乱花钱。我们家这么点儿地方，这么多人可怎么办呢？”
    温新菊听着不舒服，小声说：“老牛，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我女儿就赖在娘家了，她才回来一天好不。小星哪里乱花钱了？他是买了鞋子，你看看他穿的那鞋子，脚趾头都露在外边了，不买行吗？更何况买鞋的钱还是小可给的呢。””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牛美丽气的冲着他的背影说：“死老温，还长脾气了。”
    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害怕。自从她嫁给温新菊，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都朝着她规划的方向走。包括温小可的婚姻，温小星的工作。
    本来去年高中毕业的温小星有一次就业机会，但是被她以地方太远，条件太差放弃了。
    这个名额后来给了办公室主任的儿子，农场已经给他解决了4个孩子的工作，他是是没有资格的。
    放弃了这个名额，办公室主任便将温小爱从三连下地干活的工人，调回了厂部面粉厂。
    这件事情是她去场部私下决定的，温新菊直到很长时间以后才知道。
    也没说什么。
    可是温小星没有工作，整天呆在家里她又看着烦。
    说什么那么大的男孩，什么事儿都不干，吃了睡，睡了吃。
    她便想出各种办法想逼他出去。
    每天趁着温新菊不在的时候指桑骂槐，同女儿一唱一和稍话带信言来语去。
    时不时的给温新菊吹耳边风。
    温新菊对她是越来越信任，觉得儿子太不懂事儿，父子两经常闹别扭。
    她们母女两又装好人。
    眼看阴谋得逞了！就等着温小星什么时候受不了，自己滚出去呢。
    温小可偏偏这个时候回娘家。
    而且变得比以前聪明多了。
    不行，不能让那个死丫头再留下来了。温新菊虽然脾气好，但是很犟，万一真的想明白了，她就控制不了了。
    温小爱也走出院子，站在她身边说：“妈，你看看他们……？他们都留在家里，还有我们娘儿俩的活路吗？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牛美丽咬牙切齿的说：“他们是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我们算什么？可是女儿，你终归是要嫁人的，老温是个直性子的人，脾气很倔，我们不能太过着急。”
    到了下午，温小星从外面提回来了一筐绿萝卜，个顶个都是小孩胳膊粗细，半尺来长。它们长足了月份，吃起来脆生生有足够的辛辣味，，最适合腌萝卜条。
    说实话医院食堂腌的咸菜，温小可现在半只眼睛也看不上的，除了咸就只是咸了。
    “小星，一会儿我把这些萝卜切成条，你帮我放在外边的木板上晒起来。今儿个太阳还不错，估计明天再晒一天，后天就可以泡了。我先帮咱泡点萝卜条，等到我从县城回来，抽个星期天，咱俩拿去公社试一试。哪怕是买个三块两块，也成。还有辣椒，我看过了，留在辣椒树上的，都是细细的线线辣椒，刚好用来泡。”
    温小星说：“姐，我跟满堂约好了，一会去摘辣椒。种菜的大叔说了，现在地里的萝卜和辣椒，都是没人要，以后要烂在地里的。只要我们有时间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温小可很快速将萝卜一个个的洗出来，切成条。
    温小星一盆一盆的端出去，放在大门口的木板上，撒开。
    隔壁任奶奶探过头来说：“小可啊，你还是这么勤快，你家亦寒真有福气。”
    温小可脸上那个洋溢着笑：“他才不觉得呢。他呀，一天就以工作为主，家里有没吃的，根本不关他的事。
    一筐萝卜很快切完了，温小可解下围裙，隔着院墙同任奶奶说话。
    任奶奶笑嘻嘻的说：“男人就应该以工作为主，我听小钢他爸说，你家亦寒是场里的骨干，是重点培养提拔的对象。”
    “他倒是能干，可是人太直了，容易得罪人。”
    “要不怎么叫黑脸包公呢，肯定是要正直呀，所以说古代才出了个包青天，包黑子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趴在矮墙上闲聊，温小星坐在门前的土坡前一边看书，一点一点驱赶着苍蝇。
    头顶坡头李亦秋扶着林巧儿往下看。
    李亦秋看着温小可身上穿的格子呢外衣，白色的的确良衬衣领子翻在外边，蓝色的的确良裤子，黑色的圆头皮鞋。
    一只手狠狠的揪着旁边的绿草。这身衣裳加鞋子是温小可结婚时候置办的。
    她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是身材很有料。
    衣服穿在她身上，就算是在家里干家务，也得体而洋气。
    温小爱的身材同温小可差不多，鞋子也是一个号码。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格子呢子外衣黑皮鞋弄到手。
    正准备行动呢。
    她咬牙切齿的说：“妈，你看温小可，切萝卜条都穿着格子尼衣服，现在还爬在墙头上。那衣裳是值了钱的，还有那双鞋子，那可是皮鞋呀。你看她在墙上踢来踢去的，知道那双皮鞋多少钱吗？十二块钱呢。”
    林巧儿摔伤了腿，两个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
    尤其是老二非常的不高兴，男人虽然不敢说话看样子还有点责怪，她心里也怪没意思的。

 第27章 你要是低头，人家就爬你头上拉屎了

    林巧儿是个强势的人，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
    却在二儿子面前很收敛。
    以前之所以很嚣张的欺负温小可，是儿子不向着媳妇。
    可是现在人家两口子好了，她就有点顾忌。
    她己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亲眼看到儿子媳妇亲热热的说话，儿子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
    本来打算用自己特有的方法逼着儿媳妇回来的念头打消了。
    可是再过几天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温小可不回家，儿子也不回来，两人加在一起30块钱，就不好伸手要了。
    这一次不要，以后就不好要了。
    这可是不是小数目。
    听女儿说温小可鞋子的价格
    她微微的眯起了肿泡眼：“真是个败家子，不知道爱惜东西。可是她那格子呢衣裳和鞋子，是她陪嫁过来的，也不是我们给买的。”
    李亦秋瞪着眼睛撅着嘴说：“就算是陪嫁的，也不能这么糟蹋吧。妈，你是不是害怕我二哥，不敢说她呀。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低头，人家可就爬到你头上拉屎了。温小可是谁呀，她是城里来的，她根本就没把咱家人放在眼里。你平时压着她还好，你要是压不住她呀，你就等着受气吧。还有啊，李烈梅可也看着呢。”
    林巧儿看着女儿：“可你二哥已经说过了，妈要再说什么，你二哥也不答应啊。”
    李亦秋直勾勾的瞪着林巧儿：“那你就等着被你的两个儿媳妇欺负吧，你以为李烈梅是个省油的灯啊？她是看温小可不敢说话，才装哑巴的。不信你等着，只要你敢对温小可低头，李烈梅一定会看样学样的。这个月温小可少交工资，下个月我大哥就不可能把工资全交给你。不信咱俩打个赌。”
    林巧儿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也对。
    老大两口子是单职工，每个月老大的工资二十一块钱，一分不剩地交到她手里。由她再分给李烈梅两块钱，用来卖牙刷牙膏椅子洗头的。
    李烈梅穿的衣服都是包括在这两块钱里的。
    李烈梅不敢公开反抗，也找机会说了好几次。
    她都是断然拒绝的，理由是老二两口子每个月要交回来30块钱，她都不用给温小可零用钱。
    那么如果温小可这个月住在娘家，不交回工资的话。
    大儿子老实不说什么，大儿媳妇儿可是个嘴上话少。心里有主见的人。
    李亦秋看着她又说：“妈，你还不赶紧让温小可把衣裳鞋子换下来，回家来，看看他们家又吃肉又吃米饭的，还能白吃啊。”
    “反正，我都这么大了，出门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我也要格子呢，要皮鞋。你要是不给我买，就把温小可的弄来给我。”
    李亦秋拐弯抹角的，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林巧儿看着自己的女儿，肿胀的泡泡眼不停的闪动着。
    女儿的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格子上衣圆头黑皮鞋，女儿已经惦记了一年多了。可是温小可把这两样东西看得比较重，平时都锁在箱子里。
    平时两口子都不在的时候，门上也总是上着锁。她们母女俩可以随便进出大儿子两口子的屋子，却不敢随便进入二儿子家。
    自然是因为二儿子厉害。
    就是偷也偷不出来。她算过了，一件格子呢上衣怎么也得十五块，一双圆头黑皮鞋十二块，加起来也不小的数目。
    当然这些钱她是能拿出来的。
    但是给女儿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穿在身上的，也不能少了儿媳妇儿的。平时吃吃喝喝，小打小闹的东西可以偏心一点，那么大数母的话。
    说不过去呀，女儿也不挣钱。
    她只好说：“小秋，你要是有了对象，妈可以把这些东西帮你置办成嫁妆。”
    李亦秋拽着林巧儿的胳膊撒娇：“妈，你可答应我的，嫁妆是一辆自行车，两身衣裳。自行车要飞鸽牌的，两身衣裳一身涤纶的，一身涤卡的？”
    林巧儿无可奈何的说：“好好好，妈答应妈答应。可你也得先找着对象再说呀，你都二十五六了……”
    她话没说完，李亦秋不耐烦的甩了甩手：“行了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不能跟你说，一说就没完没了了。嫁妆的事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我就想穿格子妮，黑皮鞋。我不打扮的漂漂亮亮到哪里去找对象啊。”
    “不行，给你卖，你大嫂二嫂怎么办？你大嫂都两年没穿新衣裳了，你二嫂自从结婚到现在也没添过衣裳。”
    “她们都已经结婚了，又不需要找婆家，穿那么好给谁看呀？反正我不管，要么你给我买新的，要不把温小可的给我弄来。”
    李亦秋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口屏息凝神听墙根的李烈梅快速闪进了屋子。
    看着身上已经退了色的衣服，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咬了咬嘴唇。
    她看着下面温小可同任奶奶大声说着好几年前的事，不时的笑出声来。
    价值不菲的格子呢衣裳，在土矮墙上蹭来蹭去，黑皮鞋圆头不停的在地上磕着。
    心里来气了。
    看了眼场部的地方，儿子还没下班。
    手扶着门前那棵小杏树，尖着嗓子喊起来：“老二家的，你是把家里当了旅社还是怎么的？说回来就回来说不回来就不回来啊？你看看这都啥时候了，赶紧回来做下午饭，二冬快下班了。”
    她住的高，嗓门尖。
    下面好几层的住户，都出来站在门口观望。
    甚至最下面厂部院子里也有人抬起头来。
    切，老巫婆想什么呢？什么态度语气还想让她乖乖回去做饭。
    温小可一只胳膊撑在矮墙上，侧脸斜眼说：“妈，咋儿可是您让我滚的，请我爸带我回来的。既然回来了，我就想在娘家多住些日子，这事儿我也给亦寒说了，他昨天回去没告诉你吗？”
    她的声音也很大，她出生在省城，普通话说的好很好听，字正腔圆的好像广播里的播音员。
    下面看不见人。听见声音的人都往后退着看。
    林巧儿没想到温小可会这么大声的跟她说话。
    她强势惯了，习惯性的开口骂得起来

 第28章 以臭堵臭

    “xx货，不要脸的东西，躲到娘家招嫖客去了吗？…………。难道让你爸给你把门，牛美丽望风，温小星……。”
    林巧儿出口成脏。
    难听的话一股脑儿的骂了出来。
    她平时骂人的话从来不经过大脑，张口就出来，也不管骂的对象是谁。
    听到的人都觉得瘆得慌。
    温小可觉得胸口都快爆炸了。
    重新活过，她是一点都受不了，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的。
    她不知道一个女人怎么能对另一个女人骂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林巧儿的嘴又像机关枪扫射般的扫射出一连串的脏话。
    实在是听不得。
    有人赶紧把孩子的耳朵给捂上了。
    任奶奶这个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也算是会骂人的，的人都听不下去了。
    她忍不住趁林巧儿换气的时候插嘴：“小可婆婆，，积点口德吧。骂人总得骂出门槛对吧？小可是你的儿媳妇，这么骂她你儿子听了会咋想。你可在亲家头顶住着呢。”
    林巧儿骂人骂成习惯，一时半会儿收不住嘴，连任奶奶也骂了起来：“我骂我儿媳妇关你什么事儿？驴槽里多出了张马嘴。”
    任奶奶气的骂了句：“疯狗，逮谁咬谁。”
    温小可差点把一嘴牙咬碎了。
    该死的老巫婆，骂起人来简直是掏骨挖髓，比打人还厉害。
    她咬着嘴唇看向外面，看到温小星躲在大门后面，手里拿着用树枝杈，皮带条做的弹弓，正在瞄准。
    心有灵犀，不愧是亲弟弟。
    她冲着为温小星挤了挤眼睛，做了个发射的动作。
    温小星眼里闪过一丝顽皮的笑，拉开皮条，嗖……哦……。
    站在坡头上，唾沫四溅，骂得正起劲的刘巧儿，突然觉得一个东西飞来，啪打在了牙齿上，舌头都麻麻的。
    “呸……呸呸”她狠狠的冲着地下吐了几口，张开嘴又要骂。
    “嗖……”又一个什么东西飞进嘴巴，抵在在了舌尖上。
    她巴巴嘴尝了尝，臭烘烘的。
    有点像鸟粪的味道！
    “呸，呸呸。”
    林巧儿一连吐了好久，可是不管怎么吐，嘴里都好像有一股鸟屎味。
    有股子还顺着喉咙进了嗓子。
    满嘴鸟粪味儿，骂人的话怎么也出不来了。
    她扬起头看向天空。
    一行行大雁向南飞去，一只老鹰收起翅膀快速地俯冲下来，还有几只老鸦飞过，哇哇的叫着。
    嘴里的味道更让她膈应了，她骂了句：“死老鸦……”
    一定是黑老鸦这倒霉东西，整天在头顶盘旋。
    准备转身回去漱口的时候，看到下面院门外，温小可带着些许得意的眼神。
    悠悠的看着她。
    心里一惊。
    停下脚想了想。
    下面院子到她站的地方。怎么也得四五丈高吧，温小星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什么东西扔进她嘴里。
    心里掠过一丝恐慌，吐着口水进了门。
    温小可冲着从大门外，露出脸的温小星由衷竖起了双拇指。
    温小星潇洒的将小弹弓套在手上转了个圈儿，姿势优美的挂在裤腰间。
    给了她一个小菜一碟的表情。
    温小可满脸笑容，招手唤来温小星颇显自豪的说：“老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活。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为此我决定送你一本书。”
    “水浒传。你就是第一百零九条好汉。”
    温小星“哇”了声，就地转了个圈，来了个姿势很优美的弹跳。
    他从城里到山里的时候，只有6岁。山里的孩子都喜欢疯跑，玩的东西也多。那一年他看了小兵张嘎，喜欢上弹弓。那时候小孩子都尝试着用树枝皮条做，用来打飞鸟爬虫什么的玩儿。
    他是个执着的孩子，也是个爱动脑子的孩子。
    此后很多年，都在改进弹弓，每天都会练几次，至今十二年。
    现在他的弹弓是山里最坚韧的树枝自然形态，配上高满堂爸爸在修理厂找来的最好的皮条。他已经可以用弹弓打下空中飞过的麻雀乌鸦，相隔着十几米，他都能打到花丛中飞着的蜜蜂。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几十米之内绝对是百发百中。
    将几粒儿羊粪豆喂进林巧儿嘴里，对他来说并没有难度。
    “小星，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你帮我收萝卜干，我来做饭。”
    温小可充满着战斗胜利的喜悦。想到刘巧儿满满羊粪味儿的嘴巴，这就叫做以臭堵臭吧。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先是偷偷的笑，继而放声大笑。
    上辈子的她怎么就没发现弟弟竟然是个武林高手，如果打弹弓可以算的话。
    这辈子重新来过算值了，有个调教值很高的老公，可以当保镖的弟弟，是不是说可以横着走了。
    温小星在院子里听到姐姐充满魔性的笑声，也捂嘴巴偷偷的笑了。
    他的心里也有了一种成就感和自豪感。老爸总是说他不学无术，整天摆弄那些没用的玩意儿，跟个二流子似的。
    如果他知道这个简单的手工做的小弹弓，竟然是得力的武器，可以对付骂不过打不得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表扬他。
    牛美丽还是没有把面拿出来，厨房里只有一些荞面。
    温小可决定做一种对现在来说最简单，最懒惰的，北方农村的搅团。
    但是后来，这种食物不但成了农家乐的招牌主食兼菜品，还成了一些酒店休闲娱乐场所的特色菜肴。
    当然那是经过升级的。
    现在她完全可以提前升级。
    “小星，家里也没有别的面，我只能给咱缠一锅搅团了。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把它做出大菜的感觉，不过一会儿你得不帮个忙。常言道搅团要好，七十二搅，这只是个比喻还不止七十二。我力气不够。”
    “小菜一碟，一会儿交给我来就行。”
    温小星还没有完全长大，没进入社会，不懂得掩饰情绪。这两天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来不及消化，俊气的脸上带着淡红色的喜悦。
    “搅团虽然是最简单的饭，做好了也不容易。配菜搭配好，汤汁调配好，给红烧肉都不换呢。”
    温小可开始准备菜。
    场部广播已经放了下班的音乐，十几分钟后上班的人就该回家了。
    牛美丽还不见踪影。

 第29章 燃起了希望

    温小可用仅有的菜，准备了醋溜白菜，干煸豆角醋溜土豆丝，红烧茄子四样热菜。胡萝卜丝儿青辣椒，白萝卜丝儿红辣椒两盘凉菜。
    配搅团的菜：炒韭菜。
    搅团调汁：蒜泥辣椒油熬制的调料水酱油醋。
    温小星看着姐姐摆在案板上的一盘一盘的菜，以及用来炸香的葱姜蒜。
    崇拜之情铺天盖地而来，他好像一股小旋风，一会儿旋进厨房，一会儿旋岀去。
    白得耀眼的球鞋，在温小可眼前晃来晃去。
    温小可笑了：“小星，当心把鞋底磨薄了。”
    “姐，脚抬高着呢。”
    温小星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有这么高超的厨艺，就那刀工就让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的亲姐。
    在他的记忆中，姐姐以前倒是会做饭，也只是简单单的面条，馒头而已。
    几乎家家都必须吃的黄面发糕，白面里面卷黄面的金裹银，她都不会做。切的菜更是只要弄碎就好，哪里会是这么丝是丝，片是片，块是块的。
    不知道姐姐结婚后被那个老妖婆怎么折磨来着。
    他对姐姐一会儿要做的搅团充满了信心，期待。
    牛美丽还是踏着点进门。
    今儿她特意去别人家串门，串了好几家。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的别人都不想听了，才看着温新菊走上山坡，先他一步进了门槛。
    看到兄妹两个在厨房忙活，她也不说话板着个脸，直直的进了屋子。
    温小可温小星相视会意的一笑。
    果然牛美丽转了一圈。看到温新菊从大门口进来，赶紧出来，笑得蜜汁都能淌出来：“老温，回来了，你看看小可，回娘家尽在厨房里忙活了。我都插不上手。”
    女儿变勤快，儿子也不懒了。
    温新菊觉得很欣慰，他先去厨房窗口瞅了一下，笑着说：“孩子回来了，愿意做饭你就歇着，休息几天。”
    他看到案板上那么多的菜，笑的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一块儿了：“小可，这么多菜啊？”
    温小可说：“爸，我说你们能不能早早把面准备够啊，你看看这米缸空了面缸空了，黄面也没了，只剩下荞面了。害我我只能做这么多菜，粮食不够蔬菜凑嘛。”
    温新菊走进厨房，掀起案板侧护的塑料布，果然三口装面的小面缸都见了底。
    说：“应该是快到月底了，你牛姨平时都是发了工资，就把一个月的粮食买回来了。这样吧，明早上让小星去粮站，看看还能供应点什么。”
    温新菊不满的看了眼笑容可掬的牛美丽，走进了屋子。
    坐在饭桌前等着，脸上就没了刚才的笑容。
    牛美丽是个很会过日子，精打细算的女人。温新菊每月发了工资，只给自己留一块钱压口袋，其余的三十二块全部上交。
    他是技术人员，是农场工资最高的人中的一个，同王场长一个档次。
    家里现在他同温小爱都上班，养活两个闲人，算起来是富裕人家。
    怎么女儿回来两天，吃的都没有了呢？
    农场虽然交通不便，自然环境恶劣。但是属于国营的，他给农场编了个顺口溜：工资靠拨款，粮食靠自产，手里端的是铁饭碗。
    所以说粮食并不缺。
    牛美丽有点心虚，跟进了屋子说：“老温，这个月我也不知道小可会回来，我娘家最小的兄弟订婚，我给寄回去了二十块钱。就少买了点面。”
    “难道咱们家里就二十块钱吗？小可都一年多没回来了，明天让小星去买面，我给粮站的秦站长说一说。他上次答应我，可以有一次一半粗粮一半细粮优待，你一会儿把钱给小星。”
    温新菊少有的命令式的语气。
    牛美丽心里一万个愿意，却不敢说什么。温新菊长的儒雅帅气，有学问，工资高又顾家。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了她，她又会过日子，省下的钱不但有存的，可以帮衬娘家人。
    他只有一个儿子，就算没有工作，也养得起。倒是自己的女儿温小爱，也工作好几年了，一分钱都没给过她，还时不时的跟她要钱。
    可以说她们娘儿两都吃的是温新菊的，温新菊是她们的财神爷。
    温新菊平时脾气很好，一旦较起劲儿来，也很执着。万一他算账，对不上。
    以后就会防着。
    心里对温小可恨得牙痒痒的。
    她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恨，从衣襟底下的一个小布钱包里，数出6块钱。喊来温小星：“这个月咱们的钱也不多了。明儿个你去，买20斤黄面，20斤白面，先吃着吧。一斤黄面一毛钱，白面1毛7。剩下六毛钱，买6斤荞面。”
    温小星接过六块钱，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给6块钱买三样面，算的一毛不剩，实在是算得精。
    他都十八岁了，口袋从来比脸干净。自从学校毕业后，牛美丽从没给过他一分钱。
    “小星，没关系。我们现在是大人了，自己养活自己。你先在家里看几天书，等过两天，我们去集上卖咸菜，去山里采木耳，还可以摘酸枣，这些都能换成钱。放心吧，万宝山万宝山，万宝都能变成钱。”
    温小可开始炒菜，看出了弟弟的不愉快，安慰他。。
    温小星听姐姐这么一说，心里燃起了希望。
    但是有点犹豫：“可是这些东西……？”
    “我们只是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又不是倒买倒卖。小星，以前我们不是也卖过杏胡么？一样的道理。而且我打算过几天去县城，你还记得咱小姨吗？在县城的供销社工作，她前段时间还托人捎话给我，说有一张自行车票给咱留着。。”
    “小星，我知道你恨咱妈，但是咱妈跟小姨是两个人。你记不记得小姨还是很爱我们的。”
    温小星听姐姐提到妈妈，脸都黑了。但是听到后面的话，想想好像也对。
    他不想提起妈妈。
    但是记忆中的小姨，梳两根长辫子，跟姐姐现在的年龄差不多，长的很漂亮，经常给他们买糖吃，还给他们买新衣裳。
    而且自行车，是他梦寐以求的。
    高满堂的二叔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他羡慕不已。

 第30章 只有一种解决方法

    高满堂曾经厚着脸皮去跟二叔借自行车，想满足温小星，被直接拒绝。
    温小星很沮丧。
    因为每年场里只有那么几个票，老爸做人不争不抢也不知道走后门，根本轮不到他们家。
    而且就算有票，牛美丽也不一定出钱，出了钱也是温小爱的。
    现在即将有自行车了，虽然还没落实。
    他憧憬的说：“最好是加重的，能带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
    姐弟说话间，温小星用了十几分钟，便将4盘热菜炒了出来。
    两盘凉菜也拌好了。
    温小星毫不掩饰崇拜之情，两只手端着两个菜盘，高高的举起进了屋子。
    李亦寒来的时候，姐弟两人正在齐心合力的缠搅团。
    只看见温小星站在锅台前，双手抱着擀面杖，顺着一个方向奋力搅着锅里的一团面。
    “搅，再搅，尽可能地搅中间。”
    温小可在一旁看着，将一马勺的水倒进锅中，用铁勺捣碎。
    李亦寒知道搅团要好七十二搅。
    他脱掉外衣，说：“我来吧。”
    温小可抿嘴一笑，往边上让了让。
    其实李亦寒也不是不解风情，不近人情，不懂得体贴人。
    相处的方式方法很重要，态度更重要。
    她笑得很由衷，露出一颗尖的虎牙，旋起两个酒窝。
    两个男人都是眼前一亮。
    “好了，出锅。”
    温小可将光光滑的搅团盛入大盘中，双手端起递给呆呆看着她发愣的李亦寒，白了一眼娇嗔的说：“我脸上有花啊，这么看着。”
    李亦寒脸刷的红了，赶紧收回眼光说：“你，你比花还好看。”
    “会夸人那，我还以为你只会瞪眼呢。”
    温小星很肉麻的瓷牙咧嘴说：“你们两个，别在我面前打情骂俏，我还是个孩子。”
    “多学着点，以后用得着。”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温小可觉得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相处模式。
    饭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温小爱也是算准了时间进了门。
    她看到桌子上摆的凉菜热菜，中间放了一盘，光溜溜软乎乎的搅团，上面浇着绿莹莹的韭菜。
    温小可看到她进来，拿起一把刀刃，横七竖八，熟练而利索的将搅团切成小方块，端起一碗汤汁浇了上去。
    这一顿饭，没有一块肉，没有几滴油，但是吃得很香。
    一大盘搅团吃的干干净净，温新菊直说没吃够。
    放下筷子，牛美丽看着李亦寒说：“亦寒，今儿你妈又在上面骂人了。骂的可难听了，小可爸他可是个文化人，你妈天天这么骂……。”
    温小爱忙跟着说：“对，我也听到了，骂的很大声，可难听了。我说姐夫，要不你带我姐回去吧，关上门在家里怎么骂都好，这么站在山顶上了，所有人都听见了。知道的人清楚你妈就是那样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姐她怎么了呢。”
    温小星不满的白了牛美丽一眼：“她爱骂就骂呗，反正我姐在家里呆着，又没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温新菊这辈子都没和人吵过架，亲家母真是要了他的命。他骂不过，又不能动手打，躲也躲不开。
    他就在山下的林业站上班，离场部并不远，当然也听到了。
    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李亦寒：“亦寒，你妈的嘴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活了五十岁岁，你妈真是让我长见识了。说实话，小可是我的女儿，她现在这么懂事，我真的想让她在家里多待几天，可是你妈这么骂，她怎么在家里待得住呀。”
    李亦寒窘迫的低下了头，两只手关节捏的嘣嘣嘣的响。
    他今天没有外出，很清楚的听到了母亲惊世骇俗的骂腔。
    当时他真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也更明白温小可为什么对他那么冷，那么不爱回家。
    温小可并不是大家传说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缠着张军。而是不想回家，想找人散心。刚好那帮知青，都是喜欢玩耍的年轻人。
    他第一次觉得，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虽然改变不了母亲，但是可以跟媳妇同心。
    媳妇说得对，他的态度很重要。
    所以他才厚着脸皮，来丈人家，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
    牛美丽母女俩的话让他难堪，老丈人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温小可看着李亦寒的窘相，这个男人其实也很难的。
    只是以前他没有认真正确的面对这件事情，纵容了母亲，把妻子完完全全的推向对立面。
    现在的让他面对这件事情，引导他有一个正确的解决方法。
    温小可说：“爸，你也不要生气。我婆婆她就那样的人，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亦寒他也是没办法。”
    “不过亦寒，我觉得咱妈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跟咱爸咱哥你们给惯的。
    你们三个大男人，在家里不管咱妈对错，不管怎么骂人都不敢说话。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你也不想想，她现在这么骂我跟大嫂，以后等我们有了孩子，她会骂我们的孩子。
    她骂人会被我们的孩子听到，学东西可是很快的，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所以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改变咱妈，如果实在改不了，就得改变我们。”
    李亦寒抬起头茫然的问：“改变，我们怎么改变？”
    温小可说：“既然我们都已经分了家，那就各过各的。我们可以有事帮忙，逢年过节卖点礼物表示一点孝心，孝敬点零花钱。”
    “可我们在一个院里住着呀？跟现在有什么分别？”
    “所以要么我们给院子打一道墙，要么搬出去住。”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场里分给我们的。怎么好意思再要求。”
    “那就打一道墙了，把我们隔开来。”
    “那样的话，院子有点小了。”
    “也不小，我们的院子本来很大。就算我们从厨房这边隔，也有三米宽八米长，很够了。”
    李亦寒多少还有点犹豫，但是这好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温新菊便说：“小可说的倒也可以。你家是老住户，本来院子就大，就算把你们三家都分开，也不算小。”
    牛美丽赶紧说：“对对对，把院子隔开。你家的院子都快占了一亩地了，给你们分个三分，也不算小了。分开来，眼不见心不烦，林巧儿她就是再厉害，也不能天天挑你们的不是。”
    她现在只想赶紧让温小可回去。
    温小爱也说：“我妈说得对，就算你们分开了，那不是还有你大哥大嫂吗？”
    她更想让温小可赶紧回去。
    如果她单独的话，李亦寒又经常不在家，她正好可以经常去蹭点什么。
    温小星也说：“对，分开好。”

 第31章 曾经的一见钟情

    温小可的提议难得的达成了统一。
    李亦寒终于下定决心说：“我回去给我妈说一下，估计差不多吧。”
    他虽然心里犹豫，也是自信的。
    因为家里他一般不说话，说了就算。
    温小可要去上夜班，李亦寒跟着去了。
    温小星将两人送出了院子。
    从后腰摸出弹弓，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练功。
    忽然看见下面不是谁家养的一只小狗，冲着小路上的李亦寒，温小可一掀两扑的狂叫。温小可吓得连连惨叫。
    敢咬他姐，这狗也太猖狂了吧！看来这段时间对它有点仁慈。
    温小星借着微弱的光，拉开了皮带条，瞄准了目标。
    李亦寒冲在前面当护花使者护着温小可。
    只是一只飞腿还没踢出去，那只黑白花狗忽然“嗷嗷……嗷……啊嗷……”惨叫着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一转眼影子都不见了。
    温小可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满眼崇拜：“满身正气，果然连狗都怕。”
    李亦寒很是奇怪，左右看了看。
    天已经麻麻黑了，整个农场都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灯光。
    他想了想伸手抓住温小可，说：“狗这种东西吧，你不能怕它。你得跟它对着上，刚才应该是看到我要我踢腿，便吓得落荒而逃了。”
    “说的对，狗这种东西一般都是仗着人势，如果没有主人在旁边，它也就是汪汪几声嘘张声势罢了”
    两个人谈论狗的问题。
    温小可心里也疑感，狗的惨叫可不像被还没踢出的腿给吓到的。
    她无意中抬起头，看到温小星朦胧的身影闪过。
    虽然手里拿的小弹弓，竟有点射雕的味道。
    帅！
    她抿起嘴角偷偷的笑了。
    交接完药房的工作，李姐的脸上带着长者特有的慈祥的笑。
    提着自己的帆布包，对着李亦寒说：“小李啊，看来你是终于开窍了。放着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不陪，回家去钻冷被窝，你傻呀。”
    “好好陪媳妇啊，争取明年抱个大胖小子。”
    李姐很快走了，李亦寒看着温小可细细的腰肢，素净的小脸儿在两条麻花小辫儿的映衬下，好像一朵悄悄盛开的小雏菊。
    忽然心慌起来。
    他对温小可是一见钟情。
    军校毕业部队只干了一年，有政策号召建设家乡。
    他强烈要求回到农场，第1次看到温小可，就有了朦胧的的念想。
    两人上下层住着，他曾经制造过无数次的偶遇，可是温小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
    后来他听说温小可喜欢一连的知青张军，经过细密的暗中侦查。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真才实料，确实这两个人有着比别人频繁的接触，便慢慢的打消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一年多前的一次协助出警，竟意外的成全了他们的婚事。
    那一次接到一连的报警，场部的那辆吉普车，被人偷偷的开动，冲下了山沟。
    场部的那辆吉普车是是专门配给王厂长，杨书记的。他们两人现在还是军队编制，也是建设兵团的一营营长，指导员。
    吉普车也算是军车。
    车被人偷开着冲下山沟，那可是很重大的事件。
    马所长亲自率领派出所的五个人连同他，赶到一连的双芨山。那座山已经被开垦出来很多粮田，梯田边修出了一条土路。吉普车本来是停在路上的，因为杨指导员去看望一个生病的老职工。
    司机小刘陪着领导一起去了，结果就被人把车发开下了山沟。
    那山沟很深，沟底全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
    一辆吉普车开下去，看都看不到。
    派出所的人及场里的年轻人分头下去找车找人。
    李亦寒经过仔细侦查，第一个找到了吉普车和卷缩在旁边的，衣服划破脸划伤了的温小可。
    山沟太深太大，吉普车自然弄不出去。
    天也黑了，山高林密沟深，两人不敢随便乱走，怕迷路。
    李亦寒发出了信号之后，点了篝火，守了一夜。
    第二天也不敢随便丢下公家财产自己离开，怕离开之后就找不到这个地方。
    主要也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马所长他们是第三天晚上才找到他们。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出动了那么多的人，几乎整个农场的人都知道了。
    孤男寡女相处两天两夜，在如此敏感的年纪。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怎么说的都有。
    牛美丽便找到他娘林巧儿，说是孤男寡女呆了两个晚上，肯定说不清的。男未婚女未嫁的，男人得为女人的名声负责。
    不如干脆就成了吧。
    李亦寒已经二十七岁了，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找到对象。
    林巧儿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听说不要彩礼还有嫁妆。
    也极力撮合。
    他也就答应了。
    两人就这么结了婚，婚前除了大家都知道的两天两夜，并没有接触.
    却是结了婚，洞房花烛夜，温小可就让他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烈女。她竟然拿把剪刀抵着自己的喉咙，决不让他碰。
    眼里的那种决绝和仇恨，好像是他逼婚似的。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腔热血，被完完全全的浇灭。
    他十五岁当兵，18岁立功，二十岁保送上军校学在军队的熔炉里锻炼了五年，一路走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给他暗送秋波，暗中托人转达对他的爱意。
    从来没人这么侮辱过他。
    他觉得温小可是在侮辱他！侮辱他的人，侮辱他的人格。
    所以这一年多来，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睡在同一个床上，就是两个陌生人。
    温小可突然对他态度改变了，改变的他现在都觉得晕晕乎乎的。
    晕乎劲儿过去了，他开始想了。
    温小可做好工作前的准备，回头看到李亦寒还在发愣，笑着说：
    “发什么呆呢，赶紧去提壶开水。现在才七点多，你喝点水先帮我盯着，我去看看解放。”
    李亦寒的突然问了句：“我们新婚之夜，你为什么要以自杀相抵？”
    完完全全审问犯人的语气。
    温小可的心沉了下去。
    李亦寒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经过千锤百炼，当过侦察兵的人。
    、自然不会对她突然间转变的态度所迷惑。
    这两天表现出来的孺子可教，应该只是想自己发现或者由她说出来。

 第32章 这是在吃醋么

    温小可尽量保持平静，嗔怪的冲着李亦寒翻个白眼说：“那我觉得你是因为想负责任，才同意娶我的。咱们都是新社会的人，没有感情的婚姻不道德的。”
    “那你认为我们现在有感情吗。”
    “差不多吧。最起码这一年多来我没发现你有什么坏毛病，比如吃喝嫖赌。当然了，对老婆不够温柔体贴，在家像工作这种小毛病，还需要改正。”
    “好了啦，我去看看解放。这件事情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探讨。”
    温小可急急忙忙的去病房了。
    李亦寒站在药房中间听着关门的声音，眼角荡起一抹笑意。
    也许是自己品行周正，温小可慢慢的有了感情。
    可是一想到新婚之夜。那双冷的如同刀刃一样的眼神，以及两天之前那双绝望挣扎的眼神，心里还是隐隐作疼。
    可是那种初次尝试的兴奋和喜悦，刺激着他的荷尔蒙。
    所以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早点带温小可，同父母分开住。
    窦解放还在挂针，今天晚上小王大夫老王大夫都在。老王大夫是五十多岁的老中医。他也对窦解放中了蛇毒半个小时，被那么多人拉拉扯扯，颠簸着抬来医院，不用截肢还能活下来感到非常的奇怪。
    今天晚上本来不该他值班，他是专门留下来观察窦解放病况的。
    只是窦解放虽然腿保下来了，也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还在发烧，而且没有退烧的迹象。
    两位王大夫探讨之后的解释，是毒素已经侵入到了神经。
    温小可想到以后窦解放流着口水，见人一副傻笑，裤子都提不起来的样子，轻轻的搂住了朱晓凤的肩膀。
    窦解放朱晓凤结婚两年多，有个一岁的儿子。
    想到她以后的路，心里就万分的难受。
    朱晓凤的父母也是下放户，她是家里的老大。现在因为政策逐渐落实，父母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已经离开农场回到了城市。
    她因为参加工作了，又结了婚留了下来。
    窦解放是农场招收的工人，是个孤儿。
    农场没有别的亲人。
    朱晓凤顺手抓住她的手：“小可，你来了就好。赶紧帮我看着解放，我去看看栋栋。”
    栋栋是朱晓凤儿子的小名儿，大名叫窦栋梁。
    这两天寄放在隔壁邻居家。
    温小可忙说：“赶紧去，我帮你盯着。栋栋还没断奶，这两天都不知道怎么哭呢。”
    朱晓凤急匆匆的走了，她这两天的心简直撕成了两半。
    温小可看到她的鞋前面都顶破了，露出没穿袜子的脚指头。
    她轻轻的坐在了窦解放病床头，窦解放的脸被烧得通红，冲着她傻傻的笑，口水流了出来。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仔细的帮他拭嘴角的口水。
    窦解放是个很好的人，自小没了爹娘，在福利院长大。他心灵手巧，脾气温和，脚勤手快，不但对朱晓凤特别好，对朱晓凤的父母弟弟妹妹也很好。
    可惜他以后傻了，只有朱晓凤不离不弃的照顾。
    “解放，你好好躺着。晓凤去看栋栋了，估计明儿早上回来。”
    她请护士小菊多看着点儿，去大夫值班室找老王大夫。
    老王大夫岀身中医世家，是从大城市来支援西部建设的。
    只是农场的人都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西医的快速疗法。
    一般的感冒发烧咳嗽，也就是用点阿司匹林四环素，一般大家能记住的感冒药。
    重一点的病，做个小手术给点消炎药，挂点葡萄糖，打个青霉素。
    所以老王大夫尽管经验丰富医术高明，除了给年龄大一点的老人配点治风湿的膏药，基本上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温小可开门见山：“王大夫，不知道能不能给窦解放配点治疗脑神经的药，他应该是中毒时间太长，损伤了神经。所以现在还发烧不退，以后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
    老王大夫取下老花镜，放下手里的本草纲目，一双有点浑浊的眼睛上下看了她好几眼才说：“后遗症一定有的，看情况应该是傻了。小温，你觉得吃点汤药可以治疗脑神经中伤？”
    温小可说：“那当然啦，中医可是国粹。那就算治不好，最起码可以让他嘴角不流口水，知道衣帽整齐吧。。”
    王大夫说：“这个倒是可以的，医书上有记载。不过我也不敢保证，我没有治过这样的病人。”
    温小可说：“如果王大夫答应尝试一下的话，等过几天解放的烧退了。我可以同晚凤商量商量，她现在还不知道解放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如果真的有效，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王大夫长着一张普度众生的善良的脸，他重新戴上老花镜说：“她是个老师，又不是大夫。当然不知道保住双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小温，你请我帮忙，我很乐意，我可不是图什么感谢的。”
    温小可赶紧说：“那是当然。王大夫高风亮节，只为发扬中医。”
    老王大最后答应等窦解放烧退出院了，帮他配一些恢复脑神经的药。一共九个疗程，一个疗程六付药，大约花费五十块钱。
    温小可忙说费用不是问题。
    又将老王大夫的医术很真诚的夸赞了一番，老王大夫笑的弥勒佛似的。温小可回到病房看着窦解放挂完最后一瓶葡萄糖，上完厕所闭上眼睛睡着了。
    才回药房。
    李亦寒坐在椅子上，拿着她抽屉里的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的。
    温小可笑着说：“看书呢？估计这本书不适合你看吧，等我有时间了去趟图书馆，找树林借本古代奇案选吧。”
    李亦寒放下手里的格林童话选说：“我还是喜欢看狄公案，军校的老师说让我们如果我们以后有时间，一定看看，也不知道厂里的图书馆有没有。”
    “有，还是没有呢？”温小可歪着脑袋想了想：“书架上摆着的好像没有，不过仓库里有好多书，还有被老鼠咬过的呢，哪天有空我去帮你看一下。”
    “去的时候带上我吧，孙树林他可是个男人。”
    “他首先是我同学，其次是他已经结婚了。”
    “所以你更要注意点了，要不然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个说闲话的人是你吧？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吃在吃醋呀？”
    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呢。
    怎么她以前会认为他就是个木头疙瘩，是个只会工作的机器人呢。

 第33章 劫匪真来了

    李亦寒将封面有着充满异国特色的，古色古香插图的童话选放回抽屉。
    拉开椅子站起来，一点儿也不生疏的摸温小可的头发。
    她刚刚解开了两条小辫儿，乌黑发亮的长发，波浪般的披在脑后。
    一股暖流自头顶倒流向脚底，过电般的感觉。
    温小可安静的站着，感受着来自李亦寒第一次的爱意。
    在被人抛弃的半年里，她才后知后觉的想明白，平平淡淡陪了她将近一辈子的李亦寒，才是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可惜她伤他伤得太深，已经把他远远的推给了别人。
    她想过把他追回来，好好弥补她的过错，也采取过措施。
    却没有成功。
    重新来过，自然要把他牢牢的抓住，并且把绳子紧紧的缠着自己的手上。
    还好，并不是前世那么排斥，有过电的感觉。
    李亦寒的手顺着柔顺光滑的头发慢慢下滑。
    他喜欢女孩子留长发，不管是独辫子还是两根麻花辫。
    可是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解开发辫的长头发。
    那么浓密那么黑顺，还稍微有点卷曲，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他的5个手指插在浓密的头发中，梳子般的慢慢向下滑去。
    一只手环向温小可的腰身，微微眯起眼睛，陶醉的嗅向头发。
    类似办公室恋情，虽说是先结婚后恋爱，也有点浪漫。温小可正想着是配合好还是迎合好。
    “梆梆棒”取药窗口响起的轻轻的敲打声。
    来的真不是时候。
    “有人要取药。”
    温小可红着脸赶紧去窗口，可是因为心里慌张，将桌子上的算盘，钢笔都弄到了地上。
    敲窗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敲了几声。
    等她手忙脚乱的将这些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桌上，打开小窗户的时候。
    外面已经没人了。
    “谁取药？谁呀？谁取药呀？”她站起来向外面看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张挂在大门口的一百瓦的灯泡，好像在随风摇晃。
    “好像走了。”她转脸看着依旧红着脸，站在柜台前面发呆的李亦寒纵纵肩。
    “可是他没拿药啊？我去后面药房看看。”
    李亦寒慌忙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衣裳。
    “砰砰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应该是人家敲窗户没人转到后面敲门了。
    这时候来取药的人，应该是急诊。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李亦寒几步跑去打开门。
    “刷！”
    打开门，感觉一个什么东西，当头砸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敏捷的的侧身躲开，就地来了个顺手牵羊。
    双手举着木棍一头扑进来的人，一只手被扭在了背后趴在地上。
    “咣当。”
    木棍飞出去掉在地上，他连声喊了起来：“哎呀呀呀，轻点，轻点，胳膊折了。”
    “想都别想。”
    李亦寒用膝盖压着袭击的人，一只手抽出自己的皮带绑起他的双手。
    动作快姿势帅。
    温小可看呆了。
    战斗这就结束了？
    回过神反应过来的温小可，狠狠踢了那人两脚，低下头仔细辨认那张贴在地面的脸。
    正是上辈子抢劫她的人。
    温小可得意的盯着待宰的猪一样卷缩起来的犯罪分子，悠悠的说：“你以为我有个当过兵爱人是图名声的？你可真行，当兵的老婆都敢抢劫。”
    那人苦哈哈的说：“我哪里知道谁当过兵，你们农场都是半拉子兵。他们都说药房只有你晚上是一个人值班。”
    李亦寒借用医院的电话，通知派出所值班民警，过来将抢劫犯押回派出所。
    马所长都惊动了，请李亦寒回去协助审讯了，临走时专门留帮她将门从外面锁上。
    温小可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头，赶紧打开她的小柜子，拿出绣着温柔善良，同妈妈很神似的妇女画像的布钱包。
    里面有有一分两分五分，一角两角五角，一块两块五块攒起来的五十多块钱。
    是她参加工作六年存的全部私人财产。
    上辈子这些钱连同抽屉里的公款都被抢劫犯抢走，拿去赌输了，虽然最后案子破了，钱却没了。
    这些钱不用拿来讨好张军温小爱了，那么就可以用来做第一笔投资了。
    医院的其他人应该竟然不知道进来了歹徒，没人看看她，也没人再来取药。
    为了分散注意力，驱散恐惧，温小可抱着基本上可以倒背如流的格林童话选，一直看到天亮。
    第2天警察来查看现场，医院的人才知道了这件抢劫案。
    温小可整天都留在医院配合警察工作。
    抢劫犯很快交代了作案动机，就是赌输了，想弄点钱。
    医院领导马上开会决定补充夜班人手，增加了一个门卫，大门口又挂了两个灯泡。
    温小可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下午了，出了门就看温小星高满堂在大门口焦急的等待。
    温小星看见她岀来急忙跑了过来问：“姐，你没事儿吧？今天上午的广播都说了，你们医院来了劫匪，是针对药房的。我跟爸都来了，可是门口警察不让进。”
    高满堂也说：“小可姐，可把我们两人吓坏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高满堂同温小星是同班同学，也是一起长大的，现在都属于无业游民。他个子不高人很瘦，脸上透着一股子灵气。
    温小可疲惫的说：“昨天晚上，有个以前住过院的农民，敲开了药房门，拿着木棒打了下来。好在你姐夫陪着我，结果三两下就被制服了。说实话我都没看清楚，你姐夫已经把人按在地上反背双手了。”
    她说话的时候满脸骄傲自豪。
    “我姐夫厉害吧！”温小星得意的对高满堂炫耀了。
    “厉害厉害。”高满堂满眼羡慕。
    三人一起回家。
    走到大门口，头顶传来林巧儿的声音：“老二媳妇儿，听说你们医院出事儿了，二冬也在，他没事儿吧？”
    “我们医院出事了，有事儿也是我有事儿，他能有什么事啊？。”
    温小可没好气地抬起头怼了句。
    李亦秋也站在坡头，尖着嗓门说：“温小可，怎么跟我妈说话的？你不好好的站在那吗？有事还能站着啊。”
    “难不成有事我就得死啊？不能是受伤受惊吓么？”

 第34章 都是毛病

    林巧儿被温小可怼的又要撒泼骂人。
    只是还没等她张嘴，总是在头顶盘旋的乌鸦，呱呱的叫了两声，duang，一滴鸟粪落了下来，打在了她脸上。
    她生生咽下嘴边的脏话，咬着嘴唇，看着温小可进了院子。
    听她大声说：“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现在我要睡觉，不是死人的事儿，谁也别叫醒我。谁吵我我骂谁，天王老子都骂。”
    林巧儿知道温小可是说给她听的。
    气的冲着下面小声骂了句：“不要脸的东西，长能耐了。”
    李亦秋白了她一眼：“妈，我看以后呀，她该骑在你头上了。”
    说完转身扭动腰肢，扭扭哒哒的走了。
    气的林巧儿在后面说：“这么大的姑娘家，还不找婆家，赖在娘家，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一天到晚尽给我找堵。”
    今儿，她还真不敢再骂温小可。
    李亦秋狠狠的扔掉手里的一根草，转过身来咬牙切齿的说：“妈，你管不了你儿媳妇，就来说我。我不找婆家怎么了？嫌我在家里待了，那你帮我找一个呀。”
    林巧儿无奈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跟妈说话的？我倒是想帮你找个女婿，可你高不成低不就啊。”
    “高不成低不就，你都给我找的东西什么呀？歪瓜裂枣的，有一个能瞧上眼的吗？”
    “那个实验站的常征就不错啊，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又是正式工人，你还挑来挑去的。”
    “就他，还长的精神哪？一瓦缸高两瓦缸粗的，站着还没炕头高。他家里那么多人，他爷他奶他爸他妈他弟他妹，只有他和他爸两个工作，我嫁过去还么跟着受罪啊。”
    “人家他爸他妈都说了，你们分开过。”
    “分开过谁做饭洗衣服呢？”
    “你你，是我把你惯成了。”
    “谁让你惯我的。你既然惯了就要管，不说了，给我下碗面条，卧个鸡蛋。还有啊，我那条裤子脏了，给我洗了。”
    “小秋啊，你……”林巧儿想说你大嫂怀着孩子，都没鸡蛋吃面条吃。
    可是李亦秋已经进了大门，进了自己的小屋，扔出几件衣裳，关上了门。
    林巧儿叹了口气进了院子，看着地上的几件衣裳，冲着对面屋子喊：“老大媳妇儿，把院子的几件衣裳洗了。”
    杨烈梅站在窗户前一直看着外面，本来心里有气，听婆婆还让她洗小姑子的脏衣裳。
    转脸委屈的瞪着李亦春：“听听你妈说的，我是嫁给你当媳妇的，不是给你家当奴隶的。你妹妹都那么大了，还让我给洗衣裳，我可都4个多月了。”
    李亦春人老实，却不傻。媳妇在给自己怀孩子，一顿好的都吃不上，林巧儿倒好，好吃都给李亦秋，还一天到晚的指使他媳妇。
    老实人也有生气的时候。
    他打开门说：“妈，烈梅她身子不舒服，睡觉呢。”
    “睡觉？天还没黑睡什么觉？我不是让她帮我炒菜吗？赶紧让她起来把衣服洗，菜炒了。”
    李亦春低着头说：“妈，烈梅她身子重。今个白天泡了一天的大白菜，还窖了土豆，让她休息一会。”
    “老大呀！你媳妇儿身子重，累，你妈就不累吗？不就是怀个娃吗？哪个女人不怀娃？你妈我怀了三个，还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货…………”
    大儿子第一次反抗自己，林巧儿气到不行，扯开嗓子站在院子里骂了起来。
    “两口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杨烈梅，从小土里刨食吃的，到我们家里来娇气起来了！躺在炕上等我这个老婆子伺候啊！你娘家爸妈是怎么教你的？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她骂起人来，嘴上从来缺个把门的，骂来骂去就骂出了难听的话来。
    杨烈梅躺在炕上转过被子蒙着头，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自个没有工作，在家里做牛做马还受气。
    她第1次羡慕温小可来。
    温小可娘家就在坡下，人家有工作。更重要的是人家的男人现在向着媳妇儿。
    李亦寒嘴巴秃，刚才还能说两句。林巧儿生气撒泼骂起人来，他根本插不上嘴。
    明知道自己的妈在胡搅蛮缠，骂的全无道理，却再一句也分辨不了。听她越骂越难听，他把手指头捏得嘣嘣嘣响。
    想着如果是别人这么骂他，绝对会去照着嘴巴揍上两拳。
    插不上话又没有办法阻止，也不能走，要不然林巧儿又会把矛头指向媳妇。
    最后只好像他爸一样，放手抱着头耷拉着眼皮痛苦的蹲在地上。
    林巧儿骂人骂的唾液横溅，屋子里的李亦秋也受不了了，推门走出来说：“好啦好啦好啦，骂一会儿就得了，你累不累啊。”
    她一只脚尖把那堆衣服踢到了李亦春的脚下说：“大哥，你赶紧让你媳妇把衣服洗了不就完了嘛，惹得妈得吧得吧，没完没了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彻底惹怒了李亦春。
    他蹭的站起来，用脚又把那堆衣服踢了过去。
    看到露出来的一条内裤，以及裤子上的几点血迹。
    指着李亦秋破口大骂：“还有脸说，二十四五的大姑娘了，你的衣服还让别人洗！你大嫂才比你大两岁，她是我媳妇。她现在怀娃了，我都舍不得让她帮我洗衣服，你凭什么？”
    老实人一旦被逼急了，又有了发泄对象，口齿也伶俐了，声音也粗大了。
    李亦秋吓了一跳，林巧儿也被大儿子的吼声给震住了。
    杨烈梅更是掀开被子擦干眼泪站在门口。
    李亦秋回过神来，过去挽着林巧儿胳膊说：“这么大声干什么！是妈让她洗的又不是我让她洗的。”
    “还好意思说，你这么大的姑娘，衣服还让咱妈洗呀！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看看你的衣服，带着血迹呢！你也不嫌臊！”
    李亦寒第一次有了脾气，说话曾未有过的利索。
    他一口气说完，过去推开门将媳妇拽拉进去，大声说了句：“都是惯的，毛病！”
    然后，啪，的上门。

 第35章 给你们说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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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差点出了事儿

    林巧儿被自家男人给吼的一时忘了还嘴。
    回过神儿马上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你个李老实，你儿子儿媳欺负我，你也跟着欺负我。你长能耐了了是不是？我林巧儿子15岁跟了你，现在都五十多岁了，给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她又开始噼里啪啦这个男人了。
    李亦寒皱着眉头拍了拍桌子：“妈，你也别骂我爸，你已经骂了他三十多年了。也就是我爸，换了我，早就一个巴掌扇出去了。我说妈，好歹我和我爸我哥小可都是有工作的人，咱们家本身住在山顶，你这么每天那个喇叭似的骂人，让不让我们活了。”
    “我告诉您，大嫂和小可都是咱们家娶进门的媳妇，你应该像对女儿一样对她们。十年看媳十年看婆，这话我奶奶以前可都说过。派出所也断过很多这样的官司，也就是以前婆婆欺负虐待儿媳妇，待婆婆老了之后，儿媳妇反过来又欺负虐待婆婆。年轻时候气好受，年老了受气，妈你是知道的。”
    “好了事情我也跟你说完了，小可昨天受了惊吓我要过去看看她。”
    李亦寒干脆利索的跳下炕，走到门口又转身指着李亦秋说：“小秋，以后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没事儿的时候帮着妈做做家务，不许总找你两个嫂子的茬。如果你再和以前一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亦秋一听急了，从炕上直起身子说：“二哥，你是不是听温小可说我的坏话了？她就是个是非精，你可别被她迷惑了。”
    李亦寒说：“不要一口一个温小可温小可的，温小可是你叫的吗？你得叫=嫂。你是我妹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还用得着她说。”
    “你是个女孩，以后总要嫁人的。你这么同嫂子过不去，以后还回不回娘家了？”
    李亦寒说完转身走了。
    听到他关上屋门。。
    林巧儿才拍着大腿干嚎起来i
    “二冬哎，你个没良心的，软耳朵怕媳妇儿的货……”
    李亦春下了炕穿上鞋，拉着杨烈梅往外走。
    到门外杨烈梅小声说：“大春，要不我们也隔一道墙吧。我还有4个多月就要生了，生了娃可不能生气，要不然会没奶的。”
    “隔道墙，隔你奶奶个嘴儿！”林巧儿很清楚的听到了杨烈梅的话，拿起炕头儿的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正好打在了杨烈梅的后腰上。
    李烈梅：“哎呀”一声，扑倒在地。
    这个枕头是林巧儿专门找的偏方治颈椎疼的，里面全是山核桃。
    很重。
    “媳妇……”李亦春吓坏了，伸手就要拽她起来。
    林巧儿也吓了一跳，她跳下炕往外看了一眼说：“只是一个枕头，它能砸死人啊？”
    李亦秋坐在炕头探出头说：“人家是怀着娃的，娇贵着呢，妈，说不定你这一枕头，真给砸出个什么了。”
    李占祥赶紧下了炕出来说：“老大家的，咋样啊！”
    忽然他看见屋里透出的亮光下，杨烈梅身下有鲜红的血。
    喊起来：“老大，老大……血……！”
    温小可被李亦寒喊起来，带着温小星用一块床板做担架，把李杨梅抬到医院。
    好在今儿晚上妇科李大夫值班，李大夫是马所长的老婆。
    赶紧挂上吊瓶用了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总算止住了血，保住了胎儿。
    听说孩子保住了，李亦春蹲在病房门口大声哭了起来。
    他人老实，又是个屠夫，林巧儿在农场出了名儿的泼妇。他在农场找不到媳妇，好不容易二十八了才在附近的生产队找到媳妇。
    三十多岁才有第一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他可吃了不少的药。
    温小可劝他：“大哥，没事儿了。进去看看大嫂吧。”
    李亦春说：“小可，今儿个多亏你同小星，又是抬担架又是找大夫的。”
    温小可说：“大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天我去买只乌鸡，给大嫂补补身子。”
    李亦寒心里觉得很内疚，说：“大哥，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跟妈提墙的事儿，也不会出这事儿。”
    李亦春说：“二冬，这事不怪你。这事今天不发生以后总会发生的。”
    李亦寒说：“小可说的对，妈会这样都是我们给惯的。”
    李亦春说：“我刚才想好了，等烈梅出了院，我就找人把咱们院子分成三份。我在这边，你在那边，妈他们在中间。”
    李烈梅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温小可下了班就陪着她，在家里都炖了鸡汤拿给她喝。
    等到杨烈梅岀院，她已经把温小星的衣服全部拆洗完毕，腌好了一大坛子萝卜，咸辣椒。
    把杨烈梅送回去，她也跟着李亦寒回了家，因为李亦寒要去县里培训，他已经推迟了一个礼拜
    温小可带回去了一大半的咸萝卜咸辣椒。
    林巧儿差点害自己的大儿媳妇流了产。
    不但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内疚，反而表现出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双泡泡眼恶狠狠的盯着妯娌俩人。
    杨烈梅非常的委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说什么。
    但是，也没有了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低着头默默的做自己的事儿。
    温小可把两坛子泡菜放进窑洞最里面，给厨房上挂了锁。白天去上班，中午也不回家，就在食堂凑合一顿，下午下了班也是在食堂吃，只是晚上回来睡觉。
    回来也是尽可能的躲着林巧儿，李亦秋。
    母女俩少不得言来语气的挑衅，她都充耳不闻
    。实在受不了了，往耳朵里塞两坨棉花。
    妯娌俩人这样沉默的反抗，林巧儿气得大骂：“蔫骡子真是踢死人。”
    却没有人接招。李亦春回来就进了自己的屋子，小两口子就在屋里用小火炉做饭，都不去厨房了。
    就连李占祥也开始不怎么回家了，晚上都不回来。，
    林巧儿每天甩甩打打的，偶尔同自己的闺女置气。
    一点上风都占不到。
    强势惯了的她很快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苍老憔悴下去。

 第37章 没好到穿一条裤子吧

    早上，温小可去上班，林巧儿已经在院子里折腾了好半天，一会儿扫院子，一会儿劈柴，一会儿在厨房剁的叮叮咣咣响。
    她背着小包出了院门，走过门前的小路转下山坡。
    杨烈梅从旁边闪了出来说：“小可，你出的这个主意真好。这几天老妖婆果然没让我帮小秋洗衣服，给他们做饭。但是她每天黑着脸，指鸡骂狗的。我这心就紧张得砰砰跳，真害怕她又过来骂我。”
    温小可说：“只要不让我们做牛做马，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第2步了。现在，你肚子里的娃已经五个月，有胎动了。你不能轻易生气，会影响宝宝的情绪，所以只要她们母女俩言语不对，你就出门。等到大哥下班的时候再回来。然后你们两个一起做饭吃，如果她再骂骂咧咧，自然有他儿子挡当，至于小秋，我们不用理会她。”
    杨烈梅连连点头，接着又发起愁来：“可是我去哪儿呢，天越来越冷了。”
    “天冷就多穿点，多活动孩子到时候好生。天冷你可以去大哥他们饲养场，可以来医院找我。天暖和了，你去山顶晒太阳。”
    “对了，我有一些旧衣裳，晚上回来找出来，你给孩子做点小衣裳。医院里有些旧床单，我看能不能要一些回家，用开水烫一烫，太阳晒一下，给孩子做尿片。”
    杨烈梅回去了，温小可去上班。
    广播里播放着激情昂扬的歌曲，各条小路密密麻麻的走着上班的人们。
    场部门前的公路上，机关派出所还有一些工人在上操，大家穿着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喊着不太整齐的口号。
    身后传来温小爱，喜气洋洋的声音：
    “姐，等等我，我们一起走。”
    温小可头也没回，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
    温小爱快跑几步追上来，亲热拉着她的胳膊说：“姐，你又不用上早操，走这么快干什么呀？咦，你做了条新裤子呀？涤卡的？让我穿两天好不？”
    温小可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说：“那里是新的，都穿了一年了。我听说过借钱借粮，可没听说过借裤子的。而且，我觉得我们俩可没好到穿一条裤子的程度。”
    “谁说没好到这种程度。大家可都说，我们俩虽然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的好呢。”温小爱一点都不生气，又重新挽上她的胳膊说：“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你回去了，我可想你了。”
    “不是你劝我回去的吗？你说女人结了婚，不能一直待在娘家。怎么我回去你又开始想我了。”
    口是心非两面三刀的家伙。
    温小可心中飞过一万个鄙视。
    温小爱笑得花似的：“我劝你回去，为了你家的小日子。我想你，我们关系好啊。”
    关系好吗？温小可讽刺的纵了纵肩膀。
    温小爱紧紧的拉着她的胳膊，她抽不出来，只好忍受着。
    温小爱挽着地的胳膊，走的神采亦亦，一双眼晴盼顾生辉。忽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鸡立鹤群的张军，马上笑的如同一颗迎着太阳的向日葵。
    她双眼冒火，眼睛看着张军说：“姐，快看快看，张军来了。你们都这么多天没联系了，我姐夫又不在，不如中午我们去河边玩。”
    温小可看着从另一条路走过来的张军，喜气洋洋意气风发，阳光帅气的无以复制，但是她的心早已没有前辈子的激动。
    她淡淡的说：“我中午要去图书馆，给小星借书。下午就要坐班车去县里看亦寒了。”
    温小爱激动的说：“你要去城里啊。我们一起去。”
    温小可看了她一眼：“我们？我要去看我家李亦寒，你跟着去干什么呀？那么爱当电灯泡啊！”
    温小爱狡猾的笑着说：“姐，我们妹俩就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了，你跟张军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帮我出路费啊。”
    温小可抽出胳膊说：“做梦呢？就是做梦也做个靠谱的吧，你们去城里潇洒，我给你们出路费，我脑子有问题还是冤大头啊。”
    温小爱愣了愣，随即上前撒娇的，又拉着她的胳膊说：“姐，我可是为你着想啊！你想想，我们去县里，你同张军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嘛。”
    “我为什么要同他天天见面。小爱，我说你是得了失忆症还是健忘症，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要跟张军好，你们就好行了干嘛非得拉上我呀。我跟我家李亦寒关系，可刚刚才搞好呢。”
    “不跟你说了上班要迟到了。我们医院可不比你们面粉厂，没有学徒工。”
    温小可甩开温小爱的胳膊，脚底生风的走了。
    花格子呢短上衣，黑色的涤纶裤子，稍微带一点点平跟的黑头皮鞋。衬托着她走路的姿势。婀娜多姿，风摆柳般的。温小爱脸上的笑容冷却了。
    温小可是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人，只要跟她说几贴心贴肺的好话陪个笑脸，她就会完完全全的把心掏出来给她，她说什么听什么。
    可是现在她竞然控制不了。
    一抬头，看到张军迎着温小可走了过去，两人会合后并排向前走，她赶紧拔腿追了过去。
    张军走在温小可身边，侧脸看着她恬静淡雅的脸小声说：“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连影子都没看到？”
    温小可放慢脚步：“也没忙什么，就是我大嫂她生病住院了，我在陪。”
    张军很快看看周围，前后几米并没有人，更加小声的说：“广播站的小蓉腿磕破了，你帮我找些碘酒，纱布胶布吧。另外，帮忙找一盒安全套。”
    温小可想都没想说：“我下午要去县城。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需要人家科室的护士领出来，要不然就要我自己拿钱买。”
    张军有点发愣，以前不管他提什么要求，温小可都会尽量满足，哪怕是敏感的安全套。
    不要说小小的酒精纱布胶布了，就是要难得买到的面包奶粉，温小可都会出钱买给他。
    “小可，你生我的气了吗？是不是因为那天掉进了水里。我可是拼了命的把你拉上来的呀？”

 第38章 我的替她盯着你

    张军唯一能想到的是温小可因为上次溺水事件生气了。
    他有点后悔这些天忙着讨好小蓉，没有哄哄温小可。
    “我没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呀？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会过去。好了，小爱在后面，你等她吧，我要赶着去接班。”
    “绿簪，等等我……我的护士服在你柜子里呢。”
    温小可喊住前面的同事，小跑追了上去。
    温小爱追上来，温小可已经走了。她心里一阵窃喜，装作偶然遇到的样子，歪着脑袋热情地问：张知青，你上班啊。今天广播站播你的稿子么？”
    张军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啊，播音稿子又不是我选的。小爱，你姐姐她是怎么了？”
    温小爱很快的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她下午要去县城看我姐夫，你知道她心里只有你，但是我姐夫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她怎么也得去看呀？她那个婆婆能吃人。”
    张军想了想说：“这么说她是不想去县城了。”
    温小爱点着头说：“她当然不想去了。你都不知道她在我家都住了好些天呢。可是，我姐夫他是稽查队干部，她那个婆婆又是有名的泼妇，她有什么办法呢。”
    张军叹了口气说：“说起来她是因为保护我们两个，才嫁给那个李黑脸的。”
    温小爱说：“说起来是为了保护我们。可是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深山里呆了两天两夜，干柴烈火的。也不全是为了我们，不过我姐姐对张知青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张军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好几下。他以前已经答应同温小可确定恋爱关系了，这事只有他们两人，以及整天横在两人中间的温小爱知道。
    但是两人虽然确立恋爱关系，最多也是拉拉手而已。
    虽然现在温小可已经结婚一年多了，温小爱的那句干柴烈火，还是让他感觉头顶好像有一片绿色的草原。
    他冷下脸，加快脚步。
    温小爱赶紧点着碎步追了上去。
    说：“张知青，我姐下午要去县城。我也想去，你去吗？”
    张军头也没回的说：“人家去看她男人，我去干什么？”
    温小可说：“当然去陪她了。我姐夫是公安系统组织培训，没时间陪她。刚好，我也想扯一件格子上衣，对了我还攒了点钱，可以帮你买双皮鞋。”
    张军说：“我再想想吧。对了，我想要一些碘酒，纱布和胶布，你姐她不给我。”
    温小爱忙说：“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一会儿我去医院给你拿。我姐这人啊，小心眼儿。”
    张军慢下脚步回过头问：“怎么了？”
    温小爱说：“好像是你前几天同小蓉去河边转，被知道了。”
    张军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帮我弄点儿吧。可是我同小蓉去河边，只有你看见了。”
    温小爱眨着眼睛说：“我这不是给我姐汇报情况嘛，我的替她盯着你。”
    张军看着她说：“她都已经成了别人的人，还把我盯得这么紧。那她怎么好些天人影都不见呢。”
    温小爱说：“我姐那是没办法。你想想，她要是天天去找你，我姐夫不得找你麻烦啊！我姐夫可在派出所旁边上班，跟王场长马所长跟亲兄弟一样。万一给你扣上个勾引有夫之妇的罪名，还不得给你戴上高帽子开批斗会啊。再说了，就她婆婆那张破嘴，就算我姐夫不说什么，她还不得给你吵的，全场的人都知道。”
    张军想了想说：“说得倒也是。”
    温小爱又说：“虽然我姐现在不能经常跟你见面。她交代我了，由我看着你，陪着你。这次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城里的话，我就陪你去见你爸妈。”
    张军吃惊的问：“你去见我爸妈？”
    温小爱点点头：“对，我陪你去见你爸妈。”
    张军摇着头说：“可是我爸妈不同意我找农场的。我爸妈说，找农场的以后工作调不出去。”
    温小爱说：“那你为什么和我姐确定关系？”
    张军说：“那不是你姐缠着我，对我太好了吗？”
    “除了我姐不还有人缠着你，对你比我姐对你还好吗？”
    温小爱说话间感觉身边好像空了，转脸身边已经没有了张军。
    急忙转身，广播站的小蓉从一条小路上下来，张军站在路口等着。
    两人打完招呼后，一起走过来。
    温小爱心里生起一股凉气，牙齿咬的紧紧的，脸上却尽量挤出笑容：“小蓉……”
    江小蓉抬头收腹，走的很有姿势，她有点傲慢的看了温小爱一眼说：“你是……”
    温小爱很灿烂的笑着说：“我是温小爱，在面粉厂工作，是张军的好朋友。”
    江小蓉转脸看了眼张军说：“你朋友倒挺多的。我前几天回去刚看见叔叔阿姨，他们请我多关心关心你呢，看来你有人关心啊。”
    张军还没说话，湿小爱抢着说：“当然有人关心了，张军人这么好，我们都喜欢关心他。”
    她说完已经到了面粉厂门口，又说了声再见走了进去。
    她站在面粉厂的大门侧面，看着张军小蓉从大口走了过去。
    江小蓉的脸都黑了，全身都带着一股气。
    得意的笑了。
    江小蓉也是知青，因为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长的又漂亮。来到万宝山农场，就被安排到了广播站，是场里的大明星。她家同张军家在城里住邻居，是比张军低一级的校友。
    自从张军进了广播站，这两人的关系开始变亲密了。
    温小爱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温小可在药房待到三点半，将手里的工作交给李姐。
    带着自己攒的50多块钱，还有刚刚发的15块钱工资，两块钱的奖金，又去领了李亦寒的。
    去食堂打了两只个=大馒头，去场门口车站坐班车去县城。
    县城到万宝山农场，每天只有一趟班车往返。12点到，4点返回。
    路上没什么情况得走三个多小时。
    这辆红色的班车很旧，外表斑斑点点，车内座位上的皮子都破了，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海绵。
    司机师傅四十多岁，这个时候已悠闲的坐在驾驶室里，端着一杯浓浓的茶喝着。
    就等发车时间。

 第39章 真遇到劫匪了

    班车助手，也是售票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很勤快的拿着一个长把刷子，上面搭一块抹布，认真地将挡风玻璃擦的能当镜子使。
    车上坐了十几个乘客。
    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温小可上了车，习惯性的走到车厢倒数第二排靠窗户的地方坐下来。
    到了四点钟车准时出发。铺满碎石的公路坑坑洼洼的，走过场门前的那条平缓的路段，就是上山下山，山路很陡峭。
    班车摇摇晃晃，发出老牛一样的吼声。
    售票员小伙子，自从开车，就一直坐着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打盹儿，将近走了一半的时候，才拿着票盒子，喊着买票了，买票了，从第1排坐的人开始买票。
    售票员终于来到了温小可身边。
    “八毛五。”
    他很麻利的撕下几张票，接过温小可递过去的一块钱，找给她1毛5。
    温小可发现售票员小伙子，小拇指头缺了半截。
    翻过一座山，到了山底的时候，忽然车子引擎盖前面的水箱口喷出一股雾气。
    雾气腾腾的，很快笼罩了整个车厢。
    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
    赶紧让售票员小伙子，提来车上放的水桶，用水浇着水箱口。
    过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雾气散了，揭开水箱盖。
    驾驶员师傅大骂售票员：“你是个干什么吃的？操的是什么心？怎么没把水加满。”
    售票员小声嘟囔着：“加了两桶水呢，我明明看着都溢出来了。”
    师傅又厉声说：“加满怎么会缺水？赶紧下去看看，看看是不是下面的插销掉了。”
    售票员小伙子下去看了一会儿，是水箱下面的插销因为颠簸偏了，漏水了。
    他提着桶说是去附近老百姓家借点水。
    公路旁边全是密林，也不知道附近什么地方住着人。
    那时候交通不方便，班车经常会在路上发生点事故，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这趟班车坐的全是农场的人，大家稍一联络就全都熟了，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家常。
    温小可不喜欢同不熟悉的人说话，虽然好多人都认识，几个人的眼睛还看了过来。她装作困了，歪着脑袋闭上眼睛。
    脑子里总想着刚才那个断了的小手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在的大家的吵杂声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售票员小伙子的一声：“师傅，开门。”吵醒了。
    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车厢里一片安静。
    那师傅打开车厢顶灯，开了门儿。
    售票员提着两桶上了车，应该是是走了好一段路，两桶水都已经剩下半桶。
    水箱加了水，预热了一会儿车之后，车发动了。
    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原来是外面有人挡车。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人挡车呢？温小可正纳闷着，门开了。
    上来了三个壮实的小伙子，穿得破破烂烂，衣服裤子上全是补丁，头发也毛糙糙，其中一个头上还绑着个羊毛肚子手巾。
    标准的七十年代西北农民打扮。
    三人的脸都很黑，基本看不清长相。
    应该是附近哪个村的。
    温小可心里有疑惑，却也没多想，继续闭目养神。
    “嘎……”忽然间又是一个紧急刹车，她身子重重的向前，头碰在了前面的靠背上。
    脑子彻底清醒起来，揉着眼睛，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司机师傅被从驾驶室上拽了过来，售票员已经被绑在了座位上。
    三个壮汉。有一个拿着刀子，一个拿着一支老式的步枪，对准乘客。
    车上的二十多个人，老的小的年轻的，都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温小可心跳起来。
    因为这是她去县城找李亦寒，上辈子从来没有这种事情。
    她把头低在靠背上，看着脚下从最后一排座位底下滚出来的，用来做刷子把的棍子，以及修车用的撬杠。
    她装作很害怕不敢抬头的样子，暗中伸手，把那根半米长的撬杠拿在了手中。
    “都把身上的钱掏出来。快……快点。”
    举着老步枪的男子操着地地道道的方言，眼神恶狠狠的。
    温小可以为他们把司机拽下来要截车，原来是要劫财。
    她偷偷的抬起头，悄悄的看过去。
    另一个劫匪一手拿着匕首，将瘫坐在引擎盖上的师傅全身搜个遍，最后很准确的在他秋衣上缝的小口袋里，拽出一圈钱来。
    他拿到钱狠狠的踹了司机师傅两脚。微胖的师傅被踹得像个狗熊一样，趴在引擎盖上，被用拖车的绳索粗糙的绑在上面。
    端着老式步枪的人，站在驾驶室的挡杆前面，一双恶毒的老鹰一般的眼睛，盯着全车厢的乘客们。
    售票员小伙子，这个时候挣扎了两下，带着谄媚的语气说：“三位大哥，有话好说！”
    “说你娘的脚！闭上你的臭嘴！”
    刚刚把师傅绑起来的劫匪，顺手拿起一个车抹布塞进他嘴里，拿走了他的票夹子。
    “呜呜呜鸣……。”售票员挣扎着发出困兽般的叫声。
    那劫匪又踢了售票员两脚！两个持刀的开车从第一排的乘客下手，在大家惊恐万分及不甘心，却又不得不亮出来的手帕，钱包里，抽出纸币，粮票，布票。
    温小可坐在倒数第2排靠窗子的位置上，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
    因为路途远，路况不好，又是上山下山的，坐车的时候大家都争着抢着往前面坐。
    她前面有两排都是空的。
    那两个劫匪从离她最近的，农厂供销社主任钱包里拿走了两沓他去县城调货的钱。
    那钱全都码的整整齐齐包在一个大手帕里，藏在大裤衩上缝的口袋里。
    这都能找出来？抢完了供销社主任。
    其中一个返回到持枪劫匪身边。
    另一个站在瑟瑟发抖的主任身边，一双利刃般的眼睛盯着温小可。
    温小可心跳的厉害，她一只手在靠背后面紧紧的抓着撬杠，另一只手拿着一只葡萄糖瓶，瓶塞已经拔开了。
    清澈冷烈的眼睛幽幽的盯着年轻的劫匪。
    劫匪的脸上显然抹了锅底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什么东西，除了一双眼睛贼亮之外，整个脸模糊不清。

 第40章 李亦寒很棒

    温小可同劫匪，两人用眼神对峙了片刻。
    劫匪眼里闪过一丝纠结，然后转过身去，退到同伙身边。
    两个持刀人先下了车。
    温小可赶紧挺起前半个身子，待持枪男子退下车，站起来就要往前冲。
    侧脸看到漆黑的车窗外，一个劫匪打开手电筒，三个人沿着车侧到了后轮胎，也就是温小可窗户外面。
    其中一个拿起匕首。
    想刺破轮胎让他们留在这里。温小可顾不得多想，摇下车窗玻璃，伸手将葡萄瓶里的液体倒了出去。
    “啊……”波到了一个人的脸上，那个人惨叫起来。
    “怎么了？”其余的两个都抬起头来，温小可抓紧机会，准确的泼在那两个人的脸上。
    然后迅速的关上窗户，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车前面，绕过引擎盖，问了句：“车门是那个开关。”
    “左边第3个。”司机师傅的声音还有点抖。
    “啪”车门关住了。
    外面的人还在鬼哭狼嚎。
    温小可解开司机师傅，绕过去看着窗外说：“赶紧开车，直接开到公安局吧。”
    “好好。”司机哆哆嗦嗦的坐到驾驶室，打开车钥匙，哆嗦的的腿踩了好几下才踩下离合器，加上油。
    车子快速的跑了。
    温小可趴在后挡风玻璃上看，那三个人，有两个人已经追着车跑了过来。
    “小可，你给他们泼的什么呀？”
    终于把那几个人扔在了后面，供销社主任小心翼翼的问。
    温小可说：“很稀释的硫酸。”
    供销社责任惋惜的说：“硫酸啊，那可是很厉害的。小可啊，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走，应该下去把我们的钱拿回来，把他们捆起来送到公安局。”
    “是很稀释的硫酸，基本上起不到多大的腐蚀作用。”
    这是温小可利用这段时间自制的防身武器，很稀释的硫酸，里面加了一样草药。泼到人的脸上，烧疼烧疼的，眼睛也会暂时性的看不见。但是，不会蚀烂人的皮肤，弄瞎眼睛。
    “那我们也应该下去把他们给抓起来，这些坏蛋竟然还敢拿着枪！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都是兵团的战士！”
    供销社主任这会儿表现出了该有的英雄气概。
    温小可淡淡的说：“他们手中有枪，有刀还有手电，路也熟，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万一谁受了伤，不划算。我们还是去到公安局报案，公安会破案的。”
    一个农场的老工人说：“姑娘说得对。那三个人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刚才我不想给他们钱，刀子就把我的手给划破了。他们是真动刀子呀。”
    车上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交流着自己的钱怎么被拿走的。
    实验站的一位女同志庆幸的说：“你们都把钱装在外面，我就是把买车票的钱放在外面，其余的都藏在了内衣里面。刚才劫匪让我拿出钱，我说我就只带了去的路费，回来的路费我男人给，我男人在县城上班，他摸了摸我的几个口袋，没有吧。”
    “可是，我的钱也装在秋衣里面的口袋里，他就很准确的撕开我的衣服，从里面把钱拽出来了。”
    大家叽叽喳喳的，司机师傅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车也开得平稳起来。
    呼呼的上了山坡。
    温小可无意中回头，微弱的车灯下，售票员那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她看。
    好像饿狼的眼睛。
    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子到了县城，没有去车站直接进了公安局。
    大家录完口供，已经是晚上两点多钟。
    李亦寒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赶紧上去问：“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他下午七点钟就到了车站等着，一直等到晚上两点钟，才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赶了过来。
    “我没事，但是全车人除了我之外基本上所有人的钱都被抢了，售票员的票款也被抢了。”
    李亦寒刚才已经基本上大概知道了点情况。
    还是习惯性的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被抢地方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好像是朝墩生产队。公路旁边全是树林。”
    “不过你老婆我够勇敢的。我告诉你呀，当时我就坐在倒数第二排窗户的地方，靠着坐着睡觉。听到那声，把钱拿出来的时候，我热血沸腾，从脚下一手抓住一根撬杠，一手拿着葡萄糖片打开瓶塞……。”
    两人出了公安局大门，温小可神情并茂，把自己说成了一个英雄。
    李亦寒听的都笑出了声。
    回到县招待所，李亦寒这才坐下来很认真的听温小可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温小可最后说：“我刚才已经告诉公安局的同志了。明天只要去查，朝墩生产队以及周围队上的人，看看什么人的脸上好像刚刚脱了一层皮，那就是劫匪没错了。”
    “你给他们泼了些什么？”
    “就叫做脱皮闭眼液吧。”
    后半夜李亦寒彻底的释放了自己的荷尔蒙。
    温小可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
    心境变了，思想变了，对人的感受也变了。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对张军死心塌地，抵触这么优秀的男人。
    想到李亦寒为了不同她离婚，铁血铮铮的男儿，竟然对她出轨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好几次几乎用哀求的语气，求她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收收心好好过日子。
    可是她好像被鬼迷了心窍，竟然觉得他懦弱的不像个男人。
    这个男人分明很强壮，一点也不懦弱。
    已经累成一滩泥的温小可，紧紧的抱着李亦寒。
    初次尝到滋味的李亦寒，年轻精力旺盛，趁机又来了二度。
    温小可这次是硬撑都受不了了，忍不住骂了句：“没完没了了，我又不是铁做的。”
    李亦寒厚着脸皮儿说：“我，我成了铁做的了，你再忍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精神抖擞的去培训了。
    温小可一觉睡到了自然醒，起来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才梳洗完毕，李亦寒端着一碗红烧肉两个大馒头回来了。

 第41章 没有杂质却很危险

    李亦寒贱兮兮陪着笑脸说：“给你买的红烧肉，多吃点。”
    温小可看了眼热腾腾的红烧肉，给了他个白眼：“吃饱了好让你折腾啊。想得美。”
    “可是好像不吃白不吃，吃了也不白吃。”
    温小可一口气吃了一碗红烧肉两个大馒头，喝了两杯热开水。
    很久没吃红烧肉了，虽然比不上那个她做的，解馋还是可以的。
    李亦寒说：“我下午请个假，陪你去百货商店看看，给你买件衣裳。”
    这个男人并不木讷，冷血啊。
    温小爱摸摸口袋说：“没看出来呀，我以为你想不到给我买衣裳呢。”
    李亦寒挠着头发说：“我还真没想到，是靳花说你这么老远的来看我，应该给你买件衣裳。”
    “要人家说呀！我可是你媳妇。”
    温小可不高兴了，转过身子噘着嘴。
    李亦寒陪着小心说：“你不是说来找你小姨，要什么自行车票吗？”
    “自行车票是自行车票，给我买衣裳是给我买衣裳。”
    “可是我没钱，这次出来培训，补助了5块钱，吃饭只剩两块钱。我还要抽烟。”
    李亦寒确实老实。
    “那你拿什么给我买衣裳啊？”
    李亦寒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两块的一张一块的：“靳花借给我五块钱。”
    “靳花，靳花，你就知道个靳花！”
    温小可说：“赶紧去把钱还给人家！你媳妇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买件衣裳的钱还是有的。不过我先不买衣裳，你陪我去找我小姨，她在供销社当会计，有自行车票。如果我带的钱，够买一辆自行车的话，回去的时候你带着我。”
    李亦寒听着心里高兴，问“一辆自行车得多少钱呢？”
    “我打听过了，凤凰自行车一百五十块钱，永久自行车一百六十块左右，飞鸽自行车一百八十块钱左右。”
    李亦寒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说：“你，你带了多少钱？”
    “差不多七十多块吧。”
    李亦寒低下头说：“还差很多呢。”
    “是差很多。不过，一会儿我先去一趟药品收购站，出来后估计就差不多了。然后我们去找我小姨，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还认不认得。”
    李亦寒有点沮丧地跟在温小可身后，出了门把5块钱交给温小可说：“这钱还是先拿着吧，靳花的钱以后还给她。”
    温小可忽然想起来说：“对了，我来的时候去你们所里，把你这月的工资给领了，工资加下乡补助费，还有派出所发的的差费，加起来是三十六块五毛钱。算起来的话我们一共有差不多一百一十块吧。如果正好是凤凰自行车的话，再凑个四五十块钱也就够了。”
    好像又有了点希望，李亦寒低头纳闷的说：“还是不够啊。”
    “我不是说了要去药品收购站吗？从里面出来就够了，如果还不够的话，那我就去……抢银行！”
    两人出了招待所。
    温小可的头发长的非常好，乌黑浓密发根儿粗很有光泽。
    今儿早上洗了头，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梳两根麻花辫或者独辫，而是随意的披散着。
    从后面看起来就好像黑色的绸缎。
    她穿着让很多人眼红的格子呢短上衣，来现成的时候她将腰部的地方合了一点，很显腰身。黑涤卡裤子垂感很好，配上黑亮的圆头平跟皮鞋。
    既有气质又显身材。
    她本来长的也洋气，皮肤白嫩细腻，眼神清冽，同高大英俊的李亦寒走在一起，男的帅气，女的秀气。
    实在是太般配了。
    站在宾馆大门口的靳花眼睛都直了，不过她的眼睛只盯着李亦寒。
    温小可一眼就看到了靳花，她身材健美个子高，穿一身合适的警服，英姿飒爽的。
    她远远的笑着打招呼：“靳花，你要去上课呀？我家亦寒下午请了假，我们去看看我小姨”
    李亦寒说：“花儿，你好好记笔记，完了我抄一下。”
    靳花笑嘻嘻的说：“是，李队，我就是等着看你有什么命令。果然是有任务交给我的。”
    那双大大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李亦看。
    虽然没有一丝杂质，却带着一种潜在的危险。
    温小爱笑嘻嘻的歪着脑袋，很自然的挽起李亦寒的胳膊说：“谢谢靳花。”
    这个年代，即便是夫妻，出了门也保持着距离，说话走路都规规矩矩的。
    李亦寒脸红了，但是这种亲密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没有舍得挣开。
    靳花脸也红了。
    她转身赶紧向公安局方向走去，这次培训的地点就设在公安局里。
    她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看到李亦寒请了假，也请了半天。
    她刚开始走的慢，后来加快了脚步，最后跑了起来。
    温小可很清楚的看到她有擦眼泪的动作。
    转脸看着李亦寒说：“前面就是供销社，我小姨上班的地方。要不我们先去问问看看有没有票，什么价位。只是那么多年没见了，都不知道她认不认得出我来。”
    “我们先进去问一问。对了，你小姨叫什么名字？”
    “很有诗情画意的名字，李佳宜。”
    诗情画意，李亦寒低着头扯起嘴角笑了。
    他觉得自己的老婆忽然好像……诗情画意了。
    他虽然上了军校，那是推荐的。
    他初中毕业就去当兵了，文化程度自然是比不上扎扎实实上完了高中，家里还有两个大学生父母熏陶的温小可。
    两人进了供销社铁大门，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高高瘦瘦，机灵的脸上带着市侩.
    班车上的售票员。
    售票员显然看到了温小可，眯起眼睛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温小爱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两张票。
    可是当他看到了李亦寒的时候，赶紧伸出双手点头哈腰的说：“李队，还没回去呢？”
    李亦寒同他握手说：“我是来参加培训的，估计还得一个礼拜，哦，这是我爱人。”
    售票员忙说：“啊，嫂子好，嫂子好。瞧我这眼拙的，如果早知道是嫂子，她来时候的车票就不用岀了。”
    温小可笑着说：“那怎么行，公事公办啊。你这是……？”
    眼睛只盯着售票员手里拿着的两张票。

 第42章 牛黄很值钱

    年轻机灵的售票员很灿烂的笑着，有点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票说：“两张缝纫机票，托了张科长几个月呢”
    他旁边站的中年秃顶男人，也就是张科长，很客气的点了点头之后：“小武，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有事再联系。”
    便转身走了进去。
    小武？温小爱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印象，她又看了眼他的断手指。
    小武非常客气的说还有事儿，急匆匆的走了。
    温小可问李亦寒：“你们认识啊，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李亦寒说：“也不是很熟，就是坐了几次车。这人见面熟。”
    两人问了看门的人，很快找到了李佳宜。
    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留着短发身材微胖，还能看出以前甜美的样子。
    看到温小可，她愣了好半天，才上前亲热的拉着温小可的手，眼泪汪汪的问东问西。
    得知她已经结婚一个劲儿的打量李亦寒。
    温小可介绍：“我爱人，李亦寒。农场稽查队的的，这几天在县里培训。”
    李佳宜笑的挤出了一个小酒窝，同温小可笑起来很神似。
    说：“跟我一个姓，那就是一家子。小李，你可得对我们小可好啊。”
    李亦寒结结巴巴的说：“好，肯定好。”
    “小姨，你上次打电话说可以帮我弄到自行车票，不知道票还有没有给我留着。”
    温小可很不喜欢这种，亲人之间煽情的场面。
    难受。
    找着机会，开门见山。
    “留着，当然留着。”李佳宜带着两人进了她的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印着公章的票。
    她略显激动的说：“凤凰自行车，加重的，内部价，一百三十八。”
    还差点。
    李亦寒有点局促的搓着双手，他后悔把所有的工资都交给了母亲林巧儿。
    温小可小心翼翼的把自行车票装进口袋里说：“小姨，我带的钱不够，我出去找钱，一会儿过来找你。”
    李佳宜忙拽住她：“小可，自行车你先骑回去。要不你带了多少，剩下的我来补。”
    “不用了，我可以凑够的。再说你要做账的，这么大的数目呢。”
    温小可冲着李亦寒摆摆说：“走，找钱去。”
    李佳宜目送两人离开，擦去眼角流出的泪，赶紧去办公室找电话了。
    走在不太宽的街道上，李亦寒愁眉苦脸的说“我们要去哪里找钱啊？靳花带的好像也不多。”
    温小可白了他一眼说：“靳花，靳花，你除了靳花不认识别的人了。我告诉你，人家靳花是女人，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
    李亦寒哧的一声笑了：“我就没觉得她是女人。”
    “你觉不觉得她也是女人，我告诉你啊，我不喜欢你同别的女人太亲近，有事找我告诉我我来办。”
    “我给你说，我要去一趟药材收购站，卖一样药。你就不要跟着了。”
    现在虽然政策逐渐开放，但是有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乱买乱卖的。
    李亦寒严肃起来说：“你要卖什么药？不会把药房的药偷出来卖了吧？”
    “说什么呢？你老婆我就是那种没素质，随便占公家便宜的人么？再说了药房的药都是有数的。好啦好啦我不妨告诉你：我前几天去图书馆给你借书，孙树林说他媳妇的爸，他的老丈人家的牛吃了山里的灵芝，长出了牛黄。牛黄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药，牛黄解毒丸就是用牛黄做的，前天那只牛掉下山崖伤了，被宰杀了，他悄悄藏起了牛黄。我大概称了称，足足有40克，应该怎么都买点钱吧。”
    李亦寒脸色变了：“那是公家的财产啊？”
    “不是，不是公家的，是他老丈人自家的牛。他老丈人知道牛黄，不知道价值，孙树林也只知道一点点。他说了，他只要二百块钱，剩下的都归我。”
    李亦寒犀利的眼睛盯着温小可看了好半天，觉得这件事情不怎么好，却又说不出个反对的理由。
    温小可便指着药材收购公司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说：“别看我。我可不是投机倒把，倒买倒卖。你看看，门口那么多人，都是来卖药材的，那药材肯定都不是自己家的长的吧。这样吧你是公职人员你在外面站着，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人识货。”
    其实这次之所以一心要买自行车，主要原因是牛黄。
    她刚才说的基本上全是真的，那天她去图书馆借书。因为她在药房工作，孙树林向她请教一个问题，就是关于牛黄的。
    上辈子多年以后她就是做药材生意的，自然知道牛黄，天然牛黄有多稀有。她听说过牛吃了灵芝会长牛黄的传说，但是并没有什么科学的依据，但是知道牛黄就是牛的胆结石，牛的寿命都不怎么长，长胆结石太稀有了。
    据说全国天然牛黄不足六公斤。
    她基本上如此告诉了孙树林。
    孙树林带她去了老丈人家，她当下决定按照孙树林的意思，由她拿去药材收购站卖掉。
    因为她在药房工作。
    孙树林老丈人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知道牛黄珍贵，不知道珍贵到什么地步。
    老人家说，给他二十块钱就行。
    二十块钱已经是他一家一年公分的全部收入了。
    温小可便说，可以给他们卖到200块钱，多出来的算她的跑路钱。
    他们一口答应，并且保证对谁也不会说起。
    李亦寒听完觉的心里怪怪的。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心为公，认为所有的财产都是公家的。
    仔细想想温小可说的也对。农场也有很多人利用闲暇时间去树林里采药，挖药，拿到公社的药材收购站去卖。
    附近农村的农家也有私人养牲口。
    现在集市也开放着，很多会把自家产的东西拿去街上卖。
    而且药材收购站进进出出的，也全都是农民。
    但是能卖出二百块钱的价位么。
    他在收购站门前，忐忑不安的徘徊，招惹的几个收购站的姑娘们，秤都不会称账都不会算了，几个来交药材的女社员，没结婚的眼睛老是往他身上飘

 第43章 卖了个你的数

    温小可进了药材收购站，直接说说有珍贵的药材，要见懂的人才会拿出来。
    收购站的小姑娘打量了她几眼，带她到了后院。
    接待她的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自我介绍是高级药材鉴定师，整个县城就他一个高级职称，姓魏。温小可拿出牛黄，鉴定师的眼睛都绿了。他拿着比鸡蛋小点的牛黄，伸出舌头舔了舔，很陶醉的闭着眼睛眼睛品尝。
    微微点着头：“气清香，有点微苦然后微甜，入口芳香，嚼起来不粘牙。”
    然后他伸出舌头问温小可是不是成了黄色。
    舌头真的成了黄色。
    他又用手刮了点下来，融化在水里然后涂在指甲上，指甲成了黄，颜色还很均匀。
    鉴定师非常的兴奋。
    确定为上好的牛黄之后，两人开始讨价还价。
    鉴定师开价200元。
    温小可告诉他家里的人，杀了牛，发现了牛皇之后，非常小心的将牛黄取了出来，把周围少许的东西清理过之后，自然晒干的。
    牛黄完整，色泽纯正，质松脆，缎面纹理清新细腻，上乘而且稀有。
    鉴定师听温小可懂药材，探讨之后竟然交流了起来。
    温小可开口要600，因为多年以后，六百万都不一定买得到。
    鉴定师加到了三百，温小可减到了550。
    后来四百五成交。
    鉴定师让温小可等了一会儿，拿着一沓钱进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并没有给她开票。
    温小可知道他准备当个二道贩子，从中赚取差价，或者准备卖给药贩子。
    她没多说话，拿着钱走了。
    不留下任何线索是最好的。这个鉴定师是个行家，一定会把它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当然也会拿个好价钱。
    这种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因为现在还没有彻底开放，牛黄按照收购价也就是三百多块。
    到了院子，她去厕所把钱分成几份，200块钱留给孙树林，50块钱放在外面的口袋里。
    二百块钱收了起来。
    从里面走出来，李亦寒赶紧迎了上来小声问：“卖出去了吗？够不够200块钱。”
    “你猜。”温小可低眉垂目，有点儿沮丧的样子。
    “不够吧，我就说什么东西能卖二百块钱？我们把自行车票还回去吧！”
    李亦寒毫不掩饰失望。
    温小可说：“不是没卖够200块钱，而是这个数字有点不好听，卖了个你的数。”
    李亦寒不解的问：“我的数？我什么数啊？”
    那时候的人真是正直，不讲究幽默。
    不怎么开玩笑的。
    温小可笑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当然，当然是二百五了。”
    虽然平时不开玩笑，二百五是什么意思还是知道的。
    李亦寒也笑了，笑的收购站门口几个女社员眼睛都亮了。
    温小可拉着李亦寒说：“走，我们去买自行车，买过之后还能剩点，我想请我小姨吃顿饭。”
    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温小可忽然小声问：“你给咱侦查侦查，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李亦寒警惕起来，低下头问：“为什么你觉得会有人跟踪？”
    “因为牛黄实在太珍贵了，我担心那个药材鉴定师怕我走露风声。”
    “他为什么怕你走露风声啊。”
    “当然是害怕被人惦记呀。”
    温小可其实是害怕暴露身份行踪。万一以后被孙树林知道，他只拿了不到百分之五十的钱，会影响革命的友谊的。
    当然她认为自己拿这个钱拿的很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因为是靠知识和能力争取来的。
    “这样啊。”
    李亦寒也没有过多的想，他当然不知道牛黄的真实价值，也就是今天他才知道有这么贵的药。
    他看到街边已经有很多的小摊贩，街道两边儿除了公有食堂，还有私人搭着棚子卖洋芋面。
    想来私自卖药材也是允许的。
    两人到了供销社门口温小可拉着李亦寒，找了个僻背的地方掏出钱。
    一五一十的仔细数好，138块，交给他说：“58块是我攒的，17块钱是我的工资加补助，共75块。你的工资加各种补助三十五块，一共是一百一十块，我再加28块，是一辆自行车的钱，总共138。二十二块钱，我拿五块作为回去的路费，十七块钱你带着，一会请我小姨吃饭，剩下的你留着这些天的伙食吧。”
    李亦寒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当然心里是满满的满足感。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自己拿过这么多钱。想想一会儿用这些钱买自行车的喜悦，当然他还有点大男子主义，觉得男人掏钱有面子。
    他也不推辞，接过一百三十八块钱装在身上。
    没收那多出来的十七块钱。。
    温小可坚持塞给他：“拿着吧，一会请我小姨自然是你出钱有面子。而且男人身上，怎么能不带点儿钱呢。”
    李亦寒看着手里的钱，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媳妇现在对他真是太好了，他都想在街上把她抱起来。
    李佳宜请供销社同事帮他们挑选好自行车，安装好链条，检查了把手，试过了刹车。
    还请人在自行车手把上安了个免费小框，可以放点东西。
    从供销社推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李亦寒喜欢的不得了，说是要绕县城一圈试试车。他个子高，一抬腿就坐在了车座上，两只脚在地上往后一登，车子稳稳当当的走了。
    李佳宜笑着说：“到底是小伙子，跟玩儿似的。”
    温小可看着远去的帅气背影说：“可不是，换我，还的助划一点费点力气骑上去。”
    两人慢慢的的在街上转，李佳宜说起了温小可姐弟两小时后的事。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大概十岁，小星四岁，我带你们俩去公园玩，小星非要捞湖里那条鱼，差点掉下去了。我那时候就像你现在这么大，正好抓住了他的一只脚。”
    温小可说：“公园看湖的人过来，把我们一顿臭骂。”
    李佳宜说：“是把我一顿臭骂，就差没拿竹竿子打我了。后来那天我带你们去吃小笼包子了，还给你们买了鞋子，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呢。”
    温小可说：“小姨你那时候对我们真好。”
    “小姨现在也想对你们好，可是，你爸不理我了，也不让你们理我。”
    李佳宜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从姐姐离了婚，她就没再见过两个外甥外甥女，算算已经十二年了。

 第44章 不能留有遗憾

    李佳宜也是十年前被下放到农村改造，四年前才被安排到l县供销社工作，一年前无意中碰到万宝山农场医院的一个大夫买缝纫机，打听到了温小可的情况。
    要了农场医院的电话。
    温小可便问：“我小姨夫现在怎么样？”
    “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我们结婚半年。”
    “死了？怎么死的？”
    温小可还记得那个热情勤快的小伙子，那时候他们已经订婚了，总是同李佳宜一起带他们姐弟玩儿。
    “家里成分不好，爷爷奶奶是资本家，爸爸妈妈是臭老九。挨批斗的时候受不了，自杀了。”
    “我当时受不了，哭闹了，说了些过激的话，就被下放到农村改造了。四年前，给我落实政策，没回省城安，排到县供销社。”
    李佳宜说得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儿。
    温小可有点唏嘘：“小姨，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李佳宜说：“一个人挺好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你外公外婆都去了，也只有你妈妈和我了。”
    提到了妈妈，温小可全身的血液倒流了。她尽量压住内心的激动平静的问：“我妈妈，她，还好吗？”
    “你妈妈，她又回医院工作了。小可，我真的没想到你也在医院工作。”
    “我只是在医院的药房，取个药，抓个药的。”
    “这工作好，不用费脑子不用担责任，只要认真仔细点就好。”
    两人走到刚才同李亦寒约好的食堂坐下来，李佳宜试探着说：“小可，其实你妈妈当年…也是迫不得已。”
    温小可说：“我知道。”
    李佳宜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追问一句：“你知道？你真的知道你妈妈的苦衷？”
    温小可点了点头。
    她也是多年以后，妈妈李佳欣过世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爱上了别的男人，抛弃他们父子三人的事。她当年之所以，那么果断的抛弃他们父子三人，是为了让他们能下放到农场。也就是能吃饱穿暖还能领工资的地方，更是为了温新菊即使下放了，也有一个对口的专业。
    因为她的成分不好，如果他们在一起，只能下放到西部最贫困的农村。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年温小可的姥姥姥爷都生病了，老两口只有两个女儿，如果李佳欣离开温新菊，就可以留在城里。
    当然要离开原工作岗位，医院妇产科大夫的岗位，去扫垃圾。
    她知道温新菊是重情重义的人，为了让他相信，死心。专门找了姥爷的学生，也是她的同学一个做演员的帮她演了一场戏。
    她这辈子都是一个人过的。
    只是温小可那时候根本没有给妈妈一个说明情况的机会。自从离开再没见过面。
    这辈子绝对不能让这种遗憾再次发生。
    李佳宜毫不掩饰惊喜，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温小可：“你，你妈妈想见见你。”
    温小可说：“这次恐怕不行。因为我明天就要回去，药房的小梅生孩子了，没有多余的人手。下个月吧，下个月我倒个假，带上小星。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李佳宜赶紧说：“好，好。你妈妈今天夜班。明儿天最早的车也要六点开，到县城得六个小时，时间真的有点儿紧张。小可，小姨真的没想到你这么懂事，你知道吗，你妈妈想你和小星，一直哭。她偷偷去看过你们，知道你爸爸又结婚了，怕影响你们，没打扰你们。刚才我给她打电话了，她哭了，说让我一定留着你，她明儿早上赶车过来。还让我看看亦寒好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温小可说：“我长大了，有些事能想明白。小姨，你告诉我妈妈，我和小星都很好。让她也不要怪我爸爸，我爸爸不知道内情，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孩子，没有人做饭洗衣服缝缝补补，很难得。”
    她在妈妈过世之后整理她的遗物，看到她的日记才知道，她一辈子都爱着爸爸。对他还没等到她解释，就已经再婚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李佳宜说：“你妈妈曾经对你爸爸说，五年之后会给他解释的，可他没等到5年。”
    “等不到啊！小姨你想，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两个小孩，又当爹又当妈，狼狈不堪。这时候有个女人嘘寒问暖，帮他做饭照顾儿女，那个女人长的还不错，他当然就半推半就的应了呀。”
    两个人谈得很投机，李佳宜非常的高兴，点了几个菜，。
    李亦寒把车子停在饭店外面，进来的时候，菜已经摆在桌子上。
    三个人吃着米饭，李佳宜不停的给他们夹菜，甜美的笑容很感染人，看起来比刚才年轻了好几岁。
    她已经是奔四的人了，自从丈夫自杀，就打定主意不再结婚。
    可是随着年龄一天天长大，她越来越觉得孤单，也越来越渴望有个孩子。
    她曾经尝试着找个人，或者找个有孩子的单身男人，却都没有成功过。
    因为她的心里，还装不下别人。
    所以越来越想念姐姐的这双儿女。这俩孩子小时候她都带过，尤其是温小可，生下来的时候就放在自己家里，那时她才十三四，帮着妈妈照顾外甥女。
    她看着外甥女外甥女婿，满满的喜悦。姐姐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她甚至看到了温小可成熟的外表下小时候的样子。
    温小可的脸正好冲着窗子，可以看到停在外面的自行车。
    崭新的自行车高高大大的车座，后座厚重而结实。
    凤凰自行车，在七十年代可是知名品牌，那时候拥有一两，绝不亚于一辆宝马车。
    想到可以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着李亦寒结实的腰，在农场的各条路上撒欢。
    她就想笑。
    这样的场景，是她一直憧憬的。不过那时候憧憬的对象是张军。
    可是看着看着她就觉着不对了，因为自行车的旁边忽然好像多了好多人，一会儿过来一会儿过去，全都是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刚才好像没这么多人啊！也没有这么来来往往，眼花缭乱的阵势。
    温小可警惕起来。

 第45章 后来的断指二哥

    因为来时路上碰到劫匪的遭遇，温小可多了个心眼。
    嘴里吃着饭，说这话，眼睛盯着窗外。
    果然不大一会儿，有两三个人熟人“偶遇”了，他们靠在自行车旁的一棵树上寒暄起来。
    几乎将停在道沿上的自行车完全挡住了。
    温小可先没有告诉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李亦寒，往边上挪了挪，从侧面看。
    三个小伙子人靠在树上聊天，从旁边过来两个人，一个站在自行车后面等着，一个开始对付自行车锁。
    分工挺明确的。
    温小可想这些人如果知道了车子的主人是半个警察，不知道什么表情。
    菜做的实在不好吃，她放下筷子。
    端起一杯水喝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看起来是听李佳宜讲她小时候的糗事。。
    这时候从窗外走过一个人，转过脸来看了眼里面。
    是售票员小武。
    他走到饭店门口，进来了。
    半天时间第二次碰见。
    县城真不大。
    她又往边上挪了挪，负责开锁的已经不知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蹲下身子。
    捉贼捉赃，她正想什么时候告诉李亦寒。
    忽然听到李佳宜喊了声：“云飞。”
    售票员小武转过脸来，看到李佳宜愣了愣，赶紧走过来叫了声：“姐，吃饭呢。”
    姐？
    这个年代可不是见个女的就叫姐，自家亲戚？
    温小可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睛继续盯着窗外。
    那个被掩护起来负责动手的人，已经快要打开自行车锁了。
    李佳宜赶紧往边上坐了坐热情的说：“云飞，这是我外甥女小可，我外甥女婿。”
    “小可，他是云天的弟弟，叫叔叔。””
    云天是李佳宜丈夫的名子。
    武云飞！怪不得看到他断了的手指有点眼熟。
    这个人可是以后江湖上有名的人物，黑白通吃，监狱里是几进几出。
    因为他是武家的老二，江湖人称断指二哥。
    那根小拇手指就是当年他的哥哥自杀之后，他自己断了的。
    温小可微微抬起身子叫了声：“二叔。”
    转脸对李亦寒说：“亦寒，你说外面那么多人围着自行车，该不是想偷吧？”
    这个时候再不说的话，一会儿街道恐怕要上演李亦寒抓盗车贼的戏码了。
    “我看看。”李亦寒对这辆自行车爱的不得了，赶紧转身。
    武云飞说：“那是你们的自行车啊。新的太晃眼。不过小可，你想多了。大白天，谁有这么大的胆。姐，我去买盒烟。”
    武云飞出了饭店，顺着玻璃窗去了旁边的百货商店。
    李亦寒也转过身子，看着窗子外面。
    他看见三个围着大树聊天的人，好像说完了话，向着三个方向走了。。
    蹲着下手的人站了起来，围着自行车左看右看，看起来是在全方位欣赏。
    一边同刚才打掩护的两个人说话，看起来在讨论自行车的配件。
    讨论了一会儿，三人各自离开。
    自行车安然无恙的停在那里，温小可看到锁子转了个方向。
    李亦寒放松了警惕，说：“应该是车子太招摇了，他们也喜欢。”
    心里也有些疑惑，刚才转身确实看到那人在捣鼓车锁。
    “没事没事儿，小李，再吃一碗。”
    李佳宜看着外面小声说：“云飞现在跟我住在一起。云天走了之后，公公婆婆受不了打击，先后过世。云飞就一直跟我在一起，他管我叫姐。我被下放到农村改造，他也跟着，现在我安排到l县工作，他也跟了来。被安排到了运输公司，现在做售票员，他已经拿了驾照，再跟半年车就可以当师傅了。”
    温小可说：“小姨你真伟大。”
    武云飞只比温小可大个三四岁。十几年前李佳宜同武云天约会的时候，也带着他玩，只是那时候大家都小。
    按时间推算，武云飞死的时候武云飞也就十三四岁。
    李佳宜说：“也不是伟大，他是云天的弟弟，那时候只有十四岁，长的又瘦又小的，总是被人欺负。刚好那时候我被下放到农村，干脆把他带到农村了。我在生产队里干活，他就留在家里。好在那时候你姥姥姥爷，你妈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寄钱来。”
    “这孩子也很记情，一直叫我姐，现在参加工作了，每个月都给我钱，我都帮他存着呢。等以后给他娶媳妇。”
    李佳宜说起武云飞，好像说自己的孩子，眼里全是自豪感。
    温小可淡淡的说：“那挺好。”
    武云飞一会儿拿着一包烟走了进来，给了李亦寒一根，叫了声李队。
    李佳宜笑着说：“云飞，按照辈分，亦寒得叫你叔。不过这个辈分你们就不论了。云飞，你一直跑万宝山农场，你们多联系。”
    武云飞清瘦的脸上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能说会道嘴巴也甜，看起来很世故。
    但是也带着一股奴性，尤其是对李亦寒说话的时候。
    温小可尽量多吃饭少说话。前世她也是很多年以后，因为生意上出了事，走官方渠道法律渠道都不起作用，通过别人介绍，见到了断指二哥。
    那时候的他已经是一个面相凶残，身体发福，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李佳宜已经遭遇车祸过世了。
    她当时并没有认出武云飞，但是他认出了她。
    那一次他无条件的帮她解决了问题。
    了关于他的事，她还是从介绍的那个人嘴里听到的。
    不过他后来又进了监狱，她还去看过他几次，但是直到她回到现在之前，他也没出来。
    这就是他年轻的时候？
    温小可真没想到重新来过，竟然能提前见到他。
    武云飞在李佳宜面前很乖巧，就像一个懂事的儿子。但是温小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爱意，不是那种小辈对长辈的，而是男女之间的爱。
    这两人之间应该有点故事。
    她笑着说：“小武叔，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样子，你那时候大概是十岁吧。”
    武云飞说：“差不多，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那时候大概是两三岁，哭得哇哇的。”
    温小可：“他今年都十八了，去年刚从高中毕业，长的比你还高呢。”

 第46章 有个线索

    武云飞听说温小星都十八了，关心的问：“他参加工作了吗？”
    温小可说：“这两年农场没招收工人，也没安排待业，下乡插队也暂时停止了。他还在家里待业。”
    “要不要我帮他找份工作，我认识的人多。要不然让他来我们运输公司吧，我和我们领导熟，让他来先跟个车，然后弄个驾照。”
    “嗯，还是不麻烦你了。我爸是农场工人，我弟弟算农场子弟，工作总会解决的。”
    温小可不希望现在欠武云飞的人情，自然更不希望弟弟跟这样的人混。
    武云飞笑着说：“哦那就算了，不过以后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一声。”
    “对了，李队。我想问你件事，公安局晚上有值班的么，我想反应点事儿。我从朋友那儿打听到，昨天抢我票款的人就是葵花公社，向阳，朝墩生产队的几个赌徒。”
    牵扯到了工作的事，李亦寒看了看周围，放下筷子小声说：“你应该去公安局再提供这个线索。”
    “我不是刚刚从朋友那边打听到，正好看见你们跟我姐在这，你跟公安沾边，先给你说说。”
    “你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就是向阳生产队的，我天天跑那条路，熟人多。我那朋友在新窖煤矿工作，那天刚好回家，就看到他们三个人藏在山洞里分钱。说是分到钱要去外面躲一阵子。”
    “你这朋友怎么知道刚好抢了你的车呢？”
    武云飞说：“李队，我又不是犯人，怎么把我当嫌疑人了。是这样的，我丢了票款还有那么多的票，加起来二百多块钱呢。你也知道，我们一个礼拜领一次票，交一次钱。如果案子破不了钱，票追不回来的话，就得我先垫上，我哪有那么多钱呢？刚好碰见朋友，咱们发生案子的地方，就是在他们生产队的路边。对了我就是去他们家提了两桶水。”
    “这样啊。吃完饭，我带你去公安局，你把具体的情况说一说。”
    两人匆匆吃完，放下筷子就走了。
    温小可摇着头说：“他就这样，提起起工作什么都不顾了。”
    李佳宜说：“那多好啊，云飞就不行了，工作吊儿郎当的，就是朋友多，天天都有人找，不是吃饭就是喝酒。你别说，他就是好办事儿。不瞒你说，看起来我在供销社工作，还当个会计。你那张内部价的自行车票，都是他托人找的。不止自行车，什么缝纫机收音机，甚至粮票布票肉票邮票，他都能找得到。”
    温小可说：“他倒是个热心的人，怪不得这么快能找到线索。”
    “那主要是他的钱和票都被抢了。要不然他才不管那么多的事呢。”
    两人吃完饭，李佳宜硬是抢着去结账。结果武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结账。
    这是家国营饭店，门牌是国营青年饭店，窗口卖票的姑娘二十多岁，很热情的把他们送到门口。
    温小可推着自行车，同李佳宜又沿着街道转，县城的街道实在是太小，不到一个小时来来回回转了一圈。
    一路上两人说着话，温小可一直在想武云飞到底是什么时候结的帐。
    她一直面向窗户坐着，貌似武云飞进出饭店两次，都没有去小窗口，也没有人过来点菜，结账。
    那就是武云飞和饭店的人很熟，最起同卖票的姑娘很熟。
    可也没见他打招呼，甚至小窗口那边都没怎么看去。
    难不成是都不用说。
    这样的话，他同那个胖乎乎粉嘟嘟的可爱姑娘……？
    温小可觉得自己很八卦。李亦寒从公安局回到招待所，温小可已经睡了一觉。
    她翻了个身问：“怎么现在才回来呀？难不成又去协助抓罪犯了。”
    “你怎么知道的。”李亦寒将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坐在床边说：“我还真是去帮着抓罪犯了。根据武云飞提供的线索，我们去葵花公社向阳生产队和朝墩生产队交界处，还真在山上的一窑洞里抓到了那三个人，他们正准备等明天风声过了，去外面躲一段时间呢。”
    “武云飞的消息还真准。”温小可睁开眼睛，双手压在头底下看着屋顶说：“三个匪徒那天脸上涂着锅底黑，我都没看清他们长得什么样，只看见三双凶恶的眼睛。”
    “唉，就是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聚众赌博，赌输了，就想着弄点钱。结果那天看到武云飞去找水，知道班车坏了，拿着猎枪，刀子抢劫了班车。”
    “对了，抢你们医院药房的，也是跟他们一起赌博的。这三个人，还是受到了他的启发。”
    温小可说：“说的抢劫好像是好事儿似的，还受到启发。不过话说回来，参加赌博的人都输了，那么谁是赢家呢？”
    李亦寒说：“参加赌博的人哪有什么赢家？都是设场子的人挣钱。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公安局派出所三番五次的禁赌，可就是屡禁不止。而且越是穷的地方赌博风气越盛，尤其是偏远的农村，他们把赌博叫做摇宝，也就是摇骰子，比大小点，输赢很快。输了的人倾家荡产，农村也没什么好东西，没有钱，就拉人家的牛，装粮食。唉，真是赌博害死人。”
    温小可有感而发：“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话一点也不假。”
    李亦寒脱掉衣服，钻进被子。贴了过来说：“你倒是看得透。”
    温小可抿嘴笑着说：“当然，没看谁睡在我身边。我觉得你应该去派出所工作。”
    “稽查队也差不多干的是派出所的活儿。”李亦寒也笑了。
    农场是独立的单位，派出所虽然属于公安局管辖，但是也是农场机关直属。除了马所长，其余的干警都是农场职工。
    李亦寒属于干部转业，想进派出所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正准备继续昨晚上的战斗，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以及靳花的声音：“李队，睡了么？”
    李亦寒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冲着外面说了句：“刚睡，有事吗？”
    靳花说：“有，李队，你开开门我说点事儿。”

 第47章 怎么会在同一个房间

    李亦寒心里热乎乎的，眼对眼的看着温小可红扑扑粉嘟嘟的精致脸庞，亮晶晶的眼睛。
    滚动喉结，冲着外面说：“花，有事在外面说吧，刚躺下懒得起来。”
    “不行，这事得当面说。”靳花手里拿着笔记本儿，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李亦寒陪着笑脸对温小可说：“听，有事儿要说。”
    “有事要说有事要说，这可是三更半夜，还是后半夜。花，花，叫的多亲热啊！我怎么没听见，你叫我可啊？我可告诉你，你们俩都是干部，担负着人民榜样的责任。如果有什么越界的事情，可对不起头党和人民的培养。”
    温小可带着警告的语气，满脸的不高兴。
    双手更紧的搂着李亦寒的腰。
    温小可能这么说话，证明非常的在乎他！李亦寒心里也纳闷儿，温小可不在的时候，靳花从来不到他的房间来啊。
    不说晚上白天也不来，可能真的有要紧的事儿。
    他非常好脾气的说：“小可，别胡说了，我们就是一般的同志关系。花是派出所稽查队两个单位唯一的女子，马所他们都叫花，我当然是跟着叫了。你放心，我是当过兵上过军校的人，不要说你现在对我这么好，就是你对我不好的时候，也不会做出格的事儿。我可是部队熏陶培养出来的。”
    这还差不多！确实，她在农场的事候，李亦寒从来没有发生过作风问题的事。
    但是这种事情，得提前预防。
    她噘着嘴不再说话，但是就是搂着李亦寒的腰身不放松。
    李亦寒陪着笑脸：“人家在外面等着呢，你都在呢，你说我们能干什么呀？好了，快松手。”
    温小可说：“不行。”
    李亦寒的手已经背到身后，抓住了温小可的双手。
    温小可缓缓抬起脑袋，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在耳边说：“你得说：乘，松手。”
    软软的呼吸吹进了耳朵，李亦寒心软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靳花在外面又敲了几下门，他真的不想起来开门。
    “乖，松手。”
    李亦寒真的说了，而且是满脸柔情。
    声音轻嗲嗲的。
    温小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意地松开手。
    潇洒的说了句：“好了，去开门吧！”
    近距离，李亦寒温柔起来的样子真的是克盐可甜，还带点儿萌贱骚。
    她满意的闭上眼睛。
    重新来过，这么短的时间，李亦寒已经同前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也有恋爱的感觉。
    靳花进了门，说了声：“李队，嫂子打扰了。”
    便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将笔记本交给李亦寒说：“下午的笔记我给你带来了，老师说很重要。明早上要提问的。”
    李亦寒有点拘谨的：“这个，下午我请假了，晚上又跟着去抓了一趟人。跟老师讲明情况，应该不会提问我吧。还是谢谢你啊，花。”
    靳花的眼睛飘着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温小可，说：“我们谁跟谁，这不应该的嘛。”
    李亦寒说：“那就多谢了。”他看了眼手表，站起来说：“都四点了，还有两个小时起床。回去睡吧。”
    他心里着急，恨不得靳花现在马上就离开了。
    就这么点事儿，耽搁了他的事儿。
    温小可早上就回去了，他不想错过温存。
    靳花一点儿也不着急，不但不离开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问：“李队，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你说我们只是接受培训的学员，你也不是派出所的。为什么让你参与案件中去呢？还要跟着去抓捕犯人，好像不符合规矩吧。”
    深更半夜来探讨这种问题，温小可故意重重的翻了个身，弄出很大的动静。
    靳花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说：“对不起啊，嫂子打扰你了。我声音小点。”
    声音小点也打扰了。
    温小可又翻了个身。
    李亦寒心里虽然不乐意，还是重新坐下来说：“因为提供线索的正好是跑农场那趟班车上的售票员，也正好是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他碰到我，我带他去局里的。因为线索可靠情况紧急，刑警队张队长让我跟着一起。”
    靳花又问：“是怎么抓到人的，他们有没有反抗？”
    “我们根据提供的线索，经过仔细侦查，确认目标，进行抓捕的。犯罪分子没来得及做出反抗。”
    “不是说他们有枪支吗？”
    “只是用来打猎的老式猎枪，枪里装的也不是真子弹，而是很大的沙弹。”
    两人说起专业，你一言我一语的。
    温小可着听着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双很不老实的脚，从被子里面伸出来，脚型很好看，脚心的肉白白嫩嫩的。
    中秋的天气还是有点冷。
    李亦寒起身走过去顺手拽了被子，溺爱的说：“睡觉都不老实。”
    在不太明亮的15瓦灯泡照射下，靳花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来。
    她悄悄地起身准备离开，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了五点半。
    重新又坐了下来。
    李亦寒当然不好意思上床睡觉，又不好开口下逐客令。
    他第1次觉得这姑娘真的没眼力见！
    他们小夫妻小别胜新婚，她三更半夜的来这儿搅局。工作上的事儿，完全可以明天再说。而且他也不是派出所的人，只是协助。
    也许温小可说的对，以后确实得注意保持距离。
    作为公安机关培训的学员，六点钟准时报到岀操。
    所以两人一起走出招待所客房门的时候，别的房间走出来的几个学员都吃了一惊。
    这年代在公安机系统工作的同志，都嫉恶如仇的，尤其是这次培训的年轻同志，是经过组织筛选出来的。
    马上有人严肃的走过来质问：“李亦寒同志，靳花同志。你们俩怎么会在同一个房间。”
    靳花红着脸说：“我，我跟我们李队汇报工作。”
    一个同志更严肃的说：“我们是在参加培训，又不是在工作期间，有什么好汇报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说。”
    李亦寒脸也红了，他在工作中有有能力，工作之外说话就不那么利索了，人家问的都对。
    两同志就好像抓住什么把柄，发现什么重大的案件似的。
    眼睛都炯炯有神的。
    其余的同志也紧密地站在了那两位同志的身后。
    李亦寒汗都出来了。

 第48章 还真来了

    李亦寒本身不善言谈，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靳花只是憋红着脸，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正义的学员们更加虎视眈眈。
    空气都紧张了。
    忽然李亦寒房间的门吱扭开了，头发蓬乱，面容清秀精致的温小可从里面探出头。
    她穿着那条笔挺的涤卡裤子，肉粉色的的确凉衬衣，上面套着黑色的鸡心领毛衣。
    她懵懂的问了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谁的房间进贼了吗？”
    两位严肃的学员，以及身后的方队更吃惊了。
    李亦寒的房间里竟然有两个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温小可来的时候是半夜，昨儿个出门的时候没碰见他们。
    李亦寒一颗紧绷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他如负重释的指着温小可说：“我媳妇，前儿晚上来的。”
    温小可招了招可爱的小手，姿势娇美，声音甜美的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温小可。”
    甜美中透着风情。
    学员们顿时双眼放光，一点也不掩饰羡慕嫉妒
    随着一声：哦。
    七嘴八舌的：
    “李亦寒，不早说。”
    “李亦寒，你媳妇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下，我们还以为你有什么作风问题呢？”“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第一个严肃起来的学员三十出头，是学员里面年纪最大的。
    他冲着靳花说：“你这个女同志也没脑子，人家小夫妻俩好不容易团圆，你跑去干什么？当电灯泡啊。”
    另一个说：“李亦寒，要不然你继续回去睡觉，我们去给你请个假得了。”
    李亦寒耳根子都红了。
    别说，害羞起来的样子，还挺萌的。
    他嘴巴笨，只是嘿嘿干笑着说不出话了。
    温小可说：“谢谢你们关心，我们呀，天长地久，不争这一朝一夕。欢迎你们到农场来做客，我保证七碟子8碗子招呼。”
    “哟，是个文化人呢！”
    “好，我们一定来。”
    有年轻的说：“嫂子，我想打问打听，你还有妹妹吗？”
    温小可说：“亲妹妹没有，干妹妹的话我回去可以替你发展一个。”
    “嫂子，你顺便多发展几个。”刚才紧张而尴尬的气氛，被温小可的话解开，她挥手可爱的说了声：“大家辛勤愉快。”
    便退回屋里继续睡觉。
    李亦寒心情大好，大踏步地跟在众多同学中间，说说笑笑的，给他们讲昨晚上抓劫匪的过程。
    靳花好几次习惯性的走在他身边，他走有意无意地躲开。
    温小可睡醒，洗漱完毕，便带着自己的东西推着自行车，去车站坐车。
    还是那辆班车，武云飞是售票员，司机师傅换了个瘦点的。
    武云飞很殷勤的帮她把自行车架在了，班车顶部的货架上，用网子罩着。
    他说什么也不要温小可买票，两人推来推去。
    温小可便说怎么都得买人的票，自行车免起票，已经够给面子了。
    武云飞看推不过，自己师傅的眼睛也盯着，只好卖了她一张票。
    温小可依旧坐在来时候的那个座位上。
    刚刚坐好，车上上来两个人，竟然是温小爱张军。
    还真来了。
    温小可微微的蹙了蹙眉头。
    温小爱一眼看到了温小可，眉眼带笑，拉着张军往里走。
    边走边对武云飞说：“师傅，我们坐好了再买票，钱装的深。”
    武云飞说：“好，你们先找地方去坐，我一会儿会过来去的。”
    有空位都不坐，温小爱张军径直向温小可走过来，温小可站起来跟前排的人打招呼：“张姨，你也来县里了。你一个人吗？我们俩坐一起吧。
    张姨赶紧说：“坐，坐，刚才我就想让你坐来着，今儿回去人多，我们两一起下车，不用给人让路。”
    温小可过去坐在她身边靠窗的位置上。
    温小爱似乎很无可奈何的回头看了眼张军，两人走过去坐在了刚才温小可坐的那排，可以坐两个人的位置。
    张姨是厂里工人的家属，大家都知道是谁，平时不怎么说话。
    她对人很热情，只要搭上话了，打开话匣子，便会说的没完没了。
    温小可同她搭上了话，她便打开了话匣子，先是自家老头子，然后是儿女，接着是邻居，最后说到了传奇人物冯大爷冯峻！
    说起他的两个孙子。温小可才知道这位传奇大爷一辈子没结婚，两个孙子都是他救的中了蛇毒的孩子。
    所以那两孙子一个叫冯感恩。
    等到发车的时候，她已经说到了冯感思，那小子很皮，现在才十多岁，已经招人烦了。
    今天回去的人多，车子还没走出县城，座位已经坐满了。
    出了城过道里车厢全都站满了人，门都打不开了。
    武云飞打开窗户冲着外面挡车的人喊：“满员了，满员了，要去万宝山农场的，等明儿个吧。”
    又冲着前面大声说：“师傅，人满了，半路上没下的，不用再停车了，直接到万宝山农场。”
    他的嗓门儿大力气大，喊完之后，拿起票夹，奋力挤到最后一排，开始售票。
    他的记性非常好，谁上车买了票谁没买票，记得清清楚楚。
    而且全车那么多人，他差不多都认识。跟这个打个招呼，跟那个聊两句，还不时地说人家家里的事。车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还很会活跃气氛，时不时说句俏皮话，逗得大家哈哈笑。
    张姨都不说话了，听他的。
    温小可想他实在是道上混的料。可这么一个底层混混式的小人物，怎么会混到江湖大哥地位的？
    想到他多年以后的样子，温小可闭上眼睛。
    武云飞卖完了最后一排的票，到了温小爱张军旁边。他认识张军，跟他打招呼：“小张，你什么时候回城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张军笑着说：“昨儿个，昨儿个卖票的不是你。”
    武云飞说：“我昨儿休了一天假。”
    “两个人，一块七毛钱。”
    武云飞嘴上说话，手里已经麻利的撕下车票。
    张军转脸看了眼温小爱。
    温小爱指着前排的温小可说：“她买票。”

 第49章 对你没好处

    “我？”“她？”
    武云飞温小可疑惑的对视一眼。
    齐刷刷的看向温小爱。
    温小爱指着温小可说：“她是我姐。”
    张军也跟着点头。
    武云飞皱起眉头说：“你姐？我记得她只有个弟弟。”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冲着另一排的人说：“陈老师，您几位啊？哦，三位，两块五毛五。”
    脑子灵手利索嘴皮子麻利。
    温小爱说：“她是有个弟弟，也有我这个妹妹呀。我说你这个售票员同志，我说我们的票我姐姐买的，你总是问东问西的做什么呀？”
    武云飞说：“这位同志啊，你说的姐姐我认识，她是前天坐我们车去城里的，我可没见你呀。”
    温小爱气呼呼的说：“你没见我，她也是我姐姐呀。反正我们俩的票她买了，不信你问她要。”
    他们两人出去搞暧昧，让她买车票，当她冤大头啊。
    温小可转过头来说：“不用问我要，因为我没钱了，售票员同志，你是知道的哦。”
    武云飞很认真的点着头对温小爱说：“她还真没钱了。我作证。”
    温小爱气呼呼的说：“姐，你也太小气了吧。你分明那天说，要我和张军陪你去县城的，我们俩来回的车票你买，怎么就不认账了呢。”
    编瞎话都不打底稿的呀。
    温小可笑的人畜无害：“小爱，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去县里看你姐夫，干嘛要你们两个陪呀。我不认路鼻子底下总有张嘴吧。而且我是真的没钱了。”
    武云飞说：“对呀，因为他们买了自行车。”
    温小可说：“对吧，所以不好好意思了，你们自己出钱吧。”
    张军有点生气的看着温小爱。他们是昨天乘车来县城的，两人想着温小可看李亦寒只是借口，所以一直在招待所门口等着。直到中午才看到李亦寒温小可一起走了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的，根本不是以前那个样子。
    张军心里不舒服，说要先回自己家看看。他家就是县城的的，温小爱第一次去张军家，拿出身上带的所有钱买了点心罐头，还给张军的妈妈扯了衣裳。
    张军家里情况也不好，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工人，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他身上带的钱全部给了妈妈。
    他们吃定了回来的车票温小可会买。
    温小爱急了，冲着温小可说：“可我们的钱也花完了，不管，反正今天你给你给我们买。”
    温小可说：“凭什么呀！自己的票自己买。”
    “售票员同志，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除了留下买票的钱，全部都交给供销社了。”
    武云飞说：“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亲眼看见的。小张啊，如果你和这位姑娘实在没钱买票的话，我先给你们垫着。明天你给我送到车上就行。”
    武云飞说话间很麻利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找给武云飞三毛钱，撕了一块七毛钱的票。
    又冲着车上别的人说：“我可都给我做个证啊。”
    满车的人都在听他们说话。
    张姨笑呵呵的说：“售票员同志是个好同志。你放心吧，张知青现在可在场部广播室工作，小爱姑娘也在面粉厂工作，都离车站很近的。”
    认识张军温小爱的人都说可以作证，也可以保证。
    张军只好红着脸尴尬地说：“对，对，小武啊，明天我给你拿到车上来。”
    “好勒。”武云飞大声的喊道：“没买票的同志，拿出零钱买票了。”
    武云飞卖完票，挤回去坐在引擎盖上，同几个姑娘小伙子聊的热火朝天。时不时来点段子。
    身后的温小爱一直在问张军要不要吃点瓜子，张军没有回答。
    张姨又打开了话匣子，不过是同前面座位上的另一个同她年几差不多的女人八卦。
    温小可一路上都在看窗外的风景。
    山脉绵延不断，山连山山并山，川连川，沟连沟，除了山就是山。
    公路也是山道弯弯，除了上山就是下山。
    如此山川，适合住人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数人都住在山外的原上。
    万宝山农场是个奇迹。
    这个季节，山上的树叶都黄了，层林尽染，风景美不胜收。
    三个小时之后，万宝山农场到了。
    温小可下了车，温小星早已经在车站等她了。
    他知道姐姐今天回来，所以来车站等，并不知道买了自行车。
    温小可心里暖暖的，喊他：“小星，过来，去车顶的货架上把自行车扛下来。”
    “自行车？姐，你买自行车了？”
    温小星同陪他一起来来的高满堂齐声问。
    眼睛都喷出了火。
    温小可说：
    “买了，你姐姐我想自行车想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赶紧上去帮姐姐扛下来。”
    “走，去扛自行车。”
    温小星兴奋的脸都红了，从后面的货梯上去，打开网罩。
    武云飞站在下面，欣赏的看着车顶上高大帅气的温小星。
    温小可说：“我弟弟长得不错吧。”
    武云飞说：“是个好小伙子，如果他这段时间没事做的话，我帮他找个活干，要不去修理厂学修车。”
    温小可说：“小武叔啊，你可别给他提这个茬。他才18岁，应该多读点儿书。他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安排的。”
    温小星学习很好，也喜欢看书。温小可知道再过两三年，就恢复高考制度了，到时候温小星也就二十出头，只要好好复习，还是有机会的。
    武云飞说：“小可，你是担心我把他带坏了？”
    温小可毫不客气的说：“说对了。小武叔。给我说实话，那几个准备偷我们自行车的人是不是跟你认识？又或者就是你指使的？”
    武云飞愣了愣，忽然笑了说：“你怎么知道？”
    温小可说：“因为你从饭店出去，摆了摆手，那伙围着自行车的人一个个的都散了。”
    武云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小可，我看你当警察很合适。”
    “小武叔啊，你以为警察队伍是什么人都能混进去的？那是需要根红苗正，各方培养的。”
    “还有叔呀，千万不要尝试着挑衅警察，对你没好处。”

 第50章 请客吃饭要大方

    武云飞认真看着温小可，略带点桃花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小可，小武叔可不敢挑衅警察，只是想引警察抓住抢我票来的人。我的事情不要跟你小姨说，你怎么说我都行。”
    温小可很大方的说：“当然，不过你也不要做让我小姨伤心的事。她这辈子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有你了。一会我请你吃饭吧。我们的大众食堂，虽然厨师厨艺不怎么样，填饱肚子还是可以的。”
    武云飞说：“算了，还是我请你们吧。我们运输行当的人，有外快。”
    温小可说：“不行，你来农场自然是我请你了。下次我去县城，你再请我。”
    “小武叔，你给师傅说一下。我请你们两人吃饭。”
    温小星高满堂把自行车从车顶拿下来，温小星抬起大长腿，高满堂坐在后架上，绕着车站转了几圈。
    温小可看张军温小爱已经气呼呼的走远了，从斜挎在身上的小挎包里拿出十块钱，交给温小星：“去食堂，让师傅炒几个菜，专门点个红烧肉啊！我们请两位师傅吃饭，满堂你也一起。”
    天知道在物质生活十分匮乏的年代，下一次馆子进一次食堂，是多么奢侈的事儿。
    而且是准备用十块钱进一次馆子，那可是一般普通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
    温小星觉得非常有面子，因为姐姐给他的是一张耀眼的大团结。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自己做主消费过这么多的钱。
    高满堂也一样的高兴，他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也不太管他。自小跟在温小星屁股后面，又跟着温小星跟在温小可，朱晓凤屁股后面。
    他觉得温小可给温小新的钱，就是给他们两个人的。
    大众食堂就开在场部旁边，是农场唯一一个对外的食堂。
    农场基本属于自给自足，平时来吃饭的人并不多。
    主要服务的对象就是每天这趟班车上的司乘人员，很少的外来人员，以及场部单身人员以及几个知青。
    温小星很快点了几个菜，都是他平时听说过，想吃的。
    武云飞协助廋师傅停好车，同温小可一起进来的时候，红烧肉已经上桌。
    食堂的大师傅姓姚，脑袋大脖子粗，满面红光。
    那时候能在食堂工作，绝对比一般人看起来滋润。
    打下手的端饭的卖票的，虽然都穿着油腻腻的工作服，也一个个面色红润饱满，将生活好三个字活脱脱写在精神面貌上。
    姚师傅做饭的手艺不咋滴，但是胜在量足油多。在那个讲究数量不讲究质量，大家肚子都没油水的的年代，愣是闯出了名头。
    所以农场谁家有人太馋了，会用攒了几个月的钱去吃一碗红烧肉。也有周围生产队的农民，谁家有红白事儿，来买碗红烧肉。
    因为一块半钱的红烧肉，用的五花肉超过一斤。
    温小星点了红烧肉，凉拌牛肉，炒白菜，白菜炖猪肉待客。
    主食是一盆米饭一盘馒头
    算算刚刚花了八块钱，姚师傅还给他们送了一盆萝卜疙瘩汤，。
    温小星非常傲娇的去结了账，很懂事儿的将剩下的两块递给温小可：“姐，剩下的。”
    手却紧紧地攥着。
    温小可潇洒的摆摆手：“你拿着吧，去卖牙膏，牙刷，袜子。你的牙刷毛都没了。”
    温小星帅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的一根牙刷都用了三年了，一支牙膏用了整整一年，药膏皮都挤破了。现在只能用盐水，牛美丽还说太费盐了。他在高满堂羡慕的目光中将两块仔细折好，小心的塞在口袋里。
    高满堂看温小可的眼神就带上了崇拜。
    武云飞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放在桌上，又掏出一盒火柴，让温小星高满堂来一根。
    温小星赶紧看了眼温小可，摇了摇头。
    孩子还是很有规矩的。
    高满堂犹豫片刻，小心的抽出一根，武云飞擦了根火柴给他点上。
    温小可发话：“小星，想抽的话可以来一根。”
    她觉得男孩子大了，抽根烟会比较酷。
    温小星略显害羞的摇了摇。
    温小可说：“那好吧，等你再大点。男人还是要抽点烟喝点酒，要不然没有朋友。当然不能过量。我去给你们买瓶酒。”
    温小可如此大方的热情款待，武云飞觉得非常有面子，两杯酒下肚，他去门口转了一圈。
    一会先后来了七八个小伙子，都是二十岁出头，温小可温小星高满堂差不多都认识，只是平常不怎么说话。
    这些小伙子都管武云飞叫二哥。
    武云飞给他们介绍说温小可温小星，是他的外甥外甥女，请大家多关照。
    小伙子们满口答应，他们中好几个人在面粉厂农机厂工作，也有两个是待业青年。
    温小可知道武云飞想在朋友面前充面子，又想让她多受点保护。
    想了想，又从小挎包里摸出十块钱，带着温小星去跟大厨商量。
    请客吃饭决不能小气。
    她先是恭维姚大厨的厨艺，然后才问能不能用这十块钱，做一锅猪肉白菜炖粉条，拌一大盆的茄子豆角，够八人吃的馒头，外加两瓶副食场自产的白酒，
    姚师傅算过帐之后，满口答应。
    温小星再次对姐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们五个人花了八块钱，也就点了桌上那些菜，基本上能吃完了。
    现在是8个大小伙子，一大盆猪肉粉条炖白菜，一大盆凉拌菜，一大盘馒头花卷儿，还有两瓶酒。
    这样花的钱不多，看起来还有档次，够面子，又能吃饱吃好。
    他从来不知道食堂饭菜商量着也行。
    大家吃吃喝喝很开心，男人们五魁首八匹马的，划拳喝酒。差不多到下午发车时间，酒喝完了菜吃光了。
    瘦师傅起身说要先发动车。他喝的脸有点红，那时候没有酒驾这么一说，但是温小可一直盯着，监督他只喝了两三杯。
    为了让他保持心理平衡，还买了一点茶叶送给他。
    武云飞对她为人处世非常满意，临走的时候，再三交代有事儿找他。
    或者找这帮兄弟都行。
    温小可便说：“当然不会放过您了，我保证以后不管大事小事都找你，找到你烦。”
    武云飞说：“我就喜欢被人烦，越烦越好。”
    班车走了，温小星整个人还处在高度的兴奋之中。
    温小可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他，提醒他该回家了，才回过神。

 第51章 孩子没了

    回家的路上，温小星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高满堂在后面推着后车座。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引的路过的人都停下来打招呼
    眼睛都盯着自行车。
    言语眼神都露出羡慕。
    山路越往上走，越陡越窄。
    可温小星今天一点都不觉得累。他头也没回地问：“姐，什么正事儿，你说。”
    温小可说：“前几天我不跟你说过吗，我腌好了咸菜，你可以带去集市上卖。昨天我在县城，看着好几个人自行车上推着东西在卖，挺红火的。”
    温小星捏住刹车把，转头问：“真的要去卖咸菜啊？”
    那天温小可说起来，他热血沸腾，觉得不管干什么只要能挣钱养活自己，挺好。闲下来想一想，总归不是个正经工作，好像也有点丢人。
    温小可说：“当然真的。小星，我们都有一双手，不在家里吃闲饭。国家不给我们安排工作，我们自己养活自己。这样吧，明儿葵花公社有集，我早班，，我跟禄簪说说让她早点接班，赶十二点下。我今儿晚上把咸菜整理出来，明天你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两个一起去。”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5天一个集日，一个月如果不刮风下雨，赚的钱足够养活你自己。当然了，也可以给老姐适当分一点。”
    高满堂说：“小可姐，算上我吧，给我管两顿饭就行。我给小星帮忙。”
    温小可说：“这个可以有。不过你们两个都去的话，自行车坐不下。这样吧，这两天地里还有很多辣椒，白菜。你可以把公家不要的捡回来，我多腌点。以后熟悉了，你们两去。”
    “小星，自行车你推回咱家，不要给温小爱动啊。我回上面了”
    温小星说：“知道了姐，我回去就推我屋里。”
    温小可回到家，大门开着，院子里没有人。
    她走进屋里取下小挎包，正想倒杯水喝。
    忽然门口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放声大哭，决堤的那种。
    吓了她一跳，仔细听。
    是杨烈梅的。
    她哭得非常凄惨，似乎发生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温小可赶紧出去想问问。
    林巧儿已经站在了院子里，她双手叉腰骂道：“还有脸哭啊你梅烈梅，丧门星，蛋都孵不住的鸡！哭你个不要脸啊！我的大孙子啊，都5个多月的大孙子啊，就这么没了！牛把把都看的见了。”
    孩子没了？
    好不容易才保住，怎地就没了呢。
    温小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不敢插话，站在门口听。。
    林巧儿继续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怪不得当初那么轻易就答应嫁到我们家呢，你爸是个贼，娘家兄弟也是贼，你又能好到哪儿去？一天到晚哭丧个脸，好像谁欠你八石粮似的。再哭就滚回去，滚回娘家，滚回向阳生产队滚回贼窝去。”
    没了孩子本来已经够伤心了，这这么剜骨掏髓的骂。
    有没有点人性了。
    不过向阳生产队，做贼的兄弟，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温小可忍不住上前劝说：“妈，大嫂哭得这么伤心，你就别骂了。”
    林巧儿转身指着她：“你也不是好东西，也是个扫把星。就是你那天去县城，丧门星的弟弟同别人一起抢了车上人的钱，这不给抓起来了吗？她死活要回去看看，害的亦春求了半天，才搭着饲养场拉猪的车去向阳生产队，路上颠簸，回到娘家孩子就没了。她娘家也没一个好东西，又用架子车给拉回来了。回来就在这嚎，你说这个丧门星！你把孩子小月在娘家，回来坐空月子，还哭个没完没了。你怎么不死啊。”
    原来是这样！
    杨烈梅也太不爱惜身体了吧！明知道自己已经5个多月的身孕了，还敢坐大卡车回娘家。孩子没了，娘家又给送回来。
    身子骨能受得了吗？还这么哭！
    温小可说：“妈，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骂大嫂了。如果你不想管的话，回去休息吧。”
    温小可进了杨烈梅的屋子。杨烈梅趴在床上哭，李亦春蹲在地上两只拳头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屋子冷冰冰的。
    她上前推了李亦春一下：“大哥，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是敲爆头也没用。大嫂算是小月要坐月子的，的给她炖鸡汤补身子。”
    又走过去站在床头说：“大嫂，你也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哭坏了身子。你还年轻，好好调理调理身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杨烈梅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边抽抽搭搭地说：“我娘家姊妹六个就一个儿子，是我爸妈的命根子。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就想回去安慰安慰我爸妈。谁知道路上会有一个坑，车轮子就陷进坑里了，我被颠了一下，这孩子就没了。虽然孩子没了也算是小月，我娘家又有讲究，女人不能在娘家坐月子，所以我妈请本家兄弟们把我送回来。小可我也不想这样。我都结婚六七年了才有了孩子。”
    温小可摸着她的头：“大嫂，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已经发生了，我们还得往前看。你先别哭了，小心哭坏眼睛。我可听说坐月子的人不能哭不能生气，要不然有点年纪就会流泪，就会头疼。”
    李亦寒蹲在地上说：“小可，坐月子要喝鸡汤吃鸡蛋挂面的，可，可，妈不给钱。”
    李烈梅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哭了起来：“不给钱还骂个没完，小可，我死了算了。”
    “大哥大嫂。你也别愁你也别哭。我现在就去找杨奶奶，买只乌鸡回来给你炖汤喝，然后去小卖部给你买二斤红糖，两把挂面。等出了月子就，我去找找老王大夫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调理身子。身子调理好了，再要孩子。”
    杨烈梅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声，一双手紧紧的抓住温小可的：“可你，你又没钱啊。”
    ‘钱的事儿你不用管，办法总比困难多。’
    温小可看到她的脸已经浮肿了。
    又叮嘱一句：“千万不能再哭了啊。”
    出了门看见林巧儿还站在院子里，眼睛里含着泪花。
    说了声：“妈，我去给大嫂买只乌鸡。”
    “买乌鸡？我大孙子都没了，还给她吃乌鸡！她长了吃乌鸡的嘴么！”
    林巧儿眼睛又瞪了起来，质问她：“对了，老二媳妇的，这个月你和老二的工资还没上交呢？拿来！”

 第52章 老实人发威

    林巧儿果然惦记着他两的工资。
    想的美!
    “妈，我们俩这个月的钱都用完了。”温小可往外走，似乎顺嘴说：“我们买了辆自行车，钱不够还借了别人的呢。妈，以后我们就不给你交工资了，咱们早就分了家，我们也该独立了。当然，如果家里需要用钱的话，条件允许，我们也会给的。”
    林巧儿听说不再上交工资，双脚并齐跳了起来，扯长嗓子：“老二媳妇……”
    尾音还没停止，咣！大门重重的关了起来！
    “有娘养没娘教的……”
    她愣了好半天，才骂出了声。
    温小可可走过门前小路，身后传来林巧儿破锣般的骂人声，捂着耳朵往前走。
    回头看了一眼，公公李占祥抱着脑袋蹲在小路边的大树下，脚下放个酒瓶。
    返身又走了回去，站在李占祥面前直接说：“爸，我妈这么骂人，您是不是该去制止一下！”
    李占祥松开双手，茫然的抬起头：“老二媳妇，我，我管不了你妈呀！”
    “管不了你可以尝试呀！我跟大哥，亦寒是有工作的人，而且还都是威信很好的工人。我妈这么天天口无遮拦的骂，知道的人说我妈就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妯娌两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李占祥说：“老二媳妇，我知道你跟老大媳妇都很本分的。你妈就那么张破嘴。”
    温小可说：“爸，我也知道你是好人。但是你也太好了，成了烂好人！我不是教嗦你怎么怎么我妈，但是她那么骂我们的时候，你最起码应该说句公道话。”
    “男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一点脾气没有，那怎么行！”
    “我去给我大嫂买只乌鸡，我希望我买回来，我妈已经闭口了。”
    温小可转身走了，留给李占祥的是一双看不起的眼神。
    李占祥看着温小可上了山坡，知道是去最顶层的杨奶奶家买乌鸡了。
    拿起酒瓶狠狠地喝了几口。
    他同儿子都在饲养场，儿媳妇儿小月了，单位的史姐告诉他女人坐空月子比实坐月子更需要补，得给儿媳妇儿买两只乌鸡。
    可是他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回去跟林巧儿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是饲养场专门负责捆绑待宰杀牲口的，牲口也有灵性，也会做垂死挣扎，需要力气和勇气。饲养场专门给他备了高度烧酒，农场自酿的65度烧酒。他平时工作的时候会喝一口，今儿心里烦闷偷偷藏了一瓶。
    林巧儿的骂声敲锣打鼓般的传进他的耳朵，他觉得头都快炸了，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从腰间摸出一个汗烟袋，两个手指捏出一小撮烟丝，卷了一根纸烟，用洋火点着狠狠的砸吧了几口。
    忽然站起来将剩下的烟屁股使劲儿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灭。
    大踏步走回到门口，抬脚踹开门！
    林巧儿还站在院子中间，指着扬烈梅的屋子骂。
    转过头来，李占祥目带凶光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她习惯性的调转枪头：“老不死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没掉下沟里摔死，没被猪踩死被驴踢死被牛抵死……你要是死了，我还落得个清静。不知道你活着干什么？一分钱的事都不管甩手掌柜的呀！”
    话音未落“啪啪啪。”，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巴掌。
    她吃惊的瞪大眼睛，抹了把脸，向前扑去，嘴里骂着：“老不死的，老娘跟你拼了！”
    拼子还没说完，脸上又啪啪啪挨了几巴掌。
    她个子小人瘦。哪里经得起饲养场专门绑猪的李占祥这几巴掌。
    她的身子好像秋风中的落叶，轻飘飘的转了几个圈，重重地倒在地上，瞬间流了一滩血。她伸手摸了摸嘴角，麻烧麻烧的，血肉模糊。
    她是家里的土皇上。
    这么多年来不要说有人打，顶嘴都不行。
    她被打蒙了！
    屋里的李亦春两口子听到动静，都跑出了门，站在大门口，目瞪口呆。
    李占祥还在大声骂：“死婆娘，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屁臭盐咸浆水酸。整天张着个破嘴，老鸦一样呱呱呱呱的叫。好好的日子都给骂倒霉了！一天不骂人，没人把你当个哑巴。别以为我不敢碰你，再敢嘴上没个把门的，胡咧咧，信不信我打死你给你偿命！”
    他骂完气呼呼的往外走！李亦春杨烈梅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儿。
    李占祥走到门口，李亦秋迎面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颗糖，正在剥糖纸，胳膊肘底下还夹着一盒饼干。
    李占祥停住脚，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女儿。
    李亦秋吃了一惊，奇怪的看着他：“爸，看着我干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妈还等着你挑水呢！”
    “老子现在回来怎么了！老子不回家又怎么了？你都二十四五了，难道挑不回一担水。这么大的姑娘，工作挑三拣四，找女婿挑三拣四，还有脸吃饼干！你大嫂小月了都没吃饼干！”
    李占祥近乎咆哮。
    李亦秋也被吓到了。
    她眨着眼睛好半天才说：“爸，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我吃个饼干怎么了？我挑工作挑女婿怎么了！这可是新社会，不兴封建社会那套。你管不了我！”
    “老子都管不了你，谁管得了你？你是皇大帝，是王母娘娘？”李占祥伸手从她胳膊肘底下抢过那包饼干，快走几步递给房檐台下站着的杨烈梅：“老大媳妇，你身体不好，你吃。”
    又转脸骂女儿：“那么大的女子，整天闲游闲逛，饭不做饭，衣服不洗衣服。就知道搬弄是非。告诉你，你要是不嫁人，自己找地方出去住！我们老李家可不养老姑娘！”
    李亦秋脑子灵，闻到了酒味，没敢顶嘴。
    李占祥骂完，一直盯着李亦秋，只看得她低下头，抿着嘴。
    这才狠狠的摔上门走了。
    李亦秋抬起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冲过去将大门狠狠地踹了两脚。
    转身拉长音喊了声：“妈…………！”
    却惊悚的看到林巧儿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是血。
    转过头，李亦春杨烈梅快速的闪进屋子。
    她刚想张嘴，只听得，啪，门重重的关上了。

 第53章 以后的励志青年

    温小可去杨奶奶家买了一只乌鸡，又定了一只，说好十天之后来捉。
    杨奶奶的小儿子儿子，面容俊秀却腿脚不灵便的杨吉安，默默地帮她宰鸡烫毛拔毛，掏肠倒肚。
    温小可又买了30个鸡蛋。
    一只肥母鸡鸡两块五，一个鸡蛋五分钱，花了八块钱。
    杨奶奶还很热情的送给她一把鲜艳的鸡毛，五个麻钱，让她回去做鸡毛毽子。她还记得温小可小时候跳毽子跳的好。
    杨吉安宰好了鸡，开始绑鸡毛掸子。
    温小可问他：“吉安，绑鸡毛掸子是要卖吗？”
    杨吉安不说话，低着头笨拙而执着的将一根根颜色鲜艳光亮的公鸡毛，塞进绑着麻绳的小拇指粗一米长的的竹竿上。。
    温小可看着杨奶奶。
    她其实年纪并不大，五十多点。她的大夫杨爷爷比她大十岁，以前是是山里的护林员，因为他看起来十分苍老，少白头，农场不管老的少的，都叫他杨爷爷，杨奶奶就是这样叫出去的。
    护林员的主要工作是防止发生火灾，阻止附近的农民砍伐粗大的木头，需要进入深山。杨爷爷在一次巡山的时候，遇到了野兽，等大家找到他，只剩下一堆撕破的衣裳。
    杨吉安是老两口最小的儿子，患有小儿麻痹症，走路不灵便，一只手也不太灵活。小的时候为了方便他上学，他家是住在山底的。农场小学初中一体，初中毕业上高中需要去向阳公社。
    他初中毕业就回家了。
    因为农场也没有适合他干的工作，便照顾他的两个哥哥优先招了工。
    他们母子两个搬到了山的最顶部。杨奶奶负责喂饲养场的鸡，农场允许他们私人喂鸡，就当是一种福利。
    杨吉安有点经济头脑，经过认真观察便决定喂乌鸡
    又养了十几只母鸡下蛋。
    农场直属机关工人家属加起来有几百号人，谁家有坐月子的生病的。都去他们那里买乌鸡鸡蛋。
    杨吉安虽然是有残疾，也可以养活自己。
    他比温小可高一级，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同路。
    杨吉安是个身残志不残的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喜欢动，所以手里一直抱着书看。
    以前总是看语文课本，从小学到初中，后来借到高中的。
    现在他正在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温小可以前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两人基本上没交集。
    但是多少年以后，从电视上看到一个采访，知道他已经当了作家。那条路走得很艰苦，他整整用了二十多年时间里，他写了一本叫做《手脚并用》的小说，有一百多万字，基本上就是他自己的故事。
    很励志，也很畅销。她看过那本书，书里有她同名的女孩，是男主从小暗恋的对象，也是他的白月光。
    她觉得就是艺术加工后的自己。
    当时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重新回来看到他，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滚烫的。
    她觉得有责任必须帮他早点儿实现自己的理想。
    杨吉安非常认真的绑着鸡毛掸子，一根毛一根毛的。
    那只不太灵活的手，笨拙地抓住了掸子，另一个手往上面栽鸡毛。
    因为干活太过认真，他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没有回答温小可的向题。
    又觉得有点失礼，一张脸憋得通红。
    杨奶奶忙说：“他在学着绑，还没人要呢。他呀，做什么事儿都是死认真。”
    温小可说：“认真好，不是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吗。杨奶奶，吉安我走了。”
    杨吉安动了动眼睛，也不敢说话。
    他身体不好，只要一分心一松劲儿，手里的东西就捏不住了。
    杨奶奶送温小可到了下山的路口，看着她山下说：“小可，以后你有时间常上来看看扬奶奶，看看我家吉安。瞧你今儿来买鸡，跟他说了两句话。他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我看得出他是很高兴的。他绑的鸡毛掸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送给你的。”
    “给我的，为什么呀？”
    温小可可不记得杨吉安暗恋她。
    “因为你来买乌鸡，买鸡蛋，跟他聊起学校的事儿。还答应帮他去图书馆借书。”
    “吉安他从小身体这样，大家都欺负他，嘲笑他。
    他爸在的时候还好一点。后来他爸不在了，没人保护他。是他求我同他搬到山顶，那些乌鸡都是他自个儿养的，下蛋的母鸡也是他养的。
    他养的乌鸡又肥又大，母鸡也是个个都能下蛋。但是场里的人都看不起他，很多人来买乌鸡，鸡蛋。只要我不在，就少给他钱，多拿鸡蛋。有的甚至钱都不给，捉一只鸡就跑了。
    还有人天天来偷鸡蛋。我要去饲养厂上班，吉安又追不上人家。所以，虽然吉安养那么多的鸡，每天都会下十几只鸡蛋，每个月下来，挣的钱也就够买面，给他买药。小可你人这么好，两只乌鸡，30个鸡蛋就给了8块钱，他一个月也挣不了那么多钱呢。而且你还那么夸他。”
    残疾人自强不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恃强凌弱。
    这些事情温小可以前并不知道。
    她看着杨奶奶已经全白的头发，愁苦的脸上深刻的皱纹。
    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有七十岁。
    母子两住两间房子，一间厨房。
    杨吉安养的那些乌鸡和下蛋的母鸡，都是在场院里，没有围墙。
    鸡窝就在厨房旁边，鸡下蛋的地方在旁边的柴火堆上。
    有人随便爬上山来，偷只鸡偷个鸡蛋，一点都不难。
    她很郑重的看着杨奶奶，拍心口保证：“等我家亦寒回来，我就让他来你家转一圈，惊动惊动那些贼。他在派出所隔壁上班，离场长近，有时间帮你说一声，派人给你砌个围墙。”
    “二冬比马所长都名声大，他要是出头，贼肯定不敢再来。”
    杨奶奶千恩万谢，让她等一等，跑回去又抓了两颗鸡蛋给她。
    温小可回到家里，林巧儿坐在院子里大声地哭着，边哭边倾诉自己的苦。
    李亦秋在旁边不耐烦地看着她，满脸不高兴。
    林巧儿脸上全是血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15岁嫁给李占祥,受苦受累伺候婆婆说起，一直说到婆婆过世。
    听起来一把辛酸看起来一掬泪，还是血泪。
    却不但不让人同情，还很好笑。

 第54章 真够窝囊的

    温小可很努力的憋住笑，看到李亦春两口子的门关得紧紧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没敢问。
    提着乌鸡鸡蛋径直进了厨房。
    林巧儿的眼睛便贼溜溜的盯着她，诉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哭的也断断续续的。
    温小可很快把鸡剁碎，放进锅里，也没加什么大料，就是放了点盐炖着。
    又在小锅里荷包了两只鸡蛋，加了点红糖。
    给杨烈梅端了过去。
    林巧儿还没说到现在，却已经抽抽搭搭的不再继续了。
    杨烈梅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本来身子就弱又生了气，现在软软的趴在床上。
    看到红糖鸡蛋，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温小可说：“吃了躺着，锅里还炖着乌鸡，估计得炖一个多小时。”
    又转身嘱咐李亦春：“大哥，锅里炖着鸡，你看着续着柴禾。小卖部快关门了，我赶紧下去买把挂面，红糖。一个小时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尝肉熟了，就给大嫂端过来。我回来晚上再给她下鸡汤挂面”
    李亦寒低着头说：“需要很多钱吧。”
    温小可说：“大哥，你就别管钱的事儿了，只管让大嫂吃好坐好月子。大嫂这次身体受伤太重，如果营养跟不上的话，后果很严重”
    温小可下山去场部旁边的小卖部部买红糖挂面。
    李亦寒等杨烈梅吃完走出屋子，看到林巧儿站在温小可做厨房的窑洞门口，心里有不好的预兆，赶紧过去。
    果然林巧儿挡在门口不让他进，林巧儿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好像唱戏的大红脸。
    李亦春看到妹妹李亦秋站在锅台边，正在用铁勺将锅里的鸡汤，鸡肉往一个瓷盘舀。
    李亦春嘴唇哆嗦起来，压低嗓门：“妈，这是给烈梅月子喝的，小可专门给买的乌鸡！”
    林巧儿看着儿子那双饱含哀求的眼睛，指着他的脸很瞧不起的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给烈梅喝的，你问问她有脸喝这鸡汤么！孩子长到肚子都保不住。”
    “还有那个温小可。买什么破自行车？咱门前这路能骑自行车吗？她这个月的工资都不上交，买乌鸡的钱就是该给家里的钱。妈跟你妹妹先把鸡肉拿过去，给你留着。”
    她说话看到女儿，已经把鸡肉全部捞出来了。又用嘴指了指放在锅台旁边的鸡蛋。
    李亦秋一只手端着鸡肉盆儿，一手提着鸡蛋篮子，走到门槛处。
    李亦寒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大声说，怕媳妇儿听见又要哭，便堵在门口不让路。
    李亦秋索性站在灶台前，拿起一只鸡腿放进嘴里吃，眼睛挑衅的看着李亦春。。
    僵持了好一会儿，林巧儿忽然提高嗓门：“李占祥啊，挨千刀被万剐的。你竟然敢动手打我呀，你这一打我，你儿子也跟上了。看看你儿子他要打他妈呀！”
    她这么突然性的一喊，趁着李亦春发愣，推推搡搡，将他推去一边。
    李亦秋端着鸡肉，提着一蓝鸡蛋一溜小跑，跑回中间窑洞。
    林巧儿看女儿已经进了门，骂骂咧咧的也跟着回去了。
    李亦春看着半锅鸡汤，蹲在地上狠狠的敲着自己的头。
    温小可赶在小卖部关门之前买了两把挂面，二斤红糖。
    顺便给老爸温新菊买了条三块钱的烟，一块钱的茶叶。
    经过医院门口，大门口新上班的门卫小伙子告诉她说，医院刚刚发了福利劳保。
    还是5斤大米，三双手套5个口罩两条毛巾两块香皂。
    这些东西现在都放在了门房里，方便大家回家的时候带走。
    温小可说自己今天带的东西多了，米先留下明天带，口罩手套毛巾带了回去。
    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温小星在大门口溜达，喊他过来把烟和茶叶给老爸带回去。
    顺便给了他一条洗脸毛巾，一块香皂，一双手套。
    “毛巾给你洗脸，你那条当抹布都太烂了，手套明天骑自行车的时候带上。”
    温小星拿着东西，小声说：“里边犯神经呢！”
    温小可看了一眼大门里面，小声问：“谁呀？？”
    “温小爱，好像说你回来的时候不给她买票，没面子了。”
    “我让她没面子了，她在家里给谁发神经啊？”
    “当然是给咱爸了。”
    “敢欺负咱爸！看我怎么收拾她。”
    “姐，这事你别管了。爸就应该被人家欺负欺负，要不然，他总觉得咱们两个不好。”
    “说的也是。那我就不趟这趟洪水了，一会儿你看不过去了，装装好人。挑懂事儿爱听的话说。”
    “放心吧，姐。有我在不会让爸吃亏的。”
    “我先走了，给你块糖吃。”
    温小可上了山坡，已经麻麻黑了。大门那边的树下蹲着两个人，闪着两点火光。
    从姿势上都可以看出来是李占祥，李亦春父子两。
    被赶出来了？
    温小可走到门口，李亦春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低着头说：“小可，鸡肉被妈，小秋抢走了，鸡蛋也拿走了。”
    “你……你这也太不……”
    窝囊两个字没说出口！温小可将从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怀中说：“怎么个意思？还有没有人性了？”
    欺负人到这个份上，不彪悍都不行了。
    李占祥靠着树又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歪歪斜斜的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对大儿子说：“老大，走，爸给你撑腰！”
    温小可来到中间的窑洞门口，推了推门，从里面顶着。
    站在门口大声喊：“妈，李亦秋，开门！”
    林巧儿李亦秋此时正坐在炕上啃鸡骨头。
    林巧儿吐岀嘴里的骨头说：“老二媳妇，有事在外面说。”
    温小可说：“鸡，鸡蛋是我给大嫂坐月子买的，你们凭什么都捞走提走。赶紧还回来！”
    李亦秋拿起炕上的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冲着外面说：“坐月子喝鸡汤就行了，肉吃多了不好。温小可，你们两口子发了工资不给妈交钱，却给李烈梅买鸡买蛋的，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交不交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你自己吃的谁的，穿的谁的心里没个b数吗？”
    温小可使劲儿推门，没推开。
    往后退了两步，抬起脚踹上去。

 第55章 出师大捷

    温小可用尽力气，结实的木门晃动了两下。
    她又抬起脚来。
    “老二媳妇，你闪开，我来！”
    还没等她的脚踏到门上，雄赳赳气昂昂走过来的李占祥飞起一脚。
    门哗的开了，飞起一段木屑。
    林巧儿吓得从炕上跪坐起来，李亦秋也往炕角缩了缩。
    温小可看到炕上的被褥被揭开，只留着光席子。
    席子上面摆了一张小炕桌，一盆鸡肉已经剩了小半盒。炕桌上放着一堆鸡骨头。
    一篮子鸡蛋放在锅台和土炕相连的炕台上。
    她二话不说上前一手端起鸡肉盆，一手提起鸡蛋篮，虎着脸往外走。
    “你……”林巧儿跪着往前挪了两步，看到气势汹汹站在炕前的李占祥，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靠墙坐下。
    李占祥一拳将炕桌打翻，拽下炕，狠狠地踩了两脚。
    已经陈旧不堪的炕桌，顿时四分五裂，木屑都飞到了外面。
    林巧儿吓得脸都白了，泡泡眼忽闪忽闪的，被打肿的嘴唇都翻了起来。
    李亦秋也是乖乖的窝在炕角，不敢吱声。
    李占祥踩完了炕桌，站在门口粗声粗气的骂：“林巧儿，老子今天告诉你：以后如果再让老子听见你骂人，骂两个儿媳妇，就撕烂你的嘴，”
    “然后滚回你娘家去。这个地方是农场分给我的，你只是个家属，靠我养活。凭什么把老子骂的跟个龟孙子似的！”
    他骂完气呼呼的向外走，边走边说：“老子今天晚上去饲养场睡，以后不回来了！”
    林巧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男人，再一次的发威。
    五分钟之后，才想起来趴在炕上嚎啕大哭。
    李亦秋悄悄的顺着炕台溜了下去，出了门顺手关上。
    门被踏的已经不合缝了。
    温小可帮李烈梅烧了炕，去厨房下了鸡汤挂面，挂面里加了两块鸡肉。
    看着她吃完，这才回自己屋里。
    担心晚上老鼠捣乱，将剩下的半盆鸡肉端回自己屋里。
    第2天上早班，她五点钟起来，给李烈梅下了碗鸡汤挂面，还卧了两颗鸡蛋。
    然后提着一坛子咸萝卜一坛子腌辣椒，去上班。
    12点，温小星已经推着崭新的凤凰自行车守在医院门口。
    农场到葵花公社，骑自行车最快四十五分钟的路程。温小星带着温小可来到街道，正是集市上人最多的时候。
    窄窄的街道，人来人往，街道两边儿有一些小摊贩，有卖凉皮儿的，卖酥饼的，卖油饼的。更多的是苹果梨，核桃。还有人在架子车上架块木板，卖一些糖果玩具头绳发卡之类的。
    还有专门卖塑料鞋底子，鞋面鞋底的。
    到了葵花人民公社门口，温小可找了个地方，将坛子放在地上，从小挎包里拿出两只小瓷碗。
    用筷子捞出样品。
    萝卜条粗细均匀，色泽诱人饱满，绿的红的辣椒颜色鲜艳，比新鲜的更多了一分苍翠。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模样的人，弯下腰来问价。
    温小可说：“大哥，五分钱一碗。”
    四十多岁的公社干部，被二十出头的叫声大哥，心里高兴。
    又问：“姑娘，你这味道怎么样啊？”
    温小可赶紧递给他一双筷子说：“大哥您尝尝，觉得好吃再买。”
    公社干部看了眼温小可素静清秀的小脸，清澈真诚的眼睛，真的尝了一根萝卜条，果真脆生生不咸不淡，说不出的好吃。
    他放下筷子说：“给我来两小碗萝卜条，两小碗咸辣椒。我去拿饭盒。”
    工社干部进了院子，一会儿拿着个铝制饭盒出来。
    买了两毛钱的咸菜。
    不大一会儿学校的两个老师也来买了。
    温小可口干舌燥的给大家介绍咸菜味道制作过程，一边麻利的从坛子里面往外捞咸菜。
    温小星一直靠在路边自行车上看着，他想来帮忙，总是抹不下面子。
    两坛子咸菜不到两个小时就卖完了，买了六块多。
    温小可把空了的咸菜坛子放在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对温小星说：“出师大捷！走，姐带你去吃烩面片。”
    温小星推着自行车默默的走在姐姐身边。
    温小可知道他不好意思，拍他的肩膀说：
    “小星，你从学校出来还没参加工作，抹不开面子是正常现象。以后锻炼锻炼就好了。”
    温小星低头说：“可是姐，你是什么时候锻炼的呢？”
    什么时候锻炼的？当然是当年离开农场以后，为了养活张军温小爱和她，两个孩子，还有林巧儿母女，李亦秋的儿子。
    “姐在药房，就是卖药的呀。已经工作五六年了，当然就练出来了。”
    温小星问：“卖药和卖咸菜一样吗？”
    温小可说“大同小异。”
    在药房取药怎么能同卖咸菜才一样呢？
    温小可自己都觉得回答很可笑。
    温小星当真了。
    两人进了一家卖烩面的布篷里，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一个拉风箱，一个帮忙揉面。
    老板很快的把面片揪到锅里，加入熟油，粉条儿，黄花菜豆腐绿菜。酱油，辣椒油，醋。
    味道还不错。
    一碗只要三毛钱。
    这也太便宜了吧。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姐弟两人骑着自行车，风一般地飞了回去。
    到了场部需要推着走的路段，温小可拿出剩下的钱，抛过各种大料，酱油醋糖的钱，还有五块钱。
    她留下两块钱说：“这两块我留下来作为启动资金，以后每一次根据情况也会留下一两块钱，用来买各种调料，地里的便宜菜捡完了，也需要购买的。剩下的三块钱，给满堂5毛，你我每人1块2毛5。今天你虽然没有参与卖咸菜，但是你有出力，是把我带到集市上，又带回来。还负责提菜坛子。”
    温小可将一块二毛交给温小星，他的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他停下来，将一块二毛钱小心地装进了贴身衣服口袋，5分钢镚儿。
    放进了上衣口袋。
    推着车继续往上走。
    “小星，我一个月有一个礼拜的夜班，一个礼拜早班，一个礼拜下午班，还有一个礼拜上正常班。
    只要不刮风下雨，有集咱俩去公社街上卖咸菜，我还会再加点红萝卜，酸白菜，如果还能买到豆角黄瓜的话，可以再加点豆角黄瓜黄瓜。但是从下一个月起，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有集你把自行车骑去，自己去买。回来交给我点成本就行。你也可以带着满堂。”
    因为下一个月她就怀孕了。

 第56章 什么婆婆小姑

    温小星满口答应。
    他心里高兴，回家的路都是上坡，有好几处还很陡峭，他推得轻轻松松。
    走到半山腰，高满堂已经徘徊很久了。
    温小可将五毛钱交给他说：“满堂，今天带去的东西全部卖完了。这5毛钱是给你的，虽然不多，以后会赚很多的。”
    高满堂很不好意思：“小可姐，我都没去也有钱啊！给我带个油饼儿就行了吧。”
    温小可往边上让了让说：“虽然你没跟我们去，但是萝卜辣椒都是你跟小星一起去地里捡回来的。现在刚刚开始，我们两个去看看情况，以后我不方便你们两个去也有个照应。”
    高满堂忙说：“好，小可姐。下一个集日我都可以跟着去，小星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我脸皮厚。”
    他说着话，帮着推车子。
    温小可笑着说：“看出来了。不过这几次我得先跟着去看看，看看市场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如果销量好受欢迎的话，我就在家里腌菜，你们负责卖。毕竟我是有工作的人。”
    三人边走边说话边，没人注意小路旁边单身宿舍墙头，温小爱悄悄的站着。
    张军昨天生气了，她今儿个提前下班，等在他回宿舍的地方。
    温小可三个人说的话，她全听见了。
    温小星三人上了山坡，她也不等张军下班了，转身去了场部。
    直接去了场长办公室。
    场长王大锤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万宝山农场正式由生产建设兵移交给地方，县陇东农垦分局管理。
    全农场所有职工的身份正式由生产建设兵团战士转变为农场工人。
    他同以前的教导员，现在的政治部主任，办公室主任，以及办公人员，正向农垦分局领导移交手续。
    温小爱闯了进来。走到王场长面前说：“王场长，我向你汇报件事儿。”
    正在签字，给局领导介绍情况的王大锤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温小爱同志，现在大家都在忙着移交手续的事，有问题以后再说。”
    温小可看大家都忙忙碌碌，不大的办公室里人进进出出的，往后退了不小声说：“我汇报的情况很重要。”
    王大锤又看了她一眼说：“我们现在做的事儿也很重要！牵扯到农场上千个工人手续问题。你先回去吧，三天以后再来汇报。”
    温小爱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转身往。
    走了几步，不甘心又转回头。
    看到王场长一双锐利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心里有点发慌。
    加快脚步急匆匆的回去了。
    下班时间到了，慷慨激昂的歌曲之后是播音员小蓉甜美的声音，今天报道的是农场全体工人砍玉米杆的壮观景象。
    温小可回到家里，把自行车直接推到了自己的屋子。
    天气已经变冷。
    屋子很高，房顶用竹竿和纸糊了顶棚，人待在屋子里，还是有点冷。
    温小星从柜子里找出几个空葡萄糖瓶子来，去厨房烧水。
    李亦春默默的走了过来，站在门口说：“小可，你给烈梅下碗挂面吧。”
    温小可奇怪的问：“大哥你该不会连面都煮不熟吧？”
    李亦春低着头说：“不是我煮不熟，是妈不让我做饭。”
    “不让你做饭，为什么呀？难不成她想让你饿死谢罪？”
    李亦春说：“妈说，大男人不应该进厨房。做饭是女人的事。”
    “胡说八道！新中国新社会，女子也顶半边天！做饭的男人才最帅气！”
    “既然不让男人进厨房，那你让妈给大嫂做饭呀！”
    “妈说，坐的是空月子，不用那么娇贵。可是烈梅她，起不来下不了炕。”
    李亦春也是大个子，长得很气派，可是现在畏畏缩缩的，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温小可生气的说：“大哥，大嫂是你娶进门的，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你要好好的关心她体贴她照顾她。妈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什么你做什么。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男人进厨房怎么了？进个厨房做个饭还能少半两肉？”
    她嘴里说着终究是于心不忍。
    生着了火，也没急着烧开水。
    对李亦春说：“你去拿两个鸡蛋，一把挂面，把我昨儿给你的鸡肉端过来。”
    李亦春说：“鸡蛋挂面，妈早上进来又拿走了。只剩下鸡汤红糖了。”
    温小可重重的把水舀子扣在锅台上大声说：“大哥，饲养场这几天不是给你假了嘛，你在家里呆着怎么还能把挂面鸡蛋让妈拿走呢？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给大嫂坐月子吃的吗？”
    李亦春像做错的学生，低眉垂目，两个手贴在裤缝上说：“妈同小秋演戏，小秋早上过来说，妈昨天被拔打得起不了床，让我过去看看。我没多想就过去了，结果回去你大嫂在哭。我追过去，妈又哭又闹，说她被爸打了躺在炕上下不来，吃点鸡蛋挂面怎么了。我我也不敢抢。”
    什么婆婆什么小姑。
    温小可咬着嘴唇想了想，说：“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真的没谁了。大哥，你在饲养厂上班，应该可以买到猪蹄儿吧，我给你一块钱，你去买两个猪蹄儿。”
    李亦春说：“猪蹄儿每天都会送去注销社的粮油肉店。我去肉店买吧。”
    他很不好意思接过一块钱。转身走了。
    温小可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李亦春为人善良，老实本分。但是，作为丈夫，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农场几乎每天都要杀猪，猪蹄儿都被送去供销社的粮油肉店。
    猪蹄儿猪尾巴心肝肺肠不在分配的范围内，可以不用肉票。那些东西属于可以解馋，好吃的，但是猪蹄儿骨头太多，价格又不便宜，一只猪蹄儿大概需要5毛钱，很多人觉得是种浪费。
    她去杨烈梅的厨房看了看，也只有一点黄面，荞面，这两种杂粮放在多年以后，是改善生活的好东西，现在确实不适合坐月子的人吃。
    她先烧开水，灌好了三个暖水瓶儿，塞在被窝里。
    才将带回来的五斤大米拿出来，。
    熬了点大米粥给杨烈梅送过去。
    杨烈梅脸色腊黄，眼睛肿的跟个桃似的，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
    温小可赶紧从柜子里找出红糖。
    庆幸昨儿个多了个心眼儿，将红糖压在了柜子衣服底下。

 第57章 忍你很久了

    温小可将红糖放进大米粥里，用勺子搅匀，放在炕头，扶着杨烈梅坐起来。
    杨烈梅气若游丝的说：“小可，我估计活不了了。以后你要是见了我娘家妈，告诉她女儿不能给她送终了。”
    温小可喂了她一口粥说：“大嫂可别这么说，你只是身体虚弱一点，好好养几天补一补就会好。”
    杨烈梅艰难的咽下红糖粥说：“我还养什么，气都气死了！你说让我补身体，可我连口水都喝不上。小可，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孩子孩子没了，你买的鸡蛋挂面我也吃不上，鸡肉吃不上汤也喝不了。我觉得我快死了。”
    “不会的。你好好把这碗粥喝了，大哥去给你买猪蹄儿了，回来我帮你弄两个猪蹄儿。放心吧，晚上我就帮你把鸡蛋挂面弄回来了。”
    温小可给杨烈梅喂完了红糖粥，扶着她躺下来。
    又去外面找了些蒿草树叶，烧了炕。
    杨烈梅眼泪又流出来了，说：“小可，刚才我的眼泪都哭干了。真不知道不是你帮我，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温小可帮她掖好被子说：“大嫂，我们都是女人。能帮上你就帮一点，你也对我不错。”
    杨烈梅是个懦弱善良的女人，虽然有时候有点愚昧有点小算计，但是很可怜，她一辈子被婆婆压制着。
    前世她小产之后，就没有再生育过的。
    从温小可生了一双儿女之后，一直帮着婆婆给她带孩子。
    只是前世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张军身上，又很讨厌婆婆，抵触李亦寒，反感李亦秋。所以对这个嫂子，也捎带的疏远。
    这个女人一辈没有自己的孩子，却把她的一双儿女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重新活过，一定要答她的这份情。
    温小可从杨烈梅的屋子走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她站在院子看了看，中间窖洞的灯还亮着。
    李亦秋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鸡蛋。
    温小可指着她说：“李亦秋，你膘肥体厚，整天就除了吃就是睡，怎么好意思吃大嫂坐月子的鸡蛋！”
    李亦秋这两天伙食好，又是鸡肉又是鸡蛋。人就是越吃越馋越睡越懒，都已经吃过下午饭，她又想吃鸡蛋。
    她挑衅的将手里的鸡蛋在墙边磕了磕，麻溜的剥去皮，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说：“温小可，我吃什么跟你有关系吗？我跟着爸妈过又没跟你过，管得着吗？”
    温小可说：“你吃爸妈的我当然管不着了。关键是你吃的东西是我买的，是我买给大嫂的。”
    李亦秋斜着眼睛，将剩下的鸡蛋塞进嘴里：“鸡蛋上面写字了吗？没写是吧？真是驴槽里多出个马嘴。”
    温小可指着她说：“李亦秋，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不要觉得妈向着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有本事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不说什么！又或者爸妈有钱养活你，我也不说什么。
    可是，你想在我身上找便宜，欺负我，门儿都没有。大嫂坐月子的鸡蛋，乌鸡。是我出了5块5买回来的，是专门给大嫂补身子的。现在鸡蛋和鸡肉都被你拿走了，给你两条路选择，一，鸡肉鸡蛋原封不动的给大嫂拿回去，二，还给我五块钱。”
    “呸！”李亦秋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温小可，你想得倒美！鸡肉我吃了鸡蛋也不会还回去，5块钱，想都别想，五分钱都没有。”
    “没有是吧，那好，就拿你屋子里的东西顶账！你桌上那个收音机，……。”
    李亦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自己小屋前，温小可已先她一步推门而入，一眼看到那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抢在手中。
    李亦秋在她隔壁，本来三间房子是她同李亦寒的婚房，两间住人，一间小厨房。
    场厂领导派来工匠盖房的时候说清楚的，但是李亦秋说想住房子，不想住窑洞里。
    林巧儿让女儿搬进小房子，把窑洞给了温小可他们做厨房。
    因为平时温小可根本不敢去她屋里，门一直不锁。
    李亦秋扑进屋子，温小可拿着收音机闪身回到自己屋里，反手关上门插上门栓。
    这个半导体收音机，本来也是她的，是她没结婚前攒了两年的工资买回来的，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可是结婚以后，李亦秋愣是哭着闹着据为己有。温小可以前根本不想理她，也怕惹事，更是因为惹不起，只能忍下一口气。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想着，把这个她惦记了很久，省吃俭用托了人才买到的收音机拿回来。
    李亦秋追出来在外面狠狠的踹着门，温小可将收音机藏好了，拽开门。
    李亦步上前就去抓她，温小可身子侧了侧，闪出门去。
    站在外面骂：“李亦秋，我告诉你，我忍你忍了好久了！收音机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是我用两年的工资才买回来的，是你死皮赖脸，没皮没骚的抢了去的。本来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还越来越过分了。我给嫂子坐月子买的乌鸡鸡蛋，你都要，你又没生孩子，没害病的，吃什么乌鸡鸡蛋，不怕撑死你！”
    温小可嘴皮子利索，说话不带停顿的。
    李亦秋插不上嘴，上前就打。
    “打就打，谁怕谁呀。”
    温小可顺手拿起杨烈梅门口用来烧炕的灰耙，横七竖八胡乱挥舞。
    李亦秋空手实拳一时半会近不了她身。
    李亦秋身上挨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顺起一个木棍，两人你来我往真刀实枪，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林巧儿跌跌撞撞的从窑洞跑出来站在门口，尖着嗓门喊：“老二媳妇儿，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把灰耙放下。”
    她从来没见过温小可这么彪悍，想上前帮女儿，没敢出手。
    李亦秋拿着木棍乱，嘴里喊她：“妈，站着看什么热闹，还不过来帮忙？你想她打死我呀！”
    林巧儿拿起立在墙根的老扫帚，看来看去，不敢下手。
    杨烈梅挣扎着下了炕，从玻璃窗内往外看。
    温小可毫无惧色，一点儿都没占下风，还有越战越勇的趋势，憋屈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突然一转脸对上婆婆凶狠的目光，赶紧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到炕上，拉过被子，蒙着脑袋，突然就笑了起来。
    温小可可是替她出了气！

 第58章 一对儿的打架

    杨烈梅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温小可说的对，她们嫁过来是跟自家男人过日子的，不是受婆婆小姑子气的。通情达理把儿媳妇儿当女儿看的婆婆，应该孝敬。但是像林巧儿这样辱骂克扣儿媳妇，把女儿顶在头上，把儿媳妇踩在脚下的的，就应该坚定的斗争，绝对不能懦弱。
    她没有出去劝架，而是竖起耳朵听。
    想着只要温小可处于下风，她就出去。
    林巧儿这时候也不敢太偏心，只将一把老扫帚对着两人的方向戳来戳去，嘴里直喊喊：“不要打，别打啦！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嫂子不像嫂子，小姑子不像小姑子。”
    李亦秋平时也是狐假虎威，仗着老妈撑腰，铁定两个嫂子不敢惹她。真正动起手，较起真来，她也怯场。
    而且她平时好吃懒做，没出过大力气。
    渐渐地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力，身上挨了好几下。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冲着林巧儿说：“妈，你就站那看着，看着温小可打我！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林巧儿这才上前。
    想母女两联手，门都没有。
    温小可疯了般的轮着灰耙：“你们娘俩合起来欺负我！……”
    呼呼生风的。
    很快逼退了那娘俩！
    杨烈梅又偷偷的下了炕，躲在窗户旁边探出头看。
    人还是要厉害一点的好。
    温小可猛打了一会，总归是一个人打不过两。
    林巧儿手里的扫帚扫到了她的身上，差点划到了脸！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看到大门旁边放着一盆水，扔下手里的灰耙，端起那盆水泼了过去。
    深秋的山区山风很大很冷。一盆冰冷的水，几乎全都泼在了李亦秋的身上。
    她扔下木棍，哭着跑进屋子。
    林巧儿衣服也被泼湿了，她松开手里的扫帚，看到温小可又去门口放的那口缸里舀了一盆，扔掉扫帚跑，回了窑洞。
    “咣当！”
    温小可将一盆水狠狠的摔在地上，大声喊：“你们俩都回去了是吧！我今儿很明确的告诉你们：等李亦寒回来，就把院子隔开，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谁要是敢惹我，我爹娘老子都不认！”
    准备出门帮忙的杨烈梅悄悄放下手里的扫炕笤帚，重新躺回炕上。
    心砰砰直跳。
    这个时候，李亦春手里提着两个猪蹄进了院子。刚才他就站在大门口，全程目睹了这场一对二的战争。
    虽然自己的母亲妹妹败了，他心里一点也不难受。
    反倒很解气。
    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温小可，拿起地上的老扫帚，低头清理地上的水。
    温小可将猪蹄儿用火烧用刀刮，仔细收拾干净，炖好了猪蹄儿汤，已经是晚上了。
    杨烈梅饿坏了，馋疯了。
    竟然一口气将两个猪蹄儿，一大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温小可听到靠前站着伺候的李亦春，咽了好几次的口水。
    笑着说：“大哥，以后长点心眼。给妈交钱孝敬是应该的，但是也得给自己留点，俗话说得好，人有大小，口无大小。是个人都会有馋的时候，洽自己留点儿钱馋的时候打牙祭。”
    杨烈梅说：“小可说的对。我怀孩子的时候，就是想吃口酸的，小卖部里有罐头。三毛钱一瓶儿，咱们两个身上都没有三毛钱。”
    李亦春无奈说：“我拿的是死工资，发工资的那天，妈都会去饲养场把我和爸的领回来，去的比我们会计都早。我根本拿不到啊。”
    温小可说：“可以提前给会计打招呼，告诉他妈可以领咱爸的工资，不能领你的，因为是分了家的。”
    杨烈梅说：“小可说的对。大春，你看你的裤子补丁摞补丁都摞不下了，衣服上也有十几个补丁，鞋子都露出了脚趾头。我想给你扯件衣裳，扯点鞋面做双鞋。前几天我都跟妈念叨了好几次。她说没钱。”
    李亦寒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杨烈梅趴在枕头上放声大哭起来，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自家男人，说出反抗婆婆的话来。
    温小可将藏在屋子里的大米，提过来放在杨烈梅炕头前说：“乌鸡已经被妈和小秋吃了，鸡蛋也不知道还能拿回多少。这是我这个月的福利五斤大米，明儿个我再去杨奶奶家把另一只乌鸡拿回来。这东西放在别处不保险，就放在你屋里。我呢，白天要上班。”
    杨烈梅赶紧把米提上来放在炕脚说：“小可，你上你的班儿吧。我没那么娇贵，明天自个儿起来做饭。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让她们再拿走的。”
    温小可说：“这就对了！我们也不能太好欺负了，平时少吃口，吃点儿差的没什么。穿破点也没什么，但是不能欺负人！”
    她出了杨烈梅的屋子，李亦秋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她随手拿过杨烈梅顶门杠说：“李亦秋，可别没完没了的找不自在。你哥还有两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会找人把院子隔开。你要是再跟我耍横，你哥回来我让他以后都不认你。”
    李亦秋转身进了屋子。
    温小可放下顶门杠，说了句：“算你识相。要是再没完没了，我可要去搬救兵的。”
    回到屋里，插上门，被子里热热乎乎的。
    打开收音机，正好是评书隋唐演义。
    重新回到这个年代，再次听到单田芳先生富有魅力的声音，她惬意的双手枕着头，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听着听着，到了样板戏节目，她也睡着了。
    隔壁的李亦秋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怀抱双手在地上走来走去，眼前总闪过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合体素雅大方的格子呢大衣，油亮亮的圆头低跟皮鞋。以及本来已经属于她的半导体收音机。
    她马上就要过二十五岁生日，她这样的年纪在农场，属于老姑娘了。
    其实这几年，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这个人就是在一连插队的知识青年张鹏，长得白白净净，经常同张军在一起。虽说两个人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却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好多次装作偶遇，大胆的去搭讪。熟了之后，说岀了自己的爱意。
    还主动地献上自己的初吻。

 第59章 远香近臭

    对于李亦秋的初吻，张鹏却并不重视。
    甚至有点嫌弃，他说自己一定要回城的。而且他只是个知识青年，养活不了没有工作的李亦秋。还一再要求她，不要把两人的事情说出去。
    但是她知道张鹏同知青点的赵燕燕走的很近，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
    她一直不死心也不相信。
    找了好几次机会，想把生米做成熟饭，都没有成功。
    下周一连放电影，她已经悄悄给他递纸条了，说想见他最后一面，她想抓住这次机。
    如果还不成功，她也就认了。
    因为有了接盘的。
    最近有人给她说了对象，就是实验站的技术员常征。她心里很看不上这个人，长得个子低不说，还脸黑，胡子拉碴的，家里人又多。
    但是她已经这么大了，工作的事儿没着落，张鹏那里没有结果。
    如果再不找对象把自己嫁出去的话，以后找对象就困难了。
    场部到一连有七八里的路，可以翻山，也可以顺着公路骑自行车。
    她想骑温小可房间的那辆自行车。
    可是温小可现在同以前不一样，她控制不了，而且刚才两人还打过架。
    得想个办法，在一连放电影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去。
    李亦寒培训终于结束了，回来的那天温小可正好轮休。
    她一大早起来先给李烈梅熬了稀饭，炖了鸡汤，然后将温小星高满堂捡回来的萝卜，辣椒洗干净，晒在了房子背后的土坡上。
    等到中午吃过饭，就去车站等班车。没一会儿班车缓缓的开来了，李亦寒靳花坐在售票员座位的前面，她仰头招着手笑盈盈的打招呼：
    “嗨，回来了。”
    “靳花好。”
    “小武叔。”
    武云飞从窗户探出头：“小可，这么多天没看见你，忙什么呢？”
    温小可说：“除了上班下班就是回家，三点一线。”
    “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车站了？”
    “这不是我家亦寒回来吗？”
    武云飞哈哈大笑起来，不太明显的狐狸眼飞出了艳光。
    他随手拍了拍了拍准备下车的李亦寒的肩膀说：“李队，看看我外甥女对你多好。”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瞟了眼靳花，靳花红着脸应了句：“对啊，李队，看嫂子对你多好。”
    “好，就是要好啊，不好怎么办。”
    李亦寒话说的轻飘飘的，脸上却难掩喜悦。
    温小可将一个饭盒递给武云飞：“小武叔，这是我自己腌的咸菜，味道还不错呢，带回去跟我小姨尝尝。”
    武云飞说：“哟，我正想着这口呢。李队回来了，哪天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叫上小星。”
    “这个，看亦寒时间。”
    温小可推过自行车，将李亦寒的小挎包放进车头的小筐里，还有随身带着的一点杂物，也一同塞了进去。
    随手将车头交给李亦寒。
    转身冲着武云飞甜甜的说了声：“小武叔，改天请你去家里坐坐。”
    “靳花，我们先走了。”
    靳花本来是想跟着一起走的，走两步觉得不合适，停下来，回头看到武云飞若有所思看着她。
    略显尴尬的说：“我还得去先去趟所里。”
    她住在厂部头顶的单身宿舍。
    武云飞关上车门说：“就是，人家小两口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定有悄悄话要说。咱就别当电灯泡了。”
    “是啊。”靳花提起自己的小行李，去场部办公室了。
    武云飞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师傅，说：“现在的大姑娘脸皮儿真厚。看着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的，非要往跟前凑，还当着警察，真不知道怎么教育别人。”
    胖师傅点了点头：“这姑娘是动了歪心思。李队还知道避讳点，她一点不客气地坐在人家身边，胳膊腿一碰一碰的，吓得李队一直躲。搁在我们普通人身上，不就有作风问题了吗？”
    “就是。刚才看到人家媳妇儿来接了，还想跟着一起走。也就是我外甥女人实在，换别人早看出不正常了。”
    “现在的姑娘家真是胆大，都是有工作单位的人，也不怕出事儿。”
    “小武啊，你外甥女儿这人不错，你朋友多可得帮忙盯着点儿。”
    “那是一定的。就算她是警察，如果她想犯错，人民群众也有监督揭发的权利和义务不是吗？”
    “师傅，咱们赶紧去吃饭，吃完饭我得先去睡会，昨晚上几个朋友玩了一会儿。手气好，赢了几十块。”
    “今天饭钱你出。”
    “必须的。”
    师傅徒弟两人说着去食堂吃饭，两人在招待所有一间客房，专门用于中午休息。
    李亦寒推着自行车，温小可走在身边，他们没直接回家。而是准备顺着公路去实验站转一圈。
    李亦寒骑上车。
    “亦寒，大嫂小产了。”温小可坐在后车座上，侧脸贴着李亦寒后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李亦寒听的心情很沉重。
    “前几天我和小秋打了一架，顺便把我的半导体收音机抢了回来。结婚前为了这个半导体收音机，我整整攒了两年的工资。舍不得给自己添一件衣服，给小星也没花钱。你妹妹倒好，跟妈演个双簧就给我拿走了。
    她想要完全可以自己赚啊，就算没有工作没有工资，那每年的春天蘑菇成熟，夏天杏子成熟，秋天核桃落地，秋天木耳长出的时候，完全可以跟着家属队伍进山。多的的咱不敢说，一年买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总没问题吧？我那台收音机八十多块钱。”
    “亦寒，这件事情你也不要怪我。你妹妹比我年龄都大，这么大了还在家里惹是生非，守着个宝山，连自己都养活不了。现在爸妈都在很好说，以后爸妈没了，她怎么办？”
    “她的那些坏毛病都是爸妈给惯的，还有你们兄弟俩。”
    “所以说这次你回来，一定要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这边，明天就找人砌墙。有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远香近臭！就算是一个家里长大也会闹矛盾，更别说现在我们是三个家。”
    “当然墙院隔开，老人咱们也会管的。你可以按月给爸妈5块钱，当孝敬他们，也可以攒在一起过年的时候给。我也每月给我爸买条烟，买点茶叶。剩下的我们就攒起来，我准备年前买台缝纫机。再给咱们打个五斗柜，吃饭桌，买个洗衣盆。听说大城市很多人都买电视了，有机会咱就买。
    咱以后还有孩子，得让孩子生活的好一点。”

 第60章 以前什么态度

    温小可用语言勾画了一个家庭的未来的美好蓝图，李亦寒听的心情好，不知不觉地蹬着自行车，就超过了实验站。
    等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幸福山下的幸福谷口。
    幸福山听起来是个美满的名字，也确实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其实自古以来都是埋死人的地方，据说风水好。
    农场成立二十多年以来，过世的人都埋在这座山上。农场流传着一句话：大家都来支援万宝山，死了埋在幸福山。
    这座山除了埋个死人，或者家里人来祭奠，平时根本没人。
    据农场的老人手说，这个地方很硬，如果不是丧葬祭奠，最好不要进山，甚至路口都不要去。
    温小可拽了拽李亦寒的衣服说：“前面就是幸福山了，我们回去吧。”
    李亦寒微微侧过脸：“怎么？你也害怕去啊。”
    “大家都害怕，我当然也害怕了。”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你也是人。”
    “可是我是头顶过帽徽的人！”
    “你是什么人我们都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温小可跳下后车座，顺手抓住说：“下来吧。骑了那么长时间，我们走走。”
    李亦寒从自行车上下来，两人调转车头往回走。
    “噌，嗖。”忽然从一颗蕀枣树上跳下来一只猫，脸是花的。它萌萌的站在树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两个人。
    “野猫。”温小可也歪着头看着那只猫。
    好像比猫要大
    李亦寒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说：“应该是豹猫。”
    “要抱你抱啊我可不抱！野生动物都有细菌，轻易不能抱。”
    “不是抱起来的抱，是豹子的豹。”
    “豹子啊！我们快跑吧。”
    温小可以最快的速度坐在车子的前梁上，李亦寒两条大长腿往地上一蹬，自行车飞快地向前跑去。
    沙石铺成的公路颠颠簸簸的，不一会就飞出去很远。温小可侧过脸，小心的往后看去，那只花脸小豹猫也跟着向前跑，速度很快。
    不过它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爬上了路边的一棵树。
    温小可顺着胸口说：“好险哪！不知道它伤不伤人。”
    李亦寒说：“听说它会抓伤人的脸，也就是说揭了人的面皮儿，不过我没见过。”
    “最好是不要见。”
    李亦寒的胸口宽厚而温暖，下巴也坚强有力。
    温小可看着路边灌木丛，灌木丛下的藤条，以及藤条旁边哗哗流淌的溪水，心情好得不得了。
    重新活过，才体会到这个男人的好。
    她微微的扬起头问：“亦寒，如果我对你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会不会忘了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啊！”
    李亦寒低下头说：“你以前对我什么态度啊！”
    “敌视的态度。”
    李亦寒用下巴压了压她的头顶：“以后注意改正就好了！小可，我知道你不满意我妈，我妹。也知道你以前是不想嫁给我，只是因为那件事，你怕名声不好，才答应的。我也不想逼你，可是我也没办法。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派出所就要追查车子出事的真实原因。你一个大姑娘跟我这样一个大男人。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谁能相信你是清白的。”
    “你认为车子滚下山沟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呢？”
    “绝对不是你说的，你想学开车。”
    “那是什么呢？”
    “应该是有人和你一起，你想把责任全部揽在你身上。”
    “聪明！”
    温小可夸张的竖起大拇指。确实是那一天她去一连看张军，毫无悬念的温小爱也跟了来。
    三人在地边儿说话，就看到那辆农场唯一的吉普车，大家都叫做小卧车的家伙停在路边。
    张军夸口说他爸爸就是汽车司机，他十四五岁就跟着爸爸学会了开车。
    温小爱很崇拜的看着张军，说她长这么大从未坐过小车，并陶醉地问坐小卧车一定非常舒服吧。
    张军便拍着胸口说，如果车门能打开的话，他就拉着姐妹俩转一圈。
    结果车门儿真是开的。
    张军坐上了驾驶室，温小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温小爱坐在后面。
    结果张军根本就没有碰过车，只是看过人家开车，扭开车钥匙，一脚踩到了油门。
    方向盘都没抓住，车子猛地向前冲去！
    直接开上了路边的草丛，被边上的一棵大树挡着。
    车子在草丛中摇摇欲坠。
    张军吓坏了，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掉入了草丛下面的土坎。温小爱也打开后门，跳进了草丛中。
    温小可却不敢动了，怕动一动车子就会掉下山沟。
    张军在土坎下面，想让她从车门跳下下去。
    温小爱也跑下土坎，两个人站在下面想接住她。
    可是当她打开车门，却不敢伸出脚。
    因为张军温小爱跳车的时候，她不敢动，尽量保持平衡。可是现在，剩下她一个，车子失去了平衡。
    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司机，惊慌失措的喊声，张军温小爱藏了起来。
    她心里发慌，人一紧张，身子乱动，车子翻着跟头滚下了山坡。
    好在她慌乱中急中生智，山坡有急有缓，她用衣服把自己绑在了车座上。
    车子不知道翻滚多少次，终于到了谷底。山谷很深，四面高山耸立，车子架在杂草乱树枝上，她的脸和身上多处被划破，人也晕了过去。
    好在她那天穿着红色的衣裳，车子滚到了谷底，她身上绑的衣裳开了，她也被弹出了车外。
    李亦寒看到红色的衣裳，找到她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动不了汽车，只能将她从草丛中抱下来。找了一个相对平坦一点的地方。
    用在部队上军校学过的知识，帮她简单的处理过脸上脖子上的伤口。
    那时候刚刚入秋，峡谷中晚上毒虫野兽很多。
    李亦寒在山脚下找了一个凹进去的，比较安全的岩洞，往里面铺了点干枯叶。
    就那么抱着她在洞里窝了一个晚上。
    到了后半夜她还有点发烧，李亦寒用衣裳浸了水，帮她擦拭额头。
    第三天晚上，当大家都找到他们的时候，细心的马所长看到了那个岩洞。
    这件事情便被沸沸扬扬地传了出去，至于马所长王场长他们都不追究汽车坠入峡谷的真实情况，一致关心起两人的婚姻问题了。

 第61章 原来早就知道了

    因为大家的关心，这才让牛美丽温小爱母女联合林巧儿，几方势力逼着温小可答应嫁给李亦寒。
    本来她是坚决反对的，因为两人是清白的。
    可是张军又在她面前装可怜，说这件事情的真相如果被查出来的话，他估计会坐牢
    李亦寒本来对温小可有好感，那晚上又抱了她整整一夜，嘴对嘴的喂她水喝，帮她降温。
    第二天早上又找野果子，套山鸡给她吃。
    有了点感情。
    沉默的态度等于默认。
    两人就这么结了婚，一直以来温小可觉得是自己背负了一切，真相永远埋在她，张军温小爱的心里。
    没想到李亦寒其实已经知道了。
    又回到了实验站。
    她伸手刹住车闸，两人下了车子。
    温小可停住脚步，仰起头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追查到底呢？”
    李亦寒憨憨的说：“你不想说，还答应跟我结婚，这个人对你一定很重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马所长都不追究，我只是协助，更没必要追查到底。”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知道一个人是温小爱。”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录笔供的时候说，是同你一起看到车的，你上了车，她看到你开动车离开了。但是你说是你自己一个人。当时，对她只例行问话，所以我并没有录下来做证词。”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当初答应和我结婚，不是你替我保密，我也许会丢了工作，还得赔偿损失。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判刑。”
    那时候损害公共财物可是个不小的罪行。但是因为她同李亦寒结婚，只被象征性的惩罚一下，就是调离工作岗位一个，扫了一个月的厕所而已。
    重新回到以前，深入了解之后，温小可才知道这个男人，自己不想却不得不嫁的男人，才是这一生应该爱的男人。
    既然苍天有眼，重新给了她这种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李亦寒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以为你会一直那么抗拒我。小可，那天对不起。”
    温小可摇了摇头：“你不用说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再说我知道你那天是吃药了，吃了那种药，能让我活着都已经不错了。”
    多少年以后温小可才知道林巧儿找的那种药，是冯大爷冯峻用蛇血同山中一种野花迷情花配岀来的，冷血而迷情，名字叫做血情。
    这种激情药虽然威力无比，但是会伤人。
    李亦寒虽然无法抗拒药效，应该是还保存了一点点的理智，所以那晚之后，温小可虽然浑身伤痛，还不至于躺几天。
    以至于冯大爷以后知道了林巧儿花了十块钱，苦苦求了他一个月才讨到的药，是给自己儿子用的，而温小可第2天还能行走自如，一度怀疑自己的药效。
    两人这样聊着聊着，温小可很自然的将手挽在了李亦寒的胳膊上。
    重新活过，她不能松开这个男人的手。
    李亦寒心情自然更是十分的愉悦，将近一个月紧张激烈的培训终于结束了，回到家里媳妇又是这样的态度。
    抬起头看了眼实验站，那是专门培育粮食种子的地方。是个有二十几个人的小单位，就建在这座山脚下，单位的职工都住在山上，有单身的有带家的。
    他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偷偷亲亲老婆。
    却看到大门前不远的地方，那颗歪脖子树下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是实验站的技术员常征，女的是自己的妹妹李亦秋。
    温小可也看到了。
    两人眼神交流过之后，推着自行车去了实验站院墙侧躲着。
    李亦寒把自行车停好了，靠在一棵树上探过头去看。
    温小星靠着树的另一边，抬头看着天。
    还是天高云淡，应该是最后一批大雁正在排着队伍向南方飞去。
    一只老鹰从半空中急速俯冲下来，抓住草地上的一只小兔子，又飞上天去。
    不远处的山里，有一只大雕在盘旋。
    温小可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象了。很多年以前，因为在这里生活，对这些自然界经常发生的事件，并没有觉得有多奇特。
    但在现在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了老鹰锋利的爪子犀利的眼睛，小兔子绝望的挣扎。以及那个让人感觉到危险的老雕。
    心情澎湃极了。如果配上动物世界的曲子，生图啊。
    李亦寒转脸问她：“小可，你觉得小秋能看得上那个常征吗？”
    “我觉得不会，因为他喜欢张鹏。就是一连知青点的那个张鹏。”
    “我也听说了，但是好像张鹏并不喜欢她，人家要回城的。”
    “是这样的。但是有的人他本性就不善良，比如说不拒绝不负责。”
    张军和张鹏就是一对异姓兄弟，价值观一模一样。
    只是张军最后娶了温小爱，温小爱段位高，他没甩得掉，后来臭味相投，也过了一生。当然那是建立在她为他们提供了一切的基础上。
    张鹏玩弄了李亦秋，撒下了罪恶的种子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了，害了李亦秋一辈子。
    但是李亦秋没反省过自己，她过得不幸福，一辈子搅和着两个哥哥也不幸福。
    李亦寒不知道她说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李亦秋走了，长征也转身回了实验站。
    两人才推着车子，往回走。
    经过场部大门口的时候，场长王大锤正好送农垦局的领导出门，冲着两人招了招手：“小李，小可你们过一下。
    温小可笑着说：“王叔，有何指示啊？”
    王场长笑呵呵地说：“这孩子跟你爸一样说话文绉绉的，还有何指示？就是问你点事儿。”
    “什么事？该不是任奶奶请我吃饭吧？”
    “我那丈母娘倒是经常提起，是要给你做顿黄面馓饭，不过今天是问你另外一个问题。”
    王大锤说话间看了眼李亦寒，对温小可说：“小可，我听说你用公家的菜腌咸菜，然后拿去集上买了。”
    温小可说：“谁这么嘴快都传到大场长耳朵里了。王叔，我这也才试了试，不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吗。”
    王大锤眼里慈爱光芒顿减，公事公办的蹙起眉：“这么说是真的了？”

 第62章 总觉得有点不对

    占公家便宜？
    李亦寒也紧张起来，收起脸上谦和的微笑，转脸看着她。
    温小可说：“王叔，我不知道这个人告诉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这个人绝对是想挑事儿。因为首先，我可不是随便拿公家的东西，是我弟弟和满堂捡的地里没人要的小萝卜小辣椒小白菜。
    我拿回家拾掇拾掇腌了，大家都说好吃，刚好葵花公社我同学他爸，家里4口人全部在上班，没人腌菜，我给他捎了点，结果那天很多人就要。当然了，大家都不熟，所以呢就给了一点点的加工费。”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算什么问题。”王大锤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
    “不过呢。我回到家里想了想，我弟弟现在工作的问题解决不了，还有高满堂，都是十八九二十的大小伙子，整天在窝在家里，时间长了总会出点什么事儿吧。就想啊，我下班了腌点菜，有集的时候让他们拿去卖，就当给他们找个事儿。给农场减轻点负担，少点麻烦你说是不是。”
    温小可跳转话题，王大锤的脸又紧绷起来。
    温小可陪着笑脸继续说：“王叔，我知道你是一场之长，有人把这事情报告给了你，你一定要过问的。我也观察过，县城的街道上也有很多人推着自行车，拉着架子车在卖东西。葵花公社有集的时候，路边也摆着很多摊子。前几天我去的时候还跟我弟弟吃过绘面片，买了几双塑料鞋底子。我觉得像我弟弟跟满堂，闲着也是闲着，只要他们不偷不抢，像这样既活跃了市场，自己挣点零花钱，又不给社会添乱还给农场减少负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温小可嘴皮子利索，说话声音好听，脸上表情可爱。
    王大锤听着看着都非常舒服，想想好像也对。
    农场一般情况是自给自足，但是物质确实非常匮乏。
    冬天的菜需要储藏，腌制。
    腌菜是个技术活。有的人家腌的菜就很好吃，有的人家女人稍微笨拙邋遢一点，腌的菜就全坏了。
    他家到了冬天，如果丈母娘不到家里来，就没有腌菜吃。原因是老婆任爱莲老师，从来没有成功的腌过一次菜。
    他想了想说：“小可，你说的这些话倒也对。咱们是自家腌的菜，又没有投机倒把。但是呢，可不要随便占公家的便宜。”
    温小可忙说：“王叔，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什么样的品德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那种宁可亏了我自己，也不会占公家一点便宜的人。这不地里的那些小个萝卜，碎辣椒公家看不上要，大家也都嫌麻烦，扔在地里只也能烂了。我们家小星这才同满堂捡回来，一来可以净化环境，二来也免得东西糟蹋浪费了。如果王叔觉得是占公家便宜的话，以后我们就不捡了，去供销社的菜铺买。地里的那些东西烂了就烂了。”
    “小可，这不是有人在叔跟前反映，叔正好看见你，顺便了解了解情况嘛。你回去告诉小星，如果都是公家收完不用的就捡回去吧，但是，咸菜的价格可一定要公平合理，不能贵了啊。”
    “这个请王叔放心。我的咸菜绝对质量价格都是最好的。对了，王叔，你消化不好，我腌了些酸辣萝卜，还有洋生姜，估计这两天就好了，到时候我帮你调制好，送下来您尝尝。”
    “好，好，叔等着。”王大锤笑呵呵地上了山。
    温小可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
    咬牙切齿的说：“温小爱，我跟你没完！”
    李亦寒提着的心放下了，不解地问：“跟温小爱有什么关系？”
    温小可说：“那天我同小星回来，瞅见她在单身房的三角墙那边站着，应该是我同小星满堂说话，给她听到了。昨儿个我上班的时候看到她在场门口跟王叔说话，瞅见我赶紧低头走了。”
    李亦寒担心的说：“小可，虽然咱一没偷二没抢，也没投机倒把。但是，总归那咸菜都是公家地里的菜做来的。”
    温小可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只是拿地里捡来的那些菜，练练手做做实验。以后我会在集市上买，或者去菜园子里买一点。”
    “可是买回来的菜做出来能赚钱吗？”
    “当然能啦。我算过了，蔬菜各种调料，占1/3，人工三分之一，利润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一块钱的咸菜，成本三毛三。如果超过这个成本，咱就不做了。”
    “那你现在总共去市场卖了几次？”
    “加上昨天一共三次，总共卖了20块钱。因为这两次的菜都是地里捡回来的。各种配料总共只有三块钱。留下了九块钱做本钱，一共赚了八块钱，我和小新每人3块2毛5。满堂一块五。”
    “虽然只赚了三块二毛五，不过呢，以后就不用更多的本钱了。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到明年春天，抛过天阴下雨，怎么也得赚五六十块块。顶得上我三个月的工资。”
    李亦寒不说话了，表情有点沉重。
    他在县公安局培训了这么长时间。看到县里的街道上，已经有更多人出来设摊摆点了。
    只要不倒卖倒买，投机倒把，像这样买点自家产的东西，只要价格合理，好像也没人说什么。
    但是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对。
    温小可知道他的脑子还没完全接受自己老婆，有工作还要做做买卖赚钱。
    对他说：“亦寒，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有工作，我也有工作，这样不好。所以暂时情况下我只负责加工，销售的事情交给小星。他是男孩子，锻炼锻炼有好处。”
    “我们虽然端着铁饭碗，吃着国家饭。但是万宝山交通不便，地形恶劣，以后有了孩子，也没有条件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李亦寒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好，吃得饱冻不着的，为什么要去外面看。”
    温小可说：“吃的饱冻不着，只是最起码的生活条件。我们的孩子应该去外面的广阔天地看一看，看一看高楼大厦……。”
    后面的很多东西都打上了省略号……，因为现在说出来他也不知道。

 第63章 弄到一张缝纫机票

    这不还是说农场不好么。
    李亦寒非常热爱自己的家乡，不满地说：“我觉得农场挺好，我本来是有条件留在省城的，但是我坚决要求回来建设家乡。”
    “对，你很伟大！做的决定也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社会在发展，就算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要回来建设家乡，但是他最起码也应该像你一样去外面学习，长见识吧。所以我们得从现在就努力。”
    “告诉你一句箴言：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赚钱的道路千千万，遵纪守法是关键。”
    听起来是歪理却好像完全正确。
    李亦寒嘴巴笨，笑了笑没说话。他个子高推着自行车很轻松的上了山坡，到了转角的土坎处，人先上去将自行车轻轻地提了上去，还伸手将温小可拉了上去。
    温小可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老公，不像传说中的冷面包公。”
    “老公什么意思？”
    “书上看的，就是香港那边叫爱人的意思。他们那边把媳妇叫老婆男人就叫老公了。”
    到了路口，李亦寒说：“我们先去你家一趟，我还给你爸带了茶叶，给小星买了个喝水杯子。”
    “行啊，还挺有心的。正好，小星在大门口呢，这些东西交给他就行了。你也没给牛美丽和温小爱买东西，给她们知道了，又要跟我爸闹事，骂咱们不懂事。。”
    “当然给她们也买了，每人一根发卡。你和我妈大嫂小秋都有。”
    “我有没有更特别的。”
    “当然，给你买了雪花膏。不过钱不够，借了靳花二块。”
    “不是说了要同女同志保持距离的吗？”
    “借别人的不好还。”
    “下不为例啊！以后如果给我知道你同靳花走得太近，晚上你就不要上床！”
    “肯定不会！上次你已经说过了，会影响人家以后找对象。”
    “记得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地将东西交给温小星，回到了家。
    林巧儿温小秋不在家，杨烈梅正在院子里捡韭菜。
    李亦寒叫声大嫂，便将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
    温小可说：“大嫂你身子还没还利索，怎么又开始干活了？”
    扬烈梅说：“妈说让我把这捆韭菜给捡了，腌了，冬天吃。”
    温小可随手拿起一根韭菜掐了掐头儿：“韭菜长得有点儿老了，腌的时候得把头儿取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最好不要用这个腌菜了吧，腌出来也不好吃。”
    杨烈梅说：“那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些韭菜给扔了吧，怪可惜的。”
    温小可说：“不用扔，咱就炒着做饭吃吧。今个亦寒回来了，我在下面打了三斤白面，我给咱做拉条吃。”
    妯娌两人坐下来捡韭菜，李亦寒进了屋子。看到有个小套间的房子干干净净，外面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茶具，一桶茶叶。
    电壶也擦得干干净净。椅子上还套着套子，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脸盆架子。
    卧室的床铺的整整齐齐，两床被子两个枕头，床前小柜子上，摞着自己的几件衣裳。
    屋子里弥漫着香皂的芳香。
    想起以前以前冷清清的样子
    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想着温小可说：不久以后做五斗柜梳妆台，买缝纫机，电视机，还有什么洗衣机。
    心里美滋滋的。
    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小可同杨烈梅捡完韭菜，拿进厨房，围上围裙。将老菲菜的头儿切下来，能炒的切了整整一盘儿。
    低头从案板底下的一个罐子里掏出五六只鸡蛋来，打开用筷子搅了搅，找了两根红辣椒切成小方块。。
    然后将西葫芦，土豆，大白菜，老豆角都洗干净了。
    这才把三斤白面全部用盐水和成面团，揉匀了。
    听到农场广播传出女声悦耳的声音：“卫生院的温小可，请来场部听电话，卫生院的温小可，请来场部听电话。”
    有人打电话来。
    谁呢？
    她赶紧解下围裙，进屋擦了擦手，转身小跑去场部接电话。
    电话是小姨打来的，说是给她弄到一张，那个时候非常难得的北京燕牌的缝纫机票。而且是内部价，127的110块钱就可以拿到。
    小姨还说如果温小可钱不够的话，她可以将这台缝纫机送给她
    温小可当然是果断拒绝的，一百一十块钱她有。
    回家的路上，温小可的心情非常的激动。
    有了缝纫机发家致富的路才算正式开始。
    因为上一辈子她为了能同张军有个美好的未来，为了讨好巴结温小爱，也为了不回冷冰冰的家。多年在外漂泊，不仅仅在食堂里做各种杂货，做药材生意，还开过服装店。
    开服装店的时候为了节省开支，那些做个裤边儿，袖口，收个腰的活，都由她亲自来做。后来自己设计裁剪缝制。
    她自己最早的那台缝纫机就是北京牌的，是她辛苦一年没日没夜全部的加班费。
    前世为别人活，这辈子为自己活。
    心里高兴，嘴里就哼哼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唱个正陶醉呢，有人叫了声：“小可。”
    是张军。
    温小可没好气的问：“怎么了？”
    张军低下头说：“我妈妈病了，是胆结石，得做手术，需要十块钱。”
    温小可看了眼眼前这张愁眉苦脸到让人心软的脸说：“你都来插队六年了，每个月有十几块钱的工资，难道就没有存下10块钱吗？”
    张军说：“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十块钱，自己只留五块钱，除了吃饭买点生活必需品，也就没什么了”
    “那你找温小爱要呗，她有钱，她也喜欢给你，”温小可说着就要走。
    “小可，我不想在她那里拿，我跟她也没关系。”张军神手拉住她：“我妈你是见过的，她以前也给你捎过吃的。我知道你有钱，都买自行车了，你就借给我十块钱吧。你知道我家弟弟妹妹多。如果这一次凑不出钱做手术，以后石头长大了就取不出来了。”
    温小可轻轻的甩开胳膊，走了几步，从秋衣的口袋里掏出钱，抽出一张10块的，又抽出一张一块的给他：“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要还给我的。”
    “这是十一块，十块给你妈妈做手术，一块钱替我帮她买点鸡蛋。”

 第64章 跟你学就够了

    温小可想了，现在虽然超级恶心张军，但是他妈妈那个人确实不错。
    多年以后，在她同张军那段不清不楚的日子里，总是替她说话，说可怜了她。
    而且那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都饱受胆结石的疼痛，原因就是年轻的时候没做手术取出石头、
    张军拿过钱脸上展开了笑容，他很快将钱装进口袋，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小可，我就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了。你先同那个黑脸包公过着，等有机会就离婚，离了婚我就娶你。”
    “切，还是算了吧。”温小可心里泛起一阵恶寒，赶紧转身说：“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李亦寒对我不错。这样不道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好了，以后记得还我钱哦。”
    张军看温小可远去的背影，捏着手里的钱。
    温小爱从旁边的岔路上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眯起眼睛看着山坡上苗条的背影。
    醋醋的说：“我姐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她让她那个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弟弟，还有那个油皮滑脸的满堂去地里拿公家的烂白菜剩辣椒，盐咸菜拿去街上骗人，都不害怕被人发现。”
    张军测过脸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说：“农场那么多人，只要大家都不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温小爱认真的说：“张知青，我可不是多管闲事。我姐姐拿的是可是公家地里的菜，卖的钱进了她私人腰包，这不就等于偷了公家的东西吗。我作为她的妹妹，肯定要揭发她的这种损公利己的行为。”
    张军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将钱塞进口袋说：“那些菜都是扔在地里没人要的。她不拿去也会烂在地里，秋天雨水多，被雨水泡过发了臭，难闻死了。”
    温小爱噘着嘴说：“我就知道你对我姐姐没死心，这么向着她。你可是天天写广播稿，说什么不拿公家一针一线，原来都是骗人的。”
    “写稿子归写稿子。况且小可并没有拿公家的，只是废物利用。再说了，你看看现在，厂里的家属不都进山去采木耳了吗？还不是拿去收购站卖了。温小爱，以后好好上班不要总盯着你姐姐。”
    张军说完转身走了，温小爱急忙跟在后面。
    忽然看着前面不远处站着广播站的小蓉，紧走几步。
    本来满面春风的小蓉沉下脸，非常不满的问张军：“你不是说让我在这里等你，然后带我去扯衣服吗？”
    张军赶紧说：“是啊，这不我刚回宿舍去取钱，路上碰到温小爱了。”
    他紧走慢走到了小蓉身边：“我们快点，一会儿印花布料没了。”
    两人肩并肩向供销社的百货商店走去，温小爱眼花都快冒出来了。
    她咬咬嘴唇，摸了摸口袋，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温小可回到家，杨烈梅赶紧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她挤眉弄眼的。
    温小可看了眼自己屋子，门还关着，李亦寒应该还在睡觉。
    正面的窑洞门开着，林巧儿回来了。
    她跟着杨烈梅进了屋子，小声问：“大嫂，怎么了？”
    杨烈梅压低嗓门：“老妖婆回来了，搅屎棍也回来了。两个人在院子里骂骂叨叨的，好像把你厨房的门都别开了，不知道找什么东西。这会儿还在你厨房里呢。”
    温小可说：“我今儿个可是准备做一大家子人的饭。如果她们还出什么幺蛾子，我一定不会让她们好看，还不长记性了。”
    她出了门直接去自己厨房。林巧儿正在案板上捣鼓什么。
    她直接问：“妈，你干什么呢？”
    林巧儿明显的顿了顿，转过来说：“老二媳妇，你们这个月没给家里交钱，我们都没白面吃。你们倒好，和这么多面，还有鸡蛋。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二冬拉扯大，你们好意思吃白面让老人喝黄面汤？”
    温小可说：“妈，我记得我刚结婚你就把我们给分开了，你当时可是这么说的：咱们三家各吃各的。既然是各吃各的，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人大分家树大分杈可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你总不能拿钱的时候说我们是一家，吃饭的时候说我们是两家吧。”
    林巧儿个子低，此时脚底下垫着这个木墩儿，正在案板上揉面团。
    她将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手切下一大半面来，撩起围裙放在里面说：“老二媳妇，你以前老老实实的，现在牙尖嘴利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温小可看她走过身边，侧了侧身子，忽然对着外面说：“爸，您今儿回来啦？”
    李占祥自从上次发威之后，没有回来过。
    趁林巧儿愣神之际，温小可迅速的从林巧儿的围裙里拿回面团，走到案板前扣在面盆里。
    挡在前面说：“妈，今儿我做这些面，是想我们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的。你把一大半都拿走，怎么够吃？还有那几个鸡蛋你给我端回来，我就剩这么几只了，是专门留给亦寒吃的。”
    林巧儿眼巴巴的看着大门口，并没有见李占祥进来。
    转脸指着她骂：“跟谁学的这骗人的把戏！就说女人结了婚就不能回娘家，才回你娘家住了几天，就跟牛美丽那个狐狸精学了这么多。亏的还是个后娘，要是亲娘，还不知道怎么使妖呢？”
    温小可坐在灶膛前生着火说：“妈，你就别给牛美丽贴金了。我不是傻子，用得着跟她学！你不就是个好老师吗，跟你相处时间长了。你的本事我可都学下了。好了，听妈的语气，你好像还不知道亦寒回来了吧。”
    林巧儿还要说什么，听说李亦寒回来了，赶紧转身去了院子推开温小可的门。
    李亦寒刚刚从床上下来，揉着眼睛叫了声：“妈。”
    林巧儿眼神慌乱地躲闪着说：“二冬，回来了。妈都没看见。”
    李亦寒说：“困了，睡了一觉。”
    林巧儿慌慌张张的往外退：“对对，培训这么长时间一定困了，再睡会儿，你再睡会儿。”
    出了门慌慌张张的向大门口跑。没跑几步远远的看见女儿李亦秋，从远处的山坡走来，手里没有推自行车。

 第65章 起义成功了

    林巧儿跌跌撞撞的迎上李亦秋，早早挥着手问：“小秋，自行车呢，你把自行车放哪儿了？”
    李亦秋轻盈的走了过来，边走边抚弄着两条辫子。
    很轻松的说：“自行车借给张鹏了。他说要去二连看朋友。”
    林巧儿不住的跺着脚，用手指着她：“你呀，你，你怎么能轻易把自行车借给别人呢？”
    李亦秋翻着白眼：“借给别人怎么了？自行车不就是给人骑的吗？”
    林巧儿上前掐着李亦秋的胳膊：“可是，可是自行车是你二嫂的呀。她现在六亲不认，你又是不是不知道。”
    “妈，你掐我干什么呀？温小可六亲不认又怎么了，我怕她呀！她把我的收音机抢走了，我还不能骑自行车了。”
    李亦秋甩开林巧儿的手。
    林巧儿从后面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我的小祖宗，小姑奶奶。这两天家里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你又挑事儿。自行车是温小可买的，收音机也是人家的。你要是喜欢，找个婆家，让你婆家给你买呀。”
    李亦秋猛的转过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巧儿：“妈，你就这么害怕温小可？温小可能吃了你？你怕她，我可不怕她。我还告诉你，我就是要用这辆自行车找婆家呢！”
    林巧儿愣愣的看着女儿，半天才眨巴着一双泡泡眼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自古到今养女儿，都是上门亲，怎么到了你这里还要倒贴自行车？”
    “什么是倒贴自行车？是用自行车钓金龟婿！妈，这事你不用管了，行车我骑走了，借给了别人，她温小可有本事，自己要去。”
    李亦秋说完。挺胸抬头昂首阔步地往回走。
    林巧儿急忙追上去拽住她，嘴里骂到：“死丫头，你二哥回来了。”
    李亦秋停下脚步转过脸来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可别骗我。”
    “死丫头，我骗你干什么？两个人是一起回来的，你骑自行车的时候，温小可去场部接电话了，你二哥睡着了。”
    李亦秋想了想转身说：“我，我还是再去转转吧。”
    林巧儿摆着手说：“去吧去吧。免得家里不安宁。”
    李亦秋撇了撇嘴：“瞧把你给吓的，我就是不想二哥刚回来家里就吵吵闹闹的。你以为我害怕她温小可啊？”
    林巧儿摆着手：“你不怕，你厉害。赶紧走吧你”
    “我为什么要赶紧走？只不过是一辆自行车，她温小可还能吃了我不成。”
    李亦秋说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想去别处走走。
    身后传来李亦寒严厉的声音：“小秋，你把自行车骑去哪儿了？”
    李亦秋停步闭眼，转回身子赔笑说：“没骑去哪儿啊？二哥你回来了。”
    “没去哪儿自行车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觉得你这么大的姑娘了，没好意思阻拦。想你是骑出去过过瘾，现在东西呢？”
    李亦寒侦察兵出身，又协助派出所上了几年班，警惕性非常高。他其实在林巧儿李亦秋回来的时候就醒了，听到母女两人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小声商量，想着妹妹喜欢自行车，就让她骑出去玩一会儿。
    刚才看到林巧儿急忙忙的跑出去就知道事情不妙。
    林巧儿赶紧说：“老二啊，你妹妹是……。”后面借给别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李亦秋赶紧打断说：“就是一连知青点的张鹏，说要去二连看他的同学，一连到二连的路可以骑自行车……。”
    她话还没说完，李亦寒打断她：“别说这么多废话！自行车是你二嫂用自己的钱买的，你没有权利借给别人。趁现在你二嫂还不知道，赶紧去把自行车推回来。”
    李亦秋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推不回来了，他已经走了，等到明天才回来。”
    李亦寒气到说不出话来。他倒不是多么小气的人，是买自行车的钱自己没出多少。后天葵花公社有集，温小星高满堂要去卖咸菜。
    他气呼呼的说：“你嫂子这辆自行车，是同她弟弟温小星共用的，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干什么？”
    “话我给你撂到这儿，明天下午之前必须把自行车推回来，不然我就当偷东西处理。”
    说完扭头进了院子。
    林巧儿一根手指头点了点女儿也跟着进去。
    李亦秋门口紧紧的咬着嘴唇，看到温小可在院子里走过，对着地下狠狠的啐了一口说“当偷东西处理？我是从自己家里推出去的，又不是从别人家拿走的。你二嫂自己出钱买的，钱从哪里来的？”
    温小可炒了韭菜鸡蛋，又炒了点臊子。
    杨烈梅坐在灶前默默的灶膛塞着柴禾。
    温小可试了试醒在盆里的面，刚刚好。
    冲着外面喊：“亦寒，我同大嫂做了臊子拉条面，你去把咱爸喊回来吃饭。”
    李亦寒并不知道李占祥离家出走的事儿，他正在院子里洗头发，用毛巾擦了把眼睛：“马上要下班了，爸下班回家比表还准，不用人喊。”
    温小可说：“你去喊一下吧，爸都好多天没回来了。”
    林巧儿从窑洞里走出来说：“不要去，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李亦寒将头发擦干，问：“我爸这是……。”
    在他的记忆中，老爸从来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哪里有胆量离家出走？
    林巧儿骂了句：“把他伺候的太好了，长能耐了呗。”
    李亦寒好笑地说：“我爸能长什么能耐啊？”
    林巧儿狠狠的说：“会打人了呗。”
    李亦寒不满的看了眼林巧儿说：“你又打我爸啦？妈，不是我说你，我爸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得给他点面子……”
    “不是我打你爸，是他打我！”
    林巧儿儿进了窑洞，重重的关上了门。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不停地眨着眼睛，非常的不可思议。
    温小可出来轻轻推了推他说：“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爸这是在沉默中爆发了！不过他这次起义很成功，效果显著。”
    “赶紧去把爸叫回来吧，给个台阶让他回家”

 第66章 怪不得敢一月不回家

    请李占祥回来没问题，问题是……。
    李亦寒有点担心：“妈会不会又骂呀？”
    温小可挤眉弄眼的：“我想不会了，再骂就是要把你爸推出去，50多岁的男人，可是极品啊，很抢手的。”
    李亦寒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哪有这么说自己公爹的？”
    温小可赶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对不起的动作。好家伙，生起气来带着一股子寒气，这就是所谓的正气吧。
    中间的窑洞里，林巧儿气呼呼的甩掉鞋子爬上炕，坐在靠窗前的地方生闷气。李亦秋凑上前：“妈，温小可真是多管闲事。我爹这次回来绝对不能放过他。”
    林巧儿看了她一眼：“还不知道他回不回来呢？”
    李亦秋扯了扯嘴角很不屑的说：“不回来更好，让他回来干什么？又不拿一分钱的事儿，不做一分钱的主，回家都是个拖累，还要给他做饭。妈，我要是你呀，一定不让他回家！”
    林巧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女儿，痛心疾首的说：“不让他回家，他可是你爸呀！”
    李亦秋不解的眨巴着眼睛说：“妈，我可是在为你说话。”
    “为我说话，为我说话就让你爸别回家，让你妈当寡妇？”
    “那我爸他不是自己走的吗？妈，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不是你平时对我爸开口就骂动手就打的么？你不是说我爸最好死在外面才好嘛，你才清静嘛！现在又说我！”
    “那是气话！我跟你爸过了三十多年。你们三个都这么大了，他不回来不给家里给钱你吃什么？我可给你说，男人他再不好也是个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有个男人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你看看你二嫂，比你聪明多了。”
    “妈，我看呀，你是被那个温小可给吓住了！你以前不是总说她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蔫骡子，是个一根筋儿，现在倒成了聪明人了。”
    “她现在就是比你聪明，看看人家只用了几天功夫，就把你二哥拿的死死的。你要学着点啊，赶紧找个女婿，让你女婿惯着你，才能名正言顺。”
    “去，外面看着点，你爸回来了，进来告诉我。”
    李亦寒沿着门前小路，走到山岗处，饲养厂的工人都下班了，三五成群，说说笑笑的向山下走去，很多人的他打招呼。
    大哥李亦春顺着小路走过来，灰色的中山服，前襟有好几个补丁。
    他皱了皱眉头问：“爸呢？”
    李亦春指着身后饲养场的大门：“还在里面呢，他这段时间住在猪圈旁边的小屋里。”李亦寒说：“那地方臭气熏天的，怎么能住人呢？”
    李亦春低着头说：“他打了妈，妈让他滚出去，他就再不敢回去了，我都叫了他好几次了。”
    李亦寒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都50多岁了还打打闹闹的。大哥你先回去，我去叫咱爸。晚上你到我屋里来，我带回一瓶酒，咱哥俩喝几杯，我还有几件衣裳，你带回去让大嫂帮你改改。”
    李亦春大踏步地回去了。李亦寒看到大哥略有驼背的高大背影，裤子的两个屁股上摞着两个圆圆的补丁。
    饲养场的人都走了，负责看门并兼任晚上巡逻的姚老头儿，正要关门，看见他来了，笑着打招呼：“二冬，来看你爸啊。”
    李亦寒笑着问候他几句，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地给他点上火，问：“姚爷，我爸在里面吗？”
    姚老头嘬着香烟，狠狠的砸了一口，指着后面说：“在，在，杨金花还在给两个白洋猪烫食呢。”
    杨金花就是杨奶奶的名字。李亦寒觉得姚老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作为当过侦察兵的人，他看出了点可以想象的问题。饲养场进了大门是一排排屋子，是工人们工作的地方，真正的饲养场在后面，养猪牛羊还有鸡‘。
    李亦寒从墙侧转去了后院。
    首先到了牛棚，有几只耕不动地的老牛被拴在槽上。槽里放着一些干草。牛槽的旁边是驴槽。万宝山是个农场，虽然有几十台拖拉机，但是耕地全部都是开坑出来的山地，很多地方拖拉机根本去不了，只能靠牛来耕。
    有些住在山顶的人，比如有几个条件更艰苦的连队，自来水通不到山上去，只能去山底的大口井，就需要驴来帮忙。
    所以农场的工人们对牛驴这样，吃的是草挤出来的牲口，非常的爱惜。
    但是牲口老了也只能慢慢等死，所以就送来饲养场养着。
    也就是饲养场的牛驴是慢慢等死的，并不是用来宰杀吃肉的。
    走过这个牲口养老院，后面就是好几个大猪圈了。养了好几个品种的猪，最出名的就是白洋猪，据说是从外国进口来的。每头猪基本上都有半人多高，皮毛纯白色，跟小半牛似的。
    农场只进口了三只，别的也都是普通的黑珠猪，足足有五六十头。
    一排猪圈的旁边，有两间小屋子，一间十二三平米，一间三四十平米，是平常宰杀场的职工用来休息的。
    牛圈和猪圈之间的场院很大，是宰杀场，有好几个猪架子。
    空气中弥漫着猪粪和血腥的味道。
    李亦寒看到杨奶奶从后面的鸡栏方向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笸箩，一张慈祥的胖脸笑眯眯的。
    他还没说话，12平米的休息室门开了，老爸李占祥走了出来。
    杨奶奶没看见他，柔声细语的对李占祥说：“老李啊，我给你擀了碗面条，还卧了个鸡蛋，赶紧趁热吃吧。”
    温柔的声音同苍老的外表很不相符。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从里面端出一只碗，还冒着热气。
    李占祥赶紧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饱经沧桑的老脸上是感激的笑容。
    他双手接过饭碗，一连声地说：“金花，这段时间多亏你天天给我送饭，要不然我都饿死了。”
    天天送饭？怪不得敢一个月不回家。
    李亦寒走了过去。
    看到杨奶奶又从笸箩里拿出两个小碟子，摆放在桌子上，站在旁边看着李占祥狼吞虎咽地吃饭，眼里闪着说不清的亮光。
    李亦寒想起温小可说的。
    一只手捂着嘴轻轻的咳了两声。

 第67章 原来挺会说话的

    听到声音，李占祥手一抖，抬起头。
    看到儿子眼里闪过一丝苦涩，放下饭碗说：“二冬，你回来啦。”
    “是啊，爸，杨奶奶你也在啊。”李亦寒进了屋子，看着硬邦邦的床板上面铺的一张席子，以及露出了棉絮的薄被子，说：“小可做了拉条面，我妈让我来叫你回家。”
    他的眼角明显的看到了杨奶奶眼里的失落。
    李占祥干涩的眼睛划过一丝的亮光，坐下来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你妈能让我回家？你妈恨不得我死在外面呢。是你媳妇儿的主意吧。”
    李亦寒陪着笑脸说：“爸，我妈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妈不发话，小可哪敢啊。杨奶奶都给你送饭了，你先吃了这碗饭再跟我回去吧。今儿我回来了，家里人都在，吃个团圆饭。”
    李占祥端起碗往嘴里扒拉了两口：“我不回去，我都五十七八的人了，你大哥都三十多了，农场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孙子都抱上了。你看看你妈，没一天不骂我的，我在家里简直比孙子还孙子，在这儿多自在呀，没人说我没人管我。”
    李亦寒冷下脸：“我妈的脾气还不是你惯的！赶紧把饭吃完跟我回去。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今天不回去的话以后也别想着回去。”
    虽然杨奶奶这人不错，可是她看李占祥的眼睛，怎么那么让人生气呢。
    李亦寒有点儿混浊的眼睛，飞快地看了眼杨奶奶赶紧低头吃饭。
    他怕老婆，不敢也不想面对那张看见他横鼻子竖眉毛，冷若冰霜的脸，怕听到她絮絮叨叨，问候他的祖宗八代。。
    但是他爱那个家，喜欢三个孩子。
    他也知道这把年纪，没有家就没有了一切。
    吃完饭，他拒绝了李亦寒帮忙，细心的将碗筷洗干净，双手交给杨奶奶说：“金花妹子，这些天谢谢你。老哥我有心后补。”
    便跟着儿子出了门。
    杨奶奶默默地将碗筷收入笸箩，走出屋子，随手关上门，已经没有光泽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父子两人回到家。
    杨烈梅烧火，温小可开始炒菜了。不一会儿干煸豆角，醋溜白菜，酸辣西葫芦，姜汁菠菜，韭菜炒鸡蛋，肉臊子全都端上了中间窑洞的炕桌上。
    还摆上了油泼辣子，一壶醋，一盒盐。
    林巧儿绷个脸坐在土炕的最上方，李亦寒李亦春安排李占祥坐在她身边。
    林巧儿鼓足劲儿，往边上挪了挪。
    李占祥往另一边挪了挪。
    李亦寒示意李亦春坐在林巧儿下边，他坐在了李占祥身边。
    李亦秋便坐在了炕沿上。
    李亦寒拿起一双筷子双手交到林巧儿手上，说：“妈，小可特意做了今天这顿饭。”
    又拿起双筷子双手接给李占祥：“爸，您尝尝小可的手艺。”
    林巧儿拿着筷子，浑身带着劲儿吃了一口。
    好吃，又吃了口。
    李占祥尴尬的冲着两个儿子笑了笑，指着菜：“你们，你们都吃，两个媳妇儿呢？”
    李亦春说：“在厨房呢，一会儿就过来。”
    李占祥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说：“都是自家人，少做点吧，你去喊她们过来一起吃。”
    虽然他吃饱了，却不得不说儿媳妇儿的菜做的好吃。
    李亦秋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说：“爸，你都这么多天没回家了，别管别人了，自己赶紧吃吧。你没听说过吗，饿不死厨子，厨房的人早就吃了。”
    李占祥重重地放下筷子：“你两个哥哥都没吃呢，哪里轮到你先吃。那么大的姑娘了，你两个嫂子在厨房做饭，你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
    李亦秋撇着嘴嘟囔：“不敢说别人，就说我。”
    李占祥气呼呼的瞪着女儿;“说你怎么了。你是我女儿，以后到了婆家这样，人家会骂我李占祥没家教。”
    李亦秋看着李占祥的眼睛，心里发慌，赶紧把求助的眼睛看向林巧儿。
    林巧儿却好像没看见女儿求助的眼神儿，自顾自地逐一品尝菜。
    她做了一辈子饭都做不出来这样的味道。
    脸上带着的那股劲儿就放松下来。李亦秋不敢再说话，瞅准喜欢的菜下筷子。
    却发现每种菜味道都不同，都很好吃。
    不是以前炒菜只有咸味。
    几个人慢慢的品尝着桌子上的菜，温小可杨烈梅将辣条面端上了桌，两人并排坐在炕前横放的条凳子上。
    白面辣条粗细均匀，拌上韭菜炒鸡蛋，油汪汪的肉臊子，再放点儿油泼辣椒，米醋，简直是好吃的不得了。
    包括李占祥，都把自己面前的大碗面吃完了。
    林巧儿放下碗，继续吃菜，始终没说一句话。
    李亦寒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轻轻咳了声说：“我说个事儿啊，我已经给马所长说了，明天就来匠人，在院子里隔一道墙。以后呢我们就自个过日子了，不过我以后每个月会给妈三块，过年的时候给十块。家里有事儿也会帮着做的，小可做了好吃的也会给你们送过来。”
    李占祥轻轻的放下筷子，刚想说话，林巧儿叭的将筷子拍在桌上。由刚才的跪坐变成了跪在炕上，很激动的说：“好好的一家人住在一起，隔什么墙？每个月给三块，给三块，怎么够花？”
    温小可是想给五块的，李亦寒算了算自己改成三块
    李亦寒说：“妈，我刚结婚的你就把我们分出去了，现在也只不过在院子里加道墙而已。我们又不在家里吃饭。给你和我爸三块钱是孝敬你们，三块钱已经差不多是你们两一个月的面钱了。差不多了吧。”
    林巧儿坚定的说：“不行！”
    李亦寒放下筷子说：“妈，我都这么大了，既然你已经把我们分开就让我们单独过吧。我们在一个院子里，你那脾气还不天天生气呀？大家天天生气不如您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
    温小可赶紧跟着点头说：“对，妈，眼不见心不烦，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不要管我们了。”
    眼睛赞赏的看了眼李亦寒，没看出来这个嘴笨脸冷的家伙还挺会说话，逻辑一套一套的。
    可是就算李亦寒都说成这样了，林巧儿就是不答应。
    刚开始还讲点道理只说不答应，后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到最后撒起波来满炕打滚儿。

 第68章 再次发威

    看到自己的母亲如此，李亦寒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双眼睛不停的看向温小可。
    温小可也很无奈。林巧儿虽然成了工人家属，吃着商品量。却是将农村妇女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撒泼的作风发扬光大到了极致。
    前世她是逃离般躲瘟神般的离开这个家的。
    这辈子绝对要早早分开。
    她紧紧咬着嘴唇一双眼睛看着李占祥说：“爸，不是我不懂事儿，非要违背妈的意思。我妈的脾气你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我和亦寒就过不下去了。你老人家也不希望我们才结婚一年就离婚吧。而且我，我觉得我好像有了。我怕像大嫂那样。”
    李占祥此时默默地坐在炕角，双手抱着头，沉默不语。听温小可说话，看着满炕打滚将炕桌都踢么下炕的林巧儿，站在炕前幸灾乐祸的女儿。
    粗糙的手从衣襟底下摸出一袋烟丝，几张白纸，哆哆嗦嗦的卷了一根烟点着，狠狠的砸了几口。
    李亦春杨烈梅齐刷刷的站在屋门口，李亦春嘴巴张了好几次，没说出话来。杨烈梅同情的看着温小可，庆幸自己刚才没跟着提出来。
    林巧儿见大家都不敢说话。更是又哭又骂，将手能碰到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地上。
    一双脚蹬的大家到不了跟前。
    温小可很悲哀的看着李亦寒，这个男人不愚昧，什么情况都知道。但是遇上了一个胡搅蛮缠的娘，他也是没有办法呀。
    可是前世的她不理解，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他身上，半辈子用沉默和冷眼相待，大好的时光就在互相折磨中度过。
    看着李亦寒痛苦的表情，想要争辩的冲动，
    轻轻摇了摇头，拉了拉他的胳膊：“我们出去吧。”
    不理是最好的办法，对付林巧儿这样的人，就要让她重拳打在软棉花上。
    李亦寒对李亦春两口子摆摆手，四个人一起走出屋外。
    忽听的身后传来李占祥的怒吼：“林巧儿，你闹够了没有！”伴随的是拳头砸在炕席上的震动。
    哭天喊地的声戛然而止。
    4人转过身子。
    李占祥站在炕上怒目而视，指着林巧儿大骂：“败家娘们，不把咱们这个家闹散，你是心不甘啊！孩子们已经大了，都成家了，分开过了。你让人家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行吗？非得在里面搅和，这样下去，这个家还是个家吗！”
    “你回娘家去吧！我李占祥不要你了。”
    林巧儿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说：“我回娘家去？我是怎么到你李家来的？当年可是你敲锣打鼓把我娶进门的，现在给你生了三个孩子，我老了没用了，赶我回去啊，门都没有。”
    李占祥指着她说：“你不回去！不回去我就到你娘家去，把你娘家爸妈兄弟们都叫过来，让大家都评评理。这么多年了你就是家里的皇太后家里的母老虎。当年你把我老娘骂的跳了井，现在你又整天闹的全家不得安宁。我都出去了一个月，如果我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我根本就不回这个家。”
    “老子把话撂在这里，老二，明天赶紧把院子隔开，以后你也不用孝敬钱，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媳妇刚才也说了她有了，好好照顾她。”
    李占祥说完跳下炕往外走，走到院子里还扯开嗓子喊：“林巧儿，要是我明儿个听见，你还在这院子里炸呼，没有回你娘家，我就去喊你爹娘兄弟们。我去法庭打离婚。”
    李占祥再一次发威之后气呼呼的走了。
    林巧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哭天喊地了一会儿，抽抽嗒嗒的。
    渐渐没了声音。
    大家都各回各的屋子里休息。
    李亦寒坐在凳子，闷闷不乐，无精打采。。
    温小可提起电壶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说：“你也不要为难，如果妈明天再闹事儿的话，我们先往后推一推再等几天也没关系。”
    李亦寒抬起头，眼神深邃：“要不我们就这么凑合着吧，毕竟是我妈。她的脾气我最了解，凡事都要占个上风，明儿她要是闹的话，匠人也不好干活。我爸这个人也是轻易不发脾气，发起脾气来还挺倔。万一真的把我妈赶回娘家，你说这都过了大半辈子了。”
    温小可乖巧的帮他轻轻捏着肩膀：“放心吧你妈不会回娘家，你爸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其实呢，不是我坚持要在院子里隔一道墙，刚才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好像怀孕了，怀孕前三个月最重要，万一哪天被你妈气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你都二十八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必须要慎重对待。”
    “我们有孩子了？”李亦寒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闪烁着熠熠的光。
    “合着我刚才说的话，还有给爸说的，你都没听懂？”
    温小可觉得有点热血倒流。就说一个这么大的男人听到有孩子了，会没点反应。李亦寒很爱孩子的呀。原来人家根本没明白，
    李亦寒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挠着头：“我真没听出来。现在想想好像你跟爸都说了。”
    “我先跟咱爸说的，咱爸又给你说的，刚才我又对你说了一遍。”
    温小可非常生气。
    李亦寒好脾气地说：“怪我怪我，我听力有问题，理解能力也有问题，以后我多注意点。这不第一次么，下次就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我这个月的那个没来，按照正常逻辑，应该从上个月开始算起，现在差不多有四十天了。接下来该反应了。”
    “什么反应？”
    “就是俗话说的害娃。喜欢吃点酸辣的，会经常恶心反胃，吃不下东西，容易情绪化，脾气暴躁，所以我才坚决想要把院子隔开。妈脾气差，说不定我到时候比她还差，你说我们万一……。”
    李亦寒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马上表态，：“隔开隔开，这个一定要隔开的。明儿早上我就去请匠人，拉砖头，拉沙子，用不了两天就会隔开。”
    有很殷勤的说：“媳妇儿，你坐你坐，我帮你倒杯水喝。”

 第69章 意外发现

    这还差不多。
    不过女人要适当地撒娇，男人才会柔情。上辈子她就是太刚硬，夫妻关系就好像针尖麦芒。这辈子绝对要以柔克刚。
    她矫情起来，
    柔惨惨的看着李亦寒：“我好像忽然想吃酸枣儿。”
    渴望的声音带着依赖泛着着馋涎。
    李亦寒马上说：“我这就去大门外面的酸枣树上给你摘几颗。挑红透的。”
    “想想又不想吃酸枣儿了，想吃核桃。”
    “咱妈屋里木箱子里有，我去给你找两个。等着啊，我给你砸开，剥出核桃仁。”温小可笑的花枝招展：“算了，我是逗你玩儿的。不过估计过两天我真的变成这样了，你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有，有。我有两天假，隔了墙我就去南山坡给你最好的摘酸枣，找最香的油核桃，小王他妈晒的杏干好吃，我帮你要点。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这些事情等明天再说吧，现在你帮我兑点水泡泡脚。”
    李亦寒二话没说，从桌子底下拽过洗脚盆来，提起暖水壶倒了点热水又去厨房弄了点凉水兑好，还用手试了试。
    温小可靠在椅子背上，将脚伸进热乎乎的水里，看着眼前棱角分明，眼睛发亮，高大帅气的男人，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生活和经历真的是最好的知识。可惜摸索知识的过程中，很多人看不起事情的本质，也找不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本该一路走下去的缘分就那么散了。
    感觉一双手轻柔的搓着脚背，捏着脚心拽着脚趾头。
    好像是洗脚的手法。
    心里暖暖的。
    以前她对李亦寒从来没个好脸，李亦寒对她也是冷眼相对，不要说洗脚就是问都不会问一句的。
    李亦寒帮她捏了一会儿脚，拿过擦脚布，很仔细的给她擦脚。还贴心的将一双布鞋摆在脚的旁边。
    眼神有点神往地说：“不知道咱头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我想要个女儿。”
    “可惜是儿子！”
    温小可很肯定。
    李亦寒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温小可赶紧说：“当然是凭感觉，因为我这几天特别喜欢吃酸的酸儿辣女么。”
    “儿子也好，儿是精神钱是胆，有了儿子就有了胆。”李亦寒高兴的孩子般的，亲自倒了洗脚水，将温小可抱上床，盖好被子。
    独自在小小的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将茶水放在床前的小凳上。
    说：“我得出去转转，消化消化。我要当爸了……”
    那种喜不自禁，无法表达。却急于表达的样子成功的逗笑了温小可。
    她笑着摆摆手说：“去吧去吧，释放释放，不过注意别把心笑出来就好。”
    李亦寒出了屋子，漫天繁星竞相斗亮，月光轻柔的月光照在身上。对面大哥家的灯已经黑了，看来约好喝几口的事，因为今天的林巧儿的哭闹取消了。
    他心里高兴，觉得小小的院子关不住喜悦的心情，便决定去外面走一走转一转。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下，远处的群山，山上的梯田，树木美的像一幅画。他沿着门前的小路，走在山体的边缘，看着山下的房屋，星星点点的灯光。想着温小可亮亮的眼睛，未来的孩子，不知不觉就到了转角处饲养场的地方。
    听到饲养场大门旁边，那片树林后面传来，悉悉嗦嗦说话的声音。
    农场山大沟深林密，不管是城市来的，农村出来的，还是原住户，大家都自觉遵守一个不成文规定，夜不出门。
    职业的原因，他警惕起来。因为这个时候，在外面鬼鬼祟祟，不是非法之徒，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管理农场的治安，抓职工的思想。如果顺便抓个为非作歹的坏人，或者作风不正的，场里的治安，风气会好很多。
    因为这段时间总有晚上丢东西的，也好几起不齿的男女关系问题。。
    他蹑手蹑脚的走近，树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金花，我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林巧儿欺人太甚，整整欺负了我30多年。我早都受够了。”
    另一个声音也熟悉“占祥，我们都是万宝山的老人手，我嫁给我家死鬼的时候，你还跑来耍洞房呢。现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些年过的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你出来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们家大春二冬脸上抹不开呀。”
    李占祥叹了口气：“我现在自己都顾不了了，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她就是再怎么骂，我就是把牙咬碎了也能忍，现在，听到她嚷嚷，我的头都好像炸了。我觉得待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待在这饲养场，听见隔壁猪哼哼都比听她嚷嚷强。”
    杨奶奶说：“占祥你放心，只要你在饲养场，我保证每天都给你送饭，哪怕是粗茶淡饭，天天不重样。”
    李占祥喘着粗气，好半天才说：“谢谢金花妹子，只是我怎么能白吃你的饭呢？这样吧以后我自己的工资，每月会给你十块钱当伙食费。”
    杨奶奶说：“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家死鬼死了那么多年，你帮了我那么多。再说也就是添一碗水加一把面的事儿。”
    李占祥坚持说：“不给钱怎么行，都白吃了一个多月了。金花，大奎在世的时候，一直很照顾我，他去了，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事。但是现在，让你天天给我做饭洗衣裳，我心里过意不去，如果再不给钱，更说不过去了。金花，你等着，下个月发工资，我就去会计那里自己领，我保证会给你十块钱。”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看你胳膊肘子这里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李亦寒呆呆地听着，想起温小可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忽然觉得复杂。
    杨奶奶家和他们家都是万宝山的老住户，一个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亲戚关系，按照辈分，杨奶奶家还高出一辈来。
    当年万宝山本地的住户，大多数的人都搬到山外面了，只留下了条件能够达到招工标准的人。
    因为两家上下住着，所以走的很近。只是林巧儿，这几年因为有了儿媳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对付两个儿媳妇儿的身上。
    没想到李占祥，杨奶奶还是走的这么近。

 第70章 原来现在已经开始了

    李亦寒脸都黑了，憋着气向前走了几步，看到那中间那棵最高大的结满松果的树下。
    老爸李占祥靠着树，杨奶奶站在在他身边，低着头缝着他胳膊肘子的地方。
    两人的身体几乎挨在一起，可以听到不均匀的呼吸都很急促。
    他嘴唇都快咬破了，终于喊了声：“爸，杨奶奶。”
    树下的两人噌的下子分开，明亮的月光下李占祥脸色猪肝红，结结巴巴的说：“二冬，我，我，我衣裳破了。”
    杨奶奶手里还拿着针，线被拉的很长，她的脸也红的像蔫茄子，脚下意识的往后移动。
    嘴里蠕蠕道：“对对，你爸衣服破了，我帮他补补。”
    李亦寒上前将李占祥胳膊肘子上带的线揪断，似笑非笑说：“杨奶奶，谢谢你照顾我爸。我妈说怕我爸在外面冷着，让我来喊他回去。补衣服的事儿有我妈呢。”
    又对李占祥说：“爸，天这么冷，回去吧。”
    李占祥张了张嘴想要拒绝，可是看到儿子有点警告，有点冰冷的眼神低下了头，乖乖的跟在了李亦寒身后。
    杨奶奶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黄，她在松树底下站了很长时间，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回到家里，儿子杨吉祥还坐院子里，对着月光发呆。
    她没说话，轻轻的进了屋。
    “爸，你什么意思？怎么，想犯作风错误。”走在幽静的回家的小路上，李亦寒放慢脚步。
    李占祥低着头，小声说：“瞎说什么呢，我，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啊？”
    李亦寒转身盯着李占祥的眼睛：“爸，我当过侦察兵！你和我奶奶什么关系我还看不出来吗？你都多大年纪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我跟大哥大嫂还有小可小秋，我们怎么做人？”
    李占祥脖子都红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地站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爸，以后不许你在饲养场住了！我会跟我妈好好谈谈，让她以后不要骂你。”
    李占祥没有说话，跟在儿子身后回了家。
    李亦寒径直走去中间的窑洞门口，重重地敲了敲门喊了声：
    “妈，把门开开，我爸回来了。”
    好半天里面才传出林巧儿的声音：“他不是有本事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啊？”
    李占祥抬头看着儿子，满眼都是苦涩。李亦寒又重重地敲了敲门，声音带着严厉：“妈，赶紧把门开开！”
    再这么霸道下去，人都没了。
    温小可站在窗口，透过玻璃看着外面月光下的两个人。
    也许是李亦寒的声音太过威严，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李亦寒说：“爸你先进去，妈你给我出来一下。”
    林巧儿虎着脸披着衣服岀来，嘴里小声骂骂叨叨的。
    李占祥低头进门，关上门。
    温小可趴在窗户上看着院子里李亦寒对林巧儿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表情严肃语气很重，还指手画脚。刚开始林巧儿态度很强硬，后来不再吱声，最后李亦寒留下一句什么重话转身回来。林巧儿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
    温小可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窗前两个头碰头的黑影散开。她蹑手蹑脚的的躺回床上，刚刚闭上眼睛，李亦寒回来了。感觉到李亦寒躺在身边，似乎很有心事，反过来反过去了好几次又怕吵醒她，最后下了床，到外边的客厅。
    温小可睁开眼睛默默的看着天花板，月光从后窗户照进来，卧室里亮堂堂的。
    她刚才因为正好去厕所，听到了李亦寒父子两在大门外的谈话。
    在前世的生活里，林巧儿因为实在太强势了，年纪越大越强势，李占祥回来不是不回来也不是，说话不对不说话也不对。老了以后实在受不了，从退休开始就一直没再回过家。
    刚开始是走出万宝山给公路段的那个单位看大门，后来捡破烂。即便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多次想将他带回家，他都断然拒绝。李亦寒甚至还托关系。请派出所的民警将他以流浪人员的身份遣送回家，都给他偷偷跑走了。
    只有温小可，后来同冯大爷的两个孙子做生意，因为一种稀有的配蛇药的草药，去过杨奶奶的老家。也是一个偏僻的山村，无意中发现了两位老人在一起，那时候他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
    因为同林巧儿之间的积怨实在太深，她一直没有说出去。
    那时候的人口普查还不是非常严格，林巧儿是她同李亦寒离婚前一年才过世的，将近九十岁的她已经差不多二十年没见过老伴了，据说临死时嘴里还念叨着李占祥。
    至于李占祥最后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她倒是有一次路过杨奶奶老家的地方，杨奶奶家的侄子说，老人早已经离开了，据说是回万宝山，但是并没有回万宝山。
    唯一知道两位老人下落的，应该是身残志坚的杨吉安。
    但是他一口咬定，不知道妈妈的下落。
    重新活过，原来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苗头。
    李占祥现在已经五十七岁，再过三年就退休了。现在还好有个工作的地方可去，等到退了休在家，天天面对那张苦大仇深，整天骂骂咧咧的林巧儿，不逃走才怪呢。
    李亦寒第二天果真找来了匠人，拉来了砖头泥坯沙子细土，他亲自当小工和泥。
    温小可正常去上班儿了，今天她倒了个班，上一整天。
    明天休息收拾院子。
    出门的时候专门提醒李亦寒：“记得让小秋把自行车要回来，明天小星要去集上，有人订了腌辣椒。”
    快到场部的时候，单身宿舍的小坡上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张军女的是广播站的小蓉。小蓉今天穿着印着暗花的涤纶上衣，前面的刘海和鬓角的头发微微卷曲着，带着焦色，看得出是用火钳子烫的。
    她腿上穿着灰色的的确良裤子，扎着一条马尾辫，脸上抹着厚厚的雪花膏，看起来挺洋气时髦。
    张军穿着崭新的中山装，上衣胸口的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钢笔，笔帽亮在外面，还戴上了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
    在这人们穿着打扮都很朴素的时代，两个人简直是电影里走出里的俊男靓女。
    山上各个方向下来上班的人们都投去羡慕的目光。
    温小可盯着小蓉新衣服，眉头皱了起来。

 第71章 一点小意思

    温小可停住等两人走近，问：“张军，你妈妈不是要做胆结石手术吗？你怎么没回去？”
    她严重怀疑，自己的钱换成了小蓉身上的这身衣裳。
    张军俊脸一红，低头小声说：“得等到明天星期六下午才能去，手术在星期一。”
    温小可看了眼明显不高兴的小蓉：“哦，那就好，我可不想辛苦赚来的钱穿在别人身上。”
    “哪能呢，我明天下午就回县城。”
    张军看着温小可远去的背影，多少有点心虚。他给小蓉扯这身衣裳，还让被服厂的裁缝们加班加点连夜做出来的，出了六块八毛钱呢。
    如果被温小可知道，不好解释。
    他觉得温小可好像知道了。
    温小可来到医院，远远的看见朱哓凤等在门口，踮起脚尖很焦急。
    急忙迎上前去，抓着她的手问：“办好出院手续了。”
    朱晚凤低头看着脚尖，声音充满了苦涩：“办好了。大夫说最好在多住几天，可是我是单帮人。我在医院不能去学校，孩子没人看。解放又不是工伤，住院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只能按你说的，请老王大夫配点中药吃。”
    温小可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肩膀：“相信我，这是最好的方法。解放身上中的毒已经全部排完了，继续住在医院也只能多花点钱而已。回家以后，我会请老王大夫帮你配几个疗程的药。只要解放生活能自理就是最好的结果。”
    朱晚凤点了点头：“我知道老王大夫给我配药是私下里的，多少钱我会给你的。”
    温小可摇了摇头：“中药没有多少钱。老王大夫人好，只收个成本。你回去带好孩子，觉得忙不过来就送过来，我替你看着。”
    朱晓凤带着窦解放放走了，窦解放嘴角的口水已经治好了。虽然脸上已经带了傻相，却不像以前那样见人傻笑，追逐孩子，不顾羞耻。温小可看着远去的一对夫妻，深深地叹了口气。
    朱晓凤这辈子真的很辛苦，一辈子照顾痴傻的老公，独自将孩子抚养成人，因为家里的拖累，后来也没继续当老师，换了离家近，当时比较挣钱闲时间又多的的工作。以前的供销社，后来的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再后来下了岗，日子过得很艰难，比别的女人老得快。
    这个一辈子的闺蜜，在她为情所困决定离家拼搏的时候，一直默默地支持她。最后她越来越离谱的时候，多次苦口婆心的劝，最后不惜反目，现在想想都是为了她好。
    而她那时候竟然以为，她羡慕嫉妒自己能挣钱，还有一个爱的人等。
    整整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里，院墙已经砌好了。看到院子里打扫战场的六个大工小工，她赶紧将在粮站买的五斤米洗好之后全部闷在锅里。
    然后洗菜做饭，菜也是她在供销社的菜铺买的，还借了李大夫的一斤肉票。
    不到一个小时，麻婆豆腐，酸菜炒粉条，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虎皮辣子，水煮肉片，主食白白的香香的白米饭，色香味俱全的摆了一桌子。
    6个匠人都是农场建筑队的，本来这种工作用三个人就可以。
    李亦寒为了赶速度，愣是找来了6个人。三个匠人，三个小工。加上李亦寒，两天的活一天就干完了。
    六个匠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加上李亦寒，都是能吃的主。建筑工队的泥水匠，干着重体力活，吃的是食堂的粗茶淡饭，有这样可口的饭菜，放开肚皮吃。一大锅的白米饭，一桌子的菜，一会儿就被风卷残云，吃了个尽光尽。
    温小可都没得吃了。他们吃饱了肚子，才后知后觉发现锅都空了菜也没了。领头的匠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李队啊，真是不好意思，都怪你媳妇做的菜太好吃了。”
    另外几个也都嘿嘿傻笑。
    李亦寒笑着说：“只要你们吃好就好，今儿谢谢你们了。”
    温小可拿出6盒香烟，6小袋茶叶。
    分别送给他们说：“一点儿小意思。”‘
    6个匠人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走了。他们都是建筑工地的工人，是场部派他们来干活的，等于是正常上班，按理说什么都不管也说得过去。
    但是李亦寒这两口子为人太好了，不但吃好的解了馋，还有香烟茶叶拿。
    他们出了今天刚隔开安上的门，隔壁大门里走出了林巧儿。
    领头的小组长扬了扬手里的香烟跟她打招呼：“李嫂子，你真有福，你家亦寒，小可对人太好了，以后家里有事儿尽管开口。”
    林巧儿看到六个人手里都拿着香烟提着茶叶袋，咬着牙强陪着笑脸：“你们出力了，这是应该的。”
    当人们说说笑笑走过门前的小路，下了山坡。林巧儿黑着脸推开旁边新开的门就走了进去。
    看到温小可正在收拾饭桌，气呼呼的说：“老二媳妇，你个败家子儿。知道一盒烟，一袋茶叶要多少钱吗？”
    李亦寒对温小可今天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他是个很看重情义，待人很热情的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平时看起来很严肃而已。建筑工地的人，跟他平时都有交往，他觉得他们的工作很辛苦来，给自己帮忙了吃点儿好的给点儿小心意也是应该的。
    他帮温小可把收拾好的碗筷端去厨房，回来说：“妈，人家来给咱帮忙了，这么一道院墙还开个门，只干了一天。给点儿东西表达一下谢意嘛。”
    林巧儿抬高嗓门儿：“表达谢意表达谢意，你妈把你拉扯了这么大怎么没看见你表达谢意啊？知道那些东西多少钱吗，最少也得五六块，六块钱可能买九斤肉呢。”
    她看到地上留下的饭粒儿，嗓门儿又提高了一度：“哦，还吃的是白米饭。你们上个月给家里没交钱，老娘都吃不上白米饭，竟然给外人吃。你妈我活得还不如个外人。二冬啊，你这是给被媳妇灌了迷魂汤了吧。又要隔院墙，又给人家吃白米细面，还给香烟茶叶。日子是不过了吗？”

 第72章 一定要把自行车要回来

    听林巧儿这么说，李亦寒非常没好气，按着林巧儿儿的双肩，让她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椅子上。
    一双眼睛无奈的看着林巧儿说：“妈，我昨天晚上苦口婆心的给你说了那么长时间，你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呢？我都已经结婚了，咱们分开过了，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以后啊，你那边有事只管喊我去做，家里有什么大事儿我会出钱出力，但是像这样别人给我帮忙，我请人家吃饭的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
    林巧儿一双标准的泡泡眼，很快眨了好几下，压低嗓门：“老二啊，你是我生的，你的事儿我能不管吗？你是男孩儿，十五岁就离开家去外面，过日子的事儿不清楚。这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俗话说的好，细衣有衣穿细饭有饭吃，像你们这样大手大脚的，有了一顿吃没了扫米筒的方法，可不行。”
    “二冬啊，妈是会过日子的人。你媳妇城里来的，她哪里会过日子。拿个钱大手大脚的，你可不能把工资都交给她。给了她还不是好过了她娘家。”
    林巧儿说着话，不时朝厨房忙活的温小可挤动眼睛，挤眉弄眼的样子很滑稽。
    “妈，我都说过了我们两口子的日子你不要插手。我都已经成家了工资自然得交给媳妇，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刚刚砌完墙，我们还得拾掇拾掇。”
    李亦寒实在不想林巧儿的话又被温小可听到。跟温小可和好的这些天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两口子要把日子过得好，关系搞好，必须家里人不掺合。
    听出儿子再把自己往外赶，林巧儿生气了，坐着不动，伸手拿过杯子，喝了口茶。重重地放回桌上：“二冬，你从小到大都是个孝顺的孩子。不管是以前当兵还是上学，还是参加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拿回来交给妈的。现在娶了媳妇，不但不给妈给钱，还把好好的院子分成两半，现在又把我往外赶。是不认你妈了还是怎么滴？是不是你媳妇儿又在后面教唆你，让你跟妈作对？”
    “妈，你说什么呢？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用别人教唆？妈，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就不要管我的事儿，你只要跟我爸好好的就行了。我爸上班很辛苦，你不要省钱，给做吃点好的。你们老两口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林巧儿皱起眉头：“不提你爸还好，提起你爸我一肚子的气！当年我就是看上他人老实才同意嫁给他的！可是后来他哪里是老实啊，他就是窝囊。家里的事儿一分钱的主意都不拿，一分钱的事儿都不管，只知道上班下班，回家张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你说你妹妹现在都二十四五的人了，婆家都找不下，他也不着急。你大哥两口子，也不是好东西……。”
    林巧儿打开了话匣子，将家里的人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李亦寒头皮都麻了，他觉得心里发慌。他15岁就去当兵，又上了军校，现在又在场部最有权利的部门上班。
    见识过各种各样难缠的人物，调解过千奇百怪的家庭关系。
    多少难缠的人都被他的威严给镇住了，多少个难以理清的关系都被他给调节好了。
    现在他却对自己的亲妈手足无措。
    看着老妈饱经沧桑，受尽苦难的老脸，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这个骂那个。
    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心跳如敲鼓。
    可是这是自己的亲妈，养育了他20多年的亲妈呀。不能像对工作对象那样。恩威并施，软硬兼顾，政策和人情齐发挥。
    他又怕林巧儿这么大的声音，被温小可听见，急着在房里转圈。
    真后悔响应国家号召，回来建设家乡。如果当初留在部队，让媳妇随军，就不会有家里这些烦心事儿了。
    林巧儿巴拉巴拉噼里啪啦，说的没完没了，声音也越来越高。
    李亦寒在不大的屋子客厅里转来转去，忽然他冷不丁的问了句：“妈，小秋回来了吗？自行车推回来了吗？明天有用的。”
    林巧儿的话噶然而止，她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是因为女儿中午让她看看哥哥在做什么，有没有时间过问自行车的事儿。
    因为自行车张鹏根本没还回来，她一直等到匠人走了才过来。
    她赶紧又喝了一口茶站起来说：“小秋啊，她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二冬，自行车是咱家买的，可不能你媳妇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小秋是咱家里的人。”
    “小秋是咱家里的人，小可也是咱家里的人。妈，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钱呢，你也知道我的工资除了上个月之外全都上交给你了，买自行车的钱是小可出的，人家结婚以前攒的。这辆自行车是有用处的，不行，我得亲自出去看看。”
    李亦寒说完半扶半架着林巧儿出了门儿，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声：“小可，我出去一下。”
    温小可早已经将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给几个小坛子里装满了菜。只是不想听林巧儿唠叨，呆在厨房里将晒好的萝卜干，小个的青红辣椒全都泡进大菜缸中，这口大缸，是建筑工人来的时候帮忙带上来的，可是供销社最大的水缸了。
    因为新鲜的辣椒马上就要没了，这个年代冬天没有新鲜的辣椒吃，也不能保鲜那么久，得多腌一点。
    林巧儿实在是太烦，说话又那么大声，她自然差不多都听到了。
    所以将这所有的活干完了，便坐在灶前，等着她离开。
    听到李亦寒的声音，脆生生地应了句：“知道了，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又追了出来，冲着李亦寒等了个将自行车要回来的手势。
    自行车现在是家里最值钱的财产，也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是给温小星投资的固定资产，她当然是十分在意。
    其实昨天李亦秋将自行车骑走一会儿，她就发现了。
    只是为了不让李亦寒为难，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没说话。

 第73章 妹妹没有带回来

    李亦寒出了大门，顺手将门关上。
    贴着门缝看到温小可走了出来，挤了挤眼睛做了个插上门闩的动作，温小可会意的点点头。
    李亦寒转身将林巧儿半推半扶的送进了隔壁院子。扬烈梅无精打采的站在屋檐下，看到他们进来低头进了屋子。
    林巧儿肚子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站在门口冲着里面狠狠的呸了口：“整天哭丧个脸，给谁看啊？是死爹了还是死娘了？”
    “妈，你说什么呢？”李亦寒赶紧将林巧儿往窑洞推：“大嫂好好的，没招你没惹你的，你骂人家干啥？”
    林巧儿提高嗓门：“没招我没惹我？你没看到她刚才那个脸，拉的跟个驴脸似的，谁欠了她钱怎么的。老娘看着不舒服。”
    李亦寒将林巧儿推进窑洞，扶她坐在炕沿上，盯着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妈，我再给你说一遍，以后不要随便骂人，不管是我爸大嫂还是小可，都不能随便骂。”
    林巧儿不满的盯着儿子：“你是说不管他们怎么对我，我都要陪着笑脸？我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带笑脸。”
    “不是说让你带着笑脸，你只要不找茬骂人就行了。妈，我爸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你总不能他一回家开口就骂，大嫂和小可都是人家爸妈拉扯大的，能进我们家都是缘分，你应该将她们同小秋一样对待。我也不敢要求你一碗水端平，但是你也不能差太多是吧？”
    林巧儿看儿子说话一点表情都没有，那双犀利的审问犯人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
    心里莫名的有点发慌。
    见她不再说话，李亦寒转身走出院子找了一圈，真的不见李亦秋。
    站在门前的坡上看了一会儿，顺着小路走了下去。走过场部前的马路，很快穿过那片已经空了的玉米地，走上溪水边的那座桥，走到了对面的那座山。
    山的那边就是万宝山农场的一连，也就是农场的第一个下属单位，有100来个职工及家属，种植着两个山开辟出来的地。
    一连有个知青点，共有城市来的知识青年，农场自己的子弟也被称作知识青年的二十多人。
    张鹏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同张军一样是从县城来的。
    李亦寒个儿高步大，一个小时就翻上了山，站在山顶看见半山腰的两排房子，左边一排，右边一排。
    两排房子的中间有一片空地，这个时候围了很多的人。
    那就是知青点的宿舍，一边男的一边女的。
    他大踏步地下了山，快到的时候，听到人群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鹏加油，张鹏加油！”
    果然猜的没错，李亦秋就在这里。
    他很快到了人群外边，顺着缝隙挤了进去。不大的场地上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在转圈，看起来在比赛谁骑的快转弯猛。
    他一眼看到自家的那辆自行车被张鹏骑着，脚踏被蹬的疯狂转。因为实在太快，转弯也太猛，车子的链条上蒙了厚厚一层土，链条也看着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心疼的不得了。
    这辆自行车自从推回来，他也只骑了一两次。回来都很仔细地擦过，检查链条链盒。
    自行车可是带着链盒的，现在链盒已经开了。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喊的声音最大的李亦秋，挤过去。
    斜着眼睛说：“赶紧把自行车给我要回来。”
    李亦秋喊的正起劲儿呢，一双大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二哥的声音，吓得嘴巴张了好大，那声张……后面的名字好半天没说出来。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今天要把自行车拿回来的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李亦寒黑着脸，瞪着眼，说话的语气好严厉。
    李亦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一双大眼睛很快滴溜溜的，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二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晚上之前给你推回去的么？”
    李亦寒看着被人群围起来的场地上，张鹏骑在自行车上变换着各种花样，时而单手，时而伸开双腿，最后甚至像杂技演员一样。
    展开双手，双臂做大鹏飞翔状。
    围成一圈的知青，看热闹的年轻职工以及职工家的孩子们，发出一阵阵的掌声喊声。
    刚要说话。
    忽然看见张鹏一只脚站在自行车前梁上，一只脚平放在自行车屁股坐上。
    因为身体平衡保持得不好，也是被围观者的激情刺激着，他低下头用手去转脚踏。
    结果自行车跑得太快，他一头栽在了地上。身子连带的自行车猛地调转头倒了下去，链盒开了链条飞了出来，自行车扶手上的铃铛掉了，前面的小框焊接的地方也断了。
    “嘘……”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声。
    张鹏被压在自行车底下，一只脚别在了车子的横梁上，刚才因为是脸先着地，鼻子嘴里都出了血。
    大家七手八脚将自行车拉起来，好不容易将张鹏的腿从衡梁上抬起来，脚从链条里拽出来，扶着他坐起来。
    张鹏的脸已经痛的扭曲起来，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你。
    新自行车啊，李亦寒差点气死，漆黑深邃的眼睛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混乱的人群。
    强忍着几乎蓬勃而发的怒火。
    点眼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正在给张鹏擦脸上的血迹。
    他的妹妹李亦秋满脸的担心不甘和愤怒，却被挤在了一边。
    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孩和张鹏之间一定有着很亲密的关系，他的妹妹是那个想插进去的人。
    他转脸看着支离破碎的自行车，确定只是链条盒子开了，铃铛掉了，框子断了而已。
    很认真的逐一捡起地上的东西，推着自行车走了。
    他将自行车推上山坡，天已经黑了，一会儿明亮的月亮升起来了。
    他就在山顶几十平米的圆地上，借着月光，装好链条，扣上链盒，重新安好铃铛，将前面的框子固定在后座上，试了试刹车。
    细心地将车子擦干净。
    这才骑上，放开速度下了山坡。
    一连所在的这座山比较平缓，有一条盘旋而上的公路，虽然上坡的时候骑自行车是太费力，下坡却是非常快的。
    他很快到了山底，顺着自行车可以行走的路，到了场部旁边的那条通向山顶，通向自己家里的小路。
    这才忽然想起没有带李亦秋回来。

 第74章 被人欺负了

    李亦寒转身想回去。
    转眼想，李亦秋胆大，应该很快会回来的。他刚才清楚的看到围观的人群中还有场部的人。而且她不定愿意跟自己回去，便自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将准备带到集市上去卖的咸菜罐子装进两只筐子里，放在了自行车后座的两侧
    太阳刚刚升起，温小星高满堂已经来了。吃过了她做的早餐，高满堂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已经跟着去了两次葵花公社，赚到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也是他长这么大最多的钱。
    两个半大小伙子了，推着自行车踌躇满志走了。
    温小可李亦寒小两口，一起将小小的院子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李亦寒还打算移栽几株牡丹，就王场长院子里的那种紫牡丹。
    中午吃过饭，两人又站在干干净净的院子里，看着堆在墙角的一摞砖。温小可说：“还剩了这么多砖，不如咱再请个匠人，将屋子里的地铺上，这样便于打扫，也干燥一点。如果以后有条件，也可以把院子铺了。”
    李亦寒看着不大，干净的的小院，仰脸对着太阳。
    今天天气非常好，暖暖的太阳照的深秋，好像春天一样温暖。
    “这点儿活儿我自己就做了，我上军校的时候，教室的地上铺着砖，还别说确实好。小可，你只管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我来给咱铺砖。”
    李亦寒是农村长大的，粗活累活难不倒他，而且他干活很有眼力见，也学越快，只是看一会儿基本上就会了。
    昨儿个他一直在给几个匠人打下手，一会儿做小工和泥，一会儿砌砖的。看出了点门道。
    他先去墙角，将堆在那里的沙子，连同墙角的一堆土用水和成泥巴，装进一个无用的盆里，带进屋去，又将一摞砖抱进屋子里，拿了个抹子。
    先将和好的泥放在地下，抹平，把砖放在泥上，用手里的抹子敲一敲。一块接着一块。
    温小可也没在院子里晒太阳，而是帮忙把砖块递到李亦寒手上。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几乎从上午干到了太阳落山，一个卧室一个客厅的小套间，全部铺上了砖头。
    虽然手艺不行，没有技术，墙角的部分处理得不好，砖敲的也不平整，但是用桌子椅子箱子床堵上点，根本看不出来。
    土地铺上砖，房子顿时看起来高档了很多。李亦寒按着酸困的腰身，看着自己的杰作，自己都很佩服自己的。
    “我明天还有一天假，先把旁边的小屋也铺了。”
    旁边的小屋以前是李亦秋住的，因为院子隔开了，所以她也搬了出去，住在了李亦春旁边的小屋里。
    温小可很体贴的给李亦寒捶着后背：“今天的伤明天才出来呢，估计明天以后腰疼的会站不起来，隔壁的屋子倒是不急。”
    “不过如果以后隔壁的屋子铺上了砖，院子里也铺上了。我们的孩子只要在地上铺块塑料布就可以玩耍了。”
    “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我一定能铺上的。”
    “算算咱们孩子明年五六月份出生，如果今年没时间就等到明年开春吧。”
    “等不了那么久，我这人做事从不喜欢拖拖拉拉，明天，就明天最少得把旁边那个屋子铺了。”
    两人站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己的小日子。咚，咚，大门被狠狠的踹了两脚，林巧儿尖利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二冬，你快过来看，看你妹妹怎么了？”
    李亦寒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赶紧打开门问：“小秋怎么了？”
    “她，她，唉，你赶紧去看看吧！你可是干部，不能让自己的妹妹这么被人欺负。”
    林巧儿说话间转身先回去了。她那么厉害还能被人欺负？李亦寒赶紧过去看，温小可想了想也跟了过去。李亦秋虽然是个搅屎棍，但是毕竟一个家里生活了那么久，现在已经分开了，样子还是要做的。。
    进门就听到李亦秋屋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好像是受伤的野兽，听起来被欺负的不轻。
    李亦春刚刚下班回到家里，不明所以，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透过半开的门缝往屋里张望。扬烈梅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然嗖的一飞出一只枕头，赶紧躲开。
    李占祥依旧和平常一样，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在墙根，双手抱着头唉声叹气。
    他想进屋去问问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知道自己不能张口，张口就会被怼回来。
    说不定女儿还会把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林巧儿带着李亦寒，温小可急急忙忙走到小屋前，推开门，一只搪瓷杯子摔倒了脚下，吓得双脚跳了起来。
    她眼明手快，上前将李亦秋手里拿的暖水瓶夺了下来，放在墙角说：
    “小秋啊，你二哥来了，有什么事儿就对他说，告诉你二哥，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让你哥修理他。”
    李亦秋看到李亦寒，哇……唔……哭的更大声更委屈了。
    温小可惊讶的看到，李亦秋脸上有好几道血印，头上有血痂，嘴唇都是烂的，顶着一双熊猫眼。
    一家人围着李亦秋，好说歹说，好不容易等她停止了哭声，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张鹏那天摔得比较重，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回知青点的宿舍。李亦秋也跟着去了，因为那天晚上正好是知青们开会的日子，所有人必须参加，那可是工作态度问题。所以后来大家都去开会了。
    大家都走了，张鹏便拉着李如秋不让走。
    李亦秋本来就对张鹏有好感，此时他受伤了，心里充满了怜悯，也是被爱冲昏了头脑，忘了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便做出了出格的事儿。
    知青点的知青们开完会，张鹏在知青点已经公开承认的女朋友，就是他摔倒时哭的梨花带雨的十八九岁的女孩，名字叫做赵燕燕。
    她好不容易等到开完会，急急忙忙跑去男知青的宿舍，看受伤的男朋友。

 第75章 说在了点子上

    赵燕燕推开门，正看到张鹏和李亦秋紧紧地抱在一起，样子不堪入目。。
    当下气的冲上前去，抓着李亦秋一顿打。
    那些故意留在外面，听到声音进来看到的知青们，也都围上来对着李亦秋拳打脚踢。
    打她的知青们都是从城市，来到这深山里改造地球的，共同的生活，让他们结成了坚定的革命友谊。
    张鹏和赵燕燕这一对，是被他们承认的情侣，是他们对艰苦的知青生活的美好信仰。
    李亦秋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直到一连指导员听到消息赶来，才将她带去连队。
    但是连队的几个工作人员，也对这种破坏人家男女朋友关系的行为深恶痛绝，几乎没人理她，甚至出言辱骂。
    李亦秋被关在连队的一间小黑屋子里呆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艰难地翻山越岭回来的。听她说完，大家都不说话了。
    那不是活该么。
    李亦寒更是脸色又黑又冷，很耿直的说：“小秋，我都知道张鹏是有对象的，你时常跟他混在一起，难道不知道吗？你说你把你二嫂子的自行车偷出去借给他也就罢了，自行车摔坏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跟他做出那样伤风败俗的事儿呢。要我说你就是自作自受，自找的。我管不了。”
    李亦秋本来指望自己的二哥帮自己撑腰，教训教训那个泼辣的赵燕燕，还有那帮小流氓似的知青们。
    她没想到自己的亲二哥竟然这么说。
    当下站了起来，冲着李亦寒吼：“你还是我二哥吗？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你还这么说！”
    李亦寒眼皮儿向下翻了翻：“我不这么说怎么说呀。如果你是做了什么好事儿，二哥帮你教训教训他们没问题。可是现在咱们有错在先。”
    “他们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看看我的眼睛，还有我脸上这些疤，以后好不了怎么办？”
    “他们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是他们不对。可是，前提是你跟张鹏有错在先。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悄悄地在家里把伤养好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李亦寒说完转身拉着温小可往外走。
    他是被部队培养了多年的人，思想非常传统，行为也很正统，坚决鄙视那种关于男女作风问题的事儿。
    林巧儿不干了，挡在门口，指着他：“二冬，你妹妹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就算你妹妹她再怎么不对，他们也不应该把人打成这样？不行，这事儿你得为你妹妹讨个说法！”
    李亦寒看着低他一头的林巧儿：“讨什么说法？难不成我去给他们说，我妹妹跟跟别人搞男女关系是对的？我说妈，我觉得你先应该好好教育教育小秋，让她以后庄重点。”
    “二冬啊，你这是说你妈我没有家教了？我没有家教怎么没把你教坏，没把把你大哥教坏呀？你妹妹呀是遇上了陈世美。不行，你不能让你妹妹这么被人欺负。”
    “那你说我怎么办？是以稽查队长的身份去呢？还是以哥哥的身份去。是把他提溜到派出所呢？还是揍他一顿解气？是找谁呢，找那个赵燕燕还是找知青们？”
    李亦寒被林巧儿堵在李亦秋现在住的小屋，出不去。
    气的靠在门框上。
    温小可站在靠窗户的地方，看到李亦秋不只只是脸上有伤，头上有伤，手上耳朵背后脖子上也有伤。幸灾乐祸之余，心里也是隐隐作痛。前世的她也是充当这样一个角色，只是遇到的对手比那个耿直的赵燕燕段位高多了，用另一种绵里藏针的方法，将她哄得团团转，害她那么多年为她们一家人服务，服务的幸福美满无怨无悔。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她当年遇到一个赵燕燕这样的情敌，最起码能让她知难而退，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赖上张军。
    那样就不至于害李亦寒一辈子不幸福，害一双儿女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害爸妈抬不起头，害好朋友操碎了心。
    她拽了拽李亦寒：“这事儿虽然小秋做的不对，但是主要的责任在张鹏，他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要招惹小秋。”
    说到了主要点。
    林巧儿拍着大腿：“对对，老二媳妇说的对。都怪那个张鹏，还是知识青年呢，是上过学的有文化的人。怎么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呢。”
    温小可说：“亦寒，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得这么办：先去调查一下，赵燕燕打小秋的时候，张鹏是什么态度。他如果承认小秋是他的女朋友，是他让小秋留下的。我们趁着这件事情，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小秋受伤就受伤吧，赵燕燕这事儿就当给人家出出气。如果张鹏推三推四，责任全都怪到小秋头上，偏袒赵燕燕。那就说明他不想负责任，这件事情他有决定性的责任。我们就可以说他以借自行车为名，把小秋骗到一连，又以受伤为名，欺负小秋。”
    “对，对。我们小秋好好的黄花大闺女，怎么会跑去一连？到知青点的男宿舍。”
    林巧儿一下子开窍了，眼睛睁的比灯泡还亮。
    李亦秋不哭了，抬起头来一双红肿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
    看着她肿得像个面包般的脸上刺眼的道道血迹，似乎有点松动的门牙，被撕烂的嘴角。
    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
    自己媳妇儿说的在情在理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赵燕燕虽然打了李亦秋，那群恨不得天下大乱，能找个机会趁机发泄憋屈心情的知青们有错，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张鹏。
    “小秋，你这几天好好在家里呆着，让你二嫂在医院找点儿消炎药。我去了解了解情况，如果张鹏负责任，我们回来再商量解决的方法。如果他不负责任，我不会放过他。”
    李亦寒说完走出屋子，出了大门转进自己家。
    站在狭窄的院子里，心情郁闷极了。
    他只有一个妹妹，平时在家霸道，喜欢拨弄是非，但是这样被人欺负，还是接受不了的。

 第76章 心里也着急

    李亦秋不哭不闹了，温小可本来想跟着离开。可是看到李亦秋比猪头还猪头的猪头脸，实在于心不忍。
    找出林巧儿上次扭了脚用过的碘酒棉签，小心翼翼的帮她清理了脸上带着血痂的伤疤，又翻出一些消炎药给她吃下。
    叮嘱注意事项：“这些天吃清淡的，不要吃容易发炎的东西，千万别吃鸡蛋韭菜辣椒之类带有刺激性的。还有抓痕，一会儿我去医院给你找点药膏抹上，希望不会留下疤痕。”
    李亦秋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这下心里高兴了，痛快了？”
    狗咬吕洞宾！好心当了驴肝肺。
    “你觉得是就是吧。”
    温小可将手里的棉签轻轻的扔出去，随手盖上碘酒。
    回了她一个不屑一顾的笑走了出去。
    李亦秋冲着着她的背影大声说：“知道你就等着看我笑话，还有你，扬烈梅，你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杨烈梅气的想辩论几句，被李亦春拽着走了。
    林巧儿小声说：“小秋，你二嫂给你清理了伤口，帮你出主意。你大嫂可一直在陪你，怎么这么说呢？”
    李亦秋腮帮子已经肿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吸溜一声说：“帮我出主意帮我清理伤口？那是在看我的笑话好不好？妈，你出去出去出去……去帮我荷包个鸡蛋，饿死了。”
    林巧儿赶紧说：“你二嫂刚说了，不要吃鸡蛋，吃鸡蛋伤口会发。”
    “发就发，死了你不是就省心了么？我就要吃鸡蛋，荷包蛋，赶紧去。”
    林巧儿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默默的煮了荷包了端了过来。
    李亦秋拿起桌上的糖罐子，往碗里里面倒了些白糖，狼吞虎咽的吃下，烫得呲牙咧嘴吸溜了半天。
    吃完摸着烫疼的腮帮子，把碗筷往边儿上一推，看着林巧儿：“你说温小可说的事儿可行吗？”
    “什么事儿？”林巧儿反应有点慢，弯腰拾起地上扔下的东西。
    李亦秋不满地瞪着已经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就是让张鹏负责，答应我们俩的亲事。”
    林巧儿终于将地上的枕头被褥全部捡起来放在床上，坐在床沿上说：“这个说不准。小秋，你前些天不是说想答应常征的吗？那小伙子前几天还在咱家来过，提了两斤点心呢。小伙子虽然人长得不咋的，家境也不好，人还不错。”
    “妈！你可是我亲妈，你难道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常征吗？前段时间那我不是没办法了吗？张鹏不答应跟我好，我在家里又整天和那两个丧门星淘气，我大哥二哥也不向着我，我爸看见我跟仇人似的。我要是再不从这家里嫁出去，成了公害了。”
    “女儿，你的意思是只要张鹏答应娶你，这件事情这么过去了，你和常征的事儿也就完了？”
    林巧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她可以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辱骂两个儿媳妇，随意的打骂丈夫，把女儿捧在手里含在口里。
    但是女儿已经这么大了还在娘家，工作问题也落实不了，她心里着急呀。
    只是平时她不敢多问，女儿脾气大着呢。
    李亦秋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刚才想了想，温小可说的有点道理。张鹏人长得好看又有文化，家又在城里，如果他答应和我成亲，我这种打也挨的值得了。”
    林巧儿说：“那么他如果不负这个责任呢？我可听说他跟那个赵燕燕都好了两三年了，赵燕燕可是赵副厂长的女儿。”
    赵燕燕是农场副场长赵国庆的女儿，赵场长的家在城里，老婆在城里上班。女儿初中毕业来农场插队，提听说翻过年就可以回城安排工作。
    这姑娘年纪还不大，同张鹏的事情场里的人几乎都知道，虽然没有订婚，大家都把他们当一对看的。
    “场长的女儿怎么了？婚姻自由。张鹏爱我，我爱张鹏。她赵燕燕只不过仗着有个副场长的爸，硬缠着张鹏。”
    李亦秋转身趴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头。
    “妈，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就知道你前怕狼后怕虎的，你赶紧去把碗洗了吧。”
    林巧儿端着碗筷，摇了摇头。出门看到李占祥还蹲在墙角，手里夹着根卷烟，愁眉苦脸的。
    无处发泄的气，噌噌噌的升上了头顶，忘了儿子的叮咛警告。
    她顺手将筷子扔在地上，破口大骂：“李占祥，你个窝囊废！女儿都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整天就知道屁股冒烟儿，怎么不抽死你呀？你说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吃饭浪费粮食，穿衣浪费布料。”
    李占祥手都哆嗦起来，将烟屁股塞进嘴里，狠狠的咂巴几下，站起来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一双浑浊的眼睛狠狠的盯着林巧儿，向前走了两步。
    林巧儿吓得慌忙后退几步，侧着身子警惕的看着他。
    两人像两只斗鸡，都死死的盯着对方。
    李占祥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嘎嘣嘎嘣直响，终于大踏步的向大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忽然感觉前面有黑影挡着，抬起头，儿子李亦寒默默的站在面前。
    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的他心里发慌。
    他低下头小声说：“二冬，不是我不想留在家里，你看看你妈？我都57岁了呀。”声音都在发抖。
    李亦寒犀利的含着警告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说实话他对于自己妈妈这样永无休止，口无遮拦，看不清形势的谩骂也忍受不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爸爸和一个，大家都叫做奶奶的老太太，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心里就很别扭。
    “爸，我妈骂人是不对！可我都跟你说过这个问题了，那是你给她惯的毛病。你说你要是多管管家里的事儿，平常硬气一点，我妈敢这么骂你吗？”
    “天都这么晚了，你回去。一会儿我跟我妈再说说。刚才都说了你已经五十七的人了，杨奶奶也五十多岁了，世上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大哥都有家了，明年你也要就当爷爷了，总不能让人戳我们的脊梁骨，对着你孙子指指点点吧。”

 第77章 是我把他比回来的

    听着儿子的话，李占祥粗糙的老脸，黑一阵红一阵的。
    他不敢吭声，转过头默默的走回院子里，继续蹲在墙角，一只手哆哆嗦嗦的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袋烟丝，几张白纸来卷起了烟。
    儿子说的都对！他这辈子就是太过老好了，太过老实，太没主见了。所以娶了老婆之后就被踩在了脚下。林巧儿确实很能干，虽然没有工作，一个人在家，里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但是。人太能干了必然就厉害，她是嘴不饶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年轻的时候骂公公骂婆婆，骂街坊邻居，他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他都一把年纪了，两个儿子都结婚了，林巧儿媳妇儿变老太婆了，还是那个脾气。
    他现在却受不了了！尤其是第一次离家出走，杨奶奶给了他这辈子从没有过的温柔，才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是这样子的。
    他便不想再回这个家！一刻也忍受不了林巧而无休止的谩骂。他怕忍不住又动手。
    上次打了她之后，他肠子都悔青了。他可以离开，却不能动手打一个跟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
    可儿子说的也对呀。他喜欢自己的三个孩子，大家都说一般的家长偏大的，爱小的，中间加的是受气的。而他却偏偏喜欢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二儿子也争气，还不到三十就当了稽查队的队长，那可是农场仅次于场长书记的官儿啊，他真的不想给孩子们脸上抹黑。
    林巧儿自从被李占祥打过，骂过又离家之后，心里对他也是有所忌惮的，甚至说是害怕的。尤其是二儿子那天晚上苦口婆心的说那么多，她也想了。
    当然，她并没有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根本就没想李占祥那个年纪的糟老头子，还有女人惦记。
    但是真的觉得大家都老了，继续骂下去会让男人在儿女面前没面子的，尤其是在两个儿媳妇面前。
    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控制不住情绪。
    她站在院子里一颗心咚咚直跳，耳朵高高的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真的害怕老头子又去住饲养场。别看她平常诅天咒地的，其实心里比谁都知道，老头子才是她的天。
    忽然眼前出现一道黑影，李亦寒拽着胳膊就把她拉进了屋子，后脚蹬上门.开口说：“我那天晚上是怎么给你说的？我让你不要再骂我爸，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今天可把话给你撂在这儿：如果你下一次再骂我爸，他离家出走的话我是不会去请他回来的。如果他出去以后再也不回来你可别怪别人。”
    林巧儿心里有点害怕李亦寒，屁股一扭坐在炕沿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么大声干什么？你爸在外面呢。”
    “你会顾及我爸的想法？妈，不是我说你，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和我爸都这么大年纪了，正是老来作伴的时候。你可不能把我爸往外推呀。”
    “我就把他往外推了，他有本事别回来呀？”
    林巧儿很不以为然的，小声嘟囔。
    “你以为他心甘情愿的回来了，是你儿子我把他硬逼回来的。一会儿我爸进来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如果被我听见你又骂我爸。不管我爸自己走不走，我都会带他走的。我爸都已经57了，自己又拿着工资，离了咱们这个家饿不死也冻不着。想想你自己吧，如果没了我爸，怎么过！”
    “离了他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啊！”
    “我和大哥小秋难道没有自己的日子吗？以后你和我爸两个看看孙子，外面走走看看难道不美吗？妈，你这脾气对我爸都那样，以后就算我想照顾你，也不敢跟你一起住。”
    李亦寒说完走了出去，站在李占祥前面同情的看了他好半天，也蹲下来，顺手从衣服里摸出一盒香烟，给了李占祥一根：“爸，你抽这个。”
    父子两人蹲在院墙底下默默的抽完了一支烟。
    李亦寒站起来：“爸，早点儿休息。我妈一辈子就这么个脾气，你都忍了一辈子了，就再忍忍吧。我刚才已经警告她了，相信她会长记性的。”
    李占祥紧张地问：“你告诉他金花的事儿了？”
    李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害怕了？害怕的话以后就不要这样了。”
    “我害怕他会找金花麻烦。二冬，我知道你怕我对你妈不好，爸给你说实话吧，现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她以后真的这么对我，爸只能对不起你们了”
    李占祥破天荒地说了那么多，然后低着头转身回窑洞，站在门口想了好半天才推门进去。李亦寒站在门口，差不多等了10多分钟，没有听到林巧儿声嘶力竭的骂声，才回到自家的小院。
    温小星高满堂已经从集市上回来了，今天坛坛罐罐又都空了，还有好几个人预定了下个集日的。
    两个半大小伙子高兴的满脸泛光，勤快的帮着将坛坛罐罐洗干净，扣在院子里晾着。温小星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块两块5块，1毛2毛5毛，1分2分5分的钱币，仔细的算账。
    今天收益不错，除了三块钱的成本，温小可分到5块钱，高满堂温小星每人两块五。温小可说清楚的两块五是她腌菜的手工费，自行车的磨损费。
    说白了自行车是租给这两人的，每次租金一块钱。
    两个小伙子已经很高兴了，一个月有6个集日，如果天气都好的话，顶得上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李亦寒进门的时候，温小可正在给他们讲另一个致富的途径。
    “我昨天见到了杨吉安，他会绑鸡毛掸子，编罩滤，篮子，屉子，我跟他制定了一些，都是很便宜的，鸡毛掸子一根8毛钱，我们可以买一块五，罩滤五毛，我们可以买8毛，蓝子，屉子，都是八毛钱我们可以卖一块五。我每样各订了五个，下一次去集市的时候，你们各样试着带两件，虽然利润不是很可观，但是我们薄利多销，拾在篮子里的都是菜。这样的话，就算场部以后不安排你们工作。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在家里也能抬得起头，说得起话。尤其是你满堂，多挣点钱以后自己娶媳妇，不花爸妈一分钱，给你弟弟们做个榜样。”

 第78章 以哥哥的身份

    高满堂笑的眼睛都开了花：“小可姐，你说的太对了。自从我跟小星去了集市，随便拿出点钱买点糖，头绳，我弟弟妹妹对我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尤其是我大妹满红，昨晚上洗脚水都给我热好了。
    以前她可是不理我的，就因为我给了她五毛钱帮她买了个镜子。满江更是一天到晚跟前跟后的，就是想吃糖。我爸妈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说了你们估计都不信，前天晚上我爸还偷偷的让我给他买包烟抽呢。让我用自己的钱买，三毛一盒的。”
    温小可趁机又说了几句很富有哲理的话：“所以呢少年们，趁着年轻的大好时光赶紧赚点钱。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李亦寒听完就听温小可的高谈大论，脱掉外衣噗的笑了：“你呀，这么多的谬论，还一套一套的。钱真那么重要？”
    温小可赶紧站起来帮他把衣服挂在架子上：“钱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当然重要了。但是对你这样秉公执法，铁面无私的人民公仆，就显得不重要了。你呢受党教育多年，视金钱为粪土，一心为人民服务。是我们敬重的崇拜的人。”
    李亦寒直接笑出了声儿，他转过去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你就给我戴高帽子吧。小星，我昨天好像看见你在一连，去玩儿了？”
    昨天他去一连找自行车，看见围观张鹏自行车比赛的群众中有温小星，本来他想打个招呼呢可是没来得及。因为看到了温小星，才放心的先回来。
    温小星说：“去了，我是去看看晓凤姐和孩子。”
    “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亦寒一直顺公路走，中间还在山顶修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没看到他。
    “我是翻山走近道回来的。”
    温小可去厨房给李亦寒端了盘猪头肉，两个大馒头，还提来了半瓶酒。听温小星这么说，瞪了他一眼：“天黑了，别逞能，山里可有野兽，以后晚上走大路。”
    温小星赶紧说：：“本来我会在天黑前赶回来的，可是因为张鹏出了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温小可这才说：“这是我专门让小星买的猪头肉，，还有一瓶酒。本想着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院，好好庆祝庆祝。但是呢，我现在身子不好，不敢喝，你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喊大哥过来吧，又怕妈骂。现在小星和满堂都在。你们三个男人一起喝点儿。”
    温小可找了三个瓷碗，给每人倒了点。
    李亦寒喝着酒说：“小星，既然你昨天在现场，姐夫问你个事儿。就是昨天张鹏不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了吗？我当时急着检查自行车，也没顾得上仔细看。当时他对我们小秋是什么态度？”
    温小星撇着嘴，摇着头：“啧啧啧，姐夫，不是我说。你说那个张鹏有什么好，一个大男人脸白白净净，说话扭扭捏捏，跟个女人有什么区别，小秋姐看上他什么了那么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有对象啊。”
    “说重点，昨天他怎么对我们小秋的？”
    “唉，姐夫，说起来我都觉得丢人。人家赵燕燕是张鹏正儿八经的对象，都正式见过家长了。昨儿个张鹏摔到地上鼻青脸肿的，赵燕燕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小秋姐没有一点眼色，哭着喊着往上扑。被人家那群知青给挡在外面，后来知青们把张鹏抬回宿舍，小秋姐也跟着去了。人家好几个人都提醒，不用她跟着去，有赵燕燕呢，她偏偏要去。。”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张鹏对小秋什么态度？”
    “人张鹏根本就没看小秋姐一眼，一直拉着赵燕燕的手。对了我看见小秋姐眼睛里都有泪花。当时我看天黑了急着回家，就问她要不要一块回去。她不回来。”
    温小星现在很能言善谈，又喝了点儿酒打开话匣子。
    李亦寒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半碗酒一饮而尽：“小可，你说我是以稽查队长身份去问张鹏，还是以小秋哥哥的身份去问张鹏好呢？”
    温小可歪着脑袋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以小秋哥哥的身份问的好。如果以稽查队长的身份过问此事，就证明动了公，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李亦寒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这样。另外如果以队长的身份过问，这件事情就变成了另一个性质，张鹏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但是对咱们小秋名声也不好。”
    夫妻两人商量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温小星高满堂在一边也听出了个7788。
    温小星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该死的李亦秋一直欺负姐姐，挑拨姐姐姐夫的关系，教唆林巧儿骂姐姐。而且一个大姑娘明明知道人家有相好的，还紧追不放，那也太不害臊了。
    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一双眼睛频频的看向温小可。高满堂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也了解他的那点小心思，两个人时不时的挤眉弄眼。
    温小可觉得弟弟和高满堂，有点儿太不懂得掩饰情绪了，偷偷的在温小星的腿上掐了一把。
    温小星明白，赶紧装作很关心，还有点痛心的样子。
    只是演技太拙劣。
    温小可说：“小星，满堂。你姐夫要以家里人的身份去套一下张鹏的话，你们俩也跟着一起去吧。一来人多，说明咱们家里有人，二来有你们在也做个见证，省得他说话出尔反尔，因为你姐夫毕竟是稽查队长，说话做事儿代表场部。”
    温小星高满堂满口答应。
    三个人商量好，明天上午一起去一连找张鹏。
    一瓶酒喝完，温小星高满堂满脸红光，从家里出来。一起说说笑笑的下了山坡。温小星站在自家大门外看着安安静静的院子，推了推门，从里面插着。刚才的喜悦瞬间没了，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也只不过是晚上八点钟。家里的大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他知道他需要敲很久，还得等很长时间才会有人给他出来开门。
    因为老爸温新菊，这个时候正在隔壁王场长家下象棋，他基本上要等到十点才回家。

 第79章 野外过夜

    温小星知道现在牛美丽现在不会给他开门，因为温新菊回家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现在隔壁的院子里喊一嗓子或者敲敲院墙。
    高满堂也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有好几次是他陪着温小星敲门的。
    他试探着说：“要不我们再敲敲。”
    温小星转身沿着门前的小路向山坡下走：“再敲也不会开的。得等到我爸快回来的时候。”
    高满堂赶紧着他身后：“真不知道你牛姨，温小爱是怎么想的？刚才我们从山坡下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屋子里的灯都亮着，好像还听到说话的声音呢，怎么一敲门灯灭了也不见个动静？真有点过。”
    温小星低着头，借着月光，踢着脚下的石子：“当然是人家不想我回家。我回去多碍事儿啊，我爸牛姨温小爱，人家才是一家人。”
    高满堂从后面追上他：“小星，你也别惆怅了。你好歹还有小可姐，小可姐对你多好啊，给你给钱做衣裳，还让我们挣钱，给你借书。比我爸妈对我都好。”
    “小星，我们这是去哪里呀？要不去我们家睡吧，去我们家凑合一晚，跟我两个弟弟挤一挤。”
    温小星不说话只管往前走，高满堂加快脚步紧紧的跟着。
    下了山到了场部的地方。除了医院有点点亮光，所有的单位都静悄悄黑乎乎的。
    马路对面光秃秃的田野，能看见对面的山。
    温小星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走着，忽然转过身问：“满堂，你敢不敢跟我去大场院在玉米堆里凑合一晚，咱们俩人看星星说话然后睡觉。”
    高满堂拍着胸口说：“当然敢，你说去哪儿咱就去哪儿。”
    两个人向着学校旁边的那个大广场走去。
    广场很大，可以同时碾10场麦子。是场部直属的试验站，农场总部，所有的农作物收割后堆放的地方。也是所有的单位开会，举行个什么仪式，搞个什么活动的场地。
    这个时候刚刚收割完玉米，玉米杆正好堆在广场中。
    两个人在大大的广场走了一圈，选中最中间的那个中间比较虚的玉米杆堆。齐心合力，将中间的抽出来，边上的加固，做成了一个窝棚状。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钻进去之后，用玉米杆把口堵上。
    两人窝在玉米杆堆儿里，将玉米杆拉开一点，看着天上亮晶晶的星星。
    “满堂，我觉得你最近太不老实了，怎么老是盯着王红看啊？”
    王红是两人的同学，现在在一连工作。
    高满堂脸红了：“人家上班了，只有星期天才回来，我哪有机会老盯着人家看。”
    “她星期六下午就回来了好不好，我可亲眼看到你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站在山顶，盯着她家的地方。”
    “我不是去那山上采蘑菇了吗？正好她家在半山腰住着。”
    “别的山上是不是没有蘑菇了，偏要绕那么大圈走两三个小时。”
    王红的父母都在场部的林业站上班，也就是温新菊所在的单位。只是她的父母在林业站下属的一连当巡山员，他们家也就住在一连。
    高满堂傻笑着说：“这都看出来了？可惜啊，人家是工人，咱是无业游民。”
    温小星靠着玉米杆上：“工人怎么样？无业游民怎么了？我姐说只要我们好好卖咸菜，以后大家都认了我们的咸菜，我们也会像工人一样，每个月赚到钱，说不定比工人的工资还要高呢。而且我们也轻松，每个月只用去6天。”
    “小可姐还说，现在只是开始，我们每个月有六天去集市，以后我们会发展到县城，省城，那就需要天天去做。小可姐的手艺这么好，我们一定会赚很多钱的，到时候我就去小红家提亲。”
    “小星，你喜欢我妹妹么，如果你当我妹夫的话，我们俩就不单是同学朋友，还是亲戚了。”
    “我可不想当你妹夫，你妹那么彪悍，敢跟男人打架，我可不想被人打。”
    “跟男人打架有什么不好，说明她不好欺负。”
    两人躺在玉米杆堆里，你一言我一语，也都是闲着无聊。东找一句西凑一句的，渐渐地困了，也不知道谁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小星被一阵细嗦嗦的的声音惊醒了，好像野猪啃庄稼，又好像老牛在回草，他下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农场在深山里，山高林密谷深，即便是场部这样人口密集的地方，也时常会有野兽出没。什么狼啊，狮子豹子野猪都有过。虽然他没亲眼见过，见过的人却说的神乎其乎。场部的护林队，甚至还联合派出所进行了好几次的清山运动，用了很多的雷鸣炮轰炸，就是想惊动这些野兽让它们不要出现。
    难不成有大半夜，野兽闻到的人的气味儿，找来来？他小时候看过格林童话，书里可都是这么写的。
    他赶紧捅了捅睡得打鼾的高满堂，两个人屏息凝神，吓得挤在一起。
    外面奇怪声音越来越剧烈，似乎很近，高满堂胆子大，忍不住好奇心，扒开两个玉米杆往外看。此时月亮正高高的挂在天空，照得黑夜如白昼，他的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铺在敞场院中间的玉米秆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眯起眼睛，白花花的，离他们的玉米秆窝棚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什么野兽是白的？
    他想起了传说中成精的狐狸。
    他将头往外探了探，半个身子也跟着出去。。
    稀稀嗦嗦的声音变成了粗粗的喘气声。他虽然刚二十岁，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也突然想到了脸红心跳的羞羞事。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对于这样的事情有天生的好奇和向往，他转脸对藏在他身后，还没看清楚外面状况的温小新小声说：“不是野兽，好像是搞破鞋的。”
    “搞破鞋的？”温小星心里的恐惧瞬间散去，他扒开一边儿的玉米杆。
    他虽然看起来比高满堂腼腆，但是从小喜欢看书。即便是林海雪原那样具有英雄主义特色的书，里面也有一点点关于男女之间的描写。
    虽然懵懂懂，但是有些事情是瓜熟蒂落，无师自通的。
    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温小可还给他借了很多外面找不到的书，比如红楼梦。

 第80章 不那么简单

    温小星高满堂不约而同，从玉米杆窝棚里慢慢挪移出来，一点一点闪到另外一个玉米杆堆，像潜入敌人根据地的侦查员。
    他们看到一对白花花的人缠在一起，发出的声音热血澎湃。
    等他们终于躲在最近的玉米杆堆后，近距离最清楚看见的时候。
    两个红果果的人，从摞在一起的姿势分开，白溜溜地平躺在玉米秆做床的地上。
    两个男孩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脸红心跳。
    他们认出了这一男一女。男的是一连知青张鹏，女的是李亦寒的妹妹，李亦秋。
    明亮的月光下，能明显的看出张鹏腿上的伤，李亦秋脸上脖子上的伤。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又转身，脸对脸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张鹏说：“小秋，我会对你负责的。明天我就请假回家，跟爸妈商量这件事。”
    李亦秋蚊子似的嗯了声。
    张鹏又说：“你也知道我和赵燕燕的关系。其实那都是大家说出来的，我们两个根本没有咱们这样的关系。你也知道燕燕她年龄小，刚来插队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她爸爸专门叮嘱我们大家照顾她。我这人向来心好。想着她跟我妹妹年纪差不多，时间长了就被人误会了，放心吧，我会去找赵副厂长把这件事情说清楚的。”
    李亦秋还是蚊子似的哼了声。
    两人抱得越来越紧，恨不得融为一体。
    两个少年就那么瞪大眼睛又欣赏了一场梅开二度的表演，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乱动。
    直到那那两人终于满足，依依不舍的离开。
    才松弛下来，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这一夜两人谁都没睡着，第2天天不亮，就拖着沉重的脚步各自回家了。
    温小可同平常一样，七点半准时走出院门，下坡看到温小星在路口焦急的等待，头发蓬乱，头上还有干枯的玉米，眼睛也红红的。皱着眉头问：“大清早的，干什么去？，”
    温小星红着脸，神秘兮兮，小声说：“我哪儿也没去，就在这儿等你呢？”
    “等我等我干什么？你昨晚上睡在玉米秆儿里吗？爸还没出来吗？”温小可踮起脚尖，帮他将头上的玉米叶子取下。
    温小星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脸红的跟个鸡冠子似的。
    温小可好笑的看着他：“老弟，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害单相思啦？”
    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这么羞羞答答，欲言又止，应该单恋哪个女孩。
    “不是，姐。不是我的事，是是是是是，我姐夫……？”
    温小星结结巴巴的。
    “你姐夫怎么了，有作风问题了？发现了什么？”
    温小可警觉起来，虽然上辈子婚姻存在期间，并没有真的发现李亦寒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总归是有个靳花。
    难不成现在他们已经有什么关系了吗？这样的话，这两个城府也太深了隐藏的也太久了潜伏的也太深了。
    “不是，不是我姐夫，是是我姐夫他妹妹，李亦秋。”
    温小星终于说出来了。温小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妹妹的问题不是昨天就告诉你了吗？你姐夫一会儿洗完脸就出来了，你去喊上满堂，去一连找张鹏。小星啊，以后如果不是你姐夫的事儿，就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姐姐的小心肝受不了。”
    “姐，不是昨天的事儿，是是是我昨天晚上……，……。”
    温小星赶紧跟在温小可身后，结结巴巴磕磕绊绊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耳根子都红了。
    “咋？李亦秋她这么迫不及待？这么胆大妄为呀？”
    温小可惊讶的下巴壳都快掉了。
    这可是七十年代，男女在结婚前都很纯洁的，怎么可以在明亮的月光下，做出这么教坏小朋友的事情呢？
    “姐，我和满堂课都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们我们离他们最多有有两丈远……”
    温小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脚底下很不自在地画着圈。
    “小星，男欢女爱是每个成年男女都要经过的事。本来是件美好的事，但是被他们亵渎了。如果说他们没经过前天那件事情，如果张鹏没有赵燕燕，我们就当他们偷尝果子了，现在这算什么事儿啊。”
    “所以，小星，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如果说张鹏真的喜欢李亦秋，没有发生李亦秋被打的事情，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两人都受了伤，还在三更半夜暗中约会，张鹏绝对不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李亦秋会找你姐夫，会告诉他自己的事儿，不用家里人管。”
    温小星眨着眼睛：“然后他们两个人结婚吗？”
    温小可很深沉的想了想：“这个不一定。如果张鹏跟赵燕能交代下去就有可能，交代不下去就没可能。”
    “小星，你去告诉满堂，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往外说。赶紧回去睡觉吧。我这段时间忙，我看这个牛美丽，温小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竟然敢不给我弟弟开门。让我弟弟看到这么少儿不宜的画面，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小星，爸出来了，你回去睡觉。你要不想回咱家，就上去在姐姐家里睡一会儿，你姐夫给隔壁那个小屋子都安上床了。”
    温小里看着从自家大门口走出来的温新菊，转过身说：“我就回家里睡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我赶了。要赶也是我把她们给赶了.”
    ，温新菊看到儿子头发蓬乱，衣服不整，桀骜不驯的眼神儿。眉毛竖起来眼珠子瞪得很大，指着就骂：“温小星，你说你一天到晚不着家也就算了，晚上竟然敢夜不归宿，说，去哪里混了？”
    温小星脖子一梗：“管得着吗？人家不给我开门，我难不成在大门口站一晚上呀。”
    “你老子都管不了你，谁能管得了你？小可，你回家给亦寒说说，找人把这小子给关起来，好好教育教育。”
    温新菊气得脸都白了，说话结结巴巴，手也有点哆嗦。
    温小可想要帮着解释两句大门口，还没开口，看到牛美丽送温小爱出了门，温小爱穿着一件暗红色涤纶上衣，浅灰色的裤子，一双圆头皮鞋，两条小辫子上扎着两个蝴蝶结，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
    青春洋溢。

 第81章 女孩子要矜持

    看到温新菊父子三个人都在，温小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鸡蛋藏在了背后，咬了一口的馒头也尴尬的拿了下来。
    温新菊心里不舒服了，这几天牛美丽说家里没什么钱了，一直吃的是黄面加荞面。
    他早上上班带的都是黄面发糕，更不要说鸡蛋了。
    牛美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以为温新菊已经走了很远了。
    随即换上一张温柔的小脸，冲着温小星说：“小星啊，你说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你知道吗？你爸爸昨晚上一夜都没睡着，你昨晚上是去哪里了？阿姨知道你大了，就算不回家也提前给大人说一声啊，免得我们都替你担心。”
    温小星已经快走到大门口了，转身冲着牛美丽翻了个白眼说：“不是我晚上不回来，而是我晚上敲门你们不给我开呀，不信你去问满堂。进不了家门儿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夜了。我又不会翻墙。”
    温新菊皱起眉头：“你敲门了，我怎么没听见？”
    温小星冲着他吼了嗓子：“我刚刚8点就回到家了，怎么敲门也敲不开。8点的时候你正在隔壁我王叔家下棋呢，在你眼里下棋比你儿子重要。”
    “你怎么不过来找我。”
    “我找你有什么用？我回自己家还要别人帮忙敲门，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温小星也是有脾气的人，他抬起脚狠狠踹了踹大门，走了进去。
    牛美丽故作心痛的转身，冲着温小新的背影说：“哎呀呀，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大脾气呢！你爸说你是为了你好。”
    温小爱也跟着说：“就是啊，爸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咱农场有些孩子，没工作的聚集起来，年纪轻轻不学好，拉帮结派，打家劫舍偷东西，好几个都被送到劳改场去了。”
    温小星已经走到院子里又返了回来。他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中，性格文静脾气好的。虽然已经在家待业一年多了，却从来没有惹事生非过。哪怕是受再大的气也没有产生过学坏的念头，而是压在心里。
    但是现在他不想憋在心里。没等他说话，温小可不愿意，冲着温小爱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小星从小懂事听话，饱读圣贤之书，如果不是现在没有实行高考制度，他应该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他怎么能同那些个打家劫舍，惹事生非的人相提并论呢。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们小星现在有正儿八经的职业，叫做自由职业者。他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不给国家添麻烦。我相信他以后一定是有用之材，国之栋梁。”
    “还有啊，牛姨。小星可是正儿八经家里的一份子，只要他不是太出格，你也不要太过分。昨晚上小星八点不到从我家离开，在咱家门口敲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的门，愣是没人给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让小星在我那里住了一夜，当然了，如果小星愿意，在我那里住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但是我，我不希望是因为他进不了家门没有办法才在我那里住的。”一
    温小可说完拉着温新菊：“爸，快走，上班时间到了。”
    又回头冲着温小星说：小星，你先到满堂家一趟，告诉他爸爸妈妈爷爷昨晚上你们在我那里住。另外去杨奶奶家一趟，提30个鸡蛋回来，咱爸年纪大了，每天保证一个鸡蛋才能保证足够的营养。鸡蛋的钱我来付。”
    温小星答应着去满堂家了。温小可父女俩一前一后下山去上班。
    一路上温新菊都没说话，情绪很低落。
    两人分手的时候，温小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自己做的布钱包，抽出两块钱给他：“爸，你去食堂喝碗稀饭，买个鸡蛋。天天吃苞米面胃酸。”
    温新菊摇了摇头：“爸不要。爸一个月怎么说都有三十块钱的工资，怎么能拿你的呢，你身子重，才要好好吃。”
    温小可硬把钱塞进他手里：“三十块钱又不是你拿着。爸，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太老实了，得给自己留点。咱们还有小星呢，他那么爱读书，万一以后有点什么机会，需要用钱，你指望牛姨往出拿么。”
    温新菊叹了口气：“小可，爸现在是看清楚了。你牛姨就是冲着爸的工资来的，她进咱家们五年了，只进不出。想从她手里拿点钱比登天还难。”
    “你明白就好。以后多关心点小星，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比较叛逆，咱单亲家庭心里脆弱敏感。”
    牛美丽一直站在大门前盯着父女两分开，，才说了句：“就她能？指桑骂槐说谁呢？”
    温小爱也踮着脚看，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把鸡蛋塞进衣兜里。
    牛美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你也是个不争气的！我让你在家里把鸡蛋吃了，把鸡蛋吃了，你非要带出来，我知道你是带给那个张军的。妈不是都给你说过了吗？女儿家家的，要懂得矜持，要让男人追着你而不是你跟在男屁股后面。”
    温小爱刚才还有点难为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狠狠的咬了口手中的大馒头，双眼瞪着牛美丽：“大清早的就你话多！我不知道被男人追着有面子啊！问题是他不追我怎么办？”
    牛美丽剜了她一眼：“世上的男人又没死完？合着就剩一个张军啦？小爱啊，妈以前是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如果早知道绝对不搓合温小可李亦寒。看看人家过得多好，不但跟婆婆把院子隔开，还帮小星。你倒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结婚，都快把你妈给愁死了。”
    温小爱丢下一句：“那你就赶紧死吧！”
    便气呼呼的走了。
    走了几步，她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馒头咬过一口的地方掰去，连同鸡蛋一起包进一个手帕里。
    远远的看见张军从单身宿舍方向过来，满脸堆笑迎了上去，人还没到手帕先伸了过去。
    “张知青，我给你带了馒头鸡蛋。”
    张军大踏步的迎了上来，接过手帕连连道谢：“谢谢小爱，我今天正好没早饭吃。”
    两人一起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分开的地方。
    温小爱痴痴的站在场部门口，看着张军进了院子。背影清瘦挺拔的，步伐矫健。简直不要太帅了。

 第82章 睡了一夜就变卦了

    看到帅到极致的张军背影，温小爱眼睛都直了。这时候广播室的门开了，刚刚念完早晨第1篇播音稿的小蓉走了出来，白皙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到张军，她娇羞地将前面的辫子甩到后面。辫稍扫过张军的脸。
    张军赶紧屁颠屁颠的上前将手里的帕子递了上去，小蓉翘起兰花指拿起鸡蛋，另一只手拿起半个馒头。
    温小爱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如果不是王场长，马所长几个人在院子说话，她真想去从小蓉手里夺过鸡蛋馒头。
    她的剖没舍得吃呢。她咬着牙硬忍着眼泪回面粉厂，路过，看见温小可同李大夫在医院门口说什么，心里的火往头上涌。
    该死的温小可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管她怎么示好怎么伪装，她都好像能识破。每天骗吃吃早饭的好事儿没了，兜里的钱也全部倒贴给张军了。看来今儿早上只能饿肚子了。
    她低头装作没看见温小可，从她身边走过。
    温小可手里拿着一块饼干，正在往嘴里塞，还拿出几块请李大夫品尝。
    眼睛扫过来看见温小爱，扬起手里的饼干：“小爱，小武从县里捎回来的饼干，有咸的有甜的，尝一块吗？”
    “不了。”温小爱头也没回地走了。
    “哦，要不要我帮你留几块，对了，你刚刚吃的鸡蛋馒头应该不饿。”
    温小可故意杨着手里的饼干声音很大。白莲花谁不会演
    温小爱气的牙都快要碎了，头也不回的进了面粉厂大门。
    这时候肚子也不配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想到刚才她只咬了一口馒头，看起来很大口其实只吃了一点。气得她狠狠地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踢飞，差点打在前面走的老师傅身上。老师傅回头不客气的骂了句：“有病啊，闲的蛋疼。”
    李亦寒虽然休假，却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来吃了温小可留在桌上的几块饼干，喝了几口茶水。拿起扫把将小院子里里外外扫了一遍，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还给地上洒了点水。生了火烧了两暖水瓶的热水，这才洗脸刷牙，准备收拾好了去一连找张鹏。
    今儿天气不错，他觉得头有点痒，干脆把洗脸盆儿端在外面。看到脸盆架子上有两盒洗头膏：海欧洗头膏，蜂花洗发精。
    似乎闻到了温小可头发的芳香。
    他打开盖子闻了闻，决定用海欧洗头膏。
    用手挖了块气味芳香的洗头膏抹在头发上，揉出沫子，很用心的洗着头发。心里也诧异自己思想的变化，以前他可都是用洗衣粉肥皂之类的洗发，甚至用林巧儿收集的皂角，还用面碱洗过头发。不是他舍不得用洗头膏，而是觉得用香喷喷的洗发膏，是思想堕落的表现，是小资情绪在作祟。
    可是现在他竟然很想把自己的头发洗得香喷喷，头发松松散散，好像温小可头发一样有光泽。
    他仔细地揉搓着头发，丰富的泡沫保留在头上，另一个脸盆端了满满一盆水准备用来冲洗。
    忽然大门开了，李亦秋急速的走了进来：“二哥，我昨儿想了一整晚，觉得还是不要去找张鹏的好。他说过喜欢我，这周礼拜六就回家跟父母商量我们的婚事。如果你真的要找，就去找那个赵燕燕，让她不要纠缠张鹏，因为张鹏根本不喜欢她。她小小年纪心机可重了，用她爸压着张鹏。”
    “什么？我去找人家赵燕燕，我凭什么呀！所有场里的人都知道人家和张鹏才是一对儿。”
    李亦寒直起身子，丰富的洗发水泡沫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了眼睛，他闭着眼睛摸到毛巾，狠狠的擦了擦，将毛巾扔在地上。找张鹏他都觉得很丢人，还让他去找赵燕燕。
    “那是大家只看了个表面现象。张鹏亲口告诉我的，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我。赵燕燕是因为她爸赵副场长交代他们知青，所以大家都很照顾她。张鹏为人热情长得又好看，所以赵燕燕总是纠缠他。”
    李亦秋肿胀的眼睛亮晶晶的，说话饱含着深情。她的脸看起来比昨天还浮肿，嘴唇上的血痂裂开了，红刺刺的。
    她脖子上的扣子没扣，露出一道道的伤疤。脑袋进水了！
    李亦寒生气的把那一盆热水换到脸盆架上，咕咚，将整个头都塞了进去。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狠狠的甩了甩头发，水花四溅。
    李亦秋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咬牙擦着脸上的水花。
    都说女儿像妈妈，李亦秋很形象的验证了这个道理，不只是脸上长得像，行为处事也非常像对待人的态度上都很像。她虽然在家跋扈，天不怕地不怕。拨弄是非骂大嫂，骂二嫂怼大哥，顶撞李占祥，却害怕李亦寒，
    “小秋，我不知道你和张鹏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人家赵燕燕确实和张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赵副厂长亲口说的，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抢收秋粮，人家已经订婚了。所以这件事情要找只能找张鹏，他的态度非常重要。”李亦寒用毛巾将头上的水擦干语气非常严肃慎重。
    “可是二哥，我不想让你去找张鹏。我们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如果你再去找他的话，对他的影响很大。本来他明年有希望回城里的，如果这事儿闹大了，他就要留在农场。如果他留在农场，就摆脱不了赵燕燕。那我怎么办？”
    李亦秋靠在门前的墙上，手里玩弄着辫子，嘴里说着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亦寒。
    李亦寒听妹妹这么说话觉得很别扭，一手端起一盆水，走出大门泼了下去。
    转身回来，狠狠的将两个脸盆放在地上：“是你昨天回来哭哭啼啼，妈把我喊过来让替你做主。晚上我们商量的好好的，你也没反对，怎么睡了一个晚上就变卦了呢！你也二十四五的人了，做事能不能靠点谱，经过大脑一下。张鹏和赵燕燕的事你比谁都清楚，应该不只是你嘴里说的那个样子。人家两个都在知青点，天天见面，关系绝对比你好。这样吧，这事儿你不要插手，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只问问他的态度。”
    “还有，你同常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来的那天，和你二嫂亲眼看见你们在实验站门口嘀嘀咕咕说了那么长时间，临走的时候好像还拉了拉手。我可告诉你，大姑娘家做事要矜持要端正，如果你不愿意同长征交往，就明确告诉人家你的态度，不要给人家任何希望。”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找张鹏。”

 第83章 惹出事儿了

    李亦寒长着一张标准的正面人物脸，表情严肃眼神锐利，说话带着一定的权威性。
    李亦秋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她咬着牙低着头出了院子，心慌意乱得厉害。
    她暗恋张鹏好几年，一直以来跟屁虫一样跟在那帮知青后面，为了打掩护还认了两个干姐姐。场部和一连只隔着一座山，所以她每天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翻过山去。
    张鹏是个很温暖的人，长得白净文弱，对谁都笑呵呵的。表面上对她好像跟所有人一样，暗地里两人也偷偷的私下约会过。
    只是以前偷偷约会总是不痛不痒，拉拉手，碰碰胳膊什么的。看起来有点意思实质上又没什么意思。
    她年纪大了，因为迟迟得不到张鹏的肯定答复，她才不得已选了常征当备胎。
    但是所有的事情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她已经成了张鹏的人。
    便不想二哥去找张鹏了。张鹏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如果让他面子上下不了台，翻脸不认账，她怎么办。
    昨晚上张鹏很明确的告诉她，会负责任的，而且还说让她家里的人不要给他难堪。
    但是二哥要去她也没办法呀！
    这些年来她心里只有一个张鹏，其实很多时候给家里人撒气也是因为心情不好，因为张鹏没理她。现在虽然挨了一顿打，张鹏同她总算走出了这一步，她自然不能让二哥去找麻烦。
    李亦秋出了李亦寒家的院门，站在门口稍微斟酌思量了一番，飞速地回家，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拢了拢头发。跑进中间的窑洞，在案板上的篮子里拽出一只大馒头，站在大门外面想了想又冲进了隔壁。
    李亦秋出去挑水了，大门虚掩着，她悄悄的推开门。
    进了屋子看到衣服架子上挂着温小可那条粉色丝巾，格子尼的上衣，拿着就往外跑。
    李亦寒从大口井挑了两担水，看着水缸满了，这才走出大门，锁上锁。
    下了山坡，喊了嗓子：“小星。”
    温小星从床上几乎跳起来，脸都没洗就跑了出来：“姐夫，我们这就去吗？”
    心里嘀咕着，姐姐说今天也不一定去，他以为一定是不去了呢。李亦秋昨晚上同张鹏都做了那么羞羞的事儿，今天去说什么呀？
    但是姐夫看起来应该还不知道那件事情，温小可交代不要说，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顺便喊了高满堂，满堂也是一脸的不解，也都不敢说什么，只管跟在后面走。
    三个年轻小伙子个子高，腿长，也没走大路就走近道，翻了一座山，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一连。
    刚刚踏入一连地盘，远远的看到半山腰知青点的地方，聚集了好多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除了知青点的人，连队的工作人员和工人足足有七八十人都在那里。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好像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亦寒大踏步的走过去，正想问个明白。知青点的男班长扬起手喊：“李队你来了，速度真够快的。可派出所的人怎么没来？”
    李亦寒皱起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起来好像发生了需要派出所出面的事情，那就是什么案件了。
    班长略显为难的说：“李队，是这样的。我们知青点的张鹏同赵燕燕在谈对象，都见过家长快要订婚了。场里的待业青年，也就是李队长你的妹妹李亦秋也不知道跟张鹏怎么了，前天赵燕燕把李亦秋打了一顿。今天李亦秋来找张鹏，也不知道两人说的什么，就被赵燕燕听到了。生气，从前面的山沟跳下去了。好在，被及时发现，现在人抬了回来，已经昏迷了正躺在床上呢。连里已经派人去报警了，正在调场部的吉普车来送医院了。这不，你就来了吗？”
    李亦秋已经来了？李亦寒气得头顶都差点冒出烟来。应该是自己在担水，找温小星，高满堂耽搁了大概一个小时，李亦秋跑来跟张鹏通气了。
    正好被赵燕燕发现。
    他向被大家围起来的屋子走去，知青班长跟在身后，围观群众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温小星高满堂也加入了围观群众的行列。却没资格跟进去，便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高满堂小声说：“这个赵燕燕性子也够烈的。”
    温小星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她为这样一个男人，值不值得。”
    高满堂撇着嘴：“当然是不值得了，唉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围在屋子外面的知青，有一个男的，同情的看着屋子：“都是那个死不要脸的待业青年李亦秋害的。这女人脸皮太厚了，以前她几乎天天都到知青点来，还认了梅子，奏悦做干姐，我们只当是她，因为待业在家心里烦闷，没想到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知青秦悦，也就是李亦秋认的干姐姐其中的一个，更是痛心疾首：“我真是很傻很天真，我以为她是真的想认个姐姐，没想到她是找女婿的。”
    温小星，高满堂听大家都这么说，觉得很没面子。
    两人虽然同李亦秋没有过深的交往。总归是温小可的小姑子。
    温小星转身走出了人群，高满堂跟在后面问：“我们是先回去呢？还是等姐夫？”
    温小星说：“看我姐夫的样子，应该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他是稽查队长，这种差点出人命的事儿也可以管管，估计今天也顾不了问张鹏的态度了，反正我们已经来了，不如去看看晓凤姐。”
    两人去一连的小卖部，买了几颗糖果就去朱晓凤家了。
    李亦寒进了女知青的宿舍，赵燕燕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失神的看着屋顶，张鹏满脸心痛的坐在床边。他的妹妹李亦秋，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垂目地站在墙角，好像在低头认罪。
    一连连长指导员，都在屋子里。
    看见他进来，都默默的站去一边把主要的位置留给他。
    李亦秋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随即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

 第84章 变被动

    李亦寒先没说话，在小小的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才站在床前问张鹏：“说吧，怎么回事儿？”
    张鹏迅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深深的低下头，一双大手捏在一起，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
    见张鹏迟迟不作声，李亦寒黑着脸道：“张鹏，我现在作为场部稽查队长，在问你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张鹏这才抬起头来，苦着脸说：“李队长是这样的，我和赵燕燕现在在处对象，双方的家长和知青点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妹妹李亦秋真的没关系，也就是就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前天我不是骑自行车摔坏了，李亦秋正好当时也在场，就帮忙照顾我……。”
    张鹏的口才很好表达能力也很强。他说他同李亦秋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同赵燕燕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李亦秋总是找他，被赵燕燕误会了。
    他还在陈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对赵燕燕表了好几次忠心，同时也不忘强调，同李亦秋之间纯洁的革命友谊。
    赵燕燕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好几次想插嘴，可惜因为实在太气愤，也因为张鹏的口才实在太好没插进去。
    李亦寒问完了张鹏，开始问赵燕燕。
    赵燕燕只有18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双清澈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她哆嗦着嘴唇说：“李队长张鹏张鹏他说谎，那天我打了李亦秋，是因为看见了两人光着上身搂在一起。今天我跳崖，是因为我听到李亦秋说她是张鹏的人，还说张鹏要回家跟他父母说这件事，要跟我分手。”
    李亦寒最后才问李亦秋，李亦秋说，她本来同张鹏没什么，可是既然赵燕燕把这个不光彩的事情扣在她头上，她就得让张鹏对她负责，总不能让她白挨一种打吧。
    三个人三种说法。
    李亦寒一边问话一边做了笔录。
    等靳花骑着那辆三轮摩托车赶来的时候，他正在让三个人签字。
    靳花一脸放松：“李队，我要是知道你在，就不着急这么赶路了。你不知道路上那土厚啊，我都差点被活埋了。”
    李亦寒把笔录塞到她手里说：“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靳花一边快速的看着笔录，一边说：“别提了，马所今天去局里开会了，小柳小成一个去葵花公社送嫌疑人了，一个去三连调解纠纷了，我这不是和你一样还有一天假嘛都被喊了过来。哎，李队，你怎么先来了？”
    “我是来帮小可给朱晓凤儿送东西来，正好碰上了这件事。”
    李亦寒自然不能说是来找张鹏问态度的。两人简单的交接了几句，正式的走完派出所警员出警的流程，等到终于把事情解决了，李亦寒差点气的吐出了一口老血。
    因为从头到尾，张鹏都没有承认过同李亦秋有任何的关系，并一再表态马上就回去，同父母商议迎娶赵燕燕。还发誓从今往后。要注意同女同志保持距离，尤其是李亦秋。
    赵燕燕这才梨花带雨，在警察蜀黍面前表示原谅张鹏，两人不顾有外人在场，互诉衷肠，互表忠心，还立下誓言，要相伴到。
    而整个过程，李亦秋就是受气的小媳妇儿，低眉垂母的站在墙根下，眼泪好像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到最后她哽咽着表态以后绝对不再纠缠张鹏。两个干姐姐也当场表示，从此以后跟她断绝关系。
    靳花作为一个已经工作了两年的民警。自然很明显的看出来李亦秋，被这两个人彻底底的玩弄了一番，本来想利用越工作的性质偏向一点，可是李亦寒坚持公事公办。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李亦寒明显的偏向张鹏赵燕燕。
    结果只是对张鹏分明有女朋友，却和别的女同志关系亲近，不知道避讳引起误会，表示谴责，口头批评教育，。
    对李亦秋作为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却和一个有对象的人走的那么亲近，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也进行了批评，非常严厉的批评。要求她以后注意自己的行为，保证不再和张鹏有任何的联系。
    又安抚了张燕燕。
    正要离开的时候赵副场长来了，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女儿，如果不是李亦寒靳花拉着，差点打了张鹏两个耳光。
    他气呼呼地带着女儿坐上场部的那辆吉普车，说是要将女儿先带到场部医院检查检查，然后送回县城休息几天。
    还亲自写了请假条交给一连连长。
    李亦寒目送吉普车屁股后面冒着黑烟一溜烟的远去。反手拽着还站在墙根下抽泣的李亦秋，上了三轮摩托车。
    摩托车飞快的跑在不太平整的马路上，时不时的来个剧烈的颠簸。
    到了山顶的地，李亦秋实在被颠的受不了，也是心里的气没地方出，冲着李亦寒大喊：“你骑那么快干什么？还说是帮我来出气，这不是合着伙的欺负我吗？二哥你也向着外人，胳膊肘子往外拐。”
    李亦寒狠狠地刹住车，自己下去。
    从摩托车兜里将李亦秋拽出来，对着靳花说：“你先回去。”
    靳花有点犹豫，想着要不要劝劝。
    李亦寒麻利地将她推上摩托车：“你回去吧，我跟她谈谈。”
    靳花发动了摩托车还忍不住叮嘱：“李队，有话好好说，不要生气。”
    心说不生气才怪，谁遇上这么个妹妹心里能舒服。
    李亦秋噘着嘴堵着气，走到了避风的地方，靠着山旮旯坐下来。
    李亦寒过来站在她面前，兄妹两人谁都不说话，站了好久。
    李亦寒才压下怒气，苦口婆心的说“小秋，不是二哥今天不向着你，你也看到了张鹏的态度！他自始至终只说和你是普通朋友关系，他是怎么都要娶赵燕燕的，而且海枯石烂终生不渝的。人家一没说你纠缠他，二没说他喜欢你，只说他不懂得保持同女人的距离。而你又哭哭啼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赵燕燕又一口咬定，是你纠缠张鹏。我难不成逼着张鹏要态度吗？问题是人家根本就没承认跟你有任何的关系，甚至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第85章 固执坚持

    见李亦秋不说话，李亦寒继续说：“还有，谁让你提前去找他的，你是去给他通风报信了吗？你认为我会把他怎么着！现在好了，差点闹出人命！你丢人现眼我脸上无光！”
    “现在既然是已经这样了！你应该心里有个数，长点记性！就算你不喜欢常征，也可以找别人，农场那么多光棍汉，不行山外面的人也可以。不管怎么样，以后坚决不能同张鹏有任何的联系。”
    “可我就是喜欢张鹏，喜欢了好几年。我就想跟他结婚，给他生儿育女！他也说喜欢我，要带我去城里。”李亦秋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李亦寒，这时候声嘶力竭的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李亦寒深深皱着眉头：“你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你怎么了。你想跟鹏结婚，你想跟他生孩子，可人家不愿意啊，你这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小秋，不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说你，因为你的介入，差点害了人家姑娘一条命，今天赵燕燕被救活，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你觉得能脱得了干系吗？良心能过得去吗。”
    “我良心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不是说爱情是自由吗？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吗？二哥，虽然今天这件事情这么处理了，但是我觉得我没错！”
    “不但没错，还很正确！我以后还得坚持呢！我可不像温小可，心里分明装的是张军，却嫁给了你，整天哭丧个脸，像受气包似的。”
    李亦秋今天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李亦寒听得一愣，好半天才说：“说你自己，别牵扯那么多的人。你二嫂怎么了，我就觉得很好。说她喜欢张军，是她亲口告诉你的还是张军告诉你的？”
    “那还用谁告诉我？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温小可以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现在，现在她只不过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对你好，因为张军看上了广播站的小蓉。”
    李亦秋说完气呼呼地从山顶往下走，也不走大路就顺着山路走。
    “我不管她是有办法没办法，反正她现在对我很好，我们两个日子过得很舒服，而且你二嫂怀孕了，我们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小秋，你比你二嫂还大一岁呢，做事情要成熟一点。”
    李亦寒叹了口气追了上去。虽然是大白天，但是翻山越岭，也会有危险。
    “你们男人怎么就喜欢那种没脑子，病殃殃的女人！”李亦秋见李亦秋不受她的挑拨，一直偏袒温小可，走路都带着风。
    “你们女人怎么就喜欢那种白面书生啊，那张军张鹏有什么好，大男人，细皮嫩肉的，说话做事娘们似的。”
    翻过了山，到了山下的那条小溪边，李亦寒想起了香喷喷的油炸鱼。去河边的林子里，在一棵大树底下翻了翻，从一堆枯叶中拽出一条当作渔网的网兜，来到他经常撒网地方将网撒在了水中。
    看到他前几天撒的网里面有鱼，顺手捞了出来。看了看手上的表，四点多钟，离温小可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索性将小鱼晒在坝面。
    回头看到李亦秋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坝堤，一双无神的眼睛凄凉地看着天空。
    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二哥，张鹏说他一定会娶我的，让我什么都不要承认。因为他现在还在农场插队，赵燕燕是赵副厂长的女儿，如果他抛弃赵燕燕，赵副场长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他明年就回不了城。他一心想回到城里去。所以二哥我的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李亦秋终于说实话了。
    “这么说人家两个人今天那么往你身上泼脏水，张鹏不承认跟你有关系，赵燕燕说你没事儿总是找张鹏，还说你是张鹏的人，你都没说二话。是你跟张鹏事先说好的？你为什么要赶在二哥前面找张鹏？如果不是你先找到他，而是我先问问他的态度，就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小秋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反正我今天给你说了这么多，而且我之所以在办案的时候对你那么严厉，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张鹏和赵燕燕才是一对，让你不要再傻傻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想到，你和张鹏早就说好了。既然你们已经说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以后好坏都自己承担吧。天不着了你先回去，我还要接你二嫂。”
    李亦寒觉得自己都被张鹏给耍了。在这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对，所以说话的语气，办事的方法都偏向张鹏，就是想让妹妹早点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要过多的纠缠。
    现在听起来妹妹真的和张鹏有关系，不但有关系，而且已经很深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都是按照张鹏的想法进行的，这个人很有心计城府很深。
    他忽然担心妹妹的未来。
    他觉得他有必要单独再找张鹏谈一谈。
    目送李亦秋走过公路，上了山坡，李亦寒决定返回一连。
    他心里装了事走得很快，到一连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半，可是知青点的人告诉他，张鹏借了辆自行车,去场部医院看赵燕燕了。
    等他又急匆匆地返回，医院的大夫告诉他，张鹏跟着赵燕燕，坐着场部的吉普车到县城医院去了。
    他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兆，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李亦秋。
    星期天早上，温小可早早的起来，昨天她去供销社的蔬菜门市部，出了两块钱买了一大筐足足有一尺长的红线辣子，这是农场收获的最后一批新鲜辣椒。有一部分分给了职工们，一部分送去职工食堂，还有一部分被供销社晒干用来碾辣椒面，剩下的这部分出售。
    价格非常的低廉！
    她还买了黄豆浆，面酱，一块钱的猪皮，准备做辣酱！
    上辈子后来，她开的饭店专门给客人供应自制的辣椒酱，免费的。很多的回头客就是冲着辣椒酱来的。
    为了这辣椒酱，她专门重金请了民间高手配制，亲自跟着学了将近一年。

 第86章 张鹏结婚了

    温小可回到家，围上围裙，将昨晚上全部洗干净晾起来的辣椒，切成碎碎的辣椒环。
    切辣椒是一个很考验刀工的活。这两天她开始有了妊辰反应，不定时的反酸，恶心，想要呕吐。
    所以切了一会儿就有点撑不住了，看李亦寒正在院子里洗衣裳，便找出另一把刀，冲着外面说：“你把衣裳洗完了过来帮我切辣椒，五十多斤辣椒呢。我一个人去估计得3，4个小时。我这几天反应了总是想吐。”
    李亦寒赶紧起身把已经漂洗过的衣裳，拧干搭在外面的晾衣绳上。
    将手在衣裳上擦了擦，连连说：“来了来了。”
    顺便找出一把酸枣，两个苹果放放在案板上。
    “用手抓紧辣椒，刀子顺着手往下切，记得只能让刀侧沿着手往下切，不敢抬得太高，抬得太高会切到手指。”
    李亦寒长这么大从来没摸过菜刀，更别说切菜了。
    好在他虚心好学，学东西又快。
    不一会儿竟然能切了，虽然宽的宽窄的窄，好几次刀都掉了。但这是个技术含量不太高的活儿，两个人边说话边干活边，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五十多斤的辣椒全部切完了，放在一只干净的铁桶里。
    温小可又切了一大把的葱花，一大块生姜，猪皮切成小块。
    做好准备工作，也不忘表扬李亦寒：“还是你能干，都说男人做饭其实比女人麻利，看起来是真的。以后我要是干不过来，还得你帮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李亦寒心里乐呵呵的，媳妇为了把日子过好，这么辛苦，他当然得帮。
    想想自己今天切的这些东西以后会变成钱，等儿子出生了，会有吃的玩的，还能有闲钱带他去看看大城市，坐火车飞机，看高楼大厦，自己咧嘴笑。
    还别说，笑起来真好看，是那种居家好男人的好。温小可庆幸重新活过，看到了自家男人他温暖的样子。
    两人准备吃点干馒头，就点咸菜对付对付，一鼓作气把辣子酱炒了。
    杨烈梅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靠在厨房门口喘着粗气：“我刚才去供销社买盐，说听说张鹏和赵燕燕结婚了，前天已经在城里办了事儿，一会儿招待场部的人。还听说，赵副场长已经找人把赵燕燕招回城里去了，张鹏也正在办手续。”
    “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李亦寒放下刀解下围裙往外走。
    虽然打心里希望张鹏同赵燕燕结婚，让妹妹看清事情的实质！但是这么快的速度，他都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因为妹妹是真的喜欢张鹏，也还抱着很大的幻想。还有结婚是需要场部开证明的，他就是院子里上班，怎么没听人说。
    “亦寒，要去哪里？人家都已经结婚了。”
    温小可赶紧出去拉住他。他都不知道，应该是故意瞒着他的，。
    杨烈梅又说：“小秋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又去车站等张鹏了。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眼神里竟然带着期待。
    “迟早要知道的，不如早知道也早死心。”
    温小可也解下围裙，洗了手。
    “要不我们下去看看”。
    李亦秋尖酸刻薄，爱钻牛角尖，如果知道了张鹏同赵燕燕结婚的事儿，还不闹个稀酸！闹事儿都是小事情，弄不好还会出人命的。
    几个人出了院门，站在门前的坡头看见场部门前人来人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好像还有人在放鞭炮。
    赶紧顺着山坡下去。大大部院子里，此时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一进门就听见李亦秋那林巧儿青年版的嗓门：“张鹏，你脚踏两只船，分明说好了，让我什么都别承认，等着你，现在你们怎么结婚了？”
    “你说过要娶我的，说要回到县城就跟你爸妈商量。”
    “陈世美，负心郎。赵燕燕，你个狐狸精，张鹏根本就不爱你，你却死缠烂打的。”
    “我不活了，你们要不从我的尸体上踏过，要不张鹏跟我去领结婚证！”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哄笑。
    “这个女人怎么脸皮这么厚，人家都结婚了。”
    “一个姑娘家一点儿都不知道自重。”
    “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教的，人家结婚请客，她在这里闹事。”
    李亦寒温小可，杨烈梅三个人挤过人群。
    李亦秋坐在场部院子最中间撒泼，头发蓬乱，衣裳不整，两只鞋子都掉了，光脚在地上乱蹬。
    新郎新娘打扮的张鹏，赵燕燕脸都白了。尤其是赵燕燕，一身红色衣裳映衬下的脸庞白的就像一张纸，一双圆圆的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哀怨地盯着张鹏。
    张鹏此时两只手搓在一起，嘴里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应该是在解释在忏悔或者在哀求
    赵副场长更是气得青筋暴肋。他一只手颤颤抖抖指着张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场长王大锤带着办公室的几个人，努力地驱散围观群众。
    可是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场轰动性的事件，这边散了那边聚起来。
    李亦寒第一个时间挤进了包围圈，看着妹妹不管不顾，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形象。
    二话不说上前拽着她就往外走。
    七嘴八舌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忽然间就静了下来。
    “你不要拽我！今个我得让他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他说让我不要承认等他了，他说最多半个月……。”
    李亦秋看到了二哥，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刚才她只是诉说，并没有这样哭。
    她哭着诉说着一双脚死命的蹬着地，双手撑着地不肯跟着走。
    李亦寒不敢太使劲，怕伤了她，
    “好了别说了，赶紧回家。”李亦寒那双犀利的眼睛狠狠的看向张鹏。此时他从心底里鄙视这个男人！他不希望妹妹嫁给这样的男人，但是更不希望这个男人也这样的方式伤害他的妹妹。
    低着头的张鹏都心里一惊，瞬间感觉全身都凉透了，赶紧上前解释：“李队，我跟小秋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误解了我的意思。”
    “闭嘴！你既然对我妹妹没意思，为什么会让她变成这样，她怎么不对别人这样！”
    “这件事情如果你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但是今儿，我看在赵副厂长的面子上，先不跟你计较。”
    “小秋，赶紧跟我回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不值得！”

 第87章 不是被撞晕了

    李亦寒几乎是吼的，他双手拽起李亦秋的两个胳膊，半拖半拉半抱半拽的，温小可杨烈梅赶紧帮忙。
    围观群众纷纷让开一条路。
    到了门口，李亦寒松开手。
    李亦秋还是哭着喊着，双手乱打，双脚乱蹬，总之是赖着不想走。
    李亦寒咬了咬牙，抓着她的双手，也不知道怎么一用力，不到一米六的李亦秋就好像一只面袋子被他翻起来扛在了肩上。
    双手被他紧紧地抓在手里，就算她嘴里尖叫着大喊着咒骂着，双脚乱踢。
    李亦寒硬是扛着她的走过场部前的公路，转身上了山坡。
    “太厉害了，这也是功夫吧！”温小可跟在后面，适当的帮忙稳一稳李亦秋的脚。
    她觉得李亦寒这种做法和姿势真的很帅。
    这个动作行为那真是需要一定功夫的。一般人不要说一个大人了，就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如果不配合想要这么控制起来也很难的。
    她看了眼杨烈梅，杨烈梅也正在看她。
    回头指着张鹏：“张鹏，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你，我们家小秋如果没事儿便好说，如果有事儿你也不得好过！”
    张鹏不敢大声应对小声嘟囔：“她有事儿没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我有什么办法。”
    “跟你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没点逼数吗？有些事是要凭良心的，人在做天在看！”
    温小可的声音很清脆，抑扬顿挫，听起来很有感染力。
    “是啊，张鹏应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要不然你说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不纠缠别人去纠缠他呢？”
    “就是，既然不同意跟人家姑娘处对象，怎么跟人家勾勾搭搭来来往往的？”
    “这么一闹，燕燕这孩子也不好受，她才过了18岁，刚够领结婚证。”
    刚才对着李亦秋指指点点的人，又开始说张鹏了。
    温小可拉着杨烈梅走了。围观群众一哄而散，场部工作人员和来赴宴席的人也都走了。
    赵副场长着急地说：“大家别走啊，食堂里订了十几桌酒席呢。”
    他是副场长，今天来的人一大半儿可都是冲着他来的。
    张鹏不敢说话，可怜兮兮的看着赵燕燕。
    赵燕燕擦着眼泪：“还吃什么酒席，气都吃饱了！爸，一会儿班车来我就回城里了。”
    “哎。”赵副场长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我和你妈那么劝你，你就是不听，非要嫁给张鹏，一天都不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既然你现在已经领了结婚证，也在城里办了婚礼，你们就算两口子了，是国家承认的夫妻关系。你要回去，就回你婆家去，不回去就先在知青点凑合几天。”赵副场长说完转身背着手走了！他在农场工作，老婆在县里，家里四个孩子，也只有三间房，其中两间是一个小套型。现在大儿子已经结了婚，两口子占了一间大房。
    二女儿在上高中，小儿子上初中，平时都是老婆跟女儿睡客厅，他跟儿子睡小套房。
    他基本上两个礼拜回去一次，所以差不多是小儿子自己睡。
    如果赵燕燕一个月的婚假住在娘家，根本不够住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路是她自己走的自己选的。不管以前多么宠爱，总不能刚结婚就离婚吧。何况自己已经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将女儿弄回城了，张鹏的回城手续正在办理。女儿女婿闹矛盾，那就回婆家闹去。
    最痛爱她的爸爸都不管了，委屈的想寻死的赵燕燕扭头走出了场部院子，边走边狠狠的撕下胸前戴的小红花，眼泪横飞。
    刚刚得到消息，飞跑下来看热闹顺便打探情况的温小虽高满堂，来的时候人都走了，便躲在院子外面的侧墙边。他们这样的无业游民平时可不敢随便进场部院子，怕被教育。
    高满堂探出头去，正好撞到了冲出来的赵燕燕，两颗脑袋砰的一声。
    赵燕燕抬起被泪水迷糊了的双眼，只说了句：“你眼睛瞎了吗？”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高满堂抹着烧辣辣的脑门儿，吓坏了，一时不知所措。温小星赶紧往场部院子里看了看，空无一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先将人送去医院。
    医院离这里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两人半搀扶半拖拉，好不容易送医院。却因为是星期天，只有两个值班大夫，外科大夫回去吃饭了，只剩下妇科的李大夫，也就是马所长的老婆。
    她认出受伤的人是赵副厂长的女儿，便替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结果是赵燕燕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不是被碰晕了，而是因为怀孕加生气。
    今天才结婚宴请客人，肚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孩子！温小星，高满堂两个半大小虽然还不清楚怀孕生子的一系列问题，但是最基本的常识是有的。瞬间脸红了，眼里充满了惊讶。
    李大夫笑着打趣：“人家怀孕了，你们俩红什么呀。又不是你们的媳妇，好了，你们回去吧，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我给你们作证。小星，回头让你姐再送点辣白菜来，我妈她就爱吃那口。”
    “哦。”
    温小星答应着拉着高满堂往外走。
    脑子里进全是前几天晚上看到的张鹏李亦秋的那场野战！可是，怀孕的是赵燕燕。
    张鹏也太不是东西了！这可是玩弄女性啊！
    高满堂心里更不舒服，他是有两个妹妹的人，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敢确定老爸会不会杀人，但是他会！
    结果两人一出医院门，又同急匆匆追赶来的张鹏碰了个满怀！张鹏刚才尿憋的实在受不了，看到围观的人都散去了，赵副厂长也走了，没有着急去追赶赵燕燕，先去给自己放水。
    出门，有人告诉他赵燕燕被高满堂撞晕了，被送去了医院。
    他个子高没被撞到脑袋，也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他站稳之后，指着高满堂就说：“是你们俩把我媳妇撞晕送医院的？想跑啊？人救过来了吗？药费掏了吗？”

 第88章 太不要脸了

    “我把你媳妇儿撞晕的？你媳妇是泥捏的？纸糊的？还是我是钢筋水泥铸成的的？陈世美，你们今天才摆酒宴结婚，你媳妇儿都怀孕三个月了，你要不要脸害不害臊啊？你给你媳妇儿种了种，让我给你出药费。你是我儿子还是你媳妇肚子里的是我孙子！”
    高满堂本来嘴皮子就利索，骂起人来毫不含糊。
    “你一脚踏两只船，让你媳妇提前怀孕，又勾引李亦秋，还好意思让别人掏药费！我看呀你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应该叫派出所，稽查队抓起来，让场里开个大会，批斗批斗你，流氓坏分子。”
    高满堂嘴都不带停动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吓的张鹏脸都白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他以为他已经安抚好了两个女人，却没想到两个女人都不是平时看到的软绵绵的样子。现在赵燕燕怀孕的事情被发现了，接下来场部是不是真的要查他的作风问题？不过又想，反正结婚证已经领了，婚礼也举办了，赵燕燕回城的手续已经办完，他的手续正在办理中。知道就知道了吧，好歹老丈人还在场部当厂长。虽然是个副的，资格摆在那儿，面子也能挡一面。
    他等高满堂说完，双手环胸斜着眼睛，惦着脚说：“小伙子说话可要负责任的！什么作风问题？什么勾引女人？我有什么作风问题，我前两天在城里举行的结婚仪式，今天回场部办宴席。有了结婚证就是合法的夫妻，我媳妇怀孕怎么啦？”
    “你们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想想你们什么时候能娶到媳妇吧，在这跟我说三说四的。说我勾引李亦秋？你们都是农场长大的人，难道没听过母狗不摇尾，公狗不跳墙吗？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我怎么不勾引别人啊！”
    张鹏也是能说会到的人，刚才他只是没转过弯儿！
    他说完进了医院，温小星高满堂面面相觑。
    今天真是刷新了两人的人生观。
    他们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分明是玩弄女性，脚踏两只船，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唉，真不知道李亦秋怎么能看上这么个东西。”
    “还有赵燕燕，摊上这么个男人，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呀！”
    “赵燕燕的爸是赵副厂长，就算张鹏不靠谱，人家家里条件好了，大不了回娘家去住。”
    “说的也是，赵燕燕咱不操心。操心的是李亦秋，那个女人受了刺激，在家里一定是要发疯，我担心她又欺负我姐。”
    “她被欺负完全是咎由自取，可是如果她敢欺负咱小可姐的话，我们娘家兄弟可不是白当的。”
    “说的也是，如果她敢欺负我姐，我就让她这辈子都出不了两家的门。”
    “小星，周瑜黄盖？什么意思？”
    “让你多看书你不看，非要去玩耍。我给你普及普及。不过明儿你骑自行车带着我。”
    温小星讲完周瑜打黄盖，刚刚到家。
    又不放心温小可，去李亦秋家门口偷偷听了一会儿墙角，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响动都没有。
    两人转身进了隔壁，进院门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有点呛。
    温小星蹑手蹑脚地到了厨房，温小可正将一大锅的辣椒酱盛在一个大瓷盆里。
    红艳艳油汪汪香喷喷的。
    她头都没抬从锅台上端起一个碗放在锅沿上：“尝尝刚出锅的辣椒酱。加了猪皮，核桃仁，黄豆，芝麻，味道绝对不用吹。”
    温小星从碗里拿过一只软乎乎的大馒头，一掰两半。拿起小勺子，将辣椒酱仔细的抹在一半馒头上，然后两半合起来。
    递给高满堂之后，又给自己夹了一个。
    咬一口软乎乎的馒头，辣酥酥，香喷喷的，好吃的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两个大小伙子两三口将一只馒头吃下肚子，眼睛在厨房里搜寻。
    温小可很含蓄的将得意的笑容只留在嘴角，又从小锅的笼屉上拿起两个馒头，掰成两半。将锅里的辣椒酱擦干净。
    两个男孩子每人又吃了一只馒头，碗口大的馒头，不但没填饱肚子反而引起的馋虫。
    温小星吸溜着舌头，腆着张脸：“姐，姐，还有吗？我还想吃一个。”
    温小可白了他一眼：“这么能吃谁养活得了你呀！案扳底下的盆里还有几个馒头，拿出来给你们溜溜。”
    温小星站在锅台等，才想起问：“我姐夫呢？李亦秋怎么样了？”
    温小可叹了口气：“李亦秋正在找机会寻死呢。你姐夫自然是去阻止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李亦秋被你姐夫扛回家之后，就寻死觅活的。她妈这昨天正好回娘家去了，你姐夫只好寸步不离的跟着。刚才呀，又是一时想不通，拿起一瓶敌敌畏就喝，还好被你姐夫夺了过来。你姐夫害怕出事，就把她绑起来了。现在正和大哥一起看着呢，顺便给做做思想工作，也不知道能不能转过弯。”
    温小星撇着嘴说：“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呢，人家都已经跟别人结婚了还寻死觅活的！难不成她死了张鹏就能娶她了！姐，赵燕燕都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
    温小可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你们怎么知道的？”
    温小星高满堂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温小可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句话叫做色胆包天，真的是一点都不假。在这样一个人人思想纯洁的年代，这个男人竟敢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李亦秋的眼睛睁给鸡屎糊了，被猪油蒙了心。”
    上辈子李亦秋活得很苦，未婚先孕，带球嫁给了常征。抬不起头做人，孩子也被当成个多余的。她同常征结了婚也没再生孩子，常征便经常打她。后来索性将她赶出去，没有办法，带着孩子回到娘家，搅的一家人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所以温小可才在生下女儿之后，断然离家。

 第89章 去后山看看

    上辈子李亦秋打死都没说过孩子他爸到底是谁。
    现在想想，张鹏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离开了农场，倒是后来李亦秋总是找机会进城。
    农场的人都闲言碎语的说孩子是知青的，是谁谁谁的，都是饭后的谈资，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你们两个要吃饱了赶紧回去，早早睡觉明天还要去赶集。明儿个呀，得带一罐子辣椒酱，就用旁边放的这个勺子，一毛钱一勺子。试试看怎么样？你们刚才尝了味道怎么样？”
    上辈子的生活是那样的，这辈子大概轨迹差不多，却也有太多的出入。
    温小可不知道李亦秋接下来的生活会如何，也没过多的猜测，走着看。
    “好，好，简直太好吃了。”高满堂用手擦这油嘴，竖起双拇指。
    “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好吃的我想吃8个馒头。”
    温小可笑着说：“你们两个呀就别拍马屁了，我知道我的手艺是不错，不过还没到你们说的那种玄乎的境地。唉，只可惜啊，现在也没什么一次性的饭盒塑料袋什么的？”
    温小星眨着眼睛：“一次性饭盒，塑料袋？是什么东西啊？”
    “就是很方便的东西。当然价格太昂贵我们暂时用不起。”
    无意中说了很久以后的事情，两个孩子自然不知道了，温小可赶紧打马虎眼。
    有了新产品，温小可高满堂检查过自行车，探讨了一会儿明天的东西要怎么带就一起回去睡觉了。
    温小可将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回到屋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走出院子去隔壁看了看，李亦寒兄弟俩李占祥都不在家。只有杨烈梅刚刚将两个土坑烧热，准备过来找她。
    扬烈梅心里也很恐慌。李亦秋脾气性格完全得到她妈妈的真传，高兴的时候会找茬，不高兴的时候更是会鸡蛋里面挑骨头。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是呈口头之快，但是听起来也很不舒服。
    杨烈梅忧心忡忡：“妈昨天回娘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她回来之后听到这件事情会怎么闹腾。爸，大春二冬本来都看着小秋，可是一放松警惕，就被她跑了出去。现在他们都去追了，到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温小可将一碗辣椒酱给了她，外加两个软馒头：“我们还是不去了，天黑了，我们两个女人家去哪里找啊？再说有大哥，亦寒，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你还没吃饭吧？尝尝我做的辣子酱。”
    杨烈梅吃了两个馒头。两人说了一些关于李亦秋的事情，虽然都一致认为咎由自取，这个时候没找回来，还是有点担心。
    “要不我们去岗头看看，今个天好像也变了，星星月亮都没有。”
    “家里正好有个马灯。”
    妯娌两个在堆放杂物的小窑洞，好半天才翻出那盏破旧的马灯，找来煤油添上，点着之后盖好罩子。
    外面漆黑一片，这个时候又刮起了风，风吹的树木呼呼呼的响，好像带着哨子。
    两人裹紧衣裳，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向山岗头那边走去。
    “张鹏已经结婚了，说不定明天就回城里去了。小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是天天在家里寻事儿怎么办呀！小可还是你好，早早的把墙隔开了。”
    杨烈梅提着马灯走在前面，越想越愁。马灯的亮光跟着摇晃，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温小可心里害怕，她从小怕黑，那次同吉普车一起掉进山沟，窝在那个小岩洞里，虽然有李亦寒在身边，也是留下了阴影。所以晚上。从来不敢乱走也不肯离开家太远。
    “大嫂，不用害怕。如果她闹，你就过我这边来。我是三班倒，亦寒又经常不在家。”
    “我也想把院子隔开，可是现在不敢说了。”
    “现在说确实不合适，再等一段时间吧。大嫂，我知道你会踏缝纫机，过几天我买的缝纫机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会买一些布料，我把衣服裁了，你帮忙做一下。让小新满堂带到集上去试一试，如果卖得出去的话，给你点工钱。多的不敢说，一个月赚十块八块的还是但保证的。”
    一个月能在家里挣十块八块钱，就等于一个普通我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扬烈梅嘴唇都哆嗦起来：“小可，我，我就给你帮帮忙，还要什么钱呢？咱们是一家人。”
    “正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我才想让你赚点儿钱。俗话说得好，身上有钱心不慌。大哥太孝顺了，工资被妈控制的死死的，你要是一个月能挣十块八块的，以后想吃什么穿什么，也就不用低三下气的再跟妈要了。”
    “大嫂，我走前面你走后面吧，我有点害怕。”
    “好，好。小可你走前面。其实不用害怕，前面就是饲养场，上头就是杨奶奶家。”
    提起杨奶奶家，温小可忽然想起杨奶奶家，房后面的半坡上有一个地道。据说是战争年代为了避难挖的，建国后备战备荒又加固重修过，很深很长。现在很长时间没用都荒了。倒是她们小时候，为了寻刺激，总喜欢去地道口偷偷的探险。
    李亦秋跟她同级也一起去。
    那条地道外表看起来就好像一口枯井，大家都只是围着地道口，谁也没敢进去过。
    因为据说里面死过人。
    “大嫂，要不我们去杨奶奶家后山坡看看？”
    杨烈梅不知道地道。她现在实在太激动了，也根本没听明白了，就满口答应：“好好，我们去看看。”
    两人在山岗处，转弯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爬上去，远远的看到杨奶奶家的灯还亮着。
    转身对杨烈梅说：“大嫂，你在这等我，我去敲门看看杨奶奶能不能帮我们一下，我记得她家有一个可以挂在院子里的大灯泡，线很长。”
    “去吧。”杨烈梅将马灯提高。
    温小可走到屋前，正要伸手敲门，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金花，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要是小秋今天找不见，林巧儿回来还不得杀了我。”
    公公！
    温小可收回手，将耳朵贴了上去。

 第90章 不知是死是活

    就听到杨奶奶说：“占祥，你也不用太害怕，这事儿吧说起来也怪巧儿。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什么样的娘教什么样的女儿。巧儿一辈子拔尖儿，凡事都要争个刚强，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得不到就要死要活。就像当年跟你，本来我妹妹和你都定了亲……。”
    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玻璃窗户有一块破了，温小可站在听得清清楚楚。
    她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捏手捏脚的退了回去。
    天黑了，公公李占祥不去找女儿，却在另一个女人这里诉苦，不管有没有问题，如果打扰的话。大家都很难堪。
    李烈梅奇怪地问：“不是要借她家的大灯泡吗？怎么又不敲门了。”
    温小可拽着她从屋子后面绕过去：“我忽然想起来。小秋跑出去，除了咱家人，大家都不知道，如果这样一嚷嚷，很快就就会被传出去。如果她只是出去散散心，我们这样就小题大做了，我们本来也只是去找找看。”
    杨烈梅现在的心思，全在缝纫机和一个月的10块8块钱上。
    听话听个一知半解，连连点头：“小可，你说的都对。”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干枯的野草丛，在山坡上好不容易找到被枯草乱石掩埋的地道口。
    “小可，你提着马灯，我手皮厚肉糙，我来看。”杨烈梅将手里的马灯交到温小可手里，用粗糙的手拨开杂草，扒开乱石：
    温小可慌忙将马灯高高的举起来，让灯光更亮一点。一双脚也不停的往外踢i着石头。
    “好像真的有人来过。”
    杨烈梅拔着乱草，发现上面的枯草，上面看不出什么，因为风很大，很多地方的乱草都吹到这儿了。里面其实是虚的，真的好像有人动过一样。
    她好不容易将洞口拔开，冲着里面喊：“小秋小秋，你在里面吗？”
    温小可也将马灯降低，试探着喊：“小秋，小秋你在里面吗？如果在的话应一声。”
    好多年前，她们还是十三四岁小孩子的时候，因为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便经常学着电影里的故事玩捉迷藏抓特务，。
    亦秋就曾经躲在这个地道内，害得他们怎么找都找不见，一直等到天黑有家长出动才找到。
    她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
    可是两人喊了好半天，除了嗡嗡嗡的回声，什么应答都没有。
    杨烈梅失望地抬头：“也许爸他们已经找到小秋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温小可将马灯往高提了点：“也好，我们还是回家等着吧。”
    李占祥根本没找女儿，李亦春李亦寒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了。
    不过还是回去吧，山大沟深的藏一个人，还不跟大海扔根针似的。
    她们两个女人也不敢再去哪里，不如回家等着。
    可是脚底下全部是枯草，根根蔓蔓。
    温小姐可一不小心脚被藤蔓缠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将手里的马灯扔出去。
    慌乱中她一只手紧紧稳住马灯，一只手撑地面。
    手触摸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心里一动，赶紧抓起来看，拿在马灯下看。，
    是一块粉色的做工精细的丝巾。
    看起来很眼熟啊！
    提高马灯凑在眼睛底下仔细看，竟然是自己的！
    她的丝巾怎么会在这里？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好像今天看到在场部撒泼的李亦秋脖子上缠着粉色的丝巾。
    昨天她还用来着。
    她扬着手里的丝巾，急促地说：“大嫂，小秋就在地道里面。”
    “这条丝巾是我的，应该是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拿出去了。”
    杨烈梅也看了眼，说：“可是我们这么喊，她不答应怎么办？”
    “我们两人也不敢下去，这样吧，我们再喊一会儿，如果她还不答应的话。我们就先回家等着，大哥和亦寒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来救她，至于救活救不活，我们也尽心了。”
    这个地道温小可曾经下去过半截，因为是备战用的，修的还比较精细，有通气孔，有上厕所用的虚土，墙壁都是经过处理的，现在应该还不至于塌下。
    她觉得李亦秋如果还活着的话，是故意不作声。
    扬烈梅穿的少，此时冻得瑟瑟发抖，她有点担心：“可是如果他们回不来的话，怎么办？”
    “要不我们就去找王场长，让他通知派出所，带着场里职工，民兵大家都来找。只是如果那时候找到了，等于大家都知道了，小秋以后很难做人的”
    温小可说的很大声。因为她不确定李亦秋到底是否还健在，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可是地道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风灌进去的嗡嗡声，以及吹的枯叶沙沙的响声。
    她慌了，虽然十分讨厌李亦秋。
    但在这件事情上，这个女孩并没有多大的过错，她只是看不清楚形势，一味的追求自己的爱情。
    当然罪不至死。
    她想了想说：“大嫂，小秋看起来是凶多吉少。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等大哥和亦寒回来，进地道里面看。咱自家人先看看。”
    她觉得不能先找王大锤，除了不想李亦秋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不希望大家看到李占祥在杨奶奶家。
    话说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女儿都不见了，是死是活还不清楚，作为一个父亲，怎么有心情对一个女人只是倾诉而不行动呢？
    杨烈梅现在也没了主意，她哆哆嗦嗦的离开地道口，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看了看黑乎乎的夜空：“小可，你知道我也没什么主意，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温小可看了眼地道口，大声说：“那我们回吧！反正，小秋估计也已经不在了！唉，我真想不明白平时看起来聪聪明明的人怎么在爱情这个事情上，就鬼迷心窍了呢？那张鹏明显的就是在玩弄她，人家和赵燕燕天天在一起朝夕相处的，知青点的人谁不知道？可她偏偏就看不清楚想不明白，非要让自己陷进去不可！现在人家都结婚了，她却在这里要死要活的！说实话，她就是死了也是白死了。人家张鹏照样同赵燕燕，夫妻恩爱生儿育女。也就是可怜了公公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91章 人还活着

    杨烈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大声说：“谁说不是呢。这几年呀，小秋为了张鹏，那可是豁出去了。你才结婚一年很多事情不知道，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每天早上八点，就带着馒头鸡蛋，翻山越岭的给张鹏送早饭，中午又偷偷摸摸的送面条，她一个不用上班的人比上班的人还准时。家里的那点儿白米细面差不多都被她偷偷地送给张鹏吃了。害我们除了吃苞米就是高粱面荞面，吃的我经常闹胃酸。我是敢怒不敢言，妈是假装看不见。大春二冬。大男人家的心本来就粗。爸又是个不管事儿的。我就想着，哪有个女儿家家的，这么贴赔男人的。就算以后真的成了，那也会被人看不起的。谁知还没成。”
    “小可啊，我可不是在说风凉话啊。我是真的替小秋不值，心里憋得慌。”
    两人说话离开了地道口，温小可总归是放心不下，又悄悄的走回来低头往下看。
    忽然从地道里面传出虚弱的声音，似乎是人的声音又似乎是风灌进去的呼呼声。
    她拉着杨烈梅返回来：“大嫂，好像有什么动静！”
    两人俯下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马灯被风吹的晃来晃去。
    还半天才听到：
    “温小可……扬烈梅……”隐隐约约的呼呼声，并且越来越清楚。
    “小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可是，这条地道看起来象口井，为了通风，也为了安全，三四米之外就开始拐弯了。三四米也算是很深了，因为年代太久壁面上已经没有了脚蹬，两人看来看去谁也不敢下去。
    杨烈梅提议：“要不我们去找杨奶奶，杨吉安。”
    “扬奶奶都50多岁了，胖的跟个母猪差不多，我们都下不去，她能下去吗。吉安更不行了，他腿脚不灵便还不如我们呢。”
    “那怎么办呢？听声音都快没气儿了。”
    李亦秋还在像老鼠般的吱吱叫。
    “当然是回家等大哥亦寒回来喽。”
    “我看还是把地道口先堵上，我们回去等大哥亦寒。”
    两人将地道口又用草堵上，提着灯笼往回走，还没爬上山坡，听到不远处有人唱歌。
    扬烈梅麻利地把灯的亮度调到最小，两人躲在房子的三角墙处。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杨吉安拖着残疾的腿，手里提着一盏马灯，从左面的坡上走了回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唱着那首知青中流行的歌：“清清的河水静静地流，月光下面有两人……。”
    杨奶奶房间的灯已经灭，杨吉安走到自己的小屋门口就将小马灯熄灭，进门拉开电灯，拉起窗帘，关上了门。
    两人这才将马灯的亮度调大，轻手轻脚急下了门前那条陡峭的小坡，到了山岗，沿着那条小路去匆匆的赶回家。
    刚到家门口，李亦春。弟俩也从另一个方向回到家。
    两人赶紧如此这般将地道的事说了一遍。
    李亦寒推开院门进去拿了一根绳子。4人一起又去杨奶奶家的后山坡。
    路上，李亦寒告诉她们。
    原来他将李亦秋打晕之后，为了防止她醒来又撒泼闹事儿，找了个绳子将她的双手绑起来。父子三人苦口婆心的劝了两三个小时，看着她好像明白的事儿，便将绳子解开，端了吃的喝的。
    李亦秋不说话，又吃又喝的。大家便放松了警惕，聚集在中间的窑洞商量着林巧儿回来了要怎么告诉她。
    现在就这样胸口砸一拳，忍忍算了呢？还是要张鹏说出个子丑寅卯。
    没商量出个眉目，却发现李亦秋人不见了。
    父子三个着了急，刚好李烈梅出去不知道干什么了，也没告她一声，便追了出去。
    可是追来追去就好像没头的苍蝇，根本不知道李亦秋去了哪里。最后父子三人分头找。
    兄弟两人找遍了，前山后山，所有能想到的危险的地方，什么河边崖边谷底，甚至崖头，幸福山都去了，可是一直倒到现在都没看见李亦秋的人影。
    温小可说：“她应该不想被人发现，所以藏到了那个地道里。你们两个知道爸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我们三人分头找的。”
    “哦，有说什么地方会合吗？”
    “没有。”
    杨奶奶屋里的灯黑了，李占祥又没回家，又没同兄弟两人在一起。
    温小可心里暗暗叹息，林巧儿一辈子为人刚强，争强好胜，到死都不知道自个儿的男人，早就有了花花肠子变了心。
    李亦寒放慢脚步，看着温小可：“你身子不便，要不就跟大嫂回去吧。我和大哥知道小秋在地道里，我们两人去看就行。”
    温小可摇着头说：“没事儿，我留在家里心更慌，我可以帮你们提着马灯，照个亮。”
    “前面路陡，我拉着你。”
    “我没那么娇气！不过我的走在前面。”
    “要不要我抱着你？要不背着？”
    “…………”
    黑脸包公还有这么温暖浪漫的一面！温小可心里暖暖的，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重新来过赚到了。
    杨烈梅听在耳朵里，心里酸溜溜的。
    她觉得温小可命真是好。自己的这个小叔子不但人长得帅，工作体面，对媳妇儿还好，更重要的是听媳妇儿的话。
    不像他的大哥，自己男人李亦春。平时总是低着头不说话，回到家里除了吃饭就是上床睡觉，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成天跟在她妈身后，一分钱的主都做不了。
    唯一让她觉得像个男人的时候，就是她怀孕，坐空月子的时候。
    可惜，现在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她忍不住偷偷拽了拽李亦春，李亦春转脸粗声粗气的问：“干什么？”
    扬烈梅咬了咬嘴唇：“我走的有点累了，你拉着我吧。”
    李亦春眼皮儿都没抬：“我都走了大半天，鞋帮子都走破了。没力气拉你，走不动就慢点走。”
    杨烈梅气的说不出话来。堵气加快脚步，走在了最前面。
    李亦春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走得动，还是走不动啊？”

 第92章 一辈子窝囊是有道理的

    杨奶奶家的灯都黑着。
    4个人悄悄的绕过屋子，从三角墙处下了后山坡，找到地道口。
    李亦寒将绳子绑在腰间试了试，让李亦春拉着绳子慢慢放。
    他提着马灯，下了地道。
    不一会儿到了地道拐弯的地方，亮光消失了。
    地面上的三个人，站在黑乎乎的地道口，冷的直发抖。
    “大哥，带洋火了吗？”
    “有，有。”李亦春从衣袋里摸出一盒洋火，温小可摸索着将地上的蒿草拔了起来。
    “大哥大嫂，不知道亦寒就会遇到什么问题。这又黑又冷的，不如我们生一堆火。咱们先把地上的蒿草都拔起来，堆在一起。”
    扬烈梅早就冷得牙齿都在打颤，三个人摸索着将脚下的蒿草全部拔起来。
    点了一堆火，借着火光，将火堆周围的蒿草全部拔起来，用土堵着火堆。
    风呼呼地吹着，不时的有火吹到外面，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干土堆的盖过了火堆。
    这样的话看起来就好像土堆起来的火盆儿，三个人只管将坡上的蒿草拔下来，往土火盆里扔。
    然后围在土堆旁烤火等着，心情都十分忐忑。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地道里传来李亦寒的声音：“大哥，拽绳子。”
    李亦春赶紧过去拽着绳子，有点重。
    温小可把火往小里压了压，同杨烈梅一同去帮忙。
    三个人啃啃哧哧的，用得很大的力气，才将绳子拽上来。
    李亦秋腰间绑着两道绳子，脸色苍白，嘴唇铁青气若游丝的。
    她的脸还带着浮肿，抬起眉眼间看了看周围，眼角滚下一行清泪，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三人又七手八脚的将李亦寒拽了上来，因为体力都消耗较大，所以围着火堆休息了一会儿。
    李亦春背着李亦秋，李亦寒扶着，温小可胆子小，在最前面提着马灯照亮，杨烈梅也跟在后面，为了减轻重量，托着李亦秋的屁股。
    走上山坡，到了杨奶奶家的三花墙，“吱吜”门响了。
    温小可反应快，慌忙将马灯藏在身后，用手示意后面的人休息休息，有情况。
    她偷偷探出头去，微弱的光线下，李占祥鬼鬼祟祟的出了杨奶奶的门，鬼头鬼脑的左右看了看，将敞开的棉袄襟子掩上。脚抬得高高的轻轻地走过没有院墙的院子，走上下坡的小路。
    边走边摸出一根烟点着，温小可看着那一点亮光远去。
    回头看李亦寒李亦春扬烈梅还围着李亦秋，想着办法想让她醒来。
    “我来给她掐人中！不过也许用的劲儿大，会留下疤。”为了拖延时间，她学着大夫救人的。最简单的方法，掐着李亦秋人中。
    大约过了五分钟左右，李亦秋嘴里发出痛苦的哼哼声，眼角再次攻下泪水，嘴角渗出口水。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微微的睁开眼睛。
    李亦寒盯着她的眼睛：
    “一会儿大哥背着你，给点劲儿。”
    人在昏迷的时候，身体是最沉的。因为一点儿也用不上劲，刚才三个人连扶带拖带背都很费劲儿。
    李亦秋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下，闪闪发光，带着强烈的求生欲。她撇着嘴拼命的点头，眼泪河水般的流。
    温小可觉得心情非常的压抑。李亦秋应该是经历了死亡，忽然有了强烈的求生欲。就好像她在重新活过之前，本来是一心求死的，可是在听到大夫下死亡通知书的那一瞬间，还是那么心疼那么的不甘。
    李亦秋其实同她前生一样愚昧，愚蠢！一厢情愿，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烧了个粉身碎骨，伤了身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还依旧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是撞了南墙已经回不了头。
    她估摸着李占祥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催促回家。
    走过李奶奶家院前的小路，下了不远处的山坡，拐上回家的小路，除了马灯照的几米之内的亮光，整个天地间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看来刚才是想的太多，其实就算李占祥走在几十米前的路上，从后面也看不见。
    抽着烟也看不见。
    回到家，院门开着，屋里的灯也亮着，李占祥靠在门框上抽着烟卷焦急的等待。
    温小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都说男人一旦变心，就会六亲不认，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应该不会错。
    李占祥是个好男人，脾气好，挣钱全交给家里，对自己的儿女也是一团和气，从来不打不骂，一句重话都不说。
    可以说在家庭里，他是百分之百的好人，林巧儿就是坏人！但是如果说在对儿女的那份心上，林巧儿绝对比他强。如果今天林巧儿在家，知道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现在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林巧儿就是伤了自己也会保住女儿的。
    温小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对待李占祥。
    就看见李占祥离开门框，将手里的烟狠狠的咂巴几口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声音急促，表情着急：“小秋，小秋怎么了？在哪里找到的？没事吧？”
    装的挺像的，演技也不拙劣，可温小可怎么看着那么恶心呢。
    她低头将马灯降低了点，故意：“爸，你去哪里找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占祥绕着李亦春转了一圈，确定女儿好好的，一脸松懈的说：“我从饲养场的山上下去，翻过后面的仙桃山，都到了老虎沟，刚刚才回来估计还不到十分钟。”
    说的一本正经，老实的样子如果不是温小可亲眼见到绝对不会相信他在撒谎。
    翻过后面的仙桃山！翻人山去了吧！50多岁的人了，说话都不打底稿。
    温小可第1次对李占祥露出强烈的不满极度的鄙视！
    如果说平时，他受林巧儿强势的欺压，找个人倾诉，寻找一点温柔，这个倒可以理解！但是今天，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林巧儿也不在。作为一个父亲，却在别的女人那里寻找安慰，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一辈子窝囊是有道理的。

 第93章 束手无策

    温小可李烈梅将李亦秋扶到自己的屋子里，弄来热水帮她擦脸，盖上厚被子。
    李亦秋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瞅着屋顶。
    “小秋，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就是，世上男人多的是，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小秋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那边有鸡蛋给你荷包两个。”
    “小秋，要不要我给你熬点稀饭？”
    “小秋，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命，真的不值得。”
    “就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妈回来怎么活呀？”
    妯娌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李亦秋。两人都觉得她一定是受不了刺激自己寻死去了，可是临死之前又有点后悔，所以才求救。
    只有李亦秋清楚她根本不是去寻死的。
    虽然今天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简直是毁灭性的！但是还没有到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只是因为生气李亦寒不让她撒泼闹事，没有把张鹏赵燕燕闹得分开心里憋火。
    想躲起来吓吓他。
    所以趁两个哥哥不注意，偷偷跑出家门。又不想被别人看到，所以往山顶跑。刚开始她躲在杨奶奶家屋子的后面，半躺在山坡上，想着自己的事儿。
    想着想着，觉得二哥说的也对。张鹏赵燕燕已经领了结婚证，在法律上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就算今天闹死或者闹得你死我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且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张鹏在玩弄她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的事儿，比如被赵燕燕家逼婚！
    到现在她还天真的认为张鹏是喜欢她的。
    她一直躺在山坡上琢磨，直到感觉实在冷的受不了了，才爬起来，想找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好有借口回家。
    可是刚刚爬上小山坡，转过三角墙。
    突然看见爸爸李占祥从山坡转了过来。
    一定是找她来的，她不想被看见。因为她知道李占祥就算看见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会安慰她，不会做她的精神依靠，只会唉声叹气，会让她更生气。
    所以她又躲在后面，结果李占祥和杨奶奶，杨吉安一起转过墙侧，满世界的找她。
    杨吉安是比她高一级的同学，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一起走，她没少欺负这个残疾少年。现在她遇到了这么重大的感情事件，不愿意被他知道。
    所以情急之下想起了小时候捉迷藏时候的地道，才发现就在刚才躺的地方旁边。
    地道口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她扒开蒿草钻了进去。结果一下掉到了地道拐角的地方，为了呼吸空气，她尝试着往里面爬一下，发现这条地道因为长时间不用，空气非常稀薄，还有一种怪味儿。
    她受不了了，发现已经爬不上去了。
    正好地道拐角往前的地方有个出气孔，外面有冷风吹来，她只好一直呆在那里，其实她一直在呼救。是因为今天一直吹风，荒草很快把地道口堵上了。她地道里整整呆了三四个小时，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怎么醒了就听到温小可说要找王场长，才尽全身的力气求救。
    实情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温小可扬烈梅将能想到的安慰词全都说了一遍，李亦秋还不说话。
    温小可便让杨烈没看着，自己去隔壁荷包了两个蛋，加了点红糖端了过来。
    李亦秋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半坐起来吃了荷包蛋重新又躺下。
    两个人谁也不敢离开就那么定定地坐在床边守着。温小可心里很生气，她原本以为李亦秋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会很高兴。甚至幸灾乐祸。
    可事实上她一点也不高兴，还很担心。
    李亦秋眼睛努力的睁着睁着睁着，最后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李亦秋由杨烈梅照看，其余的人都正常上班了。张鹏赵燕燕，李亦秋的事儿被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大家不知道的实情被散发出来。
    什么李亦秋不知羞耻死命倒追，张鹏勾勾搭搭脚踩两只船。
    赵燕燕捉奸在床，怀孕逼婚。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广播站放的歌曲都没人听了。
    李亦寒非常的不爽非常的生气！他找了个机会，满到处找张鹏，可是，因为赵燕燕住院了，还有可能造成小产。所以昨晚被场里的大卡车送回了县城，张鹏也一起回去了。
    李亦寒找到场办公室，要求领导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张鹏作为在农场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算是厂里的一名职工，这样玩弄妇女，欺骗感情，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王场长表态说，赵燕燕的回程手续已经办完了，但是张鹏的手续还没办，场里能做的就是先押着张鹏的回城手续。他建议这件事情由派出所处理，但马所长认为，这属于私人之间的感情纠纷，而且现在当事人中的两个已经领了结婚证属于受法律保护的。
    派出所插手好像不太妥当。
    他还很委婉的说，他也想帮李亦寒，但是这件事情真的不好插手。
    只能由场部领导，在思想上解决这个问题。
    也就是开个批斗会！
    李亦寒憋了一肚子的气，下午早早回家。
    温小可下班回到家第一时间先过去看李亦秋，她还是躺在床上，双目无神，毫无生机。
    一家子人都束手无策，气氛很压抑！
    李亦寒站在床前说“小秋，张鹏赵燕燕已经回县城了。你也不要一直这么躺着作践自己，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我们大家都听你的。我们都不是当事人，就算大家都想把张鹏打死，可是打死人要偿命的。”
    李亦秋弱弱的眨眼睛不说话，眼神有点微妙的变化。
    温小可跟着说：“小秋，你二哥的话你听到了吧。你二哥今天为了你，可是放下脸面找遍了场里的领导。领导现在把张鹏回城的手续扣下，也就是说暂时情况下他还回不了城，还得在农场当知青。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做，你来决定！”
    “我觉得吧，你应该先振作起来，找个活干！你忙活起来才不会一天到晚的想那件事儿。张鹏已经结婚这是不争的事实，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可以慢慢让他明白，人的感情也不是随便可以欺骗的。”
    可不管谁说什么，怎么说，是好言相劝还是骂，李亦秋就是睁着一双死鱼眼一句不说。

 第94章 自行车被抢了

    温小可这两天已经对李亦秋说了上辈子一辈子都没说过的话，做了一辈子没做过的事。
    看到她还这样半死不活，心里也来气。
    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死牛筋呢。
    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的摆在那儿了，这么折腾家里人，有什么意思啊？
    接下来还是沉默，不管谁说什么，怎么说，是好言相劝还是骂，李亦秋就是睁着一双死鱼眼，一句话也不说。
    大家只好都叹着气，围坐在屋子里陪着她。
    大家都劝的时候，李占祥一直蹲在墙角，不时的摸出根烟来。
    温小可真恨不得上前说他几句。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小可拉开了电灯，正想说要不大家都回去睡吧，她守着。
    忽然李亦秋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发着亮光，急切地说：
    “张鹏他还是喜欢我的，他一定是被赵副厂长一家人逼的娶了赵燕燕，他说过他只喜欢我，我们要一辈子活在一起。我要去县城找张鹏！”
    脑子出了问题吧。
    李亦寒气得不行，大声说：“找什么找，你不觉得现在去找人家是自取其辱吗？我告诉你，人家赵燕燕已经怀孕了，怀孕三个月了！如果因为你，害人家失去了这个孩子，你就是杀人犯。”
    “我已经给王场长说了，绝对不能放过张鹏！王场长也答应了，张鹏的手续现在还留在场里，如果他回来办手续，就给他开个批斗会，揭发他的这种流氓行为。而且把他的这种行为写进档案里。”
    “至于你，既然人家已经结婚了，你也不要想着一棵树上吊死，考虑你自己的个人问题吧！人挪一步活树挪一步死，说不定你会碰上一个比张鹏更好的呢！好了，我们已经被你折腾到现在了，都累了。你睡吧我们也回去睡了。”
    “大嫂，你晚上睡轻一点。我会从外面把门锁上，爸呢？”
    李亦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推开中间窑洞看了看，没有发现李占祥。
    他和温小可一起回到隔壁，他很贴心地去厨房烧了热水，给温小可烫脚。
    但是都带着一股气。
    温小可安慰他：“其实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生气。小秋现在年纪小，看人不准，她以后会明白的。她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我们别人也做不了主起不了作用。”
    前世李亦秋从来没有说过，张鹏的一句坏话，大家也都不知道她同张鹏更深的关系。
    她带球嫁人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在爱情这方面独自背负了所有，却伤害了所有的亲情。
    重新来过，事情提前公布于众，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走。
    “我怎么能不管呢？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在家里被当成宝一样，在外面怎么能被人欺负呢？咱家里可有三个大男人呢！”
    李亦寒不停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起来心神不宁。
    “虽然是你妹妹，但是总得有个是非观念吧。就这件事情来说你妹妹明显的做了第三者。因为张鹏和赵燕燕的事情全场的人都知道。也就是说张鹏自始至终只承认赵燕燕。”
    “你是说我妹妹就这样被骗了玩弄了？这个做哥哥的只能干看着？”
    李亦寒一脸黑线眼睛都能杀人。
    “你怎么能是看着呢？你不是已经建议场里开批斗会了吗？到时候张鹏就成了坏分子，会被人唾骂批斗，臭名远扬。以后他不管是留在农场还是回到县城，大家都会骂他够流氓！”
    “可是杀敌800，自损一千。他的名声臭了我妹妹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了。真不知道以后谁还敢娶她。”
    “这个世界上只有光棍汉，没有光棍女。也许小秋以后会碰到一个对她很好的人呢。好了我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今个又上了一天的班。我太困了，我得好好睡觉。”
    温小可烫完脚，四肢朝天舒舒服的躺在床上。
    李亦寒觉得气不顺，说：“我还是不放心，你先睡，我过去再看看。”
    李占祥不在，大门自然不能从外面锁起来。
    但是李亦寒出了院门，并没有去隔壁，而是直接去了杨奶奶家。
    一个小时之后，他在前面大踏步的走，李占祥低着脑袋，远远的跟在后面。
    杨奶奶站在自家门前的坡头上默默的看着。
    天晴了，明亮的月亮照得黑夜如白天。
    李占祥的影子很小。
    一夜好觉，第2天早上温小可起了个大早，李亦寒比她还早。
    他先去把隔壁的大门打开。
    温小可溜了馒头，煮了鸡蛋，还熬了小米粥。
    搭配辣椒酱咸菜，李亦寒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个鸡蛋。
    “这些给小秋端过去吧。昨晚上没看见我弟，我先下去看看。”
    湿小可让李亦寒给李亦秋送稀饭鸡蛋，她自己先出门。
    下了山坡，温小星果然在路口等她，却没看见自行车。
    看到她温小星都快哭了：“姐，昨儿个自行车被人抢了。”
    抢！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会有人公然抢自行车？
    “怎么回事？你没事儿吧。”
    她赶紧拉着温小星，左看右看，人好好的。
    “昨儿天气不好，我们卖完了菜已经五点了，便下馆子吃了碗面。正好有人要鸡毛掸子，耽搁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我俩拿着手电筒骑着自行车，到向阳生产队那个路口的时候，突然从路边的树林里冲出了三个人，一把推倒我们，拽起骑自行车跑进树林里了。等我们两人起来，早已跑的不见踪影了。”
    “我们两个人一直在林子里找来找去，找的手电筒都没电了。也没敢回家，就在林子里找了个地方凑合到早上鸡叫，回来路上碰见场里的大卡车，搭了个顺风车刚回来。”
    温小星说的都快哭了。
    又是向阳生产队。
    温小星想了想说：“小星，自行车被抢就被抢了。自行车是身外之物，只要你跟满堂都好好的。放心吧，你姐夫跟派出所人熟，自行车很快会找到的，小毛贼也会抓到的。这段时间赚的钱应该够你一两个月零花吧，干脆你在家里好好看看书。什么都别想了。”

 第95章 先报警吧

    温小星还是哭丧着脸，温小可又说：“对了，你还不能只在家里看书，要帮我个忙。我已经跟供销社的杜主任说好了，要在供销社小卖部上咱的咸菜，说好的每个月萝卜，辣椒，辣椒酱各三坛。那可都是五十斤的大坛子，每坛给咱七块钱，便是63块钱，除去成本也能赚差不多三十，我分你十块，满堂六块钱。你们只需要在我休息的时候来帮个忙就行。对了我一个月有四天假，加上倒班一共有六天。”
    “等找到了自行车，你们再去集市。还有，我买的缝纫机今天到，十二点多你去车站接，钱我已经准备好了，给你拿着，你直接交给小武叔。”
    温小星拿着钱，喃喃地说：“姐，我丢了自行车，你不生气啊？”
    温小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区区一辆自行车算什么呀？只要我弟弟没事儿就好。再说了，有你姐夫在，还怕丢了东西找不回来呀！放心吧，三天，最多三天，你姐夫一定会让好自行车好好的停在你面前。”
    温小星再三确认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才将昨天的收入，拿出来上缴，进了了院门。
    如此偏远的地方，治安这么差，两个大小伙子都被抢劫了，如果换做老人妇女儿童，估计生命都会受到威胁了。
    温小可下了山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在场部门口等了一会儿，李亦寒下来之后，简单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让小星报警，报了警就可以按照抢劫案件处理。”李亦寒听完之后马上说。
    温小可重重的拍了拍脑门：“对呀，我只想到你，，忘了第一步是要先报警的。这样吧，我先去医院报个到，然后回家让小星，满堂去报案。”
    “你上班去，我去喊小星。这几天我正好在派出所帮忙，这是我的工作。”
    李亦寒说起工作，马上换成了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进了派出所，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拿起帽子就去山上找温小星了。
    自行车被抢了，他心里面好像点燃了一堆火，怎么浇都浇不灭！
    向阳生产队的那段路，是一段比较崎岖陡峭的山路，两边树木成林，都是灌木丛，人钻进去，根本找不着。树林里有无数的野果菌类，也有小的泉水，即便是在里面身躲上十天半个月，也饿不死渴不死。
    那段路上经常出现，大大小小的案件，比如拦路抢劫，诱骗妇女，拐卖儿童的，聚众赌博，甚至打架斗殴致人伤残的。
    上一次抢了班车就是那个地方。
    只是那段路在葵花公社，万宝山农场中间，属于两边扯皮的。如果报案人属于农场的就是农场派出所管辖，属于生产队的就是公社派出所管辖。
    因为农场属于自给自足，没有什么大的需要的都不出去。又因为农场都是工人阶级，消费属于中高档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一般都是去县城。
    个别家里条件差的，家在附近生产队的才去葵花公社赶集。
    所以一般农场报案的人并不多，也因为那个地方特殊的地理环境就是报了案，破案成功的也不多。他很快去通知了温小星，让他先去派出所报案，自己回家去看了看。
    昨天晚上他直接去杨奶奶家，把老爸李占祥喊了回来，并且当着杨吉安的面告诉杨奶奶：父母现在关系非常不好，两个人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不希望在这个年龄出现任何问题，尤其是像这样有关作风的问题。
    杨吉安当时非常的气愤，大声的斥责他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侮辱母亲的名声。
    他很严肃的告诉杨吉安：既然认为他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么以后就请，杨奶奶注意保持男女之间的距离。
    杨吉安指天发誓，拍着胸口说，以后如果李占祥再敢踏进他家半步，他绝对会用铁锨将他赶出去。
    杨奶奶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同李占祥有任何的交往。
    回家的路上，他态度非常坚决的告诉李占祥：如果让他发现还有下一次，请他永远从家里出去，杨奶奶也别想好过！
    李占祥一句话都没说！乖乖的跟他回到了家。
    李亦寒心里是没底的！因为他看到了父亲眼里的苦涩无奈和不舍。
    虽然人跟着他回家了，他觉得并不会这么简单。
    回到家里果然看见李占祥睡在炕上，以前他上班最积极，从来都不会迟到的。
    他站在炕头问：“爸，你今天请假了还是？”
    李占祥睁开混浊的的双眼：“二冬，你也不要说你爸老不要脸！你爸是个男人也要脸面的！可是你看咱这个家，有我待的地方吗？有我说的话吗？说实话，每天我回到这个家里就像到了监狱！
    你妈看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有时候我觉得还不如一条狗！还有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我都不敢在单位露面。你妈比人家出纳和会计都去得都早，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我口袋里没装过一分钱，我是这样你大哥也是这样。你看见我抽的卷烟了吗？烟丝都是金花给买的。可是你妈从来没问过我抽烟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前几天饲养厂的蒋厂长娶儿媳妇，我连5毛钱的随份子钱都跟你妈要不出来，还是金花帮我出的。说起来金花比我还大，五十八了，可她把我当人！我在她那里，感觉到舒服。”
    “我也知道，你妈她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不容易！可是，谁都不容易呀！我是逮牲口的，农场每天都要宰猪，土猪洋猪，鸡鸭牛，都得由我逮住绑起来。这种事情干得多了，心里也有罪恶感啊！总觉得双手沾满了血！听到你妈骂人，我就好像是被自己绑起来的牲口。”
    “二冬啊，我不敢去单位，不敢见金花，这么多年来，只有她对我最好。”
    “这么多年没请过假，你去帮我请三天假吧。”
    李占祥像是在自言自语，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窑顶。

 第96章 回来就骂上了

    李亦寒沉默了。
    温小可每个月都会给她爸温新菊买条烟买包茶叶。
    而他竟然从来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买过任何一个东西，甚至平时话都很少说。
    现在发现了父亲的问题，也只是说教。
    没有对比就没伤害，他好像不是个称职的儿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看了看抽了两三根，剩下的放在炕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也放在炕头，尽量让声音柔合点：“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请假，一会儿如果没人做饭就去买着吃。我妈就那么个脾气，你就算不满意，也不能这么做呀！”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李亦秋的小屋门还紧紧的关着，大嫂杨烈梅一边扫院子，一边很注意地看着。
    “大嫂，这几天辛苦你了。”
    走出院子，他觉得非常压抑！
    还好温小可现在不是以前的态度。。
    如果换做两个多月前的她，他真崩溃了！
    林巧儿是晚上六点多钟回到家的，进门看见院子里空荡荡的，窑洞冷冰冰，冰锅冷灶。放下怀里拿的包袱张口就骂：“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杨烈梅，怎么不做饭？”
    声音很大。
    “小秋，小秋，你吃饭了吗？”
    “李占祥，大春，你们都死哪儿去了？”
    绕着院子嚷了一圈，没一个人。
    她气呼呼的生着火给自己随便做了点饭，骂骂咧咧的。吃完了，将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摆放整齐，这儿看看，那儿看看。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出来。隐隐的感觉她走了三天出事儿了。
    转脸看到温小可从门外走了进来，斜着眼睛白了一下：“家里还有活人呢？还以为都死绝了呢。”
    “妈，您这回来屁股都没坐稳呢，就骂上了？吃饭了吗？”
    温小可是故意等她吃了饭骂的差不多了才过来的。
    林巧儿转身进了屋子，拿起扫炕笤帚狠狠的敲打着：“我骂谁了？指名道姓了吗？假惺惺的。”
    温小可努力的忍住心中的怒气，好言说：“妈，你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不是应该心情好吗？怎么回来就那么大脾气呢。我可告诉你，你走的这几天家里出大事儿了。”
    她一五一十的把李亦秋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巧儿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温小可赶紧转身回去：“妈，所以说家里没人是有原因的，小秋回来你也别说啥，后面的事情咱们商量着解决。”
    “我的小秋啊，你说你咋就这么命苦呢？话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大哥二哥没把你从地道里面拉出来，妈我可怎么活呀？”
    温小可刚刚走出门槛，林巧儿嚎啕大哭起来。
    温小可脚步顿了顿，还是走出院子，回到隔壁。
    她很想安慰安慰她，哪怕是陪着。可是实在又害怕她骂人。
    果然刚刚回到隔壁，林巧儿就在院子里骂了起来：“温小可，你过来就是告诉我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告诉我女儿被人甩了，丢人现眼了，寻死觅活了！我女儿不好就你好！你好你还没结婚就勾引我儿子……。”
    “真是个疯狗，被抛弃一点也不可怜！”
    温小可摇了摇头，插好大门回到屋子里，用被子蒙着头，拧开收音机听起了评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才发现，竟然飘起了雪花。
    李亦寒带着一股寒风进了院子，看到她搓着双手说：“天说变就变，昨天穿着秋衣还行，今天就要穿棉袄了。”
    温小可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都已经十一月了，寒冬腊月寒冬腊月，还有半个月就到腊月了，能不冷么。有时间的买个炉子，买点煤砖，今年可不能受冷。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往年钱都上交了林巧儿，林巧儿睡窑洞，烧热炕。温小可住的房子睡的床，可把她冻坏了。
    “好，买炉子，煤砖，炭块。”李亦寒进了屋子，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坐下来。
    温小可赶紧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问：“你吃饭了吗？”
    “我早上不到10点就去向阳生产队找线索，一直到晚上7:30才往回走，回来还在派处所去处理了个家庭纠纷。都快饿死了！”
    李亦寒双手抱着茶杯子，猛喝了两口。
    温小可忽然想到。今天下班好像没有看到靳花，她住单身宿舍，平时下班都会看到的。
    随口问：“你一个人去的吗？又要找线索又要做笔录。”
    “我和靳花一起去的，她做笔录。”
    温小可蹙起了眉头：“派出所不是有四个男的吗，为什么总派一个女的跟你去？你还不是派出所的人，不会有什么……啊……啊……。”
    李亦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一个女的，自然就是做笔录了！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难不成派出所不能有女干警啊？”
    温小可纵纵肩：“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呀？”
    “我觉得你是严重的不信任我。要不然以后我工作的时候,跟你打个报告,带着你？”
    李亦寒看起来有点生气。
    温小可转身去厨房：“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相信靳花。你说一个大姑娘，面对一个成熟稳重，英俊潇洒的好男人，怎么会没点想法呢！这叫警钟长鸣！”
    “你也别把人家说的那么没见过世面。人家长得好，工作也好，怎么能看上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呢！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我会注意分寸的嘛！今天是因为，大家都有事儿做，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李亦寒本来想好好的说说温小可，只是一起工作，别总是疑神疑鬼。如果传出去影响人家大姑娘找对象。
    可是忽然想到，本来他是想自己一个人去案发现场想找点线索的，可是靳花死缠硬磨的非要跟他去，害得他回来挨了马所长一顿批。而且好几次他单独出警，她都找各种借口理由跟着，害本该不离人的派出所没有了值班的。
    该不是温小可说对了，靳花真对他有什么意思吧？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是被党培养了多年的干部，生活作风方面绝对不能出问题。温小可是他自己中意的，现在两人关系刚有了转机。
    以后真得注意了。
    要不然以后尽量不去派出所帮忙。

 第97章 以为有所改变

    李亦寒有点心虚的跟去厨房，看温小可随便拿了两根葱，削了个土豆，洗了两根晒干的菠菜。
    不到十分钟，做了一大盘他最喜欢吃的土豆疙瘩面，配了一小点的咸萝卜，糖蒜。
    他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吃下一盆饭。
    实在是太好吃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媳妇是世界上做饭最好吃的女人。
    吃完饭他很自觉的去洗碗，回到屋子里，洗了把脸泡了脚，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一件事：“咦，对了，小秋今天怎么样？”
    温小可说：“不知道，我中午没回来。下午回来家里没人。对了，妈回来了，我大概把小秋的事儿给她说了一下。”
    李亦寒刚刚躺下又坐了起来：“不对啊！我妈怎么能这么安静呢，该不是小秋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温小可也坐了起来：“不会吧。我觉得经过昨天的事情，小秋应该不会再做啥事儿了吧！不过你说的也对，妈下午一直不停的骂，我就是被她骂的太烦了，所以把收音机音量调到最大，结果给睡着了。”
    “我们赶紧过去看一看。”
    两人又穿好衣服，隔壁大门开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灯也都黑着。
    “出了什么事儿呢？真是没一件省心的事儿。”
    李亦寒急的在大门前来来回回的走，因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温小可说：“我下午回来就没看见人，我以为是大嫂陪着小秋出去散心了。对了，我也没看见爸，要不去饲养场找找。”
    “我们两个人太少，你去提着马灯，马灯在杂物间。喊上小星。”
    两个人提着马灯出了门，温小可站在坡头喊上温小星。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的灯都黑了，三个找遍了整个山，去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地方，然后又转去后山侧山。甚至到场部对面的山上，一直到找到后半夜。
    李亦寒脸色越来越黑，温小可姐弟俩都不敢说话。
    差不多都到后半夜三四点，他终于说话了：
    “想死的留不下，我们回吧！她想死谁也拦不住。”
    温小可已经差不多冻了个半死，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虽然下的很小，也铺了薄薄的一层，脚底下开始打滑。
    她因为妊娠反应，时不时泛酸呕吐。
    她很生气！这么长时间，翻山越岭上山下坡，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嘴里，温小星拉着她拽着她，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可是李亦寒只管放开脚步走，他个子高步子大，又是经过训练的，加上夜深了，温小可姐弟俩不得不紧紧的跟着他。
    所以到家的时候，温小可觉得自己筋疲力尽，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她憋着气说：
    “小星，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温小星发现了姐姐的情绪，不安地看着她：“姐，要不然你回咱家去睡吧，我记得你明天好像倒班儿了。”
    “对，我明天下午上班。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我还是回自己家里去睡。”
    她的腿肿了，手也冻僵了，脸生疼生疼的。心里将李亦寒骂了几百遍，她以为这段时间已经将他改造得差不多了，起码让他知道了体贴人。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儿。他所有的改变，只是在她努力迁就及时提醒的时候。
    她忽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前世错误的选择和决定，粉身碎骨飞蛾扑火的生活，并不是她个人太愚蠢。
    李亦寒的冷漠也是一种动力。
    温小星有点不放心，又叮嘱了她几句“姐，我姐夫就是那样的人，面冷心热。你回去不要和他吵，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我觉得他是面冷心冷！不过放心吧，我是不会和他生气的，生气对孩子不好。”
    李亦寒已经先回到了家，他没有进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隔壁。
    推门而入，中间窑洞的灯亮着。
    他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紧接着又生气起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抬脚踹开窑洞门门。
    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坐在炕上，把李亦秋围在炕角。
    李亦秋面无血色，脸色惨白，双眼无神，头发蓬乱的像粘片。
    半死不活的靠在糊着报纸的墙上。
    李亦寒开口问：“怎么回事？你们都去哪儿了？”
    李占祥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林巧儿说：“你妹妹说张鹏一定会见她一面给个说法的。今儿个起来，就跑去一连路口地方，整整等了一天。天黑了也拉不回来。你大嫂没办法，求路过的卡车司机，告诉了你爸你大哥。我们三个人赶去，好不容易把她弄回来，都半夜两点多了。她就这么窝在炕角，不死不活的。老二啊，你是干部，要给你妹妹主持公道！不能让张鹏那个骗子，就这么逍遥自在，听说他都已经被招回城里了。正在办手续呢。”
    因为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林巧儿说话也顺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女儿，本来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这些我都知道！”
    李亦寒蹙起眉头，看着脸都冻坏了的妹妹。责备的话终于没说出来。
    只是丢了句：“回来了就好。你们都睡吧。别的事儿明儿再说。”
    他出了门，把大门从外面锁着，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屋里的灯已经黑了。
    他进门拉开灯，简单的洗了洗，上了床。
    温小可自己盖着被子，背对着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伸手碰了碰了。
    温小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重重的咳了声：
    “哎，你睡了吗？小秋回来了。”
    温小可没一点反应。
    他又伸手摇了摇：“小秋，妈爸，他们都回来了，没事儿。”
    还是没得到回应。
    他觉得索然无味，转过身子闭上眼睛。
    第二天醒来，看到温小可还在睡觉，也没有打扰，自己去厨房溜了个馒头。吃完早饭，站在床前看了看，说了句：“我去上班儿了。”
    他能看出媳妇不高兴生气了，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心想女人心真是多变，事儿也多，他这两天都快要忙疯了！家里的事，外面的事一大堆，怎么就不体谅他呢。
    他还以为她现在有所改变呢。

 第98章 死活要在自己家里

    李亦寒今天继续去查案！作为万宝山农场派的骨干，唯一上过军校，当过侦察兵的人。如果这样一个盗窃案件都破不了的话，怎么树立威信，怎么有脸立足。
    何况他现在就被派出所借来帮忙，这辆自行车还是自巳家里的，媳妇还要靠着他发家致富。
    他没有过多的去想温小可情绪的原因，急匆匆地到了派出所。
    报了个到，打了个照面，便骑上那辆三轮摩托车。
    还没走出院子，靳花背起她的小挎包从后面追了上来。趁着车出大门时候的缓冲，敏捷的跳上兜座，大声说：“李队，我今天还跟着你。”
    李亦寒刹住车：“你就别跟着去了。马所长说让你留下来值班，接个电话什么的。”
    “哎呀，今天马所长亲自坐镇。我正好没事跟你去学习学习。走吧，我都请示过马所了。”
    靳花坐正身子，摆着手示意赶紧走，挡着了大门。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鸡蛋，馒头。
    李亦寒拧了拧车把手，踏了脚踏板，车子向前冲去。
    行驶在铺满沙子的公路上，靳花抬起半个身子，将一颗鸡蛋递到了李亦寒的嘴边：“李所，来，张着嘴巴，把这个鸡蛋吃了，皮儿我都剥了。”
    车子一个颠簸，她的手碰在了李亦寒的嘴上。
    李亦寒嘴角发麻。
    想起了媳妇儿的话，她生气有道理的。
    他忽然把媳妇咋晚不理他的原因联想想到了这件事。
    “咔嗞”摩托车停住了，靳花跌坐回车兜，手里的鸡蛋差点扔了出去。
    “花儿，上班的人这么多。咱们得注意影响，我可是结了婚的人。”
    李亦寒非常严肃，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谨。
    靳花心一沉，摊开手看着鸡蛋，眼睛无辜的眨着：“这不是你开着车吗？谁爱看就看呗，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我一个女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李亦寒板着脸：“人言可畏！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咱们男女有别。而且你是不怕什么，你还没有对象。可是我结了婚，如果被你嫂子看见或者传到她耳朵里，她生气的。”
    靳花努力的挤出一丝无谓的笑：“嫂子才会不会像你这么小心眼呢。”
    “这不是小心眼，是原则问题。靳花，你跟着我破案我没问题，但是我们得保持正常的同志关系。”
    李亦寒说的一板一眼，眼睛都不转过去，直的看着前方。
    靳花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她紧紧的咬住嘴唇，过了好久才伸手递过鸡蛋：“是，队所。给你吃鸡蛋。”‘’
    李亦寒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我媳妇你嫂子早上给我做荷包蛋了。”
    靳花红着脸尴尬的：“哦”了声，收回鸡蛋放进自己嘴里。一
    双眼睛却忍不住偷偷地看向李亦寒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天看不到李亦寒就心里慌慌的，好像缺了什么。而且自打县城培训回来，脑子里总是他，虽然温小可提醒过她，李亦寒也明确告诉她态度，还是忍不住。
    她运动员出身，身上具备着一般女人没有的坚韧，坚持不懈，更有种不认输的精神。哪怕是错了，也要坚持到底。
    温小可一觉睡到自然醒，隔壁从没有过的安静，她觉得心里怪怪的，忍不住搬踩个凳子趴在墙头看。
    今天天晴了，上午的太阳暖暖地照着，李亦秋坐在小屋门口晒太阳，脸色青白，嘴上的血痂还在，双眼无神。
    林巧儿难得的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木梳帮她梳理头发。李亦秋头发又黑又粗又长。她一把抓不住，便分成两半，辩成两条麻花辫，还找来两条绸缎绑在发梢。
    李占祥蹲在窑洞口抽着卷烟，一双眼睛不时的看女儿一眼。
    扬烈梅端着一簸箕的芝麻，从里面挑出杂物。
    画面少有的温馨和谐！
    放下心来，温小可去厨房给咸菜缸里添了点菜，看了看面缸，还有三五斤白面。
    弄了点菜，擀了一张面，给自己做了碗酸汤面，剩下的面条准备晚上吃。刚刚收拾完，温小星走了进来：“姐，咋个下了点毛毛雪，班车没来。这会我跟你一起下去，等缝纫机。”
    温小可拍了拍脑门子：“瞧我这脑子，把这事儿给忘了。班车十二点到，马上就到了”
    “对了，你吃了吗？”
    温小星低头看着脚尖儿：“牛姨早上串门去了，厨房的门锁着。”
    “什么意思啊？不给你吃饭了是怎么滴？这月你有没有给她五块钱生活费？”
    这时候的粮食是很便宜的，五十斤的普通面粉，要粮票只有五块钱不要粮票六块钱。一斤算下来也就不到两毛钱，苞米面什么的更便宜了，菜更是按分计算的。
    所以温小星一个月五块钱的伙食费足够了。
    他这一个月，最少也赚了十八块钱。
    “给了，月初的时候就给了。当着爸的面给的，当时笑得眼睛都没了。可是，爸走了就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五块钱太少了。”
    “五块还嫌少？问问她温小爱给了多少。”
    “姐，不跟她淘这个闲气。对了，这段时间赚的，你给我的，我现在都攒了18块钱了。给你添上买缝纫机吧。你的钱留下一点，以后用。”
    姐弟两说话间，温小可很麻利下了碗面条，坐在椅子上看着弟弟吃饭。
    “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姐暂时用不着。你是个男孩子粗心，这样吧，下次去公社赶集的时候你去银行开个户，办个存折。一点儿一点儿的赞，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就算是用不上，以后结婚的时候用。”
    “姐，你帮我办个存折钱放在你这里吧。我昨天回去，压在床底下的两块钱都没了。幸好多的我装在口袋。”
    “你记清楚了，是不是压在床底下？”
    温小星举起手：“向毛主席保证，绝对压在床底下了！就是丢自行车的那天，给你交过钱，你给了我两块八毛钱，8毛钱回家给了爸让他买烟茶叶，两块钱我随手压在了床底下，准备第二天装进口袋里呢，结果昨天忙活起来就忘了，今天一看什么都没了。”
    温小可看着温小星吃完饭，洗完碗筷，说：“一会下去，我帮你买把锁子，以后出门把门给锁上。我看你还是搬回大屋子吧，大屋上的门锁好一点。”
    大屋就是她以前住的屋子，上次回家温小星腾出来了。
    温小星摇着头说：“不，大屋子给你留着，万一你跟我姐夫吵架也可以回来住。”
    “我跟你姐夫吵架也不回来住！我死活也要待在自己家里。”

 第99章 有点希望有点怕

    温小可背起小包，姐姐两人一起出了门。
    温小星看了看隔壁的门，压低嗓门用手指着：“李亦秋回来啦？这么折腾人也好意思。姐，你没事儿吧？昨晚上没和我姐夫吵架吧？”
    “没有。你姐我现在可是两个人，我就算不为我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外甥想想是不是啊。何况改造你姐夫的事儿，不是一朝一夕一天两天的事儿，那是个漫长持久的过程。而且生气等于慢性自杀，我现在还不想死！你看看李亦秋，都快把自己变成鬼样子了，昨晚上两点多才回去，其实要我说李亦秋她就是想不开，张鹏那种玩弄感情，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早认清早分开早好。”
    温小星很意外的看着姐姐，小心的说：“姐，是不是你离开张军，是你想开了。”
    他以前为了让姐姐不跟张军好，没少少盯梢。
    “这个，当然。”
    温小可觉得有点尴尬，她以前为了张军，跟弟弟进行过持久的战争。
    而且不惜断绝关系来要挟。
    温小星肯定地说：“我姐夫比张军那个小白脸可好多了。”
    温小可撇了撇嘴：“哪里好了？”
    “他是个正人君子，张军是个花花公子。我前天看见张军跟广播站的小蓉，一人一口的吃鸡蛋，昨天看见他跟供销社的翠花说说笑笑。眼睛都能飞出桃花来。”
    “他本来就长了一双桃花眼。看起来今年更是是命犯桃花。”温小可觉得心里憋得慌。前世的时候，因为张军总是讨女人喜欢，她便经常来个突然袭击，总是不经意的出现在他周围。为了拴住他，她只好拼命的用物质讨好她。她挣的那点工资都交给了林巧儿，只能是进山采蘑菇捏杏胡挖药材，自己整天吃着黄面团团，却用挣来的钱给张军温小爱买好吃的，穿时髦的。直到张军温小爱结婚，她实在负担不起他们两个人，又受不了林巧儿，不想面对李亦寒。才下定决心离开农场。过度的劳累，让她早早地老去，而有她提供锦衣玉食的温小爱却越活越滋润。后来两人几乎活成了两辈人。
    她曾经也是想不明白，想不开的人。
    “姐，你可要跟姐夫好好的。有什么事商量着说，千万不能离婚。你看看爸现在，完全被人家当傻子。”
    下到山底，快到车站的时候，温小可忽然停住脚步，很郑重其事的说。
    “放心吧，我是不会跟你姐夫离婚的。你以后也会找到好姑娘的，姐会帮你的。”
    上一辈子，温小星的情感敏感而脆弱，他就像一个刺猬，将所有的冷漠刺向试图亲近他的人。其实内心是非常柔软的，虽然姐姐已经不理他，姐弟两人形同陌路，但是他一把姐姐的两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
    他一辈子没有结婚，一直同李亦寒保持着姐夫小舅子的亲密关系。
    所以重新活过，一定要让自己的婚姻生活充满正能量，给弟弟做个好的榜样，帮他成家立业，享受真正的为人夫为人父的乐趣。
    温小可英俊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我可不想结婚，女人很麻烦。”
    “错，那是因为你没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其实要我说男人更麻烦。”
    “好了，你等着吧，我去上班了。哦对了，小武叔免费帮咱把缝纫机运回来，你请叔叔吃个饭吧。标准不高，给你五块钱，就两碗羊肉泡馍。”
    农场的食堂还有一个招牌饭，那就是西北特有的羊肉泡馍。羊肉是万宝山农场饲养场专门放养的山羊肉，馍是食堂的大师傅烙出来的饼子，用羊骨头熬的汤，配上点自制的粉条，放上一点香菜，味道美极了，而且价格也不贵，8毛钱一碗。
    当然8毛钱在那个时代，也算是很贵的，只有平时家来了尊贵的客人或者有什么喜事才有人去吃。
    温小可后来在外面开食堂，把这个手艺发扬光大，最初闯荡的那些年，靠着羊肉泡馍积累的第一笔资金。
    只是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机会让大家尝尝这个手艺，那是因为饲养场宰杀羊是有规定的，基本上三五天一只，大概也只够供应又对内又对外的食堂，基本上不外卖。
    “姐，用不了这么多钱，要不你也吃一碗吧，一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温小星捏着手里的钱，他是个很节俭的孩子，虽然这段时间也赚了点钱，却从来没舍得吃这么奢侈的东西。
    “我这几天反应，闻不到那带腥味的东西，会吐。你带着小武叔去吃吧，听说小武叔会带个朋友来。”
    武云飞说小姨李佳宜会一走起来，主要是想先替姐姐看看温小星。
    “姐，你去上班吧，我一定把小武叔叔和朋友招呼的好好的。”
    “好，你看情况，如果一个饼不够的话，再加个饼子，再要一个糖蒜，羊肉泡馍配糖蒜好吃。要不再来个凉菜。。”
    姐弟俩说完话，温小可去上班了，她今天开始一个礼拜的下午班，十二点接班一直上到晚上8点。
    “我没时间出来，你就替我全权代表招待好客人，他们四点返回，你陪他们聊聊天。等你姐夫下班，你两把缝纫机抬回去，安好。”
    温小可觉得小姨应该不只是想看一眼温小星，也应该不会是小姨一个人来。
    她有点希望被误解了一辈子的母亲来，又怕她来。
    所以以上班为借口，先躲了。
    “姐，你赶紧去上班吧，我知道了。”
    温小星觉得一向干脆利落的姐姐，今天实在太啰嗦了。如果是以前，他真的不喜欢同人交往，见到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现在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历练，他已经可以同人说话了。虽然不会像高满堂那样，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一般的客套话，好听的话还是学了一些。
    而且因为他长得好看，即便是没有高满堂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却比他更招人信任喜欢。
    一般客人都会自觉把钱交给他。

 第100章 讨厌的女孩

    县城到农场的这趟班车一般情况下说是12点到，其实很多时候都会晚点。
    今天虽然是个晴天，太阳也暖暖的挂在天上。
    冬天的风呼呼地吹，枯草树叶，不时的打着转圈，偶尔还会旋起高高的旋风。
    也比较冷。
    温小星穿的是李亦寒从部队带回来的军大衣，他将领子竖起来，双手筒在袖筒里，跺着穿着军用棉鞋的脚。
    这身装备是前些天温小可从李亦寒的旧衣服里整理出来的，两人的个子差不多，以前的胖瘦也差不多，穿起来实在太合适了。
    军用大衣，军用靴，是他这个年纪男孩子最向往的东西，能拥有这身衣服很牛。
    温小星觉得自己的人生开挂了。
    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引人瞩目。
    可是脑子里又时不时会想起被人抢走的自行车，青春无敌的脸上，带上一丝忧郁。
    这时候从公路对面的壕沟里走上来一个女孩儿。十八九岁的年纪，穿着补着补丁的花棉袄，灰裤子，旧棉鞋，一张圆圆的脸红扑扑的，脸上镶嵌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留着齐耳短发，看起来精干利落。
    “温小星。”
    女孩儿一上到马路上就招手。
    干嘛喊这么大声？怕别人听不见怎么滴？
    温小星很不情愿地哼了声。
    女孩飞快的过了马路，站在他对面灿烂的笑着：“我在地里看着就是你，你在这干什么呢？等我哥吗？”
    她是高满堂的妹妹高满红，有着同哥哥一样充满热情的双眼
    站得太近，温小星看到她修长的睫毛，脸上的绒毛。
    他移开眼睛：“我不等你哥，我在等班车。我姐买了辆缝纫机，今天送回来。”
    “你姐买缝纫机了？你姐可真厉害。正好我有两件衣裳破了，改天我拿过来让你姐帮我缝一缝补一补。”
    温小星是个腼腆内向的男孩，他喜欢和热情开放的高满堂做朋友，却不喜欢他妹妹如此热情。尤其不喜欢她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火辣辣了，能把人点着。
    “缝纫机是我姐的，你去跟她说吧，又不是不认识。”
    温小星红着脸离开车站，往旁边走，他实在不喜欢同这个女孩面对面的说话，
    因为这个女孩总是给人一种,精神气势上的压力。
    高满红跟着他过来，亮晃晃的站在他前面，杨起脑袋：“那她不是你姐吗？温小星，我说你干嘛见我就躲？我是老虎啊，能吃人？”
    她说话嗓门很大，语速也快，炒豆子般的。
    温小星又往旁边走了走：“你就是个母老虎，虽然不能吃人，说话能吓死人。”
    他跟高满堂是好朋友，他这个妹妹性格有点像男孩子，打小就喜欢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跑。
    其实他们三个是同班同学，农场孩子不多，每个年纪就一个班，高满堂比他们大两岁，因为看弟弟妹妹上学迟了了一年，小学又蹲了一级。
    高满红脾气性格随了她爸爸，嗓门大，脾气暴，三句话不投机就上手了。
    高满堂都得让她三分。
    温小星长在知识分子之家，凡事儿都得讲道理，不喜欢这样。
    所以他见了高满红就躲。
    “母老虎怎么了？母老虎怎么了？我就是母老虎！母老虎才没人敢惹。”高满红一点也不生气，还非常得意的扭动身子，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小星。
    “好好好，你是母老虎你有理。尊敬的母老虎，我在这里等人，您忙您的去吧。”
    温小星实在不想同这个粗鲁的女孩子说话。他在车站前转过来转过去，躲开高满红的意思很明确，可是高满红似乎不明白。不但不离开，还一直跟着他，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嘴里不停地叽里咕噜，好像机关枪似的。
    温小星脑子都快炸了。
    他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喜欢自己坐下来看看书思考思考问题。从小到大只有高满堂一个朋友，即便是现在做点小买卖，那也是吆喝买卖什么的都是高满堂在做，他只负责面带腼腆的笑容，客客气气将东西接到客人手里就好。
    他不喜欢太呱噪的人，除了高满堂。
    他索性进了招待所，去柜台找服务员，准备将专门留给班车司乘人员的房门钥匙要过来，进客房等着班车到了打喇叭再出去。。
    走到柜台前，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温小星，你怎么来了？”
    温小星抬头看见穿着招待所工作服的人，心脏都缩了起来，惊喜的问“吴晴晴，你，你在这里上班？什么时候参加工作的？”
    吴晴晴跟他也是同学，而且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高中的时候还是同桌。
    原本两人都是农场的待业青年，现在人家竟然上班儿了。
    吴晴晴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我妈病退，让我顶班了。才上了不到一个礼拜。温小星你现在干什么呢？听说你和高满堂在集上卖咸菜？”
    “我们两个现在在家待业。所以我姐姐腌了些咸菜，我们两个拿去街上卖。”温小星非常的敏感，虽然吴晴晴声音充满了喜悦，他还是听出了一点点的鄙视，脸上的笑容冷却了：“我来拿一下运输公司房间的钥匙，售票员小武让我拿的。”
    “温小星，见了老同学都不多说几句话。班车还没来呢，陪我说几句话呗。”
    吴晴晴高挑个儿，鸭蛋脸儿上长着一双非常妩媚的眼睛，虽然是单眼皮，笑起来充满着魅惑。
    温小星低下头毫无表情地说：“以后有时间再说吧，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才转身，高满红挡在了他前面，那双眼睛喷火似的：“你有什么事儿啊？无非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吧。我说温小星，咱们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怎么这么生分啊。”
    温小星个子高足足有一米八几，高满红1米6不到。她那颗小脑袋几乎顶到了温小星的胸脯。
    温小星俊气加秀气的脸上,腾的泛起一片红晕，衬托的一双女孩子般黑白分明的眼睛柔情款款的。
    高满红不由自主地降低音调：“温小星，你先别去睡觉了，咱们三个老同学好不容易见面，就叙叙旧呗。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晴晴了。”
    温小星张了张嘴，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101章 为了炫耀

    吴晴晴赶紧说：“对呀，温小星。我们俩好歹还是高中同桌，我都有一年没看见你了吧，你就跟我们去叙旧呗。反正一会儿运输公司的人要来拿钥匙去休息的。”
    温小星低下头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柜台上，抬头看到吴晴晴的脸，刚刚退下的红晕又浮上了脸。
    农场招待所虽然对外开放，除了固定的运输公司班车上的两名司乘人员，也就是偶尔有上级的人来视察工作的时候住上几天，或者是周围生产队有在农场医院住院的家属陪床登个房间休息休息，一般没什么人住。
    招待所的服务员，也算是农场比较好的工作。
    农场最近这两年并没有招工，也没有安排待业青年。
    吴晴晴在农场的同学当中算是幸运的。
    参加了工作，又是这样体面轻松的工作，以前不善言谈的她，话多了起来，程度超过了高满红。
    从怎么样接了她妈妈的班，第一天上班什么样子，每天遇到什么样的客人说到今天早上吃的什么饭。
    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完完全全是炫耀的语气。
    温小星越听心里越不舒服，越听越难过。
    其实他对这个女孩印象非常的好，甚至偶尔间闲下来的时候，都幻想着可以再看到她。
    有一次都偷偷的跑去她家，也就是试验站，就是想看她一眼。这段时间挣了钱，他还想着给她买件礼物，买根发卡，或者买条手帕买双袜子呢。
    现在他却只想早点离开。
    高满红也是听得皱起了眉头，她高中上了半年就辍学回家了，算起来在家里也呆了三年多了，到现在还在家里吃闲饭呢。她家孩子多，生活困难，只有爸爸在上班。爸爸妈妈每天都唠唠叨叨的，为了躲清闲，她尽量少在家里呆着，今天就是出来给家里找柴禾的。
    听吴晴晴还说的没完没了，她偏着脑袋，掏着耳朵：“晴晴，不带这样寒碜我们的啊。你知道我跟温小星还在家里待业呢，你这么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你把我们留下不是为了叙旧，是为了炫耀吧！”
    她嗓门大，脾气直，说话也直接。
    吴晴晴非常尴尬的停下来，难为情地说：“高满红，我这不是因为刚参加工作心里高兴嘛。其实你们也挺好的。”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温小星看都没看吴晴晴，憋着一口气，大踏步地出了招待所的登记室。
    出门长长的出了两口气，重重地靠在墙上，刚才他觉得空气很稀薄，好像缺氧了。
    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上衣左上角的口袋，里面有他攒的十八块钱。
    给家里交了两个月的生活费，自己还花了一点，都存了18块钱。
    他知道农场工人，正式工都有三年的学徒期，无论什么工种都一样，这三年的工资都是八块钱。吴晴晴就是两个月不吃不喝不用也存不了十八块。
    这么一算账，心里觉得舒服了很多。
    姐姐说的没错，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双手和脑子赚钱，就没什么可丢人，更不需要自卑。
    而且事实证明，他只是每个月赶那么6天集，挣的钱跟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甚至还要多。
    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高满红跟在他后面走了出来，顺着他也靠在墙上。
    “高满红，一会儿我请我小武叔吃羊肉泡，你要不要也吃一碗？”
    温小星侧脸看着刚刚到他肩头的高满红，忽然觉得没那么反感她了。
    他记得高满堂说，家里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肉了。
    “你请我吗？我可没钱，我身上从来一分钱都没有。”高满红的双眼又闪出了热情的火光。
    “当然。你还可以再加一个饼子。”
    温小星第一次出钱请客，心里充满了一个男人的喜悦。
    班车迟到了一个小时才到，崭新的上海牌缝纫机被从班车上抬下来，随着下来的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
    将缝纫机暂时寄放在招待所里，武云飞满脸笑容的介绍那个女人：
    “小星，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
    温小看着眼前的女人，四十多岁，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很柔和，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女人看见他，好像很激动，白皙的脸泛红，嘴唇都有点哆嗦，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咦，你就是小星啊，都长这么大了？有一米八几吧。”
    她的双手用了很大的劲，温小星胳膊都被抓疼了，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像是面对姐姐面对高满红，吴晴晴。
    他的脸也憋得通红。
    十几年了，除了姐姐，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看见他如此激动。
    他看见女人的眼圈泛红，眼睛里好像有眼泪流了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地看向身边的武云飞。
    “小星，你小的时候我大姐见过你，这么多年没见了，他看见你激动！”
    武云飞上前搂着温小星，不动声色的将女人的双手从他的胳膊上拉开。
    温小星心里已经有种隐隐的预感，为了缓解尴尬，便带着大家去吃饭，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
    倒是高满红展示出了超强的社交能力，大着嗓门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又是招呼大家坐下，又是倒水又是沏茶，还顺便当了回店小二，介绍羊肉泡馍的制作过程。
    吃完饭，高满红非常热情的陪着到招待所，完完全全把自己当主人。
    她缠着女人，一会儿打听城里这情况，一会儿打听城里那情况。
    温小星觉得很烦，好几次想打断她的话，却总是被她不露痕迹地接上话茬。
    武云飞的大姐，看似一直安静地听高满红说话，眼睛却停留在温小星的脸上，眼里的泪花不时地泛出。
    武云飞在高满红说的正兴奋的时候，突然插了句：“小高是吧，听说咱农场的副食厂自己做的土豆粉条不错，你能不能带我去买点。”
    “好啊好啊，我带你去我们农场的副食场，就在学校的隔壁。不但粉条不错，做的醋，酱油，酿的白酒都不错……”
    高满红的声音终于远去了。
    留下武云飞的姐姐和温小星。
    武云飞的姐姐忽然间眼泪横飞声音都哽咽了：“小星，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妈妈。”

 第102章 母亲的心

    虽然温小星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却还是傻傻的站着，他的心刚才好像被注满了水，现在又被拧干，绞疼干枯。
    “小星，妈妈都已经十多年没见你了，不，你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偷偷的看过你。现在都已经这么高了,你知道吗？妈妈每天都在想你，晚上想的睡不着觉。”
    李佳欣的眼泪好像从眼眶里喷出来似的，因为太激动，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
    后来身子好像突然支撑不住了，一双手又紧紧的抓着温小星的胳膊。
    温小星冷眼看着自称妈妈的女人痛哭流涕，眼里也泛出了泪花。
    想到前些年，他这个没娘的孩子，冬天穿着露出脚趾头的破棉鞋，棉絮乱飞的破棉袄。夏天还穿着春天秋天的衣裳，热的头上都长了痱子，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夏天应该穿的衣裳。十二，三岁的姐姐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头上长满了虱子，白花花的風子卵从头发外都可以看得见。多少人都可怜他们姐弟，隔壁王场长王大锤的老丈母娘任奶奶，只要一来女儿家，就帮他们姐弟俩缝缝补补，拿着篦子子给姐姐刮头上的虱子虱子卵。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姐姐上班之后才有所改变！为此姐弟俩都被同学们嫌弃，被外面的人笑话。
    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称是自己妈妈的女人所导致。
    温小星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内心波涛汹涌。
    他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甩开李佳欣的手：
    “是你另攀高枝，扔下我爸我姐和我的，有什么好哭的！”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扔下你们姐弟，你要相信妈妈。”
    “妈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是为了你们好！”
    李佳欣抬起一双被眼泪迷糊的双眼，原本光洁的额头竟然出现了细密的皱纹，黑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好几根白发。
    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温小星还想说些很多的话，出这些年的怨气。忽然想到姐姐说过很多事情，妈妈也是不得已，甚至是牺牲了自己为他们好！虽然他并不明白，也是努力的忍下来继续质问的话。
    一双眼睛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泪人似的女人，心疼得好像被挤干了血水。
    其实他已经在心里千百遍的演练过，如果有生之年能见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好好的问问，为什么要抛弃他。甚至想过要做非常残忍的事情，让她心疼。
    可是现在真正的面对这个女人，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诉说的对他的相思，除了心疼之外，竟然不忍心说出残忍的话来。
    只是说：“那，就算你有什么苦衷。你总有时间来看我和姐姐吧？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来看我们。”
    “妈妈有看过你们的，以前你上小学的时候一二三年级都在农场小学刚进大门靠左边的教室里，你姐姐初中，在你教室往后第4排。只是后来你爸爸再婚了，我便再也没有来过。”
    李佳欣的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了点，摸索的坐在床沿上，擦着眼泪。
    温小星低着头喃喃地说：“我爸说你跟了别人，做了别人的后妈，不要我和姐姐了。”
    “你和小可都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妈妈的命根子，妈妈怎么能不要你们呢！妈妈是不能啊！”
    李佳欣激动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一个女儿，她付出了多少，背负了多少。那些年，当她被押上台批斗，被关在牛棚，抱着扫帚扫大街的时候，她心里是充满希望的，因为她知道的一双儿女，虽然在山区在农场，却有吃有穿没有看见她最狼狈的时候。
    现在她终于扔下了扫帚，重新拿起了听诊器，拿起了手术刀，也终于有勇气来看看牵肠挂肚的孩子。
    她已经激动了三天三夜没睡觉了。
    李佳欣说完这段话，呼吸都不畅通了，她一只手捂在胸口，张大嘴巴呼吸。
    温小星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他不想看到这个自称自己母亲的女人如此伤心，更不想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下意识的从衣袋里掏出手帕递了过去，李佳欣抓着手帕连同温小星的手一起，母子两人的两双手紧紧的抓在一起。
    此时医院药房的温小可，正在安心地听武云飞的劝说：“小可，我和你小姨之所以没告诉你你妈要过来，是担心你劝阻。你是不知道你妈想你们都快想疯了，她一夜整夜的睡不着，人家大夫都希望上白班，而她天天申请上夜班。为了这次来看你们，她替别人上了半个月的夜班，才换来了三天假。因为她不想正好星期天来，给你爸爸知道了。……。”
    武云飞一边说，一边看温小可的脸色。见她并没有生气，才试探着说：“小可，你妈妈打算今晚就住在招待所，你下班能不能不要回家陪陪你妈妈。你还没有当母亲不知道一个妈妈对孩子的那颗心。”
    温小可微微的笑了笑，不置可否。其实是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
    上辈子因为很多种原因，她逼着自己不喜欢一双儿女，而她一度也认为真的不喜欢，直到离开世界的最后一刻钟，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喜欢自己的孩子。
    上一辈子她是偏执的，被爱蒙蔽心智的。
    不但自己认为不爱孩子，还固执坚定的认为母亲也不爱她和弟弟。
    前世差不多这个时候母亲偷偷的来看姐弟两人的时候，因为她已经上班，觉得她是女孩子，应该更了解一位母亲的心。所以提前来找她。而她除了正义言辞的指责了一番，将最冷酷最难听的话泼向了母亲，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温新菊，牛美丽。
    温新菊便带着这么多年的恨，带上牛美丽，温小星，温小爱，一起将李佳欣赶出了农场。
    温小可当时甚至非常决断的告诉李佳欣：她同温小星的妈妈已经死了。
    逼着温小星当时表态。
    那次李佳欣是哭着离开的，后来她也尝试找来，温小可坚决没给她一点机会，还同温新菊以断绝关系逼温小星。
    直到母亲去世，她知道了真相，也没敢说出来！

 第103章 老爸来借钱

    重新活过，温小可知道自己错了，不但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没有一个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她们做错了，也会把对孩子的伤害降低到最低点。
    上辈子伤害了母亲，让母亲到死都留有遗憾，这辈子绝对不能留这种缺憾。
    “小武叔，你放心吧。我都结婚了，我能理解我妈当时的做法，一会儿我下班了就过去陪她。”
    母亲真的很伟大，当年牺牲了自己一个人，保全了父母，给了丈夫和孩子一个安定的生活。
    这样的一个女人，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爱。
    武云飞非常意外，因为以前温小可对于认亲这件事情态度非常坚决。现在不但认小姨还认亲妈，真的是结婚以后慢慢成熟了。
    他连连笑着：“小可，我来的时候，你小姨千叮咛万叮咛，就害怕你生气了你妈会受不了，没想到你这么善解人意。真是长大了。”
    “小武叔，好像你比我只大了五六岁而已。”
    武云飞能说会道，温小可听着心里都冒出了汗，因为她越听越内疚。
    只好岔开话题：“小武叔，是给我妈另开的房间，还是住你们专用房间。”
    “当然是我们的专用房间了，那两间房我们常年租用。”
    武云飞今儿个是真高兴，因为他今天的责任实在是太重大了，担负着姐妹两人的希望。这件事情还不能被外人知道，连师傅都不能知道。
    上次见过温小星，他就看得很清楚。
    要让这两个孩子认了自己的亲妈，必须先过姐姐这关。
    而李佳欣姐妹，姐姐有两个孩子，妹妹至今为大哥守着独身，她们两人的父母都已过世，姐妹俩就守着这两个孩子。
    李佳宜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自然要把这件事情办得好好的。
    他喜笑颜开。
    正要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说一些好笑的事情，让温小可高兴高兴。
    看到高满红提着一捆粉条，一瓶酒笑呵呵的，在收费窗户打了个照面。
    他赶紧压低嗓门说：“小可，这姑娘说话跟放炮似的，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你妈跟小星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让他们娘俩多说会儿话。我师傅去一个老朋友家串门儿了，到点儿了才能来，就让她在药房待一会儿。”
    温小可小声说说：“这姑娘对咱小星有意思，估计没心情留在我这儿。这样吧，，我给她找点事做，就说帮小星做的。”
    她走去打开药房门。
    高满红将一捆粉条提得高高的就横着进来了，嘴里嚷嚷着：“小可姐，看看我的办事效率怎么样，这捆粉条又干又白，是纯土豆粉的。才花了八毛钱。还有这瓶酒，是原浆的，才五毛钱。都是找我爸买到的。”
    高满红的爸爸就是副食厂专门做粉条的。
    温小可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满红当然是最能干的了，对了，刚才小星过来说，他有点儿事儿回家一趟，让你帮他去一连朱晓凤家把我们的坛子提回来，我们要装咸菜用。”
    这一招果然管用。
    高满红马上把粉条放在地上，转身就走：“小可姐，我这就去。拿回来我给你送到家里。”
    便颠儿颠儿地走了。
    “小可，你真有办法。”武云飞在取药窗口看着高满红，后背都带着欢脱出了医院大门，戴上手套往外走：“我跟出去看看，不要让她打扰到大姐，小星。”
    他一手拉开门把手，门外站着一个人，抬着手正想敲门。
    好巧不巧来的人真是温新菊。他见武云飞的时候，武云飞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了。
    变化太大，他没认出来，只当是药房新来的工作人员。
    陪着笑脸算是打招呼。
    他不认识武云飞，武云飞可认识他。
    武云飞对他没有深入仔细地了解李佳欣的情况，不用心去体会妻子的处境，不相信妻子的人品，就那么武断的断绝了一切来往，还孩子面前说母亲的坏话，非常的不满，所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面对充满恶意的眼神，温新菊莫名其妙，进了药房见温小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赶紧关上门说：“刚才出去的那人是你们药房新来的？是对你有意见呀，凶巴巴的！”
    “不是啊，他是班车上的售票员同志。爸，你怎么来了？”
    温新菊工作的林业站在实验站的旁边，离这里有一里左右。他平常根本不会来医院看女儿，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是什么地方看见妈妈了？
    可是看起来不像是兴师问罪的。
    温新菊眼睛很快的药房转了一圈，确认只有女儿一个人这才脱下帽子手套，自己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有点为难的搓着双手，几次欲言又止。
    温小可便问：“爸，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哎，小可。爸都不好意思张口啊，你不是买了辆自行车吗？小星每到逢十逢五，就去赶集。小爱她喜欢的不得了，小星又不给她。她这段时间呀，就缠着你牛姨要自行车。咱家也没钱啊，她就整天耍脾气，见了我也横鼻子竖眼睛的。我问过你牛姨，咱家也只有七十块钱，买辆凤凰自行车，怎么也得一百二三十块钱。爸就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小星也总是在卖咸菜，你们有没有赚下钱，给爸借50。”
    原来是借钱的，还是给温小爱。
    “没有！我刚买了台缝纫机，钱全都花完了。我说爸，你都算是农场工资最高的人，一个月三十多块钱，身上连一块钱都不装，全都给了牛姨。现在小星又给家里交生活费，你们俩过一块都五年了吧，我就不信牛姨拿不出120块钱。”
    这个钱当然不能借了，有借无回！而且就算买了自行车，也是给温小爱和张军用的，说不定直接就到了张军手里。
    温新菊低着头小声说：“小可，家里花销大。你牛姨还有个娘家妈，七十多岁了，每个月还得给点生活费。”
    不提牛美丽0多岁的老娘还好，一提，温小可生气了。

 第104章 死后风光不如活时孝顺

    温小可不满的冲着温新菊说：“爸，我牛姨有老娘，你难道没有老娘我没有奶奶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奶奶快八十了吧，好像还健在吧。怎么没听你说给我奶奶点儿生活费呀！”
    温新菊的老家也在农村，以前在城里生活的时候，两位老人也在家里住过。
    后来他们被下放到农场，刚开始的时候爷爷奶奶都来过，后来爷爷过世了，只剩下奶奶一个人，同老家的小叔生活在一起。
    奶奶是小脚，后来生病了，就不能长途跋涉。
    所以现在六七年了，奶奶再也没来过，他们也没人回老家去看过。
    刚开始是因为温新菊是下放户，不方便经常联络家里，只能是家里的人过来。
    后来是因为他再婚了，经济权掌握在牛美丽手里。以前温小可工作后曾经偷偷的给奶奶寄过5块钱，后来钱就全部花到张军身上了。
    重新活过才两个多月时间，没顾得上想起奶奶。
    “你奶奶跟你小叔生活在一起，农村人，靠的是挣工分，住的是自家宅基地，用不了多少钱。何况咱们又没回老家，没分家里的财物。我和你小叔分工很明确，现在你小叔照顾你奶奶，等你奶奶百年之后，所有的花销都归我，比如棺木老衣，吹鼓手，答谢相邻的宴席钱。”
    温新菊是个温文儒雅的知识分子，对人和气，遇事固执，在在对待老人和儿女的问题上，都没有自己的主见。
    话说人活的时候连面都见不上，也不给钱孝敬，死了就算花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爷爷过世以后，牛美丽根本没出钱，为此老爸同小叔差点断了关系。
    “我奶奶是跟我小叔在一起。可是我奶奶老了，干不动活儿了，自然没有工分，靠人头分的那点儿粮食都不知道够不够吃呢。爸，不是我小气，我有借给你们买自行车的钱，不如给我奶奶寄点，我小叔伺候起来也是舒服点。”
    “我倒是想过给你奶奶寄钱，可钱不都是你牛姨拿着吗？你牛姨说现在给钱，等你奶奶百年之后就不给了，你说你小叔一个工分也挣不了多少钱，家里又没什么重劳力，不如以后你奶奶的丧葬费咱岀，填饱肚子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小叔。再说了，既然我跟你牛姨结婚了，就得信任她，为这事引起家庭不和谐，不值当。”
    这就是男人啊！
    温小可觉得心里堵得慌！温新菊是个好男人，具有知识分子所具备的温良恭谦让，凡事讲道理，不跟人争究，对家庭负责任挣的钱全部上交，家里所有的事情全听老婆的。
    可是在有些事情上真的不如老妈李佳欣。
    一个女人在最困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
    而是照顾了老人，顾全了男人，让孩子能够有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
    “爸，我奶奶都快八十了，农村现在条件不好，我小叔家人口多，粮食估计不够吃。我也没钱借给你买自行车，不过如果我这个月能凑10块钱的话，我会替你寄给我奶奶。”
    重新活过，一心想改变前世的生活，她竟然忘了前世奶奶小一家人在她离开万宝山农场，最困难的时候倾力相助。原因就是她刚上班的时候给奶奶寄去了5块钱。因为这五块钱，救了小叔家小儿子的命，他当时得了急性阑尾炎，住院做手术正好缺5块钱。
    那时候对农村人来说，五块钱相当于一笔巨款。
    温新菊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确实自行车什么的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只要有闲时间，他总会想起老家，慈祥善良的老母亲。
    但是牛美丽说的好像也没错，现在攒点钱不容易，如果都寄回老家，兄弟一家七八口人，到了老娘手里也许没有多少了。可是如果等到老娘百年之后，拿着足够的钱将老娘身后的事儿办得风风光光，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他是建国后第一代大学生，也是迄今为止村里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他当初上小学初中的时候全国还没解放，是当年上过两年私塾，颇有见识的老娘，卖了自己的陪嫁镯子，亲自送他去学堂的。
    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那时候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姐姐很早就嫁给地势偏僻的的外地人，换来点彩礼供他上学。家里也没有剩余的钱供弟弟读书了，所以他是一家人的骄傲。
    这些年被下放到万宝山农场，虽然干的还是林业技术员的工作，也有工资商品粮分了房子，总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也就一直没回老家。
    女儿这么说话，想想自己好像真的不孝顺。
    他是读过书的人，百善孝为先，这个道理他明白。
    “小可，爸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钱，钱不凑手的话就算了，反正小爱就在厂里上班，自行车也派不了多大的用场。这样吧，我回去跟你牛姨商量商量，看这个月能不能挤出5块钱来，你也再凑5块钱。也不用给你奶奶寄去了，我回趟老家。”
    他忽然非常想快八十岁的老娘，很久没见的弟弟，侄子侄女们。
    温小可赞赏的冲着他竖了竖大拇指：“这就对了，爸，我不是不让你跟牛姨好好过日子。你也要多为自己想一想，咱小星都十八九了，也没个什么正经工作。现在靠卖点儿咸菜，以后我再给他找点什么事做能养活自己，可是长久怎么办？他喜欢读书我还想让他好好看看书，说不定以后恢复高考制度，他还能参加考试上大学呢。”
    “牛姨把你的工资全部扣在自己手里，万一小星有个什么机会补习什么的，要是没钱的话，咱连培训费都出不了。”
    几年之后恢复高考制度，温小星也才二十一二岁。他本来学习挺好，可惜离开学校的时间太久，很多知识都忘了，尤其是数理化，到时候教育系统也抓紧时机，开设了补习班。为期一年，收费并不高，包括包括食宿一年大概不到二百，很多家庭拿出全部积蓄勒紧裤腰带甚至负债累累都送孩子去补习。
    尤其知识分子家庭。

 第105章 心里迫切起来

    前世在大家都想让孩子参加高考，改变命运的时候，可是却没人为温小星出参加补习班的钱。
    温小星那时候一心想脱离家庭，追逐张军，年幼的儿子都顾不上，哪里有心情管弟弟。温新菊不拿一分钱的事儿，家里所有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牛美丽手上，而那时候张军同温小爱刚刚结婚，她把所有的钱都拿来帮女儿操办婚礼。
    温小星错过了机会，后来王场长王大锤看他年纪大了，农场也没有招工的机会，便安排他去学校当了民请教师。民办教师同正式老师工资待遇有天壤纸别，干的却是一样的工作，甚至更多。
    他从此消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重新来过，一定要让他抓住这个机会，随便考不上大学，也会通过学习开扩视野，学过的东西没有多余的。
    听女儿这么为儿子打算，温新菊觉得自己失职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是又气又恨又心疼，气的是儿子这么大了，同他说不了两句话就开怼，恨的是自己这么辛苦的拉扯大儿子，他现在见了自己跟个仇人似的，一天到晚拉着个脸。心疼的是儿子自小离开了娘，这么大了也没什么正经工作。
    他也不再提借钱买自行车的事儿，起身说：“我先回去了。回去后给你小叔写封信，过年回去看你奶奶。”
    “如果我没事的话也跟着去看看，现在农村生活很困难。我听我大嫂说，每年分的粮食总是不够吃。反正咱家粮食也宽裕点，要不然给兑些粮票带回去，让我小叔去粮站换些粮食。”
    “这个我也拿不定主意，我得回家跟你牛姨商量商量，看咱粮本上还有多少粮食，能兑多少粮票？”
    “我记得粮本上每个人每个月可以兑换10斤全国通用粮票，，30斤省内粮票，我小叔跟咱们一个省，应该每个人能兑30斤。咱们平时吃粮也不怎么限量，我跟亦寒已经把粮本分开了。亦寒经常不在家吃饭，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灶上吃。估计到过年能省四五十斤粮票。咱家有四口人，随随便便省四五十斤，凑上一百斤粮票，再给十块钱，差不多就能帮着小叔家度过青黄不接的时候。”
    她最艰难的时候曾经去过小叔家，听他们说起过包产到户以前，生产队挣工分的时候，每年春夏交际都是最饿人的时候。最困难的时候，一家人瞅着空空的米缸面，饿的都想吃土。
    温新菊走出医院门，心里迫切起来。
    他虽然长在农村，却因为父母的宠爱，记事起就开始上学了，这辈子基本上没遭什么罪。后来到高中的时候全国解放，接着就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分配工作结婚。前丈母娘家在省城，家里只有两个女儿，结婚的时候全权包揽。
    房子都是单位分的。
    后来虽然遇到了运动，也只是被下放到农场，并没有挨批斗，住牛棚什么的。
    唯一受到的公不公平待遇，就是前妻离他而去，留给他一对未成年的儿女。
    他在单位在家庭中做什么事都是中规中矩，保持中庸。因为初中开始就离开家，对家里也没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很久以前前妻在的时候，会不定时的给家里寄钱，每个月都写信问候双亲。后来下放到农场，被一双儿女折腾的焦头烂额。后来再婚，就一心扑在了自己的日子上，努力的平衡后妻继女，女儿儿子之间的关系，真的没顾得上孝敬亲娘。
    他忽然觉得那么思念老娘，思念小时候在家的日子。
    从来不紧不慢，按照牛美丽的话，油壶倒了都不会扶起来的温新菊脚底生风，路过招待所的时候，无意中回头。
    正好看见招待所的院子里走过一个熟悉的背影，他的心莫名的慌乱，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个背影纤细柔弱，从招待所的厕所走向招待所客房。
    就好像从他的心里踩着脉络走了出来。
    刚刚从向阳生产队调查完案件，准备去招待所看看缝纫机的李亦寒奇怪的看着他：“爸，你怎么在这里？”
    温新菊的眼睛傻傻的盯着招待所的样子，根本没看见李亦寒更没听见他说话。
    李亦寒越发的奇怪，跟着温新菊一起往里看，什么都没看到。
    他只好提高嗓门又问了一句：“爸，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温新菊吓了一跳，眼神恍惚：“啊，我，我今天正好没事儿，过去看看小可，亦寒，听说你又在派出所帮忙，你听说招待所今天有客人入住吗？”
    招待所有客人入驻，好像不用跟派出所备报吧。
    李亦寒摇了摇头：“没人说。”
    “哦。”温新菊心不在焉往回走，又忍不住回头看。
    李亦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往招待所看。
    运输公司包房门开了，温小星探出了头冲着他招手：“姐夫，快进来，缝纫机在这儿呢。”
    “哦。”李亦寒进了招待所院子，看到温小星身后，招待所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只看个脸部大概轮廓，就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他冲着温小星招了招手：“妈来农场的事儿，有人给爸说了？”
    温小星脸都变了：“没有啊，我也是来才知道的。估计我姐都不知道，她说我小姨估计来。”
    “爸刚才怎么在门口瞅呢？他还说是去找你姐的，好好的去找你姐干什么？天天都能在家见到面”
    “不知道啊。该不会是妈刚才去厕所被看见了吧？”
    “这事绝不能让爸知道，爸那个人心里藏不住话。他又对妈有怨气，万一被牛姨知道了，撒泼闹事的，妈很难做人。”
    “可是妈说还要住三天呢，让我和我姐陪陪她。”
    “你们两个陪倒没问题，问题是招待所就这么大，妈每天总要出房间吧，万一被爸给看到了，这事儿不好办啊！”
    “要么一会儿我们动员妈，让她跟着班车回去吧！如果她以后想见我们，我和我姐咱们抽个时间去省城看看她。”
    农场的人都知道温新菊被下方来农场之前，老婆就跟人跑了，狠心的扔下了一双儿女。
    牛美丽是以善良好女人的形象嫁给他的。

 第106章 提前回城吧

    从同学变为恋人走入婚姻的温新菊。
    对自己老婆抛家弃子，跟人跑了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到现在也不能释怀。
    所谓的爱之切恨之深吧。
    在这个问题上，李亦寒比较客观，温小可大概给他提起过这件事情，并且说以前大家好像都冤枉误解了她的妈妈。
    两个人商量好，一起进了招待所客房。
    “亦寒，你就是亦寒啊！好好，是个好孩子！”李佳欣看到李亦寒，十分的激动。
    决定离开儿女的时候，女儿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现在都已经嫁为人妻了。
    李亦寒一脸正气，相貌堂堂，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李亦寒看到了李佳欣眼里的泪花，内心感触颇多：“妈，小可还没下班，下了班之后就过来陪你。”
    他十几岁就离开家，思念家人的感受比谁都清楚。
    虽然他心里对这个嘴里喊了妈的女人还有点成见，心里明白，没有母亲不爱孩子的。
    “小可应该比我高了吧，我上一次偷偷去学校看也没看到她，只看见小星。亦寒啊，我的这个女儿从小自尊心很强，做什么都有一股子倔劲儿，其实她的心最软了，只要人对她好，她会把心掏出来的。所以你以后多担待点，多让着她。”
    虽然十多年没和女儿一起生活，母女连心，李佳欣对女儿了解还是非常深刻的。
    李亦寒嘴里答应着。
    心里琢磨似乎就是亲丈母娘说的这样，以前温小可对他冷冰冰的，他也冷面相对。两个人就像住在一个屋子里的陌生人，甚至像两个仇人。后来最近两三个月，温小可对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也随着态度变了，现在很好并且对以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所以如果他以前改变态度，这一年年多的时间就不用这么煎熬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武云飞也进来了，看了看时间，离发车只剩下一个小时。
    李亦寒将刚才看见温新菊，他有所怀疑的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佳欣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大姐，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起来，他温新菊看到最好！让他看看，孩子们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一个大人还是有文化的人，怎么就不知道问问清楚呢？”
    武云飞双手怀胸，那张人人看着可亲可爱的脸，瞬间凶狠起来，眼里闪着精锐的光。
    这道光正好被李亦寒捕捉到，他常年跟各种各样不遵纪守法的人打交道，心里一惊。
    这可不是良善的目光！
    “既然他不想了解，误解了我，那就让他一直误解下去吧。再说现在解释清楚还有什么作用呢？只要孩子们不恨我就行。”
    李佳欣已经活得十分通透了，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两个孩子，这次来两个孩子都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抵触，虽然温小星看起来还不太相信她，但是也表现出了暖心的一面。
    只是那一声妈，就可以让她放下一切。
    女儿年龄大一点，应该更能理解。这点从同妹妹，女婿的语气态度就能看出来。
    她很欣慰。
    “大姐，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了，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呢！你这些年过得有多痛多累我和姐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行，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去找温新菊说清楚！不能锅你一个人背了，他又娶老婆，又有工作的吧，他也不想想，他的这一切是牺牲了谁得来的？”
    武云飞说的义愤填膺。李亦寒温小星，还不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也只是稍微有点明白李佳欣并不是大家传说中的，作风不好心狠的女人。
    所以两人只是默默地坐着，不知道说点什么。
    “云飞，我的事你别管了！我不是不想跟温新菊说清楚，而是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已经结婚了，我现在在乎的是我的两个孩子。我不想他们为难，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我就跟你回去吧，在县城住上一天，后天就回去了！”
    李佳欣看了看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钱包，拿出几层里面好几个面值的钱，沓在一起。
    交给李亦寒：“亦寒，你和小可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些钱一共是200块，一百块钱是我给小可的嫁妆，是我这个当妈的一点心意，你们看需要什么添置点。另一百块钱是给小星的，他才十八岁，还有学习的机会。这点钱你帮他拿着，如果有什么学习的机会，替他交学费。”
    李亦寒脸都红了，赶紧拒绝。
    “妈，我们有钱，这点儿钱你留着自己用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妈现在已经重新当了大夫，每个月都有工资。一个人也花不完。”
    李佳欣都快急哭了,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李亦寒只好把钱接过来：“妈，那这个钱我就拿着了，我会交给小可保管的。”
    “好好，反正你们拿着。”李佳欣含着泪笑了。
    温小星没有说话，他的心里彻底放弃了对李佳欣的抵触。
    一百块钱，对他这样的少年来说就是笔巨款，是他需要风雨无阻赶集卖咸菜，精打细算存一年的。
    而母亲毫不犹豫的将这笔钱给他，说明是真的爱他。
    这不是钱的事儿，而是姿态。
    相比老爸平时从来不给他零花钱，他把所有的工资，全都交给了牛美丽，牛美丽只进不出。
    武云飞看的都皱起了鼻子，他虽然平常跟李佳欣并没有在一起生活，也很少见面。但是从李佳宜嘴里知道，李佳欣这些年来被关牛棚被打倒被批斗然后扫街道，现在被平反重新回到医院的事，更何况前两年还有父母要养要照顾好。
    这二百块钱，是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呀！
    他张了张嘴，终于没再说出话。
    “妈，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我去把小可喊过来吧！你看看她。小武，你跟我一起去。”
    李亦寒觉得心里堵得慌，拉着武云飞去隔壁医院找温小可。
    他实在不忍心李佳欣这次来没有看到女儿。
    出了招待所大门，李亦寒侧眼看着武云飞：“小武，我家的自行车丢了，是小星赶集回来的路上丢的，地点在向阳公社拐弯处，你交际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提供点线索。”

 第107章 猜得没错

    李亦寒说话间眼睛盯着武云飞票盒套上挂的一串彩色塑料带编织物。
    武云飞愣了愣：“你，你家自行车丢了？那辆凤凰牌？”
    李亦寒意味不明的点点头：“对呀，你说这才买回来两个月，怎么就丢了呢？话说抢劫犯真是胆大，难道不知道抢劫罪判的很重吗？我暂时在派出所帮忙，这案子我负责，这两天我走访了向阳生产队，又调查了一些案件，初步断定是团伙犯罪。”
    武云飞很快恢复了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笑着调侃：“这事儿闹的？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偷李队的自行车。话说你的自行车都被偷了，一般老百姓家谁还敢买自行车。”
    “李队。马上四点了，你先去找小可，我做发车前的准备工作。”
    武云飞点头哈腰满脸歉意的返身回去。
    李亦寒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他很快去医院看了看，抓药的人还挺多，看起来温小可没有时间。
    又回去了。
    到了招待所院子，武云飞并没有做出车准备，而是靠在车厢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啥，农场的一个待业青年外号叫做瘦猴的站在他身边。
    看到他直起身子问了句：“小可没来么？”
    又冲着里面喊了声：“师傅，走了。”
    武云飞说话间打开车门，等候在车站准备进城的乘客们一拥而上。安排乘客都坐在座位上，他坐在自己靠门前的专座上，转过脸看到李亦寒还站在车底下，一双锐利的深不见底的眼睛，默默的盯着他。
    瘦猴已经离开了。
    莫名的恐慌起来，他掩饰性的将票盒子打开来，抽出零钱，急急忙忙的站起来，不小心头碰在了扶手铁杆上。
    李亦寒心里冷笑一声，脸上露出关切之色：“小武，你没事吧？”
    “没，没事。今儿人多有点慌。”
    武云飞结结巴巴的说着离开专座。
    刚刚坐入驾驶室做开车前准备工作的师傅，转脸笑着说：“你老师傅也有慌张的时候？农场到县城要走三四个小时呢，就这点人，凭你那麻利劲儿，20分钟搞定。慌什么呀。”
    武云飞笑着说：“这不昨儿晚上打了一夜麻将，想早点买完票丢个盹儿吗？”
    “那就赶紧买票吧，买完眯一会儿，到了向阳生产队那边路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放心吧师傅，咱吃一堑长一智。到那个地方就是针扎都要扎醒我。”
    武云飞挤到最后一排开始卖票，那双略带桃花的眼睛不时地看向车外，李亦寒依旧站在车下面，眼神随着他转。
    “小武，多找给我5分钱。”
    “小武啊，你怎么多收了我一毛钱？”
    “车票给我，我回去要报的。”
    才卖了三排座位的票，就出现了好几个错误。
    刚刚上了车，因为免票所以坐在引擎盖上的李佳欣都觉得奇怪了。
    她脱下厚重的呢子大衣，挤过去帮忙算账撕票。
    车子预热了，武云飞显得非常慌乱，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盯着车窗外，对上李亦寒的眼睛，又慌忙离开。
    李亦寒心里更加有底了，老鹰一样敏锐的眼睛就多了另一层意思。
    果然车子刚刚发动，武云飞飞快的打开最近的车窗玻璃：“李队，我前天听朋友说有人倒卖二手凤凰自行车，我回去问一问，看看是不是咱的。”
    李亦寒淡定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这才对了：“那就麻烦你了。给警察提供线索是公民的义务。”
    “对，是义务，是义务。”
    看着武云飞明显带着谄媚的脸随着车窗的移动渐渐远去，李亦寒冷下脸来。
    过两天认真仔细的侦查，查出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向阳生产队，因为地势险恶，环境恶劣，土地稀薄，就算是重劳力一年也挣不了多少公分不到多少粮食。虽然国家现在已经过了困难时期，向阳生产队的社员们一年最多只能吃半年饱饭，剩下的半年就处于半饥饿状态，穷山恶水出刁民！为了吃饱肚皮，就多了打砸抢，赌博之类的犯罪分子。
    比如上一次抢劫长途班车，拦路抢劫过往行人。
    而且这些犯罪活动分子，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但是除了上一次抢劫长途班车之外，别的也只是小打小闹，抢点吃的用的什么的并不伤人。
    大家都是为了吃饭，所以提供线索的很少。
    他从仅有的提供线索的人嘴里听出了，向阳生产队的几个二流子小伙，也有在县城里混的。
    这些人经常坐班车，同班车上的司机售票员都很熟。
    他正好看到了武云飞手上戴的装饰品，是温小可亲手编织缠在车把上的。
    目送班车离开，李亦寒转身，看到温小星站在车站站牌的后面，神情忧郁，眼泪似乎含着泪花。
    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别难过了，咱俩把缝纫机抬回去吧。以后你和你姐有时间去省城看看妈。”
    “我才不难过呢！”温小星倔强的擦了擦眼睛：“她那么狠心现在才来看我，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妈不是把苦衷都告诉你了吗？你也这么大的人了，应该理解。”李亦寒好笑的看着温小星再次夺眶而出的泪水：“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妈这么快走。可是现在爸已经跟牛姨结了婚，万一被知道了，咱们都不好看。等我忙过了这阵子抽时间找咱爸谈谈，把妈当时的苦衷告诉他。当然现在他们两个已经离婚十几年，别的什么不可能了，最起码为了你们姐弟两个，就当是一般朋友吧。”
    这些话是温小可说给他的！他当时觉得温小可说得很奇怪，既然离婚了，还当什么朋友，不是都跟仇人似的吗？
    但是今天看到李佳欣眼里的泪水，跟他说话时的小心翼翼，还有那卷钱。
    心里的感触还是很深的！
    温小星低着头，刚才送李佳欣出来的时候都没怎么感觉，可是看到她坐上车，车子离开的那一瞬间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心好像抽离了，扯得生疼生疼的！听了李亦寒的话，眼泪更是泉涌而出，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擦都来不及。
    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哭很丢人，干脆转过身去，装作系鞋带蹲下去。

 第108章 随手功夫

    温小可听李亦寒喊了声爸，急忙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到老爸温新菊从远处走来。
    竟然有点驼背，脸上也多了一层沧桑。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温新菊人还没到声音就来了：“亦寒，还没回去呢？班车走了吗？”
    李亦寒暗自舒了口气，今天班车迟发了有半个小时。。
    “刚走了，爸，你有事儿？”李亦寒将身子挪了挪，挡着还蹲在地上的温小星。
    “没事儿，我去招待所找一下杨所长。”
    温新菊眼神躲闪着脚步并没有停留，更没有看到温小星，他直直的进了招待所的院子。
    李亦寒温小星赶紧把缝纫机抬出来，耗子一样溜出招待所的大门，钥匙都没顾得上给交服务员。
    缝纫机还是很重的，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很费力的抬着上了坡。
    温小星不时的看着身后：“姐夫，爸去找服务员问一问，肯定就知道是妈来了。”
    “知道就知道吧。”李亦寒尽量注意不要让缝纫机磕在地面上：“爸是读书人，最明事理了。两个大人离婚，孩子还是管他们叫爸妈。人家当妈的看孩子有什么说的。”
    温小星也是尽量看着脚底：“人家爸妈离婚了，可能是这个样子，可是我爸妈不是。从小爸就告诉我和姐，我妈不是个好女人，是隐藏在革命内部的奸细，是个美女蛇！她不要我和姐姐了。”
    李亦寒说：“爸是被妈伤怕了！你想一个大男人，在最困难的时候，老婆跟他断绝关系了。他带着一双儿女，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心里有怨恨是肯定的。”
    “我也很恨妈，可是今天听她这么说，我又觉得她很不容易。姐夫我是不是很没原则？”
    温小星非常的矛盾！这么多年，他原以为对记忆中模糊的的妈妈早已经恨之入骨了！这辈子再也不会原谅她！
    可是在看到她的瞬间，被尘封那么久的心好像被缓缓的打开，他竟然听信了她的话，觉得她抛弃他们姐弟也是不得已。
    觉得她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看着她就这么匆匆的离去，心中竟然那么不舍。
    李亦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在他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虽然很多事情都是有因，但是总有错误和对的判断标准。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家和老丈人家发生的这一些事情，让他没有了判断力。
    他竟然不知道谁对谁错！
    温小可回到家，李亦寒温小星已经将缝纫机安装好。就放在卧室靠窗户的地方，凳子都摆放好了。小姨李佳宜搭配的各色缝纫机线，各种型号的缝纫机针都放在了抽屉里。
    李亦寒还非常有兴趣的摆正了缝纫机头部，安上针穿上线，踏着脚踏板调试。
    可是脚来手不来，手忙脚乱的非常不协调。
    急的他满头大汗。
    “如果谁都能来，那还要被服厂服装厂干什么！赶紧起开，我让你看看什么叫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温小可很不低调的找了一块花布，在手里捏了几个褶子，张扬的的坐在凳子前，找出同花布颜色搭配的线穿上，一只脚灵巧的踩着脚踏板，一只压着布，慢慢的往缝纫针下面挪。
    一会儿工夫，一顶小孩子的小花帽便做成了。
    挑在一根手指上转了个圈，好像一把小花伞，又好像一朵蒲公英，很是可爱。
    “姐，你真厉害！”
    温小星惊讶的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崇拜之意溢出眼眶。
    他从小跟姐姐在一起，从来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手艺。
    能踏动缝纫机会缝缝补补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做帽子，还如此好看。
    那可是裁缝才能做的事情！
    李亦寒更是惊讶中带着敬佩，从温小可找出花布到做成小帽，总共用了不到20分钟时间。
    看起来只是踩了几下缝纫机脚踏板，手指动了动而已。
    就这样的小孩帽子，他可听说农场只有几个专门心灵手巧的老婆婆才会做，就连他的妈妈林巧儿都不会。
    那几个老婆婆平时可拽了。
    “亦寒，你们马所长不是刚刚抱了孙子吗？这个帽子就是给他的孙子的满月礼，当然一顶帽子显然拿不出手，明儿个我去供销社扯点花布，给他做身小衣服。”
    缝纫机的质量性能都非常好！要不说以前的东西就是质量好呢，虽然看起来样有点笨拙，很占地方，功能也少点。。
    温小星心里惦记着自行车，可又不敢问李亦寒，找了话题：
    “姐，你今儿个没见到咱妈。她本来想去医院那边看你来着，又怕碰见温小爱，王场长谁的。他们认识她。”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冷不丁的见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次没见就没见吧，等过年的时候我们两个专门去省城看妈，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亦寒，有时间也跟着一起去。”
    温小可其实完全可以找人代会儿班，过去见见李佳欣，可是心里实在觉得内疚别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一辈子完全是因为她的固执偏见，才导致伟大的母亲到死也没得到儿女的谅解。
    她想找个机会亲自上门，专门敞开心扉的谈一谈，这辈子一定要让她没有遗憾的生活。
    缝纫机一点毛病都没有，用起来也很顺手。
    她满意的将缝纫机头放好了，用一块方布盖着，大家走出卧室坐在客厅。
    温小可才从小挎包里拿出食堂打的馒头，放在火炉上烤着，捞了几样咸菜，泡了一壶茶。
    “我知道你们两个下午饭都没吃，凑合着吃点儿吧。”
    “对，对，下午饭都没吃，我差点忘了。”温小星其实就等着这顿饭了，他知道现在回家也没有吃的了。
    李亦寒今天去向阳生产队调查了大半天的案子，回来便在招待所一直忙到现在，也就是说从早到晚水米未进。
    忙着的时候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闲下来简直是饥肠辘辘。
    这样简简单单的饭，三个人竟然吃的非常香甜。
    吃完了饭，三个人又坐在桌前，喝着茶。

 第109章 自行车自己回来了

    吃饱饭吗，品着茶，温小可开始回忆起过去：“小时候，我们家住在省城农校家属院，两家一个院子，每家三间房子，一间厨房。院子里都有两棵苹果树。我外婆家在省医院的家属院，星期六下午我会带着小星坐两站公交车去看我外公外婆，星期天我小姨会带我们去公园玩。”
    温小星跟着说：“我记得外婆家是一个独门小院，院子里有花。还有两只小公鸡，一只小花狗。”
    “哎呀，小星你真厉害，那么小都记得这些事儿啊。你记不记得那年狗丢了，咱们两个跑了半夜迷路了，被警察叔叔给送回去了。”
    “对，第2天妈带咱两个下馆子吃了鸡肉。她专门给我撕了一只鸡膀子，说鸡膀子肉软。”
    温小星第一次敞开心扉说小时候的事儿，温小可心里很高兴。
    这孩子现在已经不再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圈儿里，能这么愉快地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以后应该不会抑郁。
    “怪不得你到现在还喜欢吃鸡翅膀呢！”
    那一次吃完饭之后，妈妈就决定离开了。
    这件事情温小星从来没说起过。
    姐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儿时的温馨时光，李亦寒笑而不语的喝着茶。
    火炉热乎乎的，炉子上坐的水壶水开了热气咕咚咚咚响。
    温小可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盘子的炒南瓜籽儿，一盘核桃。
    找了个小锤子，开始砸核桃，边砸边说：“我现在得多吃点核桃，鸡蛋苹果什么的。吃核桃以后孩子脑子聪明吃苹果果皮肤好，吃鸡蛋孩子长得好。”
    “砸个核桃，瞧你费的那劲儿。瞧我的。”
    李亦寒很看不起温小可，一手拿着核桃固定，一手拿着小锤子，咣咣咣几下还砸不开的样子。
    随手拿起两只核桃，捏在右手中稍微一用劲儿，核桃皮儿啪的开了。
    他展开手，核桃壳全部碎裂
    里面的核桃仁儿毫发无损，圆润饱满地呈现在面前。
    单手捏核桃哦，还是两只。
    温小可姐弟俩眼睛睁的倍儿圆。学着他的样子也在手里捏了两颗核桃，可是脸憋的通红，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劲儿，核桃纹丝未动。
    换一只也不行，
    温小星不服气，用了两只手，可是不管用多大的劲儿，甚至口号都喊上了，也没捏开一只核桃。
    “小星看到了吗？这就是功夫。”
    温小可心服口服的，放下核桃安心的享受油香的核桃仁。
    她吃完一瓣，李亦寒递给她一瓣。
    温小可靠在椅子背上，很享受。
    还不忘分出一点给弟弟：“小星，你也尝尝，油香油香的。”
    画面相当的温馨。
    温小星才将一把核桃仁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忽然大门外传来猛烈的敲门声。
    “谁呀？”李亦寒猛地坐直，下意识的看了眼温小可，该不是母亲和妹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外面没人答应。
    他起身走出院子，抬头看了看天上零零星星的星星，月亮朦朦胧胧的。
    心里有点发毛。
    “哎，你把衣服披上呀，屋里热外面那么冷，小心感冒。”
    和谐温馨的关系要注意维护，温小可站在门口提着李亦寒的棉袄，寒风灌了进来，冷的打了个寒颤。
    “没事儿，你赶紧回屋去，你别感冒了。”李亦寒走到大门口，又问了声谁啊！
    外面安静极了，没人回答。
    他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是妈妈妹妹早就搭腔了。
    他们住的是以前的老地方，这一层只住了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一般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串门儿。
    那么一定是妹妹，他今天忙着找自行车，还没来得去帮妹妹解决问题。她应该是生气了，来找茬。
    他搔了搔头发，头疼了，说实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有点儿下意识的想逃避。
    “什么事儿说啊，神神叨叨的。”
    他摇着头打开门。
    大门外没人，却看到大门的正中间，一眼能看到的地方，那辆自行车闪着淡淡的荧光。
    自行车锁都锁着钥匙带在上面，车撑子撑的好好的。
    “小可，自行车被送回来了。”他转脸冲着院子激动地喊了声。
    “谁，谁送来的？”
    “姐夫，你抓到偷车贼了？”
    温小可温小星又惊讶又奇怪，当然更多的是惊喜！
    “小星，我说的没错吧，最多三天三天你姐夫保证把自行车给咱找回来！”
    “姐夫，你真厉害！”
    “这么说后天我可以去赶集了！姐，我想攒钱给我买双军靴！”
    温小可满脸喜悦：“不用，你和你姐夫都穿四二的鞋。你姐夫今年发了新鞋，旧的下放给你吧！”
    “亦寒，你没意见吧？”
    李亦寒正想着这辆自行车是怎样被送到家门口的！自行车都已经送回来了，那么要不要将追查到底呢。
    顺口答了句：“你看着办吧。”
    “好我决定了，你就穿你姐夫的那双旧鞋子。其实呢就算你攒够了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正宗的。你不会嫌旧吧。”
    “不会不会，我早就想要我姐夫的旧鞋呢，不是不敢开口么。”
    自行车自己回来了，鞋子的事儿也解决了。
    “已经9点多了，小星你赶紧回去，一会儿又进不了门了！”温小可拿起桌子上放的手表看了眼。
    温小星看着院子里擦得干干净净闪着银光的自行车，好半天才难为情地说：“姐，姐夫，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在你家住一夜。爸今儿来过招待所，一定知道妈来的事情了。如果他问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年来他一直坚信温新菊说的话，认定妈妈是个坏女人！今天十多年后第一次见到妈妈，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就已经变了，他觉得好像背叛了爸爸，有点不敢见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想回去就住下吧，不过你总得给爸说一声吧，咱俩早上才跟爸说过这事儿。”
    “要不让你姐夫去给爸说一声。”
    李亦寒答应着走出院子，刚关上大门，隔壁大门吱扭一声开了。
    林巧儿而跨出门槛，挡在他前面，斜着眼睛问：“老二，没良心的，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妹妹遭了这么大的难，你回来都不过来看看她。我问你，你打算把那个张鹏怎么办？”

 第110章 又来了

    李亦寒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真的很害怕见到老娘，回来的时候都大腔的的不要呢。
    “我这两天被派出去调查案子了，下午刚回来，这不还没来得及过来吗？”
    他赶紧陪着笑脸解释，完了就想走。。
    林巧儿站在前面挡着：“你顾不上过来看你妹妹，就顾得上温小星！我看呀，你这根本就是忘了本！是被你媳妇挑唆的吧！又是自行车又是缝纫机的我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巧儿咬着牙说出这些话，还踮起脚尖用手指头狠狠的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听自个儿妈又把责任往媳妇儿头上推，李亦寒心里涌起了一种护犊子般的不适。
    他皱着眉头：“妈，这跟小可有什么关系！小秋她20多岁的人了，什么对什么错她比谁都清楚。这事儿虽然张鹏有错，凭良心说不能怪人家一个人吧。俗话说得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母狗不摇尾，公狗不跳墙。一个女孩儿家成天追着赶着往上贴，哪个男人能挡得住？我看呀，你还是好好教育教育咱家小秋吧！都是你把她给惯坏了。”
    这件事情他虽然觉得非常气恼，也很没面子。但是这事是两厢情愿的。就算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分手也是个人的权利，何况人家连谈恋爱都没承认过。
    林巧儿没想到儿子对这件事情是这样的态度，竟然把错误归到了她的头上。
    她双手叉腰扯开嗓门喊了起来：“老二啊。我和你妹妹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你盼了回来，指望你给我们出口气，教训教训那个张鹏，给你妹妹做主！你倒好，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咱家人的？你的意思是你妹妹白丢人了，被人家白侮辱了？”
    “妈，你能不能小声点？你是觉得咱这次丢人丢的不够吗？是想让农场的人都知道吗？我不是都给你说过了吗？人家张鹏和赵燕燕已经领了结婚证，是国家承认的合法夫妻。咱现在只能让农场出面，在思想上教育教育张鹏。王场长也已经答应了。”
    李亦寒压低嗓门。其实这两天他也做了细致的调查，调查的结果是自个的妹妹，天天都要去一连知青点，缠着张鹏。害得张鹏同宿舍的男知青天天要回避，意见非常大，知青们也都指指点点的，赵燕燕警告了好几次。
    奈何自个儿的妹妹脸皮太厚，天天掏心掏肺的，任什么样的男人也受不了。
    调查过的知青，一连的职工家属，表情很鄙夷，用词很污秽。
    他听起来都觉得很难为情！
    “窝囊废！我还以为你跟你爸不一样，是个理顶天立地的男人！没想到也是个窝囊废，就这么看着你妹妹被人欺负，什么也做不了！你在场部工作起什么作用？穿着这身皮起什么作用？”
    林巧儿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音调又提高了几度：“亏我和你妹妹盼着你回来做主呢，我林巧儿儿真是命苦啊，一辈子跟个男人窝囊，生了个儿子还窝囊！合着我这辈子，我母女两个都要受人欺负！”
    “小秋我的女儿啊，你的命也太苦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爸帮你做不了主，你哥也替你出不了头？你呀只能自生自灭了！”
    林巧儿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嗓门越来越大。
    李亦寒想离开，却被堵在大门口，左走走不了，右走有走不了，气的他干脆靠在墙上定定的看着。
    心里感叹温小可以前确实不容易。他一个当儿子的受不了自个儿妈这么哭天喊地这么不讲理蛮横霸道，媳妇是别人家的女儿，哪里能受得了呢。
    可是又没办法，怎么都是自个儿的亲妈呀，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说又说不得。
    温小星已经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好几次偷偷趴在门缝往外看。
    林巧儿这么大的声音他自然全都听见了。
    “姐，你公公那个人那么老实，我姐夫和大哥人都很好，怎么有这么个妈！话说姐，虽然李亦秋都是自找的，张鹏也太不是东西了，既然不娶人家干嘛要做那么丢人的事儿。”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哭骂声，小声对温小可说。
    温小可轻轻叹了口气：“那个老妖婆估计还不知道女儿同张鹏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如果知道看她还有没有脸这么说。不过你说得对，张鹏也太不地道太不是东西了！就这么把自己撕得利利的，摘得干干净净的。李亦秋怎么办呢？你说万一要是怀了孩子，未婚先孕，那还不要了命了。”
    温小星试探着问：“要不我们把张鹏的问题揭发出来。上一次咱农场不是有个职工生活作风有问题，被逮捕抓起来劳改了呢？，情况和他们差不多。”
    “把张鹏逮起来送去劳改没问题，问题是李亦秋以后还怎么做人。”
    “而且这件事情能不能说，怎么说，我还没想明白。”
    “小星，你一定要守口如瓶，也要让满堂把嘴闭严！虽然李亦秋这个人不咋地，但是这关乎她的名声。”
    温小星嘴里答应着，嘟囔一句：“她都那么对你，你还替她着想。”
    温小可看了一眼他：“她可以那么做，我却不能。因为姐姐是个善良的人。”
    善良么？好像，可是怎么觉得不恰当呢。
    温小星愁苦的皱起眉头：“姐，你说爸知道了真想万一跟妈和好了，牛姨怎么办？她会不会要死要活，去咱妈医院闹事儿？”
    想的挺多。
    “妈那么骄傲的人，怎么还能跟爸和好。只要两人不是仇人就好。”
    姐弟俩说着话，耳朵全心贯注地听着外面。
    林巧儿越骂越不像话，越骂声音越大。
    隔壁又很及时的传来李亦秋的哭声。
    又来了！
    温小可心里发慌，想起了上辈子，林巧儿追到医院骂她，把老爸堵在林业站骂的不敢出门，骂的温小星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闹的李亦寒躲着不敢管。
    正因为林巧儿的赶尽杀绝，才让她对牛美丽母女俩心生感激，丧失了判断力。
    重新来过，绝对不能忍受。

 第111章 谁打我

    林巧儿的声音越来越大，都说出了难听的话。
    温小可看了眼不太高的房顶，侧脸问：“老弟，听出来了么？这是要把你姐夫逼死的节奏啊！老妖婆，不作妖就活不了了！小星，你能上房吗？”
    “小菜一碟，姐，我们要做什么？”温小星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他其实早已经忍不住了，只不过因为姐夫在外面不便发作罢了。
    “当然是让她闭嘴了。”
    温小可快步走过去，将大门从里面插好，指着屋顶说：“你悄悄从墙角那边爬上屋顶，注意别让外面看见你。给那个老妖婆吃几颗石子。”
    温小星会意，踩着三角墙下的梯子上了房顶。
    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林巧儿哎呀一声，接着是带着恐怖和哭泣的声音：“谁？谁打我。”
    话音未落又是哎呀一声。
    再下来是李亦寒的声音：“妈，妈你怎么了？你嘴上怎么流血了？”
    “赶紧下来。”温小星刚刚踩着墙角的梯子下来，李亦寒就在外面敲门：“小可，快把门开开。”
    今夜的月光实在太朦胧，他只看见林巧儿嘴角有血迹，却看不出到底是怎么个状况。
    温小可打开大门，借着屋里透出的灯光，看到林巧儿满嘴是血，惊讶的大声喊起来：“妈，你这是怎么啦？骂人也能骂出血！哎呀，妈，你该不会是气不过想咬舌自尽吧，你可不能做傻事……。”
    “你，你咋说话呢？”李亦寒嗔怒，瞪了温小可一眼。
    温小可赶紧吐了吐舌头：“口误口误！那么妈的嘴到底是怎么了？”
    温小星也站在后面踮起脚尖往前后，他的靶子一向非常准。
    如果不是觉得她到底是是姐姐的婆婆，姐夫的亲妈，手下稍微留了点情，那两弹弓打过去，两颗门牙都掉了。
    现在也只不过是磕了半截门牙，打破了嘴皮。
    林巧儿牙疼嘴皮疼，只觉得满嘴的血腥味，她听出了温小可话里的讽刺，却没有办法计较。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拿过镜子。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是血，哇……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还不忘说词：“天老爷哪，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后面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好好的，她的嘴里为什么就好像飞进了个东西，嘴唇上也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具体是被什么东西打了，却又感受不到。
    已经是晚上了，差不多所有人加的灯都黑了！就算是有人暗算他，那也不会那么准确的就打在她的嘴上牙上呀！
    一定是因为自己骂的太厉害了，得罪了什么神鬼！
    她想起了已经死去的婆婆！那个小脚的老女人，好几次被自己骂的不是跳井，就是上吊。
    温小可心里别提多舒畅了，她飞快的端来脸盆儿拿着毛巾，殷勤地帮林巧儿擦嘴，漱口。看着半截门牙，和已经肿起来的嘴皮儿，说：“妈，你可不敢再张嘴了，张嘴血都止不住。”
    李亦寒心里也很纳闷，他当然不信什么神鬼之说了。但是今天晚上的月光非常朦胧，只能恍恍惚惚的看到前后四三五米之内。
    他刚才就站在林巧儿的对面，靠着大门忍受着。听到林巧儿哎呀一声，赶紧四下张望，也在地下找过，什么都没看见。
    难不成真就神鬼？
    “姨，你再漱漱口，还能看到血！”
    温小星到底还是个孩子，心里有点慌，表面上却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递上一碗凉水。
    林巧儿接过水，狠狠的瞪了温小星一眼！
    她虽然觉得这姐弟俩都有问题，对她图谋不轨！但是刚才这姐弟俩可都是在院子里的，大门关着。
    李亦寒看着温小可用碘酒，仔细的帮林巧儿处理了嘴上的伤口，接过温小可找出的消炎药止疼药，看着林巧儿吃下药
    说“妈，你吃了止疼药消炎药，赶紧回去好好睡觉吧！这事儿等明天天亮了我再好好查查。”
    林巧儿心里非常的懊恼，气愤可是又不敢怎么张口说话，一张嘴牙疼嘴也疼，也害怕再次遭到报应。
    她很不情愿的被李亦寒，林巧儿两边搀扶着送去了隔壁院子。
    院子里安静极了，所有屋里的灯都黑着。
    林巧儿专门看了一眼女儿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轻轻蠕动嘴角，小声嘟囔：“一群白眼狼，都巴不得我早点死！”
    李亦寒小声说“所以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妈！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骂人！别人听着不舒服你自己也要生气！有事儿我们不能好好商量解决吗？”
    “好你个老二……！”
    林巧儿刚说了这么几个字，一股冷气吸进了嘴里，只剩下半截的门牙，瘆疼瘆疼，嘴唇也疼的裂开了似的。
    她赶紧闭上嘴巴，推开窑洞门，摸着灯绳儿，拉开灯。
    李占祥蒙着头睡得打着呼噜。
    她气的头发根子都快竖起来了，尖着嗓子喊了句：“李……”
    嘴便被李亦寒捂住了。
    撞到了伤口上，疼得她呲牙咧嘴嚎半天。
    正要冲着李亦寒发脾气，一眼看到儿子正对着她，挤眉弄眼，一手指着李占祥。
    小声说：
    “赶紧睡吧，别说话了”
    她差点把那半截萌牙咬碎才压下那口气。
    她跟李占祥一起生活了30多年，当然最清楚这会儿他一定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
    李亦寒温小可轻手轻脚了的退出门槛，随手带上门。
    走过院子的时候，李亦春屋子的门轻轻的拉开了，李烈挴探出头来，指着窖洞，打着唇语问情况怎么样？
    李亦春也跟着探出半个头来。
    李亦寒点了点头，又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插好大门只管去睡觉。
    在这期间温小星早已经在大门外，找到了他专门在河边挑选了三年，才留下来的专用石子儿。两颗蚕豆大，闪光的石子。
    又站在坡头自家头顶处，看到老爸温新菊还在院子里转悠。
    父子两个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崖背处说了几句话。
    温新菊便让儿子赶紧下来睡觉。
    他今天下午一直恍恍惚惚，脑子里一直缠绕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所以一直在等儿子！

 第112章 没被发现

    温小星当然不回去。
    他告诉温新菊，姐姐家里出了点状况，姐夫今天晚上有紧急状况要出去，他得陪姐姐，不能让姐姐被欺负了。
    便赶紧溜进了院子。
    李亦寒实在想不朋白，又去大门口看了好半天，地上都仔细看过，什么问题都没发现。
    回来坐在桌前，喝着闷茶，越想越纳闷。
    刚才进了窑洞，在灯光下他看得很清楚，林巧儿的半截门牙分明是被什么东西打掉的，嘴唇上的伤疤也绝对不是神鬼问候的样子。
    可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也发现不了什么位置能这么准确的，又打碎了门牙，还打破了嘴唇。
    而且谁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那么大的农场，上坡的路又那么窄小难走，就是平常他把自行车推回来也要费很大的劲儿。
    可是自行车就好好地摆着自家门前。
    他中午才把消息透露给武云飞。
    高手，以往怎么就没发现身边有这么多的高手呢。
    他觉得自己肩上担子更重了！
    想着想着便一遍一遍的喝茶，越喝越没了睡意。
    温小可其实在心里已经编好了好多词儿，就等着李亦寒发问呢。
    见他没有怀疑，打着哈欠走向卧室：
    “我今儿实在太累了，我先睡你自己再坐会儿吧！”
    李亦寒头也没抬的说：“你先睡吧我想点事。”
    温小可进了卧室，关门的时候还不忘叮咛一句：“炉子里的火快灭了，赶紧续上，睡的时候把火封上。”
    躺在床上，才捂着嘴唇，偷偷笑了个酣畅淋漓。
    几个月了，总算好好的出了口气。
    话说有这么个武林高手的老弟，还怕以后不会生活的风生水起吗？
    还好温小星的这手绝技，目前为止只有她清楚，高满堂也只是知道他能打鸟。
    眼睛刚刚闭上门外又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温小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里了！
    林巧儿这个老妖婆实在是冥顽不化，是不是得让温小星多教训教训。
    门外传来的却是高满红的声音：“温小星，温小星，我把你装咸菜的坛子给拿回来了。”
    “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温小可重新钻回被窝筒里，听到外面温小星非常不满地说：“高满红，你脑子没问题吧！装咸菜的坛子你明天拿来给我不行吗？明天让你哥带给我不行吗？非要现在送来，知不知道我刚刚睡着。”
    高满红明显的生气了，嗓门儿非常大的说：“温小星，我为了给你取咸菜坛子，跑到一连，在朱老师家门口，等到晚上8点她才从学校回来，我摸黑担惊受怕地跑回来，你就这个态度！你都不怕我在路上出什么问题吗？”
    “就你这彪悍的样子，能出什么问题？”
    “我万一被野兽什么都吃了呢？”
    “那你不知道在晓凤姐家住一夜，说你没脑子真的是没脑子。”
    “你才没脑子呢，我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取菜坛子，我至于跑那么远去一连吗？”
    两个人在大门外，你一言我一语的。
    温小可拿起枕头旁的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高满红是个粗枝大叶的姑娘，她说话声音大，走路步子大，做事儿动静大，但是绝对温小星最情真意切的姑娘。
    上一辈子，她一直追着温小星，直到温小星当着很多人的明确的告诉她，他喜欢的是吴晴晴，才一气之下便找了个农村小伙子结了婚。
    那农村小伙子家里很穷，好吃懒做，大男子主义还很严重，在无数次家暴之后，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了。
    温小星也没有娶吴晴晴。
    两人后来都在农场，一个当民办教师，一个在学校当临时工给老师们做饭。
    虽然到老也没有结婚，但是一直相互照顾相互扶持着。
    这辈子，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缘分？
    李亦寒心里有事儿，第2天天不亮就起床，很不甘心的在大门外仔细查找，反复演练！最后断定打林巧儿的东西是从上面一层的崖背处，也就是杨奶奶家门前的小路某个地方扔下来的，打人的东西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石子或者瓦砾。
    可是凶器怎么也找不到！上班的时间到了他只好带着满腹疑惑先走了。
    “小星，你确定打扫干净战场了？”
    看到李亦寒走下崎岖蜿蜒的羊肠小坡，温小可赶紧关紧大门。
    刚刚起床准备继续练功的温小星，眼里闪着自豪的光拍着胸口：“放心吧，姐。”
    他觉得长这么大最自豪的事情就是练成了神弹弓，那么多年的辛苦没白费。
    “这东西是得天天练，但是绝对不能天天用！可是杀人的武器啊！”
    从昨天晚上林巧儿受伤的程度，石子儿的杀伤力，温小星岀手的速度来看，弹弓绝对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
    虽然不能一石致命见血封喉，绝对是可以打个半残，不显山露水。
    温小星站在窑洞底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拉着弹弓做瞄准状：“那是自然的！咱练武之人得有武德！”
    “这就练武之人了？不过也对！咱小星练的就是神弓绝技！”“好好练啊！练的弹无虚发，以后有谁敢欺负咱姐弟俩，咱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温小可拿着一把老扫帚，慢慢的扫着院子。
    门外响起敲门声。
    温小星赶紧把弹弓藏起来，走过去打开门。
    看到外面的人下意识的叫了声：“小秋姐。”
    李亦秋头发蓬乱眼睛红肿，衣服凌乱，光脚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鞋子，无神的眼睛扫了眼温小星：“你怎么在这里，你姐呢？我二哥呢？”
    温小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他印象中，这个女人从来是趾高气扬，眼睛往天上看的。这样毫无形。邋遢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脑子里闪过月光下泛着白光的身子。
    脸腾地下红了。
    他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让，李亦秋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目空一切的跨进大门，脚上鞋子差点被门槛挂了下来。
    温小可放下扫帚，眼睛带着问号看着李亦秋。
    这个女人是吃呛药长大的，尤其是对她，根本就不会好好说话。
    让她先说。

 第113章 欺软怕硬

    果然李亦秋端着姿势如同巡查员般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站在她面前眼神斜着说：“我二哥上班去了？正好有件事情给你说说。”
    “什么事儿？”
    温小可不咸不淡的问，虽然比较同情她的遭遇，这种态度实在是接受不了。
    李亦秋又抬头扫了眼温小星：“能不能让你弟先岀去。”
    “凭什么让我弟出去！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弟，一个是亦寒的妹妹，地位和身份都是一样的。什么事，说吧？”
    温小可的语气加重了，温小星是她唯一的亲弟弟，凭什么她说出去就出去。
    而且这女人说话出尔反尔，得有个证人。
    温小星有点尴尬，他很讨厌李亦秋这个女人，待字闺中便搬弄是非飞扬跋扈挑拨离间，以后结了婚还了得。而且那晚上欣赏了她放荡卑贱的另一面，再见到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当然这个女人时常欺负姐姐，他自然不能这么随便离开。
    他的保护姐姐。
    李亦秋因为眼睛肿，眯成了一条线，上下打量着温小星，却对温小可说话：“温小可，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和你弟弟怎么能一样呢！你嫁进了我们李家就是我们家的人，说白了我们是一家人。你弟弟只是个亲戚，是个外人。温小星你赶紧出去，我有话跟你姐说！”
    温小可冷冷的说：“李亦秋，我看你才是脑子进水了吧！我和我弟才是亲姐弟，现在你是外人！而且我虽然嫁进你们李家，但是我们现在单独过，我家就是我家，你也是亲戚。好了，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的话赶紧出去吧，我还要腌咸菜呢。”
    面对温小可嫌弃强硬的态度，李一秋有点发愣。随即摆出一副在就在吧的样子，双手环胸绕着她：“我想了好几天，决定去县城找张鹏。把你的呢子外套，黑皮鞋借给我，再给我20块钱。”
    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凭什么！
    温小可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儿：“你也真敢狮子大开口，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十五块。而且我就这么一件外衣，上班的时候还穿呢。”
    李亦秋眼里闪过一道狠光：“我二哥不是还有工资吗？再说了你都两个月没给家里交钱了，再说你不穿呢子外套也能上班儿啊！”
    温小可慢悠悠的说：“我和你二哥的钱，要用在我们新家的开支上。你也看见了我买了自行车，昨天刚刚买了一台缝纫机。以前的工资全都交给妈了，我们买这两样大件，她一分都没出！两百多块钱呢，你可以算一算我们两个借了多少外债！”
    “还有啊，格子外套也不是不能借给你，但是你这个人吧向来十借九不还。我就这么件像样的衣裳，如果你穿走了，我就没什么穿了。你还是个大姑娘，穿什么都没关系，而我已经结了婚，出门没件像样的衣服怎么行。”
    李亦秋黑下脸，手指着她：“这么说你是不借了？”
    温小可淡淡地说“没有多余的拿什么借？”
    有求于人，还如此的高姿态，绝对不能惯她这个毛病。
    以前她就是用这种方法，“借”走了她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摆出一副理直气壮，借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的样子。
    “你……温小可！”李亦秋瞬间暴跳如雷：“不要脸的货，才进门一年就教唆我哥隔墙，现在看我遭了这么大的难，又看我笑话！一件破衣裳，一双烂皮鞋都不借。”
    温小星不愿意了，冲上前去瞪着眼睛，握着拳：“你凭什么骂我姐？”
    温小星一米八的个子，站在不到1米6的李亦秋面前，好像一座山一堵墙。
    一双大眼睛寒光闪闪，拳头捏得咯嘣嘣直响。
    李亦秋平时只欺负脾气温顺不善言语的温小可，总是缺精神的李烈梅，也就是窝里横！
    面对如此强悍的温小星，瞬间蔫了。
    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后退着说：“好好，你们姐弟俩厉害，合起来来欺负我，我去告诉妈，告诉我二哥。”
    “去吧去吧，赶紧去吧！说去告去，我等着。”温小可冲着她鼓励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
    “我……”李亦秋气得不行，身子往前挺了挺。
    “你……”温小星瞪眼抡拳往前凑。
    李亦秋转身小跑着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外回头喊了声：“温小可！”
    温小星上前两步粗声粗气的吼了声：“干什么！”
    “你等着！”李亦秋转身进了隔壁院子，啪的关上大门。
    站在院子中间，隔墙骂：“温小可，别以为你弟在，就想欺负我！我李亦秋不是好欺负的！”
    “杨烈梅，你贼头贼脑的看什么呢？看我笑话吗？”
    “妈，你给我出来！你让我去借钱，让我去借衣裳。怎么不给我钱？不给我做衣裳啊？”
    李亦秋站在院子里像个疯狗一样乱咬。
    温小可冲着温小星说：“看见了吧，欺软怕硬！只要我们硬起来，她就会软下来。”
    温小星个子高，眼睛穿过院墙看着那边：“就一窝里横！欺负自家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在外面厉害去！”
    温小可说：“就是，张鹏玩弄了她的感情，又不是我们把她怎么滴了。一家人这些天全围着她转了，不知道反省，一个劲儿的在家里闹什么呀？”
    “姐，你说要是她把张鹏告上法庭，张鹏真的得能坐牢吗？”
    温小星低下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温小可。
    温小可便问：“如果证据确凿的话一定会！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会去作证吗？”
    温小星想了想：“我不知道！李亦秋对你这样按理说我不该去作证。可是想到张鹏那小子，我又想让他去劳改。”
    “要想张鹏去坐牢，那得李亦秋去告才行啊。以我对李亦秋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去告的！因为她根本没明白张鹏根本就没打算娶她。”
    果然，温小可话音刚落。
    隔壁院子里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女大不中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小秋，你说你这么骂来骂去，到底骂谁呀？是张鹏害了你，又不是家里人害了你。你要是觉得难受心里不舒服，妈陪你咱去报个派出所报案，去法庭告他。告他玩弄妇女欺骗感情，让他做坐10年8年的牢。”

 第114章 手艺还在

    当妈的也受不了了，可见李亦秋有多过分吗，温小可冲着弟弟努了努嘴。
    温小星憋着嘴巴。
    就听李亦秋扯起嗓门：“我就骂了咋滴！你还是我妈呢！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想要去县上找张鹏，你都不给钱！你见天让我找婆家找婆家，我找到婆家了可你是啥态度呀！我可告诉你林巧儿，如果我这次见不到张鹏，我就一辈子不结婚，我天天在你面前绕来绕去，和你对着干！”
    林巧儿仰天干嚎：“老天爷呀，我这是做了哪辈子的孽，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女儿。”
    李亦秋寸步不让：“对，我就是个讨债鬼。你赶紧给我拿钱来，我扯衣裳，去县城。三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李亦秋彻底将矛头对准了林巧儿。
    温小可在院墙这边听得津津有味，她将手里的大枣儿丢进嘴里，不屑的说：“母女俩狗咬狗，一嘴毛。”
    温小星吐着舌头：“李亦秋真是厉害，敢和她妈对着干。我有好几次想问问咱爸，到底我还是不是他儿子,都不敢问。”
    “所以说这就是家风家教的问题。我们姐弟俩，就算是跟爸再有成见，最多就是不说话不理他，态度坚决一点。哪里敢这样。”
    隔壁母女两的战争越来越激烈，好像什么东西被砸了。
    杨烈梅偷偷地从大门口溜了进来，冲着温小可挤眉弄眼：“小可，你说那个样子哪个男人敢娶她呀！妈就那样，姑娘随娘，人家找媳妇儿还得看丈母娘。”
    温小可撇了撇嘴：“让她俩窝里闹去吧，大嫂你进来，我跟你说点事儿。”
    “小星，你有事儿就去忙吧。”温小星挠了挠头发：“对，我和满堂约好了，要去图书馆借几本书。姐，你跟孙树林说好了吧？”
    “说好了。除了小说月刊之外，还借给你高中的数理化，你有时间好好复习复习。对了，拿两馒头路上吃了。”
    温小星走了，温小可扬烈梅插上大门，进了屋子，关上两道门，研究起了缝纫机。
    温小可从箱子底下找出一块花布说：“我们先给我做件衣裳试一试。”
    她用一条卷尺量自己的肩宽，胸围腰围，前襟后襟。找出一根粉笔一把尺子，三量两画，三下五除二裁了一件棉袄。
    又找了件旧衣裳，改成了棉袄里子。
    拽出箱子里压的一包棉花，两人仔细的铺在里子上。
    扬烈梅用大屁股缝衣针粗枝大叶的引了几行，里子面子的接口处都用缝纫机踏了过去。
    一件棉袄，两人配合默契，竟然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搞定了。
    家里没有熨斗，温小可将一个大瓷缸，装满滚烫的开水从棉袄上压过。
    穿在身上，简直合适的不要不要的。
    布料是供销社最便宜的红花配绿叶的花棉布，农场一般人都看不上。因为穿在身上就像旧社会的新媳妇儿，很土。
    只有给家里的小孩子做棉袄罩衣或者小孩被面用。所以这块林巧儿亲自选的结婚布料一直压箱底。
    可是今天做成棉袄穿在温小可身上，不但更好的凸显了身材，更显脸色。
    看起来妩媚中带着纯洁，纯朴中透着洋气。
    简直令人眼前一亮。
    那里有一丝村姑的土样子。
    扬烈梅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问：“这种布料供销社还有吗？帮我也扯一件。”
    温小可轻盈的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多的是，还有别的花式。大嫂你试试，如果你能穿，这件衣服就让给你。”
    烈梅笑着着说：“你又高又瘦，我又矮又胖的。你的衣服我哪里能穿呢，胳膊都塞不进去。”
    “你试试吧，哎，我倒是想长胖一点，你哪里胖啊？”
    温小可非常满意的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已经好多年没动剪子了，手艺还在，而且一点也没退步。
    身上这件棉袄的样式，是她重新活过之前，流行的小花袄。
    是以突出腰部线条，面料舒服简单色彩加长，怀旧为主。
    她非常喜欢。
    妯娌两个钻在卧室里，直到温小可该上班了才走了出来。
    温小可今天就穿着花棉袄去上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普及的不能再普及的棉花布，简简单单的一般人家棉袄的样式，穿在温小可的身上，配上两条简单的麻花辫，白皙文静的小脸，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神。
    扬烈梅拽了拽衣服，理了理头发：“小可，我跟你一起去供销社，给我也扯一件。”
    温小可将呢子外套叠的整整齐齐的压在箱子里，以前穿得毫无样式的旧棉袄放好了，给门上挂上锁。
    两人并排下山坡，温小可说：“我前天去供销社看到有一黑底红花的，你穿着应该不错。回来我帮你稍微改一下样式，你肩膀宽腰粗点，适合穿休闲一点的，也就是宽松点的。”
    扬烈梅刚才试过花棉袄，虽然温小可穿起来非常好看，她穿着却好像绑在身上，所有的缺点都出来了。
    可是她看着温小可穿着实在是好看，一心想要一件。
    走到半路上，杨烈梅忽然想起来停下脚步低头说“小可，才想起来，我没钱。你大哥一个月就那么点钱，全部被妈收走了，只给你大哥留一块钱抽烟的。嫂子不瞒你说，我每个月的那几天，都没卫生纸用了。
    “大嫂，我这里还有点钱，我帮你扯件衣裳。不过，这衣裳也不是白扯给你的，你得帮我干活儿。”
    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温小可非常了解李杨梅这个人。她人穷志不短，借平还满，虽然有点小里小气，这绝对是宁可亏了自己，不能欠下别人的人。
    果然杨烈梅马上面露喜色：“好好，让我帮你干什么？就是干什么能值那么多的钱？”
    她从小生活在农村，农村只要孩子有吃有穿，身上基本上不带钱。嫁给李亦春之后，经济大权都在林巧儿手里掌握着，她买一斤盐都要伸手跟林巧儿要。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已婚妇女，能自由支配的钱从来不超过一块钱，还得是李亦春偷偷省下抽烟的钱。
    她觉得钱很值钱。

 第115章 求人的姿态

    杨烈梅满脸喜色。
    因为她平时穿的衣服，除了结婚时候做的那身已经破了的，就是李亦秋淘汰下来的，她非常想要一件新衣裳过年。
    温小可笑着说：“得帮我干一年活儿！大嫂，一件衣裳，你穿就是了。我是开玩笑的。
    不过过段时间你真的得帮我干活，前些日子我们不是都说了嘛，你会踏缝纫机，我们扯点布料，我来裁剪，你来做。让小星顺便拿到集上卖，如果有场里谁想要的可以带着布，我他你做。如果有生意的话，我估计你一个月也能挣10块8块的。这件衣裳当然就算我送给你的了。”
    扬烈梅眼里闪着亮光，停住脚步都不走了：“小可，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怎么能是开玩笑呢？我缝纫机都买回来了！我可告诉你啊，大嫂，我很忙，你一定得帮我。”
    扬烈梅做事情十分谨慎，也是被压迫欺诈惯了，凡事总是持怀疑态度。当然她有一点小小的傲骨，虽然生活的很不如意，却希望别人能高看。
    听温小可这么说，她笑的皱纹都能挤成一朵花。
    “定下了定下了。那这件衣裳就在以后的工资里扣。”
    “扣什么呀！我们是一家人，衣裳算我送给你的。花布1尺3毛钱，稍微做大点7尺够了。咱山里冬天冷，你的旧棉袄棉花都硬的不行了，再买一斤半棉花。作成全新的，也花不到四块钱。里子就用旧衣服改改就行了。”
    温小可转身继续往前走嘴里算账。
    扬烈梅听说一件棉袄要花五块钱，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要花四块钱呀！小可，我不要新棉花，扯上花布就行了。我娘家有件棉衣都穿了二十年了，棉花又黑又硬，捏在手里都能打人。去年我妈还拆洗了，把旧棉花晒了晒重新用起来呢。”
    温小可大声说：“大嫂，我出钱又不要你出钱！这事就这么定了。赶紧走，快买下。一会儿我上班迟到了。”
    扬烈梅听出来温小可不高兴了，不敢再说话。心里虽然想着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确实喜欢温小可身上这件合身的花棉袄，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就是那种供销社大量供应的简简单单的花棉布，普普通通的花棉袄，一条简简单单的涤卡裤子，自己做的棉窝窝。
    温小可今天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睛，明晃晃的带着羡慕嫉妒恨。
    竟然比她穿着高大上的格子妮，黑皮鞋还好看。
    两人很快到了单身宿舍前，拐过墙角，正要下坡，身后传来林巧儿急促的声音：“老二媳妇，老大媳妇……”
    声音拖的很长，还拐着弯儿。
    老妖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温小可有种不好的预兆，杨烈梅吓得脸都白了，紧走几步跟在温小可身后，小声说：“她，该不会是又要骂我们吧？”
    “快到场部了，她要是骂我们，我就站在场部上边大喊李亦寒！让他儿子看看他妈是怎么欺负儿媳妇的。”
    现在正是农场最闲的时候，农场也彻底由建设兵团转变为国营农场。
    李亦寒就在场部训练民兵，民兵也都是农场的职工，场地就在农场旁边的大广场，站在这半坡上喊一嗓子，大家都能听得到。
    “可是这么做很丢人的，二冬脸上也过不去。”
    扬烈梅担心极了，她不敢向后看，又不敢走得太快。
    简直是前后为难。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林巧儿的声音越来越近，都能听见喘气声。
    装作听不见显然是不可能了，单身宿舍里走出几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上班的职工，各条线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自己不丢人，她儿子不丢人，我们是丢什么人？大嫂你一会儿别说话，我看她要干什么？”
    不就是没借给李亦秋衣裳吗，她还能吃人？所以在林巧儿已经开始变得尖利的嗓门儿下，温小可带着温顺的笑容转身，低眉顺目的问了句：“妈，您叫我们？”
    那种似乎刚刚听见，马上转头听话样子成功的。
    压下了林巧儿正要蓬勃而发的怒气。
    她那张总是带着苦难的脸上，勉强的浮起了一丝让人更加恐怖的笑容，走到两人面前放低姿态说。
    “小可，算妈求你了。你把你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借给你妹吧！你妹妹现在太可怜了，就那么被张鹏给甩了，如果不讨个说法的话，万一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怎么办呢？”
    好难得！温小可从来都不知道林巧儿还会开口求人。
    但是借一件衣裳，就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温小可觉得非常的可笑。
    她很认真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现在要去上班，总不能光着身子吧。”
    “只要你肯借，衣服我给你带来了。你先穿你妹妹这件。”林巧儿变戏法似的从身后背的背篓里，拽出一件皱巴巴灰沉沉的棉袄。
    在温小可面前抖开。
    温小可看着这件，也不知道在箱子里压了多少年，更不知道是李亦春还是李亦寒穿过的棉袄。
    很不屑的摇了摇头：“不借。”
    便转身向前走了。
    本来看着林巧儿亲自出马的份上，想着这一次就借了吧！
    李亦秋虽然很讨厌，张鹏却是道德败坏，须要教训教训。
    哪怕就是不用衣服换，她去医穿上那件备用的小棉袄，套上工作服，身上这件新棉袄去她。
    毕竟这件新棉袄虽然穿起来好看，却没有格子呢那么值钱，说起来也就只有三五块钱。
    可是林巧儿不该拿着这么破旧的衣服来换，简直是有侮辱人的意思。
    她的这种态度彻底的激怒了林巧儿，她把背上背的背兜的狠狠的摔在地上。
    抱着棉袄快走几步，挡在温小可前面。
    双手叉腰双目圆瞪：“老二媳妇，你这心也太狠了吧！我们小秋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一件棉袄都不借给她，你是想看着她死呀。”
    “你不借衣裳也行，出20块钱。小秋这次去县城，就是要在张鹏家门口，臊臊他的皮。如果他答应跟赵燕燕离婚娶咱家小秋，她就回来准备嫁妆，不答应就不回来了。”

 第116章 以死相逼

    林巧儿的声音很大。
    现在马上到中午十二点了，有小学生已经放了学回家吃饭，也有些职工家属在外忙碌。
    农场平时很自闭，谁家或者单位哪里有个风吹草动，都很引人注目。
    大人小孩便都停下来，从各条小路各个方向齐刷刷的看过来，有几个好事的老太太慢慢围了过来。
    农场的住宿就是呈阶梯状，在山坡的每一层整平地盖房子，所以每一层的两边都有很多条小路通向下面。
    这样的话上下左右都有人过来，还有人站在自家门前看。
    这么大声，难道是件很光荣的事情吗？
    温小可声音也不小：
    “妈，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小秋她就算寻短见，那也是因为他和张鹏的事儿，跟一件衣服有什么关系呢？
    说起钱，以前我和亦寒的工资不全交给你了吗？虽然只交了一年，怎么也有一百多块钱的剩余吧，还不算亦寒以前交的。
    妈，你既然这么疼爱小秋，你把钱给她不就行了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差5分钟就到12点了。”
    温小可口齿伶俐，说话的语速很快，还不打结，比广播站的播音员说的都好听。
    林巧儿张了几次嘴都没插上话。
    眼睁睁的看着温小可说完，拽着杨烈梅下了山坡。
    气得将地上的背篼狠狠的踢了一脚，扯起嗓子喊：“老二媳妇……”
    “嘘……”温小可走到山坡拐弯处，转身两根手指搭在嘴上长长的嘘了声。
    “妈，你小声点儿，下面就是广场，亦寒上班着呢。”
    “还有你这么喊，小秋还怎么做人呢？”
    “还有，妈，小秋去县城是要给自己讨个说法，又不是去相亲，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
    温小可说完冲着杨烈梅努努嘴，两个人很快下了山坡。
    林巧儿气的说不出话来，等她反应过来，正想着开嗓门发挥特长，好好的教训教训温小可。
    ，却看到广场民兵训练结束了，儿子李亦寒穿着旧军装，腰间还扎着皮带，英姿勃勃的。
    已经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无可奈何的捡起了地上的背篓，把手中的棉袄重新塞了进去。
    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女儿现在要死要活的，整天闹得她不得安生。
    老头子也不愿意听她唠叨整天不着家。
    老大两口子躲着她，老二两口子面都不闪。
    老二媳妇更是可恶！
    现在处处跟她作对，什么都不听她的了！
    她是真的觉得老媳妇跟以前不一样了！人不像以前那么死沉沉，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知道拉拢儿子了。
    关键问题是，她不要说处处压着她，一点便宜不到了。
    她觉得心里很失落，她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家门前，想到女儿的脸势，咄咄逼人的语气，要死要活的闹腾，取下背上的背篓，蹲在了门前的坡头上。
    她自己也很怕见女儿，可是现在两个儿媳妇也越来越大胆了，她已经控制不了了。
    大门吱一声开了，她心底一颤。
    “怎么，温小可没给你面子呀？你连自己的儿媳妇儿都管不了，还不赶紧给我三十块钱。”
    李亦秋冷着脸斜着眼睛，将一只手伸在了林巧儿的面前。
    林巧儿抬起一张又冷又硬的沧桑老脸，叹了口气，愁苦的说：“小秋啊！你知道妈身上没钱，以前从你大哥二哥身上抠了的那点钱，全都用在你身上了。你今儿要两块明儿个要三块，哪一个月没要走二十三十的。家里七口人要吃要穿，还有我和你爸老家的亲戚要支应。……”
    “行了行了，你就说今儿你给不给钱吧！你要不给钱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省得你说生了我是讨债鬼！”
    李亦秋变戏法似的的拿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着，一双眼睛，挑衅的看着林巧儿。
    林巧儿吓得眼睛都不敢眨，嘴唇哆嗦着：“小秋，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你摸着良心说，妈是不是这辈子最偏着你！好吃的给你好穿得给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妈真的没钱呀！”
    “你怎么没钱！我大哥二哥，还有温小可，我爸的钱都给你了，就算我跟你要了点儿，就算你支应家里的事儿，三十块钱总是有的吧！”
    李亦秋说话间用小刀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鲜红的血瞬间渗出了皮肤。
    她抬起一双同林巧儿十分相似的眼睛，看着她：“我知道你们都等着看我笑话，是不是我死了，你们也就省心了！还说你最喜欢我最偏着我呢，你就是喜欢钱，钱在你心里才是第一。”
    她看林巧儿还没有掏钱的举动，狠狠心咬了咬牙，手上又使了点劲儿。
    手腕上刚刚还只是渗了点血，现在开始往下滴。
    鲜红的血掉在干涸的地上，林巧儿觉得眼前一片红。
    “好好，你就是个讨债的！我身上二十八块钱都给你，都给你！赶紧把刀子取了，再使劲儿把筋割断了。”
    林巧儿儿哆哆嗦嗦的，从棉袄底下的秋衣底下的小背心前面，自己缝的大口袋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一层层地打开，将里面的零钱一张张的整了起来。
    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张两元一张一元，还有几个硬币。
    李亦秋嗖的扔掉小刀，夺过那一卷纸钱。
    “我说的30，干嘛给我28！”
    又伸手去抢林巧儿手里的钱，林巧儿知道她有这一招。在她出手之前将三块钱火速塞进口袋，将秋衣棉袄都拉好。
    后退几步瞪着眼睛：“小秋。你总不能让妈当这个家，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吧？面缸里的面都没了。三块钱连一袋子面都打不下。没有面吃什么！”
    李亦秋这才把二十八块钱装进口袋，顺手从口袋里拽出手帕缠在手腕上。
    斜着眼睛示意了一下隔壁门：“小气鬼，好了好了，那两块钱我也不要了。但是你得帮我把温小可的那件格子呢衣裳给我拿出来，哦，还有那双黑皮鞋。”
    “小秋，你是去找张鹏讲道理讨说法的，又不是去相亲。”林巧儿赶紧后退几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温小可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温小可了，她的东西我们白拿不了了！”
    李亦秋厉声说：“我说了白拿了吗？我只是借。”

 第117章 开始反抗

    李亦秋转身进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盯着林巧儿。
    “小秋啊！你借温小可的东西什么时候还过。我看呀，你就穿自己的衣裳去吧。刚才我跟在后面都没借出来。”
    林巧儿现在也有点害怕招惹温小可。
    “我现在说借了吗？”李亦秋站在院墙底下抬起头。
    “你刚才不是还说是借吗？”
    林巧儿觉得女儿今天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是说东西拿出来算我借的，但是现在我说的是拿不是借。你从墙上翻过去，把门打开。把格子上衣和黑皮鞋给我拿出来。”
    “你要是不帮我把衣裳和鞋子拿出来，我今儿个还是死在你面前！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
    林巧儿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这么个女儿！”
    李亦秋快走几步捡回了小刀，拿在手里把玩着，在刚才伤过的地方比划着。
    充满了挑衅。
    林巧儿搬了两把凳子，从院墙上翻过去。
    房门挂着锁，她比划了一下锁扣，锁子脱不出来。她也没有房门的钥匙，正好看见窗子开着。
    一咬牙一狠心，从一尺宽的铁杆中钻了进去。
    翻箱倒柜的。
    刚刚翻回去，将衣裳鞋子交给李亦秋。
    还没来得及说句叮咛的话，扬烈梅手里拿着一块花布，抱着一包棉花，从大门进来。
    李亦秋转身进了自个屋子。
    扬烈梅因为拉着花布抱着棉花，没有看清楚李亦秋拿着什么东西，但是隐隐的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双鞋子。
    正想好好看一看，林巧儿一双肿泡泡眼睁得比铜铃还大。
    “哎，我说老大媳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扬烈梅吓了一跳，手中的布掉差点在地上。
    结结巴巴地说：“花布棉花。我的棉袄已经穿了五六年，棉花都成了硬疙瘩，一点都不保暖。”
    “五六年的棉袄还不跟个新棉袄似的。我说老大媳妇，日子可是要精打细算的，你这么败家可不成！说，你哪来的钱？你不要跟着老二媳妇学，她是拿工资的，你只是家属吃闲饭的。”林巧儿一双泡泡眼紧巴巴，贼兮兮的盯着杨烈梅手里的布料棉花。
    吓得杨烈梅也不敢多想，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很别扭的开锁，用后背推开门，快速的闪了进去，插好门栓。
    将棉花塞进衣柜，布料压到床底下。
    捂着胸口趴到窗户往外看，李亦秋竟然穿着温小可的格子呢上衣，挎着温的小洋包，穿着温小可的黑皮鞋，老鼠一样的窜出了院子。
    她赶紧收回眼睛，刚才离开的时候，她还看见温小可的鞋子在进门的地方，小洋包在衣服架子上挂着。
    格子呢衣服压在箱子底。
    两人一起走的时候，温小可不止锁了大门，屋里的门也锁着。
    她赶紧在自己屋里走了一圈，看看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咣咣咣”
    林巧儿在外面砸起了门：“老大媳妇。你大白天的插什么门？”
    “我，换衣服呢。”
    扬烈梅赶紧打开衣柜，又将棉花挪了个地方，将压在床底下的花布挪到了枕头底下。
    这才打开门。
    林巧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挑起突出的眉峰：“你不是换衣服吗？”
    杨烈梅脸腾地一下红了：“我刚准备换，妈你就敲门了。”
    “换衣服换衣服！乡巴佬，谎都不会撒！”
    林巧儿带着鄙视的眼神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很准确的在杨烈梅陪嫁的那只木箱里，拽出棉花，枕头底下拿出花布。
    “大春的棉衣，棉花已经用了十几年了，你爸那棉袄也差不多了。看这应该有一斤多吧，给他们两个把棉袄拆洗拆洗，把实在硬的不行的旧棉花挑出来好一点的，添上新棉花。这块花布，我娘家侄子娶媳妇，随了份子吧。”
    林巧儿说着话，提着棉花，拿着花布，往外走。
    扬烈梅急了。
    从后面一把抢过棉花包，火速地藏在身后。
    林巧儿时的转过身，扬烈梅又伸手从她手里夺过花布，后退两步坐在炕沿上。
    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林巧儿，好像护食的孩子。
    “你，你想干什么？”
    林巧儿泛黄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跳出来，眼里泛出一道狠光。
    扬烈梅吓得一个哆嗦，屁股往后挪挪，挪压在棉花上，双手紧紧的护着花布。
    “妈，这是给我缝棉衣的。花布棉花是小可借给我的钱买的，花布1尺3毛5，7尺一共要2块4毛5。棉花1斤3两，一共一块六毛五。加起来4块钱呢！”
    她哆嗦的嘴唇算着账。
    “借钱？你个败家娘们！一天吃了睡，睡了吃，连个蛋都护不住，还有脸借钱穿衣裳呢！赶紧拿出来，要不然这个月的面油都没你的份儿，你们两口子喝西北风吧！”
    林巧儿边骂边找突破口，想把棉花花布抢回来。
    可是杨烈梅严防死守，她怎么都抢不回来。
    泼劲儿上来了。
    “卖x的，蛋都下不出的鸡……你娘家妈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娘家爸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娘家兄弟是个贼……你几个姐姐也没一个好货……。”
    林巧儿越骂越顺嘴，掏骨挖髓，将杨烈梅娘家所有的人按照顺序骂了一遍，上到祖宗八代，下到后辈八代。
    “够啦！”
    杨烈梅脑子都炸了！她虽然长在农村，家里孩子多，日子穷。爸妈又重男轻女的，经常吃不饱饭，衣裳也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
    但是父爱母慈，爸妈很少骂他们姐弟几个。
    嫁过来这些年，林巧儿无止境的谩骂。，她产生了无限的恐惧感。
    尤其是孩子没了之后，她更像做错事放什么罪似的。
    刚才跟着温小可下去扯布，买棉花。
    亲眼看到温小可对付林巧儿。
    想到温小可这一个多月来抗争的结果，工资自己做主，又分了家隔了院墙。
    忽然头顶就冒出了一股气，腾的从炕沿上跳下来。
    一只手抡起棉花，冲着林巧儿的脸上打了过去。
    另一只手将花布加的胳肢窝里，胳膊肘子狠狠的捅在林巧儿的心窝处。
    身子又狠狠的怼了她一下，人就跑出了屋子站在了院子里。

 第118章 肺都气炸了

    杨烈梅个子不高，却是从小干活，力气很大。
    瘦小干枯的林巧儿，哪里受得了这几下，当下捂着心口，坐在地上。
    大概过了十分钟才缓过神儿了，可是哆嗦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扬烈梅嫁到李家已经五六年了，从来低声下气大话都不敢说！
    她则想骂就骂，好几次还动过手。
    今天反了！
    她咬着牙，扶着墙壁挣扎着站起来，出了门槛看着站在院前根下，眼睛瞪着老大警惕的扬烈梅。
    干枯的手指指过来，好不容易骂了几句：
    “老大媳妇，你，你敢以下犯上，敢打我！我要让老大跟你离婚！”
    竟然声音沙哑干枯，一点儿没有平时昭告天下的霸气。
    扬烈梅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却依旧倔强的将棉花护在身后，花布抱在怀里。
    “谁打你了？是你要抢我的东西。”
    “你没打我，我怎么心口会疼？头会疼？”
    林巧儿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一向老实巴交，任人宰割的大儿媳妇儿都敢打她了。
    以后她在家里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扬烈梅见林巧儿声音没平时那么大，表情也没平时那么刚硬，更不像平时那么扑过来。
    胆子大了起来。
    “你头疼，心口疼都是被你女儿给气的！别想嫁祸给我！”
    “花布和棉花是给我自己做棉袄的，我进你们李家门六年多了，没添过一件衣裳！可你每年都给你女儿添衣裳。”
    “我是家属不挣钱没错，可你女儿也没挣钱。爸只比大春多了两块钱，两个人的工资都交给你了，凭什么你女儿有新衣裳新鞋白面鸡蛋吃。我只能穿旧衣裳，吃粗粮，还没油水。”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个不要脸的货，就跟着老二媳妇儿学吧！……”林巧儿气的手都哆嗦起来，顺手提起墙根靠的一把铁掀。
    扬烈梅脑子灵光一闪，脚底下抹油，嗖的溜了出了大门外。
    到了那大门外，沿着门前小路，一路小跑。
    温小可说的没错，人不能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对付林巧儿这个老妖婆，得靠战术：
    骂不过就躲，打不过就跑。
    但是骂得还口，打的挡着！
    从来站着挨打低头挨骂的大儿媳妇，今天不但敢顶嘴，敢还手还敢跑！
    林巧儿肺都气炸了。
    二儿媳妇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大儿媳妇也跟着学的话，她在这几个家以后说的话还能算数么。
    怎么也不能认了。
    她没有多想，提着铁锨，边骂边追赶上去。
    可是杨烈梅年轻，又是山里长大的。
    她一手提着一大包棉花，胳肢窝里夹着花布，跑得兔子一样的快。
    林巧儿老胳膊老腿的，刚才又受了伤生一肚子的气，哪里追得上。
    她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铁掀，骂一会停一会，跑一会儿走一会儿的追着。
    手里的铁锨一会儿起来一会儿拖在地上，站在山顶的杨奶奶杨金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脚底下往前挪了挪站在坡边上。
    张了张嘴想劝几句，又想看热闹，正在纠结，身后传来小儿子杨吉安冷冷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天这么冷，还不进屋。”
    她赶紧收起脸上看热闹的表情，低头急匆匆的进屋。
    杨吉安跟在后面，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
    “你们饲养场的场长都同意让你专门上夜班儿了，你不回去好好休息，还在这里看什么。还想让李亦寒找来是怎么的？”
    杨奶奶低头进了屋子，赌气似的拿起火钳子，狠狠捅了捅火炉子，往里面扔两块蜂窝煤。
    嘴里嘟囔：“他找就找来，我跟占祥我们清清白白。”
    “李亦寒人家当过侦察兵，是民兵连长，现在又是场稽查队队长。就连派出所马所长破案都找他帮忙呢！他没有证据会来咱家找你！”
    杨吉安靠在门上，那条不灵便的腿放在门槛上。
    杨金花的脸色变了，扔下火钳子，带着气坐在凳子上：“他有什么证据啊？”
    杨吉安直起身子，一只手扶着门框：“他有什么证据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每天晚上半夜才回家的原因吧！”
    “如果以前没人发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爸已经过时那么多年了。可是现在人家已经知道了，你就应该收敛一点。”
    被儿子直戳戳的说了出来，杨金花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她咬了咬嘴唇说：“占祥说林巧儿就是个母老虎，整天闹的家里不得安生。”
    “人家闹得不得安生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儿。人家有老婆有儿子有女儿，再过几个月孙子都有了。你也快六十岁的人了，这事儿如果闹开了我和两个哥哥怎么见人。”
    “我不管以前你们怎么样，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理李占祥。”
    杨吉安冷着脸说完转身走了。
    杨奶奶坐在火炉前，眼里出了泪花，忽然听到门外的山坡处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咕咕，等。咕咕，等。
    心里一慌，赶紧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见儿子杨吉安已经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端着一盆水还没走到坡头，哗，将水泼出去。
    山坡传来一声哎哟，杨金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赶紧向外走了几步。
    想了想不对，又重新走回屋里坐在凳子上。
    刚刚坐下来抬起头，就看见儿子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重重的将脸盆放在地上，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
    这时候被波成落汤鸡的李占祥，慌慌张张的溜下山坡，狼狈的擦着头上的水。
    一转身看见坡下小路上，大儿媳妇杨烈梅飞快的跑着，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边跑边扭头往回看。
    身后远远的地方，老婆林巧儿提着一把铁锨，一会儿举起来，一会儿放下，追了过来。
    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的，只是今天的声音没平常那么响亮。
    这会儿是下午3点多，单位才刚刚上班没多又。
    因为今天宰杀了两头白洋猪，他同大儿子中午都没回家在饲养场吃的饭。
    现在两头白洋猪都已经杀了，他同儿子的任务都完成了，他提前换了衣服，想偷偷的见见杨奶奶。
    他知道这盆水是杨吉安波的，心里也发慌，想着从哪里偷偷的下到底下的路上。
    扭头看见大儿子从饲养场转角处走了过来。

 第119章 用对方法很重要

    李占祥心慌的更厉害！
    他同杨金花的事儿，只有二儿子知道，他已经觉得抬不起头了。
    千万不能被大儿子知道了。
    大儿子同他，杨金华都在饲养厂工作，如果这事儿闹开了，三个都很难做人。
    他下意识地掐着指头，算了算还有三年退休。
    这三年时间怎么都得守规矩。
    他不敢继续往前走，怕刚转过山角走上岗头的大儿子看见。
    只好弯着身子蹲在半坡上。
    冬天的山坡光秃秃的，蹲着都不敢轻易乱动，一动土块就滚了下去。
    他只好做半趴状，全身都鼓得劲儿，很难受。
    杨烈梅跑着跑着，抬头看见自个男人从远处走来，冬天的太阳照着他的身上，好像披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停下脚步低下头，转身想往回走。
    以前她跟婆婆有矛盾，李亦春不会偏她，说不定还会给她一耳光。
    没跑两步想起温小可说的话，决定改变个方法，不再畏畏缩缩的只知道受着。
    的反抗。
    又转身，先出手，哭戚戚喊了嗓子：“大春，救我，妈她要打我。”
    带着哭腔，脸上也全是恐惧。
    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李亦春早就看到自己媳妇儿疯疯癫癫地跑过来，听她用颤抖的声音说话，虽然没听清楚到底说的什么，心都跟着颤抖。
    他三十岁了才结婚，媳妇为人老实厚道，又温顺听话，他十分满意。
    所以他很疼媳妇。
    但是扬烈梅性格属于逆来顺受型，不管是林巧儿怎么骂她，欺负她，都自己默默的忍着。
    一般情况下不是李亦春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告诉他。
    所以他只知道自己的妈嘴头不好，爱骂人又爱钱。
    却并不真实了解媳妇儿所受的委屈。
    他也是个老实后到的，多少带点愚孝。
    有几次为了让林巧儿不生气，出手打了媳妇。
    过后他都很后悔，可是杨烈梅温顺，不追究。
    他也就过去了。
    今儿媳妇这么求救，绝对是自个妈太过了，他赶紧小跑着迎上去。
    焦急地问：“烈梅，怎么了？”
    杨烈梅跑到李亦春身边，快速的藏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了？”李亦春紧张地问，回头看见自己的老妈提着铁锨，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转脸问：“你又惹妈生气了？”
    李烈梅委屈地说：“没有啊，我哪敢惹她生气”
    “那她怎么追你，还拿着铁锨？”
    李亦春很奇怪，他知道自己的妈专横霸道，嘴巴恶毒。可也就是嘴巴恶毒，动手的事情还没怎么发生过。尤其是追着儿媳妇动手。
    “她想抢我的棉花花布，我不给她就追着打我。”
    “小可做了件棉袄非常好看，也不贵，就是一般的花布3毛5一尺。见我喜欢小可说可以先借钱给我，花布带棉花总共花了4块钱。小可说让我帮她踏几天的缝纫机，帮着做几件衣裳，四块钱就不用还了。”
    “我刚把棉花，布拿回家，妈就让我给她。说是棉花给你和爸拆洗棉袄，花布给你表弟结婚当贺礼。”
    “我结婚这么多年，第1次添新衣裳。我不想给她就追着我打。”
    “大春，你的钱每月都交给妈了，这可是我自己用劳力换的。反正我不给。”
    扬烈梅说得很是委屈，表达的很清楚。
    她原本长得不差，苹果脸大眼睛，此时委屈可怜的样子，很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李亦春蹙起眉头。
    他都已经三十过半快奔四十的人了，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交给妈。
    说起来饲养场的工资也不低，二十五六块，作为杀猪师傅，还有两三块钱补贴。别人拿着这点工资养活一家五六口人，都没冻着饿着。他却给自个媳妇连件新衣裳都做不上。
    看着跌跌撞撞追过来的林巧儿，他的气上来了。
    挡在前面黑着脸问：“妈，你这是干什么？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拿着铁锨追着打人！烈梅她怎么你了？犯了哪门子错？”
    林巧儿好不容易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跟前，双手抱着铁锨狠狠地喘着粗气。
    待气稍微平缓一点，扔掉锄头双手叉腰，仰起头冲着儿子“呸”吐了口口水。
    扯起嗓子喊：“好你个老大呀！你也跟着老二学，质问起你妈来了！”
    “你媳妇差点都把你妈给打死了！这么不孝顺的儿媳妇儿，你不去问她，你问你妈！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媳妇儿……千人骑万人踏的东西……。”林巧儿听出儿子话里的意思，看儿子的表情，竟然明显的站在媳妇儿一边，口无遮拦地骂了起来。
    “够了！你还嫌丢的人不够大是吧！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提着铁掀追着打人，也不怕闪到了腰。”
    “烈梅她都奔三十的人了，嫁进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是新社会了，当婆婆的还打儿媳妇，传出去还不给人笑话。”
    李亦春似乎没看见林巧儿脸上的泪，虎着脸，义正言辞。
    扬烈梅藏在他身后，由刚开始有人撑腰的踏实，变成了满脸的崇拜。
    结婚这么多年，李亦春很少说话，对林巧儿所做的一切，都保持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反正是不发表意见，反倒让刘巧儿觉得是一种默认，不但她对这个大儿媳妇开口便骂，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女儿李亦秋也是。
    有好几次家里上班的人都走了，母女俩还合起来打了她。
    扬烈梅知道告诉李亦春他也不会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会替她出头，生生地把牙咬碎吞进了肚子里。
    她脸上的表情就生动起来，有感动，有自豪，有崇拜有佩服！
    有终于熬出头的苦尽甘来。
    林巧儿从没想到一向木讷，少言寡语的大儿子，竟然如此立场坚定地站在媳妇儿一边。
    表达能力强到她都插不上嘴。
    她嘴唇哆嗦，手指哆嗦。
    好半天两只手拍在了大腿面儿上。
    还没等她习惯性的，坐在地上撒泼干嚎倾诉骂人。
    李亦春丢下一句：“地上凉，你要坐就坐吧！你说烈梅打了你，我就看见你提着铁锨追打她。烈梅，回走！”
    他拉着扬烈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林巧儿在后面哭嚎：“没良心的东西，儿大不由娘，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第120章 外冷内热的人

    李占祥半趴在冷硬的土坡上，全程看完了自家老婆同儿子，媳妇的闹剧，又气又恼，牙齿咬得格嘣嘣响，就差咬土了！
    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老婆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一时都受不了。
    他还记得刚结婚的时候，她分明是个温柔，可人勤快的人，长得也还算顺眼！可是现在一脸刻薄相，出口便成脏！
    农场的家属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饲养场的同事，从来都不来家里串门。
    在她的直接熏陶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家长的，尤其是女儿，见面就训斥他。
    都不知道谁是老子，谁是女儿了。
    他实在不想回家，看那张苦大仇深的老脸。
    可现在杨奶奶家也去不了了，。
    寒冬腊月的，他能去哪儿呢？
    感觉冷到手脚都麻木了，他活动活动身子，却是脚底下没踩稳，身子顺着山坡直直的滑了下去。
    他采取了手抓枯草，脚底下使劲蹬着的措施，还是没稳住。
    他顺着山坡滑下，掉下了齐土坎。
    “咚！”落在哭天喊地的刘巧儿面前。
    “老天……”爷，字还没喊出来的林巧儿吓了一跳。
    老两口对上眼。
    林巧儿瞬间找到了出气对象，顺手摸起地上的铁掀，抡起掀把打向李占祥。
    李占祥习惯性的双手抱头，爬起来就跑！
    上两次借着酒劲儿，耍了耍威风，打了林巧儿。
    可是清醒的时候他尝试了好多次，不要说动手了，骂都不敢骂！
    “死不了的老东西……”
    林巧儿打过之后，心里有点儿后怕！上两次老头子发威还是挺吓人的！她已经开始害怕了！加上儿子的警告，最近这段时间她都在尽量控制自己，就算控制不住，也在观察李占祥的脸色。
    现在看李占祥抱头鼠窜了。
    她也爬起来提着铁线，装腔作势的在后面喊着骂着，回家。
    头顶的坡上，杨吉安默默的看着，直到老两口一个追一个跑，跑过那一段土路，才转身。
    看到杨奶奶站在他身后的，那双昏花的老眼关切的追随在李占祥身上。
    带着笑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冷冷地说：“睡不着是吗？那就早点做饭！”
    杨奶奶赶紧低下头转身走过敞院进了屋子，关上门。
    杨吉安站在门口看着挂在墙上的各种编织物，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自己的母亲如此难受。可是他人虽有点残疾，做人很有原则。
    母亲这么么做绝对是道德败坏，够得上批斗游街。
    他为自己一时糊涂没有早早把这种事儿扼杀在摇篮里，内疚。
    温小可让他准备五个鸡毛掸子，三个藤条编织的菜篮子，三十只鸡蛋，明早上温小星带去集市卖。
    他都有点不敢面对她。
    这段时间，两人合作，温小可已经帮他净赚了二十块钱，够他两个月的药钱了。
    他同母亲的日子宽裕了很多。
    他还想存点钱，去县城省城看看病，找个农村条件差的成个家。
    他喜欢孩子。
    所以绝对不能让母亲对李占祥心存任何幻想。
    温小可下班，已经是晚上八点。
    天气变了，寒风呼啸，雪花飞扬。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今天没有背包，只拿着手电筒，走出医院大门。
    忽然漆黑的夜里闪过一道亮光，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
    心中有期盼预感。
    果然亮光晃了几下，传来李亦寒的声音：“小可，是你吗？”
    “是我。”
    温小可的心里瞬间泛起一股暖流。
    李亦寒的外号叫黑脸包公，因为他遇事儿非常认真，凡事讲究的是公事公办，总是冷着一张脸。
    其实重新回到现在，她知道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其实也不是外冷。
    对他好他也会暖，对他不好他才会冷。
    而且是更冷。
    想到前世她从来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心里有点内疚。
    记得有一次他也是大冬天接她下班，也只有那一次。
    因为本来约好的张军要来的，她还专门去小卖部买了瓜子糖果点心。
    所以她全程冷着脸，他伸手拉她，她根本没伸手，而是很生气的独自一个人走。
    从那以后，每年冬天她下班，他便站在自家门前，用手电往山下晃悠，为了让她不害怕。
    可是她根本不领情，认为他是为了监督她盯着她。
    以后就是张军温小爱一起来接她了。
    而她每次都给他们准备吃的。
    现在重新来过，她才明白自家男人来接，还是最踏实最幸福的。
    也忽然明白了他站在山顶晃电筒的真实用意。
    两人并排走，看到李亦寒穿着单薄的棉衣，拿着手电筒的手都冻红了。
    温小可忍不住说：“怎么不穿厚点儿呢？你的军用大衣呢？”
    李亦寒是转业军人。。
    回到农场以后，享受兵团干部待遇。每隔两年都会有军大衣配发。
    温小可记忆中从没见过他穿军大衣。
    只是以前她从来不会关心他穿什么。
    李亦寒在不太明亮的手电筒的照耀下，看到温小可穿着花花绿绿的棉袄，腰身纤细，凹凸有致，一张素净的小脸冻的有点红，眼睛黑漆漆的。
    很好看。
    心里一热，眼睛里面闪出火辣辣的光。
    “军大衣给冯爷爷了，他经常要进山里，棉袄被树枝划破了，棉花都倒了出来。”
    温小可被这道光烤的心里更热了。
    “你又不是只有一件军大衣，不是每隔三年发一件吗？不算你当兵时候,回农场也该发两件了吧。”
    温小可收起了手电筒，很自然的的挽起了李亦寒的胳膊。
    李亦寒一只手打着电筒，两人上了山坡，刚开始窄窄的山坡路，只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
    后来只能是一个人走，李亦寒便走在后面。
    他盯着媳妇儿婀娜的腰身，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件花棉袄？”
    “今天才有的，用新缝纫机做的，怎么样？穿在我身上是不是显身材。”
    温小可说话间吗，配合的扭了扭腰身，向前走了下猫步，还转身挺了挺身子，摆了个姿势。
    美好妩媚。
    李亦寒看呆了！

 第121章 不想给别人看

    温小可收起造型。
    李亦寒觉得鼻子都要流血了，手电筒差点掉地上，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鼻子。
    他闷声闷气的说：“好倒是好看，可是太好看了，也不见得真的是好事儿。”
    温小可奇怪的转脸问：“太好看怎么能不是好事儿呢？！女人家不是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
    “太漂亮，会被别人惦记的！”
    李亦寒也不知道怎么说。媳妇儿穿的漂亮他心里也觉得高兴，看着也舒服，可是他怎么就这么不想被别人看呢。
    你原来是吃醋了！其实呢，你吃的就是干醋！”
    “女人呢，就是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书上不都形容女人叫花容月貌吗。”
    原来是不想被别人看。
    温小可心里热乎乎的吗，转脸继续往前走
    谁说这男人木讷她跟谁急，听听这话说的多让人心花怒放，多有情趣，
    “话是这么说，我们农场毕竟在山沟沟里。太招摇了也不见得是好事，更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李亦寒尽量让手电筒的光照亮脚下的每一个地方。
    这是红果果的夸她长得好看么。
    温小可笑的嘴角溢密：“放心吧！我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但是绝对不会招蜂引蝶！而且我也不是把自己打扮的好看，我就是穿出去给大家看看，如果有人喜欢，我们可以收一块钱的加工费。”
    “这不，大嫂都扯了布卖了棉花呢，还答应帮我忙呢。”
    “当然，每件也会给大嫂分三毛钱。”
    还要收钱!
    李亦寒放慢了脚步。
    温小可做咸菜，已经把生意做到了供销社小卖部，现在给人做件衣裳还想要收加工费。
    这样好像不大好吧。
    他摆出一副领导姿态：“小可，都是农场的人，给人做衣裳就不要收钱了。显得咱们钻到钱眼里似的。”
    温小可笑嘻嘻的说：“都已经是最优惠的价格了。亦寒，我裁出来的衣裳可跟别人都不一样。而且还要用咱们的缝纫机缝纫线，还要用熨斗，收一块钱已经很便宜了。”
    “我只是收了个技术费和加工费。”
    “算一算我这件棉袄，总共才花四块钱，加上一块钱的手工费，才五块钱。可能穿三四年还不止呢。”
    “而且如果不是冬天，做件单衣裳，收五毛钱加工费，也就三块不到。”
    “如果去县里的百货大楼，场里的供销社买，单衣裳怎么也得五六块，棉衣怎么也得小十块吧。”
    听着好像真不贵。
    李亦寒犹豫：“可这是在咱们农场……”
    温小可说：“农场的人，我也得也得付出人力劳力，财力物力呀！不过这也只是咱说说，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求咱做呢。”
    李亦寒说：“没有最好，省得两头为难，收钱吧，都是熟人，不收钱吧，也要摊本儿。”
    温小可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熟人人家也不愿欠咱的情，不是吗？”
    “好像是这样”
    小夫妻两个边走边聊，竟然说的热乎乎。
    不知不觉就到了底下一层，也就是温小可娘家的拐角的地方。
    远远的就看见有星光点点，李亦寒眼神好，借着烟火，喊了声：“爸。”
    “你们回来啦！小可。你来一下爸问你点事儿。”
    温新菊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走了过来，开口问。
    李亦寒低下头，在温小可耳边说了句：“我说躲不过吧。”
    温小可更小声：“躲不过，那就没办法了。”
    “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看我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满脸问号的温新菊：“爸，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夜，你该不会在抒情怀旧吧！难不成真的在等我？”
    “这孩子！抒什么情，怀什么旧？你爸以前还不够惨吗！”温新菊瞪着女儿，又飞快的看了一眼女婿，小声问：“你们两个都在，我就问问，那女人来干什么？”
    温小可明知故问：“哪个女人啊？”
    “这孩子！”温新菊很快看了眼自家大门：“就是李佳欣。”
    “哦，你是说她呀！”温小可恍然大悟
    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我也不知道！”
    “你，哎。我可看见亦寒，还有小星都在招待所门口！”
    温新菊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压低嗓门，非常严肃的指着温小可：“你转告你弟弟：那个女人非常恶毒，非常狠心，简直就是蛇蝎心肠，是美女蛇！你们谁要是敢跟她有一丝半点的关系，我就没有你们这一对儿女！”
    温新菊说完，气的喘了好几口粗气。
    此时手电筒都关了，风吹的树枝哗哗直响，也不知道从山后还是对面山上传来野兽的嚎叫。
    夜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温小可本来还想说两句，解释解释。
    可是感受到老爸脸上的愤怒，听出了心里的愤恨！能想象出表现在脸部的扭曲肌肉。
    只好应了句：“知道了，爸”
    还安慰：“爸，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这么冷，赶紧回去睡觉吧！别感冒了。”
    温新菊长长的叹了口气，第1次当着女婿的面对女儿诉苦：“回去也睡不了。你牛姨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小爱哭哭啼啼的要死要活，我耳根子都出了老茧了。小星他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温小可奇怪的说：“温小爱她有什么好哭啼啼的！”
    温新菊叹了口气：“就是要自行车。母女两都快把我逼死了。”
    温小可提高嗓门：“她们好意思逼你！温小爱她都参加工作三年多了，自己在别人跟前都说她没交过一分钱的生活费。面粉厂的工资也不低，难不成攒不够一辆自行车的钱？”
    “那就算她没攒够。你每个月三十多块钱，一分不剩的交给牛姨，你们4口人一个月花20块钱生活费就多的数不过来了。”
    “这三年多来，我没看见你跟小星添一件衣裳，难不成就没攒下几十块钱？”
    温小可账算得清楚，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温新菊这么一听好像也对啊！

 第122章 采取战略战术

    温新菊被女儿说的心里犯嘀咕了，嘴里嚅嚅道：“这个我也没过问过，反正说家里没钱！”
    “爸，不是我挑拨你跟牛姨的关系。牛姨说现在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要你跟我借钱，给温小爱买自行车。”
    “咱小星过完年都19岁了，万一有合适的对象，能拿出钱给他结婚吗？”
    “咱们可是男方，总得有钱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儿吧。”
    “所以爸，咱嘴里吃馒头心里得有个数！这个家是农场里分给你的，你挣的工资养活牛姨温小爱已经可以了。再说家里到单位就这么点路，凭什么要借钱给她买自行车？”
    “爸，你要是不愿意回去面对她们，就跟我去上边儿睡。”
    温小可说话间，一直注意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温小星是个很守时间观念很规矩的孩子，即便是前世的环境那么差，在家里那么受排挤，他也是绝对准时回家，不会到处乱跑的。
    温新菊从昨天到今天一直神情恍惚的，他在家里等着儿子，想问一句话结果儿子连面都见不到。
    牛美丽母女俩又没好脸色，他觉得自己生活的很窝囊。
    可儿子到现在还没回家。
    刚才在大门外越想越恨李佳欣，本来还想在女儿面前狠狠骂骂她出口气。
    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豁然开朗了！
    女儿说的对！温小爱已经工作挣钱了，可是每天回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三年多了，从来没给他买过一根烟一片茶叶！
    自己的儿子才十九岁，这才刚刚出去卖了几天咸菜，就给他买烟买茶叶，还偷偷塞给他零花钱呢。
    儿子都用自行车挣钱了，骑的还是女儿的，就算是要买自行车，也应该是先给儿子买呀。
    温小爱爱哭就去哭吧！牛美丽想唠叨就唠叨吧，他回去把耳朵用棉花一塞，躺在床上就睡觉。
    这家可是农场分给他的。
    想明白了，脸上就展现出释然的笑，黑暗中冲着女儿女婿的方向摆了摆手：“黑天瞎地的，你们俩赶紧回去睡吧！”
    李亦寒一直站在黑夜里，没说一句话。
    听媳妇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大道理，总觉得道理有点牵强，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是他是真佩服媳妇，如此能说会道，以前是深藏不露呀！
    而且愣是把丈母娘已经认了儿子，给了见面礼，教育资金的问题给掩饰了过去。
    这会儿他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着，借着微弱的光亮双手递给老丈人。
    “爸，你吸根烟，早点睡。”
    听到大门关了。
    温小可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李亦寒重新打开手电，轻笑一声：“讲了那么一大堆道理，还有什么可叹气的？”
    “什么大道理，这不转移目标么，要不然他深追起来，会很伤心的。不管怎么说，他那些年拉扯我们姐弟俩，也是很辛苦的。总不能让他流泪流汗再伤心吧。”
    温小可说着转过拐角往坡上走，小路旁边的土坡洼处传来温小星的声音：“姐，姐。”
    温小可提着的心瞬间放在了心底。
    “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偷偷摸摸的。”
    她板着脸，语气严厉。温小星鬼鬼祟祟地从土坡上翻了过来，很快的看了一眼自家大门，压低嗓门：“躲咱爸呢，姐，你刚才给爸怎么说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事实是我也不知道。他要问你，你就说什么话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
    温小可想了想，她已经结了婚，也是真的没去见妈妈。
    当然可以用别的将那个沉重的话题岔开。
    可是温小星住在家里。
    “我就怕爸问起妈给我说了什么，我怎么想的。以前爸在我面前说妈怎么恶毒怎么心狠，我都觉得他说得对。可是现在见到妈，看着她哭，我觉得她也不容易。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都没错呀？是不是像高满红说的，我这个人没有立场，做事没有原则呢？”
    温小星又像小时候一样，愿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姐姐听。
    温小可很欣慰。
    “这不是没有原则没有立场，是你有了自己的思想。”
    天上飘起了雪花夹杂着寒风，呼呼的冷风吹得三人直跺脚搓手。
    “小星，高满红人是局外人，咱两个才是当事人！爸他这些年拉扯我们两个长大不容易，可是妈一个人也不容易啊。她说并没有扔下我们，背叛爸，而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好的生活，自己背负了一切。”
    “当然这是她自己说的。等我们搞清楚，真的如她所说，再做决定。”
    “爸把我们拉扯大，妈还生了我们呢，你说对不对？”
    因为温新菊这么多年的灌输，温小星不可能因为李佳欣短短的接触，改变对她怨恨和成见，但是想问题开始多面性了。
    得引导他知道真相。
    温小星果然聪明。
    “姐，你的意思是爸问的时候，我就说我什么都没说。妈说的什么我也没信。”
    “等我们有时间去看过妈，明白了真相，再告诉爸。”
    “聪明。小星啊，姐给你提点建议：对爸这样的酸文人，你不能硬碰硬，你得采取个战略战术。比如表面上很听从他的管教，私底下遵从自己的内心。千万不能跟他对着干，，也不能惹他生气。要不然气出高血压还得吃药。”
    温新菊已经是临界高血压了。
    李亦寒看着手电光下，雪花飞扬中，温小可灵动的眼睛，红润的脸，悦耳动听的声音。
    心情十分的舒畅！
    跟着附和：“你姐说得对！小星，咱爸是读书人，跟我们这大老粗不一样。凡事都讲个理。”
    温小星笑嘻嘻地说了句：“明白了姐姐夫，我回去睡觉了。差点冻死了。”
    温小可冲他摆了摆手：“如果晚上雪落下了，明儿就不用去集市。早上睡起来，给供销社送三坛菜去。”
    “记得拿上肉票，顺便把这个月的二斤肉买回来，明儿包饺子。你姐夫这段时间，为了自行车的事儿跑来跑去，得补补身子。”

 第123章 要耍无赖了

    明天的饺子主要是包给温小星吃的。
    但是温小可打着李亦寒的旗号。
    温小星还在长身体，现在的生活，牛美丽的做法，他一个月也吃不到一次肉。
    如果明天下雪的话，李亦寒不用训练民兵，早上去报个到就可以回家。
    李亦寒听得心里十分温暖，饺子当然不是包给他一个人吃，但是媳妇儿已经知道他的辛苦，他觉得活力十足。
    手里的电筒下意识的往远处照，无意中晃到了坡顶。
    他看到坡顶处有人影晃过，是那种偷鸡摸狗的姿势，手里好像还提着什么东西。
    。
    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马上就到晚上十点了，深冬，这样的风雪交加的晚上，怎么会有人那样鬼鬼祟祟。
    而且那个地方刚好是杨奶奶家。
    温小可在他面前提起过，说有人经常偷杨吉安的鸡，鸡蛋，还有他编的手工品。
    让他帮忙惊动惊动。
    他赶紧把温小可送到家。
    说了声：“我看到山顶有个黑影晃过，应该是偷鸡贼。你把门插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走了。
    “今天风大，下着雪，算了吧。”温小可话没说完，李亦寒已经绕过院墙，一道亮光晃悠着上了山坡。
    温小可无可奈何的纵了纵。
    “李亦寒，你是革命的一兜泥，哪里需要哪里提。你是革命的一颗钉，哪里需要哪里拧，你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套上慷慨激昂的宣传词，她嘴里念叨着，脚下踩着点扭着秧歌进了院子。
    顺手插上门，刚刚进了屋子拉开电灯，拿起火钳子捅开火炉，坐上铁壶。
    大门外有人敲门。
    应该是李亦寒没发现什么，回来了。
    “这就对了嘛！我说的帮忙，就是帮着惊动，惊动。破案子抓小偷，那是警察的事情！”
    李亦寒只是协助维持治安，其实他的工作就是所有单位的后备力量，是农场的眼睛！
    她毫无防备的打开门，李亦秋带着一股风冲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温小可看到她的脸色铁青，眼皮浮肿。
    绝对是30年前林巧儿的脸。
    奇怪的问：“咦，你今儿不是去县里了吗？没去吗？”
    李亦秋进了院子直直的向屋子里走，温小可插好了大门跟在后面。
    “今儿个天气不好，班车没来。”
    李亦秋进门之后，拉了把椅子坐在火炉边儿，试了试。
    小声嘟囔一句：“生的什么火，半死不活的。赶紧给我倒杯热水，冻死我了。”
    “我刚下夜班回来，火才捅开，还没着上来，电壶也没水了，稍微等一会儿吧。”
    温小可关上屋门，也拉了把凳子坐在火炉边。
    李亦秋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不是八点下班吗？你怎么十点才回来。这么点儿路最多走二十分钟吧，我二哥今天是不是不在家？你是不是又去见张军了？”
    “我可告诉你，我二哥在农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可不能做让他抬不起头的事儿。”
    上辈子她同张军的事，在农场传的沸沸扬扬。
    加上有温小爱掺和，传的人尽皆知。
    却并没有谁有什么真凭实据或者抓个现行。
    但是却被林巧儿，李亦秋，当做把柄时常挂在嘴边。
    重新来过之后，因为同张军温小爱保持了距离，还没人拿这件事儿说话。
    她当下冷冷一笑：“我见不见张军，自有你哥来管。倒是你，没见到张鹏，回来在我这儿找不自在呢。”
    李亦秋气得瞪着眼睛，好半天才说：“就是因为今天天气不好，班车没来我才没见到张鹏。我过来可不是跟你吵架的，明天把自行车借给我，我骑着自行车去县城。”
    真是为了爱情命都不要了！
    温小可不知道该幸灾乐祸还是替她悲哀。
    收起了眼里的那份敌意。
    善意提醒：“农场离县城一百多里路呢，上山下山的，班车都要走三个多小时，你骑着自行车还不得八个，十个小时。再说了，你也知道向阳生产队转弯的那个地方，经常会碰到抢劫的。”
    说话她提起铁壶看了眼，炉子的火已经呼呼的着了上来。
    李亦秋冲着她翻了个白眼：“你管有多少路，会不会被抢，你只管把自行车借给我就是了！我说，你该不会把自行车给你弟了吧？这自行车是在李家的。”
    温小可刚刚有了点的同情心瞬间没了。
    “谁说自行车是李家的？你喊它小李它答应吗？我告诉你，这自行车是我和你二哥的共同财产。我弟弟是用自行车，但是他用自行车为我创造了价值！他会帮我把买自行车的钱赚回来。”
    “自行车我是不会借给你的，因为天下雪了，而且骑着自行车到县城很不现实。”
    “我也是在为你的安全着想。”
    “好了，我上了一天的班，很累。”
    温小可很为前段时间和刚才的心软懊恼。
    有些人的劣性真的是天生的！像李亦秋这种分明自己有了错，却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别人身上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李亦秋看她冷下了脸，索性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
    一双似乎隐藏在眼皮下的眼睛，挑衅的看着她。
    “你要是不把自行车借给我，我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
    “正好你这里暖和，我烤一会儿。”
    “你们不给家里交钱，自己生了炉子，拉了煤炭，也不管爸妈跟我，冻得跟冰窖似的。”
    这就要要耍无赖了！
    温小可冷冷地说：“你二哥工作了那么多年，挣的钱全部交给了妈，我也交了一年多的工资。我们院墙隔开的时候，妈一毛钱都没给我们，我们只拎了口锅。其余的东西都是我们结婚时你二哥借钱买的，我家陪嫁的。现在，家里不生火炉，不买煤炭，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要我们管着，”
    “再说你们不都盘着火炕吗？嫌冷不知道坐炕上吗？”
    李亦秋斜起眼睛：“热炕怎么会有火炉子暖和呢？而且热炕只能坐在炕上，火炉子可以坐在地上呀，热炕屁股下面烤着似的，脸上还冷着呢。。”
    ‘反正，你不借给我自行车，我就坐这里了。’

 第124章 愿意多呆就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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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自己男人不叫勾引

    李亦寒觉得很奇怪！
    温小可很爱干净，平时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什么东西归置在什么位置上。
    怎么会把鞋子乱扔呢！心里想着，就往屋子里走，一脚又踩到了另一只。
    提起来看了看。
    推开门，却看见自己的妹妹坐在火炉旁，两只穿着破了洞袜子的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嘴里嗑着瓜子儿，地上全是炉灰渣。
    还没等他问怎么回事。
    李亦秋先说：“二哥，你可回来了？温小可不让我出门，还扔了我的鞋子。”
    “这鞋子，这鞋子好像是你二嫂的吧！”
    李亦寒侦察兵出身，对所有的东西都有种过目不忘的本领。
    “是，是我二嫂的。”李亦秋坐直身子：“可是穿在我脚上的，没有鞋子我动不了。”
    李亦寒把鞋子扔在地上：“你，你二嫂为什么扔了鞋子？”
    语气十分不友好，外加万分的严厉。
    “我怎么知道你媳妇为什么把我的鞋子扔了，你去问你媳妇啊。”李亦秋冲着李亦寒翻了个白眼。
    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
    林巧儿李占祥十分宠溺。
    李亦寒十几岁就离开家，自然对这个妹妹也十分疼爱。
    所以他即使什么都知道，只要温小可不说在面上，他也从不过多的计较。
    这才导致了李亦秋肆无忌惮，欺负温小可。
    也从不害怕他，在他面前说话不知轻重没大没小。
    “你二嫂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把鞋扔了，好了，赶紧穿上鞋子回去睡觉吧。”
    李亦寒现在因为张鹏的事儿，对这个妹妹也非常头疼。
    他出面要张鹏负责吧，李亦秋不让他找张鹏的麻烦，更不要通过法律的手段。
    不管吧，李亦秋在家里寻死觅活，折腾的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本来他都跟王场长说好了，要扣着张鹏的手续，怎么着都得给他开个批斗会。
    可是李亦秋昨天，拦着他告诉他，绝对不能让张鹏的名声受到一点的损害。
    而且还让他压着张鹏，跟赵燕燕离婚娶了她。
    他当然没有答应！
    却对这个任意妄为的妹妹寒了心。
    所以今天语气非常冷。
    李亦秋并没有发现哥哥语气的变化。
    一点不在乎的只管将两只脚搭在椅子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磕一个瓜子吐一个皮。
    就算是自己亲妹妹，李亦寒也觉得很没教养。
    他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炉灰渣瓜子壳。
    走到关着的卧室前，用手推了推门。
    故意提高嗓门：“小秋，你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没规矩呢。穿着你二嫂的鞋子，还把炉灰渣弄得满地都是，你看看这瓜子皮。”
    “小点声，小点声，你媳妇睡觉呢！”李亦秋一点儿不在乎，似乎也没明白李亦寒的用意，斜着眼睛：“二哥啊，你别把你妹妹我说的这么不懂事没规矩。地上的炉灰渣，是你媳妇自己撒的。””
    李亦寒哪里肯信，指着地上的鞋子：“狗一样瞎咬，你二嫂那么爱干净的人，能往地上撒炉灰渣？赶紧把鞋子穿上回去睡觉。”
    “二哥二哥，我就说你被是温小可迷住了，丧失了判断力，你还不信呢。”李亦秋坐直身子冲着李亦寒翻了个白眼：
    “地上的炉灰渣真的是你媳妇撒的，她还像个疯子似的，拽下我脚上的鞋子扔到了外边。那我回不去了，只能坐在这儿等着。”
    李亦秋说完继续坐回去抓了把瓜子，挑衅般的往嘴里扔了一颗，咔嚓，噗……吐出几个瓜子皮。
    李亦寒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赌气般的从门后拽下挂在钉子上的笤帚，拿起簸箕准备扫地。
    卧室门吱扭一声开了。
    温小可穿着一身条绒睡衣站在门口，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眉目如画。
    李亦寒觉得心脏都不受控制，耳根子都红了。
    男人害羞的样子也很帅气！
    温小可手扶着门框，摆了个撩人的姿势，双眼闪出丝丝媚光。
    “亦寒，你回来了，外面很冷吧。”
    “还，还，还好了，你，你进去睡吧，怪冷的。”温小可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大冷的天喝了一口热水，大热的天喝了一口甘泉似的。
    李亦寒觉的鼻血又流下来了，嗓子干的似冒了烟，说话也不利索了。
    他有点气恼地看了妹妹一眼。
    如果不是妹妹在这捣乱，一会儿他钻进被窝，虽然媳妇妊娠期，做不了别的，总能抱着软软的身体吧。
    “狐狸精，骚货……。”
    李亦秋非常鄙视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骂了句。
    “狐狸精骚货！你骂谁呢？”温小可收起脸上的媚态，眼里闪过一道光。
    李亦寒下意识的抽了抽嘴角。
    李亦秋心里一个激灵，赶紧在炉灰渣里找到鞋子。
    嘴上却死硬硬的回了句：“骂你呢！自己家里还搔首弄姿的，勾引谁呢？”
    “原来是狐狸精骚货骂我呢！”温小可走出卧室，挑下眉稍看看李亦秋：“话说我在自个儿家，勾引自己男人犯法吗？”
    “似乎是自家男人不应该叫勾引，应该叫情调！勾搭别人的男人才叫勾引吧！”
    温小可说话间两只脚左右开弓，将地上的两只皮鞋踢到了一边。
    顺手将门后一双，破旧的布鞋踢到了李亦秋脚下。
    “我就一双皮鞋，有些重要的场面还要穿呢。”
    李亦秋肺都气炸了。
    正想将那双破布鞋踢开，继续坐在椅上。
    大不了她今天晚上就在这椅子上凑合一夜。
    她冬天睡的是烧炕，可是今心情不好，没有烧。
    屋子里冷得像冰窖，而且她根本睡不着，就想在地上走着转着，更想半导体收音机。
    其实今天晚上来，她还有一个目的，想把收音机拿回去。
    可是收音机的事根本没顾上提，也没有机会提。
    “就这隔了一道墙的距离，赶紧回去睡吧。一会儿爸妈又要出来看了。”
    李亦寒哪里容她多说几句，双手压着她的肩膀，硬是按着她把脚穿进鞋子里。
    轻轻松松推推搡搡的就把李亦秋推出了屋子，送出了院子。
    一直送进隔壁院子，她自个儿的屋子，关上门。
    出了大门，从外面将大门扣上。

 第126章 男人都喜欢这样

    李亦寒在部队受过严格的训练，身手非常的不错。
    李亦秋被他按着肩膀推着后腰送回去，一句话都说不上,直到听李亦寒进了隔壁院子，才冲出屋子站在院墙这边，扯起嗓子：“二哥，你个怂货！有了媳妇连亲妹子都不认了！把自行车给我，我明天去县城！我要去见张鹏，我要让他给我个说法！”
    李亦寒站在这边的院子。
    稍微踮起脚尖，隔着院墙看着气急败坏的李亦秋。
    “小秋，我说你是疯了吧！雪下的这么大班车都停了，你骑着自行车去县城？还嫌折腾着全家人不够啊！”
    “我怎么折腾你们了！你们不是都说我这么大的人了，不要再让你们闹心了，我走还不行？”
    李亦秋的嗓门很高，又尖又细又刺耳。
    安静的夜空都被打破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院子砰的一声，她拽过院子里的凳子站上去。
    隔壁院子的灯黑了。
    “二哥，温小可……。”
    任她喊破了嗓子都没人再搭腔。
    李亦寒回到屋子的时候，温小可已经将地上的炉灰渣扫干净了。
    两人回到卧室，听着隔壁的噪音。
    关上卧室门。
    温小可躺在床上。
    李亦寒钻进了被窝。
    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很长时间，才沙哑着声音说：
    “小可，你今天晚上真好看。”
    声音小的像蚊子在哼哼，夸自己媳妇很害羞么。
    温小可心里痒痒的，谁说这个男人没有情调，不会说情话不懂得浪漫。
    话不是说的很性感吗？
    她转过过身子，脸对脸的看着李亦寒：“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你今天晚上真好看！”
    “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见！”
    “你今晚上真好看！”
    “再大点声！”
    “你真好看！”
    “我本来就很好看啊！要不然你能娶我！”
    “原来你是在故意夸自己有眼光喽。”
    电视剧里的桥段不妨用一点。
    果然效果显著。
    第二天太阳都从窗户照进来了，两人还紧紧地抱在一起。
    李亦寒先醒来，看着怀中粉嫩的女人，想到昨天晚上，另一种满足的酣畅淋漓。
    他浑身轻松，心旷神怡。
    “你醒了。如果单位上没事早点回来帮忙包饺子吧。”温小可睁开眼睛很舒服的打了个哈欠，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的积雪，应该有好几寸厚了。
    “好，我去签个到，然后回来包饺子。”
    李亦寒第1次答应不在单位坚守岗位，回家帮忙做饭。
    也是第一次试探着伸出手指头，在媳妇儿粉嫩嫩的的脸上戳了戳。
    不是像皮的。
    “亦寒……帮我把秋衣秋裤拿过来。”
    “亦寒，帮我把棉袄棉裤拿过来。”
    “，帮我先把炉子捅开。今儿个怎么这么冷啊！”
    “帮我倒杯水来，我怎么觉得很恶心……”
    都说男人很贱，只要把他哄高兴了。
    让他装孙子都没问题。
    果然没错！
    温小可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美滋滋的看着李亦寒来来回回跑得像个陀螺似的被自己奴役。
    前辈子她就是太古板，太冷血了，太独立了！
    导致两个人单独的时候，就好像两种敌对势力，互相提防互相敌视。
    其实现在想想，都是她把李亦寒当成了敌人，而把他逼成了敌人。
    李亦寒干完她吩咐的事，冒着大雪出了门儿。
    还没走到坡头，广播里及时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职工同志们职工同志们：生产任务完成，下雪路滑，经场领导研究决定，放假两天，放假两天。”
    “请出门儿的同志们转身回家。准备出门，还没出门的继续睡回笼觉。”
    他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自从从县城学习回来，他就从来没好好的休息过一天。
    今天正好利用休息时间，包顿饺子改善生活，再好好的打个鞋架子，温小可喜欢整洁，这些天都念叨了好几次。
    她都亲自画了式样了。
    走到门口想了想，没有进门，而是很拐过墙角爬上山坡。
    果然远远的听到有哭泣叫骂的声音，走近看。
    杨奶奶蹲在院子的雪地上，看着地上的几只死鸡哭诉。
    “我的下蛋母鸡，都死了，全都死了！”
    “谁这么缺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残疾人！以后要遭报应的，养孩子没眼儿，找个媳妇儿没鼻子，死了以后棺材要埋驴蹄子的呀！”
    杨吉安默默的站在墙角，他的两条腿因为长短不一，不能好好地站着，一颠一颠的。
    “杨奶奶，吉安。死了几只鸡？”
    他昨天晚上从山背后追到另一座山，只追回来了一只羊两只半死不活的母鸡。
    “鸡窝里的母鸡全都死了。8只鸡呀，我家吉安要靠鸡蛋买药治病的！缺德鬼啊……”
    “二冬，你都是稽查队的，是民兵连长，派出所破案都请你帮忙，你可一定要给大娘做主啊……”
    本来蹲在雪地上的杨奶奶一屁股坐了下去，溅起的雪沫落在已经几乎全白的头发上。
    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脸上的表情更加凄苦，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进入了暮年。
    李亦寒看着也心酸。杨奶奶家和他们家是为数不多的本地人。
    两家住的又近，以前他小的时候还跟着杨爷爷去山林里巡逻过呢。
    “杨奶奶，吉安你们也不用愁。我家小可说，以后我小舅子去集上卖咸菜的时候，带几样吉安的手工品，今儿个我是来拿鸡蛋的。我家小可说准备腌些咸鸡蛋。”
    李亦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之前他一直反对温小可同杨吉安的合作。
    他认为媳妇有工作还做生意，很违背原则的。但是看到媳妇自己没出面，只是做好了咸菜，交给没有工作的小舅子去卖，又觉得说得过去。
    只是卖咸菜就只卖咸菜也行，一个月赚一个人的工资，手头宽裕一点，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困难。
    媳妇还不满足，又要带着杨吉安的鸡毛掸子，手工编织品，虽然这几次带的东西差不多都卖完了，也转了几块钱。
    但是，总觉得很不舒服。

 第127章 重拾信心

    李亦寒自己说完，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前天，他还想着要跟温小可好好谈一谈，想警告手不要伸得太长，俗话说得好，狗揽八堆屎，一堆也吃不完。
    而且万一这种做法政策不允许呢。还想过如果媳妇实在不愿意的话，他就采取强制措施。
    要不然直接找杨吉安谈一谈。
    可是今天，他竟然主动说了编织品的事情，还加上了咸鸡蛋。
    咸鸡蛋的事儿温小可只是提了提。
    “鸡蛋，哪儿有鸡蛋呀！说起鸡蛋，我的天哪，死小偷，贼娃子……挨千刀万剐的……！”
    “冬天鸡下的蛋少，刚刚收满一篮子鸡蛋，准备换点钱过年呢……。吉安还要买药。”
    杨奶奶又哭了起来。
    杨吉安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伸手去拽她：“妈，别哭了，已经这样了，丢了的东西你还能哭回来，死了的还能哭活？”
    “我这个月买药的钱，已经凑够了。你不用担心了。”他不说还罢了，一说杨奶奶更委屈了：“吉安啊，不用安慰妈。妈就是委屈，你说我们母子，一个老一个残的。好不容易场领导可怜我们，让我们喂点鸡喂只羊，补贴一下生活，给你买药治病。”
    “可是，去年过完年我们抓了二十几母鸡，到年底就剩下这么8只了，都被人弄死了。”
    “他们为什么都欺负我们可怜人啊……”
    杨吉安在李亦寒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杨奶奶拉了起来，扶进了屋子。
    屋子里倒是有一个用，泥土盘起来的火炉子。
    只是他们住得高，生活困难，拉点炭，蜂窝煤不容易。
    所以一般情况下，火炉子里也只是放的耐烧的柴禾。今天两个人心情都不好，没有生火，房子是几十前盖的老房子，屋顶很高，没有糊顶棚。
    寒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比外面也好不了多少。
    李亦寒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
    他帮着将火生着，给杨奶奶熬了一罐罐罐茶。
    农场的原住户，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人都喜欢喝这种罐罐茶，就是是用山里采的，可以当茶叶喝的树叶，放在水里面熬出苦味。
    喝起来苦中带涩，苦涩中透着些许的醇香，可以消食，提神。
    “杨奶奶，吉安。今天明天放假，等上班之后我就给马所长把你们的情况反映一下。放心吧，偷鸡贼一定会抓到的！”
    不管是农场场部，还是各个连队，现在都是偷鸡成风。
    因为各个连队都分散在山区，每个连队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饲养场，主打的就是喂点鸡喂点猪。
    猪偷起来麻烦，鸡就是被偷的主要对象。
    尤其是场部对面山后面的三连，有一次竟然将上百只鸡连窝端了。
    马所长曾经同稽查队联合起来，调查这个案件。
    到现在也没个眉目。
    但是李亦寒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线索，只要派出所一有行动或者有点找贼的风声。
    那些偷鸡贼就会消停一段时间！那因为鸡本身的价值不高，也不是什么大案要案，这事儿就松一阵紧一阵。
    他转身离开杨奶奶家，站在山顶处看着被茫茫大雪覆盖的山脉，那种已经消失了一年多的激情又在心中激荡。
    想他当年十五岁离家，去遥远的南方当兵，在部队接受了魔鬼训练，才在几千人中被挑出来当了侦察兵。
    后来部队推荐他上军校，毕业后在部队干到了连级，本来他还可以留在部队继续干。可是他选择离开回到家乡，并发誓要好好的建设家乡。
    当时农场是半军事化的管理，他作为转业军人，档案直接为干部待遇。
    本来给他的工作是派出所副所长，是他自己申请参加到建设第一线。
    当时农场刚好成立了稽查队，安排他去那里当了队长。
    转业回来的这几年里，他带着稽查队的人，哪里需要去哪里！春季耕地，夏季抢收麦子，秋季收秋粮，冬季就训练民兵，抽空还得开山辟地，抓革命促生产。
    话说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地方什么阶层，都不免有一些捣乱分子！
    比如一些大法不犯小法不断，够不上劳改，进不了看守所的小打小闹，打架斗殴，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犯男女问题错误的
    。还比如那些在工作中，躲奸溜滑，耍小聪明，滥竽充数的。
    又比如对工作消极，对别人刻薄，又自视甚高的。甚至看不起农场种地工作的。
    都需要他这个稽查队长监督批评教育惩罚。
    说白了就是专门找出农场工人，及其家属生活工作中的问题，引导教育他们改正错误。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大家长，几乎要面面俱到了！
    干的工作比场长复杂，管的事比办公室主任还多，涉及的工作就像个打杂的。
    自打结婚后，因为和媳妇的关系不和谐，他一度心灰意冷非常后悔转业回来。
    一度工作消极。
    可是自从同温小可真正成了两口子，他又觉得工作有了意义，生活有了目标。
    当初转业回来，建设家乡这光荣理想似乎可以实现。
    现在还有几个月，他就可以当爸爸了。
    不由得意气奋发。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他第一次唱着样板戏，铿锵有力的回家。
    跑调的歌声在群山旷野中扩散。
    可是由于心情实在太放松了，脚下的步子又太稳。
    乐极生悲。
    下坡的时候脚底下打滑，岀溜……从山顶直接滑到了坡底。
    屁股蹲的好疼。
    此时温小可已经打发温小星下去买肉，她已经剥好了葱蒜姜，弄好了饺子汁儿。
    也和好了面醒着。
    外面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的洒下，对面的山，山下的溪水田地，农场全都被白雪覆盖着。
    天地间圣洁得犹如童话的世界。
    这时有那早饭做的早的人家，烟囱冒起了袅袅炊烟。
    才增加了一点生活的气息。
    温小可深深的呼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看见过这样美丽的景色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如此，尽情的欣赏这样的景色了。
    她慢慢地走到大门外，站在坡头欣赏美丽的雪景。
    忽然从山坡下传来她很不想听到的吗，温小爱神神秘秘的声音：
    “姐，姐。低头看，我跟你说点事儿。”

 第128章 坚决不答应

    又搞什么？
    温小可漫不经心的问了声：“什么事啊？”
    “我们同张军去滑雪，就去后山的坡上。我都已经跟张军约好了，你给咱煮几个鸡蛋，烙两张饼，带上电壶。”温小爱的声音都透着喜悦。
    温小可扬起垂眉看下去，温小爱穿着一件素雅的棉袄，灰色的裤子，红色的条子绒棉鞋。
    乌黑浓密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发梢扎了红色蝴蝶结。
    她长着标准的鹅蛋脸，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温小爱长得很好看，身材苗条，皮肤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可以说她是场部直属机关的女孩子中，长得最好看的。
    她身后有很多追求者，也有很多家长看中了他，托人给自己的孩子说媒。
    可是她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不拒绝不答应的态度。
    总是听说她跟谁谁在谈对象，从来不见她同谁单独见面。
    前世的时候，她总是说因为要做温小可张军之间的电灯泡，也就是做两人没有单独在一起约会的证人，又或者给两人传递消息，而耽搁了自己的事。
    以至于都二十六了还没结婚，温小可后来担心她同别人结了婚，没人做她同张军之间的联系人，张军就会离开她。
    才全力撮合两人结婚，并承担了结婚的一切费用。
    其实现在她明白，温小爱就是要从她手里抢走张军，用另一种方法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温小可挑起眉头不知可否的一笑：“这么大的雪，能滑么？那可是将近一里长的坡。”
    后山的那条山坡，以前她同张军温小爱，冬天下雪的时候都会去玩儿。
    因为那条山坡宽阔平缓。
    更重要的是，山后的对面山不是农场的地盘，属于什么公社的什么大队的第二生产队管辖。
    对面那座山以及周围的好几座山，分别叫做云山雾山，乱石山。顾名思义山高林密，崇山峻岭，云山雾罩，地势险恶，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而且山中野兽颇多，生产队的人少，也不敢居住。
    所以不管是农场的人，还是生产队的人，都不会也不敢在这里来。
    温小爱双眼冒星光，仰起脸庞：“就是那么长的坡，又不陡，我们才要去那里滑雪呀！姐，你赶紧去准备吧。”
    “可是，我怀孕了，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而且，我是已婚妇女，跟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出去瞎凑什么热闹。”
    “不去。”
    温小可不冷不热，坚决的的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张军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用农场老工人的话就是，适合干指挥人的工作。
    不管面对任何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投其所好，把人哄得团团转。
    即便是在一连知青点，有连长有知青点的班长，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工作分摊到别人身上，还能让大家高高兴兴地接受。
    温小可以前就是被他用嘴哄得团团转，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他说的话都会让温小可感到温暖。
    哪怕是他从来没有为温小可做过一件真真实实的事儿。
    所以以前，为了那份温暖。每一次张军提出的建议，由温小爱传达给她。
    她都会按照他的建议，来做准备。
    大到棉鞋棉袜，衬衣裤子，小刀，馒头，饼子，鸡蛋，甚至烧鸡。
    想到那时候她被逼的到处借钱，甚至偷偷收集同事的牙膏皮，剪掉自己的头发来换钱。
    就感到黑血在冒。
    “哎你真的不去呀！不去你可别后悔！”
    温小爱今天早上冒着大雪专门去单身宿舍那边，等到了张军。
    用以前惯用的手法，骗他说，温小可提议出去玩。
    温小可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张军，没有给他送吃的穿的用的，这让张军感到十分的失落。
    他曾经好几次装作偶遇，想要跟温小可搭上话。
    他可以离开温小可，但是离不开问小可对他这么多年的追逐崇拜爱恋。
    尤其是物质方面的付出。
    所以他一口答应。
    温小爱是最早知道张军温小可恋爱的人，也知道温小可对张军的迷恋程度。
    她以为温小可这段时间的态度，和转变是因为生气。
    也因为自己怀孕了，配不上张军。
    所以她打算三个人聚在一起，劝张军好好的等温小可离婚，劝温小可不要放弃对张军的感情。
    只要这两个人好好的，她既在张军面前讨了好，又可以让温小可那个傻瓜心甘情愿的付出。
    她觉的温小爱的那辆自行车，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她同张军所用的。
    “难道温小可这个傻子，一根筋，真的变了！”
    她咬牙切齿的转身，看到温小星披着一身雪花，提着一块肉从山底走了上来。
    帅气的脸上，带着一丝喜气。
    看见她似乎故意的将手里的肉扬了扬。
    心里的怨恨又加了一层，一口银牙咬的咯嘣嘣直响。
    肉肯定不是要拿回家的，因为粮本肉票还在家里。
    温小星长得帅气，同温小可姐弟情深，她用了好多次的离间计才让他们姐弟翻脸的。
    现在两人竟然又和好如初了。
    这让她万分懊恼。
    她不喜欢温小可，根不喜欢温小星。
    因为这个男孩子的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感觉，总让她觉得压抑，。
    她气呼呼的转身，将脚底下的雪踩的咯吱咯吱响。到了大门口狠狠的推开门，然后重重的关上。
    温小星莫名其妙的看着温小爱带着气的背影，听着剧烈的关门声。
    下意识的咧咧嘴，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小声冲着大门说了句：“气死你。”
    分明是温新菊娶了牛美丽，带来的拖油瓶温小爱，她为了解决自己的工作才由秦小爱改成了温小爱。
    按理说这母女俩进了他温家的门，被温新菊养活着，应该对他这个温新菊唯一的儿子好才是。
    可是现在母女俩好像是这个家的主人，温新菊好像是个出钱的客人，他好像借宿讨饭的。
    真是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所以他得好好的努力，等自己有了能力，就离开家！

 第129章 老爸的顾虑

    温小星刚刚转上通往姐姐家的小路，身后及时传来温新菊的声音：“你要去你姐姐家吗？”
    “是，我姐姐让我拿着她家的肉票，把这个月的猪肉买了，说是要包饺子。对了她还说包好了，要喊你上来吃呢。”
    温小星将手里提的肉晃了晃。
    温新菊想了想跟在儿子后面：
    “干脆我直接跟你上去吧，一会儿也帮着包几只。”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爸。”温小星转过身来，表情很夸张：“前几次我姐让你上去吃饭，我牛姨不发话你都不敢去。”
    温小可自从将院子隔开，就喜欢变着花样做饭。
    虽然都是些家常饭，但是哪怕是几只土豆，都会做出几种不同的味道。
    她也似乎忽然很喜欢喊娘家的两个直系亲人来吃饭。
    温小星每次都乐得能蹦上好几蹦，温新菊却每一次都推脱。
    不是说牛美丽做了饭，就是说要吃也得带上牛美丽温小爱。
    温小可自然不请那母女俩。
    温新菊尴尬的看着儿子：“她们母女正生气呢，根本没做饭。”
    “爸，你每月拿钱养活她们，怎么出钱的倒没饭吃了？”
    温小星说得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
    因为只要温新菊不在家，他回到家里也总是没饭吃。
    温新菊没听出儿子的弦外之音，轻轻叹了口气：“小爱想买辆自行车，你牛姨让我去跟你姐借。你姐没答应。”
    温小星一听炸了。
    “凭什么呀！我姐一个月就那点工资，辛辛苦苦腌的咸菜，也只拿一点辛苦费，其余的都给我赚了钱。再说了，我姐才刚刚买了自行车买了缝纫机，哪有钱借给她。”
    “我说了，可是这母女两个，一个见了我摔摔打打，一个见了我吹胡子瞪眼！哎，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父子两人过呢。”
    温新菊第1次在儿子面前发牢骚。
    “爸，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可一定要硬气！”温小星像个大人似的，拍了拍老爸的肩膀。
    “我牛姨如果不给你做饭，你就在食堂吃。这个月才过去了十几天，她如果后半月都不给你做饭的话，这个月的工资不要交给她。都在食堂吃。食堂吃顿饭，素菜两毛钱肉的三毛钱。”
    温新菊愁苦地说：“我是怕她不给你做饭。”
    “爸，我现在挣钱了！”温小星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口袋：“我不妨告诉你，我已经攒了十几块钱了，一两个月不在家里吃饭也饿不到。”
    “这就好。小星，你一会儿见到你姐，就说你碰到了我，喊我一起上来的。”温新菊吞吞吐吐的说：
    “你牛姨不给我做饭的事儿，千万别告诉你姐，你姐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性子暴脾气燥！”
    温小星上了坡，停下来转身：“爸，听你这口气，好像我牛姨已经好几天没给你做饭了？”
    “从我那天跟你姐没借到钱开始，有两天了吧。”
    “简直是太过分了！我找她理论去！我没饭吃不要紧，如果连爸你都没饭吃的话，还真不如我们父子两单过呢！”
    温小星气得脸都红了，他将手里的肉往温新菊手里一塞，转身就往回走。
    “算了算了，小星。眼看要过年了，爸不希望家里吵吵闹闹的。也许也许你牛姨只是这几天心里不高兴，小爱因为没有自行车，过两天想明白就好了。”
    温新菊赶紧拽住儿子。他虽然欣慰儿子终于长大了，敢于替他着想出头。
    可是他同牛美丽已经过了几年，温小爱总是爸长爸短的，他实在不想翻了脸。
    而且因为前妻当年那么果断的抛弃他们，他很自卑，对婚姻也有种恐惧感。
    总不能两个老婆都过不下去吧。
    所以他的眼睛里就带着乞求！
    “好了好了，我不去了。我就知道你怕狼后怕虎。不过爹，我姐说得对，你要嘴里吃馒头心里有数。”
    温小星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爸的眼神，心里的那股那种斗志瞬间被浇灭了。
    老爸已经年近五十，这些年来带着他们姐弟俩也实在是不容易。他能感受到老爹这几年来都在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维持这第2段婚姻。
    也许很多事情他都是明白的，只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只为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温新菊看儿子不再冲动，松开手，连连答应：“我知道，我知道。”
    心里早已经惊出了一身汗！
    暗想以后这种事情千万不能给儿子说，儿子长大了，血气方刚，真的闹起来。
    他也怕儿子吃亏，儿子受委屈。
    更害怕第二次组成的家庭有了裂痕。
    温小可早已经把包饺子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
    看见这父子俩一起来了，赶紧把温新菊让到火炉边儿。
    笑着说：
    “爸，您亲自来啦！我还说下雪路滑，一会儿饺子包成了，让亦寒给你送点呢。”
    李亦寒帮岳父沏了杯茶，眼中含笑看了眼忙碌的媳妇，心说撒谎都不打底稿的。
    分明一分钟两人还在讨论，下雪天实在太滑，今天又都在家休息，怎么样才。把饺子只送到岳父一个人的手上。
    因为温小可根本就没打算给牛美丽母女两吃。
    温新菊说：“小星把我拽上来的。我在女儿家吃饺子，当然是亲自动手了。”
    “爸，我知道你饺子包的好。不过今真不用您老亲自动手。亦寒在部队上包饺子可是得过奖的，不但会包饺子，还能擀皮儿，我们四个人的饺子他一个人，一个小时搞定。”
    温小可说话间冲着李亦寒，可爱的挑了挑眉头，给了他一个你行的鼓励。
    表情自豪极了。
    李亦寒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答应完自己愣住了。
    他在部队确实包饺子快出了名儿。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部队包饺子，都是自个给自个包。
    自己包成什么样儿就吃什么样，不会包的就饿着。
    当年他当兵的时候才十五岁，家里人多，就老爸一个人上班。虽然那时候已经吃上的商品粮，但家里祖祖辈辈生活在万宝山，这贫瘠荒凉闭塞的地方，一年到头不饿肚子都不错了，哪里吃得上饺子。
    所以他根本不会包，饿了几次肚子‘后，他努力地学习包饺子。

 第130章 温馨画面

    李亦寒在部队一年以后，包饺子不但速度快，而且样式很美观。
    真的是在一次大赛上，得了个第一名。
    可是这种事情温小可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好像从来没对人说起过。
    “好了，如果你觉得有压力的话，我可以帮你打打下手。但是我这三脚猫的功夫，真的给你帮不上什么忙。”
    温小可看他有点发愣，解下围裙给他围上。
    她当然不会告诉李亦寒，是王场长的儿子告诉她的。
    隔壁的王场长王大锤有两个儿子，王刚，王铁。弟兄两个只相差两岁，老二跟她是同班同学。
    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兄弟俩非常照顾他姐弟俩，四个人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玩。
    可以说同王家弟兄两个青梅竹马。
    只是弟兄两个因为王大锤的关系，高中没毕业都相继当兵了。
    那时候实行的是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的学制，兄弟两都上学迟，上高中差不多都是十七岁。
    兄弟俩走了，温小可很是失落了一阵子。
    尤其是老二王铁走了以后
    也就是在那段寂寞空虚冷的日子，农场来了知识青年。
    张军长得好声音好听，她才会一见钟情，一眼千年。
    当时的她非常纯洁，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一直和她保持通信关系的王铁。
    后来在她没有办法,决定嫁给李亦寒的时候，王铁告诉她，李亦寒在部队十分优秀。
    顺便告诉了包饺子这件事。
    李亦寒包饺子的手艺真的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父子三人围着火炉，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亦寒在那张小圆桌上，一会儿擀皮儿，一会儿包饺子。
    擀皮儿的时候，只看见擀面杖在动，饺子皮儿便一片一片的，好像被输送带送出来般的，摞在了一起。饺子皮儿最多直径三厘米，中间厚四边薄，圆圆的一模一样。
    包饺子速度更快，只看见他把馅儿放在皮儿里，手指一捏一个，手指一捏一个。
    包出的饺子不但立体精美，还馅儿多。
    真的没用一个小时，包了整整两大盖帘的饺子。
    温小可直接在火炉上搭了口锅，配了一盘油泼蒜菜，酸辣腌萝卜条。
    饺子刚好一口一个。白萝卜肉馅儿的饺子，香濡可口。
    温新菊蘸着汁儿足足能吃60个。
    温小可心里酸溜溜的。
    男人都心粗，在吃饭这种问题上温新菊也不怎么讲究。
    他是那种只要填饱肚子，怎么都行的人。
    牛美丽自从嫁给他之后，就掌握了家里财政大权，刚开始的时候，每个月到还给他做几顿白面。
    后来见他对家里的事儿不怎么上心，慢慢的，细粮油肉都留给她们母女两吃，只给他象征性地做一两顿。
    温小星自然是更见不到了。
    只是上辈子温小可只忙了自己的事儿，根本就没有管过自己的爸爸和弟弟。
    “爸再吃点儿，小星，你也再吃点。”
    幸好今天她准备的馅儿多，和的面也多。
    “好，再吃几个。亦寒的手艺好。”
    “姐夫你是怎么擀的皮儿包的饺子，刚才我看都没看转。以后有空儿你得教教我。”
    父子两人吃着饺子，对李亦寒一顿猛夸。
    李亦寒便十分骄傲自豪的说：“这才哪到哪儿，给你们说我们在部队上的时候……我最厉害的时候一个人供我们一排人吃。”
    “小星，今已经吃过了。等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亲自手把手的教你。”
    李亦寒心里也高兴，今天可是自他结婚之后，岳父大人第1次来家里吃饭。
    他亲自掌厨的。
    单是看看媳妇儿脸上，让人心醉的红晕，他就觉得做得还不够好。
    还想再做点什么。
    四个人吃完之后，还剩了一大盘。
    也不着急收拾，围着火炉闲聊。
    温新菊喜欢吃肉，但是最近这段时间连个肉渣都没见过。
    温小可这顿饺子用了肥瘦相间的肉，配料调料都放得很足。
    调汁儿也配的相当可口，不再能吃饱还能解馋。
    他觉得这顿饺子是他这些年来吃的最好最舒心的一顿饭。
    又和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心情特别好。
    破天荒的给大家讲了一段封神演义。
    温新菊喜欢看书，年轻时候几乎看遍了所有能看的书，还给自己保留了几本。
    封神演义什么的，属于鬼怪小说，现在很难找到。
    温小可前世自然是看过的，书看过，改编的各种类型的影视剧都看过。
    但是温新菊完全按照原著的讲，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李亦寒温小星平时看的最多的就是小人书，样板戏，外加革命战争素材的的电影。
    听到这么有趣的故事，李亦寒端来了瓜子，不停的给老丈人续茶水，掏出一盒烟放在他面前。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好像从天上直接倒了下来，前仆后继的铺在了地上。
    温小可索性洗了两根红萝卜白萝卜，泡了点粉条。
    拌个红萝卜丝儿，白萝卜丝儿，炒了个酸菜粉条儿。
    从床底下找出孙树林老丈人，为了感谢她帮忙卖了牛黄，亲自酿的黄酒。
    端过来一起摆在桌子上。
    “爸，我给再烫上一壶黄酒。你们三个吃着喝着讲着。我帮我大嫂做棉袄。”
    扬烈梅已经在大门外徘徊好几次了。
    “噢，好。我们几个喝着吃着聊着聊。”
    李亦寒初中毕业后就去当了兵，在部队学的文化都是歌颂型的。
    回到农场以后虽然每个礼拜都组织学习：读报纸，听广播看电影。
    他也看小说，看的也无非是山菊花苦菜花迎春花红旗谱，林海雪原青春之歌，沙浪河的滔声之类的。
    三打白骨精的电影是看了，好像没有老大人讲得这么动听。
    老丈人讲的山洞修炼的的神仙，八十多岁的姜子牙娶媳妇，妲己被狐狸精吃心附身。
    听得他津津有味的。
    温小可说的话，他只听了一半。
    三个男人把方桌往火炉边上挪了挪，围坐。
    温小可将黄酒倒进一只铁壶内，放了冰糖枸杞。
    有一会儿扑鼻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她找了三只玻璃杯，放在桌上。

 第131章 避难来了

    温小可去大门外，扬烈梅胳肘子底下夹着花布徘徊。
    冲她招了招手。
    杨烈梅满脸笑意走过来，脑袋往院子里看：“叔走了？”
    “没有，传授知识呢！我们不管他们，给你做棉袄去。我还给你留了几个饺子呢。”
    温小可压低嗓门。
    扬烈梅偷偷指了指自个院子：“你先把布拿过去。小妖精又闹事儿呢。老妖婆吓得忙门都不敢出，我的偷偷把棉花拿过来。”
    “你赶紧过来啊！我帮你量衣服，棉袄里子你就不用带了，我刚好有件旧衣裳。”
    温小可回到院子里，看着满天的雪花，心里有点隐隐不安。
    刚才只顾着忙，也是因为老爸老弟都在家里吃饭，好几个人说话，忽视了隔壁院子李亦秋一声高一声低捎话带信指桑骂槐的咒骂。
    这会儿千万不要给老爸添堵。
    扬烈梅一会儿鬼鬼祟祟地提着棉花进来，好像终于逃出监狱的样子。
    她笑容可掬地打过招呼，也不顾形象，不在意饺子凉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喝了碗面汤。
    帮着温小可洗刷了碗筷。
    妯娌两个人便钻进卧室。
    量完尺寸，杨烈梅将温小可找出的碎花衬衣熨平，缝纫机主线底线都穿上等着。
    温小可拿起剪刀粉笔，按照量出来的尺寸用粉笔划好，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将棉袄裁好。
    然后两人头对头，将新崭崭的棉花。一点一点均匀的铺在棉袄里子上，用缝衣针很大针脚的固定好。
    正要拿到缝纫机前去做。
    外面屋子里传来林巧儿的声音：“我当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我高高在上的二媳妇儿，忙碌这么一个早上。原来是亲家公啊。”
    温小可扬烈梅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
    林巧儿看见两人，泡泡眼瞬间竖起：“哟，老大媳妇也在呀。看来你们两个要联合起来，跟我这个婆婆作对呀。”
    温新菊陪着笑脸站起来说：“亲家母来了，来坐下。”
    “我坐什么呀？我养了个争气的儿子呀！有好吃的，先请老丈人，把我这个当妈的扔在一边儿。”
    说话间恨恨的盯着李亦寒。
    李亦寒尴尬的看了眼温新菊，站在林巧儿面前小声说：“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都结婚一年多了，我爸他第1次在家里吃饭。不叫你，那不是因为小秋她心情不好，怕她惹事吗。”
    “哦你怕她惹事，我就不怕吗？”林巧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吃起了菜。
    吃了好几口才抬起头：“唉，亲家公啊，你也别怪我刚才说的话不好听。你是个文化人，有事憋在心里。我是个粗人，心里想什么，嘴上来什么。”
    原来是过来避难了。
    林巧儿不是挺厉害吗？也被自己女儿闹得在家里呆不住。
    温小可拽了拽杨烈梅，两人悄悄回了卧室关上门。
    杨烈梅坐在缝纫机前，将衣服压在缝纫机下。
    转头小声说：“看见没？一物降一物，蜈蚣把蛇捉。”
    温小可点点头：“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尽找我们俩的不是。教育失败！”
    两人关在卧室里，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将棉袄做了出来。
    杨烈梅马上穿在身上，温小可帮她将头发梳好，随便在脑后扎个马尾。
    一个朴实美丽的少妇就站在了面前。
    她由衷地说：“人是马衣是鞍，大嫂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好看。”
    杨烈梅长得不难看，一双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个子小巧玲珑。
    只是平常总是穿的又破又烂，又经常摆着一幅苦相，所以看起来邋里邋遢的，有点老气。
    而这些棉袄，穿在她身上非常的合适，她个子小，棉袄稍微短一点，腰也收的比较长，显个子。
    黑底红花也比较提人，再把头发梳紧成了，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扬烈梅看着镜子里，脸色红润眼睛黑黑的自己，一个劲儿的说：“小可，镜子里的是我吗？”
    温小可上前扶着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着镜子：“除了你还有我呀。大嫂，你底子好，只要穿上合适的衣服，不要总是愁眉苦脸，就会很好看。”
    “可妈总是说我丑人多作怪，我知道自己长得丑。可是镜子里真的是我吗？”
    扬烈梅对着镜子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脸。
    “妈说的话能信么？相信我的话，这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以后你有空过来帮我做衣服，赚了钱可以给你买雪花膏，洗头膏。好看的衣裳。你会越来越好看的。”
    扬烈梅听着温小可的话，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洗头膏雪花膏，都很贵吧！我的手冻裂了口，血直流，妈还让我洗她和小秋的衣裳，我就让她给我买个棒棒油，她就骂我长了个什么样的手，还想用棒棒油。”
    “一个棒棒油才三分钱，妈就会克扣我们两。我那天看见小秋去供销社买了一瓶雪花膏，一块五的呢。”
    “唉，人心就是偏的。谁叫是人家是女儿，我们是媳妇呢。”
    “人心是偏，可是也得有个度吧。大嫂，我们孝敬老人是没错，但是不能愚孝！如果她做的对，我们就该孝顺他，如果她做的不对，我们就不能顺着她。”
    “她只是生了儿子，并没有生我们。俗话说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她现在怎么对我们我们以后怎么对她。”
    “可是我好像等不到以后了。说实话小可，自从你们隔开院墙之后，每天睁开眼睛我是提醒吊胆心惊胆战的。”
    “我害怕妈骂人，害怕小秋挑事儿。尤其是你们都上班的时候。”
    “所以说你得找点事做。”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面林巧儿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二冬，你听你妹妹又在那边骂人了！你妹妹这次受了这么大的伤，你倒是帮她出口气呀！”
    又说起这事儿。
    李亦寒压低嗓门：“妈，你怎么又说起这件事儿。张鹏他现在又不在农场，你让我怎么去？难不成让我去县城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那你总得做点事儿吧。妹妹要借您的自行车，你就借给她嘛，让她骑着去县城，找到张鹏看他们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儿。”
    “雪下的这么大，冰天雪地的，你是想让她去寻死吧！”
    “她就是去寻死，也比在家里折腾人强吧。你听她现在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唱一会儿跳。妈的老心脏啊，受不了了。”
    哈哈哈哈。
    妯娌两相视一笑。
    尤其是杨烈梅几乎憋着哼出了猪笑声。

 第132章 这里又来找茬了

    杨烈梅笑的差点憋’出了内伤，
    嘴里不停地嘟囔：“”林巧儿啊林巧儿，你也会有这一天！”
    “这就叫玩鹰的被鹰啄瞎了眼，玩蛇的被蛇毒死了。从我嫁过来，这老妖婆是左看我不对右看我不对，恨不得一天找我八十趟茬。现在被自个女儿欺负的在自个家里都待不住，就叫做报应！”
    “以前啊，老人都说是有因果报应，千万不敢作孽，以免报应在自己儿孙身上。现在，新社会世道变了，什么事情都成了现世报。”
    扬烈梅憋了多年的怨气终于散了，话也多了起来。
    两人也不出去，干脆躺在床上聊天儿。
    “小可，我做梦都想单独过。就我和大春两个人。”
    “大哥怎么说。”
    “你大哥就是个窝囊废，心里也想单独过，可是嘴上却不敢说。他连小秋都不敢说。”
    “李亦秋都是被惯坏了！常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一点儿规矩怎么行。”
    “也不知道这次和张鹏的事，会闹成怎么样的结果。”
    “不管结局怎么样，她都的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上一辈子李亦秋未婚先孕了，她虽然在家里横的要命，却打死都没说出孩子的爸是谁。
    家里的人也不敢怎样，只好全都闭嘴，她把自关在屋里。在孩子三，四个月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联系到了常征。
    后来常征带着她去领了结婚证，直接将人领回了家。
    酒席也没摆，该走的礼数也没走。
    过了没多久，她挺着个大肚子就回了娘家。将孩子生在娘家以后，就留给了自己的妈带。
    她也是回婆家几天，就会被打回娘家。
    在娘家心情不好，天天疯狗一般的乱咬。
    “大嫂，要不你再跟大哥好好商量商量，也把院墙隔开。”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路线，扬烈梅被林巧儿母女俩欺负的慢慢神经质了。
    她以后没有生育，一直帮忙照看温小可的一对儿女和李亦秋的儿子。
    她把三个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却把自己累成了病，40多岁就已经真神经了。
    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一定要让她早早离开令人窒息的家庭环境。
    “我都跟你大哥提了好几次了，他就是不答应。说的轻了他不理，唠叨的太多他转身就走，我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烈梅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工作，娘家条件也不好，我娘家兄弟又出了那么大的事。”
    “你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在家里操持家务也是一种工作呀。妈她也没工作，关键是大哥的态度。”
    “大嫂，我们两个合作。我休假的时候你过来帮我腌咸菜，我倒班儿的时候只要在家，你就过来帮我做衣服。只要你按时来，帮我把活儿干完。我保证一个月至少挣十块钱没问题。”
    温小可又一次说起这件事。
    杨烈梅这才相信是真的。
    两个人制定了工作的方案，温小可做了个预算，投资也就五十块钱左右。
    还好身上有这点儿钱。
    “得弄几个衣服撑子，做一个大袋子。咸菜我们就不零卖了，这段时间让小星，满堂两个人多跑几家小卖部，供销社什么的，将咸菜批发给他们。就好像我们场供销社那样，一坛子多少钱的算。”
    “小星，满堂两个人以后只需要过段时间送送货。然后他们主要卖我们制作的服装，我觉得咱们先从童装开始。”
    “大嫂你手巧，做几双孩子的毛头鞋，小花布鞋什么的。”
    两人不愿意听外面林巧儿诉苦，温小可便将以后的打算说出来。
    扬烈梅听的心情澎湃。
    她自小过惯了苦日子，什么苦都能吃，她心灵手巧，什么活儿也都能拿得下来。
    结了婚的这些年，也受够了婆婆的气，吃够了没有钱的苦。
    只要有活干能挣钱，不受气。
    她觉得生活有了希望。
    两人越说越兴奋，越说心里面有了更多的憧憬。
    说着说着竟然都困了。
    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有人争吵。
    温小可睁开眼睛。
    屋外传来牛美丽的声音：“温新菊，你跟你儿子躲在你女儿家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母女俩在家里等着。你这心够黑的。”
    “小爱妈。这不你不想做饭吗？今儿个场里放假，食堂不开。我总得吃饭吧。”
    温新菊声音很小。
    牛美丽的声音提高了8度：“你们父子俩吃饭我们母女俩就不吃了吗？你们父子三人把我们娘儿俩当成什么了？平时我做牛做马给你做吃的洗衣裳，有了好吃的就只叫你们父子俩吃。”
    “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
    温新菊低声下气的解释：“小爱妈。你们俩不是看着我在家里烦吗，我出来在小可这里躲一躲还不行吗。好啦好啦，我们回去说亲家母还在呢。”
    “亲家母在正好啊！我们让亲家母评评理！”
    牛美丽更厉害了：“巧儿，我们俩可都是万宝山的老人手，你给我评评理。你说我嫁给他温新菊图什么呀？不就是图他有份工资，吃商品粮么。”
    “自从嫁给他之后，做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人。你说说就一顿饭没做，跑到他女儿这里。”
    “这不是坏我名声嘛！你要是有本事，就一辈子住在你女儿这里别回来。”
    好，这里又来找茬了！
    牛美丽爱慕虚荣工于算计，把老爸当成提款机。
    用得着的时候花言巧语，一旦达不到她的目的，马上翻脸。
    她自从嫁给温新菊，挑拨父子的关系，帮着女儿一起骗温小可，排斥温小星。
    重新活过，绝对要让老爸认清她的嘴脸。
    绝不能被她骗完了钱财，一脚把他给蹬了。
    温小可嘴角扯起丝冷笑，下了床。
    杨烈梅赶紧跟着下床，担心的看着温小可：“你牛姨也是泼辣货。我们都看得出她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面三刀的人。她嫁给你爸，就是看上他的钱。”
    “我去看看她有多泼辣！”
    温小可拉起开门走了出去。

 第133章 不信治不了你

    温小可出了门，看见牛美丽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温新菊站在她前面低声下气。李亦寒站在温新菊身后拦着双目圆睁，拳头紧握的温小星。
    林巧儿自顾自的坐在桌旁，斜着眼睛，手里还拿着筷子。
    看着她出来，林巧儿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我说老二媳妇，你这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啊。自打你教唆老二把院子隔开，就没请我们老两口吃一顿饭，没交过一分钱。心偏吧，这下好了，惹上事了。”
    “白惹上一身骚吧？”
    李亦寒听林巧儿这么说，赶紧转身小声说：“妈，你说什么呢？”
    林巧儿努力的绷大泡泡眼：“老二，妈说的不对吗？自打你们把院墙隔开，妈就没吃过你们一口饭。你媳妇包了饺子，怎么知道请你老丈人来吃，你媳妇儿有爸，你就没有妈吗？”
    “怎么样？还没落下个好吧？”
    “妈，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李亦寒对自己的妈妈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感到非常的生气。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累死累活的忙了一个早上，请人家吃饭，人家说你一个好了吗？出力不讨好的东西。”
    林巧儿不依不饶，继续说。
    “妈，瞧你这话说的。我喊我爸吃顿饭讨个什么好啊？”
    “我爸他一个大男人，两天没饭吃了，我这个做女儿的难道不能给他做顿饭吃？”
    温小星走出卧室门槛，看着拥挤的客厅里各种姿势的人。
    听她这么说，牛美丽不愿意了：“哎，小可。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是不给你爸做饭吃，是他不在家里吃，你把他的魂勾上来了”。
    “牛姨，你会不会说话？”温小可两步跨到她的面前：“我给我爸做饭是尽孝心。你才应该是勾魂的那个吧。”
    牛美丽也觉着自己的话说的有点过分，顿了顿说：“你把你爸叫上来吃饭，怎么不叫我。我好歹也给你做了两年饭吧。”
    “我给你的回报还少吗？”温小可盯着她的眼睛：“我没结婚的时候，每个月都交伙食，换季都给你扯衣裳。”
    “再说你跟我爸结婚以前，就知道有我和小星的存在。作为一个后娘，你做饭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还有，我爸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剩的上交给你，不管你们两个闹什么意见，饭总得给做吧。”
    “你不给他做饭，还不让我给他做，你是想饿死他呀？你要搞搞清楚，他可是你的金主，你是靠他养活的。“”
    温小可口齿伶俐，语速很快。
    从来能言善辩，被人称作快嘴的牛美丽，竟然插不进话来。
    她结结巴巴了好半天，才说：“就算我不给他做饭，他自己不会做吗？现在可是新社会，男女平等，男女各占半边天。不是旧社会，男人只管吃饭。”
    “就算自己做，就算男女各占半边天，那巧妇还难做无米之炊呢。你把家里的油米面全都藏起来，我爸他倒是想做，拿什么做呢。总不能剁自己的手指头吧。”
    “而且我爸他每个月30多块钱的工资全都一分不剩的交给了你，粮本油票布票你都拿着。可你呢一个月给他吃不上两顿白面。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天天黄面糊糊，黄面节节，黄面发糕，你瞧瞧把他脸吃的，就跟个黄面发糕似的。”
    “那你说我这个做女儿的，如果不给他做顿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他肚子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还能撑得下去吗？”
    “你没有我爸行，我和小星没有我爸可不行。”
    “还有啊，小星他才18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不能他碰上了就吃点，碰不上了就连剩饭都没有吧。”
    “你不把我爸当人，不把我弟弟当人。我还不能照顾他们了。我可是我爸的亲女儿，我弟的亲姐姐。”
    温小可噼里啪啦，说的句句都在理。
    牛美丽愣了好半天，气呼呼的转身。
    “好好。你们什么都对，我什么都不对。那我带着女儿离开总该行吧。”
    温新菊脸憋得通红，赶紧跟在后面说：“小爱妈，我不就是在女儿家里吃了顿饭吗？你至于这样吗？”
    温小可伸手拽住温新菊：“爸，我牛姨要是想真的离开，那谁也挡不住呀，腿在人家自个身上长着，你总不能一天到晚的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小爱她爸死得早，我一个寡妇失业的，拉着女儿实在不容易，如果你能接纳我的话，我一定给你好吃好穿，照顾好你的儿女。”
    “现在怎么样了呢？”
    牛美丽已经跨出门槛的脚停了下来。
    她以前嫁给温新菊的时候，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还是当着一家三口的面说的
    说的很真诚，
    而且她当初嫁给温新菊还用了一点点的手段。
    就听着身后温小可又说：“我说有些人啊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过上了好日子就把以前的事儿都忘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浆水是从什么地方酸的。做人啊，最好不要忘了本。”
    牛美丽气的狠狠的跺了跺脚。
    转过脸来。看着温小可却说不出话了。
    温小可却是得理不让人：“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赶你走的，你要走就走啊！”
    “我就不信我爸这么温文儒雅，风流倜傥，风韵犹存的男人，离了你还找不下老婆了！”
    “说不定到时候农场那些离婚的守寡的女人，拿着铺盖排着队，哭着喊着要嫁给我爸呢。”
    “扑哧”温小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人长得帅，说话却没那么帅气，生气着急的时候，说话总不利索。
    刚才他被牛美丽气的差点抡起拳头冲了上去，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姐姐说的解气啊。
    李亦寒也是努力的憋着笑。
    刚才他看着媳妇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灵动的眼神闪闪发亮。
    只顾着看媳妇，基本上没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意思懂了，就是在怼牛美丽。
    而且怼的这个现在养尊处优，只会耍嘴皮子的女人哑口无言。
    他努力的忍着笑，规规矩矩的站在温新菊身后，看起来一脸着急。

 第134章 费了劲儿了

    牛美丽盯着温小可看了一会儿，忍下气说了声：
    “好好，你们厉害！”
    伸手拉着温新菊的胳膊：“老温，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要留在你女儿这儿？”
    温新菊左右为难，他从来不屑于和人吵架，更没有经历过这样当场让他做决定的事情。
    他本来想着息事宁人，为这样的事总不至于离婚吧。
    可说出的话却是：“我，我这不是和亦寒喝酒吗？”
    “喝什么酒？家里做了那么多的饭，你不回去谁吃呀！”
    说话间硬拽着温新菊出了门。
    温小可跟到门槛前，踮起脚尖。
    “牛姨，你不走了？不走了就好，刚才我还想着要是你走了，我还得天天给我爸做饭呢。这做一天两天的还行，天天做的话，我还怀着孕呢！”
    牛美丽拽着温馨局走到了大门口。
    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你爸有家有老婆呢。用不着你假殷勤！”
    “慢走不送啊！”
    温小可挤眉弄眼冲着大门撇了撇嘴。
    转身看到林巧儿已经把桌子上所有的菜全部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意味不明的斜着眼睛：“老二媳妇，没看出来，你现在不但把我整治的一愣一愣的，牛美丽都说不过你了。你是被你妈回炉重生了吗？我可看见你妈找来了？”
    “我妈来了？我妈来了我怎么不知道？话说我妈她到底长什么样啊，我都没见你是怎么见到的？”
    温小可风轻云淡的说着，眼睛看向了李亦寒。
    自从十几年前跟着温新菊下放到万宝山农场，温小可从来没见过妈妈。
    农场的人自然更不认识李佳欣了。
    李佳欣来农场的事儿，除了武云飞，就是他跟李亦寒温小星知道。
    林巧儿儿怎么会知道？
    李亦寒急了，对着温小可连连摆手摇头，意思不是他说的。
    又转身低声呵斥林巧儿：“妈，你瞎说什么呢？谁给你说小可的妈妈来了？她妈妈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儿子，你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不认识她妈妈。”
    林巧儿翻了个白眼，端起烧黄洒壶，嘴对着壶口，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个底朝下。
    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巴。
    “我见过她妈妈。五六年前，还是七八年吧，你们那时候还在上学。那天不是小秋跟温小爱打架了吗？，不，温小可那时候叫秦小可，我跟牛美丽都被叫去学校。她妈妈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妈妈？”
    温小星奇怪地问，李佳欣说她曾到学校去看过他们姐弟，她是半信半疑的。
    “当时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我听那个姑娘给她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别去见他们了，小可真是大姑娘了，小星也懂事儿了。你妈妈就说：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儿子女儿了，我想他们。”
    “后面又啰嗦的哭了好半天。牛美丽当时跟我都看见了。”
    温小可没好气地问：“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现在凭什么说什妈妈来了，她在哪里啊？”
    因为酒的作用，林巧儿枯黄干瘦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很像高原红。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又坐下。
    “那天呀，我为了小秋的事儿，想去找场领导。走到招待所门口，正好看见班车来了，我看见你妈妈进了招待所。”
    “相隔这么多年，你还能认出我妈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温新菊现在已经结了婚，温小可不希望李佳欣来的事儿被他知道。
    “你妈妈长得多好看呀！那一年在学校我看了一眼，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她穿着蓝哗叽呢衣服，脸白的像擦了粉。”
    “那你看见我妈妈进了招待所，她人呢，我怎么没看见？”
    “我忙着找王场长，等我想起来回去看，班车都走了，她也不见了。应该是她有事儿来农场吧，她可能不想见你们，办完事儿就走了。”
    只要她没看见小星跟妈妈见面就好。
    林巧儿喝了些酒，话多起来。絮絮叨叨的从老辈人说起，说到她嫁给李占祥，生了大儿子二儿子，女儿以及万宝山被选为农场场部，被开发以及建设农场的全部过程。
    说的唾液横飞的，还搭配着七八糟的肢体动作。
    李亦寒四人听得昏昏欲睡。但是林巧儿难得的不骂人，澎湃的侃侃而谈，大家都不想扫她的兴，勉为其难的凑合听着。
    屋内火炉热乎乎的，外面寒风呼呼大雪纷飞。
    倒是一片祥和。
    温小可觉得有点儿热，走过去想把窗户开条缝，打开窗户吸了口新鲜空气，将头伸出外面，想看看积雪有多深。
    却看见大门缓缓地被推开了，李亦秋穿着她的格子尼上衣，头上包着绿色的包巾，手上戴着线手套，脚抬得高高的，蹑手蹑脚的溜了进来。
    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温小可不动声色的将窗户关的只留一条缝，站在侧面定定的看着。
    只见李亦秋进了院子，鬼鬼祟祟地站在墙角，探着脑袋盯着屋子看了好半天，见没人注意。
    弯着腰屈着腿，做小矮人状，从墙根溜去山墙根下，站在山墙根等了一会。
    然后去了厨房，温小可换到窗户这边侧面。
    看见李亦秋推开了厨房门。进去了好一会儿，腮帮子鼓鼓的走了出来。
    嘴角扯起一丝若有所思的笑意！
    装疯卖傻闹得自己亲妈都受不了了，还是得吃饭呀！
    可惜厨房只有硬馒头，还只剩下半只。
    忽然她看见李亦秋悄悄的溜进了隔壁屋子，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要去怀旧吗？
    就看见李亦秋从隔壁推出自行车，将自行车放倒，自己依旧弯着腰曲着腿，拽着自行车在雪地上蹲走。
    样子非常可笑。
    真是费了劲儿了。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转身从脸盆架上端起盛了半盆水的脸盆。
    冲着林巧儿说：“妈，铁壶里的水都开了，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你罩衣脏了，干脆脱下来我帮你洗洗。”
    说话间拉开门，将一盆水哗的泼出去。

 第135章 林巧儿的心酸

    温小可这盆水自然是准确无误的，泼在了李亦秋的身上。
    她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可着嗓门喊：
    “谁，干什么呀？”
    喊完才觉得不对，赶紧蹲下去。
    温小可装做才看见李亦秋的样子，跨出门槛，手里的磁盆都掉在了地上。
    惊讶的绷大眼睛：“小秋，你怎么在这里。咦，你这是干什么呀？偷自行车吗？”
    说偷的时候声音提高了很多。
    林巧儿李亦寒杨烈梅全都出了屋子。
    就看见李亦秋全身冒着寒气，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衣服上已经结了冰，头发上都有了冰碴子。
    她脸色黑青牙齿打颤，双目圆瞪。
    自行车很无辜地躺在雪地上，推起了一层雪。
    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面面相窥。
    还是林巧儿疼爱女儿，上前拽着李亦秋，将她拉进屋子。
    李亦秋本来不想进来，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腿脚都麻木了。
    林巧儿把女儿按在离火炉最近的凳子坐下来，看着她头发上的冰碴：
    “秋儿，这是干啥呀！看看身上都结冰了。你说你，这不是要命吗？”
    为了躲开女儿子吵闹，她忍着脾气厚着脸皮儿躲在儿子家。
    没想到女儿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想到女儿昨天竟然让她，偷偷地到儿子家偷东西。
    心里也委屈起来。
    借着酒劲说：“秋儿啊，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你是今天从我这里要钱明天从我这里要钱，要的钱都贴配给了张鹏，我这个当妈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妈知道你眼高手低心高气傲的想找个城里人，可是现在人家已经结了婚，你就安安分分的随便找个人家嫁了算了。”
    “你偏要这么闹腾！说你这是何苦来着！自己家里人的东西都偷，你说你让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
    林巧儿说话间，拍着自己的大腿，扇着自己的巴掌。
    声音又高，嗓门又尖。
    看来她什么都清楚。
    温小可扬烈梅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李亦寒跟着说：“小秋，我跟你二嫂不借自行车给你，是为你好。你说上一次你把自行车借给张鹏闹出了多大的事儿。”
    “而且你看今天这么大的雪，滴水成冰，你就是把自行车偷出去了，能骑出去吗，还不把自己给摔死！”
    李亦秋烤了一会儿火，缓了过来。
    她摸着火辣辣的脸，大声说：：“你们都说我，都说我！合着你们现在都好好的在家里烤火，让我一个人在那边受罪。”
    “我就是要去找张鹏，哪怕摔死了也要去找。他说过要娶我的，跟赵燕燕只是逢场作戏。”
    “人家跟你才是逢场作戏吧！秋儿，你是我生的，我这辈子最疼爱的就是你！妈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张鹏要是真的喜欢你，那肯定是跟你结婚啊！现在新中国新社会，不兴包办的！他自个儿不愿意谁能帮他把结婚证扯了。”
    林巧儿苦口婆心，低声下气。
    李亦秋噌的站起来，转身抓着方桌上的一只碟子狠狠的摔了下去。
    “哗啦”碟子摔在了砖地上，粉身碎骨。
    碎渣溅到了李亦秋的脚面。
    她又重重的踩了几下。
    “说说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说我！我告诉你张鹏就是喜欢我，他迟早会娶我的！”
    说完气冲冲的走了，出了门还狠狠的踢了躺着的自行车一脚。
    疯了！
    温小可李亦寒对视一眼。
    林巧儿哭丧般的：“我的天，我的地呐……我林巧儿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温小可杨烈梅绕着她，将摔碎的瓷渣扫干净。
    可惜了一只细磁花碟子，本来有四只的。
    温小星赶紧去院里，将自行车扶起来，擦干净上面的雪，推去隔壁房间。
    出来后，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漫天的飞雪，不知道该离开还是留下来。
    离开的话他要去哪里？
    家里老爸跟牛美丽肯定在吵架，就算不吵架也是冷战，气氛很压抑。
    温小爱一定眼皮儿往上翻，看着他跟看见仇人似的。
    他的小窝没有炉子，家里的碳都在大房间里，旁边厨房今天又没做饭，冷得实在受不了。
    留下来吧，林巧儿这么闹腾，他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他的犹豫不安，都被温小可看在眼里。
    她走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个暖水袋。
    指着放自行车的小屋：“屋里呆着吧，你没看见你姐夫把床都给你支好了吗？被褥什么的都卷着，展开就是。”
    “你不想听噪音，把姐姐的收音机拿过去听。”
    上辈子温小星敏感而脆弱，就是因为家庭环境影响的。
    重新活过，绝不能让这唯一的弟弟产生被人抛弃，感觉自己是多余的想法。
    她说话间孩子气地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小屋的门，脸上做了个林巧儿像大灰狼的表情。
    温小星也跟着孩子气地笑了。
    姐姐家里已经有了他的落脚之地，他觉得自己不是有家不能回，有家不想回，无家可归的人了。
    林巧儿今天喝了不少的酒，虽说是黄酒不容易醉，但是后劲儿也很大。如果说她刚才还有一点点的理智，经过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彻底的醉了。
    所谓的酒后吐真言。
    她坐在火炉之前，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二冬，你爸那个窝囊废！你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跑的人影都找不见。还有你哥，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三十多岁的人了，除了上班吃饭睡觉，啥事儿都干不了。你大嫂也是，你说土里刨食吃的老农民，老跟着你媳妇儿瞎起什么哄。最可气的就是你媳妇。”
    “刚嫁进来的时候，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现在好了，目无长辈以小犯上……”
    她得吧得吧得倒豆子似的道出自己的心酸，用最恶毒的话把家里所有的人都骂了一遍。
    李亦寒听的是在闹心，
    干脆打着哈欠进屋睡觉了，温小可扬烈梅自然不会陪着，去了隔壁屋子，同温小星三个人打起了朴克牌。
    林巧儿一个人骂够了，靠着椅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136章 不是爱情的感觉

    李亦寒其实在卧室里根本没睡觉，就是不想听他妈妈唠叨。
    等听不到骂声了，出来看着头发蓬乱，满脸泪痕的老妈扭曲的睡姿。
    刚强强势的老妈成了这样，李亦寒心里也难受。
    就算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亲妈呀。
    他半拖半抱地将林巧儿弄到床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才去找温小可。
    “亦寒，小星，大嫂。反正今天都不用上班，也没什么事可做，一会儿不如我们去后山的那条长坡上滑雪。”
    4个人打了一会儿升级，收音机里播报下午十四点整。
    温小可忽然想到温小爰说的那条长坡。
    就想去体验体验天然滑雪的感觉。
    上一辈子她同张军跟小爱去那条坡上滑过好多次雪。
    有两次是她同张军相恋，除了温小爱，别人还不知道的时候。
    其余的都是结婚以后。
    那时候每一次，她都是倾其所有的准备吃的喝的。
    张军很会照顾人，他们三个人拖着一条耕地用的竹耙，一起坐在上面，从山坡滑到山底。
    然后在坡底，坐在耙子上，吃吃喝喝。
    虽然说张军温小爱骗得他好苦。
    可是就算现在，她也记得那美好的时光。
    在那一望无垠的茫茫白雪中，从坡上滑到坡下，好像在冰雪之中洗涤了心灵，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弹奏出冰雪的音符。
    想想都觉得放飞。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对张军根本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深厚的是纯粹的感觉。
    是温暖信任的感觉。并不是什么爱情。
    但是李亦寒暂时还没有给她这种感觉。
    如果这辈子能从李亦寒身上，找出她曾经苦苦寻觅的感觉，就更完美了。
    李亦寒赶紧说：
    “小可，下这么大的雪，你身子又重，好好呆在家里吧！”
    果然是很没有情趣。
    温小可不满了。
    “身子重怎么了？只不过是滑雪，又不是做什么危险的运动。后山那坡你知道的，跟平路也差不多，应该就是三十度的坡度吧。”
    前世的她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动了那么多的心思，想了那么多的主意都没打掉。
    而且她是真的偷偷的去滑过雪，是被李亦寒发现之前，也是最危险的三个月之内。
    温小星还是个孩子，对这项运动自然十分的向往。
    可是想到姐姐身子不方便，跟着说：“姐，我姐夫说的对。你的肚子都能看出来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不好吧。”
    杨烈梅也神色暗淡的说：“小可，他们说的对。你可不能学嫂子我，眼看快要生了，孩子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怀上。”
    “哎呀，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悬了，我就在医院工作，这点利害关系还不知道吗？你们如果觉得危险的话，你们滑，我就在边上看着。”
    “我这不是想出去看看嘛，待在屋子里也挺闷的！”
    “这样吧，我给你们背首伟人的诗：百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
    深情并茂的背了这首词，又将诗里的意思用标准的播音腔讲解一番。
    当然李亦寒，温小星都能熟背这首诗。但是当初老师讲的时候，没有温小可这么应景，也没有温小可这样深情并茂，抑扬顿挫充满感情的声音。
    慷慨激昂，充满激情斗志的声音，让三个人的心都蠢蠢欲动了。
    终于经不起温小可的再三鼓动。
    李亦寒答应几个人一起去，还让李烈梅去喊上大哥李亦春。
    扬烈梅说：“你大哥是个没情趣的人，还是不要叫他了。小秋脑子一阵一阵的，想起什么是什么，万一一会儿哪根神经就不对了，家里总得有个人看着吧。”
    “那我过去嘱咐嘱咐他。”
    李亦寒穿上部队发的大头皮鞋，棉帽子，军大衣。
    还给温小可找了顶棉帽子。
    看着她穿着厚厚的棉窝窝，带上棉手套。
    杨烈梅也包上头巾，穿上棉鞋。
    几个人出了门，沿着门前的小路转过山角。
    从山角直接转去山后，刚好是后山缓坡的坡头。
    雪下的很厚，足足有三寸厚，虽然踩在上面咯吱吱的响，但是并不滑。
    李亦寒一直紧紧的牵着温小可的手，小心翼翼，生害怕她脚下不稳的样子，让杨烈梅很羡慕。
    她同李亦春出门，可都是离的一丈远。别说拉手了，就算她伸手都够不着。
    而且李亦寒嘴里总是唠唠叨叨地叮嘱温小可小心脚下，看着前面的。
    虽然啰嗦，也说明他关心她。
    温小可心里暖暖的。
    李亦寒虽然没有张军那么能说会道，但是他会做实事。
    以前的张军也会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告诉她小心这小心那，但是绝不会像李亦寒这操心。
    他只是嘴上说着，人会离她远远的。
    倒是一直和温小爱走在一起。
    因为考虑到温小可身子不便，4个人挑平缓的路绕道去了后山。
    在转角的地方，在农场存放磨耙的地方，跳了一个藤条编的用来磨地的大耙子，由温小星拽着到了那条缓坡的坡头。
    站在坡头，平缓的足足有一里多的坡，被白雪覆盖的洁白无瑕。。
    一望无垠的山脉银装素裹。
    小可深深地吸了几口清冷过滤般的空气。
    李亦寒还是不放心的对她说：“要不，你坐在山坡上看着，不要跟着凑热闹了吧。要不，小星跟我滑下去，你同大嫂看着。”
    “你到底不放心什么呀，你看看这条坡，一望无际一马平川的，咱们就坐在耙子上，从上面滑下去，你说能有什么危险呢？”
    “更何况不是还有你保护我的吗？”
    温小可索性率先做在耙子上。
    李亦寒无奈的坐在她前面，指挥温小星扬烈梅坐在温小可两侧。
    “你们两个坐在小可两边，如果有什么情况，就挡在她两边。”
    温小星忙说：“姐夫放心吧。雪还没停，坡上还没人走过，雪是虚的，我身上带着刀子，如果万一有什么事儿我把刀子插在雪地上。”
    “二冬，你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把脚尖插进雪地里。”
    扬烈梅温小星都说出了保护措施。
    李亦寒这才用双脚滑雪，让耙子自己滑了起来。

 第137章 雪地美景

    这条平缓的山坡真的是天然的滑雪场，4个人坐在耙子上，从山坡头匀速平稳的向山下滑去。
    推起一片雪沫。
    纷飞的雪花落在脸上，对面的山快速的向后移动。
    温小星兴奋的不时尖叫，杨烈梅也是双眼发光，紧紧的挽着温小可的胳膊。
    只有李亦寒稳稳的坐在最前面，宽厚的后背挡着温小可。只要速度加快，他的两只脚就伸向耙子外面，总摩擦的方式让速度慢一点。
    温小可慢慢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种信任和感觉真的是找到了。
    李亦寒同张军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男人。
    李亦寒是个守规矩墨守成规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说好话，不会献殷勤。
    但是他不是古板，不懂世故的人，他的温柔需要人提醒。
    张军却是八面玲珑，他的所有的优点都在一张嘴和一双眼睛上。
    说白了他很自私，只爱自己和对自己有利的。
    她记得去很清楚，前世他们三个人一起滑雪的时候，他都是和温小爱坐在一起，说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
    从坡头滑到坡底，张军都只顾自己玩儿开心的喊，温小爰也是。
    两人一会儿喊一会儿笑，一会儿惊叫的，到了最刺激的地方，甚至还抱在了一起。
    根本没考虑到她是个孕妇。
    目的是想要剧烈运动打掉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受得了最喜欢的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这么亲热。
    心在想来还是爱的不深。
    在平稳匀速惊险刺激中。
    雪耙滑到了山底平滑处，在李亦寒的双脚控制中，停了下来。
    “呼啦啦。”树上觅食的麻雀被惊飞。
    重新活过，温小可的妊娠反应很轻，已经过了三个月的安全期，也没觉得呕吐几次。
    反倒是食欲大增，看见什么都想吃。这么冷的天竟然想吃冰冷的东西。
    只是李亦寒的眼睛像老鹰般的锐利，她抓起一把雪想填进嘴里，被他发现，掰开她的手，看着雪团落在地上。
    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好像发现了作奸犯科分子。
    温小可只好撇撇嘴，罢了。
    不过虽然没吃冰雪。
    心里还是高兴的。
    想想前世的时候，她几乎被妊娠反应折磨的生不如死，每天都会呕吐到。趴在床上动不了。
    妊娠期跟着来滑雪，滑下去到了平缓处，她就吐的再也没有爬起来。
    回去的时候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想想还是心情影响身体。
    所以说心情好，有个乐观的态度，身体的抵抗力也会好。
    4个人将雪耙拽到了一冠状大树下。
    “你先坐在垫子上。我们生一堆火，别把我儿子冻着了。”
    李亦寒将铺满雪的棉垫提起来抖了抖，安排温小可坐在上面。
    杨烈梅笑着打趣：“二冬，你现在都这么疼儿子，生出来还不还在口里？”
    “那是当然的，亲儿子。”
    “瞧要当爸的人，真自豪。”
    杨烈梅想起了自己没了的孩子，神情黯淡下来、
    李亦寒温小星从雪地里找出一些树枝，抖去上面的雪。又从雪地里找出一些干蒿草。
    将旁边的雪扒开，露出地面，扩出很大一块。
    很快生起了一堆火。
    温小可将带着的一只铁壶架了上去，下了一把树草茶。
    扬烈梅拿出带来的煮鸡蛋，核桃红枣儿甜，扑克牌。
    将熟鸡蛋硬馒头放在火上烤。
    又拿起带来的小筛子，用小木棍支愣着，拉出一根长绳子。往里面撒了点馒头渣。
    自个人边玩牌，边喝茶烤着火。
    一会儿就扣住了十几只小麻雀，两只斑鸠。
    温小可从深雪地里抓起几把湿泥土，涂在了麻雀斑鸠的身上，埋在了火堆里。
    四个人继续玩儿，说好了输的人少吃。
    这座山被本地人叫做两面山，山面积很大，又不是很高，山的那边日照长，地势好，很适合人住。
    所以以前山那面住着二十几户人家，几乎占据了老村。一半的人口。
    才被选为农场场部，以及职工们的住地。
    但是山的这一面，就比较复杂了。山顶部的地势比较陡峭，中间平缓，到了他们现在坐的地方又是一个平台，然后就是悬崖峭壁，再往下就到了山谷。
    而且山的正面也比较阴，只有下午2:00~4:00的时候能照上点太阳。
    玩了一会儿，温小可对温小星说：“看到那棵松树了吗？去把雪刨开，底下有很多的松塔塔。捡回来，咱们剥松籽儿。吃松子儿对胎儿好。”
    这条缓坡的旁边有很多的红松，前几天找李亦秋的时候，看见红松底下落着很多的松塔。
    松子儿可是既好吃又有营养的东西，不用出钱还可以吃到这么好的东西，这也是温小可今天非要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
    农场的人还没有发现松子的食用价值，也是因为采摘松子实在是一项高难度的工作，就算是偶尔有个别的东北人，也耐不下这个烦。
    现在已经到了深冬，熟透的松塔都从树上落了下来。
    听说对胎儿好，李亦寒也起来。
    同温小星玩儿似的从红松下面，捡回了很多的松塔。
    在温小可的带动下，大家开始剥仔。
    温小可数了一下，最大的那只松塔里面竟然剥出了将近200颗的松子。
    “你们好好干。等我回去炒熟了，你们也尝点。很好吃的，比瓜子花生什么的好吃多了。”
    “为了鼓舞士气，我学我爸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我天天听评书，给你们讲段武松武二郎。水浒里的故事。”
    温小可来想讲个射雕英雄传。
    让大家提前感受一下武侠的魅力。
    可是想了想，再过十几二十年，武侠风将风靡全国，如果现在提前讲的话，到时候自圆其说
    。
    她学看单田芳先生沙哑的声音，神情并茂的讲了武松打虎这段。
    听的三个人入了迷，自然手下的活儿也没少干，几十个松塔，到了下午4点多全部剥完。
    差不多得有一大挎包。
    回去的时候李亦寒，将熬罐罐茶的小铁壶揣在怀里。
    当然不能按照来时的路爬山坡了，他们直接顺着平路转过山角，转过山角的时候。
    远远的看到山角旮旯处，有两个人靠在山墙脚，头对头唧唧喳喳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样子很亲热。

 第138章 可怜可悲

    李亦寒眼神好，远远认出了老爸头上戴的棉帽子。
    心沉了下去，转身挡在温小可前面：“小可，天还早，不如我们从上面那条路回去。”
    从这里走就是最平缓最安全的，也是最近的，好吧。
    转到另外那条路，绕道还陡峭。
    温小可虽然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一定有事儿。
    赶紧附和：“好，反正我们今天是出来玩儿了。不着急回去。”
    扬烈梅奇怪的看着身后的山坡上：“可是，小可身子重。”
    “没事，我在前面拉着。小星，你拉着大嫂。”李亦寒对老爸这样不管不顾的作风十分的气脑。虽然老妈脾气不好，性格暴躁，不懂得体贴人。但是两人不是凑凑合的过了一辈子了吗？
    现在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像年轻人一样偷偷躲着约会，他这个做儿子的挡也挡不住，威胁也威胁不住！
    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心软，第一反应竟是不想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知道。
    温小可杨烈梅更不行。
    还是得下狠手让老爸断绝这个危险的念头。
    如果不行就从杨奶奶处下手。
    当
    温小可在走了很远，在那个地方完全可以看到山角墙根下两个人的地方转过头。
    虽然看不清人脸，也认出了那顶帽子。
    心里释然。
    回到家，已经快六点了。
    因为走的时候把大门从外面锁着，睡醒了的林巧儿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
    看起来很烦躁。
    进门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李亦秋的骂声，一声高一声低的，也不知道在骂谁骂些什么。
    李亦寒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开口。
    林巧儿先质问：“我说老二，你们干什么去了？还把大门从外面锁上，看看现在几点了，天都黑了！你爸都快回来吃饭了。”
    她的酒劲还没过去，焦黑的脸成了焦红，说话舌根还都硬着，一双肿泡泡眼泛着红丝。她的棉袄敞开着，露出里面破旧的秋衣，棉裤补丁摞补丁，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拆过洗过了，膝盖处污垢都结成了垢甲，明晃晃的。一双棉鞋头都破了，露出了黑乎乎的棉花和没穿袜子的脚趾头。
    看起来就像叫花婆子。
    本想解释的李亦寒忽然心里很不好受。
    出去当兵多年回来，又忙着干工作，平时最多的时间也就是在家里睡个觉吃个饭。他知道自己的母亲难缠泼辣，爱骂人名声不好。
    为了清净，他几乎不同她说话，当然更不注意她的衣着了。
    今儿因为妹妹的事情，在母亲身边呆得久了点，母亲因为喝了酒，将她一肚子的苦水倒了出来。
    他又知道了父亲和杨奶奶的事儿。
    突然觉得母亲真的不容易，她的泼辣难缠，强势不容忍是有道理的。
    他扶着林巧儿的手，将她拉进屋里，看到她坐在火炉边烤着火，低下头翻箱倒柜的找，终于出一双旧的军用棉鞋，军棉衣。
    棉鞋显然大了。
    他找了一片棉毡，笨手笨脚的拿过剪刀，将棉毡按在鞋底上，剪了两双鞋垫，又经过三番五次的修改，垫了进去。
    然后拽下林巧儿身上的穿了几十年的老棉袄，换上肥大的旧军棉衣。
    亲自蹲在林巧儿面前脱下她脚上的旧鞋，将鞋子套了进去。
    小声说：“妈，鞋子都露出了脚趾头，你还穿着干什么？”
    林巧儿睁着昏花的老眼，看着儿子给自己套在脚上的鞋子。伸手戳了戳儿子的头：“这孩子，这么好的鞋子我在家里穿着不浪费了，给你爸穿吧，他上班在露天里，天冷。还有这么好的棉袄，留给你爸穿，你爸的棉衣都穿了五六年了。”
    她说话间，顺手将棉衣脱下。
    脚不停地往回缩：“老二，停下，别把鞋子给我往脚上套了。男人穿的鞋子女人可不能穿，穿了男人就再不能穿了。会挡了男人的运气。”
    “你爸本来就像个倒霉鬼。”
    温小可眨了眨眼睛，转身出了屋子。
    这个老妖婆平时总是兴风作浪，欺负两个儿媳妇。
    现在女儿这么闹腾，过了几十年的老头子也背叛了她，这就叫做报应吧。
    不过，她对自己的男人和孩子是真心的疼爱，尤其是男人。虽然对嘴上天天骂着咒着，吃的穿的喝的都是最好的，而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温小可替林巧儿感到悲哀。
    李亦寒不顾林巧儿的反对，硬是把鞋子套在她的脚上。
    站起来说：“让你穿你就穿上了。我爸他在饲养场上班，饲养场有发的高筒雨靴。”
    “高筒雨靴是单的，你爸是汗脚，容易冻着。”
    林巧儿还要坚持将鞋子脱下来，李亦寒气得大声吼她：“让你穿上你就穿上，怎么那么想不明白，你以为你把鞋子让给我爸，就显得你高尚了？你少骂他点比什么都强！”
    林巧儿被儿子给吼愣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试了试脚上的鞋子。
    还别说，虽然大了点，但是暖和舒服。
    李亦寒长出了口气，声音缓和下来：“我给你垫了两层鞋垫子，一层大的一层小的，穿起来虽然重一点，但是不会框脚。妈，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可去做，我们刚才在外面都吃了点。”
    “什么？你们去外面吃好的了，不叫上我。”林巧儿泡泡眼努力的睁大：“还当不当我是你妈？你们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把我锁在家里。一定是你媳妇撺掇的，老二啊，你媳妇就是个狐狸精……。”
    她觉得在外面吃一定是下馆子了。
    “妈，你能不能不要瞎说？”李亦寒皱起眉头：“你不是喝多了嘛，我们怕吵着你才出去的。我们也就是烤了几只麻雀。妈你不要这样说小可，她听到了会生气的。”
    “你怕你媳妇儿生气，就不怕你妈寒心吗？”林巧不但没将声音放小，反而更大了：“小秋说的没错，你就是被你媳妇儿把魂勾走了……。”
    林巧儿又开始数落温小可了，从她不给自己交钱，到把院墙隔开，到她控制不了温小可，直到现在不给李亦秋借自行车。
    没完没了。

 第139章 影响食欲的人

    李亦寒实在受不了，双手抱着脑袋，冲着酒精上头的林巧儿无可奈何的说：“妈，你就饶了我吧，你再说下去我的头都炸了。”
    他实在不愿意在屋子里听老妈唠叨，听老妈骂自个儿媳妇儿。
    如果换做别人他的拳头都上去了。
    但是他又不敢出去，怕老妈跟了去站在院子里骂，
    小舅子可在家呢，那小子万一一冲动起来，对长辈不敬，他会很为难的。
    好在今天林巧儿是酒精上头，也是被女儿闹腾的受不了了。所以只是诉苦倾并没有骂出难听的来，声音也很少。
    他又关了门儿，隔壁的温小可根本听不见。
    温小可杨烈梅不想听林巧儿啰嗦，同温小星在隔壁屋待了一会儿。
    看林巧儿没有离开的意思，想着要留下来吃饭。
    便冒着寒冷去了冰冷的厨房，将灶膛的火生着。找出红白萝卜土豆，加了点晒干的菠菜，做了碗农场人经常吃的花花面。
    只不过今天除了白面之外花花面的另一半是荞面，因为这个月给的粗粮荞面多点。
    做好了喊李亦春过来吃，他今天负责在家看着妹妹，也是劳力劳心的。
    汤面虽然是大家经常吃的样子，但是温小可厨房的的调料非常全。农场副食长酿的米香醋确实调味开胃，味道纯正。很多年以后没多少人出去闯出名堂，宝山米香醋却闯出了牌子，走出农场，走向全国，甚至跨向世界。
    农场自己生产的线线辣椒也很不错。辣椒晒干，用碾子碾成大片，加上点芝麻，做成油泼辣子，吃起来简直不要太香辣。
    只不过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太低，粮油都属于有计划的供应，每人每月三两的油根本不敢这么奢侈。
    但是温小可现在已经提前进入小康，大富大贵的谈不上，每个月买几斤高价油给肚子加点油水还是能达到的。
    农场现在已经有供应外的高价油了，只不过有票七毛钱，没票一块四。
    她这个月就买了5斤高价油，香喷喷的胡麻油加了几样大料烧热，泼在了加了芝麻食盐的辣椒面里，香味现在还在。。
    只是五斤油加供应的6两，是一个月的用量，这一小坛子的油泼辣子，差不多得用一斤半。
    所以油泼辣子有点干，没有达到多少年以后，需要达到的标准。
    不过已经让吃饭的人胃口大开了。
    因为大家长时间吃没有油水的饭菜，饭量都很大。
    那么大一锅面条，温小可竟然只吃了一碗，就见底了。
    李亦秋还在赌气，不过来吃饭。
    温小可想着反正一家人都在她这边吃饭，也不差一个人的。
    好心将一碗饭端去，怎么也敲不开门，只好放在门口。原以为她怎么都得端一会儿，却是她还没回隔壁院子，饭碗就被拿进去了。
    吃完了在院墙的那边喊着又给加了一碗。
    等到第3碗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她拿着筷子敲着碗底，隔着院墙把饭碗扔过来：
    “就做这点饭，还让人来吃。我才吃了两碗，温小可，你得给我重做！”
    语气简直是命令似的！
    端过去吃了饭，将饭碗隔墙扔了过来，还想让人给重做！
    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温小可院墙看着那张跋扈的脸，弯腰慢慢捡起饭碗，很想一下砸到那张可恶的脸上。
    可是这只细瓷大碗，是她结婚的时候，朱晓凤亲自去县城的百货公司挑选的，一共有六只，差不多花了她三分之一的工资。
    这是最好的闺蜜，最美的祝愿最好的心意，就这么打在一张不值得的脸上，没有任何意义。
    她尽力压下呼之欲出怒火，很鄙视的看了眼李亦秋，不高不低的说了句：“喂条狗还知道摇尾巴呢！”
    “你骂谁呢？你说谁不如一条狗？”
    李亦寒被温小可不温不火的态度气的发疯，如果不是墙隔着，都扑了过来。
    温小可又不借她自行车，家里的人都躲着她，她憋的慌。
    就想找个人吵架！
    “当然是说狗像一条狗了，难不成还有人像狗的？”
    温小可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拿着饭碗回了厨房。
    同杨烈梅一起刷锅洗碗。
    李亦秋气的站在院墙那边狠狠的冲着墙，踹了几脚：“温小可，别以为你迷惑了我二哥，就敢这么对我！我妈都不敢这么对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张军玩剩下的……。”
    她越骂声音越高，越骂越难听。
    几乎都声嘶力竭了！
    李亦寒气得要冲过去打她，被渐渐清醒的林巧儿坐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大腿。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李亦春都受不了了。
    憋着气冲着院子那边喊：“小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个男人就把你整成了这个样子！你除了拿自己家里人撒气还能做什么？嘴里骂别人，也没想想你是什么样的货！”
    从来没过骂过他的大哥都这样，李亦秋张着嘴巴愣住了。
    李亦寒也被大家劝进了屋子。
    扬烈梅站在锅台前，心疼的看着温小可：“小可，别跟那吃屎长大的人计较。做狗儿子看狗母，跟老妖婆一个样！”
    温小可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表示根本不会在乎。
    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她气的心都快炸了。
    李亦秋从小被林巧儿娇生惯养，一辈子做事没有原则随心所欲，更可怕的是口无遮拦，100%的继承了林巧儿骂人的技能，而且更上一层楼。
    她可以有的说没的编，滴一点印一片，而且是添油加醋，用污言秽语润色。
    温小可上一辈子讨厌林巧儿，却是害怕李亦秋，到后来甚至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恐怖。
    重新来过，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有了对抗的方案，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心脏还是受不了。
    李亦秋经过暂短的愣神儿，调整好之后又开始咒骂。
    这次，温新菊，温小星甚至从来没见过的李佳欣也被骂了进去
    “疯狗，真是疯狗！”
    “小可，我们两个真是命苦！”扬烈梅捂着耳朵说：“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老妖婆把我们两个人欺负的太过分了，老天爷给她送这么个女儿。”
    “毛病！”温小可努力的压抑住猛烈的心跳，顺手拿起刷锅的刷子。

 第140章 有个高手弟弟就是好

    温小可拿着高粱杆坐的硬刷子，冲了出去：“我今天不把她那张破嘴捣烂，我就不叫温小可！老妖婆惯着她，我可不惯着她。”
    “小可……你，你身子重！”杨烈梅赶紧伸手想拉住她，温小可已经速度的出了门槛。
    急忙追了上去。
    温小可生在城里，虽然父母离婚，但爸爸温新菊很疼爱她。除了她当初嫁给李亦寒这件事情，闹的不愉快之外。
    都是很和谐的，她不会骂人，抹不开面皮。
    像这样恶言恶语相交，上升到肢体，也就是打架，一定是温小可吃亏。
    可惜她没拉得住。
    温小可直接冲出了厨房门，准备去捣破李秋秋的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可以直接上手。
    可是当她跑出厨房的时候，惊讶的看到李亦秋手捂着嘴巴满手的血。
    接着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么不堪一击！还没到跟前就吓倒了？
    难道是自己觉得骂人太毒，咬破舌头？
    她站到了墙根下的凳子上爬着墙头看过去。
    李亦秋从刚才站的凳子上掉下去，后屁股蹲坐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上地上的血。
    又似乎不相信，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嘴巴，还是满手的血。
    温小可看向身后，温小星在小屋里冲着她做了个射弹弓的姿势。
    有个高手弟弟就是好。
    温小可冲着他满意地竖起大拇指，赶紧从凳子上下来，继续回厨房。
    已经跟着出来，但是却没看到李亦秋的杨烈梅问：“怎么啦？你戳着她的嘴了？”
    “隔着院墙，我哪有那本事。”温小可看着手里的锅刷子：“估计是看到我出来，躲开了。”
    “欺软怕硬！嘴硬胆子怂。”
    两人重新回到厨房，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好，盖好水缸，这才回到屋子里。
    屋子里母子三人的状态是这个样子的：
    林巧儿坐在火炉旁苦着脸，李亦寒低着头，李亦春喝着闷茶。
    杨烈梅不想跟婆婆在一起，又怕她骂人，轻轻的拽了拽李亦春：
    “大春，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李亦春为人憨厚，性格懦弱，几乎没什么脾气。这些天也被李亦秋折腾的，时不时的邪火往上冒。
    可是他长这么大，很少有自己的主见。平时都被林巧儿控制着，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没一点办法。
    就算媳妇总是在耳边唠唠叨叨，他也是闷声不吭。
    虽然现在思想的天平已经渐渐偏向杨烈梅，却是一时半会儿摆脱不了。
    他不想回自己家，面对骂骂咧咧神神叨叨，神经质的妹妹。不想看着操劳了一辈子的父母，被妹妹折腾的心力憔悴，可是又拿自己的亲妹妹没有任何办法。
    打不是个事儿，骂又骂不过，又管不了。
    所以他想在这边躲个清醒的，最起码弟媳妇不唠叨。
    更何况还有好茶喝。
    便说：“反正明天又不上班，回去那么早干什么？你要困了先回去睡，我跟二冬说说话。”
    扬烈梅自然是不敢一个人过去。
    李亦秋现在最喜欢欺负的人就是她，因为她是家里人中最弱的。
    她这个人虽然平时喜欢在自家男人耳边唠唠叨叨，吹点耳边风。
    但是自家男人不是软耳朵，只是听着并不做主。
    她是农村长大的，爷娘从小教育，结了婚之后丈夫就是天
    更何况她现在靠男人养着。
    她当然不敢一个人回去了，尬笑着坐下来：“你说的也是啊，反正你明天也不上班，回去也就是睡觉。不如我们坐下来说说话。”
    李亦寒心里想着李占祥的事，天都已经完全黑了，隔壁还没有李占祥回来的动静。
    他心不在焉地说：“回去没事的话，就在这边烤火。我去趟茅厕。”
    一家人公用的厕所在大门外面。
    他起来，开门出了院子。
    都不想回去，温小可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包炒瓜子儿，倒在盘子里。
    给大家吃。
    林巧儿这会儿彻底清醒了。她也不想回家，也觉得头疼。
    她有点儿不自在地看着自己身上半新不旧的军用棉袄，保暖的军棉鞋。
    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往后拽了拽，抓起一把瓜子儿，拿出一颗丢进嘴里，咯嘣磕了一下。
    蹙起昏花的老眼，似乎才想起来似的问李亦春：“老大，你爸他今儿值班吗？怎么一整天都没看见人？”
    “没有啊！冬天任务不紧张，平时都准备了饲料，早上广播通知两个人去值班，一个负责早上一个个负责下午，没有我爸呀。”
    “死老头子，下那么大的雪，跑哪里去了？他倒是知道躲清闲。”
    说话间神情黯淡起来，默默的低下头嗑着瓜子。
    李亦春说：“我爸他又不跟人打交道，天寒地冻，他去哪儿躲清闲呢！”
    “都是小秋给害的！妈，以后你不能这么惯着她了。”
    林巧儿第1次没有开口怼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这么惯着她还有什么办法？养了她这么大，总不能杀了吧。”
    “这人啊，要识惯。咱小秋啊，就是不识惯的。今儿个咱们就在二春这边，当她是块臭狗屎，躲着。”
    温小可听着心里又是解气，又是憋的慌。
    林巧儿这个老妖婆，在别人面前飞扬跋扈，出口成脏，却被自己的女儿折腾得没有办法。
    如果她知道被自己压了一辈子的男人，也背叛了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被自己压制了大半辈子，在家里毫无地位的男人是跟比自己还老的女人私奔了。
    她一直以为男人因为太老实本分，没有出过远门，出门以后走丢了或者被人拐走了。
    因为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很多人都想走出山里去外面闯一闯，结果就没了音讯。
    多少年以后查出来是离万宝山不到一百里的，的新窖那个地方，开采出了个煤矿。
    有胆大的那时候就开始行动，承包了私人煤窑，为了谋取黑利，偷偷抓了一些智障人士以及老实憨厚的人，去挖煤。
    以至于那个案子破了之后，林巧儿亲自带着两个儿子去煤窑辨认过。
    最后还报了失踪人口。
    多年以后，温小可无意中知道李占祥杨奶奶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李占祥的户口都被消了。
    她也是因为心里憎恨林巧儿，一直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林巧儿后来便觉得是自己把男人逼出去了，脾气越发的暴躁，心里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两个儿媳妇身上。
    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孙子孙女外孙子的身上。
    扬烈梅默默的忍受着温小可远远的躲开。
    温小可不知道重新来过，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第141章 不省心的老人

    温小可现在心里并不完全是见证报应的酸爽，也是有一点点的不忍。
    李亦秋暂时安静了，她悄悄站在凳子上，隔着院墙看过去看过去，挂在院子里的灯泡亮着，血迹已经被雪覆盖，屋门紧闭，没有一点点的动静。
    虽然隔壁院暂时清静了，林巧儿李亦春扬烈梅反倒更不敢回去了。
    李亦寒心神不安的一会儿出去一会进来。
    林巧儿斜靠在椅背上刻着瓜子儿，只一会儿，本性难改，又开始数落咒骂自己的男人了。甚至连他现在。有功能障碍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气的李亦寒兄弟两个不停地瞪眼睛阻止，却根本阻止不了老妈骂人的节奏。
    李亦寒干脆去外面透气，温小可扬烈梅妯娌两个耳根子都红了。
    扬烈梅不敢说什么低头默默地坐在旁边，一点声音没有的嗑瓜子。
    温小可对林巧儿这种不管是谁，只要想骂哪一个，张口就来的做法非常的反感。
    但是现在人家在自己家里，骂的人又是她男人。
    一个做儿媳妇的能说什么呢。
    现在还不到九点，这年代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只有一个小收音机，温小星在隔壁屋子听着。
    所以只能忍受着。
    实在受不了了，也学李亦寒悄悄走出屋子。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她扬起头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借着隔壁院子挂在院子里的电灯的亮光。
    干脆出去站在大门口。
    她看到不远处那棵大树下有点亮光在一闪一闪的。
    从个子的高低判断出是李亦寒，知道是在等李占祥。
    本来想喊嗓子，两人在大门口说说话。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从李亦寒今天看到李占祥杨奶奶的态度，他应该知道两人之间的事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温小可就站在大门口，裹紧身上的衣裳，看着漆黑的夜空。
    脑子里盘算着明天，去供销社将那些积压很久的布头买回来，设计几件儿童服装，根据花色拼凑出来。
    试试看有没有市场。
    这个年代孩子们的衣服很单一，虽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孩子，但是哪个年代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是喜欢自己的孩子穿的漂漂亮亮的。
    尤其是农场的孩子们，虽然生长在大山里，家长都是挣工资的职工。
    供销社剩下来的布头她去问过，便宜降价处理，算下来的话，一件小孩子衣裳，成本也就是一块钱，样式做得好一点，独特一点，卖个两三块没问题。
    现在是冬天，做棉袄显然是不现实。因为现在还没有洗衣机，棉袄穿脏了是需要拆洗的，很费力气。
    所以现在最好就是做套在棉袄棉裤上的罩衣罩裤。
    女孩的罩衣上可以做点卡通图案，男孩子可以做夹克式的。
    缝纫机还可以锁边，也可以将那些绸布头缎布头的，锁上边子，做点蝴蝶结或者干脆绸条缎条的给女孩子们扎头发。
    她越想方案越多，越想越多，忽然听到寂静的夜里，传来李亦寒愤怒的声音：“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许再跟杨奶奶联系？你是想怎么滴？”
    沉默半响之后，李占祥弱弱的回答：“我，没有联系，我，我只是出去转转，你妹妹的事心烦！”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心烦！爸，你说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了水了。我妈她就是爱骂人嘴巴不好，但是平心而论，对你好不好！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让人怎么说你好呢？”
    李亦寒压抑的声音非常具有震撼力，温小可听得心惊肉跳。
    又是短暂的的沉默，李占祥声音非常小：“二冬，我我真的没有再去见金花，我就是出去转转。”
    贼嘴硬死铁呀。
    温小可纵了纵肩膀，撇了撇嘴。
    “我亲眼看见了！看见你们在山拐角的墙跟下，头对头的。你也不要抵赖！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再发现有类似的情况！别人我不管，我从此以后不再认你这个爸！”
    李亦寒声音非常决断！
    温小可赶紧悄没声息地退回门槛内。
    刚刚回到屋里，李亦寒顶着一头雪花走了进来。
    暖和的屋子里，林巧儿还在埋汰自个男人。
    “你爸那个没出息的货！在人前面屁都不敢放一个，咱家小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连问都不敢问，你们说我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一脚踹到粪池里面窝粪去！”
    李亦寒皱起眉头：“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别没事到处学我说我爸。他再不好也是你自己的男人，他不好，过了30多年你也没离婚！”
    林巧儿正骂道了兴头上，忽然被儿子打断。
    有点扫兴有点茫然，却没敢再说话。
    李亦寒的语气缓和了点儿：“妈，以后不要到处学说我爸，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你这样让他在别人面前很没面子！小秋的事儿，不要惯着她。明天她要是再无缘无故的骂人闹事，弄得家不能安宁，我就抽她！”
    “妈，你年纪大了，再这样骂来骂去的，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好了我爸回来了，小可，厨房还有什么弄点儿吃的。”
    李亦寒的话刚落，林巧儿炸了锅似的：“老不死的他还知道回来啊，他一整天死哪儿去了！不准给他做饭，饿死他！”
    “妈，我刚说的话你就忘了！我爸他不是因为小秋闹的心烦出去转转吗？天寒地冻路滑他转回来就这会儿了。”
    李亦寒冷着脸，语气很硬！
    温小可扬烈梅赶紧去厨房做饭。
    林巧儿一点儿也不长记性又唠叨：“二冬，不是我说你爸，你看你爸他……。”
    “够了！妈，你怎么就是没有记性呢！我都给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骂我爸，不要随便骂我爸，你听不见吗！”
    “我再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骂我爸他不回来的，可别后悔！”
    李亦寒眼里散发着一种让人害怕的怒气。
    林巧儿眨巴着一双肿胀的泡泡眼，终于没敢再说话。

 第142章 试一试行情

    李亦春见弟弟生气，这会儿长眼色了，赶紧起身：“妈，二冬说的对。我爹他都那么大年纪了，如果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学说他骂他，烈梅小可都会看不起我爸的。现在我爸回来了我们过去吧，看看有没有冻坏了。”
    “你们兄弟两个就是偏心你爸！我一天操心你们吃操心你们穿，你爸什么时候管过你们呀。”
    林巧儿嘴里说着，也站起来，很小心的看着自己的衣裳鞋子。
    李亦寒知道她的想法，又重申：
    “妈，我刚才都说了好几遍，棉袄和鞋子是给你穿的。我爸他有衣服鞋子穿。”
    林巧儿的想法被儿子看穿，尴尬地说：“妈知道，妈知道。”
    “知道就好！以后少骂点人，自己吃点好的，穿点新的。”
    温小可扬烈梅溜了点馒头，炒了个白菜，弄了点咸菜，做了个拌汤。
    给李占祥送了过去。
    温小可心里是很不愿意，背着老婆去约会别的女人，回来还能吃到热饭？
    哪儿讲理去。
    她放下饭菜就出门了。
    李亦秋小屋的门关得紧紧的。
    回到家里，温小星正帮着李亦寒收拾屋子里的卫生。
    看着她进来，憋了好半天才问：“姐，姐夫，我今天晚上能住这里吗？我不想回去，爸跟牛姨一定在吵架。你们住在上面听不见，我住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爸嘴巴笨，根本吵不过。”
    在外人眼里温新菊温润儒雅，待人彬彬有礼，一般来说见人不笑不说话。牛美丽热情大方，见人总是一张笑脸，虽然嘴快，也是热情的象征。
    两个人在外面都是伉俪情深的样子。只有温小星知道，牛美丽骂人是这多么恶毒，温新菊有多固执。
    牛美丽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恶毒的话，不带停顿的将温新菊骂的鸦雀无声。
    听的温小星怒火中烧，好几次，都恨不得去踹开门帮爸爸。
    温新菊便用多日坚定地沉默反抗。
    两人冷战最长的有一个月，家里气氛异常压抑。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牛美丽怎么能善罢甘休，她会把声音把持在他能听到的范围内。
    他实在不想回家面对。
    温小可看了眼李亦寒眉眼带笑：“住吧，随便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姐夫唯一的小舅哥。你能住在我们家，说明咱姐弟情深。以后不用请示我，你想住就住呗。小屋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不过住可以，我有话在先：你得勤快，把你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另外呀，明天之后我估计跟大嫂就会忙起来，你可以跟你姐夫出去套个野味什么的，比如野鸡兔子。”
    听说出去套野味儿，温小星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他就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跟着李亦寒，加上高满堂，就可以去林子深点的地方，他的弹弓术就能发挥作用。
    他双眼冒火：“姐夫，我可以叫上满堂吗？”
    “当然，干脆我明天拿把猎枪，看能不能打头野猪。”
    农场老住户家里都有猎枪，农场每年也有围捕野兽的行动，一般情况下用的都是猎枪。
    李亦寒家里就有一只老猎枪，他当了将近10年的兵，对枪支有着特殊的感情。
    在他当兵的那些年里，家里的这支猎枪一直闲置。他回来之后，自己研究改制，现在除了用的依然是火药之外，基本上同真枪一样了。
    这段时间训练民兵，他就用自家的猎枪做过示范。
    所以这支猎枪，目前情况下非常先进。
    温小星蹦了起来：“姐夫，明天可以让我背着猎枪吗？”
    “当然能。只不过打猎的时候得由我亲自来，你跟满堂只负责跟着我，捡猎物。”
    温小星几乎是蹦着跳着去隔壁睡觉了。
    温小可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真是个孩子！”
    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想到前世的弟弟沉默寡言自暴自弃的样子，她觉得非常欣慰。
    重新活过真的是太值得了。
    第2天起来雪已经停了，天气比昨天还冷。
    所谓的下雪不冷消雪冷。
    温小星已经起来了，跟着李亦寒一起扫院子，扫大门口。
    他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
    跟着李亦寒的样子就像跟着大哥的小弟，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却又不显得生疏。
    温小可溜了几个馒头，随便弄了两样咸菜。
    煮了三个鸡蛋，自己简单的吃了几口，收拾好出了门。
    “亦寒，早饭做好了，在炉子上热着。一会儿扫完了雪你们就去吃，我去供销社买点儿布头。”
    李亦寒扫完雪了，他将扫帚立在墙边，生气的说：“不行，你身子重，这么滑的路，怎么敢去供销社！你要买什么告诉我，一会儿我去。”
    温小可站在山坡头，踮起脚往下看：“我看大家都在扫雪，应该不会太滑吧！”
    现在是早上八点左右，起得早的人都在扫小路上的雪。
    李亦寒将她往后拽了拽：“小心掉下坡。雪下得这么厚，有些地方都冻瓷实了，哪里能扫得干净。再说，去供销社的路都是下坡。万一你滑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行吧，一会儿你拿上5块钱去供销社，不管什么样的布头，你都买回来。”
    “我大概问了一下刘主任，好像要两大筐子，如果你一次性拿不回来的话，每样先拿一点，他跟我说好的价钱五块钱。”
    两大筐子的各式各样的布头，应该有五六十斤重，只需要5块钱，实在是便宜到家了。
    但是那些布头，都不成尺寸，也只有她才要，别人才不舍得花5块钱呢。
    李亦寒虽然对温小可的这种想法持怀疑态度，但是绝对在行动上支持。
    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也不求她能挣多少钱，就图她开心。
    因为他觉得媳妇是给未来的孩子做衣裳，卖不卖的。
    都没什么关系，至于穿不了，剩多少。
    就不需要考虑了。
    他赶紧说：
    “当然能拿回来，我跟小星一起去，我们两个抬着。”
    他可不能让大着肚子的媳妇，走那么长的下坡路。

 第143章 磕在了石头上

    “好吧，你们帮我把布头拿回来，再去给咱套野味，家里还有一些香菇，晚上给你们炖野味香菇”
    被人这么保护着，温小可忽然觉得自己突然肚子大了，大到需要按着后腰身才能走路的地步。
    她果真就按着后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回走，本来一直收着的肚子真的可以肉眼看得见了。
    “姐，不用这么夸张吧！刚才肚子还平平的呢，现在怎么好像扣了一只锅。”
    温小星笑出了声儿。
    “都被你们这么照顾了，我如果还不显怀的话，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招呼两人吃了早饭，看着李亦寒温小星下了山坡。
    温小可放下按后腰的手正准备进院子休息休息。
    作为孕妇一定要休息好，才能保证足够的体力。
    正要转回去，坡下的小路上来一个人。。
    这么早会是谁呢！温小可停住脚步，靠在大门的地方等着。
    不一会那人露出了头，一点儿一点儿地走了上来。
    “常征。”
    温小可愣了愣。
    这小伙子，前段时间被人介绍给了李亦秋，两人似有似无的交往了一段时间。
    最近李亦秋跟张鹏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怎么会来呢？还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天气里。
    她站直身子打了个招呼：“小常，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她没觉得常征是来找李亦秋的。
    上辈子这两个人倒是走在了一起，那是后来李亦秋发现自己怀孕了，降低了条件，厚着脸皮儿去倒追的。
    为此林巧儿搭上了所有的家当。
    可是现在。
    还没到那一步呢他怎么就来了呢。
    常征上了坡，站在坡头喘着气说：“小林，休假也起这么早？我，我是来找小秋的，她在吗？”
    真的来找李亦秋。
    她指着隔壁院子紧闭的大门：
    “在呢，也不知道起没起来。你找小秋，有事儿？”
    常征神秘的点了点头：“有事儿。小林，那我去敲门啦。”
    “敲吧。”
    能有什么事儿呢。
    温小可转身进了院子。
    常征已经年过三十，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多，人长得又黑又矮，到现在还没找到媳妇。
    他人很老实，但是前世。他后来慢慢黑化了。
    他嫌弃李亦秋未婚先孕，稍不高兴动手就打，李亦秋的大儿子差点被打小产了。
    后来生了小儿子，他又疑神疑鬼。
    总之李亦秋在生了小儿子之后，总是住在娘家，。
    常征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岳父家，又吵又闹外带耍无赖。
    后来两人相互折磨，闹了好多年才离婚。
    常征带着小儿子，又懒又馋，对儿子的身世又持怀疑态度，总是打孩子。
    后来李亦秋费了很大的力气在，李亦寒的帮助下，终于夺回了小儿子的监护权。
    可是却没有能力抚养，只好由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两个帮忙抚养。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林巧儿李亦秋母女两跋扈霸道，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俩不管家里的事儿。
    这也是温小可就算累死苦死也要在外面闯荡的原因之一。
    她站在院墙底下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门开了，常征走了进去之后。
    扫院子的林巧儿惊讶的跟前跟后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她赶紧敲着李亦秋的门。
    “小秋，快起来，小常来了。”
    可是敲了好半天，敲了好几次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秋小秋快起来，小常来了”
    扬烈梅也跟着敲门。
    可是不管怎么敲里面都是静悄悄的。
    林巧儿吓坏了，站在门口不停的敲，不停的喊：“小秋小秋快开门，小常来了，赶紧开门。”
    常征也跟着喊：“小秋，我找你有点事儿。”
    可是就算喊破了天，敲破了门，小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小可不能装作没听见，也过去帮忙喊叫
    李占祥从窑洞走出来，紧了紧棉袄，又蹲在墙根底下，哆哆嗦嗦地抽出烟袋，卷了一根，迫不及待地狠狠砸了一口。
    似乎这样才能减少心理的压力。
    这男人，也真够男人的！
    正在睡懒觉的李亦春都受不了了，拖着鞋跑了出来。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几个人眼神交流之后，齐心合力，将门撞开。
    却看见李亦秋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和嘴都埋在膝盖上。她身子靠在墙上，一双单眼皮泡泡眼就那么幽幽的看着大家。
    似乎根本没听见刚才外面的动静，怪大家打扰了她。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李亦春气的不行，狠狠的瞪了眼，转身出了屋子。
    他昨天待在家里整整的看了一天李亦秋，就是她出门上趟茅厕，他都得观察动静。
    昨晚上一直在听隔壁的动静，早上才刚刚睡着。
    林巧儿很快的看了眼常征，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推了推女儿的肩膀：
    “小秋，你这孩子，刚才大家在外面那么喊，那么敲门你怎么不吭声啊！”
    “敲什么喊什么呀！我死不了！”李亦寒动了动肩膀，甩开林巧儿儿的手，没好气地说：“大清早的，我看你们是闲的没事了！我死活跟你们有关系吗？”
    “你有你，常征，你找我干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说话间她抬起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只见她嘴肿得跟个香肠似的，还往外翻着，明显的看到上下嘴唇的伤口。
    温小可特意留意她的牙齿。
    完好无损！
    心里暗暗的为温小星点个赞！这孩子功夫登峰造极了！这么准确无误的给了李亦秋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也心地善良，没有伤她的牙。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林巧儿缺了一角的门牙。
    常征睁大眼睛，盯着李亦秋惨不忍睹的嘴唇，吃惊得问：“你你的嘴怎么了？”
    “摔了呗，还能怎么了？昨天晚上倒霉，走路没看脚底下，瞌在了石头上。”
    李亦秋又好气地翻着白眼,很不耐烦，似乎做了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嘘……”林巧儿长长的出了口气，侧着脸仔细的看着李亦秋的脸：“还好只是磕在了嘴唇上，没有伤到牙。一会儿让你二嫂，给你找点药抹上。”
    “抹什么抹？就是磕破了嘴唇，过两天就好了。你们都出去，不用管我。”李亦秋更不耐烦。
    其实是她心里害怕！

 第144章 怪不得以后会反转

    李亦秋是真害怕，山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伴随着各种各样聊斋般的故事长大的。
    什么狐狸成精了，野猪成精了，山神发怒了，以及奇形怪状的灵异事件，时不时地会传进耳朵。
    联想到前些日子老妈的事，看到林巧儿缺了一脚的门牙，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因为无休止的谩骂招惹了神灵。
    被教训了。
    “还是抹点消炎药吧，这样好的快也不容易留下疤痕。”
    常征伸长脖子，满脸的讨好，声音也贱贱的。
    “抹什么呀？我伤的是嘴唇，抹上那黏糊糊的东西，我怎么吃饭喝水。对了这么早来找我有事？”
    李亦秋对常征的态度非常不友好，完全是居高零下的姿态。
    常征陪着笑脸：“我这不听说你这边出了点事，来看看你吗？对了我给你带了只烧鸡。”
    常征说话间从背的小挎包里，拿出被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烧鸡双手递了过去。
    林巧儿挤出满脸的笑，尴尬的从床上溜了下来。
    “小常啊，看这事儿闹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
    她还想解释点什么？
    李亦秋斜着眼睛，看着常征：
    “出了什么事你能不知道吗？还出了点事！出大事儿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告诉你，张鹏说了，他跟赵燕燕是逢场作戏，他会娶我的！你的烧鸡拿走吧。”
    说话也太飒了吧！温小可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落井下石，能雪中送炭的人，都是应该感谢的。
    常征以后那么对她是有道理的。
    林巧儿脸上都过不去了，责备的看了一眼女儿，冲着常征说：“小常，你别见怪，她气糊涂了，瞎说呢！”
    其实常征除了人长得矬点黑点，工作倒是挺轻松的。
    家里虽然人多，那结了婚单过不就行了吗？
    李亦秋毫不客气的吼了林巧儿一嗓子：
    “你出去！呱呱呱呱呱，跟个老鸦儿似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巧儿赶紧闭了嘴，从来嘴上不饶人的她，第一次红着脸低着头走了出去。
    老妖婆！这就是惯女儿的下场！
    温小可扬烈梅，很快交流了一下幸灾乐祸的眼神。
    正想退出去。
    李亦秋忽然好像发了疯，半跪起来，伸手打飞常征手里的烧鸡。
    冲着他声嘶力竭的吼：“我都跟你说了，我要跟张鹏，你还跑来看什么呀！看我笑话，看我被人甩了？我告诉你：就你那又黑又挫的样子，你妈那个挑3挑4的叼样，我李亦秋就算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老在娘家都不会跟你！”
    被人甩了却尽力维护，别人关心她，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如此恶毒！
    李亦秋真是被惯坏的没有了一点教养。
    真不知道林巧儿怎么有脸辱骂两个儿媳妇。
    温小可扬烈梅走出小屋。
    身后传来常征低声下气的声音：“小秋，咱两事情不成仁义在。我今儿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你，也顺便告诉你一声；如果你跟张鹏的事儿实在撑不了，别忘了我在等你。”
    好一个深情款款的表白，可惜有点卑微。
    如此低姿态下的的婚姻，怪不得以后会报复性的反转。
    温小可忍不住回头去看。
    “嗖。”只见一只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常征的脸上，弹开之后落在了地上。
    常征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的笑，弯腰低头捡起枕头，小心地放回到炕上。
    李亦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很好地抓起枕头又扔了过去，一根手指指着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只喜欢张鹏，跟你只是掩人耳目，还给当真了！”
    “你也没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样子，我李亦秋半只眼睛都看不上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惹我生气！”
    常征傻愣愣的站着，好半天用弯腰捡起枕头放回炕上。
    温小可赶紧转身走开。
    常征刚刚走出屋子。
    “呯”那只烧鸡飞了出来，包着的油纸散开，烧鸡在地上蹦了两下才停了下来。
    常征愣愣地看着脚下的烧鸡，想了想低头捡起来，依旧包好，重新塞回小挎包，低着头快速的走了。
    林巧儿那双泡泡眼一直盯着烧鸡，这个时候跟在常征身后，一个劲儿的说：“小常啊，这就走了。以后常来啊！”
    “小秋她被我惯坏了，说话没遮没拦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常征一句话都没说，出了院门，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温小可看着常征带风的背影。
    啧啧的摇着头转身回了院子。
    李亦秋这样飞扬跋扈，娇蛮任性的脾气，注定她这辈子不会幸福。
    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谁能受得了她这样的脾气，谁能包容她，谁又能容忍她呢？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李亦秋温小星抬着两只大筐回来了，框子里装的满满的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布头。
    温小可用手翻了翻，这些布头还算是比较好的，基本上长宽都在一尺以上，偶尔有点碎的小的，也是可以做边子，挽扣子，做些小卡通图案的。
    两个大框子有点占地方，温小可指着小屋：
    “摞起来放在小屋里吧，小星，不会挡着你吧。”
    温小星着急出去打猎，连声说：“不挡不挡，放在床头的地方一点都不挡着。姐夫，我去找满堂了，你等我们。”
    说完蹦蹦跳跳的走了。
    温小可看着他的背影摇着头说：“越大越像小孩子。”
    李亦秋将一只筐子先拉进屋子说：“他才十八，也算是个孩子。”
    “可你15岁的已经当兵了。”
    “他跟我的情况不一样。你们出生在城里，爸妈都有工作。就算是后来下放到农场，叔叔也算文化人。”
    “我们家祖祖辈辈是农民，虽然后来因为地方被征用了当了工人，也只有我爸一个人挣钱。我爸妈都没上过学，我哥上了小学就辍学了，我上高一的就去当兵了，小秋高中也是上了半年。”
    “我们基本上十二三岁，就算是家里的大人了。”
    李亦寒将另一只筐子搬进去，摞起来。

 第145章 十分反感

    李亦寒人长粗狂，却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带着金属般的瓷性。
    因为他十五岁就去南方当兵，在部队学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那声音真的是比广播站的男播音员声音还好听，简直可以同收音机里的播音员相媲美。
    温小可一只手按着腰挺着肚子在一旁监工，及时拍马屁：
    “我说你呀，不去广播站当播音员简直是屈才了！我觉得如果你去广播站的话，就没那个谢广军什么事儿了。”
    谢广田同小蓉是广播站的主咖，不管是声音还是长相，都是场里数一数二的。
    在农场人的心中，就是电影明星一样的存在。
    李亦寒拍着手上的土笑了笑说：“我哪能比得上人家谢广军呢，人家是标准的小白脸。我这粗里粗气的。”
    温小可赶紧拍着彩虹屁：
    “你哪里粗里粗气了，你是英俊威武，粗犷豪迈，面冷心热……”
    也不忘捎带的贬低谢广军：“哪儿像谢广军啊，头梳得油光光的，脸比女人还白，整个一奶油小生。”
    被媳妇儿这么夸，还找了农场最大的明星做比较，李亦寒觉得满腔热血都涌上了头。
    就想找点儿什么事儿做好好表现表现，门外传来了温小爱的声音
    “谁，谁像奶油小生啊？姐，在家呢，我找你有点儿事儿！”
    “借钱？我可没有啊。”温小可头都没回，站在框子前逐一拿起里面的布头看。
    “姐夫你在呢。”温小爱手里拿着一件衣服笑嘻嘻的走了进来，站在小屋的门口看着里面的。
    “嗯正准备出去呢。”李亦寒抬头看了眼温小爱，转身出了小屋。
    温小可笑嘻嘻地进了小屋站在门框前说：“姐。我不找你借钱，我是想借你的缝纫机用用，这不张军一件上衣破了，让我交给你帮他补补。我那里没有这样种布料。”
    “”咱家不是有缝纫机吗？干嘛要过来借我的呀？再说了张军让你帮他补，你就帮他补呗。让你交给我什么意思啊？”
    温小可从筐子里挑了几块大点的，颜色好一点儿的布头。卷起来准备先收着，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
    “交给你当然是让你帮他补呀，谁不知道你手巧。”温小可说着话眼睛不时的飘去外面。
    看李亦寒进了隔壁屋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外面，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姐，你还在生张军的气呀？好了啦，你也知道张军他对你好，只是你们现在身份不同了，你已经结了婚，张军又调到了广播站。”
    温小可不置可否地笑笑，挑起眉梢：
    “他对我好吗？我看他对你好才对吧。小爱，都是千年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啊！你对张军的心思，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呀！你们男未婚女未嫁要好就好了，一直拉着我干什么？”
    温小爱刚才还笑的人畜无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鬼鬼祟祟的看了外面外面挡，在门口小声说：“姐，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张军好了，我对他根本没一点意思，我这不是一直在帮你吗？”
    温小可非常严肃地说：“你帮我干什么？我现在不但成了家，肚子里还有了孩子。我已经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以后，我跟张军没一毛钱的关系，你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说完转身出了小屋。
    温小爱眼里闪出一道寒光，紧紧的咬着牙。
    只是转眼间，脸上又堆起了笑，赶紧跟着出去。
    跟着进了卧室。
    笑容可掬的将手里的衣裳递给温小可：“姐，我说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咱家虽然有缝纫机，但是我跟我妈都没你这个手艺呀。”
    温小可看了眼，叠的整整齐齐的旧军装。
    “牛姨的手艺可比我好多了吧，再说我这里也没有这种布呀。”
    “姐，布我带来了，就用你的手艺帮着补补，我这不是受人之托自己又没这个本事吗？”
    温小可说话，眉毛一挑一挑，眼睛飞起道道光。
    一双手还亲热的挽起温小可的胳膊。
    李亦寒没说话，默默地帮着温小爱倒了杯茶放在了桌子上，又将火炉盖取开，往里面添了两块炭。
    他不掺合温小可娘家的事儿，也不喜欢温小爱，他觉得这个姑娘笑的有点假，说话也没几句是真的，虽然给人的感觉很乖巧。
    不过媳妇儿现在对她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态度，让他觉得有点疑惑。因为之前，这姐妹俩总是腻在一起，上班一起走，回来也一起回来，有时候休个假也经常结伴外出。
    虽然是异父异母的姐妹，但却比亲姐妹还亲密。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疏远了，算算好像有两三个月温小爱已经没来家里了。
    所以媳妇儿对自己的态度才会变得。
    他隐隐的觉得以前同媳妇关系不好，跟这个所谓的小姨子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到底有什么关系，以前他也不想去知道，因为媳妇根本不喜欢他。
    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知道，他们两口子的关系已经这么好，马上孩子都要出生了。
    也许以前是自己多疑了。
    温小爱故意在李亦寒面前提起张军，还故意说出受人之托这样的话。
    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眉飞色舞，挤眉弄眼的，非要制造出神秘感。
    温小可心里十分反感。
    重新活过，她努力寻找李亦寒的发光点，巩固夫妻感情，弥补前世的亏欠。
    自然不能被这个女人给破坏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指着卧室：“我哪有什么手艺呀，也只不过会缝缝补补，踏几下缝纫机脚踏板而已。小爱，这样吧，既然你已经来了，也帮我试试新机子。”
    温小爱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探头探脑的看着小卧室里的缝纫机，就专门做样的看了眼李亦寒。
    “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踏转缝纫机，再说了，人家指名道姓的要你来补呢。”
    做完眼睛眨呀眨，做出你知我知咱俩知的表情。

 第146章 是时候面对了

    看着温小爱那种故意造作的样子，温小可噗嗤笑了：“小爱，你别这么神秘兮兮的了，咱俩谁跟谁呀，比亲姐妹还亲的姐妹，你姐夫也不是外人。我们都知道你跟张军的关系，如果换了以前这个忙我一定帮，可是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姐夫也不愿意我做这些力气活。”
    “姐，你怎么又瞎说？我跟张军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温小爱急了，赶紧辩解。
    她倒是想早点确定关系，可是张军到现在根本不拒绝不答应。也不单独跟她见面，她只有打着温小可的旗号，才能跟他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
    而且张军还一再警告她，不许说两人有任何的关系，虽然温小可现在已经结了婚，但是他们两个曾经确立恋爱关系。
    现在不管温小可怎么样，他都当她是恋人。
    而这种关系只有温小爱知道，如果她告诉了别人或者传了出去，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但是如果温小爱帮着他和温小可维持这种关系，也就是精神层面的恋爱关系，他就把她当最亲的人。
    她当然愿意。
    张军现在已经正式调到了广播站，现在是通讯员，以后会成为记者或者播音员。他的家又在城里，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回到城里进入县城的广播电台。
    温小可现在已经成了孕妇，看起来跟李亦寒的关系也不错。
    但是现在情况下绝对不会离婚。
    这种精神恋爱，根本就是非常可笑，也只有温小可这样的傻瓜会相信。
    当然得实惠的是张军和她。
    只是自从温小可落水之后，好像变得聪明了。
    再也没有同张军约会过，她也就没有机会再沾过光。
    前几天上班“偶遇”张军，他说想有一辆自行车，这样的话哪个星期想要回县城，都可以连夜走。
    而且通讯员是个比较自由的职业，想去哪个连队或者生产队公社，都会比较方便。
    所以她想帮张军买辆自行车。
    本来她先打着温小可家自行车的主意，可是看到温小星把自行车看得很紧，每次有集的时候用一用，骑回来就用两道锁子锁着。
    大多数时间在温小可家。
    她不敢动这辆自行车的，因为她有点害怕李亦寒。
    她可以糊弄温小可，敌视温小星，给温新菊掉脸子，却真的害怕李亦寒。
    她总觉得李亦寒好像能看透她的小心思，虽然两人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
    所以她说话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亦寒，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小爱，我相信你没问题，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自己。我知道你喜欢张军，我跟你姐夫都知道。你就大方点承认吧。”
    “就算是张军现在还没答应，也没什么丢人的！婚姻这事儿也没谁说，怎么滴就一定得成，得看缘分的。”
    想把她往里套，门儿都没有。
    温小可笑得比温小爱更神秘，一双灵动的眼睛含笑看着李亦寒。
    李亦寒本来心里已经有点儿疑惑。他当过侦察兵，现在长期协助派出所，干的又是机动的工作，经常在各个连队，场部直属各个单位跑。
    早就听说过张军和自家媳妇的闲言碎语，而且传进他耳朵里的话什么都有。
    什么张军早就和温小可私定终生。
    两人经常约会，为了掩人耳目，带着温小爱。
    跟他结婚，只是因为人言可畏。
    这些话他以前是真信了，也备受煎熬。
    但是自从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之后，他完全不相信了。
    尤其是上一次在老丈人家住了几天，媳妇儿当着一家人的面说出了温小爱和张军的关系。
    他觉得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但是温小爱今天专门来家里，当着他的面这么神神叨叨挤眉弄眼的。
    好像又哪里不对劲。
    现在听温小可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原来温小爱现在是在单追张军，人家张军还没答应。
    所以她才想让温小可帮忙。
    原来媳妇一直在助人为乐。
    他心里释然，张军人长的像电影里的奶油小生，普通话说得好听，对女孩子又贴心，最近听说跟广播站的小蓉走得很近。
    温小爱这种条件，有点悬。
    他豁朗的笑着走出屋子，留下一句：“小爱，别让你姐踏缝纫机了，她身子重，坐的太低会窝着肚子。”
    李亦寒出了大门，去隔壁院子的储藏室拿出猎枪，温小星带着高满堂刚好赶到。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了。
    温小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带着风去将大门关上，返回之后，在火炉旁直勾勾的盯着温小可。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认识呀？”温小可悠悠的将开水灌进电壶里，往炉子里加了块炭，坐在椅子上抓起一把瓜子。
    满眼含笑回看着温小爱。
    是时候开成公布了。
    “温小可，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跟张军海誓山盟，说这辈子就算是嫁给了别人，也一定要离婚，嫁给他的。还当着我的面！害我一心一意，为你们跑前跑后当电灯泡。”
    “现在忽然什么都不承认了！想让我当垫背的呀！”
    温小爱站在火炉旁，那双眼睛好像刀子一样刺向温小可。
    “把自己说的好伟大。”温小可轻轻拍着手，也不藏着噎着，一针见血：“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喜欢上了张军，跟你妈联合起来，逼着我嫁给亦寒。在我这里装好人，欺骗我的感情骗我的劳动成果？”
    这些都是后来拿着离婚证书找张军的时候，夫妻俩一唱一和亲口说出来的。
    “你瞎说！我一直在为你和张军的事操心，哪里有喜欢上张军！我告诉你，就凭我温小爱的工作和长相，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温小爱心里一惊，这些事情这个一根筋怎么会知道的。
    嘴上当然坚决不承认。
    “喜欢你的人是多了去了，但是人就这么贱，偏偏喜欢别人的男朋友那有什么办法。”
    温小可淡淡的说着慢条斯理的嗑着瓜子，好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心却在滴血！虽然已经重新活过，但是前世的种种，好像一根根刺扎在心上。

 第147章 这招不灵了

    温小可尤其是想起前世被张军温小爱联合起来骗得团团转，掏心掏肺的甘愿牺牲自己，就觉得黑血往头顶上冒。
    “温小可，你骂谁贱呢？当初是你苦苦哀求，拉着我，让我帮帮你和张军，替你们保密，帮你们打掩护，你说的为了张军可以牺牲自己，这会儿反过来又说我都不是了！”
    “我把你当亲姐姐，你倒好，把我拿枪使！”
    温小爱也是伶牙俐齿。
    “你有把我当姐姐吗？你跟张军合起来，教唆我跟亦寒的关系，挑拨我跟我爸我弟的关系。然后，我把挣的钱全部花在你们身上，所有的情感都投资在你们身上。”
    “说得好听！你给我和张军打掩护，说起来以前我是在跟张军谈恋爱，可是也只有毫无意义的海誓山盟。”
    “你拍着胸口想想，自从你知道了我和张军约会，哪一次你没跟着？那一次不是你们两个走在一起我跟在你边上，哪一次不是我带了好吃的你们两个吃我在旁边看，哪一次不是我发了工资一半被你们拿走。害我想尽办法弄钱，给林巧儿交差。”
    “哪一次不是我跟林巧儿斗智斗勇好半天，弄点好吃的出来，你们两个吃着我在旁边看着。”
    “而自从你掺合进来我们两个人手都没拉过，不要说干点别的了。”
    “倒是你们两个打情骂悄的，当我是傻子呀！”
    温小可比温小爱更灵牙利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觉得有点口渴喝了口水继续说。
    “就说那次偷偷的开吉普车那件事儿吧？分明是你要坐车，死缠烂打的教唆的张军去开。车子开到了悬崖边上，你们两个跳下车藏起来了，让我当挡箭牌。”
    “然后我被找回来了，你两个怕担责任不敢承认，也就罢了。硬是给我传了那么多的谣言，说我和亦寒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什么的。”
    “你又来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如果我不嫁给李亦寒，派出所就会严查这件事情，张军就被以破坏公共财物罪，关进大牢。”
    “我嫁给李亦寒了。是你来给我传话，让我等三个月最多三个月。然后离婚嫁给张军。”
    “三个月之后，你来跟我说张军担心娶我，会惹上勾引良家妇女的名声，要我再等半年。半年之后你又说，时间太短，怎么都得一年多以后。”
    “你一边让我等着，一边让你妈牛美丽给刘巧儿出主意，给他儿子弄什么药，让我们有了夫妻之实。”
    “现在你还想以张军的名义骗我呀！告诉你，我虽然相信爱情，相信成了一根筋儿。但是我不是傻子。”
    “自从我成了亦寒的人，有了肚子里的宝宝，我就决定跟以前一刀两断。”
    “且经过跟亦寒一年多的相处，发现他这个人非常不错呢！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对我还好，他刚才带着我弟弟出去打猎给我补身子呢。”
    “说这么些主要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给我提张军的事。你们两个要想谈恋爱就正大光明的，不想谈就拉倒。”
    “别的什么都不说了！我不计较你骗我嫁给亦寒，也不计较你打着我的名义跟张军眉来眼去。”
    “你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还要给张军补衣服，想用我的缝纫机，那就用吧，不用的话，慢走不送。”
    面对温小可强硬的态度，温小爱有点不知所措。
    温小可同张军之间的关系，已经维持了四五年之久。
    以前就是怎么着，她也会维护这种关系。
    温小爱也是认定了这一点，才会无休止的压榨和欺骗温小可。
    可是现在这一招现在显然竟然不灵了。
    这一段温小爱也没表现出过多的热情，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缠着温小可，哄她高兴，给她灌输自己有多替她着想，张军有多爱她。
    因为她觉得。温小可就是因为那次的落水事件生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她一是发愣，站在原地没动。
    温小可又说了句：“站着干什么，别挡着路。你补不补衣裳了，缝纫机就在我卧室里。如果你真不会的话，一会儿我大嫂过来，可以让她帮你。”
    温小可估摸着杨烈梅快要过来了，去厨房拿了两只馒头烤在炉子上。
    果然杨烈梅在外面敲门。
    温小爱看见杨烈梅，马上笑的人畜无害。
    “烈梅嫂子。我们厂里的杨师傅托我帮他补件衣服，我手艺不好，你帮我补补。”
    声音也很甜。
    她很热情的上前拉着杨烈梅的手，将旧衣服摊开。
    杨烈梅是个老实人，有人请帮忙，立刻热情的又是找相似的布，又是找线。
    并且很快付诸行动，将口袋上的破洞给补上。
    补得非常精致，几乎看不出缝补的痕迹，好像只在口袋上加了两条线。
    温小爱非常嘴甜的说：“烈梅嫂子，你的手艺真好，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是补的。”
    说来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坐在火炉边，顺手拿了一只馒头，用手抓起两根咸萝卜，一口馒头一口咸萝卜。
    还冲着温小可说：“姐，帮我给茶杯里添点热水。”
    脸皮真厚！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温小可提起刚刚烧开的水壶，往杯子里添了点水，也坐在火炉边上笑嘻嘻地说：“我大嫂手艺这么好，张军一定会高兴的。”
    杨烈梅惊奇的睁大眼睛：“你说的面粉厂的杨师傅原来是张军啊！你给他补衣服啊？”
    温小爱嗔怪的瞪了一眼温小可：“姐，就你多嘴。我可只是给他帮个忙。”
    装模作样的样子真难看。
    温小可抿着嘴笑：“帮着帮着不就到一块儿了吗？小爱啊，你喜欢张军，就要勇敢的去追。婚姻这事啊，就是以感情为基础的，感情是什么？不就是看对眼吗？”
    杨烈梅点着头说：“对，你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喜欢就去追。我虽然没上班，可是知道张军是个人物，听说呀，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呢。”
    温小爱心里气的不行，脸上却笑嘻嘻地还带点羞涩：“姐，烈梅嫂子瞧你们说的，人家脸都红了。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你就把这一撇给画出去呀！赶紧的，张军长的比女人还好看，又能说会道，围着他的女孩，没有十个也有三四个，你要是行动慢了就成了别人的了。”

 第148章 母女联手

    温小可一句话说的温小爱心里慌慌的。
    确实张军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女孩子们的焦点。
    她好几次看见张军同广播站的小蓉在一起，小蓉可是农场的第一美女，知青一枝花，人家家在城里。
    嘴上却无所谓地说：“谁有本事谁带走呗！姐，就你会乱说。我和张军可什么事儿都没有，我谁呀，农场一枝花，追我的人可以从场部门口排到咱家门口了呢。”
    “这个我完全相信，凭小爱你的容貌，不要说从场部门口排到咱家门口了，就是从葵花公社从县城排到咱家门口我都相信。可是你就喜欢张军，有钱难买喜欢怎么办？”
    温小可好像在开玩笑，温小爱听在心里憋的慌。
    她很快的吃完手里的馒头，喝了几口茶水，拿起衣裳，起身就走。
    温小可跟在后面笑着说：“小爱，有空来啊。”
    温小爱头也没回的走了。
    温小可笑兮兮的回到屋子里，杨烈梅看着门口，很八卦地问：“小爱真的看上了张军。”
    “那还有假啊？我和小爱虽然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以前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她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啊！她暗恋张军算起来至少有四五年了。”
    散播信息说八卦谁不会呀，。
    温小可说的，10分肯定。
    前世她背了名，背了锅，受到了该有的惩罚！张军和温小爱，却是实实在在的受益者。
    现在自然不能让他们得逞，要将他们的行为早早的公诸于众。
    杨烈梅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小可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啊，以前我倒是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不过呀，都说你跟张军有什么，小爱是被你拉去做幌子的。今儿个就这么一说啊，原来是小爱喜欢人家张军，人家张军不愿意，所以拉着你。”
    “就是这样的呀！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傻呀。以前小爱总是缠着我，说让我陪她去这儿，陪她去哪，还说什么张军没有答应，让我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真的不知道外面是这么传我的，我还以为在帮她呢。”
    “小可呀，你这个人就是太实在了！不是大嫂说你，帮人也有个限度不是吗。张军那人大嫂见过，人长得好对人和气，但是眼光高，他不一定能看上小爱。”
    “大嫂啊，这可说不定。不是有那么句话吗？鳖交鳖怪交怪，王八看着绿豆爱吗？说不定他们早就王八绿豆对上眼了呢。”
    “你说的也对！婚姻这事儿就是怪，张军虽然是城里人，人长得也好，背不住，小爱那个小妖精呀。”
    “就是，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呀！只要小爱主动，没有攻不下的张军。”
    妯娌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哈哈大笑。
    温小可笑的尤其大声。
    重活一世，她当然不能被温小爱牵着鼻子走，而是要让她走进自己的陷阱。
    既然她那么喜欢张军，那就帮他们在一起好了。
    她就不相信一个靠欺骗女人，一个靠着打感情牌帮着骗人的人，两个人真正地结合起来，会创造出什么样的美好生活。
    “大嫂，小屋子里有两筐布头，你帮我把大的跟小的挑出来，大的就是宽一尺长一尺以上的，小的就是以下的。还有那些细布条另外挑出来。我画几张设计图。”
    杨烈梅这人虽然老实本分，但是喜欢八卦。
    尤其是男女方面的，只要进了她的耳朵，保准用不了多久，绝对会在农场直属家属院的这半面山上传遍。
    温小爱拿着旧军装回到家里，隔着窗子看着坐在屋子里喝闷茶的温新菊，压在心里的那口气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她狠狠的推开自己的小屋，将军装扔在床上。
    端起桌上的水狠狠的灌了几口，出了门，去了主屋一把推开门，走了进去。
    没看温新菊，而是直接去了卧室。
    卧室的床上，牛美丽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她还在跟温新菊生气。
    两人昨晚上吵了一夜，早上谁也不理谁。
    温小星没回来，她昨儿使坏，缸里的水都用完了。
    不要说做饭，洗脸的水都没有。
    温新菊身子不好，腰上有点病，担不了水。
    牛美丽看着女儿双目圆睁，脸都成了红色，赶紧坐起来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你就会问这句话！”温小爱气呼呼的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外面：“你说你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省吃俭用，一辆自行车都买不来。我说让你跟我好好生活得了，你偏要嫁人，要我改姓，嫁的人人家女儿又是缝纫机又是自行车的？你100块钱都拿不出来！”
    牛美丽泄了气似的，重新躺回床上：“我怎么知道。我如果知道嫁的人是这么个窝囊废，还不如我们娘俩过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心都是偏的，人家当然给自己的女儿买自行车买缝纫机了。”
    温小爱大声说：“那你还留在这个家里干什么？给人家当长工啊，给人家做饭洗衣裳，人家记你的好吗？”
    “我也不图个什么好了，只要不骂我就已经烧高香了。”
    “小爱啊，你也不要怪妈，怪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你说你自小你爸没了，我带着你守了那么多年。原以为重新找个人，日子就会过得好。没想到是这么个窝囊废。怪不得老婆跟他离婚呢。”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声音非常的大。
    温新菊实在受不了了，他放下茶杯，本来想进去说两句，可是那母女俩的话越来越难听。
    他只好走出屋子。
    雪过天晴，太阳已经淡然的挂在天空，外面冷得渗骨。
    他才刚刚跨出门槛走到院子里，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了。
    他走出院子，轻轻带上门，似乎还听到了插门栓的声音。
    眼里闪过一丝苦涩，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单鞋，将棉衣扣子扣上。。
    站在大门外，看到对面被雪覆盖的山林，山下的田地，河流。
    苦涩极了。

 第149章 没有地方可去的老爸

    今天除了供销社的两个百货商店，医院，所有的单位全部放假。
    大家不上班，几乎全都待在家里，外面没有什么人。
    温新菊只是站了一会儿，刺骨的冷风吹的他手脚都麻木了。
    门前的雪并扫，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不太宽的小路上，走到路的尽头，又转身走了回来。
    如此反复几次，也没有见到一个熟人，路那头的山坡上，积雪上面已经冻了一层薄冰。
    等他辗转反复几次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大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
    自己的家呀，凭什么？
    温新菊用拳头重重地敲了几下门，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到隔壁王场长的老丈母娘任奶奶探出了头，他尴尬地说：“我家没人。”
    任奶奶撇了撇嘴，提高嗓门：“小可爸，没人难道不是应该用钥匙开门吗？”
    然后压低嗓门说：“又被关在了大门外了？”
    “实在没办法的话过来跟我女婿下盘棋，不过他难得休息，还在睡懒觉。不然不如你干脆去上边。”
    任奶奶眼睛上翻，手指上指指的温小可家。
    温新菊冲着奶奶苦涩的笑了笑，
    也只能去女儿那里了，要不然会冻死的。
    他转身看了看头顶的地方，慢慢的走过门前小路上了旁边的斜坡。
    他真的不想去女儿家，不想女儿看到他有家难回的惨样。
    当初当他决定娶牛美丽的时候，女儿是不愿意的。
    可是他实在受不了单身的苦，又不想让自己一双儿女跟他吃苦受累，也是被牛美丽的美色所迷惑，被她温柔善良贤惠所感动。
    现在看来都是伪装的。
    想到前妻那么果断的离开他，那么狠心地撇下一双儿女，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嫁给了别人。
    瞬间颓废了。
    温小可画了几张童装设计图，按照布头的样子搭配了颜色，标在图纸上。
    又根据布头的形状大小，设计了几件拼图的衣裳。
    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断断续续的轻轻地。
    打开大门看到温新菊，吃了一惊。
    “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温新菊是个最爱面子的人，无缘无故绝对不会这么冷的天，来她家。
    温新菊冷得脸色发青，嘴唇都在打哆嗦，进屋坐在火炉旁才说：
    “家里太冷了，来你这儿烤会火。”
    温小可赶紧给他泡了杯热茶，指着火炉子上烤的焦黄的馒头：“爸，你吃过早饭了吗？馒头刚刚烤好，外焦里嫩，可好吃了。”
    “好好。”温新菊也顾不得面子，拿起馒头掰开外面焦黄的一层，咬了一口。
    因为吃得太急还差点烫着嘴。
    温小可微微蹙起眉头：“这都十点多了，你早饭都没吃啊？前段时间，林业站不是给咱家拉了一拖拉机炭么，外加半车厢的煤砖。怎么不生火呀。”
    温新菊吃着馒头喝着茶水，稍微缓过点劲儿，赶紧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亦寒呢？小星昨儿晚上在你家住吧？”
    “亦寒带着小星满堂出去打猎了，爸你来的正好，家里正好有点儿活儿需要你帮忙。一会儿如果他们能够打点儿野鸡什么的，给你做点好吃的。”
    “你老人家现在可是难得来我家一趟。”
    不想说就算了。
    他一定是跟牛美丽闹矛盾了，在家里呆不住。
    温新菊这个年龄的男人，日子也不好过，不管是很多年以后还是现在。
    李占祥结发夫妻过了三十多年，现在都需要在外面寻求精神安慰。
    温新菊二婚就更不用说了。
    温新菊赶紧说：“有什么活，尽管让爸来做。”
    温小可指墙角半成品的鞋柜子。
    “亦寒打了个鞋柜，里面的架子没安好。木钉锤子都在那，我知道你手巧，这点儿活儿给你留着呢。”
    “还有油漆，是枣红色的。您帮着刷一刷，对了油漆味道大，我怀着孕呢，要不您去隔壁屋子里，我给你把小炉子生着。”
    其实这点活，李亦寒晚上一会就干了。
    但是温新菊已经来了，如果不找点事做的话，他会不好意思的。
    温小可找到李亦寒，自己用泥涂抹出来的小火炉，也就是春夏秋用来烧水的。
    往里面捡了几块烧红的炭，提到小房间。
    温新菊便将那个温小可设计，李亦寒亲自去后山伐来的木头做的鞋柜子提到了小屋子。
    拿着钉子锤子，还有小罐油漆。
    他在小屋子里，一直忙活到中午吃饭，才出来透了会气。
    温小可赶紧去看了眼，及时的夸奖
    “爸，你手艺真好。瞧瞧里面的挡板，周周正正，这漆刷的太匀称了。如果你不是知识分子，可以考虑改行当木匠。”
    如此红果果的彩虹，屁吹的温新菊暂时忘了心里的不快。
    午饭简单，一锅糊糊面。
    土豆胡萝卜都煮得很绵，出锅的时候还加了油泼葱花菠菜。
    弄了点咸萝卜腌黄瓜下饭。
    吃的也是有滋有味。
    吃完饭温新菊继续干木匠活，他是个做什么事儿都十分认真也较真儿的人，自己能做的工作绝对要追求完美。
    做这样细致的活，他比李亦寒拿手。
    “大嫂，你把这几块布连在一起，这几个小布条，做成这种小花型。还有这几块布，你按照我画的形状砸几道线。”
    温小可将挑出来颜色布料一致的布头放在一起，又找出几块纯色的，在上面画上卡同的图片，交代杨烈梅将一样的布料连接起来，橙色的上面缝上卡通形象。
    她自己找了五彩丝线，顺着图案线条大针大脚的绣了过去，不一会儿小猪佩奇，喜羊羊，樱桃小丸子，花仙子白雪公主的形象跃然布上。
    做童装是一个非常复杂和繁琐的过程，既要表现出孩子的活泼，可爱，又要不显得古板，臃肿，颜色搭配还要好。
    所以一个下午，只做出了一件小碎花布，上有七个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罩衣。
    简简单单的倒穿衣，后面一排扣子的样子，适合四到六岁的女孩穿，衣服比较长，完全可以罩住棉袄。
    杨烈挣看着温小可快速熟练的缝上后面的扣子，很专业，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种手艺啊？”

 第150章 活捉一只老鹰

    温小可当然不会说前世差不多十年之后，她开了服装店。
    刚开始为了省钱并没有请过什么人，所有的事儿都是自己一个人做，做的多的自然就练出来了。
    钉扣子这样的活儿不但手艺练出来了，而且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她会穿上四股线，只用两针就将一粒扣子缝的结结实实。
    是那种看起来松松垮垮，不会伤着布料却很结实的那种
    而且很快速。
    杨烈梅非常敬佩：“小可我说句实话，你别骂我，以前呢我一直觉得你什么都不会做呢。”
    “在外人看来真的是这个样子，其实呢我爸带着我们姐弟俩，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他是个大男人，缝缝补补的事情自然不会了，只能由我来做了。”
    说谎说的温小可自己都相信了。
    其实杨烈梅说的没错，她在重生之前，也就是能糊弄熟两顿饭，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做。
    这些缝缝补补的事儿，如果她早就会做的话，温新菊也不会娶牛美丽。
    李亦寒温小星高满堂是晚上7点多才回来的。
    温小可已经在大门外徘徊了好几十次，六点过了之后她的心就已经开始忐忑了。
    这可是山连山，山挨山，山套山，川并川的万宝山，是西北地区最原始的森林开发的农场。
    除了农场场部以及下属的几个连队，集中住人的地方人气旺一点，大多数的山都是荒无人烟，虎豹豺狼野兽经常出没。
    天又下着雪。
    可是当三个人，提着几只野鸡斑鸠，扛着猎枪雄赳赳地回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有一种英雄归来喜悦和自豪感。
    “凯旋归来了，欢迎欢迎！”
    “让我来瞧瞧你们的胜利果实，三只野鸡，两只斑鸠，还有一只老鹰，活的！”
    温小可三步并走两步迎过去了，清点猎物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只活着的老鹰。
    “它以为我们逮的野鸡是它的口中食，从那么高的天上直飞下来，那双爪子就伸进了我的套子。”
    李亦寒非常得意的从腰带后面抽出一条麻绳，很麻利的绑了两个活套做示范。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我知道这种活套很难结，太活了套不住，结的死了爪子伸不进去。你的这个套子不活也不死。”
    据她所知，全农场会接这种活套的最多不超过三个人，都是以前的老猎手。
    “那是自然，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杨爷爷学会了。”
    杨爷爷就是杨奶奶去世的老公，农场为数不多的手艺最好的猎手之一。
    这种手艺传承下来，是靠悟性也靠缘分的，杨爷爷有三个儿子，没有学会老爸的这种手艺。
    李亦寒13岁的时候，偶尔跟着他去了几趟深老林巡山，只看了几眼就掌握了要领。
    而且以后就能单独操作了！
    但是说心里话这确实是一种技术活。
    当然很值得自豪骄傲。
    进了院子，温小可忙忙的烧了几铁壶的开水，李亦寒用洗衣服的铁洗衣盆，将几只野味褪了毛洗干净。
    忽然听到院墙下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就好像刚下过蛋的母鸡在叫。
    叫的得非常凄厉非常激烈。
    借着屋子里传出的微弱的灯光，几个人围在爪子被绑住，翅膀尖儿也被绑住的老鹰的旁边。
    虽然已经在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如此近距离，观看一只老鹰还是第1次。
    这只老鹰有一双圆圆乒乓球一样的眼睛，黑多白少，圆睁的时候有点吓人，犀利中透出阴险。
    它的嘴巴长长的弯弯的，犹如一把钩火的钩子。
    只是这个平时应该翱翔天空，随时插入云霄的庞然大物，此时却被绑住了手脚，在墙角处做垂死的挣扎。
    扑腾的院子里扬起了一一阵一阵的尘土。
    “亦寒，我们要把它怎样？”
    这个时候人们对野生动物的保护还没有那么重视，但是因为雄鹰就是英雄的象征，所以一般也不捕抓。
    雄鹰今天是自个撞到枪口上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听说过有人吃鹰肉。”
    李亦寒看着自己的胜利果实，也有点儿为难。
    当时抓住这只鹰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要带回来给温小可看一看。
    “这个当然不能吃了，老鹰应该是国家重点保护的野生动物。这样吧，趁现在天还不太黑把它放到山顶上去。”
    温小可听说老鹰的性子非常烈，如果被强制控制起来的话，自己会把自己给气死。
    “我去放吧，本来我们应该能早回来一个，给你看看之后就放回天空。可是回来的路上，雪都冻成冰了所以走得慢一点。”李亦寒从小在农场长大，从懂事起，几乎每天都看着老鹰在天空翱翔，小时候为了守护家中的几只小鸡，他还拿着木棍赶过呢。
    虽然总是抓走家里的小鸡，别总是给人一种危机感，但是不妨碍他对这种高大上的飞行动物崇拜。
    其实今天，因为大雪封山，没什么野兽出现在林边上，他们只是想套几只野鸡。兔子之类的小动物，却没想到这只雄鹰饥饿难耐，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已经套住的野鸡，直勾勾地冲下来。
    结果将自己的两只爪子，恰如其分的塞进了套子里，而且越挣扎越紧。
    农场的人，对老鹰都有一种敬畏感，但是虚荣心作怪，就想带回来炫耀炫耀。
    现在看着平时俯瞰众生的，被敬若神灵的老鹰，坚强不屈的做着垂死挣扎，那双眼睛似乎在警告。
    也觉得心里不安。
    三个男人加上温新菊，心有灵犀的互相对望之后，李亦寒提起老鹰。
    那老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尖锐的嘴狠狠地啄向他的手，李亦寒秒速将手抽回，老鹰的嘴巴深深的插进了院子的土中，他惊出了一身汗。
    高满堂手急眼快的，找到一条麻袋，套在老鹰的头上。
    “我去去就来。”李亦寒很费力的提着，几乎有一人高的老鹰。“老鹰的窝一般都在悬崖上，我去把它放在山顶的崖边。”
    他一个有点费力，高满堂温小星都跟着去了帮忙。

 第151章 不是老爸就好

    三个男人去放鹰了，温小可去厨房将野味剁碎，洗干净放上大料，连同早已经泡好的干蘑菇一起放进锅里。
    厨房实在是太冷了，她索性将大锅取下来，架在屋子里的火炉上。
    这个火炉是烤箱型的，碳块放的足，火苗很旺，比在厨房烧火还要快。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儿。
    温新菊将鞋架子外面的漆刷好了，拿出去放在院子里跑味道。
    扬烈梅拿着一块布头坐在火炉边，给几个卡通形象，用绣花的形式画龙点睛。
    温小可看到温新菊衣服袖子破了，找出一块相似的布给补上。
    不大的客厅，暖呼呼的，相当的温馨。
    李亦寒温小星高满堂将拼命挣扎的老鹰带上山，绕过杨奶奶家的屋子，到了后山坡悬崖的地方，解开老鹰的爪子，扯下套在头上的麻袋，将它放在了山崖上。
    天已经黑下来了，三个人打着手电筒，爬上山坡往回走。
    绕过杨奶奶家的后院墙，走在前面的李亦寒忽然看见不远处有点点的亮光。
    他停下脚步仔细的看过去，亮光一闪一闪的，不是手电筒的光。
    那就是有人在抽烟。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放松的心沉了下去，不用想都知道是老爸李占祥在家里呆不住，不顾他再三的警告。
    难不成老爸和杨奶奶之间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再三警告都分不开。
    他觉得头很大！
    老妈虽然嘴不好，强势霸道，一辈子把老爸压得死死的。但是，李家祥和别的女人人在一起，他感情上真接受不了。
    天寒地冻，冰雪覆盖。
    回家最近的路就是这条，这么黑的天自然不能绕道回去，可是沿着这条路回去的话，碰上了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不想被人看到老爸跟杨奶奶之间再有任何的关系。
    他停下脚步，犹豫的思量着。
    温小星高满堂冷得受不了绕过他向前走了，等他反应过来，两个小伙子已经走过了杨奶奶家门前的小路。
    他赶紧追了上去，脑子里想着一会儿看见李占祥要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
    前面的亮点没了，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亦寒心里更慌了，
    老爸难道真的对那样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痴迷到这种境界了？
    这么滑的路这么黑的天，杨奶奶并非一个人独住，还有一个20来岁的儿子呢？
    想起杨吉安指天发誓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杨奶奶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让已经将近六十岁的老爸抛弃妻儿，冒着如此的危险。
    走在不宽的被冰雪覆盖的小路上，他多少有点心慌意乱，手电筒不敢照的太远，又不敢让周围的光线太强，所以只能不远不近的晃来晃去。
    “姐夫，你能不能让亮光集中一点，一边可是山坡。”
    “就是啊姐夫，刚才我差点都滑倒了。””
    高满堂也跟着温小星叫姐夫。
    两个半大小伙子，今天度过了很刺激的一天，现在心情还十分激动。
    而刚才将老鹰放回山崖，又让他们觉得做了一件十分崇高的事儿。
    老鹰在山里是神一样的存在的，传说一点不比山里的各种蛇少。
    今天他们把老鹰带回来，除了想炫耀一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爪子受了伤。
    刚才温小可已经给处理过了，还喂了消炎药。
    “这不是路滑么，走路小心手电筒自然就会总是晃了。”
    李亦寒心不在焉的。
    忽然小路旁边的荒地处传来很小声的咳嗽声，虽然味道几乎同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一般大，李亦寒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下来，他的耳力极好，这声咳嗽绝对不是他的父亲。
    刚才那种小心躲避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他将手电筒很准确的照向咳嗽声传来的地方。
    大呵一声：“谁？干什么的？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好人安心坏人害怕的威严。
    温小星高满堂齐转头。
    小路左边，是一小片平缓的坡，因为用水困难，杨奶奶杨吉安开垦出了一小片，种点耐旱的蔬菜，其余的全都荒着。
    被雪覆盖的荒草足足有半人高。
    三个人几乎同时看见，有一片荒草，剧烈的晃动，有个什么东西。快速的向山下窜去。
    “站住，不许跑！”
    不是老爸躲在那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好。
    李亦寒拔腿跟着黑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有坏人！
    温小星高满堂受了这么多年的教育，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对待坏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抓坏人这种事，自然有着饱满的热情。
    两人二话不说，跟着李亦寒一路追。
    可是这个缓坡。跑起来实在是不容易，又加上下雪荒草又高，不一会儿三人都不同程度的摔倒了好几次。
    甚至滚了起来。
    前面的黑影比他们更狼狈，几乎是一路滚动，最后被挡在了坡上的一棵大树上。
    李亦寒追到了跟前，将手电筒对准那人的脸，喘着粗气说的话：“黑天半夜，鬼鬼祟祟，想要干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看见了那个人的脸，不由得愣住了。
    竟然是他的老同学，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史胜利。
    “二冬。”
    史胜利叫着他的小名，从雪地上站起来，狼狈的抹着头上的雪沫，略显尴尬。
    李亦寒表情冷冷地问：
    “胜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他虽然只是个稽查队长，但是因为曾经当过侦察兵，就经常同派出所联合办案，甚至处理一些派出所不够立案的事件，所以严肃起来的时候气场十足，配上冷冰冰的声音，犀利的眼神儿。
    比起慈眉善目，弥勒佛似的马所长威严多了，所以才被大家称作黑脸包公。
    史胜利贼眉鼠眼的左看右看，陪着笑脸说：“二冬，咱哥两三五都没见面了，能不能别这么严肃。”
    “我倒是不想这么严肃的，可是你做出来让我严肃的行为。我现在是农厂稽查队的队长，民兵营长，有协助派出所维护治安的责任。你先说说，为什么天寒地冻天，乌漆嘛黑的天会藏在冰雪中？”
    李亦寒一点情面都不讲。

 第152章 也说得过去

    史胜利眨着一双眼睛，套近乎：“二冬，我听我爸说你跟温小可结婚了，小星是你小舅子也是自家人，满堂也是我从小带着玩儿的。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啊。”
    “说吧！”李亦寒的眼睛跟盯罪犯一样。
    史胜利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陪着笑脸，小声说：“还不是因为我奶奶，我奶奶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封建思想严重。这不冬天了吗？我们煤矿提前放假，今年我打算在农场过年。我是下雪前一天到家的，到家的时候我奶奶就病了。
    她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自己说那一天到杨奶奶家买了二十个鸡蛋，把魂儿丢在山顶了。非要我三天之后的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拿着她的衣裳，给她在山顶叫魂，本来叫魂这事得两个人，一个人在前面叫一个人在后面应，可是因为下雪路滑没有人跟我来，我只好一个人来了。
    “二冬，我知道你在稽查队上班，是稽查队的队长。可千万别上刚上线啊，我只是为了对我奶奶表示点孝心。”
    史胜利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脸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亦寒看着他手里拿的破旧衣裳，一根竹竿，跟着笑了。
    “这样啊，知道你有孝心，好了，不打扰你给你奶奶叫魂了。有时间到家里来玩。
    李亦寒相信史胜利的话。
    因为史胜利的奶奶是农场有名的迷信婆子。
    迷信的程度让人听了想笑，比如生病了，不说自己身体有毛病，而是说冲撞了鬼神，不去吃药，而是拿一碗水里面滴点醋，拿三根筷子放在水中间，也不知道嘴里念叨什么，美其名曰送鬼神。
    每天去什么地方回来只要身体不适，就说把魂儿丢了。
    甚至家里任何人生病，她都有说辞
    以前的时候农场都组织人给她办了批斗大会，说她是牛鬼蛇神，宣传封建迷信思想。可是斗来斗去，斗得死去活来，甚至在牛棚里关了很多天。可是这位已经70岁的老奶奶，宁死不屈。
    就是在牛棚里依旧说，受这么大的罪是因为神灵见怪。
    后来弄的农场的领导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责成家人回去监督。
    对于这样的老人，作为孙子的史胜利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黑天半夜里，鬼鬼祟祟地藏在雪地里也说得过去。
    史胜利无可奈何的笑着作揖道：“多谢二冬，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说作为唯一的孙子，我一年半载回来一次，总不能对70岁的老奶奶，批评教育吧。”
    李亦寒拍着他的肩头：“理解理解。不过这事你知我们知天知地知，你放低嗓门轻轻喊几声就赶紧回去吧。咱们农场山高林密的，如果说人能把魂跑丢了，那全农场的人估计都没几个有魂的了。”
    李亦寒开亮手电筒照着，同温小星高满堂下了山坡回去了。
    史胜利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眼里闪过一抹阴冷，脸上呈现出狰狞之色。
    他已经在这山坡上侦查了两天时间，看准了杨吉安的刚买回来那头奶羊。本以为今天趁着杨吉安外出未归，杨奶奶也不是去哪儿了，可以下手了，却被这个该死的李亦寒打乱了。
    他转身打开手电筒，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亦寒当了将近十年的侦察兵，他今天当然不能下手了。
    想到马上要过年了，煤矿以及附近的那几个赌徒，要赌帐的手段，心里就一阵阵发凉。
    但是他自小聪明，赌徒们的手段虽然残忍，但是比起法律的威严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而且他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
    李亦寒回到家，温小可已经做好了野鸡炖蘑菇，还在火炉上烤了好几个热馒头。
    搭配两样凉菜，大家围着桌子，将炉子里的火架的旺旺的。
    野味炖得非常烂，味道很鲜美，馒头在火炉上烤的黄灿灿的，吃起来嘎嘣脆。
    李亦寒说起刚才碰到史胜利的事儿。
    温小可心里一个激灵。
    史胜利是李亦寒一生的死对头，也是靳花的前老公。
    一个有点小聪明的无懒。
    只是前世，她一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于别的事并不怎么上心，甚至希望史胜利纠缠李亦寒，举报李亦寒，诬陷李亦寒。她不知道史胜利同靳华是怎么结婚的，但是知道两个人吵吵闹闹十几年，主要矛盾是靳花李亦寒的奸情，当时他在场部闹的很大。
    “史胜利？他不是在煤矿上班吗？这么早就回来啦？”
    温小可漫不经心地问。
    “说是煤矿提前放假了。”
    “我听说煤矿过年三天前才放假，其余的时间都在组织学习。”
    “估计今年变了吧。”
    温小可隐隐记得靳花好像二年以后结的婚。过程一点都没印象，刚想问问这俩人是不是认识。
    外面响起了使劲儿的拍门声。
    温新菊脸都变了，忐忑不安的看着温小可：“一定是你牛姨来了。”
    温小可无所谓地说：“来就来了呗，她把门插上不让你回去，还不让你在我这儿来，要冻死你啊，我正好要找她理论呢。”
    温新菊爱面子，但是上下层住着，温新菊在大门口的小路上来来回回徘徊好几遍，一会儿一阵的敲门声，杨烈梅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觉得很难为情。
    “小可，算了，家务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和你弟回去还要回去呢。”温新菊儒雅的脸上准确演绎难为情最标准的答案，脸都红到了耳朵根。
    他这辈子爱面子，不管在家里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在别人面前永远是一份温文尔雅的样子。
    但是现在在女儿女婿，外人面前表现出了他最脆弱的一面。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爸，如果你们单纯的只是吵吵架，我可以不管。但是现在上升到您这么大岁数有家不能回，出来躲一会儿又不行的状况，那我作为你唯一的女儿，亲生女儿，一定要管管。”
    “你们都只管吃着喝着，外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第153章 人不能太软弱

    温小可指着想劝劝的李亦寒：“你也别插手。不管什么世道都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事情太软弱，太善良别人会以为好欺负呢。”
    前世牛美丽抓住了温新菊爱面子，性格懦弱的特点。
    软硬兼施，将他拿捏的死死的。
    导致温新菊一辈子是非不辩，没有主见，窝窝囊囊的一辈子。
    最终害的自己的一双儿女性格缺陷，到头来给还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想到他年老体弱的时候，被牛美丽母女虐待抛弃，为了享受他的工资，却又拒绝他们姐弟俩照顾而闹出的一桩桩事。
    死了之后，又将所有的丧葬费以及补贴全都领走，还到处宣扬他们姐弟俩没有孝心。
    并恬不知耻的继续享受温小可姐弟的补贴，稍微迟点或者减少点就会上门哭闹。
    温小可常年经商，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是可怜了温小星，一个孤苦伶仃的民办教师，总是被她堵在家里。
    温小可走出了干架的姿势。
    大门外果真是牛美丽母女。
    牛美丽一看到她，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我说小可，你是嫁出去的人了，这么做事儿不地道吧？明知道我和你爸在怄气，吃饭的时候就把你爸喊到你家，你这是要让你爸住在你家的意思吗？”
    “这样的话我们今儿得把事情说清楚了，让你爸跟我去场里把证明开了，把离婚证扯了，你给你爸当家算了。”
    温小爱也跟着说：“姐，你也别怪我妈说话难听。你说爸他是不是过分了？中午我妈把饭做好了，他在你这儿吃。晚上又在你这儿吃。你说来你这儿吃饭就吃饭吧，怎么也得给家里打个招呼吧。”
    “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去外面出点儿事儿怎么办呢？你不心疼你爸，我和我妈还心疼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温小爱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红润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微微歪着的脑袋。
    怎么看怎么纯洁温柔。
    其实呢，妥妥的绿茶婊，白莲花。
    倒打一耙了。
    “牛姨，小爱，你们说的这叫什么话。”温小可非常吃惊的瞪大眼睛，很不可思议的斜靠在门框上。
    “我是在坡头看见我爸，在门前小路上来来回回走了有二十多遍，敲门也敲了20多遍。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于心不忍，才让他上来的。”
    “我还想等亦寒小星回末，我爸吃了饭，暖和了带下来看看。看看你们两个是睡过去了，还是被煤烟打了呢。如果被煤烟打了，那就是中了一氧化碳毒，那会要人命的。”
    “我们刚吃饭呢，你们就来了。我说既然你们在家也没有被煤烟打了，都还活着，为什么给我爸不开门。”
    “我爸他都50了，这么冷的天，农场都放假了，你让他在大门外转悠一个多小时，你们到底是拿嘴巴心疼还是真心疼啊？”
    牛美丽张了张嘴巴，一向嘴头麻利的她再一次感到无法辩解。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爸他是自己出去的，又不是我赶出去的。”
    “他有人身自由，当然可以自己出去，”
    “问题是你不让他回家。”
    “不但不让他回去还要在我这儿来兴师问罪。我就想问问牛姨，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如果你不想跟我爸过了，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厂里开介绍信，卷铺盖走人啊。如果觉得简铺盖走人吃亏，那你可以去法庭，看看法院判我爸得给你怎么赔偿啊。”
    “你来我这里三番五次的找什么茬。你意思是我结了婚，有了婆家，就要六亲不认，和我爸断绝关系了，看着他眼睁睁的被冻死饿死？”
    温小可声音清脆适中，抑扬顿挫，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温小爱发现自己已经插不进嘴了。
    她再次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口吐莲花，神采飞扬的女人。
    这哪里是以前那个只会低眉顺目，只要三句好话便被哄得团团转的一根筋。
    哪里是只有见到张军才露出一点笑容，倾其所有讨好，哪怕低到尘埃里的温小可。
    简直是脱胎换骨的。
    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借了温小可很多的钱，重要的是还要靠温小可维持同张军的关系。
    当下她笑眯眯地拉着牛美丽：“妈，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斤斤计较了。既然姐家里做了好饭，干脆我们一起去吃，反正我们也没做下午饭。”
    又对着温小可挤了挤眼睛，示意她可以搞得定牛美丽。
    又用这招？可惜不灵了。
    想蹭饭吃，门都没有。
    温小可也对着温小爱灿烂的挤了挤眼睛，说出的话却是：“不好意思了，小爱，我不知道你们要来，饭做的有点少，估计这会儿进去汤都不剩了。”
    “你们要是不打算继续性兴师问罪的话，赶紧回去做饭，吃太迟不容易消化。对了，晚上记得给我爸我弟留门儿。”
    “路上滑你们小心点啊，慢走不送。”
    温小可满脸笑容毫不客气地关上大门，转身，温小星站在屋门口冲着她竖大拇指。
    温小可很清楚的看到他的一只手里拿着弹弓。
    进了屋子，温新菊情绪很低落：“小可，你那么说你牛姨会不会生气，晚上回去会不会又给我找事……。”
    女儿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他觉得很解气，心里依然是忐忑不安的。
    这已经他的第二次婚姻，如果维持不下去的话，他觉得自己都无法示人了。
    他第1次犹犹豫豫的，把心里的担心说了出来。
    “爸，你别怕，牛姨要是还不给你开门，你就敲大点儿声，我下来看。我就不信还反了天了，回去不敢开门，出来又嫌不是。她到底要干什么！”李亦寒也听得非常窝火！
    他是个直脾气的人，哪怕是打冷战，哪怕是直接吵架打架。
    都不愿意当面面一套背后一套，别出心裁的花样。
    他之所以能维持一年多的婚姻关系，就是因为温小可不胡搅蛮缠，不玩阴的，哪怕是用身心抵抗。

 第154章 最起码不能偏的太厉害

    李亦寒都表态了，大家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温小星说：“爸，就是因为你太软弱，才会被牛姨温小爱骑在头上，害得我在家里也没地位。现在咱们父子俩都出来了，她们如果再敢出什么幺蛾子，咱俩干脆就不回去了。”
    “小星说得对，温叔，我想小可今天都这么说两次了，牛姨和小爱都是人精儿，一定知道利害。”一直没有说话的杨烈梅也跟着劝说。
    “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亦寒，你都这么说了，爸这就回去了。如果她牛美丽还这么对我的话，我，我就让她卷铺盖走人。”温新菊终于说了句硬话。
    只要能说出一句硬话，以后就好办了。
    温小可及时冲着他竖起了大拇哥：“就对了嘛。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她有情你才有意。如果牛美丽是为了寻找一个长期饭票，那也得对得起这张饭票不是吗。”
    说完又转身对温小星说：“小星，你今晚上回去。如果听到牛姨对咱爸不好，你就警告警告她，告诉她爸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后面还有你，我呢！”
    “知道了姐。”温小星跟着温新菊回去了。
    本来他打算在姐姐这儿多住几天，不过今天有这么重要的任务，必须要回去了。
    姐姐说的对，那是他和爸的家，绝对不能变成别人的。
    “满堂，天黑了路又这么滑，要不然你跟小星去家里住上一晚。明天还要给供销社送点儿咸菜呢，说是咸萝卜没了。”
    高满堂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家住在山侧，平时走路也得将近半个小时，今儿路上的雪都冻冰了，这么黑很难走。
    而且他也不想回家。
    温小可李亦寒送走了温新菊几个，插好了大门回到屋里。
    李亦寒先是去厨房转了一圈，又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的。
    “找什么呢？鬼头鬼脑的？”温小可从小桌下面的二层里拽出一个盆儿。
    “还剩这么多呢？”
    李亦寒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瞅着小盆里的肉块。
    温小可将小盆放在火炉上，热了之后。
    笑着说：
    “明知故问。赶紧去吧。”
    温小可冲着李亦寒翻了个白眼儿，进屋拿起今天做的小罩衣，左看右看，顺手拿起一块布条，准备缝上个花边儿。
    李亦寒端着盆肉，敲开隔壁大门。
    开门的是杨烈梅，她指着窑洞说：“两人吵架呢。”
    “我哥吃了吗？”李亦寒看了眼窖洞。
    “正吃着呢，一大碗都吃完了。叫他过去吃他还不去呢。”
    “你快给送去吧，一会儿灯灭了。”
    扬烈梅说完进屋了。
    李亦寒推开窑洞门，李占祥畏畏缩缩的的靠在墙上，耷拉着脑袋，手里拿着旱烟锅。
    林巧儿披着棉袄，坐在靠窗户的地方纳着鞋底儿。
    嘴里数落着李占祥：“你这个窝囊废，在饲养场干了这么多年，还只能做个绑猪拉羊捉鸡的事，连个磨刀的差事都混不上。你说你活得这么大的年纪还能干个啥…………。”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爸。你是不知道我爸的这个工作一般人可做不了。你别看是绑个猪捉个鸡拉拉羊什么的，那也是技术活。”
    “我今儿个去后山套了几只野鸡。小可做了炖肉，你们尝一点，很烂。”
    李亦寒掀起炕上的被褥，拿过小炕桌，将盆放在小桌上，又去连着炕的锅台旁的案板上，拿来两双筷子，两只小碗。
    林巧儿瞬间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吃了口肉说：“我还以为你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了呢，也不知道你媳妇儿肉里放了什么，闻着那么香。”
    “她自己配了点调料。”李亦寒侧身坐在炕沿上，将手里的筷子递给李占祥：“爸，赶紧吃，还热着呢”
    李占祥这才往前挪了挪，将手里的烟锅在窗台上磕了磕，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筷子。
    却听到已经吃了好几块肉的林巧儿骂道：
    “瞧你那磨磨蹭蹭的样子。一辈子做事儿都不干练。这么好的肉，都不急着来吃，不吃干脆省下，反正就你那窝囊样，吃了也是浪费。”
    李占祥冲儿子尴尬地苦苦笑了笑，捞起一块肉。
    肉块还没离开盆儿，
    林巧儿手里的筷子及时的，将他筷子里夹的肉拨回碗里。
    将鸡头捡入了他面前的小碗：“先把鸡头吃了。”
    李占祥低下头，默默的啃着鸡头。
    林巧儿边吃边将几块肥大的肉挑出来放进一只小碗里。
    推给李亦寒：“给你妹妹送过去。”
    “她屋里的灯都关了，先放着吧，明儿个再给。”
    李亦寒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李亦秋的房间。
    林巧儿神秘兮兮地说：
    “她下午在院子转了好几圈，如果留在明天，她又会骂人。她绝对没睡，一直在等肉吃。”
    李亦寒冷冷地说：“她把灯拉灭了，那就是睡了。我说妈，你能用对小秋的一半对别人，也不至于被小秋吓成这个样子。”
    “我对别人怎么了，我对别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可是别人谁念我的好。就说你大嫂杨烈梅吧，一个土里刨食吃的农民，能嫁给你大哥吃到商品粮，不缺穿的能填饱肚子，都不知道是哪辈子烧的高香了。”
    “现在好了，翅膀硬了，跟在你媳妇儿屁股后面转。衣服不洗衣服饭不做饭的。”
    “还有你媳妇儿，亲妈都不要她了，自从进了咱家门，咱不少她吃不少她穿。她倒好，整天苦着张脸，现在倒不苦着脸了，却吵吵着将一个家隔成了两个家。
    现在，把她娘家爸娘家兄弟都叫到你们家，吃香的喝辣的，吃不了的才给我和你爸送来……”
    “妈，你别说了好不好。小可好心好意的给你留了肉，你还在这说三说4的。小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说她……
    “我大嫂跟小秋嫁进咱们家，你应该把她们跟小秋一样看待。我不敢让你把一碗水端平，最起码也不能偏得太厉害吧！”李亦寒现在听林巧儿说温小可，不由得非常生气，起身就走。

 第155章 该做主的时候就替她做主

    “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听听，我就说了一句，说了他媳妇儿一句，这就生气了。我看呀，以后我这个儿子就过继给他媳妇了……我们还能指望他养老送终……”
    林巧儿冲着李亦寒的背影一边吃肉一边嘟囔着，李占祥着头默默的啃着鸡头，那只鸡头已经被他啃得干干净净的还继续啃着。
    心里暗自祈祷不要骂他。
    果然林巧儿不一会儿就将矛头对准了他。
    “李占徉，瞧瞧你个窝囊废！儿子女儿你一个都不说，就你装老好人，让我在这儿惹人…………。”
    她巴拉巴拉巴拉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
    后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吃一口鸡肉骂一声李占祥，擦一把鼻涕骂一句李占祥，抹一把眼泪骂一声李占祥。
    李占祥实在受不了了，啪的放下筷子，下了炕，穿上鞋紧了，向外走。
    “老不死的，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出去了就死在外面好了不用回来了。”
    林巧儿愣了。
    李占祥走到了院子中间，才想起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杨奶奶那里肯定去不了了，儿子就住在隔壁耳朵灵着呢。
    更何况杨吉安的眼睛像老鹰一样。
    这么冷的天，他又转身回到屋子。
    林巧儿趴在窗户看到李占祥走到院子里又转身回走，接着继续骂。
    李占祥咬了咬牙，狠狠的甩掉鞋子上了炕。
    拽过被子，蒙着头睡在了。
    “老不死的……”
    林巧儿刚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继续吃肉。
    肉实在太好吃了，比食堂的都好吃，入口即化，绵软香腻。
    她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知道野味儿比家禽粗糙一点。
    温小可愣是把野鸡肉炖的比鸡肉还好吃。
    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好吃的她都不想给宝贝女儿留了。
    心情好，正是继续骂男人的时候。
    刚刚骂了一句，忽然看到李占祥露在被子外面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呼吸也似乎压抑着。
    想起儿子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刚消了肿的脸，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脏话。
    正纠结着要不要吃给李亦秋留的几块肉，门被狠狠的推开了，披着棉袄的李亦秋带着一股风走了进来，重重的关上门之后，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直接用手抓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
    大口的嚼着，斜起眼睛：“妈，你想吃独食啊！”
    林巧儿咽在喉咙间的肉卡在那里了，噎着她干枯的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灌了一碗水冲下去。
    才抬起头来，那双差不多掩埋在眼皮里的小眼睛，痛心地看着猛吃肉的女儿，干瘦的手指指着桌上挑出来的肉：“小秋，你做人可要有良心的。妈把大块的肉都给你挑出来了，这不是你屋里的灯黑了，妈准备留着明天给你吃的吗。”
    “怎么，我关了灯就有罪过了吗？我就不想开灯怎么了？”
    李亦秋嘴里飞快地吐出骨头，一口肉一口菜，一口水，吃的津津有味儿。
    还将那碗肉全部扣在小盆儿里，将小盆儿拉在自己面前。
    一边吃一边用衣袖擦着嘴。
    嘴唇还没消肿，像个香肠似的往外翻着，嘴唇上的血痂又裂开了，血红艳艳的。
    林巧儿愁苦地皱起了脸：
    “我说小秋，我看常征那小伙子也挺不错的，也不计较你跟张鹏的事儿，要不你就答应了吧。过完年你都26了，你看看咱农场哪里还有26岁没嫁出去的姑娘啊！”
    “啪！”李亦秋刚刚拿起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竖起眉头，那双同林巧儿一个模子倒出来的眼睛闪出一道邪光。
    豪横的呛了林巧儿一句：“你这么看好常征，你嫁给他呀！”
    林巧儿被女儿噎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总之我的事儿以后你少管。明天后天天晴了班车通了我就去县城找张鹏，他如果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呆着他家里不走了。”
    李亦秋说话间麻利的下了炕，端起那盆已经凉透了的菜，回自己屋里去了。
    “这，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林巧儿看着满桌子的肉骨头，摇头叹气的下了炕拿过抹布。
    李占祥这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摸摸索索的拿过烟锅烟袋，装了一锅烟，半坐起来靠在炕角，狠狠地抽了起来。
    浓烈的汗烟味儿，呛的林巧狠狠的咳了几声。
    她看了看崭新的铝盆，顺手放在了案板底下，用手扇了扇烟，张口就骂：“老不死的，整天就知道抽那个呛死驴的烟！儿子不管儿子女儿不管女儿，你听听你女儿刚才像什么样子！”
    李占祥狠狠的砸了两口烟，重重的吐出一口烟圈，看着烟圈在眼前慢慢散开。将烟锅在窗台上狠狠的磕了磕。
    粗声粗气的说：“你女儿为什么像现在这个样子，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是你给惯的！我看你要把她惯到什么时候！”
    “依我说吧，她跟张鹏的事，也不全怪人家小伙子！你说一个姑娘家，天天的跟着人家小伙子屁股后面转，到了嘴边的肉哪个小伙子不想吃两口。”
    “她还好意思去县里找人家张鹏，人家现在已经结了婚，媳妇还怀了孩子。她去呆在人家不走算怎么回事儿？”
    李占祥一般不会说这么长的话。
    林巧儿儿放下手里的抹布，站在案板前回味了老半天。
    这才走到炕边，一抬脚踢了鞋子，上了炕，看着李占祥说：“你的意思是咱小秋就白吃这个亏了？这事儿是咱小秋的错？”
    语气很咄咄逼人。
    李占祥心里一个激灵，随即收起烟带垂下头说：“那还不是怪咱小秋。那么大的姑娘了，有工作不去上，怕苦怕累，每天跟着一个大小伙子屁股转，自找的，能怪谁呀。”
    “我说你呀，也别什么事都顺着她，该做主的就替她做主了，常征那个小伙子真的不错。虽然家里穷点弟兄们多点儿，但是日子是自个过的，人家也表了态，如果小秋同意的话，结婚之后就分家。常征也是正式工，养活一两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第156章 对人不对己

    李占祥硬着头皮说完这些，重新躺回被窝里，他实在不敢看老妻那双吃人的眼睛，刻薄的嘴唇以及一脸愁苦的皱纹。
    相比之下，杨奶奶虽然也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但是面容慈祥说话和气，尤其是说话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温柔的，好像在抚摸着他的心。
    而老妻的每一句话，就好像带着刺儿，刺得他心疼。
    “哦，你还不是哑巴，会放屁啊！那你当着你女儿的面怎么不说？怎么好人都让你做了，坏人都让我做了！刚才人家在这里你不说，现在人家走了，你吧嗒吧嗒的……。”
    林巧儿看到李占祥又钻进了被子，蒙住了头，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样子，脾气又上来了。
    穿过窗户纸的风吹在身上，冷得受不了。
    她脱下披着的棉袄也钻进了被窝里，可是天气实在太冷了，即便是钻进被窝里，也是身体下烧着的火热，脸冰冷冰冷的，她下意识的往李占祥身边蹭了蹭，李占祥却被惊到似的，火速的往墙根挪。
    好像她是个什么危险的物品，还带着嫌弃的的味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金疙瘩宝贝！你是不是想着我还想跟你做点什么呀！没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样子！窝囊废老不死的……！”
    林巧儿自尊心受了很大的伤害，她很大动静的，将自己裹紧了滚去炕的另一边。
    无休止的咒骂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等到林巧儿骂累了终于睡着了，李占祥这才将头从被窝里解放出来，看着漆黑的屋顶，想到了杨奶奶松弛却温暖的身体。
    一滴老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两天之后，冰雪融化，太阳重新挂在天空。
    虽然太阳红红的，却吹着风，比下雪天还冷。
    李亦寒穿着最抗寒的羊皮袄，翻毛皮鞋，戴着皮帽子，带领民兵去连脸拉练回来，已经是两点多了。
    下午没事儿，可以休息。
    回到家，林巧儿焦急的在门外徘徊，看见他跑上前来就说：
    “二冬，你妹妹她跑了，一定去县里找张鹏了！”
    李亦寒顿了顿，这两天李亦秋还算基本上安稳，他以为这事儿总算过去了。
    他狠狠的说：
    “找就找吧，让她碰个钉子就死心了。”
    话虽这么说，心里也很沉重。
    林巧儿哇的一声哭了：“二冬，你可不能这么狠心啊，你知道你妹妹是有口无心的，虽然嘴上说的狠，可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城里，你，你还是去看看吧。”
    “我去干什么，再说我也很忙！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职工们都闲了下来，农垦分局领导亲自下令，备战备荒，集中精力民兵训练呢，我是主教官，怎么能走得脱呢。”
    李亦寒说着话，进了院子。温小可上早班还没下呢，他得将火炉子捅开让她回来暖暖和和的。。
    林巧儿跟了进来，站在火炉边：“二冬，工作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但是你妹妹的事情一点都等不得，也知道你妹妹那个脾气，跟你爸一样倔，那是要吃亏的。”
    “就是要让她吃点儿亏，要不然不长记性，看不清楚人心。好了妈，这事不要说了，小秋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对了，妈，我爸回来了吗？你给他做饭了吗？”
    林巧儿气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一眼没看到你妹妹就不见了，我还哪有心思给你爸做饭啊？二冬，你说你那个大嫂杨烈梅，她待在家里跟个死人似的，这两天又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整天拿件衣服在手里待弄着，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管了。”
    “妈，小秋长了两条腿。她要去哪里谁能管得着，你赶紧回去给我爸做饭吧，小秋的事儿我一会儿去单位，找人打听打听。我有个战友在县里的派出所，正好是张鹏他们家那片辖区的。。”
    林巧儿急急的说：“好，好，你赶紧去吧！反正家里也就你一个，不用做饭了，下去食堂买点吃。”
    李亦寒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炭，将铁壶架在上面。
    又去厨房找了点米，洗好了放进小锅里，加了几颗花生米，红豆大枣什么的。
    “我把火架旺就去，小可身子不便，一会儿回来会冷着。小可喜欢喝稀饭，我先帮着把米泡上。”
    李亦寒做完这些，转身走了出去。
    林巧儿跟在后面说：“二冬，我看你妹妹说的没错，温小可就是个狐狸精，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狐媚之法，把你迷得团团转。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干的是那么体面的工作，回来给媳妇做饭，洗衣裳洗锅的，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李亦寒转过身来说：“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给自个媳妇儿做事儿，又不是给别人做，谁笑话？而且小可她也有工作也赚钱。现在是新社会，男人女人都一样。你可不能有这种封建思想。”
    说完转身继续往外走。
    林巧儿又跟在后面说：
    “男人怎么能跟女人一样呢，男人是天！女人就是要好好伺候男人的，也就是你把你媳妇惯成那个样子！”
    “妈，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是马克思主义只对别人，不对自己。你说女人主要是伺候男人的，那你怎么不好好伺候我爸呢，你天天都骂他，骂到他都不敢回了。”
    “你爸是个窝囊废，是个贱皮子，三天不挨打上房能揭瓦，两天不骂皮痒的都难受。你跟你爸不一样，你是当过兵，回来又是当领导的，她温小可只是个小小的护士。”
    “我说二冬，你可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有你自己的主见。这个月发了工资，交给妈，妈给咱们办年货。”
    自从李亦寒两口子不给家里交钱，经济状况一落千丈。
    加上李亦秋今天要钱明天要钱，过年的东西都没钱买。
    “妈，我已经结了婚。我们有自己的小日子，我都说过了过年会给你点钱置办年货。你不是要让我赶紧打电话吗，我走了。”
    李亦寒逃开似的走了，留下林巧儿在寒风中发呆。

 第157章 越想越难受

    林巧儿站在大门口，看这儿子远去的身影，被气的不轻。
    儿子现在越来也不听她的话了，她说一句反驳一句的。
    她不敢对李亦寒发脾气，带着气进了隔壁院子。
    李亦寒下了坡，没听到林巧儿继续骂人，奇怪的转身抬头，看到山顶杨奶奶家门前的坡头上，有个人影闪了闪。
    只是无意中这么一眼，他已经确定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偷鸡贼贼中的个子小的那一个。
    弄死了人家一窝鸡，毁了一篮子鸡蛋，大白天的竟然还敢来。
    李亦寒顾不得跟林巧儿说话，转身上了山。
    林巧儿又追出来急急跟在后面问：“让你去办公室给你战友打电话，你上山干什么？山上有电话吗？”
    “我去有点事，一会儿下去打电话。”
    林巧儿气的在后面骂骂咧咧，女儿不见了，她心慌意乱，
    李亦寒急急忙忙上了山，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杨吉安一瘸一拐的去山下河边割藤条了，杨奶奶现在只负责晚上给牲口添了，所以应该在家里。
    那头奶羊就拴在屋子旁边的杂货间里，门半掩着，此时它正在吃草。
    李亦寒放下心来。
    他知道那毛贼是冲着奶羊来的，因为那天晚上他追了那么远，才把羊追回来的。
    杨奶奶家的这只奶羊解决了很多初生儿的口粮问题。。
    他推开门站在门口问：
    “杨奶奶，家里刚才来谁了吗？”
    正在埋头洗衣服的杨奶奶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看见是他，惊慌地站了起来。
    一双被水泡红的手，很快的在身上擦了擦，低下头喃喃道：“二冬，你爸，你爸再没来过。”
    说话昏花的老眼，左顾右盼一副心虚的样子。
    李亦寒眉头狠狠的皱了皱，看样子老爸还是来过。
    他冷冷的说：
    “没来最好了，我不是问我爸，我是问刚才有人来过吗？”
    杨奶奶急忙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吉安去割藤条了，就我一个人在家洗衣裳。”
    边说话边用脚将铁盆里已经洗出来的衣裳往后踢了踢。
    李亦寒一眼看出其中有一件衣服正是老爸李占祥的。
    还是里面穿的秋衣。
    “我刚才在下面看坡头上有个人影，好像是在天晚上偷你家奶羊的，一会儿你小心一点。”
    李亦寒屋前屋后看了一圈，后面山坡没有融化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可以看出是从后山坡上去的。
    他追到后山坡的悬崖边看下去，深深的峡谷底依然覆盖着一层白雪。
    他重新回到杨奶奶家屋门口，丢下一句：“我爸那个没出息的，要是再来你家。你就拿灰耙打出去！”
    “人活脸树活皮！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那么厚！”
    “如果他还继续来你家的话，你就跟我说，我来收拾他。”
    “要不然我就说给我妈说……你们三个自己解决吧！我可不想这事儿以后传出去，你家三个儿子我们兄妹三个都难做人！”
    李亦寒说完走了。
    杨奶奶面红耳赤愣了好半天才追追出去。
    冲着李亦寒的背影说：“二冬，可千万不敢告诉你妈！会死人的！”
    林巧儿的脾气性格她是知道的。如果被她知道了，绝对会闹得天翻地覆，她连门儿都不敢出。她的三个儿子也会被一一骚扰问候，甚至小孙子。
    更有甚者，林巧儿说不定会拉着她一次自杀。
    她赶紧回到屋里，将李占祥的衣裳拿起来铺在热炕上，得赶紧弄干了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偷偷拿给他。
    她狠狠的洗着衣裳，她就不明白自己做的那么人不知鬼不觉，小心谨慎。
    怎么还是被人知道了！而且是被李亦寒和自己的小儿子发现了。
    这样晚节不保毁名声的事情，以后还是小心点儿最好不做得好。
    李亦秋很快到了场部，先去食堂买了点饭，这才回到办公室。
    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越想心里越难受。
    工作上他是骨干，王场长，马所长，包括办公室主任，甚至农垦总局下来检查，有事儿都会找他来商量。
    可是面对自己家里的事，他却一点主见都没有了。
    以前是媳妇儿跟他闹意见，几乎整整一年，两人说不了10句话，更别说坦诚相待了。
    那时候他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看到媳妇冷冷的脸，不想看到妹妹跋扈的样子，不想听老妈唠唠叨叨的骂媳妇儿，骂老爸，骂大嫂。
    现在媳妇好不容易变了态度，自己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前段时间，他是真的希望赶紧将院子隔开，好好的和媳妇过自己的日子。
    他甚至每天都幻想以后有了孩子的生活。
    但是自从发现老爸的秘密，唯一的妹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嘴上说的很果断心里却越来越含糊，越来越后悔。
    甚至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他把自己隔在院墙另一边，好像有种抛弃家人的感觉。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心肠很硬，立场很坚定，任何事情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全部按照原则来办事。
    可是现在面对越来越温柔的媳妇，他觉得自己的立场也慢慢在转换，心态也在变化。
    觉得很多事情并非非黑即白，也有多样化的。
    就好像自己的媳妇，以前传的沸沸扬扬的是，她家里冷淡外面放荡，追着赶着纠缠知识青年张军，把他这个在农场也有点脸面的人，赤果果的踩在脚下。
    可是后来经过实践检验，媳妇儿是纯洁的是清白的。
    倒是人前乖巧嘴甜的温小爱才是隐藏最深的。
    还有自己的小舅子，以前游手好闲。
    在牛美丽嘴里除了跟自己的老爸怄气，一无是处的二流子。
    温小星不愿意自己的老姐嫁给李亦寒，而他也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
    但是现在温小星礼貌勤快懂事儿，还能放下架子挣钱。就昨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姐夫长姐夫短的跟着去打猎，让他有了一种被人崇拜信任的自豪感，他是真喜欢。
    再比如自己的妹妹，以前他觉得自己的妹妹也就是霸道点，任性点，懒点。现在，才发现不止是霸道任性懒的问题，还蛮不讲理，作风也有问题。
    闯的祸比媳妇儿以前大多了。
    最让他毁三观的的当然是自己的爸。
    在他印象中，他本分的家里单位几乎从来没参与过任何事情，没发表过任何意见的人。

 第158章 已经再闹了

    老爸这样的人现在都有了情况！
    还是很严重的个人作风的问题，而且已经有了实锤。
    原以为只要轻轻的警告，就会扭转乾坤，但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么回事。
    老爸对这件事情的执着程度超乎他的想象，这个问题的解决难度，也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还有妹妹的这件事！他嘴上虽然说妹妹是咎由自取，可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每天上班下班看到赵副厂长，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不想放过张鹏，那家伙明目张胆的玩弄妇女，脚踩两只船。伤害了他的妹妹。
    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赵燕燕是无辜的，那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姑娘，年纪还小。
    如果真的追究张鹏的责任，那无疑是间接的害了这姑娘，更何况赵副厂长这个人很不错。
    无论工作还是为人处事，都很值得尊敬。
    该想个什么样的方法，既伤害不到赵燕燕，又让张鹏受点教育，还能让妹妹明白道理呢。
    赵副厂长推门走了进来。
    真是想什么什么到。
    赵副场长坐下来之后开门见山：“小李，我想是求你一件事儿。我知道张鹏不是个东西，可是我那个女儿就是个死心眼。以前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现在生米做成了熟，两人已经结了婚。燕燕也好几个月的身孕了。也不能让他们离婚。”
    “我也给你说实话，两人的日子很不好过。他们在县城没有房子，都挤在婆婆家，婆婆家里人多，公婆身体都不好。燕燕工作调动倒是好了，就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可是张鹏回城的事情出了点问题，好像被他的弟弟顶替了。还得回知青点来上班。”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我让张鹏给你妹妹赔个不是，给你家赔个不是。”
    赵副厂长说的很沉重，也很痛心疾首，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
    李亦寒狠狠地抽着香烟，重重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冷冷的目光看着烟圈散尽。
    才说：“赵场长，我也很想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可是，也不瞒你说，我妹妹现在在家里闹的是天翻地覆，这两天非要去县城找张鹏，我爸我妈还有我和我哥怎么劝都劝不下。刚才我还在想这件事情怎么办呢。”
    “现在正好你来了。就这件事情吧，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他们自个儿解决吧。给我爸我妈道歉的事情就算了。”
    他本来想说两句狠话，解解气。
    可是赵副厂长跟他一样无辜。
    赵副场长忙说：“好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张鹏这几天路通了就会过来，到时候咱们再安排他们见面。”
    他说完起身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放在桌上：“小李，我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人。所以抹下脸面来说这件事情。你还没当父亲不知道，当老人很难做！孩子的事有时候做不了主啊。”
    赵副厂长50多岁，当过兵打过仗上过战场的，可是说起儿女的事儿，眼里满是苦涩。
    李亦寒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赵副厂妹妹已经去了县城，一来是没有落实，二来心存侥幸。
    但愿李亦秋只是心烦去哪里散散心，一会儿会回来。
    李亦寒将赵副厂长送到办公室门口，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才重新回到办公室，买来的饭也吃不下去了。
    拿起电话想了想，拨出几个号来。
    电话那边传来了老战友罗宁久违了的声音：“老李，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还能想起老战友打电话？”
    李亦寒嘿嘿笑了笑：“太阳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但是给你打电话一定是有事儿的。老罗啊，我是想问你件事，就你们辖区有一个叫张鹏的，在我们农场当知青，前段时间刚结婚，你知道吗？”
    罗宁在电话那头说：“我就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儿，今天在张鹏家门口闹事儿的是你妹妹吧！我正好去出警处理这件事儿来着。”
    原来真的去了，还闹起了事儿。
    李亦寒头都大了：“你就直说吧，事情怎么样了？”
    “你那个妹妹呀可真是难缠。”罗宁叹了口气：“人家张鹏前段时间刚结婚，媳妇儿才不到二十岁，人家对媳妇可好了，那可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出门都拉着手呢。可是你妹妹呢，在人家大哭大闹还砸了东西，硬说张鹏应该娶她，最后闹得我们派出所都去了。”
    “我们几个民警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请到派出所，听你妹妹说她是农场的人，叫李亦秋，我就想到是你妹妹了。”
    李亦寒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妹妹的脾气和性格他是知道的，闹这么一出，他也是相信的。
    可问题是人家张鹏现在合理合法，这么闹。除了自己丢人现眼生气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皱着眉头问：“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罗宁叹了口气说：“你妹妹的脾气也太倔了，我们出警到地方的时候，她正堵在张鹏家大门口要死要活的。隔壁邻居都出不了门，我们把当事的三个人就都叫到了派出所。张鹏赌咒发誓说和你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张鹏媳妇哭哭啼啼的。你妹妹撒泼打滚，非说同张鹏有关系，还说两人发生了关系，要到医院去验证。可张鹏坚持说没有，他说你妹妹已经有了对象，就算查出什么也不是他。现在栽赃陷害他。你说这事儿我们派出所也没办法判断。”
    “最后只能让张鹏和他媳妇儿回去，我们给你妹妹做思想工作，可是怎么做都做不通，现在她还在我们派出所呢。”
    “我知道是你妹，给她弄了点吃的。”
    李亦寒差点气死。
    在电话里说：“老罗，你想办法把我妹妹留在派出所，我一会儿就坐班车来县城。”
    李亦寒说完往回走，好在稽查科的人都参加民兵拉练，下午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
    他急匆匆地返回家，温小可已经回来了。

 第159章 去趟县城

    温小可今天高兴，她昨天把做的小罩衣送给了李大夫的孙女，可是李大夫的外孙女正好也在家里。四五岁的小姑娘已经知道爱美了，哭着闹着非要一件同样的。
    李大夫只好来求她，并且给了她5块钱。
    温小可只收了三块。
    这是她接的第1件裁缝活儿，她答应明天上班的时候带去。
    后天就到了葵花公社有集的日子，她想让温小新高满堂带几件童装去试一试。
    供销社带卖的酸白菜也不多了，她今天得往酸菜缸里泡几颗。
    所以她一回来，就喊来了杨烈梅帮忙。
    李亦寒踏进暖烘烘的屋子，顾不得脱下外套匆匆的说：“小秋跑去县城找张鹏了，在人家又砸又闹的，现在在派出所呢，我得去一趟县城把她领回来，你那儿有钱吗？给我点儿。”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儿的。
    温小可赶紧去里屋取出自己的小包，拿出20块钱来递给李亦寒：“家里差不多就这点钱了，你都带上吧。你稍微等一会儿，我给你煮几个鸡蛋，有昨天蒸的馒头带上几个。4点的班车，现在天黑的早，路上又不好走，估计到县城也就七八点了。”
    去一趟县城就给20块钱还给带馒头鸡蛋的，杨烈梅微微的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二十块钱还带鸡蛋馒头，她长这么大身上的钱都没超过五块。
    “不用这么多，有10块钱就够了。大嫂,我不在，你晚上留下来给小可做伴吧，她身子重。”
    杨烈梅巴不得留在温小可这边呢，吃得好又暖和，还能多干点活多赚点钱呢。
    赶紧点头答应。
    温小可将李亦寒的手推回去：“都拿着吧，穷家富路，用不完了带回来呗。你把军用大衣穿上，换双新棉鞋，我这就去给你煮鸡蛋。”
    李亦寒简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他知道家里最近没什么钱，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缝纫机，置办了一个烤箱，还买了这么多的布头。
    家里有多少钱他是真不知道。但是凭感觉，不欠外债就不错了。
    可是媳妇说的也对，穷家富路，也不知道李亦秋会不会乖乖的跟他回来。
    县里比不上农场，吃饭住店都要钱，来回的车票。
    温小可在火炉子上煮了10个鸡蛋，去咸菜缸捞了几根咸辣子，同四个大馒头一起装进军用挎包里。
    又灌了一军用水壶的水。
    李亦寒看了看手表。
    差不多三点一刻。
    伸手拿过一个馒头狼吞虎咽l吃了起来。一口馒头一口辣椒。
    边吃边说：“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还没吃呢。刚买的留在办公室了，先吃几口。”
    温小可赶紧给他递了一杯水。
    送他出了门，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塞给他。
    “咱家还有点钱呢，刚才当着大嫂的面我没敢全拿出来。马上要过年了，你看看县城有什么年货置办点回来。比如糖果，给爸妈扯上衣裳。”
    李亦寒大概用眼睛扫了扫，几张10块的呢。
    吃惊地张大眼睛：“哪来这么多钱呢？”
    “咱俩两个月的工资，就是80块。这两个多月卖咸菜，包括小星去公社集上，咱们给厂供销社送的，也赚了八十多块呢。咱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差不多10块都够了。”
    “所以说暂时情况下我们不缺钱。你去看一看，如果钱够的话，给我爸和牛姨也每人扯一件吧，如果你看上什么东西的也可以给你买一件。”
    李亦寒紧紧的攥着手里那卷钱，简直是心情澎湃，热泪盈眶。
    所有农场工人都拿着死工资，最高级别的一个月到头也无非30块出头。大多数人家都有五六个孩子，加上老人，没几家过得宽敞。
    这两年政策稍微有点放松，倒也有家里人做小商小贩的，无非就跟以前的货郎似的，买个针头线脑，凳子剪刀头绳什么的。
    一般来说也赚不了多少钱。媳妇就不一样了，这才短短的两三个月，家里不但添置了自行车缝纫机两样大件，还有这么多的钱可以自由支配。
    他觉得心里很踏实，也很有面子。就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想着要怎么样跟媳妇儿张口，能不能带上10块钱呢。
    毕竟他一个月虽然有20来块钱的工资，差不多交给媳妇手里也就是不到20块钱的样子。
    他大步流星的走下小山坡，刚刚从院子里出门的温小星，冲着他招了招手：“姐夫，你去上班啊？”
    李亦寒看着高大帅气阳光的温小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停下来说：“不上班，下去先请个假，然后去县城一趟。”
    “我上去看看，我姐说是要给供销社送咸菜。”
    温小星说着话，走过来转身要上山坡。
    李亦寒挑了挑浓黑的眉毛：“小星啊，你要不要跟我去趟县城？”
    “我能去吗，姐夫？”温小星马上停住脚步，他平时可没什么机会去县城。
    “得去问问你姐，这事儿我不能做主。但是我想带着你去帮我个忙。”
    李亦寒知道自家那个妹妹的脾气和性格，霸道惯了也比较倔强，他真的很怀疑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把她带回来？
    “什么忙啊？”
    在温小星的眼里，现在的李亦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近人情，总是冷着脸，高高在上的农场稽查队队长。
    而是无所不能，很尽人情的姐夫了。
    姐夫请自己帮忙，还有什么事儿是姐夫搞不定的？
    李亦寒便将李亦秋去县城，找张鹏闹出的事儿说了一遍。
    “小星，小秋那么大的人。我一个人就算绑也不一定绑得回来，所以我想带着你去，万一她不听话我们就将她绑回来。”
    听完李亦寒的总结，温小星马上说：“不行喊上满堂吧。小秋姐虽然个子小，怎么也得一百多斤吧。我们两个虽然能把她绑起来，想带回来也不容易。”
    他在葵花公社赶集卖咸菜的时候，真的见过街上有人绑着逃跑的媳妇儿回家。
    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媳妇，愣是由五六个大男人才绑起来，连拖带拽还带抬的才弄回家去的。

 第160章 竟然失眠了

    李亦寒想想也是。
    便说：“也好，可是四点钟就开车，估计去叫满堂来不及了。”
    李亦寒知道自己妹妹这人，虽然不是犯人。
    不能用对阶级敌人和罪犯的方法。可是对于一个不配合的人，一两个人根本对付不了，必要的时候还要采取强势手段。。
    “我们两个约好了，在你家见面，现在差不多来了吧，喏，那不是过来了吗？满堂别的不行，就是守时。你让他三点半来他绝对不会三点三十五来。”
    温小星说话看见高满堂从前面的小路上走了过来。
    “你去跟你姐说吧。我先去下面等你。”
    李亦寒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不一定不会得到温小可的同意。
    温小可对自己的弟弟是真好。她一定不希望弟弟掺和到，婆家的这点破事中来。
    可是自家大哥真的靠不住，人老实木讷还心软。
    相比来说，小舅子可就机灵听话的多了。
    该出手时会出手。
    他觉得有点对不住温小可。
    可是他没想到温小可听温小星说，竟然马上点头同意。
    “你去看着点你姐夫也好。你姐夫是当过兵，受过训练的人，下手没个轻重。李亦秋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这件事情也是受害者，带回来就行了。”
    “你顺便把咸菜送去供销社，记得把钱收了带着，还有上次的钱。要过年了，你脚上穿的这双鞋也不行了，买双新的吧。”
    “你帮满堂也买一双，就当是发的奖金。”
    “赶紧去，一会儿赶不上车了。我会告诉爸一声的。”
    李亦寒也是个犟脾气，如果李亦秋铁了心要闹事，兄妹两个人都犟起来，得有个中间人说和呀。
    而且就算实在不行动用武力，两个大小伙子也能帮得上点忙。
    她虽然很看不起张鹏这种人
    但是李亦秋显然不想对张鹏怎样，就目前的法律来说，李亦秋提供不了确凿的证据，暂时也不能对人家怎么样
    打人是犯法的。
    只能用道德来谴责。
    她将咸菜坛子交给温小星，目送他同高满堂下山。
    回到屋里，往火炉子里面添了几块炭，去筐里挑出要用的布料，线。
    同杨烈梅一起做起了活计。。
    两人一会儿裁一会儿剪，一会儿用缝纫机，一会儿手工。
    “小可，我做活慢，你可不要嫌弃啊。”
    扬烈梅是个慢性子，但是做出来的活非常的细致，尤其是刺绣那块，温小可的速度是她的三倍，虽然没有她做的精细，却灵动。
    “没事儿，大嫂。以后细致的活你来做，这些点缀要求不高的我来做就行了。小孩子的衣裳，重在活泼可爱，等以后做大人衣服的时候，你的工作量就大了。”
    温小可很快速的串联着罩衣正面的图案。看起来大针大脚，好像是随随便便地缝过去，可是看起来活灵活现，很是可爱。
    扬烈梅看得眼睛都不眨的。
    她五六岁就开始跟着妈妈，跟家里的长辈们学做针线，被要求做工精细，针脚均匀，做过去的活计要平整。
    可是温小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竟然也能达到一种效果。
    而且她将衣服做成了，只是用手轻轻的一拂，然后用搪瓷缸子灌满开水熨过去，就平平展展的。
    “我们还是要买个熨斗的，我上次在县城看见过水熨斗的，原理应该跟暖水瓶胆一样，能保持两三个小时呢。”
    “我看见被服厂的用的都是用火烧的。”
    “火烧的话温度不好把握，而且夏天有点麻烦。”
    “水熨斗一定很贵吧？”
    “大概二三十块钱吧。”
    “我们还是用搪瓷缸子吧。”
    “搪瓷缸子太麻烦，总是要不停的换水。我们要长期做这种生意，还是要舍得投资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忙并快乐着。
    一件衣服晚上7点多之前也做成了。
    两人又开始做同样款式，不同大小的。
    有了经验，知道怎么样做最省时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竟然又赶出了两件。
    因为温小可第二天早晨8:00要接班。
    所以十点多的时候就睡了。
    她的卧室里没有盘土炕，用的是上好的木头作出的床，虽然样子不太美观也不是很大方，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床架子一块床板，但是结实耐用，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
    她同杨烈梅睡在一张床上，每个人的脚下都蹬了一只暖水袋。
    床上不只铺了一层席子，一层毡子，还铺了一层厚厚的褥子，所以躺在床上舒服。
    被子也是厚厚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杨烈梅平时睡的土炕，上面铺着硬邦邦的席子，倒是有床褥子，可是舍不得铺。
    冬天烧着热炕就更舍不得了。
    至于被子那都是结婚时娘家陪的，也不是新棉花，就是把以前的旧棉花拿去弹了一下，用了六七年已经硬邦邦的了。
    散发的是发霉的味道。
    而且睡在自己家炕上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婆婆骂害怕小姑子骂。
    更害怕婆婆半夜三更，将公公骂得离家出走。
    她得出去尽量把公公找回来，如果公公不见了，还得将大门插上。
    回来继续忍耐婆婆的骂！骂她没心没肺，没有将公公找回来。
    所以在温小可的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睡得很香甜。
    温小可就有点难以入睡，一来不习惯，重新活过的这几个月，都是同李亦寒睡在一张床上。
    小两口睡一张床，心里踏实而放松，除了妊娠期那几天，晚上吐了几次之外，睡眠都很好。
    今天身边没有了宽厚的身体，淡淡的烟草味儿，她失眠了。
    脑子里便琢磨着好几种童装的样式，还逐一进行改进，比如给男童的上衣口袋弄一支刺绣的钢枪，女童的衣服来点泡泡袖的设计。
    甚至简简单单的公主裙罩钐。
    正想的入神，外面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什么个意思？
    该不是林巧儿睡不着又来找茬骂人了吧！她装作没听见，翻个身塞住耳朵。
    敲门声没了，不一会儿，却从墙后面传来了声音。

 第161章 前世留下的伤痛

    小卧室的一面墙，就是小院的另一道院墙。
    敲墙的声音两下重一下轻，她知道是谁了。
    讨厌的温小爱就像个侦探一样。
    她起来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本来她是不想出去的。可是要是不出去的话，温小爱就会一直敲，这边敲不动就会再次转到正面敲门。
    如果敲门的声音被林巧儿听见，又会吵吵闹闹，说不定会多疑。
    而且在她的记忆中，温小爱每次这样的行动都和张军有关。
    她打开门之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隔壁门，关的紧紧的，这才转过眼前那边。
    淡淡的月光下温小爱神秘兮兮的向她招手。
    她站在墙侧最边上，很不耐烦的说：“深更半夜的敲什么敲？有事难道不能白天说吗？”
    “白天能说吗？你家的人个个像钉子一样的盯着你。”温小爱又招了招手，见她不动，自己扭动腰肢速度走过来。
    压低嗓门说：“姐，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生张军的气，生我的气。都怪我们不好，上一次害你落水，被水呛了。可是我向你保证：我们真的没想害你，真的是不想让你们的事儿被别人看到。”
    “那么久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我说小爱，你到底烦不烦呀！我都说过了我没有生气，我已经是结了婚的人。而且有了身孕，我要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
    “你要是觉得张军还不错，你们俩就好好发展吧，我在这里先祝福你们了。”
    “还有你也清楚，我跟张军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你今天来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情，我的态度已经告诉你了。好了，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温小可说完转身，她可不想在这里说的时间过长。
    李占祥林巧儿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也许会在外面转悠转悠，万一看到了不好。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害怕林巧儿了，但是绝不能留下把柄，也不能让李亦寒心里有任何的怀疑。
    只是刚刚转身，身后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的声音。
    “小可，你真的这么狠心，这么绝情吗？”
    太抒情太让人沉沦了。
    温小可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把，生疼生疼的。她知道这是来自前世的感觉。
    虽然重活了一世，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一辈子都在骗她。
    上一辈子，她的心第1次沦陷，就是因为张军的声音。
    犹如深夜电台男主播的声音，深情温柔，让人无法自拔。
    她记得很清楚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张军刚刚来到农场插队，那时候她高中刚毕业。
    因为天太热了，她和几个同学，包括温小爱，那时候叫做秦小爱的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乘凉。
    那一天张军一伙十几个知识刚刚被分来农场，，被通讯员带领去一连报道，路过河滩的时候。
    张军的脚被水草虫咬了，他一惊一乍的坐在草地上，双手抱着脚指着胖乎乎的水草虫。
    那帮知青们全都围在他身边，看着他一点点肿起来的脚面，束手无策。
    大家都不知道这种虫子有没有毒，会不会引起严重的后果，很多人便建议去医院。
    温小可那时候总是喜欢去河边玩，有一次也被水草虫给咬了，正好碰到了冯爷爷冯竣。他告诉她，只需要马上用湿的泥土揉搓被咬伤的地方，就会消肿。
    如若不然，被咬着的地方会起肿包，而且会持续一个多月以上，肿起的地方会又痒又硬。
    有人甚至会永远带着那个包包。
    乐于助人为乐，思想品质超好的她第一个冲过去，都来不及告诉他方法，蹲在地上抓起湿泥土，在张军的脚面上揉搓起来。
    直到揉搓的地方没有肿消了下去
    听到张军惊魂未定的那声谢谢！久离城市的她，仿佛听到了儿时的声音，听到了第1天上学老师的声音。
    那是仿佛来自于遥远的天籁之音。
    她认真的看了过去。眼前的男孩，那时候张军刚刚二十岁，浓浓的眉毛，深情的眼睛，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鼻梁高挺。
    就好像从戏台子走下来的英俊小生。
    温小可那颗少女的心瞬间被抓住了。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想听到张军的声音，看到他治愈系的脸。
    在被张军温小爱彻底伤害之前，她心里从来没有另外的想法，每一次受到伤害每一次心里痛苦的时候，她都想第一时间见到他，听他说话，看看他的脸。
    哪怕是大多数他也只是敷衍的问几句。。
    以至于即便是以后走入商界，被人称作奸商，挣了数千万计的家业，心里的那种信仰一直都在。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张军在心中的地位，也没有怀疑过张军对她的诚心，哪怕是张军和温小可结婚之后有了孩子，都没怀疑过。
    几十年的痴心和坚持，即便是重新活过，即便是一次一次的警告自己，再一次在这夜色朦胧的晚上，看见这个曾经为之心动的男人。
    她也还是隐隐心动，说不出太狠的话来。
    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很伤感的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谈不上什么狠心不狠心，绝情不绝情。”
    “更何况我现在已经结了婚，还有了孩子。我也没那么好，不值得你这么痴心。”
    他这么痴心？不应该是她么？
    “小可你怎么了？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张军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此时泪水弥漫。
    他是真伤心！温小可的意思是，她实在是太好了，是自己痴心。
    难道一直以来，不是她在苦苦追求他么。
    而他自己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得到实惠的应付吗？
    温小可自从那次落水之后真的变了。
    变得离他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
    “我说的都是实话！张军，我承认我以前年少不懂事，跟你关系走得太近，让你误会了。放心吧，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我知道你跟小爱走得很近，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郎才女貌的看起来非常合适。”
    “我先祝福你了。”
    “好了，我们家亦寒不在，我大嫂子给我做伴，万一被看到了传出去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听。”
    温小可很快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第162章 终于有了机会

    温小可进了院子，留下张军在夜色中凌乱。
    只是走的太近？难道不是温小可一次次的对自己表白，用物质引诱？
    他记得以前好多次他都骂哭了温小可，甚至有一次还动了手。
    他以为以后温小可都不会理他了。
    可是没过几天温小可又是给他带煮鸡蛋，鸡腿，做鞋子扯衣裳的。
    还会给他说很多好话。
    总之温小可离不开他。
    所以自上次张口跟温小可借钱，被拒绝之后。他就一直没联系，他很自信的认为温小可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他会给他赔情道歉，会给他一些实惠。
    可是等来等去，都没等到。倒是温小爱天天给他传递温小可的消息。
    今天温小爱看到李亦寒温小，坐上了去县里的班车。
    他这才决定来低个头！这倒不是他真的对温小可有多么深的感情，而是因为马上要过年了，他需要温小可赞助点年货。
    可是现实很打脸！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下，从身体的某一个部位。
    “我说的没错吧，温小可就是脑子坏了。可惜了你对他的一片真情！张知青，我说我姐这个人，就是不知好歹，你说你工作又好，长得又好看，还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张军垂头丧气的说：“那又有什么用呢，小可一定生气了，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一些钱，让我给家里买点东西。也会给我买双鞋或者扯件衣服的。”
    他自己本来挣不了多少钱，现在工作的岗位不一样，性质也不一样了，所以花销也大了，每个月不到二十块钱的工资，都不够他请广播站的小蓉吃饭，买衣裳买雪花膏的。
    他家里的情况不好，过年回去总的给家里买点东西吧。
    以往每到过年的时候，温小可都会给他准备最起码20块钱，足够他给家里买些东西再孝敬爸妈每人五块钱。
    说不定还会给弟弟妹妹五毛钱的红包。
    可是今年，只剩下一个月的工资，现在他已经倒欠将近10块钱了，发工资之后给小蓉买点东西，基本上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温小可真的不管他了，他开始慌了。
    “张知青，我知道你现在工作忙，人情多。你的工作需要你经常去外面采访，农场报销的又少，所以花钱的地方很多。这样吧，我上一个的工资还存了10块钱，这一个月工资发了之后，凑20块钱给你。”
    她当了几年的电灯泡，自然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温小可做的事儿。
    张军眼睛一亮：“真的吗？小爱，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等我过完年从城里回来，一定给你带个好东西。”
    二十块钱，对温小爱来说也不容易。她三年学徒期刚满，每月只有是十三块八毛钱。以前她连哄带骗，还可以从温小可那里弄点来，现在温小可学聪明了，从她那里是一分钱都弄不来了。
    这二十块钱是她这几个月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就是为了想花在张军身上。
    所以她既心疼又高兴。
    “哎呀，没什么的，只要你能回家好好的过个年。”
    温小爱说话间往张军身边凑了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十块钱递给他：“我这里只有10块钱，等这个月工资发了再给你10块。对了我家里还有5斤米，这几天我拿来给你，你回家的时候带上。”
    “还是你对我好！”张军感动的一塌糊涂。
    看着淡淡的月光下，温小爱娇美的容颜，水汪汪的眼睛。
    张军的眼里闪出一抹柔情，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把。
    “可惜你的眼里只有我姐。”温小爱将脸侧了侧，紧紧的贴在张军的手上，随着他的手往下沉。
    “不是我的眼里只有你姐，是你姐缠得我都喘不过气了。她也怪可怜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张军的手在温小爱的脸上摩擦着，头慢慢的向下移。
    眼看就要贴到温小爱的脸上了，忽然听到大门吱扭一声。
    两人条件反射的躲在了墙侧，屏住呼吸。
    脚步在小路上走来走去，两人吓得紧紧地贴着墙根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脚步声只是在门前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后来没了声音。
    张军慢慢从墙根下移到了墙侧头，将头探出去看到不远处的小路旁，的大树下有火光，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
    这个时候温小爱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身体紧挨着他的。
    柔软的身体，静的可怕的夜晚。
    两人不由自主地抱在了一起。
    温小可一觉睡到了第2天早上。
    扬烈梅起得早，已经回家了。
    从隔壁院子里传来林巧儿不高不低的骂声：“现在的媳妇，真是不得了。我们那个时候啊，早上起来还要给婆婆倒尿盆呢！现在呀，媳妇起的比婆婆还晚呢，也不知道谁是婆婆谁是媳妇儿。”
    马列主义对人不对己！
    温小可很快的给自己煮了个鸡蛋，拿出一只放在缸里窖藏的苹果，抓了一把核桃仁儿。
    吃过之后去上班。
    才走下山坡，温小爱正好从大门走了出来。
    满面春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
    应该是昨天晚上有好事儿了。
    温小可加快脚步往前走，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起来单纯无辜，其实满腹心机的女人。
    温小爱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这么多年为了张军，想尽办法的讨好温小可，当面哄背后骗，虽然讨到了很多的好处，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昨儿晚上终于将张军抓到了手心里，她忽然觉得轻飘飘的，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能不在温小可面前显摆显摆呢。
    她赶紧从后面追了上去：
    “姐，你走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温小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走得非常快。
    等温小爱快追上的时候，突然回头。
    温小爱来不及刹车，差点就撞在温小可身上。
    就看见温小可妩尔一笑，好慢的眼睛盯着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跟张军在一起了？”

 第163章 压住了喜悦

    温小爱没想到温小可会这么说，红着脸扭扭捏捏的说：“也不是啦，就是……就是张知青昨天晚上很生气，他，他还是想你来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张军好的事儿说不出口了，也想起来张军告诉说，先不要把这事情告诉任何人。
    “他想我干什么？我有家有室，马上还有孩子了！我说小爱，你要是真喜欢张军就放心大胆的去追，不要拿我当挡箭牌。”
    “有句俗话说得好，鳖交鳖，怪交怪，乌龟看着王八爱啊，你们两个既然对上眼了，那就不要装模作样了。”
    说完转身走了，虽然肚子已经显怀了，依旧掩不住曼妙的后腰身。
    合体的花棉袄，在周围光秃秃的背景映衬下，高雅中透着喜气。
    竟然和谐美好的像一幅行走的画。
    温小爱傻傻的看着温小可渐渐远去。
    摸着空空的口袋，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变聪明了的温小可让她无法控制，滿腔的控制欲得不到满足，就好像有一股气堵在心口上，憋的她喘不过气来。
    这种压抑甚至超过了，同张军关系确定的喜悦。
    她狠狠的咬着牙，看着一波波上班的人群。
    突然她看到了单身宿舍的小路上，张军同小蓉并排走了出来，拐上大路后，如入了上班的人群中。
    张军个子高，身姿挺拔，步伐稳健，穿的衣服又整齐合体。小蓉身材苗条，走路轻盈，两个人边走边说着什么，身体不时的碰撞着。
    看起来又养眼，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想到昨晚上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接触，热血在体内流窜，她觉得心里发烧。
    握紧了拳头，边走边跑追了上去。
    可是这条路弯弯曲曲，九转十八回的，等她好不容易追了下去，已经到了场部门口。
    她听着张军小蓉同场部的人打着招呼进了院子，不一会儿广播里传出甜美激情的声音：“广大职工同志们，广大职工同志们，早上好，上班的时间又到了……”
    接着放出了激荡人心的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
    温小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为了掩饰，她蹲在地上，装作整理裤脚，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站起来之后，身边走过的一个小伙子停下来关切地问：“小爱，你脚怎么了吗？”
    温小爱赶紧面带招牌式的笑：“哦不是不是，我姐姐让我给广播站的张军带了点东西，没留意撒在裤子上了。”
    小伙子马上八卦的的凑了过来：“你姐和张军还联系着呢？她可是快生孩子的人了。”温小爱脸上的笑容退去，不满的挑起眉毛：“小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快生孩子的人，就不能有朋友了？我姐和张军的关系，你知道的。”
    小许有点猥琐的笑着说：“知道知道。”
    温小爱这才放心的说：“知道就好，他们两人就是比一般朋友好一点，很纯洁的，以后别瞎说。”
    “不瞎说，这事儿怎么能瞎说呢。”
    “就是，我姐夫是有头有脸的人，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怎么管别人。。”
    “就是，咱农场有不认识王场长的，没有不认识你姐夫的。”
    小许说完拐进了供销社大门。
    后背都带着嘲笑的味道。
    温小爱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温小可给张军送鸡汤的事儿。
    还是趁李亦寒不在的时候。
    小许被人扇过无数次嘴巴的嘴比广播速度还快，还动听。
    他的外号就叫许广播。
    温小爱的嘴角扯起一丝得逞的阴笑。
    温小可到了单位接了班，将小花罩衣交给了李大夫，李大夫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医院的护士大夫都围了上来，你看看他看看，听说温小可只收了三块钱。
    家里有孩子的都心动了。
    杨大夫说：“小可，我家姑娘十岁了，你能不能帮她做一件，我出三块五。”
    朱护士长说：“我家老大8岁，老二6岁，老三五岁，都是三个秃小子，你能不能帮我做三件男娃娃穿的罩衣呀。我也出三块五，要不我去扯布，给你一块钱的手工费。”
    供应科的小李说：“我娘家侄子刚刚两岁，能不能帮我做一身小衣裳？你看多少钱合适。”
    老王大夫也过来凑热闹：“小可，我有三个小孙子……。”
    短短的不到半个小时，已经预定了十五件衣裳。
    男孩女孩的都有，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一岁多。
    温小可将孩子的年龄，性别全部记在一张纸上。
    大的四块，小的三块五。
    只加工一块到一块五，看样式。
    大家对她的价格都非常满意，因为随便在县城或者供销社买一件成衣，最少都得五块钱，而且只有一种样式，一种颜色。
    还不一定合适，也不一定有货。
    售货员态度还很差。
    等院长上班查岗的时候，温小可已经撤离了医生办公室，回到了药房。
    院长听说，追了过来给自家小女儿定了一件。
    农场平时的病人并不多，但是现在这个季节是农闲的时候，加上冬季干燥，有一些老人孩子因为气管关节的问题来住院。
    抓药的人很多，所以一直忙到下班。
    下了班正好在招待所门口碰见了武云飞，她才想到李亦寒已经去县城三天时间了。。
    正想打听，武云飞冲她招手。
    “小可，你家亦寒在县城可是丢人丢大发了。我跟你说啊，你那小姑子实在太能撒泼了！”
    武云飞压低嗓门，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原来李亦秋那天一大早，搭供销社去进货的卡车到了县城。
    她拿着张鹏的一个信封，按照地址，没费多大力气找到了张鹏家。
    当时张鹏的爸妈，弟弟妹妹们以及赵燕燕都在。
    李亦秋进门之后直接对张鹏的爸爸妈妈说，她才是张鹏本来要娶的媳妇，都是赵燕燕勾引了张鹏。
    现在张鹏应该信守承诺，同赵燕燕离婚娶她。
    如果不答应，家里不接纳的话，张鹏走哪儿她跟哪儿。
    张鹏如果在县城，她就住下来不走了。
    赵燕燕刚刚保住胎，又被气进医院。

 第164章 有点同情

    李亦秋可以胡说，张鹏自然不敢承认，只说她神经病。
    一家人齐心合力的将李亦秋从家里赶了出去，还打了她一顿。
    李亦秋的倔脾气上来了，砸了将军家的玻璃窗，冲进屋子，将张鹏的新房砸了个稀巴烂。
    这么大的动静，都惊动了派出所。后来警察调解之后，李亦秋假装同意了调解。
    随着派出所的罗警官到了车站旅舍。
    可是等罗警官走了之后，她又跑回去了。
    整整在张军家闹腾到了晚上十二点钟，才在张鹏家院子里的碳房睡了一晚上。
    武云飞已经在农场到县城之间跑了好几年了，农场有很多他的朋友，尤其是认了温小可之后，对她婆家的情况了解了很多。
    他虽然没有同李亦秋正式见过面，也是认识的。
    派出所的罗警官是他的朋友，晚上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说给他听。
    那罗警官罗宁正好也是李亦寒的战友。
    便问他能不能第2天把李亦秋带回去，免得在县城丢人现眼。
    他当时借着酒劲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李亦秋带回去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发车的时候，让司机师傅等了半个小时，他去张鹏家找李亦秋。
    到张鹏家的时候，他看到李亦秋坐在张鹏家院子的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她同张鹏以前的事。
    活脱脱的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受害者，张鹏成了陈世美，赵燕燕就是一个狐狸精。
    引来了无数围观的群众。
    尤其是张鹏家左邻右舍的老头老太太，有人还掬起了同情的泪。
    张鹏家住的是个四合院，院子里大概住了6，7家人。
    张鹏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都是很爱面子的人，一时间对李亦秋没有了办法。
    武云飞去劝过李亦秋，甚至还想把她带回车上送到农场。可是李亦秋好像长在了地上，他同张鹏两个人一起都没拽到大门外。
    而且拽出去，稍一松劲，她又跑回去了。
    他只好先回去发车。
    下午返回成回去的时候李亦寒跟车去了县城。
    他又陪着李亦寒，温小星高满堂过去了一趟。
    李亦秋还坐在大杂院门口，像个疯婆子似的，头发蓬乱，脸上脏乱不堪，鞋子都丢掉了一只。
    张鹏家里的门上都上了锁，全家都躲了出去。
    他们几个男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李亦秋带到了旅馆。
    今天早上发车的时候，他还特意等了一会，李亦寒几个都没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小可重重的出了口气。
    果真跟她想的一样。
    李亦秋完完全全继承了她母亲所有的劣性，并且将所有特质发挥的淋漓尽致！也把脸皮厚不要脸发挥的淋漓至尽。
    虽然张鹏是罪有应得，自己找的。
    温小可还是有点同情那个花花肠子的男人。
    只说了句：“我知道了。”
    又问：“小武叔，我小姨还好吧。我跟亦寒小星合计过，过年我们会去省城一趟，看看我妈妈。如果你有空的话也跟我小姨起来，现在我妈这边也就我们几个亲戚了。”
    武云飞说：“如果我能请下假的话，一定会去的。不过估计很难，每年过年我们都是最忙的，也不放假，休假都得加班。”
    “对了小可，有时间给你小姨打个电话，她最近好像心情不好。”
    “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她不肯告诉我，你帮我问一下吧。”
    武云飞目送温小可上了山坡，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农场交的一个朋友，一个壮实的小伙子，走了过来老远就冲着他喊：“武哥，今天我请你喝个酒，一会儿跟你去趟县城。”
    他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车时间到了，你来坐就行了。今儿烦着呢，不喝酒。”
    说完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烟，快速的进入招待所。
    壮小伙子慌忙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弯腰捡起烟头，拿出火柴点着抽了两口。
    陶醉地吐出一口烟圈，看了看香烟上的字，自言自语：“还是大前门呢，武哥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定是被他姐姐气了。”
    武云飞进了招待所的客房，鞋子都没脱躺在了床上。
    脑子里全是李佳宜的脸。
    最近这段时间有人给李佳宜介绍了个对象。
    这个人在县政府工作，四十岁，老婆死了，有一个孩子，已经上高中了。
    这人工作体面，长得也不错。
    李佳宜已经动心了。
    按理说李佳宜已经守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一个这么合适的人，他应该替她感到高兴。
    可是他却感觉到无穷的烦恼，好像五脏六腑都被人绑起来认得难受。
    接了15件活，温小可杨烈梅两人，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全部赶出来。
    挂在屋子里看起来竟然非常的不错。
    杨烈梅很认真的把这些衣服一件一件叠了起来，写上名字，用别针别得起来。
    小声说：
    “小可，二冬走了这有三四天了吧，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老妖婆那边儿，天天都骂骂咧咧的，昨儿晚上骂公公到12点多了，我听见公公摔门出去了。”
    温小可把这些衣服用两根麻绳不松不紧的捆起来，提着试了试一点都不重。
    “也是啊，如果他们明天还不回来的话，刚好后天我休假，我亲自去县城看一趟。”
    温小可心里也很着急。
    李亦寒脾气大，性子倔，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原则。李亦秋蛮不讲理，又很会撒泼，歪门邪道的鬼点子特别多。
    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儿吧！如果为了这种事把李亦寒带了进去，那可是得不偿失。
    她很仔细的想了想上一辈子，好像暂时李亦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扬烈梅拿起桌上的馒头咬了一口，喝了点水。
    跟着温小可一起出门。
    边走边说：“小可，如果他们还不回来的话，你是得去看一看。二冬那边你是不是帮着请个假。”
    温小可说：“我大前天就帮着请假了。不过王场长说，亦寒都好几个礼拜没休假了，如果他明天之前能回来的话，就算补假了。”
    两人刚刚走出大门，看见杨吉安拖着一条不太灵便的腿从坡上走了下来。

 第165章 公公腿摔断了

    妯娌两人刚刚走出大门，杨吉安拖着一条不太灵便的腿，从坡上慢慢走了下来。
    老远就冲着她招手：
    “小可，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儿。”
    “怎么了？”杨吉安腿不灵，走的速度缓慢，脸上却呈现出非常焦急的神态。
    温小可赶紧小跑过去，刚到面前，杨吉安就急忙说：
    “你公公，你公公昨天晚上摔伤了腿，现在还在我家，你赶紧上去看一看吧。”
    说的太急又太激动，手里的拐杖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摔倒在你家？”温小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扬吉安缓了口气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早上起来，拉着奶羊去后山坡，想找找看有没有埋起来的青草吃。就看见你公公躺在山岗头。我跟我妈就把他抬回了我家。”
    温小可知道，李占祥一定不会是摔倒在了山岗头，一定是在杨吉安家门口左右。
    “我去看看，摔得不重吧？”
    杨奶奶和李占祥的事儿，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李亦寒都已经知道了，却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一个字都没透露，那就证明他不想让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她跟着杨洁安上了坡，到了杨奶奶家。
    李占祥的腿果摔断了，此时正躺在奶奶的炕上，杨奶奶坐在旁边淌着眼泪。
    李占祥见到她眼神躲躲闪闪的说：“昨天晚上你妈一直唠唠叨叨的骂，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出去，想在在外面走走。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山顶，脚底下踩空就摔倒了。”
    温小可检查了一下李占祥的腿，应该是摔断了小腿骨。
    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先去上班，然后请我们医院的的老王大夫，来帮你把腿骨接上，打个石膏固定着。等亦寒回来了再把你接回去。
    伤筋动骨100天，虽然不一定是100天，但也怎么都得两个月。”
    “对了，爸到底摔在哪里了？”
    李占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就在，在咱家门前。”
    杨吉安狠狠地瞪他一眼：“李叔，你分明是摔倒在我家小路岗头的。”
    李占祥忙说：“对，对，就是岗头的土坎，我刚才忘了。”
    温小可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出了屋子。
    杨吉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虽然身体残疾，人很聪明。
    自然明白温小可听出了意思。
    他不知道李亦寒到底有没有告诉温小可这件事儿，想了想跟了出来。
    “小可，你看看这件事情怎么说？”
    李占祥家住在下面，奶奶家住在山顶，黑天半夜的，摔在他家门前的土坎下，一定也会惹人怀疑。
    但是说在山岗头，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因为如果是他发现了，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人家家里人吗？
    温小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呢？”
    “你能不能先不要给林姨，大春，小秋说。等大夫帮他把腿上的骨头接好了，再说。”
    杨杰安听出了温小可知道这件事情，停下脚步。
    他心里很窝火！
    昨天晚上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好像谁踩在了他做的机关上。
    心想一定是小偷！
    因为小偷实在是太大胆了。
    把一窝鸡连窝端了，还盯着唯一的奶羊不放。
    派出所派人守了两天，没有结果也撤离了，他只好自己防范。
    他在拴奶羊的杂物间门口，做了个类似夹板的机关。
    他拖着不灵便的腿，拿起门后面的铁锨，开门冲了出去。
    那个人的脚被夹板夹住了，但是因为夹板并不是很重，他拖着跑。
    杨吉安就在后面追，他腿脚不灵便，追赶不上。
    便捡起地上的砖头一块一块的砸了过去。
    那人被砖块砸着，脚上又拖个夹板，抱着头，慌不择路，就从门前的土坎上掉了下来去。
    他同杨奶奶两个拿着手电赶到土坎上，照下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人是李占祥。
    他应该是想偷偷的摸到杨奶奶家的窗户底下，叫开门进去，却没想到踩了杨奶奶屋子旁边杂货间门口的，埋在虚土底下的夹板。
    半夜里抓贼抓到了李占详，母子两人不敢声张，用一个粗绳子将李占祥吊了上来，却发现他的腿摔在了土坎下的一块石头上。
    两人不敢通知林巧儿，只好等天亮，才来找温小可。
    老王大夫来到杨吉安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他带着一个实习生，一个小护士。
    拿着需要的药物。
    等他把李占祥的腿接好，固定，已经晚上八九点了。
    温小可下了班就赶了过来。
    老王大夫几个吃了扬奶奶煮的鸡蛋，下的面条以后告辞回家。
    温小可走了出去，看着站在外面靠着墙的杨吉安说：“吉安，这事儿隐瞒一天两天还行，如果时间长了的话难免会被人知道。你也知道婆婆那个人，不得理都不饶人，更别说得理了。”
    老王大夫说李占祥老胳膊老腿，最少要卧床三个月。
    他这样在下班时间受了伤，自然不能算工伤。
    如果林巧儿知道他受伤是在杨奶奶家，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告诉她，一定会来闹的。
    哪怕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从来没怀疑过，也会让杨奶奶家出医药费的。
    杨吉安跟着她到了大门前的小路旁，看着她说：
    “小可，我想你已经知道你公公和我妈的事了。”
    温小可幽幽的看着他。
    默认。
    杨吉安垂下眼皮儿：“是二冬告诉你的吧！他已经来我家警告过多次了，我也警告过你公公。甚至都威胁过，可他偏偏要这么偷鸡摸狗的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毕竟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李叔。”
    温小可跟着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随！人都是感情动物，感情到了，谁也没有办法。”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随，好句子！小可，真没想到你文化水平这么高！”
    杨吉安默默的念叨着这两句，一双热情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第166章 商量好对策

    文化水平高？温小可真想说以后你才是作家。
    她只是说：“哪里是我文化水平高啊，都是书里看到的。你才是有文化的人。、”
    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满大街都传唱，这首歌的时候，杨吉安会不会想到今天她说的。
    杨吉安也没继续探讨文化高的问题，他很伤感地说：“可是感情归感情，现实是杨叔有老婆有孩子的，你婆婆还是那么厉害的人。我都不知道我妈到底是咋想的。”
    温小可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所以现在我们得想办法，不要让她往别处想。”
    杨吉安想了想说：“小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你知道我的两个哥哥也不经常来。如果这事被你婆婆知道了，她来闹的话，我跟我妈我们两个个根本不是对手。”
    温小可有点为难：“我怎么帮你呢！我婆婆这几天刚刚不怎么骂我了，才消停了，我可不想惹她。”
    杨吉安：“我想让你说是你发现你公公摔断了腿，因为离我家近，所以送到我家来了，请老王大夫上来给他接好的。我今天一直在上面看着，你婆婆从8:30出门一直到刚刚才回去。”
    温小可：“你的意思是说，我早上看到我公公把腿摔了，因为离你家近，所以先送在你家，然后下去请老王大夫上来接骨？”
    杨吉安：“就是这个意思。”
    温小可：“这不是让我撒谎吗？我婆婆那边倒好说，关键是我怎么跟亦寒交代。他是当过侦察兵的，又知道这件事儿。”
    杨吉安赶紧说：“小可，我储存了一些藤条，竹片，都用盐水浸泡过，埋在枯草下。快过年了，我加紧时间编一些盖帘，竹篮，罩滤，让小星帮着卖了，钱我都不要。用来给李叔治病吧。”
    想用条件交换。
    温小可想了想说：“吉安，你本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样吧，他们的事儿咱们都不管，你编的东西，我会按照原来的价钱给你的。”
    “只不过这是你妈惹起的，我公公医药费和工资的问题，她得负担一些。”
    “我知道你妈针线活儿很好，我有一些锁边子，缝扣子，钉图案的活儿，请她帮个忙。我估计我公公三个月的工资，怎么都得八十，九十块钱吧。
    “如果你们不想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让我帮着隐瞒保守秘密的话，她至少得帮我干半年。”
    这事儿得该负责的人来交换。
    杨吉安立刻赞成：“同意！小可，有时候我都想不明白，你说我妈她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感情。
    “以前我爸爸就对她好的不得了，我爸爸去世之后，她还不是对别人有了感情。
    “这份感情好像还超过了对我爸的，我这么大的儿子黑着脸，警告她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都不起作用。”
    杨吉安说的很无奈！还有更多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当然是他最早发现李占祥和杨金华之间的事情的。
    刚开始他也觉得羞辱也觉得气愤，可是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每一次见到李占祥那种小女人般的表情。
    就硬生生的忍住装作没看见，慢慢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
    直到李亦寒过来警告。
    其实如果他早早岀手，早早阻止这场灾难性的黄昏恋。
    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让妈妈受点教训是对的。
    他真的觉得温小可变了。
    这个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从城市来的小姑娘。
    这个看不起农场人，只喜欢跟在知青屁股后面的姑娘。
    现在不但能干，会体贴人还如此聪明。
    “好了，吉安，我觉得这样说好。
    说我公公是在山岗头上面，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坡。被你发现了，你因为下坡不方便，所以和杨奶奶一起扶到了你们家。当时因为我们家里没人，所以在你们家多待了一会。”
    “我下班后，你告诉了我。我请了老王大夫来给我公公接了骨。”
    “回去统一一下口径。”
    两人商量好，温小可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扬烈梅还在门口徘徊了。
    看她回来吗，跟在后面进了屋子，嘴里唠唠叨叨的：“小可，你不是两点下班吗？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你可不知道我等你等的有多着急。这两天干惯了活，忽然间没活干了，我的手痒痒的。衣服他们都看了吗？都满意吗？怎么说的。价格怎么定的？”
    “满意，都满意，都夸裁缝的手巧呢。大嫂，知不知道十五件衣服，除过布！我们总共挣了十二块钱，因为要扣除缝纫机，缝纫机线的钱。”
    “所以呢，你可以拿到三块。”
    温小可仔细的算了一下这些衣服大概做了五天时间，给杨烈梅一直说，一个月能挣到10块钱以上，所以给三块钱刚好。
    本来还可以多给一两块，但是给那么多钱，一来害怕她膨胀，二来，如果超过了一个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天就三块啊！小可，以后你上班的时候我把活带回去做，你下班的时候我来做缝纫机。”
    “我呀长这么大，自己还没赚过钱呢。照这样算下去，我真的一个月可以挣到十块钱了。”
    “是最少10块！”
    两人在屋里说了一会儿闲话，因为今天没有可以干的工作，也晚了，温小可没着急捅开火炉子。
    “对了大嫂，公公腿摔断了，现在躺在杨奶奶家的炕上。你也看见了，我早上上班的时候杨吉安来找过我，说是公公在岗头摔了腿。我当时也没太当事儿，看老妖婆不在，就说上班的时候请老王大夫来帮着看看。”
    “我刚才下班，顺便上杨奶奶家，正好碰上刚刚给他接完骨的老王大夫，你猜怎么着？老王大夫说公公腿断了，他给弄了个石膏，固定了，怎么着也得伤筋动骨100天。”
    “所以呀，一会儿我们俩得过去给大哥和老妖婆说一说。腿摔得那么厉害，住在别人家也不是回事儿，你说对吗？”

 第167章 可怜人的可恨之处

    杨烈梅听温小可说完，一点也不觉得吃惊：“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想啊，老妖婆天天白天晚上骂骂骂骂，骂骂骂，咱们听了都受不了，别说公公了，他毕竟是个大男人。
    昨晚上后半夜我就听见公公摔门出去了，我赶紧下了炕，跟着出去看了看，就看见公公点着烟朝着岗头那边走去了。这么冷的天，天快亮的时候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没摔死就烧高香了。”
    “我过去看看看，老妖婆回来了没有。本来呢，我还想着咱两个赶出几件衣裳来，让小星回来后带去赶集卖呢。”
    “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小星他们还不回来，我们接了这么多的活儿，今儿个还有人来找我给她家孩子做衣裳呢，还有给老人做的。我觉得心里烦就给推了。”温小可说话间去隔壁院子。
    杨烈梅小声嘟囔：“怎么给推了呢？一件衣服用不了几个小时，那都是钱呢。”
    也跟了上去。
    温小可进了隔壁院子，回头说：“钱这东西是挣不完的。亦寒都走了好几天了，我心里慌也没什么灵感，估计接了活也裁不出来。”
    林巧儿已经回来了，正撅着屁股在炕前，拿着灰耙怕压炕洞里的柴禾。
    李亦春端着饭碗走了出来。
    温小可将李占祥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不死的！他怎么不死呀？怎么没把他摔下山摔死呀！还要在家里躺三个月，三个月不领工资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呀！”
    “老不死的，老死鬼……”林巧儿一听就炸了锅，几乎拽着解下围裙，挺起瘦小的身板，噔噔蹬蹬向大门外走去，出了大门就跑了起来。
    李亦春放下饭碗也跟着跑上山坡去扬奶奶家。
    杨奶奶杨吉安两人按照统一的口径，说的跟温小可的一模一样。
    林巧儿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一双干枯的手抓着杨奶奶的胳膊：“金花啊，你说这个老不死的。我就说了他几句，至于半夜离家出走吗！这下好了，得在炕上睡三个月。”
    这次她倒是没有胡搅蛮缠，哭诉了一会儿还说了几句，感谢杨奶奶的话。
    李亦春在杨奶奶家找了块木板，将李占祥挪到床板上。
    几个人抬着床板，杨奶奶拿着手电筒在后面照着。
    后半夜了，大家齐心合力的将李占祥抬到了家里。
    林巧儿儿嘴里骂骂咧咧的，也是脚不沾地的，找这找那，又是给李占祥找旱烟又是给他倒水，还把他挪在炕上最舒服的地方。
    李占祥默默的闭着眼睛，没说一句话。
    在杨奶奶杨吉安告辞离开的时候，温小可清楚的看到他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温小可将杨奶奶杨吉安送出大门。
    杨奶奶一直低着头，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杨吉安小声说：“小可，这事谢谢你。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表情很是内疚。
    “哎，但愿如此。”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吉安，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内疚。”
    “可是我觉得对不起大春哥，二冬哥。我们两家都是农场的老住户，我爸在世的时候两家关系非常好。我腿脚不好，小时候二冬哥一直帮着我，上一年级的时候还一直背着我呢，比我两个哥哥都好。”
    杨吉安说的很小声。他从小身体残疾很自卑，他的两个哥哥都不太理会他，但是李亦寒对他非常好。
    他上一年级的时候，李亦寒已经上六年级了，早上的时候会把他背到山下。
    直到李亦寒当兵离开，他也搬下去住在农场照顾他们分的屋子里。
    温小可说：“吉安，人的感情始终奇妙的东西，我公公和你妈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当然他们这么自私，不顾我们感受的做法很不道德。”
    “我们只能尽力的去拆散他们。”
    送走了扬奶奶，杨吉安。
    温小可返回自家院子，刚刚进了门林巧儿火烧火燎的跑了过来。
    “老二媳妇，有白糖吗？你爸药吃多了觉得口苦。把二冬的茶叶给找点，你爸的罐罐茶叶太苦，喝了会睡不着的。把你的鸡蛋给我几个，你爸养伤补点营养！”
    什么都缺，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日子的。
    温小可从好几个地方找出这几样东西交给她。
    林巧儿走到门口又转身：“对了有钱吗，给我5块，我给你爸打点白面，把这个月的猪肉买了。我身上的钱都被小秋给要走了。”
    温小可本来不想出钱，可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从口袋里拿出钱来零的整的，凑了5块钱交给她。
    林巧儿这次没有骂人，即便是穿着没有形状的棉袄，依旧瘦得像根柴棍上挑着件衣裳。
    因为她的脸部线条太硬朗，人太瘦，所以皱纹很多，很深刻，那双泛着红丝的泡泡眼，深深的埋在肿胀的眼皮下。
    脸上冻得红一块紫一块的，甚至有了痤疮。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苦大仇深的逃难人。
    温小可记得她也才五十来岁，腰早就弯了。
    几个月前她的头发还不太白，现在几乎已经全白了，好像就是这几天突然变白了。
    看起来有点可怜。
    正站在门口愣神儿，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的爆炸式的骂声：
    “扬烈梅，你公公都变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这么早睡觉啊！赶紧起来烧点热水，我给你公公擦擦身子。”
    “大春，你爸都那样了，你也有心思睡觉。你们两个这么爱睡觉，怎么还没弄出个一男半女来？”
    温小可吓了一跳。
    声嘶力竭，说话恶毒。
    “我爸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弄个一男半女，弄个一男半女被你天天骂着，还不如不要。”李亦春闷声闷气的声音也不小。
    “老大，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把别人亏了也没亏下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妈呢！你妈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娶了个蛋都护不好的鸡，还怪我啊，你给我生个孙子孙女出来，看我会不会骂他！……”
    “扬烈梅，都是你教唆的！老大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你个乡巴佬，土里创着吃的，洋芋开花赛牡丹……”

 第168章 终于回来了

    林巧儿的嘴巴实在是太狠毒了，不值得同情。
    温小可摇摇头进了屋子。
    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的事。刚才看林巧儿着急上火的样子，她本来还有点同情林巧儿母女，毕竟母女俩都遇到这样的事情，都很受伤。
    但是她听到林巧儿骂人，就一点儿也不同情了。
    林巧儿母女两个的脾气性格，也实在是太伤人伤己了。虽然俗话说江山好改，秉性难移，人的性格是注定的。
    但是总得把自己的性格定格在别人能接受的范围内吧。
    “都是活该！如果她能少说一句，少骂点难听话，多一点笑脸。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温小可捅开火炉。
    将不大的房子收拾了一遍，拿出一个小本子，画起了设计图。
    前世的那么多年，经她手的童装，女式服装流行了一茬又一茬，样式千变万化。
    她挑了几种适合现在穿，不是很怪异的式样画了出来。
    也只是将男孩子们一成不变的中山装式，变成了小西服，加了点小卡通片的元素。
    女孩子们的衣服，多了可爱的花边儿，泡泡裙蓬蓬袖之类的设计。
    她知道现在这个年代，还不适合太过流行的元素。
    她又给李亦寒设计了一套，工作服式样的夹克服。
    农场现在已经彻底由建设兵团转换成了地方监管的农场，作为农场稽查队队长兼民兵连长的李亦寒，如果穿上这样一身夹克式的工作服，绝对很帅气。
    而且平时工作中穿着也会很舒服。
    正在想着裤子的裤脚是要再紧一点呢，还是稍微松一点，卡腰的带子多加一道呢，还是扣子两边各加一条带子，又或者加两道松紧带。
    外面响起了熟悉的敲门声。
    她放下手里的图纸，起身跑了出去。
    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心里恍恍惚惚没着没落的，所以只能用无穷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想明白了。
    短短的几个月，李亦寒已经跟她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不只是身体。
    她说不上这是不是爱，但是绝对是牵挂，这在上一辈子是绝不可能的。
    其实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想尽办法的引导李亦寒，引导他做一个自己心目中理想的伴侣。
    同时也一直在提醒自己对他好一点，好一点，再好一点。
    重活一世，她不敢再奢求爱情，不敢再追求所谓的爱情了，但是她想保住亲情。想在一个温暖和谐的环境中生活，想让自己未来的孩子生活的温馨，享受到成长中该有的温暖。
    却没想到她会对李亦寒如此牵肠挂肚，还是真心实意的。
    打开门，李亦寒温小星高满堂风尘仆仆的踏进门槛。
    温小可站在门口伸出头，左看右看的回头插上门，跟在后面进了屋子。
    李亦寒已经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温小星高满堂也坐了下来，看起来很累很疲惫。
    温小可微微挺起大肚子，小声问：“你们还没吃饭吧？”
    李亦寒有气无力的说：“从早上9:00到现在，水米未进。快给我们做点吃的吧，饿死了！”
    “给你们做碗面条吧。”
    温小可去厨房拿来白面，萝卜白菜，晒干的菠菜，香菜，大葱。
    就在屋子里活面炒菜，不到半个小时就做了一锅热乎乎的面条。
    配上两头蒜一点咸萝卜。
    三个男人差不多每人吃了三大碗。
    吃完之后，温小星高满堂自告奋勇的洗了锅。
    然后悄悄的去隔壁小屋里睡去了。
    李亦寒少有的靠在椅子背上，茫然地睁大双眼看着屋顶，心事重重。
    铁壶里的水都开了，温小可掺了点凉水，自己泡了泡脚，就准备去睡觉了。
    李亦寒很累，他不想说话，让他自己坐着发会儿呆吧。
    李亦寒休息了一会儿，也倒了一盆热水，泡完脚之后回到卧室。
    粉红色的小台灯下，温小可已经睡熟了。
    她没有像别的孕妇那样怀孕之后，脸上长满了妊娠斑。
    而是依旧白白嫩嫩的。
    只是也许是因为天气干燥，她的嘴唇有点干，已经结了一层痂。
    温小可转身看着李亦寒说：“你很累了，赶紧睡吧。唉，我今天也忙着咱爸的事儿，累的腰酸腿疼的，脚都肿起来了。”
    李亦寒答应着，感受媳妇温软的呼吸，轻闻散发着芳香味的头发。
    伸出手摩擦着她的嘴唇。
    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这几天他带着温小星高满堂，整整同自己的亲妹妹进行了几天几夜，艰苦卓绝，斗智斗勇的斗争。
    他深刻地体会到媳妇的不容易！
    他知道妹妹脾气不好任性，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如此跋扈，如此难缠，如此的不可理喻，不讲道理。
    以前他只是以为妹妹只是耍小性子任性一点。
    能和这母女俩相处一年多，媳妇以前对他的冷淡绝对是有原因的。
    温小可这才问：
    “小秋带回来了吗，事情一定很难办吧？”
    “人倒是带回来了，差点累死我们。”李亦寒温柔的将温小可揽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小秋赖在人家张鹏家，怎么都不走。我们三个人连拽带拉带抬，硬是把她弄到招待所，稍不注意她又跑了。害得张鹏家的人全都在外面躲了起来。”
    “院子里的邻居报了情，又找不到张鹏。
    “一直拖来拖去，昨天我实在等不住了，求老罗帮我去药店买了几片安眠药。
    今天早上这才把她弄到车上，可是咱也不敢给她多吃，只吃了两片。走了一半儿的时候她醒了，说是要上厕所。
    我还跟在后面，到了山林里她就跑了。
    我，小星满堂三个人只好追，好不容易追到，实在没办法绑起来，借了老乡家的一辆架子车。
    回来就现在这个时候了。”
    “人倒是带回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关得住呢。”
    李亦寒的声音都透着沧桑和无奈。
    不管心里多么不愿意，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呀！看着她像个疯子似的守在人家家门，像个祥林嫂似的到处学说，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第169章 需要找个地方安静安静

    可是李亦秋根本就不理解李亦寒的无奈。
    他就算李亦寒破了嘴，讲遍了大道理，人家就是听不进去。
    着魔似的。
    气得李亦寒第一次狠狠地抽了她几个嘴巴子，可惜也没抽醒。
    温小星高满堂刚开始去的两天，还信心满满的跟着他，想帮着他把李亦秋带回去。。
    后来两个人都磨磨蹭蹭的不想去了。
    他们觉得丢人！
    本来刚开始去的时候，李亦寒还想找去张鹏的麻烦。
    最起码打他一顿给妹妹出口气，可是后来看到自己妹妹这个样子，他甚至觉得这事不赖人家张鹏。
    试想一个女人将一个男人追的躲都躲不了，哪个男人敢接受。不要说现在搞不清楚，到底两人发生了什么关系。就算发生了关系，也是自己妹妹主动的逼迫的。
    这些天来，三个大男人围着李亦秋，整整转了将近一个礼拜。
    大家都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有那么大的毅力，那么大的力气。
    他当然没有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温小可，只是说了个大概。
    温小可知道不会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各自这几天的大致情况。
    李亦寒是真的累了，他差不多有一个礼拜没睡过一天安稳觉，没吃过一顿舒心饭。
    他不一会就睡着了，温小可却是好半天也睡不着。
    上辈子李亦秋和张鹏之间，没有发生过这么剧烈的事情，两人的关系没有公开过。
    但是李亦秋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发现怀孕的。
    她一直没有说出孩子是谁的，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她不说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张鹏怎么样。
    后来的大致情况是张鹏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县城。
    他同赵燕燕相亲相爱的过了一辈子，还生了一儿一女。
    一辈子对小他好几岁的赵燕燕非常好。
    哪怕是后来印刷厂倒闭下岗了，他也是第一时间凑钱买了辆货车，虽然自己辛苦，却赚足了钱，给了妻儿一个安定的生活。
    她跟李亦寒离婚，到处找张军两口子的那段日子，张鹏两口子正在庆祝结婚四十周年，请了很多客人。
    倒是李亦秋一辈子都在跟自己在较劲儿，跟别人较劲。每天把自己绷得像根弦儿，随时都有被生活拔断的可能。
    还顺便害得林巧儿也在跟别人较劲，跟自己较劲。两个哥哥，一个两口子吵吵闹闹了一辈子，一个两地分居了一辈子。
    两个儿子也早早的走上社会，一个进了监狱，一个在监狱和外面来回穿梭。
    重新活过，不管李亦秋怎么样生活，绝对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最起码不能把自己带入那沉闷，压抑的环境中。
    所以她推醒李亦寒说：“听你说小秋是心不甘情不愿被你们硬带回来的。她在家肯定还是要闹的，我现在肚子这么大了，实在受不了地整天都吵闹，也受不了你妈妈整天骂人。
    “我倒不要紧，可是我是学医的，知道这样的环境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胎教你听话过吗？就是说肚子里的孩子4，5个月以后，已经能听懂外面的动静了。
    “他听到的是音乐，是诗歌是美好的东西，以后长大性格就会好。相反如果整天听到的是骂人的声音，生下来以后也是脾气暴躁的人。
    “刚好呢我有几天假，说不上能连上过年的那几天，我想今年过年去省城。
    “我们以前小，有些事情误会了我妈。”
    “不知道你能不能请几天假。”
    她的逃离这里，去外面安静的地方待上几天，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害怕林巧儿，李亦秋了。
    但是环境会影响人的心情，也会影响人的思维。
    李亦寒有点吃惊。
    他不希望媳妇每天听到看到的，都是家里的这些破事情。更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影响。
    她肚子里是他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但是不是有个讲究，叫做腊月兔子不离窝么。
    “你不愿意啊？不愿意不勉强。你就在家里过年，我带小星去省城。”
    “小星在家待这么长时间，如果省城有好的发展，也不妨让他去大城市长长见识。”
    温小星是个很有才气的文艺青年，前世却被局限在这小小的农场，受人压制，心情压抑。
    如果他多去外面看看，多和人交流交流，一定不会像前世那样.
    李亦寒想了想说：“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你同小星同你妈都那么久没见面了，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在也许不方便。”
    “我们倒是不会不方便，但是我妈妈可能会。她跟我们分开这么久，一定会很不适应的。你不去也好，让她先自在一点。”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很忙，因为有很多人找我订制童装。粗略估计得有三十多件。估计能挣一百多块钱，除去材料费，大嫂的工资，估计能净赚四十块钱。”
    “如果大嫂忙不过来还得找帮手，差不多得付出5块钱。那就剩下三十五块钱。”
    “加上供销社给我结的咸菜费，差不多有六十块钱。”
    “这六十块钱我带着。”
    “我跟小星去省城，车费来回差不多十五块钱。路上再吃个饭然后给我妈买点东西。差不多也就够了。我们两人这月的工资四十块钱，
    “给你留下。我觉得你不用给你妈过年钱了，用10块钱把家里需要的全部买上，我这两天抽个空给他们二老一人做件新衣裳。
    小秋已经把我的衣服拿去了，都弄成那个样子了，我也不要。算是送给她过年穿的。”
    “剩下的钱你给大哥爸每人买条烟，还有我爸的。”
    温小可絮絮叨叨算着口袋里的钱，李亦寒听着听着又睡着了。
    俗话说得好，身上有钱心不慌，家里有钱还可以当安眠药呢。
    虽然温小可的语气是做了决定，他已经一点没有不舒服，好像就该这样。
    “果然女人的唠叨是最好的安眠药。”
    温小可小声嘟囔着困难了的翻了个身。
    上辈子，因为心牵张军。
    她把自己弄得贫困交加，也把李亦寒弄得神经兮兮。
    她深知没钱的苦，没钱心里的慌。
    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过紧张了呢！

 第170章 家里的烦心事儿

    晚上睡得既踏实又安稳，也只睡了三个多小时。
    还没睁开眼睛耳边就响起了林巧儿的哭喊声：
    “小秋，别折腾妈了好吗！你说那个张鹏到底有那么好吗？你为他死心塌地的！你爸你妈的死活都不管不顾了！”
    哭喊的很痛心，带着哀求。
    “我顾你们死活，谁顾我死活呀。我二哥在县里又是打我又是骂我，把我跟拖死狗似的。我留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要去县城找张鹏。”
    李亦秋声嘶力竭。
    “又开始闹了。”温小可同情的看了眼刚刚睡醒的李亦寒，哀叹：“唤醒一个沉睡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再难也得唤醒了！”李亦寒快速的穿好衣裳：“最起码不能让她再去县城，要不然真成疯子了。”
    温小可慢慢地起床：“你昨天晚上才回来，还不知道咱爸的情况吧？”
    温小可将李占祥的事情大概的说了一遍，当然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李亦寒的眼睛已经冒出了寒光。咬着压槽说：“我过去看看。当爸的没有当爸的样子，当女儿的没有当女儿的样子，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温小可故意说：“就是，你说爸好好的三更半夜不睡觉，满山驾岭的瞎跑什么呀，就算妈骂他了？还能吃了他呀？
    “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前怎么忍的现在就忍不了了，越老还越矫情了呢！”
    “小秋小秋现在这个样子，闹得家里不得安生。他不解决问题倒还罢了，尽给人添麻烦。”
    “三个月不上班，没工资还有医疗费那得多少钱呢！”
    温小可很及时的发了几句牢骚，不轻不重的却都说到了点子上。
    李亦寒气呼呼地去隔壁。
    站在大门前，靠在墙上看着出升的太阳。
    觉得筋疲力尽。
    老爸这个时候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用想，一定是晚上跑上山顶去找杨奶奶，不知道是被赶出来了，还是踩空了才摔断了腿。
    想到他这把年纪了，还遭这样的罪，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他一进门，怒气冲冲的指着小秋骂：“你如果还这么不知死活的吵闹，信不信我把你拉到后山喂狼！”
    李亦秋虽然嘴上骂的厉害，经过这几天的事，心里还是害怕李亦寒的。
    当下声音降低了好几度：“我说要在县城等张鹏，我就不相信他会一直不回家。你把我带回家干什么！”
    “把你带回家，当然是让你要点脸了！反正这几天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也把你带回来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坚持要找张鹏的话。”
    “我告诉你，你就自己去好了！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一件衣裳也没有，出了家里的门，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如果妈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以后也不用回来了！”
    李亦寒看出林巧儿，看出她觉得自己对李亦秋严厉了，也给了她一句。
    林巧儿赶紧说：
    “我，我也没说什么呀！小秋你就听你二哥的，好好待在家里，马上要过年了，腊月兔子都不离窝的。”
    “我听他的，谁听我的呀！”
    李亦秋狠狠的丢下一句进了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说的有道理自然听你的！你胡搅蛮缠我们再听你的，我们不也成了胡搅蛮缠吗！”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冲着小屋：“李亦秋，我的话就给我记着，如果这个年你不让家里人过安稳，以后这个家就没你的地方！这事我说了算！”
    然后眼睛逼视林巧儿。
    林巧儿赶紧说：“算算，你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家里的事儿自然你说了算。”
    然后压低嗓门：“二冬，你爸腿摔断了，估计三个月上不了班。家里的钱都让你妹妹给折腾完了，你看过年的事儿……”
    “过年的事你别管了，家里用的油肉糖果什么的我都会买。”
    “我去看看我爸，然后去上班。”
    林巧儿皱起那双几乎没有的稀少眉毛，毒蛇起来：
    “你爸那个老不死的呀，昨晚上又不知道跑哪儿死去了，结果摔断了腿，你快去看看他吧，要不然死了你还见不上了呢！”
    李亦寒转身瞪她：“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多次了吗？以后不要骂我爸，不要骂我爸，你是没长记性还是怎么的！”
    林巧儿被凶懵了，眨巴着一双泡泡眼，好半天才小声说：“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儿子敢训娘！那个老不死的……”
    李占祥那个面疙瘩这么多年来，想捏圆就捏圆，想捏扁就捏扁的，骂一骂怎么了？
    不过儿子现在好像不对呀，已经好多次提醒她不能骂，难道有什么事发生吗？
    林巧儿第一次想这种问题，不过随即释然了。
    李占祥那个榆木脑袋，不骂白不骂，骂了也白骂，骂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喝点猫尿他是不敢打她的。
    李亦寒进了窖洞，李占祥将一条绑木板的腿长长的伸着，身子靠在墙壁上，有点痛苦的蹙着眉头砸巴着旱烟锅。
    看见儿子进来，腮帮子狠狠的抽搐着，浑浊的眼睛慌乱的躲闪。
    李亦寒开口便说：“你如果不想活了直接死去！如果死不了的话我去帮你买老鼠药！但是如果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死了的话，我连口棺材都不会给你买的。
    “你想这件事情是我告诉我妈呢，还是不告诉呢？”
    李亦寒的眼睛像两把刀，深深的刺进了李占祥的心窝。
    李占祥拿着旱烟锅的手在颤抖了。
    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也不是非得去找金花，是你妈，骂的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说你妹妹离家去找张鹏，我心里也着急也难受啊！”
    “受不了你不知道在大门外转悠转悠，为什么要去山顶。而且我上次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妈的毛病都是你惯的，适当的时候你难道不能拿出一点男人的威严！”李亦寒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想要李占祥用男人的威风镇住林巧儿，让她不要骂人。
    “我我，我下不了手啊！”李占祥嘴角都抽搐起来。
    天下哪有儿子撺掇老子打亲娘的！

 第171章 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

    “你上次喝醉了不是打得挺得劲儿的吗？而且，我也没让你真打！不能吓唬吓唬她，点到为止吗？李亦寒仔细的查看李占祥腿上绑的木板，那是一种简易的固定腿的东西。
    又用手压了压。
    李占祥疼得龇牙咧嘴。
    “好好忍着！一会儿上班我会去医院开点止疼药，然后再问问老王大夫。这段时间不去上班也好,正好好想想你的问题。”
    “你都快60岁的人了，再过两三年就会退休。小可四五月就生孩子，你就是当爷爷的人了。你想想你是要身败名裂，晚节不保还是儿孙满堂？”
    李占祥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我当然是想你们都好，想儿孙满堂。”
    李亦寒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既然你知道,以后我妈骂你的时候，要么你镇住她，要么你就忍着。总之一定不要和杨奶奶有任何的联系，这事儿过段时间就过去了。”
    “三个月不上班你也不要发愁，家里的生活费我来岀。”
    李亦寒说完转身出了屋子，看到杨烈梅拿着针线盒悄悄的溜出了大门。
    他跟着出了大门，温小可拿着一只烤的焦黄的馒头，一个煮鸡蛋塞到她手里。
    “边走边吃吧，今儿个一定要上班，要不然会算请假，要扣工资的。”
    “我和大嫂要干活挣钱！”
    “辛苦大嫂了”
    李亦寒看着手里已经剥去壳的鸡蛋，简直跟媳妇脸上的皮肤一样一样的。。
    将整个鸡蛋塞进嘴里。
    “二冬，慢点儿，小心噎着。咱小可就是能干，给嫂子找了点活，打发时间还能赚钱。一点都不辛苦。”
    扬烈梅笑嘻嘻的进了院子，她没敢说还能躲开林巧儿李亦秋。
    温小可已经快速的进去端出一杯水。
    “赶紧喝几口，噎着了。”
    李亦寒接过搪瓷缸子，狠狠的喝了几口。
    一只手不自觉的在媳妇脸上抹了一把。
    手感不错。
    他嚼着手里的馒头去上班了。
    下了坡头心里总是放不下，又转身回去，嘱咐温小星：“你一会儿替我盯着小秋，万一又跑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温小星刚刚起床，揉着眼睛：“她要是再跑了，那可真没办法了！”
    高满堂也撇着嘴：“动手的话，我都有点下不去手了。”
    “我们都是为了她好！张鹏躲着不露面，派出所又不能立案，她要是再那么闹下去，也就差不多疯了。”
    “你们再帮帮姐夫。”
    温小星高满堂无可奈何去大门外转悠着。
    温小星狼吞虎咽的吃着姐姐送出来的鸡蛋馒头。
    眼睛看着林巧儿家的大门，小声说：“姐。我算是真正的理解你为什么要急着把院墙隔开了。你那个小姑子，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服待得了的，简直能吓死人！我要是张鹏，我躲她还来不及呢，娶她？真是不想活了。”
    高满堂也跟着说：“反正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
    李亦寒真的没有将在县城的真实情况，完完全全的告诉温小可。
    事实是李亦秋天天堵在张鹏家大门口，向所有过路的人以及大杂院住的人诉说张鹏怎么怎么渣，怎么怎么流氓，对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
    真正去了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又说他们之间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就是恋爱关系，张鹏脚踩两只船。
    然后去到张鹏家门口又是另一种说法。
    不但对所有的人都倾诉，还对所有来劝她的人都出言不逊。
    还砸了张鹏邻居家的窗户玻璃。
    那邻居报了案，派出所将地抓去关了一个晚上。
    因为李亦寒和罗副所长是战友。
    只赔了玻璃，把人带了出来。
    她又抓破了张鹏另一个邻居老太太的脸，因为那个老太太实在看不下去，说了她两句。
    老太太报了案在医院躺了两天，又是罗所长帮忙，只赔了点医药费，免予处罚。
    所以他们才耽搁了这么多天！
    而且本来温小星高满堂都做好了当证人，证明张鹏确实同李亦秋有关系的准备。
    被她一会说有一会说没有，弄得也不敢说了。
    差点憋死。
    “神经病！”
    温小可做了总结之后，吩咐两人好生看着。
    开始跟杨烈梅做活了。
    她先将子里的布头挑出来搭配好，让杨烈梅连起来。
    按照本子上记下来的尺寸裁剪。
    昨天一下午就接了30件衣服。都是场部直属机关，有人听到消息，找来的。
    其中有三件老人的对襟衣裳。
    需要重新扯点适合老年人穿的布料。
    她将裁好的几身衣裳交给杨烈梅：“这几身衣服上你先做着，我去再扯点布。框子里的那些布头，做儿童服装还行。大人穿拼接的不好看。”
    “上了年纪人穿的对襟衣裳，除了样式就数纽扣重要了。我知道任奶奶会盘纽扣，很多样，甚至还会盘一种凤凰型的，那可是手艺。我去找找她”
    温小可急匆匆的走了，下了坡去了任奶奶家。
    也就是王场长的家。
    路过自个家的时候，看到大门开着，进去转了一圈。
    牛美丽正在卧室里踏着缝纫机，做一件当下最流行的哔叽呢上衣。
    衣服已经基本上成型了，温小可看得出是列宁装。
    “牛姨，你这是给谁做衣服啊？布料不错？”
    温小可用手摸了摸布料，是今年最流行的毛蓝色的。
    牛美丽笑的一点儿也不含蓄：“给我做的。你爸说我也辛苦了一整年，要过年了，做件新衣服穿穿。”
    温小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爸真是好男人。人长得帅气又体贴。不过俗话说，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不怕男人耙不下，就怕女人匣不住。我爸的工资在农场里来说都是最高的了，几年了，你们连一辆自行车都买不起，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日子。知道牛姨给自己做了这么高级的衣裳，给小爱也做了，有没有给我爸和小星做呀？”
    床上还有一件浅粉色的条绒上衣，已经做成了。
    虽然样式普普通通，但是布料绝对是今年最流行的双条绒。
    牛美丽脸红了。

 第172章 别把我当傻子

    看着温小可打量的眼神，刘美丽尴尬的笑笑：“我知道你嫌我没给你爸，小星做新衣裳。我原本打算是要做来着，是你爸说他一个大男人有衣服穿就行了，不用浪费。小星你前段时间刚给拆洗了棉袄棉裤。”
    “好好。”温小可把双条绒上衣扔回床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笑，转身：“我爸真是思想高境界高，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宁可自己穿旧衣服，也要给牛姨和小爱做新衣裳。”
    “真不知道你这辈子积了什么福，能找到我爸这样的。不过话说回来，要好都要好，两好只有一好，要好也不得好。”
    “希望你对我爸投桃报李。”
    温小可出了屋子站在大门口。
    心情有点郁闷。
    温新菊为人善良，思想迂腐，宁可自己多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
    耳根子也软。上一辈子被牛美丽母女俩哄的团团转。
    宁可苦了自己，也要让牛美丽母女过得风风光光。
    他也喜欢自己的一双儿女，可是在牛美丽的花言巧语下，他觉得自己的一双儿女都不懂事儿。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外人看得清清楚楚。
    牛美丽母女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活的滋润幸福。温新菊像个老牛似的，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
    牛美丽母女最后压榨完了，他最后一滴血。
    将他赶了出去。
    现在一定要让他明白，牛美丽母女的真实用心。
    倒不是要让他们反目为仇，让他们离婚，而是要让他心里有数，不要那么傻乎乎的被人牵着鼻子走。
    牛美丽看着温小可出了大门，抓起缝纫机上还没做完的衣裳，狠狠的摔在了床上。
    为了嫁给温新菊，她费尽心思用尽了手段，现在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基本上控制了温新菊，做了这个家的真正女主人。
    原以为可以这样越来越好的过下去，可以给女儿一个美好的未来。
    却没想到温小可，现在不但变得聪明能干，心眼儿还多。
    自打前夫过世之后，她带着女儿受了多少罪多少泪，拒绝多少男人的追求。
    不就是为了跟着温新菊享福，让女儿生活得更好一点吗。
    当然绝对不能让温小可给破坏了。
    忽然抬头看见缝纫机上的一把剪刀，咬牙抓起来狠狠地扔去外面。
    下班回家刚到大门口的温新菊，就看到家里的那把剪刀飞出来，在他脚下一分为二。
    一半剪刀刃顺着他的脚面飞了过去，差点伤了他。
    气的他进了院子大声质问：“干什么？又发什么神经呢，好好的一把剪刀，不怕伤人么？”
    牛美丽瞬间找到了发泄口，冲出屋子站在院里，双手叉腰：“温新菊，我甩了你前老婆的东西，你心疼了？心疼了去找她呀。可惜人家早就找到好了下家，不要你了”
    温新菊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把剪刀确实是温小可的妈妈买回来的，因为离婚的时候她是净身出户，所以剪刀被留了下来。
    百老泉剪刀，用上几十年也不成问题，可是这才短短的20多年，就已经坏了。
    “真是不可理喻！”他黑着脸进的院子，看到厨房的门开着，却是冰锅冷灶的。
    进了屋子，火炉里的火也已经灭了。
    因为刚才开着门，屋子里冷得难受，他索性进了套房卧室，看到炕上扔了两件衣裳。
    顺手捡了起来，扔在地上，拉开被子躺在床上。
    这两件衣裳分明是牛美丽跟温小爱的。
    女儿说的没错，人心都是偏的，牛美丽只给自己和女儿做了新衣裳。
    他没有新衣裳穿没事儿，他已经50岁的人了，但是儿子才刚刚18，自打他同牛伟丽结婚以后，儿子还没穿过新衣裳呢。
    他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回家，刚好撞到急匆匆出门的温小爱，她一只手里捏着两颗熟鸡蛋，一只手里拿着两个热馒头。
    看到他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他和儿子牛美丽吃的晚饭，却是黄面节节配酸菜。
    吃的他的老胃都酸了。
    他每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只给自己的口袋留一块，身上这身衣裳自打结婚穿到现在。
    夏天的时候掏出棉花是单衣，冬天的时候加上棉花是棉衣。
    儿子的待遇和他一样。
    牛美丽母女却是，每季都添新衣裳。
    他跟儿子差不多一个月能吃上两顿白面馒头，20%的细粮去哪儿了呢？
    牛美丽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温新菊今天有又不乖乖的听她训斥，撕下了平时伪装出来的温柔。
    快步追进去站在套房门口，大声质问：
    “温新菊，你一回到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给谁耍脾气呢？不就是弄坏了你前妻的破剪子吗？你忘不了你前妻去找她呀，把我离了去找她呀！”
    温新菊不想吵架被子蒙住了头。
    牛美丽更别来气了，上前撕开被子，盯着温新菊的脸。
    “你甩着个脸，蒙着个头，想干什么呀！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怕了你了。我告诉你温新菊，我牛美丽自从嫁给你以后，本本分分，精打细算的替你持家，帮你嫁了女儿伺候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回来给谁甩脸子发脾气呢？”
    “别你以为你女儿现在能赚钱了，你腰板就硬了！你女儿好，你跟你女儿过去啊。”
    温新菊本来不想说话，可是受不了刘美丽盯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胡搅蛮缠！
    他睁开眼睛坐起来，据理力争：
    “你讲不讲道理啊！我上了一天的班回来，冰锅冷灶的都不说了，你还没完没了的。还扯上我女儿，我女儿怎么你了？”
    “我又不是你家老妈子，凭什么你回来我热的凉的给你端上来？”
    “你女儿怎么了？你女儿有本事了，有出息了，能赚钱了，跟个好女婿！”
    “我女儿有本事，有出息能赚钱找个好女婿难道不好吗？你难道希望她贫困潦倒一天挨三顿打吗？”
    “牛美丽，我告诉你，你也别得寸进尺，别以为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挣钱的工具当老黄牛我也认了，但是你如果过分的话，我也不是好惹的。”
    两个人第一次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

 第173章 老实人发怒

    少言寡语的温新菊嘴不停的说：“咱们结婚这四年多时间，我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三十多块，我除了给自己留一块剩下的全都交给了你。我女儿结婚的嫁妆是她自己攒的，我儿子一个月除了吃饭，身上5分钱都没装过。
    “结果上个月要买自行车你告诉我家里五十块钱都没有？你是怎么当家的。以前我们没有结婚的时候，我每年还会给老娘寄上20块钱，给家里的兄弟和侄子寄上二十块钱。可是这些年来我给老娘一分钱都没给。”
    “我的钱都去哪儿了？”
    老实人平时不说话，说起话来也是硬邦邦的。
    牛美丽一时语结，眨着一双风轻万种的大眼睛，嘴巴张了几张说不出辩驳的理由。
    她以为温新菊只是个做学问做傻了的文人，只要一天给他吃两顿饱饭，一半个月洗一次衣裳。
    再说上些哄死人不偿命的软话，这个男人就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任她当家作主。
    却没想到他心里根本就有一本帐。
    “好你个温新菊，这么多年我给你做饭洗衣裳，伺候你女儿你儿子，现在你儿子大了，女儿嫁了，你就不想要我了……”
    “想当年虽然我是寡妇失业的，但找我的人没有十个八个也有三五个吧，我不管不顾的嫁了你，给你做牛做马，现在你用不着了就想一脚踢开我……，”
    牛美丽的嘴头子利索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脑子很好使，知道女人最大的法宝就是装弱。
    果然温新菊看她哭了起来，刚才的那点怒气渐渐消了，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躺下来。
    伸手拉过被子抱住头。
    牛美丽赶紧住嘴，转身走了出去。
    她是个聪明人。
    知道老实人一旦发了怒也不好对付。
    她好不容易才嫁给了温新菊，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她也过惯了当家作主的日子。
    当然不能这么拱手让出。
    这都怪那个小贱人温小可！如果不是她跟在温新菊背后教唆，温新菊那个榆木脑袋怎么会想到这些。
    还有温小星，怎么可能现在跟她抗衡。
    那个温小星，现在当着温新菊的面，什么话都不说，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
    温新菊不在的时候，尽跟她作对。
    她想趁温新菊父子不在的时候，给女儿和自己做点好吃的。
    温小星就会突然出现。
    还装作一惊一乍地说：“牛姨，改善生活？”
    好几次她给温小爱偷偷塞钱的时候，他也会突然出现。
    虽然不说什么那双眼睛看着让人心慌。
    而且他现在也不是逆来顺受默默忍受！只要她敢指桑骂槐，摔碟子摔碗，他就放声高歌，声音绝对盖过她的。
    她觉得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脑子里的那根弦也绷得紧紧的。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个本来由她主宰的家庭，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温新菊已经不是那个顺着她宠着她，凡事由她做主的男人。而是有了脾气，有了主见。
    温小星也不再是有心事只压在心底，即便是感觉不平衡也不说话的男孩。
    而是用他独到的方式反抗。
    她觉得有点难招架了。
    牛美丽站在院子里想了一会儿。
    女儿温小爱进了院子，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难言的笑意。探着头看了一眼厨房，脸沉下来。
    “妈，我不是告诉你想吃煎饼吗？？怎么还没做？”
    语气很是不满。
    牛美丽压低嗓门说：“还没顾上做呢，你爸就回来了。”
    温小爱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才刚刚12点，她可是提前走的。
    她皱起眉头。
    “他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早？那怎么办呢？我告诉张军今天有煎饼吃。”
    “我怎么知道，我还没顾得上问，他好像吃错了药似的跟我耍了一顿脾气，现在床上躺着呢。”
    牛美丽进了厨房，拽出白面缸看了看。
    温小爱也跟了进去：“我不管，反正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你赶紧烙煎饼吧，先烙三个，再炒个土豆丝我给张军拿去。
    牛美丽看了看面缸里不多的白面，愁苦地说：“小爱，你不能再给张军拿白面了。咱家有四口人呢，一个月的白面都被你拿去给张军吃了，我在你爸跟前都不好交代，你爸都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还能怎么着。有人给他做饭就不错了。他如果觉得不满意，我们两个走！”
    温小爱提高了音调。
    “小祖宗，轻点！”牛美丽吓得轻轻拧了下女儿的胳膊：“走？你说的轻巧，走哪儿去？我们以前住的小窑洞，早就成了羊圈。就算我们有地方住，一个月三十几块钱谁给？咱娘儿两吃什么穿什么？”
    “你就知道吃穿，”
    ……。”
    “人活着可不就为了吃穿吗？小爱，你都二十四，过完年都二十五的人了。你说你工作了这么多年，妈没见过你一分钱，如果不是你爸养着我，靠你我还不得饿死。”
    牛美丽第1次在女儿面前，这么说话。
    温小爱生气了，狠狠的瞪着她：“你带着我嫁给了他，还让我改了姓，花他的钱难道不应该吗？”
    “你今儿是怎么了？罗里吧嗦的，赶紧烙饼，张军还等着呢”
    温小爱非常不耐烦。
    牛美丽不敢再说话，女儿是她含在口里捧在手里长大的。她长得好看，男人过世后，一直带着女儿独自生活。也遇到过几个说得过去的男人，却因为条件不好，怕女儿受罪。
    直到遇到了温新菊。
    她赶紧和面，切土豆丝。
    前面的锅煎煎饼，后面的锅炒土豆丝。
    刚刚摊出三张。
    温小爱就用一张笼布包了起来，将炒好的土豆丝装进饭盒。
    嘴里唠叨着
    “煎饼不是很软和，土豆丝颜色不好看。”
    拿着匆匆出了院子，大门口正好碰见从坡下上来的温小星。
    她居高临下看了眼，小跑着从温小星身边走过。
    温小星冷着脸回头看，单身宿舍旁边的小路上，张军正焦急的等着。
    他回到家里进了门，看到桌子上放的两张煎饼，一盘土豆丝，一盘泡酸。
    坐下来。
    一只手还没拿上煎饼，牛美丽端着两个黄面粑粑进来，放在饭桌上。

 第174章 手艺问题

    可惜温小星还没拿到煎饼吗，牛美丽抢先将煎饼盘子端起来，放在温新菊面前，柔声细语的说：“老温，你的胃老是反酸，专门给你煎的煎饼。”说着拿起一张递给温新菊，另一张放到自己嘴巴咬了一口。
    这才温柔的笑着对温小星说：“小星，你年轻身体好，吃点黄面粑粑吧。你也知道咱家四口人，一个月也就二十来斤白米细面。你爸跟我上了年纪胃不好。”
    温小星看着空盘子没说话，拿起一块黄面粑粑。
    掰下一块扔进嘴里嚼着，眼睛冷漠的看着温新菊。
    因为黄面没发起来，硬邦邦的，带着股子酸味儿。
    “呸”他吐出嘴里的，重重的将黄面粑粑扔在饭桌上。
    站起来，狠狠地瞪了眼温新菊，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多月来了，他一口白面都没吃到。黄面吃的他看见黄色就犯恶心，如果不是在姐姐那里吃了几顿好饭，他觉得都有饿死的可能。
    他就不明白了，都是同一个粮站的粮食，姐姐前些天蒸的黄面发糕，为什么又蓬松又香甜，他一顿能吃四块，还不觉得胃酸呢。
    温新菊看着手里的焦黄色的煎饼，饭桌上硬邦邦的黄面粑粑。
    看着儿子负气走出大门。
    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煎饼，转身进了套间。
    他刚才站在窗前看到温小爱，捧着煎饼端着饭盒跑出院子。
    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
    几年前他下定决心娶牛美丽，就是看上了她为人善良。
    她曾承诺会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
    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他就算心眼儿再少，再憨厚老实，也看得出牛美丽，对他对儿子的态度。
    牛美丽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双眼放电。
    “老温。你看看小星，他现在怎么这么大的脾气。我这个做后妈的自觉一碗水是端平的，你说咱家一个月也就二十多斤细粮，你年纪大了胃又不好，当然是你吃得多了。”
    说话的声音既轻又柔，还带着一丝丝媚。
    温新菊心里却不是以前那种感觉了，他有点厌烦地看了眼，拿起自己的帽子，出了屋子走出院子，站在大门口。
    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
    他是个生活很有规律的人，一天三顿饭，不吃零食，
    “爸，爸，上来，上来，有好吃的。”
    温新菊正想着在哪里去混口吃的，头顶上传来女儿很压制的声音。
    抬头看，温小可正站在头顶的坡头向他招手。
    嘴角露出一丝会心的笑，背着手不紧不慢的上了山坡。
    牛美丽偏心不要紧，他有个好女儿，饿不着。
    温小可买了布回来，她两点钟要去接班，也是算着下班的时间做好了饭。
    她晚上八点才下班，所以早上也做了下午的。
    刚才温小星气呼呼的上来，她猜温新菊估计也吃不好饭。
    今天她做的是金裹银卷子，熬的是玉米榛子，配着酸菜咸萝卜丝儿，还有一盘醋溜白菜，蒸了一片腊肉。
    腊肉是孙树林的老丈人，专门托孙树林带给她的，非常好。
    李亦寒协助派出所，破了一桩盗窃案，帮着整理好卷宗，回来的稍微有点儿迟。
    刚好一起吃饭。
    四个人围着饭桌吃得津津有味。
    温小星一连吃了两个一层白面一层黄面的金裹银，又拿起一个放在眼前左看右看，歪着脑袋说：“奇怪了，同样是金裹银，为什么我姐做的吃起来甜甜软软的，牛姨做的就酸不溜溜的。同样的酸菜，我姐这酸辣辣的，牛姨做的就苦里吧唧的。”
    “就这个炒白菜吧，我姐做的酸酸辣辣，我一个人都可以吃一大盘。牛姨做的，柔巴巴的好像嚼着牛筋儿。”
    温小可很享受他的赞美，也一点不谦虚地说：“这就是手艺问题。等我这两天闲了，给你们用黄面做个粗粮蛋糕，咱们有的是烤箱，用点儿白糖，鸡蛋，再去饲养场要点牛奶。”
    “保准让你们吃的香香甜甜，一辈子忘不了。”
    温小星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时候？”
    “星期天吧，星期天倒班，我可以休息。”
    关键是温小可自己也馋了，想吃蛋糕。
    李亦寒一口气吃了三个金裹银，喝了两碗玉米榛子。
    小舅子说的没错，这随随便便的饭给媳妇儿一做，真的是好吃。
    他脸上带着满意满足得意的笑：
    “小可，你不是说今年过年要去省城吗？给爸说了吗？”
    “还没呢，现在说。爸，小星过完年都十九了，我听说过两年要恢复高考，过年的时候我有10天假，我想带小新去省城找个老师。”
    温小可还没想好要给温新菊怎么说，她有点责怪的看了一眼李亦寒。
    温新菊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老实但智商高，一下子就想到了前妻。
    刚刚还笑眯眯的脸上顿时带上了一股寒气。
    语气也严厉起来：“好端端的去什么省城？你爸我就是大学毕业，小星心想学什么我难道不能教他？”
    温小可陪着小心说：“您不是离开学校太久了吗？该忘的应该都忘了吧。”
    “就算是我忘了，农场还有别的老师啊？下面的秦老师，人家是葵花中学的数学老师，难道不能教他。”
    “爸，那光教数学也不行啊，那还有语文化学物理什么的。”
    “你就明说，你要去省城干什么？”
    “当然是去转转看看见见世面了。”
    温小可真的恨不得将李亦寒踢上两脚。
    她原本是打算走的时候只告诉温新菊一声就好了。
    温新菊有着这个年代知识分子特有的迂腐固执，他认定的事情，没有绝对的事实，绝对是一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要想让他改变对妈妈的看法，得将所有的事实全部都摆在他的面前，还得有人证物证什么的。
    而妈妈现在绝对反对这么做的。因为温新菊已经再婚，证明了这些除了增加三个人的痛苦之外没有一点好处。
    也许就让他带着这样的憎恨误解，还能生活得好一点。
    温新菊气的拍案而起，厉声质问：“你们是不是和那个女人联系上了？上一次，我看着就是那个女人？她，她还有脸来找你们！”
    “温小可，温小星，你们两个如果敢认她，以后就不要认我！”

 第175章 明知故骂

    温新菊气呼呼的走了，后背和脚跟都带着风。
    还重重地将大门带上，
    李亦寒眨着眼睛，茫然地看着温小可。
    他知道温小可的妈妈当年抛弃了温新菊父子三人，移情别恋并且很快结婚了。
    前段时间才听温小可说，可能妈妈是冤枉的。
    具体到底怎么回事，温小可也没细说。
    他为人直爽，想着既然自己的亲丈母娘是冤枉的，不妨把事情说清楚了。
    温小可没好气的看着他：“就你嘴长，你不说话少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妈对我爸的误会那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的。再说了现在，我妈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你这么冷不丁地告诉他，他就觉得我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忘了他的养育之恩了呢。”
    李亦寒挠着头发说：“我怎么知道你家有多复杂呀。你要带小星去省城，他要去很多天你不告诉他成吗？”
    “不告诉当然不成，但是我可以到时候再说或者先斩后奏啊。”
    “现在好了，老夫子这下又吃不下睡不好喽。”
    “小星，这事儿还得你出马。你这一两年不是跟咱爸关系不太好吗？这几天你表现好点，就说是你想去看看妈，问问她当初为什么抛弃我们。另外你告诉爸，就说听你的一个县城的同学说，的，咱姥姥姥爷都已经过世了。咱妈又住进了以前的姥爷的家，咱老爷不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吗，家属院老师多。”
    温小星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好几次：“姐，这能成吗？爸还不得把我赶出来。”
    “不能！弟，你是咱爸唯一的儿子，是咱爸的希望，是咱爸的寄托，是咱爸生命的延续，他怎么能狠心把你赶出来呢？”
    “你跟爸一直不和，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爸希望你多读书多学知识以后做个人上人，没听他经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么。”
    “别的什么话都不说，你只是说想去问问妈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们，然后想找个老师跟着好好学学，进个培训班什么的。”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觉得没问题？”
    嘴上这么说着，收拾完碗筷，出了院子去上班。
    远远的看到老爸温新菊已经到了下面的坡，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小路本来就陡峭，路上又铺满了石子儿。
    上坡容易下坡难，温小可走得有点快，脚底踩在了一块圆圆的石子上，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还好她手疾眼快，抓住了小路旁边的一棵小树。就感到小肚子隐隐作疼，深深的吸了口气，稳了稳，惊魂未定的看过去。
    原本只铺着碎石子儿的小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圆石头，刚刚被她的脚一踩，此时已经滚到了坡下。
    温小可暗暗皱起眉头，因为有了身孕，她平时特别小心，尤其是上下坡的时候都很仔细的看过小路，刚才虽然脚下加快速度。
    但是绝对有看过路，路上全是碎石碎碎的砂砾石，根本没有什么拳头大的石头。
    回想到刚才脚下动静，眼睛下意识的往边上看了看。
    果然温小爱张军站在三角墙下，亲亲热热的说点什么，还不时传出压抑不住的笑声。
    温小爱抖动的肩膀都带着心怀鬼胎。
    温小可轻轻的扯扯嘴角。
    重新活过，她当然清楚刚才的石子是温小爱搞的鬼。
    其实是上辈子她也没少捣鬼，只是每一次都被她花言巧语的骗了过去，她假惺惺的装着很关心很体贴的样子，蒙蔽了她的双眼。
    没脑子没心眼的她很容易的就被她骗了，而且深信不疑。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上一辈子她是想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命太大，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办法，硬是没打下来。
    她觉得呼吸平稳了，身体也没什么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似乎还不满意地踹了她一脚。
    “咳咳”轻轻的咳了声，眼睛瞅着温小爱骂：“哪个眼睛长到屁股上的缺德鬼，把这么大块石头扔在路上，亏的老娘福大应命大造化大的。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扔的石头我找她拼命，我让他八辈祖宗都不得安稳。”
    温小爱似乎才发现她的存在，转身笑的花一样：“姐，怎么啦？踩到石头了，你没事儿吧？”
    说完上下打量着，满脸的关心。
    “当然没事儿了，如果有事儿能这么跟你说话吗？真不知道是哪个有娘养没娘教的，将这么大一块石头放在路上。你说这人心思怎么这么坏呢，这条路每天走的人那么多，上山的人踩了还没什么，下坡的人踩了，万一栽下去怎么办呢，缺德带冒烟儿的。”
    温小可似笑，非笑，左一句，右一句的骂。
    温小爱气得肺都快炸了脸上都快憋不住了。
    却依旧笑得跟花儿似的：“谁说不是呢？姐，这条路啊，每天都有人检查好几遍呢。也不知道谁这么讨厌。”
    “真的很讨厌！”温小可看到她又腆着脸要凑过来，赶紧走了。
    她现在听这个女人说话都觉得烦。
    明知道别人已经不上当了，还舔着个脸准备骗人。
    真不知道把自己当傻子还是把别人当傻子。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自信能骗过人。
    还有那个张军，完全一副被冤枉受委屈的样子，那双惊艳的桃花眼让人看到就心里发慌。
    张军眼里蓄满了泪水，正准备对温小可来个，可怜兮兮的温柔攻势。
    他到现在还没完全相信温小可的心已经离开了他，开始踏踏实实地跟李亦寒过日子了。
    酝酿了好的情绪姿势，泪水还没发挥作用，却看到温小可绝然远去的背影。
    瞬间收起脸上诱人的表情，从挎包里拿出饭盒塞给温小爱，情绪很低落的走了。
    温小爱拉下脸追了上去：
    “张军，你什么意思？你都跟我好了还想着我姐，你这是想脚踩两只船啊！”
    她的声音有点大，说的很快，坡下上来的两个人，停下脚步八卦地看了过来。

 第176章 态度变了

    有人还敢这么嚷嚷，还是以前认识的温小爱么？
    张军吓得不敢再往前走，停下来转身等着，用眼神示意温小爱不要说话。
    温小爱嘴里的话马上变了：“张军，我让你等等我，你怎么走的那么快呢？离你上班时间这不还有半个多小时呢么。”
    张军急忙说：“我，我稿子没改完呢。”
    两个路人这才走了。
    坡下不远处又有人上来，张军也不敢往前走，怕温小爱又在后面说什么。
    等温小爱走到跟前，咬牙切齿小声说：“你刚才炸炸呼呼地说什么呢？什么还惦记着温小可，什么脚踩两只船？你想让我犯错误么？”
    温小爱温柔的笑，看着坡下前面上来的那个人，更小声地说：“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搂着我，抱着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我咋呼呢？”
    “那不是你哭到我怀里了吗？我这么一个大男人，有女人投怀送抱，难道还推出去不成！”
    “你完全可以推出去啊，但是你没有。张军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温小可，你既然碰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我碰了你，谁看见了？”
    “虽然没人看见，但是如果我找到你们广播站说出去的话，你猜猜大家会信你还是信我。”
    “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你。谁都知道你一直纠缠我，我并没有答应你。”
    “那是以前，但是现在如果我说出去的话，肯定大家都会信我的。或许大家还不知道你肚子上有颗黑痣。”
    温小爱笑眯眯，柔声细语的，好像情侣之间在说悄悄话。
    张军倒吸了口气。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旁边漂亮的女子。
    美好的好像夏天盛开的玫瑰花。
    可是刚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惊胆颤。
    他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男人，也是个能唱能拉，长得帅气的男人。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了。
    但是他总觉得那些女孩子喜欢的都是他的外表，他的才艺。只有来农场插队碰到了温小可之后，才觉得这辈子终于遇到了一个简简单单，只喜欢他这个人的女子。
    所以当温小可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他就半真半假地接受了。
    温小可是个脑子简单，对人很真诚的人。可以对他无怨无悔，倾其所有的付出。
    他喜欢温小可，也更喜欢自己。所以才会在那次吉普车事件中把温小可推了出去。
    又为了保住自己，说服温小可嫁给了李亦寒。
    这一年多来，他非常的纠结。他心里还是喜欢温小可的，也舍不得温小可对他的付出，尤其是经济方面的。
    但是又不愿意再接受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更不敢招惹李亦寒，当然也不想犯生活作风的错误。
    所以一直让温小爱当电灯泡，哄着骗着温小可继续享受她的物质，她的爱慕。
    当然也不拒绝温小爱。
    因为温小爱这么多年一直扮演的是。不管不顾跟屁虫的角色。
    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喜欢他，却没有把她想的这么有心机。
    只是觉得她很假，装得很像也很会骗人，把那个温小可骗的团团转。
    他当然不想，有这么个又假又会骗人的女朋友。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跟这个女人似有似无的暧昧着，并没有实质性的发展。
    一直在保持一定的距离，谁曾想一时把持不住，竟然落下了把柄。
    他气得脸都白了大眼睛：
    “你，真是不可思议，不可理喻！”
    温小爱笑的更媚了：“你也别想占了便宜，就拍拍屁股不认账。过完年我都二十五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当然要对我负责任的。”
    张军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第一个男人？我，我只是抱了抱你。”
    “只是抱了抱？难道没有摸吗？”
    温小可笑的百媚横生：“如果不是温小可的公公又走过来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张军，其实你找我也不吃亏。我是农场有名儿的大美人儿，现在追我的人，没有十个怎么也得五六个吧。你找了我算是你赚到了。”
    “说你是城里来的知青，你来农场插队有五六年了吧，这不还没回去吗？再说了我也有工作，我也吃的是商品粮。就算你以后回了城，农场离县城也不远。”
    张军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单身宿舍那边的小路上，小蓉风姿卓越的走了过来。
    立马拔腿迎了上去。
    还没走两步温小爱就追上来，伸手挎上他的胳膊，抛着媚眼儿嗲声嗲气的说：“你不是说先陪我去供销社，买饼干吃的吗？”
    张军吓得赶紧甩开她的胳膊，低声呵斥：“干什么你？”
    温小爱小声说：“提醒你别想脚踩两只船，我可不是温小可。”
    张军的声音更小了：“想害死我啊，我还在试用期，还没转正呢。这事传出去，广播站一定不会要我的，我又要回知青点劳动！”
    温小爱转动着妩媚的眼睛：“要我不说出去也行，那你就要乖乖听我的，今儿晚上，在广场的麦垛后面等着我。我给你带好吃的。”
    “我今天晚上……”
    “不许拒绝，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就把咱们的事说出去。我就说你怎么怎么对我来着。”
    张军转脸看了看小蓉马上就到跟前了，赶紧说：“好好，我晚上去广场的麦垛等你。”
    温小爱抛着媚眼，用手指头戳了戳张军的胸口：“等着啊，我给你带好吃的，我让我妈擀了面条荷包的鸡蛋。”
    “我对你好吧，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没有钱，天天吃个窝窝头就咸菜。”
    温小爱说完，挺胸收腹，婀娜多姿的走了。
    张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他不否认温小爱长得好看，对他也好，可他心里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温小可准备去省城的东西，农场虽然物质匮乏，但是特产不少，尤其是山珍，只要出去，就能找到。
    她给妈妈准备了木耳，猴头菇，甜杏胡。
    又请杨吉安编了一对精致的竹篮，她自己用红色的藤条加了点点缀。
    温小星却是绞尽脑汁，不知道自己该带些什么。

 第177章 后悔迟了

    温小星想来想去，最后喊上高满堂。
    两人去河滩捡了几颗独特的石子儿。又去山里掏了几只野鸡，拔了几根艳丽的羽毛
    姐弟俩什么都准备好了，决定腊月28那天动身去省城，因为29班车就停了。
    两人兴高采烈地准备去省城的东西，李亦寒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老妈林巧儿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今年妹妹受了刺激，一定要好好的办年，还要请老家的亲戚。
    舅家本家都要请，要求他出来回的车票，住宿费。
    李亦秋又是个被冲昏了头脑的人，人家张鹏都结婚这么久了，她自己去县城也没闹个子丑寅卯。
    现在留在家里还不安心，见天的去车站等着，她觉得张鹏一定会回来找她。
    李亦寒觉得很丢人。
    而且老妈给他安排，让他准备招待客人的食物，包括十斤猪肉两只鸡半只羊，还有五十斤白面。
    东西合起来差不多都得二十块钱，他觉得压力很大。
    短短的三个多月，家里添了缝纫机，自行车两大件，伙食也越来越好。
    他当然知道单凭他和温小可的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
    绝大多数的钱是温小可赚的，他自从参加工作到现在10多年了，所有的工资全部交给了老妈。
    本来他想跟老妈摆扯摆扯，是温小可挡了他。
    说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只要他好好顾家好好过日子钱会赚来的。
    可是现在老妈这也太过分了！十多年了，他和大哥老爸三个人的工资全都交给了老妈。
    等到用的时候，她却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温小可说的对，都是他们父子惯的。
    他就不想让温小可去省城了，可是自己以前很爽快的答应了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温小可当然知道他的这点心思，可是这次省城她一定是要去的。
    上一辈子误解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愚昧的坚持自己的主观，不但自己不认母亲，不听她说说当年的真相，还讽刺阻止弟弟去。
    害母亲遗憾终生，孤独终老！
    重新活过，当然不能让这种遗憾继续，得当面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而且她是真的不想留在家里过年，不想面对林巧儿来亦秋，还有温小爱。
    上一辈子，林巧儿母女俩用另一种方式，捆绑她，压榨她。
    其实她虽然没有亲力亲为的带大一双儿女，也提供了他们足够的物质条件。
    那时候她费尽心思，千辛万苦赚来的钱，多一半给了张军温小爱，少一半给了林巧儿。
    就那小一半，加上李亦寒的工资养活着林巧儿，李亦秋母子。
    而林巧儿李亦秋。从小给她的一双儿女灌输了，她不是个好女人的观念。
    又联合温小爱，在老爸温新菊和弟弟面前说她的坏话。
    害她一辈子就好像老鼠钻风箱里两头受气。
    所以她才会拼了命的在张军温小爱那里，求的一点安慰。
    这一辈子当然不能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别想着过年奴役她。
    她要去自己的亲生母亲那里养胎。
    所以一直到走的那一天，她，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腊月二十八，李亦寒送姐弟两人到了车站。
    武云飞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可，小星。你们要去省城过年？你们先去我明儿下午也到，我会和姐一起到的。我听大姐说了你们今儿个要到县城，我已经给我的好哥们交代了，你们去省城的车票免了。”
    温小可笑的一双眼睛月牙似的弯了起来，小声说：“那我们就沾小武叔的光。省五块钱。”
    武云飞略显得意地摆手：“小意思。不要说去县城，省城，你就是去首都，我都能让你免费。”
    “不过免费是免费，得委屈你俩坐在引擎盖子上，不占座。”
    温小可一脸佩服：“那自然好，可是专座啊。”
    “小星我们俩可占了大便宜了。这么冷的天坐热炕。”
    武云飞安排温小可姐弟俩坐在引擎盖子上，引擎盖子很大，热乎乎的比坐在后面座位上换冻舒服多了。
    今天的驾驶员是以前的胖师傅，他对温小可十分客气，还给她倒了杯水。
    车上一会儿就坐满了，因为是腊月二十八，回县城过年的人很多。
    到发车的时间，车厢过道全部都站满了人，引擎盖子上已经坐了5个人。
    很多人趴在隔开驾驶室与车厢的挡杆上，
    其中差不多有一半是知青。
    他们大多数都是来这里五六年的，也都是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大姑娘了。
    有好几个已经娶了农场的女子，嫁了农场的职工，托儿带女的。
    平时生活的很紧张，此时放松心情，叽叽喳喳的。
    大人吵孩子闹。
    一时间车厢里热闹非凡，温小可姐弟两也同胖师傅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
    这样的场面，正是时候显示武云飞的特长。只见他端着票盒，两只胳膊肘子左右突击，就挤进了人群中。
    他嘴里飞快的算着账，撕着车票吗，抽空跟人聊天八卦。
    还将一个个的硬币，放在票盒内专门放硬币的地方。
    车厢内人挤人人挨人，就差人摞人了，可是他一次次的从前面挤到后面，后面挤到前面。
    也不耽搁一边跟人聊着天，一边从容不迫的卖票。
    一车人大概有七把十位，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到他的专座。
    因为是白坐车，胖师傅不说了专心开车。
    温小可姐弟俩也都十分安静，而且尽量的少占地方
    温小可靠着温小星的后背，耳朵听着旁边几个知青叽叽喳喳的说话，其中有三个是一连的说的最大声。
    他们从日常生活说起，又把除去他们所有的知青特点个性说了一遍。
    有人太过勤快，有人太过懒惰，有人太过邋遢，有人太真，有人太假有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有人笑里藏刀，有人绵里带针。
    有人好色，有人好酒，还有那些男男女女之间不为人知道的喜闻乐道的事情。
    总之说下来。
    所有人都有缺点。
    最后话题落到了张鹏，赵燕燕身上。

 第178章 确定是一伙的

    提起张鹏赵燕燕的事儿，大家的口径十分统一，都觉得赵燕燕这个小女孩十分可怜，因为年纪小，所以被张鹏骗了。
    现在的情况是赵燕燕大着肚子，被李亦秋这样一闹，想离婚吧，肚子有了孩子，不离婚吧，就像吃进了一只苍蝇。
    听说张鹏为了赎罪，本来工作调动无望就要回知青点上班的，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赵燕燕也是经常的有流产的预兆。去新的单位也没怎么上班，总是不停的去医院保胎。
    为此赵副场长都没心思上班了，隔三差五的请假，总是唉声叹气。
    其实虽然赵副场长是领导干部，但是家里孩子多，对这个大女儿也不是十分宠爱，工作上也没怎么搞特权。
    所以赵燕虽然年纪小，却吃苦耐劳对人好。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小女孩。
    这些知青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时的看着温小可。
    温小可的索性闭上眼睛，李亦秋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总归心里觉得很别扭，有点儿别人说她的感觉。
    前几天对李亦秋偶尔产生的那点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
    李亦秋做的这件事确实很让人憎恨。明知道张鹏有女朋友，明知道赵燕燕年纪还小，对张鹏非常痴心，却一个劲儿的往人家中间插，现在弄的自己也里外不是人。更让人气到的是，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根本没想到对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姑娘，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觉得这次不在家过年的决定是对的，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事就是自己的老爸，温新菊。他是坚决反对他们姐弟俩去省城过年的，就在前天还坚决警告如果他们两个人去的话就跟他们断绝关系。
    但是姐弟俩商量的决定是必须得去省城，今天早上她专门写了封信，塞进了场部的邮箱。
    告诉老爸这些年自己的伤心无奈委屈自卑以及心里的那点儿疑团。
    但愿老爸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山路非常颠簸，她根本就睡不着。
    知青们终于说完了要说的话都，安静起来，天也黑了下来。
    温小可睁开眼睛，车厢的灯还亮着，虽然很微弱。
    堵在前面的人，有一个可能是困了，坐在了档杆前的台介上。
    她忽然看见人群中，有一只手，正在游刃有余地穿梭，一会儿在这个人的腰部，一会儿在那个人的腹部，当然那些地方都是有口袋的地方。
    不限男女，也不猥琐。
    有贼！
    她顿时警觉起来。
    坐直身子，专心致志的盯，可是那只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费了好大的劲，眼睛都看花了才对上，那只手是一个瘦高个青年的。
    这趟班车。每天就跑一趟农场到县城县城到农场。
    90%的人都是农场的人，就算是平常不说话但是差不多都认识，但是这个瘦高个青年好像并没有见过。
    瘦高个青年一只手抓着班车上的栏杆，眼睛看着车厢顶，一双眼睛似乎微微眯着，但是温小可看到他眼里面闪出的贼光。
    心里纠结起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爱憎分明。按理说发现了这应该早点说出来，可是她只看见那只手四处穿梭游荡，却没有看到他拿出任何的东西。
    如果这样贸然喊出来的话，常言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如果没有赃物，人家还可能骂她神经病，骂她诬陷。
    她便把目光投向坐在售票员专座上的武云飞。
    却发现武云飞此时转过身子，眼睛似乎随意地睁着，目光却看向人群中的那只手。
    忽然想起，瘦高个青年，上车的时候虽然同武云飞并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点了点头，似乎眼神中还有什么交流。
    联想起刚刚买到自行车差点被人偷走的情形。
    难不成？
    忽然感到异样的光，对上的正是武云飞的眼睛。
    武云飞眼神顿了顿，冲着她微微笑了笑，忽然提高嗓门喊了句：“朝墩是不是有下的？是不是有下的？”
    “有有，我！我下车，师傅，停下车！”
    人群中的瘦高个青年，扯着嗓门喊了起来，边喊边拨开身边的人很快下了车。
    温小可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手里好像攥着个什么东西。
    车又起步了。
    她的心也随着车剧烈的晃动。刚才没看清楚那个时候青年到底拿了谁的东西，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是得手了。
    也可以确定武云飞就是他的同伙。
    上一辈子的武云飞，后来成了有名的断指二哥，曾经的省城黑社会头目。
    在那个刚刚开放，人人想要赚钱，下岗下海的时代，雄霸一方。
    前世的她跟这个人从来没有交集，原来他从小偷小摸起步的。
    刚才她之所以没喊出来，一是因为没有捉赃，二来也是武云飞帮过她，还有他对李佳宜他那份感情是真挚的。
    武云飞后来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进出监狱如家常，他一辈子没结婚，正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想着武云飞的前世今生。无意中抬头，正对上武云飞的眼睛，略带喜庆充满市侩。
    对上她的，武云飞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过来外加一包饼干，笑得友好，真诚而热情：
    “小可小星，你们要不要喝点水？饿了吧吃块饼干。”
    温小可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武云飞给人的感觉就是热情，圆滑，市侩。见人面带三分笑，说话再加两分。听农场的人闲聊，说他的涵养和忍耐性极高，曾经有人撕着他的衣裳，淬在了他的脸上，他都不生气，继续陪着笑脸。
    倒弄的那人无趣了。
    温小可以后也听说过他的狠，不但自己把自己插了好多刀，也要了很多人的手指，脚趾，把人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满地找牙那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手上甚至还有人命，名声大到当年说起省委书记或许有人不知道，说起断指二哥，却没人不知道。。
    温柔的外表掩饰下的狠毒。
    这是个多重性格，很复杂的人。
    天黑了，师傅关掉了车厢灯，武云飞收回目光，坐在了自己的专座，默默地看着黑乎乎的窗外。

 第179章 能力摆在这儿

    武云飞看着窗外，自从父母哥哥相继去世之后，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简直是经历坎坷，不忍回首。
    这些特殊的经历，不为人知的遭遇，也练就了他处变不惊，惊人的忍耐力。
    以及残忍。
    也将他一点点的带向无尽的深渊。
    他知道自己在一点点的堕落，一点点地走向不归路，但是已经身不由己了。
    现在他只想让李佳宜好好的生活，如果说温小可聪明识相，不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那么他也一样会保护她，反之，他不介意任何手段让她闭嘴。
    这么想着眼睛就看向温小可，她已经靠着温小星的后背睡着了。
    这段时间因为下过雪，路况不好，走得慢，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李佳宜在车站等着了。
    发往省城的班车已经走了，所以晚上只能住下来。
    李佳宜住的是单身宿舍。因为年纪稍微大点，武云飞也托了关系，她自己住着一个单间。
    只有10平米左右的小房子。
    武云飞很热情的邀请温小星去他的宿舍住。
    温小可想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坚决反对。
    说都是至亲的亲戚，三个人晚上可以凑合一夜，何况第2天早上5:30去省城的车。
    正好三个人可以说说话。
    武云飞很理解的说：“也行，你们三个挤着吧。其实我跟姐在县城也有家，只不过现在还不能住人。”
    李佳宜好像忽然才想起似的说：“对呀，小飞前段时间刚托人给我们找了一个小院。就在城北，三间房子一间伙房，还带个小院儿呢。墙都刷了，床都买了，还买了柜子，桌子椅子。只是没买火炉，没买碳，锅碗瓢盆没买齐，没开灶！”
    被李佳宜叫小名，武云飞脸红了。
    他挠了挠头说：“现在房子不好找，差不多都是单位分配，房产局分房。我跟姐在单位都是单身，没有资格分房，只能住单身宿舍。所以我只能托关系，找了个院子。就是稍微偏一点。”
    李佳宜高兴地说：“小可小星，你们不知道，你小武叔可有本事了。现在的住房很紧张，很多被下放的人都返回城，还有很多知青都回来了。我们供销社主任儿子结婚都找不到房子。可是小飞竟然给我们找了个独院。虽说城北，可是县城也就这么大，走一个来回也就一个小时。”
    现在城里的住房确实很紧张，武云飞只是运输公司一个小小的售票员。
    竟然弄到了房子，而且还是个小独院，三间房子一间伙房，那可是领导才有的待遇。
    温小可由衷佩服：“小武叔真的厉害，有房子就有家，以后你跟小姨就有家了。”
    武云飞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小可，你们是不知道我跟姐回来之后，我住在运输公司单身宿舍，姐住在供销社单身宿舍。都没有家了。”
    李佳宜将火炉子的火通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谁说不是呢，自从你大哥过世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就算是被下放到农村好歹也有个破窑洞。现在好了，等过完年。置办好了锅碗瓢盆盘了灶，我们就搬过去。这样的话你出车回来，也能吃上口热饭。”
    武云飞笑嘻嘻的把水壶架到炉子上，在碗柜里看了看，问：“姐，有什么吃的呀，我们还都没吃呢。”
    李佳宜抿嘴一笑：“当然有好吃的呢，我今个专门去熟肉店买了斤牛肉，一只烧鸡，几个饼子。我知道小星喜欢吃鸡翅膀，小飞喜欢吃牛肉。小可喜欢吃鸡腿儿。”
    “还是姐最好了。”武云飞蹲下来，从碗柜的一角熟练地拿出一个大纸包。
    又从墙角拿起立起来的活动小饭桌撑起来，拿出刀来，熟练地将牛肉切成片，烧鸡撕开来摆在小盆里。
    每人泡了一杯茶，四个人坐在火炉旁围着桌子坐下来准备吃饭。
    温小可觉得他们姐弟两真的是客人。
    李佳宜有点儿遗憾：“可惜我忘了买酒。”
    “这个简单。”武云飞站起来，走了出去。不到20分钟手里提着一瓶酒走了进来。
    竟然是罕见的五粮液。
    温小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更多的是对武云飞的刮目相看。
    现在是计划经济，所有的东西都是凭票购买的。
    像这类高档的烟酒，就算有票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更别说这种奢侈品能不能分配到这小小的县城。
    李佳宜也惊讶地拿着酒瓶左看右看：“五粮液呀，真的的五粮液。我还是去年盘点的时候看见我们公社有一瓶，听我们主任说两年了，供销社才分配到了一箱五粮液，还不够县长请客用的呢。”
    武云飞淡淡的的说：“这就是县长请客用的，只是他没舍得用，用别的酒代替了，我才有机会求的一瓶。”
    从县长手里拿来了一瓶五粮液，还是在这晚上九点多钟，用了20分钟的时间。
    怪不得他能在多年以后当黑社会的头目，叱咤江湖。
    能力摆在这儿啊。
    只是没有用在正道上。
    李佳宜满脸的自豪，充满喜悦的眼神就好像看自己有出息的儿子：“我是真没想到小飞现在会这么有出息。以后我就享小飞的福了。”
    武云飞给大家面前的酒杯里斟满了酒，首先举起杯，很真诚的看着李佳宜：“姐，这一杯酒我先敬你。如果没有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今个当着小可小星的面，我向姐保证，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武云飞说的很认真，眼里闪着泪花。
    李佳宜的眼泪也出来了，是欣慰的泪水。
    她也端起酒杯：“小飞，这世上我姐你和小可小星就是我最亲的人。现在姐就想让你赶紧找个媳妇成个家，你也快三十岁的人了。”
    武云飞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杯底朝下才说：“姐，我这辈子就守着你，我们两个过。也不想找什么媳妇了。”
    李佳宜也轻轻抿了一口酒，嗔怒：“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媳妇还是要找的，要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哥。”
    看着两人互诉衷肠，温小可感动的眼泪汪汪吗，也端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口。

 第180章 感情问题

    温小可将酒杯推到温小星面前：“我意思意思就行了，小星帮我把酒喝了，我有身孕不能喝酒。”
    这么好的酒让温小星也尝尝，
    温小星第一次喝酒，呲牙咧嘴的：“这酒也太难喝了吧。”
    武云飞笑着给他面前的盘子里夹了根鸡翅膀：“赶紧吃口菜。第1次喝酒自然觉得又呛又辣，以后喝惯了几天不喝就会馋。”
    温小可跟着说：“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抢着喝呢。小星，今儿个这酒好，你可以多喝点儿。男人喝点酒才像男人。”
    温小星咽毒药似的，将一杯酒咽了下去。面部扭曲的样子，成功的逗笑了大家。
    李佳宜两杯酒下肚，又哭又笑地说起以前的时光，提起已经去世很多年的老公，更是泣不成声。
    温小可默默地听着，眼泪汪汪。上一辈子心中最美好的事情除了初恋，就是小时候的时光。
    小姨夫武云天在她的记忆中也曾占据一席之地。
    那个男人高大帅气阳光温暖，却在结婚没多久就那么死了。
    留下美丽的妻子，这么多年独守空房。
    也实在是可怜可悲。
    李佳宜还不到四十，风韵犹存，武云飞还不满三十，两人相依为命生活了这么多年，那种感情是别人体会不来的。
    温小可知道后来因为李佳宜遭遇车祸过世，武云飞无牵无挂，从此横行霸道，破罐子破摔，一次次的进出监狱。
    他的手底下有无数的兄弟，听说每次进监狱，都享受的是贵宾级的待遇。至于出监狱的时候，更好像是凯旋归来，据说最多的一次，竟然有100多辆豪车去迎接。
    他有很多的女人，却没有一个有名分的。
    温小可记得很清楚，当年生意做大之后，因为没有靠山，被屡屡刁难。当她被人指点，拖了很多关系才找到武飞的时候。
    只是听说她是万宝山农场出来的，随口打听，竟然打听出她同李佳宜的关系。
    二话不说，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帮她解决了问题，一点好处费都没要。
    还设宴招待了她，几杯酒下肚之后哭的跟小孩似的。
    说他只想尽快作践自己，早早去另一个世界找李佳宜。
    只可惜当时的她并不理解那份感情，也很看不起这个黑社会老大。
    但是她当时也有一丝丝的感动，一丝丝的难过，因为她听出李佳宜是因武云飞而死的。
    因为他的仇家太多。
    重新活过，早早地人认识了武云飞，对于这两人的事情她不想过多的掺合。只是希望不要生活得那么苦。
    不过，如果这两人真的能生活在一起，也许武云飞以后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错下去。
    她优雅地嚼着嘴里的牛肉，听武云飞李佳宜一唱一和的忆苦思甜，忽然说了句：“小姨，你也就比小武叔大了7八岁吧。”
    李佳宜喝了点酒，本来白皙的脸上泛着两团红晕，一双大大的眼睛顾盼生辉。
    非常美丽，是那种成熟的美丽。
    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我比小飞大9岁，当年我跟他哥结婚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四，对了小可，你那时候差不多才九岁吧。我记得我跟你小姨夫结婚还不到半年，你们就走了，又过了差不多半年你小姨夫就走了。算算也差不多有十五年了。”
    温小可试探着向：“小姨，这些年你辛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儿，有没有想过再走一步？”
    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向武云飞，武云飞的眼睛也正看向她，对上，将头转向了一边。
    李佳宜着脑袋说：“这个我也想过。我都快四十了，小飞他总归是要成家的。姐又有你们两个，只有我一个人以后孤苦伶仃的。我为你小姨夫守了15年，也算对得起他了。”
    “最近有人给我介绍个对象，在县政府上班，老婆死了有一个孩子。我看他人倒是老实，……。”
    李佳宜的话还没说完，武云飞刚才还笑眯眯的脸沉了下来，他站起来说：“老实人就是好人吗？姐，我都说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我去上厕所。”
    他狠狠的摔门出去了。
    李佳宜愣了愣，不解的问温小可：“他怎么了，受刺激了吗？”
    一直没说话的温小星，终于啃完了两只鸡翅膀，吮看手指说：“小姨，我觉得小武叔是吃醋了，他不想让你出嫁。”
    “他吃醋？你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啊，他可是我弟。”李佳宜愣了愣忽然就大笑起来了。
    “虽然管你叫姐，但是人家不是你亲弟弟。小姨，我出去看看小武叔。”
    “小星，你可以多喝点，让小姨别喝了。”
    温小可跟了出去。
    一来是因为理解武云飞情绪不好。二来她坐在窗户对面，刚才明显的看到了，窗户外面有个人影来来回回晃动了好几次。
    男人的影子。
    李佳宜住的单身宿舍就是一排房子其中的一间，也许是为了照顾她，这间房子在最东头，紧挨着宿舍拐过来一间。跟西头相对称，拐过来的那间就是她的厨房。
    只是冬天太冷，厨房暂时没用。
    住单身宿舍，还有厨房。
    可是难得的照顾。
    温小可站在门口看了看。这一排单身宿舍大概有十几间房，院子里有个大水龙头。因为别的宿舍都没有厨房，所以每间宿舍的门口都有一个小火炉，用泥巴盘起来的那种，上面可以放口锅。
    这个时候外面昏暗的灯还亮着，有人在水龙头旁接水，有人在火炉上烧水。
    没有武云飞。
    温小可转过厨房，宿舍的后面是一个院子，也是住宿舍的人，大家开采的一片菜地，厕所在菜地的一头。
    现在菜地光秃秃的，只堆着两堆粪。
    厕所的门口也挂一只昏暗的灯泡。
    温小可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
    寒风冷冷的吹着，冷的有点刺骨，她紧了紧衣裳，来来回回的跺着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墙根下，忽然从院墙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呻吟声，是那种痛苦的压抑的声音。
    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兆头，赶紧转过来，从单身宿舍的大门出去。
    外面是一个长长的巷子，从巷子出去就是供销社大门。
    巷子不是很长但是没有路灯很黑。只能看到巷子口，供销社大门口的灯闪闪的亮着。

 第181章 换种方法也许会更好

    温小可想了想，摸黑走到巷子口，看见供销社大门旁边还有一个巷子，在那里默默的对照，。过去应该就是单身宿舍后院的侧面。
    她在供销社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看到另外那条巷子中间的电线杆上，挂着一只灯泡。
    灯泡下好像是有什么影子在蠕动，不时的还能传来一点动静。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蠕动的黑影越来越清楚，痛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已经能很清楚的听到武云飞压制的低沉的声音：“看来上次的教训你并没有记住！信不信老子今天揍死你！”
    “老子上次怎么告诉你的！让你不要打我姐的主意，她这辈子不会再嫁人的！”
    凄惨的男中音：“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打你姐的主意了！小武，你就饶了我吧！我是贼胆包天，我不知道小武的厉害！”
    武云飞拳打脚踢，嘴里狠狠的骂：“老不死的，上一次也是这么说的！我说你都50多岁了，土埋了半截子的人，一天到晚五花六花糖麻花的，尽想好事。”
    “上一次老子是心太软了，没有打断你的双腿双脚。”
    说话间力道加重，那男人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了沉闷的杀猪般的嚎叫。
    温小可看得心惊肉跳！武云飞凶残的本性现在已经暴露出来了。
    那个人的嘴里好像被塞了什么东西，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地上的血迹。
    这个人只是想追求李佳宜，又不是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温小可的压制住反上来的酸水，想上前去阻止。
    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可是她还没走几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出现了五六个小青年儿，一个个吊儿郎当，小混混的样子。
    其中一个瞪着眼睛，螃蟹一样横着走过来：“你，少管闲事，赶紧走开！”
    另外几个眼睛绿幽幽的，不怎么怀好意。
    还有人打掩护！
    只是就这么点小巷，他们刚才藏在哪里呢？
    看起来这条小巷里也没住着人家，只是两个单位的后院墙组成的。
    其中一边的院墙就是供销社单身宿舍的院墙。
    她赶紧大声喊了嗓子：“小武叔！”
    武云飞已经飞起来的身子瞬间落地，似乎顿了顿。背着身子冲着后面摆了摆手，几个小青年瞬间退到后面，不一会儿也不知道钻去了哪里。
    武云飞冲着地上喊着滚呻吟的男人吼了句：“滚，以后再让老子看见你找我姐，弄断你的双腿！”
    “好好，我这就滚这就滚！”那个男人真的费力的滚了好几下，才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武云飞慢悠悠的活动手关节，冷冷的说：“如果你胆敢去派出所报案，你知道后果的！”
    “我不敢不敢，就算我去报案了，没有证据也是白报！”
    “知道就好，赶紧滚！”
    那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路过温小可身边的时候，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
    温小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因为这个人满脸是血，头发上的血已经凝成了块，脸上的五官已经看不清楚了，只看到一双带血的眼珠子。
    等她好不容易呕吐完站了起来，武云飞靠在电线杆子上，一双眼睛悠悠的看着她：
    “小可，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既然你都看见了，你也应该知道我对姐的心思。”
    眼神阴郁而歹毒。
    温小可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对小姨有心思也不该这样对别人啊！这个人只是喜欢小姨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更何况小姨这么多年也应该有人追了呀！”
    武云飞继续摆弄自己的双手，淡淡地说：“他有什么资格追求姐！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前面的老婆就是被他折磨死的。他的那点事情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我和他的儿子从小玩到大！他现在就跟着我混！”
    温小可说：“也许他的儿子不想让他爸给他找个后妈，才这么故意诋毁他爸的。”
    武云飞真起身子：“小可，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是为了姐好！我虽然对姐有意思，但是也不会强迫。我曾经试探的问过她，她说只会把我当弟弟看。所以现在如果有个好男人，我也不会阻拦，就算阻拦也不是这样的。”
    “这个男人叫做段善儒，在县政府后勤工作。他的儿子就在刚才那几个兄弟中，是我的铁兄弟。这个男人看不起他老婆，因为他们是包办婚姻，老婆是农村出来的。他在别人面前装的像个正人君子，为人和善对人客气，可是回到到家稍不顺心就打老婆，打儿子，是那种往死里打得。他老婆也不敢吱声，后来他老婆被打怕了，神经都有点问题。”
    “我这个兄弟也是从小被他爸打怕了，后来他妈死了以后，他就离家出走了，现在大概也有五六年了。”
    “小可，我打这个男人，真的是想让他断了对姐的念头！你想他对原配都这么心狠手辣，对姐能好到哪里去！”
    怪不得武云飞连县政府的人都敢打。这个人也确实该打。
    不过也不知道武云飞说的是真是假。
    她好不容易稳住上来的恶心，按着后腰身往回走：“小武叔，你们的事我不管，但是你这么打人就不对了，你说万一你手下没个轻重，我小姨怎么办？她是真把你当亲人的。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非要用武力呀。”
    “不用武力？有什么方法？”武云飞更在后面，顺脚抹起一层土，埋上地上的血迹。
    边走边埋。
    “方法多了去了。比如对我小姨好一点，表现的很明显，让别人看得出，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好。比如另外给这男人找个女朋友，你出钱女方主动的那种。又或者让你兄弟他儿子，侧面告诉他，你和小姨的关系，你的想法……总之，都比打人这种方法好。因为弄不好把自己给陪进去了。”
    现在科技什么都不发达，洁制也不健全，如果放到好多年以后，打人那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而且必须有足够的钱。

 第182章 人间真情

    听了温小可的话，武云飞轻轻的笑了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
    两人回到屋里，桌上只剩空酒瓶，李佳宜已经喝醉了。她又哭又笑又闹又喊又唱的在耍酒疯的。温小星也是满脸通红，一副醉态的配合。看到他们回来，两人胡言乱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也不知道在瞎掰什么。
    门口有好几个人在偷偷窥望。
    温小可便说：“没事没事儿，我小姨今儿高兴，喝了点酒。”
    又对武云飞说。
    “小武叔，你回去睡吧。小姨交给我了。”
    他的衣服上手上都有血迹。
    武云飞嘴里答应着，很熟练地将有血迹的地方用凉水弄干净。
    将铁壶的开水，灌满了两电壶。还很贴心的端了洗脚水放在，已经彻底醉了的李佳宜脚下。
    李佳宜却并不配合。
    温小可有身孕，不能蹲下去帮忙，温小星是个男孩子，醉意朦胧的也不好意思帮小姨洗脚。
    武云飞蹲在地上，很仔细的帮李佳宜洗了脚。任李佳宜的双脚在水盆里乱动，溅了他一身一脸的水花。
    然后将她抉去床上盖上被子，一直看着她闭上眼睛，这才离开。
    人间真情！
    温小可感动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这样的感情不凑合好像良心都会不安。
    可是武云飞已经是半个江湖人了，也不是什么侠义之士。
    撮合在一起，会不会害了李佳宜呢。
    十平米的小屋只有一张小床，温小可将几把凳子拼在一起，从柜子里找出一床被子，让温小星将衣服铺在身下睡觉。
    她同李佳宜挤着睡了一夜，第2天早五点唤醒温小星。
    上午十点，到的都城。
    李佳欣穿着一件素色的罩衫，围着一条紫色的围巾，戴着口罩等在车站。
    母女太久没见了。
    温小可站在离李佳欣三米远的地方，深深的注视着这个清秀而憔悴的女人。
    这个为了一双儿女，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忍辱负重了一辈子的伟大的女人。
    激动加内疚，让她久久挪不动脚步。
    温小星默默的走到李佳欣身旁，转身一起看着温小可。
    李佳欣抓着温小可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温小可。
    “小可，你长大了，都长成大姑娘了，不过跟我想的是一个样子，长得真好看。”她似乎在自言自语，美丽的眼睛里已经溢出了泪水。
    “妈”
    温小可平复了心情，快走几步，到李佳欣面前，母女相拥。
    这声妈她已经演练了好多遍了。
    她感觉到李住欣身体的颤抖。
    母子三人步行回家，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李佳欣住的地方还是以前，姥姥姥爷在世时候那个家，教育局专门分给教授的院落。
    四间屋子，一间碳房，一间灶房，不大的院子里有两棵苹果树，一个石头做的棋盘。
    温小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在各个屋子里看了一遍。
    差不多还是以前布置的样子。
    因为平时只有李佳欣一个人住，只有那两间打通的客厅兼卧室的屋子，多少有点生气。
    另外的两间是以前李佳欣李佳宜的闺房，还是十几年以前的样子，但是都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李佳欣在客桌前看着父母的遗像，拿出一把香：“小可，小星。咱们母子三个就住在这间屋子里，也算是陪陪你姥姥姥爷过年。你们给姥姥姥爷上个香吧。他们活着的时候最喜欢你们两个，去世的时候最惦记的也是你们两个。”
    温小可接过香抽出一根递给温小星：
    “小星，你是男孩子，你先来。”
    姥姥姥爷是从民国走过来的老派知识分子，自由恋爱结婚，虽然恩爱了一辈子，到死也差不多是相伴而去。
    但是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尤其姥姥这辈子没生下男孩心里总觉得愧疚。
    所以两位老人活着的时候十分疼爱温小星。
    姥爷还曾经动过，让女儿再生一个男孩，随了李姓的想法。
    温小星离开都城的时候，只有五六岁，对以前的事情自然没有多少印象。
    但是他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拿过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里点上。
    还跪在地上磕两个头。
    温小可也点上了香。
    李佳欣为了多陪陪女儿儿子，两个月没休假，还加了好几天的夜班。
    换回了过年八天假。
    她笑的容光焕发，拉着去双儿女进了厨房，指着案板上买的东西：“我这几天呀，天天去供销社，去肉联厂，托人找关系的。买了猪蹄儿，猪肠猪肚子，猪耳朵，还买了一只鸡。是宰好的鸡。还有土豆白菜粉条豆腐，腐竹木耳干辣椒什么的。”
    “这还有一袋优等粉，二十斤大米。妈给你们好好做些吃的，让你们解解馋。”
    只是李佳欣说得天花乱坠的，温小可只吃了她做的一顿面条，便很嫌弃的说：“妈，不是我泼你冷水，你做的这个面条啊，比我们大灶上那个大厨做的还差，可惜了食材。”
    温小星也跟着点头：“确实难吃。跟牛美丽做的差不多，比我姐做的差远了。”
    李佳欣尴尬而又不好意思地说：“妈在跟你爸结婚以前，从来就没下过厨房。结婚以后都是在你姥姥家吃饭，偶尔在自己家凑合一两顿吧，大多数也是是从食堂打回去。后来你们走了，我一个人，只要把生面做成熟面就行。就这面条，还是我认为最拿手的呢。”
    温小可笑着说：“您的手是拿手术刀的，不是做饭的。好了，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两个想吃什么只管点菜。”
    温小星说：“姐，你做的什么菜我都爱吃。”
    “那我就每天变着花样给你们俩做吃的。”
    温小可心里暖暖的，自从九岁时候父母离婚，十几年了，第一次在母亲面前享受母爱。
    她想给妈妈做好吃的，每天不重样。
    但是面对丰富奢侈的食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李佳欣恢复医院的工作还没两年，上一次去农场看他们，这次给他们姐弟俩准备这些吃的应该花完了所有的积蓄吧。

 第183章 昭告天下

    李佳宜武云飞三十回来的时候，温小可已经把年夜饭都准备好了。
    4个凉菜，4个热菜，还有一盘汤，全是简单实惠美味的菜肴。
    色香味俱全。
    十几年了，一家子人第1次聚这么全，都非常激动.尤其是李佳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都快神经了。
    还不到十点，八盘菜，一盆汤全都吃完了喝完。
    边吃边对温小可的厨艺赞不绝口。
    守夜到十二点，大家还一起还在大门外放了一串炮，回来之后又都激动的睡不着。
    温小可便拿出半导体收音机，大家一起收听广播电台举办的拜年晚会。
    其中有好几段相声，大家乐不可支。
    李佳欣姐妹俩因为激动睡不着觉，建议大家打牌。
    四个人坐在床上打了整整一夜的扑克。
    直到第2天早上，外面有人放炮这才东倒西歪地躺在床上睡了。
    醒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接下来
    温小可决定好好表现表现，单是猪蹄儿，就做了三种不同的口味，卤猪蹄，麻辣猪蹄，还炖了猪蹄儿黄豆汤。
    猪肚子更是做了酸辣肚丝儿，醋溜肚丝儿，也烧了酸辣肚丝汤。
    猪大肠不仅做了醋溜肥肠，干煸肥肠，还灌了灌肠。
    至于那只鸡更是做了好几样，宫爆鸡丁，麻辣鸡块儿，大盘鸡。
    配菜就是醋溜土豆丝，凉拌土豆丝，麻辣土豆片，醋溜白菜，爆炒白菜，凉拌白菜丝儿。
    每一样菜每一顿饭都做得很有仪式感。
    主食更是变着花样，炸果子蒸馒头蒸花卷儿，做酿皮儿。
    蒸米饭炒米饭。
    温小星每天就都跟在她后面，出出进进的就等着吃了三顿饭。
    还很虚心的在旁边打下手，跟着学习。
    李佳欣好几次都激动的哭了。
    也难怪，她不善于跟人打交道，这么多年因为成分名声都不好，走路都是溜着墙根的。
    今年，她第1次挺胸抬头，敢用正眼看人。
    她很主动的同隔壁邻舍打招呼，见人就说自己的一双儿女回来了，儿子长得高高大大，女儿都结婚了，马上就要生孩子了。
    并且专门带着温小可去医院检查，温小星作陪
    其实就是去炫耀显摆。
    因为检查完，还带着女儿儿子在医院的各个科室都走了一遍，连供应科锅炉房都去过了。
    温小可明白她是在昭告，从此不再是孤家寡人，她有儿有女，且都已成人。
    姐弟两个都很配合，两人长得好，从小受到的文化熏陶，也很有教养。
    李佳欣觉得非常有面子，她腰板挺直了，走路精神了，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年轻了10岁。
    出了医院大门，她自己都笑了：“小可，小星。你们是不是觉得妈妈很幼稚。、你们不知道妈妈今天有多高兴，终于扬眉吐气了！这么多年妈背着抛夫弃子的名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鄙视的。现在好了，我什么都不用说。”
    温小可揽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没有抛夫弃子，你是迫不得已，也是顾全大局。以后我可小星都会孝敬您的。”
    “现在就是小星的工作问题。其实呢，我现在腌点咸菜，做点衣服，小星给我打打下手，跑跑腿，挣个高工资没问题。可是问题是，他是个喜欢学习的孩子，说是高中毕业，那几年净赶上学校见天帮农场促生产，一个礼拜有4天在劳动，剩下的两天还要参加批斗会什么的。没学下什么东西。”
    “上次你来农场，留了钱。我跟亦寒我们两个商量了，也到处找，想找找看农场附近没有什么学习的地方。结果没有，妈，你帮着看看，省城有没有什么培训机构，毕竟这是大城市”
    温小星跟着点头，他真的喜欢学习，可是没有任何条件。
    李佳欣点头：“我也看过的，可是现在大学不招生。倒有些培训机构都是单位自己设立，比如林业站农牧处。基本上都是单位的子弟。”
    “就像我们单位，就有大夫护士培训班。差不多都是医院职工的子女，经过培训，合格的。都被招进医院成了正式职工，然后再进个进修班，出来后分配到医院当个护士医生的，虽然都是大集体，也同正式职工也没什么差别。”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这就去问问我们单位领导。看看我不够资格，安排一个孩子去培训班。”
    李佳宜让姐弟俩坐公交车先回去，她去医院找领导。
    温小星高兴的双眼都发光了。他对于这座城市没有多少记忆，但是看着繁华的街道，林立的高楼，穿梭的各种车辆。
    表现出乡下人进城的好奇！不停的东瞅瞅西望望，左看看右看看的。
    公共车来了，也不知道上车。
    温小可拽着他上了买了车票。车上人很多，姐弟俩站在车厢里。
    人太多挤得身子都转不过，两人都不敢说话，拉着扶手，摇摇晃晃地站着。
    温小星个子高，尽量挡着别人碰到姐姐。
    车子走了两站，有人下了车空下来个座位，温小星掩护温小可坐下来。
    他站在在旁边双手抓着扶手，挡着拥挤的人们。
    有个弟弟真好，可以随从又可以当保镖。
    温小星站在车厢，双手吊着头顶扶手，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外面繁华的街道。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站，温小可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竟然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听到售票员，拿着小喇叭在喊：
    “解放路站到了，解放路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拿好手里的票，往车门处移动！”
    到站了。
    她赶紧准备起身往车门口移动，还完全站起来，就感觉口袋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撑着。
    下意识地用手压住口袋，却是压住了一只手，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对上一双阴毒的眼睛。
    有小偷！
    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另一边口袋，口袋里的二十块钱没了。
    “把……”她伸手抓住了，那双眼睛主人的胳膊，正想说把我的钱拿回来。
    就感觉有个尖尖的东西顶在了后背。
    刀子！
    她头皮都发麻了，全身冰凉。

 第184章 儿时的伙伴

    车停稳了，温小可却挪不动脚。
    温小星对省城没有一点印象，也不知道从解放路下车，浑然不觉得拉着头顶的扶手，眼睛不够看似的看着外面的繁华。
    车又起步了后背顶着的刀子还没有拿开。
    温小可心跳得厉害。作为已经从这个时代走过的人，她知道这个时候治安很差。
    尤其是城市，因为闲人太多，公交车长途车站小偷都很多。
    可以用成群结队来形容。
    偷盗虽然被抓住了量刑很重。但是一般的百姓是斗不过地痞流氓，小偷的。
    因为车上根本没有治安警察，也没有监控手机什么的留下证据。
    司机师傅每天要跑这趟车，根本不敢招惹这帮人，售票员多半是女的，更不敢了。
    如果这个时候喊出来，估计车上也不会有多少人帮她。
    重要的是她真的发现小偷周围还有好几个年轻人，故意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有两个还站在他身后。
    这几个人的行为准确地传达着一个信息，他们是一伙的。
    在打掩护。
    她悄悄的往后退了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抬起头看了眼皮肤白净，脸庞秀气，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偷。
    小伙子大概十八九岁，个子很高，差不多有温小星那么高。
    他的那几个同伙看起来都跟他年纪差不多。
    好好的年轻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儿。
    温小可很庆幸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二十五块钱，车票换开的5块钱在这只口袋里。
    那个小偷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之时，他竟然裂开嘴，很阳光单纯的一笑，牙齿很白。
    似乎在说，算你识时务。
    温小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孩子笑得更厉害了！
    一个孩子怎么会这么没有羞耻心。
    温小可愤愤的收回目光。她已经决定下了车就去派出所报案，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在这个年代，也已经是她这样一个普通工人大一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就在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忽然看见车厢里有个男人，正在用眼神指挥小偷以及身边的几个男孩。
    他们的目标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民大叔。
    农民大叔头发蓬乱，皱纹深刻，衣着破烂，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小挎包。
    一看就是庄稼汉进城。
    他怀里抱的那个挎包，谁都能看有珍贵之物。
    下一站到了，温小可也没着急下车，车上下去几个人，上来了一大堆。
    温小可很清楚地看到上来的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又是挤又是喊，故意扰乱秩序。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小偷的同伙。
    果然不，一会儿这群人就将农民大叔紧紧的围起来，大叔身边的几个人都被挤去了一旁。
    有几个乘客看出了眉目，却都不敢说，赶紧的往一边躲去。
    这群小偷将老实巴交的农民紧紧的围了起来，有人在摸他的衣袋，有人在偷偷的拉开他的小挎包，还有人使劲的挤着他，让他注意力分散。
    温小可看得心惊肉跳的，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到底要不要站出来制止呢？
    她只是个弱女子，还有着5个月的身孕。温小星只是个18岁的大男孩，是从山区走出来的大男孩，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复杂的事情。
    公交车师傅是个50多岁的大叔，身体瘦弱。售票员阿姨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离开省城实在太久了，已经记不清派出所，公安局到底在哪里。
    她紧张的看向那个用眼神指挥的小偷头子。
    这一看差点惊出了她的魂魄。
    这不就是上辈子敲诈了她一次又一次，威胁了她一次又一次。从她手里拿走了无数好处，最后逼得她走投无路，差点破产差点进监狱的郝大同，外号黑大头的么。
    虽然年轻了几十岁，但是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鹰钩鼻子，以及眼角处的伤疤没有变。
    当年她差点被他逼死，托了很多关系才找到武云飞，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摆平了这件事，从此以后这个黑大头，再也没找过她麻烦。
    但是这个人的阴险毒辣贪婪好色给她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重活一次，提前见到这个男人。
    她心慌意乱，也顾不得再去想要不要见义勇为，拽了拽还在看着外面风景的温小星，提醒他下一站准备下车。
    “南关十字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拿好手里的票。往门口移动。”
    等售票员阿姨举着喇叭报站后，两人开始向门口移动，温小星在前面开路，温小可紧跟在他的身后。
    刚刚挤到车门处，车也开始减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打雷般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把钱还给他。”
    虽然声音更加浑厚，但是绝对是熟悉的声音。
    温小可猛然转身，果然是很久不见的王铁。
    也就是她儿时的玩伴，青梅竹马的王铁。
    他比以前更高大更威猛，方方正正的脸上透着一股霸气一股威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好样的，果然是当兵的，有种！”
    温小可紧紧的抓住弟弟的胳膊，紧张的看着。她本来想喊出王铁的名字，但是害怕被那些小偷们记住了，以后寻仇。
    她看到老农民的挎包已经被开了口子，露出了一张崭新的十元钱。
    钱的一半在挎包外面。
    老农民还紧紧的抱着他的钱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铁大声对他说：
    “老伯，你的钱被偷了。”
    “啊！这可是我们全村人过年的钱啊，要是被偷了，我也就活不成了。”
    老农民结结巴巴的说着，打开挎包，看到里面唯一的一张大团结以及被划开的口子。哇的一声嚎了起来。
    “我们生产队今年收成不好，每家分到的粮食前年前就吃完了。村里的人，收集了各家各户喂牲口的豆子，做了一些豆腐，让我拿在城里卖，还拉了一口猪。卖了钱准备去粮站商量着买些粮食过年。”
    “五百斤豆腐，一口猪。二百多块钱呢。我们全村人过年的钱呀，哪个缺德的都偷走了。”
    “这位同志，这位同志，一看你不是解放军战士，就是警察。你帮我把小偷抓住，把钱找回来吧。”
    满车的乘客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却没有人出头。

 第185章 进了派出所

    老农民手足无措的哭诉了几句，忽然看到了救星般的抓着王铁的手，扑通一声跪在车厢里。
    车厢瞬间安静极了。
    不一会儿站台到了，车停了下来，下车的乘客涌到了车门口。
    几个小偷也夹杂在下车的人中间。
    老农民急着紧紧的抓着王铁的胳膊：“同志，你可要帮帮我啊，如果这些钱丢了，我的老命也就没了。”
    王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冲着售票员说：“同志，车上有小偷，偷了这位大爷的钱，请你不要开车门。麻烦你告诉司机师傅，把车直接开到公安局或者派出所。”
    售票员阿姨为难的说：“这么多下车的人呢……。”
    已经站在车门口的一个小偷，眼睛瞪着售票员阿姨：“我有急事啊，我要在这站下车。我妈生病了，我急着回家送我妈去医院呢。”
    手伸进我小可口袋的小偷也说：“我也得下车，我还有二十分钟交班。”
    “我也得去接孩子。”
    “我要去车站接人。”
    等在门口准备下车的人，有几个跟着小偷们起哄。
    王铁瞪起眼睛，往车门口一站，大声说：
    “不行，车上有小偷，偷了这位大叔的钱。必须把车开到公安局派出所帮着把钱找回来。你们这么着急走，是不是钱是你们偷的？”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我们是真有事儿。”
    “有事儿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司机师傅。请把车开去公安局。”
    公交车师傅天天在倒车镜中看车厢里的情况，也看不惯小偷们在公交车上猖獗。但是很多人被偷了都不知情，有的人感觉到了却不敢吱声。
    乘客们有人看到了更多的是不敢出头，他干着急干生气也没有办法。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出头了，他二话不说，踩了油门直直地向公安局的方向开去。
    公安局离车站不远。
    温小可就站在离车门不远的台阶前，很激动的看着只有一步远，却并没有看到她的王铁。
    出身军人家庭，从小乐于助人，嫉恶如仇。
    又在部队生活了10年。
    有的是浩然正气。
    车子进了公安局，警察们经过仔细搜查，却并没有发现有人偷钱。
    老农民哭丧着脸，给警察看被割破的破挎包，却惊讶的发现，200多块钱全部在挎包里。
    可是在公共车上的时候，将挎包翻了个底朝天，分明挎包里面只剩下一张10块钱。
    是谁？什么时候偷偷把钱还回去的呢？
    大家都面面相觑。
    温小可更吃惊，自看见王铁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
    王铁同老农民站在一起，所以她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老农民。
    不得不说，说小偷的手艺实在是太高了。
    偷出来也许不算难，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神不知鬼不觉放回去。
    不容易。
    全车的乘客都十分惊讶，只有负责的警察叔叔很淡定：“既然钱已经找回来了，公交车正常运行。”
    他的眼睛却看着其中的几个说：“你们几个留一下，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你们配合。”
    留下来的正是小偷中的几个。
    只是没有黑大头。
    温小可曾经听说过，小偷在警察局都是有底子的，所以就算没有抓到赃物，没有现场抓获，也知道是谁干的。
    黑大头果然厉害，指挥人偷窃，自己却没案底。
    大家都坐上公交车，王铁也要跟着上去。
    温小可赶紧拽着他的衣袖，喊了声：“小铁！”
    王铁愣了愣，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扫了好几十圈，才惊喜地喊了嗓子：“小可，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你？”
    温小可低头浅笑：“你只顾着当英雄了，哪里看得见我这么渺小的人物。说说你怎么会在省城，我听王叔说你转业了。”
    “就是看不过去，出了个头而已，哪里称得上什么英雄。”王铁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年刚刚转业，现在工作还没落实下来。我媳妇想留在县城，我想回农场。”
    “不是说安排到什么机械厂当科长了吗？”
    “只是有那么个位置，可惜被别人占了。你也知道我在部队这么多年，在地方上没有人脉，我爸那个人又原则性太强。”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先暂时把关系转到县里，回去看看我爸妈，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我跟小星来省城看我妈妈，我妈妈又回医院工作了。”
    “你们不记恨你妈妈了？小星？这就是小星啊。长得都比我高了，真没想到，我当年当兵的时候他才这么高。”
    “小铁哥。”
    温小星很腼腆地叫了声。当年王铁当兵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儿。
    他对王铁的印象也很好，到现在还保持着对他的崇拜。
    “好好，你把阿姨的地址告诉我，有时间我过来看你们。我今年是在岳父家过的，本来过几天才来省城，可是我战友的父亲过世了，我过来帮忙。顺便把自己的事情办一下。”
    几个人顺路走了一段，王铁去民政局的军转处办事儿，温小可同温小星回家。
    武云飞正挽起袖子在同李佳宜包饺子。
    他把自己涂的像个面人似的，笨手笨脚的拿着饺子皮儿，挖一点儿馅儿，使劲儿的捏皮儿。
    很轻松的活儿硬干的好像挖牛圈似的。
    他捏出的饺子也是奇形怪状，扁的圆的，长的方的，还非要塑造什么造型。
    什么小鸟型的，兔子型的，船型的，老远都听到了李佳宜的笑声。
    看他姐弟俩人回来，武云飞赶紧放下手里的杰作，退到一边：“大厨回来了，我可以休息休息了。不过你们看我捏的这些饺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个性，很有型儿？”
    “是有个性，个个都不成形了。”李佳宜笑得很灿烂：“我看这些饺子呀，跟你一个德行，就没个正形儿。”
    “我看着倒一个个挺顺眼的。你瞧瞧这个兔子，我给他用黑豆点了个眼睛，是不是活灵活现的？还有这只鸟儿，看看这翅膀的纹路。”
    “还纹路呢，就是拿梳子压了一下。小可别呲牙，是新梳子还没用过的呢，专门用开水烫了的。”
    “哎，对了，我还往里面包了硬币呢，只有一个一分的，谁吃出来算谁有福。”
    叔嫂两人有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说说闹闹，场面非常的温馨。

 第186章 有一个名额

    叔嫂两人温馨互动，温小可深受感染。
    都给他们留点空间。
    她很夸张的按着腰身捂着肚子：“小姨，小武叔。我很想帮你们包饺子，可是交个挤公共车实在太累了，又受了惊吓，我觉得肚子不舒服，有下坠的感觉，我得赶紧回去躺着安胎。”
    “小星，你过来帮姐姐读一篇童话，胎教的时间到了。”
    姐弟俩说话间进了套房的卧室。
    “坐了个公交车，受了什么惊吓？”李佳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紧追进来问。
    温小可脱掉鞋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这才说：“我们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小偷，不是一个，而是一伙。他们偷了我二十块钱我没敢吱声。”
    “后来又偷了一个老农民的钱，就被人见义勇为，当场让司机师傅把车开去了公安局。”
    李佳宜惊讶的眨着眼睛：“被偷了二十块钱啊！不过钱丢了就丢了，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这公交车上的贼实在是太多了，我上次回来就被偷了，不过只有一块钱。”
    武云飞靠在门框上，一直没说话。
    “小可，你躺着休息我来包饺子。刚擀的饺子皮儿，再不包的话就干了。”
    李佳宜安慰了温小可几句，忽然想到外面还没包完的饺子，急匆匆地又出去包饺子了。
    武云飞才进了套间，站在床前温小可：“你有没有看清楚，偷你钱包那个小偷儿的长相。”
    温小可说：“看清楚了，小伙子十八九岁，白皮肤，长脸大眼睛，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对了，我发现他们有个头，三十岁左右，脸方方的黑黑的，眼睛像鹰一样，鹰勾边儿。眼角处有道伤疤。”
    武云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小武叔，其实那点儿钱没了就没了，你不用管。”
    温小星拿起床头的安徒生童话选随手翻着，噗嗤笑了：“姐，小武叔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啊。”
    “姐，咱钱被人偷了，怎么不给我说啊？光天化日的，只要你说出是谁偷咱们的钱，我一定把它要回来。”
    温小星觉得心里不舒服，从头到尾他只知道那个老农民的钱被小偷偷了。在王铁出头帮农民找钱的时候，他作为围观群众，也帮着说的话，也谴责小偷。
    可是他不知道温小可的钱被偷了，而且姐姐还看到了那个小偷。
    这么一个大小伙子就在姐姐身边，姐姐的钱被人偷了却不告诉他，这不就是看不起他嘛。
    “小星，不是我不告诉你。他们人太多，我又怀着身孕。我怕你吃亏。而且的小偷手里都有刀。到了公安局之后，一紧张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已经走到外间的武云飞又转了回来：“小星，你姐没告诉你是对的。公交车上的小偷一般都是成群结队，都拿着刀子，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事，你们好好休息。俗话说得好，折财免灾。”
    “小武叔……”温小可心里又不好的预兆，担心武云飞是要去帮她找回被偷的钱。可是又不能明说，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屋子。
    李佳欣晚饭的时候回来了，满脸笑容，看起来心情不错。
    快到下午饭时间了，温小可便去厨房生着了火，准备下饺子。
    李佳欣跟了我进来，眼睛都带着笑：“小可，我们医院的培训班还真的可以给我一个名额。培训班有内科，外科，眼科。也可以去药房，也不知道小星想不想学医。”
    “想不想学医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喜欢文学。”温小可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温小星，参加文化课补习班，好在恢复高考之后参加考试。
    但是医院的培训班，她又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现在离改革开放，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参加培训班，是包分工作的。
    能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也是很伟大的。
    当然这个工作也很体面。
    可是真的有这么个机会，她又觉得温小星也许更喜欢文学，更喜欢以后当民请教师。
    因为他只要有时间就拿着书看。
    “文学完全可以当做业余爱好，我们医院有个医生，就喜欢文学，有时间就写小说，已经出版了两本小说了。”
    李佳欣帮女儿调饺子蘸汁，说着自己的想法，她是真的想让儿子进医院的培训班，这些年她想念一双儿女都快想疯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将儿子留在身边，她心里都快乐开了花。
    “那倒是。”温小可将头探出窗户，温小星正在院子里劈柴。
    “不过也得问问小星，他是个大人了。”
    李佳欣赶紧说：“对对，先征求一下他的意思，看他想学什么。我觉得男孩子学外科好。”
    温小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温小星“小星，妈刚才去找医院领导了，说是妈可以有一个名额，也就是说你可以进医院的培训班。小星，你想当医生吗？”
    “当医生？”温小星停下手里的活，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真的有名额吗？我真的可以进培训班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妈把通知书都拿回来了，现在就看看你想学什么科。有内科，外科，神经科，耳鼻喉科还有眼科，你想学什么？”
    温小星眼睛更亮了，他很坚定地说：“眼科！妈姐，我想学眼科！”
    “眼科，你想学眼科？”温小可很奇怪：“你怎么会这么坚定的想学眼科呢？你眼睛很好啊，打起弹弓来那是百步穿杨啊！”
    温小可不好意思挠着头：“我想治好满香的眼晴。”
    “满香？”
    “对，满香。她眼睛不好不能上学，不能一个人外出。”
    “哦，好，那你就去学眼科吧！”
    姐弟俩讨论的时候，李佳欣一直没说话，很幸福的倾听着。
    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内疚。
    缺席了一双儿女的成长，是她永远的心痛。
    好在这双儿女都很争气，看姐弟俩关系这么好，温小星又愿意留下来上培训班，她对温新菊的怨恨也减少了很多。
    也许不用老死不相来往，如果有机会也可以缓和一下。
    孩子大了，总有见面的时候。

 第187章 钱拿回来了

    温小可继续去厨房做凉菜。
    李佳欣站在院子里跟儿子说话。
    “小星，培训班三月开学。你是留在这里陪妈妈还是回农场去。”
    “我姐要给供销社送咸菜，还要给人做衣服，很辛苦。我先回去帮姐，到时候我再来吧。”
    “这样也好，我帮你报名。到时候我给你姐打电话，报名费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有妈呢。”
    “报名费学费我会自己赚来的。我姐每个月差不多要给我二十多块钱呢，开学还有两个多月我能赚四十多块钱。我以前还存了点。”
    “你能赚这么多钱啊！妈当大夫，差不多天天都有手术，一个月才拿三十出头。”
    “我姐本事大，做的咸菜，我跟满糖拿到集市上，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现在我们都不到集市上去卖咸菜了，只给场部供销社送。我姐现在又在做衣裳，才不到一个月，就有很多人预订呢。”
    “你姐真的厉害！”
    “当然啦。我要是进了培训班，我打算把我姐做的衣裳拿到省城买。”
    温小可在厨房里听母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自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前世为了走出万宝山，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追寻自己的爱情。她受尽了人所不能受的累，吃尽了人所不能吃的苦，一生都在赚钱的路上摸爬滚打。
    将自己活脱脱的打造成了一个赚钱的工具。
    重新活过，她明白其实根本不用那么背井离乡，机会机遇其实都在身边。
    她应该珍惜和保护的都在身边。
    锅里的水刚烧开，门外传来了李佳宜惊惶失措的声音：“姐，姐你快来看看，看看小飞怎么了？”
    “怎么了？”母子三人都跑出大门外。
    就看见李佳宜扶着满身血迹的武云飞走了过来。
    武云飞跌跌撞撞的，脚底下都不稳。
    温小可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难言的罪恶感。
    三人急急忙忙的迎上去，武云飞抬起头，裂开嘴笑：“大姐，真没事儿。我在一个朋友那里借了辆自行车，骑的太快，撞到前面的车上了。”
    “你们看我满身是血，其实只是撞破了头。”
    “只是撞破了头，我看看我看看。”
    大家进了院子，李佳欣赶紧给武云飞检查。
    果然在后脑勺处发现了一处伤口，足足有三寸长的血口，。
    她赶紧找来碘酒纱布，用剪刀剪去后脑勺的头发，清洗伤口，然后止血。
    “大姐，姐，我真的没事。”武云飞强颜欢笑，故作镇静的笑。
    武云飞的伤口不只只是后脑勺，还有脸上，胳膊上腿上脚上。
    李佳宜哭的几乎都没气儿了，边帮忙清理伤口边数落：“小飞，你怎么就不能省点事儿呢？你说我把你带来省城过年，你如果有个三差两错，我怎么跟去世的公婆，你死去的哥哥交代呢。”
    “你怎么这么大了还不省事儿啊？这哪里是撞车上了，分明是被人打的。你说你在县上隔三岔五地跟人打架，就罢了，怎么还把打到省城来了呢。”
    “你看看腿上的伤……”
    武云飞一个劲儿的咬着牙，尽量不让表现出痛苦之色。
    一边保持着笑容。
    温小可心里很难受。
    武云飞显然是一个重情重义响当当的男人！
    只是因为20块钱让他受这样的伤，真的是自己的罪过。
    她决定吃完饭就去报案。
    她咬着嘴唇，悄悄的进了屋子，不敢看着温馨而惨烈的画面。
    武云飞身上的伤挺重的，到了晚上整个头都肿了起来。
    李佳欣专门回了趟医院，找人开了药，带回家给他挂了吊瓶。
    一家人都守在他的床前。
    武云飞很艰难的裂着嘴笑：“其实真没什么，真的是碰到车上了。”
    “你想啊，我这骨头加肉的头碰到铁块上能好吗？你们都不要这么看着，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李佳宜又哭了起来：“小飞呀你就别骗我了。你说说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们去报案，让公安去抓他去看他行，让他把牢底坐穿！”
    李佳欣也说：“对呀，小飞。你这伤口，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砍伤的，骨头都露在外面了。你说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恨被打成这样，这可是故意伤害罪。我们得去公安局报案。”
    武云飞硬撑着说：“真不是被人打的。就是磕到车后面的保险杠了，大姐，姐你们都不要管我了，我命硬身体好，挂瓶水就好了。”
    后来不管大家怎么劝怎么问，他都说自己是碰的。
    李佳宜气的说不管他了，转身出去，坐在隔壁房子一个人生闷气，想一会儿哭一会儿。
    李佳欣叹着气，也出去走了。
    温小可一直没说话，因为她觉得实在是太内疚了，为了区区20块钱害武云飞被打成这个样子。
    她很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武云飞。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好奇的。因为她想知道武云飞现在这个年纪，到底有多大的办事能力，有多神通广大，他到底用什么方法上以后地位的。
    原来还是被打和挨打走过来的。
    她对守在床前的温小星说。
    “你去给小武叔兑一杯温水，加点盐，拿一根棉签过来。”
    温小星长这么大，第1次看到人被打成这样，很害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怎么说所以一直默默地守在旁边。
    但是那眼神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崇拜，让温小可觉得有点害怕。
    希望这孩子只是崇拜武云飞抗痛的能力。
    她看着温小星出了门，低下头小声说：
    “小武叔，都是我不好，不该告诉你这件事情。”
    武云飞淡淡地说：“你可别这么说，你能告诉我证明你信任我！”
    他很艰难的从一袋里摸出两张10块钱，交给温小可。
    “还是你的那两张钱，你看看。”
    温小可将两张大团结紧紧的攥在手里，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我真的没有让你帮我把钱要回来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但是我一定要帮你把钱要回来。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姐，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我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做什么。”
    “所以小可你也不用内疚，只要你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就好。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的。”

 第188章 左右为难

    说得好，，干了这一行，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可能吗？
    温小可看着武云飞苦苦的笑着说：“我可以替你瞒着，但是纸包不住火的。”
    武云飞挤出一丝笑说、；“等包不住的时候再说吧。小可，我没事儿，你去看看我姐吧，在她面前多替我说句好话。”
    温小可说：“好，不过小武叔，我希望你以后还是不要干那些事儿了。你有正式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武云飞说：“我的工作，姐的工作都是有人帮忙安排的。凭我和姐，也许这辈子都回不了城了。”
    “这是他们开出的条件。”
    “小可，你可千万别去报案，也别给亦寒说。你如果报案的话我也脱不了干系。，”
    温小星端来了淡盐水，温小可拿着棉签，蘸着淡盐水，轻轻的帮武云飞擦去嘴角的血痂，又帮他擦拭过脸上其他部分的伤口。
    吩咐温小星：“你在这里看着，针快挂完了喊我。今天得挂4瓶？”
    她去隔壁屋子看李佳宜，李佳宜已经哭的都没眼泪了，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
    但是还靠在。床头在给武云飞补破了的旧军大衣。
    “小姨，我来吧。”
    温小可接过衣裳，穿针引线，缝补起来。
    李佳宜靠在床头看了一会儿，躺在了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幽幽的说：
    “你小姨夫死的时候，小飞才上初二，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后来我被下放到农村，她跟着我吃苦受累，农村的孩子还有知青总是欺负我们。那时候他很乖很听话，后来我们回了城里安排了工作，没想到他竟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是不知道，他爱打架，经常喝的醉醺醺的，我总是提心吊胆的害怕他出个什么事儿，光是派出所我都去了也不知道多少次了。”
    李佳宜絮絮叨叨的，像是在跟人倾诉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交给我的，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每次我气不过骂他的时候，他都说要改正要改正，以后不会了，可是没过几天老毛病又犯了。”
    温小可很快补完了衣裳。打扫完战场，安静的听李佳宜说完，拉着她的手：“小姨，小武叔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就别生他的气了，好好睡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劝都。
    内心很纠结。
    武云飞这个人虽然很复杂，但是对李佳宜的感情是真挚的。如果替武云飞说了好话，李佳宜万一听了，两人真走在一起，以后出了事儿小姨会怪她的。可是说坏话，实在是违心于心不忍。
    天黑了，不知怎么的就停了电。
    李佳欣急的什么似的：“好好的怎么就停了电了呢？这黑灯瞎火的，还要帮小飞挂针，家里没有油灯，蜡烛也没有。”
    温小可说：“我跟小星去买蜡烛吧，我昨晚上看见外面的共青团青年门市部这个时候还开着。”
    “赶紧去吧，多买两根。”
    姐弟俩出了院子，外面是一条黑咕隆咚的巷子。
    温小可拽着弟弟的衣襟：“真不知道这巷子什么时候能安上路灯？黑灯瞎火的，万一来个坏人看都看不见。”
    “坏人也看不见咱们呀。坏人又不是孙悟空还会眼睛。”
    “坏人虽然没长火眼金睛，但是坏人想做坏事儿，他就有预谋。”
    “那倒也是。”
    “所以呢，以后如果你来省城上培训班，就有人给妈做伴撑腰了，要不然妈一个人。万一被坏人惦记上，后果不堪设想。”
    “姐，新中国新社会的，哪有你说的这么多事。我们这么多年不在，妈一个人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过得好不好只有妈自己知道。”
    温小可没说这几天，她在巷子里好几次看见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总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看着她出门儿赶紧转身装做走路的样子。可是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教育局职工，她们是最后一个院子。
    所以刚才出来买蜡烛，她才要和温小星一起。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巷子口，共青团青年门市部果然还开着门。
    他们买了蜡烛，还买了只手电筒返回来。
    有手电筒照亮，远远的就看见巷子最里面，那个人鬼头鬼脑。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起来一会儿蹲下的。
    都紧张起来。
    温小可指着前面小声说：
    “那个人，是不是在咱家门口张望。”
    温小星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好像是，咦，你看他头都探进门去了，我们刚才关了门的。”
    “咱俩轻轻走过去，看看他要干什么？一连三四天了，每天晚上我都看见咱家门口有人晃来晃去的。说不定就是他。”
    “该不会是贼吧，难道咱家给贼惦记上了？”
    “那怎么办，我听说贼一般都带着刀子。”
    “没事儿，有我呢。我先把弹弓拿出来对准他，然后你过去问。如果真是贼，我就给他一石子儿。”
    “好，就这么定了。你可得保证百发百中。”
    姐弟两人制定好了方案，温小星关了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不远的地方。
    温小可摸索着向大门口走去。温小星从口袋里掏出弹弓石子儿，打开手电筒夹在胳肢窝里。
    拉开弹弓对准大门的位置。
    温小可到了大门口，那个人影正将头探进院子里，屁股高高撅在门外。
    忽然一道亮光闪了来，吓的他仓皇后退，惊惶转身。
    温小可突然站在他面前，厉声质问：“你谁？鬼鬼祟祟的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呢？”
    说完快速跳开站在了墙根下。
    做对峙状。
    温小星向前走了几步，也大声质问：“你谁？想干什么，不说的话，信不信我打瞎你的眼睛？”
    那人赶紧点头哈腰：“我，我肚子疼，走错了路，就想看看什么地方能方便方便。”
    温小可快速的闪到温小星背后，指看他：“你把我家当厕所？骗鬼么你，巷子口就有公厕，你干嘛跑到巷子最里面？我盯你已经好几天了，你天天都在我们家大门口探头探讨，鬼鬼祟祟的说想要干什么？”

 第189章 当年演戏的男人

    “我，我没想干什么呀！就是瞎转，转来转去就转在这里了！”那人说着就像往外走。
    温小星拉长皮条，圆圆的黄豆大小的石子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紧贴着那个人的耳朵，掠过他的耳尖，带着呼呼的风声。
    那人吓得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大声喊：“我，我，我只是来找李大夫的。我就想来看看李大夫，可是他们家这几天那么多人，我不敢进去，我不是坏人。”
    温小可拦住温小星的第2颗石子，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蹲在地上的男人。
    “你真的是来找李大夫的？你找李大夫，你正大光明的进去找，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不怀好意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语气非常严厉。
    那人哆哆嗦嗦的说：“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她，真的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
    “那你在我家门口转悠了几天都不进去。是你做了什么对不李大夫的事儿，不敢见她吧？”妈妈一个人住，又在巷子最里面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真的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温小星拽了拽弹弓皮条，粗声粗气的吼：“说！”
    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然后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微微抬头，满脸谄媚：“我说，我说，我对李大夫有意思，她不答应，还不许我到她家来。可是过年了，我心里放心不下，就想来看一看。”
    温小星收起弹弓，向前走了两步：“既然来了，如果心里没鬼，只是想来看看的话，为什么不进去？人都怕什么？”
    男人尬笑着说：“我我，不知道家里来的是什么人，不敢随便进去“你，你们是李大夫的什么人？亲戚吗？
    温小星扬起脖子：“我是他儿子，这是我姐。我妈可不是一个人，是我们离得远。”
    那人眼里露出惊喜：“你们是小星小可？”
    “你认识我们，你是谁？”
    姐弟俩并排站在一起，这才在手电筒强光的照射下仔细的看。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头顶的头发都已经脱完了，光溜溜的，明光铮亮。
    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溜转。
    脑袋跟人一样圆滑。
    不认识。
    那人赶紧说：“当然认识呀，我是你姥爷的学生，也是农校的老师。你们小的时候我经常到你家来玩。我姓胡，叫胡光。”
    胡光。
    这不就是跟妈妈一起演了一场戏，导致父母离婚的那个姥爷的学生吗？
    可是妈妈说她和这个男人只是演了一场戏，还是在姥爷的导演排练下。
    那场戏之后，两人基本上就没有联系过。
    现在他为什么会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
    温小可看着胡光：“那时候我太小不记得了。如果你真的只想看看我妈妈，就跟我们进去吧，我小姨也在。”
    “啊，不不不不，你们家人多我就不进去了。你妈妈说过不让我随便去你家。”
    “天不早了，你们赶紧进去休息吧，我走了啊。”
    胡光说话间急匆匆的走了。
    逃似的。
    一定有鬼。
    温小星转身又拿着弹弓对准了胡光的背影。
    他觉得一个男人不敢正大光明的见一个女人，一定不是好人，的给点教训。
    温小可伸手拦住他：“算了，我们回去问问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温小星小心的问。
    “姐，妈不会也给咱们找个后爸吧？”
    “不知道。”温小可摇了摇头。
    温小星无精打采的说：“爸给咱找了个后妈，妈再给咱找个后爸，咱家可就热闹了。”
    温小可发愁的说：“谁说不是呢，可是妈才40多岁。我们以后有自己的人生，不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温小星低下头：“可是我真的不想有个后爸。一个牛美丽，就够让人烦的了。万一后爸是个男版的牛美丽怎么办。”
    “就是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也决定不了他们的人生。”
    “我们进去吧。回去问问妈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回到家，李佳欣抹黑坐在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小可点上蜡烛，说：
    “妈，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大门口有个人探头往里看，他说他叫胡光。”
    “他来干什么？”已经在研究手术方案的李佳欣站了起来：“他走了吗？”
    温小可看着她说：“走了呀？他说你不让他来家里，所以他不敢进来，只是在外面瞎转悠。要不我去喊他回来？”
    “不用了，本来就是一场戏，可是他竟然当真了。”李佳欣重新坐下来拿起方案。
    温小可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妈，你是怎么想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如果你坚决拒绝的话，我想他不会到现在还不死心吧。”
    李佳欣事情复杂的看着女儿，又看了眼儿子。
    “哎……”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我们确实只是演了一场。我以为以你爸和我的感情对我的了解，一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算当时不明白，过上一半年也会明白的。可是，没想到他一直没有明白。”
    “在你们离开我三年的时候，我曾经偷偷的去找过你爸，想把真相告诉他，可是他根本连我的面都不见了，我堵在他上班的地方，他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我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他都没看，我又给你们写了信，可是都被他截走了。后来你们姥姥姥爷先后离世，等我再次去找他的时候，我知道他又结了婚。”
    “我回来想不通。恰好碰上了胡光。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我们演的那场戏，被他老婆知道了。她是学校政治宣传队的队长，前途一片大好，又因为结婚那么多年，没孩子，正好找借口跟他离了婚。”
    “我们两个人各说各的苦衷，就走的近了一点。因为我欠他人情，又害他离了婚。所以经常买点好吃的送给他。”
    “后来他就对我有了点儿意思，刚开始我想着反正你爸又结了婚了，你们两个又不认我干脆我也成一个家吧。”
    “可是后来走着走着我觉得我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们，还不能完全投入跟别人的生活，所以就拒绝了他。”
    “可是他总是不甘心，经常偷偷摸摸的来医院，在门口转悠来转悠去的。好在他这个人很君子，我不让他来家来他就只在门口盘旋。”

 第190章 冤家路窄

    原来如此。
    温小可心里很惆怅。
    女人同男人果真不一样。
    女人很感性男人很理性。
    老妈怎么就会认为老爸那么了解她，还能理解她呢。
    现在老爸都再婚这么多年，她还走不出来。
    “小星来省城上培训班是对的。不过妈，我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我爸也成家了。你如果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考虑考虑。”温小可轻轻地搂上李佳欣的脖子。
    温小星低下头不发表意见。他心里其实还想让父母重新走到一起，既然以前的一切是一场误会。
    可是牛美丽已经成了家里的主人，那个女人很不好惹。而且老爸很固执，就算说了真相，他也不会相信，脑子也一时转不过弯来。
    李佳欣苦笑着说：“妈倒是也想找个人好好度过下半生，可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劲儿了。一来心里惦记着你们，二来这么多年一个人惯了，猛的多个不相干的人接受不了。”
    转眼正月初七，武云飞的伤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头上的伤口还没好。
    他用电话跟单位领导请了假，李佳宜也请了10天假，留下来照顾他。
    温小可姐弟准备初八这天回去，因为温小可初十上班。
    李佳欣已经上班了，她现在是妇科的主治医生，每天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但是她还是抽时间给姐弟俩每人买了双鞋子，都是现在最好的运动鞋。
    她觉得女儿过几个月就要生了，穿运动鞋稳当。
    儿子好动，走起来脚舒服。
    温小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虽然跟自己伟大的妈妈团聚不到十天时间，已经很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母子连心。
    也体会到一个妈妈对自己孩子那种掏心的爱。
    李佳欣一个月就三十块钱的收入，跟姐弟相聚的这些天，财产应该成了负数。
    所以在临走前的一天晚上，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五十块钱交给李佳欣。
    “妈，这点钱你留着，我们走了，小武叔还在家里养伤，花销大。”
    李佳欣赶紧把钱塞回她的手里：“这孩子，妈怎么能要你的钱呢？你马上要生了，没钱怎么行。”
    温小可又把钱塞进李佳欣口袋里：“妈，你别担心我。亦寒可能干了，他对我很好，我生孩子的事儿他会安排好的。而且我婆婆公公大哥大嫂对我都很好，还有小星和我爸。”
    婆婆小姑那叫对比很好？恨不得吃了她，炸出她的油。温小可几句违心的话，听的温小星的嘴角不停地抽搐，
    温小可用眼神警告温小星不要多嘴，继续对李佳欣说“倒是妈妈你，我们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着省钱，要吃好喝好保持心情好。”
    初八早上，为了赶回农场，姐弟两人坐的是五点半发县城的班车。
    李佳欣给他们煮了十几个鸡蛋，烙了两个大饼，买了一只烧鸡，还让他们带了便携暖水瓶。
    班车准时发车，短暂的相聚，看着渐渐远去的李佳欣的身影，姐弟俩的心情都十分压抑。
    温小星一直看着窗外，出了城。
    温小可剥了个鸡蛋递给他：
    “小星，别难过，再过一两个月，你就要到省城生活了，就可以天天见到妈。我给你说，回去之后不要跟爸爸硬碰，好好哄他开心。”
    温小星伤感地说：“姐，可我走了你怎么办！万一被你婆婆你小姑欺负了，娘家连个撑腰的都没有。”
    “老弟，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温小可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姐现在已经脱胎换骨，强大到没人可以欺负的了。再说你姐夫现在可是很疼我的。”
    “姐，我问你个事儿。”温小星忽然很奇怪的问：“你是怎么一下子变得厉害了，变得更不一样了。”
    “你是说哪一方面的？”
    “哪一个方面都是，因为我觉得你哪一个方面都不一样了。”
    “具体点。”
    “就是对我姐夫的态度。”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温小星很久了。
    温小可早已想好了答案：“那是因为跟你姐夫生活了一年以后，我觉得你姐夫这个人还可以，不是别人说的那么黑冷。两口子过日子嘛，只要靠谱就行。”
    温小星继续问：“还有你对张军的态度。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你弟，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跟张军都有五六年了吧，怎么忽然变了？”
    “也没那么久啦，就是咱们家从城里换到农场，见到的都是农村的孩子，看到张军那样的人物，我那就心动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一根筋的人。但是前段时间，我忽然觉得张军那样的人，不适合结婚过日子，还是你姐夫适合我。。”
    “对我呢？你都好几年对我不理不睬的。怎么也忽然变了。”
    “因为我忽然觉得，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对的，你对我是真好啊。”
    “可是你怎么忽然间变化这么大，不但对人的态度变了，还那么有本事。会做饭，会做菜，会做衣裳，咱俩可是亲姐弟，我没发现有人教你这些年。”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都整天把自己消磨在书本里，我难道不能在书本上学习知识吗。”
    “你做饭做衣裳都是在书里学的？”
    温小星表示非常的不相信。
    “那你以为呢！”
    “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哦。”
    姐弟俩坐在两人的座位上，头对头小声嘀嘀咕咕，说话吃东西。
    温小星无意中抬头，忽然看见乘客中有个熟悉的人，对上号，赶紧低下头拽了拽温小可的胳膊，眼睛示意。
    温小可奇怪地问：“怎么了？”
    温小星偷偷指了指过道。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碰上了呢？”
    原来公交车上的那伙小偷又在这长途班车上，那个在过道里挤得最凶的，就是偷了她钱包的小伙子。
    旁边打掩护的还是原班人马。
    阴魂不散。
    那天去公安局他们可是指正过。
    她赶紧低下头，又忍不住用眼睛扫描，黑大头也在就坐在班车最后一排最高的座位上。

 第191章 竟然也在车上

    黑大头此时双手抱在胸前，双眼微微合闭，似乎在闭目养神。
    仔细看，却不时地将眼睛微微睁开，掌控全局。
    世界实在是太小了，走哪都能遇得上。
    温小可同温小星都埋着头，两双眼睛滴溜溜偷偷看那帮小偷，在车厢里肆无忌惮地展开工作。
    刚过完年，车上的乘客非常多，简直就是人挤人人踏人。有座位的虽然坐着，靠过道边上的人身上都堆的是人。
    人太多，小偷们在人群中简直是如鱼得水，一会儿挤出来，一会儿挤进去。
    高声喧哗大声说话,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手底下却飞快的穿梭。
    有敏感的人感觉到了情况不妙，第一时间往边上躲。
    有人稍微愚笨，就傻傻的站着被挤来挤去最后被偷。
    温小星看得紧张而又恐惧。
    小偷都是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年纪跟他差不多。
    大概数一数，也有七八个。
    在他的认知里，偷盗就是最可耻，被人人唾弃的事情。不要说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人家口袋里偷钱，就是农场地里没人要的东西，拿走都要打声招呼的。
    可这些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羞耻心，还洋洋得意。
    “迟早会栽进去的。”温小可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大眼睛白皮肤的。看着他和同伙把一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挤在车座前，后面一个顶着前面一个压着。
    两双手手在那个人的身上，几乎摸了个遍
    最后将人的裤子划了道口子，从棉裤兜里拽出一卷钱来。
    马上小偷接力送到了最后面。
    温小可看的惊心动魄，热血沸腾。好几次想张嘴喊出来，却都没敢喊。
    温小星也紧张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前面座位的扶手。
    一双眼睛由刚才的偷偷瞄，变成紧张的盯着。
    忽然发现小偷的眼睛看过来，赶紧低下头。
    “不行，我心脏受不了，得打开窗子透透气。”
    温小可将旁边的窗户摇下一条缝，冷冷的风吹进来，她觉得心里憋得慌。
    她是从这个时代过去的，曾经也被偷了好几次的进货款。她还记得有一年去省城调货，身上装的一万多块钱被偷走，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差自杀的惨样。
    可是现在重新来过，面对这些猖狂的小偷，还是依然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因为现在通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更因为大家都是麻木的。即便是她出头了，呵斥了，制止了。也只能对自己造成伤害。
    这趟车上没有王铁！
    “姐，姐……”忽然温小星紧紧的抓着她胳膊上，带着颤音。
    她赶紧看过去。
    原来小伙子发现自己被偷，第一时间抓住了小偷的手。可是他还没发出质问，一把刀子就顶在了他的后背，接着前面也有一把。
    小伙子的脸色由刚开始的义愤填膺正义凌然，渐渐地变成了强颜谄媚，点头哈腰。
    围着他的小偷，其中一个这才带着警告性的地指着他的脸，晃了晃手指。
    小伙子乖乖的让开路。
    温小星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他从腰后取出小弹弓，摸出石子。
    就等着温小可发话。
    温小可赶紧抓住他的手：“老弟，他们有七八个人。车上这么挤，根本不是你施展拳脚的地方，忍一忍吧。到了县城去派出所所报案。”
    温小星咬牙切齿的说：“忍不了了，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再说也不知道他们哪里下车。”
    “可是我怀着身孕，没人帮你，我怕你吃亏。”
    “吃亏就吃亏，他们还能打死我呀！”
    温小星说话间，将脸埋在车座后面，一双手在别人看不见的空间里摆弄着。
    温小可提出两个人换座位。
    “咱俩换一下，我坐外面你坐里面。”
    “那你小心点，别让人压着。”
    温小星坐在了靠车皮的地方，温小可坐在外面打掩护。
    正准备出手。
    忽然听见有人哎呀哎呀惨叫起来，定睛看去。
    竟然又是王铁！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竟然也在车上。
    此时一双铁钳般的手掐着小偷的脖子，将他紧紧的压在座位上。
    拥挤的乘客，也不知道忽然怎么就挤出了空间都向旁边闪去。
    小偷同伙有一个人，上前试图将其王铁拽开，嘴里嚷嚷着：
    “哎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随便打人呢？”
    可是即便是他使出了所有的劲儿，丝毫也不能撼动王铁。
    他手上的力气加大，那个小偷都已经开始翻白眼吐舌头了。
    才说：“把偷的钱拿出来。还给人家。”
    小偷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一双手紧紧的抓住王铁的胳膊，想让他的手松动一点。
    “唉你这个人，没证没据的，又打人又说人家偷东西的。说他偷东西，你们谁看见了谁，谁谁看见了说出来。”
    “就是啊，你们谁看见他偷东西了，总不能冤枉人吧。”
    “说不定你自己就是小偷呢。”
    “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他偷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把他抓住呀！”
    小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用眼刀狠狠的扫过乘客。
    围观的乘客又往后挤了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空间。
    几个小偷全都站在王铁身边，将他围得死死的，其中有一个，手里还拿着刀子往上扬了扬，明晃晃的。
    “我……”温小可姐弟对视一眼，温小星还站了起来，那声我看见了，还没说出来。
    嘎！班车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随着停车，师傅哗的打开了门，从驾驶室里站起来大声喊：“我们这是客车，是拉人的，不是公安局断官司的。你们这样打打闹闹的，伤着乘客怎么办？你们要闹要下车去闹，别影响我们。”
    售票员也跟着说：“就是啊，你们在车上打来打去还动刀子，伤了乘客怎么办！你们下车吧，这里是刘家集，你们往前走几步就是派出所。”
    王铁瞪着眼睛：“师傅，你怎么说话呢？小偷偷了乘客的钱，你是开车的师傅，你有责任帮着要回来的。去派出所，也是你们应该送去的。这小偷我见过！”

 第192章 偷偷解围

    听王铁这么说，司机不满了，站起来说：“同志，你怎么说话的。我只是个司机又不是警察，小偷偷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有证据吗？连个证据都没有就说人家是小偷，那要我也跟着你把人家送到派出所去，万一人家不是，耽搁了时间怎么办？。跑车可都是有时间的”
    所有的乘客都沉默了，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小偷的猖獗，此时却没有人敢说。
    这时候坐在最后面的黑大头，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挤到前边，大声说：
    “司机师傅说的对，你们下车吧，下去爱怎么闹怎么闹，别影响我们。真是的，大过年的坐个车都吵吵闹闹的！”
    说完冲着售票员说：“你把门打开，你们几个下去吧。”
    售票员赶紧说：“好好好，我把门开开，你们下去吧，我给你们把钱退了，就当白捎你们一段路。”
    那伙小偷6，7个人齐心合力将王铁，和那个被他掐着脖子的小偷一起往车门口推。
    竟然都被推到了门口，王铁气得脸都黑了。
    “小星，我们也跟着下去吧。要不然小铁哥会吃亏的。”
    温小星赶紧点头，保护温小可不被挤着碰着，两人趁着混乱挤到了车门口。
    温小可紧随下车，随着车门啪的一声关上，温小星的脚也落了地，还差点被夹了脚后跟。
    嘟，班车一溜烟跑了。
    姐弟俩站稳身子。
    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七八个小偷已经将王铁团团的围在中间。
    个个手里拿着匕首，目露凶光。
    王铁站在中间，双目圆睁毫无惧色。
    可是就算气势不倒，一个赤手空拳的人绝对不是七个手拿凶器歹徒的对手。
    温小可眼神儿狡黠的闪了闪，指着前面：
    “小星，是时候展示你的绝代神功了！我建议你打他们的腿，就打干腿。”
    “遵命。”
    温小星将口袋里的小石子儿，按在皮条上拉长，嗖的弹出去。
    “哎呦哎呦……”围着王铁的小偷们，一个个的抱着干腿，哀号声声。
    因为温小星打出石子的速度实在太快，那帮人接二连三的挨石子，又都是最敏感最吃疼的干腿。
    根本顾不上看这边。
    “高手，实在是高手啊。老弟，我太为你自豪，为你骄傲了。”
    “打那个，就是那个大眼睛白脸的，看起来长得人五人六，斯文秀气的，其实毫无羞耻。”
    温小星一颗石子接一颗石子。他挑选的石子都是蚕豆大小的，都装在他的口袋里，足足有三四十个。
    石子儿没打完，他也不停手，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抱头鼠窜，哀嚎遍地的，心里痛快极了。
    一直将那些石子儿打完，这才意犹未尽地说：“可惜了，我的40个石子儿啊，都是我在河滩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收集弹弓装在口袋里，看着不远处躺了一地的人，潇洒地问：“姐，我们是过去亮个相，还是走？”
    温小可抿嘴一笑：“当然是走了，咱总不能傻到自己去亮相，给他们以后寻仇啊！”
    说完冲着站在那些抱着腿躺在地上干嚎的小偷儿中间的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王铁拼命招手。
    王铁刚才被七八个大小伙子围着群殴，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小伙子，也自知跑不了被一顿暴揍。正想想着用怎么样的方式自保，少受点儿疼。
    这群人忽然就接二连三地抱着腿干嚎起来，一个比一个跳的高，一个比一个叫的惨，最后一个两个，三个4个5个6个7个的，全都倒在了地上打着滚。
    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举目四看就看见温小可，在不远处着他使劲儿地招手。
    心中大喜，狠狠的踹在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边揣边骂：
    “叫你们刚才想打我，叫你们刚才想打我！你们这些小偷，从城里偷到城外，一点脸都不要……这么大的男人不自己挣钱，偷别人的东西，真不知道你们活在世上还有什么用！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吧！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出了气，这才大踏步的向温小可姐弟俩的方向小跑过去。
    见面就问：“你们用的什么方法，把那群狗杂碎打的满地打滚。”
    温小星面色潮红双眼发光，正想拿出弹弓，卖弄卖弄。
    温小可有意无意的用手按着他的手，笑嘻嘻的看着王铁说：“我们也就是捡起地上的石头，瞅准盯稳，只打他们的干腿。现在我们在这里刚才我们离得很近，只是你注意力太集中没发现罢了。”
    技不外露，哪怕在王铁面前也不能。
    王铁看了一下刚才他们所处的位置，确实马路旁边的平地侧面，有一个小土坑，如果两个人藏在土坑里，近距离的扔石子，应该可以打到那些人的腿。
    只是就算离得那么近，可以照顾到每个人，还都打在杆腿上，应该很难办到吧。
    他由衷地说：“你们俩真厉害，刚才我真的有点害怕。虽说咱是当过兵的人，对付一个两个三个还差不多，可这7个啊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刚才我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温小可指着前面：“那边是不是售票员说的刘家集，班车走了。我们先去街上转转吧。”
    王铁点了点头：“省城去县里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离下一趟车还有4个小时。我们去集上转转吧。”
    温小可这才松开温小星的手。
    他刚才将神弹弓的功夫，发挥到了最高境界，心里舒服，本想着在当过兵的王铁面前炫耀炫耀，可是姐姐按住了他的手硬是不让说。
    心里多少有点遗憾有点不高兴。
    “小星，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支钢笔吗？如果街上有的话，我马上买给你。”
    温小星爱看书，喜欢把看到的好段子好词语写下来，也喜欢笔。
    他总是想要一支钢笔，一支不用经常吸水，吸水的肠子不会经常掉的好钢笔。
    可是好的钢笔差不多十几块钱呢，以前他没这么多钱，现在他舍不得花这么多钱。

 第193章 铁饭碗惹的祸

    温小星听姐姐说要给他买钢笔，顿时笑容满面，很殷勤，很贴心的搀着温小可胳膊。亲昵的样子让家里只有兄弟两的王铁很是羡慕。
    三个人到了街上，找到了那家最大的百货商店，温小星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最明显位置的钢笔。
    英雄牌的，装在一只精美大方的笔盒里。
    就像一位随时待命的士兵。
    温小星双眼发亮，指着那支钢笔：“就要那支。”
    “好眼光。”
    温小可也指着钢笔，对售票员说：“同志，请帮我拿下那只钢笔，谢谢。”
    售货员正在跟另一个聊天，说到热闹处。
    她板着个脸，态度生硬地从货架上取下钢笔。
    随意的扔在了柜台上。
    钢笔同玻璃柜台相撞，发出很大的声音。
    温小可看了眼售货员，拿起钢笔，拧开笔帽，随意的在手上试了试。
    陪着笑脸说：“同志，我想试试笔头，可以用一下墨水吗？”
    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得非常好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轻薄的嘴唇。
    只不过此时她冷若冰霜，冷冷的丢下一句：“你要买就买，不买就放下。这是只新笔，你要是试了的话不是成了旧的了吗？”
    说完继续对另一个坐在凳子上嗑瓜子的售货员说：“哎，我说，昨儿个小菊扯了件衣裳，是件花衬衣，挺好看的。”
    “呸”另一个售货员随口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很不屑的说：“衣裳好看也要人长得好看才对呀。如果人长得难看，就算把绸子缎子穿在身上，也是个丑八怪。”
    “你说得对。不看人只看那件衣服是不错，可是一看脸衣服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那么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真是可惜了，石英要是你穿上一定会非常好看。”
    “那也说不定。不过我很喜欢那件衣服，我想等发了工资也去扯上一件。”
    两个售货员，一个坐在柜台里的凳子上，一个靠着柜台站着，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小菊的那件花衣裳，不亦乐乎。
    温小可拿着钢笔，不知道如何是好。
    钢笔确实是个好钢笔，货真价实的英雄牌钢笔，笔尖上还镀了金。
    叫做包尖。
    可是就算是好钢笔那也得试试，写出来的字是粗是细，下水利不利。
    可是这两个售货员根本不把他们这几个客人当一回事儿，服务热情态度也不好。
    甚至有点恶劣。
    温小可心里的气呼呼的往上升。
    这都是现在大锅饭惯的通病，反正不管在哪里工作，干什么工作一个月到头大家的工资都差不多。
    也没有什么服务奖，不提倡优质服务，更没有定下服务标准。
    重要的是服务好坏，并不影响个人的工资。
    她用钢笔重重地敲了敲柜台，提高嗓门：“同志，我想试试这个钢笔，请给我一瓶墨水。”
    “呼。”那售货员看也不看，这边随手拿起一瓶墨水，啪的拍在了柜台上。
    “你……”温小可想说几句，可是看着温小星急切欢喜的样子。
    忍住心中的怒火，拿过墨水瓶，用钢笔尖蘸了点，随手从背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随便。写了几个字。
    笔尖润滑下水流畅。粗细均匀，用起来很顺手。
    又让温小星试了试，两人都觉得比较满意便决定买了。
    温小可撕了张纸擦擦笔尖。
    大声说：
    “同志，这是钢笔我要了，请问多少钱？”
    还在讨论小菊穿上花衣裳有多丑的售货员，很不耐烦的转过脸：“十八块。”
    温小星吐了吐舌头：“这么贵啊，还是算了吧，有没有便宜点的，同志给我拿一个便宜点的。”
    售货员终于转过的身子正脸看着他：“买不起贵的就直接要便宜的，绕什么弯儿啊。便宜的有一块两块三块钱的，你看还是给你一块钱的吧。”
    怎么这么说话呢？温小可深深的簇起了眉头，不满地说：“同志，你这什么态度呀！”
    售货员瞪着眼睛竖着眉头：“我什么态度？你要什么态度啊！就你们这些人我见多了。根本没有钱却要看好的，最终买的都是最不值钱的。”
    “不管我买贵的还是便宜的，我都是顾客。作为一个售货员不管我们买什么，就算是不买，你也应该有好的服务态度。”
    自古以来，但凡经商，都知道服务决定成败。
    还是太安逸了。
    售货员石英挑起眉头：“嫌我态度不好？态度不好你们别买啊。”
    温小可哪里肯让一句：“这是百货商店，货物摆在货架上就是给顾客卖的。又不是你们家的，如果是你们家的我还不买呢。”
    “你最好别买，赶紧走吧！”
    “我不买，要你在这当摆设啊！我说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找你们领导去。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嫌我态度不好别买，怎么？你咬我呀。”
    “以为自己是唐僧肉啊！咬你还不如吃口黑猪肉呢！吃口猪肉还能解馋，还能长肉，咬你一口只能恶心。”
    “人民把你放在这样的位置上，不是让你在这里混日子只拿工资的。你好好看看你后面挂着的几个字：为人民服务，知道什么叫为人民服务么？”
    “我们就是人民，你就是为我们服务的。”
    “我们进来买东西，你对待我们就应该像春天一样的热情，夏天般的火热，而不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无情。”
    “今儿个这钢笔我还就买了。十八块，一分不少的拍在这儿。”
    “我买这支钢笔，是看在这支钢笔确实质量好，牌子亮。”
    “你赶紧给我再拿一只，我还要试试挑一挑。”
    “快点赶紧的，你拿不拿？不拿我去找你们领导了。我倒要问问你们领导，你们这门市部是做样子的，还是卖货的。”
    温小可说话语速快，条理清楚，逻辑分明，不带打顿。
    售货员一张美丽的脸憋得通红，大眼睛，瞪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愣是插不上一句话。
    旁边那个售货员，觉得温小可不是好好说话的主儿。
    虽然现在对服态度强调的不是很严格，但也有一定的要求。
    而且一会儿骂架升级的话，温小可这张嘴估计自己人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第194章 管闲事儿也能成团

    另一个售货员很为难。
    作为同事，她不想帮同事对付顾客。当然就两人上班，不帮好像也说不过去。
    她从针织布匹那边走文具这边，将几只钢笔放在柜台上，还拿出一张纸：
    “同志，这几支笔你试试。”
    温小可也不继续纠缠，将几支笔一一试过之后，挑选了其中的一支。
    温小星将钢笔很细心的装进军用小挎包，低头跟着出来。
    出了门就笑了起来。
    温小可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傻子笑多老牛尿多！”
    温小星笑得肚肚了肚子。
    “姐，你是真厉害！一句脏话没带，把售货员说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你没看她刚才那个样子，真像发了疯的老母鸡！”
    王铁也低头笑了。
    “小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说话。别人问一句你说一句，好话听一听不好的转身就走了，我们都觉得你清高，看不起人，因为你是城里来的。现在说的一溜一溜的，变化也太大了。”
    温小可说：“人总会变的！就像小铁哥你不是也变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小铁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车上那么多人都不敢吱声，那个被偷的人，不但不敢说话，吓得脸都白了。只有你出手了！”温小星满眼崇拜，双眼发亮，盯着王铁。
    “岂止是不敢说话，吓得尿都出来了！那双腿啊，抖的我都看着难受！小铁哥，你真是这个样。”温小可竖起两个大拇指。
    “小可小星，不瞒你们说，我这样的性格脾气也不好”王铁叹了口气：“这样容易得罪人。也不见得能落下好。就说前几天在省城的公交车上，我出了个头，从公安局出来就被他们盯上了。”
    “晚上我回招待所，被堵在一个黑巷子里打了一顿。我去公安局报案因为没有证据，也没抓住打人的人。”
    “我的转业费不多，出来的时候也只带了个路费生活费，所以就在招待所躺了两天。今儿个只剩下买票的钱了。”
    “没想到冤家路窄，又遇到这些毛贼了。本来，我一直埋着头不想招惹是非，谁知道他们这么过分，我实在受不了了。”
    “小可，一会儿的饭钱你借给我吧，还有回农场的钱。”
    王铁是个直脾气的人，虽然说的苦涩无奈。
    “没问题啊！说说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请客！你可是大英雄啊！能请你吃顿饭是我的荣幸。”
    温小可说的是真心话，这个当过兵的男人，一辈子耿直正义，虽然以后生活的不如意，却一直保持着本色。
    上一辈子的她，因为和张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被他说了好多次。
    后来两人的关系渐渐疏远了，她觉得他多管闲事，不理解她。
    对他的那种从少年时代保持下来的好感，也消失了。
    以后很多年都没见过。
    王铁笑得很牵强：“小可，你现在也太会说话了。我是什么英雄啊，只不过是看不惯罢了！没办法，脾气就是这样改不了。”
    “也就是你，我还能开口。换个别人我估计我得从县城走回农场还得饿着肚子。因为刚才只给我退了一半的钱。”
    刘家集是一个公社
    ，整条街上，也只有一家商店一家食堂，街道两边摆放着一些小摊小贩儿的杂货水果。
    饭店的名字也叫大众饭店，这个时候正是中午，太阳淡淡的挂在天空，暖洋洋的。
    虽然刚刚过完年还是寒冬，已经有春天的迹象了。
    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服务员，大师傅，懒洋洋的坐在门口的长条凳上晒太阳。
    食堂里也没有客人。
    “小铁哥，现在差不多有十点多了，我们先去吃饭。”
    王铁一点也不客气：“刚好肚子也饿了，早上起的太早。”
    “刚才在车上没看见你，我妈给我们煮了鸡蛋，烙了干粮呢。对了还有鸡腿儿。这样吧我们先吃碗面，如果下午赶不到县城的话，鸡腿儿就归你。”
    三个人还没走到饭店门口，温小可忽然觉得锋芒在背，后背凉飕飕的，偷眼4下张望。
    果然身后八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
    为首的竟然是黑大头。
    他不是没下车么？温小可心都凉透了。
    王铁更是气的牙都痒痒的。这群胆大包天的小偷，做的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勾当，本该躲着不敢见人。
    可是现在竟然敢在光天化日，离派出所不远的地方明目张胆的来围攻他。
    而他一个曾经带过兵的人，竟然想着要怎样保护自己，而不是将犯罪分子一举抓获。
    温小星心里也是懊恼不已！他的弹弓石子是平时在农场消遣用的，也只是一个爱好。作为子弹的小石子，也就是他平常闲来无事去河滩沙堆里挑选的。
    他没有想到可以起到如此大的作用，所以出来的时候也就随意抓了两把。
    现在是派上了用场，但是石子没有了。
    正邪两拨目光对峙。王铁大眼圆睁，怒目而视，温小可冷眼相看，毫无惧色。
    温小星也是仰着头，斗志昂扬。
    黑大头嘴角轻浮的抽了抽，扯出一丝邪恶的讥笑。
    一双阴险毒辣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将王铁打量了几十圈。才一步三摇缓步上前，在离王铁三步远的对面站定。
    王铁先声镇人，大吼一声：“你是他们的头儿啊，长得人模狗样，干的偷鸡摸狗的事儿，也不嫌寒碜。告诉你了，老子是当过兵的人，还真不怕你们这些鸡鸣狗盗的杂碎！说，你们是要单挑还是群上？”
    “啪啪啪。”黑大头轻轻地拍了几下手，皮笑肉不笑的说：“硬，骨头硬，是个不怕死的！”
    王铁扬起脖子大声道：“老子是怕死不惹事，惹事不怕事，说吧，要怎么样赶紧来，别理啰啰里啰嗦的像个女人似的。”
    温小星此时也挺起胸口站在王铁身后，伸长脖子：“要打便打，跟个女人一样，啰里啰嗦干什么？”
    温小可白了他一眼：“别给女人抹黑，女人有这么啰嗦的么？”
    黑大头哈哈大笑：“原来多管闲事儿也能成团伙，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才是犯罪团伙呢。乖乖，我说今儿怎么这么硬气了，原来是多了个帮手。”

 第195章 看在断指老二的份上

    黑大头说完很赞赏看着温小星，挑着眉头说：“小兄弟，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我黑大头可舍不得动你。这样吧，我一个月给你50块钱，然后还有提成，你跟着大哥我干怎么样？你长这个样子，没人能看出是个钳工。”‘’
    钳工？温小星蹙起眉头，看着温小可。
    温小可小声说：“就是贼”
    温小星随口：“呸”
    “我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干什么不好，偷鸡摸狗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温小可站在两个男人后面不停的点头。
    黑大头的笑容僵在脸上，才看见了温小可，蛇一般阴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她。
    阳光的小偷，已经打量温小可很长时间了，此时一瘸一拐的走到黑大头身边，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边说边用闪着星星的眼睛看着温小可，还冲着她轻轻一笑。
    笑容纯真无邪而美好。
    温小可无限感慨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阳光灿烂的一个小男孩，好好的走上了邪路。
    黑大头听完那个阳光男孩儿的话，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很仔细的打量着温小可。
    看的温小可心里发慌他，没好气的瞪着他一眼。
    “看什么看，认亲戚啊！”
    她刚才都已经看过了，大众食堂再往前走十几米左右的巷子口，立个牌子上面写着刘家集派出所。
    现在是中午，派出所的警察应该都上班了。
    她都想好了，如果这些不法之徒胆敢胆大妄为的话，就扯开嗓门喊，一定将警察招出来。
    并且她的小挎包里还带着用稀硫酸做的防狼水。本来她是不打算拿出来的，可是如果情况紧急的话，也可以用来防防身。
    却是黑大头打量了她一会儿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丢下一句话：“姑娘看来是断指老二在意的人，他为了你的区区20块钱，差点把半条命都丢了。看着他的面子上，今天我黑大头就不为难你们了。”
    说完冲着身后跟着的那些瘸腿手下挥了挥手，说：“兄弟们，走吧，去医院看看腿上的伤，然后大哥请你们喝酒。今天的事儿就算了吧！”
    阳光小偷不满地说：“大哥，我们走了多没面子啊！”
    另一个捂着膝盖说：“难道我们这打是白挨了吗？”
    黑大头皱起眉头：“可是听你们刚才说，没看见那个当过兵的人动手啊。难不成是那两个，一个小白脸儿一个大肚子打你们的。”
    小个子的说：“当过兵的确实没动手。我们被打的时候都没看见那个小白脸大肚婆动手。”
    最胖的那个说：“如果不是他们动的手，为什么要下车呢？”
    最瘦的说：“他们是一伙的。”
    最高的说：“不是他们打我们的，那到底是谁打的呢？”
    最矮的说：“刚才我看见地上有好些蚕豆大的石子，打在我腿上的东西，感觉好像就是这些东西。”
    黑大头很深沉的点了点头：“那些石子我也发现了，我觉得应该不是小白脸儿大肚子，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应该是我们的仇家。”
    阳光小偷不解的四下看：“大哥，我们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吧！我们都是很守规矩的，单日在公交车上下手，双日在长途班车下手。一天换一条线路，和别的同行井水不犯河水呀。”
    黑大头更深的皱起眉头：“那就是有人想占我们地盘儿。”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不我们去大众饭店，吃饱肚子再去看病。”
    “我们先点几个硬菜，就当给你们压压惊，然后去医院看看到底是伤的怎么样。”
    瘦个子小贼费力的卷起裤腿，看了看腿：“伤倒也不怎么重，冬天都穿着棉裤，只是刚才很疼，因为都打到了干腿上。这会儿倒不怎么疼了只是腿都青了。”
    高个子小偷也摸着干腿说：“冬天都穿的厚，应该没伤着骨头。大哥，我们还是不去医院了吧，我们这样种人，大夫一眼就看出来了。。”
    胖小偷说：“对啊，干我们这行的，谁没挨过打呀！比这严重得多的我们都挨过，只是我就想不通，那个当过兵的次次都跟我们作对，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吗？”
    黑大头又转身看了眼温小可：“我们是给断指老二面子，他是个不怕死的主儿，也是个厉害角色！都在道上混，不可树敌太多。”
    一群人进了饭店，本来在门口晒太阳的服务员厨师们，全都跟了进去。
    温小可吊着的心总算放在了肚子里，可是看着他们大摇大摆一瘸一拐的进了食堂，被热情服务，很沮丧：“就这么一个看得过眼的食堂还给他们占了。”
    王铁没想到这伙人就这么走了，听温小可还想着吃的，说：“我们随便吃口什么就行，那边买几个馒头，五分钱的榨菜就可以了。进什么饭店，挺费钱的。”
    温小星赶紧点着头指着自己的小挎包：“对，一顿饭不吃没什么。话说咱包里背的东西多了，鸡蛋饼子烧鸡，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他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刚才硬着头皮跟在王铁身后说了几句话，心里总归是15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六岁就来到了农场，农场就那么大，就算最调皮捣蛋的孩子也不过是跳皮捣蛋心眼儿多而已。
    他也没去过大地方，这次两次碰上这群小偷，是他长这么大经历的最凶恶最冒险的事儿。
    还好有惊无险，吃饭什么的当然就不重要了。
    三个人坐在街道边的树沟旁，嚼着干粮，吃着烧鸡鸡蛋，喝着开水。
    温小星显摆的不时的拿出钢笔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王铁默默的低下头，他神色黯然的摸了摸左上衣口袋，上面插着一支铁笔帽。
    他初中还没毕业就去当兵了，父亲王大锤是个大老粗，带兵打仗搞生产有一套，却是斗大的字，不识几斗的文盲。
    老妈任爱莲文化程度也不高，虽说在农场学校当老师，那是组织派下去当教导主任抓政治思想工作的，只是偶尔替代一二年级的算术语文。
    他们对两个儿子的学习很放任，觉得初中中毕业学问已经够了，完全可以走遍天下。

 第196章 复员兵的烦恼

    王铁初中毕业十四五岁就去当兵了，可是他又没有李亦寒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虽然在部队转了志愿兵，最终还是复员。
    在部队的时候还好，可是这一复员面临工作问题，就觉得能力不足。
    这次因为工作问题，又和媳妇闹了矛盾。他想回农场，想在爸妈身边工作人员，媳妇非要他留在城市，进工厂工作。
    工厂的环境和状态他去都看过，生活节奏快，工人的干劲都是热火朝天。
    但是工人们纪律松散，毛病很多。
    他不习惯。
    他想回农场去看看看看，看看记忆中的天堂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回家工作心情也好。。
    也许是在部队生活的久了，离开了，他的脾气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看到不好的事情火就上来了，这才离开部队短短的两三个月，他就惹了好多的事儿。
    媳妇再而三的警告他，甚至，用离婚来威胁他。
    也不起作用，
    这次出来也就不到五天，就惹了这么大的事。
    腿上腰上都受了伤。也许媳妇说得对，地方和部队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生活！
    部队上黑是黑白是白，工作生活都很有规律。但是社会上，很多事情却不是非黑即白的，嫉恶如仇仗义出手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连派出所这样严肃的机构，正义都是管着弯儿有弧度额。
    他的慢慢适应。
    他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实在太低，见识面太少，性格急躁脾气暴躁，需要好好磨练磨练沉淀沉淀。
    他沉默不语的时候，表情很严肃，有点李亦寒的味道。
    温小星察颜观色不敢说话，温小可也觉得很压抑。
    她明白王铁心里想的。
    撕下一条鸡腿给他说：“小铁哥，你在部队上生活的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七十二行，行行都要生存！”
    “慢慢来，总有适应你的。”
    “哎”王铁重重地叹了口气：“在部队上的时候，我觉得生活枯燥无味，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操练。总盼着能复原回到地方，回到万宝山，看着山山水水心里舒畅。可是一旦离开了部队，我觉得什么都干不了。”
    “拿工人来说，人家都是有技术的。不管是车工铣工锻工钳工，还是工程师绘图员技术员安装员，人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
    “包括管理人员，都是有技术含量的。而我现在当学徒学技术，年纪大了，当管理人员性子太直，容易得罪人。”
    温小可说：“我前段时间听谁说来着，说是你要去什么机械厂当车间主任还是保卫科长来着？”
    “确实有这么个说法，但是我去车间看了看，车间主任要管理整个车间的工人还要抓生产，我对机械生产一窍不通。可以说两眼一抹黑。保卫科长就更不行了，我这个人性子直，脾气暴，看到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容易动怒。”
    “工厂的老工人都是老油条，小青年一个比一个聪明，都油里油气的。我当保卫科长还不把人得罪完了呀？”
    王铁看起来挺粗的一个人，心思还挺细腻的，想这么多。
    不过确实也是事实。
    温小可只好说：“其实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了。很多事情你要试了之后才知道适应不适应，我觉得保卫科长挺适合你的。”
    “你就是刚从部队回来，很多事情看不惯，爱出头而已，以后会圆滑的。”
    王铁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这辈子估计都圆滑不了。就拿这次班车车上的事儿来说。我本来已经决定闭着眼睛装作没看见，就连派出所警察都告诉过我有些事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我看着小偷们那么嚣张的堵着压在人身上，愣是把人家装在贴身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实在是忍不住啊。”
    最后他感叹:唉，我这暴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这孩子打小就耿直，俗话说得好江山好改禀性难移。温小可很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哥啊，暴脾气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年纪大了，慢慢就好了。而且这世上还是美好的事物多一些，也许回到农场后，看看青山绿水，王叔任老师任奶奶，想法就不一样了。说不定，以后想让你发脾气，你都没脾气了呢。”
    王铁苦笑着说：“但愿吧。”三人就那么坐在路边，吃饱喝足，一直等到下一趟班车路过。
    都昏昏欲睡了。
    班车走走停停，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
    登了招待所，安顿好了之后，肚子饿的咕咕叫。
    温小可便说：“现在应该还有食堂开着吧，我们去吃碗面条。”
    温小星摸了摸小挎包：“还得买两个馒头备着。要不明天早上坐车上会饿。”
    王铁的饭量也实在太大了，中午坐在刘家集街道，差不多将一只烧鸡吃完，外加两个饼子，4个鸡蛋。
    几乎吃了姐弟的四倍，温小可强烈怀疑如果有他还能吃。。
    王铁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中午我是不是吃得太多了……。我本来饭量就大，这段时间东奔西走的，肚子里也没什么油水。”
    温小可笑着说：“能吃才能干啊！我吃的也不少，我觉得我肚子里这位，以后饭量也不会差。现在虽然每顿饭我吃的倒是不多，但是一会儿就饿了，肯定是他分走了一半。”
    三人出了招待所，没有月亮，满天的繁星调皮的眨着眼睛，
    路灯倒是有几个，都市昏昏暗暗的，只在主街。
    冷清清的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差不多转了一圈才发现有一家饭店开着。
    也只剩下烩面片儿，配菜都少了很多。
    一碗烩面片，二两粮票八分钱，温小可拿出两毛四分钱六两粮票放在桌上：
    “那就先三碗烩面片吧。谁不够一会再加。”
    饭店的服务员已经都收拾好了，就准备下班。
    他们这个时候来，非常不情愿。
    只说没了。
    只是大师傅觉得和好的面坨第二天就废了，坚持要做。
    两位服务员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都谈了男朋友，此时正在店里等着。
    所以非常的不高兴。

 第197章 太胆大妄为了

    交了钱，三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面点师傅同配菜师将面条下在锅里，盛在碗里之后。
    两位服务员非常不满意的端过来，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很大动静的收拾桌椅。
    三人围着饭桌吃饭，听着周围听听咣咣的声音，心情非常的不好。
    王铁大口大口地吃完饭，重重的放下筷子，起身第1个走了出去。一碗面条他根本不够吃，可他害怕自己脾气不好，再一次发作。
    温小星第2个吃完，也重重的放下筷子，跟着走了出去。
    温小可吃饭本来就慢一点，现在更慢了，才吃了几筷头。
    她也不着急不生气，就那么慢条斯理，一片面一片面的吃着，一根菜一根菜的吃着，就好像在数数。
    一碗饭足足吃了15分钟才吃了一半，其中一个服务员实在受不了了，走过来中的敲了敲桌子：“哎，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吃，我们要下班了。”
    “你们不是九下班吗？现在才刚八点半，急什么？”温小可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低下头继续一片一片地往数面。
    “平时我们八点多下班儿了！”另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站在桌前。
    “平时是平时今天是今天。平时没人吃饭，你们领导说下班当然可以下班了，但是今天我们还在吃饭，你们下班时间也没到，催什么？”
    都是大锅饭害得这帮端铁饭碗的，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工作。
    如果她们知道多年以后，这种服务态度就是第一批下岗的，一定不会是这样。
    一个服务员平了一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一点：“你倒是快点吃呀，就这么三两面数个都数完了吧。”
    “你爹娘没教你吃饭要细嚼慢咽的么？尤其是晚上。”温小可捞完了碗里的面条又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面汤。
    “你倒是快点啊！”另一个服务员实在不耐烦了，重重的敲着桌子。
    “阎王爷催命还不催食呢！”温小可放下碗，等了一会儿又端起来喝汤。
    两个服务员都站在桌前就那么虎视眈眈的，看着温小可将小半碗面汤，一小口一口口的喝，喝完掏出手绢擦了擦嘴。
    慢悠悠地站起来，一只手按着腰身一只手捂着肚子，满脸温柔的笑着说：“妹妹你们也别生气，我是双身子，吃的快了肚子里的宝宝吸收不了，宝宝吸收不了就没营养。当然你们现在还不会明白，以后就知道了。”
    “我走了啊，你们辛苦把桌子收拾一下。”
    “两位师父再见。”
    温小可带着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说着客气的话，慢慢的走出食堂。
    两位面点师傅很客气的冲着她招手，两位服务员气了个半死。
    温小可走出饭店门，温小星从旁边走过来，没好气地说：“姐，看看那两张死人脸，你还能吃得下。”
    王铁也说：“就是，本来我还想再吃一碗喝一口汤呢，可看到那两张脸我都不想喝了，我怕我自己会又会生气。”
    “你们两个啊，还是城府不够。”温小可左手拍着王铁的肩膀，右手拍着温小星的肩膀，很深沉的说：“我们出了钱买了饭，又在他们上班时间内，岂能受她们情绪的影响。我们得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她们。我就慢慢的吃，让她们等着，气死她们。
    “小可，还是你忍得好。”王铁摇着头：“把那两女娃气的够呛。”
    “那就是我的目的！”温小可略显得意的走在，夜晚县城的街道上。
    想起了上辈子开饭店的时候，为了多买一碗面，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十点半才关门，早上七点钟开门的辛苦。
    那时候对每一个客人都是笑脸相迎，每一碗饭都是精心制作。
    不要说对客人生冷猖獗的态度了，就是客人各种刁难，也得忍着笑脸相陪。
    快到招待所的时候，温小星忽然双手抓着温小可的胳膊，结结巴巴的指着前面。
    “姐，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张鹏，是不是？”
    “张鹏？”温小可顺着看过去，昏暗的街灯下，一个身材匀称的高个子男子低着头裹紧衣裳，急匆匆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看不清楚啊？我跟他不太熟，单从背影判断不出来。”
    温小可快走几步，想追上去看看。
    自从张鹏结婚离开农场，李亦秋作精作妖也有近两个月了。
    如果说上辈子李亦秋的孩子是张鹏的，这个时候也应该确定了。
    这个时候他急匆匆的去招待所干什么呢？
    温小星也很着急，他腿长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招待所大门。
    他心里也有种隐隐的预感，张鹏这个时间去招待所一定没干好事，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呢。
    王铁多年前就离开农场了，不知道张鹏是谁，是看到两人这么急切的想确认，也跟着快步进了招待所大门。
    果然在招待所登记处的小窗户前，温小可温小星确定的认出了张鹏，他拿着一张介绍信，订了房间。
    招待所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一转圈的二层小楼，那时候的楼都是单面楼，只有左侧有个楼梯。
    温小可三个人登的房间在2楼。
    他们在张鹏登记的时候，悄悄的上了2楼，趴在2楼的栏杆上往下看。
    张鹏的房间在一楼，正好在转角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差不多快九点半的时候，招待所大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包着浅紫色的包巾，穿着花格子上衣，浅黑色的裤子黑色圆头皮鞋。
    “李亦秋！”温小可一眼就认出了那件格子呢上衣。
    那是她结婚时唯一一件像样的衣裳，只是前段时间被李亦秋偷偷拉了去，因为她那段时间情绪不好要死要活的，所以没有要回来。
    怎么个意思？
    温小可趴在栏杆上，盯着李亦秋去招待所登记处，然后去了张鹏的那间客房。
    “姐，这俩人真胆大。”温小星也趴在栏杆上，看着张鹏看房间里的灯灭了。
    “岂止是胆大，简直是在玩火。”
    温小可转身进了房间，心里无名火在燃烧。
    这两人也太胆大妄为了。

 第198章 丢人现眼

    温小可愤愤的坐在床上，越想越生气。
    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没解决干净，张鹏李亦秋两人又偷偷的见面。
    既然这么相爱，为什么要伤害另一个人。
    可怜那个赵燕燕肚子里的孩子算起来，好像比她还大一点。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老公跟别人开房，能不能承受得了。
    赵燕燕才十九岁，还是个大孩子。
    温小可身子重，又坐了大半天的车，也没太多想，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忽然楼底下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睁开眼睛，听到一声惨叫：“啊……”
    痛苦而凄厉。
    出人命了？
    她赶紧摸索的拉开电灯，另一个床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客，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探索的眼神，几乎是同时下床打开门。
    隔壁温小星，王铁也出来了。
    王铁嘴里嘟嘟囔囔的：“半夜三更的不睡觉，鬼哭狼嚎干什么？”
    二楼的客人们差不多都纷纷的从房间出来，趴在栏杆上往外看，1楼的也都出来。
    就看见四五个人从1楼拐角的房间里，揪着头发拽出一个女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拥而上，拳打脚踢。
    女人几乎是没怎么穿衣裳，她趴在地上，抱着头，捂着脸，卷缩着身子，只管哀嚎。
    声音凄惨极了。
    “玩火真玩大了！”温小可不忍直视的捂着脸。
    温小星不时地抽着嘴角，实在忍不住小声问：“怎么办？要不要下去。这样会打死人的。”
    王铁也说：“虽然说打死也不多，但是出了人命也不好，毕竟是你家小姑。”
    温小可试探着说：“要不小铁哥，你下去劝劝，以路人的身份？”
    这种事情作为路人，也很丢人的。
    “那我去看看。”
    王铁答应的有点勉强，他过2楼的过道，走下楼梯，还没走到院子。
    招待所的副所长，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分开围观群众，上前拉开乱踢乱打的几个人。
    劝说：“行了行了，你们你个差不多行了，再打会出人命的。”
    “对，打的也差不多了。打死人可是犯法的。”
    “我说你们这么把人往死里打，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个女人勾引男人了？”
    “要是真的勾引人家男人，就得往死里打。”
    招待所住的是来自各地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尤其是几个女人。
    打人的几个人这才慢慢收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双手叉腰，指着卷缩成一团的李亦秋骂：“这个不要脸的货，脱光了衣裳勾引男人。可怜我侄媳妇，大着肚子……”
    她说话的语速很快，语言组织能力也强，不一会儿大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真是勾引人家男人，打她的还是男方家的人。
    可见多不要脸。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冲着地上吐了口水：“狐狸精，骚货，不要脸的东西！”
    “丢女人的脸！”
    “没见过男人是怎么滴！”
    “太不像话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冲着李亦秋又是吐口水，又是捡起地上的东西扔过。
    有几个女人甚至冲上前去，踹了几脚。
    王铁站在人群中，有点儿犹豫。
    他是受部队多年教育的人，为人正直，作风正派！对这种花花绿绿的事从来是嗤之以鼻。
    可是李亦秋毕竟是温小可的小姑子，李亦寒又是他从小的偶像。
    想了一会儿，他以围观者的身份上前，先对那两个意犹未尽，怒气未消的男子说：“你们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差不多的话就走吧，要不然，我去派出所帮你们报案。”
    那两男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他赶紧说：“同志，我是怕你们把事儿闹大了，出人命啊！这种事情吧，确实是这个女人不要脸，但是男人也有错啊。”
    个男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又上前踹了一脚李亦秋，吐了口水：“看这位同志的份上，今儿个就先饶了你。姐，我们走！”
    40多岁女人，看着昏暗的灯光下瑟瑟发抖的，白花花的李亦秋，厌恶地说：“走，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恶心，脏！”
    另外两个女的，也都冲着地上吐了两口。
    四十多岁的女人冲着客房粗嗓门门喊了声：“张鹏，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不赶紧出来回，回走！你想被燕燕发现么？”
    大家的眼睛都看向那间客房，好半天门吱扭开了，
    温小可看着张鹏将帽子压得很低，低着头畏畏缩缩的从房间走出来，看也没看李一秋一眼跟着家里人走了。
    拉着温小星说：“走，凭什么他惹了事儿让别人挨打！”
    “就是，刚才我还以为是赵燕燕家的人打人呢。原来是他家的人。”温小星也觉得很气愤。
    姐弟两人急匆匆跟着出了招待所。
    远远的看着那伙人向东边走去。
    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离的大约二十米左右，听到前面四十多岁的女的在训斥张鹏。
    “你是脑袋进了水了还是头被门夹了？燕燕长得那么漂亮，她爸又是你们的领导，她才十九岁。这个女人要个子没个子，要长相没长相，要工作没工作，跟个死牛筋一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三十多岁的男人说：“你忘了去年的事儿了，去年害得你爸妈你弟妹家都不敢回。这么个一根筋的女人，你还敢招惹？”
    另一个女的说：“还好是被我们发现了，如果被燕燕知道，要死要活的，我看你怎么办！”
    还有一个女的说：“我可告诉你张鹏，如果真的被燕燕发视，跟你离婚的话，你就在农场呆一辈子吧！”
    还有一个男的说：“先不说燕燕好不好，就你招惹的这个女人，那是个饶爷的孙子吗？”
    张鹏深深的低着头，半天才嚅嚅道：“我也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我要是不理她，她要去家里闹！燕燕都五个月了，我怕她受不了”
    “怕她受不了你还做这丢人现眼的事儿。”
    “你妈让我们盯着你，其实我们中午就发现了，之所以等到晚上，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你这小子，别让你爸妈为难！”
    “你嘴里吃馒头心里要有个数！就算没有燕燕，这个女人也不能要！”
    “以后你要彻底撇清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要不然吃亏的迟早是你。”
    这些人应该是张鹏父母家的兄弟姐妹，一路上苦口婆心的。

 第199章 我们跟上去

    “小星，对准张鹏的腿腕，狠狠的打几下！”姐弟两跟了一段时间，在路灯比较黑暗的地方，温小可弯腰捡起几颗石子交给温小星。
    两人站在一棵电线杆后面，温小星拉开弹弓搭上石子瞄准，打了出去。
    “嗖……儿”石子很准确的打在了张鹏的后腿弯处，他哎吆一声，膝盖一弯，差点跪在地上。
    “怎么了？”他的那些姑姑姨姨舅舅叔叔们都转身。
    “没，没怎么。”张鹏摸了摸后腿弯处起身四下看了看。
    有点儿瘸的，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又是哎哟哎哟两声，双膝跪倒在地！
    “哎哟”紧接着他的双手按住后腰，在马路上扭动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张鹏怎么了？”
    姑姑叔叔姨姨舅舅们都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
    “谁，谁打我？”张鹏跪在地上好几个人拉不起来，他睁大眼睛，茫然四顾。
    昏暗模糊的街道上，只有一两个人，都是远去的背影。
    远去的背影中，温小可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再一次肯定：“老弟，神弹手啊，如果搁在古代，妥妥的武林高手。
    温小可自豪地将弹弓收起来，嘴角悄悄扯起，还是那句话：“爸说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那是他目光短浅，我保证，只要你好好练，以后绝对是吉尼斯纪录的保持者。”
    “吉尼斯纪录是什么？”
    “就是世界最高纪录。。”
    姐弟俩回到招待所，空空的院子已经没人了。
    只有王铁在门口等着。
    温小可小声问：“怎么样了？”
    王铁指着1楼拐角的那间房说：“人都散了，李亦秋慢慢爬回的房子，刚才我看大家灯都黑了，悄悄去墙根底下听了听，也没什么动静。”
    温小可看了看黑乎乎的窗户：“我这个时候也不太好出面！我这个小姑子心眼小，脾气大，如果我出面，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她就会说是我告诉别人的。这样吧，我去找找服务员，让她去看看。”
    王铁点头说：“对，可别出什么事儿。”
    温小可去找了服务员，服务员小姑娘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对作风不好的人非常的鄙视。
    她怎么都不帮忙去看，说：“这种人，脸都不要了，怎么舍得去死？”
    温小可说：“就是，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多余，不过同志你人长得漂亮，心眼儿一定也很好。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吧。你说这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你们天天在这上班的，也膈应是吧？”
    几乎好话说尽，那小姑娘才用备用钥匙，都没敲门直接进去。
    很快出来说：“我就说那么脸皮厚的人怎么舍得死？她眼睛睁得跟个乒乓球似的。”
    躺在床上，温小可总是忐忑不安。
    李亦秋偷偷跑来县城见张鹏，李亦寒应该都不知道。她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出面阻止，一来是不想李亦秋太难堪，二来也是想让她受点教训，早点明白过来。
    可是这教训受的有点大。
    想着想着也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已经是五点多钟了。
    心里想着李亦秋会不会今天也回农场，按照她的脾气和性格，一定不会去的。
    那么自己是先回去呢，还是留在这里看着她。
    正犹豫着一边梳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是温小星很着急的声音：“姐，姐你快出来。”
    她赶紧跨上包，出来。
    温小星着急的说：“姐，李亦秋走了，包得严严实实地走了，一瘸一拐的呢。”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出大门。”
    “赶紧跟着，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我去告诉小铁哥一声。他去上厕所了。”
    “来不及了，我身子重，怕跟不上。”
    两人急匆匆的出门儿，远远的看见李亦秋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赶紧跟了上去。
    等他们赶到胡同口的时候，李亦秋已经出了胡同向右拐去。
    温小可推了把温小星：“你赶紧追，千万别让李亦秋去赵燕燕的单位闹！”
    李亦秋要去的地方好像是百货公司，听说赵燕燕现在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
    李亦秋是犯错方，被人打了没人同情，没人出头，也没人报警。但是赵燕燕是受害方，如果李亦秋贸然去人家单位闹事儿，单位领导一定会出头的。
    如果去派出所报了案，她这样的生活作风问题，惩罚很严重的，会接流氓罪关起来。
    到时候就算将张鹏也拉下水，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姑娘家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万一真的怀孕了，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了吗？
    温小星撒开腿就跑。
    他腿长跑得快，到了胡同口，向右拐去。
    “咚”一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咚咚咚后退几步。
    抬头看到李亦秋捂着额头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他。
    温小星反应快，赶紧起身拍了拍土说：“对不起，对不起啊！你没事吧？我拽你起来。”
    他也多了个心眼，因为李亦秋包的很严实，只露出了半只眼睛，所以他装作不认识。
    “眼瞎了！”李亦秋几乎是带着哭腔，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等看清楚是温小星，赶紧躲过他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骂着：“大清早的，走路都不带着眼晴…………”
    她得吧得吧的骂着，估摸着温小星听不见了，才说：“该死的，这都能碰见他。”
    温小星赶紧转身跟着她，一边说：“同志，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去医院给你看看……。”
    “神经病啊！撞了一下有什么好看的？”
    李亦秋头也不回的骂了句小跑起来。
    温小星挠了挠后脑勺。
    表演的很自然啊，难道发现了？
    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着，可姐姐说最好不要暴露。
    胡同口又跑进来两个人，跑在前面的竟然是李亦寒。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喊了声：“姐夫。”
    李亦寒继续向前跑着，顺口问：“你怎么在这？怎么不拦着小秋。快追。”
    温小星转身又跟着李亦寒跑，身后还跟着高满堂。

 第200章 该彪悍时就彪悍

    高满堂跑的气喘吁吁的，指着前面：“她前天就偷偷的跑了。”
    温小星放慢脚步悄悄的说：“被捉奸了！”
    高满堂更小声：“我们都知道啦！姐夫的同学在派出所，姐夫托他盯着。人家昨晚上就知道了，只是姐夫请他尽量压着，才没有出动。
    “姐夫昨晚上专门请王场长派了辆拉粮的卡车，我们刚赶到。正好堵着。
    “她发现了，又跑回来了。”
    说话间跑到了胡同口，转出去。
    李亦秋已经被王铁紧紧的拽着，温小可捂着肚子喘着气。这个时候才刚刚六点多，天还麻麻黑，几个人齐心合力，将李亦秋连拉带扶带拽，弄到了马路旁边的卡车上。
    “我不回去！我要等张鹏，我要找张鹏……”李亦秋拼命的挣扎，声嘶力竭。
    李亦寒黑着脸拿出一根麻绳，将她捆了起来，将一条手帕塞进她嘴里。又怕她乱动，将她不松不紧的绑在了卡车厢上。
    驾驶室能坐三个人，只有李亦秋寒有执照。
    温小星两个人穿上军大衣，坐在卡车车厢里。李亦寒从驾驶室里翻出卡车司机的羊皮大衣，扔上了车厢。
    温小星给李亦秋裹在身上，李亦秋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瞪得快要掉出来似的。
    温小星高满堂都不敢多看一眼，两人蜷缩在一旁，用眼神交流。
    温小可坐在驾驶室里，虽然比车厢里暖和一点，但是四面通风，车跑起来又颠簸又冷也很不好受。
    想到车厢被猪一样捆起来的李亦秋，以及昨晚上被人打的惨样，心情也十分低落。
    李亦寒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媳妇走了的短短10天时间
    他觉得都快崩溃了，快要撑不住了。
    媳妇给他留了二十多块钱，还有他自己的也差不多三十多了。
    他原以为三十多块钱过一个年，会很轻松。因为往年，家里也就置办二三斤肉，几斤瓜子花生糖果，半袋白面。
    差不多也就用十块钱。
    可今年，老妈娘家的亲戚一波接一波的来，来的时候带两个馒头，走的时候带二斤肉，5个鸡蛋还有大馒头
    有小孩的还要给压岁钱。
    而家里老妈林巧儿又犯老毛病，天天都要骂大嫂杨烈梅，大嫂现在又开始反抗了。
    两人差不多天天都言来语去，骂上几遍。
    扬烈梅开始罢工，不帮忙做饭。大哥嘴笨心实，根本就插不上嘴，索性跟着媳妇回娘家串亲戚。
    自正月初二，一直到初六晚上才回来。
    老爸更是天天出去避风头。
    因为场里都放假，家里的事儿多是他在操心，李亦秋又天天想往外跑，时不时的寻死觅活。
    前天他一个不留神没看住，她又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现在他觉得心力憔悴。
    今天天气不错，走到向阳生产队的那片平地处，太阳已纺高高的挂在了天上。
    温小可看到李亦寒很疲惫，有点心疼，说：
    “咱们就停在前面休息一会，一早上没吃饭了，吃点干粮喝点儿水。”
    李亦寒马上刹住车，转脸问：“有带吃的喝的吗？”
    温小可赶紧从小挎包里拿出饼干递给他：“就剩下饼干了。还有开水。”
    几个人坐在车厢里，喝着开水，将李佳宜带的饼干点心全部拆开来。
    李亦寒一直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他没敢将妹妹身上捆着的绳子完全解开，只是松开她的手，取出嘴里塞的手帕。
    李亦秋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双目无神，表情痴呆。
    温小可将一块饼干递到她嘴边，又到了一茶缸水给她。
    “叭，”李亦秋伸手打翻了茶缸，将脸偏向一边。
    温小可看着车厢里热水腾起的雾气，抿了抿嘴，恨铁不成钢的说：
    “小秋，我觉得你的脑子真的是进水了，也可能是被驴踢了！你难道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人家张鹏根本就不想娶你，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姑娘，为什么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而且你昨天晚上被那么多人打，他躲在客房的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就不明白了，这样的男人，值得你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你看看你到时候害了谁，就害了自己家里的人。公公婆婆为了你，晚上不敢睡白天的盯着你，大哥二哥为了你，也是不敢消停。”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温小可一点都不客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李亦秋，昨天晚上她看到了一切。
    李亦秋刚才还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壮烈表情，现在忽然转过脸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上下打量了她好长时间才咬牙切齿的说：“温小可！既然你什么都看见了，为什么还允许那些人那么打我？为什么不出来拦着，为什么不出来帮我打他们？”
    “为什么？你问我啊？”温小可嘴角浮起一丝轻蔑：“你是做的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还是什么好人好事，值得我挺身而出？”
    “你是破坏人家两口子感情，插入人家婚姻中的第三者！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寒碜呢。”
    “再者说了，人家打你一顿出出气，这事也就那么过去了！可是我要出手，那就成了打架斗殴，万一惊动了派出所那是要留案底的！你没有工作你不害怕，我可是有工作的人。”
    “而且，那帮人带走张鹏之后，我跟小星追上去了。张鹏一个劲儿地赔情道歉说是你把他逼出来的，他跟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还说，就算他跟赵燕燕离婚了，也会一辈子不结婚，绝对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的关系。”
    “这些话小星可以作证！所以我劝你脑袋清楚一点，不要再幻想着跟张鹏有任何的关系。”
    “你如果咽不下这口气，你可以告他对你耍流氓，让他去坐牢！”
    温小可也盯着李亦秋的眼睛。
    李亦寒，王铁温小星，高满堂都盯着李亦秋。
    李亦秋愣了半天才说：“他没对我耍流氓，他说他喜欢我，他爱我，他以后会娶我的，让我等他！他之所以跟那帮人走，是不想让他们打我！”
    “温小可你胡说八道！二哥你放开我，这次我一定要去县城把张鹏带回农场！”
    “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李亦秋说的很没底气，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句几乎是自言自语。
    中邪了绝对是中邪了！

 第201章 彪悍起来的样子

    温小可很没好气的把手里的饼干塞进她嘴里，！顺手倒又了一茶缸水。
    “你怎么就是个榆木脑袋呢！反正话我给你说到了，这次我们大家把你带回去，以后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说完转身指着李亦寒：“李亦寒，你给我记住了：这次回去之后，你妹妹如果继续寻死寻活，再去找张鹏，你都不许管了！你要是敢再管，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非常严厉，带着命令的口吻。
    李亦寒有点发愣，李亦秋温小星都愣住了！
    温小可性情柔弱，虽然心里很有主见，却从来不会对人大声说话。现在虽然变得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却不会用这种口气。
    温小星甚至有点担心。
    姐夫在部队带过兵，回到农场又干的是带着执法性质的工作，从来只有他黑着脸训斥别人，没有别人会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
    姐姐如此，他会不会生气。
    李亦寒还没回过神来，温小可手指靠近他的脸，加重语气追问一句：“听到没有！”
    看着她睁大双眼，鼓着腮帮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的样子，李亦寒突然想到了一个同温小可的形象极不相符的称呼，母夜叉或母老虎。
    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应付性的胡乱点了点头：“好好，记住了！”
    温小可这才收起手指，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才对了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听老婆的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噗嗤”温小星高满堂捂着嘴笑了起来。
    王铁也低下头，抿着嘴笑。
    温小可便用指头点着他们三个：“你们三个都别笑，这可是男人想要活得好必须遵守的法宝！当然了，前提是老婆说的必需对。”
    说话竟然又冲着李亦寒挤了挤眼睛，还挤出了一丝媚眼。
    李亦寒看着自家媳妇白皙秀气的脸，红润的嘴唇，顾盼生辉的双眼，又好气又好笑。
    同时又觉得心里热热的痒痒的。
    温小可都已经五六个月的身孕了，脸上不但没有别的孕妇标签似的妊娠斑，似乎已还比以前白嫩了，嘴唇也粉嫩粉嫩的，那双眼睛似乎都会说话了。
    面对这么可人的媳妇，他觉得媳妇说的都对，媳妇的话当然要听。
    他当然不会明确表态，因为那样有失身份也有点丢人！
    他由衷的笑了笑，看着李亦秋说：“你赶紧吃点喝点，看看能不能赶在两点前回去。爸妈都等急了！你嫂子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这次回去之后，你要是再敢出什么幺蛾子，我是不会再管的。”
    李亦秋睁大一双空旷无神的眼睛，看看李亦寒看看温小可又看看高满堂，温小星王铁。
    从饼干盒里拿出两片饼干，放进嘴里狠狠的嚼着，端起地上的水缸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擦了擦嘴角的水才说：“你们谁要是把我昨晚上丢人的事说出去，我就死在你们谁的手里！我说话算数！”
    李亦秋手指圈指着王铁，温小星高满堂。
    温小可：“你们都听见了吗？谁要是把事儿说出去，谁的手上就会沾上一条人命！”
    王铁赶紧举着手说：“我发誓，我如果把这事说出去了，我就不得好死！”
    高满堂也举着手说：“我要是把这事说出，我直接去幸福山把自己埋了！”
    温小星也举着手说：“我当然更不会说了，我如果把这件事说出去，姐你就不认我了！”
    温小可这才转脸看着李亦秋：“你都听见了吧！他们不会说出去，你哥当然更不会说了！至于我，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是你哥的老婆，你哥的名誉就是我的名誉，我如果说出去了，就让你哥休了我！”
    李亦秋这才重新低下头，眼睛看着露出鞋子外的脚趾头，脚趾头不停的抠动。
    温小可将羊皮袄拽了拽盖在她的脚上。
    也许为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寒冷的正月里，李亦秋穿的是温小可的那双黑色圆头皮鞋。
    昨儿晚上挨打的时候，被人家从客房里扔了出来，将鞋头踩破了。
    可惜了一双真皮鞋。
    李亦寒想了想还是将李亦秋的双手双脚松松的绑了起来。
    说“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你绑起来吧。”
    李亦秋一点儿也没反抗，李亦寒也没给她的嘴里塞手帕。
    他坐回驾驶室发动了车子，心情平缓下来，车也开的稳当了。
    刚刚走过向阳生产队路段，王铁忽然看到公路上跑着的三轮摩托车，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辆：“亦寒，那个人，坐在车兜里的，是不是胜利？”
    “是啊，他现在在新窑煤矿上班。我也是前段时间才见过他。”
    王铁也是从小在农场长大的，他离开场的时候，史胜利，李亦秋差不多都长定型了，所以他认得。
    王铁趴在车玻璃上往外看：“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好像是胖了点。”
    李亦寒说：“他初中没毕业就顶替他爸去煤矿当了工人，煤矿的工资比咱们的高，生活条件比咱们好。他在我们同学中算是混的好的了。”
    王铁感慨道：“唉，咱们都一样。你，我跟我哥当兵的时候也都才十五六岁，”
    “我当了10年的兵……其实呢，当年我真的不想当兵，我还想上高中呢，我爸硬是让我去当兵，说什么好男儿就是要当兵！”
    李亦寒也不时看着外面，跟着卡车赛跑的三轮摩托车。
    “你爸他有自己的想法！最起码你现在复员回来工作安排了。”
    “安排的工作我也不想去。我就想回咱农场，可是我媳妇她不想回来。这次我想先回家看看，看看我爸妈，看看我外婆。再看看我们从小去玩的山山水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复员，我就想着咱农场，梦里都想。”
    听王铁说起任奶奶，温小可插了句：“任奶奶可真好。不但人好还手巧，前几天给我盘了几个凤凰纽扣。简直是艺术品等级的。”
    她说话间眼睛也看了眼窗外。
    发现骑着三轮摩托车的竟然是派出所的女警察新花。

 第202章 联合行动

    公路上奔驰的摩托车一共有三辆，除了三个骑车的，还有九个人。
    王铁不解地问：“咱农场派出所添了两辆摩托车？他们这是出警，还是兜风啊？”
    李亦寒也有点儿疑惑：“靳花的那辆摩托车是农场派出所的，另外两辆是葵花公社派出所，大劲公社派出所的。看起来好像是联合行动，好像也没抓什么人，一会儿在前面路宽的地方我问问。”
    李亦寒点了脚油门，车快速的向前冲去，到了前面路宽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站在大路旁，疾驰过来的靳花赶紧停车，跳下来笑嘻嘻的问：“李队，你这是去哪儿了？”
    李亦寒说：“先别问我去哪儿了，你们这是联合行动还是出来兜风啊！”
    靳花说：“当然是联合行动了，这次是抓赌！派出所现在严重人手不足，马所长都已经请示过王场长，将你借调过来的。只是你昨天没上班，今天也没来。所以只有我和小陈来了。”
    刚才坐在摩托车后座的小陈也笑着说：“李队，我可是替你出警的，过年前我的手摔断了，出来也出不了啥力。”
    跟着那辆车也停了下来，两个公社的派出所长都跟李亦寒认识，几个人寒暄之后。
    葵花公社杨所长说：“既然李队开了卡车，就帮忙把这些人送到我们那儿吧。小靳，小刘我也回去吧不用跑冤枉路了。”
    李亦寒第一时间看向卡车厢，满口答应。
    温小星赶紧把李亦秋身上绑的绳子解下，同高满堂两个将李亦秋堵在中间。
    王铁也很聪明的，离开驾驶室爬上了车厢，坐在李亦秋前面挡着。‘
    史胜利一伙儿五个人，一个个的爬上车厢。
    史胜利的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王铁，确认之后，一双过分热情的眼睛里闪出道道光。
    他蹲着上前握铁的手，使劲儿地摇着说：“这是小铁吗？长得都不太像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听说你去年复员了，工作的事儿落实了吗？”
    王铁憨憨的笑着说：“暂时还没有呢，我想先回家去看看！胜利，你这是……？”
    史胜利很无奈的苦笑的说：“倒霉呗！这不去年我有三四个月没上班了，前天刚上班，井底下没活儿。昨儿晚上闲来无事，哥儿几个凑在一起就想玩玩。谁知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把我们给举报了，说我们聚众赌博。派出所的就把我们给带来了。”
    王铁眨着眼睛：“你们到底有没有聚众赌博啊！”
    史胜利很冤枉的摊开双手说：“没有啊，我们是投骰子赢酒喝。没有赌资啊。”
    其余的几个人也都垂头丧气的咐合：“就是啊，过了正月23才算过完年，我们就喝点儿酒高兴高兴。”
    “对呀，我们就是为了增加气氛，所以才投骰子的。”
    “我们是真没赌钱啊！”
    这伙人七嘴八舌的，脾气耿直，性情直爽的王铁竟然信了。
    很诚实地给他们说：“如果你们真没赌钱的话，去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派出所办事儿都讲证据。”
    史胜利说：“对啊，可是啊，不管怎么说总是去了派出所，这事儿也不一定能说得清楚。”
    “如果你们几个回农场，可千万别把这事儿传出去。如果被我奶奶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
    史胜利一直问着高满堂，温小星，都发誓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这才奇怪地看了眼李亦秋。
    也没逼她保证。
    不一会儿卡车就到了葵花公社，车子在派出所门口停下。
    史胜利等人被带进了派出所里，李亦寒几个将靳花骑着的三轮摩托车，架到了车厢里。
    小陈王铁都坐上了车厢，靳花温小可坐在了驾驶室里。
    靳花那双大眼睛就不时的瞟向坐在驾驶位上的李亦寒。
    她一点儿也不掩饰，爱慕崇拜的意思，明晃晃的。
    看的李亦寒都不好意思了，他心虚的小心翼翼的看向身边的温小可，却见她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似乎并没有在意。
    心里倒有点失落。
    温小可此时还真没想，更没注意靳花的眼神儿。
    她想着上一辈子的史胜利和靳花。
    这两人当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在一起的，可是结婚之后日子过得一点儿也不美满。
    靳花为人大气直爽，不拘小节，爱憎分明。史胜利奸懒馋滑，又是个小心眼，整天疑神疑鬼的。
    两人没过几年，就开始闹离婚了。
    可是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两人好像还没有过多的交集。
    她想象不出这两人是怎么开始的，靳花是名警察，史胜利现在是派出所抓的赌徒。
    八竿子打不着的呀！
    忽然一个急刹车，三个人的身子都向前扑去。
    温小可稳住身子，这才发现前面有公路上，有一只美丽的锦鸡，正像个绅士一样从路的这边向那边走去，昂首挺胸，气宇轩昂的。
    走过马路中间的时候，还有点蔑视的看了一眼卡车。
    这只锦鸡绝对有高傲的资本，它有着非常美丽的羽毛，色泽艳丽光彩夺目，每一根都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
    温小可发出一声惊叹：“哇，它的尾巴真漂亮！”
    忽然她看见后面右边的壕沟里，又走上了一只。
    这只的尾巴就有点秃，羽毛没有那么艳丽了。
    虽然在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了，温小可却从来没有认真仔细地欣赏过。
    也从来不知道两只锦鸡之间的颜值和气派会差这么多。
    李亦寒指着那只高傲美丽的说：“这只是公的。”
    指着那只灰暗的说：“那只是母的。”
    这点知识温小可还是知道的，不过这都是以后从书本上和电视里看到的。
    她当年在农场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
    当然是不知道哪种是公的，哪种是母的。
    她略微惋惜的说：“一般都是女的打扮的花枝招展，它们倒是反过来的。母的灰暗无光，公的光鲜亮丽。真不知道这公的得有多招蜂引蝶。”
    李亦寒溺爱的看了她一眼：“它只会招惹母锦鸡，不会招别的。这种锦鸡倒是一般一公一母在一起。”
    “就算只招惹母的，那也是很滥情的。”
    温小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第203章 学着撒娇

    李亦寒也不跟温小可辩解，只是笑了笑。
    忽然他指着前面说：“你看它求偶的方法”
    温小可定眼看去。已经快要走过公路的美丽锦鸡，忽然转身拖着长长的艳丽的羽毛，有点急切的转回身，走到那只灰暗的母锦鸡旁边，绕着它转了一圈，忽然抖起全身的羽毛，尾巴后面那些五彩艳丽的羽毛，一根根的全都竖起来，形成了一个美丽的扇形。然后靠近母锦鸡的一侧尾羽微微降低，另一侧抬起来，就像开屏的孔雀，美丽的耀眼。
    那双眼睛竟然脉脉含情的看向母锦鸡，母绵鸡看得眼花缭乱，心花怒放，发出滋滋滋，羡慕崇拜的声音。
    两只旁若无人的秀了把恩爱，这才恩恩爱爱的走过马路。
    雄锦临下马路之前还回头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宣告主权。
    温小可低头浅浅笑了笑，侧脸小声对李亦寒说：“瞧见了吗？人家警告你呢，别打那只母锦鸡的主意。”
    李亦寒回了她一记暧昧的眼神：“我已经结婚了！”
    温小可撇了撇嘴：“也不妨碍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呀！”
    李亦寒白了她一眼：“我碗里的饭够吃。”
    温小可也冲着他翻个白眼：“算你识相。”
    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靳花心里非常难受，有点坐卧不安。
    她三年前第一次看到刚刚转业回来，分配到稽查队上班的李亦寒，心里就有过电的感觉。
    因为李亦寒经常被借调到派出所，又经常协助派出所工作，两人接触的非常多。
    但是她一向大大咧咧的，虽然经常找各种机会接近李亦寒，那点心思却没人发现。
    等她终于想明白的时候，李亦寒已经要跟温小可结婚了。
    当时她也只是个小小的失落，也明白她就是个单相思病。
    她觉得以自己的性格，很快就会走过去。
    可是后来她才慢慢的发现，她对李亦寒的感情已经根深蒂固了。
    本来如果李亦寒生活的幸福，她也就死心了。
    可是李亦寒偏偏生活的不幸福，而且是非常不幸福。
    她便偷偷的暗中调查，发现温小可真的跟张军有亲密的关系。
    这两人差不多每天都会找机会见面，虽然每一次都有温小爱跟着。
    但是作为一个在派出所工作的警察，她很清楚的知道温小爱只是个打掩护的。
    她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揭穿温小可，把李亦寒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可是还没等她出手，温小可好像变了一个人，人家夫妻两个关系竟然好了。
    她再也没有发现张军温小可见过面。
    眼睁睁的看着一场自己精心准备的战争，就能这样偃旗息鼓了，她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真的想把李亦寒解救出来，自己给他幸福给他温暖。
    她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温小可都是装的。
    温小可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靳花又气又恨，又不能说话的憋屈样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靳花暗恋李亦寒，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上辈子三个人都陷在这场漩涡里苦苦挣扎。
    重新活过，绝不能让她有一丝希望，要坚定不移的将她的这点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好防范！人的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都可能发生微弱的变化。
    李亦寒靳花都在场部大院上班，办公室只隔了一堵墙。而且李亦寒经常会被借去派出所上班，派出所稽查队又经常联合出动。
    所以只能是抓着机会旁侧敲击，秀恩爱的方式来提醒。
    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从小挎包里拿出小白兔奶糖，随手递给靳花一颗。
    她将自己手里的剥去糖纸，喂进了李亦寒嘴里。
    嗲嗲的问：“我小姨买的？甜不甜？”
    靳花听这好像泡在糖水里的声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酸的牙都快掉了，她身子向前倾了倾，看向李亦寒。她觉得平时不苟言笑，时常黑着脸，似乎随时准备秉公执法的李亦寒一定会很反感。
    却没想到李亦寒竟然很香甜的嚼着糖，嘴角都溢出一股甜味。
    那双平时雄鹰一般尖锐的眼睛，竟然不时地偷偷瞟着身边温小可，带着一股贱劲儿。
    她觉着浑身都不舒服起来。紧了紧身上的警服，往窗子边上靠了，靠眼睛转向外面。
    远处光秃秃的树枝，毫无绿色的枯萎的山脉。
    她觉得很冷。
    温小可笑的花一样的，眼睛也看着外面博大苍荒的山群，山上梯田中似乎躺在田里睡觉的冬麦。
    粉润的嘴唇不停的蠕动：“现在应该是七九，快八九了吧。天气慢慢暖和了，再过几天满山遍野都是耕牛了。”
    “都说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到时候种秋粮，然后地里的麦苗也会疯了一样的长。”
    “大冬天的什么菜都没有，我这几天呀，特别想吃苜蓿芽，还有苦苦菜，灰条条什么的。”
    “我缸泡的那些酸白菜，还在吧？我可想吃了，晚上回去我就捞上两朵吃。”
    温小可嘴巴不听吧嗒吧嗒地说，双眼泛光。
    李亦寒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这些天来他是真的想听媳妇说话，说什么都好，听懂听不懂都好。
    他觉得有媳妇说话，生活就有人支撑。
    开起车来也觉得轻松，路也不觉得那么长了。
    两点正，已经到了。
    他把车停在场部门前的车站，叮嘱温小星，高满堂，王铁送李亦秋回去。
    把车开去车场停好，回到场部打了声招呼。
    温小可也是先去医院转了一圈，然后在门房提着过年发放的福利：10斤大米，10斤白面，一张二斤的猪肉票。
    两人汇合之后，一起回家。
    李亦寒这才发现十天不见，温小可肚子好像又大了点，侧面看过去肚子圆圆的好像扣了一口锅。
    他的心里痒痒的，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赶紧伸手去摸了一把。
    温小可马上皱着眉头娇滴滴地说：“这孩子真是偏心，他住在我肚子里，我天天替他吃饭。现在你就这么随手一摸，听听给他激动的，这会儿拳打脚踢的撒欢呢，哎哟，踢这边了，哎哟，踢这边了。”
    “讨厌死了！”

 第204章 先顾自家小日子

    李亦寒一手提米，一手提着面，看着温小可很夸张的捂着肚子，一会儿这边，一会那边，脸上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幸福的表情。
    咧张嘴只够傻傻的笑。
    温小可佯装生气，斜眼仰脸：“笑，你还好意思笑，都是你惹的祸！儿子管你叫爸，却让我受罪，不行，你的背着我！”
    李亦寒嘴巴咧得更大了。
    他觉得自己媳妇儿今天怎么这么可爱，他也没觉得难为情，走到一个土坎下，扶着温小可上了点儿坡。
    果真背着她。
    惹得上上下下经过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当然目光有鄙视也有很不以为然。
    温小可故意做出很幸福很享受的表情，趴在宽厚的背上。
    上辈子让这个男人背负了太多，这辈子得让他幸福。
    李亦寒身体好，有力气。
    手里提着20斤的重物，背着温小可，竟然心不跳气不喘的一口气，就到了岳父家的那一层。
    远远的就看见温小星在门口徘徊着，温小可赶紧从李亦寒背上溜下来。
    指了指头顶小声说：“你先上去，我看看什么情况！”
    李亦寒点头嘱咐说：“一会儿一定跟爸好好说话，你们走了之后爸天天找我问。”
    温小可小心翼翼看着大门，应了声：“知道啦，你赶紧回去安顿那边吧。”
    “米和面你放到咱家，我这两天抽出时间，做顿好的大家一起吃。”
    李亦寒答应着先上去了。
    上了坡头看见老妈，林巧儿在大门口东张西望。
    又转身往下走，站在林巧儿看不见的地方，等了一会儿。
    如果搁在以前的，他绝对直接上去。
    但是现在他多了个心眼儿也学聪明了。
    10斤白米，10斤细面还是放在自己家里好，最起码他和媳妇都能吃得到。
    如果被老妈拿了过去，他会再也见不到的。
    就像过年前，单位也发了福利，他还没拿回来就被林巧儿在大门口截胡了。
    他想着反正温小可也不在，他一个人做饭也没意思，要在老妈那边吃。
    便拿了过去。
    结果，他根本没吃上几顿像样的饭，倒是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不是买米就是买面买肉。
    年还没过完，从初六开始，家里就已经没有白面了。
    媳妇说的对，既然分家了就是两家人。
    这两袋里面拿回去，可以请爸妈过来吃一顿，美美的吃一顿，既有面子还有里子。
    林巧儿在大门口张望了一会，没看见儿子儿媳儿上来，女儿又在屋子里大喊大闹，苦着脸跑了进去。
    李亦寒看着老妈进了大门，赶紧跑上坡打开大门进去，将米面提进厨房，藏在了案板下的架子上。
    出来随手就锁上厨房门。
    林巧儿听到大门响动又跑出来跟了进来。
    进了屋子，进了厨房，看了一圈，皱着着眉头问：“你媳妇没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李亦寒面无表情地说：“她身子那么重能带什么回来，把自己带回来都不错了！”
    林巧儿试探着问：“听说她们医院也发福利了，10斤米，10斤面，还有二斤猪肉呢。”
    李亦寒黑着脸说：“这些东西我们还要吃呢，过年的粮食都打回来拿到你那边儿了。总不能让我们两个饿着吧。”
    林巧儿眨巴着眼睛说：“老二，年还没过完呢，咱们是一家人当然在一起吃饭了。等年过完了你们再分开吃。米和面没拿回来吗？”
    李亦寒坚定地说：“妈，你就别惦记我们的这点米和面了。过年也就是这么两天的事儿，现在小可回来了，我们自己吃。好了妈，赶紧过去看小秋吧，这次在县城丢人丢大发了。”
    林巧儿睁大一双泡泡眼又在院子里各处扫描了一遍，站在厨房口，看向窑洞里面。
    顺口接儿子的话茬：“小秋找陈世美说理，能丢多大的人？再说小秋在城里也不认识谁，丢人肯定丢的是他陈世美的人。”
    她眼睛看到了窑洞墙壁处，放着的一个纸箱子，走过去打开看，里面有干的大葱，大蒜，还有晒干的豆角茄子条。这些东西，都一堆一堆用报纸包着放的整整齐齐。
    她赶紧抽出几颗大葱几头大蒜，想了想，将一包豆角条全部拿起来兜在围裙里。
    低着头就往外走。
    李亦寒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妈这样的行为，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跟着走了两步说：“妈，咱们那边不是有葱蒜吗？你怎么拿这边儿的。”
    林巧儿用眼稍白了儿子一眼：“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就成媳妇的了，妈还不信呢！这下妈算是看明白了，妈拿几根葱几头蒜怎么了。咱们那边的蒜都蔫儿了，葱都枯了。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看林巧儿瘦小的身子出了大门，嘟囔说：“不都是过年前从菜窖里刨出来的吗？”
    心里闪过一丝悲哀。
    林巧儿一辈子呆在家里没出过门，成天也就知道围着锅台转，养成了她以自己为中心，爱占小便宜的毛病。
    以前他在外面工作，回来之后又忙于工作，对于家里的事情不怎么操心。
    现在他能体会到媳妇这一年都不容易，怪不得跟他离心离神，他真的没起到家主的作用。
    他进厨房，将弄乱的大葱大蒜摆放好，提了点碳，将火炉里的火升了起来。
    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妹妹尖利的声音：“你们都走开，都不要管我，从今以后我是死是活谁都不用管！”
    林巧儿无奈地说：“我的小祖宗，我倒是不想管你，可是你倒好好的找个人嫁出去呀！你说你现在在家里，都成了人见人嫌，人见人怕了，我们就算像狗屎一样绕着走也绕不过去呀！”
    “叭！”有什么东西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随之而来的是李亦秋嚎啕的大哭声，委屈的诉说声：“你嫌我赖在家里，嫌我嫁不出去，当初就不要生我呀！我在外面被别人欺负在家里被自己人欺负，干脆拿个刀把我杀了得了，你也省了心，我也了了怨！”
    林巧儿也扯开嗓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养了20多岁到都是我的不是了！人家都养女儿，人家的女儿长大了，都顺顺当当的结了婚生了娃，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个冤家！”

 第205章 只能吃剩饭了

    “你就是造了孽，你没照孽怎么会生下我这样的女儿！反正我就赖在家里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林巧儿李亦秋娘两站在院子当中，当下就对骂起来。
    谁不让谁，林巧儿还落了下风。
    李亦寒头疼的关好大门进了屋子，蒙着头躺在了床上。
    过年的时候，林巧儿将自己娘家的老老小小都请来，开导李亦秋。
    可是就算一波一波的人，说破了嘴皮子，讲破了大道理。
    李亦秋依然我行我素，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再次偷偷的跑去县城。
    林巧儿这次是真的死心，也生气了。
    以前她从来没对女儿这么说话过，也没有这么大声过。
    都是哄着顺着。r
    看来以后家庭战争会不停地爆发，温小可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
    这么下去怎么办。
    此时下面一层，温小可姐弟俩在大门前徘徊了一会儿，温小可看着大门问：“你这是回去了？还是没回去啊？”
    温小可沮丧的低着头：“我回来的时候大门开着，我还没进门牛美丽出来了，看见我，她说了句：家又不是旅社，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然后进去关上门。”
    温小可沉下脸：“我们走的时候，我分明是告诉她的，她什么意思？想赶你走！”
    温小星看着脚尖儿说：“爸也在家呢，他让我在外面好好想想，一会儿出来谈。”
    “那你自个儿等着，一会儿出来跟他好好谈，我先回去了，我有点累。”
    昨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得早，坐车又颠簸，她真的很累，现在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温小星抿着嘴唇点头。
    温小可走两步又返回来给他支招：“一会儿爸骂你，你千万别跟爸犟嘴！就只管卖惨，就说别的孩子都有妈你没妈有多可怜！咱们两个就想去看看妈妈过得好不好，问问她为什么要抛下咱们？然后就把妈说的怎么怎么惨，比如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他要是继续追问，你就说我们没见过妈找的人。我们只看见她一个人过活。”
    也只能这样了，温小星点头答应着。
    听到院子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温小可急急忙忙地走上山坡回家去了。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害怕见到老爸，毕竟老爸现在还不知道老妈曾经做出的牺牲和忍受的屈辱。他心里，曾经最挚爱的妻子背叛了他，抛弃了一双儿女，已经成了他永远的伤，永远的痛。
    他对前妻的恨，导致他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提起过以前的事，但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提醒一双儿女，他们的妈妈是多么的残忍。
    温小可了解老爸的脾气性格，知道没有绝对真实的证据，摆放在眼前的事实他是不会相信，他恨了这么多年的前妻，并没有背叛他也没有抛弃孩子，只是不得已。
    所以现在他一定非常生气，听不进任何解释。
    自己作为这件事情的策划者，她还是暂时还不是跟他正面刚的时候。
    这件事情应该让他慢慢知道，一点儿一点儿地接受了。
    毕竟他现在已经再次成家了。知道真相对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温小可急急忙忙赶在温新菊出门之前回到了家里，听到隔壁院子里林巧母女俩的对骂，摇了摇头。
    又开始了。
    她插好大门，进了屋子。
    关了两道门，将隔壁声音全都隔断。
    这才躺在李亦寒身边。
    李亦寒一直睡不踏实，闻到熟悉的清香，侧过身子，习惯性的将她揽进怀中。
    两人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已经是晚上了。
    温小可揉着惺忪的眼睛坐了起来，摸索着打开床头台灯。
    听着咕咕乱叫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孩子的闹腾，坐在床边穿鞋说：“你儿子以后绝对是个吃货，我们不就睡了一会儿吗？你瞧瞧他在我肚子里东一拳西一脚的，踢得我难受。”
    李亦寒双手枕在头下看着顶棚，好笑地说：“是你自己饿了，怪儿子。他那么小知道什么？”
    温小可穿好鞋子，转身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这就是你不知道了，我的给你普及普及。孩子在妈妈肚子里，其实三个月就已经成形了，4，5个月就已经会动，知道吸收营养了。所以我现在，每天按时吃饭，尽量吃苹果核桃鸡蛋什么的有营养的东西，也就是说我在给你儿子吃东西
    “这样我们的孩子生出来，长得就会壮，抵抗力就会强。”
    李亦寒坐起来说：“真是这样的吗？你没在的这些天，我还真给你找了些核桃，三舅带了几斤苹果来，我去隔壁给你要回来。”
    “你知道我肚子饿的快，嘴馋的原因就好。”温小可去客厅将火炉捅开，添了两块碳，将铁壶坐在炉子上说：“你看你还收算了吧，妈是不会给我苹果吃的，因为小秋也爱吃苹果。”
    李亦寒走出来说：“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小秋她少吃一口没什么。”
    说话间走了出去。
    吵骂声已经停了。
    他来到隔壁，大哥李亦春的屋门关的紧紧的，李亦秋屋里的灯也黑了。
    只有林巧儿住的窑洞灯亮着门半掩着，他推门走了进去。
    林巧儿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炕上，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一碗剩饭。
    他侧身坐在炕沿上，看着看着桌上不知放了几天的黄面条，问：“妈，我爸呢？小秋吃饭了吗？”
    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端起碗吃了一口说：“老二啊，你妹妹绝对是我的冤家对头。她从回来到现在，除了跟我作对，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可是我去外面拿柴禾上茅厕的功夫，她就把剩下的几个馒头油饼，鸡蛋全都拿她屋里了。”
    “你爸那个只知道吃饭，不操心的老鬼。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天天晚上回来就是三更半夜。你大哥，也不知道从他老丈人家拿回了什么好东西，两天没开火。
    “家里从今天开始也没亲戚来了，你妈我这个老长工啊，只能吃剩饭了。”

 第206章 对男人的学问

    李亦寒看着老妈肿胀的眼睛，硬朗的脸，刻薄的嘴唇。看着她手里的碗里，干的的已经裂开的黄面干饭，觉得胃酸。
    农场供应的黄面多，大家便发明了很多种的做法，单是面条就有黄面节节，花花面，黄面散饭。
    这黄面散饭就是黄面干饭，是最简单也最不好吃的了。就是把黄面放在水里面搅拌匀称，用慢火炖熟。
    吃起来苦苦涩涩，带点甜味，大多都是配酸菜吃，吃多了胃酸。
    热的时候看起来软乎乎的，搭配点咸菜或者凉菜还能吃得下口。如果放凉了，又冷又硬又干了，很难下咽。
    而且农场面粉厂磨出来的黄面，比较粗糙。
    吃起来就粗粗的，有点燥。
    所以一般人家如果不是时间紧急，做饭的不是太懒，一般不会轻易做这种饭。
    他从林巧手里拿下饭碗，重重地放在炕桌上，说：“妈，你年纪大了胃也不好，以后这种饭就别吃了。让我爸明早带去饲养场喂猪吧。”
    “这会儿小可做饭呢，熟了我给你端过来。”
    中午的时候他还对老妈很不满意，看不上她爱占小便宜小处小眼的做法。可是现在看着她孤零零地吃难以下咽的黄面散饭，一点酸菜都没有，也很心酸。
    他忘了过来找林巧儿的目的，端着饭碗走了出去，找到泔水桶倒了进去。
    站在院子里叮嘱：“妈，你等着，我一会儿就把饭给你端过来。”
    走出院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半月，想到林巧儿苦大仇深的脸，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着。
    走出大门，靠在大门右侧那棵树干上，吸完了一支烟，将烟屁股狠狠的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直起身子正要沿着小路上山顶，远远的看着前面的地方。
    星星点点一闪一闪的，很熟悉。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那人从远处慢慢的走过来，从脚部的声音判断出来正是自己的老爸李占祥。
    他等李占祥到了跟前，才从树干边闪了出去，轻轻的咳了声。
    李占祥吓的一个激灵，手一哆嗦，嘴里的半支卷烟掉在了地上。
    好半天才闷声闷气的说：“老二，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就是在家里闷，出去转转。”
    李亦寒冷冷地说：“你答应的我的事还记得吗？你是去哪里转了？小秋偷偷跑了都不知道什么情况，你还有什么闲瞎转呢？”
    李占祥赶紧说：“老二，爸答应你的事儿绝对说到做到。爸向你保证，爸绝对没有去你杨奶奶家。”
    李亦寒那双眼睛，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光：“那你是去哪里转悠了？”
    李占祥低下头喃喃道：“我，我就是在你杨奶奶家后山坡转转，想看看能不能套只斑鸠野鸡什么的，好给你们补补身子。”
    “那套到什么了没有？”
    “没有，这几天过年，那些该死的鸟儿好像也过年了，竟然看不上我带去的秕谷。”
    李亦寒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不是鸟看不上食物，是你的心思根本没在套鸟上吧！”
    他知道老占祥说的也许是实话，但是他只是说自己没有去找杨奶奶，并不说明两个人不会在杨奶奶家的后山坡约会。
    李占祥低下头跟在儿子身后脚步沉重地回到家。
    一进窑洞门，林巧儿劈头盖脸的骂：“你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跑跑跑，魂丢在外面了吗？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了，到开始跟我作对了。”
    “老不死的你倒是说话呀，你哑巴了还是嘴被堵上了……。”
    面对林巧儿喋喋不休的辱骂，李占祥觉得自己的头比粪筐还大，他畏畏缩缩的坐在炕沿又溜下来走到院子。
    蹲在山墙根下，哆哆嗦嗦的从衣襟下掏出裁好的纸张，拿出烟袋，给自己卷了一根烟，又摸索出洋火划着点上，狠狠的咂了了一口。
    抬起头苦涩的看了眼女儿的房间，黑乎乎的，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亦寒回到自己家，温小可已经蒸好了米饭，切好了土豆丝，肉片。
    她准备炒个酸辣土豆丝白菜炒肉片。
    “小可，爸妈还没吃呢，多炒点菜。”
    温小可把灶台上的小口锅端末，坐在火炉上。
    就在屋子里炒了土豆丝，肉片儿炒白菜，又捞了两朵酸白菜，用干辣椒葱花呛了。
    李亦寒将饭送过去，刚刚摆到桌子上。
    李亦秋直戳戳的走了进来，端起一碗米饭，干净利索的给自己扒了些菜，端起来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啪关上门。
    林巧儿气的指着窑洞口骂：“看看，你们看看，这哪里是女儿，是冤家呀！家里剩下的一点好吃的都被你拿走了，现在你二哥带来了饭菜，你又拿走了。”
    “你有本事找个婆家，在你婆家耀武扬威！”
    李占祥刚才已经进了屋子，坐在炕沿上，准备吃饭。看这个样子，又走到院子里，蹲在墙根下，摸出一根烟。
    李亦寒看着桌子上剩下一半的菜一碗米饭，转身走出院子，站在李亦秋屋门前，张了张嘴，没说话，
    又回到家，端起自己的那碗饭，拔了菜，端过去递给李占祥。
    再次回到家，温小可又煮了碗挂面，还卧了两颗鸡蛋，挂面汤上撒些香菜葱花。
    两个人分吃了米饭，挂面。
    温小可刷锅洗碗，李亦寒赶紧帮忙。
    温小可指着放在炉盘上的碗碟，筷子说：
    “老公，你简直太贴心了，你帮忙把碗筷放进碗柜，我替你泡杯茶喝。现在还不到9点，一会儿有评书。”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陶醉，享受又很甜美，李亦寒心里暖暖的，听话的把碗碟筷子一一放回碗柜。
    又把小口锅端回厨房架在灶台上。
    回来之后王小可真的给他泡了一杯茶，茶香四溢。
    他很惬意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慷慨激昂的歌声。
    温小可嘴角带笑，开始整理剩下的布头。
    说驾驭男人是门很高深的学问。
    有些女人看起来平淡无奇，却能让男人服服帖帖，心甘情愿的宠着，爱着。
    有些女人看起来美丽拔尖儿的，男人却沾花惹草，家暴加背叛。
    这中间其实就是差一点学问，就是对男人的态度的学问。

 第207章 男人得先哄着

    温小可李亦寒悠闲的靠在椅子背上听评书，李亦寒听到紧张处，拍桌子站起来，鲜有的来了句国骂。
    温小可笑的肚子都疼了，好不容易一段听完了，才说：“明天开始正常上班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很忙。而且我的身子会越来越重，家务活就得拜托你多分担一些。”
    李亦寒第一次静下心来认真的听杨家将这样通俗易懂，紧张激烈，荡气回肠的评书。
    激动的心情澎湃，还没走出来，，想都没想一口答应：“那是自然的，你以后回家什么都不用做，只管支使我就行。”
    温小可说：“什么都不做也不行，我就做一些轻松的，比如说裁个衣服，配个腌菜调料。你呢就帮忙打扫家里卫生，切个菜，和个面什么的。”
    “我没和过面，需要你亲自指导。”
    “只要你做，我保证是个好师傅！还有啊，我这段时间觉得腿有点肿，腰也很困。一会儿睡觉的时候，麻烦你帮我揉揉腿捶捶背。这样不但我舒服你儿子也舒服。”
    李亦寒拍着胸口：“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揉腿捶背。反正今儿睡好了。”
    温小可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上，指挥李亦寒一点一点的帮她捏着腿，由刚开始的抓到后来的捏，力度由大到小最后达到了刚刚好。
    然后就是捶背揉肩，李亦寒有的是力气，缺的就是恰如其分的力道，以及准确的位置。
    温小可前世学过理疗，知道人体的基本穴位。
    温小可一点一点的指导，李亦寒一点点的改进。
    温小可后来舒舒服服地睡着了，李亦寒也觉得筋疲力尽倒在旁边一觉睡到天亮。
    温小可起床梳洗完毕做好早饭，李亦寒已经将屋子里里外外，包括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临出门，李亦寒还很贴心的帮她将小挎包背起来。
    温小可非常满意。
    有句话说的没错，男人就是个大孩子，需要时常鼓励，也需要不停的鞭策。
    也就是要让他在心情愉快，愿意接受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想起上辈子什么事都不愿说出来，不管自己扛得住扛不住，都硬扛着。
    实在是傻的冒烟。
    自己轻松别人乐意的事情为什么不让人分担呢。
    两人一起出门去上班。
    温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包凤凰烟，递给李亦寒：“奖给你的，这两天表现不错。尤其是昨天晚上，那手法力度简直是太美妙了。”
    李亦寒看着烟盒上美丽的凤凰，乐滋滋的的揣进口袋。
    凤凰牌香烟是供销社价格最高的香烟，一般谁家有事儿，还是婚丧嫁娶招待客人的时候才舍得买上一两盒。
    它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王场长就经常用凤凰烟盒装门面呢。
    一盒一块钱呢，像他这样一天需要一盒烟的烟民，根本抽不起。
    “包里还有一斤好茶叶呢，是我妈给你带的，上好的龙井，说是十几块钱呢。记住啊，这茶叶是给你的，可别给别人喝，挺贵的。我爸我都没舍得给。”
    昨晚上回来，忙的忘了给茶叶。到了场部门口分手的地方，她才想起来，从小挎包里拽出来。
    李亦寒在部队的时候，跟着老首长懂点茶道。
    看得出是好茶。
    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拿着茶叶袋左看右看，嘴里不停的唠叨
    “上好的西湖龙井啊，小可，你还是给我装在挎包里，晚上带回去吧。”
    温小可抿嘴白了他一眼：“这点你带去给同事们尝尝，这点茶叶还不至于偷着喝吧。”
    李亦寒非常小气的说：“我办公室有树叶茶。龙井茶是岳母大人的心意，不能随便让别人品尝，赶紧收好，马所长来了。”
    温小可非常好笑的将茶叶重新装回小挎包，果然看见马所长笑的弥勒佛儿似的走了，过来老远就喊：“小可，你可回来了？赶紧给我那小侄女儿做件衣裳吧，她看我的小女儿穿了一件，天天过来等着。”
    温小可赶紧答应：“你侄女儿我见过，她说要什么颜色的吗？”
    “她就要我女儿穿的那种拼色的，不过她喜欢红色多一点。”
    “她跟你女儿个子差不多，今天晚上下班回去我就裁了，后天早上带着。”
    上班的第1天就接了一单生意，温小可心里美滋滋的。还没走两步，供销社的杜主任远远的走了过来，冲着她招手。
    “小李，咸辣椒，咸萝卜，辣椒酱都没了。赶紧上点。”
    温小可笑颦如花：“杜主任，一会儿下班我就让我弟弟送下来。顺便把上次的钱结了。”
    一个早班儿下来，温小可已经接了两件老年人的斜襟上衣，两件花棉袄，三件童装。
    她高高兴兴地从单位出来，又去供销社买了点布头，这次的布头比上一次，颜色布料都好一点，而且很多都是一尺以上的。
    因为过了个年花样品种多一点，当然稍微价钱高一点。
    她挑了两大筐子，试了试根本挪不动，暂时寄存起来。
    反正家里有的是劳力。
    回到家，她站在坡头，冲着下面院子大声喊：“温小星……”
    温小星无精打采的从小屋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里仰起头：“姐，怎么了？”
    温小可大声说：“你上来给供销社送几坛子咸菜下去，顺便帮我把两筐布头带回来。”
    “马上就来。”
    温小可一直站在坡头看着弟弟从院子里走出来，他刚刚走出大门，牛美丽就从屋子里出来，快步走去大门口，很速度的将大门从里面插上。
    她转过身等温小星上了坡，眼睛看着下面的院子问：“怎么了？老爸收拾你啦？”
    温小可噘着嘴：“昨晚上絮絮叨叨了大半夜，中午回来又唠叨个没完，刚才走的时候还让牛美丽看着我不许我出门。”
    温小可瘪了瘪嘴，回家将已经腌好的咸菜，辣椒酱装进大坛子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告诉温小星：“爸要唠叨就让他唠叨吧，你下去找杜主任，把上次的帐结了，63块钱。顺便去蔬菜店也把欠帐结了，总共是十三块二。结完账把条子拿回来，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供销社，把我买的两筐布头带回来。”

 第208章 出大事了

    温小星对姐姐相当的崇拜，表情很夸张的说：“姐，刚回来上班，第1天就这么多事儿，可见咱太重要了。”
    温小可更是相当自豪：“说明姐的手艺好！说明我们成功了。老弟呀，以后如果你能留在省城当医生的话，姐每个月给你送吃咸菜，以后你结婚后大侄子的衣服我包了。”
    温小可说话间帮着将菜坛子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他送出院子。
    温小星推着自行车走过门前的小路，下了坡头停了下，回头说：“我可不想留在省城，我要回农场帮姐姐的忙。”
    温小可笑得灿烂极了：“老弟啊，你的心意姐领了，可是姐不能这么自私。不能为了让你帮我忙，埋没了一个医生，一个稀缺的牙科医生。”
    温小可小心翼翼的推着自行车转身下山坡，捏着车闸眼睛看向后面：“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医生呢。”
    “应该差不多吧！快快快，你看前面，别往后看了，小心点儿。”
    “放心吧姐……”温小星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高满堂从远处的路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看见他小跑起来。
    回头抬头冲温小可一笑：“帮忙的人来了……。”
    温小可冲着他挥了挥手转身。
    温小星星高满堂是发小，也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高满堂虽然油嘴滑舌，却是个十分重情义的人，上辈子他的生活也不是太顺畅，没有正当的职业，大半辈子当临时工，他结过两次婚，留下三个孩子。
    是后来少有的留在农场的人。
    重新活过，她希望高满堂能过得舒心一点，顺利一点。
    李亦寒今天没回家，他陪着王场长下连队检查耕地窝肥情况了，7个连队转完估计得三天时间。
    温小可已经感觉很累了，她给自己做了碗面条，卧了个鸡蛋，吃完之后就去找杨烈梅。
    结果发现扬烈梅已经在大门外徘徊了很长时间了。
    看见她出来就说：“小可，咱们什么时候接活啊？我都等不及了。你可不知道我在家里，门都不敢出。二冬呢？
    “他跟着检查工作了，估计的三天。”
    “又怎么啦？”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赶紧插上大门。
    杨烈梅这才压低嗓门说：“怎么了？出大事儿了？昨晚上小秋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哭上3点多，又在院子里坐到天亮。
    “公公婆婆，大春都没睡觉，换人盯，今儿一个个红着眼睛，黑着眼圈。”
    “她这个时候这会倒在睡觉，你大哥班儿都没上。”
    还这么折腾人！
    温小可实在是服了。
    “真不知道她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倒觉得婆婆怪可怜的，生这么个女儿。”温小可摇着头挑出几块布头，随手剪了几刀，交给杨烈梅在缝纫机上连接起来。
    裁剪好，又交给她，找出以前的几块布料，将一块素色的缎面。裁剪成老奶奶穿的斜襟儿衣裳。
    裁下来的缎条卷起来，准备下午吃完饭找杨奶奶盘扣子。
    做完这些，她打着哈欠说：
    “大嫂我困了，先躺会儿。我们单位上福利发了白面，白米，我想吃酸汤面，我知道你能犁面，给咱弄点酸汤面吃。”
    杨烈梅笑的眼睛都没了。
    过了个年，本来是一年之中吃的最好玩最美的时候。可她今年却遭了罪，婆家婆家待不住，来往的客人走马灯似的。林巧儿将她支使的也跟个陀螺似的。却也只能是亲戚们吃着她看着，亲戚坐着她站着。
    所以她极力的说服李亦春，两人初三就回了娘家，可娘家的情况一点不比婆家好。
    因为唯一的娘家兄弟在监狱服刑，娘家妈娘家爸，以及前来拜年的姐姐妹妹们都是哭哭啼啼的。
    娘家今年在生产队没什么重劳力，也没参加过什么修水库，修梯田什么的义务劳动，挣的工分少分的粮食少。
    大过年的，吃的东西都是姊妹几个从婆家带去的。
    好在农场虽然细粮少，粗粮还是足够的，过年之前，温小可帮忙找过粮站的站长，她用温小可给她的工钱，买了50斤黄面。
    这些天来肚子没油水，已经是寡的很难受了。
    “小可，你睡吧，等你睡醒来，我一定给你犁细细的长长的面条。”
    她欢畅地踩着缝纫机，温小可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感觉有人使劲的摇晃她，睁开眼睛，杨烈梅急促地说：“小可快起来，快起来，家里出大事儿！”
    温小可揉着眼睛坐起来问：“怎么啦？小秋又跑了？还是公公又不见了？”
    “都不是！”扬烈梅一双圆圆的眼睛直勾勾着她：“是婆婆那个老妖婆，老妖婆竟然把张鹏带来了。”
    “张鹏！”
    温小可眼睛也瞪直了。
    她想不明白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是怎么碰撞在一起的，林巧儿又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张鹏带来的。
    杨烈梅点着头：“就是张鹏，现在婆婆，张鹏，小秋都在那边呢。婆婆竟然喊我们两个去。”
    温小可想不明白：“喊我们去干什么，小秋跟个犟驴似的，我们去能干什么。”
    李亦秋那个榆木脑袋，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死脑筋。
    她们过去还不就是个人场。
    扬烈梅看着外面：
    “那你说我们去不去，你如果说不去我们就不去了。反正这个家我们两个也做不了主。”
    “我有点不想去。”温小可坐在床沿慢慢地穿上鞋：“小秋的事情我们做不了主，也说不上话。我就想吃碗酸汤面。”
    扬烈梅早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她转身就去厨房。
    “那我们就不去了，我去给咱和面，一会儿老妖婆再喊就说你不舒服，我要帮你缝衣裳。”
    “厨房有我回来时候买的豆腐块，胡萝卜，案板上有三斤肉，大嫂给咱炒肉臊子吧。”
    “厨房还有点冷，我把小按板拿出来，咱们在屋子里做。”
    两人开始做面条，炒肉臊子。
    林巧儿等不住趴在院墙上扯开嗓子喊：“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赶紧过来。”
    “妈，我们……？”温小可站在墙头刚想说推迟的话。却看到张鹏站在隔壁院子里，脸上竟带着笑意。
    李亦秋也一扫平时的颓废，娇羞如小姑娘般的站在他身边。。
    怎么回事？

 第209章 不可思议的事儿

    这么其乐融融，一片和谐。
    李亦秋不会愚蠢到这个时候了，还会听张鹏的甜言蜜语吧。
    温小可决定过去看看。
    扬烈梅看着手里的面盆，很不情愿地也跟着过去了。
    两人一见院门，张鹏就转身笑呵呵地打招呼：“大嫂二嫂。”
    温小可皱起眉头：“大嫂二嫂？那你是谁？妹夫？”
    张鹏秀气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尴尬地陪着小心说：“大嫂二嫂，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可是我也没办法呀！”
    “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娶小秋的，最迟，最迟麦收前。”
    这话也能说出口？骗鬼的吧。
    温小可差点笑了：“那时候好像是你媳妇生孩子时候吧，你说这话骗鬼吧！当我们是小孩？”
    “二嫂，我说的是真的。燕燕已经答应，等她生下孩子就跟我离婚，我就会娶小秋的。”
    张鹏解释的很急切的解释，脸都白了。
    温小可用手指着他的心口：“我不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跟赵燕燕离婚，但是一个大男人在妻子生下孩子的时候离婚娶另一个女人，你觉得靠谱吗！渣男！”
    她又指着李亦秋问：“他说这话你也信！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温小可”李亦秋的脸沉了下来：“你这人是见不得我好，是怎么的？昨天还假惺惺的说希望我过得好，我真的好了，你又疑神疑鬼的，你什么意思啊？”
    鬼迷心窍了。
    “我说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他如果真的对你那么好，怎么会娶别人呢？怎么会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把自己整的跟个疯子神经病似的！现在人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什么都忘了。”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吧，反正今天我话给你撂着，既然妈把我喊了过来，我就表明我的态度吧，我是不相信张鹏说的话的，所以也劝你不要信他的承诺。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
    温小可说完转身出了院子，杨烈梅也跟在了后面。
    林巧儿急着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我把你们叫过来是想让你们作证，免得他以后又不承认了。”
    温小可站在隔壁院墙后说：“我们作证又能干什么！妈，你跟小秋自己做决定吧。”
    林巧儿回头尴尬的冲着张鹏苦笑了一下，低头急匆匆进了窑洞。
    她都五十多岁奔六的人了，怎么能不知道温小可说的有道理呢，可是她实在被自己的女儿给折腾得受不了了。
    所以中午她去供销社买东西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去农场办公室，不知道开什么介绍信的张鹏出来。
    她横下心，抹下脸，上前扯住张鹏非要让他给自己个交代，给女儿个交代。
    张鹏当时陪着笑脸，先赔情晚道歉的说都是自己的错，说他正好要上去找小秋。
    张鹏的嘴巴实在是甜了，好像抹了蜜，一口一声妈的叫着，把自己的无可奈何说了一大箩筐，最后说的她都相信，张鹏真的是没有办法。
    相信张鹏对女儿是真心的。
    两人从场门口拉拉扯的，到了半路上已经聊着的就好像一家人似的。
    回到家，张鹏对着小秋又是赌咒又是发誓，就差跪下磕头请罪了。
    也没用多大的功夫，就把小秋给说的心花怒放的两人重归于好了。
    家里别的人都不在，她便想喊两个儿媳妇儿来作证。
    刚才听温小可一番话，她脑子好像忽然清醒了。
    可是清醒归清醒，她真的真的真的是被女儿给折腾怕了，打心里希望她赶紧离开家，不管怎么样别闹腾了。
    所以只要女儿不闹腾，哪怕张军是骗人的，也认了。
    温小可回到家里好长时间，想不明白。
    按照时间来推测，李亦秋现在应该已经有了身孕，而且至少已经三个多月了。
    难道林巧儿是已经知道了，所以才鼻子大了压住了嘴，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如若不然就她那脾气性格，既然抓住了，还不把张鹏给闹死。
    杨烈梅更是想不明白，她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发牢骚：“小害人精，自己惹下了事儿，把咱们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害的人家里都不敢呆，真的见到了害她的人，被人家两句话就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温小可裁剪着花边，一双眼睛忽上忽下的看着杨烈梅：“你说有没有可能小秋被张鹏给套住了，比如说那个那个什么什么……。”
    “你是说他们两人……”扬烈梅眼睛睁得老大，停住了踩踏缝纫机。
    张鹏下午的时候才离开家。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李亦秋并没有送多远，只是站在大门口目送。
    隔着院墙温小可都看清楚了，她眼里的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她感觉非常讽刺，也庆幸李亦寒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行动，如果他真的去打了张鹏或者做出什么惩罚的实际行动来，这会儿看见人家两个人和好了，真成出力不讨好的。
    想到李亦秋像个疯婆子一样的大哭，大闹执着的等待，以及光溜溜的被暴打的情形。
    她就想不明白李亦秋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发生到现在绝对是伤害性又大侮辱性又强。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这么伟大，伟大到可以忍受一切！
    可是这种伟大真的是伟大吗？
    “小害人精，绝对是神经有问题，脑子不正常！”扬烈梅跟她一样的困惑，一样的想不通。
    声音也提高了：“被人家几句话就哄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都忘了自己遭了什么罪！害一家人跟着丢人现眼，真是不要脸！”
    她为人老实，因为是农村人，嫁过来之后沾了光吃了商品粮。又没工作，靠人养活，所以在婆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基本上没有发言权。
    平时任何事情都只干活不说话。
    现在突然间说出这么几句话，还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传到了隔壁李亦秋林巧儿的耳朵里。
    “老大媳妇……”林巧儿站在院子里，皱起眉头，睁大一双泡泡眼，喊了一嗓门，却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第210章 腰杆子直了

    李亦秋站在大门前的坡头目送张鹏的身影消失。这个时候，含笑转身，脚步轻轻的进了院子，站在门口处，挑衅地看着隔壁。
    声音脆脆的说：“扬烈梅，我的事要你管啊，盐面有你还是醋里有你？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和张鹏好了心里嫉妒吧！我知道你是见不得我好的。”
    说话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脚尖儿颠儿颠儿的。
    扬烈梅站在温小可这边的院子墙根处，冲着那边：“我呸！”
    “别把不要脸当喝凉水！好意思说我嫉妒你跟张鹏？你们俩什么关系啊，值得我嫉妒！人家结了婚，现在孩子都快出生了，你还在五花六花糖麻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
    她现在也挣钱了，挣的钱完全可以养活住自己！
    这些天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家李亦秋最没资格欺负自己了。
    她也是吃闲饭的！
    从来不敢正面和李亦秋起冲突的杨烈梅，今天忽然厉害了，而且骂人的功力并不浅，声音也不低。
    在她面前霸道惯了的李亦秋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想不出来用什么话来回击。习惯顺手的拿起墙上靠着的一把扫帚隔墙打了过来。
    “扬烈梅，我打死你……”
    “我怕你呀……”
    扬烈梅今天也不含糊，顺手抄起一个灰耙，迎了上去。
    两人隔着院墙，你一扫帚我一耙打的不可开交。
    温小可赶紧拉住杨烈梅，说：“大嫂，算了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并将她往后拖了拖，冲着李亦秋说：“你也算了。”
    李亦秋顺手将扫帚隔墙扔了过来，温小可没注意，扫把扣在了两人的头上。
    老扫把竹叶都没了，只剩下竹竿，砸头上也怪疼的。
    温小可反应快，稍微躲了躲，只打疼了耳稍。
    扬烈梅被打到了头顶，愣了愣，狠狠的将手里的灰耙扔了过去，重重的打在了李亦秋的身上。
    她还气不过随手拿起院子里能拿到的东西，全都劈头盖脸的砸向李亦秋。
    小板凳小木棍笤帚扫把小簸箕，还有放在院子里的几块砖头。
    打的李亦秋嗷嗷乱叫。
    急得林巧儿大声喊叫：“老大媳妇，你疯了！”
    “就是疯了，被你们给逼疯了！”扬烈梅一口气将院子里能扔的东西全都扔完，长长的出了口气，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李亦秋！这么多年，从我进门的第一天你就开始欺负我！家里好东西尽你吃，好东西尽你用！你个当小姑的你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你岀了这么大的事儿，害得我在家里大话都不敢说，大气都不敢出，有时候饭都不敢去做！”
    “你是把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儿给家里办了吗！你一天到晚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害得一家子人都不得安生！”
    “我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要看你的脸色。我还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把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都不带停顿的！
    说的李亦秋好几次想骂回来都插不上话。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李亦秋脸都白了，站在院子里跳了几跳，才骂出来：“你觉得我不好，滚回你娘家去！你个土里刨食儿吃的，也不知道你的浆水从哪儿酸的，如果不是嫁到我们家，你能一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吃饱穿好吗？”
    “我的浆水从哪儿酸也不是从你这里酸的。我滚不滚回我娘家，那得你大哥说了算，你说了不算！我是嫁给你大哥的不是嫁给你了！你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子有什么资格让我滚回去！不要说你了，爸和妈现在都没权利，因为我们已经分家了！
    “李亦秋，把你的位置摆正！我嫁给你哥我们两个一起过日子的！我吃也没吃你的，穿也没穿你的！”
    “还告诉你，以后你别给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天我也请人把院子隔开，你在娘家活的是爸妈的势，不是给我们活势。”
    她扯起嗓门喊完。
    回头看着温小可偷偷的再次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抿了抿嘴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行，我现在就去堵李亦春，他如果不答应明天请人把院子隔开，我就跟他不过了！”
    杨烈梅也不是个笨人，不想让温小可夹在中间为难。
    聪明！温小可偷偷的冲着她又竖起了大拇哥，转身想进屋里。
    可是她还没躲进屋子，隔壁李亦秋一把笤帚隔着院墙扔了过来，指着她破口大骂：“温小可！都是你教唆的！以前杨烈梅什么时候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你教她跟我对着干，跟妈对着干，要把院墙隔开的！”
    温小可站在屋门口，转身笑得人畜无害，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院子中间的笤帚：“李亦秋你说得对！我还教唆了你去当第三者，勾引人家的男人呢！”
    说完又挑衅的挤挤眼睛，摊开双手：“所以说，你们都没脑子！都是跟我学的！”
    说完沉下脸，进了屋子啪地关上门！
    李亦秋气的翻了好几次白眼，才趴在院墙上喊：
    “温小可！你是个倒贴的货，当初我二哥根本就没看上你！是你勾引他的！”
    “对呀，我就是个倒贴的！我们当初男未婚女未嫁个，你哥愿意我乐意！”温小可打开窗户，笑得很得意：“不像有些人啊，倒贴了好几年，可是人家还是娶了别人！”
    “我要是你呀，就好好夹紧尾巴想想，看怎么样才能既不伤屁股，又不蹲脸。”
    温小可关上窗户，关了套房门，坐在缝纫机前摆弄童装。
    本来的好好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李亦秋是她上辈子难以摆脱的冤家对头。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说当初嫁给李亦寒是迫不得已，那么慢慢生活下来，让她下定决心离开家，去外面闯荡，对张军一辈子痴心不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女人。
    上辈子她对李亦寒内疚怨恨多过仇恨。而怨恨的原因，是他只顾着工作根本不管家里的事，导致她在家里忍辱负重，无法立足。

 第211章 暂短的喜悦之后

    温小可想，如果上辈子李亦寒能像现在这样做主早早把院子隔开，李亦秋不要在家里作威作福。
    也许她不会在儿子还小，女儿还不到半岁的时候就出外闯荡。
    也许日过着过着，她的心就会留在家里。
    想起女儿，她也是在李亦秋的神助下才有的。
    就很痛楚。
    李亦秋上辈子自己带着谁都不知道是谁的儿子住在娘家，总觉得温小可扬烈梅是家里多余的。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喜欢她儿子，经常耻笑大哥媳妇是个不会下蛋的鸡，二哥是个连媳妇都管不了的窝囊废。
    本来自从温小可有了儿子之后，因为本身对那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并不喜欢儿子，导致跟李亦寒的关系非常僵。
    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李亦寒非常喜欢儿子，给他取的小名叫大宝。
    也许是因为对她当初用了强，虽然两人的关系几乎到了冰点，却再也没有强迫过。
    但是那次他喝了点酒，回家之后，李亦秋就当面笑话他，说他自个媳妇儿都拿不下，凭什么在外面耀武扬威的，而且他们这种关系大家早都看在眼里了，农场有好多人传说呢！
    还专门说明是因为温小可和张军的关系导致的！
    李亦寒心里懊恼，借着酒劲儿，那天晚上又一次对她用了强，才有了女儿。
    可惜女儿才半岁，她就彻底的离开了家，以后差不多一年回家一次，后来两年回家一次，再后来，三五年也没回再一次。
    但是寄回去的钱却是越来越多，多到足以支撑一家人的各种费用。
    她后来还在县城给他们买了房子。
    林巧儿李亦秋带着她的一双儿女和李亦秋的儿子搬了进去，他们教唆她的一双儿女与她为敌。
    却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花着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不想这些道罢了，越想她越生气。
    重新活过，她一定要亲自亲手带大孩子，离这个神经病女人远远的。
    最起码不能让她操纵自己的生活！
    李亦秋还在那边院里那面骂骂咧咧的。
    林巧儿心里烦躁，却不敢惹女儿，怕她没完没了的。
    她实在是斗不过女儿。
    她从窑洞走到大门口，又从大门口走到窑洞，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天已经黑了。
    李亦秋骂了一会儿见没人再回应。
    又把矛头指向了林巧儿：“我说妈，你刚才是聋了还是瞎了！你的两个好儿媳妇，一个跟我干架一个跟我骂架，你一句话不说，你什么意思啊？”
    林巧儿将院子里的灯泡拉开，往灶膛抱了几块劈柴，低声下气的说：“小秋，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算了呀！人家两个都不吭声了，就你没完没了的。你现在又开始说我！”
    “我说你怎么了，说你怎么了！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看我不顺眼，都想着让我赶紧嫁出去！我还就不嫁出去，我就要留在家里当老姑娘！你不是整天说最喜欢我最最偏我吗，看来都是假的，你就偏你两个儿子！”
    “你给你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都有了房子，就我什么都没有！”
    林巧儿将劈柴全堆在灶前，拍了拍土出来站在门槛处说：“小秋啊，咱们说话要讲良心的！你要说妈对你不好，对两个哥哥偏心，那真的是亏了良心了！农场人都说我：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就我是重女轻男！”
    “你两个嫂子现在要将院墙隔开，还不是因为我太偏向你了。”
    “你哪里偏向我了，你哪里偏向我了，刚才杨烈梅温小可那么对我，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也听见了张鹏说最迟收麦时节就跟我结婚，到时候你请我，我也不会回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天都黑了，还不做饭，吃饭，都饿死了！”
    李亦秋一连对付了三个人，觉得有点累了，嘴也困了，进了自个儿屋子，狠狠的关上门，直接躺在了炕上。
    想到张鹏对她千般万般的承诺，满意地闭上眼睛！
    她觉得这段时间的付出总算是有了成果，尤其是那天晚上招待所挨的那次打，简直是太值得了！
    现在已经是正月，算算还有4个月不到的时间，想到那时候赵燕燕那个小贱人抱着孩子，黯然离去的样子，就好像打了个胜仗。
    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光，翻过来翻过去兴奋的竟然有点睡不着。
    无意中抬头看见，墙上旧日历上写的数字，猛的坐了起来。
    日历上的数字是她每个月例假来的日子，一般前后不超过三天，很准时的。
    可是这次好像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正想着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二十五岁了，就算没经历过也听说过也见到过。
    心里便想着不好。
    可是又不能确定！
    起身在小小的地上走来走去。。
    刚才短暂的喜悦一闪而光。
    未婚先孕，还是像她这样不光彩的身份，那是要背上作风问题的。她见过有人因为作风问题，脖子上挂着破鞋游街，上台挨批斗，被人扔鸡蛋。
    还有被扔臭鞋烂袜子，甚至还有坐牢的呢。
    她越想越害怕，就听到门口大哥李亦春的声音：“妈，我跟烈梅商量了，过了正月十五我就去请匠人把我们也隔开。”
    “隔什么隔？老大，你怎么也成了软耳朵啦！”林巧儿从窑洞跑出来，站在院子中间双手叉腰瞪着李亦春：“老二家已经隔开了，你们再要隔开的话，以后你妹妹走了，不就剩下我跟你爸了吗？我们两个人过还有什么意思啊？你爸那个老东西又经常不在家。”
    李亦春闷声闷气的说：“反正我们已经分家这么久了，俗话说的好，树大分杈，既然已经分了杈，那就把我们彻底分开好了。”
    “至于小秋，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是你跟我爸的事儿。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老二家能隔开，我家也能隔开！”
    李亦春说完也不等林巧儿答应，推门进了自个儿屋子。
    一句话没说的杨烈梅也赶紧跟着溜进了屋子，关上门，还用顶门杠顶了起来。

 第212章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杨烈梅顶好了门，转身靠在门上，一双眼睛崇拜的看着李亦春，表情略显夸张的说：“当家的，你太厉害了！以后我们院子隔开了，我们单独花钱，我一定给你天天吃白米细面，给你买卷烟，卖茶叶。”
    李亦春好笑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她说：“话我是跟我妈说了，但是到时候我爸妈有事，我们必须出钱出力。”
    扬烈梅忙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我们只是完全的分开过，该管的还是要管的。”
    李亦春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问：“你没做饭吗？合着你是堵着我专门说这事情，咱们两晚上喝西北风吗？”
    “你妹妹跟个疯狗似的，逮谁骂谁，还跟我隔着墙打了一架。我哪里敢去厨房做饭！要不是我在小可那边，还不被她白打了，她吃得好，身体胖，我哪里打得过她。”
    扬烈梅从柜子的最深处翻出温小可给她的饼干，让李亦寒先垫垫。
    以最快的速度将张鹏今儿个来李亦秋的表现，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咚”，李亦春气得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说：“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还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人家媳妇都快生了，她还跟着搅和什么，我们李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当家的，你别去！”扬烈梅飞快的在李亦春跨出门槛之前，将他拽了回来，按在凳子上坐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说：“当家的，你妹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不要说的好。现在年还没过完。万一她想不通又跑了，谁去找啊？”
    “再说这件事情，是妈把张鹏带回来的，妈都没说什么，我们能说什么呢。张鹏说麦收的时候回来娶小秋，就让她等着吧，到时候人家不来娶她，她估计也就明白了”
    “再者说这件事情农场已经摇了铃，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再扬出去的话，很丢人的！”
    李亦春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这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温顺听话的媳妇，竟然能说出这么一大串道理来，还别说，真的很有道理。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的说：“媳妇，你今天不一样了啊。”
    扬烈梅有点儿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帮小可踏缝纫机，小可说了每个月最少会给我十块钱。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当然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李亦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小可真的说每个月可以给你十块钱？可是我们挣她的钱合适吗？”
    “小可说如果我不要钱，她就找别人去了”扬烈梅扭动着干廋的腰肢：“我会踩缝纫机，干活儿又踏实，当然自己挣钱喽。”
    “当家的，我已经拿了一个月工资了，过年不是给你卖了条卷烟，半斤茶叶，一斤猪头肉么。”
    李亦春惊讶的说：“那不是妈给买的么？”
    扬烈梅撇了撇嘴：“进了妈腰包的钱，什么时候拿出来过。”
    李亦春说：“我还说妈今年变大方了。”
    “还是一毛不拨，过年家里所有的花销都是老二出的，三十多块钱全没了，所以我才拖着你在我娘家多住了几天。”
    扬烈梅说话间帮子男人泡了一杯热茶，还拿出一盘瓜子放在他面前。
    压低嗓门说：“你先吃点东西喝点儿水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去小可那边，我今天犁了面条，还炒了肉臊子，只不过跟你妹妹发生了冲突还没来得及吃呢。”
    两口子边说话边从窗户看向外面，林巧儿一个人在院子里出出进进走了几遍，拉了院子里的灯泡，关上窑洞门。
    扬烈梅这才悄悄打开房门，溜出院子，到了隔壁。
    温小可已经将小锅放在灶台上烧开了水，下了面条。两人吃完之后，给李亦春端了一大老碗。
    扬烈梅站在大门外听了一会儿，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屋门口，伸手正要推门。
    感觉端碗的手一空，隔壁屋的门开了，李亦秋将抢过饭碗举了举高，闪进屋子，砰的关上门。
    屋里的灯瞬间亮了。
    “咚咚，咚！”气的杨烈梅狠狠的踢了几脚门。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亦秋，要不要脸呀？你一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你大哥上了一天班了还饿着肚子！赶紧把面还回末！”
    可是就算她喊破了喉咙，屋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在院子里找了一根粗棍，想要去怼。
    旁边有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又递过来一只大老碗，里面装了满满一碗的面条，面条上盖着、热乎乎旺旺红艳艳的肉臊子。
    温小可悄悄指了指门，小声说：“算了，人不要脸无法可治，赶紧让大哥吃。”
    “我走了……你快点进去，要不然老妖婆又出来了。”
    温小可也像只耗子溜出大门，扬烈梅赶紧开门进去，把碗放在桌子上，才去关门，听到有脚步声走来，赶紧关上门，插好。
    “呯呯呯”
    门外响起了林巧儿的声音：
    “老大媳妇，把门开开。”
    “妈，我们已经睡了。”扬烈梅将一双筷子连同大老碗塞到李亦春手里，顺手关了灯。
    李亦春闻着肉，面条的香味儿，都来不及搅拌，就呼噜呼噜的往嘴里刨。
    门的做工不太精细，门缝很大，站在外面很清晰的听到吃饭的声音，闻到饭香味儿。
    林巧儿肚子咕咕响了起来，但是她今儿，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默默的回了窑洞。
    站在锅灶旁看了好大一会儿，努着脸从案板下一个筐子里摸出两只鸡蛋，生了火给自己荷包了。
    坐在炕上，拉开小炕桌，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吃完已经是满脸泪痕。
    今天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咽下了差点儿已经蓬勃而发的恼火，管住已经张了好多次的嘴巴。
    独自一个人吃鸡蛋。
    她忽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二儿子儿媳妇已经跟她隔了一道院墙，隔了院墙也随之隔了心。
    她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这小两口儿了。

 第213章 就是个骗子

    林巧儿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
    就连一向俯首听命的大儿媳妇也强烈的要求隔院墙，一向老实听话的大儿子也全力支持。
    她知道如果大儿子也隔开了院墙，她这个当家的就被架空了。
    现在男人已经不愿意把工资完全交给她，一连两个月她去领男人的工资，他已经提前领了，她只拿走了大儿子的。
    当然在她的淫威下，男人还是把工资交给了她，但是少了5块钱。
    她闹了5天也没讨回来，翻遍了男人的口袋搜遍了全身也没搜出来，问他干了什么，用在了哪里，他就蒙着头蹲在院子里的墙角，一声不吭的抽纸烟。
    女儿又是一天都不消停的闹腾，她实实在在的感到了危机。
    也是第一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相信了张鹏，希望女儿赶紧哪怕是以后吃苦受累都跟着走。
    哪怕是不光彩不道德。
    她的窑洞窗户正对着大门口，刚才她清清楚楚的看着大儿媳妇端了一碗饭走了进来，被女儿抢了去，二儿媳妇又端了一碗饭进来交给大儿媳妇。
    她本来不想出来的，可是实在是受不了，被两个儿媳妇儿这样躲着，更受不了她们竟然偷偷吃好的，而不给她这个当婆婆的。
    可是出去了，却怎么也拿不出平时的威风。
    她孤零零的收起了炕桌，扫干净炕，又去大门口转了转，站在大门外左右看，不见熟悉的星星点点的身影走来。
    说起来好像很久没看见男人抽着旱烟，慢慢回来了。
    她转身进了院子，将大门关上，插好了门栓，想了想返回去又将门栓抽开。
    差不多快到后半夜的时候，大门轻轻的被推开了，虽然声音很轻很她还是爬起来，透过窗户纸，看到李占祥轻轻的插好大门。
    赶紧躺在炕上。
    不一会儿李占祥推开窑洞门，摸黑脱了鞋子悄悄爬上炕，在另一头悄没声息地躺下来。
    她想骂几句，实在太累了，闭上眼睛马上就睡着了、
    李亦寒五天后的晚上才回到家里，风尘仆仆的，进了门就取下身上背的军用挎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堆的红枣核桃。
    他还提回来了一只篮子，里面装了整整四十只白花花的鸡蛋。
    温小可笑得像朵花似的，赶紧给他泡了杯茶放在桌子上，拿起一颗红枣随手擦了擦扔进嘴里。边吃边说：“肉厚味甜，好吃。我给大嫂留几颗，她刚刚在这边忙完过去。”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给你做。”
    李亦寒喝了口茶，说：“我下午都没吃饭，就想吃你做的面条，配咸菜。”
    温小可柔媚的白了他一眼：“想吃，还回来这么迟。”
    “我也想早回来呢，可是王场长遇到了以前的老战友，硬是喝了两盅。”
    温小可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做出了臊子拉面。
    酸辣萝卜条，咸辣椒，咸韭菜作配饭小菜。
    李亦寒一口气吃了三大碗，喝了一大碗的面汤，这才满足的擦着嘴仔细的打量媳妇，好像肚子又大了。
    “我说，张鹏前几天来家了，当然是被妈碰到了，硬拽上来讨说法的。他答应说只要赵燕生了孩子，马上离婚回来娶小秋，大概是收麦的时候！”
    “骗子，张鹏就是个骗子。他都办了回城手续了。昨天，办公室的小李来连队悄悄告诉我的，我还想着我都给办公室打招呼了，张鹏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手续给办走了呢！人家说是小秋去表的态。说小秋亲口承认和张鹏本来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看上了张鹏，她现在想通了，不想耽搁了张鹏回城。”
    “我还想着小秋终于放下了。虽然觉得便宜了张鹏那小子，但是小秋能想明白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他竟然骗了小秋。我听我战友说，赵燕燕调动工作了，好像去了偏远的什么工厂，张鹏也被安排进了那个厂子。昨天刚刚去派出所把户口迁走了。
    “这事儿千万别让小秋知道。”
    “这么说他用了缓兵之计，还来了个金蝉脱壳。”
    这个男人太狡猾了，温小可觉得有点冷，往火炉子里加了两块炭。
    前世因为做生意，天南地北的闯荡。
    她倒是在他们所处的地级市的市里，见过张鹏，赵燕燕两口子，两个人带着三个小孩，大的小孩估计都十几岁了，是个女孩。
    同李亦秋的儿子年龄差不多。
    想到李亦秋独自带大儿子，离婚后一辈子住在娘家，脾气比现在还暴躁敏感，任性霸道。
    却时不时偷偷的去城里。
    就觉得后背很凉！
    虽然也是她咎由自取，也是挺悲哀的。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农场的田地除了河床边，90%都是山头开出来的梯田，很多地方拖垃圾根本进不。
    山腰以上的部分，都是牛耕地。
    农场种植的粮食，百分之八十以上又是玉米高粱豆子之类的。
    需要在二三月份下种，耕种的十几天，满山遍野都是拖拉机，人，牛。
    农场所有的工人，除了学校医院，供销社，几乎全都参加到这场农业大战中去了。
    就连饲养场，都挑选了精兵强将，牵着自己饲养的牛，牛不够，还挑了驴，骡子，马。
    李亦春就被挑选出去了。
    参加这样热血的集体劳动，是不用回家吃饭的，伙食由农场的食堂供应，不扣口粮。
    李占祥因为年纪大，留在饲养场，除了负责捆绑牲口，还替代担任屠夫，准备牲口草料的工作。
    饲养场人手不够，要求留下来的人，加班加点的工作，所有工人在饲养场吃饭。
    作为农业为主的农场，一年有四个最忙的时候，那就是春耕，麦收，秋收，秋种！
    在这四个季节里，所有的人都要投入到生产中去，学校大灶给孩子们准备食物，中午孩子们都留在学校，下午放学吃过晚饭才回家。
    李亦寒就更加忙碌了，他不但要参加到这场劳动中来，还要负责监督什么人的热情度不够，哪一个组织和个人拖了后腿。
    要观察记录每个单位的劳动量。
    任务繁重。
    就连扬烈梅都被饲养场临时请去帮忙做饭了。
    林巧儿也跟着到地里帮忙捡草根，石块，每天挣五毛钱去了。

 第214章 变化太大

    这场全民参加的劳动中，医院虽然没有直接参加，也抽了几个精兵强将，表示支持的态度。
    温小可身子重被留在了医院，不过一个顶一个半，得上12个小时的班。
    虽然工作不累，但是长时间坚守，人很疲惫。
    供销社咸菜又是供不应求，隔天就得送三坛。
    她身子重李亦寒不在，不能上夜班。
    所以每天早上8点上到下午八点，回到家弄好咸菜，都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
    她便想让李亦秋过来帮帮忙，可以给她点零花钱，二来也免得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胡思乱想又犯神经。可是李亦秋过来看了看，说是咸菜味道难闻，会腐蚀了手，便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还给自己弄了点。
    温小可无语了。
    她只好喊来温小星帮忙。
    李佳欣那边已经来了信，温小星三天之后要去省城医院的培训班，参加为期两年的学习。他这几天都在准备，温小可不想让弟弟太劳累。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
    温小星虽然非常乐意，也很积极，但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
    不怎么会切菜，将咸菜捞出来，也不懂得怎么后续。
    只能等温小可下班回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干，然后第2天负责送去供销社。
    她很累，温小星临走前的晚上，过来说想迟一点去培训班报到。
    温小可当然是坚决不同意：“那怎么行，万一你报到迟了，人家取消了你这个名额怎么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温小星便愁人的说：“可是我也不放心你这么辛苦啊，要不然咸菜暂时先不送了，无非是少挣点钱儿的事，我的学费，你先留下来用。”
    温小可摇着头：“不是钱的事，我已经准备好了生孩子，以及以后一年的费用。咱们这是诚信问题，咱们既然已经跟销售签了合同，就要按人家的需要把菜供应上。要不然这样吧，你让满堂来帮我，”
    “姐，今儿个我去找满堂了，本来想让他来帮忙。可是满堂这几天去地里帮忙了，不过满红这几天倒是闲着，她伤了脚不能下地帮忙。”
    温小星说起高满红脸都红了，他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本来以前见到刚满红就烦，嫌她粗鲁，嫌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最近觉得她这样倒大大咧咧的，挺可爱。
    “你看上满红了？”温小可站在案板前看着弟弟笨拙的切着酸白菜，取笑他：“满红对你的心思，那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果你愿意这事一拍即合，要不要姐帮你。捅破这张纸啊。”
    前世温小星一辈子没有结婚，高满红过得也不好。
    重新来过，如果这两人能最终走到一起，也是一桩美事。
    “不行不行不行！”温小星一连说了三个不行，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她说话粗声粗气，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句话不对，上手就打。我可不想天天面对这么一个人。”
    温小可笑着说：“你可以改造她呀，不是说好男人是一所学校吗？”
    “姐，你饶了我吧，我可改造不了她！她都敢顶撞她爸，跟她妈动手，满堂都不敢惹，我还是免了吧！”
    “她真有这么厉害，这么霸道，这么没家教？”
    温小可只知道高满堂这姑娘性格直爽，说话办事大大咧咧的，却不知道有这么多毛病。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经常去她家，不是看见她跟弟弟妹妹打架，就是跟她妈顶嘴。有一次我亲眼看见，她把自己的妈推倒在地，转身跑了。”
    温小星已经由刚才的宁宁巴巴进步到现在熟练的切着酸白菜。
    温小可将一些红干辣椒，也切成丝儿。
    “如果你不考虑改变她的话，就请她来帮我吧。我不管她粗鲁不粗鲁，有没有教养，只要能帮我就行。”
    温小星按照温小可交代的，将切成丝儿的酸白菜放进一个大瓷盘里，又将养好的萝卜条出来放在另一个瓷盘里，腌好的辣椒一条条整整齐齐的码进坛子里。
    “高满红干活没问题。又泼辣又有劲儿，让她跑一整天都没问题。”
    温小可给锅里倒了点油，将各种各样的调料，放进油里炸干捞出，将热油泼了进咸菜。
    这些她专门搭配的大料，不但能调味增鲜，还有防止咸菜发霉变坏。
    这也是她腌制这么多咸菜，还不停的捞出加进，咸菜一点没变的原因。
    “那你一会去告诉满红，这些天过来帮忙。就忙这一阵子，等春耕忙完，她的脚好了就行。大概半个月时间。”
    温小星赶紧点头：“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她。告诉她就帮着半个月的忙，以后还是满堂帮忙的好，他习惯跑腿。”
    姐弟两个人弄好菜，温小可又给弟弟烙了几个酥饼，给妈妈李佳欣装了两罐头瓶子的咸菜。第二天晚上，温小星从高满堂家回来，说高满红满口答应。
    姐弟俩这才给自己弄吃的，吃的就是酥饼咸菜。
    因为温小星第2天早上要坐班车去省城，温小可明天早上8点要上班，所以专门给弟弟荷包了两个鸡蛋，还撒了葱花。
    温小星非常懂事的把荷包蛋推到温小可面前：“姐，鸡蛋你吃，你肚子里怀着宝宝，需要营养。”
    温小可又推了过去：“老弟，这两个鸡蛋你非吃不可，这是给你送行的，姐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圆圆满满。”
    温小星又给推了回来：“我现在已经非常圆满了，姐，其实这几个月来我非常高兴，我可以自己挣钱了。现在就更好了，可以在妈身边，还可以学医。”
    他又拍着自己的胸口：“而且你看看我的身体，根本不需要吃鸡蛋。”
    只是半年的时间，以前沉默寡言的弟弟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温小可觉得很欣慰很开心。
    他已经可以把感恩，满足，表现出来说出来了。
    温小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厉害了。
    如果人能倒着长，前世的温小星一定会非常出色。
    “我们一人一个吧。”温小星给自己碗里分了一只荷包蛋，将碗又推到弟弟面前。

 第215章 老实人也发威

    为两只鸡蛋推让，姐弟两都笑了。
    温小可说：“咱姐弟俩在这里推来推去干什么呀，这样你一个我一个多好。记得到了省城，要好好习苦心钻研，好好陪陪咱妈，当然也别忘了给姐姐写信汇报情况，最最最重要的是要经常和咱爸联系。”
    提起温新菊，温小星的眼神暗淡下来：“姐，明天我走了，你下午下班回去看看咱爸！他到现在也没有答应让我去省城学医，明天我是要偷偷走的。”
    温小可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你别想那么多，老爸会想明白的。你去学医以后就是大夫，想想如果这次机会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有了。爸那个人就是死脑筋，一辈子脑子不会拐弯儿。他也不想想，就算他不让你跟妈见面，我们一辈子不认妈，那妈永远还是咱妈吧，难道我们还会把第二个人叫妈。”
    姐姐两人说着，吃着手里的酥饼。
    正要吃鸡蛋，手里的筷子还没伸到碗边，温小可的碗就被人端了起来。
    两人惊讶的抬头，李亦秋已经端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汤，接着伸手抓起只荷包蛋塞进嘴里三下两下吃完了，放下碗，又端起温小星的，抓起鸡蛋塞进嘴里。
    姐弟两人看得目瞪口呆。
    反应太慢。
    温小可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李亦秋，你太过分了！”
    李亦秋很快咽下嘴里的食物，抓起桌上的一块酥饼，撑长脖子说：“你能给你弟吃好的，我为什么不能吃！你弟是你亲弟弟我还是我哥的亲妹妹呢。”
    “我弟帮我干了半晚的活，你帮我了吗？”
    “咸菜那么难闻，我为什么要帮你干？”
    “买鸡蛋的钱是我赚来的，你凭什么吃？”
    “凭你嫁到了我们李家，你弟就是外人。”
    “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你也是外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李亦秋，人要脸树要皮。你比我还大呢，整天待在家里白吃白喝，一分钱都不挣，今天寻死，明天觅活的。以前我们在一起你欺负我倒也罢了，现在我们已经分开了，你还想在我这里作威作福拿大呀！我告诉你，你这套在你妈面前行，我不是你妈不会惯着你，给我滚出去！刚才那两个鸡蛋我就当喂了狗！”
    温小可口齿伶俐，嘴皮子利索。
    不大一会儿噼里啪啦一顿说，李亦秋不停的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捂着嘴巴哇哇的呕吐起来。
    吐了！
    温小星若有所思的看着，眼神意味不明。
    李亦秋脸都白了，放下手里的酥饼，转身跑出了大门。
    到了大门外面实在忍不住，哇的又吐了起来。
    温小星听着外面连串的呕吐声，于心不忍的咧着嘴：“姐，她是不是病了，前段时间任奶奶就是肠胃感冒，吐的苦胆都出来了，晕得站都站不住。”
    温小可歪着脑袋：“她应该跟任奶奶得的不是一个病。算了不管她，你去把大门插上，为了避免淘气，你今儿晚上就住姐这儿，明天早上爸上班走了，你再下去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把咸菜送到供销社。”
    温小星走了，
    第二天，扬烈梅晚上十点钟回到家，她专门过来转了一圈，看到床上堆的几件童装的花边已经缝上了。
    笑嘻嘻地说：“小可，你可真手巧。等我忙过了这半个月，你多多给咱接几件活儿，我好好给咱们做。”
    温小可说：“没事儿，你好好给饲养厂做饭吧。毕竟你是饲养场的家属，你去做饭了，大哥才有面子，爸也有面子。做衣服这件事吧，是个长久的事儿。天长日久的何必把人忙坏呢。”
    扬烈梅站直了，像个模特儿似的转了一圈，指着自己身上的紧身花棉袄说：“小可，你不知道，今儿起码有十几个人问我身上的棉袄。没想到饲养场多半是男人，干的都是杀猪宰羊的工作，竟然还想着给媳妇做花棉袄，你说好笑不好笑。”
    温小可好笑的点了点头：“说好笑也不好笑，说不好笑真的很好笑。当然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杀猪宰羊的也喜欢看媳妇穿得漂漂亮亮。”
    “那你说你大哥平时怎么跟个木头似的。”
    “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很重要。你说就咱家那个老妖婆的样子，作为儿子的大哥，怎么能柔情呢？”
    “那二冬是不是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
    “比这个还严重，不过现在好多了。”
    “你大哥现在也好多了。”
    “那是我们改造的好！好男人都是慢慢调教出来的，当然我们要用对方法。”
    妯娌俩说了一会儿话，扬烈梅回去上床睡觉了。
    地里干活的人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温小可也刚刚躺在床上。
    还没闭上眼睛，隔壁院子里就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老大媳妇，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越来越把家里人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们在地里忙来忙去，回来一口热水都没有？你是个死人呐？”
    “老大媳妇，别装聋作哑的，你给我出来，出来给老娘说清楚！我看你现在是有人在背后教唆，有人在背后撑腰。我们李家这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你要是觉得我们李家庙小，你干脆回你娘家去得了，滚回你娘家那个贼窝！”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老妖婆，几天不作妖，总要兴风作浪一次。
    扬烈梅也是早上6点多就起床，去饲养场帮忙做饭，二十多人的饭，三顿饭啊。
    不说别的，现在又没压面机，光是中午那顿面就够她擀的。
    而林巧儿虽然早出晚归，工作却只是把从地里耕出来的草根石子儿捡出去而已。
    她自己的女儿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做，却要求别人家的女儿做这做那。
    温小可正要用被子蒙住耳朵，反正隔壁的战争几乎天天爆发。
    耳朵里传来了一声很意外的怒吼声：“妈，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牵着牛，耕了了一天的地，回到家里你又在那吵吵吵吵吵吵，让不让人睡觉啊？”
    愣了好半天才听见林巧儿小了8度的声音：“大春，你媳妇……”
    怒吼声更大了：“烈梅她忙了一天啊，她早上跟我一起出门的，也才比咱们早回来了一个小时。她要做二十几个人的饭呢，难道就就不能早点休息嘛。”
    说完咣！狠狠的关上了。
    接着是无尽的沉默。
    懦弱的人也会有发威的时候！
    老虎不发威总当是病猫呢。
    温小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

 第216章 拒之门外

    前世李亦春窝囊了一辈子，眼睁睁的看着老娘妹妹欺负自己媳妇，两口子一辈子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尽心尽力地养大了弟弟的一双儿女，妹妹的儿子。
    扬烈梅到后来被林巧儿李亦秋折磨的，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了，整天只知道埋头干活。
    重新来过，前世的状态慢慢被扭转过来了。
    也许过一阵子，好好的帮扬烈梅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身子，说不定还有机会生个一男半女呢。
    这种忙碌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当春耕终于忙完，整个农场都被一种欣欣向荣，蓬勃的。气氛笼罩着。
    桃花开了，漫山遍野都弥漫着甜丝丝的香味儿。
    李亦寒顶着一张晒黑的脸，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温小可今天休假，带着高满堂去供销社送咸菜，顺便买了窖藏的看起来还很新鲜的萝卜。
    回到家，看到靳花在大门口徘徊，心里一个咯噔。
    这姑娘怎么来了！难不成以前说的还不算明白，还是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脸上却不露声色老远就笑眯眯的打招呼：“靳花，你来啦。我们亦寒还没回来呢。”
    其实她和李亦寒已经见过面了，只不过是她刚出门，李亦寒刚要进门，两人打了个照面儿说了几句话。
    靳花笑得很不自然：“李队他回来了，我们是一起回来的呢。我来就是想谢谢他。”
    温小可笑得更灿烂了：“谢谢他？那就是他又做什么好人好事了，靳花，他做好人好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用谢的。”
    靳花坚定地说：“我一定是要谢谢他的，我知道他在家里。”
    温小可让高满堂先把萝卜提进去，站在门口看着靳花：“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进去呢！”
    靳花低着头难为情地说：“我想进去来着，可是李队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洗头发呢，他说让我回去不用谢。”
    “既然我们家亦寒说，不用谢那就不用谢了，我们小两口都有半个月没见了，你就给我们留点空间说说悄悄话吧。”
    “慢走，不送。”温小可语气温柔，客气而又疏远的将靳花挡在了大门外。
    靳花英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在抢耕的这半个月里，作为派出所唯一的女警察，她也被抽出去协助耕种工作。
    她的主要工作是往山间田里送水。
    农场大多数田地都是山地，现代化的农具拖拉机，都在比较平缓的一代耕地了，摩托车要留在派出所备用，只能是用架子车，将烧开的水装在大桶里，运送到各个地头。
    通往地头的路，很多都崎岖狭窄，虽然都能容下一辆架子车过去，但是必须得有手艺，因为稍不注意就会翻下山坡山涯山洼。
    配合她拉水的是广播站的小蓉，那姑娘是知识青年，清纯靓丽，自打来到农场就在广播站当播音员，哪里干过这么繁重复杂技术含量又高的农活。
    那一天在三连帮忙，两人用架子车送两大桶凉开水去山顶地头。上坡的时候，她在前面拉车，小蓉在后面推。到了最陡峭的那一段，小蓉在后面用不上劲，她在前面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车子也是拉不上去。
    但是已经退不回去了，耕地的人已经到了地的那头，而且车子卡在路边儿的虚土里。
    上不去下不来。
    三挣扎两挣扎，车子一偏，连带着她一起滚下山坡。
    她的两条胳膊卡在车的两条把手上，直接被车把带着挑飞了出去。
    挂在了田边洼坡的一棵树上。
    架子车也滚下了坡。
    负责在后面推车的小蓉，发现情况不妙的时候，早已经躲得远远的，看到出事了只敢站在那里又喊又叫的。
    每一层梯耕地撒肥抉犁的职工们听到声音，都纷纷赶了过来。
    可是，梯田跟梯田之间的洼坡也不平整，而且坡上布满了蒿草酸枣树丛。
    靳花又被挂在那棵老槐树的树杈上，这颗老槐树因为年纪大，因为树根庞大粗糙难以清理干净，才被留下来的。
    足足有十几米高，树冠也有百十平米。。
    她不能掉下来，又没有人有能力把上去救。
    她只有死死地抓着树干，尽量保持体力，根本不敢往下看。
    坡上坡下的梯田围满了人，这个说这样，那个说那样。
    可是用了很多方法，比划来比划去，试探来，试探去。
    都不能把靳花解救下来
    因为靳花不能掉下来，也没有人能从这么高这么粗的树上爬上去，将一个人从树枝上拽上来。
    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靳花，一点一点的从粗树干，落在细树干上，树干挂住了她的衣服，她不敢用劲，怕树干折了，也不敢动。
    后来在山底下，稍微平缓一点的地里开着拖拉机耕地的李亦寒，听到了消息赶了上来。
    他当过侦察兵身手敏捷反应快。
    他用一把镰刀，将坡上的酸枣树丛，粗硬的蒿砍倒，爬上老槐树，站在干枯沧桑的老树杈上，用一根粗绳子把自己绑在树上。再用两只手将已经只有一只手一条衣袖挂在树干上的靳花，先是拉着一只手，然后抓着另一只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拽上来放在上面的树杈上。
    靳花虽然是上过体校又是干警察的，终归是女儿家。刚才被挂到树上，胳膊双手腰部都已经受了伤，脖子上还给划出了好几道，额头也划破了。
    虽然已是春天，山上风还是很大，被挂在树上，冷得瑟瑟发抖，棉袄也被刮破，棉絮在眼前乱飞。
    她已经是手足无措，现在更是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亦寒解下绑在自己腰间的绳索，绑在他的身上
    然后让她双手抓着绳索，一点儿一点儿地将她放下去。
    她个子高身体好足有一百三十斤，李亦寒站在树技上，在纵横交叉的树干中，将她一点一点的放了下去。
    到了树下安全地方，她忘了自己所受的伤，全部的关注点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李亦寒身上。
    她的眼睛再也离不开他了。

 第217章 提前打个预防针

    靳花虽然受了伤，都是轻伤，只休息了两天，就去上班了。其实她完全可以多休息两天，只是为了每天都能看到李亦寒。
    但是李亦寒的工作性质很不稳定。
    因为他是个多面手，什么都能干。能开车能维修，能耕地能撒肥，派出所有偷鸡摸狗的案子还要请他回去帮忙。
    基本上属于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都不稳定却是哪里都需要的人物。
    最重要的还要负责监督广大职工好好工作的任务。
    所以后来的这几天，她也基本上没怎么见李亦寒。今天，大家都撤回来了，所有参加春耕的人员都放假一天。
    她在自己的单身宿舍里看到李亦寒回来了，赶紧提着早已买好的罐头点心。
    追了过来。
    隔着门缝看到李亦寒光着膀子在擦洗身子，结实健美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光，心里麻酥酥的。
    她想去摸一摸试试有多结实，可怎么敲门李亦寒都不开。
    还说媳妇不在，不方便。
    温小可就回来了。
    靳花心里有点怕温小可，转身走了。
    她已经快要下坡了，忽然想起手里的罐头点心还提着，又转身回去。
    大门已经关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敲门。‘’
    这时候从门里面传来，温小可酥酥的声音：“哟，瞧瞧这肌肉，一块块都瓷定定的，我数数，有8块腹肌吧？”
    “我说，有这八块，亲，咱干脆不当这个稽查队长了，咱当健美教练吧！”
    “来来，站着别动，我帮你擦擦背，天还有点儿冷，凉不凉，。”
    李亦寒轻贱贱的说：“不冷，一点都不冷。你往边上点，别把你溅湿了。地上有水，别把你滑倒了，你现在可是宝贝。”
    “那我脚肿走不动，一会儿你抱我进屋去！”
    “你这么轻，我一只手都能抱起来。”
    “那可不行，一只手不稳当，小心闪了儿子。”
    “你呀，你太轻了，是不是我这些天不在，你没好好吃东西？”
    “才不是呢，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早上一只鸡蛋一个馒头，一把核桃仁，一个苹果，还要吃两颗红枣呢，撑得都走不动了。。”
    “这么能吃，怎么抱起来好像比我走的时候还轻了呢。”
    “那是因为我太想你了呀，想的光吃不长肉！”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靳花贴在门上，看到屋里的门关了，老半天也没见人出来。
    她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心好像被人抽空了似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她赶紧低头装作系鞋带。
    起身之后，看着手里的罐头点心，犹豫了一会儿，提着走了。
    屋里，温小可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压在头下。
    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李亦寒，李亦寒被看得有点心虚，低头看了看，索性弯着腰低下头，双手撑在床边盯着她的眼睛向：“什么意思？眼神怪怪的。”
    温小可笑得嘴角都快溢出蜜来了，说话却酸溜：“看不出来什么意思吗？我骄傲，我自豪啊！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家男人原来不是黑脸包公，而是侠骨柔情！”
    李亦寒脸一红，头往下又低了低，嘴唇几乎碰到了她的唇上，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似乎燃烧着火焰。
    “什么意思明，说别拐弯抹角的。”
    温小可心里麻酥酥的，翘起来的一只脚似乎有意无意的，碰着李亦寒最敏感的地方。
    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英雄救美啊！是不是特有成就感！特有自豪感，是不是……”
    李亦寒嘴角扯起一丝压抑不住的笑，盯着她的嘴唇看了好半天，索性压了下去堵住。
    温小可如饥似渴般的享受了一会儿的，感觉血液流通了，气也顺了。
    伸手推开李亦寒：“快起开，起开，别压着孩子。”
    李亦寒这才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坐在床头。
    有点自豪地说：“有人告诉你了？真是闲的没事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温小可依旧悠悠地盯着他的眼睛：“对你来说也许是手之劳，对别人来说估计就是刻苦铭心了。”
    李亦寒被说的不好意思，转身盯着温小可：“想说什么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的。”
    温小可坐起来，盯着李亦寒的眼睛，十分严肃的说：“我刚才在咱家门口看见靳花了，她说是来感谢你的，说你救了她。”
    李亦寒沉下脸，眼睛冷了下来，看着她说：“也说不上是救，只是把她从树上弄了下来。小可，你是读过高中的，应该明事理吧。”
    “你才不明事理呢！”温小可有点生气，不轻不重的踹了李亦寒一脚：“我也不是吃醋，也不是说你救人不对！我是想提醒你，记住我以前对你说的话。”
    李亦寒粗声粗气的说：“这些天都忙得脱了一层皮，从那天以后都没见过她，能做什么！”
    “我先提前给你打打预防针，免得你以后犯生活作风问题！你还来劲儿了”温小可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从后面拽着李亦寒的两只耳朵，嘴巴对着他的耳朵孔，呀切齿的小声说：“你现在是什么都没做，但是保不定以后会做些什么。”
    “因为我今天从靳华的眼睛里，看出了篡位夺权，替代我的野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所以你得竖起耳朵听着，你是我丈夫，我儿子的爸爸，你不许任何的生活作风问题！”
    “听到了吗？”
    她的双手只是轻轻的拽着李亦寒的耳朵，说话的声音带着热气，李亦寒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心里虽然对方小可这样疑神疑鬼，这样不信任他很气愤，却再也做不出生气的样子。
    只是顺着说：“我又不是傻子，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就好！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俗话说得好，钟不敲不响，扫帚不扫灰尘不会自己落下，事情别人不说你是不会知道的，等知道的时候或许已经迟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铁面无私的，你可以保证你自已，却保证不了别人。”
    “你得给我发誓，这辈子，除了我不喜欢别的女人！”
    说话间问小可将李亦寒的头扳过来，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

 第218章 男人需要调教

    温小可这一顿操作，李亦寒又好气又好笑！
    生气的是，自己在外工作半个多月，天天都想着媳妇，可是见了面媳妇竟然不相信他，疑神疑鬼的。
    不就是随手帮了忙吗，至于这么像审犯人似的没完没了么？还花样百出。
    还有那个靳花也是的，都说了不用感谢，换谁他都会这么做的，可是偏偏要到家里来。
    好笑的是，媳妇儿竟然这样又拽耳朵，又让他发誓又批评教育的。
    当他是孩子呢。
    可他怎么觉得这么好玩呢好笑呢。
    想想媳妇生气起来说话的声音柔中带硬，亮晶晶的眼神更是顾盼生辉，一张小脸粉粉的嘴唇润润的。
    如果不是实实在在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给种的，他真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才十几岁呢。
    行为真幼稚！
    他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说：“你真的不要疑神疑鬼了。虽然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知道你不情愿但是我是心甘情愿的。以前你对我不好的时候我都没有别的想法，现在你对我这么好了，我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呀，在我的眼里你比哪个女人都好，不要说靳花了，就是给我一个比她漂亮十倍的，我都不会动心的。”
    这家伙，说起情话来一点也不差。
    虽然还板这个脸。
    温小可这才满意的收起拽着耳朵的双手，重新躺回床上。
    说：“这话我爱听！想来你可是受了部队十年教育的，也是教育别人的，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做的。”
    然后话题反转：“但是我相信你，不相信别人。靳花青春年华，情窦初开，她平常见到的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知识青年，就是只知道埋头干活没有文化的农场职工，要不然就是派出所那几个毫无情趣只知道抓坏人的家伙。面对你这样一个有才有颜，有精力有背景的男人怎么能不动心呢。所以我得时时的提醒你，警钟长鸣才能避免犯错误。”
    “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刚才你不是说腿肿了吗我来帮你揉揉。”
    李亦寒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压下心头涌起的那股邪火。
    他认真仔细，刚柔并进的帮温小可揉着腿，温小可当然也是投桃报李，用另一种方法让他感受到了男人的释放。
    过了抢耕时间，万宝山农场的山川一下子都变了，变得绿油油娇艳艳生机勃勃的。
    桃花败了，杏花开了，杏花败了梨花开了。接着所有的花似乎都开了，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芳香。
    小溪里的水流淌的也更欢畅了。
    李亦寒忙碌起来，差不多每天都要下连队去看庄稼的长势，看麦子生长，看玉米发芽，看高粱发芽。
    以及种植的各种蔬菜豆类。
    还要去林业站看看果树除虫，剪枝的情况。
    温小可也比以前忙了，除了依旧在药房三班倒的上班，还接了很多的衣裳。
    有童装有女装，有老年装甚至有人找她做男装。
    她都根据记忆中潮流的方向，稍微加点改进。
    她裁剪的速度很快，设计图又跟得上，杨烈梅一个人已经很难完成加工的工作。
    高满红也被她喊来还帮忙了。
    高满红虽然不会做缝纫机，但是会用手工，做一些针线，她帮忙往衣服上固定温小可自己做的卡通图片，花花草草的图片，方便杨烈梅用缝纫机缝上去。
    也会帮忙订制纽扣，熨烫衣服。
    三月四月两个多月，温小可除了给杨丽梅，高满堂兄妹发工资，各种布料原材料的钱，竟然净赚了八十块钱。
    加上送咸菜赚的，有一百块钱。
    这可是她半年的工资啊！
    她觉得信心满满，拖着7个多月的身孕，除了上班，不是拿着粉笔，尺子裁裁剪剪，就是在厨房里腌制咸菜。
    李亦寒觉得很心疼，每天下班回家就帮忙。
    他虽然不会裁裁剪剪踩缝机，做针线，却学会了将咸菜从咸菜缸里捞出来，将加工好的，装进坛子里，如果高满堂不在，他还帮忙送去供销社。
    因为高满堂现在既要负责，购买腌制的菜品，要保证它们还保持水分，还要负责把萝卜晒干切条。
    偶尔还要给回话公社的功效是送上一点忙不过来。
    李亦寒也会帮着给大家烧水泡茶，偶尔还会做做饭。
    温小可休假的那天，天气很好。
    三个女人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李亦寒上班前已经帮着烧了开水，溜了金裹银，捞了咸菜。
    他自己带了咸菜夹馍，上班走了之后。
    三个女人吃了早饭，每人冲了杯茶水。
    开始干活儿。
    高满红笑呵呵地说：“小可姐，你可真有福，你看姐夫现在多好，对你多体贴细致，小星要是能像我姐夫这样就好了。”
    杨烈梅冲她眨眨眼，取笑说：“你姐夫表现好，是因为小可调校得好。小星也得人调教啊。”
    温小可笑得很含蓄：“我弟弟很乖，很懂事儿。调教起来应该比李亦寒容易。”
    高满红一点儿也不遮遮掩遮的说：“他在小可姐你面前很乖很懂事，在我面前厉害着呢。总是挑我的毛病，说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杨烈梅说：“满红啊，不是当嫂子的说你。小星跟你小可姐一样，都是有文化的人，凡事都讲个道理。你大大咧咧炸炸呼呼的，你们两个啊是水火不容。”
    温小可笑而不语。她不知道重新活过，这两个同样心地善良，性格不一样的年轻人，是不是能走到一起。
    高满堂灵巧地缝着衣服上的扣子，毫不顾忌地说：“大春嫂子，不瞒你说，其实我在小星面前已经很克制了。在他面前我说话也没那么大声，做事都小心翼翼的，可是他还看不惯我。”
    杨烈挴踩着缝纫机，回头看着她笑：“那就是你表现还不够好，以后你得多跟你小可姐学，你听听她跟二冬说话，那叫一个柔声细语体贴入微，我一个女人听着心里都舒服，更别说男人了。”
    温小可将一件童装裁好卷起来放在一边。
    抿嘴笑了，说：“大嫂你也不错呀。我看这段时间大哥对你越来越好了，一下班就过来帮咱们的忙，还给你端水捶背什么的。都快赶得上你小叔子我家哪位了。”

 第219章 要结婚了

    听温小可说李亦春变了，杨烈梅笑得嘴都合不拢：“还不都是跟小可你学的。我以前跟他说话就像小媳妇见了公婆，不敢大声。说话都要看他脸色，现在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过多半是挑他喜欢的说，给他戴高帽子，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高满红听的眼睛发亮，停下手里的活：“等6月份小星回来，我见到他，就挑他喜欢的说，声音压的小小的，就像压在屁股底下。”
    杨烈梅温小可哈哈大笑。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活儿干得很快，很愉快。
    突然高满红好像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看着门口：“小可姐，李亦秋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安静啊，小星还写信回来，让我多过来你这边看看，免得李亦秋欺负你。”
    杨烈梅不屑的皱了皱鼻子，眼角眉梢的鄙夷之情溢于脸上。
    温小可也是低头笑而不语。
    李亦秋毫无意外的怀孕了，现在已经五个多月的身孕，自然是不敢再嚣张跋扈。
    但是只仅仅限于，不找两个嫂子的麻烦，不无中生事。
    同林巧儿母女之间的对骂，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家里只有杨烈梅一个人，别人都去上班了。
    而杨烈梅家已经被一道院墙隔开。
    高满红压低嗓门说：“小可姐，我听农场的人都在说，说李亦秋怀孕了，肚子都能看出来了。所以你婆婆这段时间才不敢，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扬烈梅温小可对视一眼，两双眼睛看着高满红都不说话。
    高满红又说：“场里的人还说呀，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实验站常征的，就是那个小个子黑脸的技术员。”
    常征的？
    温小可奇怪地问：“谁说的？有什么证据吗？”
    前世李亦秋是嫁给了常征，两人结婚五个个多月就生了孩子，那时候虽然所有人都怀疑孩子不是常征的，却并没有人知道孩子是谁的，也没有确凿的证据，都只是流言而已。
    现在，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还没常征什么事。
    却从别人的闲话中听出他们的关系。
    温小可觉得有点奇怪，她还以为两人这辈子没关系了呢。
    如果是这样，常征对李亦秋绝对是真爱。
    杨烈梅比她还奇怪：“奇了怪了，小秋自打过年被带回来，整天就在院子转出转进，大门口都不常去。常征也没见再来过。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我天天在家我怎么不知道？”
    高满红更加神秘的说：“你们当然不知道了。我听别人说，常征打了报告，说要跟李亦秋结婚，要求场里给他分房子呢。”
    “我还听人说呀，人家两个人晚上偷偷见面了，就在山背后的草垛里。”
    说得有模有样像那么回事儿。
    温小可半信半疑的问：“你都是听谁说的呀？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杨烈梅说：“我也没听到。我当家的，一直让我多注意小秋，我都一直注意盯着呢。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高满红纵了纵肩膀：“我也是听人说的。我哥都警告了好几次不让我告诉你们。”
    温小可佯怒：“你哥这人不行啊，知道了也不给我说说。还是不是比亲人还，……的嗯朋友了？”
    高满红赶紧说：“我哥说，孩子一定不是常征的。所以不要让我跟着瞎传话。”
    扬烈梅说：“大家都说是常征的，那就应该是常征的。不是常征的还能是谁的呀？这满堂怎么也张着嘴瞎说呀。”
    她为人本分思想单纯，不知道张鹏跟李亦秋已经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
    除了张鹏之外，当然只有常征了。
    “呸呸呸呸呸！”高满红赶紧吐着舌头说：“都怪我嘴巴不严，藏不住话。我哥说，谁的孩子他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常征的。”
    “你们可千万别问我哥，我哥说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如果我跟着瞎传，他就跟我断绝关系！因为牵扯到小可姐。”
    温小可笑了笑说：“说就说了，放心吧，我们不会问满堂的。俗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晚上李亦寒回来，温小可将做好的衣裳仔细的叠起来，用一块包袱皮包好，准备明天带给人家。似乎有意无意随口问：“我听说常征已经写了报告，说要跟小秋结婚，要求解决房子问题。小秋跟常征要结婚了？”
    李亦寒喝了口茶：“我也还纳闷呢！今天实验站已经把常征的报告拿到办公室，交给工会主席了。沈主席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我现在正琢磨着要不要过去问一句。没听小秋答应常征结婚啊。这事儿我才知道，怎么传的这么快。”
    温小可按着肚子慢慢的坐下来，很费力的将一双腿搭在另一条凳子上，李亦寒很体贴的帮着按摩。
    他现在很有眼色。
    温小可靠在椅子背上，感觉舒服了才说：“常征是先把报告交给试验站的，当然是从试验先传出来的。现在小秋肚子那么大了，虽然我们大家都不说，但是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挺着急的。但是常征这件事儿，似乎有点唐突。小秋跟张鹏闹的动静那么大，也没见过小秋跟常征有什么来往。该不会是什么暗中交易吧。”
    孩子绝对是张鹏的，常征这个时候打报告结婚，当然不会是先上船后买票。
    李亦寒有点儿生气：“什么交易！既然常征已经打了报告，那就证明，小秋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要不是因为咱小秋跟张鹏闹了那么大的事儿，我都想去找常征问问，怎么不早结婚？而且都打结婚报告了还不到家里来提亲，怎么个意思啊？”
    李亦寒一直不相信妹妹会怀张鹏的孩子。
    现在常征打报告结婚，孩子自然是他的。
    他觉得还说得过去。
    温小可瞪了他一眼：“你呀，还找人家问什么？小秋前些天还跟妈吵架，信誓旦旦的说张鹏麦收前来娶她。现在常征突然打起了结婚报告。咱还有什么脸去质问人家呀，算了吧，还是什么都别说，只要小秋愿意嫁。”
    李亦寒十分震惊：“你是说小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张鹏的？”

 第220章 最好的结果

    李亦寒的意识意里，只有结了婚以后有孩子才算合法的，其余的都是耍流氓。
    他以为自己的妹妹跟张鹏，只是一厢情愿或者心有好感的谈对象，没有发展到实质性的问题。
    “当然啦！你想啊，小秋自打张鹏结婚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纠缠他，这段时间之所以安安静静的等候，是因为张鹏给了她承诺。如果孩子不是张鹏的，张鹏会答应娶她吗？”
    温小可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帮他梳理。
    前世李亦秋跟常征结婚之后，关系非常紧张，常征时常家暴，不是打李亦秋就是打孩子。
    还说孩子不是他的，李亦秋时常被打的跑回娘家哭诉。李亦寒气愤不过，同李亦春去调解了好几次家庭矛盾哈，修理过好几次常征。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制止常征的暴行，在李亦秋生了老二，月子里被打的带着老大回到娘家之后，默许她不回婆家。
    常征后来在家里闹过好多次，将无赖劲发挥到了极致，李亦寒最后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支持李亦秋离了婚。
    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孩子真的不是常征的。
    所以强硬地插手了妹妹的婚姻，他非常痛心妹妹的不幸，却不会处理家庭问题。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纵容妹妹母亲欺负温小可杨烈梅。
    重新来过，一定要让他早知道，即便是以后插手，也是采取合适的方法。
    重要的是明白矛盾根源。
    李亦寒给温小可捏完了腿，烧了热水让她泡了脚，看着她躺下。
    坐在客厅里，默默的抽了两支烟，掐灭之后去了隔壁院子。
    原本很大的院子，现在隔了两道墙，就剩下中间窄窄的一溜了，看起来显得很长，从大门也就看见对面的窑洞。
    只是靠左墙盖了一间简易的小屋，是李亦秋的闺房，窗子也是那种简单的格子窗户，没有安装玻璃，糊着窗户纸。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径直向窑洞走去，心里稍微有点苦涩。
    他们是农场的老住户，院子差不多有一亩地，是农场住房最宽敞的人家，以前两边盖了屋子，中间的地方大的可以修个花园。
    可是现在，隔成了三个家。相比起来，他和温小可现在的院子倒比另外两个大一点。
    因为靠墙根的三个大窑洞，中间还有两个放杂物的小窑洞，当初隔院墙的时候隔给他们一个小窑洞。
    到了窑洞门口，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林巧儿略显烦躁的声音：“这么晚了，干什么？”
    他轻轻的咳了声：“妈，是我。”
    “等一下。”
    不大一会儿林巧儿打开门，披着一件破旧的夹袄，就是把棉花掏出来的棉袄。
    眼神闪了闪，进了屋，看见老爸李占祥竟然在家。
    他默默地靠炕墙坐着，手里拿着一个汗烟锅吧嗒吧嗒地抽着。
    愁眉苦脸的，看见他进来往边上缩了缩。
    李亦寒关了门，抬腿坐在炕沿上，看着林巧儿脱了鞋子，上了炕盖上被子。
    轻轻的叹了口气，指了指外面：“我今天听工会的人说，常征打了报告要和小秋结婚，有这么回事儿吗？”
    林巧儿愁苦地低下头：“我跟你爸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她只是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说她要跟常征结婚，申请批下来就结婚。”
    “她还说得给她准备50块钱陪嫁。因为常征答应娶她，一来是看在陪嫁的份上，二来因为农场现在有政策，超过30岁的大龄青年结婚就分配房子。房子的地点也不错，就在实验站隔壁的山上，砖木结构的屋子，每人一间半，带一个伙房。”
    “哎。”李占祥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给自己装了一锅旱烟。
    李亦寒皱着眉头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儿递给李占祥：“爸，你怎么又抽上旱烟了？味道这么大。灭了灭了，抽根卷烟。”
    李占祥赶紧把烟丝从烟锅里倒出来，将烟锅旱烟袋缠好，压在炕角。
    点上纸烟。
    李亦寒也给自己点上一根，抽了几口才问：“这么说小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常征的？”
    “不是！如果这孩子是常征的，他敢这么提条件吗？”
    “他答应娶小秋，给小秋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条件就是，场里分了房子，我们要置办柜子，桌子，箱子蚊帐，床，铺的盖的，两人的衣裳，办酒席的钱，还要给两人每人5块钱的红包。”
    “粗略算下来至少得50块钱。”
    林巧儿的声音越来越低。
    李亦寒听的心里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占祥抽完一根烟，终于抬起沧桑的老脸，看着儿子说：“二冬，刚才我和你妈正商量，明天把你们兄弟俩喊过来，看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你妹妹都26了，现在又做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这些天我跟你妈吓得门都不敢出，生怕别人问起来。现在好不容易常征不计较这些，娶小秋。就算高条件我们都得答应。要不然，我们就只能等你妹妹生下孩子把孩子掐死。”
    李占祥第一次条理很清晰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林巧儿第1次，妇唱夫随的点头跟着说：“你爸说的对！自古以来哪有大姑娘生孩子的，生了孩子也只能掐死！现在常征愿意接收，什么条件我们都只能答应。好歹是一条命啊。”
    “再说，小秋现在都5个月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就算咱们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掐死，都由不得咱们呀！工会妇联派出所的都会找上门来。”
    李亦寒听得十分压抑，爸妈说的都对。
    他是稽查队的队长又经常协助派出所工作，农场有几千名工人。每一年也总会出现这么几次，男欢女爱的风流事。场部也会每年，都举行么几次批斗大会，将那些搞破鞋的，耍流氓的，犯了罪的，押上台子批斗之后收监判刑，达不到犯罪程度，则是挂着破鞋上台。挨批斗游街，被人唾骂。
    如果真的发展成那样，他这个在农场也算得上号的领导，以后还怎么监督别人。
    这不仅仅是颜面尽失。
    现在常征愿意承担这个后果。
    是最好的结果。

 第221章 嫁妆问题

    李亦寒还是有点担心。
    “这样好倒是好。我就是担心常对小秋不是真心的，还有，他以后会对孩子好吗？”
    林巧儿叹了口气：“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二冬，你工作忙，上起班来什么就都忘了，可是你妈我在家里天天看着，你妹妹肚子越来越大，脾气越来越大，实在是受不了啊。”
    “现在只要个人接承，她以后吃苦享福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妈现在真的是怕了她了。”
    李亦寒下炕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给办了算了。”
    林巧儿也下了炕，跟在他身后说：“赶紧办了算了，让妈好好的多活几年。二冬，你先别急着走。你妹妹这五十块钱的嫁妆钱，怎么办？”
    李亦寒转脸看着林巧儿：“我跟大哥一人出10块，剩下的你出吧。”
    他自打十五岁当兵开始就给家里交钱，一直到去年把院墙隔开。
    大哥自大上班开始，每个月的工资也全都上交，再加上李占祥还有温小可交的一年多。
    他想着怎么都能拿出来三十块钱吧。
    可是林巧儿却苦着脸挡着他：“二冬啊，妈手里哪有30块钱？妈要是有三十块钱，过年所有的东西都能让你买吗？所有的人情都能让你花钱吗。不瞒你说，妈现在全身上下满打满算没有5块钱。”
    李亦寒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总说你是最会当家的吗？我跟大哥，爸这么多年把工资全都交给了你。咱们家吃的也算是差的，穿的也不是好的，怎么就没钱了呢？”
    他是个男人，工作的性质，不需要他斤斤计算钱财。
    但是自从温小可给他算了笔帐之后，心里就有了谱。
    他粗略的算计了一下，林巧儿手里怎么着也得有200块钱左右的存款吧。
    温小可说作为一个家的当家人，要对家里的经济有一个长期稳定的计划，也就是花的是花的存的是存的。
    花的钱就是保证家里成员的吃穿用度，存起来的钱用来支付家里大的开销以及以备不时之需。
    温小可才20多岁都懂得这个道理，当了一辈子家的林巧儿，怎么能不懂呢。
    “二冬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你是不知道咱们一大家子的人穿的用的，还有你二叔家，你舅舅家都得帮衬。”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
    李占祥没好气的说：“你尽说这些没用的。我兄弟能花咱几个钱，几年五块钱都花不了。你就说都花在你娘家，和你宝贝女儿身上了。你的宝贝女儿，一个月比咱们一家人花的都多。我看小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
    李占祥难得的说了句硬气话，林巧儿竟然也难得的没怼回去，更没破口大骂。
    而是低下头继续苦着脸，看着李亦寒说：“你爸说得对，说实话我给自个娘家也没花多少钱，大多数都花在你妹妹身上了。现在我跟你说实话吧，自打三四年前你妹妹看上那个张鹏。今天要钱明天要钱，她一个月花的钱比咱们一家花的钱都多。”
    “本来妈是攒了点钱的，想等你大哥，还有你，有了孩子，妈帮你们带孙子的时候用。可是被你妹妹去年这么一折腾，全都花完了。”
    “二冬啊，妈知道你媳妇能干。你回去跟你媳妇商量商量，你妹妹50块钱的陪嫁，你们出40吧，我跟你大哥每人凑十块。除了五十块钱的陪嫁，咱们还得把你叔你舅家的人请来吃个饭。好歹是你妹妹结婚。”
    林巧儿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儿子，竟然带着些许的哀求。
    李亦寒心里是很不愿意的。
    妹妹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不计后果的结果。
    他不想为她的行为买单。
    可是看着年老的父母如此哀愁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也是难得看到父母在一起如此的和谐，如此的齐心合力，同仇敌忾。
    “我回去跟小可商量商量，也不知道我们有没有五十块钱。”
    李亦寒出了窑洞门，初夏的夜里，凉爽爽的。
    他站在大门外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想着该怎样跟温小可说。
    温小可马上就要生了，她每天除了上班回家还要弄咸菜缝衣裳。
    现在找她做衣裳的人是越来越多，有时候她要做到晚上十二点钟，真的是很辛苦。
    他知道温小可手里有50块钱。因为温小可差不多每个月都会跟他念叨赚了多少钱，家里有多少的存款。
    可是他实在不开口啊。
    媳妇要生孩子了，自己的父母不但帮不了什么，还要媳妇往外拿钱。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掐灭手里的烟，进了院子。
    悄悄地躺在床上，温小可翻了个身转过来。
    他伸手摸了摸温小星圆圆的肚子，问了句：“怎么还没睡？”
    “我在等你啊！也睡不着，今天晚上你儿子不知道怎么了，太闹腾了。”
    “你摸摸，他在打拳了，你再摸摸他在这儿踢腿呢。”
    温小可抓着李亦寒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游走，感受肚子里的孩子有点激烈的胎动。
    李亦寒憨憨的笑着：“这小子，啥时候了还不睡觉，这么折腾你妈，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温小可抿嘴笑着：“你都没睡，还好意思说你儿子。”
    “好了，回来了我就安心了，你儿子也安心了睡吧。”
    说完闭上眼睛，。
    李亦寒小声嘟囔：“我就去隔壁院子里看看爸妈，你们有什么不安心的。”
    温小可闭着眼睛说：“我们是一家人，晚上你安安全全的回来，我才能安心的睡。当然除了你在外面岀差，只要你在家，我得听到你回来的声音才能安心睡觉。”
    李亦寒现在已经基本上被改造的差不多了，但是，只要出门就不顾及家里的这个毛病，还需要提醒。李亦寒心里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温小可本来就瞌睡轻，现在身子又重，李亦寒在身边又好像烙饼似的翻来翻去。
    她终于忍不住，困难的转过身问：“你过那边儿问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222章 准备置办房产

    李亦寒就等温小可问呢，赶紧说：“小秋确实要跟常征结婚。但是人家常征提出了条件，我们要赔50块钱的嫁妆。”
    “五十块钱的嫁妆，他怎么不去抢啊！”
    温小可结婚的时候两家加起来也没花下15块钱。
    五十块钱，在这个时候可是很多的，可以办个豪华的婚礼了。
    而且如果条件达得到，凡是农场职工的婚房都是单位分配的，万宝山有的是木材，打个床柜子桌子的也花不了几块钱，至于那床单被褥脸盆什么的，也就几块钱的事儿。
    再说了如果男方家花这么多钱娶个媳妇，虽说代价高了点儿，说得过去。
    嫁姑娘花这么多钱，就有点太过分了。
    李亦秋又不是独生女，她自己又没有工作。
    李亦寒叹了口气：“条件是太高了，可是咱自己家的人不争气，现在这个样子有人接手就不错了。要不然，这个孩子怎么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不是送给别人也得掐死。”
    “那倒是。不过这五十块钱也实在是太多了，妈手里的钱也被你妹妹这几年折腾完了吧。”
    温小可想想也对。
    常征是个大龄男青年，家庭条件差，长得又寒碜。他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又想成个家，才提出条件娶李亦秋的。
    即便是条件有点高，也得答应。
    因为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单亲母亲私生子这么一说。
    李亦秋虽然不是农场的职工，但是是家属呀。
    犯生活作风问题也一样有要受到严厉的惩罚的。
    而且这个孩子也上不了户口。
    “那就这样便宜了张鹏？他不是说好了麦收以后来娶小秋的吗？现在还没到麦收时候呢。”
    李亦寒双眼看着屋顶，恨恨地说：“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应该是张鹏到现在也没露面，小秋根本找不到人，没有办法的才出此下策。”
    “说来说去都是咱们自己人不争气，真不知道那张鹏有什么好的，到现在为止，小秋也没说张鹏的不是。估计以后也就这么着了。”
    温小可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李亦秋脾气暴躁，飞扬跋扈，被林巧儿的惯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为人处事之道。
    五十块钱的嫁妆钱她也不想出。
    以前但凡她有好吃的好穿的，都会被这个可恶的小姑子一网打尽。
    就连她结婚时的格子呢衣服黑圆头皮鞋纱巾，都被拿走了。
    她发生了这样的事，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让她好好受点教训，以后也许还能改一点。
    可是她不想看李亦寒这样为难。
    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想让咱们把这五十块钱出了呢？”
    李亦寒眼睛都亮了，赶紧说：“妈说她的钱都被小秋折腾完了，大哥大嫂才把院墙分开，置办了一些家当估计也没什么钱。我是这么想的，如果咱们手里还有钱的话，看能不能凑上45。让妈跟大嫂家再凑5块。”
    温小可很快的盘算了一下，她身上现在差不多有三百块钱，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但是这些钱她是要派上用场的，因为上一次武云飞说，他有个哥儿们在房产局工作，房产局去年盖了一批房子，大多数是公房，也有为数不多的可以买卖的
    买到之后可以办房证。
    就是最早的私房。
    房子的位置在城中心，但是因为价格比较贵。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是公房，有的是房产局按照家庭人口分配的，有的是单位福利分房。
    大家还没有买商品房的意识，大多数人也觉得有住的地方都就行了。
    所以能买的到，还能挑好的。
    温小可当然不一样了，她经历过房价飞涨的年代，知道房子的重要性。
    她已经委托武云飞帮她在县城先买上。
    武云飞来信说已经谈妥了，是一个大杂院的三间混凝土结构的房子，还是现在最流行的一大间套房外带一间单间，算是三间房，外面搭一间厨房，一间炭房。
    面积差不多五十平米。
    价格比较贵，一百五十块钱。
    差不多一平米三块钱。
    温小可准备这两天把钱寄过去，过几天有时间就去把房证办了。
    县城离农场只有四个小时的路程，以后如果公修成柏油马路，两个小时就到了。
    县城有了房子，以后去办个事儿，孩子上幼儿园就方便多了。
    农场现在还没有幼儿园。
    剩下的那点儿钱，她要买布料，要买腌菜的材料，刚好用来周转。
    现在要拿出五十块钱，还是有点紧张。
    “亦寒，小武叔帮我们在县城买了三间房子，就在招待所后面，属于县城中心的位置。买下之后可以办产权，以后就是我们自己的了。需要一百五十块钱，我明天就要把钱寄过去。”
    “我身上剩下的也就是一百块钱左右，我需要买布料，缝纫机针线花边儿，还要给大嫂满堂满红发工资。”
    “要不这样吧，妈给小星留的学费，他走的时候带了三十还剩下七十。从这中间先拿出50块钱来，等以后我们赚下来再给补回去。”
    其实，温小可省一省50块钱完全可以拿出来的，她每个月做家服，送咸菜都会进账。
    但是，她得让李亦寒有个紧迫感，也想让他把这件事情告诉李亦秋，林巧儿让她们领情。
    “小秋，以后我一下班就帮着弄咸菜，有时间帮着送衣裳。从今儿起我也不喝酒不抽烟了，工资发了全部交给你，小星要学习两年。到时候一定会把他的学费补上。”
    李亦寒很感动，紧紧的抓住温小可的两只手，如果不是怕挤着肚子里的孩子，那就是拥抱了。
    “轻点轻，骨头都碎了。”温小可笑着将手抽出来：“其实也不用这样了，烟该抽抽，酒该喝的时候还是要喝点的。没听人说么，男人不喝酒，活的不如一条狗，男人不抽烟，白在世上转吗。好了就这么定了，睡吧。”
    李亦寒心情好了，闭上眼睛忽然想到刚才温小可说的房子。
    又忽地睁开眼睛，猛的转身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在县城买了几间房子？有一百五十块钱！我们去县城买房子干什么？又没人去住，花那么多钱，不是浪费了吗。”

 第223章 新房的东西

    浪费？如果李亦寒知道以后房产的兴旺，绝对会对她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俯首称臣。
    “你目光太短浅了！”温小可睡意朦胧：“咱们农场的条件不好，连个幼儿园都没有。而且交通闭塞，我们在县城买个房子，以后会用得着的。”
    李亦寒说：“我们俩都在农场工作，谁去县城住？我一个礼拜就那么一天假，你一个月也就4天假。”
    “就算我们都不去县城住，房子买下也是好的。再说，你哪个月不去县城跑几趟，我们县城有了房子，我以后可以去县城买布，县城的百货商店布料齐全，花色多。”
    现在跟他说这些，他也不会懂。
    温小可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李亦寒自己唠叨：“来回还有路费加上路上浪费的时间，真是哪里划算。再说房子可不比别的东西，时间长了不住人，就没有人气了……。”
    说着说着得不到回应，不知不觉的也睡着了。
    作为大龄青年，常征结婚申请很快批了下来，婚房也就自然而然的分了下来。
    林巧儿看到结婚证，眼泪都流下来了。她忙前忙后的帮忙张罗，请人进山伐木头，量尺寸打家具。
    到供销社挑被褥，床单，窗帘。
    她每天都要到新房去看看，直到所有的家具都整整齐齐的摆放起来，被褥床单铺好，窗帘挂好。
    当事人李亦秋却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闻不问，似乎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家里人都觉得不舒服，却也没人说什么。
    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温小可杨烈梅私底下愤愤不平。
    杨列梅说：“瞧人家女儿结婚这排场，比娶媳妇儿大多了。想当年我嫁的过来的时候，就一个土炕，一张旧桌子。”
    温小可说：“我也没比你好哪儿去，家具都是亦寒自己打的，我的衣服是自己做的，从下面走到上面，就完了。一个茶缸都没有，”
    “人家生了个好女儿，不贴陪孩子就生娘家了。”
    两人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挑了个日子，象征性的去新房转了转。
    扬烈梅出了五块钱心里很不舒服。
    嘟嘟囔囔的说：“又不是把什么赢人的好事儿做下了。丢人现眼的，肚子大的藏都藏不住了，还这么折腾，是觉得大家都看不到怎么的。”
    温小可说：“她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就当是打发个祸害。看见了没，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就老妖婆一个人张罗，人家常征家人影都不见。”
    扬烈梅恍然大悟：“对呀，我就说哪里不合适呢？这么多天了，常征的人影儿都不见。只有我们家在张罗。”
    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常征这人也不地道吧，这门亲事是他愿意的，却搞得像我们求着他似的。自个儿结婚，新房都不来。”
    “不管怎么着，只要他们这婚结了，咱俩就少了点麻烦。”
    扬烈梅狠狠的点着头：“说的太对了。我嫁到李家六七年了，说实话，我现在听到小秋说话，头皮都发麻。说个让你笑话的话，以前院子没隔开的时候，我每天出门都要看看她在不在院子。”
    温小可赞同的说：“我跟你一样。以前，只要听见她说话，心里就发怵，虽然咱不害怕她，也背不住天天叨叨叨叨，无事生非的乱骂呀。”
    “这下好了，就当咱出钱让她祸害常征去。”
    两人转了一圈，见没自己做的事儿，便往回走，走在半路上，远远的看见实验站后面的山上下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常征。
    他个子小脸黑，因为走得快，好像滚下来似的。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女人，以及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
    杨烈梅指着那个女人说：“那就是常征他妈，后面的是他的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常征的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小妖精嫁过去有她受的。”
    温小可看着那几个人急匆匆的从山下下来，拉着杨烈挴赶紧走：“对小秋这样霸道惯了的人，就得给她个冤家对头。要不然，她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们俩赶紧走，不和他们见面。按理说我们是上门客，他们应该先到咱们家提亲才对。可是现在，离结婚剩下二天时间了，人家连面都没闪。”
    “就是我们赶紧走，免得碰上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匆匆往回走，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他大嫂二嫂，你们等一等。”
    温小可慢下来，嘴角抽了抽。
    扬烈梅转身，看到常征的妈妈带着两个女儿追上来，小声说：“常征妈，躲都躲不及，也不知道喊我们干什么。”
    “既然追上来了，我们就会会，看看她怎么个意思。”。
    温小可掬起一副人畜无害的笑，看着由远而近急匆匆跑来的长征的妈，大声问：“阿姨，是你喊我们呀，有事儿吗？”
    “当然有事啊，没事谁喊你们。”冠着男人姓的常大妈，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捂着肚子喘了好半天的气，才直起身子说：“我看你们俩好像刚从我家老大的新房出来，也不知道你们发现没，厨房里还没有锅碗瓢盆，案板都没有。你们回家告诉你婆婆，锅碗瓢盆水缸都是经常要用的，最好去县里买。”
    常征的大妹妹也说：“还有铁勺马勺，铲子筷子呢。”
    常征的二妹也说：“房里的电壶也没买，还有洗脸盆牙缸牙刷刷。对了还有毛巾还没买呢。”
    扬烈梅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也是不敢说，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小可笑容更深了：“阿姨，我婆婆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我们回家也不一定能见得上。不过呢。我早上好像听我婆婆说，该我们家置办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剩下的好像你们也得多少表示表示吧，总归是你家儿子娶媳妇，你说是吧，阿姨，两位妹妹。”
    常征的妈皮笑肉不笑的说：“他二嫂，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家李亦秋是什么样子，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当初包办新房里的一切，可是你们答应的。既然答应了，那就要置办全。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这些条件，我儿子怎么能娶那样一个老婆呢？。”

 第224章 心里很不舒服

    怎个个意思？温小可不置可否的盯着看长征妈。
    她个子很低，跟儿子一样，长着一张黑脸，小眼睛。
    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停的眨着，看起来圆滑而市侩。
    温小可笑得眉毛眼睛都弯了起来：“瞧阿姨这话说的，新社会，婚姻自由。你家儿子跟我家小姑，他们是自己打的结婚报告，自己领的的结婚证。我婆婆答应帮他们置办新房的东西，是想让他们小两口结婚以后日子过得轻松一点。再说，我婆婆买再多的东西，那也是陪嫁，是结婚的那天才从我们家运到新房的。你们总不能结婚房子空空的，什么都能从我们家运过来吧。”
    “阿姨呀，结婚的可是你儿子呀，是你家的大儿子，如果你一毛不拔的话，那以后你下面的儿女结婚，你管还是不管呢？如果你管的话，你大儿子心里会不舒服。””
    “好了阿姨，我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我就是过来看看新房布置的怎么样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帮你儿子操办婚事吧，你可是未来的婆婆。以后你还有三个儿子要结婚的。”
    温小可说话声音好听，脸上笑容甜美，嘴巴又甜，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
    常大妈拼命的眨着一双不大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温小可转身，一只手按在大大的肚子上，另一个手按着空空的腰身上，慢慢的向前。
    好半天才愤愤的冲着地上呸了声：“鸭子死了，变了个鹅，就你那嘴巴能。”
    大女儿试探着说：“她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妈，好歹是咱家娶儿媳妇，也是咱家第一个儿媳妇，咱多少得添点东西吧。要不然以后我二哥三哥小弟娶媳妇儿的时候，我大哥心里会不舒服的。”
    “他不服我心里还不舒服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李亦秋和张鹏闹的动静多大呀。要不是咱家里穷，你哥又长的那个样，你妈我会同意娶这么那么一个女人吗？”
    二妹跟着说：“妈说的对，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娃的份上，咱家也不娶她。”
    常征和他的三个弟弟站在不远的地方，脸色很不自然。
    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
    他心里更不舒服，丈人家陪多不舒服，家里的态度他更不舒服。
    他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这个家他怎么觉得这么憋屈。
    婚礼正常举行了，正好是四月天，快要收麦的时候。
    太阳晒的大地好像烤熟了。
    李亦秋那天真的很安静，她穿的是温小可专门帮她量身订作的大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
    上衣做的很宽。
    也只是能最大程度的遮盖，并不能掩饰。
    常征全程脸上一个表情，似笑非笑。婚礼结束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个月就是农场一年中最忙碌最紧张的日子，收麦时节。
    在这场场部广播站换人换马不休息地动员了两个礼拜，开了两次动员大会，所有所有职工都热情高涨的时间。
    李亦寒自然而然的全身投入。
    因为农场大多数的地都在山上梯田里，梯田有阴面有阳面，阳面的麦子早熟。
    割麦子便从熟的地方开始割起。
    李亦寒开着场里唯一的联合收割机，先从山上阳面熟透了的麦子地开始。
    林巧儿又被召集，同放忙假的小学生们一起拾麦穗，说是颗粒归仓。
    场里的大灶临时请了二十几个职工家属帮忙，农场下属的7个连队，也全都投入了紧张的麦收运动中。
    杨烈梅又被请去饲养场帮忙了。
    温小可离预产期只剩下10天，这之前同杨烈梅高满红加班加点，提前做完了预定的衣裳。
    挑选了最新鲜的胡萝卜白萝卜，辣椒，白菜。
    腌好了需求不多的需要配送的咸菜。
    也没有精力去上班，怕支撑不住，便提前请假，留在家里。
    前两天，她找出碎布头，给小孩做了几身衣裳，小被子褥子，小帽小鞋。
    还用硬纸做了几个小风车，买了波浪鼓。
    用干净的白粗布，做了差不多有五六十片尿布。
    第五天早上，起来给自己了早点，听着隔壁院子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出去。
    感觉身体状况还可以，也没什么预兆，便慢腾腾的走到大门口，看着远处山上一层层的梯田，一片一片金黄色的麦子。
    山下平滑的地里，有一辆联合收割机在忙碌，收割机的后面跟着几个人，将割下来的麦子，捆好，用钢叉一捆一捆的摞起起来，形成一个个的麦垛。
    好像站在麦田里的卫士。
    被收割之后的麦地里，有一群小学生，还有林巧儿这样的老年人，手里提着篮子，头上戴着草帽，在拾麦穗儿。
    农场只有一台联合收割机，只有李亦寒会开。
    所以今天李亦寒在离家很近的地方工作，也许一会儿。能抽空回来看看她呢。
    温小可又看了一会儿，对面山上热火朝天的抢收场面，隔着那么远都能看见那么多的人淹没在麦海里，时不时地露出个头，身后麦子一片片的倒下。
    田边地头放着好多辆架子车独轮车，有人坐在地边磨镰刀，有人往地中心送水。
    总之，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都能感受到大家的热情。
    温小可简直是看得热血沸腾，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么壮观的劳动场面了。
    如果不是身子实在不便，她真的想融入他们中间去。
    记得前世跟着爸爸来到万宝山农场的时候，她刚刚十岁出头，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
    当时正是五月底六月初抢收麦子的时候，温新菊马上投入到了生产中去，她带着不到六岁的弟弟，跟着在地里拾麦穗儿。
    那时候，温新菊思想负担很重，为了好好表现，根本顾不了他们姐弟。
    温小可姐弟俩从小生长在城市，从来没干过农活。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好奇，温小可带着弟弟，跟着拾麦穗的人群，努力的将地里的麦穗拾起来，放进小篮子里。
    可是只一天就被强烈的太阳晒晕，被麦茬刺伤了脚，麦芒扎破了手。

 第225章 实在可笑

    那次因为第一次参加劳动，姐弟俩都不敢偷懒，也不会顾及。都中暑了，温小星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她也是又吐又发烧的。
    但是，稍微好点他们还得去地里拾麦穗，因为家里没人做饭也没有吃的。
    后来还是任奶奶看姐弟俩可怜没人管，给两人用柳条编了草帽，带了白糖水。
    又教她们怎么拾麦穗才能不刺破脚扎了手。
    可是两个从没干过农活的孩子，每天捡的麦穗儿达不到标准，吃饭的时候吃不上饭，还被农场的孩子耻笑。
    导致后面温小星宁可待在家里饿肚子，也不去地里拾麦穗儿了。
    温小可只好自己去，吃饭的时候偷偷藏起一只馒头回来给弟弟。
    或者在麦地的边上摘一些野果子带回去给他。
    每年那样的日子持续到她上中学，温新菊在林业站站稳了脚跟。
    温小可下意识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确实能激动人心，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不会因为劳动而劳动。
    而是让他感受到劳动的乐趣，收获的快乐。
    想到几年以后，农场包产到户，职工们不再领取工资，而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庄稼人。
    但凡有点门路，脑子聪明的人都调动工作或搬去了外面，曾经那么激情修整出来的梯田，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留下来种植。
    人少地多，很多地慢慢地荒芜了。
    她很多年以后，再次回到农场的时候，看到的是同农村没有什么两样的景象，那些曾经的梯田，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再。
    留在农场的人，并不靠种植粮食为生，只是在一些平整的地方种点粮食，大多数都去外面打工了，只留下一些老人孩子。
    农场的场部还在，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重要领导人，派出所都撤了，同葵花公社以后的葵花镇合派出所并在一起。
    李亦寒一直留在农场，稽查队撤了之后，他就负责管理唯一保留下来的两个直属单位，学校，医务室。
    因为他是场里为数不多的国家干部。
    看到现在的繁荣想到以后的败落，温小可心说不尽的惆怅。
    正想得入神，身后传来温小爱悠悠的声音：“温小可，我们都在地里累死累活。你在这儿悠闲自在的，我说你是不是也应该活动活动，帮我去地里送趟水。”
    温小可转身看到温小爱，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
    戴着一顶麦杆编织的草帽，一张俊俏的小脸晒得通红，脸上似乎还有了晒斑。
    心里顿时惊出了一身汗，她就站在门前小路边，在坡头的地方，只要向前一步就会掉下山坡，山坡处是密密麻麻的酸枣从茂密的蒿草。
    温小爱可是个笑里藏刀的人。
    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大门口，靠着门框才说：“你也真会找人，我自己的班都上不了，还能给你送水。”
    说完退进院子，顺手插上门。
    温小爱自从跟张军正式确定关系，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她一改平时见了温小可就笑的眯起眼睛，姐长姐短的态度，而是提眉竖目，就算是打个照面也是目不斜视。
    温小可当然更不睬她了。
    两个人已经到了见面不说话，互相移开眼睛的地步。
    今天她会找上来，还在家里上没人，上下几层都没人的情况下。
    温小可不得不防。
    温小爱没想到自己会被温小可直接挡在门外，她捏着拳头瞪着眼睛，好半天才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走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说：“姐，我有话要对你说，把门开一下。”
    刚才都直呼其名的，现在又叫起了姐。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笨拙地坐在院子里的一只凳子上，刚好在阴凉的地方。
    故意等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事儿，你说吧，我听着呢。”
    温小爱这段时间做事很过分，因为上次想要自行车，温新菊没给借到钱，一直在家里惹事生非，每天摔摔打打。
    牛美丽疼爱女儿，尽可能的顺着她的心。
    一家4口人，每个月的20%的细粮全部都被温小爱拿去讨好了张军。
    至于每个月的那几斤肉，温新菊温小星父子俩只能见一面，只有那么几片。
    过完年以后，温小星把自己的口粮换成粮票带走了，剩下的细粮就更少了，温新菊只能天天吃粗粮，一个月下来肉渣滓都见不上一次。
    只能眼巴巴的等温小可休假的时候，请他上去改善生活打打牙祭。
    他性格温和，处事懦弱，又安于现状。
    对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忍着，偶尔在女儿面前发发牢骚。
    温新菊胃不好，每天的黄面粗粮吃的时常胃里犯酸水，温小可一直在帮他买胃药。
    而且回到家里，母女两个人都给他脸色看。
    温小可本来想去问问牛美丽，为什么要这样对老爸。老爸温新菊可是个对家庭很负责任，凡事压在心里的人，自从娶了牛美丽，工资全部上交，家里的事全是牛美丽做主。
    这样的男人她不好好对待到底想要怎么样。
    可是温新菊阻止了她，说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让女儿不要插手。
    温小可知道老爸是不想让她大着肚子掺和他的事儿。
    温小可也担心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身体受不了，想等着生了孩子以后，再说。
    没想到这个温小爱到自己找来了，只不过现在她的身体实在不允许生气。
    但是在这样毫无危险的情况下，提醒提醒也是好的。
    温小爱趴在门上说：“其实我是来告诉你，张军跟广播站的小蓉不清不楚的。两人经常在晚上约会，不管人多人少都头对头嘀嘀咕咕。这几天又在抢收的时候，一起现场拿着喇叭，鼓舞士气。他对你已经变心了，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他了。”
    “噗嗤……”温小可差点没笑出声来，张军现在同温小爱在谈恋爱，这件事情已经实锤，而且是从温小爱的口里说出来，从她自已的行动上传出去的。
    这个时候又来告诉她，张军同别人嘀嘀咕咕的搞暧昧。
    实在是好笑。

 第226章 良心是什么

    温小可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大门口，也贴着门缝说：“温小爱，这里现在也没外人。我就实打实的告诉你，我以前是喜欢张军，而且喜欢的情不自禁，喜欢的不由自己，为了他我什么都能做。但是自从你和你妈暗中教唆，让我嫁给了亦寒。
    我才慢慢的发现，张军根本不值得我爱，李亦寒其实才是我应该爱的人。现在我已经同亦寒有了孩子，心里就更装不下别人了。”
    “我知道你喜欢张军，从我喜欢张军时候你就开始喜欢他。这么多年你天天跟在我身后当我们俩的电灯泡，其实就想看着我，不想让我同张军有更进一层的关系。”
    “当然这一点你做到了，我同张军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
    “现在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也向全农场的人都官宣了，你和张军的事。”
    “今天又来告诉我这些，是不是又想让我夹在你们中间里外不是人啊。我可告诉你，我现在不希望任何事情影响我跟亦寒的关系。”
    “张军，我就让给你了，我保证永远同他再无瓜葛，
    温小可说得平平淡淡，温小爱听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该死的温小可，既然很久以前就知道他喜欢张军，为什么非要横在两个人中间，为什么不主动让位。
    而且她都结婚了，还缠着张军不放。
    害得她整天盯着两个人，一点都不敢放松。
    现在她有了孩子孩子快生了，才说这些话。
    可是，已经迟了。
    还说什么把张军让给她，她难道是捡破烂的？
    捡破烂也行啊，可是这个破烂还不完全属于她。
    张军这些年对温小可的感情已经成了习惯，对她所有的付出也成了习惯。
    而她夹在两个人中间，也成了习惯。
    现在，就算给了她这种机会，她也把握了。
    张军的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就算两个人已经快要发展成真的夫妻了，也定不下来。
    今天，她就是看到张军同小蓉两个人，作为广播站的两位骨干，一个现场采访写稿，一个现场播音，配合得那叫一个融洽。
    小蓉拿着喇叭拿着稿子在做动员，张军就给她打着一把伞遮太阳，两个人不时地用眼神暧昧的交流。
    她作为面粉厂派出去参加抢收工作的前锋队员，活没干多少，全都用来监督着两人了。
    看到这个场面她气愤的不行，想了很多方法，又是宣布主权，又是提醒，甚至还生了气。
    可是那一对狗男女根本不管不顾，依旧在那儿，真真假假的搞着暧昧。
    她当然不能在这么紧张的工作中，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做出什么让人说三道四的事儿。
    所以借口脚被麦茬刺伤了，早早的回来，眼不见心不烦。
    回到家门口，看见温小可挺个大肚子，悠闲自在的站在大门前的坡头。
    忽然就想到，让温小可帮她出这口气，顺便让温小可帮着把下午的那趟水送了。
    她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温小可也许是因为肚子有了孩子，才想跟张军撇开关系。
    但是如果她说出张军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她一定会生气的。
    却没想到温小可竟然说了这么多。
    她气恼的在外面拍着门喊：“温小可，那么多年，我都帮你盯着张军，给你们打掩护。现在，你结了婚有了孩子，竟然那么说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温小可在里面说：“良心，良心这个东西值多少钱啊。你有的话我买点儿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温小爱，话不说不明理不说不清。今天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不妨跟你掰扯掰扯。自打你妈嫁给我爸，你叫我姐开始。我每个月赚的钱都花到了你跟张军身上，我跟张军每一次见面，都要给你们准备吃的喝的，我把名声弄坏了，人都说我缠着张军，其实受益的是你。”
    “我们三个在一起，你们两个吃我带的好吃的，我只能看着。我工资发了，你们两个人分我的钱，我自己穷的没钱花。你们两个说说笑笑，我在一边看着。”
    “就连那次你们两个人偷了人家饲养场的鸡，都让我背黑锅。现在我已经按照你们的意思跟李亦寒结婚，你还在这里纠缠不，你想干什么？还有自从你跟你妈进了我们家，我爸就把他的工资全部交给你妈，你自己的工资一分钱不出，你你们母女穿好的吃好的。现在竟然天天给我爸给脸子。你倒是给我说说人的良心在哪儿。”
    温小可一口气将心里所有的话全都说出来，温小爱停止了拍门，在大门外站了好长时间，忽然抬起脚狠狠地踹着门。
    大声骂道：“温小可，我知道你嘴巴能说，我说不过你。嫌我跟我妈对你爸不好，也没看你爸那个样子，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还有你那个弟弟，整天瞪着眼睛哭丧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块钱似的。他娶我妈算是高攀了，要不是你当初跟张军好，我才不让我妈给你爸呢！
    “当初农场不知道有多少光棍汉想娶我妈呢”
    “温小可，别在我面前装的一本正经，说什么你跟李亦寒结婚了，你要生孩子了，你们两个要好好过日子，都是骗鬼的！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张军，就算我现在跟张军好了，你还是会夹着我们两个人中间的。”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别装了，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给你们两个打掩护传递消息，你们的事我谁都不会说出去的。”
    温小可都差点被气笑了，她转身慢慢的走回阴凉处的凳子前，缓缓的坐下。
    外面温小爱还在啰里啰嗦没完没了的得吧得吧得吧。
    温小可索性进屋拿来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闭起眼睛，靠在椅子背上，养起神来。
    温小爱在外面得把话说够了，听不到里面温小可的回应，自觉无趣。
    看看周围都没人，又狠狠的踹了两脚门，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隔墙扔了进去，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第227章 真有关系

    温小可看着脚下不到半米的石子儿，眼神犀利起来。
    艰难弯腰，捡起来回扔出去。、
    正好落在温小爱身后。
    她回头看了眼，捡起来又扔了进去。
    才走过小路到了坡口，看见坡小小路上走来一个人，个子不高不低，身材不胖不瘦，俊气的脸上透着机灵，大眼睛闪着桃花。
    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包，头发略微有点长，穿着时下流行的的确凉短袖上衣，浅灰色的涤纶裤子，穿一双凉皮鞋。
    正是跟班车的售票员小武。
    小武虽然不是农场的人，可算是个人物。
    因为农场到县城，县城到农场每天只有一趟车，开车的师傅和售票员，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不亚于任何一个电影明星。他们不但是县城和农场之间的纽带，还会把农场外面的新鲜事情传递过来。
    司机师傅和售票员的社会地位都是很高的，也是因为职业的特殊原因，都能说会道。
    尤其是武云飞，口才非常的好，语言组织能力强脸上表情也丰富。他随口说话就是段子，加点时间就能说成评书，随便一件事情都能说成演义。
    武云飞长得好，能说会道，在农场朋友也多。
    他是农场女孩子们心中的偶像，男孩子的榜样。
    有很多女孩子，都掐着那个点去到招待所门口看他，男青年都想跟他结交。
    温小爱当然也认识武云飞。不过她对武云飞的印象并不好，尤其是上次去县城回来，让温小可买票那件事儿。后来还是她发了工资把钱拿去还给武云飞的。
    武云飞还说是看在张军的面子上帮他们，要不然绝对不会让他们坐到农场，会把他们当时赶下车的。
    从那天武云飞给温小可作证，温小爱就觉得这个武云飞和温小可的关系不一般。
    后来听食堂的师傅说温小可姐弟俩请武云飞吃饭，排场还不小，花了不少钱。
    她就更加确定这两人关系不一般。温小可有那么多钱请人吃饭，却不愿意帮她同张军买一块多钱的车票。
    她为此愤怒了很长时间。
    她脸上的表情就丰富多彩起来，不知道要装作不认识还是要打声招呼，还是视而不见。
    却见武云飞早早地堆起笑脸，离几丈远就打招呼：“哟，这不是温小爱同志么，怎么，今儿个没去抢收麦子？”
    “我有点事儿，回家一趟，。”温小爱不自然的笑了笑急匆匆的往山下跑。
    她是真着急。
    能被从面粉厂抽出去参加抢收，那可不是只派出去吃饭的，是派了生产任务的。
    她的主要任务是送水，不但要送喝的水，还要送磨镰刀的水。
    而且还要协助医院的医务人员照顾中暑的工人。
    如果完不成任务，会受到处罚的，小一点的就在单位里点名批评教育，大了的就会上报到场部开大会批评教育。
    到时候就会落个不热爱劳动，不爱惜粮食，不爱场如家的名声。
    武云飞面带让人豁然开朗的微笑，侧身让开路，目送温小爱小跑着下了山坡。
    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他在农场有很多朋友，基本上都是跟他混的小弟，有人好几次告诉他，这个温小爱经常在背后说温小可的坏话，造谣她跟张军不清不楚，甚至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都是张军的。
    小兄弟跟他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甚至时间地点都说了。
    还说，温小爱这个人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给别人四处造谣温小可同张军怎么怎么怎么样。
    事实上是她自己跟张军打得火热。
    最近一段时间，她同张军经常在黄昏时候约会。有人好几次看见两人在大广场的麦垛后面。搂搂抱抱。
    因为牵扯到温小可，他专门交代几个弟兄们好好留意。
    温小可预产期还有几天就到了，他早已拿到了大客车的驾驶执照，现在实习期满了。
    运输公司有几十条发往省城县城，以及个别乡村的路线。
    公司的几个主要领导都跟他关系很好，专门告诉他想跑哪条线路随便挑。
    他没有挑跑起来舒服，差费高休息时间长的省城线路，而是选择依旧跑这趟路况差，差费低，每天得跑一个来回，早上走的早，晚上回去迟的半乡村路线。
    今天是他过年以后，作为一条固定线路正式司机，实习完几十条线路第一天上班。
    而且是受李佳宜姐妹委托，专门来看温小可的。
    跑上宝山农场的土地，他看到的是壮观的劳动场面。
    每个山头，每一片黄了的麦子地里，都密密麻麻的奋斗着抢收的职工，家属们。
    站在招待所门前的土路上，他都看到了山间镰刀飞舞，人影晃动。
    送水的架子车，独轮车密密麻麻
    拾麦穗的的小学生老人遍地都是。
    倒是平时人最多的机关，家属院，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在这个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温小爱从温小可家门口跑下来，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他加快脚步，到了温小可家推了推门，里面插着，“梆梆梆”抬起手敲。
    还没开口说话，里面传来了温小可懊恼的声音：“我说温小爱，你他妈还有完没完了，我都说的很清楚了，你还站在外面敲什么敲呀。我再给你说一遍，张军我不要了，让给你，以后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看来温小可以前真的和张军有关系。
    武云飞顿了顿，才小声说：“小可，是我，武云飞。”
    “哎呀，真丢人。”温小可羞得脸都红了，她刚才都趴在门缝里看到温小爱走了，生气呢。听到敲门声以为她又回来了，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心里懊恼。
    她赶紧起身去开门边走边说：“小武叔啊，我以为又是那个温小爱返回来胡说八道呢。这么久没看见你了，你今天怎么来了。”
    心里激动，就有点着急错乱没看脚下，踩到了温小爱扔进来的石子上，差点摔倒。
    她赶紧鼓足全身的力气站稳身子，就觉得肚子一阵紧疼，身下一热。
    低头看到顺着裤腿留下了血迹。
    “血啊。”她顿时觉得腿软脚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第228章 儿子生了

    “小武叔。你稍微等一下。”稳了温心神，温小可还是加紧两条腿慢慢的挪到大门处，挣扎着打开门。
    武云飞顶着一张笑脸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温小可双手抱着肚子，脸色苍白。
    额头汗珠滚落。
    赶紧上前扶着。
    忽然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吓得连连问：“怎么啦怎么啦……赶紧坐下吧。”
    温小爱感觉肚子坠坠的疼，好像有人从肚子里面往下拽东西，头上都开始冒汗，牙齿也打颤。
    心里却是清楚的，预产期是在几天以后，提前或者推后半个月左右都属于正常。
    刚才问小爱惹她生了气，估计一激动提前了。
    所以现在必须先去医院，但是这种情况能坚持到医院吗？。
    她双手紧紧的抓住武云飞的胳膊：“坐不了了。小武叔，都见血了估计要生了。家里也没人了，快，快送我去医院吧。”
    武云飞一个大小伙子，哪里见到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看着温小可惨白的脸，忍着被她抓疼的胳膊，一连声地说：“好好，我这就送去医院。”
    可是嘴上说着，看着温小可如同扣了个锅的肚子，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背肯定会压着肚子，反着背又没办法固定。
    在他犹豫的时候。温小可自己慢慢的挪到院子里的那把靠背椅子上，武云飞看到椅子背上绑着几条麻绳。
    瞬间明白了。
    他蹲下来，将麻绳搭在背上，温小可自己将另外两条麻绳捆在腿上，将两条胳膊套在两个绳带上：
    “小武叔，我坐着这把椅子上，你背着我下坡，如果路上碰见人会有人来帮忙的。”
    这把靠背椅子是温小可李亦寒，经过无数次研究实验探讨改造出来的，就是为了突发情况，送温小可去医院。
    上面几条麻绳怎么用都设计好了提前绑在上面。
    这种设计有点像四川的那种背椅。
    武云飞从小干活，也在道上混了很长时间，他也憋着一股劲儿，竟然很轻松的就将温小可背了起来。
    出了大门，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的医院跑去。
    只是从来上坡容易下坡难，下坡是不敢跑太快的。
    温小可坐在椅子上，尽可能不窝着肚子。她忍着剧烈的阵痛，看着平常人来人往的每一层家属区，想看到熟人。
    可是没有一个人。
    忽然看见高满红从远远的地方走过来，她这些天也跟着场部的大食堂，给抢收工人们做饭送水。
    刚才应该是抽空，给家里的奶奶送吃的回来了。
    她赶紧扯开嗓门喊：“满红，满红……。”
    一连喊了好几声高满红才听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一定有事儿，撒开腿跑了过来。
    可是温小爱用尽了力气喊，此时好像羊水破了，身下湿漉漉的，肚子下坠的厉害。
    她疼得满头是汗，却又硬忍着不敢乱乱动，实在太难受了。
    武云飞更难受，这山路，虽然下坡比上坡省劲，但是难走，背个人下坡更难走，也很难受。
    他不敢跑得太快，怕收不住脚扑倒在，又不敢走的太慢，怕耽搁了温小可。
    心里着急如焚，脚下却要小心谨慎，又加上三伏的天，不一会儿热的满头大汗。
    可是他不敢慢，因为他都感受到了温小可压抑的痛苦。
    听到了蓬勃的声音。
    好不容下到第四层，眼看就剩下两层了，他看到温小爱站在第四层单身宿舍的岔路口。
    转过缓弯，赶紧喊了声：“温小爱，快来帮忙。小可她要生了。”
    “我姐要生了？她怎么刚才不说呢？如果刚才说的话，现在我已经都送她到了医院了。”温小爱脸上很快的完成了惊讶惊喜惋惜的转变，飞速的冲了过来。
    上去抓住背掎，使劲儿摇晃着说：“姐，你再忍一会儿马上就到医院了。我说我今天怎么心惊肉跳的，老觉着哪里不对劲，赶紧跑回来看看你，你关着大门连门都不开，这不差点耽搁了吗。”
    “姐姐你没事儿吧？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是不是孩子都生出来了呀，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到预产期了吗。”
    温小爱使劲儿的摇晃着椅子摇晃着温小可，一只手狠狠的抓向温小可的肚子。
    “你，你走开！”
    也许是因为即将当母亲的本能，温小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危险。
    虽然疼得稀里哗啦的，还是马上护住了肚子。
    一双眼睛狠狠的剜了温小爱一眼，凶狠的光下的温小爱赶紧松开双手。
    低头看见武云飞飞快转动的脚步。
    又咬牙将一只脚伸向武云飞的脚前。
    武云飞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他已经从温小爱的行动中感受到了危险，所以一直小心的看着脚下并想找机会甩开这个讨厌的女人。
    他有点为自己刚才病急乱投医，喊温小爱来帮忙感到后悔。
    可是他要赶着去医院，也分不出身来。
    又担心温小爱出什么幺蛾子，伤害到温小可。
    正在他担惊受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高满红从小路上跑了出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现场，赶紧上前托起背椅的底部，不停地安慰温小可：“小可姐，没事没事，流的血还不算多，应该还能坚持到医院。我告诉你，我妈生我三妹的时候，我可是在旁边帮忙的。就是一会儿的事儿，你忍着忍着。”
    说话间一把推不帮忙反倒抓着背掎，找机会就想碰温小可肚子的温小爱。
    温小爱两次阴谋都没得呈，不敢再继续，只好慢下脚步故意装作很累的样子捂着肚子说：“满红啊，你来的正好，你帮着小武师傅把我姐送去医院吧，我累的实在跟不上了。”
    有高满红帮忙，武云飞感觉后背轻了很多，脚下下也轻盈起来，下面两层的路也平缓了许多，他几乎小跑起来。
    一会儿就到了医院，今天上班的正好是妇科的李大夫。
    马上检查，接着安排她进了产房。
    在经受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慢慢滑出了，接着好像卸下了万斤重担似的。
    全身松弛下来，人也瘫了。
    直到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才觉得死里逃生，好像走一趟鬼门关。
    生的当然是儿子了。

 第229章 女人的惆怅

    听护士说温小可生了儿子。
    武云飞比自己生了儿子还高兴。他也不知道又跑了一趟哪里，竟然提着两只老母鸡回来了。他的身上沾了血，还专门去招待所洗了个澡，换了身朋友带来的衣服，发车的时间已经迟了半个小时。
    好在农场这几天太忙，去城里的人并没有拉几个。
    高满红没有去食堂帮忙，她去食堂给温小可带来了小米粥，又去供销社的小卖部买了红糖，李大夫亲自去医院的食堂给温小可荷包了两个鸡蛋。
    温小可看着产床旁竹子编的小床躺着的儿子，那张皱巴巴的小老头似的小脸，一时间老泪纵横。
    前世的她根本就没有看一眼刚出生的儿子，甚至狠下心拒绝给他喂奶。
    林巧儿骂她不如个母猪，母猪还给只知道给猪仔喂奶呢。
    李亦寒没办法给孩子买了两袋奶粉，那时候奶粉不只是价格昂贵，而且十分稀缺。
    还是李占祥去找杨奶奶，从她家拉下来一只奶羊，先是喂养儿子，后来加上李亦秋的儿子。
    这才导致林巧儿一辈子在温小可面前理直气壮，气势凌人，李亦寒也对她越来越冷。
    重新来过，她一定要好好的抚养儿子，绝不让他离开自己。
    不给别人理直气壮的理由。
    李大夫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她已经通知派出所值班负责做记录的小陈，让他想办法捎话给李亦寒。
    李大夫亲自用热毛巾给她清洁，帮她按摩催乳。
    还给孩子用棉签蘸了甘草汁抹擦嘴唇。
    并指导
    温小可就给小宝贝吃了第一顿奶，换第一次尿片。
    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几个小时就睁开眼睛，伸出一双小手依赖的抚摸自己的粮袋。
    感受着婴儿小嘴吮吸的力量，满满的难以言说的母爱，在心中泛滥。
    因为是顺产，生的也很轻，很快。
    第二天的她似乎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的伤口的疼，便想着这几天大家都很忙，医院总共也没留几个人。
    大夫都忙着对付那些因为抢收中暑，戳破脚割破手，还有被蛇咬的。
    她也不想继续留在医院被人照顾，还要占医护资源。
    所以第2天早上，再次喝了加了红糖卧了鸡蛋的小米粥之后，她试探着问：“李大夫，像我这种情况几天能出院。”
    李大夫坐在床头看着小车子的婴儿：“你知道生了孩子三天才能出院的，你今天才是第二天，你等到明天天吧。”
    “我知道你家这几天又没人，你又是医院工作人员，干脆在医院多住几天。医院虽然没有人给你做月子餐，最起码每天能喝上小米红糖粥，鸡蛋卧挂面吧。”
    温小可看着孩子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下午就出院了。你看看咱们医院这几天就剩四五个，每天来的病人很多，我这么轻就不用占用资源了。”
    “这怎么行。虽然这几天我们医院人留的比较少，病人多。但是你怎么说也是我们医院的工作人员。你多留几天应该没人会有意见的，而且你这么好伺候孩子这么听话。”
    “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这么小小一点头发黑油油的，眉毛都已经能看到亦寒的样子了。话说你家这孩子真干净，头上一点也没有污垢。”
    俗话说，麦收时间停一停，风吹雨打一场空。
    麦子入场，快打快杨快入仓。
    收麦打麦麦子入仓这个过程，是容不得一点拖拉，得抢着来的。
    医院年轻力壮的也都被抽出去参加到这场抢收中，只留下几个经验丰富的，年纪大的医生护士。
    只是忙碌也要看人的，别的医生是很忙，作为妇产科的唯一的大夫，李大夫却很闲。
    因为这几天基本上没几个生孩子的。
    温小可也看着干干净净的儿于，这孩子确实是李亦寒的缩小版，尤其是眼睛的轮廓，脸型，挺拔的鼻子。
    但是她有自己的想法：“李大夫，你的好意我领了。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我早点儿回去，你也轻松一点。”
    李大夫为难地说：“可是我已经让小陈给你家亦寒带话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说个什么话来。你回去的话也没人照顾。”
    温小可说：“我大嫂晚上会回来的，还有我婆婆。”
    李大夫说：“你公公婆婆大哥大嫂也是，你昨天就生了，晚上在医院住了一夜，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你。他们不知道吗？”
    温小可无奈的说：“也许真的是不知道。他们这两天每天晚上回来都10点多了，又累又乏的。我的预产期差不多还有10天。我们院子又隔开了，估计是真不知道。”
    李大夫不信的撇了撇嘴：“也就是你心好会这么想。说你大嫂不知道还说得过去，毕竟她也没生过。你婆婆可是生了三个呀，她应该知道女人生孩子也会提前的吧。”
    温小可轻轻的叹口气：
    我婆婆她现在被自己女儿气的都神经质了，应该顾不上我。不过没关系，我自己睡觉自己翻身，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其实不想住医院还有一个原因，她对医院有恐惧症，尤其是这两天妇产科没病人。李大夫晚上回家了，她又没个陪床的，夜深人静之后护士都抽空休息了，她觉得有点害怕。
    连厕所都不敢上，出病房不敢让孩子一个人呆着，留下来又憋的慌。
    如果回家的话，完全可以将尿桶放在房里。
    李大夫看温小可也不重，孩子一切都正常，只好答应。
    说是下午帮忙办理出院手续，如果实在没人的话，由她亲自将温小可送回家。
    温小可看着小脸皱巴巴，还没退去胎里红的儿子，默默的躺了下来。
    心里泛起一股惆怅和悲哀！
    一种作为女人的悲哀，虽然她很能理解李亦寒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但是对家庭和工作平衡这个问题上，做的实在有欠缺。
    她不止一次次的给他普及过生育常识，告诉过他预产期是可以提前和延后的。也曾经很委婉的建议他，可以不参加这次抢收，不去各个连队，不做哪里需要去哪里的工作。
    而是留在场部值班，王场长和场领导场办公室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他坚持要去生产的最前线，而且是坚定不移头也不回。

 第230章 产房传来的声音

    抢收到现在已经五天了，李亦寒从来没有回过家，也没捎个信儿。
    李大夫让小陈捎的话已经捎到了，他也没回个话。
    也没问老婆孩子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安排好坐月子。
    这段时间的所有引导和改变，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
    温小可心里非常不舒服，躺在病床上，听着小床里孩子哼哼唧唧的声音，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脆弱，就在昨天生孩子之前，她还是信心满满，憧憬着孩子的到来。
    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可是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她却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困难和压力。
    有种将要一个人承担抚养和教育孩子重任的预感。
    为了驱赶这种脆弱无助的伤感，她小心翼翼的将小小的孩子从摇篮床里抱出来，放在自己的头边。
    侧脸看着才出生一天的小小的儿子，紧紧的闭着眼缝很长的眼睛，嘴唇不时地蠕动，攥紧一双小手，睡得香甜稳。
    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摸着他的脸蛋。
    忽然病房的门轻轻地开了，温小可眼前一亮，李佳欣的头探了进来。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第一时间锁定了床上的一对母子。
    顿时笑的无比灿烂，她在病房外面跺了跺脚，才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云飞昨天给我打电话，我高兴的一晚上没睡。今儿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坐六点的车，到了县城。亏得云飞等了我半个小时。小可，你看起来还不错，快让我看看我的乖孙子。”
    李佳欣走到病床前低头小外孙，幸福感满满。
    她已经快五十岁了，一般像她这把年纪的人都已经抱上孙子，她现在儿女都相认了，儿子和她在一起。女儿又生了孩子。
    她觉得人生忽然开挂了。
    心情好了有了精神，她看起来都年轻了很多。
    “妈，小星没来吗？”
    咱除了李亦寒还有亲人呐，温小可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心里的委屈和惆怅瞬间没了，她慢慢的坐起来靠着床头，伸长脖子往外面看了看。
    “他哪能不回来呢，他我还高兴呢，昨儿下午下了课，就去给他的宝贝外甥，买玩具去了去了。这不，在门口遇到了满红，两个同云飞去河边宰鸡了。。”
    李佳欣是省医院妇科主治医生，她第一时间很专业的将自己的小外甥好好的检查了一遍，确定完好无疑。
    这才用小被子继续包好，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红糖挂面，这个时代坐月子最好的食物放在床头。
    说：“孩子挺好，你看起来也不错。明天就出院吧，出了院，可以在家里熬鸡汤炖猪蹄儿，补身子下奶，医院条件不好。”
    温小可说：“我已经说好了，今天下午就出院，现在正是麦收时节，医院人手不够，家里也没人。”
    李佳欣说：“也好，妈请了两天假，去你家看看，伺候你两天。咦，亦寒呢？”
    不提李亦寒还好，提起李亦寒，温小可的脸沉了下来了，没好气地说：“人家去抢收了，已经走了五六天。妈，我真怀疑他根本不在乎我们母子。”
    “这孩子也真是的！不过不要紧，有妈在，这不是还有婆婆吗？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李佳欣虽然对女儿生孩子，女婿不在身边，有看法，但是她很喜欢李亦寒。
    温小可神色更黯然了：“孩子的爸爸都这态度，谁还能在乎我们母子呢。我昨天生的孩子，到今天现在为止他们家没一个人来看我。”
    李佳欣一直看着睡着的婴儿，也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他尿了，手法熟练地换了尿片：“他们估计也是太忙了。小可，你要心态好不要有怨言。一会儿我跟小星云飞，先把你接回去，安顿好。如果还没人的话，妈再请几天假。”温小可正要说不用了，只要休息三天，她自己会照顾好自。‘
    前世她生孩子过了预产期，抢收已经结束。
    那时候她不想在家里生闲气所以一直坚持上班。她是上班的时候忽然肚子痛接着生下孩子。住了三天，李亦寒来接她回去的。
    前世月子期间，林巧儿倒是买了两只鸡鸡蛋，但是只给她喝了二天的鸡汤，然后天天就是清汤寡水的小米粥。
    温新菊买来的红糖挂面鸡蛋，同事送的补品都没她的份儿。
    倒是天天在娘家的李亦秋，吃的胖了一圈。
    一个多月之后，李亦秋生孩子，林巧儿去女儿家伺候了一个月，带走了一篮子鸡蛋，以及地坐月子剩下的那只鸡。
    所以现在她打算回家之后自己伺候自己月子，反正她也不重，厨房离卧室又不远。
    只要注意该注意的事项，应该得不了月子病。
    李佳欣嗔责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月子里怎么可以自己下地做饭。妈给你说，月子里人最虚了，一个月不能洗头，不能吃酸的太辣的，也不能走太多的路。”
    “妈也没来过你家，也不知道你家的具体情况。上次听亦寒说你婆婆没工作，这是她大孙子，她应该很精心的。”
    “这可说不定。”
    林巧儿这段时间被自己的女儿闹腾得头都大了。
    比没结婚之前闹腾的还厉害。哪有时间管她。
    母女两正说着话。
    “啊……”
    外面忽然传来女人凄惨的哀嚎，接着是纷乱的脚步。
    出什么事了？
    女人的哀嚎声很凄惨，很痛苦，听得温小可寒毛都竖起来了。
    熟睡的婴儿似乎也听到了，一双小手无助的伸展又拳起来,有点不安。
    李佳欣坐不住了，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想出去看看。突然门开了，温小星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指着外面急匆匆的说：“妈，姐。隔壁产房有人大出血，是刚刚送来的，我怎么看着好像是晚凤姐。”
    温小可赶紧捂着心口说：
    “产房传出来的呀，怪不得这么吓人呢，我还以为是睡割破手指呢。妈，你快过去看看，李大夫刚刚好像出去了。”

 第231章 不是朱晓凤

    大出血是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最担心的事儿，每年总会有好些个年轻的妈妈死在这个上面。
    医者父母心，李佳欣想也没想出去看了。。
    温小星都没有顾得上看小外甥也跟着过去了。
    温小可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如果不是她自己生完孩子才一天，她也跟着过去了。
    温小星说大出血的产妇好像是朱晓凤，温小可靠在床头，听着隔壁女人痛苦的喊叫，杂乱的脚步声。
    记忆中朱晓凤只有一个儿子，不过她小产过一个，据说都已经八个月了，该不会是这个孩子吧。
    温小可顺着床躺了下来，耳朵听着隔壁产房的动静，想着朱晓凤的事儿，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儿自私冷漠。
    朱晓凤是她最好的朋友，前世曾经在她灰暗的人生中增添了一抹友谊的光彩。
    朱晓凤生活的非常不幸，窦解放成了傻子，她一个人又要照顾窦解放，又要照顾儿子。
    农场光棍很多，也有那泼皮无赖二流子总是纠缠她
    作为最好的朋友，同学。
    自从窦解放出院之后，只是请老王大夫开了几个疗程的药，并没有去看过他们，也没有关心过好朋友的生活。
    朱晓凤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都不知道。
    她觉得很失职。
    看到孩子睡得很沉，感觉自己身子也能受得了，她下了病床想出去看看，可是脚踩到地上，却是腰酸腿软，脚底下好像踩了一团棉花，。
    伤口也撕裂的疼痛，也因为刚才有点儿紧张，早上还生了点气，肚子也疼得厉害。
    她不敢乱动，赶紧扶着床沿依旧躺在床上。
    确实担心隔壁产房的情况，一双耳朵高高竖起来来仔细的听着。
    撕心裂肺的喊声渐渐小了下去，外面杂乱的声音也没了。
    不知道是发生了意外还是怎么着
    她也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
    心里暗暗祈祷，不管产房是不是朱晓凤，能渡过难关母子平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轻轻的开了温小星摊着一双沾满血的手走了进来。
    进门就说：“姐，我看错了，产房的不是晓凤姐。还是咱妈厉害。不愧是医院的主治大夫，刚才咱们医院的几个大夫，包括刚刚赶来的李大夫都说产妇不行了。因为流血过多，大人不行了，孩子也保不住了。
    “可是咱妈过去看了一眼，说还可以做剖腹产手术。医院麻醉师不在，妈亲自打麻药，不知用的什么药，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现在正在做手术。”
    “看见我手上的血了么，我刚才帮忙来着。好了我就过来告诉你一声，我过去帮忙了。”
    温小星急匆匆的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瘦瘦的背影高大了很多。
    谢天谢地，不是朱晓凤就好。
    不管是谁，平安就好。
    “有救了那就好。”温小可觉得自己全身都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似乎都动不了。
    摇篮床里的孩子哼哼唧唧的估计是饿了。
    她都没力气抱起来。
    天气热的能把人烤熟，病房里也热得受不了，现在又没有风扇，产妇病房里也不开窗子，她觉得难受。
    硬是挣扎着给孩子吃了奶，躺下听着隔壁的动静。
    听着听着也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看到满脸疲倦的李佳欣正躺在另一张病床上，温小星坐在婴儿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听到动静转过脸来一脸惊喜：“姐，他长得真好看。睡着了还偷偷笑，笑起来还有个酒窝，很深的酒窝。像你。”
    温小可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嘘，小点声，别吵醒了妈。”
    “都说养儿像舅舅养女像姑姑。我儿子当然像你这个舅舅了，你就长酒窝。你再仔细瞧瞧他的眼睛鼻子，真的挺像你的。”
    “我怎么看着像我姐夫，你看看这眉毛，才一天多个人，就有型儿了。”
    温小可得意地说：“有型那是肯定有型的。我可是自从怀孕，就开始注重营养的。小星，这几个月学的怎么样。”
    温小星说：“还好，马上这学期的理论知识就学完了，要去科室实习。”
    “啊，怎么才学了几天就要去实习呀？”
    在温小可的记忆中，两年的学制一般都是学习一年理论知识，一年实习期，或者一年半的理论知识半年的实习机会。
    温小星说：“我们老师说这叫做边学理论知识边学实际操作。理论和实际相结合。要不然理论知识学完了，去实践的时候也许忘了。”
    “这倒是。”
    “姐，满红说去给你炖鸡汤了。一会儿就送来了。”
    “不用了吧，我想着下午就出院了。”
    “你出院估计到明天了。因为妈给产妇做了剖腹产手术，产妇看起来是安全的，孩子有点问题。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哭，妈说得观察一天。”
    “那好吧，小星，热的实在受不了，了能不能把窗户稍微开一点。”
    温小星：“不行，妈说你不能见一点风，不能沾一点水，宁可热着也不能冷着。”
    ‘就开一点点。’
    “一点也不行，你受着，我们都得受着。”
    “好吧。”
    温小可生无可恋的闭上眼睛，生孩子实在是费体力的事儿，虽然伤口隐隐作疼，浑身软弱无力，但是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着了，李佳欣睁开了眼睛，她看了看女儿外孙，就起身屈了隔壁产房。
    晚上十点钟，扬烈梅才带着一身汗味赶到医院，进了病房就奔婴儿床边。
    看着刚刚吃饱，熟睡的婴儿，欢喜的不得了，转眼又是泪水汪汪。
    温小可知道她是想起小产的孩子心里难受。
    安慰她说：大嫂，你也别难过了，我妈是省医院的妇科大夫，有时间让我妈帮你看看。看看什么时候还能有孕。”
    扬烈梅笑着擦去眼泪：“小可我是替你高兴。看看小孩长得多好看，五官轮廓跟二冬一模一样。我能抱抱他吗。”
    温小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从小床上抱了出来，递到杨烈梅的手上。
    扬烈梅好像捧着一件珍宝，地上转来转去，稀罕的样子让温小可感动。。

 第232章 折腾人的小姑子

    看杨烈梅宝贝孩子的小心样子，温小可笑嘻嘻地说：“大嫂啊，别看你现在这么喜欢他，以后他淘的时候，你躲都来不及呢。”
    “我躲什么呀？我疼爱他都来不及呢。小可，你是工人，要上班呢，以后等你上班的时候我帮你带孩子。我保管把他带的好好的。”
    杨烈梅孩子小产的时候，遭了很大的罪。
    她去医院找大夫看过问过很多次。
    李大夫告诉她像她这样的情况，非常伤身体，如果调养的好身体好的话，也许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就算有孩子，也得三年以后。
    她听出李大夫话里的意思。是在委婉的告诉她，以后也许没有这个机会了。
    为此她消沉失落了好一阵子呢。不过后来她也想通了，只要自家男人不嫌弃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农场有很多没有孩子的人，也是照样生活的。
    而且她现在已经赚钱了，完全可以多为自己存些钱，再过几年，抱养一个就是了。
    农场有很多女人，不知道节育，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最后生的养不起，偷偷送给别人多的是。
    当然也有大姑娘怀孕了，爹娘怕丢人，将姑娘偷偷藏在亲戚家，生下孩子扔掉送给人的。
    只要找对人总会有个孩子的。
    想法很多，却也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现在突然看见这么，皱皱巴巴的小孩，抱在怀里软软的，带着好闻的奶香。
    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孩子转来转去怎么也不愿意放下。
    李佳欣在隔壁产房守着产妇，直到情况完全稳定下来。早产一个月的孩子发出了正常的啼哭声，这才返了回来。
    已经十二点多了。
    杨烈梅还抱着孩子在地上转悠，温小可都已经又睡了一觉了，温小星也在另一张病床上睡觉。
    听到开门声温小可睁开眼睛。
    李佳欣杨烈梅互相认识之后，温小可说：
    “妈，我大嫂，我给你说过她的情况，有时间你帮她看看。”
    李佳欣说：“今天太晚了，咱们先睡吧，等明天回到家，我好好帮你看看。”
    她从杨烈梅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小床上说：“他大嫂啊，你也累了一整天，现在这么晚了，咱们几个人就在这病房里睡下吧。”
    杨烈梅顺手从床底下出一个脸盆，拿起电壶，倒了盆水说：“我在饲养场帮了一天的忙，身上全是汗味。我去外面水房洗洗，你们先睡。”
    水房就在病房的边上，李佳欣特意追到门口叮嘱：“他大嫂，你就在水房那边不要出大门。回来的时候在门口跺跺脚。”
    扬烈梅答应着：“姨，我知道。”
    农村长大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她，知道晚上出门是有讲究的，哪怕是在医院这样的地方。
    李佳欣这才转身对温小可说：“你大嫂第1胎就小产，对身体伤害性极大。有机会让她到省城医院，我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如果只是一般的问题，调理调理就好了。如果伤了内膜，问题就严重了。”
    扬烈梅在水房把自己洗了一遍，回到病房，倒在病床上就睡着了。
    李佳欣又看着温小可喂饱了孩子，换了尿片。
    拿出去在水房洗干净，这才进来躺在床上。
    好在这几天妇科没有病人，产妇还在重病监控室，病房正好4个床位，四个人加上一个孩子，都是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杨烈梅第一个起来，她要先去饲养场请个假，然后来医院接温小可回家。
    刚刚走出医院门，远远的看到马路走过了一个人，走路的样子很笨拙，看起来怪怪的。
    便站在上山的路口，多看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大概才六点，天已经大亮了，并没有人。
    那个人慢慢的挪了过来，越走越近。
    她终于看清楚了。
    竟然是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李亦秋，她看起来非常疲惫，头发乱蓬蓬的，脸还有点肿。
    扬烈梅微微的皱了皱眉。这个霸道的小姑子，现在虽然已经结了婚，还是折腾的家里不得安生。
    这两天，她在跟常征闹意见。常征的妈这几天也在捡麦穗的队伍中。整天就在林巧儿耳边叨叨唠叨说个没完，说李亦秋怎么怎么奸懒馋滑，怎么怎么没有家教没有规矩。
    暗戳戳的指李亦秋作风不好，没结婚就勾引自个儿子。
    结婚了也不知道收敛。
    林巧儿当然是不会受了，两亲家就在麦地里骂了起来。
    林巧儿还赶去亲家家闹了一顿。
    在这抢收的季节，大家休息都没有时间，闹的时间也就是晚上了。
    虽然实验站离场部这边并不远，常征的弟弟妹妹来家里报信，因为李亦春也去参加抢收大战了。刚刚回到家的李占祥，扬烈梅只好去实验站常征的父母家，将林巧儿劝回来。
    所以才没人注意温小可。
    难不成……。
    她有点儿幸灾乐祸地在路口等着，李亦秋走近。
    很奇怪地问：“小秋，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呀？你不是不用参加抢收的么？难道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常征怎么没来？”
    “呸，你才要去医院呢！”李亦秋一口吐在地上：“扬烈梅，是巴不得我好吧，大清早的咒我去医院。”
    神经病。
    扬烈梅翻了个白眼：
    “那你这么早来干什么？你都七个月了。难不成晨练。”
    “我回自个儿娘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还要向你打报告是怎么滴。”李亦秋恶声恶语的说着，走过杨烈梅上了山坡。
    “可是家里这几天也没人。你大哥抢收了，米呀，面呀菜呀，什么都没买，你回去也没人给你做饭。”
    扬烈梅想起家里没米没面了，林巧儿说反正这些天大家都不用在家里吃饭，就没让李亦春去买。
    虽然她也把院墙隔开了，但是每个月的米面油，还是由林巧儿做主，李亦春统一买回来的。
    “要你操心，……”李亦秋艰难的挺着大肚子上坡还不忘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杨烈梅一眼。
    杨烈梅小声骂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第233章 一点不窝囊

    大清早被疯狗咬了。
    扬烈梅咬了咬牙，硬忍着，脚底下慢了步，拉开距离远远的跟在李亦秋后面。
    路过家门，进去换了身衣裳，准备先去饲养场说一声，然后去医院接温小可回家。
    出门看到坡下底层走上来一个人，带着一股风。
    参加抢收大军的职工们，都随着麦子黄的方向去了别的连队，留在家的都是辅助人员，还是八点钟上班。
    大家都很累，此时多数人都还没起床。
    谁这么早上来呢。
    扬烈梅心里有种不好的兆头，站在大门口看了一会儿，随着那人的走近，她认出了正是常征。
    他穿件土黄色的半袖，黑色的裤子，圆头布鞋，走的气冲冲的。
    一张脸更黑了。
    这个时候跟着来一定是找李亦秋的。
    扬烈梅本来想转身离开，可是看到中间院子的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也没有声音。
    知道李占祥早上五点就要赶去饲养场绑猪，林巧儿这些天跟着拾麦穗儿，为了多挣两毛钱，走得远，回来的迟。
    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多了个心眼儿，也没着急走，就站在大门口看着。
    看到常征上了坡头走了过来，笑着问了句：“小常，这么早过来了。”
    常征却看都看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中间的大门口，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她赶紧跟了过去。
    “李亦秋，给我出来！今儿个当着岳父母的面把话说清楚了！你嫁给我是过日子的，还是来当娘娘的。”
    常征进了大门站在院子里扯开嗓子就吼了起来。
    扬烈梅赶紧劝道：“小常，有什么话好好说。小秋都七个月了。”
    常征转脸冲着她：“大嫂，不是我要找茬，是小秋她实在太过分了。这几天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抢收，她留在家里一口水不烧一顿饭不做。我妈那么累，弟弟妹妹也都在地里帮忙，地里吃饭。回到家里还要给她去做饭，不做就去我妈家吃，晚上她还不让我上床，让我睡地上。”
    “大嫂，房子是场里给我分的，就那么一间半房，一张床，一床铺盖被子，让我睡地下？地上又潮又湿还有虫子蚊子的。我怎么睡。”
    常征的嗓门很大。
    扬烈梅有点后悔自己好事，干嘛要跟进来了，走了不就完了吗。
    既然进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吧。
    她只好陪着笑脸说：“小常啊，小秋她身子重，天气又热，心情不好。看着她已经7个多月身孕的份上，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7个月身孕怎么了？7个月身孕又不是我的事儿。我不计较她作风不好，娶了她，够可以的了吧。她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我过意不去也就罢了，还把我妈我爸我弟我妹都牵扯进来，合着我们一家都要围着她转。”
    扬烈梅被常征说的，留下来劝也不是，转身走了也不是。
    只好陪着笑脸，看看中间窑洞，看看李亦秋的小屋。
    门都关得紧紧的。
    常征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大嫂，你忙你的去。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地位，我不为难你。我就是要找岳父岳母给我个说法，说不好，就离婚！”
    “离婚！”杨烈梅眼睛睁得老大，吃惊地看着常征说：“小常啊，离婚这事可不能随便说，你们这才结婚一个多月呀！“
    “一个多月怎么了，一个多月过不下去就得离婚了，早离早早解脱！”常征眼睛看着李亦秋的小屋门：“都怪我这个人心慈面软，觉得一个大姑娘家，被人骗了怀了孩子，怪可怜的。没想到，我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
    “小常，这话怎么说的是……你看现在新社会了，你们结婚是自己愿意的……”
    扬烈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因为在这之前，她跟温小可还私下里说，常征心够大的，头顶着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一结婚就喜当爹。
    不知道怎么能受得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实在太喜欢李亦秋秋，还是条件太差，找不下媳妇。
    只好硬着头皮当接盘侠。
    但是打心眼里真的觉得他很窝囊。
    可是面对他这么咄咄逼人架势，她又觉得老实人生起气来也是不好惹的。
    一点都不窝囊，
    林巧儿不搭腔，李亦秋躲在屋子里不出声。
    扬烈梅太难了。
    又担心自己走了，常征万一做出什么事情的事儿，林巧儿年纪大李亦秋是个大肚子。
    只好留在院子里只管陪着笑脸。
    这个时候就想起温小可来，她脑子灵，主意多。
    如果有她在，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常征听她这么说，很不可思议的看了她好半天，才说：“大嫂，现在是新社会，我是自愿结婚的没错。可是，我愿意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吧！我不计较她李亦秋肚子里怀着野种，她倒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天到晚挑我的不是。她要是这个态度，早说我能娶她么。”
    “我说大嫂，我平时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怎么遇到事情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你跟我一样，都是外人。你敢说李亦秋在家里就对你好，你婆婆对你好？”
    扬烈梅尴尬地说：“小常，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觉得大清早的，抢收又这么忙，你这么吵吵嚷嚷的，会让大家看笑话。小秋她是个大肚子也受不了啊。你怎么反倒冲着我来了。”
    常征说：“大嫂，我不是冲着你！我是觉得，你跟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一样的。”
    扬烈梅看着怒气冲冲的常征，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
    “大嫂我不为难你，你真的忙你的去！我今天九点，去六连晒麦子，我得赶紧把这事说清楚了。”
    常征作为实验站的年轻突击手，参与的是这次抢收战役的晒麦工作。
    夏天雨水多，不是大雨就是暴雨，而被雨水淋湿最后的麦子，即便是晒干也会发霉，磨出来的面会粘。
    所以最好的是收完麦子马上晒干，碾场，场麦，收入仓中。

 第234章 真的不在乎

    扬烈梅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也不敢走。虽然十分讨厌婆婆小姑，总归是一家人，万一出了事儿也脱不了干系，说不过去。
    常征也不去管她，站在院子中间粗声粗气的喊：“岳母，你出来。你给我说说你女儿这样怎么办？再给我说说，你凭什么去我家闹，我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家里还有奶奶。”
    “你女儿在我家跟个娘娘似的，等人伺候，你还去我家闹，你们娘母两要干啥。难道不是你女儿求我娶她的么？”
    征吼了这么半天，母女两就是不接招。
    扬烈梅悄悄往后面挪了几步，想着要不然去饲养场找李占祥，这会儿该杀的猪应该都绑完了。
    可是还没等她挪到大门口。
    “咚咚，咚”
    常征竟然抬起脚来，狠狠的踹李亦秋的门。
    李亦秋住的这间小屋是前段时间临时盖的简易屋子，门也就是一般扳子做的，哪里经得起这样踹，上几脚就开始摇晃了。
    眼看就被踹开了吗，中间窑洞的门，这才吱的一声开了，穿着脏兮兮的布满汗渍的碎花短袖，看不出颜色的裤子，露出脚趾头的布鞋的林巧儿出现了。。
    她稀疏的头发油腻的贴在头上，干瘦的脸上，眼窝深陷，以前的泡泡眼变成了眯眯眼。
    她一脚跨出门槛，一手指着常征：
    “常征，你这是要干啥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你要干啥，你说你要干啥！”
    语气非常的咄咄逼人。
    “岳母，你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呢！你出来就好，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当初我娶你女儿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只要我接承了你女儿，你女儿一定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只管上班，她把家里收拾得好好的，给我把饭做好了。”
    “现在怎么样？结婚才一个多月，我就在我妈那儿吃了一个月，每天回去不要说吃饭了，一口水都喝不上。”
    常征人长得磕碜，话说的倒挺利索。
    扬烈梅这才听出来，他没叫林巧儿妈，而是一口一口的岳母岳母。
    听起来没那么亲切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可是一口一声妈，叫的很甜的。
    她觉得事情不妙了。
    果然林巧儿听他这么说，顺手抓起墙根下立着的一把扫帚，破口大骂：“常征，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嫁给你了，就由你由你调教，你调教不好，怪你没本事。你一大早到这里来找什么麻烦！还有你妈那个老货，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挑我女儿的毛病，也不想着自己当初是什么样的……”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你那女儿我敢调教啊！我一句话没说完，她三句都骂完了，我还没到她跟前，她已经笤帚扫帚菜刀都抡起来了。”
    “那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有本事，回家她肯定给你把饭端上来，水烧开，衣服洗了。”
    “我要怎么有本事？房子单位分了，工资我都给她了，也跟我家分开过了，难道我得把她顶在头上供着不成？”
    “那就是你得不到她的心啊，我女儿是我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养大的。她在我家里受不得一点委屈，在外面更受不得一点委屈了。你要是有本事，她肯定不会那么待你啦。连个媳妇儿都哄不好，还有脸在我这里叫嚣，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去。”
    林巧儿说完，挥舞着大扫帚，一连串的脏话又冒出来了。
    扬烈梅嘴角抽了起来。
    丈母娘这么厉害，女婿该倒霉了。
    她还担心什么呢，赶紧溜吧。
    就让林巧儿母女两同常征慢慢掰扯吧。
    她要去接温小可。
    再次想到温小可，悄悄地返回到林巧儿的身后，轻轻拽了出来她的后衣襟，说：“妈，小可生了是个儿子！前天晚上生的，可好看了。”
    林巧儿此时正横眉冷对常征，手里的大扫帚也是时刻准备着，根本没听清儿媳妇说什么。
    对面常征可听得清清楚楚，嘴角带上一分讥笑：“大嫂，你跟二嫂在你婆婆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别说二嫂给她生了孙子，就是你跟二嫂都生了，她也不会看你们一眼的。”
    红果果的挑拨。
    扬烈梅气得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林巧儿最起码是盼望孙子喜欢孙子的。
    她都是奔六十的人了，农村这个年龄的女人孙子都十几岁了。
    可是林巧儿好像真的不在乎，想到自己怀孕的时候受到的的待遇，以及刚才说小可生了孩子她的表现。
    杨烈梅心拔凉拔凉的，转身默默的往外走去。
    常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林巧儿似乎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冷硬的脸上浮出一丝暖色，随即冷下来。
    将那把已经没了竹叶的扫帚，狠狠的在地上拍打着，干燥的地上立刻浮起一层尘土。
    “常征，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把你扣了雀儿！老娘我快60了抱头一个孙子。怎么能看都不看一眼呢。你赶紧走吧，你跟小秋你们两口子的事以后再说，我要去医院看我大孙子。”
    常征冷冷地说：“你大孙子人家有妈有爸，要你去看啊！你还是先把你女儿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李亦秋，你给我出来。”常征说完又冲上前狠狠地踹了一脚李亦秋的房门，咣当，房门开了，李亦秋咬着嘴唇瞪着一双眼睛走了出来。
    指着常征开口就骂：“常征，我不说话你还把我当哑巴啦！我不想跟你吵不想跟你闹，都跑回娘家了，躲一躲还不成吗？你追来是要干什么？”
    常征黑着脸上前一把拽过李亦秋，：“你觉得你躲一躲就行了？当初是你求我娶你的，你说只要我娶了你让你生下孩子，以后你就跟我好好过日子怎么都行。”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李亦秋下意识的捂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很快看了眼林巧儿，说：“是我说的，我是跟你好好过日子了呀，这一个多月我是不是除了回娘家就天天在家呆着？”
    “你那叫天天在家呆着？我们才结婚一个多月，我就在我妈那吃了一个月的饭，你回娘家也差不多有一个月。每次我回家都是冰锅冷灶的，连口水也喝不到。”
    “这么热的天喝什么热水？我在家都是喝凉水的？再说了我肚子这么大，怎么烧开水啊？我在家都不用烧水的。”
    李亦秋说的理直气壮的，但是眼睛对上常征的，声音小了下来。

 第235章 各不相让

    “你在家里不做饭是你妈没教育好你！我家小妹妹才八岁，每天早上上学之前都要灌两壶开水，星期天还要做全家人的饭呢，你是觉得你比别人金贵怎么的。”
    常征重重地甩开李亦秋，李亦秋跌跌撞撞好几步，才稳住脚步。
    “常征，你干什么呀！小秋大着肚子呢，”林巧儿吓的赶紧扔掉手里的扫把，去扶李亦秋。
    “妈呀……”李亦秋站稳脚步用了很大的力气，感觉肚子疼，双手捂着，痛苦的站在墙角，靠在了墙上。。
    门外没有离开，悄悄观察战况的杨烈梅心软了，赶紧跑了进来，扶着李亦秋：“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小心孩子。”
    她虽然很讨厌李亦秋，希望她受到惩罚，但是作为一个失去孩子的人，是真心不希望李亦秋受她曾经受过的那份罪。
    李亦秋呲牙咧嘴好半天才靠着墙稳住身子，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林巧儿。
    常征站在院子中根本没动，此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不咸不淡的说：“怀了个野种，有什么紧张的？真不知道岳母是怎么教女儿的，在娘家偷汉子！”
    “常征，你说什么呢？你答应接受小秋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小秋才嫁给你的。怎么现在就开始胡说了。”
    这常征也有点太不象话了，就算心里不高兴，这场婚事是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吗？
    更何况李亦秋现在肚子这么大，经得起他这么摔摔打打的吗？
    扬烈梅忍不住上前跟常征讲理。
    常征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一双单眼皮儿往天上翻了翻，双手抱在胸前没说话。
    杨烈梅有点生气了：“你什么态度呀！不管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儿，小秋她现在是个孕妇。她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你难道就不能忍一忍么！而且这抢收的天气，大家都忙得要死，你能不能别闹了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抢收完了，小秋生了孩子以后再说。”
    常征耷拉下眼皮儿，冲着杨烈梅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大嫂，我都说了这事你不要管。你跟我一样。我是来找岳母来评理的。”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两个在一起过日子，妈她又能评出个什么理呢？”
    扬烈梅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跟温小可在一起，说话利索了，也有理有据了。
    常征又冷笑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岳母是谁家的事儿都能断清楚，她不是跑到我家去断官司了吗？不但骂了我爸我妈我弟我妹，隔壁邻居家都骂上了。”
    “老娘骂他们怎么了？他们是该骂！就说你那个妈吧，哪有在亲家面前说人家女儿这不好的？还有你的弟弟妹妹，竟然都说嫂子不好，嫂子再不好也是当哥的娶的对吧。还有你们的邻居，盐里有他们还是醋里有他们？都来帮忙，怎么，仗着人多呀？”
    林巧儿说到这里，看女儿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又重新拿起扫把冲了上来。
    常征见状，挺起身子往前挡着：“这么说今儿个岳母家是仗着人多了。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把我怎么着！反正今儿个岳母要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今个就不走！”
    “你要是不走，信不信我用扫把把你赶出去！”
    “你要是把我赶出去我就敢跟你女儿离婚！我就告诉所有的人，她肚子里怀的是野种！”
    “你敢！”
    “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林巧儿常征，丈母娘跟女婿，你一言我一我一语，谁也不松口，就那么虎视眈眈的对视着。
    扬烈梅谁都劝不下，看李亦秋靠在墙角，有气无力痛苦的样子。
    便先去劝她：“小秋，要不你跟常征好好说句话。是咱错了，咱道个歉，咱没错咱也把道理讲清楚。你看他们两个人耗着也没什么意思。现在应该都九点多了，大家都去抢收，都去地里拾麦子了，咱这么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吧。”
    说了这么多，闹了这么长时间，她好像并没有听常征说两人之间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李亦秋为什么大清早赶回娘家。
    谁知李亦秋此恶恨恨地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骂：“扬烈梅，我的事不要你管，你想挣那几毛钱就赶紧滚去挣。”
    扬烈梅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我也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好好好，你们闹着闹着，我走了。”
    她说完轻轻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话说她怎么就这么记吃不记打呢？李亦秋的事谁敢管啊。
    她转身出了院子，赶紧跑去饲养场，到饲养场的时候，宰杀现场都清理了，李占祥已经给牲口喂了草料，正坐在牲口棚休息。
    杨奶奶端着一碗面条，一只手里拿着双筷子走了过去。
    她大声说：“爸，你快回去吧，家里出事儿了。”
    这一喊，惊的李占祥噌的站了起来，差点撞飞了杨奶奶手里的那碗面。
    杨奶杨奶奶也是手一哆嗦，赶紧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问：“烈梅，你怎么才来呀。我寻思着你爸五点钟就来了，又是绑猪，又是分肉，还要给牲口添料。趁着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给你爸做的面条，你也来吃点儿吧。”
    杨奶奶是心虚的着急解释。
    扬烈梅哪里想那么多，急匆匆走到两人面前说：“爸，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小秋一大早的就回来了，紧跟着常征又来闹事儿，说要讨个什么说法，讲个什么理儿。”
    见儿媳妇并没怀疑什么，李占祥皱着眉头说：“还讲个什么理，讨个什么说法呀？这事有什么理由什么说法。”
    “老大媳妇，小秋跟常征两人，是你妈出的主意，你妈有本事她自己处理吧。”
    说完从杨奶奶手里接过那碗面条，坐下来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
    扬烈梅茫然的忽闪着一对大眼睛，看到面条里卧着两只白花花圆鼓鼓的荷包蛋。
    她想了一会儿小声说：“爸，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我妈年纪大了小秋大着肚子，万一出个事儿……。爸，你的工作已经干完了，赶紧吃完饭回家看看吧。杨奶奶，我来也就是给你说一声，小可前天就生了，是个儿子，今天出院，我得下去医院接她。”
    杨烈梅心里着急，也没想别的。

 第236章 说的似乎也对

    李占祥听温小可生了儿子，自己得了孙子，眼前一亮，呼的站了。瞬间神色又暗淡下来，依旧坐着吃完面条擦了擦嘴巴，这才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很不情愿地跟着儿媳妇往回走。
    他倒背双手，每走一步步似乎都担心踩死蚂蚁。急得已经走出好远的杨烈梅回过头喊：“爸，你倒是快点儿呀。我看常征的架势，说不定会打起来的。”
    扬烈梅着急上火的，李占祥却一点也不着急。
    不但不着急还站在路边看着场部医院的位置。
    “老大媳妇，我那小孙子怎么样？奶水够不够吃有没有哭？你什么时候去接她我跟你一起。”
    扬烈梅对自己这位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的公公真的是无语了。
    她这辈子最讨厌最恨的人就是婆婆小姑。但是即便是那么讨厌，她们遇到问题的时候，她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表现。
    可是最应该保护那两人的这个男人，却这么磨磨蹭蹭，慢条斯理的，似乎根本不在意。
    他到底是不是婆婆的男人，小姑的爸爸。
    扬烈梅都怀疑了。
    她无可奈何的又返回来，看着李占祥说：“爸，咱们先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然后再去医院接小可。你倒是快点啊，万一真打起来了，小秋都7个月了。”
    李占祥继续看着场部的地方，从衣襟下摸出一袋烟丝，一沓裁好的纸，手有点哆嗦的，卷起一根纸烟放在嘴上，点着这才说：“小秋她是自作自受。不是我这个当爸的心狠，那孩子最好小产算了，生下来也是遭孽。”
    扬烈梅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是一条人命啊，都7个多月了。可是你的外孙子呀。”
    “正是因为是我的外孙，我才不希望他生出来以后受苦。老大媳妇，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得不透彻。这些天我算是看得清清楚楚，常征跟小秋根本就不合拍，说白了就是咱小秋根本就没打算跟人家常征好好过日子。常征人家也是高中生，人家是实验站的技术员，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李占祥巴拉巴拉的抽着烟。
    扬烈梅着急的看看家的方向又看看李占祥。
    脸都皱成了一团：“可是爸，小秋现在这个月份，如果真的小产，会很危险的。”
    “危险也比以后受一辈子的罪好。你想就咱小秋那个脾气，又没个工作，能把孩子拉扯大吗，还不是以后给你妈给你们找事儿。”
    李占祥想的倒是挺长远的，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但是……。
    扬烈梅没有主意了，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想了想说：“爸，这事儿我反正给你说了，我自己也管不了，你看着办吧。我还是先下医院把小可接回来吧，在医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也没人伺候。”
    李占祥摆了摆手：“你去吧，我抽完这根烟先进去看看。”
    扬烈梅转身下了坡，一路小跑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温小可出院手续什么都办好了，李佳欣，温小星高满红都围着孩子说说笑笑的。
    说是等武云飞来之后，大家把温小可连同孩子拉在架子车上，送回去。
    因为自行车会伤到伤口，坐起来也不舒服。
    想到林巧儿母女同常征那么激烈的争吵，作为家长的李占祥都不想插手。
    温小可生个孩子，还是在这么热火朝天的抢收运动中，都有这么多人关心爱护。
    真的是人比人活不成啊。
    杨烈梅是个勤快惯了的人，问了问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便张罗着给大家弄吃的，她想亲自去医院的大灶做饭。因为这几天医院的大灶上没几个人吃饭，只有一个做饭的。
    温小可笑着说：“大嫂，今儿还真不用你做，满红炖了一只鸡，还有大馒头，我们给你留着呢。”
    扬烈梅赶紧说：“鸡肉鸡汤可是给你坐月子的，我怎么能吃呢。”
    “你放心吃吧，鸡多着呢。”李佳欣拿出饭盒、馒头摆在杨烈梅面前：“他大嫂，你早上跑来跑去也累了饿了，快吃。小可坐月子的鸡你不用操心，现在已经排了6只了，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吃完呢，这东西喝个汤下个奶还行，天天吃顿顿吃，估计也会吃腻。”
    李佳欣只是想劝杨烈梅吃饭，扬烈梅却听出了对比和心酸。
    去年她小产如果不是温小可，她连一口鸡汤都喝不上更别说吃肉了。
    还是那句话人比人活不成啊！她去年小产，娘家爸妈不顾她身体虚弱，硬是用个架子车把她送了回来。
    害得她被婆婆小姑咒骂了整整大半年，娘家人别说一只鸡了连个人都没来过。
    温小可生了孩子，她的妈从那么远的省城赶过来，还有温小星守着。
    看起来婆家的人并不是那么重要。
    而之前她觉得作为嫁出去的女儿，离开了婆家似乎很艰难。
    她忽然觉得公公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也对。
    武云飞今天比平常早来了半个小时。温小可本来可以自己走出病房，坐到架子车上。
    可是温小星武云飞硬是坚持不让她走路，温小星背着，武云飞扶着。将她小心的放在铺了被褥的架子车上。
    一群人前面拉后面推，很轻松的就上了只能走一辆架子车的，时而平缓时而陡峭的山路。
    到了山腰处，远远就听到了家里的吵闹声，声音还挺大。
    扬烈梅这才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小可听得直摇头。这么忙的时候还有时间吵闹，
    是天气太热了还是人火太大。
    李佳欣赶紧从紧从口袋里找出两团棉花，塞进女儿耳朵里小声说：“你刚生完孩子身体弱，这么大的声音会伤着耳朵的。”
    “一会儿回家，就乖乖呆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管。专心坐月子。”
    武云飞拉着架子车一个劲儿的点头，温小星在后面拼了命地推着，顾不上说话。
    扬烈梅高满红在架子车的赶两侧帮推，都跟着点头。

 第237章 又一个小产的

    扬烈梅说：“姨说的对。我家的妖精小姑老妖婆婆婆没一天省心的，家里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根本管不过来，不要说我们管不过来，就是我公公他也都懒得管。”
    高满红快人快语：“嫂子，你公公他不是不管，他是不敢管啊，就你婆婆那个泼妇样，你公公哪里敢说话？”
    扬烈梅点着头撇着嘴：“这倒是。我婆婆那个人，骂起人来嘴都不带停顿的，我公公一句都插不上。而且骂起人来没完没了，把人气死。”
    高满红说：“你那姑子比她娘还厉害。不知道你们怎样，反正我是看见她就都害怕。”
    扬烈梅露出一丝根本不信的笑：“满红，你说这话我可不信。别人也许怕我家小姑，你是绝对不怕的。就你那脾气，她要是过分起来你不上手打她才怪呢。”
    高满红的脸红了：“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强悍，我，我一般是不动手的。”
    说话的时候眼睛偷偷的瞄了眼旁边走着的李佳欣。
    扬烈梅是个直肠子，根本没想那么多，继续打趣她：“你一定会动手的。你我还不知道吗，对待好人，好的不得了对待。对待恶人，比恶人还恶！”
    高满红急的咬住了嘴唇，她想让杨烈梅别说了。
    她可不想让李佳欣知道她这么彪悍的一面，还会上手打人。
    可是两个人在架子车的两边，想暗示也不行。
    只好尴尬地笑着：“我也就是虚张声势罢了，其实我也没打过谁，就打过我家不听话的弟弟妹妹。”
    说着话冲着杨烈梅不停的偷偷做暗示，意思让她别说了。
    可是杨烈梅根本没理会虵的意思，继续笑着还想说。
    忽然从上面一层传出来林巧儿凄厉的叫声：“女儿啊，你可别吓妈，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哪，出血啦，出了那么多的血！”
    叫声，喊声和说话声，都很清楚的传进了除了温小可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刚才扬烈火大概的事情的经过，都知道李亦秋挺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
    虽然都对李亦秋不满，但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大家齐心协力几乎一致的快速上坡，很快的打开温小可家的大门，将她推了进去。
    杨烈梅先去隔壁打探情况。
    李佳欣温小星武云飞，齐心合力的将温小可，抬进了屋子放在了床上。
    将孩子放在她的身边。
    李佳欣在屋子里转出转进好几遍，看看这看看那，大概还差不多，满意。
    温小星赶紧将几只鸡关进了院子里的鸡笼，去厨房将水烧开了。
    扬烈梅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说：“不好了不好了，小秋估计要死了。她都晕过去了，流了很多的血。”
    李佳欣赶紧往外走：“又是大出血，我去看看。”
    她为自己刚才没有第一时间过去看感到自责。
    李亦秋都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刚才已经听到林巧儿喊那么多的血了。
    她却还是把自己的女儿安顿好了才想起去看她。
    她急匆匆地出了院子进了隔壁大门，一眼看见窑洞门口那点儿稍微带坡度的地方，有个女人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地上好大一滩血。
    另一个年老的女人正趴在那个女人的旁边哭天喊地的。
    她顾不得多，想三步并着两步，跑过去蹲下身子。
    边查看边吩咐紧跟着进来的杨烈梅：“快，去烧热水，拿一个床单来。”
    也顾不得血迹，就那么半跪半蹲在地上给李亦秋检查。
    “快做准备，她要早产了。”
    “胎盘早剥，羊膜早破。你们都帮我，帮我给她适当的运动，帮她催生。”
    李佳欣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做着检查，用手轻轻的压李亦秋的肚子，顺气。
    过了好大一会，李亦秋突然睁开眼睛，哭着喊着：
    “哎哟……疼，疼死我了……妈，我不想活了，我想去死……”
    “现在不是你想死就能死得了的，就算你想死你也要用力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我是妇科大夫，我郑重的告诉你，你这会儿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配合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的孩子七个多月，属于早产儿。如果你不配合不用力生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李亦秋很任性的动了动身子：“我都快疼死了，还怎么配合你啊……反正我不活了，爱怎么就怎么办！”
    “就算你不活了你也要用心的把孩子生下来。既然不想要孩子，那你干嘛要怀上他！你现在你听我的话二三用力……！”
    “好。再用力一二三……”
    “再来一次一二三好了，出来了再用力……”
    所有人都安静地围在李佳欣身边，定息凝神安静的看着等着。
    李亦秋脸上呈现出一种撕裂的痛苦，咬牙切齿，撕心裂肺地挣扎着。
    大概过了四十多分钟，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叫，孩子生出来了。
    李佳欣剪断脐带，看了看血淋淋的光秃秃的，如同刚出生的小羊羔般的孩子。
    抓着他的两只小脚倒提起来拍了拍屁股，“哇呜，哇呜”孩子就微弱的啼哭起来。
    “虽然小点儿弱点儿，但是没多大毛病。家里条件达不到，孩子体质也不行，我就不给他洗澡了。”
    “赶紧给他弄点甘草水什么的，抹抹嘴唇，一会儿给他吃点奶。”
    李佳欣将光溜溜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交到林巧儿的手上。
    林巧儿心情复杂，无可奈何把孩子抱进了窑洞，顺手拿起那块破旧的枕巾，将孩子包了起来。
    李亦秋就那么虚弱的躺在院子的地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红红的太阳。
    扬烈梅于心不忍，拽了拽旁边的高满红：
    “满红，咱俩把小秋扶进屋里去吧，怪瘆人的。”
    两人齐心合力，加上李佳欣帮忙，终于半扶半抱半拖的将李亦秋弄进了屋子，躺在了床上。
    一直站在院子里，跟个工具人似的常征，看着还没人顾得上他，脚底抹油溜了。
    出门正好碰到其实并没回家里，而是去山后给温小可套了两只野鸽子的李占详。
    常征的脚步停了停，然后抬起头挺着胸旁若无人的，拐上小路，走到路口下了坡。
    李占祥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总算走了。”

 第238章 不要瞎说

    李占祥真的不想掺合到老婆女儿同女婿的战争中来，如果掺和进来他知道自己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可是就这么走了他又觉得隐隐的不安，好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因为看见院子里的一大滩血。
    吓得他慌忙扔下鸽子进了门。
    一眼看见李佳欣从李亦秋的小屋里走了出来，成熟秀丽的脸上，带着忙碌过的疲倦。
    一双美丽的眼睛在太阳下闪着柔和的光芒，她跨出门槛弹开双手看着手上的血迹，一抬头看见李占祥。
    冲着她无声地笑了笑。
    李占祥傻傻的看着李佳欣，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从小长在万宝山，就算后来当了农场工人，也只是转换了身份。
    他这大半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帮单位去县城抓猪仔，买乳牛。
    虽然农场也有漂亮的女人，但是没有人能比得上，气质高雅，柔和美丽，成熟端庄的李佳欣。
    “你是亲家吧，我是小可的妈妈，我叫李佳欣。”
    李佳欣从李占祥的表情上判断出了他的身份，礼貌的打招呼。
    “我我叫李占祥，是李亦寒的爸。”
    李占祥说完这句话，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佳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佳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介意李占祥的窘态。
    看到院子里有个脸盆里盛着水，一点也不讲究的蹲下来，洗了手上的血迹，这才起身说：“恭喜你了啊，亲家，生了个儿子。”
    “儿子好，儿子好，我李占祥当爷爷了。”李占祥兴奋地搓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当然他以为李佳欣说的生了个儿子，是温小可生的。
    “亲家你去看看孙子，我过那边去了，我得给我女儿熬小米稀饭。”
    李佳欣出了院子去了隔壁，李占祥想着儿媳妇生了孩子，得跟过去看看呀。
    转身跟在她身后往外走，走路的脚步都是轻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
    “李占祥，你个老不死的。你还不赶紧过来看你女儿，看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身后及时传来了林巧儿似乎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秋她怎么了？还没走啊。”李占祥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手上同样带着血迹的女人。
    林巧儿非常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走，怎么走？刚刚生完孩子，半条命都快没了。你赶紧来看看这孩子，黑不溜秋的。”
    还是黑不溜秋的，女儿丢了半条命……
    李占祥脑子有点儿糊涂。
    儿媳妇儿难道要在这边坐月子，李占祥返身进了院子，走到女儿屋门，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李亦秋。
    她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头上，胳膊吊在床沿上，地上拖着一行血迹，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啦？”
    他心里一紧，赶紧进了屋子，看见女儿的身边躺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婴儿，瘦弱的像只小蚂蚁似的。
    站在床前愣了好半天才说：“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么？怎么，怎么把孩子生在咱家了。”
    按照讲究，女儿是不能在娘家生孩子，坐月子的。会影响娘家的运气。
    林巧儿拿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走了过来，将婴儿旁边的破旧的枕巾叠好放在一边，又用破布把将婴儿裹了。
    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谁知道她会把孩子生在娘家呀。我真是生了一个冤家对头，都结婚了，不让人安生。”
    说话间很麻利地又下了床：“老不死的，我说你一天到晚脊背上背个头，除了上班睡觉就知道吃，也不管教管教你女儿，看看现在弄的这个事儿。”
    “你也不要说我，女儿不好都是当妈的教的不好。再说你女儿我敢管吗？敢教吗？”
    “我说你个死老婆子现在说这还有什么用，孩子都给你生到床上了，还不赶紧去熬点小米粥弄点红糖给补补身子。”
    儿媳妇生了孩子，女儿也生了孩子。
    可怎么儿媳妇生了孩子他心花怒放，女儿生了孩子，这么愁苦呢。
    “老不死的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想这样吗？好啦好啦，让我给熬小米粥，前提要有小米啊。你赶紧去粮站买几斤小米回来，老二媳妇那边有鸡，刚才都听到了，你去宰一只来。”
    “对了，小秋今这事儿多亏了亲家母，以前啊，只听说亲家母是妇科大夫，果然厉害。”
    林巧儿很快地给女儿弄好了床铺，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将院子里的东西放好了，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李占祥说话。
    李占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女儿在娘家生下了孩子，还是菩萨般的亲家母给接生的。
    同样是女孩子，温小可能干懂事，自己的女儿却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好气地说：“让人家亲家母看笑话了，真是丢人不知道深浅。这小秋也是的，既然已经结婚了，也快生了，老老实实的待在婆家就行了，跑回来干什么？这下倒好，怎么给送回去。”
    林巧儿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女儿她干什么要跑回来。常征一口一句的让我给他个说法，我也被他说的恼了起来。”
    然后又压低嗓门挤眉弄眼地说：“不过你放心，亲家母是不会笑话咱女儿的，我可听说，这亲家母作风也不好，当初坚决不要男人儿女，跟别人跑了……”
    “别瞎说！我们第1次见亲家母对面，人家好意帮女儿接生你到说起人家的坏话了。没有根据的事就跟着瞎说，她如果真是那样，老二媳妇能让她来吗？老二媳妇多有原则的人。”
    看一眼就惊为天人的人被自己老婆这么诋毁，李占祥不由得生了气。
    他这一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很威严，林巧儿竟然不敢再说什么。
    小声嘟囔：“这话也不是我说的。你想咱也了解人家的情况，还不都是老二媳妇他爸说出来的。别说亲家公亲家母这两个人长得还真般配。”
    “般配什么，一点都不般配！亲家公就跟牛美丽般配。”

 第239章 差别太大

    听林巧儿诋毁李佳欣，李占祥很硬气生气的丢下几句话。
    转身走出大门进了隔壁院子，
    看见武云飞，温小星高满红
    在宰杀一只老母鸡。
    大家人配合的十分有趣，武云飞紧紧的抓着老母鸡的一双翅膀，温小心将老母鸡的脖子向后拧过去。
    高满红拿着刀在割老母鸡的脖子，地上放着一只碗接着鸡血。
    扬烈梅靠在门框上说：“一会儿我给你们做鸡血面吃。”
    李佳欣在院子的一角，用一把麦草在燎猪蹄儿的毛。
    踏进院子转了一圈，看见屋子的门关着，里面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李佳欣将弄好的猪蹄儿放在一个瓷盘里，站起来笑着说：“亲家，你是想看孙子了吧，来，进屋看，跟你说这孩子，长的绝对好看。”
    李占祥了屋子坐在小套房的客厅里。
    李佳欣进了套间将孩子抱了出来。
    李占祥看到孩子可爱的小样，赶紧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接过。
    出生才三天的孩子，已经眉目清秀，虽然脸上的胎气还没退完，已经让人喜欢的忍不住想去亲了。
    小孩子完完全全是儿子小时候的模样。
    他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心软的一塌糊涂。
    李佳欣就站在他旁边，看着孩子说：
    “亲家，你看看他的小嘴，是找吃的呢，还有这小手，你看看多可爱啊。”
    “好，好。”李占祥激动的抱着孩子，不敢太用力，怕挤了孩子。
    又不敢不用力怕摔了孩子，他想亲亲孩子又怕弄伤孩子娇嫩的皮肤。
    小婴儿软乎乎的，他竟然端着都不知道该怎么抱了。
    李佳欣笑嘻嘻的将孩子接过来说：“亲家，刚出生的孩子要这么抱的，一只手托着他的腰，还要扶着他的头。因为他的腰软头也软。”
    “看起来你以前好像没怎么抱过孩子。以后要多锻炼啊。”
    李佳欣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李占祥较真起来：“对，我家三个孩子小时候，都是我老娘和孩子他妈看的，我只管上班。以后我一定多抱抱我的小孙子。”
    “亲家母你放心，以后我一下班就回来抱孙子，我哪儿都不去。”
    完全表态的样子，逗的李佳欣笑了起来。
    ““相信你，亲家。”
    李佳欣清秀文雅，多年的医生生涯，养成了她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看起来又高贵，又平易近人，还很亲切。
    她说话的声音又非常好听，柔和。
    她的身上散发着肥皂的香味。
    李占祥觉得心里很舒服。
    他的屋子坐了一会儿，就回隔壁院子了。
    林巧儿端着两个荷包蛋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看见他他进了院子，喊他：“老不死的，来帮个忙，把红糖放进碗里。”
    李佳欣叫他亲家，声音都软绵绵的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林巧儿喊他老不死的，死鬼，硬邦邦的。
    李佳欣眉眼之间都带着让人赏心悦目的暖意，林巧儿粗硬的脸，让人一看就觉得掉入了深冬的寒潭。
    真是人比人活不成啊。
    李佳欣说话柔声细语，听起来浑身舒畅，林巧儿说话好像小鬼招魂，听着他就想跑。
    他木着脸走过去，拿过纸包打开，看到纸包里的红糖又干又硬，红色的糖变成白色。
    皱起眉头：“这糖放了多长时间了？还能不能吃？”
    林巧儿马上竖起眉头：“不能吃还能毒死人啊？这不就是老二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吗。”
    “老二结婚？这不都一年多快两年了吗，红糖都发白了，硬的掰都掰不开，应该是坏了吧。”
    他使劲儿地掰着红糖，怎么也掰不开，红糖似乎还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红糖能坏？我说你个老不死的是怎么回事儿？”
    林巧儿一把夺过红糖，气呼呼的进了李亦秋的屋子，将那一块红糖全部放到碗粥用勺子搅拌着。
    回头看见李亦秋脸色惨白，嘴唇布满了血痂，跟她躺在一起的婴儿，眼睛都没睁开，头顶一片污垢。
    母子俩都是躺着一动不动。
    她停住搅拌，轻轻地叹了口气说：“秋儿，当初是你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两个才去哀求常征，人家不计较你肚子里的孩子答应娶你。不管怎么说，你也得跟他好好过日子，怎么着都得把孩子生下来吧。你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哪有嫁出去的女人在娘家生孩子的。”
    “我跟你爸都不说什么了，可你还有你大哥二哥呀。万一他们两个说的话，妈，我也只能把你送回去了。”
    “来你先吃个鸡蛋，喝点红糖水，补补身子。孩子，也得吃奶。”
    李亦秋依旧眼睛圆勾勾的睁着不说话，林巧儿手上带着气，咬了一小勺的蛋汤送到她嘴边。
    李亦秋紧闭嘴唇，蛋汤顺着嘴角流下来，流到了枕头上床上，气的林巧儿重重的放下勺子，站了起来。
    本想张嘴说几句重话，可是看到女儿那副生无可恋半死半活的样子，强忍着咽下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坐下来拿起小勺子舀起红糖鸡蛋汤。
    声音稍微软和了一点：“秋儿，喝点红糖水，你刚刚生完孩子，如果不补充点体力一会儿会肚子疼的，而且你也要吃点营养的下奶，你瞧瞧这孩子瘦的跟个黑蚂蚁似的。”
    李亦秋依旧紧闭着嘴唇，双眼无声的看着屋顶。
    林巧儿端着勺子，等了好半天不见她张嘴，忽然咬着嘴唇，一只手狠狠的捏着着李亦秋的腮帮子。迫使她的嘴微微张开，将勺塞进嘴里灌下了。红糖鸡蛋汤。
    李亦秋默默地滚动了下喉咙，林巧儿又来了第二勺，一只灌了七八勺。
    手上加了点力气将鸡蛋碾碎，一直将那碗荷包蛋连同糖水一起灌完，这才将李亦秋枕头上的枕巾一把扯下来，帮她擦了擦嘴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无力的靠在了墙上，忽然听到隔壁院子传来清脆的婴儿的啼哭声。
    这才想起温小可也生了孩子，放下碗，转手就去了隔壁。
    隔壁院子里，李占祥，温小星高满红都坐在院子阴凉的地方，一个小方桌上摆着两盘凉菜。

 第240章 待遇差别太大

    温小星看见李占祥，说：“叔，这可是你的大孙子，想好叫什么名儿了吗。”
    李占详张口就说：“抢收时间生的。小名就叫抢儿吧。至于大名，让他爸他妈起吧。他们是文化人。”
    高满红一只眼睛看着温小星，一只眼睛看着李占祥说：“叔，你起的名字不错，叫起来顺口还有寓意。”
    李占祥嘿嘿，笑着：“我这是瞎起。说起这起名字呀可有讲究，我家三个孩子的名字可都是请了老先生起的。老大生在正月里，那一年的正月暖和呀，还不到正月底柳树都发芽了。老先生说算是春天了，就叫亦春，
    老二生在十月里，刚刚入冬，那天冷得人浑身打颤，老先生说，十月刚刚入冬，就叫亦寒吧。小秋，生在八月初……。”
    温小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叔啊，他们三个将春秋冬都占了，给你孙子留了个夏！”
    “倒也是啊！”李占祥也跟着笑了起来。
    扬烈梅已经做好了鸡血面，锅里还炖着猪蹄儿，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香味儿。
    林巧儿站在大门口，觉着鼻子酸溜溜的，她已经站了好半天，可是几个人只顾着聊天，并没有人发现她。
    这时候李佳欣走了出来，拿着尿片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哎哟，这孩子又尿了，真是个小尿包。”
    李占祥赶紧站起来说：“亲家母，辛苦你了，我个子高，我来搭尿片儿”
    说着接过尿片搭在院子里的一根铁绳上。
    李佳欣赶紧说：“亲家，孩子尿湿的尿片得用开水烫一烫，然后再晾起来，要不然用起来硬邦邦的也会有味儿。”
    “哦，对对，用开水烫一烫。”李占祥赶紧去厨房提出电壶。
    李佳欣将尿片扔进院子的一个盆里，李占祥赶紧用开水烫。
    公母两亲家齐心合力地将一片尿布烫好之后，提出来拧干搭在铁绳上。
    配合的相当默契。
    李占徉根本不是在家里那样畏畏缩缩，没有眼色。
    而是手脚麻利。
    “狐狸精，老不正经的。”林巧儿咬着嘴唇心里骂了句。
    脸上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大声说：“哎哟，亲家母吧，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洗尿片儿呢，快让我来吧。”
    李佳欣转过脸来笑吟吟地说：“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你看我平时也不在，小可难免让你费心。”
    李佳欣白皙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喜悦。
    她虽然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而且皮肤白皙，带着职业的慈祥。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碎花的确良短袖上衣，黑的确凉裤子，剪着齐耳短发，身材苗条，干净利索。
    林巧儿忽然有点相形见拙，下意识的将一双手在衣服上反复地擦着，嘴里嘟囔着：
    “应该的应该的，亲家母啊刚才多亏了你。你歇着，我来做饭。”
    虽然觉得这个庆家母实在是打扮的刺眼，面相看起来和顺的有点过分了。
    但是毕竟人家刚才给女儿接生了，在李家欣没有来之前，还以为女儿一定会死于难产。
    李佳欣赶紧从屋里拿出两把挂面，两包红糖递给林巧儿：
    “亲家母，不用麻烦了。你家大儿媳妇很能干，都擀好了鸡血面。”
    “我给小可带了点儿挂面红糖，你拿两把挂面两包红糖给你女儿吃吧。”
    “对了，我弟弟刚才肉铺还买了猪蹄儿，一会儿炖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对了亲家母，进来看看你大孙子吧可乖了。”
    李佳欣将林巧儿让进屋子。林巧儿站在床头看着睡着的温小可红润的脸，旁边孩子同样肉乎乎的小脸，红红的嘴唇，已经看见轮廓的眼睛，眉峰。
    想起自家女儿苦难的脸，小外孙黑乎乎的身子到现在还没睁开的眼睛。
    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她只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回到了隔壁，坐在院子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同样是女人，受到的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她为女儿难受，可是她真的说不出什么来。
    李佳欣又请了三天假总共伺候了女儿五六时间。
    抢收还没有结束，李亦寒李亦春都没有回家。
    这六天来，林巧儿只过来了两次。
    还都是过来端点鸡汤过去。
    李佳欣忍不住担心的对女儿说：“我觉得你婆婆好像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孩子，你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温小可身后垫着一只大枕头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不屑地说：“她除了她女儿，谁都不喜欢，不过现在好像也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了。”
    李佳欣有点不敢相信的说：“我昨天，听她在大门外偷偷的咒骂女儿和外孙子呢。”
    “是嘴上的劲。其实她这个人，就的李亦秋治。”
    李佳欣说“这母女俩，也是冤家对头。小可，妈单位领导催了好几遍，说服产科那边缺人，还专门派了医院的吉普车来接我。我走了，你行吗？”
    温小可笑嘻嘻地拍着胸口说：“把吗字取了好不好？你女儿我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上的了厅堂进得了厨房，不就生孩子坐月子是吗，小意思啦。”
    李佳笑着看着女儿：“知道你有能耐，可是坐月子是女人一生中重要的阶段，不能劳累的。这样吧，小星有一个月的假期，假期完了才是实习期，就让他留下来照顾你。”
    温小可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让小星伺候我月子？小星他可是男孩子，妈，你别吓我”
    “男孩子怎么了？他以后也要当爸爸的。就让他给孩子换个尿片儿洗个尿片，给你熬个鸡汤，下个挂面什么的。当然你女人用的东西可不能给他洗。免得挡着他的运气。”
    “他还没到当爸爸的年龄，就别让他提前实习了。妈，你就放心去上班吧，单位离不开你，千千万万的产妇也离不开你。我你就放心吧，我照顾别人不行照顾我自己绝对绰绰有余。”
    “放心吧，等你下次来，我一定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把我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第241章 痴心是有原因的

    李佳欣要回单位上班了，她千叮万嘱咐的，还偷偷的流了几次眼泪，这才依依不舍地在单位派来的吉普车司机，一遍一遍啦叭地催促下，回去了。
    温小可抱着孩子，也是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几天，所有人都好像商量过似的，没有提起过李亦寒。
    她心里很不平衡，很不舒服。
    委屈愤恨，憋屈，真的是形容不出来的滋味。
    上一辈子她和李亦寒的关系如同仇家，原因最大程度确实是她自己的心另有所属，有外心。
    婆婆小姑也是外在的力量，重新活过之后她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直在努力的弥补，改善。
    而且很有成效。
    她以为已经改变了，可是现在看起来，只是表面改变了，实质性的并没有改变。
    关键性的原则性的问题上，李亦寒并没有把家，她甚至孩子放在第1位。
    起码没有放在同工作同样重要的地位。
    抢收是非常重要。
    李亦寒的工作也非常重要，但是工作再重要也完全可以抽半天的时间，回来看看给自己生了孩子的妻子，看看自己的儿子。
    她有点儿怀疑自己努力改造李亦寒决定是错误的。
    正在伤神，门吱妞的开了，一声熟悉而陌生，亲切而疏远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可，听说你生了孩子，我专门请了半天假来看看。”
    “放心吧，我看见你婆婆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来人是张军，他的手里：抱着一只大西瓜。
    他也没进套间门，把西瓜放在门槛内，人站在门槛外说：“我就看一眼，看看你跟孩子。我也没什么东西带给你，刚刚成熟的沙瓤西瓜，不知道你能吃不能吃。”
    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双小孩子的鞋子，顺手放在西瓜上：“我妈给你做的。”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张军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皮儿，声音非常低沉柔和，就好像午夜电台的男播音。
    他的脸型长得非常好看，是那种柔中带刚的，他的眉毛很黑，鼻梁很直，嘴唇好像用眉笔勾画过似的，有形。
    好像是不久以后电影里流行白脸小生，确实是难得的美男子。
    张军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温小可看着忽然空了的屋子，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在这一刻，重新活过那一刻睁开眼睛看到张军时候的恨意，竟然全都没了。
    张军在有的方面，确实比李亦寒更有人情味儿。不管他这次来看她出于什么目的，有没有动别的脑筋，最起码这样的行为，很让她感动。
    其实他并没有付出什么，沙瓤西瓜现在应该已经成熟在地里，没人收的。
    至于这么一双小鞋，随便一个中年妇女，用点布就能做出来。
    但是他来了。
    李亦寒却没有回来。
    看来上一辈子她痴心张军完全是有道理的，虽然他害的她人财两空，落了个凄惨而亡的下落。但是不可否认，欺骗的过程每次都坚定她的信念。
    就算已经是重新活过，很清楚的知道了每个人的品行，对她的目的。
    她还是一天一天的减少了对这个男人的憎恨。
    虽然只要见面，她每一次都无情的揭穿他拒绝他，甚至好几次给他难堪。
    上一辈子，自从张军做了广播站的通讯员，每一次的采访，每一次通讯任务，他都会说给她听，然后由她写成文字，交给广播站的总编辑审核，然后给男女播音员播出来。
    可是自从她重新活过，就没有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但是据她认真地观察仔细的倾听。
    除了刚开始几次，通讯稿写得很不通顺，用词不准，表达不清，而且还有很多小的错误。
    后来慢慢的，竟然用词恰当描写准确。而且每一次都有新的突破。
    更难得的是，上一辈子这个男人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享受她所带来的一切物质。让她慢慢的觉着，这个男人离了他就会饿死，冻死。
    甚至离了她的物质资源和精神依托，他就会活不下去。
    可是事实证明，没有她，人家依然活得很好，活得风生水起。不但在广播站站住了脚，写的东西日益精准，而且除了场花温小爱死心塌地的追求，知青一枝花！农场大明星小蓉都对他情有独钟。
    听说供销社学校都有女职工对他暗送秋波。
    而这个上辈子明确表示对她痴心不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身份，都会守候她的男人。
    根本就没有对她进行死缠烂打的追求，最起码在她重新活过的时间里。
    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人无法琢磨，也摸不透。
    正靠在床头想着这个从来不愿去想的问题，温小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他刚才去头顶杨奶奶家看了看奶羊，因为温小可的奶水好像不够。
    他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说：
    “姐，我刚才看这张军进来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温小可用嘴指了指门槛处的西瓜：“他就是来送只西瓜。”
    “就送只西瓜？”温小星满脸疑惑。
    “你以为呢？”温小可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温小星认真的说
    “我以为他又来纠缠你了。姐，你可要脑子清楚，千万不能同张军不清不楚了。”
    “我当然脑子清楚了。小星，你也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最起码，现在人家比你姐夫强。”
    温小可神情有点暗淡。
    温小星为难的挠了挠后脑勺：“姐，我觉得我姐夫一定有事耽搁了，说不定还出了什么事呢，对，说不定出什么事了。”
    他虽然觉得姐夫这次做的真的不对，但是姐夫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崇高。
    他就想为姐夫解释的理由。
    温小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什么理由比自己媳妇生孩子更重要！小星，你不用替他解释了，其实他回来不回来我照样生孩子，照样坐月子。但是性质不一样。”
    温小星悻悻的笑着说：“姐，你说的都对。哎我看宝宝尿了没有？我给他烫尿片，已经攒了五六片儿了”
    他说完，半捏着鼻子将扔在地上，孩子的尿片拿起来，走到院子里扔在盆里。
    弟弟这次表现太好，应该表扬

 第242章 我去帮你做饭洗衣服

    温小星将尿片扔进盆里，去厨房烧开水。
    尿片洗干净烫好之后，很仔细的抖开来，搭在院子的晾绳上。
    刚刚做好，高满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喊：“小星，瞧瞧我给小可姐带来了什么，小鱼。我跟我哥昨晚上收工以后，抽空去河里撒的网。李姨说了，小可姐喝鱼汤好。”
    温小星赶紧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嘘声：“你小声点，我姐坐月子呢，我妈说了声音大了，对我姐耳朵不好。”
    高满红赶紧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怪我怪我，这不收了1网兜儿的鱼，我一高兴就喊了出来么。”
    “可是小星，这小鱼滑不溜丢的怎么做呀！”
    农场的人都不吃鱼，她虽然见过知青和南方来的职工吃过鱼，但是没看见过，怎么做。
    温小星利索的进厨房拿出剪刀和小刀，端出一大盆清水，自己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
    很熟练地抓起一条小鱼，刨开肚子，掏出肠子，减去鱼尾，随手丢在盆子里。
    他看过姐姐收拾小鱼，在省城也见过李佳欣做鱼，其实他根本没有亲手做过，但是今天在高满红面前，他觉得自己是超常发挥。
    果然高满红崇拜的看着他，帮着将水中的小鱼洗干净，拿出来晾在木板上。
    那双大大的黑黑的眼睛只管看他，好几条小鱼都丢在了地上。
    温小星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我脸上长花呀，这么盯着看。别把鱼丢在地上，弄泥了不好洗。”
    高满红一点儿也不脸红，爽朗地笑了起来：“你比鱼好看，我当然是要看你了。你说怪不怪，这城里的水估计跟农场的水不一样。你才离开了农场去了城里几个月，脸都白了细发了，人好像比以前更好看。”
    温小星更加熟练的收拾小鱼，在这一点他很赞成高满红说的：“好像是真的，城里的姑娘，个个细皮嫩肉。我们农场的姑娘，长得也不比城里人差，脸上看起来就比较粗糙，还都带点点血丝。”
    高满红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你是在说我吧，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不错，可是脸上的皮肤，太粗了，我摸着都扎手。估计是风头大。”
    温小星说：“所以说，我特意给你买了雪花膏，你一袋我姐一袋，牡丹牌的。”
    高满红双眼发光：“真的，那给我。不过我脸粗，抹上也许能好一点，小可姐的脸可是又细又嫩，不需要雪花膏吧？”
    “我姐的皮肤虽然好，也需要好好保护呀。”
    “小星，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省城逛逛，我长这么大县城都没去过。”
    “等我实习的时候吧，我实习的时候一个月有八块钱的工资，我带你跟满堂去省城，我下班之后，我们三个去卖衣裳，就卖我姐做的。”
    “我妈说如果我好好的上完培训班，八成要留在省医院工作。医院会给我房子，以后你们都到省城来。”
    两人说话，高满红兴奋的直接跳了起来，手上的水溅了，温小星一身。
    他一点也不在乎的将脸上的水珠抹去，继续拿起一条小鱼开肠破肚。
    “再带上满香，帮她把眼睛治好。”
    高满香是高家所有人心里的痛，也都是大家担心的。
    高满红高兴的不得了。一网兜的鱼，两人收拾了整整两个小时都不觉得累。
    收拾完还坐在院子里聊天儿，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滴，温小星这次回来竟然觉得同高满红有说不完的话。
    应该说是他想跟高满红说话了。以前总觉得她粗俗不堪，现在觉得她是率真。
    温小可喂饱孩子换了尿片，随手将尿片扔在地下的一个盆里，便同孩子一起躺下来睡觉。
    李佳欣说得对，月子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坐月子的时候生气又不知道顾忌，所以年纪大了之后，落了一身的病。
    温小星高满红聊了一会儿天，准备将这满满一盆鱼拿去厨房里，炸鱼干的炸鱼干熬鱼汤的熬鱼汤。
    温小星说：“我妈说，小鱼熬的汤很有营养，很适合我姐喝。至于炸的鱼干，是为了更好的保存。一会儿我们弄好了就放到菜窖里，能保存五六天。”
    高满红赶紧帮忙生火，一边烧火一边说：“我家从来没吃过鱼，所以我也不会做。我帮你烧火，你来做吧。”
    “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这样吧，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做，你烧火吧。我妈说了，男人不用做饭洗衣服的。”
    温小星有点瞧不起的看了高满红一眼，掀开锅盖，往锅里倒了点油。
    “你妈是封建迷信思想，现在是新社会，男女都一样。我告诉你城里有很多男人做饭呢，不但男人做饭，男人还洗衣服，看孩子呢。”
    “可我妈说男人做饭洗衣服，就会丢了运气，以后没出息。”高满红忽然脸红了。
    “别听你妈瞎说，照她那么说，男女根本就不平等了。现在，男女都要出去工作，自然是谁有时间谁做饭洗衣服谁看孩子了。”
    “可我没有工作啊。”
    “你帮我姐做衣裳，那也是工作呀！我姐没给你钱吗？”
    “给了呀，我给你说啊，我就喜欢给你姐干活儿。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就帮着做了一个月的衣裳，竟然挣了十二块钱，可把我妈高兴坏了。”
    “等我姐出了月子，还会有很多活儿，你不就挣钱了吗？”
    “所以我要好好伺候小可姐，把她伺候得好好的，以后多揽点活儿，我就可以多挣几块钱了。等我挣了钱，就来省城看你。”
    “好，我妈住的地方，除了大套房还有两间房子。”
    “我来给你们做饭，洗衣裳。”
    “你怎么就知道个做饭洗衣裳呀？”
    “因为我想给你做饭洗衣裳。”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温小星一条一条的炸着小鱼。
    忽然眼前一黑，温小星扭头去看。
    林巧儿端着一只空碗，脸色阴沉的站在门口。
    像个讨饭婆。

 第243章 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看到林巧儿，温小星高满堂吓了一跳。
    温小星奇怪的问：“姨，有事儿？”
    林巧儿冷着脸说：“弄点儿猪蹄汤给我家小秋喝，下奶。”
    温小星转过脸继续翻着锅里的煎鱼，不紧不慢地说：“姨，不是给了你两个生猪蹄儿吗？我妈就熬了两个猪蹄儿，都给我姐喝了，吃了。”
    “温小星，案板上不是还放着盒汤吗，拿过来我先去给小秋喝。你姐，一会儿我过来给她熬。”
    林巧儿说着，自己端着碗往里面走。
    窑洞不是很宽也不是很长，锅台风箱案板占了很大的空间，剩下的刚好能容一个人过去。
    可是温小星故意把腰身往后撑了撑，还撅起了屁股。
    将林巧儿儿死死的挡在外面。
    高满红也从灶膛站起来，两人并排站在锅灶前，一起将煎的焦黄的小鱼起锅。
    “你这孩子往边站一下，让我过去。”林巧儿气呼呼地想将温小星往风箱的地方推，可是好像推在石头上，根本推不动。
    急的她一个劲儿的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占地方呢？往边上靠一靠，让我过去。”
    “姨，我可不能让你过去拿了给我姐喝的汤。我姐生孩子坐月子，你们家除了烈梅嫂子，都没人帮我姐做顿月子餐。我妈在的时候我妈做，现在我妈回去了，我又不会熬汤，你把汤拿走的话，我姐喝什么？我姐没有汤喝，就没有奶，没有奶我小外甥吃什么？”
    林巧儿见自己挤不进去，索性双手抱在胸前，一双泡泡眼斜视着温小星：“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姐生孩子坐月子，我家老大媳妇不是一直在伺候吗？怎么叫没人做月子餐？你妈都没说什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温小星说：“就是字面意思！烈梅嫂子伺候我姐月子是没错，可是你没伺候啊！你不但没伺候，还想把我姐的猪蹄儿汤拿过去给你女儿喝。”
    “我觉得我妈已经够意思了，给你分了一只鸡，两只猪蹄儿，怎么还好意思过来在我家拿呢。”
    高满红也跟着点头：“就是啊，这几天我一直在小可姐这边，除了烈梅嫂子，都没见你家有人过来。”
    林巧儿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她没好气地说：“高满红，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里帮你妈干活，不去地里帮着捡麦穗，跟一个大小伙子在这里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的害不害臊，要不要顾点影响啊？”
    高满红那嘴也不是个饶人的，当下提高嗓门说：“姨，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跟小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同学。我们两个一起给小可姐做点吃的，怎么了？怎么就勾勾搭搭，不害臊了？我在再害臊，也没追人追到县城，结婚两个月就生孩子吧。”
    “我说姨，你好歹是小可姐的婆婆，小可姐孩子的奶奶。你儿子他工作忙回不了家情有可原，你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伺候你女儿，怎么就不过来看看小可姐和孩子呢？”
    “不看还要过来给你女儿拿吃的，你女儿是比小可姐金贵？还是在娘家坐月子有功劳啦。”
    林巧儿气得脸都白了，翻了好几次白眼，可是。
    这次她怎么也骂不出别的话来了。
    她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看着两个青年男女毫不畏惧的样子，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
    丢下一句：“这好歹是我儿子的家，倒给别人做主了。”
    说完气呼呼的走了。
    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冲着对方吐了吐舌头。
    说实话刚才高满红真的很怕，很怕林巧儿骂脏话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
    她虽然为人豪爽大大咧咧，嘴头子也利索，可是抵不过。满口脏话，有的话大姑娘也说不出来啊。
    还好这老妖婆没骂太脏的话。
    林巧儿气呼呼地走到院子中间，到了门口脚步慢了慢，想了想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套房门口挂了个门帘儿，她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温小星和孩子都睡着了，卧室收拾的非常干净，温小可面色红润饱满睡得很安详。
    小小的孩子岀生还不到十天，已经是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他似乎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孩子的一只小手放在外面，圆乎乎胖嘟嘟的，她忍不住拿起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脑子里闪过自家隔壁院子黑瘦的外孙子，以及苦巴巴的女儿。
    忽然狠狠的放下孩子的手，转身往来走，出门看见外面的桌子上放着半只西瓜，一只鸡腿。
    顺手放进碗里，急匆匆出了屋子。
    温小星将身子往后退了退，侧着眼睛看林巧儿进了姐姐的屋，放下手里的铁铲和筷子。
    悄悄的走了过来，刚走到屋门口林巧儿闪了出来。
    正好打了个照面，林巧儿用眼稍扫了他一下，扭头急匆匆的走了。
    温小星手指着：“那个鸡腿儿……”
    温小可这几天鸡肉吃腻了，这只鸡腿是奖励他的。
    刚才他顾着收拾了鱼。
    没想到被林巧儿给顺走了，话说这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心怎么这么偏呢？
    林巧儿急匆匆地进了隔壁自家院子，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手中碗里的西瓜，鸡腿。
    长长的出了口气。
    李佳欣是给了她一只老母鸡，还有两只猪蹄儿，让她给李亦秋熬鸡汤炖猪蹄儿。
    可是李亦秋早产，身体没有恢复好，根本就没有奶。
    人也病了，今天早上还发烧了。
    那孩子也半死不活的，哭起来就好像绵羊叫似的，没一点力气。
    她只好去医院请大夫来，可是医院唯一的妇科大夫李大夫今天正好去了县城，代替药房主任去进药了。
    农场医院规模小，所有的大夫和工作人员，忙的时候都可以身兼数职。
    负责值班的小王大夫告诉她，这种病现在唯一能找的，就是老王大夫了。
    可是老王大夫家的儿媳妇生孩子了，老王大夫在家里协助老伴伺候儿媳妇月子。
    老王大夫还有一个月就要生退休了，医院对这样的级别的老医生十分看重。
    所以他平时有时间来医院坐诊，忙的时候可以自由回家。

 第244章 就剩下叹气了。

    林巧儿为了能请到老王大夫给李亦秋看病,咬着牙提上那只老母鸡，专门上门去请老王大夫。
    老王大夫看在老母鸡的份儿上，亲自上门给李亦秋看了病，开了几副中药。
    她刚刚去医院把药抓回来，可是走的时候忘了关门儿了，也不知谁家的死狗，竟然偷偷跑进家，将放在脸盆里的，两个猪蹄儿给叼走了。
    林巧儿叹了口气。
    她看着碗里的那只鸡腿，想了想，拿进窑洞找出刀给剁成几块，放进水里煮了起来。
    她把弄好的鸡腿汤端给李亦秋，看着女儿半死不活的样子，拿起手绢沾了点水，帮她擦了擦干的起了皮，裂了口子的嘴唇。
    嘴里唠叨：“看看你二嫂，人家母子俩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的……”
    李亦秋狠狠的瞪着她，深陷的眼窝都能放下一个拳头了。
    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
    “她好，你去伺候她呀！在这唠唠叨叨的干什么！”
    她紧闭双唇，一口不喝。
    “秋儿啊，你好歹凑合着吃点儿喝点儿。你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了，瘦的皮包骨头，脸乌青乌青的。你”林巧儿又舀了一勺鸡汤送到她的嘴边，唠叨：：“我倒是想去伺候她，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坐月子呢，不吃不喝的。我怎么放心得下，就算你怎么着，你旁边还有一条小命儿呢。”
    “你现在就当是为了这条小命，赶紧把鸡汤喝了鸡肉吃了。老王大夫刚才给你开了药，我已经抓上来了，一会儿给你煎了。”
    “我说你现在就是把自己作贱死了，也就是可怜了孩子，可怜了我这个老婆子，人家别人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林巧儿唠唠叨叨啰啰嗦嗦的，李亦秋终于受不了了，肿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里闪出一道寒光，伸手将嘴边勺子打飞，恶狠狠地说：“这不你给我出的主意，让我跟常征先结婚，如果过得不好回家有你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就是这态度！天天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你如果不想管我，干脆拿把刀杀了我得了。”
    说完几乎隐藏在肿眼泡底下的眼珠，用力瞪着林巧儿。
    她气若游丝，却是很连贯的说完了这一系列的话。
    气的林巧儿“啪”拍了自己两巴掌：“怪我都怪我！怪我嘴贱！你还没结婚就大着肚子，人家张鹏又不来娶你，我总不能让你没结婚把孩子生在娘家吧！这也怪我！”
    “不怪你……难不成怪我！”李亦秋本来还想说，哪怕我把孩子生在厰地了，也比嫁给常征强，可是身子实在太虚弱了，嗓子也哑了根本说不出来。
    她只好倔强地将头偏向一边，可是看到紧闭着双眼，脸上皱巴巴的黑的跟个小蚂蚁的孩子。
    忍着全身都不舒服，挣扎着说了句：“我要喝鸡汤。”
    “哎”林巧儿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秋儿，如果你不是我女儿，我真巴不得你……”
    她艰难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勺子，在衣襟上擦了擦，重新端起碗，带着气儿舀起一勺汤，给女儿灌进嘴里。
    她觉得自己的腰硬的都快弯不下去了，困疼困疼的。
    她给李亦秋喂汤用的力气有点大，李亦秋嘴上的血痂被撞破了，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她竟然有种出了气的快感，也没去管女儿嘴上的血，继续灌着碗里的汤。
    “汤喝完了，这几块肉也吃了。你的伤口还没好，亲家母给你开了消炎药，把药吃了吧。”
    李亦秋这次配合的吃肉吃了，挣扎着将孩子搂在怀里。
    可是她的身子实在太虚弱了，这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心里又憋着气，哪里有一口奶。
    孩子使劲的咬着，李亦秋吃疼，狠心将孩子推开，扭过头去。
    “哎……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
    林巧儿长叹一声，又去厨房，给孩子弄了碗面糊糊，端过来仔细的喂给他。
    孩子张开小嘴巴，蠕动着小嘴，就像刚生出的小鸦雀般的，一点儿一点儿地喝了点面糊糊。
    李亦秋眼里这才闪出一点亮光，疲惫的闭上眼睛。
    孩子吃饱了，又发出像绵羊般微弱的哭声。
    林巧儿麻利的给孩子换了尿片，看着尿片儿上发绿的排泄物，又叹了口气。
    她端着尿片坐在院子里洗，无意中抬头，看见李占祥，杨烈梅从大门外走过，不一会儿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叔，烈梅嫂子，你们来了？”
    扬烈梅说：“我把手里的活儿干完，就赶紧跑过来给小可熬小米稀饭。”
    高满红说：“嫂子你不用这么辛苦地来回跑，小米稀饭我就熬了。”
    扬烈梅笑着说：“这怎么行，你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偶尔来帮帮忙还行，怎么能总靠你呀？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小米粥熬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好。”
    “我可请教了杨奶奶，说这个做月子的小米粥啊，跟我们平时熬的不一样，要先用凉水泡着，然后用小火再大火，一直要熬得跟面糊糊一样的，利于下奶。”
    李占祥也说：“饲养场刚才杀了两口白洋猪，我提前把8只猪蹄儿都留下了，我已经在饲养场收拾好了。一会儿带回来，老大媳妇你给炖上。”
    杨烈梅满口答应着，隔壁林巧儿听着气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忿忿地站起来，用脚将屁股下的小屋的提到的墙根底下，双脚站了上去，趴在墙头儿。
    冲那边儿就喊：“李占祥，你个老不死的，8只猪蹄儿也不知道给家里拿两个，你就操心你儿媳妇怎么不想想你女儿。”
    李占祥被林巧儿这么一喊，面子上过不去，转身骂道：
    “死老婆子瞎说什么呢！我不就想让大儿媳妇炖好了，给你宝贝女儿送点过去吗。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咧咧，咧咧不到点子上。”
    林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在墙头上看了好半天，终于没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而是弱弱的说了句：“这样的话，一会儿猪蹄炖好了，给小秋送过来。小秋身体太差，孩子到现在一口奶都没有。”
    说完下了墙头，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洗尿片。
    她觉得自己这几天就剩下叹气了，一点脾气也没了、

 第245章 李亦寒受伤了

    李占祥将猪蹄拿给杨烈梅说：“熬好了汤，给小秋送点过去。”
    扬烈梅将猪蹄儿下了锅，用勺子搅着嘴里小声骂：“做了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了，让我给炖猪蹄儿吃，吃死你！”
    温小星跑过来站在门口说：“嫂子，我姐说一会儿炖的猪蹄汤如果多的话，让我给医院的那个剖腹产的姐送上一份，她刨腹产，还在医院住着呢，估计才能明天出院。”
    扬烈梅脆生生地说：“这个没问题，八只猪蹄儿呢，夏天又放不住，一会给她多带点，。”
    温小星转身出去了，扬烈梅小声说：“我宁可给别人做，也不想跟小妖精吃！李亦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李亦秋这个样子，扬烈梅心里畅快极了，她嫁进李家这些年，受尽了李亦秋的气。
    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眼睛朝上看的小姑子，最爱欺负也最能欺负得起的人就是她。
    欺负起她来，比婆婆林巧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俗话怎么说来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间不到啊。
    现在是报应到来的是时候！只是可惜了那孩子。
    她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孩子，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她绝对不会给李亦秋多加点汤。
    她大锅里炖着猪蹄儿，小锅里熬着小米粥，一个人在厨房里，又是烧火又是看着锅里。
    还顺便切了土豆丝白菜片，发好了面，准备一会儿蒸金裹银。
    家里这几个人还要吃饭呢。
    刚刚炖好猪蹄儿，熬好小米粥，将馒头搭进锅，架好了劈柴。
    走出厨房，就看见自家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盯着坐在院子阴凉处的李占祥，结结巴巴的说：“爸，二冬他，他受伤了。他出事儿了！”
    李亦寒出事儿了？
    家里除了温小可，所有的人都跑了出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李亦春。
    李亦春顺了口气，说：“二冬被镰刀砍伤了，这会儿已经紧急送去县医院了！”
    “为什么送县医院了？场医院不行吗？”
    温小星瞪大眼睛，专门送去县医院，伤的一定很重。
    “怎么会被镰刀砍伤呢？他又不拿镰刀割麦子。”
    高满红满脸疑问，农场会开拖拉机收割机的人不多，尤其是会开收割机的只有李亦寒。
    虽然农场百分之八十的，麦子地都在山上梯田，还有百分之二十在平川地带，一个人开着收割机，将几个连队转下来，，估计连下车的机会都没有，哪有机会摸镰刀。
    “二冬他，他是被别人的镰刀给割伤了。正好割到了大腿，伤了血管，那血流的呀，根本止不住。”
    “别人怎么割的，他坐在收割机上啊？””
    李占祥有点想不明白，儿子是个全能手，不但会干所有的农活，所有这些机械化的东西，只要看一看试一试，便能驾驭得了，这是他最值得自豪的事。
    尤其是每一年的抢收季节，他开着收割机，行驶在黄灿灿的麦田中，犹如身披铠甲的将军，身后的麦子便倒下一片。很是威风，他也很自豪，一家子都自豪。
    可是儿子坐在收割机上，谁的镰刀又能得到他的身上呢？难不成跟谁有了过节被人砍伤了？
    干稽查的工作得罪人了？
    “爸。是这样的，派出所的靳花被蛇咬了，一只脚又被麦茬戳伤了，躺在坡地喊我哥。我哥当时正在收割平地上的麦子，听到喊声，便去查看。
    当时靳花抱着脚……
    李亦春这次的语言表达能力发挥正常，大家都听明白了。
    原来李亦寒正在离场部最远的七连，开着收割机收割七连唯一的那片平川地里的麦子。
    收割机开到地边儿的时候，忽然听到半山洼靳花的呼救声，指名道姓喊他来救命。
    当时正是正上午，大家都去地头喝水吃饭休息了。就等李亦寒割倒一大片，再去捆好，摞成麦垛。
    看四下无人，李亦寒赶紧下车，跑去查看。
    虽然大部分的麦子都种在山上开出来的梯田里，但也有那梯田与梯田之间山坡，不适合开辟出来，又可以种点农作物的。
    也会被利用，撒上种籽。
    平川地的上面，梯田的下面缓坡，就有那么一小块。
    就在那半山洼，几乎是四十五度倾斜的洼坡处，五平米左右的小块麦田里。
    靳花抱着自己的腿坐在麦地里，不停地喊着：“李队，李亦寒……我被蛇咬了脚，还被麦茬给戳了，快来救我。”
    李亦寒二话没说爬上山洼，果然靳花的脚被麦茬戳破了，鲜血直流，小腿肚子上也有被蛇咬过的牙印。
    他赶紧蹲下来，撕下自己的衬衣，紧紧的扎住靳花的小腿肚，帮她包扎脚上的伤口。
    可是非常不凑巧的是。
    这时候农场有一名职工，这个人有特殊的本领，就是最擅长收割这样类似斜坡小块的麦地。他会站在洼坡上边儿，拿两把镰刀，一手一个，看准盯稳，好像扔飞刀似的把镰刀扔出去，那很陡，人基本上站不稳当的山洼的麦子就会倒下一大片，然后将另一把扔出去，又会倒下一片。
    他自己这才跳到山洼，捡起镰刀，类似的方法割完剩下的麦子，然后收拢在一块捆起来。
    这是一项技术要求很高的工作，每个连队基本上只有这么一个人，他这几天基本上比别的人稍微清闲一点，就是专门寻找小块山洼成熟的麦子，割完然后捆起来扔下底下的梯田。
    这个职工，大家都忙碌的时候，休息好了，吃饱了，喝足了。就是要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手脚。
    却是今天稍微有点大意，没有看到山洼的麦子地中间，蹲着的两个人。
    一镰刀飞下去，正好就割伤了李亦寒的腿，还好当时因为有很多麦子挡着，要不然那条腿都被割断了。
    当时，那职工吓坏了，拼命地喊叫，医院派去的大夫，护士赶紧过来止血。
    可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说是好像割破的大动脉。
    场领导当机立断，送他去县医院。

 第246章 既然男人靠不住

    温小可听完李亦春的描述，本来下了床站在门框内听着，此时默默的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心里乱极了。
    李亦寒受伤了，还被送去了县医院。
    还是为别人受的伤。
    这人又是靳花！
    医院派了大夫，护士跟随收割大军，专门负责救治各种意外。靳花被蛇咬了，不喊大夫护士，而是喊李亦寒。
    什么意思！
    而且还是在大家都集中去地头吃饭，喝水休息的时候。
    受伤的地方又是别人都看不见的山洼。
    就听到外面的扬烈梅问：“那个靳花呢，是不是也送去医院救治了，被蛇咬伤了，可是不得了。”
    李亦春喘了口气，喝了口水才说：“她倒没有，脚趾被麦茬戳伤了，咱场医院的护士给包扎一下就好了。咬她的那蛇根本没毒！”
    李占祥早已经焦急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了。
    不停说：“都送去县医院了，我们得去看看。”
    李亦春赶紧说：“当然了，场里派我去护理，一会儿坐班车去，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们一声。”
    李占祥这才停下来，眉头看着大儿子说：“二冬是怎么搞的，小可生了孩子都十天了，也没说回来看看。倒为了别人把自己割成那个样子。”
    “小可生了？我不知道啊，亦寒也没说起啊。我们俩昨晚上还在一起呢，他还说不知道小可怎么样，心里着急的跟什么似的。”
    “只是场领导今年天气好，最好赶紧把麦子收回去，晒干打完，装进仓库。不要像往年一样，看起来说收的麦子不少，结果被雨下的一半是芽麦。”
    温小可又睁开了眼睛。，
    原来不知道她生了孩子！可不应该呀，李大夫已经让派出所的小陈专门去告诉李亦寒了，还反馈回来说李亦寒说了句知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里面有什么猫腻。
    外面的人乱七八糟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会儿，扬烈梅走进来，掀开门帘，看到温小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幽幽的看着她。
    心里慌了。
    她结结巴巴的说：“你大哥回来了，说，说二冬他……”
    看着温小可的眼睛，杨烈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然温小这些天并没有提起过李亦寒，她看出来了，温小可心里很不好受。
    也是啊，女人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自家男人这么多天不露面，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被送去了医院，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正想着说点什么安慰安慰。
    却见温小可冲着她灿烂地笑了笑，平静的说地说：“大嫂，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听见了。他不是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吗？既然还有时间送去医院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杨烈梅尬笑着说：“应该是没事儿吧，你大哥说农场的大夫处理不好伤口，缝不好针，也不能完全止住血，才送去县医院的。”
    温小可淡淡地说：“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大嫂，我这两天设计了两套童装，男孩子短裤短袖，女孩儿是短裤裤短袖或短袖配短裙。明天我就先裁一套出来，你给做着。”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她这个月子坐得不错，猪蹄儿鸡肉尽着吃，鸡蛋挂面，红糖顿顿有。已经吃了睡睡了吃十天时间了，身体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来裁一两件衣服用不了一个小时，也得不了什么月子病。
    她想早点赚钱，只有赚到足够的钱，她才有足够的底气给自己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生活。
    即便是跟李亦寒之间有什么事儿，她也有能力活的好好地。
    杨烈梅眼睛都亮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小可你还在坐月子，衣服的事，等你出了月再说吧。”
    温小可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说：“不用等出月了，你知道我的本事，裁件衣服也就二三十分钟的事儿，如果套着裁的话，10件8件的也就一半个小时。两套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裁好，你给咱们做出来，满红负责钉扣子烫平就行了。这两套衣服我不打算在农场内销，我想让小星带去省城，我估计能多赚三五块钱。”
    扬烈梅眼睛睁得更大了：“真的，那这样吧，你只负责画出来的，我来拿剪刀。”
    温小可坚定的摇头：“那可不行，我们各司其职，我负责裁衣服，你负责缝出来。而且不管做什么工作，都是隔行如隔山。”
    干设计，裁剪衣服，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做出来的，她前世是经过10年苦学摸爬滚打，从最初的缝缝补补缝扣锁边子改衣服，发展到后来自己设计自己裁剪。
    她清楚很多人只要学过一段时间就会做缝纫的工作，但是有些人即便是学多久都做不了真正的裁缝。
    扬烈梅就是这种只能做缝纫的工作，也就是可以踏缝纫机做衣服，却没有设计和裁剪天分的人。
    她设计的衣服，只有她自己知道该怎样裁剪，什么地方该收地方该加，什么地方长什么地方短的，什么地方增加一点效果好，什么地方需要留出。加一些点缀。
    这点道理杨烈梅也明白：“我也就是随口说，我知道我没那个本事。对了，你大哥下午要坐班车去县城，你要给二冬带点儿什么么？”
    “什么都不带。”
    “那要捎句话吗？”
    “没什么可捎的！”
    “真不说什么？”
    “不说！”
    扬烈梅轻轻抽了抽嘴角，悄悄的退了出去。
    想温小可这次是真生气了。
    晚上吃过饭之后，扬烈梅果真将隔壁小屋的一筐布头拽了过来。
    温小可已经在本子上画好了设计图，她从筐子里挑出几件，颜色鲜艳一点都的布料。
    她很利索的左等右比，然后拿着尺子粉笔，左画右画，最后拿着剪刀咔嚓咔嚓没几下，就裁剪出了一套男童的夏装。
    灯笼式的短裤，小短坎肩，可爱又洋气。
    小女孩子也差不多，只是上衣带了点泡泡袖。
    这两套衣服现在这个时代还不适合山里的孩子穿。
    所以说拿去省城。

 第247章 奇怪的动静

    杨烈梅拿过两团棉花塞在温小可耳朵上。
    开始干活儿，她干的欢畅极了，只用了一个小时，将两套衣服做了出来，高满红很仔细的给女装泡泡袖上缝上可爱的小花边儿，衣襟处缝上可爱的小花朵，小熊猫。
    男童的小短裤上，还有两只可爱的大口袋，口袋上是两个圆圆的足球。
    两套成品摆在床上，高满红当下拿着男童的那套，在宝宝的身上对比着。
    “小可姐，这套给抢儿留着吧，他穿这套衣服一定非常好看。”
    温小可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说：“他穿这件有点大，我们做的这套衣服适合七八个月以上的孩子穿的。我要给我儿子做身连体的。”
    “抢儿，抢儿，我怎么听着这名字叫起来这么别扭呢！不行，我要给我儿子重新起个名儿！”
    抢儿这个名字是李占祥提出来的，高买红第一次叫。
    扬烈梅笑着说：“孩子爷爷起的名字，你哪能随便改呢？再说只是个小名儿。”
    “我就是觉得听起来别扭呢，抢儿，听起来好像是抢来的儿子。”
    高满红趴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孩子孩子，用手指轻轻点着他可爱的小鼻头：“那你说改叫什么呢？难不成叫麦收，抢收？”
    扬烈梅也凑过来围观婴儿：“还叫麦熟，麦黄呢。满红，小可是文化人，得起一个有文化的名字。”
    “你们两个女人，别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儿子。”温小可伸手将孩子抱起来，放在怀里：“也不是非得什起个什么文化名儿，只要叫起来顺口好听就行。让我想想啊。”
    “我觉得叫麦宝好，麦收时候生的宝宝，至于大名，孩子他爸回来再说吧。”
    温小可提出这样的名字，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表示好听。
    你一句麦宝，她一句麦宝的叫。
    又逗了一会儿孩子，孩子始终闭着眼睛香甜而满足的睡着，眼睛都没睁。
    因为时间太迟了，高满红留下来陪温小可，杨烈梅回去睡觉了。
    也许是生了孩子，身体再怎么好，也还没恢复过来吧。
    温小可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有悉悉索索细碎的的声音传入耳朵，她警觉地睁开双眼。
    第一时间伸手摸了摸孩子，睡得好好的。又摸向另一边儿，晚上给她作伴的高满红，也睡得正香，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该不会是老鼠吧？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并不是老鼠，声音好像是从外传来的。
    这声音隐隐约约时隐时现，好像有人在说话，有人在争吵，又好像什么东西踩在干枯的树叶上，沙沙的。
    她吓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们住的是快到山顶的地方，平时没什么事儿都没人上来，更不要说这两天抢收季节，大家都累得要死，谁没事三更半夜跑这里来。
    如果不是小偷，
    那就是野兽出山了。
    抢收季节，农场所有的人都出动了，各个山头，布满了人，也许惊扰了各种野兽，它们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偷偷出来觅食。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杨奶奶过年刚刚拉回来的一头奶羊，十几只鸡。
    自从上次李亦寒追赶了小偷，真的是起到了惊扰，警告的作用。到现在为止，杨奶奶家的东西再也没丢过。
    一只鸡蛋都没丢过。
    想到杨奶奶的家的鸡，温小可撑着坐了起来。
    “外面笼子里还关着三只鸡呢。”
    据说食肉动物们鼻子都很灵，如果万一是野兽的话，家里的院墙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
    不行，得去外面看看。
    她拉开电灯，本想着叫旁边睡着的高满红，可是看到她美满的睡姿，想想还是算了。
    三伏天气，她套上了厚厚的外套包上了头巾。
    出门轻轻敲了敲隔壁的门，温小星这几天住在隔壁小屋，一来因为温新菊这些天被留在单位值夜班，二来也方便照顾她。
    温小星每天晚上都有看书的习惯，刚刚放下书，睡得很不太深。
    听到敲门声，问了声谁之后赶紧下来打开门。
    看到明亮的月光下，姐姐这奇异的打扮，差点没笑出声来。
    温小可赶紧嘘了声，指着外面小声说：“外面不知是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我估摸着不是什么野兽，就是小偷。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温小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加上还有过人的绝技。
    马上铿锵有力地说：“当然要去看看，万一是贼人小偷，偷了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如果是野兽更要出去吓唬吓唬了，万一闯进来吓到人伤了人怎么办。
    “我刚才确定过了，就在我卧室的后墙那边。”
    温小可拿着锄头，温小星将石子儿搭在皮条上，拉开弹弓。两人保持最佳的作战状态，一点声音没有的拉开门闩打开门。
    温小星先将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明亮的月光下，除了左右院子旁边几棵树孤零零的站着，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远处青山如黛，可以看到空了的麦地里堆起的麦垛。
    地里好像还有隐隐的火光，那是留下来看守麦垛的人，在烧麦粒儿，烤地瓜红薯吃。
    温小星悄悄地跨出门槛，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回头招呼温小可出来，正想去院墙边上巡逻一下。
    耳边传来压抑着也很清晰的声音：“你说要娶我的，我才敢把你儿子生下来。现在你又说你离不了婚，你让我怎么办！”
    说话的是李亦秋。
    什么情况。
    温小星缓缓放下手里的弹弓，看了温小可一眼，姐弟用眼神统一意见，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溜去墙角，一个一个偷偷探出头去看。
    温小星首先看见靠墙站着的张鹏腑下眼帘，冷冷地说：“孩子在你肚子里长着，你想生就生，不生偷偷做了不就得了，怎么怪起我来了。再说你以为婚好离呀，那需要单位开证明，民政局还要调解的。”
    “再再说我女儿也才满月没多久，燕燕身子还没回复，我怎么能这个时候提离婚呢，也不允许啊！”
    再往里看李亦秋竟然披着一条床单，站在他旁边。

 第248章 但凡多读点书

    温小星温小可一动不敢动，就听到李亦秋哭着说：“你说现在怎么办？为了生下这个孩子，我跟常征结了婚，可是我看见他是真的讨厌，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头上的黑血都往上冒。我讨厌他，他就打我。这才结婚不到两个月，我就被打了十几次。”
    张鹏冷冷地说：“你不是说你妈管你吗？你就继续让她管着好了。”
    “当初我说我不能害了你，你非说只要跟我在一起，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我管，如果我不跟你那个的话，你就天天缠着我闹。”
    “这可是你说的。你现在却缠着我，你是说话还是放屁！”
    张鹏尽量压低声音，带着怒气。
    李亦秋小声说：“我是说过，可你也说过赵燕燕比不上我，一定会跟她离婚娶我的。现在我给你生了儿子，她生的是女儿，你应该跟她离婚才对。”
    “女儿也是我的孩子，我们俩是办了结婚证的。小秋，咱们俩的事情就这样子了，既然你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也跟常征结了婚，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吧。”
    “不行，我不想跟常征过日子。我也不想我儿子留在娘家，
    你要是不跟赵燕燕离婚娶我，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找到你，我要闹得让你过不了日子。”
    两个人说着说着眼神对峙起来，张鹏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咬牙切齿的说：“李亦秋，别给脸不要脸！当初是你死缠烂打的缠着我，我都跟你说了我对你负不起责，你赌咒发誓的。现在你又把我往死里逼！”
    “你逼得我们两口子换了工作，调到了山沟沟里。本来燕燕百货公司上班工作又轻松工资又高，现在只能干又脏又累的活儿。我也绸到了机械厂当工人。是你害我们在县城不敢呆。”
    “你再逼我的话，信不信，我掐死你！”
    张鹏说话间一双手，真的掐住了李亦秋瘦弱的脖子。一边掐一边用力，李亦秋双手条件反射的去掰张鹏的手，身上披的床单落在地上，露出了赤果果的身子。
    竟然除了穿了条短裤，什么都没有。
    本来想上前去解救李亦秋的温小星赶紧来了个急刹车，害羞地捂住了双眼。
    温小可都已经冲过了墙角，也急忙刹住脚步。
    正想着去还是不去。
    张鹏的双手已经离开了李亦秋的脖子，顺着肩头慢慢下滑，到了最敏感的地方，停下来，慢慢摩擦。
    李亦秋竟然好像忘了刚才被掐着脖子的事，挺着身子向前配合起来。
    这算怎么档子事儿。
    温小可赶紧冲着温小星摆手，看他是捂着眼睛的，又推着他，两个人悄悄的退回墙根下。
    墙那边就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温小可拉着温小星两人退回院子插上门。
    温小可小声说：“算了，我们回去继续睡我们的大头觉，他们的事儿咱也管不了，也不敢管。”
    温小星放下双手，脸都红透了，他很想不明白的说：“李亦秋看起来聪明的人，怎么在这个事上好像脑子进水了。咱都不说别的，坐月子呢，又是早产，你婆婆说她女儿身体弱的都快死了，现在怎么敢做这种事！”
    温小星学了几天医，自然知道李亦秋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行男女之事。
    “她不想要命谁有什么办法。”
    温小可摆手让温小星回去睡觉，她自己轻轻的推开门坐在客厅里，休息了一会才回去睡觉。
    进屋看见婴儿紧闭着双眼，身子扭来扭去嘴里哼哼唧唧的。
    知道不是饿了就是尿了。
    果然是尿了。
    赶紧换了尿片，又给他吃了点儿。
    这才躺下来，外面的声音继续了很长时间。
    她听着心里又气又不落忍。
    可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拦也不能出头。
    一来李亦秋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二来以李亦秋的脾气和性格，就算她是为了她好在帮她。
    也会倒打一耙，自己还要生气。
    但是李亦秋这么作践自己真的值的吗？
    第二天醒来，高满红已经不在了，温小星推门进来，看见她醒了赶紧说：“姐，我跟满红已经帮你热了鸡汤，还有荷包了两个鸡蛋，我现在给你端过来吗？”
    温小可很八卦地说：“先别着急给我端吃的，你去看看隔壁李亦秋怎么样？还活着吗？”
    昨晚上的动静差不多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一个坐月子的女人，早产身体虚弱的女人，如此折腾，如果还好好的，只能说她身体真好。
    “活倒是活着，不过是半死不活。”温小星眼里也闪着八卦的光：“早上六点多，你婆婆就哭哭啼啼的，让大嫂去找李大夫。也不知道李大夫说了些什么，给了点什么药，你婆婆就在院子里又哭又骂的。”
    “满红还问怎么了呢？结果被臭骂了一顿。”
    “现在好半天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温小可拉长音调“哎……”了声：“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没文化真可怕呀！”
    温小星被姐姐这奇怪的感慨逗笑了：“这是她自己发骚，跟有没有文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李亦秋但凡多看点书，就会知道，这么做很伤身体，很伤自己的身体。而且，如果多读点书，也会判断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当。”
    温小星点头说：“有点儿道理。”
    温小可趁机教育弟弟：“所以你以后绝对不能学张鹏那个渣男，不负责不承诺的。”
    温小星赶紧说：“我不会的，我如果喜欢哪个姑娘，绝对一心一意，对她负责到底。”
    姐弟两人正说着话，林巧儿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哀求的看着温小星：“小星，你腿长，你快去请李大夫，请他来救救小秋。”
    李亦秋出事儿一点也不意外。
    温小星很快看了眼温小可，问林巧儿：“小秋姐，她，她怎么了？听起来好像很严重。”
    “快，你赶紧去请李大夫。就说我家小秋吃她给的药一点没见好，现在肚子疼得要死要活。”
    “肚子疼啊。”温小星不经意扯了扯嘴角，想起李亦秋赤果果的身子，转身往外走。
    虽然是自作自受，终究是姐姐的小姑子。

 第249章 知道就好

    林巧儿看温小星走了，整个人好像散了架似的重重地坐在炕沿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已经是粉雕玉琢般的孩子。
    温小可幸灾乐祸的劲儿过去，也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伸手抱过孩子说：“妈，小秋估计是刚生完孩子，体内的淤血没流完，身体没缓过来。吃点消炎药止疼药估计就好了。”
    说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
    “老二媳妇，你说妈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女儿。你说她要把我害到什么时候啊。”
    林巧儿也许是心里实在压抑得慌，竟然对温小可倾诉起来。
    作孽是肯定的，不说上辈子，就这辈子，对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就够作孽了。温小可看着怀里的孩子说：“妈，话也不能这么说。小秋她是成年人，她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跟妈你也没多大的关系。你伺候完她月子，她回婆家，就好了。”
    “跟我是没多大的关系，可我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个女儿，从小含着嘴里捧在手里。她这两个哥哥一个老实一个从小离家，她爸又是个只管吃饭不管事儿的人。从小到大，她就是家里的大王，却没想到我把她惯成这个样子了。”
    自己明白就好！
    温可低下头轻轻的亲了口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可爱的小粉团。
    没说话。
    林巧儿也凑过来看着孩子，伸干枯粗糙的手，小心的碰了碰孩子的脸：“老二媳妇，你也别笑话妈。你知道吗？妈现在看到你生的孩子再看看小秋生的孩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小可奇怪地问：“小秋生的孩子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反正算起来现在也六七天了，眼睛还没睁开过，哭起来像猫叫，一天尿不下三泡尿。也没什么吃的，我每天给他弄点面糊糊喂一喂。到现在脸上还皱皱巴巴的，干廋黑得像蚂蚁似的。也不知道能不能……”
    她是想说能不能活下来，总归是那个字没说出来。
    温小可说：“也许这孩子打小就是廋体型。妈，你也别多想了，如果小秋没奶的话，可以给孩子喝点羊奶。我已经让小星去找过扬奶奶了，她答应每天给我们供应一斤羊奶。我的奶暂时还够孩子吃，今天下午羊奶送来了，你先给小秋的孩子吃吧。”
    “对了妈，我爸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抢儿，我觉得听起来不太顺嘴，我自己给起了个名儿，也是小名儿啊，叫麦宝。妈你看觉得哪个好。”
    林巧儿听温小可给小秋的孩子解决了吃饭问题，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脸：“你爸能起个什么名儿啊，斗大的字不识两升。麦宝好就叫麦宝吧。”
    “麦宝来，奶奶抱抱。”
    林巧儿伸手从温小可怀中抱起孩子，感受着怀中孩子软乎乎的身体，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丝丝的奶香味。
    这几天的愁苦一扫而光，她不停的用自己粗糙的老脸摩擦着孩子，细嫩的小脸。
    看的温小可心疼孩子三秒钟。
    林巧儿抱着孩子不愿撒手，可是越抱越高兴越看越欢喜。
    连带的看着一向不顺眼的温小可也顺眼了很多。
    直到温小星请来了李大夫在隔壁院子里喊，这才放下孩子走了出去。
    温小星回来后温小可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佩服的说“小星，你面子够大的，真请来了李大夫。”
    温小星苦笑着说：“我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呀。人家李大夫刚从县城调药回来，还没顾得上休息呢。是我替你答应，等你出了月子就给她家小女儿做条裙子，才请来的。”
    温小可白了弟弟一眼：“你就替我答应吧！小心我到时候做不出来，让你领了空头人情。”
    温小星很自信的说：“我相信我信守承诺言出必行的姐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也绝对不会让唯一的弟弟，说话不算数。”
    温小星熟练的帮着小外甥换尿片，孩子拉了臭臭，他很夸张的捏着鼻子，用一个手指头挑着，嫌弃的扔进地上的是盆子里。
    呲牙咧嘴的啧啧啧了好几声，才说：“这小子，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的，怎么拉出的粑粑这么臭啊！”
    温小可哈哈笑起来：“你以为舅舅这么好当啊？少年，好好洗吧。”
    温小星佯装很痛苦的蹲下来，开始洗尿片。
    嘴里念叨着：“命苦不能怨政府，谁叫咱小外甥以后要照顾舅舅呢。”
    温小可看着弟弟痛苦的小模样
    笑出了声，怀里抱的孩子也似乎听懂了跟着笑了起来，嘴角旋起两颗圆圆的酒窝。
    温小可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幸福感爆棚。
    温小星洗完尿片出去，搭在院子里，回来忽然想起了李亦寒：
    “姐，你说姐夫他会没事儿吧？割伤了腿上的大动脉，会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你现在学医，应该比姐更清楚。如果说出血量不是很大，治疗的及时，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反之，如果不能及时的接通，也会有些后遗症的。”
    “小星，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姐夫既然那么乐于助人为乐，想来想就算是留下了后遗症心里也是骄傲的的。”
    温小可现在一点也不想提起李亦寒，虽然重新活过，她已经发自内心的接纳了这个男人，做好了跟他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的打算。
    可是，现在他做的这件事实在很伤她的心。
    她暂时不知道怎么样面对他，所以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去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体，看好儿子，尽早赚钱。
    “好，我不说了。可是姐……”温小星的话还没说完，隔壁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啊……”
    叫的人胆战心惊，
    “姐你抱好孩子，我过去看看！”
    温小星转身跑出屋子跑到隔壁。
    惨叫声是从李亦秋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李大夫正在给李亦秋做妇科检查，边做边骂：“你这是不想活了，就算不想活了也不能这么糟践自己吧，这才生孩完子几天时间，就敢做这事儿！胆子太肥了。”

 第250章 不相信检查结果

    李大夫说话间，心里实在是太气愤，恨铁不成钢的，手上的力道加重，李亦秋杀猪般的连声地惨叫起来。
    听起来很渗人。
    林巧儿扬烈梅不知道李大夫在骂什么，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温小星赶紧转身走了。
    他知道李大夫是检查出了情况。
    确实李亦秋该被骂。
    检查完的李大夫嘴里数落着，很生气的撕下手套，收起检查的器械，一片药都没开，带着一股风走了。
    出了大门，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忽然想起她来的时候带了十只鸡蛋，两把挂面是准备看温小可的。
    又带着风转回去拿上东西，出了大门。
    林巧儿刚才在旁边听着李大夫骂骂咧咧的，一头雾水。
    她虽然泼辣厉害，也不敢跟大夫较真儿。
    这会儿回过神赶紧追了出来，赶在李大夫进隔壁大门前，小心翼翼地问：“李大夫。我们家小秋是不是早产，肚子里的血没流干净啊？
    需不需要吃点什么药！”
    李大夫猛的转过身板着脸说：“吃什么药啊，自己不注意吃什么药都不起作用。我说小可婆婆，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女儿还在自己家里，你就不能拦着点。女婿来了，怎么能让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呢！”
    “就算正常顺产也得等过了四十天吧！”
    李大夫说完，狠狠的瞪了一眼转身进了隔壁院子，进门就扯起嗓子喊：“小可，我来看你了。现在方不方便进来呀。”
    林巧儿愣愣的站在大门口，好半天才想明白李大夫的话。
    可是常征自从李亦秋生孩了那天走了没有来过呀！李亦秋也没出去过。
    这大夫简直是满口胡言！这不造谣瞎说么！
    她气不过也跟着追了进去。
    李大夫已经进了屋子，稍微在客厅里等了一下就进了卧房，温小星很懂事的帮她倒了杯开水。
    李大夫看着孩子，笑嘻嘻地说：“简直就跟他爸一模一样，这也太可爱了吧！”
    温小可幸福满足的笑，正要说句感谢的话，林巧儿带着一股风冲了进来，指着李大夫骂：“李香兰，你是个什么狗屁大夫！你能不能看病？会不会看病？不会，也不能张嘴就瞎说吧！”
    李大夫作为农场唯一的妇科大夫，从来都是被人恭维讨好巴结的，哪里受过这样的骂。
    一生气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瞎说什么了？”
    林巧儿站在李大夫面前，唾液四溅：“你说我家小秋跟女婿干那个事儿了！小秋在我家，门都没出，我女婿也没来，难不在睡梦中睡在一起了。你这不是坏我家小秋的名声吗。”
    李大夫听了一愣一愣的，又好半天又憋出一句：“反正我是检查出来了，你要是不相信问自己女儿去！”
    她心里飞过1万个鄙视。当了30年的妇科大夫，这点情况要是看不出来的话，她还不如回家当家属去。
    “我女儿在我家里，什么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说我女儿跟女婿睡觉了，我女婿什么时候来过？你今儿个要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就跟你没完。”
    林巧儿倔强的偏着头，一副拼命的样子。
    “妈，别激动，吓着孩子了。”温小可赶紧把麦宝抱起来，在怀中摇了摇，看孩子没受影响，这才对林巧儿说：“妈，人家李大夫这么多年的妇科大夫，这种事情一看就看出来的。还是回去问问小秋再说吧。”
    当着李大夫的面，她不能把昨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林巧儿又将矛头对准了她：“老二媳妇，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小秋这几天在家里，门都没出，常征也没来过。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呀？难不成我们小秋……”
    她后面一连串的污言秽语。
    她不敢胡骂李大夫，却骂自个女儿用跟骂别人一样的言辞。
    “泼妇，不可理喻！你有在这骂我的功夫，回家问问你的宝贝女儿！你女婿没来，保不住没别人来呀！难不成你女儿自己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咱们今天下午就去县城去省城的妇科医院，看看我到底说没说错！”
    李大夫听着实在刺耳，她气急了，竟然超常发挥，说了那么一连串的话，起身推开林巧，气鼓鼓的走了。
    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说了句：“小可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婆婆！”
    林巧儿是坚信李大夫不会看病，冤枉了自家女儿。
    可是她骂人是出口成脏，却不敢对李大夫太过分，不敢动手，因为李大夫的男人是派出所的马所长。
    她站在地上愣了好半天，才转身看着温小可说：“老二媳妇，你们医院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大夫？满口24个胡说！”
    温小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李大夫是咱农场最好的妇科大夫，如果这点情况都看不出来，怎么能在医院呆这么多年！你还是好好回去问问小秋吧，问问她怎么不爱惜自己？”
    林巧儿气恼的瞪着温小可：“什么叫不爱惜自己？我天天在家里，难道眼瞎了，常征人家根本就没来，小秋也没出去，李大夫怎么那样呢，好歹也是当大夫的人，胡言乱语的什么都能说出来。”
    温小可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她是真的想把真相说出来，可是如果说出来的话，林巧儿一定要怪她当时为什么不拦着，也说不定根本不会相信。
    所以她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妈，我觉得你还是先去问问小秋，如果不是李大夫说的那样，那就是她自己糟践自己，总之李大夫一定是查出了什么。”
    林巧儿这才说：“这话倒像个样子，也许小秋的伤口没好，这几天营养又跟不上，伤口重了。”
    她全程看了大夫检查的过程，那可真是检查的太细了，作为女人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妇科大夫做检查。
    心里开始嘀咕，如果李大夫真的检查出了什么。
    可怜的女儿是怎样作贱自己的呢？

 第251章 那是爱情么

    林巧儿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回到了院子里，李亦秋还在底一声高一声凄惨的呻吟。
    她赶紧进了屋子，李亦秋捂着肚子卷缩成一团，孩子都被挤到床角，马上要掉下去了。
    她飞速扑到床前将孩子抱在怀里，看了看，转身放在靠窗的桌子上
    坐在床上抱着李亦秋，哭着问：“秋儿啊，你这是要吓死妈吗？你告诉妈你到底是怎么了。李大夫那个庸医硬说你跟常征在一起睡觉了，你说气不气人。”
    李亦秋使劲捂肚子的手顿了顿，又疼的妈妈老子的叫了起来。
    林巧儿急得汗如雨下，一连声地说：“秋儿啊，你这么又哭又喊怎么办？李大夫说你自己找的，医院又没别的妇科大夫。。”
    李亦秋疼得脸都扭曲了，双手紧紧地抓着林巧儿的，挣扎着安顿后世般地说：妈，我要是死了，你帮我把他养大吧。他出生就没爸没妈，就叫小离吧。”
    林巧儿更紧的抱着女儿，心撕扯般的庝，嘴里念叨着：“秋儿，别吓唬妈。你也就是生了孩子身体太虚弱，身子里的血没流干净，疼过去就好了。你你不会死的。”
    李亦秋脸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上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她死死地抓着林巧儿：
    “要是能过去，我就跟常征离婚，自己拉扯小离……常征这个人太阴，说好的不计较我的过去，天天冷言冷语。我肚子那么大，他还硬要我跟他睡觉……。”
    “这么说他真的跟你睡觉了”林巧儿瞬间松开李亦秋，瞪大眼睛：“这么说李大夫说的是真的。他既然能在你大肚子的时候跟你那个，也就可以在你刚生完孩子跟你那个，可是他，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李大夫是说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怎么不知道了。”
    “哦对了，昨天晚上我实在太累了，恍恍惚惚的听着有人开大门来着，我还以为是你大哥去外面上茅厕。该不会是你给常征开了门，他进来了吧？”
    “我说你怎么记吃是不记打呢！你忘了你生孩子的那天他是怎么对你的，如果不是他那天赶来闹，你能早产吗！”
    “妈不是说不让你理他，你最起码等他亲自来向你赔不是，给你说服软的话。然后我让你大哥二哥送你回去这才有面子呀！”
    林巧儿说完无可奈何地看着，由于疼痛脸都狰狞的女儿。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推理完全正确。
    “我不是跟常征……”李亦秋想说她看见常征不吃饭都会饱，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生关系呢。
    可是她实在太疼了，疼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觉得她快死了。
    嘴唇哆哆嗦嗦的喊着张鹏的名字，可是因为她实在太疼了，喊张鹏的时候牙齿磕的厉害，林巧儿并没有听清楚。
    她看着疼痛难忍的女儿，束手无策。
    这时候，温小星喘着气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包药，进门就塞到林巧儿手里：“快，快。李大夫说赶紧给小秋姐把这个特效止疼药吃了。先把疼止住，然后再吃点安眠药，让她好好睡觉。睡醒之后吃点消炎药，她再请老王大夫开几副中药调一调。”
    后面的话他没说，李大夫还说，这次的事实在是太伤身体了，如果调理不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不能生了。
    李大夫医者父母心，虽然被林巧儿气到不行。
    还是不忍心，让送她的温小星跟着去医院取了特效止疼药，一点消炎药。
    并说了注意事项。
    林巧儿抱着李亦秋不敢松手，嘴里连连说：“好好好，小星，你赶紧帮姨倒杯水。”
    两个人给李亦秋将特效止疼药吃下，过了二十几分钟，李亦秋松开捂着肚子的手软软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死鱼般地看着屋顶。
    温小星又倒了杯水端了过来：“姨，李大夫说，疼止住了，吃点安眠药。让小秋姐好好睡一觉。”
    两人又喂李亦秋吃了消炎药，安眠药，不一会儿李亦秋沉沉的睡着了。
    林巧儿这才重新将放在桌子上的孩子抱起来放回床上。
    她看着黑瘦的孩子紧闭的双眼，愁苦地对温小星说：“小星，我听你姐说你现在在学大夫，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刚才还把人家李大夫狠狠的骂了一顿，谁知真的是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晚上偷偷把门开开，把常征放了进来。你说她这是造什么孽呀！”
    “你不知道。常征娶我家小秋，是小秋自己去求人家的。现在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说我家小秋怎么这么命苦啊？
    “常征以前来家里说，他会一直等小秋的。哪怕是小秋跟张鹏闹出那么大的事儿。可是说话归说话做事情就是另一种结果了。小秋嫁过去才一个多月，就被打了好多次，这一次也是被打怕了，害怕伤了孩子才跑回娘家的。”
    林巧儿絮絮叨叨的，温小星听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两次看见了李亦秋张鹏纠缠，自然也知道，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张鹏的。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常征，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娶一个怀着别人孩子的老婆。问题是这个女人还很讨厌他，换他宁愿不娶。
    可是看到李亦秋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听林巧儿唠唠叨叨地说，又觉得张鹏实在是可憎，常征也不是个好东西。
    既然已经答应娶人家了，干嘛又要这么对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巧儿，感觉屋子里空气很压抑。
    好不容易听林巧儿说完了，想了想词儿。
    才说：“姨，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李大夫说，她明儿个会请老王大夫开点中药给小秋姐调理身子，我明天下去帮你把药抓回来。现在我还得过去看我姐呢，走了。”
    他逃也似的出了院子，转身靠在院墙上，看着天空火球似的太阳。
    想李亦秋疼的死去活来在床上翻滚的样子，以及同张鹏纠缠时的大胆。
    爱情真的可以那样不顾死活么？
    关键那是爱情么？
    “想什么呢！”
    忽然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高满红的头探了过来。

 第252章 看见不想见的人

    猛地看到高满红放大的脸，温小星脸一红：“没想什么。你今天不是要去拾麦穗儿吗，怎么又过来了。”
    高满红挽起袖子，往院子里走：“我是去拾麦穗了。今天的地离得近，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我赶回来给小可姐煮碗面条。”
    温小心跟着她进了院子说：“一碗面条，我看都看会了。这么热的天，你来来回回跑，会中暑的。”
    “我没事，我身体好受得了。本来我不想拾麦穗去了，可是我是报了名的，不去的话，前几天就白干了。”
    高满红说话间已经进了厨房，利索的生了火，帮温小可煮了鸡汤挂面，卧了了只鸡蛋。
    然后又很利索的宰了只鸡，开膛破肚洗干净之后，在案板上剁碎，放进锅里。
    叮嘱温小星：“你看着火，这是只老母鸡，得炖一个多小时吧。差不多了你用筷子戳一戳，肉烂了就好了。下午我估年回来的迟，你看着给小可姐把鸡汤弄好。”
    “知道啦！”温小星脑子里总想着李亦秋风骚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竟然觉得高满红，也很有风情。
    尤其是干活的时候。
    李亦秋总算是爱安静的睡了一觉，林巧儿站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女儿，还没睁开眼睛的外孙。
    想起李大夫说的话，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
    她是个暴躁，压不住火的人，也是个急脾气的人。抬头看了看天，拿起一顶破旧的草帽，迎着烈日，出了门。
    几乎一路小跑跑下山，站在场部门前看看到河边的麦子，对面山上的麦子都放倒了，有几辆拖拉机正在将地里的麦垛往大场院拉。
    已经不是抢收的主战场，人并不多。
    也不知道常征是跟着抢收的人去了别的连队？是跟着队伍拾麦穗送水磨镰刀做些辅助的活？还是留在实验站值班？
    正在这时候看见场部值班室走出一个人，是请了很长的假才上班没多久的赵副场长。
    他因为年纪大，身体不好，所以留在场里值班。
    林巧儿犹豫了好半天，才下决心进去问问。
    她愁苦的脸上带着一丝卑微，平时的破锣嗓儿也压低了八度，走进场部大院问赵副厂长：“赵场长，我想问一下……。”
    她想问实验站的排班表在不在，能不能查一下实验站的常征，今天在哪里上班。
    赵副场长却好像看见鬼一样，转头就往办公室走。
    林巧儿也觉得很尴尬，自己的女儿和领导的女婿那么一出，领导当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同时又想着领导怎么心胸这么狭隘，她只是来问一件事又不是来闹事儿，干嘛这样呢。
    再说了就算她林巧儿泼名远扬。那好歹儿子还在场机关上班，她怎么也得让儿子脸上过得去吧。
    再者又说，那是女儿跟张鹏的事儿，要闹也是找张鹏啊，找老丈人闹什么呢。
    更何况，女儿现在已经结了婚。
    心里这么想着，犹豫了一下，也就跟着往办公室走，边走边说：“赵场长，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话还没落，办公室的门开了，白净英俊的张鹏探出头来，一双不大的眼睛闪着讨人喜欢的光。
    说话嘴更甜：“爸，这么热的天，你就呆在办公室里，别出门。有事儿让他们来找你。我给你泡了冰糖水。”
    话没说完抬头看见林巧儿，一张俊脸刷的白了。
    下意识地要关门了，想到这样做不对，硬着头皮走出门槛问：“你来干什么？我跟你女儿的事情早都说清楚了。”
    林巧儿愣愣的看着张鹏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她的脑子一片混乱，里面似乎隐隐的传来鸟儿的啼叫声。
    对了。
    昨天晚上前半夜的时候，她是真的听到了乌儿的叫声，心里还想着也许是哪块地里看守麦垛的人，偷偷的抓鸟摸鸟蛋，害得鸟儿半夜无家可归，啼叫。
    现在想想应该是张鹏去找女儿了，因为以前她好几次发现。
    只要出现这种声音的鸟叫，女儿就会出门。
    她曾经偷偷跟踪过，也当面问过。
    女儿说是去见张鹏。
    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忘了这茬。
    她傻傻的站在炎炎的烈日下，脑子里很快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以她的脾气，绝对要拉着张鹏问问清楚，让他说个子丑寅卯来。
    如果是昨天晚上张鹏真的跟女儿约会，明知道女儿刚生完孩子，还害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一定不能饶了他。
    可是转眼又想，她既没亲眼看见过也没亲手抓住，更何况女儿现在已经同常征结了婚。不管过得好不好，都是合法的。
    如果这事儿闹开了传出去。
    对女儿不好，对常征的名声也有损害。
    她想着常征现在同女儿不好好过日子，应该是还没接受女儿大着肚子嫁给他的这个事情。
    等出了满月，她把孩子留在家里，帮着照看。
    让女儿回去，也许以后两人能把日子过下去。
    所以即便是张鹏昨晚上真的跟女儿在一起，也要装作不知道，绝对不能提。
    她收起脸上的卑微，挺直腰板，冲着张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哪个耳朵听老娘说找你了，我是来问问赵场长，问问我女婿是留在实验站上班还是去抢收了。”
    “我女儿现在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生下来了。人家小两口过得好着呢。我闲的找你操蛋呀。”
    “嘘，没有就好！那你问吧！”张鹏松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办公室。
    林巧儿对着办公室的门儿，呸了声：“不要脸的二流子，我看见你不吃饭就饱了，不问了。”
    说完转过身噔噔噔噔噔地走了，后背都带着硬气。
    不是很大的场部大院，她走了很长时间才走了出去，出门一屁股就坐在了马路旁的树沟旁。
    太阳晒的知了拼命的嘶叫，这个时候即便是抢收的人，也都坐在树荫下喝水乘凉休息。
    周围空荡荡静悄悄的，她坐在烈日下，直到胳膊被晒得烧疼，用手一摸，马上退了一层皮。
    这才觉得头疼得厉害，站起来，全身酸软无力，恶心的厉害。

 第253章 做好事儿被责怪

    林巧儿觉得自己站不住了。
    赶紧扶着路边的杨树，对着树坑吐了起来，没吐几口，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进了树坑里。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有人来场部办事，发现倒在手里的她。
    医院得到消息，派了个担架将她抬进医院。
    她是急火攻心，又中暑，晕倒了。
    她在医院整整住了三天，挂了三天的吊瓶，才被李占祥扬烈梅接回去的。
    这三天时间，扬烈梅每天早早起来，给温小可，李亦秋做好早饭，这才去饲养场帮忙。
    中午的时候高满红抽空赶来，同温小星做午饭。
    会给李亦秋送一点过去。
    下午，人都没空回来，温小星凑合着下碗鸡汤挂面。
    除了给姐姐做之外，他还给李亦秋也送点过去，只不过，他并不进屋门，而是将碗从窗子递进去放在窗口边的桌子上，就赶紧走开了。
    老王大夫开的药他已经抓回来了，可是林巧儿这两天住院，杨烈梅只有晚上回来，给两个坐月子的人做点饭，月亮都挂起老高了。
    杨烈梅又太累了，没精力给她熬药。
    温小星一个大男人，也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更不想尽这个义务。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李亦秋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万一哪里照顾周到，又要骂骂咧咧的。
    这两天都骂了好几次了，如果不是看在李亦寒的面子上，他根本就不想管。
    他当然不想沾这个腥气儿。
    所以当林巧儿回到家，第一时间去看女儿外孙子的时候。。
    李亦秋更瘦了，像个纸片人一样躺在床上，孩子也是又瘦又小，也许是感觉到她进来了，孩子睁开了眼睛。
    她的心差点跳出了胸口，这孩子眼睛漆黑漆黑的，只是一点生气都没有，他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重新闭了起来。
    随即像小绵羊一样的哭了几声，嘴巴微微蠕动。
    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就怕他停止了这一点小小的动静。
    看到窗前放着一只小碗，里面有熬得很稀碎的稀饭，端起来试了试还热着，拿起小勺子自己尝了一点，婴儿可以喝。
    端着碗过去给孩子喂了几勺。
    孩子蠕动小嘴吃了起来。
    似乎睡着了的李亦秋这才睁开眼睛。
    眼神非常可怕的看着林巧儿，好半天才说了句：“你干什么去了，你也不管我了吗？你既然不管我，让我留在家里干什么？”
    几句话说的林巧儿眼珠子都快气出来了。
    委屈加上难受，眼泪夺眶而出。她重重地将手里的小碗饭在了桌子上，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哭着说：“秋儿，是我让你留在家里的吗？分明是你自己回来，突然小产了，没办法才留在家里的。我还怎么没管你，我自己都差点没命了。我在医院住了三天，三天了。如果不是温小星过来看了看我，帮我办了住院手续，送了点吃的。我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你住院了？我怎么不知道。”李亦秋眼神顿了顿，随即轻轻的飘过。
    “你不知道，是我让温小星别告诉你，我是怕你知道我生病了担心。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自己没人伺候。”
    说完气呼呼地出了屋子，转身进了自己的窑洞，看着许久没动过的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她一辈子是个刚硬的人，以前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
    她年轻的时候也吃了点儿苦。
    自从男人当了工人，她就开始当家做主了。随着两个儿子的出生，她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高，高到她竟然对婆婆吆五喝六，后来甚至辱骂婆婆。
    为此婆婆跳了几次井。
    后来，婆婆过世，她在家里更是一手遮天。
    娶了大儿媳妇之后，大媳妇属于高攀型的，脾气绵软，任她拿捏。
    二儿媳妇就更不用说了，可是现在一切全都变了。
    两个儿媳妇都不再任她拿捏，她最疼爱的女儿也不让她省心。
    按理说家里添了两个孙子，一个家孙子，一个外孙子，她应该高兴疯了。
    但是现在她一点喜悦感都没有。
    儿孙满堂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正在伤心，温小星一只手拿着药锅，一手提着几包中药走了进来：
    “姨，这是给小秋姐抓的药，我姐这边有药锅，我也给你带来了。”
    看到温小星手里提着黑乎乎的药锅，林巧儿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噌的一下窜到了头顶。
    她狠狠的擦了擦眼角，劈手夺过药锅，药包，指着温小星就骂：“你爸没教过你，药锅不能随便送人吗？这是给人送病的意思。”
    温小星被林巧儿狠毒的眼神给吓住了。
    男孩子脸皮薄，好半天才红着脸说：“给人送病？把病送走了不好吗？”
    不能给人送药锅，这是个什么讲究，他从来没听说过。
    “不是把病送走了，是把病送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以后记住了，谁要药锅自己来取不能送去，你送去了人家还会不高兴的。”
    林巧儿拿着药锅，提着药，进了窑洞深处。
    温小星忍了忍，转身出去。
    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外，气呼呼地自言自语：“做好事反被责骂，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你们的病难道是我送药锅得来的？”
    心里真的是替姐姐担心，怎么有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婆婆。
    想到姐姐在婆家过的日子，忽然觉得当初不同意姐姐的婚事是完全正确的。
    虽然姐夫这个人不错。
    可是姐夫这个人是不错，总之能干人也长得好，看起来对姐姐也不错啊，为什么姐姐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他不抽个时间回来看。
    却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被送去县城医院。
    所以说，姐夫也不一定靠得住。
    他现在是姐姐最亲近的人，得当当起照顾姐姐月子的责任。
    绝对不能跟林巧儿这个老太婆计较。
    想明白，刚刚转身准备进院子，从坡头上闪过一个人，老远就招手：“小星，我来了。”
    武云飞！
    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温小星马上眉开眼笑：“小武叔，小姨你们怎么来了。

 第254章 你怎么还不结婚

    从坡头刚刚走上来的李佳宜，快走几步，抓着温小星的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
    确认完好无损，才亲热地说：“我早就想来了，总是请不下假。好不容易休假了，因为忙假，班车停了两天。今天班车通了，我赶紧来看看我小外孙。”
    “小姨，你才这么年轻都有外孙了，说出去谁信啊。”温小星眼睛都笑弯了。
    确实，李佳宜还不到四十岁，长得也显年轻。
    听起来怪怪的，
    李佳宜笑得比他还厉害：“不信也没关系，咱辈分在这儿了。”
    又转身看着武云飞：“你才30出头就当爷爷了，你会不会觉得很难为情？”
    “当然不会，我觉得很骄傲很自豪。想想啊，有几个三十岁当爷爷的。”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院子，不一会儿杨烈梅抽空赶回来做饭，高满红也找个机会溜了过来。
    院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武云飞是个十分热闹有趣儿的人，他站在院子看着头顶，正好看到杨吉安站在坡头往下看。
    大声问：“同志，鸡蛋还有吗？来30只。”
    他听温小可说起过这个身残志坚的青年，看到他手里的拐棍和站立的姿势立刻判断出来。
    杨吉安虽然不怎么出门，也认识这个，每天来往于县城和农场之间的明星人物。
    当下大声说：“别人没有的，武师傅来肯定有的，是买给小可的吧，我留了大个的双黄蛋呢。”
    武云飞往后退了几步，仰起头说：“好，我一会儿上来拿。我听小可说，你编了些框子，竹篮，簸箕，还有罩滤，刚好我几个同事需要，你能不能按照给小可的价给我一些？”
    “我是小可的叔。”
    武云飞脑子灵活，人缘广。他现在除了正式工作是客车驾驶员，还有兼职，那就是在方便顺路顺手的时候，收集些日用品。
    转手交给朋友，或者卖给需要的人，赚一点点的手续费。
    这点还是从温小可身上学来的，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差不多已经赚了他一个月工资了。
    “对了，还有用来放饺子的盖帘，装馒头的笸箩，扫床的笤帚，案板上用的小笤帚。”
    有了生意，杨吉安眼里立刻有了神采，连连答应：“有，都有。这些东西我都会编，要多少都行。”
    “每一样先拿五个吧，如果人要的多，我再来拿。反正我天天来。”
    “你先去帮我整出来，我三点钟上来拿。”
    杨吉安赶紧转身回去整理这些东西了，也许因为高兴，走的快，腿都不太瘸了。
    这段时间，因为温小星去了省城学习，温小可生孩子。
    他做的手工艺品摆了整整半储存间。
    而他最近的病情有所好转，原因是温小可请老王大给他配了些中药。又托人从省城的大医院给他买了小儿麻痹的特效药。
    他的腿没有以前疼，另一只不听使唤的手也稍微用点劲儿了，最重要的他不像以前那样彻夜失眠，整天头疼。
    病情有所改善，自然用在治疗上的钱就多了。
    单靠喂几只老母鸡，一头奶羊就显得很紧张了。
    而且他还有两个哥哥，都娶了附近农村的媳妇，大哥已经三个小孩了，二哥也两个了，大嫂二嫂最近都在怀孕，生活很困难。
    他还得时不时的接济一下。
    现在这个时候增加一点收入，无意识雪中送炭。
    温小星看厨房帮不上忙，李佳宜抱着婴儿又不松手，干脆搬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同武云飞聊天
    “小武叔你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听说你跟青年食堂有一个服务员在谈对象？”
    武云飞那双略带桃花的眼睛，飞速的往屋里扫了一眼，一个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声：“小星，千万不能瞎说。”
    温小星不解地闪了闪眼睛：“为什么不能说啊！你都三十出头了，我妈跟小姨那天还聊起你了，小姨说她很发愁。”
    武云飞闪着星星的眼神暗淡下来，顺手捡起地下的一根树技画了起来
    “我都不愁她愁什么呢。再说，我成家了，她怎么办？十几年了，一直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觉这样试过下去挺好。”
    温小星看着地上画出的女子脍部轮廓，更加不解：“你成家了，我小姨自然也是找个人成家了。我小姨还不到四十岁，我妈说，她一辈子不能就这么过下去。但是我小姨说你的事情还没有安顿下来，她先不考虑自己的事。”
    “不过听说呀，前段时间有人给她介绍了个对，不过最后那人，也不知道怎么见了她就躲。我小姨还莫名其妙呢，不过我小姨也跟我没打算跟那人谈。”
    温小星还是个半大孩子，说话也不是察言观色。
    武云飞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好几拨。
    “小星，我下半个月的假，留在月底了。听说你六月份要开学，开学之后是实习阶段。到时候我去省城找你，听说省城有个建兴路，每天晚上有个夜市。都是大家把自个儿做的小玩意儿，拿去那里买，也说是交流，咱去看看”
    温小星说：“好那个地方我看了，就是在城东边的一片空地上。有卖碗碟的，有卖花布的，还有农村老太太自己织的粗布，还有卖鞋垫儿，买布鞋的，还有一些编织品。我打算把我姐做的童装拿去试一试。”
    “好，我们先去看一看，如果行情好的话，你姐做了衣裳，我会帮你带到县城，然后托朋友带去省城，你只要去车站取一取就行。”
    “我打算把高满堂带上，说实话他真的是干这行的料。他嘴太能说了。”
    “也行，刚好我朋友在省城有一间房。”
    “租房的钱也省了呀，小武叔，你简直是太厉害。”
    两个男人在院子里探，怎样赚钱，越说越高兴。
    高满红站在厨房门口，听得眼睛都发光了。
    温小星都想着挣钱，她也不能只听不干，到时候就是死缠烂打，也要跟着。
    直到厨房的杨烈梅喊了嗓子：“赶紧加点儿火，把锅里的粉条捞出来。”
    她才被惊醒。

 第255章 差点发生火灾

    高满红赶紧捞粉条，脑子还想七想八的，粉条儿都掉到地上。
    气得杨烈梅狠狠的敲了敲她的脑门：“瞧你那花痴样，真是女大不中留。”
    高满红一点也不脸红，大大咧咧的说：“我都十九岁了，难道不能看上一个男人！”
    “哟，你都19岁了？这么大的姑娘还不赶紧找个男人嫁出去，留在家里多操心啊！”扬烈梅手脚麻利的做凉拌菜，一边打趣高满红：“要不要嫂子帮忙给你牵个线呀！”
    高满红把掉在地上的粉条用水洗干净，笑着说：“我可不要媒人，我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提倡的是自由恋爱。我呀，再等上一年，等小星学成了，就跟他挑明。我是一心要跟他过日子的。”
    杨丽梅看了眼，大大咧咧的高满红：“我看你呀还是趁早挑明的好。小星现在在省城，见的人多，保不准碰见什么漂亮姑娘，就看不上你了呢！”
    高满红非常自信地说：“我跟小星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见了漂亮姑娘，眼睛都不敢抬的。”
    杨烈梅善意的提醒：“我的傻妹妹，你看到的是以前。现在我们小星人长得帅气，又在学大夫。医院的那些小护士可个个都长得好看。”
    “你要是真看上了人家。就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先把事情定成下来。听说城里的那些小姑娘啊，很主动的。”
    “才不着急呢！小可姐说，缘分这事是天注定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只要我们两个有缘分，迟早都能成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起了嘀咕。
    她对自己还是不自信的。
    她长得不好看，说话粗声粗气脾气也不大好，家里也困难，勉强读完初中就辍学了。
    温小星高大帅气，有文化爱看书。
    现在又去省城医院培训，两年毕业之后，就能分配工作，按照现在的分配状况来说，基本上子女就业都是父母单位内部消化，他毕业后应该能分配到省城医院做个小大夫。
    而她现在还没有工作，以后也不确定。因为她上面还有哥哥高满堂，就算以后农场有机会给她解决工作，也不知道会排到猴年马月。
    所以，要不要真的提前对温小星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万一他拒绝了呢，她想想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她大概从15岁就喜欢上了温小星。哥哥高满堂是温小星唯一的好朋友，她以此为借口经常跟在屁股后面。
    她脾气暴躁，在家里上怼父母奶奶，下打骂弟弟妹妹，就是对哥哥高满堂一言不合也会上手。
    但是只要温小星在，她就会收敛很多，不但不会动手，说话都憋着气。
    不过温小星还是不怎么喜欢跟她说话，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发现情况有变。
    温小星不像以前那么排斥她了，就拿这次温小可生孩子来说。哥哥高满堂为了早点被招工，报名参加了抢收突击队，被派去了边远的7连6连。
    她代替起哥哥，跑前跑后，帮忙照顾温小可，温小星不但没有拒绝，还每天都很期待，跟她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搭不理的。
    甚至还说要带她去省城。
    她想着自己的心思，忘了将柴禾往里塞，灶膛的火延伸前来，落在的脚面上。
    疼的的她哎哟惨叫一声跳起，下意识的跺了跺脚，却将脚面上的柴火星甩在灶前引火的干蒿草上。
    干柴烈火，瞬间星星燃烧起来。
    “满红，你干什么？”
    扬烈梅眼疾手快，端起案板上的一盆水浇了下去。
    却是那一盆水根本浇不灭火。她赶紧掀开水缸，从里面舀出一盆盆的泼过去。
    还好，灶腔前堆放的柴不多，火倒是被扑灭了，高满红的脚面却被烧起了好几个水泡。
    她又疼又急又吓，傻傻的跌坐地上。
    扬烈梅也是被火呛着了，休息了一会儿，才用鸡毛掸子扫了扫各处的灰烟。
    惊惶未定地拍着胸口说：“差点发生了火灾，还好我们福大命大，造化大，如果火引到了案板，那可就急忙扑不灭了。”
    案板下面还有几层挡板，那都是结结实实的上好木头做的，也都是好多年干透了的，万一着起来真是不容易扑灭。
    “吓死我了！这事都怪我，我思想抛锚了。”高满红这人就是性格直爽，敢做敢当，她忍着脚面的疼痛，扶着风箱站起来，一点也不避讳的说：“刚才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跟小星表白，怎么表白，结果没注意，柴禾就从灶膛里掉下来了。”
    杨烈梅用鸡毛掸子将烟灰扫干净，又用抹布将到处擦拭干净，看了看，没留下什么痕迹。
    这才开始继续做饭，说：“满红啊，你以后做事多操点心。你想自己的问题没错，可是万一真的着了大火，咱俩可怎么跟小可交代呀！咱俩我是小可的大嫂，你也许以后是小可的弟媳妇。万一她对我们有了成见，以后怎么相处啊。”
    高满红继续烧火，很自信的说：
    “小可姐不会的，她最喜欢小星了，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怪咱俩的。”
    “那是没出事，真出了事儿一定会怪咱两的。”
    扬烈梅有点责怪的看了眼高满红！这姑娘性子直，对人好没心眼儿是没错，可也太没心没肺了。
    好像比她还实诚。
    温小星看不看得上她还是两回事儿呢，就这么自信温小可因为喜欢温小星，就能不怪她。
    可她没说出来，虽然刚刚嘴上是在调侃，可是打心眼里她是真觉得高满红配不上温小星。
    不说别的但从长相上就不般配，一个高高大大帅帅的，一个矮矮矬挫胖胖黑黑的。
    一个说话慢声慢语彬彬文雅，一个说话粗声粗气大大咧咧的。
    暂且不说两个人能不能相处得来，单从形象上来看，走在一起都不好看。
    她觉得两口子就应该像自己的小叔子李亦寒温小可两口子。男的高大英俊，女的苗条秀气。男的一脸正气，女的一脸文静。
    又或者像自己俩口子，都是憨厚朴实的人。

 第256章 李佳宜的心事

    扬烈梅做饭最拿手的就是手擀面条，她不像一般的女人和好面擀开来，然后再切成或宽或细或长短的面条。而是先把一张擀开的薄面一折两半，然后用擀杖挡着用菜刀一条一条的划过去。
    这在当地叫做犁面，意思刀切的时候像犁地一样犁过去的。
    她梨出来的面，粗细均匀，长而劲道不，容易断，吃起来非常有嚼劲。
    她今天给大家做的就是这种面，还用鸡蛋做了摊饼，然后搭配胡萝卜豆腐块儿，韭菜，做的鸡蛋汤。
    杨烈梅的犁的面虽然没有温小可那样色香味俱全，也是上好的手艺。
    高满红也是六七岁就开始给家里做饭。但是她爷爷奶奶的老家都是河南人，她最擅长的就是做一锅糊糊面，或者随便蒸点馒头，大杂烩菜。
    像这样面面是面汤是汤菜是菜的，她还真是不会做。
    扬烈梅又弄了几个凉菜，现在正是各种蔬菜最成熟的季节，什么凉拌黄瓜，凉拌茄子，凉拌豆角，凉拌小白菜。
    当然，凉拌菜是做出来了，绝对没有温小可的那种味道。
    李佳宜第1次来外甥女儿家，看到了粉雕玉琢的孩子，又是激动又是感慨，也有点感伤。
    她抱着孩子跟温小可说话，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她觉得这样会影响温小可的情绪。
    听到外面武云飞温小星，从杨吉安家拿东西下来。赶紧将孩子交给温小可，借口出院子看看赶紧将眼泪擦干。
    可是想到小外甥女都有孩子了，她自己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四十岁了，如果武云飞以后成家的话，她真的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当初一心追逐爱情，在新婚丈夫过世之后，又坚定的守护爱。
    为了这份爱，远离父母亲人。在父母过世之前都没有守护身边，没有尽过做女儿的孝心。
    现在，她有时候也想为自己的后半生走出一步，哪怕是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最起码后半辈子不会孤独，又或许苍天有眼能让她拥有一儿半女，那也算是这辈子没白活。
    可是想法是这样，当她真的面对，却发现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丈夫，深深地刻在了心里，虽然人不在了，她却无法面对别人，也许是自己。对别人的态度太过模棱两可又或许是太过冷漠，才导致即便是县政府工作的老段那样老实巴交，被自个媳妇甩了的男人，后来都对她敬而远之了。
    她觉得非常的沮丧和难过。第1次来外甥女家，有是在外甥女生了儿子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悲伤收起来。
    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悄悄的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绵延不断的青山，以及整齐壮观的梯田，梯田里忙碌的人们，心情才慢慢好了起来。
    她以前被下放到农村，从一个把麦苗认做韭菜的城市姑娘，被改造成家务活农活，一把手的铁姑娘。政策落实被招回城里，虽然没有回到省城，也是在县城分配了工作。
    由刚开始供销社小门市部的一个普通营业员，干到保管出纳会计，年前又被调到商业局，还转了干，成了商业局的一名干部。
    工作是越来越轻松，地位越来越高，她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武云飞给找了一处城边的小院落，虽然两人都搬了进去，武云飞每天跑一趟县城到农场，晚上八点钟就会回到家。
    但是她总觉得空荡荡的，尤其是每天吃过午饭，晚饭听到隔壁邻居家里叽叽喳喳老人喊孩子闹的声音，她就会觉得烦。
    很多时候会想起小时候和父母姐姐在一起的日子，也会想起下放到农村带着少年的武云飞，一起生活的日子。
    想着想着不由的泪流满面。分
    温小可家住的这一层，只有他们一家现在分开三个院子，是这座山上快到山顶的一层，中间宽，两边窄。
    大门口距离坡头也就两米多的距离，从山坡上长出一丛丛茂密的酸枣树，青绿的蒿草。
    酸枣树上现在已经结出了米粒儿大的清脆的酸枣，就像一粒粒小小的翠珠镶嵌在苍翠的三角丛中。
    院墙的侧面，是自己开辟出的一片菜地，周围用简单的木篱笆围着。
    菜园里现在有韭菜，菠菜，芹菜，黄瓜，豆角，茄子，胡萝卜，绿萝卜，墙根底下还有两行土豆儿。
    黄瓜架豆角架茄子加上都结满密密麻麻的果实。
    在路边上还壅着两行大葱，葱头儿都开了花。
    这样的景象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也经常地看到。
    当时觉得十分的沮丧，因为这是农民才干的活儿。
    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十分的亲切。
    想想温小可在农场的生活其实也不错呀，吃的是商品粮，拿的是工资，还可以吃上这么新鲜的蔬菜，呼吸这么清新的空气。
    更重要的是一家人都在一起。
    不像她，每天忙忙碌碌地上班，下了班去菜市场买菜，回到家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武云飞毕竟是小叔子，比她小了将近十岁，以前小的时候，倒可以无拘无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人家也是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他不在的时候，她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个什么。
    他下班回来的时候，她又觉得两人好像无话可说，她总是操心他的婚事，而武云飞一直听他提起这件事儿，不是将话题岔开，就是躲得远远的。
    她觉得很郁闷。
    可是武云飞已经30多了，她，当然更不能替他做主了，毕竟是自己的小叔而不是儿子，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经常唠叨。
    可是武云飞如果不结婚，没有个一男半女的，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公公婆婆，爱人。
    就这样看着远处的高山，山上的树木庄稼地山下的河流，忙碌的人群，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青草野花的芳香。
    她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武云飞靠在门框旁边的院墙上，看着路口眺望远处的李佳宜，同样是内心汹涌澎湃起伏不定。

 第257章 冤家相见

    武云飞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他现在叫姐的嫂子的。
    也许两年前三年前，也许五六年前也许是当初他们被下放到农村的时候。
    他说不清对李佳宜真实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这个问题。是过年的时候温小可问他的。
    他一直在想，想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了。
    但是有一点十分肯定的，那就是他想跟姐姐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他长得好看，工作好，为人热情，朋友也多。自从回到县城，不知道有多少个姑娘，对他暗送秋波，捎话带信甚至当面表白。
    他都婉言拒绝了。
    其中包括几个对他特别好掏心掏肺的，包括青年食堂的高甜甜。
    这姑娘从他从农村回到县城，上班的第一天就认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
    她一直在等他，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混入了他们的集团。
    为此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他不得已参加了这样的团伙，可是他不希望这个喜欢自己的姑娘也加入进来。
    他知道李佳宜现在李佳欣的劝说下，开始尝试慢慢接受别的男人了。
    所以他现在内心很纠结，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自己的情感说出来。
    不说的话，万一姐姐哪天遇到合适的，他又不能一直在身边监视，也不能每次都将别人打退。
    可是又担心万一说出来姐拒绝的话，又破坏了现在这样的亲情。
    两个，一个站在坡头看着前面，泪流满面，一个靠在院墙上，心事重重。
    忽然坡头上闪出一个人头，人头越来越高。
    这人走上来，站在坡头路口的地方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喊了声：“佳宜，你怎么来了？”
    李佳宜身子一哆嗦，赶紧擦干眼泪，转过头来就看见温新菊冷着脸瞪着眼握着拳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温新菊！”李佳宜一点不含糊，瞪着一双杏眼，挺直腰板，迎上前去。
    她对这个前姐夫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如果不是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咛，她早就想问问清楚，问问他脑子是进水了，还是圣贤书念进狗肚子里去了。
    十多年前，姐姐做出那么艰难的决定，她当时才二十多岁都能明白姐姐的苦心。
    而这个跟姐姐从学生时代就开相恋，携手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竟然那么轻易的决断的带着一双孩子离去。
    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现在竟然又成了家，难道他不知明白现在吃饱穿暖的生活是牺牲姐姐得来的吗？
    看着双眼喷射着怒火的前小姨子，温新菊也是心底一哆嗦，停住了脚步。
    他是个外表柔弱内心脆弱的男人，因为对前妻憋着的那股气，那股的怨恨，刚才才敢那么厉害。
    现在看到李佳宜一点也不胆怯，还迎了上来，已经打了退堂鼓。
    心里飘过女儿温小可的话，：说李佳欣也有苦衷，有难言之隐，所有的一切都是时代所造就的。
    他硬着头皮问了句：
    “李佳宜，你来小可家干什么？我们十几年前都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是你说的啊？”李佳宜冷笑着说：“小可她是我姐生的，她生了孩子，我这个当姨奶奶的怎么不能来啊？”
    “你姐生的？你还知道是你姐生的呀！既然是你姐生，那么这十多年来她在哪里啊？她有管过两个孩子的吃穿吗，有管过他们学习，管过他们的工作吗？现在他们都长大了跑来相认了！就算小可愿意也要问我愿不愿意！”
    温新菊因为实在生气脸部都有点扭曲了，说话的声音就大了，点声嘶力竭的。
    “小可愿意不愿意也不是你说了算呀！小可她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是非观念，她认不认我们，她自己会做主的。”
    “她做什么主！我不同意她敢做主，敢做主！我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哟。你拿父女关系吓唬谁呢！”
    “反正我不允许他们两个认你们！”
    “不允许又怎么样呢？儿女大了不由娘，你还能用裤腰带给拴住呀！”
    “我就是要来看小可，来看我小外孙女，不但今天来以后有时间就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温新菊本来就不怎么爱说话，刚才把心里憋的这些话全说出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说完了想要说的，对不上李佳宜的话了，气的嘴唇哆嗦，只能发出一个字，你你你你你……后面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佳宜占了上风，很彪悍的双手叉腰，扬起眉梢，继续挑衅：“你你你你什么！怎么你还打我呀……我可告诉你温新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能让你从这山坡上滚下去！”
    “野蛮粗鲁，你你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这是不可理喻！”
    温新菊手指李佳宜哆哆嗦嗦的说了几句话，转身往回走。
    下了山坡忽然想起，他得到女儿生了孩子的消息，专门请了个假，回来看女儿看小外孙的。
    继续上去吧，有点面子上下不来，也不想生那个气啊。
    可是已经回来了，只能下了坡回自己家。
    回家看见门锁着，他也没带大门的钥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只能下了坡继续去单位上值班。
    抢收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现在眼睛所能看到的麦子全都收完，运到了大广场。
    今天好像看见已经开始碾场了。而他作为林业站年纪最大，资历最深，最有地位的技术人员，也已经在林业站坚持值班儿了半个多月。
    他半个多月没回家，完完全全按照规章制度，守在林业站的那一片试验林子里。
    同他一起值班的还有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工人，大家一起摘了不下十亩地的苹果，什么6月鲜红香蕉青冠各种品种。
    足足放了几个库房。
    这些苹果，有农场上交给农垦局的劳动果实，有分给农场供销社的商品，也有运往外地几个合作单位的交换品。
    还有一些小一点的品相差一点的，是分给农场职工的福利。
    作为少数的值班人员的小领导，他的负责看守这些收在库房里的苹果，以及还没摘下来的长在树头。
    所以，他也没做过多的犹豫，继续去林业站值班。

 第258章 说不过去了吧

    温新菊下了坡路过场部院子的时候，看着场部唯一的那辆吉普车风驰电掣地跑了回来。
    屁股冒气一道黑烟，扬起一片灰尘。
    他有点好奇，这么忙的时候，吉普车跑得这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赶着回去，而是跟着吉普车进了场部大院。
    吉普车停了下来，车门开了，先从车上下来的是派出所的靳花。她红润健康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下来之后站在旁边拉开了后面的车门。
    上来检查工作了，还是公安局的领导来了？
    温新菊很注意的看，却看见从吉普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女婿李亦寒。
    女婿应该去办什么重要的案件了吧，温新菊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
    虽然当初逼着女儿嫁给这个小伙子，是违背的女儿的意思，可是说实话这小伙子真的不错，工作不错，业务能力不错，长得更不错。
    王场长下棋的时候都跟他提起过，说他这个女婿没找错，他是农场最有能力的骨干，说不定以后就是副场长，再往后等他退休了，也许就会提升为场长。
    如果女婿以后真的能当上副场长，场长，那么他这个做老丈人的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活着了，也许还能有机会回城里，让那个离开他的女人后悔。
    他的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刚想转身往回走。
    就看见靳花的一双手扶住的女婿的胳膊，女婿的另一条胳膊下竟然夹着一条拐杖。
    正在纳闷怎么回事儿，听到靳花说：
    “李队，你小心点儿，慢慢走，我扶着你。”
    竟然不是她平常说话的声音，而是娇滴滴嗲嗲的。
    温新菊心里一咯噔，往前走了两步。
    他虽然为人木讷，却是看的书多，懂的多。从靳花的声音里听出了，幸福的女人对心爱的男人撒娇的味道。
    这种声音应该是来自女儿的呀。
    就听见李亦寒说：“花儿，感谢你这几天来的照顾，现在我已经出院了。你不用管我，回去休息吧。”
    靳花说：“那怎么行，你是为了我才受的伤。在医院的时候，有你大哥在我帮不上忙。现在你大哥不在，我怎么也得送你回去吧。”
    李亦寒很难为情的看着自己的胳膊，慢慢抽出来：“花儿，咱们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你遇到了危险我救你是应该的。以后这事儿就不要再提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可不行，你大哥走的时候可再三交代我，让我把你送回去。说你的伤口好得还不利索。”靳花又上前扶着李亦寒的胳膊。
    “真的不用了，花！”李亦寒再次不露痕迹的将胳膊抽出来，拄着拐棍走了两步说：“花，我媳妇儿刚生了孩子，她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跟前，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如果你送回去的话，她一定会多想的。我自己能走上去，真的不需要你送。”
    李亦寒说完拄着拐棍，脚步很大的往外走。
    温新菊急忙躲在大门一侧。
    就听见靳花追上前说：
    “李队，我不在乎嫂子说我什么，我一定要送你回家的！”
    这个女孩怎么这么脸皮厚这么执着呢！温新菊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原来女儿生了孩子已经10多天了，不仅仅是他这个当老丈人才得到消息，女婿也还没回家呢！
    他忽然很生气！
    他这辈子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因为是老大的原因，他更看重。
    他为人老实不爱争强好斗，别人欺负他可以，但是如果谁欺负了女儿，他是坚决不允许的。
    他咬了咬牙，正想出去。
    就听见李亦寒非常严肃的说：“你在不在乎我不管。我怕我媳妇儿会在乎。我媳妇给我生了儿子，我不在身边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如果你再送我回去，她会怎么想。”
    “好了，你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急着回去看我儿子呢。”
    温新菊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目前看来这个女婿还没有做对不起女儿的事，他也就没必要让他难堪了。
    不过女婿刚才说了一句话让他很有共鸣，他刚才本来是高高兴兴迫不急待回去想看小外孙的，可是因为李佳宜。
    竟然气的又返回来了，没看到。
    不行他也得回去看看小外孙。
    现在他可是升级做爷爷的人了。
    温新菊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替自己替女儿。
    他不否认自己的女儿是优秀的能干的，可是论工作能力和社会地位，女婿更强一点！
    所以他在墙侧面站了一会儿，等到靳花硬是非常贴心的扶着李亦寒走出农场大门，又走出十几米的时候。
    从大门另一侧的，墙根儿下闪了出来，拽了拽了衣襟理了理头发。
    清了清嗓子，喊了声：“亦寒……。”
    李亦寒身子一僵，拄着拐杖艰难的转过身，看到自己的老丈人从身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被太阳晒黑的麦色脸瞬间变成了红色，尴尬的陪着笑脸问：“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这是……？”
    温新菊板着脸追上去，边走边说：“我当然是来看看你了，我女儿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合着你还不知道呢！”
    李亦寒赶紧解释。“爸，我这不是抢收任务忙吗，麦收开始就从场部一直转到了7连，后来又受伤了，被送去县医院住了几天，我是住进县医院才听我大哥说小可生了。今天刚拆完线，我就着急回家了。””
    ”我女儿生孩子，你还在抢收？你以为农场离了你真不转啊，你这些天在医院住院，那该收的麦子还不照样都收了！”
    “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儿子都快半个月了，你这怎么说得过去！我看呀你还是不着急，你如果着急的话，还不早就回家了……”
    温新菊不知道事情的前后顺序，他也是以工作为主的工作狂，所以很能理解女婿凡事以工作为主的态度。
    但是媳妇生孩子这么好总大的事儿，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

 第259章 心里不平衡

    温新菊也是今天早上，才从别人嘴里知道女儿生了孩子的。
    女婿到现在也没看见孩子，他也不是很生气。
    他就是看不惯靳花这么纠缠李亦寒。
    他虽然愚顿，但是作为一个男人，知道一个女人如此纠缠的后果
    从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他，快步上前带着一股子劲儿，顺手将略显难为情的靳花推去一边，亲自扶着李亦寒的一条胳膊。
    才转身不冷不热地对靳花说：“小靳，抢收季节大家都很忙，我女婿就不用烦劳你送了，你去忙你的去吧。”
    说完给了她一个难忘的警告眼神儿。
    靳花悻悻的赔着笑脸，松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好长时间才收了回去，她目送温新菊扶着李亦寒走过场部的院墙，拐上上山的小路。
    心里一阵阵的失落。
    自从前几天被蛇咬了，李亦寒为了帮她受伤住院后，她也以受了惊吓为由请个假，一直陪在县医院伺候李亦寒。
    经过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她感觉真的越来越离不开李亦寒了，就算农场派了李亦春，她都当仁不让。
    硬生生地将李亦春弄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索性提前两天去老丈人家帮忙了。
    因为老丈人家还有两分自留地。
    “都是这个讨厌的老温神！”她看着渐渐上了山坡的两个背影，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转身准备回单身宿舍休息休息，然后回单位值班室问一问，这几天能不能分给她什么工作。
    因为她请的假还有两天才到，请假要扣工资的。
    她沿着墙根底下慢悠悠的走着，心里烦，顺手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了一脚。
    小石子儿咕噜噜噜噜的向前滚去，前面有人哎吆一声，她抬头看去，那人很夸张的双脚跳起。
    落下之后笑呵呵的打招呼：“这么巧啊，警察同志。”
    这个人正是史胜利。
    上次他被抓赌，认识靳花！
    靳花对油腔滑调，长相俊气的史胜利也有很深的印象，她没好气的翻白眼：“有什么巧的，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聚众赌博可比一般的小打小闹要严重得多，严重的可能会判刑的。
    史胜利点头哈腰的：“当然是你走了不久就出来了。我给警察同志交待清楚了，我是闲的没事儿，出去溜达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眼贱，看了一会，没参与，真的没参与。要不然你去葵花派出所查查。”
    靳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查你，我闲的没事儿干了吗？”
    转身挺直腰板，走了。
    史胜利嘴角微微挑了挑，刚才他就站在马路的对面，场部院子发生的事情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他对这种事情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是越看心里越生气。他跟李亦寒是同学，两人几乎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后来李亦寒早早的去当了兵，他也顶替进了煤矿当工人。
    十几年过去了，李亦寒从部队回来，在农场当了稽查队长，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在农场那可是东边儿踩一脚西面都会有响动的人物。
    而他，在煤矿混了十几年，连个井上工人都没混上，到现在还在下井挖煤。
    他家里的情况不好，现在就他和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在一起生活，奶奶年纪大了，人又讲迷信，整天神神叨叨的。
    而他在煤矿工作，以前差不多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心里不平衡，煤矿下井的工作又脏又累还随时会有危险，农场多好，除了山还是山，山清水秀的。
    而且农场职工多地少，每天的工作量也不大，可是他找了好多次想把工作从煤矿调回来，场领导怎么也不答应。
    他最近这几年还沾上了赌博的毛病，就更加不喜欢上班了。
    现在他经常是上一天前三天假的，虽然煤矿的工资比较高，也撑不住他拿不全工资还总是输钱呀。
    工作都不好好干，就更别说成家立业的事儿了！煤矿的姑娘少，别人倒是给他介绍了几个人，有的他看不上人家。
    他看上的人家姑娘一打听他工作的性质和他赌博的毛病，也都不同意。。
    到现在眼看三十岁了还单着呢！
    所以看到了同班同学李亦寒，心里就特别的别扭。尤其是上一次惦记上了山顶杨奶奶家的那头奶羊，好不容易盯了几天稍，刚准备出手就被他发现了。
    好在他机灵，编了个理由蒙混过关。
    上一次参与赌博，几个派出所联合抓捕，又碰上了他。
    这一次又看见派出所的这个漂亮的女警察，对李亦寒厚着脸皮儿死缠烂打。
    话说李亦寒都娶了那么漂亮的温小可，还跟这漂亮的女警察纠缠不休。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艳福。
    史胜利心理不平衡，也学着靳花的样子，边走边踢石子。
    一颗圆鼓鼓的石子，就被他一脚踢到了远处的树沟里。
    他正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一脚踢一颗的往前走，身后传来靳花的声音
    “哎，你，帮我个忙，我要去一连办点儿事儿，可摩托车被骑走了，只能骑自行车。派出所这辆自行车链条掉了，刹车有点问题，你能帮我修一下吗？”
    他马上眉开眼笑，连连说：“好好，我最会修链条，调刹车了。就是帮你修好，把你带去一连都没问题。”
    靳花挑起眉头：“真的？”
    史胜利拍着胸口保证：“绝对是真的，请警察同志看我的表现。”
    靳花眉头绕了绕：“那就来吧！”
    她腰身挺拔，脚板有力的走在前面，史胜利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的进了场部大院，从派出所推出那辆破旧的加重自行车。
    果然自行车的链条掉了刹车也失灵了。
    这些天包了值班任务的马所长笑呵呵地说：“这辆自行车可是在派出所的功臣，自从咱派出所成立，它就跟我一起来派出所上班，现在整整二十一年了。”
    马所长正要给修自行车的两人，讲讲这辆自行车的丰功伟绩，从大门外跑进一个人。
    慌慌张张地说，旁边面粉厂的面粉好像被人偷了，这会儿现场还没被破坏。
    马所长马上收起笑容，交代靳花：
    “自行车修好后，赶紧去一连。看看一连场院里的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急匆匆的跟着那人走了。

 第260章 让她多注意点他

    史胜利很快将七零八落的链条安装好，又调试了一会儿刹车。
    很轻松地骑上自行车在院子里试了一圈，将自行车交给靳花说：“请警察同志验收！”
    认真的态度语气，成功的逗笑了靳花。
    她笑着接过自行车，骑上去试了试说：“好是好了，就是有点儿重。”
    史胜利说：“应该给链条和珠子上抹点油。对了，农机站应该有润滑油，我去找点儿来抹上。你等一会儿”
    他一路小跑去了趟农机场，不大一会儿，拿着一点润滑油回来了。
    很快麻利的给自行车链条，珠子上都抹上了油，试了试，果然轻巧了很多。
    靳花骑上自行车，说了句：“谢谢你啦，我先走了。”
    史胜利谄媚的笑着，摆摆手说：“赶紧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看着靳花快速远去的身影，史胜利的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话说用点功夫，找个女警察，好像也不错。
    说不定有警察老婆当掩护，派出所就不会轻易找他麻烦了。
    可是找这个女警察做老婆，好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个女人现在眼睛里只有一个李亦寒。
    而且作为农场派出所唯一的女警察，靳花不但长得好看，为人还很正直。除了对李亦寒的那点心思，被他不经意间看出来之外，好像没什么缺点。
    他的想点什么办法，让她多注意点他。
    他不是去一连了吗，他也去。
    他家里也有辆自行车，是他前几年好好上班的时候攒钱买回来的。
    新窖煤矿离农场不远，骑自行车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他有时候赶不上班车就会骑自行车，这次回来正好把自行车骑回来了。
    他赶紧回到家里，推上自行车就往外走，六十多岁的老奶奶，追出来问：“脏利，你这是要回去上班吗？”
    他飞快的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大声说：“对，今天去上班！”
    老奶奶颠着小脚跟在后面嘱咐他：“路上骑得慢一点。路过煤矿前的那片坟地，下来推着车子走，对死去的人要恭敬一点，免得他问候你。”
    史胜利已经将车子蹬出了老远，他很不耐烦的嘟囔着：“烦死了，整天就知道啰里啰嗦的。太早不能走太晚不能走路，过坟前要下车，哪来那么多讲究。”
    温新菊扶着李亦寒慢慢地上了坡，一路上翁婿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温新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女儿生孩子作为跟她最亲的两个人，都没能陪在身边。
    他觉得内疚！也觉得自己都没做好，没有资格再教训女婿了，毕竟女婿的职务和职责要求他坚守在第一线。
    李亦寒则是不敢说话，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没脸说话。媳妇生孩子还是第1胎，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没守在身边，媳妇生了孩子那么长时间了他才从自己的哥哥那里听到的消息。
    而他为了救别的女人，受了伤还被送去县医院救治。
    不但在抢收这么忙的时候，离开了第1线，还没守在生产的媳妇儿身边，儿子都出生半个月了他还没见到。
    他真的不敢说话，怕老丈人训斥他。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看到林巧儿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好像有什么事儿的样子。
    李亦寒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喊了声：“妈……”
    林巧儿赶紧转身，看到救星般的走了过来，双手抓着李亦寒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的腿，一连声的问：“二冬，怎么样你没事儿吧！都是靳花那个狐狸精害的，你说好好的她怎么就被蛇咬了呢？麦子地里那么多人，她不跟大家在一起，一个人瞎跑什么呢？害我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妈，我的伤口已经缝好了，今天早上拆的线。小可和孩子还好吗？”
    李亦寒说完也不等林巧儿回答，就想往院子里走。
    林巧儿的一句话，让他觉得更加心虚了。
    农场蛇是很多，可是蛇也怕人啊。那天麦子地里那么多人，他还开着收割机，声音那么大，怎么会轻易出现蛇呢。
    而且大家都在宽敞的麦子地里，那一小片坑洼里的，是留给那有特殊技术的人收割的。
    靳花怎么会在那片地里，咬她的那条蛇还是没毒的。
    恍惚间，转身就要进院。林巧儿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一张愁苦的脸，哀哀怨怨的看着他。
    “二冬啊！你可要回去好好说说你媳妇，过日子是要细着过的。你们两个人的工资现在不给妈交，这么多人在家里吃饭！你就去看看，你大嫂，高满红温小星，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给吃光了呀！”
    “你妈我也是女人，我也生了三个孩子！女人生孩子不就跟母鸡下了个蛋似的吗，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啊！”
    说着话挤眉弄眼的，示意李亦寒听院子里有那么多人说话。
    李亦寒赶紧对林巧儿挤眼睛，示意身后温新菊跟着呢，不要瞎说。
    林巧儿却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一个劲儿的说：“二冬啊，你媳妇也太过分了，坐个月子，买了六只鸡，几十个鸡蛋。那就是旧社会地主家的媳妇坐月子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可怜你妹妹，也在家坐月子，她就给了你妹妹一只鸡，你妈我都晕倒了，在医院住了三天，她也没给我送只鸡过来补补身子……你媳妇……。”
    林巧儿还在没完没了的学说温小可，李亦寒身后的温新菊听不下去了。
    上前跟她理论：“我说亲家母，我女儿可是给你李家生了孙子，现在正在坐月子呢！你说她买了六只鸡几十个鸡蛋，那你作为婆婆你给她买了几只鸡几个鸡蛋呀？”
    “工资都不上交给我，我哪来的钱给你女儿买鸡买鸡蛋。”林巧儿发现温新菊跟在儿子身后，双手叉腰竖眉瞪眼：“我说，你女儿坐个月子，一群人围着她转，她还能看得上我这个死老婆买的东西？”
    “看上看不上另当别论。问题是你买了吗？那么多人围着我女儿转，只能说明我女儿对人好，人缘好，大家愿意！不像有的人啊，请大家都不愿来呢！”
    温新菊这次嘴巴利索了，说完瞪着眼睛。

 第261章 缺乏家教

    温新菊也不知道忽然哪来的那么多气，口齿伶俐，有条不紊，怼的林巧儿说不出话来。
    怼完，推开大门进去。
    院子里温小星正同武云飞，李佳宜，高满红扬烈梅坐在院子的阴凉处，闲聊。
    忽然看见老爸黑着脸走了进来，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喊了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你不是跟那个女人走了吗还，喊我爸干什么！”温新菊气呼呼的瞪着儿子。
    “爸，爸我怎么能不认你呢？我只是去省城医院培训班学习，我妈她不是有这个名额吗？”温小星陪着笑脸，规规矩矩的站着。
    说话声音很小，像小时候做错事的样子。
    温新菊心里多少感到了安慰，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反正自己没本事帮儿子安排工作，农场暂时又不招工。
    儿子在家也只能帮女儿送个咸菜，大部分时间在家闲着，人闲就会有事出来。
    去医院的培训班学习，以后出来就是大夫，算是有手艺的人。
    他也没继续责备，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子说：“你姐现在怎么样，孩子好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他是个非常守规矩的人，即使看自己的亲女儿，女儿坐月子期间，方便才能进去。
    “我姐刚刚睡着，孩子也睡着了。要不我先帮你进去看看？”
    温小星没经过温新菊同意就偷偷跑去省医院学习，虽然嘴上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心里还是害怕的。
    现在看老爸没有继续追究，赶紧跑进屋去，喊醒了，睡得正香的温小可：“姐，爸来了，快起来。”
    “他终于来了，我得问问他为什么才来。”
    温小可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虽然李亦寒让她觉得寒心，但是别的亲人绝对给力。尤其是弟弟和杨烈梅。
    简直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天了，她都没下过床。
    当然也能理解温新现在才来的原因。现在通讯非常不发达，像生孩子这样的小事，都是通过口口相传的，这些天大家也都忙着抢收，医院都没几个工作人员。
    温新菊上班的地方离场部还有一段距离，没人告诉他也在情理之中。
    温新菊进门之后，一眼看到的，睡得香香甜甜的麦宝。
    饱经沧桑的脸上立刻堆起了孩子般的笑容。
    他先把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小心地问：“我能抱抱他吗？”
    他已经十几多年没抱过孩子了，闻着香甜的奶香，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温小可佯装生气的看着他说：“爸，你也不先看看我好不好，就急着抱孩子，是孩子离你近还是我离你近啊！”
    温新菊可是我的大孙子，是下一辈人了。”
    温小可不满地说：“就算是下一辈子，我好歹怀了10个月，那么辛苦的生下来，你总该问问我好不好，然后再抱孩子吧。”
    温新菊笨拙的抱着孩子在地上走来走去，摇来晃去。
    说：“你有什么好问的？那么多人坐在院子里闲着，证明你很好啊。”
    他刚想告诉女儿，李亦寒也回来了，正在外面跟他妈说话呢。
    隔壁院忽然传来李亦秋声嘶力竭的声音：“妈，都什么时候了，给不给吃饭啊！”
    很突兀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我一大早，又是熬小米粥，又是出去弄柴禾的，忙得脚都没停，哪有时间给你做饭。不是给你喝了小米粥吗？”林巧儿也拉长声音。
    李亦秋的声音更大了：“早上小米粥，中午小米粥，下午小米粥，我都快喝成粥了！就不能做点鸡肉，面条什么的吗？”
    就像敲破的锣一样，听着很瘆人。
    母女两都这？温新菊担心的看了眼女儿。
    温小可忙说：“我没让她伺候月子，她也顾不上我。”
    温新菊这才松了口气：“你婆婆没教育好女儿，在婆家坐月子，把个娘家妈喝来喊去的，没一点样子。”
    坐在院子里的李佳宜，武云飞也忍不住抽起腮帮子。
    “想吃鸡肉面条，回你婆家吃去！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出去买农场打听打听，有谁家女儿在娘家坐月子的，还把娘家妈使唤的跟个丫鬟似的。”
    林巧儿站在院子里，声音盖过了女儿。
    她这两天是越想越生气！二儿媳妇坐月子，隔壁院子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
    院子里不时的飘着香味。
    她就是想过去尽一点儿当婆婆的心意，给熬个稀饭，弄个鸡汤什么的。
    可大儿媳妇儿比她还跑得快。
    晚上她也想过去陪陪大孙子。可大儿媳妇儿自己家都不回，还有温小星高满红，她过去帮不上忙倒像个外人。
    最气人的是女儿还把她当丫鬟的使唤。
    “连你也嫌弃我！当初是谁教唆让我嫁给常征的，是谁说我过得不好就回娘家来的？你说只要我结了婚，哪怕今天结明天离回娘家也有个说法。现在竟然嫌我来了！”
    李亦秋声音不大，底气不足，说的话却全都清清楚楚地传到隔壁。
    大家都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的听。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这么个讨债鬼！”林巧儿气得啪啪直打自个儿的脸。
    她真的是鼻子大的压住了嘴。当时确实是她看女儿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张鹏又没有消息。这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苦苦哀求动员了女儿一个多月，又去求常征，好不容易才说成了这桩婚事。
    本来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合法的身份，解她的燃眉之急，却没想到成了女儿，拿捏她的把柄。
    她虽然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明白的。
    隔壁儿媳妇的家里人多，还有远处来的亲戚，家丑不可外扬，千万别给人家看笑话。
    所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除了啪啪啪地打自个儿的脸，嚎啕大哭自己的命苦，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这几天身体本来就差，也是因为太过劳累营养没跟得上.
    生气劳累，哭着哭着喊着喊着，就没了气息，软软的躺在了地上。

 第262章 好好了解一下过去

    林巧儿倒下的时候，李亦寒还没回隔壁自己家。
    刚才他跟着林巧儿进了院子，本来是作为儿子，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先过来看看父母，这是他以前的规矩。可是进了院子，母亲和妹妹又吵了起来，他从大哥的嘴里知道妹妹在娘家生了孩子，在娘家坐月子。
    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坐月子的妹妹，他是真不知道该说谁好。
    他也从岳父的嘴里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也觉得很丢人很难为情，所以一直在边上默默地站着。
    这个时候看见母亲被气的晕了，赶紧放下拐杖艰难的蹲下来抱起她。
    感觉母亲很轻，用一只手就可以抱起。
    他一只手抱着母亲，将拐杖夹在胳肢窝，另一只手边运送拐杖边辅佐，很困难的送进了窑洞放在了炕上。
    感觉腿上的伤口好像撕裂了，疼得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他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赶紧
    倒了杯凉水，用小勺子灌进林巧儿的嘴里
    又掐着她的人中。
    “嗯”过了一会林巧儿轻轻哼了声，睁开了双眼，混浊的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李亦寒看的心里十分难受。
    林巧儿虽然泼辣，蛮不讲理，总归是自己的母亲。想想一向刚硬，眼里不揉沙子，嘴里不饶人的母亲，也会有这么一天。
    会被自己的女儿气得死去活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巧儿睁开一双无神的泡泡眼，死死的盯着李亦寒，有气无力地说：“二冬，你说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爸你爸整天怂心不操，你媳妇跟你大嫂合起来气我，你妹妹又这么不争气……”
    后面的话她都说不出来了，眼泪顺着两个眼角哗哗的往下流。
    “妈，是你太钻牛角尖了。我觉得我大嫂和小可都不错，我爸他也没太大的问题，就是小秋真的是被你给惯坏了。以后，你也别太惯着她。”
    李亦寒不知道该怎么劝林巧儿，他着急回家看儿子看媳妇，可是母亲现在这么个样子，他怎么走得了？
    “你们都说我惯着她。”林巧儿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我也惯着你惯着你大哥，你们怎么没有这么对妈！想来想去还是小秋她不识惯。二冬，妈实在不敢看你妹妹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去替妈告诉她，就说如果她再敢这么对我，你跟你大哥就把她送回她婆家去，至于人家要不要她都跟我们无关！”
    李亦寒默默的看着林巧儿，直到看到她闭上眼睛才说：“妈，别说气话了。小秋她再不好也是你生的。如果她婆家想让她回去的话，早就来咱家接了。”
    “咱们都知道她跟常征是怎么回事儿。她既然已经把孩子生下了，也在咱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让她把这个月子坐完吧。”
    林巧儿缓缓的睁开眼睛，幽幽的看着拄着拐杖站在炕前，脸颊消瘦面色黝黑的儿子。
    “可妈实在受不了了！她怀了别人的孽种，人家又不要她，这难道是我这个当妈的错了？”
    “妈，你躺着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小秋。””李亦寒看着流泪的林巧儿，心里实在难受也压抑，他拄着拐杖转了个身，边往外走边说：“我跟她好好谈谈。”
    李亦寒推开李亦秋的屋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腥味儿，和重重的尿骚气。
    他下意识的捂住鼻子，习惯了一会儿，才踏进门槛。
    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亦秋蜡黄的脸，旁边孩子黑不溜秋的小脸，无神的小眼睛，以及地上扔着的尿布上面黄灿灿的排泄物。
    两边腮帮子都抽了起来。
    他强忍着恶心，用拐杖将地上的尿片往边上拨了拨，走到床前低头看着李亦秋。
    李亦秋躺在脏乱的床上，头发蒿草般，一双同林巧儿如出一辙的泡泡眼，死鱼眼般的无神。
    “小秋，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把咱妈气成什么样子了！本来你在坐月子，我不该说什么。可是，不说，你看不清现在的形式。”
    “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你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常征。你跟常征闹矛盾，跑回了娘家，而且在娘家生下了孩子。按道理，女人结了婚是不能在娘家生孩子的，妈还是把你留了下来，伺候你月子。”
    “可你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天天的嫌这嫌那，跟妈顶嘴，跟妈对骂。你一个做女儿的都这么对妈，让你大嫂二嫂怎么想？”
    “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话，我今儿把话给你撂这，如果我在家听到你再事儿多，我马上把你送回你婆家去，哪怕你死我都不会管的。”
    李亦寒说完再没看李亦秋，拄着拐杖转过身，出门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在这边处理这边的事。隔壁院子，大家吃完饭。武云飞发车的时间快到了，李佳宜因为明天要上班，也要跟着一起走。
    李佳宜进屋跟温小可打了声招呼，看都没看，还坐在床边，看孩子的温新菊，扬着头转身走了。
    温新菊也是气呼呼的瞪着她的背影，用牙缝挤出几个字：“小可，以后不要让她再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爸我觉得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再好好了解一下我妈当时抛弃我们的原因。”温小可无可奈何的看着两位别扭的长辈，对温新菊说。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胆，直接的跟温新菊说这句话。
    “了解什么？那个女人当年那么狠心那么绝对，还把别人领到我面前，当着我的面亲亲热热，我还有什么好了解的！”温新菊说话间将怀里的小外孙往温小可怀里一塞，站起身往外走。
    “爸，有的事情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你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会被下放到农场来，能吃饱还有工资的。而不是农村。而且，我妈她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她曾经扫了很多年的马路。”
    温小可在他身后不高不低的说。
    温新菊脑子闪过前妻的脸，脚步停了停，向大门口走去。

 第263章 怎么有空来家里转

    温新菊岀了大门才想起，早早给小外孙准备的礼物。
    他偷偷找农场以前的老银匠打的银项圈，以及有着生肖的银牌子。
    还揣在口袋里。
    这可是他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还有点白木耳交到收购站，加在一起的换来的。
    六块钱呢。
    说起用白木耳换钱，他是真的佩服女儿。女儿有一次跟他闲谈，提点他林业站管辖下，除了果树之外，还有那么多的树木，这些树木有很多都是稀有的。
    林业站的林区，一般人是不去的。
    所以作为林业站独一无二的技术员，完全可以有机会，采摘一些珍贵稀有的菌类。
    比如猴头菇，榛茹，黑木耳白木耳的，这些东西可是很值钱的。
    他也没敢弄别的，就偷偷采了点白木耳。
    还真换钱了。
    他拿出银项圈，银牌子。
    转身又进屋。
    这时候大家都去送李佳宜了，院子空荡荡的，他觉得自在了很多。
    进了屋子，才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床头。
    李亦寒拄着拐杖拄跳了进来，看见父女两人在屋里，很不自在的咳了声。
    第一时间看向睡得正香甜的儿子，可爱的让他移不开眼睛。
    他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先是恭敬的打招呼：“爸，您坐，我给你倒杯水来。”
    一双眼睛却偷偷的看着温小可，做贼心虚的样子。。
    温小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心里确实愤怒，愤怒的情绪压住了所有的内疚和好感，她甚至有点怀疑。这段时间的付出和改造。
    可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这一刻，她又心软了。
    想到了她前世的偏执和愚昧。
    说白了就是这个年代造就的，大家都思想简单，有一种价值观念引导的偏执的信仰。
    她努力的压住心里的憋屈，似嗔似责的说：“哟，今儿个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这么忙的时间，李大队长怎么有空来家里转啊？哟，怎么还拄上拐杖了？受工伤了呀？”
    “小可，我，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说你已经生了，我住医院了，今儿早上线拆了就赶紧回来了。爸你喝水。”
    李亦寒脸憋的通红。
    温新菊接过水杯喝了两口重新放在桌子上，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回过头嘱咐女儿：“你好好养着，爸今天去，看能不能给你套两只野鸽子带回来给你补身子。”
    “我单位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温新菊走到门口还回头用眼神示意女儿差不多得了，不要生气，不要闹事儿。
    “放心吧。”温小星用唇语，告诉温新菊她会有分寸的。
    温新菊出了门，隔壁院子安静了，他有点不放心，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没什么动静，这才走出大门，刚走到坡头，看见温小星送完客人走了上来，一起的还有高满红。
    两人叽叽喳喳有说有笑的。
    他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自己老了！本来对儿子去省城医院学习，他是有一肚子的气。虽然后来想明白了一点，总归是不舒服。
    毕竟拉扯这么多年的儿子，回到了那个女人身边。
    牛美丽一直在对他热嘲冷讽，嘲笑他辛辛苦苦拉扯大儿子，结果那个女人什么力气都没费儿子就乖乖的到了身边，现在人家落了个帮儿子解决了工作的能人。
    嘲笑他一个大男人儿子都管不住。
    还骂温小星，好了伤疤忘了疼。
    所以现在即便不是抢收季节，他也不喜欢回家，总是找各种借口留在单位，或者去隔壁王场长家下棋。
    也是儿子离开的这些日子，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家里真的是个外人。
    他站在坡上看着从下面走上来的儿子，大声说：“小星，你上去看着你姐，不要让她跟你姐夫吵起来。这几天我也没在家，也没带家里的钥匙，你就住在你姐家吧。”
    温小星赶紧收起嬉皮笑脸，陪着小心：“爸，我知道了。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去我姐家让满红给你做面吃。”
    说起吃面，温新菊顿时觉得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可是已经出来了，怎么好意思再回去，为了吃一碗面。
    他板起脸轻轻的咽了咽口水：“算了吧，我回林场，大灶食堂会送饭来的。”
    说完带着家长的威严。走下山坡。
    温小星保持着乖顺的样子，直到老爸走出很远，忽然想起，喊了声：“爸，等一下等一下。”
    他从小布包里拿出两只热馒头，两个鸡蛋，追上前去塞给温新菊：“刚从招待所大灶打的。”
    然后转身跑上山坡，他个子高腿长，身姿矫健步履轻盈，温新菊只觉得喉咙一热。
    也许女儿说的没错，孩子就应该去外面闯一闯，一来积累社会经验，二来会懂得大人的辛苦。
    果然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儿子在他面前不像以前那样桀骜不驯了，还知道他肚子饿了给他吃的。
    他捏着馒头的手，加了点劲，松软的馒头被捏扁了。
    肚子又咕咕响起来口水流出了嘴角，赶紧将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蓬松柔软带着浓浓的麦香，他也将另一只手里的鸡蛋随手在身边的小树上磕了磕，剥去蛋壳，一口鸡蛋一口馒头的，吃着往山下走。
    刚刚从地里拾麦穗回来的任奶奶，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小可爸，今儿个回来啦？一口馒头一口鸡蛋，伙食不错啊。”
    温新菊马上笑得跟朵花似的：“这不我去看小外孙儿了，我儿子给我带的吃的，我得赶着去林场摘苹果。”
    任奶奶顺手将小篮子里的几个野果子外加一把小葱给他：“我刚从地里摘的，就馒头吃吧。”
    她虽然年纪大了，头发花白，背也有点驼，但是精神头很好。
    上的皱纹笑起来也很慈祥，她满脸羡慕：。“小可爸，你终于熬出了头。你看看小可生的胖儿子长得多乖。我前天上去看的时候他已经会对我笑了，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头上一点污垢都没有，你家小星也懂事儿多了。小可坐月子多亏小星，你这一儿一女是怎么生的？都那么乖，懂事儿。”

 第264章 尴尬的时刻

    任奶奶夸完温小可温小星姐弟，又说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外孙：“哪像我们家小钢小铁，小钢现在也转业了，说是工作分配到县农机厂，现在还没回来呢。小铁本来好好的跟媳妇儿一起留在了工厂里，可也不知道心里咋想的，非要回农场来。前段时间回来跟他爸他妈闹了一气，后来又说是哪个战友出了事儿，在家呆了没两天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真是愁死人了。”
    任奶奶说话间步履艰难的上坡，
    别人家的孩子不如自家的，温新菊心里舒服极了。想到小外孙胖嘟嘟的小脸，一口馒头一口鸡蛋一口小葱，吃得很接地气，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睛，还不时的向周围看。
    这在以前的的他身上是从来不会发生的，以前的他都是时刻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走路也是目不斜视的。
    刚刚拐过弯，上了坡准备一起去张军单身宿舍的温小爱张军。
    一眼看见温新菊吃小葱的样子。
    张军的嘴不露痕迹的抽了抽，对身边的温小爱说：“你爸今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
    “他是谁爸啊！八辈子没吃过似的，嘴里一股大葱味儿。”温小爱撅着嘴，没好气的翻白眼儿：“张军，不是我说，他跟他的一双儿女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不是好东西我听你一口一声爸叫的挺好啊！”张军斜了斜眼睛：“这几天天天写采访报告，我已经一连好几天没睡觉了。小张估计也在宿舍，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得回去好好睡几觉，场长说了要打好抢收最后一仗。”
    张军说完加快脚步，上到第二层单身宿舍的路口，拐过小路大步的回宿舍了。
    留下温小爱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正想追过去。还真看见张军的室友，也是广播站的小张开门出来泼水。
    咬牙气呼呼地往回走。
    吃完两个馒头，两个鸡蛋，两根小葱的温新菊，填饱了肚子，打着饱嗝。
    从裤兜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一眼看见温小爱，突然想起没带钥匙的事儿。
    赶紧带上笑脸：
    “小爱，你回来啦。我跟你回家取个钥匙，走的时候忘了带钥匙了，刚回家还进不去。”
    温小爱刚刚上了一段坡，嫌弃的捂着鼻子，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没把自己忘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温新菊被呛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转过头目送温小爱的背影上了半坡，才说出一句。
    刚才想回去将钥匙带上的想法也没了，想着反正这几天也忙，顾不得回来还是先去林场帮着摘苹果吧。
    还没走几步，又看见牛美丽戴着一顶草帽，穿着当下最时髦的碎花的确良上衣，涤纶裤子，黑鞋，手里拿着两根翠绿的黄瓜，边走边同农场的老光棍刘狗剩说话，心情顿时不好了。
    刘狗剩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光棍，以前是因为家里穷没一直以讨饭为生，没钱娶媳妇。解放后，国家收留了这些流浪汉，乞丐，他因为年轻。家里又没什么人，被分来农场当了农一名工人。
    可是他从小养成了好吃懒做，油嘴滑舌的习惯。
    在农场有了工作，有了口粮还能挣钱，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整天偷尖溜滑，不好好工作。
    领到工资，就大手大脚，偷偷给这个寡妇给那个寡妇，找点小暧昧，还有暗中赌博的毛病。
    他时常进出派出所，也是农场每次开批斗大会的主要批斗对象。
    现在他的工作就是在场部的农机站，负责看护清洗那十几台拖拉机卡车，脱粒机收割机，还有一些原始的农具。
    在这场抢收麦子的劳动中，他负责磨镰刀。
    牛美丽作为家属，也是积极响应号召，被召集起来分配到了运送磨镰水的工作。
    这是家属队伍中比较轻松的工作，是场里负责分配工作的人看在温新菊的薄面上，照顾得来的。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言来语去的样子，温新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牛美丽总说当初她男人死了之后，至少有一个排的男人追求她，这些男人中包括老光棍，死了老婆的。
    刘狗剩是她挂在嘴边最多的一个人。
    温新菊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转身返回吧显得没气度，面对吧，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抢收之前，他正同牛美丽呕着气呢。
    没等他作出反应，就听着离得并不远的牛美丽娇媚而热情的说：“他刘叔，离我家也不远了，要不要去我家我给你拍个黄瓜吃。”
    刘狗剩贱兮兮的说：“美丽呀，要吃也是你吃我的黄瓜，我哪能让你给我拍黄瓜。把我的黄瓜拍碎了怎么办。”
    牛美丽娇嗔的锤了刘狗剩一拳，轻轻啐了口，骂道：“死鬼，想得美，就你那黄瓜都不知道蔫成什么样了，能不能吃还说不定哪。”
    “能不能吃蔫不蔫，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说美丽呀，你也别守着你家那一根黄瓜只管吃，偶尔也要尝一尝，别的黄瓜呀。……。”
    他是个孤儿，从小跟着老乞丐在街上要饭，是见过世面的人，说话油腔滑调，淫词秽语张口就来。
    牛美丽是过来人，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粉面寒含春娇笑嫣然，嘴里只管骂他坏人。
    刘狗剩只管跟女人打情骂俏，本身也打着别的主意，确实是没注意到也没看见就在头顶不远处的温新菊。
    牛美丽却早都注意到了自家男人，却装作没看见，继续跟老光棍打情骂俏，眉来眼去，甚至还用肩膀轻轻的挑逗他。
    眼看就走到离温新菊只有几步远的地方，老光棍无意中抬头，正对上了冷眼相对，居高临下的温新菊。
    愣了愣，随即满脸堆笑，点头打招呼：“温技术要去上班啊，我先回去啦。”
    说完赶紧拐上旁边小路，他就在这一层的家属院住着。
    心里暗暗庆幸，庆幸没在往上走一走，要不然再往回走的来不及了。
    “他刘叔，你的黄瓜，你还吃不吃啊……”牛美丽似手一点也没感受到老光棍的窘迫，高高举起手里的几个黄瓜。

 第265章 越想越害怕

    戏演的太过了吧。
    温新菊收回冷漠的目光，表面平静继续下坡，路过牛美丽身边，也没看她一眼，更没说一句话。
    牛美丽也收起刚才热情的假笑，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两人擦身而过。
    温新菊忽然觉得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好像突然落了地，不觉得心里难受，倒觉得一身轻松。
    他去林业站最近的林场，准备傍晚摘苹果。
    顺便去宿舍，拿了个旧的大笸箩，一条麻绳挽了个绳套，将刚才收集起来的馒头渣，包进纸里。
    与其为家里的那点破事生气，还不如给女儿套点野味补补身子来的实在。
    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他也不奢望牛美丽对自己再有多好，也不打算继续傻傻的付出。
    他决定这个月发工资，家里交一半钱，自己留一半。
    交一半足够他同牛美丽一个月的生活以及各项开支了。
    剩下的一半儿，他觉得应该听女儿的话，去银行办个定期存折，这样的话就算刘美丽以后有别的想法，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护身钱。
    最简单的想法就是，牛美丽不给他做饭，他有钱完全可以去职工大灶吃，还不用洗碗。
    牛美丽却没有他这么豁达的想法了，她虽然硬撑着，表面装着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已经开始恐慌了。
    刘狗剩确实是她以前的老相好，但是那绝对是在温新菊来农场之前。
    她当然知道这个当过乞丐混过社会的男人，比不上温新菊。不管是长相人品，学识上都远远比不上温新菊。
    而且自从她跟温新菊结婚，同女儿已经渐渐的控制了他，控制了温小可。
    她们母女俩有绝对的把握，让温新菊父女俩乖乖的听她们的话，永远为她们服务。
    至于温小星那个看不清形势的傻小子，只是个书看呆了的书呆子，有脑子没思想，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没想到现在，这父女俩开始变得不听指挥了，刚开始是温小可，现在是温新菊。
    没抢收之前，两人本来已经经常吵架，温新菊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言听计从默默忍受了。
    现在竟然看到她红果果的打情骂俏，脸上一点半表情都没有
    更是敢对她视而不见，连招呼都不打。
    她越想越害怕。
    她很清楚现在之所以，吃得好穿的好，把女儿养得漂亮，全都是仗着温新菊的高工资。
    温新菊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全部上交给她，他没有别的花销，每天只吃两顿饭又不挑食。
    温小星已经可以直接不管了。
    换了别人就算是刁然一身无牵无挂的刘狗剩，也不可能这么大方，他偶尔还要给别的小寡妇扯件衣裳，买点好吃的呢。
    温新菊真的生气了。
    牛美丽越想越害怕，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走到大门口，看着大门开着。
    原来女儿回来了。
    她也就不去想刚才的事了,跨进大门高高兴兴地喊了声：“小爱。”
    温小爱刚刚烧了点热水，洗了个头，擦了擦身。
    她也没搭牛美丽的茬，端着一盆水走到大门口，哗的泼了出去。
    转身将脸盆扔在院子里，冲着牛美丽说：“给我十块钱，大后天我要去一趟县城，扯块的确凉，做条裙子穿。”
    牛美丽下意识的捂了捂口袋，苦口婆心的说：“你不是才扯了件的确凉衬衣吗？怎么又要扯裙子。这钱我可不能给你啊，要用拿你自个儿的钱用去。你又没给家里交伙食。”
    温小爱马上唬着脸瞪着眼睛说：“我哪有钱啊，你也知道我刚扯了件衬衣，给张军也扯了件。我一个月才才十五块钱。”
    牛美丽说：“人家女儿谈个对象，都是对象给买衣服买手表买自行车的，你倒好什么都是你掏钱。我看这个张军根本不靠谱。”
    “他哪里不靠谱了？人家有文化，会写稿子，长得还帅，家又在城里。我给人家扯件衣裳怎么了？你赶紧给我十块钱，我到时候去张军家见见他爸妈，这事儿赶紧定下来。要不然，广播站的小蓉……”
    温小爱说话间，看牛美丽一直捂着口袋，知道口袋里有钱。
    二话不说上前，硬是从刘美丽的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数了数全部装进自己口袋，还极其不满意地说：“才九块六，十块钱都没有。”
    牛美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苦兮兮的说：“小爱，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你说人家温小星去省城学习，妈一分钱都没出，你爸也没少我一分钱的工资。要是妈身上没存几个钱的话，你爸问起来我也不好说呀。”
    温小爱挑了挑眉头，没好气地说：“你有什么不好说的。温新菊那个书呆子，用不了你三言两语就会哄好。好啦好啦不跟你说了，都快累死了，我要去睡觉，下午给我烙几张饼，我要给张军送过去。”
    温小爱说完也不收院子里的盆子进了屋，啪的一声关上门。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牛美丽的眼神暗淡下来，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塌了，她弯腰捡起院子里的盆，抬起头的时候感觉到后腰有点疼。
    她弓着腰轻轻的捶捶后背，作为农场职工的家属，抢收季节协助农场劳作，是每个职工家属必尽的义务和责任。也是家庭困难人口多的职工家里，增加收入的不多的机会。
    她家温小爱，温新菊都是职工，她自然要去参加。
    可是因为她现在基本上在家里，除了两顿饭之外什么也不干。虽然被分了轻松的工作，却一直跟着抢收的队伍，到今天才有机会回家。
    刚才是为了挤兑温新菊，装作轻松自在风情的样子，现在松弛下来，她觉得浑身酸疼，哪哪都疼。
    尤其是腰，似乎都快直不起来了。她硬撑着咬着牙，直起腰身，抬头看见隔壁任奶奶的头露出了半个墙头，陪着笑脸打了声招呼：“任姨，你回来啦。”
    “哦，我也是刚回来。”任奶奶站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她刚才一直在听墙根儿来着。
    听不到动静了，起了八卦心站在凳子上看过来，却不料正被牛美丽给看见了。

 第266章 她怎么这么贱

    被发现了，任奶奶也不觉得尴尬，索性直截了当地说：“我说小爱妈，这些天在地里拾麦穗儿，我可看到好几次你家小爱给张军送吃的。好像还送了一件的确良衬衣。张军长得好有文化，你看差不多就给俩孩子办了得了，免得孩子大了……。”
    后面那句做出出格的事儿没说出来。
    牛美丽脸一红，说：“张军这孩子是不错，但是结亲这件事情，总得男方到女方家提亲才算。”
    任奶奶的眼珠子瞪的老大：“你是说张军家还没来人提起这件事儿？可我听说小爱总是去张军宿舍，孩子大了，干柴烈火……”
    任奶奶满脸慈祥，言语间充满了关切之情，可是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八卦。
    任奶奶是王场长的丈母娘，任校长的老母亲，刘美丽虽然心里生气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好陪着笑脸尴尬地说：“任姨，你说的对，等抢收结束了。我得过问过问这件事儿。”
    说完按着腰身有点艰难地进了屋子，甩掉一双鞋子仰面躺在床上。
    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张军虽然人长得不错，现在工作也体面，又是城里长大的，但是却是温小可以前的对象。
    如果温小爱真的嫁给了张军，就等于是捡了温小可剩下的。
    更重要的是温小爱看不清张军的真面目，她却看得清清楚楚。这个男人绝对靠不住，他就是属于那种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的男人。
    其实如果不是当初想逼温小可早点离开，别挡了她们母女两个好日子。也是心生嫉妒，想要拆开张军温小可，更想让温小可当林巧儿的儿媳妇。
    她觉得李亦寒才是靠得住的那个人。
    想着想着，脑子里闪过温新菊不在乎的冷漠眼神，心里更害怕了。
    这个男人虽然老实木讷，却给她提供了舒适生活，她很清楚自己经奔5的人了。就算强装风情万种，风韵犹存，可身体的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
    不行，不能逞一时之快，让温新菊这个酸文人真的寒了心。
    老实人真的寒了心伤了心是不容易挽回的。
    她躺不住，坐了起来。
    门开了，温小爱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急急的说：“快赶紧给我烙几张饼，炒俩鸡蛋。我得给张军送去，他今天下午没饭吃。”
    牛美丽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我劳累了这么多天，腰酸背疼的，我自己都没吃烙饼鸡蛋呢。张军他谁呀？”
    “什么意思？”温小爱愣了愣，上前一步站在床前，一双眼睛盯着牛美丽大声说：“张军是我男朋友，是我等了好几年才等来的男朋友！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烙饼炒鸡蛋，你要是不做的话，我就告诉温新菊，你跟刘狗剩，你们两个干了恶心的事儿！”
    “小爱，你是我女儿还是冤家对头呀！”牛美丽噌的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来，指着王小爱骂：“我跟那个狗剩的做什么了我？不就是说说笑笑开了几句玩笑嘛！别人说什么也就罢了，你是我女儿你怎么也跟着瞎说。”
    “你敢说你们以前没关系吗？”温小爱挑起眉头：“敢说你们这几天的关系正常吗？妈，我是你女儿，你有什么想法我还能不清楚吗？你不就是嫌温新菊文绉绉酸溜溜的，现在又不听你指挥了。想用刘狗剩气气他么？不过也别做的过分了，温新菊这个人别看表面文绉绉的，心里阴着呢你小心着点儿。”
    牛美丽气的没话说了，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睡什么呀？赶紧起来烙饼儿。”温小爱看牛美丽不说话了，拉她起来，又体贴的帮她捶着后背：“妈，我呀，刚才就是提醒你。免得你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还用你提醒啊？”刘美丽是真拿自己的女儿没办法，只好下了床，去厨房烙饼。
    温小爱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牛美丽和面生火。
    说：“以后你对温新菊好点，就算不看他这个人也看他的那点儿工资。温小星去找他妈了，以后也许不回农场了。温小可脑子缺根筋，家里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跟张军结婚以后，就在家里吃，以后你帮我们带带孩子。如果张军回了城，我就把你带去城里。”
    牛美丽面活好了扣在盆里醒着，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均匀。
    听女儿说以后的事情，轻轻地叹了口气：“小爱，你别一口一个温新菊的叫，他是你爸，你都叫了好几年了。虽说他没从小养你，可是这些年来，你吃的穿的都是他的。”
    “你跟张军你们的事到底怎么样了。人家女孩子谈对象都是男方给女方买东西，男方讨好女方。你倒好反过来了。”
    “我怎么觉得张军那个人不靠谱呢！你给他扯衣裳送饭，也没见他给你买半毛钱的东西。”
    温小爱不高兴了，虎着脸瞪着眼说：“怎么，他给我买半毛钱的东西，我还能给你汇报呀？赶紧烙吧，烙好了喊我。”
    说完转回到屋子，躺在床上。
    心里也有点懊恼，牛美丽刚才说的一点没错，到目前为止只有她给张军买这买那，每天追着他跑。
    张军从来没给她买过哪怕是一分钱的东西。
    可是，她就想缠着他，想嫁给他。
    她怎么这么贱呢！
    都是那个温小可害的。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让张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下定决心跟她真心在一起。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张军，气死温小可。
    现在为止她心里还想的还是，温小可之所以安下心来跟李亦寒过日子，是在赌气在憋气。
    凉爽的屋子里，温小可靠着床头，眼睛看着前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瞧我儿子长得多好看，眉毛又黑又浓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又高又挺，嘴唇肉嘟嘟的。别说还真像我。”
    “小可，这些天你吃的好吗？睡得好吗？”
    李亦寒说了很多的话，一会儿抱起孩子亲着脸，一会儿放下孩子仔细端详。
    眼睛不时偷偷看一眼温小可。

 第267章 我不知道啊

    李亦寒舔着脸说了好半天。
    看温小可也不搭茬儿，喉结滚动，面容尴尬。
    他坐在床边，陪着笑脸：“小可，你生孩子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坐月子的时候我又没伺候。你不会怪我吧。”
    还用问？
    “你说呢？”温小可终于挑起眉头冷冷的说：“如果你真的是在忙抢收，我就是不高兴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工作第一。可是，你英雄救美还被送到县医院去了，你说我该高兴吗。”
    “什么英雄救美啊！我也就是刚好就碰上了。小可，你也别生气，我跟花儿我们真的没什么。”
    李亦寒说的有点心虚，他倒是没往别处想，但是靳花伺候他比自己媳妇还周到。
    真是个问题。
    “真的没什么？就算我信，你会信吗？”温小可嘴角扯起丝冷笑，顺着床头溜下，躺在孩子枕边，闭上眼睛。
    “真的没什么！我跟花儿我们是纯洁的革命同志关系。再说那天我就是，……。”李亦寒本来想说人很多，可他实在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而且谎话总有揭穿的时候，到时候就更说不清楚了。
    他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看温小可好像睡着了。
    又好好的欣赏了一会儿妻儿的睡姿，这才拄着拐杖站起来。
    艰难地出了屋子去厨房，准备亲手熬点小米粥。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案板下的坛子里放着小米，鸡蛋。
    他一个胳膊肘下面拄着拐杖，一只手洗米，下锅。
    然后坐在灶膛里，将火生着。
    挑了几根大点的劈柴塞了进去，架起来。
    然后等锅开了用勺子慢慢地搅拌着，心里美滋滋的。
    初为人父，看到儿子第一眼，他的心就软化了。
    本来他心里想了很多的说辞，为自己没有陪在妻儿身边，为救另一个女人进了县医院找借口。
    但是现在他觉得任何借口都只是借口，他只有好好表现才能求得妻子原谅。
    米汤锅刚滚了几滚，院子里就响起了靳花熟悉的声音：“李队你在吗？你刚刚忘了拿药，我帮你把药送来，顺便给你换上。”
    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
    李亦寒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赶紧柱着拐杖走出厨房，极不自然的说：“多谢花啊。药你放下吧。你嫂子她会换药。”
    “那可不行，你在县城住院的时候是我陪护来着。”靳花脸红扑扑，声音还挺大。
    她将手里提的药袋子晃了晃很利索地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药。
    李亦寒第一时间虚心看向屋里，拄着拐杖上前两步，顺手将药袋子拿过来，另一只手拿过药包。
    结果拐杖掉在了地上，差点站不稳倒在地上。
    靳花赶紧上前去扶。
    “不用。花儿，你去忙吧。我得给你嫂子熬稀饭，她在坐月子。”李亦寒声音很大，一只手用力的推开靳花。
    他的力气很大，手刚好推在了靳花的肩膀上，她噔噔的后退了好几步。
    李亦寒有点儿艰难的弯腰捡起拐杖，夹在胳膊肘下，转身，慢慢的去了厨房。
    靳花站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天，硬生生的咽下已经马上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咬着嘴唇好半天才大声说：“嫂子生孩子啦！那我得赶紧去买点红糖挂面。李队，我一会儿再来。”
    “还是别来了！”
    李亦寒不轻不重的说了句，看到灶膛前的柴禾差点掉下来，赶紧往里推了推。
    靳花走到大门口，医院的妇科李大夫，提着10个鸡蛋来了。
    两人正好碰了个照面，靳花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跑了，心里有点儿虚。
    李大夫进了院子，站在门口喊：“小可，我来看看，看看这几天孩子怎么样。”
    李亦寒听到声音，赶紧将柴禾全部塞进灶膛，免得一会儿又掉下来，引着灶前里火。
    他柱着拐杖又从厨房里出来。
    招呼人：“嫂子来了，快进屋。”
    李大夫眯起眼睛：“小李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抢收完了才回来呢。你可真是好样的，咱农场有你这样以场为家的小伙子，还怕4个现代化不会早日实现啊。”
    “嫂子你可别笑话我了。我不知道小可生孩子，我以为生孩子必须到预算期呢。如果我知道小可生了孩子，就算再怎么忙，哪怕晚上不睡觉我也得回来看一眼不是吗。”
    李亦寒及其不好意思低着头。
    “你不知道？不会吧！我可是第一时间让小陈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呀？小陈说告诉你了呀？”
    李大夫十分奇怪。
    温小可生孩子的那天她出了医院门，正好碰见派出所值班的小陈要去抢收第1线，给马所长送个文件。
    她亲自交代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李亦寒，小陈回来告诉她，说是消息已经送到了。
    李亦寒茫然地摇着头：“真的没人告诉我呀，那几天我从早上5点多起来开着收割机，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没下过车，我没看见小陈啊。”
    李大夫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对了，小陈说他给靳花说了。估计靳花干的是流动工作，忘了告诉你了。”
    “那你得好好跟小可解释解释，不知者不为怪嘛。我去帮你解释吧。”
    李大夫在外面说了会话，才进了屋子，看过温小可孩子之后。
    小声问：“你家小姑这怎么样啊。”
    温小可说：“不时的闹腾。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也不知道我给她的那些药起没起作用。说实话，虽然她是自作自受，我心里有点过不去。”李大夫纠结的说：“她的伤很严重，撕裂型的。如果不好好抓紧治疗，会留下后遗症。”
    “不知道忌讳，以后是罪她自己受吧，怨不得别人。”温小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无可奈何的说：“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受伤的只有女人。男人舒服爽快了，提起裤子就，什么都不少。”
    “说的是啊。小秋看起来聪聪明明的一个人，怎么就那么傻呢。”
    李大夫说完，从小包里拿出几片消炎药，还有几包中药放在桌上。
    说“我就不去看了，我不想看你家小姑那张哭丧脸。下午病房有个产妇，我先走了。”
    温小可由衷的说：“李大夫，你真是个天使

 第268章 保证自己保证不了别人

    温小可毫不吝啬的夸奖之词，说的李大夫的脸都红了。
    她是农场医院唯一的妇科大夫，也是医院里最温柔贴心的大夫。
    虽然李亦秋母女对她的态度不好，她还是心里很牵挂，毕竟都是女人。也因为她平时也很少接这样的病情，想看看治疗状况以及病发状态。
    李大夫出门跟李亦寒打了声招呼，到了大门外，刚刚碰上出来泼水的林巧儿。
    林巧儿看见她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红着脸打招呼：“李大夫你来了。”
    “哦，我来看看小可和孩子。”李大夫淡淡的应了声，似乎有意无意的问了句：“你家小秋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哎，我真的是生了个冤家对头啊。”林巧儿苦难的脸又蒙上了一层霜，看着都让人揪心。
    “李大夫。我也不瞒你说，我这女儿被我给惯坏了，上一次冲撞了你，实在是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她在月子里能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儿。”
    李大夫理解的说：“这是孩子的事情，跟你没关系。那她这段时间怎么样，病好了吗？”
    “肚子倒是不疼了，可是时常发烧，脾气也躁，说实话平时我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还有就是身上的味儿实在太难闻了，我每天都给她换洗内衣，可是还是有一股味儿。那孩子也是，除了吃饭的时候哼哼两声都不带大哭的。那眼睛也是难得的睁开，我觉得眼睛好像都不对劲儿呢。孩子没问题吧？”
    “孩子应该没问题，眼睛这块我也不知道，的去看看眼科。倒是你家小秋，如果不好好治疗，会落下后遗症。”
    “这样吧，你有时间来医院一趟，我再给她配点药。”
    李大夫基本上听出来李亦秋是伤口还没好，还有发炎引起的发烧。
    肚子不疼了，应该是上次给的药起了作用，得换个消炎药再配上点别的药。
    “李大夫，你真是个好人。”林巧儿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李大夫，转过身叹了口气进了院子。
    看着院子里的大铁洗衣盆里，满满的尿片内衣内裤，刺鼻的气味，待了好一会儿才坐下来拿过搓衣板。
    看着洗衣盆旁边只剩下一点点的洗衣粉，嘴里嘟囔着：“一包洗衣粉一块肥皂都不买，都是要花钱的。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三包洗衣粉三块肥皂都洗完了，五块钱呢。”
    李亦寒站在隔壁院子的墙下，听着林巧儿自言自语的唠叨，想着刚才李大夫的话。
    心里揪的难受。
    他是场里的骨干劳动模范，也是农场唯一能开收割机的人。
    所以抢收的时候，他一直在冲在最前沿。也就是哪里有收割机能进去的地方，哪里麦子熟了他就去哪里。
    可是人虽然在热火朝天的劳动战场上，心却无时无刻的牵挂着待产的妻子。
    可是在他进县医院前，从来没人告诉他妻子已经生了的消息。靳花和他作为场部直属机关派出去的骨干队伍，这些天来一直在一起。
    他负责开收割机，靳花负责送水。两人虽然没时间说话，也是天天见面的。
    他从早到晚都坐在收割机上，小陈可能是真见不到他，但是完全可以看到靳花。
    媳妇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靳花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如果不是大哥来县医院陪床，告诉了他这个消息，到现在他也许都不知道呢。
    他是很看重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工作为主。
    但是媳妇生孩子，还是他的第1胎孩子，他也很重视。
    就算不能日日夜夜天天陪在身边，看一眼的机会总是有的吧，大不了他晚上不睡觉，连夜回来看一眼也行啊。
    现在温小可虽然没明确骂他，对他的态度已经远远不如以前了。就那种不冷不热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温小可说的没错，他对靳花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靳华绝对对他有什么目的。
    以前温小可特意或者有意无意都提起过好多次，让他跟靳花保持距离。不要给人造成假象，也不要给靳花造成误会。
    他当时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很不以为然。
    他觉得都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都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
    这么防备的话，还怎么跟别人共事呀？
    再说了，世上的人除了男人就是女人，工作上的同事也是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他总不能只跟男人当同事不跟女人当同事吧。
    再这又说了，稽查科和派出所经常联合行动，而他又是派出所借调的常客，基本上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派出所协助办案。
    所以他只是嘴上答应着，并没有保持该有的距离。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他这个当过侦察兵的人，只监督别人侦查别人，没有审查自己。
    看着手里靳花送来的药，想到床上媳妇，儿子天使般的脸庞。
    他重重地摇了摇头，去厨房将熬好的小米粥舀了出来。
    又从旁边的红糖罐子里挖了满满两勺红糖。
    搅拌均匀之后，从小锅里捞出荷包蛋加了进去，一条胳膊肘下夹着拐杖，一只手端着鸡蛋小米粥。
    送到温小可床前。温小可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里的意思，意味不明。
    他心慌的厉害，手一哆嗦，小米粥差点撒了。
    他赶紧将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尴尬地笑了笑，掩饰的的抱起孩子，查看孩子是不是尿了。
    一边自我解嘲：“我刚才听见他哭了，我看看尿了没有。”
    温小可略带点讥讽的斜起眼睛：“是听见儿子哭了，还是听到了莺声燕语？”
    “什么莺声燕语？你可真会联想。”李亦寒脸红了。
    “不是莺声燕语你脸红什么呀？英雄救美还不够，去医院陪护还不够，还要追到家里来。我看，你干脆把我们娘俩赶出去，你们在一起好了！”
    温小可也不藏着掖着，双眼带着挑衅，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李亦寒。
    “小可，你可别多想，你真的别往别处想！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靳花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亦寒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一张脸憋的通红。

 第269章 我该怎么感谢你

    没什么？你没什么我有！
    温小可冷冷的说：
    “李亦寒，你激动什么？有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身正了，影子怎么会斜？你如果真的跟她没什么，或者你没怎么给她希望，她怎么会这么不管不顾地缠着你！”
    温小可说完很痛心的闭上眼睛。
    李亦寒的心跟着下沉，刚想再做点解释，温小可的眼睛睁开。
    吓得他一个激灵！
    就听温小可厉声说：“李亦寒，我敬重你是当过兵重情重义有担当的男人，才好好跟你过日子的。我一心给家里挣钱，给你生孩子，而你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我在死去活来的生孩子，你在外面英雄救美！亏你都是当过侦察兵的人，平时的警惕性和思维都去哪了？”
    “别给我说你多单纯多无辜！你三岁了么？好了什么都别说了，该怎么做你慢慢去想吧！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我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怎么做你看着办，我很累我要睡觉，我也不吃！”
    温小可说完转过身子，将刚刚醒来，手舞足蹈哼哼唧唧的讨饭吃的麦宝揽进怀里，将顺便将粮袋塞进他的嘴里。
    孩子一双可爱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粮袋，鼓起腮帮子大口大口香甜的吃了起来。
    李亦寒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看着孩子心满意足的样子，默默地垂下眼帘。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
    说完双脚并拢，汇报工作般，结结巴巴的，将他救靳花的一幕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并一再强调，当时大家都在地的另一头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抓紧吃喝，等着他割完这一片来打扫战场。
    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靳花的呼救声。
    作为一个国家培养了多年，部队培训的多年的革命干部，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
    至于后面的一切那就是偶然了。
    温小可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李亦寒当然知道她并没睡着。
    因为呼吸声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
    他又站了一会儿，腿脚都有点受不了，想也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听温小可大声说：“孩子拉臭臭了，赶紧换尿片。”
    紧接着就是孩子哇呜哇吗的哭声，他手忙脚乱，笨手笨脚的换了尿片。
    麦宝蹬了一会儿腿，伸了会儿手，狠狠了一串八级婴语，又满足的睡去了。
    他两个指头夹起卷起来的尿片，拄着拐杖捂着鼻子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将尿片放在鼻头闻了闻。
    好像不臭，有股子酸爽。
    他很困难的坐在凳子上里，自觉地在烈日下洗起了尿片。
    去外面办了点事的温小星，手里提着一串野梅子，嘴里哼哼着九九艳阳天，推门走了进来，笑说：“姐夫你回来了，你回来我就解放了。今天不用洗尿片，我要跟着去地里拾麦穗儿，顺便拔点萝卜回来，好久没吃腌萝卜条了。”
    “好好，我回来了，你去玩两天。”李亦寒赶紧说。
    这半个多月来，小舅子为他做的太多。
    温小星将一颗野梅子扔进嘴里，享受的闭着眼睛嚼了两下，满足地说：“满红家坡前的梅子就是好吃，又甜，汁儿又大，还不太酸。姐夫来你尝一口。我们在外边吃完，不能给姐姐看见，要不然她会馋的。李大夫说她现在不能吃带酸的东西，要不然以后吃酸的牙会软。”
    温小星说话间，将一颗最大最圆最红的梅子塞进了李亦寒的嘴里。
    他现在在省城学习了几个月，心态跟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回来看见农场的山水，甚至山里的野果子都觉得非常亲切。。
    当然久不见的姐夫更觉得亲切。
    “小星，这段时间你姐幸好有你照顾。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李亦寒使劲的洗着小孩的尿片，说的很由衷。
    他不太会说客套话，脸有点红。
    “当然是给我……100块钱了，开玩笑的。感谢什么呀姐夫，你忙了这么多天，去休息一会儿，尿片我来洗”
    温小星很崇拜李亦寒，他蹲在洗衣盆旁边，一点也不嫌弃的帮着洗尿片。
    手法熟练。
    “小星，给孩子洗尿片本来就是我这个当爸的应该做的事，我不在你帮着做做就行了，现在我回来了，我来做吧。你还别说孩子的尿片一点也不臭不脏。”
    李亦寒说这话的时候想起妹妹屋子里的那些尿片，他怎么觉得又骚又臭呢。
    “确实是不脏不臭。咱家麦宝多干净……”
    “眼睛又圆又亮。”
    “眉毛又黑又长。”
    “耳朵大，将来能做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麦宝长相上所有的优点都找了出来。
    当然他们看到的都是优点，没有缺点。
    ，聊得还挺开心的。
    林巧儿站在隔壁墙根下听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足勇气，进了这边院子。
    她站在门槛内犹豫了好半天才说：“二冬，你身上有钱吗？给妈5块。你妹妹又发烧了，李大夫说让我去找她开点药。上次的药钱还没给呢。”
    “小秋生病了？怎么啦？”
    李亦寒抬起头。
    林巧儿小声说：
    “李大夫说是炎症。就是女人得的炎症，也没多大的问题，但是得吃药。李大夫说最好挂点青霉素什么的，青霉素是需要在医院开好，请护士来做皮试才能挂的，需要另外给点钱。”
    说得可怜兮兮的。
    李亦寒将洗干净的尿片放在另一个盆里漂洗过，温小星帮忙搭在晾绳上。
    拄着拐杖，将一双手擦干净说：“我身上也没这么多，我就进去问问小可还有没有？”
    “那你赶紧去问问。”
    林巧儿一脸焦急，下巴指了指屋子。
    李亦寒很快看了眼温小星拄着拐杖进了屋子。
    温小星也转身进了小屋，进屋之后将口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留下回城买车票的，也只有一块几毛钱。
    他将一块几毛钱卷在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准备找机会拿出来。
    他虽然很不待见李亦秋，却替她感到悲哀。他现在是学医的人，自然知道李亦秋那天晚上的行为会给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发烧都是轻的，小命保住都不错了。

 第270章 又要离开

    李亦寒进了屋之后，站在床前局促地搓着双手，好半天才说：“妈说小秋病了，得去医院开青霉素回来挂针，家里还有没有五块钱？”
    被吵醒的温小可睁着朦胧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李亦寒。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就是谋杀。
    也许是生完孩子身体太虚弱了，除了一日几餐和给孩子喂奶，以及来了人说会话，其余的时间她都想睡觉，而且眼睛闭着就睡着。
    但是她瞌睡很轻，哪怕是睡得很沉，只要听到什么动静马上就会睁开眼睛。
    对上温小可杀人的目光，李亦寒有点心惊，他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没有就算了！我出去再想办法。”
    心里还有点纳闷儿，不就是五块钱嘛怎么用这种眼神。
    看起来怪吓人的。
    他说完赶紧转身，李大夫嘱咐过他，月子里的女人千万不能惹。
    “我说没钱了吗！”
    温小可虽然刚刚醒来，刚才李亦寒说的话却都听到了。
    “那就是有钱了，在哪？我去拿。”李亦寒赶紧又转身。
    “就在枕头下面。”
    温小可将脑袋偏了偏，李亦寒从枕头底下拽出一个用布做的绣着花的很精致的小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卷钱，拽出一张5块钱，其余的依旧卷起来放进钱包，塞进枕头下。
    “我给妈拿去了，你继续睡。”
    李亦寒第一次看到温小可的这只钱包，看到了里面的二百多块钱，这些钱有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还有五毛的一毛的，甚至还有硬币。
    还有一张定期存折，面额是二百。
    这么一笔巨款。
    心里踏实极了。
    像他们这样年纪的小夫妻，合起来一个月拿到手也就四十块钱，除去吃穿用度，人情世故，能剩下二十块钱，都是最会过日子的人才能抠下来的。
    这也仅限于没有孩子之前的小两口，有了孩子之后，根本就没有能存一半钱的人家。
    他们两个财政独立才半年多的，就算不吃不喝也存不了那么多钱。
    更何况家里还添了缝纫机自行车这样两大件呢！
    他都能想到媳妇，为了买缝纫机自行车，为了存这200多块钱，腌了多少的咸菜，做了多少件衣裳。
    媳妇说的对，经济是基础，有了钱他就可以带儿子去大城市看火车，看飞机。
    甚至坐轮船。
    想到以后的事儿，他差点不用拐杖了。
    把五块钱交给林巧儿，李亦寒又偷偷的塞给林巧儿一块钱，这是他自己身上剩的。
    林巧儿拿着钱，出了院子的背影，驼背更厉害了。
    李亦寒正在愣神儿，从大门外直匆匆的跑进一个人，看见他，喘着气说：“李队，王场长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问问你看能不能去麦收现场，现场指导指导。你去住院了，没人开收割机。可是那么多的麦子，人工收割根本就来不及，王场长便让农机站的小王开，小王没有实际操作过，结果翻车了，这才刚刚修好。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李亦寒看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农场通讯员小张。
    皱起眉头说：“麦子还没割完吗？往年抢收也就半个月时间，现在也半个月过了。”
    小张说：“本来半个月就完了，可是你住院了，收割机又翻了送去农机站修了修，人工也没割多少。现在差不多还有一百多亩吧。王场长说如果今天晚上收割机加个班儿的话，说不上天亮前全部都能收回场院。到了场院就有油布，能盖起来。”
    李亦寒拄着拐杖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们赶紧走吧。”
    小张说：“收割机现在在7连，场长说我们坐吉普车去。”
    李亦寒出了大门才想起没给温小可说一声。
    让小张等一下又拄着拐棍进了大门，进门规规矩矩的站在床头：“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王场长想让我去麦收现场，指导农技站的人收割机。”
    “现在就去，我会请小星好好照顾你。”
    温小星是她弟弟呀。
    温小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在坐月子呀！自己的丈夫半个月才回来，一回来又要走。
    可是也知道自己不能阻拦！李亦寒一辈子都将工作放在第1位，家庭放在第2位。
    现在经过她的改造，走的时候能回来说一下，能把她提高到现在这样的地位，已经很不容易了。
    驭夫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睁开眼睛，装作无所谓地说：“你去就行了，还给我说什么呀！我和儿子哪能跟你的工作相比呀。”
    “这话说的，这不每年就这十几天抢手时间吗，麦子收完，明天一定回来。”
    “你回来58不回来40。你不回来，我和孩子照样有吃有喝，过的好好的。谁离不开谁呀！”
    “不过你可千万别再来什么英雄救美了，要不然人家再追到家里来了，家里可容不下两个女人。”
    温小可说的酸溜溜，说完闭上眼睛转过身，继续搂着儿子睡觉。
    李亦寒无话可说。默默地看了一秒，拄着拐棍出了大门。
    大门口放着一辆架子车，场里的另一个通讯员，正拉着架子车的两个车辕。
    他坐进架子车车厢里。
    两个通讯员，一个在前面拉着，一个压着后面的挡扳，半走半跑的。
    将李亦寒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场部，坐进吉普车里，司机早就等着了。
    他踩了一只脚油门，跌跌撞撞向大门外跑去。
    刚刚出了大门，靳花从门的一侧闪了出来。
    吓得司机一个急刹车，她已经拉开车门儿上了车。
    李亦寒条件反射地往边上让，奇怪的转过脸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也去七连，本来马所长让我骑着自行车去，可是我今天已经骑着自行车从农场到七连跑了一个来回了，实在没力气了。我刚听说吉普车要去，顺便坐上。”靳花说完大大咧咧地往里面靠了靠，热乎乎的身子挨到了李亦寒。
    李亦寒的身子有点僵。
    他冲着前面的司机大声喊：“小王，停，停一下。”

 第271章 技术过硬

    刚刚加了一脚油的司机又是一个急刹车，差点一头差点撞在了玻璃上。
    没等他转身。
    李亦寒已经打开后车门下来，绕过去坐在副驾驶里：“我腿受伤了，坐前面稳当一些。”
    说完靠在了椅子背上，闭上眼睛。
    司机小王赶紧往后面看了一眼：“对，做前面稳当。”
    靳花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心里失落极了。
    其实她今天去七连已经把事办完了，但是听说李亦寒要去七连，硬是找了一个必须去的借口。
    这个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去七连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不说，还有一段是土路。
    吉普车跑起来很颠簸，李亦寒腿上的伤口有点撕裂。
    现在不时的颠簸，有点疼，好像血也渗出来了。
    可是他硬撑着，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看了眼表，九点半。
    地里忙碌的人刚刚回到地头，准备吃点喝点休息。
    因为没有收割机，大家便集中火力在白天将收割机不能收割到的地方全部收割了。
    只留下平缓地带。
    麦子成熟起来很快，只有短短几天时间。
    按照往年麦子成熟的自然规律，先是从场部前面的峡谷地，然后一连二连，三连，4连5连6连7连。
    七连是麦子收割的最后一站，也是平缓地最多，小麦种植面积最广的地方。
    场领导都非常重视，场长书记亲自带队，广播站的骨干成员随从做动员工作。
    虽然已经九点多钟了，大喇叭里还是传来慷激昂的动员声。
    李亦寒在通讯员的带领下，拄着拐杖来到地头时候，看到广播站的小蓉，穿着素雅小花的的确良短袖衬衫，黑色裤子，黑色小圆口布鞋，手里拿着一只大喇叭在宣传：“广大职工同志们，广大职工同志们。经过半个多月激烈的抢收，在场领导的亲自带领下，抢收工作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做完收尾工作……”
    小蓉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一旁负责拉线，写稿子的张军及时的送上一杯白糖水，并且很贴心的帮她扇着扇子。
    这是一片足足有一百多亩的平地，是山底开垦出来的，也是整个农场面最大，最肥沃的一片庄稼地。
    已经修好的收割机站在地头，场长书记都站在收割机前。
    农技站的技术员小王，面色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到李亦寒，王场长好像看到了救星！冲上前来抓住他的双手使劲儿摇着说：“李队，你可算来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暴雨！你赶紧抓紧时间带着小王，看看能不能赶在天亮之前，把这片麦子割上个七七八八。”
    书记也在一旁说：“快，快赶紧的，你就坐在小王旁边，指导着。”
    小王是农机站的技术员，修农机的技术一流，也会开。但是仅仅限于农机站的院子里，场部门前的马路上无障碍短路线。
    真正的在田间地头操作就不行了。
    走不了直线，割一半留一半不说，掉头都不行。
    甚至，收割机被茂密干燥的麦子拌羁。这时不时的熄火开开不到前面去。还将收割机翻下了山沟。
    弄坏了。
    看来是会操作是一回事，会实际现场操作是另一回事。
    李亦寒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他忍着伤口撕裂的疼，扔掉拐杖扶着收割机的把手上了副驾驶。
    小王坐在主驾驶的位置。
    小王的手艺实在不咋地，开个收割机一步三点头，没走几步就熄火了。
    李亦寒怎么说效果都不大。
    他只好亲自来。
    小王是农机站唯一专业训练过的农机修理工。
    农场的现代化农具，无非就是拖垃圾收割机脱粒机之类的，除了几个固定的季节，平时都闲着。
    而且每个连队都有自己的拖拉机手，他练手艺的机会就不多。
    小王换到了副驾驶，看着李亦寒非常熟练的开着收割机，从地头的最左边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就从这割开到了那头。所到之处，麦子齐刷刷地躺在了地里。
    到了地的那头，利索熟练准确地转过头，顺着刚刚割完的茬口，又开回道地的那头。
    所到之处，一根站着的麦子都没有，哪里是他刚才割一半留一半，已经割过的的地里到处是站岗的样子。
    简直衔接的天衣无缝。
    手艺也太好了吧！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也不多说话他便很专心的看着，偷偷学着转弯时的操作。
    他也是个很有上进心，很好学的青年。
    李亦寒很欣赏，也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小王偶尔插上一句，他是搞修理的，是内行。
    两人非常愉快轻松。
    李亦寒开着收割机，在黄灿灿的麦子地里有规律的驰骋，四边地边，放着四个发动机，挂着四只二百瓦的大灯泡。
    照的黑夜如白昼。
    广播动员也由播音员极具号召力的慷慨激昂的声音，变为热血沸腾的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歌曲。
    麦子割到了一大片，那些个准备做善后工作的年轻力壮的骨干成员们，休息好了。
    开始进了地，将割倒的麦子捆成捆堆成垛，有拖拉机开来，拉回7连的场院。
    差不多收割的剩十亩地左右的时候，天阴了下来，能感受到阴凉的风吹过，似乎还带着雨星。
    天气预报果然预测的准，眼看就要下雨了。
    李亦寒看着旁边早已经睡得发出鼾声的小王，加快了速度。
    今年相比往年，天气要争气得多。
    10多天的抢收，愣是一场小雨都没下。
    这样反倒很危险，如果一旦下起来，不是暴雨就是连阴雨。
    所以尽可能的，在下雨之前将这片麦子割完，运回去放在场院里。
    他心里鼓着劲儿，一心想早点把麦子割完，都忘了腿上伤口时不时的疼痛。
    终于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将这一百多亩的大片麦子，全部割到在地里。
    停下收割机，他扶着收割机，双腿都麻木了，动了动，才感到疼。
    他扶着把手，慢慢的下来。
    站在收割机旁，看着地里忙碌的百十号人，心里感慨万千。
    满满的成就感。

 第272章 不想让犯同样的错误

    李亦寒看着阶梯型的农田，农场虽然以农业为主，但是因为土壤气候和地势的原因，可以耕种的土地并不是太多了。
    还都是东一片西一片，高的高低的低。
    以至于很多现代化的农具，不能发挥太大的优势，大多数还是以人工为主。
    这样的话四个现代化实现起来就比较困难。
    如果农场多有几块，像7连这样平整肥沃的良田，粮食的产量绝对会翻几番，工作效率也会提高几倍。
    那时候职工们，最起码可以吃上一半的细粮。
    这是农场所有职工美好的愿望，也是场领导制订的目标。
    李亦寒工作了整整一夜，昨天回家只顾着高兴也没休息好，这个时候任务完成了，就觉得浑身散了架似的，眼皮儿也开始打架。
    他想去地边的简易帐篷休息一会儿，抬腿，伤口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这才想起止疼药消炎药以及伤口上撒的药都没带。
    他赶紧从座位后面抽出拐杖夹在胳膊肘下，走去地边，弯腰进了帐篷。
    帐篷里挂着一只六十瓦的灯泡，灯泡周围围满了飞虫。
    因为现在大家都在地里忙碌着，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挽起裤腿，看到缝合的伤口，找到医院派来的医护人员带的医疗箱，拿出酒精棉签清理了伤口，简单的包扎之后。
    歪歪斜斜的躺在麦杆上，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
    李亦寒当兵多年养成了警觉的习惯，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女子的声音：“你说，咱们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前些天我回家，我爸妈还给我介绍对象呢。”
    声音非常好听，咬字清晰，柔中带媚，且辨识度极高，正是广播站的王牌播音员小蓉。
    “当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我早都跟你表白过了，可是你一直模棱两可的。小蓉，只要你答应，下一次回家我就敢去见你爸妈。”
    说话的人正是张军，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贱贱的味道。
    李亦寒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个八卦的人，也几乎不管别人的闲事，但是作为农场稽查队队长，多少听了一些关于张军小蓉之间的说闲话。
    温小爱不是喜欢张军么？
    也因为张军以前跟温小可传出过类似的闲话，他顺便多打听了点。
    结果那些长舌妇，绘声绘色地说了很多关于张军温小爱的绯闻。什么两人在麦地约会，在麦垛间打滚，在单身宿舍鬼混，上班路上拉手。
    总之说的绝对够得上犯生活作风问题。
    现在张军竟然真的跟农场一枝花小蓉，很明确的确定关系。
    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他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这个人为人正直，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反对花花肠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想到妹妹李亦秋同张鹏常征的事。
    他有点替温小爱不值了，也替她担心。
    虽然对这个所谓的小姨子没什么好感。
    他坐起来，往帐篷边上靠了靠，悄悄掀起帐篷的底角。
    明亮的灯光下，张鹏站在帐篷边最隐秘的地方，小蓉半靠在他的身上。
    一个仰着脸，一个低着头，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大家都在忙着劳作，这两人躲在这里谈情说爱。
    李亦寒也没多想，伸手掀起帐篷，拐杖都没用，颠着腿钻了出去，黑着脸呵斥：“你们俩在这干什么呢？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净化风气，维护治安，监督工作是他的工作。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分开！张军局促地搓着双手低头说：“李队，我们刚刚干完工作，稍微休息休息。”
    小蓉赶紧点头：“对，我们工作了一个晚上了，这会儿刚闲下，来休息休息。”
    李亦寒瞪着眼睛说：“休息就女人进右边帐篷，男人进左边人的帐篷。两个人在这里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张军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我，我们这不是想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吗，平常也没时间。”
    小蓉也赶紧跟着说：“对，我们两在工作中产生了革命感情。”
    张军赶紧接着说：“就在刚才萌发了想在一起，共同进步的想法。你队长，你是过来人，理解理解我们吧。我向你发誓，我们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是互诉衷肠。”
    “对对对，我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们互诉衷肠。”
    “我们就是想在这火热的劳动中，革命的大熔炉中确立关系。”
    张军小蓉天天练嘴皮子，说话一套一套的。
    李亦寒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一会儿盯着这个一会儿盯着那个，最后说：“你们两个年纪差不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人之常情。但是张军，我听小爱说你在跟她谈对象，你可不要两脚踩两只船啊！”
    “李队长，你别听她瞎说。”张军慌忙解释：“我跟她也就是比较熟而已，说起来，我跟她的关系，还没跟你家小可关系好呢。”
    小蓉已经沉下脸，气呼呼的走了。
    “小蓉，你听我解释。我真的跟温小爱没什么关系……”张军赶紧冲着小蓉的背影解释想跟着上去，可是李亦寒拦住了他。
    “张军，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违反政策，败坏道德的事儿，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亦寒说完掀起帐篷走了进去。
    张军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狠狠的跺了跺脚，悄悄骂了句：“先管管你家妹子再说吧。”
    然后跑出去找小蓉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被耳朵非常好的李亦寒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有种说话没以前那么理直气壮的感觉。
    他刚才也是一时意气用事，不想小蓉或温小爱跟他的妹妹李亦秋一样，被欺骗了感情。
    天已经大亮了，真的下起了雨。
    他赶紧走出帐篷，看到地里的人正在忙忙碌碌的，将最后几垛麦子，用叉子挑上拖拉机。
    干活的人，也一个个地跳上拖拉机，跟着离开了。
    最后只剩下王场长带着场部抽出来的人，往帐篷这边跑来。

 第273章 优越感瞬间减少

    王场长十几人挤在在不大的帐篷里避雨。
    他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说：“李队长，这次多亏了你呀，要不然这百十亩的麦子，绝对被雨下的倒在地上。”
    办公室新来的副主任，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赶紧跟着说：“场长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这百十亩的麦子被雨浇了，成了芽麦，就留下来咱们自己消化。”
    王场长擦干了头发，坐下来说：“如果那样的话，好麦子就上交国库，咱们自己人就吃芽麦面了。可是芽麦面，吃一顿两顿还黏黏的甜甜的，吃多了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其余的人跟着两位领导，一个劲儿的说李亦寒这次立了大功。
    大家越是这么说，李亦寒心里觉得越不好受。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那几天进医院，麦收工作应该已经在两天前就收尾了。
    他尴尬地说：“我做的也不好，在医院里耽搁了几天。要不然，现在麦子都堆在场院里了”
    王场长哈哈大笑起来：“这也不怪你呀！你英雄救美，救了咱派出所的靳花。我昨天还跟支书说呢，一定要好好表扬表扬你。”
    办公室副主任赶紧跟着说：“对，像李队长这样，助人为乐的人，一定要好好表扬，要树立典型。”
    李亦寒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赶紧摆着手：“算了算了，我也就是举手之劳，做了大家都能做的事儿。场长，这事就这样吧。”
    说完，寻找自己的拐杖，其实是掩饰心虚。
    他是当过侦察兵的人，当时不清楚现在自然明白，所谓的英雄救美，只不过是靳花设计的一场戏而已。
    正想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个话题岔过去，副主任自己岔开了话题。
    “场长，您这么大年纪了，一夜没睡觉，身体一定受不了。要不，我让小王先送你回去，我留在这里等雨停了撤帐篷。”
    年纪轻轻能当上办公室副主任，智商不是一般的高，做人不是一般的圆滑。
    李亦寒佩服的看了眼这位新来的领导。
    王场长点头说：“我倒是不打紧，关键是得先送李队回去。刚才靳花都告诉我了，李队的媳妇生了个胖小子，都半个月了，李队昨天刚回到家里，就被我们喊到这里来了。”
    副主任赶紧跟着说：“那是得赶紧先送李队回去，要不然人家媳妇会怪我们的。”
    王场长便做决定：“付主任，你留下来，等雨停了把帐篷撤了，让7连的卡车送你们回来。我同李队先回去。”
    原来这位办公室副主任他姓付。
    王场长冒雨上了车，李亦寒也坐在了后排，小王热了一会儿车，才要起步。
    车后门被从外面拉开了，靳花低头钻了进来。
    看着前排的王场长笑：“场长，把我也带回去吧。女的都走完了，就剩我一个人，留下不方便。”
    王场长奇怪的说：“刚才不是安顿你去7连的连部，等雨停了，回来的吗？”
    靳花的大眼睛飞快地瞥了眼闭目养神的李亦寒，噘着嘴说：“场长，不就坐了你的车吗？瞧你小气的。我昨儿个在地里帮了一晚上的忙，累得腰酸背痛的，就想早早回去好好的睡个觉。这都不行吗？”
    “行行，你不都已经坐上了吗。”王场长家里就两个秃头小子，总是希望有个女儿。
    所以平时对场里的这些小姑娘都比较宠爱，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不愿意批评谁。
    也都愿意看她们撒娇般的提要求，基本上都会答。
    “谢谢场长”靳花笑得非常灿烂，眼睛又下意识的瞟了眼李亦寒。
    可李亦寒眼睛都没睁。
    她心里不舒服，往后靠了靠，又往李亦寒这边靠了靠。
    李亦寒虽然闭着眼睛，就好像看到了一样，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边上移了移。
    靳花似乎没感觉到，又往这边靠了靠。
    因为下着雨，车子走得很慢，这儿一颠那儿一磕，靳花的身子就不时的碰在李亦寒身上。
    李亦寒觉得浑身上下麻酥酥的，以前没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从来没这种感觉的。
    “花，你往那边靠一下，我腿受伤了不能碰撞。”他冷着脸，硬邦邦的说了句，有点困难的将受伤的腿半截儿放在车座上，将拐杖放立车座中间。
    已经睡着的王场长都被吵醒了，扭过头来看。
    还叮咛：“小靳，你往门边上靠，李队腿上有伤，别碰着。”
    司机小王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也偷偷的往后边瞄。
    这年头做司机的人，可都是挑选出来，专门派出去学习拿驾驶执照的。当然是见过大场面，脑子灵光手脚利索，判断力极强的。
    他送李亦寒去县城看病，又把他给接回来的，就这么几趟，每一次靳花都跟着。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里面有问题。
    他的脸上就带着明晃晃的心知肚明。
    李亦寒狠狠地瞪了靳花一眼，当过侦察兵的人，自然前面两个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他卷缩着身子，靠在车门上，闭上了眼睛。
    “李队，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困了。我注意，尽量注意。”
    靳花气得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了，她一个姑娘家，都这样主动了，这位一点表示没有。
    没有表示也就算了，怎么还让她这么难堪呢。
    她就觉得十分的委屈。
    她的优越感瞬间减少。
    她自认为条件不错，个子高，腿长力气大。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尤其擅长长跑，初中毕业，直接被推荐上了体校，毕业之后回到农场。
    被放到了派出所，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想要追求她。
    她一个都没看上，她觉得自己是因为起点高。
    可是自从当过兵的李亦寒回到了农场，她的心就有了小小悸动。
    可惜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李亦寒就结婚了。
    后来听说他的媳妇关系不太好，他妈林巧儿总是来找马所长，让他给来调节夫妻关系。
    她有点儿心疼这个男人，总是不知不觉地想要关心他想要抚平他眉头的皱纹。
    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眼睛只有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全是这个男人。

 第274章 动了小心思

    靳花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同李亦寒是最相配的，无论长相还是工作。
    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想跟他在一起。
    即便是碰钉子被警告也不改初心。
    就在抢收刚开始的时候，她看到大肚子的温小可，听她说还有几天就要生产了。
    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吃不下，喝不下，满脑子全都是李亦寒。她心里也清楚，李亦寒这个人实在是太正直了，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如果靠一点点的慢慢发展感情，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也还不一定会有个结果。
    她想起了前几天调解一场纠纷，案情很简单，贪玩而喜欢恶作剧的小青年儿，将一条没有毒的蛇，塞进了另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伙子脖子里。
    老实小伙子差点吓个半死。
    老实人惹急了也不好惹，两人为此打得头破血流，友情尽失。
    虽然这只是一个开玩笑引起的纠纷案件，却给了她一点启示。
    她便找到经常来派出所报到的一个二流子待业小青年儿，以泡药酒为名，让他给帮着抓一条没毒的蛇。
    二流子很快抓了条菜花蛇，装在一个瓶子里，邀功的交给她。
    她找了个机会设计了那么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本来她原先的设计是：想让大家都看到她躺在李亦寒怀里的样子，就像当年大家认为，李亦寒温小可孤男寡女，绝对是男女之事的想法一样。
    可是天算不如人算，那条小菜花蛇确实咬了她一口，咬完之后却并不着急离开，而是想要给自己做证似的，盘在麦子地头就是不走。
    李亦寒帮她处理完了伤口，发现了菜花蛇没毒，正要离开，就被飞来的镰刀割伤了。
    所有赶来的人，自然是看到了那条很不配合的菜花蛇。
    好的，大家都很善良，并没有往别处想。
    场领导还觉得李亦寒，是为救人受的伤，看到腿上流血太多，考虑到农场的医疗水平，马上派车将他送去了县医院。
    她也当即立断，以受了惊吓需要休养几天为名，请了几天假，专门去医院负责照顾李亦寒。
    没想到场领导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竟然专门派了李亦春去照顾。
    李亦春当然不是她的对手，被她三下两下就给弄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此后只留了一天，就找了个非常笨拙的借口，去帮老丈人家割麦子了。
    其实他老丈人家那几分的自留地麦子，住在同一个村的两个女婿，用不了半天就割完了。
    可是这李亦寒实在是太木纳了，病房也有好几个病人，她根本没有机会。
    她靠在车门上，眼睛直直的看着靠在另一侧车门闭目沉睡的李亦寒。
    健康的麦色脸庞，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柔软有型的的嘴唇，因为头侧着靠在车门上，面部轮廓没有平时那样有棱有角，更多的一些柔和。
    他穿着一件旧的军用衬衫，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晒黑了的胳膊，胸口的扣子开了，更显得结实健康。
    她忍不住心慌意乱，好几次想伸手摸一摸李亦寒胸口的肌肉，手还没伸出去，李亦寒就好像就觉察到了，茂密的睫毛微微抖动。
    似乎发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吓的她也不敢乱动。
    两人已经共事好几年了，李亦寒虽然人在稽查科，却有一半时间在派出所协助工作。
    她很清楚他的能力和本事。
    农场一年办理的几起算得上大案的，80%都是李亦寒协助的，抓的小偷小摸的作奸犯科的嫌疑人，也差不多80%有李亦寒子的参与。
    李亦寒在部队接受过严格的魔鬼式的训练，除了自带威严，还带着一股别人没有的杀气。
    靳花还是有点害怕。
    她没敢继续往李亦寒这边靠，而是乖乖地靠着车门，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脑子里全是李亦寒，各个时期各种状态的脸。
    车子走到一半，漂泊大雨倒也似的下来，打的车顶噼里啪啦的响，一会儿竟然电闪雷鸣。
    下起了雷阵雨！
    已经睡着的王场长被惊醒，坐直身子茫然的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
    “轰隆，啪”一道电闪之后，一个惊天的炸雷滚过。
    天空都好像炸开了口子。
    接着车子都晃动起来。
    李亦寒也坐直身子，用手擦了擦雾咚咚的车窗玻璃，惊悚的看到他们此刻正行驶在七连和六连交接的峡谷处。
    这段路还是土路，再往前稍微走七八米，就是一个只要下雨就会形成的烂泥谭。
    车子会陷进去的。
    司机小王也拍着胸口，看着挡风玻璃上如泼下来的雨水，连声惊叹：“好险哪，去年夏天，场部的卡车就陷到这个泥潭里了，半个车厢都陷进去了。”
    又一声劈雷，王场长听着轰隆隆而过的雷声，看着天空炸裂出的亮光。
    “阿嚏…阿嚔”打起喷嚏，接着咳嗽起来。
    随着他的咳嗽，车子摇晃起来。
    小王赶紧转身说：“李队，你后面那有件衣裳，过来给王场长。”
    李亦寒腿不方便，半截子又搭在车座上，转身子很困难。
    王场长备用的衣裳，就在后车座的后面。
    李亦寒一百六十多斤，费力地转身，车子就开始摇晃，继而就开始往前滑。
    他吓得赶紧坐好了不敢乱动，小王也拉紧刹车，车子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看着车子停稳了他又稍微往后转了转，车子又往下沉。
    急的王场长在前面说：“李队，快别动了，我也没多冷。”
    说话间一股冷风，从不太封闭的车窗缝里吹了进来。
    他鼻子痒痒起来，忍不住“阿嚏……”连续打起了喷嚏。
    车身摇晃起来，接着又开始往下滑。
    小王急急忙忙的又踩刹车，又是用手动刹车，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车子还在继续往下滑。
    他急得满头是汗。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闪电夹着炸雷，天黑蒙蒙的，分明是早上八点多，看起来好像是黑夜。
    小王心里就不抱希望了，几乎是闭着眼睛说：“一会儿大家都坐在车里，谁也不要随便乱动。等着雨停了，泥潭里泥巴固定了再想办法。”

 第275章 雨后放晴

    小王心里甚至有点绝望，吉普车车身本身就低，去年的卡车陷进这个泥潭，车身的一半就被陷了进去。
    吉普车有卡车的一半高吗？
    李亦寒这个时候将车窗的玻璃稍微往下摇了点，睁大眼睛在外面看。
    看着看着，突然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可是因为他的一条腿有伤，本来伤口就撕裂了，这时候双脚落地，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他咬着牙爬在地上，飞速地拿起路边一块大石头，速度的塞进吉普车前轮下面。
    有东西挡着，吉普车终于在离泥潭一米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李亦寒又忍着腿疼，在瓢泼大雨电闪雷鸣中找了一块石头，几乎是爬着绕过去支在吉普车另一个轮胎下。
    车子这下稳了。
    李亦寒上了车，浑身已经湿透了。
    小王赶紧从方向盘前面拿出自己的毛巾，转身递给李亦寒，崇拜之情溢于言中。
    王场长竖起大拇指：“李队，真不愧是上过军校当过侦察兵的人，这身手这动作这反映，绝了，一般人真的做不到。”
    一直没说话的靳花，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就要帮李亦寒擦头发。
    吓得李亦寒赶紧又往车门儿靠了靠，用毛巾狠狠的擦了擦头发说：“我自己会擦，花，花我身上全湿了，你往那边坐。”
    “我没关系的，我帮你擦后背。你把上衣脱了吧，要不然粘在身上很难受的。”靳花说得非常真诚表情也很自然。
    这事如果发生在以前，李亦寒绝对不会多想。
    可是现在他赶紧自己把上衣脱了，顺手把刚才准备给王场长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
    顺便把拐杖横在座位中间，挡着靳花靠过来的路。
    靳花悻悻的将手帕装进衣袋里，紧紧的咬着嘴唇。
    她本来还想做点努力，可是她太了解李亦寒了。
    这个男人绝对不喜欢被别人牵着走，更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动脑子。
    靳花已经有预感，她用菜花蛇的那个小花招已经被李亦寒识破了。
    所以现在她必须先收敛一下。
    她继续靠在车门上，听着外面的雷声渐渐远去，闪电也不再嘶吼。
    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王场长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打，小王赶紧找出他经常吃的几粒感冒药，拧开罐头瓶的水抔。
    王场长吃了药之后，也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小王看大家都眯上了眼睛，他也趴在了方向盘上。
    昨天晚上一整夜，大家几乎都没睡觉。
    所以不大一会儿，大家都睡着了。
    李亦寒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媚的阳光刺得他都睁不开眼。
    适应了之后，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外面火红的太阳穿过挡风玻璃照在脸上。
    土路都干了，睡着之前软呼呼的泥潭，这个时候也是半干的时候。
    泥潭旁边的已经蓄起了一池水，有头漂亮的梅花鹿正在在池水边喝水，一只野猪哼哼唧唧的，磨磨蹭蹭的从峡谷走出来，懒散地看了眼梅花落，用鼻子拱了拱水，也不知道喝了没有声优懒散地走了。
    几只鸟儿回来了，也落在池水边。
    大家相安无事。
    太阳照在两边的山上，山上树木被洗的绿油油，天上似乎还留着彩虹。
    景象美不胜收。
    他想起了同温小可被困在深沟峡谷中的一次。
    当时他历尽艰辛，一个人进入深山峡谷中搜巡坠崖的吉普车同温小可。
    好不容易看见了挂在树上上的红衣裳，将她解救下来，两个人在涯洞窝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外出去找水找吃的。回来就看见温小可站在深山峡谷的那一汪池水边。
    当时金色的太阳照在她的身上，好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身后是青青的野草，灿烂的野花，两边青山倒影，池水边有几只美丽的鸟儿在喝水。
    最近的是一头长着枝桠长角的梅花鹿，它穿身美丽的外衣，抬起头，那双温柔的眼睛毫不陌生的看过来。
    这时候温小可也转过身来，同样十分的美丽的眼睛。
    他以前本来对温小可就有很好的印象，只不过有很多人将温小可同张军的事情透露给了他，经过调查之后，他决定放弃了。
    但是在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已经压抑下去的那份情感重新被激发起来。
    所以才在以后，明知道温小可不同意这么亲事的情况下，依旧默认母亲同牛美丽的撮合。
    在王场长的支持和帮助下，顺利的成亲。
    想起这些事情，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感触。
    更加想念月子里的妻儿。
    可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土路看起来干了，只是表面上了一层。
    而且吉普车的轮胎还有一点是陷在泥泞里的。
    像这样骄阳似火的天气，好好晒着两个小时以后，估计能出发了。
    看着吉普车上还在熟睡的三个人，他想了想，去旁边找了根粗壮结实的棍子拿在手里。
    试了试，虽然比不得拐杖那样给力，但是也可以凑合着用。
    可以当做拐杖，遇到到什么情况也可以当做武器。
    峡谷中尽是些野花野草，往年干枯的还留在地面，今年新鲜的已经长出来。
    踩在脚下软乎乎的，走起来是有点吃力，却不用费多大的力气。
    他尽可能的用好着的那条腿，那只脚试探着向峡谷的深处走去。
    峡谷深处的泥土都掩埋在茂密的野草荆棘丛中，并没有像裸露在外面的土地那样渗入过多的雨水，只要稍微晒一晒，走起来就不会太泥泞。
    走到峡谷中那条现在浑浊的宏大的溪水边，就在边上脱下鞋子在泥潭里抓了几条泥鳅。
    撕下一大片叶子，好好的包了起来，用藤条绑起来。
    然后在口袋里摸出一点馒头渣，随手用随处可见的藤条结了个活套，抓了五六只斑鸠。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很快的将斑鸠们开膛破，用溪水里的水稍微清洗过，还是用藤条绑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洗了洗手站起来带着胜利品返回。

 第276章 无意中撞见的

    农场流传着一句俗语，天上斑鸠，地上泥鳅，一只斑鸠，三只母鸡的说法。
    就是说斑鸠泥鳅都是大补之物，这是温小可大肚子的时候，王场长的丈母娘任奶奶，专门悄悄告诉他的。
    说这话的时候还一再叮嘱，如果他有条件了，一定要想办法弄几只斑鸠，捉几条泥鳅给温小可补补身子。
    这两样东西不但补身子还下奶，更重要的是还有美容的作用，因为吃了这两样东西，脸上的妊娠斑很快就会消失。
    李亦寒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心情非常愉悦。
    他将串起来的斑鸠绑起来的泥鳅，挑在木棍上，大踏步的走着，边走边唱：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快要走出峡谷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正天了，看了看手表十二点半。
    地面早已经干了，三伏天的太阳晒的地面能燃烧起来。
    峡谷中便慢慢升起一层层的热气。
    不一会儿云雾缭绕，好像走在仙境中一样。
    李亦寒自幼在山中长大，自然知道深山峡谷中气候的特点。
    每次下过暴雨，在太阳升起几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云雾缭绕雾气升起的景象。
    太阳直接晒到的地方早一点，像这条深山峡谷，就是正午这个时候。
    雾气越来越大，飘飘渺渺的，他把手伸出去放在眼前，一尺远的地方都看不见，走一步都有腾云驾雾的感觉。。
    他看不见地上的路，也不敢贸然走，怕踩到毒草毒虫之类的东西，索性摸索靠着一个树干坐了下来。
    大约过了有半个多小时，雾气渐渐散了，峡谷中所有的树木青草野花，全都像洗过澡般的清丽脱俗，尤其是两株老垂柳，柳枝就好像姑娘刚洗过的长发，直直的垂了下来。
    耳边响起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天空中飞过苍鹰。
    空气新鲜的他恨不得多吸几口储存起来。
    一只小兔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抬起脑袋，红红的眼珠子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来，用三瓣嘴啃了几口草，突然警觉的抬起头竖起两只长耳朵听了听，噌的一下窜进了草丛中。
    李亦寒只看见短短的尾巴和晃动的草丛。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小动物有鸟儿，有美丽的媳妇现在又有了胖乎乎的儿子。
    李亦寒越看景色越美，越想儿子越觉得激动。
    不知不觉的竟然没发现已经没用拐杖走了，直到伤口被一根青刺划了下。
    低头看到大腿面上的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
    他挽起裤子看了看，绑着伤口的纱布已经掉了，丑陋的被缝起来的伤口上流着鲜红的血。
    他很快看了看周围，在一堆青草中找出一个三瓣叶的，丢嘴里嚼了嚼，涂在伤口上，然后撕下裤管子绑了起来。
    这种三瓣叶的青草，他不知道学名叫什么，农场的人都叫止血草。
    在山里生活难免磕磕绊绊，擦擦挂挂的，这种草是农场人紧急处理出血的。直接简便的方法。
    虽然只是临时处理小伤小口的。
    草药还是起了点作用，不大一会儿，血水渗出的少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觉得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重新用木掍挑起山珍水味。李亦寒走路都轻巧了很多，虽然尽量让受伤的这条腿不要脚踏实地。
    还没走出深谷，忽然听到峡谷山根下的草丛中传来说话的声音。
    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心里纳闷起来。
    早上刚刚下过一场暴雨，谁会在这样的天气来到峡谷中？还是这样一条人迹罕至的深沟峡谷。
    草丛后的声音越来越大。
    “大大大……”
    “小小小……”
    “开……！”
    “你他妈的倒是开呀……”
    一群男人粗野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声音粗一个比一个声音野，一个比一个声嘶力竭的兴奋。
    有人在聚众赌博！
    他马上警惕起来。
    农场山高林密，经常有好吃懒做的赌徒，以及周围农村的一些懒汉们聚集起来，藏在深山老林峡谷，人迹罕至的地方赌博。
    他们经常赌的就是这种，最简单，见效最快的比大小。
    职业的原因，李亦寒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哈哈哈，小，小的。拿过来都拿过来。”
    “他妈的，怎么这么背。”
    “再来！”
    声音越来越大，有人赢了，开怀大笑，有人输了粗声粗气，骂声连片。
    李亦寒耳力非常好，听出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就是当初在夜里追逐杨奶奶家被偷的的山羊，母鸡时听到的声音。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儿结巴。
    他小心翼翼的分开脚下茂密的蒿草丛，想要探过头去看仔细。
    “哎哟！”忽然脚下好像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这东西砸到了脚面上，疼得他差点忍不住喊出声来。
    好在他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简单的鼠夹。
    正好砸到他的脚板上。
    “该死的警惕性还挺高的！”他咬着牙暗自咒骂着，低头轻轻的打开鼠夹。
    可惜这鼠夹虽然看起来简陋杀伤力却很强，他的脚面都出了血，脚底还被割出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本来大腿面上就受了伤，现在另一只脚也受了伤。
    他忍着疼痛，才能站得住。
    就听到草丛里面有人说：
    “瘦猴，我好像听到什么动静了！”
    另一个人赶紧附和：“我好像也听到了。我们赶紧撤吧，农场派出所和葵花派出所的那些小警察们，整天盯着我们。万一再次给逮到，可不是关几天的事。”
    “赶紧走吧，我可不想再进局子。”
    那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说：“那可不行，你们都赢了，我一个人输了这么多，你们说走就走啊！”
    另一个听起来很熟悉的声音：“廋猴，他们几个说得对。你这次输了，下次咱们再找机会赢回来吧！”
    “快速，赶紧走！”
    李亦寒分开草丛想看看这都是些谁，有没有农场的人。
    可是等到他好不容易才分开草丛，艰难地探出头去看的时候，那伙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堆用来当凳子的石块。
    他后悔刚才没有早点冲出去，也后悔没有喊那么一嗓子

 第277章 也是值得的

    可是李亦寒又想，如果真的喊一嗓子，他们应该跑得比现在还快，现在总算留下了一点点蛛丝马迹。
    那就是一件农场以前发过的工作服，一件月白色的衬衣。
    这件衬衣已经被洗得泛白，散发着重重的烟草味。
    他将衬衣卷起来，艰难的转过身，又撕下裤管，将脚上的伤包了起来。
    索性将斑鸠泥鳅挂在肩上，双手抱着个棍子，异常艰难的出峡谷。
    远远的看见王场长，靳花小王在吉普车周围焦急地寻找他，一声声的喊着他的名字。
    “嗨，我在这儿呢！”他赶紧应了声，从峡谷口走了出去。
    王场长不满的冲着他嚷嚷：“李队啊，好好的你跑哪里去了？害我们一阵好找，又不敢走得太深，怕错过了。”
    “我看你们还都睡着，路还不太干。就自个儿进沟给我媳妇套了几只斑鸠，多了几条泥鳅。”
    “可是任奶奶告诉我的，说泥鳅斑鸠大补，尤其是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这不是刚刚下过雨，河水边才有泥鳅吗。”
    李亦寒一只脚受伤一条腿受伤，只能拄着棍子，一只脚尖踮着地。
    艰难的往前走。。
    “李队，我来扶你。”靳花虽然不知道李亦寒发生了什么事儿，却看出了他另一只腿也出了问题，赶紧跑上前去准备扶他。
    “不用，我自己能走过去。”
    李亦寒正艰难的以棍子为主要武器，对付自己的两只脚。
    听到跑过来靳花的声音，抬头看时，靳到了。
    他咬着牙往边上一躲，靳花扑了个空，一下子没收住差点扑了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气的转过身来，瞪大一双眼睛：“李队，你干什么！”
    发现李亦寒已经倒在了地上，小王和王场长赶紧上前去扶起他。
    两个人几乎是半架着他，将他弄进吉普车里。
    李亦寒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小心踩到了夹子。”
    山里经常有猎人布下的陷阱，里面都有夹子，用来捕捉一些不是很很大的野兽。
    “那真是倒霉。”王场长叹息道：“不过你是为了去给小可套斑斑鸠，捉泥鳅，也值得。”
    “李队，我听说小可跟你生个胖小子，我回去得赶紧去看看。你是不知道到了我这把年纪，就开始想孙子啦。”
    王场长说完，又靠在靠背上眯起了眼睛。山路崎岖陡峭，时常颠簸，他年纪大了，得把腰靠实了靳花非常委屈地靠在车门上，一双大眼睛狠狠的盯着李亦寒，又生气又是心疼。
    李亦寒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依旧将半只腿放在座位上，拐杖横在中间，肩膀靠在车门上闭上眼睛。
    回到农场，吉普车直接将李亦寒送进了医院，医院的小王大夫帮他处理了脚上的伤口。
    给了他一点儿消炎药。
    又开了青霉素，说：“你把这些药拿回去，让你媳妇儿给你做个皮试，如果不过敏的话，让他帮你把针挂上。”
    温小可虽然在医院主要的工作是药房抓药，但是也在医院学习培训了将近半年多时间，虽然没有做护士工作，打个针做个皮试挂个吊瓶儿还是完全胜任的。
    医院让人去家里通知，不大一会儿温小星带着高满堂高满红推着自行车到了医院。
    李亦寒坐上自行车后座，一个人在前面扶着车把手，两个人在后面推着。
    费力的上坡。
    一直陪在旁边的靳花气的眼睛睁得好大，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了坡，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慢悠悠的回单身宿舍去睡觉。
    忽然眼前一道黑影挡住了去路，抬头看，竟然是史胜利。
    他此时光着上身，不太结实的麦黄色皮肤在阳光下，似乎渗出了油。
    泛花儿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警察同志，刚刚被自行车推上去的人是李亦寒吧？他可是我小学初中同学，我们俩打小光屁股长大的。”
    “你同学？不会吧！”靳花傲气的挑起眉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着史胜利。
    “怎么就不会呢，我们俩可是整整同窗八年，我俩学前班就在一起，小学六年，初中两年，算起来差不多都9年了。只是他初中刚毕业就当兵了。”
    史胜利的个头儿同靳花差不多一般高，但是女的显个子，他又是个站没站相的人，看起来就显得矮了半头。
    “看来真是十个指头生出来都有长短。”靳花将两只手撑在后背，挺直腰身，眼睛看着头顶，眼角眉梢都带着趾高气扬地笑，悠悠的走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小拇指，李亦寒是大拇哥呗。你可别小瞧这小拇指，关键时候比大拇哥起作用。”
    史胜利冲着靳花的背影轻蔑地扯了扯嘴角，抬脚将路边的一颗石子狠狠的踢了出去。
    该死的李亦寒！不但女人缘好，还走到哪儿都有他。
    他只是追着靳花去了7连。
    在7连碰到了几个赌友，他们说昨天晚上是抢收的最后时刻，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这几个人本来就是没有工作的待业青年，这半个多月来，也参与到了这场抢收中。
    昨天刚刚结束工作，发了点钱，正手痒痒呢，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当下他也不回去了，找了个深山峡谷没人的地方，开始押宝。
    他们不敢在白天，所以约定晚上一起进山谷，就在他们以前采好的点儿，那条深谷山下岩石洞。
    其实晚上的时候他们已经赌完了，可是就在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
    只好继续在岩洞躲雨。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了，岩洞又潮又湿，雾气腾腾的，人根本呆不住。
    岀了洞外，地上有全是泥泞。
    等差不多能走的时候，雾气又上来了。这闲着也是闲着，农场对赌博抓得很紧，平时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玩。都是偷偷摸摸的，换一个地方还不能时间太久。
    他们又重新开始，打算好好玩儿一天，下午的时候再回去。
    可是还是被李亦寒发现了。
    虽然他并没有看见人。

 第278章 立场不坚定

    史胜利心里清楚，李亦寒是受伤了，要不然以他的身手，就算是做不到当场人赃俱获，最起码能认出他们。
    而参与赌博的，除了他全都是无业游民。
    无业游民就算是被抓住了，也只是去派出所教育批评，最重的也就是关几天放出来。
    他可是有单位的，万一留下了案底，以后很麻烦的。
    他觉得李亦寒就是他的克星。
    可恨的是他根本没有资格抗衡，所以一定要拿下靳花。
    当是从另一个角度同李亦寒抗衡。
    靳花回了单身宿舍，史胜利也跟着去了男生宿舍的这边。
    男女宿舍中间隔了道墙。
    当然这道墙只是个样子，其实还没有一个人高。
    平时两边单身男女们，经常站在墙的两边斗斗嘴，解解闷儿。
    还真的有好几对儿脱单呢。
    靳花工作好，地位高，人长得也不错。
    当然用什么办法能打入他们中间去呢？
    他抬起头打量着那几排单身宿舍，忽然看见温小爱在男宿舍墙头的那条小路上来回徘徊着，不时地看着下面。
    他是农场长大的，小学初中都是在农场的子弟学校。
    虽然温小爱比他小了几级，也是认识的。
    温小爱同广播站的张军之间那点事儿，一起赌博的瘦猴当成笑话说给他们听呢。
    张军他是认识的，一连有他的两个朋友，也都是经常聚集起来赌博的那种。他平时每次回来几乎都会去找那两朋友玩一玩。
    张军在一连插队，他们还在一起吃过饭。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去供销社院子里推出自行车，准备回家了。
    李亦寒在温小星高满堂高满红兄妹俩的帮助下，艰难的回到家。
    处理过伤口的脚已经肿得像个馒头，另一条腿大腿面上伤口经过小王大夫的处理，虽然血已经完全止住了，伤口却疼得。
    他一点都不敢乱动。
    温小星高满堂两个大男人几乎是架着他的两条胳膊，将他放在椅子上。
    他便将两只脚都抬放在一只凳子上，就那么半个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两只脚搭在凳子上坐着。
    温小可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下床出来看了一下，很夸张的捂着胸口说：“哟，麦宝他爸，这次是怎么又光荣受伤的呢？”
    “别提了。”李亦寒看着温小口红润的脸庞，似乎丰腴了的身体，喝了杯苦茶水。
    将他今天早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完了惋惜的总结：“可惜啊，我因为腿受伤没看清楚那些赌博的到底是谁，不过我听到了两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其中一个就是偷杨奶奶家鸡的那个贼，另一个声音有点哑，好像是故意用假嗓子说话，也不知道是谁。总有一天我要抓住他的。”
    “行了吧，抓贼抓赌是警察的事儿。”温小可有点不屑的重新回到月子床上：“一个稽查队队长，不要手伸的太长。你的主要工作是监督农场职工犯纪律问题的错误，像这种违法犯罪行为不在你的管辖之列。”
    “监督举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李亦寒非常认真地说：“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是我可以协助警察抓捕罪犯。可以给警察提供线索。小可，人是要有正义感的。
    “你是不知道赌博的人有多可恶。输得倾家荡产的，输的老婆自杀的，还有输的被追债，都不敢回的。”
    “这些我当然知道了。”
    如果李亦寒知道多少年以后，赌博成风！多少人因为赌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多少人因为欠了赌债，逼得走投无路。
    就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件事情是有多么正确，多么有先见之明。
    “知道你还嫌我多管闲事。”
    “我不是担心你么。”
    李亦寒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香味，直起身子邀功：“媳妇，我给你抓了几只斑鸠泥鳅，任奶奶说，斑鸠泥鳅可是大补之物。”
    “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麦宝，所以用这些东西赎罪呀。”温小可说的一脸调皮。
    其实这些天她也渐渐的想明白了。
    李亦寒这次虽然做得不对，但是在这个年代，大家的集体主义观念非常强。
    大公无私，先公后私是一种信念。
    至于靳花，李亦寒估计现在还没那个想法，暂时完全不用那么紧张，只需要时不时的敲敲警钟提醒提醒。
    当然他犯的这个错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慢慢的给他一点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就是给你补补身子，什么赎罪？说的我好像犯了多大的罪过似的。”
    李亦寒观察能力非常强，看到温小可并没有生气，说话也随便起来不是。
    “怎么没犯大罪过呀？你在男女问题上立场不坚定！难道不是大罪过呀。”
    温小可看着刚刚睡醒的麦宝玩儿。
    话说这小包子怎么这么可爱呢，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怎么看怎么想亲一口。
    她真的付诸行动了，不过是轻轻地。
    因为李大夫说，不能太过频繁的亲小孩子的脸颊，亲得太多了孩子会流口水，而且收不住。
    “小可，你可别瞎说！”李亦寒急了，差点收起放在凳子上的双脚站在地上，可惜腿刚刚伸出来就触动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双脚重新安顿在凳子上，费力的将屁股下的凳子往前错了错了，可以看见套间坐在床上逗着小孩玩的温小可。
    很认真地说：“我郑重声明，我是因为去救靳花，才被镰刀割伤的。可是，那只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呼救声，跟男女问题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温小可满脸揶揄，探着头，目光悠悠地看着外面的李亦寒。
    这个男人虽然在工作上历历风行，能力极强，但是在生活上，还处于实习阶段。
    慢慢调教一段时间再说吧。
    李亦寒感觉好最舒服的姿势，酝酿了好半天才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我紧张什么？我走得端行得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可，你生孩子坐月子我不在身边，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是我可以拍着胸口保证，我绝对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儿。”

 第279章 老爸的烦恼

    既然李亦寒有了态度。
    “有你这句话就好！”温小可知道这事儿应该到此为止不能提了，岔开了话题：“那么你说你这个样子，到底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呀。我可还有小半个月子没坐完呢。”
    李亦寒马上拍胸口保证：“当然是我伺候你了。王场长亲自给我批了十天假，我全天伺候你跟儿子。”
    他说的一激动，就习惯性的收起双脚，撞着了伤口，疼的他又呲牙咧嘴的倒吸气。
    “行了吧，你的伤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愈合的。你刚才不是说小王大夫还给你开了药吗？让我给你做皮试挂针呢。”
    “赶紧去上厕所，回来我就给你做皮试顺便把针挂上。你呀有了功劳了，睡在你儿子旁边挂吧，顺便好好认认你儿子。”
    李亦寒左右看了看为难地说：“可是我的一只脚踩不下去，一条腿用不上力怎么去茅厕？”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双脚不能落地的时候。
    “温小星……”
    在厨房里同高满堂坐在灶膛的小凳子上，玩扑克牌，赢一会儿谁来弄点儿新麦粒，炒着吃的温小星，马上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冲刺的速度跑出去。
    站在屋门口大声问：“姐，有何吩咐？”
    “伺候你姐夫上厕所！”
    温小星腮帮子都抽搐起来，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提来了夜壶，关上套间的门，让李亦寒就地放水。
    喊来高满堂，两人将李亦寒弄到床上。
    “有个在医院工作的人就是好啊，皮试的器械，青霉素这样要求极高的药品也能拿回来。”
    温小可给李亦寒做了皮试，他对对青霉素不过敏。
    这就好，因为现在青霉素是最好的消炎药。
    她拿过衣服架子，将吊瓶挂起来，就在床上帮他挂起了吊瓶。
    抢收工作圆满结束了，因为这两天天气都不好，所以并没有晒麦子。
    全场职工开过总结大会之后。
    每个生产单位除了留几个看守麦垛，以防止突然下雨的值班人员之外，大家都放假三天好好休息。
    李亦寒躺在床上挂了三天的针，脚上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好了。
    腿上因为伤了动脉，他不能太过用力。
    但是已经可以下地慢慢的走了。
    一大早，他就拄着拐杖进得厨房，对已经熟练的熬斑鸠汤的温小星说：
    “小星，姐夫双脚能落地了，你还有几天就要去医院实习，出去玩儿一天吧。想吃什么，说，姐夫给你做。”
    温小星低头黯然道：“我还哪有心思去玩儿啊。爸跟牛姨都闹翻天了，爸不让我跟你说。”
    “闹翻天了？”李亦寒皱起眉头：“我怎么没听到，他们为什么闹？”
    “你当然听不到了，你这几天都在套房挂针。”温小星用铁勺搅着锅里的汤，还顺便舀出一点尝了尝味道。
    简直太专业了。
    他放下铁勺说：“还不是因为工资的事。爸突然开窍了，就把这个月发的工资扣了一半，偷塞给我让存起来，说是用的时候取出来。牛姨就不行了，又哭又闹又撒泼的，温小爱也跟着。爸只好又回林业站住在办公室里。牛姨又不依了，今儿早上上来找我，说是要去把单位闹，讨个什么说法，如果不是我坚决把她挡在大门里，都去了。”
    “我觉得吧，爸留一半工资也是对的。”李亦寒觉得温新菊自己留一半工资完全正确。
    据他观察，牛美丽是个人精，选择嫁给温新菊，就是冲着他的那点工资来的。虽然这种选择并没什么大错，但是怎么都得对金主好点吧！
    可她偏偏就只进不岀，生生将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精英，给弄成了一个酸溜溜的老秀才。
    就岳父穿的那身衣裳，还是刚来农场时发的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洗的都看不出什么颜色了，而且松松垮垮的。
    因为营养跟不上，岳父看起来面黄肌瘦的。
    倒是刘美丽跟温小爱母女两，一个比一个滋润一个比一个穿的时髦。
    最让他气愤的是，过年的时候，他按照温小可的吩咐，给岳父和牛美丽每人扯了件衣裳，后来只看见牛美丽穿了。不见温新菊穿，一问根本没见着。
    后来温小可心里过意不去，亲自给自己的爸做了一身涤伦料子的中山装。
    样式不错，又合体大方。
    可惜温新菊只在身上穿了一天，就被牛美丽拿去给自己的娘家兄弟穿了。
    问起来说是温新菊觉得穿着不合适，有点拘紧。可那身衣服分明刚刚合适，看起来还稍微还有点儿宽裕呢。
    温小星忧心忡忡的说：“我也觉得合适，可牛姨觉得不合适啊！她这两天天天给爸给脸子，昨天就闹到林业站去了呢！好在林业站这几天也放假，就爸跟看大门的两个人上班。你也知道，咱爸这人脸皮薄。”
    去单位闹！多大点事儿，这牛美丽也真是的，难道不知道像温新菊这样的文人，最爱面子的吗。
    他当下很气愤的说：“这个牛美丽是不想过了还是咋滴！我就不信咱爸离了狗屎不种菜了，你给咱爸说，她牛美丽要是胡闹，就找我！我去给说道说道。”
    “等你伤好了吧。一会儿我去林业站看看，今天都上班了。”
    温小星招呼温小可喝了汤，李亦寒吃了饭，换了药。
    还洗了尿片。
    高满堂是满脸惊讶，跟前跟后的说：“小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看出来，兄弟你有当好丈夫的潜质啊！”
    高满红也是跟前跟后，很自豪地说：“那是当然了，小星脑瓜子聪明，学问深。干什么都是一看就会，哪像你呀，只知道嘴嚷嚷。”
    “我看在眼里，给你们说出来也是一样的呀，没听咱爸说吗，我以后还是当官的料！只用动嘴，不用动手的那种。”
    高满堂笑嘻嘻的，看着能帮上的就搭把手，帮不了，只管耍贫嘴。
    “你要是当官啊！小星就是管官的官了。小星，那些屎尿片，我来洗吧！”
    相比高满堂，高满红就实际的多了。
    她看到星小星干什么，就赶紧抢先干，总之就是不想让温小星干活。

 第280章 简直是深明大义啊

    温小星高满堂高满红，三个小青年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吵吵闹闹，李亦寒又坐下来休养了。
    他边喝茶将椅子往后挪了挪，背着头看着靠在床头的温小可：“我觉得你弟弟跟满红有情况！”
    “他们两人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有情况奇怪吗？不像有的人，自己都结婚了，还跟别人不清不楚的。”
    温小星冲他翻着白眼儿，一副不以为然。
    弟弟跟高满红的事儿，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尤其是这些天，温小星在照顾她，高满红天天都来，早中晚三趟。
    她很能干，温小星都不用插手的。
    扬烈梅更是识趣的悄悄说，她还是不来了，显得有点多余。
    这几天果真只是晚上回来过来看看孩子。
    她觉得高满红这孩子是好，也是一心一意的对温小星。
    可是上辈子，这两人根本就没成，高满红嫁了附近的农民，后来过得不好又回到了农场，一辈子再未嫁。
    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
    李亦寒脸都红了，沉默了半天才小声说：“跟你说小星的事儿呢，扯那么远。好啦好啦，你家的事我不管了。”
    他心里也烦呢！在家养了三天伤，靳花来了六次，每次都带着鸡蛋挂面，不管不顾地问东问西，害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温小可不提这事儿，他都觉得扎心，心虚。
    “该管的还是要管，不管要你干什么？小星的事你可以少管，年轻人我们管不了，但是我爸的事儿你一定要管。”
    温小可点到为止，靳花这件事让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前世的她，都已经结婚了，还跟张军不清不楚的纠缠了一辈子，即便是以后张军跟温小爱结了婚。
    她也理直气壮，理由充足。
    现在想想前世的她是傻，更没道德观念。
    张军温小爱不是东西。
    如果他们两人不利用她，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但是她绝对是愿意被利用的，还被利用的美滋滋的，
    所以，一个愿打，一个也要愿挨才对呀。
    前世，靳花是很多年以后，才真正的同李亦寒走在一起的，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她的神助攻。
    所以现在，对这事情，不宜过于追究，以免弄假成真。
    “我怎么管啊！爸跟牛姨都是长辈。”李亦寒觉得有点儿为难。
    “他们之间生活的事你管不了，可是如果她去我爸单位闹的话，你完全可以插手。那可是影响工作了。”
    工作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神圣的，无论什么岗位。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我觉得有点儿丢人。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刚才给温小星保证了，但是如果真去单位上处理老丈人的家务事，不管向着哪方，都很为难。
    他当然知道牛美丽虚伪自私偏心，可自己的老丈人是个迂腐的文人，自尊心太强，也太爱面子家务事从来不给外人说。
    被牛美丽这么一闹腾，大家自然都听会说的。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这件事情你必须出面！最好以场领导的身份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当然，我不让你假公济私，偏向那一方。你就公事公办，秉公执法。让我爸每个月给牛姨交一半的工资，自己留一半。如果牛姨对我爸好了，他自然会自愿全部上交的，万一以后两人过不下去，我爸也不至于身无分文贫困潦倒。”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如果处理的结果不是我说的这样，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温小可虽然语气缓慢，但绝对命令式的。
    竟然替他安排去工作上的事儿来了。
    李亦寒觉得有点不舒服，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还有点儿大男子主义，不喜欢自己的媳妇管他工作上的事，这好像叫做垂帘听政。
    可是媳妇说的都有道理呀，而且这都是她家里事。
    李亦寒伸直两条腿，头靠在椅子背，尽量让自己舒服着。
    说实话温小可不追究他跟靳花的事儿，他松了一大口气。
    他可不想为了这种事情破坏两人已经修复的关系。
    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
    所以还是乖乖的听媳妇的话，如果老丈人的家务事，真的闹到单位上的，需要他出面去处理的话。
    这样的处理方法处理结果，也能说得过去。
    当然有种最好的结果，那就是不会闹到那种程度。
    天气实在太热，这样躺了一会儿，他浑身发热，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自己坐在客厅，门开着窗户开着都这么热，温小可躺在卧室里，通风效果没怎么好。
    一定会更热。
    他缓慢地将双脚从凳子上收回来，放在地上试了试，夹起双拐，用脚尖跳着进了卧室。
    一眼看见，温小可正靠着床头坐着，怀里抱着麦宝。
    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眼神充满了母爱，那表情语气好像孩子能听懂似的。
    “噗嗤”李亦寒笑出了声，跳到床前，先坐下来放下双拐，低头亲了口儿子稚嫩的脸庞。
    “你跟他说什么呀，他能听得懂？”
    “当然能听懂了，我跟他说，孩子，你可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你爸连面都没闪。以后啊，你要好好孝敬为娘我，把你爸架墙头上。”
    “我儿子才不会把他爸架墙头上的，他会好好孝敬我这个当爸的，你说是不是啊儿子。”
    李亦寒满脸带着慈父的笑，盯着儿子小小的五官看，怎么看怎么欢喜。
    温小可说的架墙头，是戏文里墙头记的故事，说的是儿子不养老爹把他架在墙头的故事。
    “想得美……”
    “想的就这么美！”
    小两口把个孩子跟个宝贝儿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你摸一把他亲一口的。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李亦寒心里美滋滋的。
    想想还是自己媳妇大度，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没在身边，为救别的女人平生第一次进了医院。
    靳花一天三次的来家看他，媳妇只是顺嘴提了几句，并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离家出走。
    简直是深明大义啊！
    他暗自决定，以后做事一定要注意分寸，决不能在男女问题上让媳妇心里不舒服。
    心情放松下来，索性就躺在这张床上，陪媳妇儿子。

 第281章 你大哥被抓起来了

    李亦寒刚躺下来，门外又响起了靳花明显收着的声音：“李队，你在吗？我来帮你换药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去吧，你现在是事情干大了，有人专门来给你换药。看来我这个医务工作者，还比不上一个业余的。”温小可挑起眉梢不阴不阳，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不平静了。
    前世她很讨厌李亦寒，一起生活了四十年，却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她不喜欢这个人，就觉得他脾气耿直没有情趣，甚至听他说话都觉得讨厌。
    也就从来没觉得，能有哪个女人喜欢他！以至于后来史胜利到处造谣，靳花同李亦寒两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又是在场部闹，又是去派出所闹，不定时的来找她。
    她从来没把李亦寒放在心上，所以不管史胜利在哪里闹，怎么闹，她从来也没放在心上，根本没当回事。
    有时候甚至想着，最好是真的。
    最好李亦寒能主动跟她提离婚。
    重新活过，才知道靳花还没结婚就已经惦记李亦寒了，两人最终在她同李亦寒离婚后走在一起。
    也是一段持久的真爱。
    所以现在，必须早早的将这些苗头赶紧掐灭。
    最起码在李亦寒这边。
    但是这种事情，得慢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能横加干涉的太过。
    “伤口都好了，上什么药，我去告诉她。”李亦寒觉得非常难堪，心里对靳花开始反感了。
    媳妇刚刚对自己好了点，胖儿子刚生下，她这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一天三趟的来找他，真不知道是咋想的。
    他黑着脸，拄着双拐跳了出去，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靳花，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走出院子，坐在大门口的坡头。
    看着山下，看着大场院忙碌的人群。
    越想心里越生气！他15岁就去当兵，在部队上军校，回来又在稽查队工作。
    靳花也是在派出所工作的，怎么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心思呢！
    就算是他们夫妻以前关系不好，他也是已婚人士啊。
    而且现在他们两口子关系很好，也经常秀恩爱呢。
    他不知道母亲林巧儿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深陷的眼睛也看着底下忙碌的场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说：
    “二冬，你妹妹这几天情绪不好，到现在为止高烧不断。小离这几天也老是吐。我看还是你去常征家一趟，让他来把你妹妹接回去吧。也许换个环境会好。”
    李亦寒转过头看着林巧儿，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干的跟枯草似的。
    塌陷的眼眶中两只泡泡眼显得有点阴森，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嘴都瘪了进去。
    他看到母亲嘴里的牙缺了两颗，说话有点漏气。
    心像被人扯了似的，拄起拐杖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林巧儿：“小秋不是吃了李大夫开的药吗？一点作用都没起？”
    “起是起了。肚子不疼了，血也止住了，可就是一直发烧。昨天我看着好点了，刚才一摸又烧了。”林巧儿说话都没力气了，说完最后一句，喘了好长时间的气。
    “要不送去医院吧。”李亦寒听温小可大致说了发生的事情，气恼妹妹不争气。
    可是都快出月了，还在持续发烧，应该很严重。
    “住院是要花钱的，小秋她又不是职工。不过，我听说，如果常征出面将药费拿去工会的话，能报一半。可是小秋根本没住院。”
    林巧儿说话间觉得头晕的厉害，伸手扶住了门前的那棵老槐树。
    “妈，你怎么了？”
    李亦寒下意识的扔掉拐杖过去扶她。
    “可能是这两天天太热，太累了！”
    林巧儿站了好一会儿，才敢把手松开说：“我住院回来就没好好休息过一天，你妹妹又难伺候。哎，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二冬，我看你腿还不能走太多的路，要不让你哥去吧。”
    林巧儿看儿子扔了拐杖站不稳的样子，叹了口气。
    李亦寒看问题不大，重新柱起拐杖说：“等我大哥回来，一起商量商量吧。”
    李亦春从医院直接去老丈人家帮忙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扬烈梅便在饲养场帮忙，给饲养场的人做做饭，给牲口添点饲料。
    暂时替他上着班。
    李占祥也上完自己的班，帮儿子上。
    饲养厂厂长同意只要有人帮着干完活，就不算他请假。
    可是他老丈人家的麦子也只有几分地，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李亦寒心里很着急，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必须的腿上脚上的伤好了才能出去。
    忽然看到扬烈梅跌跌撞撞，从山岗处跑了过来，边跑边招着手，嘴里不知道喊着什么。
    “喂不熟的狗！”林巧儿冲着山岗的方向瞪着眼。
    她现在对大儿媳妇的意见实在是太大了。自打温小可生了孩子，坐了月子，扬烈梅在自己家里都没呆多长时间，只要一回家，就去看孩子。
    把她这个婆婆问都没问过，更别说小姑子了。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会，冷漠地丢下一句：
    “等你哥回来也行。反正小秋就半死不活的这么吊着吧！”
    转身进了院子。
    “大嫂，怎么了？”
    看着杨烈梅由远而近，一路跑来。
    李亦寒心里开始发毛。
    杨烈梅是个很稳当的人，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绝对不会这么跑。
    他赶紧拄着拐杖快速的迎了上去，老远就问：“嫂子，出什么事儿了？”
    “你大哥被抓起来了！”扬烈梅终于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一句。
    “被抓起来了，被谁抓起来了？为什么？”
    李亦寒以为自己听错了。
    扬烈梅的脸红的快燃着了，嘴唇干的裂了口子，人还没停稳当就急匆匆的说：
    “他在我娘家，跟一帮赌鬼打架，被派出所抓走了。”
    “跟赌鬼打架？我哥他从来不赌博，怎么能跟赌鬼打起下来？而且我哥他长这么大都没人打过架？到底是怎么了？”
    李亦寒觉得很奇怪。
    “刚才我大姐把电话打到饲养场，我也听得不太清楚。大概意思好像是我弟弟欠了人的赌债，我弟弟现在不是被关在监狱里吗？就到我家去讨债，牵走了一头驴，还要抢猪，抢新碾的麦子，你大哥跟他们讲理就打了起来。”

 第282章 太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李亦寒赶紧问：“知道是被哪个派出所带走了吗？”
    扬烈梅带着哭腔说：“葵花公社派出所。我娘家葵花公社的。”
    说完又说：“你说你大哥好好地跑去我娘家干什么呀？平时喊他去他都不去。我娘家就那么几分自留地，哪里用的上他。”
    “那头驴还是生产队的，养在我家，我爸每天早上还要给大队驮水呢。猪是我妈偷偷喂的，准备喂肥了上交，挣点钱去看我弟弟呢。这下完了。”
    扬烈梅说完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嫂子，你先别哭！我大哥又没参与赌博，只是打架，应该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出来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让小星带我下去，去派出所给葵花公社派出所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亦寒说话间进了院子。
    不一会儿，温小星高满堂带着他去场部打电话。
    扬烈梅在大门口坐了好长时间才起身进了温小可的院子。
    看到高满红正坐在床上，给小麦宝的红色肚兜上锈五毒图案。
    她做的很认真，但是手艺不好，粗一针短一针，歪歪斜斜的。
    伸手拿过来，嗔责：“这么大的姑娘了，绣花针都不会拿，以后看谁敢娶你做老婆。”
    说完认真而熟练的绣了只癞蛤蟆。
    高满红暗自抽了抽嘴角，小声嘟囔：“我找一个不要求我绣花的人嫁了，不行啊！”
    “行行，满红这么能干想找什么样的人，就找什么样的人啊。怎么样”温小可本来想开个玩笑，问问满红当自己的弟媳妇怎么样，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她总觉得自己的那个宝贝弟弟好像对高满红，并没有表现出青春期的男孩对心仪的女孩那种热情。
    “那就靠小可姐帮我了！”高满红却以为温小可在暗示，欲说含羞。
    “这种事情要自己拿主意的，别人怎么帮你啊？”扬烈梅笑了笑，又开始绣那条可爱的萌萌的小绿蛇了。
    做着针线，她严肃起来，将李亦春的事情说了一遍。
    “嫂子，你也别太着急。大哥我们都了解，为人本分老实，一定是被那帮赌徒给逼急了。亦寒去打电话了，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温小可嘴里安慰着杨烈梅，心里却没有底。
    现在这个年代，对黄赌毒的定刑是很严重的。李亦春从来不赌博，不打架，这次惹这么大的事儿一定事出有因。
    杨烈梅说是被赌徒逼的动了手，惊动了派出所，抓进了看守所。
    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现在每个单位，不管是工厂农场还是生产队，对思想工作可是抓的非常紧的。
    这种屡禁不止的赌博行为，绝对都是偷偷摸摸的，就算是上门讨债，那也是偷偷摸摸的。
    更何况杨烈梅的弟弟已经被判了刑，家里是村干部重点监督的对象，赌徒们没有被抓进去就已经万幸了，还谁敢明目张胆的上门去讨债。
    一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她也想不明白。
    只好安慰杨烈梅：“大嫂，你也别着急，就在我这里等着，等等亦寒回来看什么情况。”
    扬烈梅苦着脸只管干活，好几次绣花针戳破了手指头。
    温小可高满红便说一些能分散她注意力的话题。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李亦寒回来了。
    脸色非常不好，他在外面的小客厅里坐下来，先端起桌上的苦茶，重重的喝了几口。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这才说：“我刚才给葵花派出所的杨所打电话了，他说我哥参加赌博，还聚众打架。其中有个赌徒还被我哥给打伤了，现在在躺在医院，好像是骨折了。”
    “按现在这个种情况。我哥得在派出所呆几天。”
    李亦寒都没说，根据杨所长介绍的情况，李亦春这次不仅参与赌博，赌博的数额还巨大，差不多有一百块之多。
    不是他输了100多，而是赢了100多。
    钱他没拿到，因为一起参赌的人指出说他作弊了，不但没给他钱，还打了起来。
    李亦春自然不承认，他非要拿回这100块钱，他是杀猪的，从小练就了一把傻力气。
    赌徒们昼伏夜出的，一般的赌徒跟酒鬼都是相辅相成的，个个都瘦得跟个麻杆儿似的。
    哪里受得了他的那种横冲直打，结果打的太厉害了，村民报了警。
    现在关押在派出所，如果不是他是初犯开，应该可以治安拘留了。
    李亦寒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靳花的气。
    如果不是靳花硬要陪在他身边，跑前跑后几乎都代替了护士，李亦春怎么会想到去岳父家帮忙收麦。
    靳花这样不管不顾，不仅让媳妇儿心存不满，也害了大哥。
    果然马所长的话是正确的，听党的话跟媳妇走，没错。
    心里难受，他拄着拐杖，走出院子，站在门前向下看去，
    看见场部门前大路上，一男一女在树荫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看起来相谈甚欢。
    他眼睛好，眯起来之后认出男的是史胜利，女的正是靳花。
    很长时间两人才从树荫底下走出来，一起去了场部。
    史胜利！
    李亦寒心里一个激灵。
    刚才他打电话的时候，杨所长好像说，他们之所以那么快的赶到，不是群众举报打搅斗殴，是因为有新窑煤矿的职工举报聚众赌博。
    史胜利就是新窖煤矿的职工。
    上一次就亲眼看见他同赌徒被请进了派出所，后来遇到他说自己只是偶尔路过，看了眼而已。
    心里有了疑惑，起身进了院子。
    杨所长答应他，如果说查出李亦春确实是初犯，也是受人教唆，交二十块钱的罚款，写个检查，可以让他领人。
    估计得第三天以后。
    人他肯定要去领，事情他也得查清楚。
    大哥李亦春他最了解了，他活了这把年纪了，不要说聚众赌博了，他压根儿就不会赌博。
    从来不会赌博的人，怎么能混入赌博的人群，还能赢那么多的钱。
    而且赢了钱，大家还都不给他，认为他耍赖。
    他都不会怎么耍赖。
    太奇怪了。

 第283章 心里憋得慌

    李亦寒协助派出所处理过很多聚众赌博的案件，他很清楚参与赌博的人一般都讲究的是愿赌服输。
    赌徒可以欠债，却不会不认账。
    扬烈梅放下手里的活就站了起来，眼泪扑簌簌地流下来：
    “二冬，你大哥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他知道怎么赌博呀，就去参与赌博。你可一定要给你大哥讨个公道。”
    李亦寒赶紧说：“大嫂你放心，葵花派出所的杨所长已经答应我了，这几天，正在派人调查。等我的脚能走路了，我就去派出所接大哥回来。最多三天，这三天他有吃有喝有住的。杨所长也答应我，这事先不给农场说。”
    “二冬，全都靠你了！真不知道你大哥是抽了哪门子的风，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赌博，还会跟人打架……。”
    扬烈梅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了，李亦寒越听心里越难受。可是他知道自己的伤势，现在确实走不动，而且派出所办案有流程的，就算他今天去，也不能把人捞出来。
    温小可高满红两个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杨烈梅。
    李亦寒实在是听着难受，干脆去了隔壁小屋，看到温小星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床上，一双长长的光腿晃来晃去的，看见他赶紧跳下床。
    “坐吧，坐吧”李亦寒扔掉手里的拐杖，顺腿在床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着狠地吸了一口。
    温小星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看着从李亦寒嘴里吐出的烟圈，小声安慰说：“姐夫，我们都知道大春哥是个老实人，也许是派出所抓错了人，说不定过几天就真相大白了呢。”
    李亦寒狠狠的抽了几口，吐出一长串的烟，看着那烟圈好像一条长龙慢慢的向空中腾升，才慢悠悠地说：“我已经问过杨所长了，他说事实已经清楚了，我大哥他就是聚众赌博，斗殴。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答应交20块钱的罚款，就放大哥出来，也不告诉农场，但是得写保证书，还得三天之后才能把人领出来。”
    “姐夫，我觉得大春哥一定是被人套路了，别人不知道，我们最清楚大春哥的为人了，他连扑克牌都不会打，怎么会赌博呢？”
    温小星出去见了点世面，也学会分析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亦沉稳的点着头：“现在生产队派出所都对赌博打架这类事件抓得很紧。聚众赌博的那些赌徒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是圈子里的人根本找不着。我觉得设计这个圈套的人，一定是我大哥的熟人。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大哥老实本分，从来跟人不争不抢的，谁会设这个圈套陷害他呢？”
    “对呀！我就听说我们农场有赌博的，却不知道到底谁是赌徒，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春哥一年才去老丈人家一次，怎么就能找得到呢？这里面绝对有名堂。”
    温小星喜欢看各类书籍，李亦寒稍微一提点，马上就顺着逻辑说下去。
    李亦寒抽完一支烟，将烟屁股放进木头做的烟灰缸里，表情凝重地站了起来，忘了拿拐杖，差点摔倒在地。
    他自己这么想，温小星也这么分析。
    更加确定了大哥的事情一定跟他有关。
    为什么跟他有关他还想不出眉目。
    也许是他平常对工作太过认真严厉，得罪了什么人。
    也许是他经常协助派出所工作，惩罚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人。
    又或许是别人眼红他，从部队转业回来直接进了场部机关，从事很有权威的工作。
    李亦寒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他想进屋看看麦宝，又不敢面对杨烈梅。
    转了一会儿，对跟在身后的温小星说：
    “你能陪我下去走走吗？去场部转转。”
    “当然。”温小星很崇拜李亦寒，也对场部工作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一口答应。
    “小可，我去单位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冲着屋里打了声招呼，拄着拐杖带着温小星一瘸一拐的去场部。
    出了院门看到母亲林巧儿，正在门口靠着墙站着，炎炎的太阳照在脸上，呈现出一片血红色。
    他皱起眉头问：“妈，你站在这儿干什么？这么热的太阳。”
    “还不是躲瘟神。”林巧儿直起身子，觉得头有点晕，下意识的扶了把墙才说：“二冬，你这两天赶紧抽出点时间，去找找常征。让他赶紧来把你妹妹接走，也不用说什么好话，我是一天都受不了了。”
    “她这两天不是没闹腾吗？”李亦寒看了眼林巧儿说：“如果她不闹腾，你好歹让她坐满月子呀，她身上的病还没好，孩子又那么弱。再者说了，哪儿有女人坐月子乱跑的？”
    “不闹腾？那是你没听见，她不敢大声闹腾，怕你听见。可是她闹腾我呀！嫌我做的饭少油没肉，嫌我给熬的米糊糊，稀了稠了的。我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份气。”
    林巧儿说话间泪花儿都喷了出来，眼睛看着有点浑浊，眼仁红丝丝的。：
    李亦寒没好气地说“可这都不是你惯的吗？从小到大，她想怎样就怎样，想怎么说你就怎么说你。人家都是当妈的教导女儿，到咱们家反了，成了当女儿的教导妈了。”
    林巧儿第1次垂下泡泡眼，苦涩涩地说：“二冬，妈知道错了，没有教导好女儿。可是现在妈实在受不了了，你就去找一找常征，哪怕给人家低个头，好歹让他把小秋接回去。让妈清闲几天也多活些时日。”
    “我下去办完事儿，有时间再说吧。”
    李亦寒看着林巧儿愁苦的脸，带着哭腔的声音，实在是压抑得慌。
    自己的妹妹把母亲逼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里真的是很难受。
    虽然他一直看不惯母亲的强势，听不惯她骂人的污言秽语，总归是自己的母亲。
    她已经五十多岁了，现在孙子都有了，实在不应该受这样的气。
    他看了眼一直站在旁边，低头不说话的温小星。
    用眼神示意，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门前那条小路，到了坡头。

 第284章 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坡头，温小星很有眼色地拿过拐杖，用自己的身体当做拐杖，支撑着李亦寒下坡。
    走到那陡峭处，自己先下去，然后将李亦寒背下去。
    平时不到二十分钟的路，两个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场部。
    进了场部大门儿，场长副场长书记都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什么。
    看见李亦寒进去，热情地围了过来嘘寒问暖的十分关切。
    党委书记亲自表态：
    “小李，这次抢收你功劳很大，看样子你脚上的伤还不是太好，我做主给你再放三天假。”
    王场长赶紧跟着说：“三天啊，对再给你放三天假。然后就该碾场了，你得来开拖拉机。”
    “一定一定。”李亦寒赶紧说：“感谢领导关爱，我一定参加碾场。”
    “领导你们忙，我去稽查科看看，取点东西。”
    李亦寒扶着温小星进了稽查科，稽查科的科员全都外出参加晒麦子的劳动了。
    他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又给杨所长打了过去。
    温小星第一次进场部的办公室，左看看右看看非常新奇。
    他虽然在农场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小时候也曾经星期天在场部院子里玩过。
    却从来没有进过任何一件的办公室，在他的心目中，能在场部上班的人都是农场有头有脸的人物。
    心里对李亦寒的崇敬之情又加了两份。
    “姐夫，在场部大院上班，一定非常神气吧。”
    农场有几千号人，场部直属单位也有七八个，能在场部大院上班的人。
    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十个人。
    姐夫真的很厉害。
    “有什么神气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李亦寒打完电话，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刮胡刀子，还有半盒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就是大办公室的小套间里，点起了一根烟。
    刚才他在电话里千套万套，终于从杨所长的嘴里套出了话。
    果然派出所去向阳生产队的山里抓赌的举报人，就是史胜利，他不但举报有人聚众赌博，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们才一举捣毁，只是他们本来只是去抓赌的，刚好碰上了聚众打架。
    所以便将所有的人全部抓进去。
    那些人一口咬定是李亦春招集的这次赌博，他耍赖赢了钱，大家不服气所以才打了起来。
    李亦寒知道史胜利和大哥并没有交集。
    李亦春比他大六岁，只上了几年学就辍学了，十几岁就被农场招收为工人。
    史胜利中学毕业就去煤矿当了工人，两人都不知道见面认不认识。
    他想不明白史胜利为什么这么做。
    “姐夫，下班了，我们是要回去呢，还是要去实验站？”
    常征家就住在实验站后面的山上，离场部三五里的路程。
    “自行车正好在这里，你带我去试验站吧。”
    李亦寒指着放在办公室1角的自行车。
    自行车是下暴雨那天，高满堂温小星给供销社送咸菜，寄放在这里的。
    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温小星推着自行车，李亦寒坐在后座。
    两人出了场部大门，远远的看见靳花英姿飒爽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包。
    看见温小星，高傲的头颅又往起抬了抬。
    两人擦身而过，靳花忽然看见后座上的李亦寒，马上笑逐颜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包说：“李队，你来啦，这是要去哪儿啊？你腿上的伤好了吗？我看看。”
    说完将文件夹夹在胳肢窝里，上前就去挽李亦寒的裤腿。
    “不用不用，花儿，早上我媳妇刚刚上完药。”
    李亦寒吓得差点从自行车后座掉了下来，他脸腾地红了眼神儿也躲闪起来。
    一个劲儿地催促温小星：“小星，快点走，最好在试验站下班之前赶到。”
    温小星也没往别处想，说了声：“姐夫你坐好！”
    一条大长腿从前面横梁跨了过去，双脚在地上一点，自行车稳稳地起步了。
    接着飞快地向前冲去，因为惯性的作用，李亦寒身子也跟着往前冲了冲，手里拿着个拐杖，差点打在了靳花的脸上。
    靳花气的冲着自行车后影说了句：“李队，你急着去投胎啊！”
    “投胎都投不了好人家！这么着急，一定是脸先着地。”话音刚落史胜利笑容可掬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
    “投不了好人家也比你强！”靳花瞅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昂首挺胸，还是英姿飒爽的回办公室。
    “比我强当然是比我强。警察同志，我跟你打听点儿事儿。李亦寒的哥哥是不是叫李亦春？他媳妇的娘家是不是在向阳生产队？就是离我们新窑煤矿不远的那个生产队？”
    史胜利点头哈腰，舔着个脸跟在靳花身后。
    “跟你有关系吗？”靳花停住脚步，转身眉眼上挑。
    “跟我当然是没关系了。不过跟李亦寒有关系啊！”史胜利满脸是谄媚之色。
    “有什么关系啊？他哥是他哥他是他。我说史胜利，你不好好去上班，净跟我说这些，淡盐没浆水的话，什么意思啊？”
    靳花不屑一顾地看着是胜利，满眼的和不屑以及挑衅。
    史胜利一点不在乎靳花的态度，继续满脸堆笑：
    “警察同志，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我哪有什么意思呀！这不我和李亦春是同学，昨天我上班的时候，正好看见派出所的人抓赌，他们从向阳生产队抓走了几个赌徒，我跟所长熟，听他说，其中有一个人叫李亦春。”
    “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我可告诉你，我们李队的哥哥，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绝对不会参与赌博！你以为谁跟你一样，见了赌博就钻进眼睛拔不出来了！”
    靳花说完转身走了，健美的背影都写着根本就不相信。
    史胜利脸上的笑变冷了。
    看着那健美的背影走出一段路，才喊了嗓子：“警察同志，我就是问问，你不是让我没事多跟你汇报汇报思想嘛，多检举揭发违法行为嘛。”
    靳花的脚步稍微慢了一点，但是没有停顿的向场部走去。
    进了办公室，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第285章 心里想着别人

    靳花打通了电话，不一会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也去实验站。
    史胜利在街道的另一头冷眼看着，嘴角扯起丝冷笑。
    他没有回家，也没回单位去上班。
    进了农机厂，不一会推着他的自行车出来。
    刚要跨上自行车，从大众食堂后院出来一辆独轮车，独轮车上装着满满两大筐白花花的馒头几铁通菜。
    这是专门给晒场加班的工人送的饭。
    送饭的师傅只顾推着车往前走，因为独龙车跟架子车自行车不一样，需要随时保持平衡。所以没看前面的路，就跟自行车撞在一起了。
    这师傅好不容易扭捏了半天，才把独轮车平衡住。
    史胜利两条大长腿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只见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自行车的前轮，一只手试着铃铛，这铃铛也不怎么响。
    便斜起眼睛竖起眉头，聚起满脸横肉，语气生硬的说：“你是怎么推的车，出门都不带眼睛的吗？看看我刚刚擦的自行车，车轮脏了不说，车铃都不响了。”
    送馒头的师傅眼睛紧紧的盯着车厢，生害怕那一箩筐的馒头倒出来，还有一铁桶的汤。
    他是个老实人，头上早已冒出了汗，听史胜利这么说，结结巴巴的说：“我的车子不好推，我刚才只看着推车子根本没看见你过来呀！”
    “没看见，你眼睛长的是出气的！哦，对了，我的脚还被撵了呢，哎呀，腿这也磕的疼。反正是你撞的，说，怎么办吧！”
    史胜利从自行车上下来，直直的挡在独轮车前面，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指着送饭的那师傅。
    气势汹汹！
    独轮车师傅眼睛左右看了好半天，才把车子往边上靠了靠，一半靠在食堂的院墙上。
    苦巴巴的看着他说：“你是从外面过来的，我是从里面出来的，你应该看着我才对呀。我的车子才刚刚出了大门，也没觉得撞上你了呀。你赶紧让开吧，我还要送饭呢，大家都等着呢！”
    “咣！”史胜利听送饭师傅这么一说，麻利的将自行车撑子往下一蹬，撇开自行车。
    上前指着那师傅就骂：“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呀？分明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好，我们两个现在去派出所，派出所的女警察正好在，我们是朋友，我这就去找她。”
    说完转身就要走！
    送饭师傅赶紧说：“算了算了，我还要急着送饭，等你把警察招来，饭菜都凉了。你说怎么办吧！”
    “对呀，你这么说话不是就好办了吗？我也不是那难缠的人，正好我要回家吃饭，吃完饭还要回煤矿上班，你也要去送饭。干脆，你给我5个馒头，一盒菜。我也就不用回家吃饭了直接去上夜班，对了，我饭盒都带着呢。”
    史胜利说完也不等送饭师傅发话，自己动手从馒头筐里拽起一块笼布，熟练地挑起五个大馒头包在里面。又拿来饭盒，掀开菜桶。
    装了一饭盒的菜。
    快速从自行车后座上拿起一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旧布包，将食物装了进去，固定在后座上。
    冲着送饭师傅说了句：“多看着点路啊！”骑上自行车飞快的跑了。
    送饭师傅看着远去的人影，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重新推起独轮车，嘴里嘟囔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好在因为是给晒麦场的加班人员送的饭菜，没有定量。
    李亦寒同温小星到了试验站，刚刚下班。
    远远的看见常征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一张脸黝黑黝黑的，穿着一件宽大的跨栏儿背心，宽松的裤子，一只脚趾头伸在外面的老布鞋。
    30出头的人，好像一个小老头，这次也比以前瘦了很多。
    看到了李亦寒，他脚步慢了慢，犹豫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李亦寒拄着拐杖，开门见山：“小常，我妹妹都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天了，你打算怎什么时候接她回去？”
    “她喜欢住娘家就坐=住着呗，她是个奶奶，回来我也服侍不下。”常征摸索着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皱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递给李亦寒。
    两人点上抽了一口。
    常征这才说：“二哥，你是自家人，我也不怕丢人。我实话对你说，小秋心里想着别人，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过日子。我养别人的儿子没关系，可媳妇总得对我好吧。现在是儿子是别人的，媳妇想的也是别人。这个日子咋过。”
    常征说话间蹲在了实验站外墙根下，抬起眼睛，抬头纹好像耕犁拉出来般的深刻。
    李亦寒想起妹妹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知道这个男人也很委屈很冤枉，可是李亦秋这么住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儿，首先林巧儿已经受不了了。
    他将拐杖交给温小星，也顺着墙根艰难的蹲下来，坐在了温小星帮他搬来的石头上。
    默默的跟着抽完一根烟说：“小常，我知道我的这个妹妹她脾气不好，可是你们已经结婚了。孩子的事你结婚前也是知道的，既然你已经接纳他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太计较了。这样吧，等小秋月子满了，你就把娘俩接回来吧。”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日子，但是你结婚不就是为了两人有关照吗？你也三十老几了，娶个媳妇不容易。”
    李亦寒好不容易将林巧儿教给他的话，和他自己想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常征已经抽了五根烟。
    他把第五根香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站起了身子靠着墙，眼睛看着天上飞过的苍鹰。
    终于下了决心说：“二哥，既然你亲自来说了，那就等小秋出了满月，我来接娘俩回去。”
    “不过二哥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接的，你回去再给小秋说说。既然已经跟我结婚了，就收心过日子吧。如果收不了心，那就离婚。”
    他说完，慢慢的走了，后背都透着苍凉。

 第286章 太窝囊了

    李亦寒扶着温小星艰难地站了起来。
    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想他李亦寒从来都是秉公办事，从来没对人说过软话，也没有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他觉得刚才就是低声下气的求人。
    他心里不是个滋味，温小星更觉得不舒服。
    温小星说：“姐夫，我觉得常征活得真窝囊！要换了我，我宁可打光棍也不替人养儿子！不娶心在别人身上的媳妇。”
    他看到过李亦秋张鹏的事儿，又看到李亦秋为了张鹏，不顾羞耻，不顾一切的疯狂行为。很为常征不值，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窝囊了，哪怕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这样啊。
    李亦寒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李亦秋是他的亲妹妹。
    说句心里话，这个妹妹待在家里，实在是搅的三家人都不得安稳。他当然是希望常征赶紧把人接走了。
    只好说：“小星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常征娶小秋，是他自己同意的。有钱难买他愿意”
    “现在他既然已经娶了小秋，他就得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关键是小秋姐到现在还跟别的男人来往！”
    温小星觉得李亦秋实实在在是他书里面看到的荡妇！行为实在是太放荡了！
    他想还好李亦秋长得不是太漂亮，如果长得有晓凤姐那么好看，还不成了狐狸精了。
    他有点想不明白，张鹏家里放着赵燕燕那么长得好对他好，家境又好的女孩。还惦记着外面李亦秋这样既不讲理长得又不好看还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
    也不知道图个什么！难不成图被女人找上门来丢人现眼么。
    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半路上碰到了匆匆赶来的靳花。
    她疯疯张张的下了自行车，顾不得将车子撑好，双手抓着温小星的胳膊，让他停下来。
    绕过他直接对后座上坐的李亦寒说：“李队，我都跟杨所长说好了，我们可以提前保释大春哥出末，明天我跟你去。”
    李亦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自己家里的事儿我自己会处理好。杨所长也跟我说好了，我后天早上就去接我大哥出来。”
    他现在是真的很怕这个靳花，怕她说出让人误会的话，做出让人误会的事儿来。
    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初为人父，媳妇又好，绝对不能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哪怕是让人误会的事情也不行。
    李亦寒着急要走，看温小星磨磨蹭蹭的，索性架着拐子下了自行车后座，自己往前走。
    温小星奇怪的推着自行车追上来：“姐夫，你急什么呀？不是说三天之后才去吗？哎，姐夫你走着还不如我用自行车驮着你呢。”
    李亦寒也不说话只管拄着拐杖往前走。
    心里对靳花除了反感还多了一分害怕。
    他倒不是害怕靳花这个人。而是害怕她在温小可姐弟俩面前做出让人误会的事儿，说出让人误会的话。
    靳花双手扶着自行车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知道自己这样追着赶着李亦寒确实是不对，但不是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既然爱情比生命的价高，她为爱又有什么错呢？
    可李亦寒的态度实在是让她难过。
    他这样唯恐躲之不及的样子，让她更坚定了一定要坚守自己的心的决定。
    她是体校毕业的，从小的训练和绝不服输的理念，养成了她凡事都要竭尽全力而为的习惯。
    李亦寒是她唯一动心的男人，她自然不能就此罢休。
    她在派出所上班，见过了很多为爱付出一切的人。
    她努力的把泪水咽回肚子，推着自行车追了上去。
    大着嗓门说：“李队，我话还没说完呢。杨所长说……。”
    “他说什么我自己会问的，小星，你倒是快点啊，急死人了！”
    李亦寒一个头两个大，媳妇还在坐月子，如果被她知道靳花要跟他一起去葵花派出所接大哥回来，一定不高兴。
    温小星是个聪明人，一向沉稳的姐夫的行为如此奇怪，他当然看出了一点端倪。
    只是他没有往深处想，因为毕竟靳花是万宝山农场唯一的女警察，是道德模范，女人们的榜样，男人们的向往。
    他赶紧骑上自行车，追至李亦寒身边，双脚撑在地上，等李亦寒再次坐上后座，这才双脚，往后一蹬。
    自行车还没起步，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就用双脚撑住地停了下来。
    抬起头满脸笑。
    “李亦寒，你这是去哪儿了？腿脚好点了吗？”
    虽然他举报了李亦春。
    李亦寒还是打招呼：“史胜利，是你啊！我去实验站找了下我妹夫，现在要回去。你去哪儿啊？”
    史胜利那双透着市侩闪着狡黠的眼睛，飞快的。刚刚追上来也停在旁边的靳花脸上扫过。
    稍微有点造作的说：“我刚才看咱警察同志，骑着自行车跑得那么快，以为有什么事发生呢，想着过来帮帮忙。”
    说完眼神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李亦寒侦察兵出身，这种眼神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悬在半空的心忽然就落到了肚子里
    用手拍了拍温小星的后背，说了声：“那你去问问她有没有需要你帮忙的，我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温小星又把双脚往后一蹬，自行车由慢到快飞速地走了。一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有事只管开口，我史胜利就是牺牲自己也会帮警察同志完成任务的。”
    “我完成完不成任务关你什么事儿？以后不要随便跟着我了！”
    靳花冲着史胜吼了句，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
    史胜利收起脸上的贱笑，嘴角扯起一丝邪恶的冷笑，骑上自行车也追了上去，边追边喊：“警察同志，我这不是尽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吗？对了警察同志，你还没吃饭吧？我这有馒头。”
    靳花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自行车，想到李亦寒刚才看见自己那种急着躲开的态度，一把捏住刹车把，停下来转问：“你带了饭菜？”
    史胜利赶紧收住自行车，指着后座上夹着的饭盒馒头：“有啊，我刚去食堂打的馒头，还有白菜炖肉，土豆丝。”
    靳花指了指前面说：“那我们骑快点，就去河坝那边吃。”
    “赶紧走啊！菜还热着呢！

 第287章 越想越内疚

    史胜利双脚点地，身子往前一窜，自行车嗖的跑了起来。
    j靳花紧随其后，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到了场部门前通往河坝的那条小路，也追上了温小星。
    温小星奇怪的看着两辆自行车，一前一后拐进了田间小路，向河坝方向跑去。
    奇怪的说：“这两人怎么在一起了？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啊！”
    李亦寒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心里、
    他无所谓地说：“也许他是帮着花儿去办什么案了。”
    “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去办案啊，我刚才听史胜利说什么馒头炖肉的，好像是去吃饭。”
    两人说话间到了场部门口，停下自行车。依旧把自行车寄放在派出所，温小星继续当李亦寒的半个拐杖，两人回到家。
    林巧儿还在大门外焦急的来回走动。
    温小星赶紧说：“姐夫，我得回家里去看看了。刚才我都听见牛姨骂骂咧咧的。”
    说完转身急匆匆地下去了。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一直在照顾坐月子的姐姐，也因为抢收时间，爸爸温新菊一直在单位值班。
    现在姐夫回来了，忙碌的人也都陆续回来了，姐姐身边不需要他太帮忙，他得回家陪几天爸爸，再过两几天他就要回省城了。
    李亦寒自己拄着拐杖靠着大门站好了，问林巧儿：“妈，你放心，我大哥没什么大事儿。等我明天把腿上脚上的纱布拆了，就去把他接回来。”
    “你哥的事儿你去解决吧，反正他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妈现在是被你妹妹愁的焦头烂额的。你妹妹身体那么差，到现在为止，血还没完全止住，小离身体也差，不是发烧就是拉肚子。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有你爸那个老不死的，整天也不知道躲去哪儿了，抢收都完了，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林巧儿靠着墙，眼珠子红红的，眼角还堆着眼屎。
    “我已经跟常征说好了，他说等小秋出了满月，就来接他们娘俩回去。妈，你就再忍几天吧。”
    李亦寒有点于心不忍，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递给林巧儿。
    “这两块钱拿着，给你买点鸡蛋。不是给小秋的是给你的。”
    说完进了自家院子，站在门楼下，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
    一阵一阵的疼。
    以前他只知道上班，解决工作中的问题，从来不知道自己家里问题这么多。
    他在家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只看见李占祥一面。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心已经不在家里的老爸，还在跟杨奶奶纠缠不休，还是为了躲清闲不想面对家里的烦心事。
    也不知道常征到时候会不会来接李亦秋母子。
    扬烈梅从屋里走出来，擦着红肿的眼睛，小声说：
    “二冬，我想回娘家去看看，问问你大哥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都不相信他会参与赌博，我不相信他会跟人打架。”
    李亦寒内疚地低下头说：“都是我不好，大嫂放心，三天之后我一定把大哥带回来。”
    “你大哥犯的是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三天之后你能把他带回来，就帮了大忙了。”扬烈梅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就是想不明白不甘心，所以想回娘家去看看。而且我娘家兄弟进了监狱，家里就剩我爸妈两个人，我也想回去看看。”
    “二冬，你媳妇是个好人，长得好看人也能干，你好好照顾她。还有麦宝实在太可爱了，等小可产假到了，我就帮你们看孩子，你放心我保证把他看的好好的。”
    扬烈梅心情不好，回小院关上门，独自阴郁起来。
    李亦寒越发觉得内疚不安！他进屋看了眼儿子，有点困难的洗了尿片，看温小可睡着了。
    悄悄的退了出去，在院子里拄着拐杖走来走去，越想心里越不安越想心里越着急。
    他坐在院中的小凳上，自己解开伤口上包着的纱布，看了看。
    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因为天热有的地方好像化了脓。
    而且脚上的伤好说，差不多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大腿上的伤口却有发炎的趋势。
    他看了一会儿，重新包扎好柱起拐杖出了门。
    一个小时之后，他来到了冯大爷篱笆院墙的破院子前，喊了声：“冯大爷……”
    冯大爷冯峻从破旧的窑洞里走了出来，穿了件破旧的对襟坎肩，笑呵呵地说：“二冬来了，稀客稀客，快进院里来。”
    他的两个孙子，冯报恩冯感恩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孩子都十四五岁，看着他憨憨地笑。
    李亦寒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看着院子到处晒的丸药，找了个闲凳子坐下来将拐杖放在旁边说：“冯大爷，我明天想去趟县城，可是腿上的伤口好像发炎了，你能给我点药吗。”
    冯大爷走了过来，看了看伤口，指着窑洞门口晒着的一堆药丸说：“感恩，把那个药丸给你二冬叔包上两包，再把屋里放着那膏药拿过来给他。”
    冯感恩很快将药包好膏药拿出来。
    冯大爷亲自帮李亦寒蒋膏药贴在伤口上，说：“这片膏药是蛇皮加几种中药熬成的，你那点伤口，明儿早上就会结痂。二冬，药钱我也不要，把你的猎枪借我用几天，我想进山一趟。”
    “猎枪借给你没问题，怕你会有危险。”
    李亦寒将几包药装进衣袋，几片膏药拿在手里柱起拐杖。
    他的赶紧回家，刚才他下来的时候听到岳父家传来激烈的吵闹声。
    冯大爷将他送到大门口说：“我的能耐你还不知道吗？我也就想是进山去抓几条蛇配个药，拿猎枪其实也就是给自己壮壮胆，吓唬吓唬老虎豹子野猪什么的。你放心吧，我带着两个孩子。”
    李亦寒想了想说：“一会儿你让感恩上来取吧。”
    冯大爷的本事他是真的领教过了！他虽然已经年过六旬，却是身体健壮，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每年的盛夏都要进山一趟，找些需要的草药，抓几条毒蛇。
    有时候甚至还能找些鹿角鹿茸，熊掌什么的。

 第288章 岳父家的战争

    冯大爷虽然厉害，可是万宝山山大林密沟深，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豺狼虎豹，还有许多的毒花毒草毒虫。
    真的很危险。
    “二冬，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打几岁起就跟毒蛇猛兽打交道，我知道轻重。再说我现在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我得把我知道的本事传给我的两个孙子，这俩孩子跟了我，得给他们留点儿什么吧。”
    冯大爷的两个孙子，是他曾经救过的两个孩子。
    这俩孩子是农场附近生产队社员的孩子。大约10年前，也是盛夏，家里的大人都下地收麦子了。
    两孩子一个6岁一个4岁，被关在家里。
    孩子玩性大，偷偷的溜出了家门儿，大的带着小，就进了万宝山。
    结果被蛇咬了，当时冯大爷正背着药娄在山间寻找草药。。
    他当时就将咬了孩子的那条蛇抓了起来，然后帮孩子解了蛇毒。
    孩子的父母感谢他，在知道他一辈子没有成亲后，执意将自己家的两个孩子过继给他当孙子。
    冯大爷知道那对夫妻已经有七个孩子了，这两个孩子是家里最小的，而且七个孩子，全都是男孩。
    家里非常贫穷，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两个孩子也聪明可爱，如果跟了他，在农场也能吃个商品粮。
    冯大爷在农场做护林员的工作，有工资。
    他又会配草药，会解蛇毒。
    条件比一般的家庭都好，养活两个孩子没什么问题。
    而且孩子跟了他也能去农场学校上学。
    所以他就把两个孩子带了回来，当做自己的孙子一样抚养。
    冯大爷对这两孩子是真好，这俩孩子也不错，学习好，放学回家就帮冯大爷做家务，跟着他配药。
    李亦寒当年没当兵之前，冯大爷最喜欢他，偶尔巡山的时候也会带着他。
    两人就是忘年交，虽然李亦寒称呼他为冯大爷，冯大爷硬是让自己的两个孙子喊李亦寒叔叔。
    李亦寒出了院子，三拐两拐拐上了回家的路，回头看着冯大爷还站在门口冲着他招手。
    想起了家里还有一个多余的手电，对他说：“对了冯大爷，我那里还有一个长筒手电，要装4节电池，能用好几天呢，是军用手电，给你进山用吧。嗯，你取猎枪的时候如果我不在，就让我媳妇给你找。”
    李亦寒拄着拐棍艰难的上坡，走到岳父家那层，擦着头上细密的汗珠停了下来。
    从岳父家的院子里传来激烈的吵闹起，明显的女声盖过男声，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抬头看见隔壁好几个院子门都开着，很多人站在大门口贴着耳朵听。
    觉得有点害臊，他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那些听墙根的人看见了，一个两个的溜回了自己家里。
    只有隔壁任奶奶，对着他招了招手。
    人站在自己院里头伸出大门外小声对他说：“亦寒，你快进去看看吧，这两天天天吵天天吵，半夜三更都在吵。吵得我都失眠了。”
    “小可还有十几天就该挪窝窝了，如果他们这么吵的话你可不能让小孩子来。”
    有讲究，女人生了孩子出了满月到四十天的时候要回娘家小住，美其名曰挪窝窝。
    李亦寒点头说：“知道了任奶奶，如果他们这样吵下去，我是不会让小可来的。”
    任奶奶放心的点头：“你快进去吧，我觉得你牛姨这些日子是疯了。”
    李亦寒推门进去。
    “咣当”一只粗瓷碗在他的脚下四分五裂，破碎的瓦点飞起来差点割伤他的脸。
    屋里传来了牛美丽愤怒的声音：“温新菊，你这个瘟神！别看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其实就是窝囊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温新菊底气不足的对抗。
    “我不可理喻？是你这个老瘟神不可理喻吧！当初我看你憨厚老实本分又有学问才跟了你，可你的学向都学了狗肚子里去了……”
    牛美丽的声音很大，语速很快，说话间又有一只陶瓷制品摔在了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牛美丽你疯了吗？这些碟子杯子都是用钱买的！”
    温新菊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有点破败的味道。
    “钱？你的钱很大吗？别以为你挣了两臭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温新菊，告诉你，老娘有的是人养活！”
    牛美丽继续摔着东西，李亦寒从瓷器的碎片上认出，是那张破旧的八仙桌上摆着的那套旧茶具。
    腮帮子都抽搐起来！岳父是个很讲究的人，虽然是过得并不富裕，但是这套茶具却是岳父的前岳父送给他的，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据说是清朝的。
    果然温新菊的声音都透着决望：“牛美丽，你简直粗俗不堪！不可理喻到了极致，这套茶杯，这套茶杯可是乾隆年间的！是官窑！”
    “我管你是官窑还是私窑。你那破玩意放在桌上看都没人看一眼，我用它喝水都觉得掉价，就你拿它当宝贝！温新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就是给你作伴儿也做了三五年了！你是怎么对我的？以前每个月工资全都上交，现在倒好了，每个月就给了十五六块钱？是不是你女儿教的？你女儿把自己家的事拿了，还要把咱家的事儿拿了不成？”
    牛美丽的声音很大，说话间还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头向着上面喊了起来。
    李亦寒深深的皱起了眉头！牛美丽这样明显的就是，说给头顶住的温小可听的。
    虽说是温小可确实给温新菊支招了，但他认为完全正确。
    温新菊听牛美丽骂他还带上了女儿，也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压低嗓门怒吼：“牛美丽，你给我闭嘴！如果你觉得我不好，你完全可以卷铺盖走人！这三五年来，我管你吃管你住，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也对得起你了，还给你女儿安排了工作！”
    “你怎么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能骂我儿子我女儿！他们都没招你惹你！”
    牛美丽一转眼看到了大门口冷眼相看的李亦寒，愣了！

 第289章 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牛美丽看见李亦寒，只是愣了一秒。
    她狠狠的拍了拍大腿，拉长嗓门“哎哟……”
    很久，才说：“亦寒，你来得正好！快看看你爸，你爸他不想过了！
    “他自打小星小可去了省城，就有了二心。工资工资不交完，下班下班不回家，看见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做的饭也不好好吃！
    “亦寒，你可得回去给小可好好说说，你们都已经结婚了，把你们自个的日子过好就行。娘家的事不要掺合了！难不成想让我跟你爸离婚，给你爸找个小的吗？”
    李亦寒冷着脸眨着眼，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平时除了工作之外本来话就少，岳父家的事当然不能按照工作上的那个流程来。
    但是听牛美丽这么说温小可，他觉得比说他自己还不舒服。
    “咳咳。”所以他清了清嗓门，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牛姨，我爸他都这么大年纪的了，又是有学问的人，他的事儿不用别人教吧。”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牛美丽炸了毛儿。
    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双手拍着两条大腿面，啪啪直响，打节奏似的，宛如林巧儿上身。
    嘴里念念有词：“李亦寒啊！你可是稽查队队长，是场里有头有脸的人。你可不能偏心啊！你不能跟温新菊一起欺负我！我一个女人家这把年纪了，又没工作，要是你们把我赶出去我可怎么活呀！”
    温新菊嘴唇哆嗦起来：“牛美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孩子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么多！是你整天找茬闹事，怎么反倒是我们赶你出去了？是你不想跟我好好过了好吗？”
    “我不想跟你好好过了，我为什么不想跟你好好过了，还不是你跟我有了另心！哦，我跟了你，给你做衣裳，给你做饭，伺候你，这么多年我就带了一个女儿，你女儿自行车，缝纫机都买全了，我女儿买个自行车就没钱了”
    “你偏心也不能这么偏心啊……？”
    牛美丽说话又快，声音又大。
    温新菊根本还不上嘴，急着他满头大汗，在院子里转圈，好几次手都拿上了墙根立着的铁掀想拍上去，可是实在是下不了手。
    李亦寒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了，他将拐杖立在墙面上，侧着身子靠着墙，站着冷眼相看，双手怀胸。
    一直听牛美丽足足骂了一个小时，骂的嗓子也哑了，哭的眼泪也干了。
    那些骂人的话翻来覆去说完了，先是断断续续后来停了下来，只坐在地上哽咽着，抽泣着。
    等她终于没有意思，又不好意思站起来的时候。
    李亦寒这才拿个拐杖，支撑着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牛美丽。
    “牛姨，本来你跟我爸之间的事，我这个做小辈的不该插手！可你们实在闹得太厉害了，王场长都来找我，让我管管。那我就说是我的看法。
    “爸，牛姨，你们两个都是受过挫折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要珍惜！牛姨，我爸这个人我知道，知书达理，一点坏心眼没有，他之所以把钱不给你交完，就是留了点私房钱。男人嘛出外总有个应酬。”
    李亦寒不说这些话还好，牛美丽已经停止了哭泣停止诉说，听他这么说。
    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李亦寒的鼻子大骂：“李亦寒，见过偏心的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你说他温新菊知书达理，难道我是蛮不讲理吗？他要留私房钱，那也不用留一半工资吧！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要是觉得我不好，你把你老丈人接到你们家去养呀！”
    李亦寒生气了：“牛姨，我刚才对你说话都是客气的！我现在不是稽查队队长，我现在是我爸的女婿，你们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吗？以前我爸每个月把工资全都交给你，给自己身上永远只留一块。以前小星还小，家里我奶奶年纪还不算太大，现在小星大了，我奶奶年纪也大了。小星要结婚，老人也要孝敬。我爸把工资全交给你，你连个自行车钱都没攒够，指望得上你吗？再说了，我爸这五年给你交了多少钱？他还有补助，小爱又挣工资。我爸这么多年给奶奶都没寄过一分钱，养儿防老，我奶奶养儿子有什么用？我爸他要不再给自己留点私房钱，万一哪天我奶奶揭天了，他估计连棺材都买不起吧！”
    “所以牛姨，差不多就得了！要是再闹腾，我真把我爸接我家去了，我爸还能帮我抱抱儿子呢。”
    李亦寒自带气场，现在他转换了工作模式，说话一副公事公办。
    牛美丽忽闪的一双眼睛，竟然不敢再说话了。
    她这段时间实在是憋疯了。
    以前不管怎么着，即便是跟温新菊怄气，只要她很主动肯低头，温新菊是绝对没脾气的。
    而且这五年来，家里的事全部由她做主，温新菊从来没有过问过。
    温新菊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全部上交，口袋里永远只留一块钱，这一块钱几乎永远在他的口袋里。
    她安排家里的生活，也是按照最低的标准，所以每个月下来也就花的超不过十块。
    剩下的二十块钱，便由她自由支配了。
    以前，女儿温小爱所有的吃穿花销，差不多都能从温小可那个傻瓜身上骗出来。
    所以她手里有足够的钱补贴娘家，自己吃点儿好的穿点儿好的。
    因为有温新菊这个靠山，她也没对以后的生活有过多的打算，手里并没有存多少钱。
    她以为就这样好好过下去了，等女儿找个女婿，她帮着看看孩子，就更惬意了。
    谁知现在温小可竟然学聪明了，女儿从温小可那里得不到好处，就来搜刮她。
    现在听女儿说已经跟张军确立了关系，可是花销太大了。
    她手里捏的那点儿钱，早就被要的八九不离十了。
    以前帮衬惯了的娘家人，现在对她也很不满意。
    温新菊竟然又不把工资全部交给她了，还专门给林业站的会计出纳都打过招呼，工资只有他自己才能领。

 第290章 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到手少了一半的工资，牛美丽本来心里就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才跟老光挂狗剩走得近了点。谁知温新菊这个男人竟然是个小心眼，这些天来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是吵是闹还是低声下气，都不理她。
    她这才觉得后怕，心里开始发慌。
    才开始天天闹，天天吵，想吓唬吓唬温新菊。
    牛美丽听李亦寒口气严厉，虽然明显的偏向温新菊，却都在理上
    他刚才还提起了王场长，场长就住在隔壁，场长都专门让李亦寒过来看了，如果继续再闹下去的话，真的也说不过去。
    所以她狠狠的擦了把眼睛，瞪了一眼着温新菊，丢下一句：“好好，你们俩厉害，合起来欺负我！”
    便进了屋子，怕狠狠的关上门，还从里面插了上
    “哎……”温新菊长长的叹了口气。
    “幸好小星出去了！”
    他觉得非常难为情，作为长辈，被女婿看到了最狼狈的一面。
    “爸，你这两天没看见麦宝吧？他又变了，头发黑油油的，两条腿蹬的那叫一个欢。你跟我上去看看？”
    温新菊知道自己已经进不了屋门了，也就跟着李亦寒去了上面。
    此时温小可已经睡醒，坐在床上抱着麦宝，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心里却惦记着扬烈梅。
    这个朴实无华的农村姑娘，自从嫁给李亦春，便安分守己，专心的伺候公婆照顾丈夫，干得是最粗的活吃的是最差的饭。
    她对过日子从无二心，即便是婆婆林巧儿对她视她如丫鬟，她也只是违背过一次，那就是坚决的将院子隔开。
    对丈夫李亦春更是温柔体贴，将他当做自己的天。
    现在李亦春被抓进了派出所，她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被抓进派出所那就是坏分子，会背负一辈子污点。
    她隐隐约约的觉得李亦春出事，似乎同李亦寒有关系，但是有什么关系却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
    她搜索了前世的记忆，前世李亦春并没有进过派出所，更没有做出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他只是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生活着，后来农场改制打破了铁饭碗，实行了土地承包制。
    所有的正式工人都下岗了，没有承包土地的农场职工，有一部分去外面打工了，有一部分留下来给承包了土地的人干活。
    他承包了几亩地，在没有退休之前，种的粮食只够一家人填饱肚子，穿的用的刚开始靠李亦寒的工资。因为李亦寒是国家干部，是留在农场机关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是拿着国家工资的人。
    可是后来家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林巧儿，李亦秋母子，李亦春夫妻，还有温小可的两个孩子。
    李占祥又失踪了，李亦寒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用。
    加上林巧儿，李亦秋身体都不好。
    后来便全靠温小可了。
    可以这么说，前世温小可的两个孩子，都是杨烈挴照顾大的。
    怎么样才能替杨烈梅分担点呢？
    “小可，爸来了。”李亦寒走了进来，他的那只伤脚已经可以轻轻踏在地上了。
    “爸，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厨房的菜窖里有昨天炖的鸡汤，让亦寒给你热一热。”温小可刚才隐隐约约的听到的下面的吵闹，不用说也猜到了几分。
    “爸，您坐，我去给你热鸡汤。”李亦寒拄着拐杖去了厨房。
    窑洞的好处，就是冬暖夏凉。
    窑洞做厨房的好处，就是夏天的青菜可以存放久一点。
    去年将院墙分开之后，李亦寒根据温小可的建议，在窑洞的最深处，挖了一个小小的菜窖，还用砖砌成。
    这样的话，夏天做的饭菜如果剩下了也可以存放几天。
    温小可坐月子熬的鸡汤，在这个菜窖中，放三五天不成问题。
    他从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菜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瓦罐，用一个干净的铁勺，将里面的肉块舀出一盘来，又倒了些汤，在锅里烧热之后加入白萝卜片。
    然后将蒸笼搭在锅上，放入几个馒头溜了起来。
    用中火炖了20分钟。
    这顿饭就算成了。
    将饭菜端在饭桌上，李亦寒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就在几个月之前，他还是个从不进厨房，油壶倒了都不会扶一把的人。
    短短的几个月之后的今天，他竟然能在二十分钟之内，将一顿饭摆上饭桌。
    真的是天才。
    温新菊吃了三个大馒头，将剩下的那点汤，都泡了馒头，吃干净。
    温小可心里难受极了。
    温新菊除了为人迂腐，死脑筋之外，真的是一个好爸爸。十几年前，他带着一双儿女来到万宝川农场，即当爸又当妈，千辛万苦的将一双儿女抚养长大。
    后来娶牛美丽，也是因为孩子都大了，不会再受后妈的气，而自己一个人实在过不过来。
    可是现在儿女都大了，他却生活得并不幸福。
    她这个做女儿的竟然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说实话，她打心底希望父母破镜重圆，可是，温新菊已经再婚好几年了，让他离婚，好像也没到那个程度。
    她开始忧心父母了。
    想想妈妈也是的，当初能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可见对温新菊的爱有多深。可是那么深的爱为什么把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和目的告诉他呢？
    三人吃完饭，温新菊抱了一会儿孩子，看看天色不早了，也就起身告辞回家。
    温小可挽留了一会儿，看他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也知道温新菊是个十分中规中矩的人，一般不会在外面过夜。
    也就随他去了。
    等温新菊走了，她不放心的对李亦寒说：“你去外面听听吧，都这会儿了，回去要是再闹的话，我爸他真受不了。”
    李亦寒答应着去了大门外，他正好要去外面想一想，要怎样跟温小可开口说。
    温小可坐月子一个月都快满了，他才在家里呆了几天时间现在又要外出了，实在不好意思张口。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这样优柔寡断，如果搁在以前，他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应该就是温小可说的男人的责任吧。

 第291章 挑衅失败

    李亦寒到了大门口，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明亮的月光照得整个万宝山农场明晃晃的。
    站在山顶可以看见，整个农场直属机关家属院的全景。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现在大家基本上都睡了，只有偶尔有一个房间里有灯光。
    农场大场院晒的麦子又被摞成了麦垛，已经碾过的麦秆，也被堆成了麦垛。
    麦垛中间还有几个年轻的孩子在追逐嬉闹，其中一个就是温小星。他现在相比以前开朗多了，这次回来不仅跟高满堂高满红一起玩，还约了很多同学一起玩。
    这些十八九岁的孩子，正是精力旺盛，喜欢玩闹的时候。
    爽朗的笑声山顶都能听见。
    李亦寒想到了自己的十九岁，在部队服役。
    其实战友们除了紧张的训练，也会在偶尔的时候嬉闹玩耍。
    只是可惜，他当时脑子里全都想的是怎么样训练，怎样才能完成一天的任务。
    从来没有参与过，。
    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没有过少年时光。
    “牛美丽，这个时候了你好歹把门儿开开，难道你让我在院子过夜吗？”
    “梆梆梆。”
    下面院子里低沉的声音以及轻微的敲门声，将李亦寒的思维拉了回来。
    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坡头的草丛前探出身子向下看去。
    下面岳父家的院子里，温新菊正焦急的在屋门口转来转去，不时的轻轻敲敲门，声音带着些许的哀求。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吱吜，温小爱房间的门开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碎花的确良半袖，垂感很好的白色长裤，时下很流行的塑料凉鞋。
    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条马尾，额头的刘海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卷成了卷儿。
    既洋气又秀美，还带着一丝妩媚。
    她手里拿着一包饼干，斜起眼睛看了看温新菊，挑起眉头不满的说：“我说你敲敲敲，嚷嚷嚷的，能不能让人安静安静！”
    “小爱，你妈她不开门！”温新菊愁苦地看着温小爱，指着紧闭的屋门。
    “她开不开门是自己自由，我说你不能到你女儿家住一晚吗？你女儿不是很好吗.不缺吃不缺穿的？”
    温小爱将一块饼干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一双眼睛挑衅的看着温新菊。
    前段时间，所有的职工都忙着抢收，她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张军。
    前两天放假，她没有被选中参加晒场的工作，原本是想。趁着三天假日同张军好好约会，给他做件衣裳，做点好吃的，然后看有没有时间两人一起去趟县城，见见张军的父母，看能不能把这件亲事先定下来。
    结果到现在为止，她根本没见到张军的人，广播站在轮休，去宿舍找，说他回家了。
    她心情差极了！
    本想着去县城找张军，两人拉拉扯扯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都得有个说法吧，可是想想她竟然不知道就算找到了张军家，她该说什么该怎么做。
    这些年来，她一直巴巴的跟在张军温小可身后，就像一个跟屁虫。
    现在终于好了，可以跟张军单独约会，两人之间也有了更实际的发展。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张军的心并没有完完全全放在她的身上。
    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到现在为止，根本没有明确表态。
    她威胁都不行，他只是嘴上答应，并没有配合行动。
    甚至从来一封信都没写给她，去年的时候，她跟着他去一趟县城，给他家买了很多的东西。
    但是张军只让她在家里呆了半个小时，给家里人介绍的时候说她没温小可的妹妹，就带她去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到现在为止，虽然她敢确定张军温小可并没有单独见面，也没有书信来往。但是她知道温小可在张军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自己，不管什么原因。
    她讨厌温小可，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
    当然也就捎带的恨起了温新菊，这个毫无情趣木纳的男人，这个自己叫了几年爸的男人。
    所以刚才听着他在院子里徘徊辗转这么长时间，就是不搭腔。就是因为这个臭男人，生了那么个讨厌的女儿，就该让他吃吃苦受受罪。
    看着温小爱忽然变得丑陋的脸，温新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孩长得乖巧嘴巴也甜，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将她看得比女儿都高。
    也就默默允许牛美丽很明显的偏心，将场里给他的最后一个招工指标，毫不犹豫的给了温小爱。
    可是没想到，自从去年没借到钱给她买自行车，她便在家里再也没有张口叫过他一声爸，平时根本不理他，实在没有事情的时候，也是白搭话。
    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高高在上的。
    难道真的如女儿所说，他只是牛美丽母女俩利用的工具，过河的桥。
    所以他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看着温小爱淡淡地说：“小爱，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女儿是有本事没错，对我好也没错，可是这里才是我的家，是农场分给我的房子，我为什么要去我女儿家住！”
    “你……”温小爱没想到一向，对她小心翼翼地的温新菊会说出这样冷硬的话来。
    她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好半天回过神儿来，将手里的饼干塞进嘴里狠狠的嚼着，一双眼睛高高的挑起来上下打量了温新菊，好半天才说：“都说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原来也不老实啊！怪不得我妈给你不开门呢，不开门就对了！”
    说完扭动腰身，向大门口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要伸手开门。
    温小星昂着头走了进来，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
    “哼”她扬起头。
    不就是在省城呆了几个月吧，拽什么拽牛什么牛！
    正要跨出大门槛，忽然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秀气的脸上透着机灵，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这不就是农场所有女子嘴里的风云人物，以前县城跑农场这趟车上的售票员，现在这趟车上的司机吗。
    他怎么会来家里呢！

 第292章 很寒心

    温小爱不知道武云飞同温小可姐弟的关系，但是她知道这个武云飞是个人物，朋友很多，办事能力也很强，就连农场几个有名的混混，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
    还叫他什么二哥呢。
    正思量间，武云飞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寒光，上前不由分说将她推进了院子。
    “干什么干什么？”温小爱吓得脸都白了，因为在被推进大门之前，她看到农场的那几个混混就站在大门两侧，眼里就闪着阴冷狡猾的光。
    虽然对武云飞不是很了解，农场的这几个小混混她可是很清楚。几个人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时常打架斗殴，虽然没有正式的工作却不缺钱花。
    大家有叫他们流氓的，二流子的，还有叫卢世宽的，意思是跟戏文里的纨绔子弟差不多。
    是农场人人都避之不及，也不敢招惹的人，他们进出派出所是常事，也就是大家所说的大法不犯小法不断，气坏了警察，难坏了法院的人。
    这样的人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武云飞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又换上了平时那种招牌式的微笑，指着屋门小声说：“我就是来看看小星，你还不赶紧让你妈开门，难不成想让我们撞开不成？”
    温小爱眼神躲躲闪闪的说：“我妈不开门，我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那好啊，我叫我外面的兄弟把门撞开，不过。我听说你是农场的第一美人儿，我怕他们吓着你，怕他们惦记上你，那样的话你跟张军估计就危险喽……”
    武云飞摇头晃脑，说的话轻飘飘的。
    却像炸雷一样，飘进了温小爱的耳朵里。
    上次跟张军去县城，回来的时候坐的这趟车，武云飞给他们借了车票钱。
    张军告诉她，武云飞在县城的朋友很多，农场的朋友也多，知青中多数都跟他是朋友。他可以替人摆平很多的事儿。
    应该是温小星找的他。
    这个人千万惹不起！
    不过温小星怎么和他混在一起？
    “我妈，我妈一定是睡着了，我去试试看。”
    温小爱战战兢兢的走到屋门口，看到身后跟着的武云飞，犹豫着抬起一只手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妈，是我，赶紧开门。”
    声音都有点颤抖。
    喊了几声，敲了几次门之后门开了，牛美丽走了出来。
    看到院子里的人，脸上浮起的笑容瞬间沉了下来，转身进了屋子。
    武云飞伸手将温小爱推去一边，
    跟着进了屋子随手关上门。
    屋外的温新菊早已经被温小星拽进了自己的小屋。
    温小爱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没敢说话，悄悄的溜进旁边自己的屋子。
    正屋里，牛美丽惊讶地睁大双眼，看着慢慢走近的武云飞，一根手指指着他问：“你……你是谁？要干什么？”
    她平时不怎么出门，也没坐过去县城的班车，所以只觉得武云飞面熟，并不知道他是谁。
    武云飞满脸邪笑，一只手似乎有意无意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匕首在手里把玩着。
    玩了一会儿抬起头，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起来，他冷冷的盯着牛美丽看了好半天才说：“牛姨是吧，我是小星小可的长辈，也是温新菊的故友。我就是想告诉你，想要好好过日子就好好的对温新菊，对我们小星小可，如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手里的这把刀子听不听话。”
    说完将刀子拿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用两根手指轻轻抚摸着泛着寒光的刀刃。
    牛美丽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脸都吓白了，眼睛看着外面哆哆嗦嗦的说：“我，我要去报派出所报案！”
    “报案？我怎么你了，谁看见了吗？报案可是要有人证物证的，你自个说了不算。”
    武云飞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将手里的匕首扔上扔下，左手扔右手的把玩着。
    玩半天忽然收起刀子，装进口的上前，一只手掐住牛美丽的下颚。
    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天就是个警告，怎么做你心里掂量吧！”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冲着小屋的温小星喊了句：“小星，我要上去看你姐，你姐夫，你跟我一起上去吗？”
    “去去，爸，我去我姐那儿了。今晚上就不回来了。”
    温小星窜出屋子，跟着武云飞走了。
    温新菊看着破旧的小屋，整整齐齐的小床被褥，还有屋门口挂着的熏蚊子的蒿草，从口袋里拿出洋火点着蒿草。
    他实在不想进屋看到牛美丽，反正儿子今天晚上不回家，不如就在这里吧。
    他忽然想自己真是傻，儿子不在的时候牛美丽找茬，他为什么不在这小屋里住呢？
    随即否定，这个院子是农场分给他的，他是家里的主人自然要住最好的房子。
    不过今天晚上先凑合着吧.
    温新菊住在儿子栖身的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窄小的床，几乎连他的双腿都伸不直，粗糙的墙上时不时地落下土坯。
    窗子上的玻璃也破了，没有窗帘。
    想到儿子平时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农场分给他的院子是这一排的标准院子，1室1厅的套间左右外加两个单间。
    以前，他自己住在套间里，儿子一间女儿一间。后来娶了牛美丽，温小爱坚持要自己有单独的住处。
    温小星就被搬到了这间小屋里，这间屋子才几平米，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小桌。
    以前儿子年纪还小，住在这里他也没多想过，后来女儿出嫁了，儿子就搬去了女儿的房间。
    可自从去年温小可回来，在家里住了几天之后，温小星重新搬回这间小屋，到现在也没搬出去过。
    这倒不是那间屋子给温小可留着，而是牛美丽把家里一些不用的东都堆在那个房间里，还说有时间了要把自己的母亲和侄女儿接来，住上些时日，温小星搬来搬去的麻烦。
    当时他也没多想，后来老岳母和侄女也都没来，儿子也去省城了。
    第一次睡在儿子的床上，心里的不满一点一点在脑子里回旋。
    儿子放完假回来快一个月了，牛美丽没做过一顿饭，没问过一句。
    到底是不亲啊！
    想他这些年来对温小爱视如己出，她现在工作稳定了，却对他是这样的态度。
    很寒心！

 第293章 悟出了个道理

    温新菊再儿子的小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俗话说儿要养的亲谷要种的深，看来以后还是要靠自己的一双儿女。
    套房内，牛美丽气呼呼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件正在缝补的衣裳，针都扎破了手指也浑然不觉。
    温小爱坐在床头，嗑着瓜子，很不屑地说：
    “妈，我说你就想开点吧！既然那个老东西又臭又硬，干脆我们俩自己过吧。我都已经转正了，如果跟张军的事儿成了，差不多年底就能结婚。等我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就帮我看孩子。”
    “跟你过？小爱，你都工作好几年了，一分钱都没给过妈，如果我离开了这个瘟神，还不得饿死！”
    牛美丽狠狠的将手里的衣裳扔在床脚。
    “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会让你饿死呢！现在我不给你给钱，不是有那个老东西吗？他的工资比王场长的还高，当然的花他的啦。”
    温小爱将手里剩下的瓜子拍在桌上。
    “我也想花他的，可是他现在学聪明了，一个月就给我16块钱，十六块钱够干什么呀，单是这个月你都要走了12块。”
    牛美丽不满的看着女儿。
    “钱钱钱钱钱钱，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了。”温小爱生气了，从床上站起来：“你这么爱钱，你干嘛要惹那个老东西啊？你干嘛从里面插着不给他开门，干嘛要跟那个老光棍眉来眼去！”
    “我不是想让他乖乖听话么，而且以前我都是这么对他的。”牛美丽眼里闪过道寒光，看着温小爱说：“老瘟神是个老实人，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一定是温小可那个死牛筋给出的主意。”
    “也不知道她跟那个班车司机什么关系？今儿个他差点拿刀子捅了我，吓死我了。”
    “都拿刀子啦？”温小爱吓得坐回床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牛美丽说：“我们要不要去派出所报案！我就不相信，新社会，还能由这帮无赖耍流氓。”
    “怎么报案啊！又没人看见，他也没伤妈？”牛美丽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咱们娘儿俩哪里惹得起这帮无赖。”
    温小爱点着头：“还真的惹不起，班车司机进咱家的时候，门口站着瘦猴和胖墩，这两人是在农场最坏最难缠的人，马所长见了都头疼。”
    “那我们怎么办？”牛美丽眼里露出一丝惊慌。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你要是觉得那老东西好就继续过，就权当哄他的钱花。要是受不了，就把他赶出去，咱娘两过呀。”
    温小爱又抓起两颗瓜子嗑了起来。
    “咱能把他赶出去？这可是农场分给人他的房子。”
    牛美丽瞪了女儿一眼，也抓起两颗瓜子磕了起来。
    “咋赶不出去？事在人为啊！我说妈，你要是想花钱，还舍不得他这个人，以后就贤惠点。慢慢哄着，把他那点钱再要回来。如果真不想过了，那也想办法哄得让他心甘情愿地净身出户。”
    温小爱吐出嘴里的瓜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心甘情愿净身出户？你觉得他能吗？就算他愿意，他的女儿儿子也不愿意啊！再说咱们也惹不起那班车师傅，好了，你赶紧去睡吧。净出些瞎主意。”
    牛美丽将温小爱推出了屋子。
    看着厨房边的那间小屋里灯黑了，心里忽然觉得恐慌和害怕。
    相比自己死去的前夫，温新菊算得上，要长相有长相要工资有工资。
    按理说自己也该知足了。
    可是，这几年，她的控制欲越来越强烈，除了控制人之外还想控制他的钱，更想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控制一双儿女。
    以前她真的做到了，可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无能为力。
    心情也就越来越烦躁脾气越来越大。
    那温新菊也不是原来那样逆来顺受的样子。
    她觉得正在慢慢失去什么东西。
    心里对温小可姐弟俩恨的牙痒痒的。
    决不能放过这姐弟俩！
    可是想起武云飞邪恶的目光寒光闪闪的刀子，又觉得无能为力。
    她在院子里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明亮的月亮再一次钻进了云层，这才回去睡觉。
    温新菊第二天早上醒来，推开门，去厨房端水洗脸。
    惊讶的看到案板上有两只煎蛋，两块油炸小馒头。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想来这是牛美丽给温小爱准备的早餐。
    他自己还是去食堂，买个窝窝头吧。
    刚刚端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的盆架上。牛美丽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根刚刚拔出来的已经剥了皮的小葱。
    她笑盈盈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温新菊洗脸，柔声细语的说：“老温，我给你煎了两个蛋，炸了个馒头，吃了再去上班。”
    “瞧瞧你脚上这双鞋，大拇指都露出来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帮你做了双布鞋，这就给你去拿。”
    温新菊拿着毛巾，看着牛美丽进了屋子，拿出一双浅口的布鞋放在他的脚下。
    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索性也没追问。
    默默的脱掉脚上的旧鞋子，穿上新鞋，然后进了厨房，吃了个煎蛋，拿着馒头去。
    牛美丽追在后面说：“下班早点回来，擀长面。”温新菊手里拿着油炸馒头，小葱边走边吃边。
    真是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牛美丽在嫁给他之前是温柔的善良的，温柔到每天上班之前都给他做好早饭送到单位门口，善良到多年如一日给他的一双儿女缝缝补补。
    可是结婚以后，他吃一顿可口的白米细面，就当是过年过节。
    一双儿女，再也没添过新衣裳。。
    为了维护家庭安定，他从来都没有怨言。可是事情的结果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现在他想明白了，即便是牛美丽以前一样温柔，体贴，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他只觉得自己很挫败，挚爱的前妻撇下一对儿女跟他离婚另嫁他人了。考验了几年的二婚妻子，不但图他的钱，还同以前的绯闻对象眉来眼去，当着他的面。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一个人过呢。

 第294章 不懂变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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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 新的希望

    温小星看见靳花上来，脚步慢了下来，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
    转身看了看正双手扶着他双肩往下走的李亦寒。
    无精打采地说：“姐夫，那个女警察是不是来送你去葵花公社的呀？如果她去的话我就不去了，我去帮我爸摘苹果。”
    他昨天就觉得这个靳花跟姐夫哪里不对头，心里不舒服了好长时间，后来想了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姐夫是个作风很正派，为人很正直的人。
    这才没说出来。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自己多疑了。
    李亦寒脚下一绊差点儿坐在地上，向前看，果然看见靳花从转弯的地方露出头来。
    心里的气一下涌上了头顶。
    心说这女人怎么回事，总是瞎掺合什么呀？日子刚过好了，媳妇刚对他温柔了。
    “我让她送我干什么？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工作上的事。小星，这个花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热情了，放心吧，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李亦寒心里非常的别扭，压在温小星肩膀上的力气就大了。
    两人走到山坡拐角处，靳花已经跑了上来，站在拐角底，捂着肚子喘着气：“李队，我迟来了一步，你都下来了。我来扶着你，我都跟马所长说好了，骑派出所的摩托车送你去葵花公社。”
    靳花说话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李亦寒在身上转了好多圈。
    温小星生气地扭过头去，他想干脆走开，可是李亦寒的双手还压在他的肩膀上。
    而且压的比刚才还重，他知道是提醒他不要走开。
    姐姐跟姐夫关系这么好，这个女人插在中间捣什么乱？
    他的后背都带上了劲儿。
    李亦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眼睛都没抬地说：“花儿，王场长给我放了十天假，书记又加了三天，我还在休假，怎么能动用公共资源呢。再说了，我去葵花公社，是我家的私事儿，我小舅子在家闲着，怎么能让你送我去呢？”
    “花，你的好意我领了。小星，我们走了！”
    李亦寒依旧扶着温小星的双肩，慢慢地下坡，看都没看靳花一眼。
    靳花看着艰难下去的背影，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长时间，用拳头狠狠的擦着擦眼睛，想到早上跟马所长借摩托车时，马所长说的话。
    紧紧的咬着嘴唇大踏步的向山下跑去。
    马所关开玩笑似的说：花，摩托车可以借给你，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同志，李队也结了婚，不要让人家小夫妻搞分裂。
    她腿长跑得快，不一会儿就追了上去
    跟在后面说：“李队，我都跟马所长张了口，就让我送你去吧。反正摩托车上能坐三个人，我把你们两个送到，接上人咱们回来刚好能坐下。”
    “花，我家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不用你帮忙。还有我告诉你，我大哥的事情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派出所也只是问问情况。你这样大张旗鼓，不是召告天下嘛。”
    李亦寒真生气了，眼神凌厉，声音很大。
    温小星都被吓得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吐了吐舌头。
    姐夫还真是威风，不看脸不看眼神。
    听着声音做了坏事的人绝对能吓破胆。
    “李队，我就是想帮帮你。也没别的意思。”
    靳花也被吓到了，她闪着一双大眼睛，非常的委屈，眼花又在眼眶里打转。
    她从来是个坚强的人，凡事都不认输，一条道会坚持到底。她这么大，都没怎么流过泪。
    但是，在知道了自己对李亦寒的心之后，好像都流了好几次泪了。
    她用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拳头紧紧的握起，用尽全身力气。
    想要阻止眼泪。
    眼泪根本不听指挥，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后来哗哗地流了下来。
    李亦寒看着靳花满脸的泪水，冷漠的收回凌厉的目光，将双手继续按在温小星的肩膀上说了句：“走。”
    靳花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渐渐低下去，一直到了场部门前的马路上。
    实在忍不住眼泪，便蹲下身子捂着脸，无声的干嚎了一会儿，待心中的怒气发泄完了，这才站起来，淡淡的擦了眼泪。
    目光追随着马路上温小星骑着自行车带着李亦寒远去。
    大踏步地下了坡。
    马所长经常教育他们，很多事情不是一夕两夕能办成的，得有长远的目标
    。而且只要主义正铁棒都能磨成针。
    她就不信，只要她按照自己的心愿坚持不懈，李亦寒会一直对她不动心？
    刚刚下到坡底，正要转进单位上班，院墙一侧闪过史胜利。
    他双腿跨在自行车上笑，手里拿着两个纸包的馒头，一小包咸菜。
    他用脚划着自行车过来，将馒头咸菜交到她手上，说了句：“我去上班了，顺便给你带点早饭。”
    便骑着自行车一溜烟儿地跑了。
    靳花刚才哭了一场，现在心情放松了这才想起还没吃早饭。
    看着手里白白的软呼呼的大馒头，深红润泽的萝卜条。
    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咕的响起来，她一口馒头一口萝卜条的。
    竟然非常好吃。
    尤其是萝卜条，咸中带着辣，辣中带着酸，酸中似乎还带着甜，嚼起来脆脆的，一点都不柔。
    真的好吃。
    她便把剩下的萝卜条拿进了派出所分给了几个同事。
    马所长尝了一口说：“这不就是李队媳妇腌的咸菜吗？我家每个月都得买二块钱的，吃馒头面条儿都好。”
    “李队媳妇儿泡的白菜也好吃，我妈就喜欢用它包包子。”
    “辣椒也不错。”
    “胡萝卜包心菜简直是绝了。”
    “李队媳妇做的孩子衣裳也不错，我家女儿那条裙子简直不离身，谁都不敢动。”
    一包萝卜条，竟然把派出所变成了夸奖温小可产品的表扬大会。
    靳花心里难受极了，她家不在农场，她自己住在单身宿舍，平时又不做饭，只在大灶打点吃的。
    她家里也没有孩子。
    根本不知道温小爱除了能抓药，还有这些本事。
    她有点不明白，不是都说男女平等，女人也顶半边天，女人为什么要会做这些。
    难不成像她这样干男人一样的工作，男人一样在食堂吃饭不好吗？
    心里又有了的希望。

 第296章 男人喜欢的女人是这个样子的

    靳花想，李亦寒把工作看得那么重，工作能力那么强，一定不喜欢自己媳妇，跟个家庭主妇一样，又是腌菜又是做衣裳的。
    她觉得一个女人，如果擅长做饭缝衣裳，一定跟家属一样，是不思进取，安于家庭现状的人。
    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稽查队队长。
    黯然的心开始复活了。
    她笑得灿烂无比，将手里仅剩的一根萝卜条放进嘴里狠狠的嚼着说：“李队可是事业型的，他媳妇儿那样好像有点儿……”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意思就是配不上。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会做饭会做衣服有多重要了。依我说呀，小李这小子，真的是积了八辈子的德，找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不行，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好的请我们吃一顿，就去食堂吃红烧肉。”
    “通过！”派出所的几个人，一致赞成。
    又开始讨论除了红烧肉还要吃点儿什么。
    马所长决定：“我来碗羊肉泡吧，你们随意。”
    大家七嘴八舌，靳花笑容消失了，神色黯淡的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这时候来了个报案的，说是自家媳妇跟老妈打起来了。
    老妈头破了，媳妇脸烂了
    又是一桩婆媳矛盾引起的案件，这类案件一般都需要一个女同志。
    不等马所长发话拿靳花起帽子站了起来。
    因为这对婆婆媳妇，隔三岔五地闹矛盾，都成了派出所的常客。
    马所长决定亲自前去。
    两人出了大门，马所长看了眼神情黯然的靳花，犹豫了下说：“花儿，小李现在跟媳妇关系挺好的，他一定不会让你送他去葵花公社。你说他去葵花公社干什么来着？好像是说派出所吧，是不是跟我们什么案件有关？”
    靳花吓了一跳。
    李亦寒不想让别人知道李亦春的事，尤其是场部工作的人。
    她早上借车的时候好像说漏嘴了。
    也没顾得上想好赶紧说：
    “没有没有，他只是想找杨所长，听说杨所长认识一个老中医，他想让帮着看看腿伤。”
    “哦这样啊。”马所长点了点头：“他不用摩托车最好了，这几天局领导检查工作，万一被查出了公车私用，我不好说呀！小李不是咱派出所的人。”
    “正好他也不用”靳花坐进摩托车车兜：“所长，其实借摩托车是是我的想法，我想李队腿上受了伤，葵花公社路又不好走。早上又没车。可是他坚决不用，说他自己的是私事，不能用公车。”
    “这才是李亦寒啊！”马所长将摩托车发动着，哈哈大笑着驰岀场部。
    靳花身子一颠，觉得眼泪又要流出来了，赶紧装着有尘土进眼睛揉了揉。
    温小可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杨烈梅正傻傻的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眼神飘忽不定。
    赶紧坐起来安慰她：
    “大嫂，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大哥是个本分人，应该不会参与赌博打架斗殴的。可能大姐电话里跟你没说清楚。亦寒已经去葵花派出所了，等回来就知道消息了。”
    扬烈梅愁眉苦脸：“小可，虽然我不相信你大哥参与赌博，打人的事，但是我娘常说，老实人才出大事儿呢！昨晚上我一夜都没睡着，现在眼皮儿总跳。”
    那倒是没错，老实人一来心眼小，二来见的世面少。缺乏判断事物的能力，被人一骗就中，别人随便几句话就信了。
    就像前世的自己！经商方面警惕性情商都很高，但是在感情方面简直就是个弱智。
    李亦春从小到大，很少跟别人打交道，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式的生活。
    虽然智力正常。
    温小可不知道再怎么安慰杨烈梅。
    扬烈梅也不想说话，她从缝纫机旁拿过一件童装，熟练的缝着扣子，锁着扣边。
    温小可看到她头发已经白了，她还不到30岁，心里酸酸的。
    因为坐月子，温小可不愿意干太多的活儿，怕伤了手。
    也只是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裁上一两件衣裳。
    所以活很少，扬烈梅不大一会便把手头的活全部干完，叠好用纸包起来，放在旁边的纸箱里。
    拿起一双鞋垫做了起来，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会胡思乱想。
    温小可拿过她做的鞋垫看了一眼，是那种最传统的，用花样按在上面用各色丝线做出来的。
    这双的图案是喜鹊报春。
    扬烈梅做的针线活非常精致，针脚匀称紧致，搭配的丝线颜色也十分和谐。
    做成的那只，花儿鲜艳，喜鹊活泼，白云飘飘。
    实在是很美。
    “大嫂，听说你能用各色布头拼凑马甲，你能不能帮咱麦宝做一件？”
    温小可看见很多小孩子穿着色花布拼凑的小马甲，非常的喜庆好看，在她小的时候，奶奶给她做过一件。
    好像是她从一岁穿到了七八岁上学。
    那种用各色布头拼出来的马甲，布头都是二左右的正方形，长方形，三角形还有梯形，，手巧的人拼凑出很多有趣的图案，即便是没有图案，都好像7色扳。
    这样的花马甲，本地人叫做花甲甲，穿起来既厚实又好看。
    不仅仅是儿童穿，老年人也会做斜襟的，好像古代比甲的样子。
    只是这种衣服实在太考验手艺和耐性了，她们这种年龄的女子，一边没有人会做也没那个耐心。
    “还用你说啊，我都已经在准备了。看我把这些小布头儿都摞起来了吗。”扬烈梅指着缝纫机脚下一个小纸盒，里面尽是那巴掌大的小布头。
    温小可低头点着小麦宝粉嫩润滑的小脸儿：“小宝宝听见了吗，你大妈妈要给你做一件花甲甲，你长大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你大妈妈呀！”
    小麦宝睁大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像听懂了。
    两人说话，扬烈梅暂时忘记了心里的苦。
    她也抱着小麦宝，满满的母爱。
    嘴里不停的说：“真是个可爱的宝宝，取了你们俩的优点，眼睛像你，鼻子像二冬。我得好好抱抱，听说多抱抱，长得好看的孩子，以后生的孩子也会好看。”

 第297章 趁机教导

    “好好抱，我巴不得有人多抱抱他，省下我。”有人夸儿子，温小可心里高兴，她舒服地躺在床上，跷起二郎腿双手枕在头下看着屋顶：“大嫂，我给老王大夫说好了，上班了就带你去让他给你瞧瞧，给你开点药调一调身子，等上一两年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前世的杨烈梅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却视她的一双儿女为己出。
    她年轻的时候忙着照顾温小可的一双儿女，伺候婆婆，还要照顾小姑李亦秋和他的儿子。
    并没有好好的为自己医治。
    重新活过，一定要在合适的时间，找好的大夫给她好好医治，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看什么呢，很费钱的。”扬烈梅亲着麦宝的小脸蛋，说：“我身体好，应该养两年就好了。上一次流产之后，李大夫说我应该等上两三年。””
    “可以两三年以后再要孩子，但是先得调养调养。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来出。而且你也不用为钱发愁，以后我们会挣很多钱的。”
    如果扬烈梅知道以后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一定会到处求医好好医治。
    她就是因为家境贫苦，一辈子过惯了苦日子，舍不得出钱看病。
    加上前世婆婆当家，也不为她出这个钱。
    现在，她会努力的赚钱，如果老王大夫看不好就去省城找妈妈，请她帮忙找专家医治。
    只要有一线希望绝对不能放弃。
    小麦宝已经会讨人喜欢了，只要被人抱起来，黑葡萄似的眼睛就会盯着人看，还会发出咯咯的笑声。
    他的衣服很多，差不多隔两天就会换一身，尿片也洗得很干净，浑身散发着诱人的奶香。。
    扬烈梅越抱越欢喜。
    温小可从枕头下的钱包里拿出20块钱递给她：“嫂子，这些天你又要去饲养场上班又要照顾我，辛苦了。这是我们这两个月赚的钱，你拿着等大哥回来之后，条烟买点茶叶。”
    “不要，他又不是干什么好事呢，给他买茶叶买烟。”扬烈梅生气地扭过头去。
    “大嫂，别这样非黑即白。我大哥为人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等他回来问明白了再说。总之你也不要像婆婆那样，遇到什么事就大哭大闹，你看看现在好了吗？公公整天不回家，晚上都不回来呢。”
    温小可硬是将钱塞进杨烈梅的口袋。
    李占祥在她刚坐月子的时候还过来转转看看麦宝，现在差不多有十几天都没见人了。
    不过这边来，也没听到隔壁有说话的声音。
    虽是晚节不保，也是林巧儿太强势的后果。
    “说起公公，我觉得他不对劲儿。”提起李占详，扬烈梅想起了什么，说：“我在饲养场帮了快一个月的忙了，我发现公公的工作并不重，也就是每天将那些待宰的猪牛羊捆起来，送到宰场。也不需要每天晚上都加班。可是他明明下班了，也没加班却不回家，我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婆婆太强势了，他回来做什么？回来不是被唠叨就是被骂。50多岁的人了，整天当着我们的面被骂的体无完肤，躲的的地方都没有，换你你回来？”
    扬烈梅看起来还不知道，温小可也不能明说。
    “这点我赞成，婆婆那个老妖婆，一天不骂人好像就活不了，骂来骂去，被自己亲生的女儿给制住了，世上这事儿真是怪，一物降一物，蜈蚣把蛇捉。”
    温小可趁机教导杨烈梅：
    “所以啊，我们要用别人的教训教训自己，不能跟婆婆学。凡事得讲道理，不能生气。”
    “是不能学，但是我听人家说娶的媳妇儿像婆婆，我真担心我以后会变成婆婆那样的人，被儿媳妇嫌弃。”
    “我们当然不能学她。我们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不能学那样封建愚昧的做法。”
    两人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扬烈梅熬了点小米粥，两个人随便吃点馒头菜。
    “呯”隔壁院子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似乎什么东西破碎了。
    两人面面相觑。
    “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扬烈梅老半天才捂着胸口站起来出去看。
    还能怎么回事，又是那母女俩闹起来了呗。
    温小可已经习惯了隔壁的操作，虽然今天的动作比平时都大，她也没当回事儿。
    给麦宝喂完奶之后，逗了一会儿孩子，躺在床上母子互相欣赏。
    扬烈梅小跑着进了屋子，急急地说：
    “今天真出事儿了，婆婆竟然打了小秋，小秋把电壶都砸了，电瓶胆碎了一院子。你说我敢不敢过去把那些碎渣扫干净。”
    “电壶都打碎了，那可真闹大了。”
    这个时代电壶就是家里的重家具大电器。
    一只好几块钱呢，被打碎了的那只，还是温小可结婚的时候医院同事，凑钱买的贺礼呢。
    电壶壳是铁皮，上面有着大红牡丹的喜庆图案，比一般的竹壳电壶容量大点
    林巧儿刚开始就据为己有了。她对这个电壶一向比较珍贵，每天都要擦屎擦得干干净净，每天一大早起来也会灌满满的开水。
    电壶平时就会放在她的窑洞里。
    李亦秋坐月子，为了方便，也为了有热水给孩子用，才拿去李亦秋房间的。
    可怜的暖壶，就这么走完了一辈子。
    “我说你暂时还是别过去了，过去也是挨一顿骂，还找个不自在。俗话说恶人还恶人治，娘俩狗咬狗一嘴毛，窝里斗去吧。”
    温小可继续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指了指麦宝那边的空地方：“大嫂，今晚你也别过去了。就跟我睡一起吧，说不定一会儿大哥就回来了。”
    扬烈梅点了点头躺在孩子那边。
    两人虽然都躺下了耳朵竖得听着隔壁的动静。
    扬烈梅起身将门打开以便听得更清楚。
    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
    “小秋，你就饶了妈吧。一个下午我都给你熬了三遍稀饭了，你这个不合口，那个不合口的，难不成要我把我身上的老肉刮下来给你熬汤吗？你还把电壶都打了，你知道那电弧是你二哥结婚的时候别人送的，六块钱呢！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

 第298章 教育的失误

    林巧儿尖利刻薄的声音很清楚的传来。
    “听，听，又开始了。”扬烈梅挑了挑眉头了。
    温小可嗯了声吗，两人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喊什么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熬那清汤寡水的米汤，喝得我一点奶水都没有，看看小离这个样子，他能长大吗？你还打我。”
    李亦秋嗓子又涩又哑，应该是感冒还是上火了带着鼻息。
    林巧儿也不示弱，站在院子里喊：“我哪里打你了？就是推了一下。你嫌我熬的米汤稀汤寡水，你倒是把鸡呀肉的拿回来呀。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呢，你二嫂给你送了一只鸡都吃完了。”
    “你不知道去买吗？”
    “你不知道买东西是要有钱的？你都是结婚的人了，整天待在娘家，吃娘家的穿娘家的，还闹的娘家妈不得安生，谁家有你这样的女儿。”
    娘儿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扬烈梅温小可不时的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温小可这个时候才觉得重新活过，换一种方式，真的轻松了很多。
    前世，李亦秋是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回娘家的。
    她回来的时候，温小可差不多月子快坐满了，说起她坐月子，真的是眼泪能流到现在。
    林巧儿对外说是伺候她坐月子，其实就是每天早晚给她熬两次稀饭，不对，应该叫做米汤，因为里面只有几粒米。
    吃的还是黄面饼子，一点菜都没有，更不要说油了。
    这都不说，还每天骂骂咧咧的端碗米汤过来骂一句，端个饼子过来骂一句，孩子的尿片也不洗。
    李亦寒因为正是农忙时节一个月没见面。
    还是扬烈梅从饲养场食堂给她弄了几个白面馒头，煮了几只鸡蛋偷偷带回来的。
    可是李亦秋回来后，林巧儿又是买鸡，又是买鸡蛋，又是买小米，又是买白面。
    一天六顿饭的伺候着。
    李亦秋吃得好被人伺候的好，心情不好的时候骂骂她跟杨烈梅。
    温小可那时候整天以泪洗面，看着身边瘦弱的儿子，越看越怨恨，越看越生气。
    她便天天盼着温小爱来，带来张军温暖的话。
    那是她的精神支柱，也就是那个时候，已经埋下了以后要离开这个家的想法。
    吵架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从刚开始的你一句我一句，变成了林巧儿骂一句，李亦秋摔件东西。
    东西有电壶，筷子勺子碗，便成了笤帚枕头床单衣服。
    结束语是这样的。
    林巧儿：“知道这样，我还不如生下就把你用被子捂死。”
    李亦秋：“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你肚子里就蹬腿去了呢！”
    温小可扬烈梅由刚开始的幸灾乐祸，眼神交流心得，变成了现在的相对无语。
    亲亲的母女俩，闹成这个样子，甚至恶言相对。
    也没谁了。
    前世的情况并不是这个样子，因为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以为就是常征的。
    李亦秋同常征结婚，林巧儿并没有哀求，也没有许诺那么多的嫁妆。
    虽然李亦秋满月就被送了回来。
    常征只是说李亦秋太难伺候，婆婆伺候不了。
    所以林巧儿并没有这么大的怨气，一直都伺候得很好。
    两人谁也没说话，心里都有一种情愫涌动。
    温小可想的是：惯子如杀子，如果林巧儿想好好教导李亦秋，让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又或许，林巧儿自己脾气好一点，不是那么见谁骂谁。污言秽语会随口就来，李亦秋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言传身教的结果，教育的失误。
    扬烈梅想的是：报应终于来了！俗话说得好十年看婆，十年看媳。既然女儿都能这么对亲妈，她这个当媳妇的。以后也不用怕这个恶婆婆了。
    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扬烈梅出去院子里转了圈，检查大门插好没有，准备了一点干净的尿布放在床边。
    便上床准备拉灯睡觉。
    “棒棒棒。”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李亦寒回来了？
    扬烈梅马上下床吸着鞋子就跑了出去，温小可也坐了起来。
    葵花公社到农场的路并不远，但是全部是弯弯曲曲陡陡陡峭的山路，骑自行车得两个多小时。
    如果事情处理的顺利，按理说，现在应该差不多回来了。
    心里忐忑起来。
    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跟李亦寒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总觉得是有一定关系的。
    结果进来的却并不是李亦寒，而是李占祥。
    他并不知道李亦春的事，他的手里提着两只鹌鹑，布包里大概五六个鸡蛋。
    温小可赶紧在床上坐好坐正，看着床头放着的鸡蛋问：“爸，你这些天是不是去晒场了？怎么都没看到你？”
    她是明知故问，扬烈梅都说了他就在饲养厂上班。
    “我忙，我自己干完活，还帮着你大嫂把大春的活干完，实在累的不行就在饲养场吃，在饲养场睡了。”
    李占祥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时的看向杨烈梅，心虚之意溢于眼中。
    真是说谎都不带打底稿的。
    温小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似乎有意无意的说：“爸，听说你也没回家，也没看看你孙子。你亲孙子还好，你外孙可不怎么好啊，我听说小秋没奶，孩子就靠吃点米糊糊，经常拉肚子。你跟杨奶奶在一起，怎么不把她家奶羊拉下来呀？我可是给他们说过的定羊奶，都答应了的。”
    “我，我不知道。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就说。”李占祥这眼神有点躲闪。
    “扬奶奶没跟你说过吗？那你得去好好问问她，可是她亲口答应的呢。”
    温小可微微眯起眼睛，虽然带着小眼神儿却有点凌厉。
    李占祥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赶紧装着看小麦宝，又转脸问杨烈梅：“你这两天怎么没来替大春上班？你不来，场长说算请假的，请假可就没工资了。”
    “爸，大春他出事儿了……。”
    扬烈梅老实，也没往别处想，又流了一股眼泪将李亦三省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春都会赌博了，会打人了？”李占祥听完十分震惊。

 第299章 第一次被儿媳妇说

    “爸，你都可以不回家了，大哥的事儿有什么不能发生的。我说爸，你好歹是一家之主，就算我妈她再怎么不好，你女儿还在家里坐月子呢，你都不管了？”
    温小可虽然同情公公在家里的地位，也能理解他在外面寻求温暖的行为。
    但是这也不管不顾，就过分了！
    老婆不好可以离，但是孩子怎么都是责任吧。何况他在孩子的成长中，就没有起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更不要说教育的义务了。
    “这个，小可，你也知道不是爸不回家，是你妈她实在太厉害了。我，我现在听到她骂人我就头疼，就心慌，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李占祥看着小孙子满月的小圆脸，低着头喃喃道。
    他其实有几个晚上是回来的，白天下班也回来过，是到了门口听见妻女，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对骂。
    真的是不想进门，所以又回去饲养场吃食堂住宿社。
    这段时间他是真的没去杨奶奶家，但是他在饲养场住的时候，杨奶奶一直在。
    两人因为这段时间杨烈梅在饲养厂上班，没说几句话，所以他并不知道那样的事情。
    “爸，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跟我妈都过了几十年了，我妈好不好，另当别论！但是现在小秋出了这档子事，你得在前面兜着着呀。”
    “你不回家，我妈跟小秋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气坏了我妈的身子，小秋也坐不好月子，孩子也没养起来。还影响到了我，我大嫂回家门都不敢出了。”
    温小可直言直语，一点都不留情面。
    李占祥头上的汗都快蒸发起来了，他坐立不宁。
    尴尬的一直用手抹着头上的汗珠。
    温小可看差不多了，语气缓和下来：
    “爸，我这人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你也别介意。我妈呀虽然强势，嘴巴不饶人。但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事儿女人做不了。”
    “你妈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在咱们家你妈什么都能做，我才什么都做不了。”
    李占祥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爸，你做不了饭，洗不了衣服。还不能去帮着买只鸡，买个猪蹄，不能帮着请个大夫给你外孙儿看看，不能给你外孙找点奶？就奶羊这事儿，绝对能办到吧。还有，别看小秋厉害，只要你吼上一嗓子，她绝对害怕。”
    温小可前世生了儿子，没有奶，可怜的孩子，只能吃面糊糊，婆婆天天骂骂咧咧。
    所以还没生孩子之前，她早早做了打算，本来想买头奶羊养来着，地方有限，又没闲人。
    所以早早就跟杨奶奶商量好了，扬吉安是满口答应，如果需要马上把羊牵下来。
    最不行也保证一天二斤羊奶吗，定钱都给了。
    可是，她因为心情好月子里吃的也好奶水很足
    这段时间大家又都很忙，将这事忘了，情有可原。
    但是李占祥是孩子的亲姥爷，李亦秋的亲爸，就跟杨奶奶之间有那么一层深奥的关系。
    怎么会做不到呢？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我就是想孩子了过来看看。夜深了，我过去了。”
    李占祥第一次被儿媳妇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知道女儿没奶，外孙子瘦的跟个小黑蚂蚁。可是就没想起来，给女儿给外孙子找点儿奶喝。
    老二媳妇说的对，他完全可以把奶羊拉回来，最起码完全可以每天讨上两碗羊奶。
    也可以给厂长说说，再把肉送往肉脯之前，给他留俩猪蹄儿，不但可以便宜两毛钱，还可以发工资的时候从工资里扣。
    他逃也似的出了门，走到那棵老树下，掏出烟锅，装上一锅烟丝，早之后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
    就想起了三个孩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
    小时候，他的三个孩子都可爱，哪里像现在长大了一人一个事。
    儿媳妇说得对，他好像真的没怎么管过三个孩子，上学工作结婚都没管过。
    一锅烟抽完，觉得气还没送，还没胆量去敲门。
    又装了一锅。
    刚点着抽了一口门吱扭一声开了。林巧儿蓬头垢面的头探了出来。
    他赶紧把烟锅藏在身后，往树后挪了挪。
    林巧儿吸着一双自己编织的凉草鞋，跨出了门槛。
    她眼睛看向饲养场那边的小路，然后又扭过头去看看另一边的。
    嘴里嘟囔着：“老不死的，今个晚上看来又不回来了，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说完失望的转身。
    背影瘦小。
    李占祥下意识的拿过烟锅狠狠的扎了一口，扎的太狠太急呛了一口咳了起来。
    “老不死的……”林巧儿猛地转身，眼里竟然闪过一道亮光。
    她走到大树下，看着蹲在树后抽烟的李占祥。
    指着他就骂：“老不死的，你回来不进门，蹲这想吓死人啊！亏得是我，要是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出了鬼呢。”
    “我刚才就回来了，正想进门来着，你们娘俩骂翻了天，我哪敢回来。”
    李占祥狠狠的扎了几口，站起来，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收好烟带烟锅。
    “你个老不死的，你听见我们两个骂，还不进来劝开！在这里躲清闲。”
    林巧儿看着月光下自家老头苍老的脸，想起自己的委屈，浑浊的眼泪就顺着眼眶流露出来。
    冲出了眼屎。
    她转身进了院子，后背都佝偻起来。
    李占祥觉得心里很堵，他跟了进去随手插上门。
    听到女儿房间传出婴儿绵羊般咩咩的哭声，他低了头快步进了窑洞。
    “李占祥，老不死的鬼！一天到晚连门儿都不进，把女儿丢给我，还有外孙子，你女儿还不知好歹，今天这不好明天那不好的。我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跟了你这么个窝囊鬼……。”
    李占祥回来了，林巧儿坐在炕头，她双眼无神，习惯性絮絮叨叨骂了起来，越骂越难听，越骂越委屈。
    可是眼泪已经流尽了。
    李占祥脱掉鞋子上了炕，身子默默的蜷缩进炕脚，忍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坐了起来。
    抓过烟锅烟袋，装满一锅点着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浓浓的旱烟味儿在窑洞里弥漫，好在夏天，窑洞门不关。
    林巧儿已经觉得很呛鼻了。

 第300章 老两口的战争

    窑洞门开着，旱烟味得很呛鼻了。
    林巧儿心里更来气，她反过来倒过去，几乎将李占祥祖宗八代都骂的翻了个。
    差不多骂了有一个钟头，实在骂的没意思了，心好像也没刚才那么堵了，甩掉鞋子转上炕。
    无神的眼睛看着，熏的黑乎乎的窖洞顶。
    李占祥这才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锅倒过来，在窗台上磕了磕，同烟袋缠在一起，放在窗台上。
    他小心谨慎地躺了下来，靠着窗台这边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一颗心就像15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以前他可没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以前他受不了老婆强势的态度，听不得口无遮拦的骂人。
    但是他只是不愿意听，听起来需要忍着，虽然也提心吊胆，胆颤心惊的。
    却不像今天这样不安，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不放，怪难受的。
    最近两年来，他第1次没在难受的时候，想起过温柔的善解人意的杨奶奶。
    空气安静的只听见两人压抑的呼吸。
    终于李占祥闷闷的说：
    “小秋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讲理。”
    林巧儿刚才躺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李亦寒的警告，他说自己真的这样骂下去会变成孤家寡人。
    正想着服个软。
    听李占祥说话，赶紧接茬：
    “哎，谁说不是呢？她小时候那么乖。”
    李占祥没想到一向强悍的老妻，竟然没继续骂他，还接着他的话说。
    想了想又说：
    “孩子不是人家常征的，咱也说不起话。咱尽最大的能力，让小秋身子缓好，别的事以后再说，你也别跟她硬碰硬，总归是咱的女儿。”
    林巧儿侧脸白了他一眼：“我也想尽量，我也不想硬碰硬。这事儿传出去多丢人，可是你女儿不行啊。她要跟老二媳妇比。人家老二媳妇又没有做丢人现眼的事儿，人家的鸡，肉都是娘家亲戚带来的。”
    李占祥长长的叹了口气：“小秋这孩子从小到大霸道惯了，也怪我们惯的太厉害了，从来由着她的性子。”
    “我生她的时候，老大都快10岁了，我那时候忙，又要给你们做饭，要操持家务，闲下来还想进山搞点副业……”
    老两口不知道多少年以来第一次谈起家里的三个儿女。
    李占祥很伤感：“都是你那时候跟我妈水火不容，把几个孩子丢在家里，非要出去，结果还差点挨批斗。你回家以后，跟我妈天天吵吵闹闹，孩子受了影响。”
    李占祥终于敢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也是因为刚才说了许多，说痛快了。
    如果不提他妈还好，提起他妈，林巧儿又炸了。
    她腾的坐了起来，半跪在炕上，指着李占祥开口骂：“老不死的，不提你那个死鬼老妈还好，提起你那个死鬼老妈，我脚下的黑血都往头顶冒。”
    “当年我嫁进你家的时候，你妈是怎么折腾我的……要不是解放了新社会了，我估计早被你妈给折磨死了”
    林巧儿一股脑的将成糜子谷子的事儿全都倒出来了，也把当小媳妇受婆婆的气，那种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李占祥再次心惊肉跳，他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听林巧儿没完没了的咒骂已经过世的老娘，再也忍不住怒火了。
    快60岁的人，差点从炕上跳了起来。
    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伸出的手都在颤抖。
    姿势保持了大概一分多钟，才结结巴巴的说：“林巧儿，你骂我我忍了，可是你骂我妈就不行！我妈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你想让她老人家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吗？”
    林巧儿刚才一时图嘴快，骂完自己也后怕起来，毕竟婆婆都死了那么多年。
    她眼神畏缩起来，悄没声息的坐回炕上，悄悄躺下来。
    紧紧的闭上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极了，过了好长时间，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
    李占祥还保持着刚才气愤之极的姿势，她赶紧又闭上眼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听到李占祥下了炕，走了出去，不一会门口的墙根下传来擦洋火的声音。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隔壁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杨烈梅的声音。
    李占祥端着烟锅，一路小跑去开门。
    回来的果然是李亦春，多日不见，他的头发又乱又长，胡子拉碴的。
    衣裳也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大拇脚趾头都露在外面。脸上还有伤。
    他的身后站着李亦寒。
    “哥，夜深了，你赶紧去睡吧。”
    李亦寒冲着院内的，李占祥林巧儿挤了挤眼睛。
    推着李亦春进了隔壁，顺便打了个招呼：“嫂子，我把我哥带回来了，放心吧没事，派出所搞错了。”
    他看着两扇大门关上，才转身，小声叮嘱：“明天谁也不要问，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林巧儿张嘴刚想问什么，李亦寒严厉的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去睡。”
    林巧儿转身回窑洞了，李占祥关好大门擦上门闩，又蹲在场下出了一锅烟，这才磕了磕烟锅，进了窑洞。
    也没拉灯，摸黑上了炕，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没声息地躺在窗户下。
    李亦寒一直在大门外，听着两家院子都没动静，才进了自家门。
    他在屋门口抽了一根烟，又将双脚在地上跺了跺，这才推开门进去。
    也没直接进卧室，而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这才掀开门帘。
    卧室的灯开着，小麦宝已经睡着了，此时两只小手放在头边，做投降状，两只小腿儿弯成两个圈。
    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一只大青蛙，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夹被。
    可爱到移不开眼睛。
    温小可半侧着身，胳膊支撑在枕头上，眼睛悠悠的看着他。
    他站在床前，低头看了一会儿子，问了句：“没睡觉，等我吗？”
    “不是等你，是隔壁太闹腾了。先是你妹跟你妈闹，然后你爸跟你妈闹。我这听的人都受不了，真不知道当事人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
    温小可说完躺了下来，只是一墙之隔，隔壁那么大的声音，她想不听都不行啊。

 第301章 参与赌博的原因

    听着隔壁的吵闹声，李亦寒端了一盆水，坐在床头泡脚。
    无可奈何的说：“真不知道他们天天闹，闹来闹去有什么结果。”
    温小可看着顶棚说：“大哥没事儿吧？”
    “没什么大事儿。说起来大哥实在是太老实了，就那么被别人忽悠着去参加了赌博。”
    李亦寒洗完了脚躺在床上，将李亦春的事说了一遍。
    李亦春这次被派去县医院照顾受伤的李亦寒，是他第1次在县城待那么长。
    刚开始他是好好照顾李亦寒的。
    可是后来靳花去了，打水打饭，需要喊护士的活儿都被她抢去了，李亦春便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觉得很没意思。
    他在医院认识了两个陪护的男人，说自己是向阳生产队的，还说跟他的岳父很熟。
    他便想去岳父家看看，反正小舅子现在正坐监狱，女婿去丈母娘家，很受待见。
    他也在医院呆着有点烦。
    两个陪护的人说，家里的病人正好要出院，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到了老丈人家，正好是晚上。
    有几个小舅子一起赌博的人，趁着晚上来家里讨债了。
    岳父家一穷二白，肚子都填不饱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抵债。那些人便要将家里唯一的一头牲口也就是老驴拉走。
    岳父岳母家独自住了一个山头，深更半夜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是喊死也没人听得见啊。
    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自个儿的女婿来了。
    便好像找到了救星。
    李亦春只得硬着头皮同赌徒讲理，也只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小舅子欠的债，就该等小舅子回来了再解决。
    那些人说，就是他小舅子让他们来家里来讨债的，还拿出了小舅子写的欠条，欠条上明确的写着可以用家里值钱的东西抵债。
    李亦春自然不能让这些人白白将家里的老驴拉走。这头老驴，可是生产队的寄养在老丈人家，平时生产队里有事要出公的。
    那些人便说还有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得去外面解决。
    李亦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他也不知道害怕，心里想着，只要不把老驴牵走，先跟他们出去吧。
    反正杀人偿命打人犯法。
    谁知出去之后他就被带到了深山的一处废弃的窑洞里。
    糊里糊涂的就参加了赌博。
    这些人就是拿着一只碗扣着骰子，猜大小。
    他那天晚上运气非常好，等他糊里糊涂的差不多明白了怎么个玩法的时候，已经赢了一百块钱。
    他长这么大，活了30多岁，只知道赚钱，身上从来没有超过三块钱。
    一下子见过100块钱，当下高高兴兴地拿着这些钱准备离开。
    可是忽然有人说他耍赖，赢得这些天都不算数，不但不算数，还要赔给人家一倍的钱，也就是要赔二百。
    他当然不认了。
    三说两说，那些人就要抢他赢的钱，还逼他写欠条。
    他哪里肯认，两下就打了起来。
    他力气大下手重，也是被气坏了，三下五除二就打到了一片。
    这时候派出所的警察来了。
    到了派出所，那些人竟然一口咬定是他组的局。
    当然这些事情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就是有人设的局。
    可是到底是谁设的局，现在还没查清楚。
    因为现在通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有人真心躲起来，想找到也不容易。
    李亦寒替李亦春交了20块钱的罚款，又写了保证书。
    杨所长也够意思，也没有留下案底，就让他们走了。
    去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三个人。
    他便让温小星骑着自行车先回来，他们兄弟俩一路走了回来路上顺便谈了谈心。
    李亦寒说的时候，隐瞒了靳花去县医院照顾他的事儿。
    “这样啊？可是大哥老实本分，平常几乎不跟外面的人打交道，谁会算计他呢？”
    温小可凝神看着李亦寒，灯光下，他麦色的脸泛着红色，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许沧桑。
    “说不定跟我有关系。”
    李亦寒已经清楚，给大哥设局的人就是史胜利，但是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如果想要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就不能追究，只能按照参与赌博，聚众斗殴来处理。
    追究的深了，处理起来必然要通知单位，会影响大哥的工作。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史胜利虽然跟他是同学，也是很多年没见，现在见面打个招呼的那种，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情仇。
    况且史胜利初中没毕业就顶替去煤矿当工人了。
    工作中没有利害关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利害关系。
    唯一稍微能联系起来的，就是他看见过他同靳花。一起骑车去了河坝。
    难道……？
    这件事情他更不能告诉温小可。
    本来温小可就对他同靳花的关系颇多猜疑，平时有经常提提点点的。
    “那你说说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温小可也想到了跟李亦寒有关系，也是想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得慢慢调查。如果真的因为我，害了大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李亦寒眼里闪出一丝寒光。他虽然在稽查科工作，也协助派出所破过很多的案件，但是他是一个恩怨分明公私分明的人。
    认为不管是处理稽察问题，还是协助派出所办案，都没有参杂任何个人情感。
    像史胜利这样一个，离他生活工作十万八千里的人，竟然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手法给他下套。
    他一定要找出原因。
    温小星回省城的前一天，正是小麦宝出月的日子，按照风俗要办满月酒的时候。
    起码要请亲戚朋友来坐一坐。可是因为李亦春，李亦秋的事儿，李亦寒跟温小可商量，决定不办满月酒。
    但是，因为温小星明天要走，还是请了家里人。
    温小可月子吃的好休息的好，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她第一时间用了四盆水，将一个月没有洗的头发认真仔细的洗了一遍。
    不能去农场的大众澡堂洗澡，她便用李亦寒做的简易浴桶，简单的洗了洗。
    洗完一身轻松，一个月没洗头没洗澡，她觉得自己都快馊了。

 第302章 孺子可教

    才出满月就洗澡？
    扬烈梅跟在后面唠叨：“你就给自己造病吧，才刚刚出月，又洗头又洗澡的，小心以后头疼浑身疼。”
    温小可站在太阳下，用木梳一点一点的梳着乌黑修长的头发，笑道：
    “哪有那么娇弱呀，人家南方人，刚生了孩子都去河边洗衣服洗澡，还不得好好的。不过讲究点是对的，免得落下月子病。”
    扬烈梅抿嘴一笑：“就你嘴巴会说，那你说应该顾忌还是不顾忌呢。”
    温小可梳好了头发，笑着说，：“顾忌一点是对的，但是不能太顾忌。”
    这是个辩证法的问题，自然是说不清楚了。
    李亦寒抱着小麦宝从屋里走了出来。
    孩子被第一次抱岀屋，被太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他左看看右看看东张西望的非常好奇，小小的软软的脑袋，就在李亦寒的脸上蹭来蹭去。
    李亦寒心软的都能捏成各种形状了，小心而笨拙地抱着儿子，生怕软乎乎的宝贝不舒服。
    抬头看见温小可站在太阳底下，比以前丰润的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像3月盛开的桃花。
    乌黑茂密的头发直直地披在肩上，穿着长袖衬衣，黑色长裤的身体凹凸有致。
    儿子抱在怀里，媳妇就在眼前。
    儿子可爱媳妇漂亮。
    忽然觉得人生圆满了。
    眼睛也直勾勾的。
    这家伙怎么了？傻了吗？
    温小可以为他第一次在室外抱孩子，被吓着了。
    走过去拍了拍他说：“不必这么紧张，你只要一手托着孩子的腰，一手抱着就可以了。”
    “我不是紧张孩子，我是紧张你。”
    李亦寒压低嗓门，眼睛贼兮兮的的左右看。
    “紧张我我干什么？”温小可有点奇怪。
    “你坐了个月子，比以前好看了。可是万一过些天又丑下来，会不会很失落。”
    李亦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
    他好像听当了爸爸的人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身体会变形，脸上会变丑，脾气会变坏。
    温小可现在看起来太美好了，如果万一哪天变了，很难接受。
    “你完全不必要紧张，如果你努力的赚钱养家，我绝对会努力的保持貌美如花。”
    温小可说完去厨房看，扬烈梅，高满红都在准备饭菜呢，她得去指导指导把把关。
    不过话说李亦寒这个黑脸包公，竟然慢慢变得浪漫起来了。
    刚才不就是夸她比以前好看了么。
    孺子可教也！
    虽然没请客，家里人也不少，因为今天也是星期天，大家都不用去上班。
    不太大的院子摆了两张桌子，温新菊十点多就来了，按照当地风俗，他给孩子买了顶帽子，一双鞋子，寓意顶天立地。
    扬烈梅给孩子做了个肚兜，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五毒。
    李占祥也早早的过来，他自己去深山伐的木头，请人帮忙做了一个小摇篮。
    高满堂兄妹俩，合起来给孩子买了件小斗篷。
    温小星就出手阔绰了，他从省城回来的时候，就倾其所有，给孩子买了一套玩具。
    那种挂在头顶，可以旋转的转盘，上面还带着风车。
    大家快上桌的时候，武云飞也来了。他今天专门请了一天假，请在政府开小车的哥们帮忙送他过来，带着李佳欣姐妹的贺礼。
    “小武叔，我妈跟我小姨不会生气吧？”
    温小可其实心里很渴望母亲能来，但是她跟老爸之间的误会还没解除，与其让两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如不见。
    李佳欣是个聪明人，明白女儿的苦衷。
    毕竟这么多年，父女一直在一起，总不能这么喜庆的日子，不让温新菊参加吧。
    所以姐妹两给孩子买了两身衣裳，带了100块钱专门委托武云飞来办这件事。
    武云飞30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最喜欢孩子的年龄，看小麦宝几天不见，已经长得粉雕玉琢，年画娃娃般的让人赏心悦目。
    从李亦寒手里抱过麦宝，爱不释手。
    还不忘对温小可说：“你想多了，你妈你小姨只要你好怎么都行，不过两人是真想孩子，所以让我带了照相机，一会儿给你们照几张相带回去。”
    温小可瞬间笑得比花还灿烂：
    “有照相机呀，好啊好啊，一会儿给我儿子多照几张，以后等他长大了，看看自己小时候。”
    照相机在这个年代，可是奢侈品，不要说私人拥有，整个农场照相馆现在还没提上议事日程，附近的几个公社都没有，广大农场群众想要照个相，必须得去县城。
    现在武云飞竟然自己带了照相机，厉害厉害。
    “胶卷带够了吗？”
    既然照相机带来了，怎么都得把这美满的时刻记录下来，最起码的给所有到场的人每人来一张特写。
    “三卷胶卷儿，能照一百多张你看够了吗？”
    “够了够了，小武叔神通广大，小女子佩服至极，佩服至极。”
    温小可略带点江湖味的话，让武云飞的眼神带了点不明的味道。
    他也笑着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温小星呲了呲牙跑去厨房帮忙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武云飞现在已经有了做大事的潜质。
    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表达诚意。
    今天所有的菜肴都是温小可亲自掌勺，当然切菜配菜的是扬烈梅，高满红。
    烧火温小星。
    她是按照酒席的标准，来了个八菜一汤。
    本来想再多弄两菜，但现在这个年代不宜太过招摇，还是稍微低调点的好。
    菜品是她精心配制的自凉四热，实惠而高端。
    凉菜：杨烈梅亲自酿的凉皮儿，刚刚从架上摘的新鲜豆角做出来的蒜茸豆角，凉拌耳朵，猪头肉。
    猪耳朵，猪头肉，是李占祥亲自请饲养厂厂长写的批条，买回来的新鲜耳朵猪头，温小可自己配的大料，卤岀来的。
    配的蘸料，是温小可用辣椒油辣椒酱，米香醋，芝麻精心调配的。
    热菜：稍微简单一点，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手撕包心菜。
    莴笋是早上从地里拔出来新鲜的，包心菜也是早上才从地里拿回来的。
    鸡肉，是早上刚刚宰杀的鸡。
    她还做了牛肉羹。
    牛肉，是农场的一只耕牛掉下了山崖，分到的。
    主食，馒头米饭。

 第303章 至于这么高兴么

    大家围在两张桌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馋虫都快流出来了。
    温小可看了眼来的人，婆家这边，除了坐月子的李亦秋，全都到位。
    娘家这边，就差牛美丽温小爱母女。
    朋友高满红高满堂。
    .“我牛姨怎么了？温小爱呢，亦寒，我不是让你去请她们了吗？”
    牛美丽母女确实存心不良，也确实别有用心，现在对温新菊也不上心了。
    但是她们毕竟是同温新菊生活在一起，她们来不来是一回事儿，礼数要周到。
    这么多人来参加儿子的满月宴，李亦寒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家里现在条件不错，温小可做事又大方。
    只是婆家娘家两家人，外加高满堂兄妹。
    就准备了充足的材料，除了菜肴，瓜子糖果茶叶还有香烟，都是供销社最好的。
    他觉得非常有面子，听温小可问，忙说：“两天前就请了，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不等了，咱们开始吧。你们既然已经请了，那估计是不想来。”
    温新菊面子上有点抹不下来，小外孙出满月，自己的妻女都不参加，被请了也不参加。
    这根本是不给面子！
    不但不给面子，还是不顾大局！
    “这样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李亦寒兴高采烈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向来做事，不会打嘴炮只会用行动。
    但是现在他已经能说冠冕堂皇的话了，就是进步。
    李占祥也是第一次，作为主家最高长辈，说了句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的客气话。
    大家等李占祥这位大家长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这才都各自动筷。
    还没吃几口，
    大门外响起了轻飘飘的声音，就是那种又嗲又柔的：
    “都开始吃了？我跟小爱，我们俩人去供销社给孩子买礼物了。”
    伴随着声音牛美丽来了。
    李亦寒赶紧迎了出去，牛美丽手里托着一条手帕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的花枝招展的温小爱。
    说是去供销社给孩子买礼物了。
    李亦寒准备接，可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呀。
    “孩子小，爱流口水。我想了半天给选了个大头娃娃的手帕。”牛美丽笑着将手里的手帕放在李亦寒手上。
    李亦寒看着手心里有点皱的手帕，无语了。
    一毛钱一条的花手帕还不如不带贺礼呢。
    他接过手帕，满脸带笑的请母女俩坐下，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
    温新菊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他跟牛美丽的冷战还在继续，但是比前些天缓和了点。
    今天他其实对牛美丽很有意见，小外孙儿要出满月了，他用自己这几个月留下来的钱给孩子买了贺礼。
    昨天晚上专门告诉牛美丽，孩子的贺礼他会去买，只要她们母女俩，高高兴兴地过去吃饭就行。
    他不想让女儿女婿儿子知道他还在跟牛美丽闹别扭。
    这牛美丽做事也太过分了。要不什么都不带只管过来吃饭，要不就买个像样点的，
    孩子出满月拿一条小手帕，寒碜谁呢。
    牛美丽一点不在乎他的脸色，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笑得很是妩媚，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菜，对身边做的林巧儿说：“亲家，我本来是想早早过来帮忙的，可是小可爸也没给孩子买个像样的东西，我只好去供销社了。来的就有点儿迟了。”
    林巧儿刚才看到儿子将那条小手帕悄悄地塞进口袋里，她皮笑肉不笑的说：“一家人要什么礼物？你把嘴带来就好。”
    心里虽然不满意，她也不能说什么，因为她给小孙子什么也没买。
    这个时候她心里开始怨恨女儿了，很怨恨。
    她虽然不喜欢温小可，尤其不喜欢现在不受她拿捏的温小可。
    可是毕竟她给李家生了大胖孙子，儿子高兴的都要看不见眼睛了。
    再者说儿子是自家的，女儿是别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女儿嫁出去了水却没泼出去。
    按照风俗或者一般人家，她应该伺候儿媳妇月子照看自己的亲孙子。
    可是现在，她竟然一个月，一墙之隔第2次见到小孙子。
    儿媳妇坐月子，她没有伺候一天，没给亲孙子没换一片尿布。
    从来强势的她，作为家里的长辈，她觉得自己没脸坐在这里。
    菜肴非常可口，可以说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一次视觉的盛宴，味觉的享受。
    自己家里的盘子，碗碟，全都装得满满的。
    也全都吃得光光的，甚至连拌了凉菜的汤汁都被喝完了。
    牛肉羹更更是一滴不剩。
    武云飞满足的拍着肚皮，不停地说：“好手艺呀，好手艺。我这个跑车的人，以后想解馋，不用去外面到处跑着找，找小可就行了。”
    过年的时候吃过温小可做的饭，从此以后他就觉得任何饭店食堂做的饭菜，都没有温小可做的味道好。
    高满堂更是感慨万分：
    “真的是好吃！小可姐，以后我要想吃宫爆鸡丁，鱼香肉丝，买了食材，给我做呀！”
    宫爆鸡丁鱼香肉丝这两个菜名，还是刚才温小可给普及的呢。
    说是自己从菜谱上看的。
    “那是肯定的，你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说，姐姐我保证什么时候给你做！只要你好好的给我帮忙。”
    温小可一口答应。
    牛美丽看着抱在温新菊怀里的孩子，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恨得要死。
    自己的女儿只比温小可小了几个月，到现在终身大事还没定下来。
    她看到了小麦宝脖子里带的银项圈，她曾经在温新菊的抽屉里看到过。
    人果然心都是偏的。
    温小爱更是拳头捏的紧紧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本来是想过来看看，看看有没有机会在温小可这里占点上风，甚至还想用张军刺激刺激温小可。
    她实在不想看到温小可过得这么好，尤其是看到大家都争着抢着抱小麦宝，都夸奖温小可月子坐的更漂亮，做的菜好吃。
    李亦寒更是一改平日的黑脸形象，颠儿颠儿的跑前跑后招待人，那张平时不苟言笑的脸，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不就是生个儿子吗，不就是娶了个爱着别人的老婆吗，至于这么高兴么？

 第304章 不通情达理的小姑

    温小爱到现在都认为温小可是深爱张军的，之所以现在回归家庭安心过日子，还是憋着一口气。
    总有一天这口气消了，她还是会屁颠屁颠的追张军的。
    当然，让她今天规规矩矩安安分分，只管大口吃菜没有挑事儿的原因，还是因为武云飞。
    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长着一双笑眼，见人面带三分笑的男人，真的很让她害怕。尤其是他的眼睛看过来时飞出的那记眼刀，就是警告她。
    牛美丽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口无遮拦，因为她不时受到桌子对面武云飞警告的眼神。
    吓得她心里一晃一晃的，
    吃完了饭大家都坐在院子里聊天，忽然隔壁院子传来惊天动地的喊声：“妈，你还管不管我啦？小离该换尿布了，他拉了……”
    李亦秋的声音
    温小可赶紧对林巧儿说：“妈，你快过去看看吧，她还没出满月，怎么敢这么扯着嗓子喊，会破坏声带的。”
    “唉，我的冤家对头啊！”
    林巧儿丢下一句，小跑着去过去。
    随即隔壁院子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和轻轻地哀求声。
    林巧儿竟然在求女儿：“姑奶奶，轻点儿声，你小侄子我孙子今天满月，很多亲戚客人呢。。”
    “我知道你孙子今天满月，那难道那边的是你孙子，我这边的就不是你外孙子了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你孙子满月，你就不管我了，不给你小外孙吃饭了？她温小可是女人，我难道不是女人吗？”
    李亦秋声音又尖又细又，应该是拼了命地扯着嗓子在喊。
    李占祥苦起一张老脸，不停地对温新菊说：“亲家，你可别见怪，我家小秋的事你也知道，她受了刺激。”
    女儿真的疯了。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去女儿房间坐了很长时间，将同样的一个婴儿摇篮放在床前。
    看到月子里的女儿浮肿的脸，小外孙黑瘦的脸上一双突出的无神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临出门之前还再三嘱咐女儿。
    说李亦寒自己给孩子出满月，家里的人都是邀请对象，还专门强调家里没给添一分钱。
    他就是担心女儿，心理不平衡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这是他第一次出面平衡家务事，还跟林巧儿说了。
    林巧儿当时就说：女儿不识惯，他这样做没什么用处。不过她还说，只要这个生日宴办的不要那么招摇，让李亦秋心里不平衡就好。
    老两口有史以来少有的达成一致，早上他还专门去供销社，用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袋奶粉，送了过去。
    才过来陪着亲家，吃顿饭。
    原以为安抚好了女儿。
    因为他都许诺了
    等李亦秋出月的这天，按照她二哥请人的标准，也请家里的人吃顿饭，然后等常征过来接娘两俩回去。
    这都不行！
    李占祥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平时他不管家里的事，最近几年回家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自从大儿子从派出所被接回来，也因为小孙子要满月了，他一直规规矩矩地按时上班按时回家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原先他以为家里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老太婆性格太倔，嘴巴又不好，惹起的。
    杨奶奶一直劝他，说男主外女主内，只要在外面好好上班，赚的钱拿回家就行了，家里的事就交给女人去管，。
    一再的叮嘱他，林巧儿在家里不管怎么做，他这个做男人的都不要插手，以免引起家庭更深的矛盾。
    说这也是为林巧儿好，让她有威信。所以这么多年他也真是这么做的，也乐得逍遥自在。
    林巧儿脾气火爆，性格偏执，嘴巴臭。
    他便每天走的早回的迟，在单位任劳任怨，每个月的工资都由林巧儿去领，家里的事从来不管，家务事从来不做，自然三个儿女的事也没管过。
    好在大儿子的工作农场按规定解决了，二儿子早早当了兵。两个儿子的工作，婚姻基本上还都算顺当。
    只有小女儿的工作问题到现在还没解决，因为农场属于农业生产单位，刚建场的时候，严重缺人。虽然是军事化管理军队编制，只要能沾上边的全都被招进来当了正式职工，随着一切走上正规，招收的工人越来越少。
    几年前已经完全停止了对外招收，职工子女家属招工转正也是有名额限度的。
    这两年因为军事化管理转为地方农垦管理，两三年了，农场没有招收一个工人。
    李亦秋没有正式工作，现在又结婚了，还生了孩子。
    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招工了。
    女儿的脾气性格又随了她妈，也是脾气暴躁，口无遮拦。
    更差的是任性惯了，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要的自己就一定要得到。
    小时候看到别人家孩子拿个好东西，她想要别人不给。
    回家就又哭又闹，非逼着林巧儿去人家孩子手里，把东西夺过来才对。
    李占祥听着隔壁女儿没有停止的吵闹，思想抛锚了，都没听到温新菊安慰的话。
    直到旁边牛美丽捅了捅他的胳膊，挑着眉头说：“亲家公，我说你还是过去看看吧。你这女儿啊，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大，还不时的瞟着对面的几个人。
    武云飞的眼睛不时的看着温小可。
    他知道李亦秋脾气大，不讲理难缠，却不知道这么不通情理。
    竟然在哥哥嫂子给侄子办满月的时候，这样不管不顾的吵闹。难道她不知道哥哥嫂子已经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事情办得这么低调了吗。
    “小武叔，她一直这样。咱不跟她计较，我给我妈我小姨每人做一条裙子，你走的时候给带上，我还给你做了条裤子。我给你做的这条裤子是纯棉的，你不要觉得穿起来就巴巴的，可是吸汗，舒服。样子也是工作服的那种，很宽松，不会绑在腿上。”
    从温小可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武云飞眼里闪过的那道寒光。
    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惹事儿。
    她赶紧进屋将给李佳宜，李佳欣做的裙子，给武云飞做的裤子拿了出来。

 第305章 脸皮够厚的

    李亦秋在隔壁不停地又喊又骂的，武云飞一点不客气的：“你这个小姑子就是欠揍欠教育，你听她那边把你说的一文不值！好歹你也是她的嫂子。有时间我帮你教训教训。”
    温小可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这样的人既可怜又可恨还可憎，不过我们不用教育她，生活会教育她的。”
    李亦秋还在在隔壁将自己的屋门打开，躺在床上嘴巴不停。
    一会儿怼劝导的林巧儿，一会儿骂温小可，骂杨烈梅。
    这边坐在院子里聊天的人都沉默了。
    只有牛美丽母女俩不时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带着看好戏的表情听。
    只不过两人对上对面武云飞警告的目光，赶紧收起。
    温小星气的在院子里转圈，如果不是知道李亦秋经历的事，真的想过去暴揍她。
    高满堂兄妹俩连拽带拉，带他出门了，说是去会会以前的同学。
    温新菊唉声叹气地起身走了，牛美丽母女也跟着走了。
    李占祥苦着脸又抽了一锅烟，也转身回了隔壁院子。
    剩下李亦春坐在桌旁，他的目光有点儿飘忽不定。
    自从进了一趟派出所，参加了一次赌博，回来之后，他总觉得心不在焉，心情不佳。
    扬烈梅一直坐在男人身边，她听了温小可的话，没提起过派出所的事儿，也没提赌博的事儿。
    一直小心翼翼的，气氛就有点沉闷。
    “我先过去了。”李亦春看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站起来顺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
    扬烈梅赶紧说：“你先回去，我帮着收拾收拾。”
    又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他。
    李亦春将瓜子装进口袋，低着头回了家。
    扬烈梅去厨房帮忙刷洗，很担心地说：“小可，我觉得你大哥这几天不对劲，该不会是进3一趟派出所，被吓傻了吧？”
    “不会的，又没留下案底，没影响工作。我觉得他应该是觉得不好意思才不说话的。过几天就会好的。”
    温小可也觉得奇怪。李亦春是个老实人，平时少言寡语没错，但是他不傻。
    作为孩子的大伯，一般这样的场合，怎么都得说上几句话，跟人攀攀交情。
    而且他饭量好，这么可口的饭菜，平时怎么都得吃到肚子装不下为止。
    可是今天本来最能吃的他，却吃的是最少的。
    应该是还没过得去心里那道坎，毕竟对这个年代的年轻人来说，请去派出所就等于做了错事。
    就跟犯了罪，判了刑性质差不多。
    得让李亦寒找个机会给他普及普及法律知识，让他不必那么担心和内疚。
    扬烈梅帮忙完了，就回去了。
    武云飞还坐在院子里喝茶。
    因为送他来农场的那个哥们，还顺便要去办点私事，三点回来接他。
    他就在这里等着，顺便多抱抱小麦宝。
    也不知道是李亦秋闹累了，还是李占祥回去后起到了什么作用，隔壁院子暂时安静了。
    三人坐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
    说起县城的房子。
    武云飞说：
    “我准备打几件家具，顺便给你们的房子里打个五斗柜，再来个沙发，两人组的，海绵我都找好了。”
    温小可削着苹果皮儿说：“好啊，一会儿我自己画个设计图，你让木匠师傅按照我画的给我做个柜子就行，看能不能再做两张床，沙发的话两人组太占地方，帮我做个三人组的吧，一会儿我画的图纸你带上。”
    这个年代，刚刚有五斗柜，现在才流行到城市。这种柜子虽然容纳的多，但是设计不合理，占地方又装不了多少东西。
    她的做个高点儿，可以挂衣服那种。
    还有沙发，都是那种笨重的非常占地方的两人沙发，她想做三人沙发，省地方，还可以当床使用。
    武云飞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还懂这些？”
    温小可说：“上期的大众电影里，有那么一页画的沙发图，还有家具的款式，我看了看。”
    现在最流行的画报就是大众电影。
    武云飞说：“哦好，你赶紧去画，我走的时候带上。回去看看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的多少钱。”
    “我托人人找了些弹性非常好的弹簧，上好的海绵。从你们农场林子里伐的好木头，放心吧，我保证给你们做几件像样的家具。只用岀工钱材料都不用出。”
    武云飞说得很自豪，前段时间他跟李佳宜已经搬去城北的小院，锅碗瓢盆什么都置办好了。
    就剩下做家具了。
    想到以后就能跟李佳宜，一起过日子了，眼睛里都长出了花。
    “小武叔真厉害，人工费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
    武云飞的能力和本事不容置疑，现在是小小的事情，以后很多大事情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摆平。
    但是温小可怎么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小麦宝今天第一次被抱出了院子，见到这么多人，玩的太高兴了这会儿沉沉的睡去了。
    温小可将孩子放入挂在架子上的摇篮中，坐在院子的阴凉处。
    忙完了的李亦寒陪武云飞喝茶抽烟。
    武云飞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下定决心想说什么，抬头看见靳花手里拿着一个纸包，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李亦寒马上不自在起来。
    温小可在他前面站起来招呼：“靳花，你怎么来了？”
    心想这姑娘凉皮也太厚了，怎么警告都无济于事。
    那只好接着了。
    靳花的眼神轻飘飘的，在李亦寒脸上飘过。将手里的纸包交给温小可：“嫂子，我算了今天是你家孩子出满月的日子，所以我给孩子买了件衣裳。”
    说完转脸看着李亦寒：“李队，孩子的衣裳是我从县城的百货商店买回来的，就是我在医院照顾你的那几天，专门去百货商店看好的。”
    医院照顾？什么情况？
    看来李亦寒并没有老实交代。
    温小可带着疑问质问的眼神就射向李亦寒。
    李亦寒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赶紧说：“她觉得我受伤是因为她，所以来医院看了几天。”
    不止是头上的汗出来，心里的都出来了！

 第306章 大胆的程度

    李亦寒脖子都红了，靳花好像一点没看出来他的难堪，就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不客气的抓起桌子上的瓜子嗑了起来。
    眼睛看着摇篮里的麦宝，大惊小怪：“哇，李队，你儿子长得真可爱。看他的眉毛嘴唇，跟你是一模一样。”
    “脸型皮肤像他妈。花儿，我们只是家里人吃了顿饭，也没招待客人，你看你带了东西来我也没办法招待你。”李亦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不吃饭。我就是想给孩子买身衣裳表心意。算起来，李队可救了我好几次了，上一次把我从树上救下来，这次……”
    靳花嗑着瓜子一边把她跟李亦寒在一起的所有事差不多都说了个遍。
    武云飞眼里都喷出了雾气。
    如果不是认识靳花，知道她是派出所的民警，他早就出手了。
    不过他虽然没出手，但是却斜靠在椅子背上，翘起二郎腿，眼神带着挑衅。
    李亦寒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双眼睛苦巴巴的看着温小可。
    他从来不知道为人热情，性子直爽的靳花，有这么多的心眼，能在这个关节眼跑到家里给媳妇说这些话。
    可他扪心自问，他真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别的想法。
    怎么从靳花嘴里说出来的事，都那么带着炫耀和挑衅的味道呢。
    温小可听明白了。
    就是李亦寒心里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做的好事太多，俘获了少女的心。
    靳花一厢情愿的来跟她挑战了。
    她一直没说话，等靳花说的差不多了，才笑颦如花的看着李亦寒，很揶揄的调侃他：“你行啊，英雄救美怜香惜玉，该出手时就出手！看看把靳花同志给激动的。我说，你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老在人姑娘面前献什么殷勤啊？你应该把这种做好事的机会留给未婚青年。”
    李亦寒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上面蒙着一层霜。
    他很拘束的，搓着双手：“我不是碰上了吗？其实我也不是对花儿，不管碰上谁有危险我都会出手的。”
    “哦。”温小温扭过头看着靳华说：“听见了吗？他对谁都是这样。你其实不用对他感谢涕零的，这样做让他很为难。”
    “你说你好歹是女的。李亦寒可是我亲亲的丈夫，我孩子的爸，你说你这里噼里啪啦一顿说，好像说的你们两个才是一家人，我跟孩子是外人似的。”
    靳花说：“嫂子你可千万别多想，李队就是怕你多想，在县城医院的时候才让大春哥先回去的……”
    “哦，这样啊……”温小可转脸看着李亦寒，悠悠的说：“要不然，你让我回去，让花儿过来照顾你。”
    李亦寒的脸由刚才的是柿子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结结巴巴的说：“花，你别胡说八道了。分明是你说，大哥要去帮老丈人家割麦子的，硬是要留下来，我可是天天都说让你回去的。”
    李亦寒现在是彻底想明白了温小可的提醒和警告有多么正确。
    在这之前，他虽然觉得靳花做事欠妥，也许是真对他有意思。
    没想到已经有点疯狂了。
    他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温小可，说：
    “你也跟着胡说八道，媳妇，不是她说的那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我因为她受了伤，马所长让她代表派出所来看看我，后来大哥去他岳父家了，她又说她在休病假，暂时帮我喊喊护士取个药。”
    “病房住了八个人呢。”
    李亦寒头上的汗都成了水珠子，滴在了地上
    “对呢，病房住了8个人，每天晚上回去6个，我就睡在别人的病床上了。”
    靳花说得很自然，而且很坦然。
    胆子太正！
    武云飞坐直了身子。
    厉害！看来不正面交手不行了。
    “靳花同志。”温小可放下手里的瓜子，眼睛看着靳花，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才说：“你可是当警察的人，应该知道我国现在实行的一夫一妻制吧！我和李亦寒结婚了，我们才是两口子。他生病了，我去照顾才合适，我家里人照顾也合适，你一个外人献什么殷勤啊？”
    “你还过来把这些都说给我听，意思是让我跟李亦寒离婚，让他娶你？你有问过李亦寒的意思吗？他愿意跟我离婚娶你吗？”
    “如果他愿意的话，我马上同意，绝不二话！”
    “如若不然，你就是一厢情愿了。”
    靳花没想到温小珂可的这么直接，那双清澈的眼睛还定定的盯着她。
    看得她心里发慌，也不自在起来，刚才好不容易树立的自信，鼓起的勇气，一点儿一点儿的崩溃了。
    她的眼神慌乱的飘向一旁低头坐着的李亦寒。
    “看你呢，说说，你怎么回事？”武云飞用手推了推李亦寒。
    他的眼神里包含着长辈的威严。
    一直以来，因为李亦寒知道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所以他一直在他面前表现的有点卑微，甚至有讨好的意思。
    今天他非常生气，其实靳花对李亦寒的心思，他早已经在李亦寒住院的时候发现了。他天天跑县城到农场，天天同场部办公室的那些人打交道，知道李亦寒住了院，李亦春去照顾了，专门买了点心水果去探望。
    结果看见李亦寒睡着了，靳花坐在病床前，用热恋中女朋友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想了想，没进去，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护士就离开了。他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如果不是因为靳花是警察，李亦寒是有名儿的正直，他都想进去质问几句。
    虽然他比温小可大不了几岁，却已经将她当自己的小辈看了。
    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李佳宜，本来想暗中提醒李亦寒注意点，今天过来也想着找个机会提醒下温小可。
    没想到这个靳花竟然来了，大胆的程度，让他这个有名的大胆人都觉得甘拜下风。
    他淡定地看着李亦寒，看看他怎么说。
    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李亦寒稍有立场不坚定的意思，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哪怕这个人是警察。

 第307章 该厉害还是的厉害点

    李亦寒缓缓这个时候倒淡定起来。
    抬起头，眼睛冷冷的看着靳花：“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儿，我不会跟你说一句话。也不会和你一起单独外出，我会给马所长说的。”
    说的很清楚和直接。
    靳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眼噙着泪水说：“李队，我就想为你做点事儿……我没有……。”
    温小可起来绕着她走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靳花同志，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也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性子直，就直接告诉你。我跟李亦寒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我们俩现在是一体的，我不想看你对他纠缠不休，不希望你们两个走得太近，影响我们夫妻关系，所以请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靳花的脸已经变成了紫色，她的的心已经拧成了麻绳，却拼命的伪装看纯洁的表情
    “嫂子，我和李队我们俩真的没什么，李队可救了我好几次呢。”
    她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温小可含笑的双眼看了看李亦寒：“你们李队如果知道救人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绝对不会往前冲的。”
    “靳花同志啊，站在女人的角度，我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做害人害己的事儿。你说我跟你们李队两个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你跟这儿插进来算怎么档子事儿啊？再说了，我家亦寒是个正派的人，他已经有了老婆孩子，怎么能做出抛弃妻子的事儿来呢。”
    “而且就算他心里愿意，这可是违背公德良俗的事儿，这是作风问题，他作为稽查队长，监督这个监督那个，如果他自己都犯这方面的错误的话，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脸面去监督别人呢？”
    “所以说你千万要管好自己，别把你们李队拉下水。”
    “再换个角度去想，如果你不收敛，继续这样下去。李队如果不跟我离婚，名声受损的人就是你。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这是何苦来着。”
    温小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的道理。
    说完就送客：“所以靳花同志，我家不欢迎你，请你回去吧。”
    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
    靳花只好站起来，嘴唇咬得紧紧的，一步三回头的向大门口走去。
    心里实在是压抑的难受。
    她一直听人说温小可是少言寡语，凡事装在心里的人，也是因为家庭出身，很爱面子。
    去年去县城培训的时候，她已经领教过了她的伶牙俐齿，本来她已经死心了。
    可是后来不知不觉的心又复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不顾一切。
    温小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李亦寒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没有一点意思。
    她出了大门，低着头走过小路，转身下了坡，不知不觉的已经泪流满面。
    才走下两层，小路边一个人，手里提着一包点心眼睛瞪得老大：
    “警察同志，这么巧？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我去帮你出口气，谁这么胆大连警察同志都敢招惹！”
    靳花狠狠地用拳头擦了擦眼睛，没好气的说：“没谁欺负我，眼里进沙子了！我说史胜利，你怎么阴魂不散啊，我走哪儿都能碰到你，真倒霉！”
    “这说明咱们两个有缘分！我在煤矿上班，几天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能碰到警察同志，实在是荣幸之至。”
    “警察同志，我刚刚去看朋友，他不在。点心你带回去吃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甜的。”
    史胜利将手里的点心交给靳花：“这是我昨儿个去县城买的，豆沙馅儿的，桂花馅儿的，听说很好吃。”
    靳花从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也正好饿了，毫不客气的从点心包里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还真是又酥又甜又香。
    史胜利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她：“好吃吧，好吃我改天再给你去买。我们煤矿离县城近，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不用。”靳花又瞪了他一眼，拐进单身宿舍的小路。
    史胜利邪恶的扯了扯嘴角，顺着大路下了坡，去农机场推出自行
    从大路那边急匆匆跑来一个瘦青年，跑到他跟前小声说：“今儿晚上，麻子组了个局，在幸福山下的破洞里。就你我，麻子胖子，摇骰子的是拐子！”
    “知道了。”史胜利骑在自行车上，双脚撑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塞给瘦子：“咱们天黑前到，后半夜肚子会饿，你去买一瓶酒，几个馒头。”
    “这就去。”瘦子拿着钱转身走了。
    “注意点，躲着人，要不一会儿最热的时候走。”
    史胜利追上去叮咛一句，也不去煤矿上班了，蹬着自行车沿着马路，走了一段，拐上田间小路去了河坝。
    他准备稍微等一会儿，就去幸福山。他也迷信，不敢在这样气最盛的时候去。
    “小可，现在的女孩子都脸皮厚，这事儿我看出来了，不关亦寒的事。你也不要纠结，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下午三点，武云飞听到山下的喇叭声，告辞。
    温小可将他送到大门口，武云飞很不放心的叮嘱她。
    温小可微微一笑：“小武叔放心。我不会吵不会闹的，李亦寒是我丈夫是我儿子的爸爸，我绝不会把他推给别人。”
    她本来想问问武云飞跟李佳宜的事，可是又觉得不合适。
    这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的，但是因为身份和年龄的关系，李佳宜顾虑太多。
    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只能他们自己慢慢发展，有缘没缘就看他们两个怎么做的。
    前世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武云飞一辈子没结婚，却有无数个女人。
    “小可，你实在是聪明人。”武云飞都已经下了一层了，忽然想到什么又转了上来。
    “小武叔，怎么了？”温小可还没进去，看见他上来往下走了几步。
    “你告诉你大哥，就说赌博的事儿摆平了，没有人再来跟他讨债，也不会有人再提起。就这么过去了。”
    武云飞说完转身赶紧走了。
    手伸在脑后招了招，跟她再见。
    什么意思？

 第308章 问题解决了

    债务事儿摆平了？温小可想不明白了，不是说派出所的案都消了么，怎么还会有人要讨债。
    不过看李亦春的样子，好像真的欠人债似的。
    她想了想也没进院子，直接去了李亦春场边。
    李亦春傻傻的坐在院子里，那么毒的太阳都不躲一躲，扬烈梅也坐在太阳下晒得满脸通红。
    两个一个恍恍惚惚，痴痴傻傻，一个愁眉苦脸。
    “嫂子，你帮我找点棉花来，我要做个东西。”
    温小可支走杨烈挴，坐在刚才她坐的凳子上，小声对李亦春说：“有人让我给你捎个话，说是替你把赌博的事儿摆平了，也就是没人再来跟你讨债了，让你把那事儿忘了，以后没有人再会提起。”
    “真的？”李亦春眼睛都亮了：“小可，谁帮我摆平的事，他怎么知道我被追债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温小可摇了摇头。
    “那谁给你说的呢？”李亦春眼睛睁得老大。
    “我不认识啊，就是一个小伙子。我也正准备问他是谁来着，可是他一溜烟跑了，对了，就是在刚才……”
    温小可当然不能说实话，武云飞是个两面人，也许他有邪恶的坏的一面，但是在他们面前绝对是好的。
    “嘘……”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
    “小可，他们说虽然派出所不追究，赌债还需要还的，今儿早上我看见有人塞进大门缝儿的纸条，说让我三日之内还二百块钱。”
    “我哪里有二百块钱，就算把我全身骨头和肉都敲碎，卖了也值不了200块钱啊。”
    温小可看着他说：“现在好了！那人既然说摆平了那就摆平了。”
    “我活了三十多岁，从来没见过这么坏的人。他们说摇色子，也就是摇宝能挣钱，我一直赢一直赢足足赢了一百块钱。可到头来他们说耍赖罚一倍，反倒成了我欠他们二百块钱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全都是他们说的。”李亦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话也多了起来。
    扬烈梅找了一包棉花出来，温小可拿着回去了。
    杨烈梅看到李亦春的脸舒展了。
    温小可回到家，小麦宝睡醒了，正舒服的趴在李亦寒怀中，被李亦寒抱着满院子乱转了。
    看见她进了院子，李亦寒赶紧舔着个脸凑了上来，低声下气地说：“你要相信我，自从你上次警告过，我真的从来跟花没单独相处过。就说那两次救她，都有很多人的。”
    温小可挑了挑眉梢：“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也没多少意义。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进了屋子。
    坐了一个月，突然干这么多的活，从早上起来一直忙到现在还真的累了。
    她脱掉鞋子上了床，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李亦寒将孩子抱了进来，看着熟睡的温小可。
    悄悄地将孩子又抱了出去。
    大哥自从被接回家，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
    今天早上他看到大哥在大门口惶惶不安的走来走去，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出了这么大的事，心情一定很郁闷，想不开也是正常的，他得过去安慰安慰。
    他抱着孩子去大哥家的院子，李亦春坐在院子中间的凳子上，火热的太阳照在他的脸上，好像都晒出了油。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坐在太阳底下，不往边上阴凉处挪一挪？”
    他跨进了门口，边走边说，自己向窑洞下的阴凉处走了过去。
    李亦春好像突然睡醒似的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抱孩子，嘴里还说着：“刚才这儿有点阴凉来看。哟，小麦宝儿，快叫大伯抱抱。”
    他从李亦寒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很笨拙的抱在怀中，将自己粗糙的脸在孩子脸上摩擦着。
    一幅铁汉柔情的样子。
    情绪不错诶，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李亦寒笑着帮他纠正抱孩子姿势，兄弟两人在窑洞的阴凉下坐下来。
    李亦寒关切地说：
    “大哥，杨所长都说了，这件事情不留案底，也不跟场里说，你不要有压力了。”
    李亦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粉雕玉凿的小麦宝，稀罕的不得了。
    嘴里说着：“二冬，哥知道了。哥以后一定好好上班，再也不胡乱跑了。”
    李亦春抱了一会儿小麦宝，看杨烈梅去忙活了，小声说：“二冬，那个靳花对你有意思，以后你可不能再理她了。万一给小可知道了，你怎么办？”
    “本来我不想去我岳父家割麦子的，可是她一再给我说，她会照顾好你的，让我回去。我被说的实在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人，我看病房里人很多，她也做不了什么事，所以才走的。”
    果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大哥进了趟派出所。
    李亦寒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孩子回到家里。
    孩子的摇篮放在床头，温小星买的吊盘挂在了架子上的档杆上，这样孩子躺在摇篮里，就可以看到上面转着的各色吊物，什么七色花，陀螺，小风车。
    摇篮边上还摆着几样小玩具，梅花鹿狗熊大象，倒是橡皮做的。
    儿子真幸福。李亦寒满屋子转了转。
    把孩子放进摇篮里
    原本在屋子里的缝纫机也腾出来了，卧室显得大了许多。。
    “坐月子都有好些人，想定制一些衣裳，我都记下来了。产假还有两个月，正好赚点儿钱，给县城的新房置办家具。”
    温小可已经睡醒了，一边忙活一边说，清澈的眼睛好像黑夜的星星。
    李亦寒不敢看温小可的眼睛，抱着孩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
    拿起小奶壶，给孩子喂水喝。
    温小可将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后，给套房的门上挂上，现在最流行的那种玻璃珠子串的门帘儿。
    凉快挡蚊子，苍蝇。
    她嘴巴也不闲着。
    “抢收完了，可以清闲一阵子。你有时间可以去县城的房子看看，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小武叔做的家具怎么样？”
    “嗯，好。”李亦寒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第309章 变了个人

    李亦寒心不在耶，刚才大哥说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开始反省自己。
    十五岁当兵，18岁保送上军校，在军队的那些年，养成了他自信果断正直的做事方法。转业回到地方，出于对家乡的热爱，他比在部队更加敬业爱岗。
    这么多年，在工作中从来没有参杂任何的私人感情，他自认为自己从来走得端行得正。
    他处理过很多工作生活犯错误的职工，配合派出所查出很多案件，除了工作中的事情，他从没有防范过任何人，也没揣测过别人的心。
    他跟稽查队，派出所的所有人员一样，对唯一的女警察靳花比较照顾，这就是所谓的男人的风度吧。
    可没想到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连老实巴交的大哥都看得出来，媳妇温小可应该不只是嘴上说说。
    以后一定要注意，不只只是靳花，场部办公室的小月，广播站的丽君，平时都喜欢跟他说几句话，还会给他带早饭。
    平时他都欣然接受，以后得注意了。
    下午四点多，太阳偏西，大门外，阴凉的地方多了。
    小麦宝已经又睡了一觉，自己蹬着双腿，双手在小摇篮里玩的不亦乐乎。
    李亦寒的心里满满的喜悦。他平时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对孩子的喜爱程都超过了自己，超越了一切。
    只要手里没要干的活，他就想抱着孩子，用自己下巴的胡茬磨蹭孩子稚嫩的脸。他喜欢亲孩子的小脸，喜欢看孩子软软的小嘴不停蠕动，喜欢闻孩子身上散发的奶香。
    总之他觉得儿子是让他满足幸福的源泉。
    他刚才跟着儿子小眯了一会儿，这会儿又手痒痒的抱起孩子，要去大门外乘凉。
    温小温也刚刚小睡了一会儿，睁开朦胧的双眼，不满地说：“你不要老是这么抱着他，成了习惯，以后想放也放不下。而且他今天刚刚才满月，你把她抱到大门外面被风吹着，被太阳晒着了怎么办。”
    李亦寒嘿嘿笑着还是抱着孩子往外走，边走边说：“今儿他第一次去外面，多抱他看看，以后就让他多躺着。我就抱出去转一圈，外面这会儿凉快。”
    说完还转过头来，做了个很幼稚的让她放心的表情。
    很难得。
    “幼稚！”温小可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看来坐一个月子是有道理的。
    在月子里的时候，她怎么都睡不够，只要孩子吃饱睡着她就跟着睡着，白天睡晚上睡。
    今天刚刚出满月，孩子也不好好睡，她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了，干脆起来。
    去厨房看泡菜情况。现在正是各种新鲜蔬菜品种最齐全，最旺盛的季节，咸菜的需求量就少了。
    这个时候正是调配腌菜汁儿的时候。
    她找出坐月子以前买的各种大料，白糖，酱油，米香醋，以及自己用鸡骨头，食用盐，大米小麦等各种东西熬制晒干，捣碎的，自制的鸡精粉。
    先把各种大料烘干，加水烧开熬着，然后加入酱油，食盐，米香，醋，白糖。
    等熬到一定程度，将大料过滤。
    将水晾凉，加入腌缸中。
    她腌菜非常讲究，各种菜品在腌之前必须洗干净，干彻底，一点水都不能有。
    这样腌出来的菜，干干净净，决不会发霉。
    而且吃起来脆脆的。
    这时候隔壁院子里传来小离有气无力的啼哭声。
    咩咩咩，像只小羊叫。
    她听说这孩子肚子不舒服，已经拉了两天，止不住。原因是李占祥给他带回了羊奶，正在换肚子。
    孩子哭了很长时间，断断续续的。
    伴随着李亦秋的骂声：“妈，你给他喝了凉羊奶，他能不拉肚子吗？你要是不想我们娘俩在家里，你就早点说，使这坏心眼干嘛？”
    “小秋，你说这话可要讲良心的，你都在娘家住了二十多天了，你出去在外面打听打听，在农场打听打听，在附近的生产队打听打听，有谁家姑娘在娘家坐月子的。我是不想再让你在家里待了，但是我可没什么坏心眼，分明是孩子在换肚子。”
    林巧儿站在院子里，对天对地诅咒发誓。
    温小可摇了摇头。
    林巧儿厉害了一辈子，却被女儿治的死死的。
    实在是悲哀。
    也不知道又要吵到什么时候。
    她正准备找团棉花塞住耳朵，她才满月。
    李占详竟然破天荒的说话了：“小秋，你这孩子，可不能这么冤枉你妈。你妈又是伺候你月子又是伺候你儿子，给你们洗衣服做饭的，可得有点良心。小离拉肚子，那是羊奶一勺一勺的喂，奶凉了。我一会儿去供销社买个奶瓶回来。”
    “明知道孩子喝羊奶要奶瓶，早点买。”
    李亦秋的声音小了下来。
    “你明知道坐月子要吃要喝要花钱，你咋不给钱。”
    林巧儿第1次听男人站在她这边说公道话，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李占详跟着说：“小秋，咱们跟你大哥你二哥都分开了，工资也分开了，我一个人的工资养你们娘俩，不宽裕啊！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不帮着娘家也就算了，可不能嫌东嫌西。”
    “嫌伺候不好你就回你婆家去。”
    今天有男人撑腰，林巧儿的气势足了很多。
    “对，我觉得你妈已经伺候得够好的了，你妈都没伺候你二嫂坐月子，你你知足吧！”
    李占详的声音很大，大到温小可李亦寒，还有隔壁的扬烈梅李亦春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俩合起来欺负我……”
    李亦秋放声大哭起来。
    却也只是哭泣，再也没有犟嘴，没有对骂。
    突然活明白了？
    温小可很奇怪李占祥突然之间的变化。
    他以前从来不管家里的事，用林巧儿的话来说，就是横草不拿竖草不动，油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的人。
    这以前，就算林巧儿儿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骂翻了天，不管李亦秋在家里怎么嚣张怎么欺负两个嫂子，也从来不过问。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是自己醒悟了？还是要高人提点了？

 第310章 有了孩子想的多了

    不过，李占祥这样就对了嘛！自古到今，女人太强势就成了横，但是再横的女人，男人只要说句话，也是起作用的
    当然女人太横是男人惯出来的，男人太怂也是女人横出来的。
    李亦寒抱着儿子坐在大门口，坡头放的那截圆木上，看着场部的地方出神。
    爸妈院子里的声音他也听到了，心里也诧异，老爸这几天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几天李占祥他不但天天回家，给小离每天带羊奶回来，还给麦宝做了摇篮，今天竟然会说这样有血性的话。
    在以前，他在家里从来没有发言权。偶尔说几句话，也是稀泥抹光墙，没人听他的，还会招来林巧儿的一顿骂。
    老爸这样的男人都会转变，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忽然才看见农场门前的马路上，拐出一辆自行车。
    虽然离得那么远，他还认出那人正是史胜利。
    这个人、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史胜利为什么要设计陷害老实巴交的李亦春，也不明白他哪里得罪了他？
    只是心里有点隐隐的预感。
    这件事情他得查个明白。
    他的眼睛追随自行车，自行车过了场部，一直向试验站的方向跑去。
    史胜利在新窑煤矿上班，家也是相反的方向，这个时候他要去那边干什么呢？
    这家伙最近好像都没怎么上班，差不多一直看着他在瞎转悠。
    他索性抱着儿子顺着史胜利的方向，向山岗那头走去。站得高看得远，一直走到山岗头，快要到四饲养场坡口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
    史胜利已经走过实验站，正向幸福山的方向跑去。
    心里更纳闷了！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按理说，应该没人去那个地方。
    幸福山就是万宝山的公墓，所有去世的人都埋在那座山上，一般情况，不是清明寒舍，不是过世之人的忌日，根本没有人去。
    为了能看明白，他沿着山岗头的小路上了山顶，也就是杨奶奶家的那层，站在最高处看去。
    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一直到了幸福山下，到了山底下了车推着进了山，一会儿人不见了。
    李亦寒注视着他消失的地方，良久身后传来杨奶奶的声音：“二冬，你怎么站在这儿。孩子今儿出满月吧，怎么能抱来这么高的地方呢？快回去吧。”
    “哦。”他转脸看了眼杨奶奶，头发雪白面容慈祥，似乎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老了。
    她穿看着一件破旧的对襟花长褂，黑色的裤子，松紧带儿布鞋。
    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房子那边，门前的坡头上拴着那只奶羊，扬吉安坐在树荫下编草帽。
    他随口说了句：“扬奶奶，谢谢你家的羊奶，我妹妹的孩子没奶吃，可把我妈给愁坏了。”
    杨奶奶低头说：“小可早就给了定钱，定了半年的，十块钱呢。”
    “我都是等到下午凉了，才给你们挤奶的。”
    杨奶奶说话的神情有点失落。
    李亦寒隐隐觉得应该是老爸造成的。
    他也不想多说话，抱着孩子转身回家。
    杨奶奶跟在后面送，到了坡口的地方。
    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襟，小声说：“二冬，你爸这人就是太笨，你回去劝劝他，别跟你妈吵，别管家里的事。”
    李亦寒冷冷的说：“我爸的事我管不了。”
    忽然心里非常的反感！什么叫别管家里的事，难道这个家不是他建立起来的吗？
    扬奶奶活了一把年纪，真的还不如自家20多岁的小媳妇明事理。温小可就说，虽说说女人已是半边天，但是家里没个男人还真不行，有些事情必须得男人的前面挡着。男人就是替家里人遮风挡雨的，不管家里的事还叫什么男人。
    等他把孩子放进小摇篮，温小可已经做好了饭，是早上擀的面条。
    吃完饭，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决定去幸福山下看一看。
    他想起了前几天七连抢收回来的路上，在那条深山峡谷偶遇的赌徒。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虽然很沙哑，好像是伪装的，但是真的似曾相识。
    他都走过了门前小路，到了路口，又转了回来。
    幸福山是埋人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下午，万一晚上回来的迟，对小孩子不好。
    他不知道怎么忽然迷信起来，以前从来不会想到这些。
    今天也是星期天，派出所只有值班的人。
    想了想还是算了吧，等明天上班，先把这个情况给马所长说一说，让他以后多留意着点。
    而且一般赌徒都是亡命之徒，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最好别去招惹，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他现在可是一个小孩的父亲。
    他转身进了院子，关了门，专心的照看小麦宝。
    两天后，李亦寒的的脚已经能走路了，虽然不能快走，也算是能脚踏实地了。
    他知道这都冯大爷的药起的作用，县里的大夫告诉他，腿上的伤没有一两个月是不能完全痊愈的。农场医院的大夫也说，他脚上的伤很深，估计脚踏实地需要一个多月。
    只有冯大爷说只需十天时间。
    今天刚刚十天。
    他是在家里待不住的人，温小可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她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扬烈梅闲了下来，说每天都过来帮忙一来照看孩子，二来开始干活。
    所以他提前去上班了。
    到了场部院子，场长书记办公室主任，各个部门的人都出来，围着他嘘长问短，尤其是稽查科的那些小伙子们，问东问西的。
    王场长忽然想起，将李亦寒拽到一边问：“你小子，昨天是不是给孩子过满月呀。我看见你老丈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像还喝了酒。又是拿着鞋子又是拿着帽子的。”
    李亦寒实话实说：“场长，我也想请场长书记大家坐坐，可是我家小秋的情况你也知道，她在家里坐月子，我怕她扫了大家的兴。我们小可说了，等到一百天的时候，如果没什么意外，请大家好好聚聚。”
    王场长这才松开他说：“这样也行。到时候一定不能忘了，不行，我得拿笔记着。”

 第311章 山里鬼火

    因为有这样的风俗，家里添丁，可以在这三个时间里选一个，满月宴，40天宴，还有百日宴，也叫过百禄，请大家热闹热闹。。
    李亦寒满口答应：“一定一定。”
    广播响了，上班的时间到了。
    大家各自回到办公室。
    李亦寒刚刚进了稽查科唯一的单独办公室，也就是大办公室里面套的一小间儿。
    准备看一看他不上班的工作记录
    靳花推门走了进来。
    李亦寒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走过去套房将门打开，站在门口客气而礼貌的说：“靳花同志，有什么指示啊。”
    他手里端着水缸，很自然的在外面办公室倒了一缸水。
    办公室的科员们，眼睛都看过来，想听靳花说什么？。靳花心里气的都能成了麻花，脸上却带着平时的笑：“马所长请李队过去一趟，有人来报案。”
    “这就去。”李亦寒端着茶缸去隔壁派出所，靳花紧随其后。到了门口堵在他前面问：“李队，你什么意思？”
    以前，她总是随便随时出入李亦寒的办公室，也总是关上门。
    “瓜田李下，男女有别，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李亦寒侧身躲过了，进了派出所。
    这是温小可教育他的话。
    靳花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眼里喷出了泪花。
    她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生生的憋回了泪花，跟了进去。
    李亦寒坐在马所长对面，所长指着旁边凳子上坐的一个年轻人：“谢世友，一连的知青。他在幸福山后的涯洞里发现有人赌博。”
    李亦寒认识这个小伙子，两人互相打招呼寒暄了几句。
    马所长说：“我家老爷子病了，我得回老家一趟。估计得两三天，刚才已经请示过场长了，借你来帮几天忙，这个案子就交给你来办。”
    “我现在就要走了，谢世友同志，你把具体的情况给李亦寒说说。”
    马所长的老父亲七十多岁了，在m县。m县到农场隔天一趟车
    马上就要发车。
    马所长急匆匆去赶车，李亦寒同谢世友交谈起来。
    谢世友是最早来农场的那批知青，是知青中的风云人物，也是农场的风云人物。他来知青点的时候只有17岁，长得比知青中最帅气的张军差点，嘴巴比最能说的张鹏差点。
    但是综合实力绝对比那两个人强。
    他来插队的第二年，就跟农场职工的女儿，农场最漂亮的女孩谈起起对象，谈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荡气回肠。
    本来的职工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找个知青，因为知青都不会本本分分地在当地落户，他女儿又没有正式工作。
    可是经不起谢世友的三寸不烂之舌哄着，还有一天三次准时报道。
    简直比儿子还儿子。
    他是知青里结婚最早的，现在老大已经4岁了，老二两岁。
    他也是多面手，除了不会开收割机，其余什么机械都能玩得转。
    昨天一连的拖拉机手有事儿，刚好是星期天。
    因为晚上要送全连三年级以上的十几个学生来场部学校宿舍。
    连长便让他代班。
    他把学生送到宿舍以后，遇见了张军，两人在一个知青点呆了好几年，现在不怎么见面了，好不容易见了多聊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天黑了。
    送学生的是大型拖拉机，走的是大路，也是比较平缓的那条路。
    要路过幸福山的后山。
    他这人不迷信，胆子大，大型拖拉机也有驾驶室，驾驶室里还放着猎枪，虽然走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也不害怕。
    可是车子在路过幸福山后的那段路的时候，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因为他看到山根下，山崖洞有闪闪的亮光。亮光忽闪忽闪的，好像传说中的鬼火。
    难道真的有鬼？
    他想起了幸福山前面一堆堆的坟地，和无数个各种各样的传说。
    老人们都说深夜遇到鬼，尤其在山中遇到鬼，千万不要闯过去，一定要等他们自行离开才可以走，要不然会被请了去的。
    他怕惊动鬼，赶紧熄了火，坐在驾驶室里，动也不敢动。
    又想起老人家说鬼最怕脏东西，还站在驾驶室里撒了一泡尿。
    就这样亮光一直闪着他也一直不敢乱动，直到今天早上。
    天亮了他正准备离开，忽然看见山崖里走出来五个人，说说笑笑的。
    因为拖拉机停在山路的最低处，旁边有树木遮挡，那群人并没有看见。山路距山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他很清楚的听到那些人说什么赢了输了的，还说什么下次再约。
    原来不是鬼，是一群赌鬼。
    可是那些人都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脸，只看见其中一个人走路有点瘸。一个人很胖，一个人很瘦，一个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还有一个人没看清楚。
    妈的，晚上不睡觉竟然在这鬼山上赌博，害得他一个晚上没回家，他可是自从结婚后天天都回家的。
    反正已经没回去了，他决定先来派出所报个案，监督坏人坏事，可是每个农场职工应尽的责任。
    果然去赌博了！
    李亦寒心里的猜测落实了，谢过谢世友之后，送他出了大门。
    问他：“你现在不打蛇了吧？”
    “不打了，不打了，好歹是条命。”谢世友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似的。他是南方过来的知识青年，手脚麻利为人机灵，喜欢抓蛇捕蛇，更喜欢吃蛇。
    农场的本地人以及北方人都劝他：说蛇是有灵性的生物，见了就躲开千万别招惹，要不然他会报仇的。
    可他怎么都不信，每年的夏天。他都要去闷热潮湿的地方，或者在林子边，溪水边到处去抓蛇
    前年的时候，他真的被蛇咬了，据说还是被眼镜王蛇给咬了，多亏冯大爷当时正好在一连的林场里巡山，帮他及时解了毒，才保全了性命。
    据说后来他再也不抓蛇，不打蛇不吃蛇了。
    拖拉机就停在场部外，谢世友上了拖拉机，坐在驾驶室里还探出头说：“李队，以前人都说蛇这东西惹不得，我还不相信呢。现在我是真信了，我是运气好，冯大爷也及时赶到了。看看窦解放，好好的一个人，现在鼻涕流个半尺长，裤子都提不起来，整天被一群孩子追着喊傻子。窦解放以前也跟我一起抓蛇，想想都后怕。”

 第312章 进了趟派出所出息了

    听谢诗友提起窦解放，李亦寒说：“谁说不是呢，我媳妇昨天还提起窦解放两口子呢，有时间的去看看。”
    谢世友开着拖拉机轰隆隆的走了。李亦寒转身进了派出所，马上派出几个人去查，查查看昨天晚上。有谁去了幸福山，今天早上谁从幸福山出来的？
    专门让人去盯史胜利。
    第二天全部查清楚，只是地点人物都查清楚了，没有人脏俱获。
    也定不了什么罪。
    李亦寒将这件事情汇报给王场长，王场长当时大发雷霆：“这帮不知死活的赌徒，这是顶风作案，你给我好好查查，如果查出来了，一定要送他们去劳改。”
    王场长在万宝川农场干了这么多年，最深恶痛绝的就是赌博！因为农场的职工来自四面八方，出身五花八门。
    有很多从旧社会走来的混混流氓，都是以改造者的身份，来农场当工人的，他们刚开始还老老实实的改造，可是时间长了就原形毕露。
    曾经有一段时间赌博成风，派出所稽查科，联合行动了好多次，抓了一批人判了一批人。
    还有一些人定时批斗。
    他以为现在这些个赌徒已经被他治理的差不多了，没想到竟然还有。
    李亦寒说：
    “我打算配合派出所盯着这事儿，在他们下一次聚众赌博的时候，人赃俱获，一网打尽。”
    “好好。”王场长连连点头：“马所长这两天有事儿，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了。你们稽查队这几天也没什么大事儿，稽查队的人随你用。”
    “保证完成任务，王场长你放心。这件事情要办，场里别的事情也要办。我们会监督碾收工作，也会去抓赌的。”
    李亦寒回去就布置任务，派了好几个人盯着参加赌博的几个人。
    李亦春过了两天，发现真没人过来讨债，彻底放心这才去上班。
    刚好赶上发工资，自从他也把院子隔开，每个月的工资就由他自己亲自去领了，只不过每次领了工资林巧儿都会在半路上等着，拿走他一大半的钱，只给他留下5块。
    她还是同从前一样，第2天带着他去面粉厂打面，去供销社的肉店买肉
    然后回家将面肉分给他。
    给他们留五块钱，已经比较以前太多了。
    今天领了工资，下班后，他一只手压着口袋，回味着刚才数那20多块钱时的自豪和兴奋。
    林巧儿毫无悬念地挡在前面，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说：“交工资”。
    李亦寒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五块钱，往前伸了伸，又拿回一张，只递过去一张5块。
    “老大，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只给五块钱？”
    林巧儿一双小小的肿泡泡眼，睁的老大，好像两只瘪灯泡。
    李亦春两只手都压在装钱的口袋上，咽了好几口唾液才说：“妈，我们早就分家了，院墙都隔开了，以后我每月给你五块钱吧。”
    他本来想说不交，可是看到母亲那双发红发亮的眼睛，完全不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老大，是你媳妇给你教的吧！你怎么也跟老二一样，是个软耳朵，只会听媳妇的话，媳妇让你去死，你去死吗？”
    林巧儿炸了！老二已经不交钱了老大如果再不交钱的话，以后她还有什么权威。
    有钱才有话语权啊！
    “妈，我都30多岁了，我有自个儿的日子。我爸工资高，养活你们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李亦春把5块钱硬塞到林巧儿手里，大踏步的回家了，任林巧儿跟在后面哭又骂，喊破嗓子的骂，头也没回。
    他这次去了一趟县城，虽然被骗去参加了一次赌博，进了一次派出所。
    却学到了很多东西。
    那就是一个人得有主见，结了婚得过自己的日子，身上得有点钱。
    他如果有主见坚持在医院照顾弟弟的话，就不会去老丈家，如果不去老丈人家就不会去参加赌博，不参加赌博就不会进派出所。
    他如果有自己的日子，媳妇就会像医院那个女病人，穿得好吃得好，就算是住在医院也养得水灵灵的。又或者像温小可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又如果他身上有钱的话，以后有了孩子，他也可以像弟弟两口子那样请人吃饭。
    所以他觉得，以后自己的工资要用在自己的小家庭，不能再上交给妈了。
    他仔细的算了算，李占详的工资养老两口绰绰有余，比他们兄弟两个都宽裕。
    李亦春进了自家院子，探出头看远远的看了眼颠着碎步小跑追过来的林巧儿。转身看到媳妇扬烈梅端着一笸箩的东西，准备温小可那边做针线，赶紧将她推回去，顺手关上大门还插上门闩。
    “怎么了？”杨烈梅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听说嗜赌的人都会追到家里来讨债。
    “今儿发了工资。妈堵在半路上，我只给了5块，她追上来了肯定要骂人。一会儿她要骂只管骂，咱谁都别吭声啊。”
    进了次派出所出息了？
    扬烈梅赶紧点头，男人有这点醒悟，挨点骂又怎么了？
    果然林巧儿站在大门外，狠狠的砸着门，一会儿骂儿子，一会儿骂儿媳妇。
    一直骂的没力气了，才进了自家院子，站在院子里又开始骂。
    她骂的喉咙冒烟，头晕眼花，隔壁李亦春扬烈梅刚开始还相视抿嘴偷笑，后来实在不想听了，躲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培养起了感情。
    李亦春躺在炕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望着屋顶，满足的看着怀中躺的媳妇儿。
    无限感慨：“媳妇，我这次去县医院照顾老二，真的是见了世面。城里女人都打扮的漂漂亮亮，那些小护士一个个水灵灵的，就跟老二媳妇一样。人家经常下馆子，饭吃了碗都不洗。”
    扬烈梅更是满脸柔情，依偎在自家爷们怀中，闻他身上的汗味，说：“小可说，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以前因为咱没钱，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吃的都是黄面粗食，你连烟丝都买不起，我连棒棒油都用不起。”
    “现在，我给小可帮忙，一个月能挣10块钱。这几个月你抽的烟叶，喝的茶叶都是我去供销社买的，还有你穿的汗褂，我买了雪花膏，还给咱买了一斤清油呢，是平价买的。”

 第313章 大一家之主的样子

    扬烈梅那张被男人滋润过的脸闪着光彩，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家的日子。
    日子都过得这么好了，看来还是院墙隔开的好。李亦春的耳朵里就全是女人的话语，根本没听见林巧儿的骂声。
    扬烈梅心化成了一滩水，自从嫁给李亦春，这个男人就老实木讷。家里单位路上，每天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从来不会给她说句温柔的话。
    她因为是农村嫁过来的，以前天天干粗活少吃没穿，苦日子过惯了。嫁过来之后不用下地干活，还能填饱肚子穿暖衣服，便越来越逆来顺受。
    这些年来，在家里婆婆强势，小姑霸道，男人根本不管事，她活的又苦又累。
    尤其是孩子没了之后，她觉得活下去都没了意思。
    好在温小可这个时候拉了她一把，让她帮着缝衣裳，给她发工资，又给她讲很多的道理。，她也慢慢改变了自己死牛筋的性格，任何事情不再是受着，不再是一桩面似的裁着，而是尝试着去改变。
    她变了，李亦春也变了，变得有了一点人情味，变得不再冷酷，变得会替小家着想替她着想。
    她又说：“我们好好存点钱，李大夫说我宫寒，好好调理调理还能有孩子。小可说她上班了就找老王大夫帮我开点中药，实在不行就去省城请她妈帮我找个妇科权威看一看。”
    说起孩子，李亦春兴奋的坐了起来，激动地说：“媳妇，你给我也生个大胖小子，麦宝那样的。”
    “我们得攒钱调理身子。买缝纫机，然后给你买个自行车，以后送孩子去上学。”
    夫妻俩躺在床上规划未来，林巧儿实在骂的没词儿了，眼泪干了，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干嚎起来。
    李占详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其实他已经回家好半天了，因为听到林巧儿的骂声，先去隔壁院子看了看孙子，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林巧儿这个时候也骂累了，抬头看了李占祥一眼。
    想骂句什么，看到他冷然的眼睛，愣是没骂出来。
    李占详走进窑洞，坐在炕头喊林巧儿：“老婆子，你进来。跟你说个事儿。”
    林巧儿站起来走进窑洞，边走边说：“老不死的，你能说什么事。”
    李占祥看她进来，说：“大春都30多岁了，让他们自己过去。以后你别要他去的工资了。”
    “你说的好听，让他们自己过，你那点工资……”
    林巧儿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她嗓子彻底哑了。
    看林巧儿骂不出来，李占详摸出烟袋，装了一锅，点上抽了一口才说
    “我说你个死老婆怎么回事，他们长大了，分家了就让人家单过。我一个月乱七八糟也有三十块钱的工资，我们两个都花不完，你要那么些钱干什么？”
    林巧儿几乎唇语：“他们都不会过日子……”
    李占详端着烟锅：“你会过日？，你存的钱呢？你看人家老二，分开后过得多红火。你敢说你没跟着沾光，今年过年的新衣裳，平时的白米细面肉你没吃？”
    “以后，就只管咱俩的事儿。”
    不管哪来的权威?
    林巧儿懊恼不甘心的瞪着一双泡泡眼，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气呼呼的端来几个硬馒头，一点咸菜，倒了碗开水放在小饭桌上。
    老两口坐在饭桌的两边，没滋没味的吃着饭，咸菜还是温小可那边送过来，酸辣可口，还算勉强吃得下。
    就这李占祥差点都被噎着了，猛灌了好几口水才冲了下去。
    好半天顺过来了才说
    “这么热的天，好歹做点汤汤水水的。小秋怎么吃？孩子的奶喝了吗？”
    “她要吃肉要喝鸡汤，我早上抹下老脸，去了二媳妇那边那讨了碗过来，给热了。羊奶也从老二媳妇那边的菜窖里拿出来，给热了喝了。”
    李占详吃完，脱掉鞋子在炕上躺着说：“这不就对了嘛，你去跟老二媳妇要东西，她也给了。以后你要管着你这张嘴少骂人，咱们老了，以后还要靠孩子们。”
    “老了怎么……”林巧儿心里的怒气虽然还没散，但是李占详说了这么多的话，不像平常那样只知道抽烟，一个棍子都打不出三个屁来，家里什么事儿都不管，强了很多。
    后面骂人的话及时的刹住，也因为嗓子实在再发不出一个字了。
    想到两个儿子现在一个两个的离她越远越远，心里委屈，撇了撇嘴，想哭出来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里也滴不出一滴泪。
    把自己皱的像只老核桃。
    李占详看着老伴儿苦不堪言的脸，赶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他觉得再看一会儿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脏都会迸裂的。
    林巧儿干嚎了一会儿，本来还想着诉说满腔的怨气。可惜怎么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嗓子又干又烧又疼，她想用手抓抓挠挠，竟把脖子上的皮都抓破了。
    看着李占祥熟睡的老脸，一时间突然没了发泄的动力，她抓起水碗，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气，清凉的水进入了喉咙，似乎舒服了点。
    外面又响起女儿干老鸦般的噪音：“这么热的天，一口水都不给喝了，想要渴死我们娘俩吗？”
    她放下水碗，愁苦地看了看外面，顺手将小炕桌收了，脱掉鞋子爬上炕。
    闭上眼睛，刚开始还听到女儿声嘶力竭的声音，后来什么都听不见了。
    温小可抱着麦宝坐在院子的阴凉处，听着隔壁院子动静。
    很奇怪，今天只有李亦秋高一声，低一声，林巧儿竟然没有接招。
    “到底给亲生女儿治住了。老妖婆哑了。”
    李亦春去上班了，扬烈梅端着笸箩推门进来。
    坐在温小可旁边的小凳子：“让自己的女儿治一治，就知道我们两个当媳妇的有多好了。老说我们这不好那不好，就她女儿好。现在还真是她女儿好，好的都敢骂亲妈了。”
    杨烈梅从笸箩中拿出一片片的碎布，剪出最适合的形状，用针缝着连起来，连成一大片一大片。
    放在笸箩里。

 第314章 貌似只能生下来

    杨烈梅这时已经开始给给小麦宝做花甲甲了。
    她边做边说：“我得赶紧给麦宝把花甲甲做成，要不然等你上班了，接的活多就顾不上了，这个是个细致活。”
    温小可说：“其实也不着急，麦宝还小，这种衣服穿的时间长，我记得我曾经有一件，穿了七八年。这几天，大哥情绪不好，你多陪陪他。”
    这么老实的人被请进了派出所，还被人逼债，一定情绪不好。
    “我怎么觉得他比以前好多了呢。”扬烈梅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温小可，很是不解：“你知道的，他以前很少说话，家里的事儿也不太管，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这次回来，就是今天他竟然没有把工资全部给交给婆婆，而是只给了她5块钱。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温小可噗嗤一笑：“出去见了世面，长了见识呗。真没想到去派出所还长见识了。”
    温小可逗着怀里的孩子。
    李亦春脑子一点也不笨，只是从小到大见过的世面少，显得笨拙木讷一些。
    应该是出去转了一圈，接触了圈子外面的人，思维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次进趟他派出所，让他的脑子开窍了。他竟然说以后要给我们买缝纫机自行车，还说要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扬烈梅眼睛都闪着光。
    “不能再漂亮了，再漂亮就会被人惦记了。大嫂你其实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眼睛，就像黑夜的两颗星星，亮晶晶的。”
    温小可一点都没夸张。
    扬烈梅虽然长相敦厚淳朴，身材矮小粗壮，但是一双眼睛十分好看，亮晶晶水汪汪的。
    “有文化就是好，夸人都说的这么好听。”扬烈梅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做起活来形云流水。
    一手
    两个人说着话。大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一手提着点心一手领个两岁左右的孩子。
    “晓凤，你怎么来了。”温小可赶紧站起来。
    算起来她都已经有差不多半年没有看见朱晓凤了。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她来给窦解放抓药的时候。
    温小可办了张凳子让她坐在院子里，三人闲聊。
    说起起生孩子的时候温小星差点把难产的产妇认作朱晓凤。
    都笑了。
    朱晓凤笑嘻嘻的将手里的点心交给杨烈梅，对手里的孩子说：“栋栋，快叫小可阿姨，烈梅阿姨。”
    小栋栋稚嫩的喊了声阿姨，他说话还不是很清楚，不能准确的叫两位阿姨的名字。
    “晓凤，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你那么忙，今天学校放假吗？”
    朱晓凤既要照顾生病的窦解放，又要照顾刚刚断奶的孩子。原本在农场中心学校当老师，自从窦解放病了，只能请求调回一连的小学。
    那个只有二十几个学生，一二两个年级的小学校。
    “我最近一直在请假，栋栋得了肺炎刚刚好。”
    朱晓凤说的有点苦涩，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闪着见朋友的喜悦光芒。
    她从温小可怀里接过小麦宝，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温小可进屋给小栋栋找了点饼干，苹果。还拿出了小麦宝摇篮里的玩具。
    小栋栋非常乖巧趴在小桌前，吃着玩着。
    温小可才问。
    “晓凤，解放现在怎么样？”
    “他能吃能睡傻不拉叽的，不怕你跟嫂子笑话，他除了干那事儿跟以前一样，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朱晓凤说的苦涩与无奈，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庞苍白了很多，眼窝有点深，比以前的朱圆玉润多了份成熟端庄的美丽。
    “那你一定要多注意，千万别再有孩子。”
    前世的窦解放彻底傻了，整天流着鼻涕淌着口水，裤子都提不上，只知道疯跑。
    朱晓凤苦涩的低下头：
    “防不胜防啊！他现在是个傻子说他也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疯来劲儿。小可，我今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找找李大夫，帮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估计两个多月了。”
    “好，大嫂，你帮我看着孩子，我这就去找李大夫。”
    温小可赶紧把孩子交给杨烈梅，就去找李大夫。
    感慨窦解放都傻成这样了，那种事情可一点都不少做。
    人的本性啊！
    李大夫听说后十分痛心，原来，朱晓凤不到半年已经打过两个孩子。
    李大夫曾经警告过她，要爱惜身体，不能再打了，会有危险的。
    李大夫知道朱哓凤的情况，很同情她的遭遇。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私底下给她做手术，而是带着她去了妇科，亲自检查。
    检查结果，朱晓凤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两个月，而是已经快4个月了。
    四个月的孩子，不能做手术了，只能引产。
    而且朱晓凤身体很弱，引产会有危险。
    李大夫建议她把孩子生下来。
    朱晓凤放声大哭起来。
    “小可，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呢！解放病的痴痴傻傻，栋栋三天两头生病，我爸妈弟妹们都回城了。我一个人又要照顾个傻子，又要照顾孩子，天天上班迟到，教案都没时间写。现在，肚子又有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温小可也觉得心里憋得慌。同时也觉得很内疚。
    朱晓凤是她在农场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闺蜜。
    可是重新活过，她只是在窦解放中了蛇毒的时候，帮了点忙。
    她原以为请了冯大爷帮着解了毒，又请老王大夫开了些中药。清除余毒调理身子，窦解放没有像前世那样被截了腿，鼻涕掉下来都不知道收。
    而是脑子虽然不灵光了，却不会像前世那样不知羞耻。
    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
    她只好安慰说：“晓凤，坚强点……”
    可是该让她怎样坚强，却不知道如何说。
    想想自从窦解放出了院，她一心盘算重新活过的生活，努力培养同李亦寒的关系，努力赚钱，尽量改变婆家的影响。
    忽略了最好的朋友。
    她当然知道一个女人，婆家娘家都帮不上手，丈夫又是个傻子。独自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傻丈夫小儿子的艰难困苦。
    她真的不知道该劝她把孩子生下来，还是怎么着。
    貌似也只能生下来了。

 第315章 孩子我来养

    朱晓凤趴在温小可肩头，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的未来，哭得泣不成声。
    小栋栋都被吓哭了。
    温小可杨烈梅都跟着抹眼泪。
    三个女人一个女比一个哭的伤心。
    哭着哭着，忽然杨烈梅站在朱晓凤面前，局促的搓着双手
    带着商量的口吻说：
    “晓凤，既然孩子不能打掉，你把他生下来吧，如果生下来你忙不过来，我帮你养着吧。”
    说完长长的抽泣了声。
    “你帮我养着？”朱晓凤迷茫地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浓密的睫毛抖动的翅膀，美不胜收。
    红颜薄命！
    温小可也长长的出了口气，哭的她实在鼻子不通。
    她跟杨烈梅一起眼巴巴看着朱晓凤。
    前世的扬烈梅没有自己的孩子，她曾经想抱养一个，遭到了林巧儿的的坚决反对。
    林巧儿给出的理由是：杨烈梅只要帮着带大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就等于带大的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三个孩子怎么着都跟李亦春有血缘关系，抱养的却什么关系都没有。
    其实杨烈梅很想有自己的孩子。
    温小可觉得这种办法可行。
    她虽然准备等上班之后请老王大夫帮杨烈梅调调，也想请妈妈帮着找个权威给看看。
    但是杨烈梅去年小产，身子伤得太重，不一定有机会。
    如果她能抱养朱晓凤的孩子，哪怕是以后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有能力抚养这个孩子。
    而且有一种说法，如果夫妻俩不生孩子的话，可以抱养一个，抱养的这个孩子可以帮他们招来亲生的。
    农场有好几对夫妻都用了这种方法有了自己的孩子。
    扬烈梅李亦春都是心底善良的人，即便是以后他们有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会亏待抱养的。
    但是她却不能说话，只能满怀期望的看着朱晓凤。
    “你们真的能善待他？”朱晓凤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杨烈梅，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
    “能！一定能！”扬烈梅赶紧双手紧抓朱晓凤，眼神坚定而肯定。
    温小可似乎看到了一种圣神的光环。
    “那我再想想。”朱晓凤缓缓的低下头。
    大半年的时间，她的生活忽然从天堂跌入地狱。深深相爱的丈夫变成了吃饭不知道饥饱，睡觉不知道颠倒，每天随时需求不断的傻子。
    家人们全都远去，因为家里有个大傻子，所以没有人愿意帮她看孩子，她只能上班之前将孩子寄放在邻居家。
    每一个月拿出三块钱来，当保姆费。
    她每天早上起来，脚底下像踩着风火轮，一直得到晚上安顿好了一切才能休息。
    她完不成工作任务，照看不好孩子，钱不够花。
    而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给了一点点的帮助，后来都唯恐躲之不及。
    父母甚至让她不要给家里添麻烦，出主意让她跟窦解放方离婚。
    可是以前窦解放，不管是对她还是家人，都尽到了百分之二百的责任。他是个孤儿，同她确定恋爱关系后，就把她捧在手心，把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当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
    每一次外出回来必须给家里所有的人带礼物，发了工资差费，都会孝敬岳父母。
    她不忍心抛弃窦解放，也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活得有尊严有体面，虽然每天有很多孩子跟在后面傻子傻子的喊，但是他除了傻之外，也穿得干干净净，不会伤害人，不会向人乞讨。
    而且有时候还会照看孩子。
    现在肚子里有了四个月的孩子，她每天是在太忙了，也因为情绪错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不能再要孩子，她已经顾不了了，她知道李大夫说得对，她身体不允许她做引产手术。
    或许，把孩子生下来送给像杨烈梅这样的人家，是最好的选择。
    她犹豫的，看着杨烈挴说：“可是你婆婆那么厉害，她会不会不愿意？”
    扬烈梅赶紧说：
    “这是我的事，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我们现在把院子也隔开了，分开过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
    朱晓凤咬着嘴唇，想了会儿双手紧紧的抓住温小可：“小可我们俩从小玩到大，最好了，你说呢。”
    “我觉得这个可以有。”温小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大嫂人好，还不是一般的好。她一定会把孩子看的比亲生的还好，再说这不是还有我吗？”
    朱晓凤赶紧说：
    “好，那我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咱们可提前说好不管是男是女，都送给你们养了。我保证孩子送给你们以后，我绝对不认他。”
    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并且约定不告诉任何人，等朱晓凤生下来之后偷偷的把孩子抱回来。
    扬烈梅高兴得满脸生花，走路脚下都是飘着的。她几乎是一路狂跑回家，很快拿来二十块钱，整整齐齐，按顺序放好的一沓钱，还有钢磞。
    这些钱是这几个月干裁缝活挣的，她舍不得多花，几乎全都攒了起来。
    她把20块钱交给朱晓凤：“朱老师，二十块钱给你，买点儿好吃的，如果觉得太累就在家里休息。我那里还有二十块钱，留下以后你生孩子的时候用。我在帮小可干活，每个月还有十块钱的。你要是觉得累了，干脆后面就请假，10块钱我给你。我男人一个月还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我可以再抽十块钱给你。”
    她也是快30的人了，到现在没有自己的孩子，上次小产之后，李大夫说，就算以后还能怀上，那也得等三年以后。
    而且希望很渺茫。
    她知道自己身体伤得太重，虽然温小可说找大夫帮她调理，说不准的事。
    朱晓凤人长得好，人品好，知根知底，孩子也差不了。
    想到几个月之后，她就可以有一个像小麦宝这样可爱的宝宝，她就想把所有的家当都用上。
    “嫂子，你这是在帮我的忙，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只要你以后对孩子好，就是活菩萨。”
    朱晓凤坚决不收二十块钱。
    扬烈梅双手拿着20块钱，眼睛看着温小可，希望她能说句话。
    她觉得朱哓凤不拿这20块钱，就是有变卦的可能。

 第316章 就这么定了

    温小可决定当第三人，促成并见证。
    她将20块钱从杨烈梅手里接了过来，郑重地放在朱晓凤手上，说：“晓凤，这钱你拿着。就当是一份承诺一份保证。而且你放心，我大嫂绝对会把孩子当自己亲生的，我也会当亲侄子。”
    ，“我，我不是卖孩子。”朱晓凤看着手里的钱很纠结。
    现在这样的情况，有人愿意帮他养孩子，她求之不得，感谢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收钱。
    可是杨烈梅温小可都非常有诚意，她也真的缺钱。
    她很犹豫的看着手里的钱，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晓凤，你拿着吧，这是为了孩子。你心情好休息好营养跟得上，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好，孩子生下来健康，我们也轻松，不是么？”
    温小可将她的的双手攥紧，眉眼飞舞。
    朱晓凤终于把钱收下，趴在小桌子上又哭了起来，抽抽泣泣的：“嫂子小可，你们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好人有好报。”
    她把脑子里所能想到的好词好句全都用上。
    哭着又破涕为笑了。
    三个女人定下这事儿，拍手发誓，除了当事人，李亦寒李亦春，绝对不会让第六个人知道。
    朱晓凤再三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让孩子知道她这个亲生母亲。
    扬烈梅保证这辈子都会把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孩子！
    温小可保证，绝对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三个人说说笑笑，顺便带着两个孩子，一直到吃过晚饭。
    温小可想留朱晓凤住一晚，可是她只请了一天的假，只给窦解放留了一天的饭。
    温小可很担心：“现在都五点多了，你一个人还抱着个孩子，怎么回去。”
    一连虽然离场部最近，步行走公路得四小时，走小路翻两座山，至少也得两个多小时。
    何况朱晓凤还带着个两岁的孩子。
    朱晓凤坚持要走：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一个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带着栋栋，最多两个多小时也就到。而且我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这样不行吧？你一个女人家带这么小的孩子，翻山越岭的会有危险。”
    山里可经常有虎豹豺狼出没，也要防范那些心思不正的坏人。
    扬烈梅说：
    “要不，等我家那口子下了班回来，让他送你回去。我家那口子最喜欢孩子了，如果知道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有孩子，都能把你背回去。”
    “不行，不行，瓜田李下还要辟嫌呢。我现在跟个寡妇差不多，我可不想招惹任何的是非。”
    朱晓凤一辈子行为规正，做事非常有原则，所以前世她一直看不起温小可的所作所为，也一直做她精神上的支柱。
    只是每一次，不管是电话还是见面，都先否定她的做法，再肯定她的能力。
    总之这是一个三观很正，重感情的人。
    扬烈梅又说：
    “那怎么办？我送你回去？我送你回去可以帮你抱抱孩子，一路上说说话。”
    朱晓凤肚子里怀着她未来的孩子，扬烈梅努力的想着办法。
    “嫂子，我家只有一间房，晚上没地方住，再说我家解放是个傻子。”
    朱晓凤说什么都不让人送，起身抱起孩子，准备告辞。
    正在这时候，高满堂从外面进来，满脸通红，他今天给供销社送咸菜了，顺便给葵花公社的老客户送了一点，回来刚好碰上了，今天晚上要蹲守抓赌徒的李亦寒。
    替他捎个信。
    “小可姐，姐夫让我告诉你一声，他晚上有点事不回来了。”
    温小可眼神一亮：“满堂满堂，你能不能把你晓凤姐送到一连，她明天早上有课。”
    “包在我身上，不过我得先吃点儿饭。”
    高满堂大大咧咧的进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吃完之后推着自行车去送朱晓凤母子俩了。
    “满堂这孩子真不错。”
    扬烈梅放下心来，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心里高兴，不做针线活了就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温小可心里也高兴，前世朱晓凤是她艰难苦时候，唯一的朋友。她那么苦难，她却忙着赚钱，忙着讨好巴结张军温小爱，只是用的着的时候跟她发泄倾诉一番，寻找一点点的安慰。
    后来她赚钱了，就想帮她一点，可她绝对是有来有往，不占一点儿便宜。
    这辈子重新活过，一定要帮帮她。
    她顺着扬烈梅的话说：
    “这孩子确实不错，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姑娘有这个福气，给他当媳妇。”
    高满堂为人随和能干，嘴头子也会说。他对朋友很好，婚姻却不顺利。
    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结两次离两次。
    “小可，他二叔今晚上不回来，我在这边给你做伴吧。”
    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把李亦寒叫他二叔了。
    温小可好笑的摇了摇头。
    晚上扬烈梅留在这边儿，两人叽叽喳喳说的话，都是关于孩子未来的规划。
    扬烈梅说的兴奋极了，好像孩子已经被送了过来，她已经在抓养了。
    而且她假想的孩子是个女孩儿，她说她喜欢女孩。她小时候日子过得苦少吃没穿，以后一定让女儿穿得漂漂亮亮，头上扎着蝴蝶结。
    她小时候见到城里的亲戚孩子有一个洋娃娃，洋娃娃头上扎着蝴蝶结穿着花裙子，她一直念念不忘。
    夜里，一连的双芨山下，李亦寒同派出所稽查科的几个小伙子，守在溪水旁的林子里。
    林中蚊子成群结队，地上各种虫儿乱跑。
    大家还要提防着看有没有毒蛇出没。
    已经到十点多，目标还没有出现。
    月光很明亮，派出所的小陈驱赶着耳边嗡嗡乱飞的蚊子，脚踩着青草中数不尽的小虫。，看着四面八方，小声说：“这个时候了，赌徒们应该不会来了。”
    稽查科的小张说：“赌徒们也迷信，时间太晚就不会出现了。”
    农场出门就是山，大家都很迷信。一般只要不是特殊工作或者是必须外出，9点以后很少有人出门。
    赌徒们也一样，他们会在白天踩好点，天黑之前来到窝点，天亮之后离开。
    李亦寒看了看手表说：“再等等吧。”

 第317章 走漏了风声

    昨天，在李亦寒威逼利诱轮番攻势下，专门负责帮赌徒们摇骰子的老拐子，终于说出了今天晚上，有赌徒准备在双芨山组个局。
    他同派出所副所长开会商量，决定带几个人去抓赌。
    现在过了麦子抢收期，离秋收还有四个多月，大家都闲了下来，人闲就会事岀来。
    每一年的这几个月和过年的几个月是赌博最严重的时候。
    得早早抓几个典型，杀一儆百。
    这也是王场长交给他们的任务。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眼看十二点了，李亦寒直起身子说：“看来他们不会来了，我们撤吧。”
    心想，难不成老拐子给了假情报。
    可是看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这老拐子也是农场的老光棍，旧社会偷东西被人打断了腿。现在农场做个看守农具的工作，工作比较清闲。
    他这辈子坏毛病很多。
    他不参与赌博，却喜欢凑热闹。专门给摇宝的人摇骰子，抽取一点点的红利。
    正当大家准备撤离的时候，从前方闪来过一道亮光，接着亮光晃晃悠悠的走近。几个人重新潜伏起来，不大一会儿，看见一个中等个子的人，拿着手电筒，从河岸那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他到了河边，收起电筒，踩着石头过河。
    又打开电筒，向山下岩洞走去。
    这人很眼生，不知道是哪个连的职工还是附近的农民。
    一个人来了，估计另外几个人也会来。
    大家忽然都有了信心，顾不得蚊虫叮咬，蹲在树后面紧张的盯着看。
    那人到了岩洞前，用手电筒晃来晃去，可是晃了好半天得不到回应。
    站在那里想了半天嘴里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骂什么。
    等了一会儿，又用手电筒在林子里乱晃。
    寂静的林子，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见电筒的光在晃来晃去。
    李亦寒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人来的这么迟，之后发出信号又不见人回应，显然今天的这个局取消了。
    是谁泄了密呢？
    李亦寒眼里出一道寒光。一般赌徒组了局，如果没有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失约的。
    这万不得已，就是被警方发现。
    可是这次行动，只有派出所，稽查科被挑出来的这几个人知道。
    只来了一个赌徒，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他们继续窝在树后，忍着赌徒晃悠的手电筒，看着他揣着树干，骂骂咧咧的离开。
    小陈才狠狠的拍拍脸，打死一只蚊子，站起来说：“不怕死的货，月光这么亮，拿个手电筒瞎晃悠什么？”
    李亦寒说：“你不知道了吧！他们拿着手电筒，一来是为了接信号，二来也是给自己壮胆。都说赌徒赌急了眼，穷凶极恶，什么都不怕，也有怕的呀。”
    几个人从林子出来，回去了。
    远远的守在另一座山下的史胜利，瘦子胖子拐子，惊悚的擦着头上的汗。
    史胜利说：“我说我派出所有人吧，我们还不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我们几个都在那山洞里，是不是给活捉了？
    瘦子赶紧拍马屁：
    “对对对，胜利你真是太厉害了，你可救了我们。”
    胖子也说：“这次多亏了胜利，要不然抓住了，媳妇儿一点跟我离婚。”
    拐子更是惊魂未定，心里的汗珠子冒出来了，他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说：“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我要是被抓起来，工作估计就保不住了，没有工作我后半辈子喝风粑屁呀。”史胜利得意的笑着，接过拐子递过来的烟点着吸了一口，忽然冷下脸，双眼射出邪恶的光：“可是谁他妈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的，这事儿可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
    瘦子胖子拐子都摇着头。
    拐子畏畏缩缩的问：“是不是我们商量的时候被别人听见了，俗话说隔墙有耳。”
    瘦子赶紧附和：“对对对，拐子说得对。是不是我们在林子里商量的时候外面有人。”
    胖子说：“也有这个可能性，俗话墙里说话墙外有人听。”
    史胜利闭着眼睛狠狠地抽了几口，吐出一串烟圈，这才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以后大家都小心点。这段时间，大家该上班正常上班，该干啥正常干啥，不要再联系。”
    “明天我也回煤矿上班了，不管怎么着等上几天再说。”
    “我们再躲一会儿走，免得他们在外面守着。这样吧，既然他们今天也没抓着我们，这会儿也暂时不出去，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玩儿点儿小的。赌这个月的工资怎么样？”
    拐子赶紧说：“我给你们摇骰子。”
    李亦寒先回到单位，想到孩子小，温小可刚出月，他又在林子里呆了半夜。
    便没回家，就在办公室用桌子拼了一张床，凑合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早起来，回家。
    扬烈梅温小可已经起来，正在吃早饭。
    他赶紧刷牙洗脸之后也跟着吃。
    吃完看了眼手表，刚刚七点，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这才进屋看了看小麦宝，他已经醒来，正看着头顶的小转盘，瞪着两双小脚儿自个玩儿。
    他心里痒痒的伸手将孩子抱起来，满屋子乱转，，对温小可说：
    “昨晚上回来太迟，没敢回来，怕冲了你们。我今天要去一连，看一看碾场的情况，中午下午都不在家里吃，晚上争取回来。”
    农场在深山，有讲究，晚上超过十二点，最好不要回家，尤其是有小孩子的人家。
    怕有什么脏东西跟了来，冲了孩子。
    “你忙你的，我说我儿子乖乖躺着，你瞎抱他转什么？抱惯了，以后哪有那么多闲人，整天抱着他。”
    温小可说话间，上前将孩子从他怀里夺过来，放进摇篮里。
    孩子又玩起自己的手和脚，看着头顶的转盘咯咯笑。
    温小可这才转身数落李亦寒”：“你就是多情，我儿子好好的躺着玩儿，你非要把他抱起来。你把毛病惯下了，你心里又只有工作。”
    把工作凌驾于家庭至上，温小可不反对，工作起来顾不上小家庭，温小可也可以理解。
    可是你既然做不到陪伴孩子，却要给孩子惯这种习惯，那就不对了。

 第318章 我警告你

    李亦寒早上专门起这么早，回来就是为了抱会孩子
    却被温小可这么说，非常的不满：
    黑下脸说：“心里有工作有什么不好，我想抱孩子难道都不能抱吗？再说了，孩子就算养成喜欢被人抱的习惯，你不是在家里吗？你可以抱他呀！”
    “我当然可以抱他，但是我不能时时刻刻抱他。心里有工作好，好得废寝忘食好的公而忘私，那你娶老婆要儿子干什么？你把工作放在第1位，我不反对，但是你工作的同时也要想到孩子。就拿昨天晚上说，孩子刚出满月，我一个人在家里，如果大嫂晚上不帮我，我都顾不过来。你妈那边，整天就像唱戏，晚上吵的人都心慌。”
    温小可吧嗒吧嗒说了那么多，总之不管说的有没有道理，先得从气势上压倒李亦寒。
    不能让他动不动就犟嘴。
    除了工作之外，李亦寒并不善言谈，被温小可这么一长串话说的无言以对。
    他懊恼的看了温小可一眼。却看到媳妇双眼似嗔非嗔，面色粉嫩柔和，睫毛浓密修长，身材比以前丰腴了。
    此时乌黑浓密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
    哪里还有一点怒气，想到媳妇生孩子坐月子，他都没尽到责任，干咳了两声说：“我这不是回来，就想抱抱麦宝吗？好，你说不抱就不抱，我就看看他。”
    温小可这才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手指点着他的心口说：
    “这还差不多。给你句忠告，：以后没什么大事儿不要跟媳妇儿顶嘴。”
    李亦寒无语了。
    林巧儿现在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他太听媳妇的话，说自古以来打到的媳妇儿柔到的面。
    言下之意他不够男人，可他在这样的温小可面前，他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温小可的脸：
    “我去上班，一连桃园的桃子熟了，有棵树上的特别好吃，晚上我给你带几只回来。”
    出门，大嫂正站在院子里冲着他笑。
    他也笑了起来，他觉得如果刚才不是听到大嫂就在院子里，他应该想要做点什么。
    他觉得就这么一个孩子，似乎好像不够，得早早再造一个。
    李亦寒走出大门，看到高满堂拉拉着腰，使劲地推着自行车从坡下上来。
    看见他打了声招呼：“姐夫，上班去。”
    “哦。”李亦寒答应了句，奇怪地问：“满堂，你这么早，从哪里来的？”
    高满堂急匆匆地说：
    “小可姐昨天让我去送朱老师了，晚上没回来，今天一大早赶回来的。”
    “朱老师，朱晓凤……”李亦寒嘴里念叨着下了坡。这时候广播里响起了慷慨激昂的音乐，四面八方小路上班的人都跑了起来。
    他走到第四层的时候，靳花正好从单身宿舍的小路边儿走了上来，远远的看着他笑，手里拿着两个鸡蛋。
    李亦寒面无表情的将眼神移开，拐上了旁边的支路，从另一个方向下坡。
    靳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紧紧的攥着双手，鸡蛋壳都破了。
    到了场部门口，李亦寒也从对面走过来。
    她睁着一双饱含泪水的委屈眼睛，走过去想问个究竟。却看到李亦寒似乎没看见她一样，转身同后面走来的小陈打招呼，两人说话进了大门。
    靳花很倔强的生生咽下眼泪，端着身子走了过去。
    李亦寒越是这样，她越要主动。
    眼看追上了。。
    忽然从旁边闪过一张嬉皮笑脸，史胜利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伸到了她眼前，馒头上还放着一只鸡腿。
    “警察同志，昨晚上加班累了吧，慰劳你的。”
    史胜利跨骑在自行车上，双脚踏在地上，一双眼睛在初升的太阳下熠熠发光。
    这家伙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还是在上班高峰期。
    还在李亦寒眼前。
    靳花狠狠地瞪了史胜利一眼，说岀的话却轻飘飘的：“谁让你慰劳啊！大灶有饭。”
    “我知道大早有饭，这不是你昨晚上加了那么长时间的班，得补补身子嘛，大灶哪来的鸡腿呀？”
    史胜利说话间将馒头鸡腿塞进靳花手中，冲着她飞了个媚眼，吹了口响亮的口哨，蹬着自行车跑了。
    李亦寒转身，眼前闪过丝胜利充着血丝的眼睛，得意的眼神，挑衅的下巴。
    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史胜利。”
    已经跑出去几米远的史胜利，猛的刹住车转过身来笑呵呵的说：“老同学，喊我有事儿？”
    李亦寒大踏步地走到他跟前，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大哥进派出所？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史胜利充满血丝的眼睛，由刚才的热情洋溢变成了现在的，冷酷讽刺。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李大队长，你大哥分明是聚众赌博，打架斗殴抓进派出所，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李亦寒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似乎穿进了史胜利的眼睛，他差点吓得一个激灵。
    “你不要跟我装腔作势，我知道是你给出所打的电话。也是你给我哥设的局，说，为什么！”
    史胜利稳了稳心神，眼睛不敢李亦寒，飘向别处。
    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说：
    “那你让派出所把我抓起来呀，反正你跟派出所人熟！”
    “你以为我不敢啊，我只是不想让我哥受到影响。史胜利，我自认为没什么事招惹你，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亦寒生气起来的时候，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史胜利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他硬着头皮说：“你没招惹我，你哥也没招惹我。但是你招惹我喜欢的女人了，对，就是靳花。你已经娶了媳妇，还生了大胖小子，为什么还要和靳花纠缠不清呢？”
    为了靳花。
    李亦寒身上的正气似乎一下散去了，他觉得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大哥提醒他，温小可警告他
    现在史’利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冷冷地说：“胡说八道！我老婆贤惠儿子乖，就是给我个仙女，我也不会招惹了！我警告你，如果以后再出此下三滥的手段，不要怪我不客气！”
    李亦寒转身去上班，史胜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第319章 没想到的问题

    李亦寒走到场部门口，靳花站在门口等他。
    看他走近，正准备跟他一起进大门。
    就听见李亦寒低斥：
    “后离我远点！还嫌给我惹的事不够啊！”
    自家媳妇还没解释清楚，别的男人又误会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靳花手里拿着两只鸡蛋，一个馒头一个鸡腿，在门外愣了好长时间。
    不争气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李亦寒进了办公室，想着史胜利充血的眼睛，疲惫的神态。
    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恍然大悟！
    早上从场部出来回家的时候，他看见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从实验站的方向过来。
    史胜利的家在另一边，可惜也没多想。
    现在想来史胜利应该就是昨天要去双芨山赌博的人，昨晚上他听到那个拿手电筒的人，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胜利。
    可惜没有来个人赃俱获！
    史胜利有赌博的陋习，可以肯定了。
    他这样的人竟然对靳花有意思，李亦寒皱起了眉头。
    赌博的人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好下场，有句话说。
    赌博赌博，拆房卖老婆。
    还有句话叫做十赌九输。
    靳花的所作所为，虽然让他很反感，真的跟这样的人有什么关系，他却觉得于心不忍。
    要不要提醒她？
    高满堂回去，进了温小可家的院子，将自行车停好，自己去厨房揭开蒸笼，摸了个馒头，捞了根咸辣子，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扬烈梅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院子的小桌上。
    温小可问：“满堂，你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直接回你家了吗？”
    昨晚上，她跟扬烈梅一直等到晚上10点多，才把大门插上的。
    高满堂一口馒头，一口咸菜：
    “我早上才回来的。也就是刚刚才从一连回来。”
    农场到一连，骑自行车就算走得再慢两个小时也到了，走的时候五点多，差不多九点多就能回来。
    夏天，9点多也不是太迟，这几天都是大晴天。
    他怎么会晚上没回来呢。
    温小可奇怪地问：“你没回来，住哪儿呢？晓凤家只有一间房。”
    朱晓凤家住在一连家属院，大体的样子跟场部家属院差不多，都是选的一座山的阳面呈梯形，建出来的房屋。
    她家住在上面很窄的那层，住了三户人家，每家只有一大间二十多平米的屋子。
    高满堂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住呢。
    高满堂红着脸说：“小可姐，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朱朱老师太苦了。”
    高满堂红着脸低着头，将昨天晚上送朱晓凤回家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窦解放彻底傻了，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笑起来人畜无害，脑子已经没有人的正常思维了。
    朱晓凤走的时候，给他留了水留了饭，他在家里好好呆着。
    他就一直在家里呆着，除了上茅厕。
    高满堂将朱晓凤送回家后，因为天气太热，朱晓凤脸色发红，看起来红扑扑的。
    “好看好看。”窦解放跟个孩子似的，上前抱着又是摸脸又是啃嘴的。
    也不管他这么大的个小伙子，还有两岁的小朋友都看着。
    朱晓凤羞得脸都红了，拼命挣扎，哄孩子般的说：“乖乖的，赶紧放手，家里有客人。”
    “要xx.要xx”可窦解放一点都不听，不管不顾的将朱晚凤压倒在床上，嘴里说着夫妻间才能说的话，撕破她的衣裳。
    瘦弱的朱晓凤哪里能推开吃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窦解放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上前抱着妈妈的腿。
    高满堂从没见过这样的画面，他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李亦秋张鹏不羞不臊的做这事儿。但是那时候是他同温小星偷偷躲起来看。
    虽然害羞但不害臊。
    这次不一样啊，还有孩子。
    他不知道自己该带着孩子外出躲一躲还是自己出去。
    就听到朱晓凤大声喊：“高满堂，帮帮我。你过来凶他一顿。或者你装着要打他。”
    高满堂刚开始不愿意，后来听到朱晓凤的声音都变了，门口聚集了围观群众。
    才大喊一声，抓着窦解放的后领，将他提开。
    看着窦解放身上抖动的物件，他觉得自己都疯了。
    朱晓凤捂着肚子嚎啕大哭。他才知道窦解放平时不管人多人少，不管家里家外，只要来了兴致，就这样对朱晓凤。
    可怜朱晓凤一个人民教师，被弄的的神经兮兮，见了邻居都不敢抬头。
    他一晚上没回家，因为他发现窦解放挺害怕他，他佯势要打要骂他
    就吓着抱着头，收着眼儿，卷缩在房子的一角。
    朱晓凤求他晚上不要走。
    两人就在屋子里坐了半夜，直到窦解放睡着，他才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
    早上朱晓凤上班，他便一起出门回来了。
    原来朱晓凤过得这么苦。
    温小可沉默了半晌。
    前世只知道朱晓凤小产过一个孩子，却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么多的罪。
    高满堂说完，脑子闪过他没说到的，说不出来的百分之八十的画面，
    耳根子都红了，他最后总结：
    “窦解放这个样子，得送他去医院，要不然天天那样子，朱老师怎么受得了？”
    “可是他不打不闹，是送精神病医院，还是什么医院？”
    “住医院是要花钱的。”
    “朱老师说，他也就这点儿病，除了对她这样，在外面也不惹事，像个3五岁的孩子，很听话。”
    “就是得有人管着他，管着他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朱老师说，他就害怕男人。不管是谁，只要是个男人吼上一嗓子，他就乖乖的不敢动了。”
    温小可叹了口气，窦解放从小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曾经说过孤儿院的院长很厉害，男保育员更厉害。对他们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以至于他们后来听到大声说话就会打哆嗦，看着他们抬起手就会抱着头。
    后来长大了，被分配了工作，娶了媳妇，这才慢慢好了。
    现在变傻了，记忆应该又回到了小时候。

 第320章 一定帮帮朱老师

    朱晓凤这么艰难，扬烈梅最闹心，不停的说：“朱老师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可怎么办呢。”
    朱晓凤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如果窦解放一直那样不管不顾的话，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呢？
    温小可想了想说：
    “大嫂，这样吧。等亦寒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窦解放是农场的职工，他出了这样的事儿，工会应该会管的吧。”
    今天不用送咸菜，高满堂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他一直心神不宁的，也不怎么说话。
    温小可将他送出大门，小声说：“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的，最不行在晓凤生孩子以前，不能再出事了。”
    高满堂说。
    “小可姐，朱老师真的很可怜，她说，有几个老光棍都对她图谋不轨，甚至还当着窦解放的面，如果不是她拼死反抗，她有个学生家住在隔壁，问题都严重了。”
    他说的很沉重，温小可也觉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的承重。
    以前温小星在的时候，倒是好几次去看过朱晓凤，只是说她很忙很累，那时候还找了个邻居看栋栋，应该问题没想到这么严重。
    “小可姐，你一定让姐夫帮帮朱老师。”
    高满堂满怀期待再次叮咛，温小可一口答应。
    高满堂回家补觉了。温小可心神不宁，抱着小麦宝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几十遍。脑子里总是回放着高满堂刚才描绘的画面。
    窦解放跟前世一样，成了个傻子。
    朱晓凤是个有情有义善良的女人，她自然不会不管傻了的丈夫，但是这样的傻丈夫她能承受到几时。
    更何况还有小栋栋，他现在太小，如果再长大一点，看到这样的画面，简直就是童年的阴影。
    扬烈梅更没心思干活，她总是担心朱晓凤的肚子。
    一遍一遍的说：
    “没想到朱老师这么可怜。你说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就知道干那事儿。”
    温小可转了一会儿，给孩子吃饱了奶，塞到杨烈梅怀中说：
    “食色，性也。不行，我得去找亦寒，让他给工会建议建议，看能不能先把窦解放送去精神病医院，好好治疗治疗。”。
    朱晓凤已经有4个月的身孕，她白天去学校上班，倒不要紧，晚上回来要照顾孩子，还要面对随时有需求的傻丈夫。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朱晓凤也是个什么事都装在自己，心里一个人面对的人。
    上一次见到她，她只说场里最后决定给窦解放报销一点药费，每个月发16块钱的生活费，也就是以前工资加差费的百分之五十。
    其余的什么福利都没有。
    这样的处理结果，说不上太好，起码生活也算是有保障。
    谁能想到，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她急匆匆的往山下跑，顾着看脚下没看前面，到了第三层转弯的地方，差点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好在她及时刹车，抬头，竟然看见穿着米黄色的确良半袖，浅色裤子，黑色皮鞋的张军。
    他正同旁边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小蓉又说又笑，也是刚刚看见她。
    两人眼神碰撞之后，温小可及时收回，淡淡的问了句：“你们下班儿啦？”
    就要绕过他们。
    张军秀气的脸上稍微泛起红晕，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更显着一双眼睛女人般如梦似幻的。
    经过了长达半个多月的抢收，他竟然没被晒黑。
    真的有反串女人的潜质。
    他的眼睛追随着温小可，低沉而温柔：
    “小可，你都已经坐满月子，可以出来了？”
    “是啊，我家儿子都出满月了，长得可爱着呢。”
    温小可也没回头。
    重新来过再看这个男人，不得不说长相确实招人喜欢，声音也让人痴迷。
    前世孤陋寡闻，几乎自我封闭的她，被这样的人迷住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这辈子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多出去见见世面，见见优秀的人，这样以后才能有判断力，不至于迷失自己。
    张军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没落。
    身边的小蓉本来娇滴滴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冲着远去的背影说：“都结婚生孩子了，还勾引别的男人，真不要脸！”
    张军赶紧说：
    “我可只是正常打招呼。”
    小蓉挑起双眉，拉下眼皮儿：“你是正常打招呼，可保不住胡思乱想呀。看看那妖精，走路带着一股骚劲儿。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跟那个温小爱，不是一个爸爸不是一个妈，怎么像是从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都缠着你不放。”
    张军陪着笑脸，双眼贼兮兮的凑近小蓉：“我可没理她们，有机会都跟你在一起的。”
    小蓉眉稍儿挑挑：“谁知道，我又不能把你拴裤腰带上。”
    张军贱贱的说：“我倒希望你把我拴裤腰带上……”说话间一根手指头碰上了小蓉的。
    眼看两人的手指头要勾在一起，身后及时传来温小爱嗲嗲的声音：“张知青，你不是说要到我家吃臊子面吗，我妈一大早就擀好了。下班上来啊。”
    张军慌忙收回手指头，红着脸说：“小爱啊，好好，替我谢谢阿姨啊。”
    心里早就恨的咬牙切齿了，小蓉家正在想办法把她弄回城里，她爸还放了口话，如果两人的事儿成了，可以考虑一起回城。
    可温小爱总是阴魂不散。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广播站这会儿没事儿，宿舍这会儿也没人，他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机会，想跟小蓉联络联络感情，看看能不能把事情定下来，好早一点回城。
    谁知本该在面粉厂好好上班的温小爱，这会儿会出现啊。
    小蓉看了眼张军，又看了眼温小爱。
    嘴角旋起一丝妩媚的笑，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军：“张军，你不是说要给我去宿舍拿东西吗？去吧，我在这等着。”
    “哦。好。”张军赶紧转身拐上了小路，回单身宿舍取东西。
    “张军，下班我等着啊，等你一起上去吃臊子面。”温小爱冲着他的背影喊。
    喊完转过脸看着小蓉依旧笑得桃花盛开的脸庞，挑起眉头。

 第321章 三角关系

    温小爱斜眼看着小蓉，气呼呼地说：“小蓉，我跟张军都谈了几个月了，你天天缠着他什么意思？”
    小蓉噗地捂嘴笑出了声：“谈了几个月？我怎么听张军说是你天天缠着他不放啊！我说温小爱同志，现在提倡的是自由恋爱，自由，难道你不懂什么意思么？”
    温小爱被小蓉的态度气坏了，张口就说：
    “我跟张军我们俩就是自由恋爱，我们俩都，都那个什么了！”
    “啧啧啧啧！”小蓉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一双妩媚的眼睛在温小爱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几圈才说：“真没想到，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脸皮这么厚，这种事情都好意思说出来！”
    随即沉下脸来，翻了白眼之后冲着地上呸了一口，还用踩脚踩了一下。
    表示自己的恶心鄙视之意。
    “你，才不要脸呢！明知道我们两人在搞对象，你还横插进来！”温小爱气的双眼都成了斗鸡眼。
    小蓉双手环胸，眼角眉梢都带着不屑：“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怎么的，解放了，新社会，恋爱自由。你们俩搞对象，那也要张军承认才对呀。”
    “别以为我跟温小可一样，任你欺负，任你哄骗。我可告诉你，你跟张军什么样的关系我不知道，我跟张军的关系，整个广播站场部的人都知道。”
    小蓉长得好看，又能说会道。
    她已经谈过好几个对象了，有经验，三句两句就说的温小爱无言以对。
    温小可顿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最后说出狠话：“你，我说不过你。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跟张军有什么关系，我就去你们广播站闹，咱们谁都不要好过。”
    “扑哧”小蓉更轻蔑的笑了起来，伸出芊芊玉指，放在眼前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才说：“我怕你闹呀！我们俩正常谈恋爱，你闹什么呀？你说你跟张军有关系，证据呢？把你肚子搞大了吗？”
    “你，你不要脸……”温小爱的父亲死的早，跟着母亲生活，从小养成了眉高眼低，抬红灭黑，见风使舵的性格。
    也就是大家嘴里说的欺怂怕狠！
    她看自己不是小蓉的对手，打起来估计也占不了上风。
    一跺脚一咬牙回去上班儿了。
    刚才她是在面粉厂的院子里看到这两人上了山坡，请了一会儿跟上来的。
    她跑的很快，转眼到了山底下，想着小蓉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就是那句肚子搞大。
    因为她跟张军真的还没发展到实质性的关系。
    张军从宿舍里提了点点心苹果出来，远远的看着小蓉横眉冷对的。
    知道两个女人间发生了战争。
    赶紧陪着笑脸，从网兜里拿出一个苹果，掏出手帕仔细的擦了擦，递给小蓉说：“树上刚摘的红香蕉，可好吃了，采访林业站的时候给的，没舍得吃，专门给你留的。”
    张军把苹果给了小蓉，左右看了看，发现温小爱已经走了。
    这才舔着脸吗，贱兮兮贼的凑近小蓉，说：“哦，对了，我宿舍还有饼干，我忘了拿。走跟我去宿舍吃饼干。
    说完用手去拉小蓉。
    小蓉躲开了点，咬了口苹果，尝尝味道还不错，抬起头冲着张军翻了个白眼：“想占我便宜，想得美！我可不是温小爱。”
    张军急了，赶紧解释：“我跟温小爱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小蓉一手拿着苹果，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军：
    “没关系？没关系她说和你在谈对象，还说和你都那什么了，到底你们那什么是什么拉？”
    小蓉忽闪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
    “这个温小爱，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我跟她谈的哪门子恋爱呀，我还想早点回城呢，我可不想找农场的。”
    “不行，我得找她去问个明白。”
    张军气呼呼的把手里的网兜递给小蓉，转身就要下去找温小爱。
    “行了吧行了吧，别把事情弄大了！”小蓉赶紧喊住他。
    随后指着他很严肃地说：“我警告你，别给我玩踩两只船的把戏。我之所以答应你我们先处处看，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知青，都有机会回城。”
    说完抬头挺胸，很姿势的向山下走去。
    半高跟的凉鞋底，发出咯噔咯噔清脆的声音
    张军看着前面婀娜多姿的身子，眼里射出一丝邪恶的光。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桃花散去还是红运当头。
    痴迷了他那么多年的温小可离开了，这两个女人又争的不可开交。
    可他怎么觉得，越来越怀念被温小可穷追不舍的时候。
    “小蓉等等我。”他甩开大步追了上去，进了场部一眼看见稽查大队的门开着。
    他也不进广播站，站在门口。
    看见李亦寒带着温小可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交谈着什么，都没看这边，直接去了工会主席办公室。
    也不知道跟工会主席说了些什么，温小可还签了字。
    他一直目送温小可出了大门，转眼看到小蓉站在身后，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赶紧侧头小声说：“你看看人家两口子现在多好，放心了吧！我早就给你说过，我跟温小可根本没什么，你还不信！”
    小蓉上下打量着他说：“是人家看不上你了吧！瞧瞧人家李队，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还是场部重点培养的骨干。”
    “骨干又怎么样，整天黑着个脸，好像谁欠他200斤面似的。”
    张军丢下一句，进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带着气，拿起钢笔，铺开稿纸。
    却不知道该写什么。自从去年温小可跟他断绝来往，他在广播站，真的是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生活。肚子里没有墨水，每写一篇稿子，都要去图书馆找好些个报纸杂志，认真学习。
    那段时间，他几乎看完了图书馆所能找到的所有文学性的书刊。
    靠着温小可以前写的几篇稿子，撑了两个月以后。
    后来慢慢的可以照着格式自己写出来，现在渐渐开始独挡一面了。
    也是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身上温小可的影子越来越重，他会在任何闲暇的时候都拿着书看，除了数理化那些深奥莫测的，凡是可以看下去的他都会看。

 第322章 不能纵容她

    现在，农场的人都称张军笔杆子，还得到农垦局的表扬。
    他觉得很自豪，走路都挺直腰板了。
    小蓉也由开始高高在上，对他爱答不理，到现在同意跟他确立恋爱关系。
    小蓉的爸爸在文化局工作，如果他跟小蓉的事能成，回到城里进个文化馆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军想着心思，在稿纸上写下了标题：热火朝天去碾场。
    笔尖却将稿纸戳透了，他气恼的撕去，狠狠的扔在脚下。
    抬头看见院子里李亦寒发动了吉普车，车子预热着，他下来喊：“场长，车子发动着了。”
    隔壁场长办公室王场长，端着茶杠紧跑慢跑的出来，站在院中吩咐各个部门：“我跟亦寒去三连看看碾场的情况，有事找赵副场长。”
    工会主席跑了出来说：
    “场长，我也跟着去一连看看，看看朱老师家到底怎么个情况。”
    三人上了吉普车，呜呜呜……，车屁股冒起一股烟儿，冲出了大门。
    噗嗤，张军手里的笔尖又戳破了一张稿纸。
    小蓉说得对，李亦寒是场里重点培养的骨干，是最重要部门的领导，是年轻有为的国家干部。
    他真的什么都比不上，但是他怎么觉得自身的条件比他优越多了呢？要不然温小可为什么结婚一年了还跟他纠缠不休。
    为什么现在对他这么决断。
    他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温小可回到家，小麦宝刚刚睡着，扬烈梅拿着针线活儿坐在床前，神情恍惚，心不在焉。
    看见她回来问：“怎么样？工会主席答应了吗？”
    “杨主席答应去了解情况，如果落实了，会在大会上提出来，提出来之后，如果几个主要领导同意，就可以先把人送去疗养院，或者精神病院。”
    温小可话没说完，隔壁院子又传来了吵闹声。
    李亦秋：“我都坐满一个月了，你天天晃来晃去，难道心里没数？”
    林巧儿：“给孩子做满月，是婆家的事情。你生的孩子又不跟娘家姓，这个满月怎么做？”
    李亦秋：“你儿媳妇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林巧儿：“人家是自己做的，我一分钱没出，还过去吃了好的。”
    李亦秋：“你让我二哥按照他们的标准，给我也办一个。”
    林巧儿：“我可抹不开这把老脸”
    李亦秋：“还说你偏向我呢。”
    林巧儿：“我还不偏向你？你整个农场去打听打听，有谁家女儿坐月子是在娘家做的？娘家妈赔米赔面还要伺候你。”
    李亦秋：“你不是说你欠我的吗？不是说生个女儿是讨债鬼吗？那你就当我是来讨债好了。”
    “反正我不管，她温小可生了儿子我也生了儿子，凭什么她可以给儿子出满月，我就不行！”
    林巧儿：……
    母女又开始一轮争辩对骂赛。
    温小可听着心里很不舒服，站在院子中间看了隔壁好半天。
    。搬了把把凳子放在墙根下站上去。
    冲着那边大声说：“你一句我一句的，给我带话呢是不？我不说话你们还真把我当哑巴了！”
    “妈，我生孩子你出一分钱了吗？你伺候过我一天吗？我给孩子办满月酒，是你给我出的钱吗？不是就别在那边巴拉巴拉。”
    “李亦秋，你在娘家有势，把孩子生在娘家在娘家坐月子，让娘家妈伺候你，是你的本事！可凭什么你孩子出满月让我出钱给你办呀！你是我什么人呢！”
    “我坐了一个月子，你们两个天天吵天天闹，我到现在都头疼！现在还吵！你们是闲的没事儿干了，如果实在闲的没事儿干，
    抱块石头去河边洗！”
    她站的高，声音大，口齿伶俐，一气呵成。
    林巧儿站在院子里眨巴着泡泡眼，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也说不出话来。
    李亦秋坐在床上，气的心口疼。
    她这个月子坐得实在是憋屈屈，伤口发炎，到现在血还没完全止住，浑身也软弱无力。
    一个月一点奶都没有，孩子黑黑瘦瘦的。如果不是李占祥这些天带点牛奶回来，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来。
    更让她害怕的是，这几天头上的头发竟然一把一把的脱落。
    她都不敢摸头发。
    张鹏说很快就回来看她，说等不到孩子出满月，他就会办好离婚手续来找她。
    可是孩子明天就出满月了，张鹏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她看着身边躺着的双眼无神，黑瘦无力的儿子，心里的怒气火山一样的爆发。
    想到隔壁院子温小可坐了个月子，虽然二哥没在身边，但是亲戚朋友同事走马灯似地来了个不停，单单是母鸡就送六只，什么挂面鸡蛋饼干点心数不胜数。
    她这边都沾了差不多两只鸡，很多鸡蛋饼干的光。
    她并不感激，她觉得对自己是一种伤害。
    她顾不得身体虚弱，下了床拖着鞋子冲出院子。
    强烈的太阳光，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
    她适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冲着高出院墙一头的温小可大骂：“温小可，我住在娘家，又没住在你家，我让我娘家妈伺候又没让你伺候，有你说的什么？”
    温小可看到蓬头垢面，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脖子青筋爆裂，似乎从难民营出来的李亦秋吓了一跳。
    李亦秋长得虽然说不上有多出众，但是也眉清目秀，很是俊俏。怎么生了个孩子，坐了个月字，就变成了枯糙的女人。
    活脱脱一个中年妇女。
    温小可冷冷一笑：
    “你在娘家坐月子没错，让你妈伺候你也没错。但是你不能什么事儿都捎带我，让我跟你哥我们给你出钱做满月，你怎么说得出口？孩子是谁的你找谁去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娘家都这么飞扬跋扈，受了这么多的挫折，这么多的痛苦还不知道接受教训，依旧这样任性。
    绝对不能纵容她。
    “温小可，不要仗着你有两个烂钱，就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嫁到我们家的……”
    李亦秋跟个泼妇似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说出来，刚开始是像破锣嗓子，后面是尖利，最后后面沙哑的几乎没了声音。
    温小可看着她声嘶力竭，面目扭曲的样子，一颗心实在是拧的疼。

 第323章 亲家对亲家

    温小可也不示弱，指着李亦秋说：“我是有钱了，但钱是我自己挣得，我一没偷二没抢的。你觉得不服气，你也去挣呀。”
    “我说你还没出月子，就别跳了，身子骨要紧，不把我没伤着，把自个儿给伤了。要不你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都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了！说你是鬼样子都有点侮辱鬼，鬼都没你这么个样子！”
    温小可说完跳下凳子，进屋拿起棉花塞住耳朵，顺便也给孩子塞住。
    刚才真是沉不住气，跟那样的人有什么计较的。
    她抱着孩子在院子转了一圈，忽然觉得这样的环境很不适合孩子生长。
    俗话说得好江山好感秉性难移，林巧儿一辈子争强好胜好拔尖，骂人也成了一种习惯。
    两家虽然已隔开院墙，但是声音是隔不住的，小孩子学东西那么快，她都不敢想孩子学说话的时候，如果天天听的是骂人的声音，会变成什么样子。
    前世的一双儿女，儿子两岁多，已经是出口成脏。为此李亦寒把孩子的嘴都打破了，还是没改变，孩子到大都有时不时蹦出一句脏话的习惯。
    女儿也是一样。
    只是那时候她对家庭太失望了，只想一心追逐张军，忽视了孩子的教育，没去改变不好的习惯。
    她记得最清楚，也是最伤心的是，她同李亦寒拉锯式的离婚大战，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儿子女儿曾经无数次的谩骂过她。
    虽然是她做的不对，儿女的教养也是有问题的，即便两个孩子后来都很有出息，也是做事很成功，人品有问题。
    两个孩子家庭也都各有各的问题，在她重新来过之前，都濒临危机。
    正在想这个问题，耳朵里的棉花被取出来了，扬烈梅指着隔壁院子小声说：
    “常征和他妈来了。”
    “还真来了？快把这害人精接走，我这一个月子，如果不是塞着耳朵，估计都被吵成耳膜炎了。”
    扬烈梅说：“谁说不是呢？小妖精结了婚这一个多月，好不容易清闲了一点，赶紧回婆家去吧。”
    “就是，她回了婆家。老妖婆一个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只要我们两人都不接招，不理她，慢慢的想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两人说话，端了小凳子坐在墙根下的阴凉处，听着隔壁的动静。
    隔壁院子，矮小瘦弱的常征妈，气势汹汹站在院子的最中间，冷着脸看着窑洞门口的林巧儿。
    这两亲家都是干干瘦瘦，看起来刻薄的人。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个没打招呼，一个也没客气。
    常征低头靠着墙。
    大家都不说话，空气寂静的有点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巧儿冷冷的说：“亲家母，你什么意思？你儿媳妇坐月子，你不来看也不接回去，今儿这是来示威的吗？”
    常征妈的嗓门又尖又细，说起话来，唾液横飞，手足舞蹈：“亲家母说话好可笑，你女儿跟我儿子结了婚，今天这不是明天那不是，碰都不让我儿子碰。既然看不上我儿子，结婚前就不要勾引他？她不是喜欢回娘家吗？那就让在你家住着呗。干嘛让你家老二利用职权强迫我们来接她回去？”
    隔壁院墙下温小可压低嗓门说：“看来常征没告诉他妈，孩子不是他的。”
    扬烈梅点着头：“这男人倒也不是太坏。”
    “但是也不好。不过已经够可以了，如果不是小妖精太作，应该不会这样。”
    常征在李亦秋一大早跑回娘家生孩子的那天，确实表现太差。
    但是综合实际情况来说，也不算太差。
    最起码给了孩子合理的身份，没有败坏李亦秋的名声。
    林巧儿说：“亲家母，他们结婚是自己愿意的，是你儿子亲自打申请的。至于他们两个人过得怎么样，我又没插手我怎么知道。”
    “刘巧儿，你说的轻巧，什么事你都不知道？难道不是你求着我儿子娶你女儿的吗？说你女儿会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生的孩子你会帮着照看。既然你会帮着照看，那你就看着行了，还让我们家来接干什么？”
    常征妈，也不叫亲家母了，直呼其名。
    “常征妈，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求你儿子那也是你儿子答应了的，我没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再者说了，我是说帮他们照看孩子，只是照看啊，没说让他母子俩都住在娘家。”
    “常征，你说句话！你是来接他母子俩回去的？还是带你妈来兴师问罪的？”
    林巧儿今天难得的没骂人，也已经忍到了极点。
    一直低头的常征，这才抬起头来。
    黝黑愁苦的脸上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
    他开口说：：“岳母，我的意思是，如果小秋跟我回去，今儿个我跟我妈就接她回去，以后只要她好好跟我过日子，我也不会为难她。”
    常征妈瞪了儿子一眼：“老大，你可想好了。”
    林巧儿皱起眉头：“常征，你什么意思。”
    常征直起身子很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小秋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就把她接回去。孩子就麻烦岳母你来照顾。如果不愿意，娘儿俩都留在娘家吧。”
    “老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李亦秋她愿意留娘家，就让她留下来好了，孩子我们一定要接回去的，那可是我们常家的孩子”
    “是妈的孙子。”
    常征妈忽闪着眼睛。
    她不明白儿子，不要自己的儿子，却要这么个媳妇。
    在她看来，儿媳妇结婚一个多月就生下孩子，把家里老的小的脸都丢尽了。就让她住在娘家算了，可是又想小孙子，所以才跟儿子一起来的。
    现在儿子竟然不要孩子，只要媳妇，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林巧儿急了，冲到常征面前，指着他说：“常征，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孩子是你们结婚以后生的，凭什么我这个当姥姥的要来照顾他。你赶紧把人接走吧，我帮他们伺候一个月，也算尽到了责任。”
    林巧儿害怕起来。
    女儿生的孩子不是常征的，如果常征真的不接受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第324章 又提条件

    两亲家都吵翻天了，李亦秋还不出来。
    常征走到李亦秋门前，抡起拳头重重砸了几下，大声喊：“李亦秋，你出来！出来说句话，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娘家？”
    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常征又砸了几下，声音提高了几度：“李亦秋，赶紧出来说句话，要不然我们走了，我们走了之后，你想再回那个家就难了。”
    说完还是没动静，他抬起脚狠狠地踹了几下。
    “小秋，你赶紧出来说句话吧。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小常回去，孩子明天出满月，好歹回你家过去。”林巧儿心里害怕，重重地拍门，哀求似的。
    门还是没开。
    李亦秋到底什么意思？温小可扬烈梅双双踩着凳子趴上墙头看过去。
    正好看到常征，猛地后退几步，接着助跑，然后飞起一脚，哐当，不太结实的门晃动了一下。
    他随后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几次之后，门开了。
    李亦秋披头散发光着脚站在地上，深陷的双眼冷冷的看着门口映入眼帘的几个人。
    常征二话不说，进屋拉着李亦秋，拽到院子里之后，狠狠的甩了甩松开手。
    李亦秋被甩的转了好几个圈之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她很狼狈的爬起来，冲向常征，拽着他的衣领。
    还没顾得上说话，就被常征一甩手，狠狠的摔出去好几米，撞在墙上，跌坐在地上。
    她艰难的爬起来，虚弱的靠墙站着却再不敢扑上去，一双眼睛发出饿狼样的光，有点瘆人。
    常征根本不管她的眼神，气冲冲的说：
    “李亦秋，你少拿这种眼神看我，你就问你跟不跟我回去，不跟我回去我们走了！”
    “不回去！”李亦秋终于说出一句话。
    常征冲着她吼了嗓子：
    “不回去算了，你一辈子就住在娘家吧。”
    吼的声音非常大，温小可扬烈梅都被吓了一跳。
    看来但凡是人都是有点小脾气的，常征平时看起来蔫不拉叽，似乎一点脾气都没有，其实很有个性。
    温小可扬烈梅不知道是该过去劝架，还是继续看热闹。
    林巧儿转过脸来将矛头对准了她们：“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趴在墙头看热闹是不是。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娘我被人欺负得不够惨，你妹妹不够可怜。”
    快闪。
    妯娌俩人赶紧下了凳子，插好大门躲进屋子里。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参与，因为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的。
    可是两人虽然躲进了屋子，隔壁的吵闹声还是很清楚的传进了耳朵。
    林巧儿：“常征，小秋是你媳妇，既然你们来了就带她回去，你们的家务事去你们家解决。”
    常征：“我和我妈今天来就是带她回去的，可是我们也不能绑她回去吧。”
    林巧儿：“你们已经结了婚。她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孩子是你们的，你们得带走了。”
    常征说：“如果让我连孩子一起带走，你得给我买辆自行车。”
    “老天爷！”林巧儿扯开嗓子吼了起来：“我拿什么给你们买自行车，你丈人一个月的工资，养活四个人，哪里还有钱给你们买自行车。更何况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家可是陪嫁了五十块钱。”
    “岳母大人，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提条件。”常征说：“我跟你女儿结婚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想让我接回你女儿外孙，就给我买一辆自行车，限一个月时间！如果不答应，我们只好回去了。”
    常征妈：“对，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回去了。你女儿就在娘家住着吧！”
    常征妈虽然对儿子只要媳妇儿不要孙子不满意，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一致对外，有什么问题回家再说。
    林巧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着女婿冷冷的眼神儿，从来张口就来的脏话怎么也骂不岀来。
    也是，她这个时候识了点时务，知道常征的妈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如果对骂起来，那可是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她并不占上风。
    所以她只好冲着常征说：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做事呢！当初我也是看着你老实本分，三十多岁还没结婚，才同意把女儿嫁给你的。”
    常征冷冷地说：“我就是太老实了，才相信你女儿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就问问你女儿，是跟我回去，把孩子留在娘家。还是我把大人孩子都接回去，你买自行车。”
    “你……”林巧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两件事，不说李亦秋什么意思，她一件都不能答应。
    她虽然把女儿惯得无法无天，宠的没个样子。骨子里还是重男轻女的。
    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嫁了别人就是别人的人。
    李亦秋这次在娘家坐月子也是迫不得已。为此，这一个月来，她非常烦躁。
    她已经20多年没照顾过小孩子了，这一个月伺候李亦秋坐月子，她真的累的是筋疲力尽！她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至于自行车，那更不行了。为了给李亦秋置办陪嫁的东西，她已经倾其所有，这一个月花费也不少。
    现在她身上满打满算，也没几块钱。
    一辆自行车少说一百以上啊！
    如果是以前，她就算是砸锅卖铁，在两个儿子跟前卖惨，给两个媳妇儿找事儿，都会凑够这辆自行车的钱。
    可是现在，李亦秋已经嫁人了，陪嫁已经是迫不得已，现在再让她凑钱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只能对李亦秋说：
    “小秋，你说你们要怎么样？反正家里是不能再留你了，家里有你大哥你二哥，你一个女儿怎么能留在娘家呢。”
    李亦秋的眼睛睁的老大：
    “妈，我可是你女儿。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家里。”
    她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带着无尽的恐惧。
    林巧儿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的娇惯：“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能留在娘家呢。”
    林巧儿坚决不想让李亦秋留在家里
    除了刚才说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害怕了这个女儿。

 第325章 充当和事佬

    林巧儿想让女儿赶紧回去，可李亦秋更坚定：“反正我不回去。”
    林巧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分明应该是敌我矛盾，生生让这母女两成了人民内部矛盾。
    温小可扬烈梅又趴在墙头，看事情发展的动向了。
    常征妈不耐烦了：“我说林巧儿，你们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演戏给谁看呢？你现在一口一声让你女儿回婆家，为什么她生小孩子的时候不把她给送回来？”
    常征妈是过来人，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媳妇不要孩子，大概猜出来了一点。
    表情更凶了语气更冲了。
    林巧儿哪里肯让她：“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让她大肚子大清早跑回娘家，孩子早产，一个月子你们狗大的人都没来一个。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到找来了。”
    她这会儿脑子反应过来了。
    “呸，不要脸。”常征娘双脚蹦起三尺高：“当娘的不要脸，女儿也不要脸。没结婚就怀上孩子……
    生孩子都往娘家跑，把孩子生在娘家娘家……。”
    常征妈骂人的本事一点也不比林巧儿逊色，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蹦她一跳。
    差点就动起手来。
    招惹的很多人都爬上山顶，同杨奶奶杨吉安一起站在坡头看。
    边看边指指点点，不时的起个哄。
    因为头顶那么多人观战，温小可又躲回了屋子，可是隔壁院子的骂声越来越难听越来越过分，如果一会儿再升级的话。
    估计就把李亦秋婚前的那点事给翻出来了。
    都不用常征往出套，林巧儿自己就说出来了。
    “不行，再这么骂下去，李亦秋的事估计就昭告天下了，得过去劝劝。”
    温小可把孩子塞给扬烈梅：“你抱着孩子，我过去看看。”
    她担心这么激烈的吵闹会吓着孩子，所以一直紧紧地抱在怀中。
    “你小心点。”扬烈梅也觉得这事如果没人干扰，有升级打架的可能，如果打起来林巧儿李亦秋绝对会吃亏。
    两人过去帮忙吧，好像也不对。
    ‘不帮忙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也不好跟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俩交代。
    不说李亦秋吗，毕竟林巧儿是他们的亲妈。
    温小可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将头发拢了拢。
    换了双跑得快的球鞋。
    进了隔壁院子，林巧儿常征妈两亲家的手指头都快点到对方的脸上了，唾液更是将对方的脸都溅成了麻子点。
    跟两只斗鸡似的，你一啄我一啄，两双手都快碰到一起了。
    看起来相当的精彩。
    眼看就要动手。
    温小可急忙上前，悄没声息地插进两人中间，双手推着林巧儿后退几步。
    这才转脸面对常征妈，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打笑脸人的笑。
    常征妈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明媚的脸，人畜无害的笑让她硬生生的咽下的嘴边即将吐出的污言秽语。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挂上了假惺惺地笑：
    “他二嫂，你是个聪明人，你来的正好，你说句公道话。”
    林巧儿这个月操劳过度，大夫说她又贫血，每天都昏昏沉沉，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如果不是李亦秋母子在家里坐月子，她觉得都撑不下去了。
    刚才跟常征妈那一阵对峙，她其实早就撑不下去了。
    被温小可推去后面，她借机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这时候又赶紧走过去，站在温小可身后说：“老二媳妇，你是识文断字，有文化的人。你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温小可说：
    “妈，常姨。要我说，这事儿咱们说了都不算，得常征跟小秋自己商量。毕竟日子是他们两人过的，咱们先听听他们两个人怎么说。”
    常征妈说：“我家老大说了，你们有两种选择。”
    林巧儿说：“我们两种都不答应！”
    “停停停停停停”温小可双手做了个停战的手势：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就是在这里吵翻了天，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事必须就得他们两人说了算。”
    “你们两位老人家都不要说，我问问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你们俩不许插话啊。”
    林巧儿常征妈两双眼神眼神恶狠狠的碰撞之后，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异口同声：“你问吧！”
    “咳咳”温小做样子，重重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替人说事儿的姿势。
    “常征，你娶我家小秋，是你自己同意的，虽然我妈又去求你，但是只是去求并不是逼你。结婚前你提出的条件我们答应了。可是你们才过了一个多月，小秋便回了娘家，现在孩子都要出满月了，你这次来，是不是真的想接小秋回去？”
    常征低头说：“我也没怎么想接她回去，是你家男人找我的。你男人是场领导，”
    温小可说：
    “咱就事说事，你跟小秋是家务事，跟我男人是场领导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就说你是不是诚心想接小秋回去，是不是还想继续过日子？”
    说完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常征看，似乎要看穿他的心。
    “过，当然是想过。”常征被看的头都不敢抬，双眼看着脚下说：“我三十多岁才结婚，就是奔着过日子去的，难不成娶个媳妇带个球，玩儿。”
    温小可逼视他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要带她回去了。既然你愿意带她回去，那就是想好好过日子。既然想好好过日子，提那么多条件干什么。你也是高中毕业，在实验站当技术员的人，应该知道凡是建立在条件之上的婚姻，都是不可靠的，也是不幸福的。”
    温小可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高低适中，口齿清晰表达清楚，也就是院子里这样的几个人能听见，山顶坡头的那些根本听不见。
    常征是单位的技术人员，也算是个文化人，自然很爱面子。
    看温小可给他面子，小声说：“我不提条件，她是不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的。说实话，以前我觉得小秋也是农场的子弟，虽然没工作，我们结了婚之后也吃的是商品粮。”
    “而且小秋名声也不太好，我不计较这些，她应该会跟我好好过。可是，结了婚我才发现她只是利用我。”
    利用是一定利用了！可这两人不是相互利用吗？

 第326章 你说我离了别人活不了么

    温小可看着常征说：“你们两人，也说不上谁利用谁吧，我觉得是各取所需。既然这样，依我看那就同病相连好好过得了。”
    “这样吧，我再问问小秋，看她什么意思。我给你个建议，如果小秋答应跟你回家好好过日子。你就不要提那么多条件了，结婚前提的条件够多的了。我给你交个底儿，为了给小秋置办嫁妆，我可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
    常征虽然觉得哪里不合适，都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只好默认温小可去问李亦秋，往边上让了让。
    温小可又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直了直身子。
    尽量沉重而稳重的走向李亦秋。
    “小秋，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按理说不应该在娘家坐月子，但是现在月子已经快要满了，人家常征来接你了，你要不要跟他回去呢？”
    李亦秋这个月子做的很窝囊，身体又十分的虚弱，刚才被常征三甩两甩，脑膸好像都乱了。
    她半靠在墙上，听温小可问，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的事要你管？”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温小可忍着，脸上保持招牌式的笑脸，娓娓劝说：“不是我要管你的事。实在是你把大家都折腾得烦了，别说我在隔壁院子听得耳朵都出了老茧，每天都得用棉花塞着耳朵。就是我儿子小小年纪，都被你们吵的每天哇哇直哭。你说你要再不离开的话我们怎么活。”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唇语。
    李亦秋气得都翻起了白眼，却说不出话来。
    “咳咳，”温小可小声说完之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装模作样的问：“小秋，常征来接你了，你是今天跟他回去还是过几天再跟他回去？”
    她并没有询问李亦秋的意思，直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之所以说过几天，因为李亦秋实在邋遢的不能见人，虚弱的走不了了。
    “我不回去。”李亦秋狠狠的将头扭向一边。
    “你不回去，觉得还能在娘家呆得吗？”温小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又小声说：“你比我还大呢，有些事情应该比我明白才是。婚姻不是儿戏，结婚是你自己愿意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既然是自己选的路，你就要咬着牙也要把它走下去。”
    “你现在这个样子住在娘家是怎么回事呢？更何况妈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伺候你。你在家里，妈不高兴你不高兴我们大家都不高兴。”
    李亦秋狠狠的说：“我不回去，我不想跟常征过日子。”
    温小可盯着她的眼睛：“你不回去，也得两个人坐下来把这事情说清楚。而不是整天呆在娘家跟自个亲妈较劲。”
    “我在我自己的娘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整天污言秽语不断，一墙之隔，我害怕你影响了我儿子。”
    “所以说，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常征回去吧。你留在娘家，对谁都没有好处，反倒是弄得你心情也不好，大家心情都不好。”
    “你要是回到婆家，哪怕是心情不好，也只有你跟常征心情不好，不会影响到更多的人”
    温小可声音时大时小。
    李亦秋的脸色变了好几变，虽然没有做决定，不得不说温小可说的话很有道理。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她比谁都深刻的体验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的含义了。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她可以在家里横着走着。她说什么林巧儿听什么，她怎么说林巧儿怎么做。
    可自从她出嫁，回到家里发现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一个月来，林巧儿常常给她脸色看，天天都让她回去，母女俩天天顶嘴。
    吵来骂去的，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
    其实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娘家好像已经不是她的栖身之地了。
    而且她也隐隐的觉得，张鹏应该不会来了。
    温小可是个讨厌的人，讨厌到她看见就会心里不舒服。可是她现在已经拿捏不住她了，更不敢随便招惹她。
    “小秋，跟你说了这么多。也不是让你今天就跟常征回去。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跟常征谈一谈，毕竟你现在一点实力都没有，没有能力独自养活孩子，也没有能力生活。”
    温小可在对李亦秋进行了一番说教之后，道出了她的意思。
    李亦秋靠着墙都已经站不住了，她顺着墙溜下去，坐在地上。
    抬起头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温小可：“你的意思是我离了别人活不了。”
    温小可蹲下来看着她说：“你以为呢。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拍拍心口说你挣过一分钱没有。在娘家的时候，爸妈养活你，结了婚，男人养活你。那你现在在娘家留不住，你不回婆家怎么办？你要吃饭孩子也要吃饭。好好想想吧。”
    说完站起来，返身走回去对常征说：“小秋答应跟你谈一谈，这样吧，你让常姨先回去。你跟小秋好好谈谈，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大家都是成年人，结次婚不容易。就算过不下去，那也应该是好聚好散。”
    常征刚才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温小可说的所有话，也听了几段，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便点了点头，对常大妈说：“妈，你先回去，我跟小秋谈谈，如果谈好了就接他们回去，谈不好我一人回去。”
    常征妈这会一直在纠结孩子的问题。现在想这孩子一定是儿子的绝对没问题，因为儿子一直就有同李亦秋结婚这种心愿。
    算起来，从有人牵线到结婚也有一年时间了吧。
    她小声对常征说：“最好把孩子带回来，你媳妇她回不回来都没关系。”
    “他二嫂，那我就回去了。你是个好，人改天我给你做臊子面吃。”
    常征妈狠狠的瞪了一眼林巧儿，仰着头起趾高气扬的走了。
    头顶陂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见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林巧儿实在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院子的凳子上。

 第327章 虽然不迷信，心里也膈应

    温小可看着林巧儿皱纹横生，苦难的如同老核桃的脸。
    便说：“妈，我扶你进窑洞休息吧。天太热，我看你有点中暑，我那边有熬的绿豆汤，一会儿给你端点过来。”
    这老妖婆虽然可恶，现在也饱受了养女不教的错。
    就这一个月来，她听着都受不了。
    林巧儿回窑洞休息了。温小可也回院子里去了，刚刚进了门，李亦寒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说：“我听说常征跟他妈来了，本想着赶紧回来看看，可是单位有事儿实在走不开。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你下班了，他们也下班了。”温小可调皮的冲着他挤了挤眼：“放心吧，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战争没发动起来，已经偃旗息鼓了。”
    她把自己刚才处理问题的方法告诉了李亦寒，邀功似的挑眉。
    “晚上好好伺候你！”李亦寒嘴角提了提，努力的掩饰笑意，丢下一句。
    转眼能看见扬烈梅正在套房给孩子换尿片，脸腾地红了。
    扬烈梅很熟练的孩子换了尿片，回头说了句：“二冬，你看着孩子，我去给你下面条。”
    看她的样子根本没听见刚才自己的话，李亦寒这才神情凝重地嗯了声，坐在摇篮旁看着小麦宝。
    他是越看自己的儿子越好看，越看心里越高兴，忍不住又把他从摇篮里抱了起来。
    温小可走进来劈手夺过，小心地将孩子放进摇篮里，用手碰了碰吊环，看着那一圈子的东西在孩子头顶旋转，孩子睁大一双好奇的眼睛，使劲儿的蹬着两条小腿，两只小手也在半空中抓来抓去。
    才一个月就这么聪明了。
    她转身指着李亦寒说：
    “我都告诉你了，不要随便抱他，不要随便抱他。尽量将他放在摇篮里。”
    孩子如此好动，以后有的是时间满世界乱晃，在他能不动就不动的时候，就让他少动点吧。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说：
    “我说，你去隔壁看看妈，我觉得她身体好像不怎么好，脸色怪怪的，又黄又白，还带着青色，嘴唇也是青的，好像心脏不好。”
    “还有小秋，我看见她头上好几片头发都没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妊娠斑，都快一个月了
    “都站不太稳。”
    “对了小秋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我觉得，她应该再过两天回去，好歹把自己收拾得像个样子。好歹是在娘家坐月子的。”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生病了得去医院看看。
    李亦寒说：“这事儿都怪咱小秋，她估计还心怀妄想，妄想着张鹏能同赵燕燕离婚娶她。其实都是张鹏骗她。我今天碰见农场以前的职工，现在就跟张鹏，赵燕燕在一个单位，赵燕燕的女儿比咱麦宝还大，两口子好着呢。”
    温小可说：“你晚上下班回来，有时间过去把这事儿跟小秋说说。既然她已经嫁给了人家常征，就安安心心的好好过日子吧。我看常征心眼儿也不是太坏，应该不会虐待孩子。”
    常征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前世他嘴上说不计较李亦秋的过去，其实心里比谁都计较。两个人经常为此吵吵闹闹，时不时的大大出手。
    对小离就更加不待见了，所以小离基本上就在外婆家，后来李亦秋生了小儿子之后，实在受不了常征的暴力。
    再一次被打的疼了半个月之后，回了娘家再也没回去。
    当然那一切，都是因为李亦秋从来没告诉大家小离亲爸底是谁，也从来没安心跟常征过日子，再加上嘴巴不饶人，脾气又差。
    也不知道重新来过她能不能看清形势。
    李亦寒担心地说：“我也想让小秋回婆家去，可是她说常征打她，怀孕的时候都打。万一小秋回去，两人又打起来怎么办？小秋现在身子那么弱。”
    扬烈梅做好了饭端过来摆在桌上说：“在家从父，出门从夫。小秋在家里霸道惯了，嫁给常征，不想从他，还像在家里这么霸道。可我们忍着，别人不一定能忍他。二冬，如果小秋回去的话，还能过下去。不回去，也只有离婚了。”
    “她没工作，还带着个孩子，离了婚，谁养活他们？我们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再说小秋那脾气，一个都够受了，再带个孩子谁能受得了啊。”
    杨烈梅平时嘴上不怎么说话，心里是有主见的人。
    她知道虽然现在已经跟婆婆家隔了道院墙，总归是一家分出来的人。
    男人暂时看起来胆敢违抗林巧儿，骨子里对林巧儿的那种敬畏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的。
    林巧儿没什么事就好，万一出什么事儿，他绝对不会不管的。如果李亦秋继续留在娘家，不管是从经济上还是体力上，都需要人帮忙。
    李亦春现在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也慢慢学着听她的话了，但是只是个别的事情上，也是因为林巧儿做事太过分。
    她跟李亦春生活了这几年，知道他的脾气是非常倔的，在家里还有大男子主义。
    如果林巧儿李亦秋真的有了困难，李亦春绝对是倾囊而出，她已经是即将有孩子的人了，的为自己打算一点。
    “大嫂你说的对，我过去看看吧，看看他们谈的怎么样了？”
    李亦寒出了大门，心情有点复杂。
    自己妹妹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妹妹在娘家坐月子，而没有把她送回婆家去。
    大哥也装聋作哑的，没有吱声。
    其实两个大男人都心里清楚，不管是农场还是外面的生产队，从来没有过出嫁的女儿在娘家生孩子，坐月子的事情。
    多少年留传下来的风俗，出嫁的女人在娘家坐月子，会挡了娘家的财路，破了娘家的风水，给娘家带来灾祸的。
    即便是女儿嫁了人还没生下孩子，出了什么灾祸，不得已的情况，娘家人也会给女儿在外面找个地方生孩子坐月子，满四十天才能被接回娘家。
    所以李亦秋在娘家坐月子，虽然他不迷信，心里也很膈应。

 第328章 没亲自看见别瞎说

    大哥李亦春在县医院照顾他的时候，也说起妹妹在家坐月子这事儿。
    也只是嘴上说说，两人都没有狠心将妹妹送回婆家。也对妹妹无休止的折腾母亲，心存不满也都没说什么。
    毕竟妹妹身体那么弱，还在坐月子。
    可是今天常征既然已经按他所说的来接人了，大家的意思都让李亦秋回去。
    他知道大嫂跟媳妇，毕竟是嫁过来的人，跟他同大哥的想法不一样。
    马所长经常对他说，媳妇儿的话坚决要听，听媳妇儿的话跟组织走。
    但是听话归听话，作为男人一定要有主见。
    尤其是家里的事，婆婆媳妇小姑天生就是天敌，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
    他直起身，掐灭手里的烟。
    进了隔壁院子。
    林巧儿看见他，赶手指指着李亦秋的屋子：“他们俩人正在谈。一会儿你一定要想办法让小秋跟常征回去，妈实在是受够了。”
    李亦寒看了眼关着门的屋：“可是，万一小秋回去，两人又是打打闹闹的，日子过不好怎么办？”
    林巧儿叹了口气说：“过好过不好是他们两人的事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已经伺候了她整个月子，没有精力再继续伺候她了。”
    “妈，我们把小秋惯坏了。我大嫂我媳妇跟小秋年龄也差不多，嫁到我们家，也都好好的过日子。没人像小秋这样。我们不让她留在娘家是对的，”
    李亦寒靠在院墙上，眼睛看着头顶处，眼神颇有点忧伤。
    “二冬，我知道你是在怨妈，怨我没有把你妹妹教导好。可是那时候你奶奶还在，她跟妈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她看我处处不顺眼，我还不想看她。你妹妹生下来，我就春天进山挖野菜，夏天跟着拾麦穗。秋天进山挖药材，冬天那么几个月。你妹妹跟着你奶奶是随着自己的性子长大的。”
    林巧儿第一次反省自己，说的却不是自己的错误。
    “妈，我奶奶都过世那么多年了，你也不要推卸责任，小秋就是被你跟我爸惯坏的。别的暂且不说，就说我大嫂跟小可嫁到咱们家，不叫嫂子也就罢了，哪个没骂过？谁家的姑娘像她这么没教养。说起来别说她两个嫂子了，我看见她都头疼。”
    “说起来也怪难为人家常征的，只要他愿意接小秋回去，我觉得我都没话可说。”
    李亦寒说的是心里话。
    作为一个男人，他最能理解娶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媳妇的滋味。那是一种鸡肋的感觉，食之无肉弃之有味。
    好在，他跟温小可的关系现在改善了。
    门开了，常征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李亦寒直起身子，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递给他。
    两人在院子找了凳子坐了下来。
    李亦寒问：“你们谈的怎么样了，你是今天接小秋回去还是再过几天？”
    常征说：“再过几天吧，小秋身子不好，孩子也闹肚子。”
    “这样也好。孩子接回去正好过了四十天。小常，我们小秋脾气不好，以后你多担待着点儿。”
    常征吸了口烟抬起头：“我担待她倒没有问题，可是我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也曾尝试要接纳他，可是今天我看见他，看见他的眼睛，我觉得我不能。”
    常征是个有文化的人，对李亦寒说话文绉绉的。
    “你既然接受小秋，就要接受这个孩子。结婚前你是知道这个孩子的。”
    李亦寒听着有点生气，既然接受不了为什么要答应结婚呢？他还以为常征是因为李亦秋脾气不好，心里想着别人，心里不舒服呢。
    “二哥，我结婚前是知道有这个孩子，你妹妹也答应我，只要我跟她结婚，给这孩子一个合理的身份，她跟我好好过日子，你妈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妹妹她心里还想着别人，我当然看这个孩子不顺眼了！我是个凡人，不是个圣人。”
    “二哥，如果你妹妹能跟二嫂一样，哪怕是结婚前心里想着别人，结婚后能好好过日子也好啊。”
    常征抽着烟愁苦的说。
    李亦寒生气了：“常征，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二嫂怎么心里想着别人了？那都是别人瞎传误说的。”
    常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二哥，都是男人，咱都别自欺欺人了。二嫂以前跟那个知青的事，农场谁不知道啊？只不过是她现在收心跟你好好过日子了。”
    “说你的事儿。说你二嫂干什么？既然说起这事儿，那你给我说说，二嫂跟之前的事儿是谁看见了？还是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如果谁看见了你告诉他我把这事弄清楚。”
    李亦寒非常生气！温小可同张军的事，他自然早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还调查过。可是作为稽察队长，又当过侦察兵的他，也只是调查出来大家传说同张军有关系，却从没人见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单独约会或者单独在一起过。
    而且，他比谁都清楚，温小可不管心里曾经想过谁，人是他的。
    “二哥，你生什么气！我也是听人说的！”
    常征看李亦寒生气了，心里发毛！因为李亦寒那双眼睛像两把刀子。
    “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呢！更何况听人说的！以后该听的挺听不该听的就别听！”
    “这事就这么定了！再过几天，小秋身子好一点了，你就赶紧接他们回去。”
    李亦寒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的群山，好半天才顺了心中的那口气。
    气消了，想自己也真是可笑！既然温小可人是他的，又没人看见她跟张军真的在一起过，他又为什么生气呢。
    想到小麦宝那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眉毛，脸型鼻子。
    嘴角微微扯起。
    正要进院子，忽然看见第三层家属院的路口，张军跟温小爱不知道在说什么，温小爱好像很激动，相隔这么远都看见她不时的用双手比划着什么。
    张军一个劲儿的在躲闪，好几次都想离开，却都被温小爱给抓住了。
    心里更释然了。

 第329章 想什么呢

    李亦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媳妇没骗人。分明就是这两个人，在偷偷的谈对象，为了掩人耳目，拉上温小可打掩护。
    他想起抢收那天张军跟小蓉的对话。
    张军这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也是脚踩两只船，还两只船都踩得很深。
    真是人以类分物以群居，张军张鹏这两个男人，不但名字像亲兄弟为人处事都像亲兄弟。
    这样的人，就应该以作风问题开个大会批斗批斗，这是玩弄妇女，欺骗感情啊！
    可是也没人来反映。
    俗话说民不追官不究，当事人不说话，他也没办法。
    正想着，常征从院子走了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二哥，我先回去，过几天来接小秋。”
    就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一会儿身子越来越低。
    李亦寒正要进院子，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小秋，你说什么？你回婆家我还要给你五十块钱，你干脆把我这把老骨头杀了得了，你就是把我杀了，把骨头跟肉卖了也卖不了五十块钱啊。”
    “你不给长征50块钱，他不让我带小离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是你说过的你不重男轻女把我看得比我两个哥哥还重，那你就养着我和小离。”
    李亦秋说得理直气壮。
    “小秋……”林巧儿气的声音都变了：“你知道我现在根本没钱，为了让你嫁出去，家里出了五十块钱的陪嫁，伺候你坐月子我又花了十几块钱。现在又要五十块钱，难道让我抢人不成。”
    “我不管，你不给钱我就不回去！”
    李亦秋沙哑的声音很无赖。
    怎么个意思？
    李亦寒转身又进了隔壁院子，看着院中气的欲哭无泪的林巧儿。
    直接进了李亦秋屋子，扑面而来股刺鼻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退出屋子站在门口。
    “我刚才听妈说，你答应常征给五十块钱，跟他回去？”
    李亦秋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我不答应给五十块钱，他不答应接手小离，小离是我儿子，我不想跟他分开。”
    “你不想跟他分开，你就让妈出钱呀？你知道咱家本来也没多少钱，为了你的婚事，家里花了五十多块。现在哪里还有钱给你。”
    李亦寒非常气愤。
    “人家姑娘结婚婆家给彩礼，陪嫁也就是意思意思。你没有彩礼，只有陪嫁就算了，谁让你做的事丢人。可是你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让娘家出钱，有你这样当女儿的吗。”
    林巧儿赶紧说：“就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家生个赔钱货的女儿？这嫁都嫁了还要娘家赔钱。反正我是没钱了。”
    “你没钱了，我二哥家有啊。”
    李亦秋淡淡地说，好像二哥家的钱就是该给自己的。。
    “什么意思？”李亦寒眼睛里闪出两道寒光：“还想让我掏钱，你结婚的时候我岀了四十五块钱，问题是那钱并不是我挣的，是你二嫂给人缝衣服腌咸菜挣的。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出的。”
    说完转身出去了。
    站在大门口越想心里越气！
    他挣钱也不容易，每天东奔西走，吃苦受累不说，还遭很多人记恨。
    他每个月只有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温小可体恤他，每个月给他买烟买茶叶改善生活，差不多八九块。
    加上家里的日常开销，林巧儿时不时地要上几块，他一个人的工资都不够。
    温小可那么辛苦的为人裁剪缝制衣裳，春夏秋冬四季腌制咸菜，赚的钱是用来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的。
    她说要给孩子好的生活环境，以后要让他上幼儿园，上好的学校去县城念书。
    温小可每天忙忙碌碌，都不肯随便给自己多花一分钱。
    而自己的妹妹，自从跟张鹏的事闹开以后，好几次去县城，都是温小可出的钱，出嫁的时候出了四十五块钱。
    现在小离羊奶的钱，都是温小可岀的。
    当哥当嫂子的出了这么多的钱，应该算是可以了。可是妹妹到现在为止，不但不说一句感谢的话也就罢了。
    似乎让他们出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看她刚才说五十块钱的时候那么轻飘飘的样子，五十块钱，他们两口子每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没那么多呀。
    更何况如果这次出了五十块钱，如果下一次他们两口子闹仗打架的话，回来是不是还要出50块钱，一百块钱呢？
    五十块钱，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不是地上捡来的，也不是弹弓打下来的。
    他就不明白这个常征什么意思，媳妇儿是他自己愿意娶的，如果过不下去，那就直接离婚好了！如果能过下去接回家好了，什么总要提这样那样的条件。
    还是在金钱的基础上。
    “这钱坚决不出！我赚钱也不容易，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又裁又剪又量，还要请大嫂帮忙做出来，请满红熨烫好。除了材料的成本，还要给大嫂满红发工资。赚点儿钱不容易。更不要说腌制咸菜了，我要保证供销社足够的咸菜，还要给葵花公社的熟客们送，还要满堂送。我太累太难了，赚的钱要用在自己家里，要用在自己孩子要用在我自己的身上！”
    温小可当然是断然拒绝。
    “坚决不给！不能给她灌这种毛病！”
    扬烈梅也是一口拒绝。
    隔壁李亦秋大声说。
    “妈，我都答应常征给他五十块钱，然后跟小离回去。如果你不给钱，那我只好住娘家了，不要唠唠叨叨整天说我白吃白喝。”
    “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你说你是不是跟常征合计好了？要跟娘家骗财呀。”
    林巧在隔壁院子拍着大腿哭天喊地的。
    李亦寒站在院墙这边，他个子高，刚刚露出头来。
    “妈，进屋好好休息，别在这又哭又闹的伤自己的身子。李亦秋，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钱一分钱都不会给的，你也是一定要回你婆家去的，就算到时候常征不来接你，我和大哥也会把你送回去的！”
    李亦寒回到屋子给自己泡了杯浓茶，越想心里越烦恼。

 第330章 水坝被炸了

    看李亦寒双眉紧蹙，温小可劝他：
    “我说你就不要杞人忧天自找烦恼了。小秋是你妹妹，你们是兄妹，我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了，能帮得了是情分，帮不了是本分。”
    李亦寒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帮不了她，她就会跟妈吵，跟妈闹，妈她这么大年纪了，身子又不好，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温小可点了点头：
    “确实这样，我听李大夫说，妈心脏有毛病，好像血压也高了。”
    都说女人的病都是气出来的。这母女两不是骂别人就是对骂，整天闹来闹去的不生病才怪呢。
    李亦寒说：
    “我还想着，等秋天凉了，请几天假带妈去县城的医院好好查查。我们科小李的妈，就是以前觉得头晕，没当回事，以为躺一会儿就好了，谁知道突然间就脑溢血了，现在半身不遂，很可怜。”
    温小可说：“高血压是要及时控制的。等秋天有时间就带妈去看看吧，”
    林巧儿这个老妖婆虽然可恶之极，怎么说都是李亦寒的妈，人都说孝敬父母亲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反之如果连自己的母亲都不孝顺的男人，绝对不是好男人。
    前提是这个男人不是愚孝。
    目前来看，李亦寒经过她这大半年的调教，基本上还是能分辨是非的。
    所以不能阻止他尽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
    扬烈梅把手里的活儿干完就回去了。
    李亦寒坐在摇篮边看着小麦宝使劲地蹬着双腿双脚自娱自乐。
    温小可收拾着房间的卫生，看到装药的小盒子，李亦寒吃的点消炎药，好像这两天没怎么动。
    就问：
    “我说，你腿上的伤脚上的伤都好利索了吗？怎么不见你吃药了。”
    李亦寒说：“脚上的伤还是有点儿疼，腿上的伤差不多好了。这两天忙没顾得上按时吃药。”
    “药还是要按时吃的。把这几天要吃完吧。”
    温小可帮着倒了杯水，药拿出来递给李亦寒。
    李亦寒吃了药，顺手摸了摸温小可的手，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传达的意思很明显。
    “不行，我生了儿子还不到四十天，会伤身体的。为了我以后，再等二十天两个月以后再说！”
    想到李亦秋张鹏不计后果的做法，以及造成的后果，温小可想想都后怕。
    “用你怀孕时候的方法，明天早上我去担上五担水，给你烧水洗澡。”
    “六担水，帮我把衣服洗了。”
    “就这么定了！”
    李亦寒瞬间满面春风，这一个多月来，忙的时候他会忙死，闲下来他总会想起温小可用另一种方式让他得到满足时的满足。
    那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李亦寒笑的时候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会变得如同幽深的潭水，泛着粼粼微波，让人心思荡漾。
    这大半年来，温小可几乎每天都能发现这个男人长相上的优点。
    他虽然生在农场长在农场，却带着一种天生的气场，这样的气场搁在古代，就是自带贵气。
    这次是恩爱无边！重活一世，温小可才在这个前世千方百计都想离开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做女人的美满和快乐。
    那是一种从身到心都酣畅淋漓的感受，是从地上跃到云端，又从云端满下的感觉。
    这一觉睡得美满而香甜，晚上小麦宝饿了哼哼唧唧的觅食，温小可都没有听到。
    还是李亦寒将孩子抱起来塞到她怀中，喂饱了换了尿片又放入摇篮中。
    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都睡得正香，大门外传来敲门声。
    随之传来急促的声音：“李队，李队。快，快，河堤的水坝被人炸开了，水淹了河边的玉米地。”
    “河堤被炸开了！”
    李亦寒翻身坐起，飞快地登上裤子穿上鞋跑了出去。
    河堤被炸开了？
    为了浇灌方便，也为了控制水患，场部对面的小溪边上砌成了一条水坝。下大雨发洪水的时候，堤坝那边会放开，防止洪水泛滥。
    平时干旱的时候，会堵上水坝蓄水浇地。
    今年抢收季节干燥，只下了一场大雨。
    收了麦子，天气干燥适合晒场碾场，却不适合秋粮的生长，尤其是玉米高粱豆子。
    所以这些天水坝被堵上了。
    可是谁会炸水坝呢？炸这个又能起什么作用？
    就算反革命分子搞破坏，那也没什么意思吧。
    水坝边上只有为数不多的玉米高粱地，就算让水淹了玉米地，那也只有几亩地而已，更何况，是浇灌的太过而已。
    温小可小声嘟囔着：“六担水……”
    农场职工都住在山上，山上的水不容易引上来，吃水都要去山岗头的大口井里去挑。
    挑水的时间一般都得是早上，因为早上的水又清澈又干冽，到了中午水就变得浑浊了，晚上更是浑浊不堪
    李亦寒忙的时候，李亦春起来会帮着挑一担，只够吃的用的。
    温小可当然不好意思，让大哥多挑一担水来，挑回一担水来回最起码得十五分钟。
    好了，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了不妨再忍一两天。
    既然还在休假，那就睡觉睡到自然醒，反正今天也没几件衣裳可做。
    她翻了个身，将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搂在怀中，母子俩继续睡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已经九点多钟了。
    扬烈梅已经开始做活儿了，看她睁开眼睛，笑着说：“你这一觉睡得好，梦见什么了，偷偷的笑呢。”
    “自然是美男加金钱了”
    温小可起身，睡意朦胧的揉了揉眼睛。
    “五花六花糖麻花，都想什么呢？难不成咱二冬不算美男？”
    扬烈梅笑了。
    她有时候都觉得奇怪，分明从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她家男人长了一张标准的农民脸，黑不溜秋的，个子虽然高，却一点也不挺拔，就算是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起来也像是从地里劳动刚回来的样子。
    李亦寒就不一样了，哪怕是穿的破破旧旧刚从地里回来，鞋上都沾着泥巴，也是领导视察工作般。
    脸上就更不一样了，一个憨厚木讷，一个英俊刚毅。
    两人走在一起，如果不认识的人，都不相信是亲兄弟。

 第331章 能不能供点货

    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两真的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娘生九子，九子有九种。
    “李亦秋他虽然也算美男，但是美男是多样化的。人总是贪心不足的，有了英俊的想帅气的，有了帅气的秀气的，有了秀气的想奶萌的，有了奶萌的想娘气的。你说如果有综合型的那该多好。”温小可给小麦宝换尿片，顺嘴开玩笑。
    开开玩笑可以调节气氛，干起活来就会觉得轻松。
    “你这张嘴呀！”扬烈梅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她觉的自从过来帮着干活，心情愉快了很多，烦心的事儿也少了很多。
    “不说不笑不热闹麻，我也就过过嘴瘾，真的有这么个美男摆在面前，咱还不敢行动。”
    喂饱了小麦宝，给他换好了衣服，拿了个奶瓶儿，兑了点温水，塞给他。
    小麦宝就抱着小奶瓶儿，一点儿一点儿地喝水。
    温小可拿出布头，今儿有两件小花裙子，两件小孩罩衣需要做出来。
    刚刚准备干活，武云飞提着大包小包来了。
    进门儿就笑呵呵地说：“可累死我了，你妈跟小星担心你没吃的，带了油饼酥饼饼干奶粉，罐头牛肉。我看就差把小卖部给你带来了。”
    “我妈也真是的，我们农场别的什么没有，面粉还是有的。大老远的带这些东西来。”
    温小可赶紧把东西接过来温：“小武叔，你吃早饭了吗”
    “哟，专门来吃你的咸菜酸汤面呢”武云飞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下来，稍微等了一下进去看了看孩子。
    “这个简单，你先吃个馒头咸菜，一会儿就给你做酸汤面。”
    温小可去厨房弄咸菜，拿馒头。武云飞跟了过来说：“我一个哥们晚上在夜市偷偷摆摊，你能不能给做几件衣裳，大人小孩都可以，什么面料的都可以，价位在五块钱到八块钱左右。他可以买7块到10块钱。”
    5块钱到8块钱？
    可比现在三块四块的赚得多，而且拿去县城夜摊上摆货，质量没有现在帮农场的职工做，要求的高。
    而且批量生产的话，还可以套剪，省料子。
    但是也有个问题，接农场职工的活儿，都是认识的熟人，身材体型尺寸都可以随时丈量，试样也可以商量。
    但是拿出去摆摊销售，那就是大众化的，得按照号码做。
    她脑子飞快的转着，也没急着答应，想了想说：“这个嘛，一会儿我跟大嫂满红商量商量，我一个人做不了。”
    武云飞就在厨房里拿起一只馒头，一根咸萝卜条，一根辣椒吃着说：
    “好，你慢慢考虑考虑。我去杨吉安那儿再拿些竹篮，罩虑，鸡毛掸子，扫炕笤帚。”
    温小可看着武云飞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小武叔倒是多面发展。”
    “我也是帮哥们的忙。他支了个摊子，能拿到便宜货，就可以多些利润。”武云飞边说边往外走，顺手从随身背的挎包里拿出一个杯子喝了几口水。
    将杯子交给温小可：“一会儿帮我泡杯茶。”
    武云飞急匆匆地上了山顶，温小可回到屋子，跟杨烈挴商量：“我小武叔说他有个朋友想摆地摊儿，让我们给供点货。也就是做点童装，女装男装，利润比现在大点，一个礼拜也就一二十件吧，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供得上。”
    “一个礼拜一二十件啊，供得上，当然供得上。”扬烈梅想都没想满口答应。
    温小可有点犹豫：
    “一二十件可不是一两件，咱们只有一辆缝纫机，也只有你一个踏缝纫机的裁缝。做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困难，万一咱答应了，供不上货，就不好了。”
    扬烈梅停下手里的活，转身说：“也没多少困难，我们现在每天做三五件，就算你上班了，最多也就六七件。只要你裁剪好，也就半天的时间。一个礼拜一二十件，就算十四件吧，每天平均多做两件，用不了一两个小时的。”
    “说的也对哦，县城地摊说是一个礼拜摆一次，也就是星期天。咱们按十五件衣服算，每件衣服算个平均数六块五算，赚一块五，一个月下来也能赚几十块钱。你怎么也能多拿五块钱，满红怎么也能多拿三块？”
    温小可很快算了算，她自己最起码可以多赚三四十。
    比她一个月的工资多的多了。
    她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满红能不能答应，满红虽然不用裁衣裳做衣裳，但是将衣服熨平，缝纽扣，做最后的定型也很重要。”
    “答应，她怎么能不答应呢？”扬烈梅说：“她对你们小星可是一心一意，她巴不得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再说她又没个工作，给咱帮忙好歹一个月还能赚点儿钱。”
    温小可点着头说：“可不止一点儿，如果干顺了，绝对比一个职工一个月的工资高。”
    “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弟弟什么意思，万一，他们以后成不了，会很尴尬的。”
    扬烈梅说：“你想的太多了，一码归一码。满红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一分钱不挣还惹得家里的老人生气。帮我们的忙，能赚到钱又能散心。就算以后跟小星的事不成，我们也是好朋友。”
    温小可看这间小小的卧室，摆了个衣柜，放了个缝纫机，还有一张大床，所剩的空间并不多。
    地上又摆了几个大箱子，放一些布批布头儿，花边纽扣，松紧带什么的，显得非常拥挤。
    便说。
    “这样的话，我们在卧室里干活就有点儿小了。隔壁那间屋子，也有十三平米吧。麦宝还小，小星现在又不在。不如我们把缝纫间改到那边吧。”
    “我在床上裁剪，缝纫机摆在靠窗户的地方，再摆一张小桌子，满红坐在桌前干活，地上放几个箱子，装东西。”
    扬烈梅说：“好主意，那边屋子比你这间卧室大。关键是不影响二冬，好几次我们这边干活，二冬回来了，我都不好意思多呆，你想他上班那么累那么忙，本想休息一会，我们要干活。”
    “说的也是。我们有时间就把那边收拾出来吧。这样的话，一会儿小武叔从山顶下来，我就答应他了”

 第332章 答应下来

    温小可杨烈梅商量好了供货的事，武云飞挑了一扁担的手工艺品下来了。
    他满脸笑容：“没想到杨吉安的手这么巧，编了草席，花篮，还能做竹筷子，笸箩。他给我这些东西，都非常便宜，差不多能有一半的利润。”
    温小可说：“他从小手就巧，虽然腿脚不灵便。写的毛笔字老师都夸呢。”
    武云飞叹息道：“哎，都说瘸子不瘸能上天，聋子不聋能成仙，身体有残疾的人，都是聪明能干的人。”
    扬烈梅说：“吉安就是聪明的人，他除了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之外，跟正常人是一样的。我那几天帮饲养场的忙，听杨奶奶说，他每天晚上都写日记，他虽然没有工作但挣的钱比上班的人很多。除了给自己看病抓药，还存了一些钱呢，他想过上几年前存够了，搬出山里，住到平一点的地方去呢。”
    “确实不容易。”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杨吉安，又说起准备把缝纫机搬到隔壁屋子。
    武云飞说：“如果不需要问亦寒的意思，不如我现在就帮你们搬过去吧，反正我下午发车还有几个小时呢。”
    温小可说：“不用问，卧室太小，亦寒他回来也不方便。我们搬吧。”
    “小可，你看好孩子就行。我们两个搬，也没什么重东西。”
    武云飞扬烈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缝纫间搬去了隔壁。
    还收拾得整整齐齐，东西都放得很顺手。
    卧室忽然间大出了许多。
    刚刚弄好，高满红来了，温小可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儿。”
    她把准备给武云飞的朋友供货的想法说给高满红听，高满红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我就害怕小可姐哪天不要我了，这下好了。”
    她跟哥哥高满堂到现在都没有工作，农场近期也没有解决职工子女工作的意思，20左右的大小伙子大姑娘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父母都很发愁。
    她的脾气又不太好，整天不是和父母顶嘴就是跟弟妹打架，家里的大活小活她都包了，却没人说她的好。
    她每天都很烦躁心情非常不好。
    自从温小可请她帮忙，每个月还能给她钱，她给家里交了五块钱，爸妈对她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她给弟弟妹妹买了点糖果，现在跟家里人的关系和谐及了。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有了事干也能挣钱的原因。
    所以她很担心，担心温小可不需要她。
    当然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温小可是温小星的亲姐姐，温小星最听温小可的话。
    温小可便说：“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那我就把这活儿接了。咱们可得把话说在前面，你们两个以后可得天天来我这里上班，当然得是在我下了班之后。我们当天做不完的手工活，你也可以拿回家里去做。如果我们天天有活做的话，我保证你们两个人每个月的工资大嫂不低于20元，满红不低于15元。如果销量好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一点奖金福利什么的。”
    温小可上的班是三班倒，除了上夜班，不管是早班下午班，都有八个小时上班的。
    所以扬烈梅高满红每天也只上半天时间。
    上半天时间就可以赚到农场职工一个月的工资还有奖金福利。
    还在家里上班，做的又是他们擅长的活儿。
    两个女人高兴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规划以后的工作生活。
    武云飞笑说：“小可，你们以后也是个单位了，要不起个名字吧。”
    “小武叔说的是。”温小可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爸说我跟小星起名字的意思是可心。因为小星是个男孩，用心灵的心不好，用了星。还有我妈的名字里也有个欣字。我就用我们姐弟我妈仨名字里的字，给我们的缝纫间起名可心可欣缝纫店吧。”
    武云飞说：
    “可心可欣这个名字好，不过太长了。我看着可欣好了，用你跟你妈名字里的字。小星是个男孩，就算了。”
    “好吧。暂时就叫可欣吧”温小可点点头：“现在我们缝纫店就叫这个名字，等以后赚了钱，我就租个门店，再招几个工人，开个服装厂。”
    过不了几年，改革开放了，她要做第1批富起来的人。
    前世她也是吃尽苦头，想做一个有钱的人。
    只不过是为了逃离这个家庭，为了讨好张军两口子。
    现在不一样，现在是要为自己和家人孩子创造美好的生活。
    前世是逃离，是想逃离那个窒息的家庭远远的。也是追逐，追逐心目中理想的男人。
    现在是坚守，坚守家坚守爱的人。
    武云飞吃了酸汤面，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舒舒服服的乘凉喝茶。
    看着旁边摇篮里熟睡的小麦宝，听着缝纫机响动，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干着活说话。
    想到自己和李佳宜位于城北的那座小小的院子。
    现在他们叔嫂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他每天出车回去，李佳宜都会给他端上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两人会说一会儿话然后各自回到房间。
    他尽可能晚上不出去，不应酬。
    他喜欢两个人都在家里的感觉。
    上次温小可说，如果他喜欢李佳宜，可以说出来。
    他也曾明示暗示的说了好几次，李佳宜似乎都没听明白了。
    他要不要明说呢？可是万一明说出来，李佳宜不答应的话，会不会破坏了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
    要不请温小可帮忙私底下问问，如果李佳宜同意的话，他在表白。
    如果不同意的话，两人就这么互相守候着过下去吧。
    正想着找个时间问问温小可，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的声音：“小秋，你快看看小离他怎么了，怎么脸都青了。”
    “啊……”就听见李亦秋一声惨叫：“你把他怎么啦？”
    林巧儿扯开嗓子喊：
    “我刚才出去了，你们娘俩在一起，你怎么反倒问我呢？小秋，你给孩子吃了什么？”
    “就是你放在碗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李亦秋吓坏了，声音都在颤抖。
    林巧儿便站在院子里大喊：
    “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快过来看看，看看小离怎么了？”

 第333章 孩子的眼睛好像有问题

    小离出事了？
    扬烈梅武云飞高满红都跑了过去，温小可也抱着孩子过去看。
    李亦秋的屋子里散发出一股混合的臭味，有孩子粑粑的味道，有尿味儿，有血腥味。
    大家都顾不得这些，一起围向床边，看到了黑瘦的小离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眼睛闭得紧紧的。
    摸了摸好像还有心跳。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武云飞说：“医院有儿科大夫，我们赶紧送医院啊。”
    他说着话，抱起小离，就用床上那个脏兮兮的枕巾裹着，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向山下跑去。
    他个子高腿长，跑得非常快。
    家里所有的人，除了温小可留在家里看孩子，全都跟着跑去医院了。
    大家都走了，温小可这才想起来，也没问问大家都带没带钱。
    不过医院是专门给农场职工开设的医院，虽然看病是要钱的，但是只要是场里的职工或者家属可以先欠着。
    她抱着麦宝，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很着急
    虽然李亦秋为人不行，孩子却是无辜的，这孩子来到世上，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但愿他平安无事。
    武云飞抱着小离一路飞奔，一口气到了医院。
    后面跟着的人都还没来，他已经直接进了儿科，号都没来得及挂。
    儿科的王大夫，也认识他。大概听了一下原因，就给孩子检查起来。
    全身检查完之后，凝视了一会儿，捏开孩子的小嘴，用压扳着小舌头往里看。
    “原来是被豆子卡住了。”
    他提起孩子两只脚，将他倒着提起来用手在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哇……”孩子张开嘴，一颗煮熟了的豆子，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接着又咳了几声。
    不大会儿，孩子睁开眼睛，微弱的哭泣着咳嗽着。
    王大夫看了看说：“只是被豆子卡住了，已经没事儿了。不过这孩子太虚了，得好好养养。”
    “谢谢大夫。”武云飞这才仔细的看了眼怀中的孩子，黑瘦黑瘦的，眼睛虽然睁开却跟没睁差不多。这孩子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眼神一点光彩都没有。
    该不会是眼睛有问题吧。
    王大夫也有这样的想法，指着门外说：“我觉得这孩子有点毛病，说不上是眼睛还是身子。老王大夫见的多，要不然你抱去让老王大夫帮你看看。”
    武云飞又把孩子报给老王大夫看，老王大夫在经过认真仔细的望闻问切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孩子估计眼睛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还需要去大医院用先进的仪器检查检查。
    因为农场什么仪器都没有，大夫经验也少。
    武云飞心里酸溜溜的。
    他虽然跟着孩子半点关系都没有，却不想他有病。
    他表情凝重的把孩子交给林巧儿，说：
    “孩子眼睛好像有点问题，农场医院条件差检查不出来，有时间了带孩子去省城的医院看看吧。”
    “看出事儿了吧！都说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坐月子会出事的，这下应验了吧。”
    林巧儿接过孩子，哭丧着老脸嘴里念叨着。
    “早知道这样刚才还不如不救他呢，就让他这么去了，少受点罪。”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跟在后面蓬头垢面，双眼无神的李亦秋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扬烈梅高满红一左一右的将她架起来。
    李亦秋月子里身体本来没缓好，刚才着急一口气跑了下来，现在又听到这么个不好的消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脚好像不是自己的
    扬烈梅高满红虽然都有点力气，却不能将一个这么大的人从山下弄到山上。才从场部的那条路上拐上山坡，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武云飞发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想了想，去招待所喊来自己的助手，就是现在的售票员，一个胖乎乎的姑娘。
    然后去农机站借来一辆架子车，将李亦秋抬放在架子车上，孩子也放在她身边。
    这时候准备去葵花公社送咸菜的，高满堂听到消息也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自行车推起来人不好坐，他干脆把自行车寄放在场部。
    一群人拉着架子车，将李亦秋连同孩子送了回去。
    一路上里李亦秋傻了似的，哭一会儿停一会儿，又哭。
    后来她紧紧的抱着孩子，招的孩子吱吱哭了起来。吓得林巧儿赶紧同高满红使劲掰开她的手，把孩子解救出来。
    武云飞高满堂在几个女人的配合下，将李亦秋抬回床上，匆匆地拉着他那些编织品带，带着售票员，那个叫做高甜甜，长得也甜美的女孩，赶下去发车了。
    温小可认出那个女孩，就是上次在县城食堂吃饭，卖饭票的小姑娘。
    她记得当时这个小姑娘看武云飞的眼睛都闪着星光。
    这个小姑娘分明在食堂工作，现在竟然也到了运输公司，还跟武云飞在一辆车上工作。
    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温小可以前想要撮合小姨跟武云飞的想法取消了。
    如果小姨与武云飞没有掺杂别人，只是这么多年来风雨同舟，建立起来的情，倒是可以说和说和。
    现在掺杂进来这么一个小姑娘，不管是年龄长相工作，两个女人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隔壁那边又乱成了一锅粥。
    李亦秋受了严重的刺激，一会儿号啕大哭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又骂骂咧咧。
    孩子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也一直在哭，虽然声音小的跟刚生下来的小绵羊似的，也是很有爆发力。
    听的温小可心里难受。
    大家也没心思干活，纷纷劝了一会儿，李亦秋也不识劝，谁劝骂谁最后大家都走了。
    扬烈梅受不了了，锁好了大门准备去饲养场。
    她听着心里实在烦的受不了。
    温小可也抱着孩子说：
    “大嫂，不如我们去头顶吉安家转转吧，我想让吉安帮我编个篮子，可以挂在墙上装孩子的奶瓶儿，小手巾什么的，不占地方的。我给他说说样子。”

 第334章 美丽的地方

    隔壁又开始闹了，今天天气很好，孩子也三十多天了，能出去转转。
    温小可更不想用棉花塞着耳朵，这么热的天将耳朵塞住难受。
    扬烈梅说：
    “不如我们先去饲养场，你大哥求保管员偷偷给咱留了两条猪尾巴，两个猪耳朵，就藏在你大哥那件破工作服里。我们去把它拿回来，大哥那人太木了，人家都给了他两天了，他硬是不敢拿回来，再放就放坏了。”
    两人抱着孩子沿着门前小路，去饲养场。
    今天的太阳不是那么猛烈，温小可抱着头戴凉帽的孩子，看着脚下青草如茵，野花盛开，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甜丝丝的花香味儿，心旷神怡。
    放眼望去，青山如黛绵延不断，万宝山山连山山并山，站在这座山上放眼望去，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除了山还是山。
    这些山只有不到百分之十平缓一点的被开发修建出了梯田，此时麦子已经全部收割完毕，远远看去，梯田显得很高大上。
    其余的山脉，还都保持着原始山林的状态，有的山完完全全被青山覆盖，如同一把绿色的大伞。
    有的山树木低矮，山石突兀，露出暗红色的岩石层。
    还有的山则是被低矮的灌木植被所覆盖，好像覆盖了一层绿毯。
    山下那条小溪，没有被水覆盖的那一段，闪烁着银色的粼粼波光，好像一条银蛇缠在山下。
    农场前面马路旁边那片宽阔的河床，此时已经有拖拉机在耕地。
    说是要种豆子。
    说实话农场除了交通闭塞，山高林深，风景还是非常不错的。
    尤其是幸福山后面的片山谷，说在深谷处，但有潭水还有瀑布，据说风景奇丽。
    还有他同李亦寒定情的那条川沟，风景优美的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她在那条山沟里不但看到了可爱的梅花鹿，还有那不知名的美丽小鸟。
    叫不上名字的野花更是数不胜数，她还记得印象最深的是足足有一人高的红色的花，有点像盛开的山丹花，却比山丹花更健壮，芳香四溢。
    只可惜前世的，她一心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令人窒息令人厌恶的家。
    抛弃了这美丽的风景。
    只是在年龄慢慢大了之后，梦中经常回到这个地方。
    她对扬烈梅说
    “等小麦宝过了两个月，我们去后福山谷看看，就当是游玩散心，听说那儿的风景非常好，有一个几十丈的瀑布，还有一个水潭。”
    后福山谷就是幸福山后面，山脉中间夹杂的山谷。
    “千万不敢去！”扬烈梅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听说，那瀑布是给幸福山上的鬼魂洗澡用的，潭水是给鬼喝的水。而且呀，那山谷虎豹豺狼，毒蛇成群结队的，咱哪敢去？听说农场每年都会派人去放些爆竹烟花，提醒那些鬼魂，不要出界。”
    “扑哧”温小可忍不住笑了出来：“都听谁说的这些呀？难不成鬼魂们比咱们还活的精彩，在那么好的地方洗澡。真是迷信思想想害死人。”
    “我这可不是迷信哦，是有人亲眼看见的！”杨烈梅十分认真的说：“说前些年，有几个人一起去打猎，顺便挖些药材。结果下起了雨，晚上没赶回来。就看到了鬼魂们晚上洗澡喝水唱歌跳舞。吃野兽。”
    “他们差点没当场吓死，后来回来之后，还专门去放了回炮，说是吓的魂丢了，一般叫魂根本叫不回来，只有用炮仗那么大的响动才能把魂带回来。”
    扬烈梅说的非常认真，说完一双大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温小可看，直到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说：“这么玄乎啊，听起来像真的似的。”
    其实她知道，这些都是那帮知青和农场的一些年轻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为了去那里玩，谈对象什么的不被人发现。
    前世，过不了多久，就会在那里发现一对年轻知青的尸体，他们是偷偷去那里约会，结果迷了路，被野兽给吃了。
    还有就是抓了一些赌博的人。
    因为不久以后，那里就成了赌徒们赌博的窝点。
    他们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小型发电机，挂起灯泡，捉了兔子，讨了鸟儿，烤肉吃。
    闹腾的大了，被派出所联合稽查科端了窝。
    所以说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有了赌徒们的窝点了吧？
    走了一会儿，扬烈梅接过孩子：
    “小可，把孩子给我抱着，你身子还没缓好了，抱的时间久了以后胳膊会疼的。”
    “其实我已经缓的够好了，算算啊，我这个月子吃了6只鸡，十几斤猪蹄儿红糖挂面无数。”
    温小可对自己月子里吃的食物非常自豪，吃这么多东西，可是不是一般的豪。
    扬烈梅抱着孩子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笑说：“你哪吃那么多东西，都是大家一起吃了。算算小妖精吃了两只鸡，还差不多一直在给送。说实话小妖精坐个月子，真沾了你的光。”
    温小可感慨：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小妖精是怎么想的。就算是跟张鹏有那种关系，难道就不知道保护自己吗？现在自己成了这个样子，也害了孩子。”
    前世李亦秋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她觉得自己在娘家生活，帮着照看温小可的一双儿女，对温小可来说就是有功之臣，功高盖主。
    可是，温小可就是受不了她，才离开家去外面打拼的。
    前世她虽然也跟李亦犯了同样的错误，认人不清，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并为此纠缠了一辈子。
    但是有一点，她是非常有原则的，她对张军的爱永远留在精神层次，生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李亦寒的亲生骨肉。
    所以虽然活得很累，却没有把自己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界。
    扬烈梅摇着头说：“小妖精整天骂我们，说我们这不好那不好，我们再不好也都本本分分。她做的这叫什么事儿，人常征是个知识分子，又不傻。”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
    “都是公公婆婆惯的，惯的她以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人都得围着她转。”
    “惯子如杀子！”两人说话间就到了山岗头，转过岗头就是饲养场。

 第335章 看到不该看的

    两人还没到饲养场的大门口，远远的看见从大门内，三三两两的走出下班的职工。
    大家都换下了难看的粗蓝色工作大褂，穿上了自己的衣裳。
    因为终于下了班，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杨烈梅在饲养场上了一段时间的班，拉着温小可躲在一边小声说：“饲养厂早上上班早，中午差不多没有休息时间，所以下午下班早。不过还有一些下班晚，要留下来给牲口喂饲料的。所以我们这个时间过来，不会引人注意。”
    “我看出来的人差不多了，饲养场的人也走的剩不了几个了吧，大哥出去办事儿了，公公怎么没下班呢？”
    温和小可看着三三两两出来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并没有看见李占祥。
    心里有种隐隐的预感，但愿不要碰上不该碰的事，看见不该看的事情。
    说实话，李占祥这段时间表现的还算可以，尤其是这几天，只要回家就会过来看看小卖宝，每次来的时候手里多少会带点吃的。
    什么苹果，桃子，梨，野果子，上次甚至还拿了几个煮鸡蛋。
    当然，这都是上次在她跟杨烈梅两个合起来，说了李占详之后的结果。
    他算是听进去了，这几天居然还管了管家里的事情，尤其是在常征李亦秋这件事上。
    千万可别是表面现象。
    等人都走完了，两人这才进了饲养场大门，看门的大爷不在岗位上，两人直接进了里面，去李亦春上班休息的地方。
    到了李亦春跟别人共用的那间小房子里，扬烈梅熟练地找出包在工作服里的猪尾巴，猪耳朵，将衣服连同东西一起塞进手里拿的布包里。
    两人在饲养场参观了一圈儿，看了看大中小三种分量的猪，山羊绵羊，毛驴儿，还有养老的老牛。
    最后去了大猪圈，看到了二十几头小牛那么高，全身的毛全部是白色的白羊猪。
    还有简单的用栅栏围起来，上面盖着草棚的鸡舍。
    上百只的鸡此时正三五成群的散着步，根本不知道第2天谁会成为人类口中之食。
    扬烈梅介绍说：“饲养场每天都会杀十几口猪，几十只鸡，羊，牛是自然死的。咱们农场总共分7个连，加上场部直属的，职工家属加起来快上万人了。就靠饲养场供应肉食。我在饲养厂待了这么多天，每天都有个老母猪下猪崽，母羊生小羊羔。小鸡就更多了。有时候供应不上还需要在外面去买。”
    温小可看着屠宰牲口的案板，绑牲口的架子。以及褪猪毛鸡毛烧开水的大锅架，感叹不已。
    杨烈挴又说：“饲养场还有个冷库呢，每天杀的牲口卖不完都要冷冻起来，冷库就在那边儿。就在牲口棚的后面。”
    温小可看了看天色：“这里空气不好，我们还是回去吧。”
    扬烈梅看饲养场最后面的冷库，说：“那我们就回去吧，我本来想带你去看看呢，听说整个县城就我们农场有个冷库，县里有时候都会送东西来冷冻呢。”
    两人抱着孩子也没去最里面，返身往外走。
    扬烈梅抱着孩子，温小可提着布包，布包里装着猪尾巴，猪耳朵。
    担心遇见看门的大爷，或者留下来给牲口添料的人。
    温小可跟在杨烈梅后面走的小心翼翼。
    走过牲口的场地，不远处是堆放牲口饲料的地方，去年的玉米杆高粱秆儿苜蓿还都堆放着。因为堆放的时间太长，又经过风吹雨打，散发着一股霉味儿。
    温小可第一次参观饲养场，有点好奇，眼睛就转来转去到处看。
    扬烈梅因为太熟悉了，怀里又拜着小麦宝，她只管小心的抱着孩子，看着脚下的路，并没有往4周看。
    温小可眼睛好，一眼看见那堆玉米杆儿的后面，那条长板凳上坐着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他们面向太阳，身子靠在玉米杆堆上，女人的身子靠在男人的身上。
    即便是只看见背影，温小可也能认出。
    正是公公李占详跟杨奶奶。
    心里咯噔一下！
    她还以为她生了小麦宝，李占祥升级当了爷爷，开始想要保住晚节了，才管家里的事儿了。
    没想到他照样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李占详在她心中的地位大打折扣。
    她不知道这两个一把年纪的，都当了爷爷奶奶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热烈燃烧的激情。竟然在大家都下了班之后躲在这里约会，难道就不怕被人看见。
    不顾及小辈儿孙的脸面？
    温小可心里有气，忽然大着嗓门冲着前面喊了起来：
    “大嫂，你走慢点儿，我都跟不上你了。”
    长板凳上的李占祥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这样突然性的条件反射的动作，杨奶奶没注意，长板凳就跟跷跷板一样翘了起来。
    长板凳翻了，杨奶奶坐在地上。
    李占详以最快的速度躲去了玉米堆在那边。扬奶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虽然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板凳还压在了身上，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悄悄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也躲在了玉米垛的后面。
    扬烈梅奇怪温小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大声的喊她，转过脸看温小可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那堆玉米垛。
    奇怪地问：“小可啊，我走的不快呀？你看什么呢？”
    温小可说：“我好像看见一只兔子钻进了草垛，大嫂，饲养场还养兔子的吗？”
    “没有，咱们农场满山遍野都是兔子，还用饲养吗？隔三岔五地出去几个人，随便还不打几十只兔子。”
    扬烈梅返回来几步，也向那玉米垛看去。
    温小可说：
    “大嫂，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那只兔子抓起来，回去蒸兔子肉吃。”
    杨烈梅更奇怪了：“小可你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想起来我们两个人抓兔子，我们俩能抓到兔子？我抱着孩子你拿着东西”
    温小可歪着脑袋想了想说：“说的也是，兔子那家伙跑得太快，饲养场这院子是四通八达。不过你说这兔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怎么能进这饲养场来呢？亏得现在是我们两个，如果工人们都上着班，还有它的活路吗？”

 第336章 关心家里多一点

    听温小可说兔子。
    扬烈梅说：“平时还真的有那不长眼的兔子，误打误撞的跑进来，被大家堵住，一顿闷棍就抓住了。”
    “我当然知道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好啦，我们走吧，就让这兔子先躲过这一劫多活几天吧。”
    温小可看到玉米垛底下露出的那只脚，微微在颤抖。
    扬烈梅笑着转身：“它能活几天呀，听说兔子的寿命本来也不长。”
    温小可说：“所以说就让它多活几天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小秋身子这么差孩子又病了，婆婆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晚饭估计也没人做。”
    扬烈梅长出了口气：
    “虽说是老妖婆小妖精平时那么对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可我怎么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似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他还这么小，如果眼睛真的有什么问题会影响他一辈子的。”
    “婆婆这个人虽然嘴巴毒，对我们俩不好。为了小秋却吃尽了苦头，她也一把年纪了……啧啧啧……”
    扬烈梅抱着孩子在前面走，温小可跟在后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家里的事。
    慢慢走远了。
    李占祥捂着胸口靠在玉米垛上，身体终于松弛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
    杨奶奶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玉米叶子，关心的站在他面前小声说：“好啦好啦，她们没看见我们。走吧，我们去屋里。”
    说完伸手就要去拉李占祥。
    杨奶奶有一个单独的小屋子。
    “我回家了！”李占祥被烫着了似的，赶紧甩开手，往后躲了躲。
    杨奶奶脸上温柔的表情顿了顿，说：“占祥，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你是个大男人。只管上班赚钱就好，家里的事交给巧儿就好了。”
    “她是个女人，家里洗洗涮涮做饭打理家务还行，有些事她。还真处理不了。”
    李占祥说着，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前后左右，从玉米堆后面走了出来，整了整衣服将身上的玉米叶子收拾干净。
    这些话是两个儿媳妇儿对他说的。
    杨奶奶看李家祥要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占祥，巧儿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你回去，她就要把气都出在你身上。你听我的，家里的事儿最好别管。就让巧儿按照自己的性子处理，别回去找骂了。”
    “金花，这几天我也想了，老二媳妇说得对，一个女人再厉害再强悍，都只是个女人。家里有个男人撑着，我得回去看看。”
    李占祥慢慢试探着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说：“金花，这几天我想了。老二媳妇说得对，我是一家之主，有时候得拿主意。林巧儿她就是再厉害，再不讲理，关键时候如果我做主她还得听我的。”
    “金花，我回去了，我得去看看我家小秋和孩子。”
    李占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扬奶奶扬金花气的眼珠子都差点快瞪出来。
    男人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又是她想依赖的。
    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手呢！她这么多年跟小儿子生活在一起，生活的看似平静，心里的空虚和寂寞只有她知道。
    李占详是个老实本分靠得住的人。只是她以为这么多年的关心和爱护，这个男人一定会甩掉霸道不讲理的林巧儿。
    却没想到，他还是牵挂自己的家多一些。
    “温小可，你说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这么多干什么，还管到你公公身上来了。”
    杨奶奶小声说着，回了自己的小屋，她一会儿还要给牲口添夜草。
    刚刚坐到床上，准备吃点饭。忽然觉得前面好像站了个人，抬头。
    竟然是小儿子杨吉安，他手里拿着个拐杖，正在在门口，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她。
    心里一慌，站起来问：“你怎么来了，不是给你做了晚饭吗？”
    杨吉安冷冷的问：“我刚才看见李占详出去了，刚才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
    “我们，我们就在这里说说话，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杨奶奶低下头小声说，眼睛看着脚底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杨吉安将手里的拐杖立在墙角，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说：
    “我都给你说多少遍了，让你以后不要跟这个男人再有任何的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
    杨奶奶可怜巴巴的看着儿子：
    “我真的没有跟他再来往，只是在这里说了几句话。吉安，你要相信妈！”
    “我相信你，你做的事情能让人相信吗？”杨吉安一双眼睛更冷了：“那天我看见你们两人在咱们屋后的山坡上，大前天你们俩在饲养场旁边的树林里，今天你们又在饲养场里面说几句话。我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现在你们的事儿、还只有我,李亦寒，小可也知道了。万一以后传出去我两个哥哥知道了，我们怎么做人。”
    “我爸活着的时候，跟李占详关系不错。你这么做，我们抬不起头做人,你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再说了你们两个都是快奔六十的人了，就算不顾一切抛弃两个家庭在一起，又能活几年呢，又能干什么呢？”
    “更何况李占祥都抱上孙子了，跟你在一起能跟你好好过日子？”
    杨吉安说完，快速的转身想要离开，可是因为他身子不便，转的又太急。
    竟然跌倒在地上，他从地上摸起拐杖，一手扶墙一手扶着拐杖艰难的站了起来。
    调整好，才走了出去。
    杨奶奶想上去帮忙，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住了，只好看着他一手拄着拐杖，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走了。
    杨奶奶心情更复杂了！为了这个小儿子，她没有帮两个大儿子带孙子，没有伺候媳妇月子。现在两个大儿子儿媳妇虽然都在农场，离的并不远，一年到头儿也看不了她两次。

 第337章 对他很失望

    杨奶奶杨吉安娘两曾经日子过的很艰难。
    好在杨吉安身残志不残，以前养点鸡，养头奶羊,赚的钱基本上够他吃药看病。
    虽然日子苦巴巴巴，生活还算过得去。
    自从去年温小可帮着揽了点编织的活儿，又经常买点鸡蛋，偶尔买只鸡，手头上才渐渐宽裕起来。
    小儿子是最早发现她跟李占祥之间有关系的人，但是他一直没说，直到李亦寒找上门来。
    现在儿子态度非常坚决！让她必须断了和李占祥的所有联系，她尝试过找领导将两人上班的时间错过，又故意躲着不想见。
    可是，最终没有走过去。
    她一天见不到李占祥，心就一直吊着，晚上睡不着觉，白天也恍恍忽忽。
    比对死去的男人活着的时候还牵挂。
    后来她寻找一切办法，最明显的做法是有事没事站在门前的坡头，看李占祥家的院子。看见他心就安下，看不见，心就一直挂着。
    她曾经有一个晚上，一直站在坡头等到晚上三点。
    后来实在忍不住又偷偷摸摸的联系上了。可联系上之后她发现李占详好像变了，变的有了心思，变得也不太主动，甚至变得对她说的话开始反驳了。
    又比如刚才，她像以前一样劝他不要管家里的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林巧儿那么强势，就算他去管了，到头来也会挨一顿骂，不会听他的。
    以前就因为她经常这么劝他，他才认为她对他是最好的，事事为他考虑，处处为他着想。
    然后她再做点儿好吃的，凡事顺着他，说好听的话给他听。
    才把他一点一点的抓到自己身边的。
    现在这招好像不怎么灵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温小可，好好地喊什么喊。
    小儿子这么坚决反对，一定是温小可说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儿子说温小可是最能干最有思想的女人，而且自从温小可拿了儿子的编织品，两人还探讨了一点文学上的事儿，儿子看温小可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定是温小可，是温小可在自己儿子跟前说三说四，又让李亦寒来找。
    她对温小可的印象忽然变得不好了。
    温小可扬烈梅出了饲养场大门，看到离大门不远，有两根粗粗的圆木。
    温小可指着说：“我们坐那休息休息，也不知道家里闹腾完了没有，回去耳朵疼。
    扬烈梅点头说：“还别说，怀里抱个肉墩儿就是累人。也不知道以后我家的有没有麦宝这么好的身体。”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小麦宝已经长得唇红齿白，白白胖胖。
    “不知道工会主席调查的怎么样，什么时候把窦建放送去疗养，小凤长得那么好看，孩子能差到哪儿去呢？”
    温小可坐在了晒得烫乎乎的圆木上，看着饲养场大门的地方。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果然不一会儿，李占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扬烈梅眼睛瞪得大大的说：“公公出来了，他刚才也不知道在哪儿，咱们愣是没看见他。”
    “可能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吧。”温小可淡淡的看着李占祥迎着夕阳走过来。
    “犄角旮旯？小可你真会说，公公那么大的人躲在犄角旮旯里干什么？”
    扬烈梅觉得温小可说的话十分可笑，饲养场所谓的犄角旮旯，不是鸡窝，就是羊圈，可能是兔子子笼，哪里有人呆的地方。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东西，那也是堆放猪毛鸡毛牛毛驴毛什么的，那些东西是会被工厂回收的，也会存放一段时间，很难闻。
    温小可这次对老实巴交的公实在是彻底失望了。如果是以前，她能理解他这样做是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安慰，寻找一点温暖。
    寻找婆婆林巧儿身上没有的东西。
    “那可说不定。人没尾巴难抓。”她淡淡地说。
    家里现在接二连三岀事，有好的有不好的。林巧儿在家里忙得焦头烂额，煎熬的觉都睡不好，人也瘦的脱了型。
    可作为一家之主的他，竟然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搭，寻找温柔。
    有这样的男人，难怪林巧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占详大踏步的走着，脑子里想着两个儿媳妇刚才的对话，不知道女儿小外孙又出了什么事。
    忽然抬头看见不远处的圆木上，两个儿媳妇正坐在那里休息。
    大儿媳低头逗着孩子，二儿媳妇那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心里开始发毛腿也开始发软。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担心和害怕。
    以前和杨奶奶的事情败露之后，在儿子面前他只是难为情，只是觉得难堪。
    却从来没有这种感官上的剧烈反应。
    他本想转身回饲养场，躲开儿媳妇那双犀利的眼睛。
    可是，他没敢返回去，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老早就尴尬的笑着打招呼：“老大媳妇，老二媳，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扬烈梅赶紧起身，将孩子的怀中紧了紧：“我们去大春那取点东西。”
    李占祥走过来，眼神躲闪着从杨烈梅怀中抱过小麦宝，将自己的老脸堵在孩子的小脸后面。
    抱着孩子往前走。
    温小可这才站起来说：“爸，我们还不回去呢，我们要去头顶扬奶奶家，你要跟着一块去吗？”
    说杨奶奶家，问一块去不的时候，声调都听出来了另一种意思。
    李占祥紧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先把孩子抱回去。”
    “这也好，反正杨奶奶还没下班，我看吉安刚上去，可我喊他，他竟没理我。爸，你把我的钥匙拿上，在我们那边等着。我们出来的时候，小秋正跟我妈闹着。”
    温小可点到为止，将钥匙交给李占祥，同杨烈梅两个人去山顶。
    从山岗转过通往山顶的小路，看杨吉安正在前面一手拄着拐杖，一条腿拖着，很艰难的走着。
    喊了嗓子：“吉安。”
    杨吉安听到声音，艰难的转过身来，看见是她们。
    打了声招呼站在原地等着。
    刚才他憋着一肚子的火，只顾着一口气往前走，都没听见后面喊他。

 第338章 又遇偷羊贼

    杨吉安刚才一直上了山岗，后知后觉，隐隐的觉得温小可在喊她，可是回头太艰难了。
    所以就当没听见。
    现在等着两人走到跟前。
    温小可便将自己想要的墙上挂篮，大致的样子说了一遍。
    一共订了六个。
    定完之后，问：“吉安，会不会定的量太大，你完成不了呢？”
    杨吉安一只手不太灵便，虽然他的编织品样式精美做工精细，但是却很慢。
    “没问题，反正对我来说，白天晚上都没有多大的区别，我只要闲来无事，就会编东西。”
    杨吉安的笑容很灿烂，接这么多的编织品，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小的工程。
    但是他坚信他的毅力！
    农场的风景这么美，他又生活的这么自由自在，为了以后，他一定要努力挣钱。
    他现在拄着拐杖还可以去山下割柳条，砍竹子。等年纪再大一点，他想搬到山外去，在平平整整的地方生活。
    “吉安，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订的东西也不急，你什么时候编好了，什么时候喊我上来取。”
    这个男人是以后在农场生活过的人中最有名的一个人。他的小说《手脚并用》销量好很励志，都被改编成了电视剧。
    其实他励志的故事从现在就开始了。
    “我会尽早给你编好的。”杨吉安目送温小可杨烈梅走去，艰难转身顺手摸了摸怀中揣的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这本书已经伴随了他好几年了，每当心情郁闷，甚至有些悲观的时候，他就会把这本书拿出来看上几页。
    他重新柱好拐杖，调整好姿势准备回去，忽然看见自家门前山坡头，那只拴着的奶羊不见了。
    赶紧到处看，忽然听到屋后的山坡上有咩咩的叫声。
    他大声喊起来：
    “小可，烈梅嫂子，我家的奶羊好像被人偷走了，后山坡好像有叫声。”
    “奶羊被人偷走了？我们去看看！”
    温小可扬烈梅转身向屋后的山坡跑去。
    边跑边对杨吉安说：“你别着急，我们去看看。”
    两人跑下山坡跑过屋后，果然看见有一个人，正拽着羊缰绳，拼命的将那只奶羊向坡下悬崖边拉去。
    可这只奶羊，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该挤奶了，这会儿奶正胀的难受，一步都不想走，四只蹄子用着劲儿使劲的抵着身子。
    就是不肯向前走一步。
    那人背对着使劲的拼命的将奶羊后拽。
    这一个人一只羊就在那里僵持着。那人也拉不动羊羊又被拉着跑不了了。
    温小可用烈梅怕悄悄地跑，眼看快到了，扬烈梅从坡上捡起一根棍子大喊着：“抓贼！”
    温小可也跟着喊：“大胆的偷羊贼，赶紧把羊放下。我们已经报案，派出所的人马上就到。”
    当然她这是虚张声势，因为这个人又高又大又壮，她跟杨烈梅根本不是对手。
    那个人听到声音，身子僵了僵，他并没有转身，只使劲的拽奶羊。
    可是显然这奶羊不配合起来也是很重的，他根本就拉不动。
    看眼温小可两个就赶到了，他无奈的松开手里的缰绳，头也不回地跑下了山坡，顺着山坡下了悬崖。
    扬烈梅温小可这才快跑了过去，两个人拉起羊缰绳，扯了两把青草，哄了好半天，奶羊才跟着她们往回走。
    温小可走了几步，实在不甘心又返回悬崖边，探出头往下看去。
    悬崖陡峭崎岖，崖壁奇石突兀，树木横生。如果不是功夫很好，善于走山路的人，是不能平安下去的。
    她又往前走了走站在悬崖的最边上，一只手扶着从悬崖壁上长出来的松树，将头探出去向下看。
    看见刚才拉羊的那个人，已经快要下到悬崖底，离得远又有悬崖树木挡着，这会儿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
    温小可双手扩在嘴边大声的喊了起来：
    “小毛贼，你个缺德带冒烟的！连残疾人家里的东西都偷，还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你就不怕断子绝孙吗！有本事你转过来让老娘看看你的脸，老娘保证绝对马上去派出所报案！”
    峡谷太深都有回音！
    那个偷奶羊的贼，终于下到谷底，躲在一棵树下转过脸来，狠狠的看着悬崖之上，温小可小小的影子。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正是史胜利。
    他的脸已经被树枝划出了很多血痕，手被划破了衣服也破了。
    他一屁股坐在一个树杈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硬馒头啃了起来。
    边啃边骂：“李亦寒温小可！老子跟你们前世有冤还是后世仇，干什么事都能碰到你们俩！”
    他这两天手气背，逢赌必输！已经欠了人家一百多块钱了。
    追债的天天堵着他。可是他上班俺吊儿郎当的，已经好多天没上班了，而且就算上班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哪里堵得上这个窟窿。
    正好最近矿长的儿媳妇生了一对双胞胞，孩子没奶吃。那天他回矿上，正好遇见了矿长，矿长便托他在农场帮忙买一头奶羊。
    因为这段时间到处买不下奶羊。
    矿长家四个工人挣钱。不缺钱、
    说给五十块钱，一头奶羊五十块钱这可是给出了天价！
    他当然要想办法了，他又把主意打到了羊奶奶家的这头奶羊身上。
    本来自从上次李亦寒看到他在山顶，他已经放弃了这头奶羊。
    可是因为奶羊不好养，又不能宰了吃肉，所以整个农场并没有哪个饲养场养奶羊。
    也只有羊奶奶家养的这只奶羊了。
    所以他今天趁着下午有空，跑到山顶想要观察一下情况，结果正好杨奶奶去上班了杨吉安也不在。
    他赶紧解开奶羊的缰绳，拉着就向后山坡走去，可谁知这头奶羊喂羊吉安喂熟了，认人，加上他的举动也太粗暴，所以一点儿也不配合。
    奶羊没偷出来，还被温小可骂他是小毛贼。
    他赌气似的吃完硬馒头，随手摘了一个野梨，咬了一口。
    看了看手表，下午七点半了。
    摸了摸口袋，手电筒还在，口袋里还有半串鞭炮，洋火也在。
    便顺着峡谷，向后福山谷走去。

 第339章 赌博害死人

    温小可扬烈梅将奶羊交给杨吉安，又安慰了他几句。
    杨吉安拉着奶羊的缰绳回到家，将它拴在那棵老树上。
    气愤地说：“该死的贼，不是偷我家的鸡，就是偷我家的蛋，奶羊都盯上了。我现在总算知道了人性恶的时候能恶到什么程度。”
    他懊恼的看着自己那条残疾的腿：“欺负我这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
    “吉安你放心，我回去把这件事给亦寒再说说，一定要让他帮忙把这偷羊的贼找到，最不行，要让场领导出面制止！”
    温小可扬烈梅都很气愤！杨吉安患了小儿麻痹症，这是农场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场领导对他都有特殊的照顾，住在这山上的人也都很照顾他。
    不管是谁，平时遇见了杨吉安，只要他手里拿着重的东西都会帮他送上去。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是小偷的心好像不是肉长的。
    实在是太可恶了！
    温小可回到家，李占祥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宝宝蛋蛋的，说着哄孩子的话。
    孩子也许是饿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哼哼唧唧。
    李亦寒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洗尿片。
    看见温小可进来，李占祥赶紧说：“老二媳妇，孩子饿了快给他吃点儿。”
    温小可将刚刚挤的羊奶递给他说：“我顺便把羊奶给带回来了，你拿过去给小离喝吧。吉安说，以后每天下午他会用篮子把羊奶吊下来的，你就不用亲自上去取了。”
    说话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占详。
    “好好，吊下来就好。”
    李占祥把孩子交给温小可，说了声：“快给孩子吃奶，我过去看看，那娘俩到现在还吵都没停。”
    急匆匆的走了，很有点逃走的意思。
    “看来情也不过如此，他还是害怕的。”
    温小可嘴角轻轻抽了抽，坐在院子里给小麦宝喂了吃的。
    给李亦寒说了刚才的事情，最后很惋惜地说：“只可惜我没看到那个偷羊贼的脸！如果我看到了，一定会配合派出所抓住的，这个缺德鬼就应该被抓进监狱，劳改上几年。”
    李亦寒将尿片洗干净，搭在晾绳上。
    说：“亏得你没看见他的脸，如果你看见了，就不会这么平安的回来了。不过你放心，这个贼一定会抓到的！”
    “一定是什么时候啊，上次就被那两个贼跑了，这次又跑了！我是真不明白，说是人都有恻隐之心，这些贼怎么没有一点恻隐之心呢”
    温小可说话间将孩子交给李亦寒，去厨房给他弄了个凉菜，烙了两个煎饼拿出来。
    李亦寒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吃饭，一边给温小可说他今天的工作。
    原来是两个下放到农场的南方人，为了捉几条大鱼，用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雷管，将河堤前几天刚刚堵上的小坝面给炸开了。
    堵截了这么长时间的水，一下子被放开了，便蔓延到河边的田地里，淹了才才长出一尺多高的玉米。
    一个被下放正在改造的南方人也被水冲到了地里，如果不是抢救及时都有生命危险了。
    水被及时凿渠流回了河里，那两个南方人也被当成坏分子扣留在了派出所里。
    他回来也就这个时候了。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温小可摇着头说。
    “抓鱼就抓鱼，干嘛要把河堤给炸开呢，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温小可有点想不明白，只是想吃条鱼，撒个鱼网，弄个背篓什么的都能抓几条，干嘛非得要炸河堤呢，这可是搞破坏呀。
    更何况，农场的人都不怎么吃鱼，那些鱼也没有防人之心，不说抓多少了，抓个三五条一尺来长的鱼，只要用点心也不费什么力气呀。
    “都是赌博害得！这两个南方人并不是想自己吃鱼，欠了人家的赌债，因为没钱还，人家提了条件，要一筐五六斤左右的鱼。刚好这段时间河坝聚水，有鱼。但是他们又捞不上来，只好炸了河坝，堵。谁知道炸的太厉害了，我查看过现场，其实根本就不是雷管，而是用的炸药。这两个南方人估计得判个3五年吧。”
    赌博自古以来都是害死人的！
    “你看着孩子，我去给儿子做件连身衣，我看到了块黄色的麻纱布。”
    今天搬缝纫间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一筐的布头里竟然藏着一块三尺左右的淡黄色麻纱布。
    “好，我抱着孩子听会儿评书。”
    李亦寒听隔壁这会儿安静下来了，抱着孩子进了屋，打开收音机听评书连播。
    温小可去了隔壁缝纫间，用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做了一件可爱的宝宝连体装。
    完了还在胸口的地方，缝上一串宝贝的英文字母。
    她兴冲冲的提着衣裳，去了卧室去：“看看，我给宝贝做的衣裳”
    便脱下宝贝身上的小肚兜，手脚麻利地换上。
    眼里几乎喷出了星星般的光：“哇，简直是又可爱又合体又大方。我都不敢相信我能生这么可爱的宝宝，做这么可爱的衣裳，我简直是天才啊。”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刚刚听完评书的李亦寒一下子笑出了声，自己媳妇儿怎么这么没羞没臊还自己夸自己来了。
    可是还别说，躺在床上的这个宝宝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宝宝，而宝宝身上穿的这件连体婴儿服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婴儿衣服。
    他起身走到床前，伸手搂着温小可，两人站摇篮旁看着可爱至极的小宝宝。
    李亦寒眼睛都快笑得眯起来了：
    “我儿子眼睛随我，眉毛也随我，这可是小武说的。”
    温小可更是眉眼弯弯：“我儿子的鼻子随我脸型随我嘴唇也随我。更重要的是我儿子是我怀胎十月从肚子里生出来的。”
    李亦寒急了：“虽然儿子是你生出来的，但是没有我撒下种子你能生出来吗？”
    温小可歪着头斜着眼睛：“这种子吗谁都能散，还是我这块土壤好啊！”
    李亦寒瞪起眼睛：“再说一遍？谁都能撒？”
    这眼神，太犀利有点吓人。

 第340章 发起威风很厉害

    好像说错话了。
    湿小可赶紧说：“虽说是谁都能撒，但是我这片土壤的种子只能是你来撒……”
    李亦寒这才双眼泛花：“我觉得我还得赶紧撒上种子，凑成一个好字！”
    “太早了太早了，再等等。”温小可赶紧摆着双手：“最起码得两三年，要不然离得太近，我们太辛苦了，再说我身子也没缓好。”
    李亦寒正想说有点等不及了，隔壁院子里传来李占祥老牛般的吼声：“小秋，老子今天告诉你，你必须赶紧给我回你婆家去。咱们家是再也不能留你了。你说你妈是为了你好才把你留在家里，伺候你坐月子帮你照顾小孩，你怎么就一点不记得你妈的好呢？你嫌你妈这不好那不好，给你做的东西不好没把你小孩照顾好，你怎么不看看你妈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你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明天我亲自去找常征，让他把你接回去！”
    说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院子四分五裂了。
    温小可不敢相信地指了指外面说：“爸摔东西了？”
    李亦寒浓密的眉毛也抖了抖：“好像是！”
    温小可自言自语：“真没想到，你爸也会变成咬狼的狗！”
    李亦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敢这么说公公！”
    温小星吐了吐舌头：“话丑理端，话丑理端！”
    因为天黑了，不敢随便把小麦宝抱出外面。
    温小可抱着孩子留在卧室，李亦寒去院子里打探情况。
    李亦寒走到院墙根下，抬眼看过去。
    就看见老爸李占祥怒气冲冲的站在院子里，脚下是一只摔碎了的瓷片。
    母亲林巧儿则站在李占祥的身后，瘦弱的身子委屈的眼神，就好像一个寻求保护的难民。
    李亦秋屋子的门开着，从屋里时不时传来小离微弱的哭声。
    “常征说接我跟小离回去可以，可是咱家要给他五十块钱。”
    李亦秋的声音很小，很弱。
    一点没了以往的霸气。
    还是得一个男人唬住她。李亦寒也没着急过去，就站在院子这边儿看着。
    “呸，我们家还给他五十？老子我家添了孙子，我都没出50,5块钱都没出，我给他常征出50，凭什么呀？他又不是太子！”
    李占详的声音很大，犹如云层中滚滚而过的响雷！
    瘦弱矮小干瘪的灵巧儿有点懵的站在他身后，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她一句话都没说。
    “你，记得，你是个老人，不要跟孩子骂来骂去的，你骂什么她能受着，她回骂你，你能承受得了吗？没一点样子！”
    李占祥吼完了李亦秋，又转过身吼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林巧儿。
    林巧儿苦巴巴地抬头看着他，干涩的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她不记得有多久男人没管过家里的事儿了，即便是去年借着酒劲儿扇了她耳光，也不是为管家里的事儿。
    女儿现在闹腾的她受不了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死的心都有。
    在这以前，从来没有人将她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包括她随口就骂两个儿媳妇。
    儿媳妇没把她怎么样，亲生的女儿却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她觉得在两个儿媳妇面前特别没面子。
    说话都没底气了。
    男人今天说的话都对，还比她说的有分量的多了，可是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她习惯了在这个男人面前趾高气扬，发号施令，即便是他说的对，她也说不出一句臣服的话来。
    李占强说完，转身进了窑洞。
    林巧儿赶紧去厨房，将羊奶热好，闻着浓浓的腥味，拿起锅台上的糖罐子，看着里面已经剩下罐子底的白糖，叹了口气，稍微往里倒了点用勺子搅匀。
    端去女儿屋子，看着黑瘦的孩子，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稍微把枕头往高里垫了垫，舀了了一勺喂他。
    可孩子太小了，有一半的羊奶顺嘴角流了。
    坐在床上，靠着被褥的李亦秋瞪大眼睛：“你就不能小心点喂么？就这么点羊奶，一半都被你浪费了！”
    “咚！”林巧儿重重地将碗放在床前摆放的一张小桌上，指着她说：“嫌我喂的不好，你倒是亲自喂啊！你都已经出了满月了，还躺着等人伺候！想让人伺候，回去让你男人伺候，让你婆婆伺候去！”
    她说完转身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听着小离微弱的毫无力量的哭声，实在不忍心不管。
    忽然想到李佳欣给温小可带来了两个小奶壶，配有几个奶嘴。
    抬头看见儿子站在院墙的那边一双眼睛盯着她看。
    长长的叹了口气：“二冬，把小麦宝的奶壶给小离一个吧，用勺子喂奶都流到外面去了。”
    李亦寒说：“我去问问小可，看有没有多余的。”
    温小可月子坐的好，奶水足，根本没用到奶壶，只是偶尔会给奶壶里装点白糖水，说是防止孩子出黄疸。
    他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多余的。
    “怎么样怎么样，停战了吗？谁甘拜下分了！”
    温小可看见他进来，赶紧八卦的凑过来问。
    李亦寒看着面前可笑的八卦脸，伸手捏了把：“我爸占了上风，我是真没想到，我爸发起威来，还挺威风的。我妈小秋都不敢吱声儿了。对了，咱们有多余的奶壶奶嘴吗？给小离一个，喂不进去奶。”
    “多的是，就在五斗柜的那个小包里。”
    温小可看着李亦寒，翻出了奶壶，套好了奶壶嘴儿。
    重新回到床上，支起身子看着摇篮中熟睡的小麦宝，一只手轻轻戳着孩子剥壳的鸡蛋般的小脸。
    似乎自言自语：“看来爸是真明白了，可是……。”
    “可是什么……”李亦寒拿着奶壶出了屋子。
    温小可小声说：“可是怎么就做出这么晚就不保的事情来，不管不顾的偷偷摸摸的！真不知道那杨奶奶有多好，我看也跟老妖……哦，你妈差不了多少。”
    杨奶奶虽然看起来面容慈祥，语气温柔，见人先堆三分笑！
    可是她看出了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段位绝对比林巧儿高。
    单看她分明是同林巧儿都是农村原来的老住户，上下层的住着，两家以前关系不错。
    还是一点一点的将李占祥俘虏过去，就很不地道，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第341章 脑子进水了

    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杨奶奶现在不但吃了窝边草。
    还在李亦寒已经发现，并且警告之后，还依旧偷偷摸摸的吃着。
    能看出来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而且温小可是知道前世这两个人是私奔了的。
    一位六十岁的花甲老人，为爱私奔，抛弃家中的老妻，不顾儿女的感受，可见扬奶奶的魅力所在。
    在李占祥的威力下，李亦秋消停了几天。
    她倒是消停了，林巧儿显然变了。
    她早上早早起床，给自己和李占祥弄点早饭，看着李占祥去上班，就带上破旧的草帽出门了。
    温小可看到她背着一个破旧的小挎包，一个旧水壶的头露在外面。
    知道她是跟着家属队伍进山捏杏胡了。
    因为每一年的这个季节，是农场所有有劳动能力，有挣钱愿望，又有时间的的家属们少有的机会。
    在这一个月里，如果手脚麻利勤快能把握住，挣一个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没问题。
    林巧儿往年是不去捏胡杏的，因为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媳，还有男人都挣钱，工资全都交给她。
    她不去，女儿李亦秋也不去。为的是让那些穷哈哈，靠人养活的家属们，看看她们母生活的滋润和家庭的地位。
    当然扬烈梅是可以去的，温小可星期天或者倒休过来，白天有空的时候也会去。
    林巧儿以前是希望两个儿媳妇去的，她们两个能赚点儿钱零花，别人就不会说她克扣了。
    今年她竟然主动去捏杏胡了，看来不是因为缺钱就是为了躲避。
    不过她出去转转也好，免得在家里天天吵吵闹闹。
    今天真是难得的清静，温小可扬烈梅高满红三个人赶做了几件衣裳。
    中午杨烈梅要回娘家陪爹妈去劳改所看弟弟，高满红也回家了。
    李亦寒上班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温小可和孩子两个。
    温小可将做好的衣裳整理好了，又将家里的卫生收拾了一遍，便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乘凉。
    一边听着半导体收音机，嘴里还不停的给小麦宝说话。
    表情夸张，用童音。
    忽然从院墙那边传来李亦秋的声音：
    “温小可，给我送点吃的来，还有我儿子的羊奶吊下来了，过来帮我热一热。”
    怎么个意思？林巧儿走了，让她伺候，想得到挺美！
    “小麦宝，你要快快长大，长大后帮妈妈干活……”
    温小可就当是没听见，对着怀中的小麦宝说着话。
    隔壁李亦秋的声音更大了一点：
    “唉，温小可，我给你说话呢，你听到了吗？现在都快下午了，我还没吃饭呢，给我送点饭！还有小离到现在也没吃呢，杨奶奶把羊奶吊下来了，帮我热一热”
    “我给你送点饭？凭什么呀？你是腰折了还是腿断了？你自己不会做饭吗？”温小可噌的下站起来，往后退了退站在院子中间，可以看到隔壁院子的情况。
    李亦秋蓬头垢面的站在院子里，一双泡泡眼都快肿的看不见眼缝儿了。
    她跟以前那样仰着头：
    “我身子还没缓好，再说窑洞凉，我去做饭，小离谁看？”
    “啵儿”翁小可低头狠狠的亲了儿子一口，抬起头说：“你身子没缓好，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你身子为什么缓不好啊？还不是你自己作的！再说了，你嫌窑洞凉，我也嫌窑洞凉，我儿子也刚刚满月不久，我比你早生产了几天，我都没人伺候呢，我凭什么伺候你？再再说了，你连你儿子的奶都不想热，凭什么要我给他热？”
    “呼”一根笤帚隔着院墙扔了过来，落在离温小可不远的地上。
    “温小可，赶紧给我做点饭送过来！”
    李亦秋声嘶力竭的。
    “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去吧！李亦秋，别以为你妈惯着你，我们大家都要惯着你！告诉你，我可不惯你这个臭毛病！能站在院子里骂人就不能给自己做顿饭吃！这点能耐都没有你生什么孩子！”
    “呯！”温小可弯腰捡起那根笤帚又扔了过去。
    笤帚落在李亦秋脚下不远的地方，李亦秋努力的睁大眼睛，似乎有点儿不敢相信。
    “李亦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进水了还是没长记性！我奉劝你看清形势！现在连你自己的亲妈都躲你躲得远远的，还在这里看不清形势的想要指使我？我要是你呀，我就离开娘家，自己养活自己和孩子！”
    温小可说完，过去插上大门，走进屋子，砰的关上门。
    任李亦秋在隔壁院子里喊破喉咙，也没理她！
    她是真的不想不明白李亦秋是怎么想的。
    怀了别人的孩子，嫁给了常征，把孩子生下来，又什么都不愿做。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养活孩子，又不想跟常征好好过日子。
    干嘛要生下这个孩子？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跟孩子两个翻过来正过去，美美的睡了好几觉，直到李亦寒回家。
    屋里太热。
    李亦寒赶紧打开门窗让空气流通，看着满脸是汗的温小可小麦宝。
    急切地问：
    “门关这么紧？麦宝没事儿吧？”
    “躲瘟神呗”温小可将孩子寒到李亦寒的手里，指着他：“李亦寒，我可警告你：今天不管你妹妹出什么幺蛾子，你都不许理地！我都搞不懂了，她都混成这样了，还有着什么自信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
    “小秋她又怎么了？”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在地上走来走去，满是胡茬的下巴，摩擦着儿子稚嫩的脸。
    “别用你的老脸扎我儿子的嫩脸！”温小可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巴掌：“你妹妹呀，今天竟然让我给她做点饭送过去，还让我给小离热奶！你说她每天有那么大的力气跟你妈吵闹，难道就给自己做不了一口饭吃！再说了她也出满月了，就算身子不好，一碗饭总该是能做熟的吧！”
    “这样！”李亦寒看了一眼院墙那面：“这样的话，我不理她！我看爸今天真的是去实验站了，好像还跟常征谈了很长时间。”
    “其实爸跟常征谈也白谈，关键是小秋要有个态度。我觉得长常要50块钱，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钱，就是想寻求心理平衡。你想啊，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老婆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自然得不到人就得点儿钱呗！”

 第342章 钱是为我们服务的

    听温小可说的不好听，李亦寒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看别人，常征应该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我该怎么看！”温小可反问一句。
    李亦寒想了想好像也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提你妹妹！我去做饭，你看着孩子。”
    温小可去厨房做饭，天太热，中午的时候就熬了稀饭，这会儿弄了两个凉菜，拿了两个馒头。
    “亦寒，我想等下个礼拜天，我们两个去县城看一看小武叔帮我们买的房子。顺便在县城转转。”
    两人吃着饭，温小可提议。
    趁着现在不用上班，没有多大的压力，出去转一转散散心！
    会赚钱，会生活，这才是不枉此行的人生。
    李亦寒有点儿犹豫：
    “可是出去转一圈，要花很多的钱。车票加上住宿费。”
    温小可苦口婆心：“赚钱就是用来花的，钱又不会生儿子！再说了，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这么久，就是为了生活的更好！现在我们农场比较闭塞，只有一个供销社，一个门市部。县城就不一样了，听说开了一家商场，里面的货物很齐全，咱们出去看看，长长见识，见见世面。”
    “可是我们的钱够吗？你刚刚坐完月子。”
    李亦寒虽然觉得温小可说的对，可是他不知道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
    “钱你不用操心！我虽然坐月子，工资是一分不少的。我们俩人的工资还有我赚的钱，现在估计也有二三百。前段时间我不是托小武叔给咱们做家具了吗？听说已经做好了，我们刚好去看看。”
    “如果一切都好的话，我想在县城住几天，把大嫂满红也带出去看看。”
    这两个人现在是她的员工，都没去过县城，就当是给她们搞点福利。
    李亦寒皱起了眉头：
    “她们两个也要去？那开销是不是更大了？还要在县城住几天？我们在县城什么都没有，吃喝都要花钱的！”
    “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多加料。大嫂和满红现在可是我的员工，她们是给我们赚钱的，虽然我给她发了工资，但是她们给咱们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给她们的工资。她们两个人长什么大都没去过县城，我带她们去县城，一来是让她们长长见识，二来也是让她们陪陪我！”
    “我还是觉得开销会很大……”
    李亦寒真的很担心，他挣的是死工资，温小可也就不到20块钱。
    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四十几块钱，现在有了孩子多了份开销。
    虽然温小可又是腌咸菜又是做衣服的，可是花销大呀，光是妹妹出嫁就花了差不多五十，还给李亦春交二十块钱的罚款。
    县城房子，定制的家具花的钱。
    不过刚才温小可好像说手里有二三百块钱？
    温小可用手拍了拍李亦寒的肩膀
    “你不用怀疑，我手里真的有三百多块钱！完全够我们出去挥霍，奢侈一番。”
    李亦寒心里虽然不愿意却说不出什么了。
    “我告诉你，我们挣钱就是为我们服务的。有条件有时间走出农场，去城市转一转，可以开阔眼界，增加见识，二来也是散散心。我们现在只是去县城，以后会去省城，去都城。亦寒，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赚钱，让咱家麦宝赢在起跑线上。”
    前世，她为了赚钱，为了逃离这个家一个人东奔西走拚命拼搏，虽然离开了农场去了城市，没有感受到城市的繁华城市的美好。
    把自己沦落成为了挣钱的工具。
    而李亦寒留在农场，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他脾气耿直，做事认真，年纪越大倔强，所以并没有像现在王场长所说的，是场长的重点培养对象，而是停留在稽查科队长的那个职务上。
    后来稽查科也就是形同虚设的一个科室，并没有什么权利，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
    他一直在那个岗位上干的退休。
    因为一直在一个岗位上，也没有去外面看看，没有跟外面的世界接轨，李亦寒慢慢变得目光短浅，墨守成规。
    而且他一辈子虽然对钱没有多大的概念，却非常的勤俭，绝对不会多花一分钱。
    温小可真心苦苦赚来给家用的钱，从来没有经过他的手，他也从来没有用过。
    他把自己的工资也全部交给林巧儿。
    在跟她离婚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农村老头，虽然以干部的身份退休。
    所以重新活过，一定要让他早早接触外面的世界，即便是以后工作不如意，生活却可以多姿多彩。
    李亦寒脑子还没转过弯儿，却没有反驳温小可的理由。
    两人20点整准时收听了评书联播之后，温小可用李亦寒专门给孩子做的小浴捅给孩子洗完澡，扑上李佳欣专门带来的爽身粉。
    穿上那身连体装。
    清清爽爽的小麦宝就独自躺在摇篮里，看着头顶五颜六色的转环，咿咿呀呀的自娱自乐了。
    温小可也给自己弄了些热水，洗了洗。
    一个多月了，她真是做梦都想着洗个澡。
    可是农场只有一个公用的澡堂，在星期六星期天的下午开放。而且李佳欣再三交代，必须的过了五十天才能洗澡。
    李亦寒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圆圆的月亮慢慢的升起，头顶坡头的酸枣丛影子落在院子里。
    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站起来，眼神看过去。
    李亦秋屋里的灯亮着，老妈林巧儿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李亦秋吃饭了没，小离的奶吃了没有。
    他有好几次站起来想过去问问，可是想起温小可说，不许管，不许问。
    这也是为了李亦秋好。
    最终没有过去问。
    他坐在月光下，想了很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除了专心工作管好工作的事，竟然关心起了家里的事。
    他担心老爸跟杨奶奶之间还有关系，担心老爸老妈的关系，担心大哥，甚至现在也担心起来妹妹李亦秋。
    虽然妹妹罪有应得，应该受惩罚，应该学着长大。
    可是看着妹妹这样，他心里竟然不是个滋味。

 第343章 又是偷羊贼

    李亦寒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
    大概到了九点多，隔壁的门吱扭的一声开了，林巧儿背着一个大袋子走进了院子。她随手把麻袋扔在地上，就地坐了下来，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疲惫的进了窑洞。
    不一会儿，窑洞传来叮叮咣咣声，院子里弥漫食物的香味。
    李亦秋屋里的门开了，李亦秋从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走到窑洞门前。
    斜靠在门上，问：“妈，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没给我做饭？小离的羊奶都没烧！”
    李亦秋满满的怨气：
    “你好好意思问，你把家里的钱全都花完了，我这个死老婆子只好跟着家属队进山捏杏胡。我估计得进山一个月，以后你要留在家里就自己做饭吃，不过家里的面好像也不多了，要吃饭你就得自己去打面。还有啊，羊奶的钱是你二嫂付的，也不知道她付了多长时间，如果钱没了，你就要给杨奶奶的钱。”
    窑洞里，林巧儿声音很小的，听起来很疲惫，一点没有平时的大嗓门。
    李亦秋尖叫起来，似乎头有点晕，收手扶住了墙。
    “你说什么？妈，你知道我没钱，也不太会做饭，更不会照顾孩子！你竟然跟着那帮老家属去捏杏胡了？你什么意思？”
    林巧儿淡淡地说：“家里没钱了我要去挣钱！你如果觉得不行那就去找常征，跟他回你家去！”
    李亦秋大声质问：“你，妈，是你当初说让我跟常征先结婚，把小离先生下来。哪怕过得不好，回娘家由你养活，你现在天天都赶我回家什么意思？”
    “就是让你回婆家的意思！小秋，这一个多月你把妈的病治了！妈以前看不惯你大嫂看不惯你二嫂，现在是啪啪打脸啊！你大嫂你二嫂哪一个都比你强，最起码的，人家不会这么对亲妈！”
    “好了，我今天爬了几座山，捏了一麻袋的杏胡，真的是累的一点力气都没了。你出去吧，我睡觉了。”
    “你……”李亦秋站在窑洞门口，气得肺都快炸了！她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林巧儿上了炕，一会儿已经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鼾声。
    她正想着说上几句，看到炕上的饭桌上放着两个煮鸡蛋，一个馒头，一小碗咸菜。
    上去拿着就往外走。
    还没走门口，睡着了的林巧儿忽然睁开眼睛，爬起来夺下两颗鸡蛋，躺在炕上，说：
    “这是给你爸留的！”
    “我一天都没吃饭了！”李亦秋大声喊了起来。
    “没吃饭啊？”林巧儿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回炕上：“你爸也没吃呢。”
    “你……”李亦秋看着手里剩下的馒头咸菜，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就了一口咸菜。
    使劲儿的嚼了两口。
    “哼！”了声，出了窑洞。
    回了屋子，拉开电灯，看着睁着一双黑溜溜眼睛，黑不溜秋的小离，他像个小猫一样哼哼唧唧的哭着。
    放下手里的咸菜馒头，拿起奶壶看了看还是半奶壶的羊奶，提起电壶掺了点开水，放进了小离的嘴里。
    吃完馒头，喝了一杯开水，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望着窗外发呆。
    “哎……”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转身正要回屋子。
    隔壁大门又开了，李占详棍子上挑着一只野兔一只鹌鹑走了进来。
    他直接走到窑洞门口，将野味扔在院子里，站在窑洞门口说：“老婆子，我今天逮住了个兔子，套住了个鹌鹑，明儿早上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明天早上吧，我明儿早上五点多起来炖。九点钟还要进山呢。”
    林巧儿梦呓般地说了几句话，就不再说话了。
    李占详进了窑洞，拉开灯，看到炕沿上放了两只鸡蛋，一缸子凉开水。
    吃鸡蛋喝了开水，爬上炕，躺在另一头靠着炕沿的地方。
    夏天太热，窑洞门没有关。李亦寒看着父母各自卷缩在炕的一边，中间留出那么大的空间。
    转身进了屋子。
    回到卧室，看着粉色的灯光下妻儿安详的睡姿，幸福感油然而生。
    他暂时没有睡意，关了卧室的灯，去窗户外面点上熏蚊子的蒿草绳，关上窗，，直到感觉卧室可以通风凉快，又不会受到蚊子的骚扰，这才提着电壶，端着茶缸，拿了盘象棋。
    坐在院子里，在明亮的月光下，一个人研究起了象棋。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月亮调皮的钻进了云层，星星不停的眨着眼。
    他收了棋盘，准备回屋睡觉。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四下看去。
    惊讶的看到杨奶奶门前的坡头，闪过两条人影，他揉了揉眼睛，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看去。
    真的是两条人影，只是那两条人影迅速的闪了闪，便不见了。
    想到温小可下午说的话。
    一定是中午没得手的偷羊贼，他没顾得上多想，随手拿着手电筒，提着猎枪，关好屋门又将大门从外面锁上。
    他急匆匆的上的山顶，羊奶奶屋门前的敞院静悄悄的，他捏手捏脚的过去，小心的看着地下杨吉安设的机关，走到简易的羊圈，栏栅门被打开了，里面的羊也没有了。
    得手了？
    他赶紧拍了拍杨吉安的门：“吉安，快起来，羊被偷走了！”便打开手电筒，端着猎枪，向屋后面的山坡跑去。
    月亮钻进了云层好半天也不出来，他听见坡下有沙沙的动静，还有重重的喘息声。
    大喊一声：“什么人？”
    哗地打开手电筒！在手电的照射下，他看见后坡中间两个人抬着那只奶羊，正在往坡下跑。，
    那两人看到手电筒的光，加快了速度。
    李亦寒赶紧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站住，不许动！”
    却是盛夏时节，坡上野草茂密，还夹杂着无数的荆棘灌木，一脚踏下去，另一只脚跟不上。
    行动太缓慢了！
    两个人受了惊吓，没命地跑。
    李亦寒惊讶地看到，两个人的前面好像还有一个人，正拿着一根长棍在开路。
    他也看不清楚这人蹲着还是趴着，用一条长棍将来半人多高的野草打平。
    后面那两个人就跟着，速度比起他来快了很多。

 第344章 又没得逞

    李亦寒知道知道坡下就是悬崖，悬崖虽然陡峭也很深，却是可以下去的那种。
    只要下的悬崖，随便藏在哪个土旮旯里，这黑天半夜的时候，就算他眼睛再好听觉再好，很难发现。
    而且他们如果一旦下到谷底，他根本就追不上也找不到。
    他站在原地没动，将手电筒架在一株高大的草上，举起猎枪，瞄准其中一个偷羊贼的脚后跟处。
    大声警告：“我是稽查科的李亦寒，我手里拿着枪！我警告你们这个小毛贼，站在原地不动！要不然，我的子弹可没长眼睛！”
    他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天上的星星都被震得眨着眼睛。
    两个偷羊贼停住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抬着的羊也放在了草地上，前面那个开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李亦寒端着猎枪慢慢向前移动，心里琢磨对方三个人，他一个人。
    又不是协助派出所办案，并没有手铐。
    该怎么样才能把这三个人抓住。
    忽然，坡底处野草乱动，那个并没有看清楚的开路人，滚到了坡头。
    偷羊贼的其中一个喊了声：“跑啊……”
    两人突然跌倒在草丛中滚动，野草纷纷倒下，不一会儿，两个人都下了悬崖。
    “站住……”李亦寒很艰难地端着猎枪，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容易到了山羊旁边。
    奶羊竟然躺着一动不动。
    他俯下身子看了看闻了闻，应该是用了迷药。
    他起身走到坡底的悬崖边，探头向下看去，幽静的悬崖峭壁，幽深的峡谷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亦寒站在悬崖边想了想，寻思着不说偷羊贼已经下了悬崖，即便是还在山坡上，他一个人对付三个人，取胜的可能性也是极小的，更不要说将这三个人抓起来送到派出所。
    所以，只要奶羊追回来，今儿晚上就算立了大功了。
    他拿着手电筒，离开悬崖回到半山坡，双手拽着奶羊的后腿，慢慢往回拖。
    悬崖下面的墙壁凹进去的地方，史胜利，胖子瘦子，三个人挤在一起，竖起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
    听到上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瘦子捂着胸口的手放了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
    胖子也瘫坐在地上，因为地方太小，差点将史胜利挤了出去，吓得他赶紧抓住胖子的胳膊。
    探出头去向上看了看，咬牙切齿的骂：“该死的李亦寒，总是坏我的事儿！”
    胖子说：“亏的我们跑得快。这个李亦寒是当过侦察兵的人，听说在部队都干到了连长。他一个人打我们三个人绝对没问题，以后绝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犯事了。”
    瘦子说：“都怪我们，一心只想着挣钱，忘了李亦寒就在下面那层住着。”
    然后瘦子胖子惺惺相惜，紧握对方的手，齐声说：“好悬呢！”
    胖子忽然翻脸转身指责史胜利：“都是你，好好的让我们跟你来偷奶羊，奶羊没偷着，差点挨了枪子儿。”
    瘦子也瞪着他说：“就是，以后挣钱的事儿找我们，冒险的事儿别来找我们。”
    “哼。”瘦子胖子哼了一声，探出头去看了看山崖，瘦子慢慢将双腿爬下去，胖子也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山崖下爬去。
    史胜利坐在崖窝，阴沉着脸双眼睛射出寒光，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卷烟，抽出一根点上狠狠地吸着。
    他吸完一根烟，将烟屁股扔在脚下，重重的踩了下，这才跟着爬下山崖。
    三个人狈不堪的爬到了山谷，又看向悬崖顶上，没看到李亦寒的人影。
    这才拿出手电筒，沿着峡谷去后福山谷。
    胖子瘦子两人越想越窝火，今晚后福山组织场子。
    两人这几天手气也不好，欠了钱
    本想着看今天能不能捞回来。
    结果手气更差。
    正着急呢，史胜利悄悄地把他们两个拉到一边，说是有人要买一头奶羊，出三十块钱。
    事成之后三人平分。并说山顶的杨奶奶家养着一头奶羊，已经养了好几年了奶羊很足。
    那只奶羊胖子瘦子当然知道了！上一次他们就是去杨奶奶家偷鸡偷蛋，顺手牵了羊。
    结果被李亦寒发现，追了老远。他们跑得差点累死，将偷来的东西全部扔掉，还好，逃过了一劫。
    之后两人再也没敢有什么行动。
    可是这段时间，两人也是输急了，一心想着弄点钱，先堵上点窟窿。
    都没多想一口答应。
    三人离开后后福山，轻车熟路的，从后山来到山顶，守在杨奶奶家的后山坡，一直等到了晚上。
    史胜利已经偷偷蹲了好多天点，知道杨吉安设的那点机关，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迷药。
    打开羊圈将羊迷倒，胖子瘦子负责抬着羊，史胜利负责扫平路，本来他们打算从后山坡的另一条路抬着羊下山。
    到了山底，由史胜利绑在自行车上运走。
    谁知就这么倒霉，被李亦寒发现了。
    胖子瘦子是吓得到吸了一口气。
    史胜利更是越想越气，他盯这只奶羊很久了，下了三次手，两次都被李亦寒破坏了，一次被温小可破坏。
    按理说，昨天刚刚失手过一次，今天是不能下手的。
    可是赌债实在逼得太紧，还限定的时间，他只好铤而走险。
    为了保险起见，他拉上了胖子瘦子。
    谁知又没得逞，还欠了人情。
    想到明天逼债的人不知道又要在哪里堵他。
    又想起靳花看李亦寒的眼神，一脚踢向脚下，却正好踢到了一块石头上。
    疼得他双手抱脚吸了一口气。
    三个人垂头丧气的，出了山谷，连滚带爬的，在天亮之前赶回家躲起来。
    史胜利回到家，没有惊动家人，偷偷的将自行车推来。
    摸黑骑上回新窖煤矿上班了，既然没得逞，暂时还不了赌债，那就先躲一躲吧。
    李亦寒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奶羊拖上坡，杨吉安也拄着拐杖艰难地往坡下走，两人合作，半抬半拖的将奶羊弄回去，扔进羊圈，解开四只蹄子。
    “咩咩……”奶羊好半天才叫了两声，慢慢腾腾的屈着前蹄站了起来，它好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试探着走了几步，又软软的半跪下来，接着又站起来。
    如此三番试了好几次，这才一双前膝跪下来，接着卧了下来，闭上眼睛。

 第345章 心里舒服了很多

    李亦寒杨吉安两人走出羊圈，杨吉安气的脸都白了，他气呼呼的坐在门槛上，咬牙切齿的说：“该死的贼，怎么就放不过我家的奶羊呢？看来以后我要和奶羊共处一室了。”
    “唉”李亦寒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看来还是农场的治安不够好，后天上班我一定给马所长好好建议建议，再找找场领导。一定要把偷羊贼给抓到。”
    扬吉安说：“二冬哥，真的太感谢你了，你已经帮我找奶羊追回来两次了。明天开始，给你们送的羊奶就不要钱了。”
    “那可不行！”李亦寒坚决地说：“一码归一码，我帮你把羊追回来，是因为我看见了贼。你给我们送羊奶，我们给你钱那是公平买卖。”
    扬吉安说：“可是如果我家的奶羊丢了，不但没有钱赚，羊都没了。”
    李亦寒站起来说：
    “这不没丢吧？好了，吉安，我该回去了，我还把门从外面锁着呢。”
    李亦寒走过场院，打着手电筒，沿着小路走到坡头回家了。
    扬吉安站起来，拖着一条不灵光的腿，进了羊圈费了很大的力气将羊拽起来，拽到自己屋子，关好门躺在床上。
    他拉了灯，奶羊咩咩咩的叫了几声，走了几步，拉下一串羊粪蛋，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舒服的方向，卧下来睡觉了。
    扬吉安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翻了个身，过去把窗户开大。
    看来以后他的同奶羊真的同处一室了。
    李亦寒回去大概睡了一两个小时，天就亮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天，他也没睡懒觉，准备起来给温小可做顿早饭。
    他昨晚上就睡在客厅，将几个凳子并在一起凑合。
    睁开眼睛。
    温小可掀开门帘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两只碗，放在桌子上又回厨房，拿了两只溜好的软馒头，一点咸菜过来。
    坐下来之后问：
    “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回来得那么迟？”
    只要李亦寒在家，晚上出门回家她都知道。
    李亦寒看见碗里有两只包的圆圆的荷包蛋，把凳子摆好，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小可皱着眉头：
    “什么贼呀这么执着，一次两次的？你说他怎么就冲着奶羊了？难不成他是公羊投胎的？”
    这小偷看来是对这头奶样势在必得呀！
    “噗嗤”李亦寒笑出了声儿，随即严肃起来：“我觉得这个人是对杨奶奶家非常熟悉的人，而且是个惯犯。他对杨奶奶家后山坡的那个悬崖很也熟悉。应该就是农场的人。”
    温小可点了点头：“他确实对那山崖很熟悉，昨天我到悬崖边上看过，他刚刚下去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李亦寒说：“我准备一会儿到处去看看，看看谁脸上手上有划痕。虽然我没看见悬崖上有人。但是他下悬涯的时候，我看见他们被悬崖上的树枝刮到了。”
    温小可说：“今天是星期天，大家都不上班，你去哪里找这个人呢？更何况被刮伤了，如果是外伤的话他一定不会出门，在家里多几天的。”
    “你说的自然有道理，但是瞎猫还会碰上死耗子呢！”
    温小可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一直想去看看晓凤，不如一会儿我们去一连吧。””
    李亦寒说：“也好，一连是离场部最近的。”
    温小可收拾一下桌子上的碗说
    “你再睡一会儿，我们十点多走。我给晓凤带点咸菜，煮几个鸡蛋，别的什么东西就不带了，我会给她十块钱，她自己想要什么买什么。”
    十块钱？这么大手笔么！
    10块钱可是两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的1/4，李亦寒有点心疼，也有点儿不舒服。
    老妈林巧儿因为身上没钱，那么大年纪了，跟着家属队进深山捏杏胡。
    温小可对朱晚凤一出手就是十块钱。
    可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进了卧室，躺在熟睡的小麦宝身边。
    温小可将两个碗洗过，煮上鸡蛋，回到卧室，看到李亦寒睁着两只眼睛，并没有睡觉。
    从柜子里拽出小包，抽出十五块钱，放在枕头边说：“晓凤已经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她已经跟大嫂说好，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孩女孩，都给大嫂抚养。也就是说晓凤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大哥大嫂的。”
    原来是这样！李亦寒心里舒服了很多。
    嘴上却说：“我又没说什么。”
    温小可白了他一眼：“你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你的眼神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很不高兴。大嫂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次小产之后，李大夫偷偷告诉过我，以后她怀孕的可能性很小。大哥都三十多岁了，有个孩子也是好事。”
    扬烈梅那次小产之后，温小可曾经请大夫上来检，他当时也在场。
    知道这个情况。
    心里没有了那根刺，李亦寒觉得困了。
    温小可指着枕头边的15块钱：
    “你先睡吧，睡醒了，先去给那边买点白面，咱家还有坐月子别人送的鸡蛋，给拿过去十个。虽然你妹妹这人不行，你妈也气得受不了了。怎么说还有个小离。”
    “还有啊，你妈的裤子被刮破了，早上我看到都扇了扇子。你妈那条裤我想了想至少六七年了吧，你给他扯件新的，本来我可以给她做一条，我又怕她唠唠叨叨的说我浪费东西不会过日子。”
    李亦寒心里更舒服了。
    林巧儿的裤子破了，而且破的是屁股蛋下面的那片，他昨天晚上就看到了。
    他答应着，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小可看着他睡着的样子，站在床前好好的欣赏了一会儿。
    这个男人的思想还不是很宽阔，虽然正直正派积极向上的，还缺乏博大大的情怀，更缺乏感情的投资。
    不过他长得真是帅气，尤其是睡着的时候。
    温小可伸出手指轻轻的沿着他的脸部轮廓转了一圈，然后沿着鼻梁滑下到了嘴边。
    隔壁那边又传来李亦秋炸呼呼的声音：
    “妈，你怎么还没做饭啊！快给我荷包两个鸡蛋，把药给我煎上。”

 第346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亦秋话音刚落。
    竟然意外的传来了李占祥的声音：
    “想吃荷包蛋自己去做！你妈忙着呢，她今儿个还要进山呢！”
    李亦秋的声音小了下来：
    “爸，你什么意思啊？不知道窖洞凉啊！你听小离他又哭了。”
    “窑洞冬暖夏凉，就算现在是夏天有多凉呢？你进去看吧，看有鸡蛋的话就做，没有看看有什么做什么。小离哭你哄他呀，你是小离的妈！”
    李占祥站在院子里，声音不大不小。
    但是很有家长的威严。
    变了！
    男人就是男人的，即便是平常不说话，不管事，在儿女心中没多少地位的李占祥。
    他说了这几句话。
    李亦秋竟然没敢犟嘴。
    李占祥又说：“小秋我给你说一下，我昨天专门去实验站找了常征。他的意思是，他可以接你回去，但是你必须答应回去之后，跟他好好过日子，心里不想别的男人。而且你不能带着孩子。我没有答应，我觉得你必须跟孩子一起回到你们的家，因为你们结婚的时候，他提出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他也答应可以接受小离。”
    说得这么有条有理，这还是以前的李占祥吗？
    温小可有点崇拜的看着以前三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公公。
    竟然发现他虽然已经老了，头发花白，后背弯曲，满脸沧桑，却还能看出年以前的影子。
    竟然同李亦寒很相似，也很英气逼人呢。
    怪不得老了老了，还让杨奶奶春心泛滥了。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忽然改变的呢？
    李亦秋在屋子里说：
    “你没答应就对了，反正我不回去！我看见他就讨厌恶心！”
    李占祥毫不客气的说：
    “你看见张鹏不讨厌不恶心，他到现在连个面都没露过。只要人家常征能接受你，接受小离地，你还有什么资格挑剔人家？”
    李亦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又矮又黑长得又难看，他妈妈也那么难缠！反正我不回去！”
    李占详：“长得好起什么作用，长得好能当饭吃吗？人家常征好歹也是高中毕业，是实验站的技术员，你有什么？连个工作都没有。“”
    李占详最后说：“我没答应他只接你回去。最后答应，给他30块钱，让他接你跟小离回去，就是这个月发工以后，也就是后天。我一个月二十八块钱，再加上两块。”
    李亦秋尖着嗓子喊：
    “我不回去！人家要五十块钱你给三十块钱，就是他答应了回去也会找我的茬的。”
    李占详：“这是由不得你！我答应给他三十块钱，是给小离的吃奶的钱。其实如果你跟常征好好过，他也不会那么对你。你看看你回来这段日子，把你妈气的的成什么样子了，还把家里的钱全花光了。你结婚时候那50块钱，你二哥花了四十五块钱，他们挣钱也不容易。”
    李占详说完提着两个水桶去挑水了。
    可怜天父下母心啊,温小可想李占祥应该是女儿这个样子，才决定改变的。听起来他也是有思想的人，这不话说的挺好的，处理问题也可以嘛。
    想想以前应该是为了避免家庭矛盾，又因为林巧儿太强势，不想惹事，所以慢慢养成了两耳不闻家里事，一心只想躲清闲的人。
    只是李亦秋回去，还要给常征三十块钱，她怎么觉得那么别扭。
    李占祥跟杨奶奶两人在纠缠不休的，他这样做该不会是，安顿好了准备抛家弃子吧？
    那样的话，这个男人就太狠了。
    温小可胡思乱想着，去厨房准备给朱晓凤带的东西。
    隔壁院子里传来馋人的香味，不一会儿林巧儿站在院墙那边大声喊：“老二，老二媳妇，一会儿不要做饭了，你爸抓了兔子套了鹌鹑，都下到锅里了。老二媳妇把你的调料给点。”
    做野味呢，还要吃荷包蛋，李亦秋特太讲究了点吧。
    不过林巧儿，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公母两变化都太大了吧，
    温小可赶紧找出一些大料，隔着院墙递了过去。
    她看到林巧儿的脸被太阳晒得脱了一层皮，眼窝也更深了，嘴唇比以前瘪了，额头的抬头纹，好像都上去般的深刻。
    倒是一双泡泡眼，看起来比平常多了点神采，腰板也比以前直了点。
    脸上竟然难得的带了点儿哭般的笑容。
    更难得的是多说了几句关心的话，音调也暖和了下来，不像以前硬邦邦的。
    “一会儿肉烂了妈喊你。你给小麦宝喂奶，得多吃点肉，喝点肉汤，下奶。”
    被婆婆第一次这么心，温可竟然诚惶诚恐，受宠若惊。
    太阳绝对是从西边出来的，她抬头看了看天。
    赶紧答应着转身逃回了屋子，看着刚刚睡醒的李亦寒，不敢相信不可思议地说：“太惊悚太吓人了，你妈简直是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吓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
    因为天热门开着，李亦寒就是被林巧儿的声音吵醒的，他也觉得很奇怪。
    自从院墙隔开之后，母亲这是第1次主动的给他们送吃的，语气还少有的柔和。
    还别说，真的不适应呢。
    他眼角蒙上一层欢悦，却很严肃地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妈她又不是罪犯，还重新做人？用词不当。”
    “我这不是受宠若惊了吗，被惊着了。我发现你爸你妈都变了，变得让人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
    林巧儿又在隔壁院子里拉长声音喊：
    “老大老大媳妇，一会儿吃兔子肉！”
    温小可冲着李亦寒纵纵肩膀撇了撇嘴。
    就听那边院子里的李亦春闷声闷气的说：“烈梅回娘家去了，家里有事儿。”
    林巧儿一听炸窝了。：
    “回娘家？她那个贼窝娘家有什么好回的？她兄弟被抓进了班房，你去了几天也被请进了派出所？还跑回去干什么、”
    果然是江山好改本性难移！又原形毕露了。
    温小可冲着李亦寒呲牙咧嘴的笑。
    李亦寒又气又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不过媳妇的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品品好像也对。

 第347章 舍不得穿

    林巧儿又站在院子里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你媳妇今天回来，你可得好好说道说道，常言说的好，跟上学人学好，跟上神婆子跳大神儿！老大媳妇在家刚刚学得懂了点儿规矩，日子也慢慢好起来，千万不能让她在娘家学那些坏毛病……”
    李占详在院子里转转进走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吼了句：“死婆娘，还有完没完了？你的意思是人家姑娘嫁到咱们家，就不认娘家了？赶紧看看锅里的肉好了没，我都添了四回柴禾了。”
    “老……”林巧儿扯长嗓子，后面的老不死的，在对上李占祥警告的眼神之后，生生的咽了下去。
    她自我解嘲地说了句：
    “对对，肉熟了吃了饭，我还要赶紧进山呢。”
    便点着碎步跑进窑洞，不一会儿，肉煮熟了。
    她给两个儿子的院子里各自送了一盘儿，温小可递给她几个饼子：“妈，带着山里吃。”
    赶紧转身进了屋子！她不敢看林巧儿那张故意把苦难掩藏起来的，苦巴巴的假脸。
    感觉比看她平常强势跋扈的脸还可怕。
    林巧儿看着手里的馒头，慢慢回了窑洞。
    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手炖了肉，端给儿媳妇吃。以往但凡家里有点儿肉，她可都是藏着掖着，就害怕两个儿媳妇看见，多吃一块肉多喝一口汤呢。
    大儿媳妇不在，二儿媳妇刚才那个脸色，那种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有点责怪的看向挑着一担水，刚刚浇完外面菜地的李占祥。
    李占祥放下水担：“以后就这样，要不然等我们老了，没人给我们养老！”
    他说完，转身进了窑洞，拿起那顶破草帽扣在头上，说：
    “我今儿去河滩割点柳条，回来编两个箩筐，老二媳妇腌咸菜，用的萝卜茄子黄瓜多，的有个框子装。老大媳妇院子里的祡禾也得有个框子放。”
    他拿起一把镰刀，将几根绳子缠在腰间，大踏步的走了。
    他是刚才挑水浇菜的时候才想到要去割柳条的。因为他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留在家里不想面对女儿那张臭脸，去单位上又害怕碰上杨奶奶，当然他绝对不跟林巧儿进山。
    这是最近几年来，他第一次星期天没有去饲养场，并且坚定的想尽量躲开杨奶奶。
    林巧儿看着男人有点驼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平时那颗时刻紧绷着，随时想跟人争强好胜的心，安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解下腰间系的围裙，进屋将几个馒头几块肉，还有几个咸萝卜条用屉布包起来，塞进一个大大的小包，斜背起来。
    又将锅里烧开亮亮的开水灌进一个军用水壶，旧水壶也塞进布包。
    换了一双黑色的布鞋，正准备出门。
    李亦寒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说了句：“妈你还没走呢，我还担心赶不上了呢”
    她将纸包交给林巧儿：“我去供销社给你买的裤子，我让蒋主任试过，她跟你个子差不多，还能穿。”
    便转身走了。
    林巧儿打开纸包，提起黑色的裤子看了看。
    小心地用粗糙的手抚摸，然后重新包起来，压在炕席底下。
    跳下炕正要走，忽然想起儿子一直看她的屁股后面，又坐回炕上，脱下裤子一看，原来后面掀起了帘儿，刚好是个倒三角的帘儿。
    赶紧拿针线缝了几针，拿起来看了看，虽然这个倒三角在屁股后面，这么缝起来很难看。
    她还是穿上了。
    她可舍不得进山捏杏胡儿那样的粗活穿新裤子。
    他认得儿子拿的这个偏缝裤子，就是供销社小卖部卖的那条陈列的裤子，差不多得五块钱呢，是那种不会打折不会皱巴巴的涤纶裤子。
    她曾经注意的观察过，只有农场的那些家庭条件好，长得好看，爱出风头的女人才穿。
    她把布包的带子放长了点儿，刚好让包堵住了屁股那一块。
    出了门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已经好像解放区的天了。
    李亦秋一直站在窗户前看着林巧出了大门，这才出来进了窑洞。
    站在锅台前看着锅里剩下的几块肉和一点点的汤，气得眉毛皱成了一块，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咬着牙将那点剩残汤剩饭舀进碗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将碗放进锅里，回到自己的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哼哼唧唧的小离。
    打起小桌上的羊奶，兑了点开水，灌进脏兮兮的奶瓶里，拿在手里，塞进小离的嘴里。
    孩子用手抱着奶壶，两只脚还抬来并在一起，狠狠的吃了起来。
    那双眼睛，满无目的的飘散着。
    李亦秋觉得心里堵得慌，索性不看，出门站在院子里。刚好看见隔壁温小可抱着小麦宝，李亦寒推着自行车好像要去哪里。
    小麦宝白白胖胖，穿着淡黄色的可爱的连体衣，小胳膊小腿就像藕段一样。
    那双眼睛像成熟的葡萄又像黑夜的星星，看起来那么可爱。
    她觉得心里更憋气了，狠狠的瞪了温小可一眼，转身进了屋子，啪关上门。
    忽然闻到一股奇臭，抬起小离的腿，孩子又拉臭臭了。
    她气呼呼的拽下尿片，随手扔在地上的一个盆里，一脚将盆踢出屋子，顺手拿了一块洗干净的尿片，垫在了孩子的屁股下面。
    才过了没5分钟，孩子又拉了。
    “直肠子么。”
    她气的咬着牙，将刚刚换上的尿片拽出来，随手又拿了一块干净的，狠狠的塞到孩子屁股下面：
    “拉，拉，你就知道拉，你是直肠子吗？我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么个直肠子，眼睛不好肚子也不好。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心里气到手上的力气就大一点，孩子被弄疼了，绵羊似的咩呜的哭。
    李亦秋看着刚刚换上的，仅剩的干净尿片上，又涂上了一层黄色。
    气的走出去站在了院子里。
    吃完饭送盘完过来的李亦春默默的看了一会，将盘子拿进窑洞。

 第348章 做好事的小青年

    李亦春走出窑洞，说：“孩子是拉肚子了，你赶紧把那几块尿片洗出来，要不然一会儿没什么换了。我去一趟医院，找李大夫开点儿拉肚子的药。”
    李亦春还没走到大门口，李亦秋看着一盆子的黄灿灿的尿片，大哭起来：“这么脏的东西，我怎么洗呀！我不洗！”
    李亦春转过脸说：“你自己孩子的尿片，有什么脏的。小麦宝的尿片都是你二哥二嫂洗的，你怎么就不能洗呢。你不洗一会儿孩子用什么？”
    “妈怎么就不多准备些尿片呢？才十几个尿片，怎么能换得过来。””
    李亦秋骂骂咧咧的，将院子里的洗衣盆踢过来踢过去的。
    已经到了隔壁院子的李亦春，听着心里来气了，他站在自家院子里说：“十几个尿片还是你二嫂分给你的呢，你是结了婚的人，生孩子自然应该在婆家，咱家根本就没准备尿片。对了我刚刚想起来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孩子的药我下午拿回来吧。”
    李亦春说完，拿起草帽扣在头上，出门，将大门锁上，出去闲溜达了。
    他也不想留在家里听妹妹在隔壁骂骂咧咧。
    李亦秋看着家里没人，隔壁左右都没人了。一个人骂了一会儿也没意思了，孩子一会儿拉一点儿一会儿拉一点。
    她没有办法，只好洗尿布。
    她提了一桶凉水出来，放在院子里。
    找了半天找了半块肥皂。
    坐在小凳子上正准备洗尿片。
    头顶的坡头响起了杨奶奶的声音：“小秋，你月子没缓好，可千万不能用凉水。烧点热水洗吧，洗了最好用开水烫一下，软和一点儿孩子用着舒服。”
    李亦秋头也没抬，也没按照杨奶奶说的去做，就用凉水敷衍的洗了洗，捞出来搭在晾绳上。
    小声骂：“多管闲事瞎操心。”
    杨奶奶又说：“我在这都能看见孩子拉的东西，羊奶这东西膻气重容易坏，给你吊下来你要赶紧烧开，奶壶要洗干净。我给你说呀，坏了的奶可不能给孩子喝，会拉肚子的。羊奶坏了，烧起来就好像水掉进油锅里。”
    李亦秋这才想起，昨天早上羊奶奶从上面吊下来的羊奶，她晚上实在等不住林巧儿回来了，才自己烧开，烧的时候奶在锅里噼里啪啦的直响。
    应该是羊奶坏了！她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走进屋子，拿起奶壶看了看，买壶里面黑乎乎脏兮兮，好像有地方发霉了。
    她气呼呼的拿着奶瓶走出去，灌了些水，使劲儿的摇了起来。
    杨奶奶又在头顶说：“小秋啊，给小孩子用的东西要洗干净晒好了，千万不能不讲卫生。对了，你爸你妈呢？怎么不给你说说呀。”
    “他们哪儿会管我呀？这会儿都恨不得我赶紧离开呢！”李亦秋使劲的摇晃奶瓶。
    杨奶奶的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
    “不会吧，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妈最爱你了。”
    心里纳闷，这才上午十点多，饲养场也没看见李占祥，他去哪里了呢？
    李亦秋恨恨地说：
    “都是骗人的！我妈她现在恨不得我赶紧离开，我是死是活跟她都没关系。”
    “这孩子净瞎说！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别人不知道，我知道的最清楚，你爸你妈最疼你了！”
    杨奶奶说话间往前又走了一点，探下头：“你妈你爸在吗？我给他们说说，你都是结了婚的人，迟早要回娘家的。”
    “说什么说？”李亦秋抬起头没好气的说：“我妈她进山捏杏胡儿，我爸他下河滩割柳条了。他们都躲我躲得远远的，不管我。”
    “他们不管我，我偏要留在家里！”李亦秋咬牙切齿的抬头看，奶奶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甩干手上的水，索性插上大门，进屋躺在床上。
    就感觉浑身发软，肚子疼，不一会儿流起了血。
    她吓得赶紧找出上次李大夫给的止血药，吃完之后躺在床上再也不敢乱动。
    小离睡一会儿哭一会儿，最后哭累了，也睡着了。
    李亦寒骑着自行车带着温小可，从最平缓的公路去一连，能蹬动自行车的路段他就带着温小可母子，陡峭的路段温小可抱着孩子下来跟着走。
    九点多出门儿，到了一连已经十二点了。
    到了朱晓凤家竟然看见高满堂也在，他正带着小栋栋蹲在门口看蚂蚁呢。
    朱晓凤正在洗衣服，穿的干干净净的窦解放，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
    看到他们来了，朱晓凤非常的高兴，赶紧张罗给他们泡茶，做饭。
    她肚子已经显怀了。
    温小可赶紧帮她洗衣裳，扶着她坐在凳子上。
    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很奇怪的问高满堂：“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满堂挠着后脑勺说：“我上一次到晚凤姐家来，看到了不好的事情。后来晓凤姐说，只要家里有个男人，解放哥就不会乱来。我看晓凤姐可怜孩子也可怜，下午没事的时候就会来一连。晚上睡在门口的小屋子里。”
    “解放哥这些天果然没欺负晓凤姐”
    高满堂虽然显得有点局促，但是双眼放光，完全一个做好人好事心情愉悦的少年。
    朱晓凤伸手揽过小栋栋说：“李队小可，这几天多亏了满堂，是我看解放害怕满堂。求他有时间晚上过来吓唬吓唬他。我害怕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我答应了烈梅嫂子，把孩子平安的生下了。”
    朱晓凤美丽的脸上蒙着一层哀愁，也许是太过劳心劳力，她瘦得皮包骨头，近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脖筋手上的青筋。
    李亦寒觉得嗓子噎得慌，朱晓凤是农场学校最美丽的老师，他当然认识，只是以前没有过多的交集，只知道他同温小可关系好，也没有在家里来过几次。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女老师温柔美丽，是那种充满健康活力的的美丽。
    农场学校的学生都喜欢她。
    窦解放是一连运输队卡车司机，司机这种工作在农场是最抢手最热门的，绝对不亚于明星在心中的地位。
    这两人男的能干，女的好看。
    曾经是年青人羡慕的对象。
    可是如今，看到傻傻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大腿面，规规矩矩就好像小学生见到校长的样子。
    朱晓凤微微隆起的腹部，说不出的心酸。

 第349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李亦寒哄着的怀中小麦宝睡着了，抱过去放在朱晚凤的床上，看到床单都破了，是那种被人撕破的丝丝缕缕。
    高满堂小声说：“都是解放哥撕的，他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闲着无事儿，就会把家里的床单门帘，衣服都撕了。晓凤姐真可怜。”
    李亦寒说：“我听工会主席说，正在同省城的疗养院联系，差不多是三五天就会有消息。”
    朱晓凤说：“他昨天也给我们学校打了电话，说正在洽谈中，让我再等上三五天。李队，谢谢你，只要把解放送去疗养院，我就轻松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交给烈梅嫂子。”
    扬烈梅忙着给两人做饭吃。
    温小可便从小挎包里拿出鸡蛋，馒头咸菜。
    还有一块腊肉。
    温小可看到案板上有些黄面，还有一小碗用白面搅拌的面糊糊，说：
    “这些东西是不是打算今天吃的，今个咱就吃黄面搅团。我正想着这一口呢，你来搅我来调汁儿。”
    朱晓凤赶紧摇头：“你们那么大老远的来看我，还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我怎么能让你们吃搅团呢？怎么也得做一顿面条吧”
    她这些话的时候低垂着眼帘，心疼的厉害！
    想着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想以前，因为窦解放是卡车司机，经常外出，工资又高又有差费，每次回来都会给家里带好吃的以及各地的特产。
    那时候，她在农场中心学校教书，学校的老师都喜欢来她办公室，因为她吃的东西多。
    邻居们也都喜欢她，有事儿没事儿家里转转，她总会拿出好吃的招待大家。
    至于大家托窦解放，在外面买点稀缺品，那是常事。
    可是现在，她为了照顾孩子，为了照顾窦解放，从中心学校回到了一连的小学校，再也帮不上大家什么忙，现在，大家都离她远远的，生怕她沾了光。
    更让她伤心难过的是，这些以前亲密的好像一家人似的邻居们，也都像躲瘟神似的。
    只有在窦解放欺负她的时候，在外面看热闹。
    “晓凤，没事的。我就想吃搅团。我坐了个月子，天天不是鸡汤就是鸡肉，想这酸的辣的东西都快想疯了。”
    温小可坚持说自己想吃搅团。
    朱晓凤客气了一会儿，也不再坚持。
    她心里也清楚家里已经没有白面了，温小可带来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
    得留给孩子吃，给窦解放吃。
    温小可赶紧调汁，安慰朱晓凤：“再等上几天，等工会把解放送去疗养院，就会好的。解放这个病，虽然完全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有可能让他不这么傻，傻到不顾羞耻，不顾你的感受。”
    朱晓凤苦苦地说：“还是要谢谢你介绍老王大夫给他配药。吃了老王大夫给他配的药，他虽然在那种方面控制不住自己，却不出去乱闯祸，会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不吓小孩。”
    因为刚刚出院回来，窦解放有过一段时间裤子都提不起来，流着口水，跺着脚吓唬小孩的日子。
    吃完饭，温小可找了个机会，偷偷的把10块钱塞给朱晓凤。
    朱晓凤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她没有推辞，而是紧紧的攥着10块钱。
    好半天才抽泣：“小可，你知道吗这是我的救命钱。我每天要去上课，孩子没人看，得找人看孩子，每个月要给解放抓三次药。我那点儿工资，根本就不够。我妈回城以后又生了病，每个月还要我出五块钱。”
    “小可，如果不是栋栋还小，我都想一走了之，死了算了！”
    见到温小可，朱晓凤一点儿也不隐瞒的吐着自己的苦水。
    “晓凤，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虽然我现在真不多，也是有一些的。这十块钱你先用着，我接了一批活儿，等我做完了，下一次再给你拿20块钱来。”
    十块钱二十块钱在这个年代虽然很值钱，但是比起朱晓凤跟她的友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她也不能给的太多，朱晓凤是个很骄傲的人。
    朱晓凤擦干眼泪说：“够了够了，10块钱都够解放两个月的药钱了。有了这10块钱，我头皮就松了很多。”
    两人又说了会儿悄悄话，朱晓凤说：“如果解放被送去了疗养院，我就从这里搬出去，住进学校的单身宿舍。”
    温小可皱起眉头：“可是你们学校只有三个老师，他们晚上都回家去，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还带着孩子。”
    一连的小学校只有两个班，两间教室，三间老师办公室。
    学校离连部家属院有半里的距离。
    朱晓凤说：“住在学校总比住在这里强。我现在住在这里，男人都想占我的便宜，女人都想看我的笑话，还都骂我！”
    吃完饭离开朱晓凤家，高满堂跟着出来说：“小可姐，今天不用送咸菜，我就不回去了！我留在晓凤姐家，别人就不会欺负她。”
    温小可本来想说别人不会说闲话吗？
    想了想终于没问出来。
    这个年代的人思想普遍单纯，高满堂还是个半大孩子，他应该只是觉得朱晓凤可怜，并没有想过别的。
    当然现在也只有这样简单直接的方法。
    温小可冲着高满堂摆了摆手：“不回了不回去了，你好好帮帮晓凤，就当为你积德行善，以后娶个好老婆。”
    高满堂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现在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到哪儿去找老婆？”
    “面包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你再看上几天，等把解放送到疗养院，一切都好了。”
    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下坡路多，李亦寒便轻松一点，走到风景优美的地方。
    温小可建议步行走一会儿。
    她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可以折叠的竹篮，撑起来绑在自行车后座上，将小麦宝放在篮子里，用条绑带轻轻的固定好。
    李亦寒推着自行车，沿着公路边慢慢的走。
    温小可指着前面的一棵桃树：
    “你看，前面的树桃子熟了，红彤彤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有没有被虫吃？你去给咱们摘几只尝尝。”

 第350章 这样做真的合适么

    李亦寒将自行车撑起来，跳过公路旁的树壕，来到半坡那棵桃树下，伸手摘了两个。
    随手扯起地上的一片大叶子，擦去桃毛，又拿出手帕擦干净，两只手一用力掰成了两半。
    还是利胡桃！
    他尝了尝，甜甜的，蜜汁四溢，味道好极了。
    难的是还没虫子。
    他将手里的那只扔了上去，温小可拿出随身带的水壶，洗了洗。
    味道真是不错！
    温小可便将背在身上的大挎包取下来，扔了下去：
    “我说，多摘点装在这个挎包里，带回去给满红大嫂尝尝！”
    李亦寒站在树下，仰起头找树上大个儿颜色鲜艳的，手能够上的便摘下来，装进挎包里，够不上的准备一会儿攀上去。
    温小可蹲在马路边，一手扶着篮子，指指点点：“上面那只，还有再上一点的那只。”
    李亦寒一会儿就摘了满满一挎包，跳下树，提着挎包，往坡上走。
    无意中转脸，忽然看见远处的山坡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一个人，那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坡路不好走，好几次都差点滚下去，
    谁怎么了么？
    他也没急着上坡，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从坡下，又爬上山坡。
    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正是一连的知青，也就是上一次来派出所提供赌博线索的谢世友。
    李亦寒看他跑近，赶紧问：“小谢，你这是什么了？”
    谢世友气喘吁吁的说：“我老婆，我老婆被蛇咬了？李队，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啊！”
    老婆被蛇咬了？
    难道真有因果报应？
    谢世友说完趴在了地上。
    “李队，帮帮我，帮我把我媳妇送去医院。”
    因为他是知青娶了农场的姑娘，农场专门儿给他分了个单独的住处
    就在一连知青点的后面，一个单独的小院儿。
    今儿个也合该是倒霉，他早上去挑水，大口井的边上卷着一条蛇，他悄悄躲过，没敢打扰，水都没挑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看到大门外柴堆竟然也有一条蛇爬过。
    他的心开始惶恐不安了，想起以前的暴行，干脆就没有再出门一直留在家里。
    可是她媳妇做饭的时候发现水缸里没水了，便自己去挑水了。
    谁知出了大门一脚踩在了一条蛇身上，就被咬了一口。
    他赶紧去知青点找人，可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有好多人回城探亲了，没有探亲的也组团去游完了。
    他只好自己背着媳妇，边跑，看能不能在公路上拦个什么车拉去医院。
    李亦寒看了眼公路上的自行车：“这样吧，你骑着我家自行车，带你媳妇妇去医院。我赶紧跑回去，请冯大爷。”
    两人将谢世友媳妇抬上公路，架在自行车前梁上，谢世友骑着自行车飞快地跑了。
    温小可抱着孩子，茫然的眨着双眼：“我们这是走回去吗？还有多半路呢。”
    李亦寒说：“你抱着小麦宝，慢慢往回走吧，我得赶紧跑回去找冯大爷，让他给小谢媳妇儿看一看。我走近道。”
    说完也不等温小可答应，转身跳过公路边的树壕，不一会儿就钻进了树林。
    “哎……你！”温小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亦涵的身影消失在林子里。
    好半天才回过神骂了声：“急着赶去投胎！小心投个猪胎。”
    心里着实气得厉害。
    怀中的小麦宝醒了，哼哼唧唧的，温小可这才发现给孩子带的尿片奶壶，开水都挂着自行车上，没来得及取下来。
    孩子果然是尿了，她只好抽出尿片，挂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晒着。
    自己坐在一棵大树下乘凉，给孩子喂饱了肚子，把完尿，尿片也干了。
    这才抱着孩子，顺着山根下凉快的地方慢慢的往回走。
    越走心里越生气，越走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李亦寒先别人后自己助人为乐，救死扶伤，绝对是最优良的品质。
    可这样把妻儿扔在大路上，合适吗？
    孩子还那么小，妻子也才出满月不久。
    想起坐月子他救靳花的事，。
    这次绝对没完。
    心里懊恼着，下午四点钟的太阳还是很炙热，本身天气热，抱着一个多月的婴儿，越走越累，双腿好像灌了胶，全身汗淋淋的。
    走着走着，心里又害怕起来！
    虽然是大白天，可是今天是星期天，田间地头并没有人干活。而且她走的是大路，也就是给卡车修的路，自行车跑起来也平缓一些。
    如果一连的人们想去场部，都会从小路也就是翻山走的。
    她下了一座山，又上了一座山，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
    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耳边蚊虫嗡嗡的飞，偶尔会从叫林中窜出一两只兔子。
    她想起传说中的虎豹豺狼，以及各式各样灵异鬼怪的故事。
    抱紧孩子，硬撑着加快速度往前走，一路从山上下来，汇入到农场那条唯一的公路上，这才放松下来.
    看到公路边有个不知道要埋去哪里的水泥管道，都顾不得铺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如果不是有讲究，孩子不能随便放在石头上，她真想放下孩子，好好松散松散。
    想想这一路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别看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刚刚满月的孩子，其实抱孩子一会儿还行，时间一长路途一远，实在累得受不了，就好像抱了一个小石块。
    孩子估计也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
    现在也是，虽然坐下来休息。抱不好，放不下，这么小点儿个小肉团，软乎乎的，一点劲儿也顾不上。
    温小可觉得自己都崩溃了，她休息了一会儿，本来想给孩子喂点奶，可是身上汗津津的，觉得不太卫生。
    又起身走。
    走了没几步，公路上跑过一辆卡车。
    这辆卡车在她身边稍微慢了慢，随即飞驰而过。
    扬起一片飞尘。
    温小可被扬的灰头土脸，心里的气更大了。
    骂了句：“没看见路边有人吗？跑那么快，还有没有公德心，急着去砍头还是投胎啊？”。
    她咬着牙走到上山的路口。
    那辆飞驰而过的卡车上，史胜利转过身来通过后车窗玻璃，看着温小可拐上了上山的路。

 第351章 太口无遮拦了吧

    开车的中年男子很不忍心地说：“一个女人家，抱着个孩子。刚才真应该捎她一段。还扬了她一身土，我怎么觉着做得不地道。”
    史胜利斜着眼睛看着他：“妇人之心！温小可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李亦寒的老婆，李亦寒坏了我们多少事儿。”
    中年男人说“李亦寒是李亦寒，湿小可是温小可。何况这个温小可是武二哥家的亲戚，如果被二哥知道了，有我们好的。”
    史胜利听到武二哥的名字，神色变了变。坐直身子，顺手拿起方向盘前面放着的一只桃子，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武二哥不会这么小肚鸡肠的。再说，他有正经的工作，自己又不参与，自然不怕警察，也不怕被抓到。我们就不一样了，万一被抓到，那可是会坐牢的。”
    中年男子说：“话虽这么一说，我们还是最好不要惹武二哥的好，惹不起。”
    史胜利下意识摸了摸脸上贴着胶布的地方，狠狠地吃着桃子，桃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心里真是懊恼的很，那天被李亦寒逼下悬崖划伤了脸，为了躲避赌债，他回煤矿去上班，结果追债的正堵在煤矿上等他。
    还好他聪明，早早贿赂了看门的大爷，给他通了消息。
    他又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农场，正好碰见赌友，运输队的这位中年男子，便坐上的他的车跟着瞎转悠。
    中年男子又说：“我们赌博也就是随手玩一玩。就算被派出所抓去，没有多大的赌资，也就是关几天批评批评教育教育就完了。惹了武二哥，那可比进派出所麻烦！”
    “胜利，到你家门口了，你回去吗？”
    中年男子是农场运输队的卡车司机，跟武云飞关系很好。他虽然去玩了几次，却没有赌瘾。跟史胜利也不是过硬的交情。
    武云飞嘱托过他有机会的话照顾温小可，刚才他本来想捎温小可一程，然后再帮着把孩子往上送一送。
    可是史胜利愣是挡着他，不让他踩下刹车，在这场门口的大路上，他也不敢硬停下来。
    看他露出不悦，史胜利也没再说什么，他也是道上混的，自然知道这个梁师傅跟武云飞的关系。
    赶紧说：“回家，当然是回家了。”
    他拉开车门刚要下车，突然看见离家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在瞎转悠，其中一个正是跟他讨了几次赌债的人。
    马上缩回来，重新把门拉上，说：“我咋晚睡得好，回去也没什么事儿，还要听我奶奶一遍一遍的唠叨牛鬼蛇神的事。烦死了，干脆我跟你转转。”
    粱师傅自然不想拉着，却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踩了脚油门。
    他刚刚装满一车的苹果要拉去县城供销社。
    晚上还跟武云飞约好，要去家里看看的。
    可是史胜利不下车他也没办法。
    温小可拖一双腿沉重的腿，几乎都上不了坡的时候，张军正好从单身宿舍的小路上拐了过来。看见温小可满脸潮红，头发都贴在了脸上，每走一步好像看起来都很困难。
    想了想走了过来说：“小可你中暑了吧？脸这么红温，我帮你抱孩子！”
    温小可虽然不愿意理他，也尽可能的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她实在受不了了。
    而且孩子又不是个什么东西，不能随便放在地上，有人问，她的胳膊更像断了似的难受。
    她都有点害怕，会把孩子掉在地上。
    她把孩子交给张军说了句：
    “有劳你了。”
    “应该的。”张军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看着怀中孩子那双漆黑的眼睛，心里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他身材高大双腿修长，抱着个刚刚出月的孩子，走得轻松又快。
    温小可努力的跟在他身后，刚刚走到倒数第三层，温小爱从门槛里跨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饭盒，饭盒上包着一片屉布。
    她急匆匆的从门里出来，拐上小路就往前跑，一抬头看见张军抱着个孩子走了上来，愣了愣，随即向后看去，就看到了疲惫不堪，似乎腿都抬不起来的温小可。
    愣了好半天，脸上堆起笑脸迎了上去，举着手里的饭盒：“张军，我妈擀的面条，还热乎着呢。”
    张军抬起头，漠然的看了她一眼：“我先帮小可把孩子送上去，而且我已经吃过饭了。”
    温小爱看了眼还在坡下面的温小可，脸上又浮起笑容，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军：“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别生气了吧，我也是看到你跟小蓉成天嘀嘀咕咕交头接耳的，心里不舒服才去广播站找她的。”
    张军冷着脸说：“你凭什么去找她！我跟小蓉我们俩是工作上的关系，她是播音员，我是通讯员兼男播音员，我们两个不在一起商量工作行吗？”
    温小爱笑眯眯的逗了逗小麦宝，娇声娇气地说：“张军，你就别生气了嘛，我们两个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我当然不能让你跟别的女人关系亲密了。你们工作归工作，但是工作不需要你们勾勾搭搭吧。”
    “什么勾勾搭搭，你会不会说话？”张军厉声说：：“我们俩就是工作关系，你别败坏人家姑娘的声誉。”
    “她有什么声誉呀？谁不知道她广播员是怎么当上的……”温小爱斜着眼睛，吧嗒吧嗒地说了一串。
    在她嘴里广播站的小蓉，就是靠勾搭别人，才进了广播站当上播音员的。
    刚刚从山坡上露出头的温小可，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年代，生活作风问题可是个大问题，尤其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如果说谈个恋爱，发生点什么问题，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说一个姑娘家生活不检点，靠出卖身体谋得一些福利，那可就是犯了大错误了。
    不但会被人人唾弃，会被批斗，重的还会被关进牢房判刑的。
    温小爱这嘴巴也太歹毒了，只一会儿从她嘴里小蓉的男人已经多达五六个。
    虽然没指名道姓，也都指的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第352章 左右摇摆

    张军气的嘴都哆嗦起来。
    温小爱还在继续说：“你跟我都已经搂搂抱抱亲了嘴儿了，她还在勾引你，我如果不去警告她，你都是她的人了。”
    说话间，一双眼睛挑衅地看着温小可。
    温小可终于从坡上上来，她双手按着酸疼的膝盖喘着粗气，没好气的看了温小爱一眼。
    等缓了口气之后，拖着沉重的腿从张军手里接过孩子。
    由衷的说了句：“谢谢你啊，张军，就剩下一点路，我回去了。”
    虽然很听不惯温小爱说的话，却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儿，温小可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地回家。
    张军本来还想说，我干脆送你到家门口。
    却被温小爱抓住胳膊：“你不许去，难不成你还对温小可余情未了？我可警告你，温小可现在可厉害的很，李亦寒都被拿捏的一愣一愣的，你要是敢对她再动点心思，小心李亦寒收拾你。”
    然后眼睛看着坡上，指着温小可的背影，大声说：“温小可，你都已经嫁给了李亦寒，孩子都生出来了，干嘛还缠着张军不放？我警告你，你再对张军纠缠不休，我就要告诉李亦寒，让他好好管管你！”
    张军急的不停的拽她的衣袖，不停地呵斥：“温小爱你疯了吗？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看小可抱着孩子很累，帮了点忙而已。”
    “哟，我说温小可你心疼了吧！那你就乖乖的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跟小蓉保持距离，带我回去见你爸妈，把我们的事儿定成下来。如果做不到，我不但要去找小蓉，还要去找李亦寒。我会告诉李亦寒，温小可以前跟你是怎么约会的？我还会找场领导，找广播站站长，告诉他们你进广播站时候稿子都是温小可写的。”
    温小爱压低嗓门，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张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
    可是，他知道不能打下去。温小爱不比温小可，她是个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的女人。
    他有点后悔，以前为了同温小爱约会，也为了占便宜，跟这个女人暧暧昧昧纠缠不清，搞得现在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自从温小可跟他保持距离，他就开始为自己的以后真心打算，说实话他现在越来越想跟小蓉在一起，小蓉长得好看声音甜美会说话，关键时候还很会撒娇。但是小蓉虽然好，却只是表面的现象，从来只会从他这里索取，不会给他花钱。
    而他也愿意用一些小恩小惠来讨小蓉的欢喜。
    但是他有没有这个能力，温小可现在已经跟李亦寒真心过日子了，他也慢慢死了索取的心。
    现在只有温小爱不停地物质上的援助，上到烟酒糖茶，下到衣服食物。
    他都全然接受，而将自己的省下来用来讨好小蓉。
    现在他已经两头不讨好了！温小爱讨厌他这样，竟然接二连三地去找小蓉，又是威胁又是警告，还说了一些两人之间的私密问题。
    小蓉这些天天天拉着个脸，他是真心难受。
    说实话，他的心里有点害怕温小爱，害怕她去单位闹。
    温小爱看张军不说话了，又换上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将手里的饭盒递给他说：“这可是我妈特意给你做的，你今天吃过饭了就带回去明天吃吧，记得回去放在凉水桶里面，面里的油都拌好了。”
    “对了，听说山后的那棵老桃熟了，咱们去摘桃儿吧。”
    说话间，拉着张军的手就走。
    张军吓得赶紧甩开她的手。
    “我们俩现在是恋爱关系，你怕什么呀！”
    温小爱上前拉着张军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身上。
    张军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忽然转脸看见王场长两口子从山下走了上来，吓得脸都白了，拉起温小爱的手，快速的上了山顶。
    他好不容易才被借调到广播站，还有几个月才会转正。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他庆幸跟小蓉虽然暧昧，他也提出了确定恋爱关系，但是小蓉并没有肯定的答复。
    也幸好抢收最后一天晚上的表白被李亦寒打扰了。
    而且据说现在回城的条件放松了，家里已经托人在给他办回城手续。
    虽然不知道成不成，但是温小爱的手真的很软和，身子更软和。
    温小可抱着孩子站在大门口，看着张军温小爱上了山顶，拿出钥匙打开门进了院子。
    进门赶紧给孩子换了尿片，擦了擦身子之后，给他喂完奶，
    孩子舒服了，就香甜的睡着了。
    温小可用请了农场木匠帮忙做的大浴桶，舒舒服服的钻进去洗了个澡。
    插好大门就睡了。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累得都没有时间难受。
    以至于李亦寒回来都不知道。
    李亦寒帮着谢世友，请到了冯大爷。
    冯大爷用自家配的解毒药，帮谢世友的老婆解了毒，然后又在医院挂了点儿消炎针。
    一切安顿下来，这才想起妻儿。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赶紧回家推了推门从里面插着，从隔壁院子翻墙过去。
    屋门也从里面插着。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对，也不敢叫门。
    只好打开隔壁小物，在堆满布料衣物的床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小可也刚刚打开门。
    他赶紧陪着笑脸：“昨天……”
    “呯”温小可重重的关上门。
    李亦寒愣了愣，去厨房看了看，拿了个馒头，从咸菜坛子里面捞出两个咸辣椒，一口馒头一口咸菜。
    吃饱之后，舀了两勺凉水咕嘟咕嘟灌下肚子。
    出门，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踏实。
    走过去敲了敲门说：“我昨天及时把冯大爷请去医院，谢世友媳妇已经没事儿了。今儿挂针，明天再挂一天，后天就能出院了。冯大爷说，解放如果不是被耽搁了，估计也没有这么大的后遗症。我忙完都九点多了，想着你已经回来了。”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吗，因为他已经向外走了。
    今个星期一，是陪着领导下连队检查的日子。
    t天太热，得趁凉快的时候出发。

 第353章 林巧儿的悲哀

    温小可站在窗户前看着李亦寒出了院门，打开门走了出来冲着他的背影骂了句：“有本事别回来呀！救人要紧，老婆孩子算什么！”
    李亦寒已经走到了坡头，就当是没听见。
    马所长说的对，女人就是太矫情！
    不就是一个月大的孩子吗？抱回来能费多大力气呢？至于这么生气吗！
    更何况自己是为了救人！
    温小可带着怒气去厨房给自己做饭，她报复性的荷包了三个鸡蛋，还挖了两勺红糖。
    男人靠不住！女人要自己爱惜自己！还在给孩子喂奶，绝对要吃好休息好心情好。
    可是李亦寒那家伙实在气人，就算要去救人，难道不能说句好听的话么？
    端着荷包蛋，这才知道昨天抱着孩子走那么远路，后果是多么的严重性。
    因为她的胳膊已经酸疼到一碗荷包蛋都端不动的地步。
    她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没有让那个碗落在地上。
    而且手指头也不听使唤筷子都拿不动了，她累岀了满头汗，才吃了荷包蛋。。
    ‘便浑身散了架似的，大腿面也好像被人抽了两棍子，生疼生疼，都肿了起来。
    她懒散的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生着闷气。
    隔壁林巧儿已经做好了早饭，收拾停档，准备进山。
    李占详挑了两担水，吃完早饭上班去了。
    李亦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小离有气无力地哭着，她都不理会。
    林巧儿背着一个挎包，里面装着准备的食物水，手里还拿着一只叠起来的麻袋，一根光滑的棍子。
    出了大门，顺着小路到了坡头，一眼看见常征从坡下走了上来，赶紧收回已经迈下一步的脚，转过身一路小跑，跑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刚刚跑到山岗头下了坡，常征从这边的坡冒出了头。
    林巧儿长长的出了口气，拍着胸口坐在坡口下的草地上，缓了好长时间才起来。
    她庆幸自己出门早，如果迟上一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常征。
    因为她现在真的拿不出来钱来，更不敢确定女儿能不能乖乖的跟着回去。
    所以还是躲开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家里没人，看他们小两口怎么折腾。
    从来把女儿惯得无法无天，有求必应，凡是大包大揽的林巧儿，想到现在竟然要躲开，自己都觉得悲哀。
    她无精打采的下了坡，同任奶奶以及一帮家属会合，一眼看见常征妈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加入了进山的队伍。
    他们母子四人，在另一个方阵，身上都背着鼓鼓囊囊的。
    看见她，常征妈将脸转向一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也都投来不友好的目光。
    林巧儿当然也毫不示弱，狠狠地回瞪两个已经十八九岁的女孩子。
    她真的是太气了，人家嫁女儿，是抬头亲。亲家母相见，都是男方家主动热情讨好女方家，她家正好相反。
    她从来没给二个儿子岳父岳母好脸色看，也从来没亲自登门拜访过。
    她认为两个儿媳妇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结果到了女儿这里，她丢尽了老脸，赔尽了老脸。‘
    看来都是报应啊！
    她尽量的跟着最后一拨进山的队伍，离常征妈那伙儿远远的。
    温小可坐在院子里生闷气，高满红过来了，杨烈梅陪着父母去世监看兄弟了，这两天活少一点。
    外面有山背遮挡，稍微凉快一点，两人便将活计拿出来，坐在院子里。
    顺便把小摇篮也拿出来了，边看孩子边干活。
    温小可只剪岀一个卡通图片，便感觉手臂酸困的不行，手指也酸软无力，剪刀都拿不起来。
    她懊恼的将脚上自己做的一双拖鞋甩出去老远，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两只脚踏在前面的凳子上，躺平！
    对高满红诉说：“你说李亦寒这人，是不是太不像样子了？我好心好意带他出去散散心，想着连络一下感情，没想到他竟然扔下我们母子跑了，晚上回来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高满红听说李亦寒是为了救人，当下好不客气地指出：“小可姐，我姐夫那样做是对的！你想啊，如果我姐夫不那样做，谢世友媳妇是不是就没救了！”
    “谢世友媳妇前几年可是咱农场最漂亮的姑娘。”
    温小可噘着嘴巴：“可是我现在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腿疼的好像被人打了两棍子。”
    高满红说：“小可姐，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上过高中的人，难道就没有这样高尚的情操，这么纯高的觉悟？更何况人家都舍己救人呢，姐夫他可只是丢下你跟麦宝救人，虽然你抱着孩子走那么远的路确实很累，但是想一想，谢世友媳妇那么好看的人活下来了，多好！”
    听高满红这么说，温小可心里舒服了很多。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如果李亦寒不抄近道赶回农场提前请冯大爷，等谢世友骑着自行车赶到农场医院，再去请来冯大爷，即便是谢世友媳妇活下来，也许跟窦解放一样，变成傻的人。
    那么漂亮的女人如果傻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温小可咧了咧嘴：“哎呦呦呦呦，我平时倒没看出来，我们满红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这么高的精神境界，失敬失敬！”
    高满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广播里天天喊着要有高尚的情操，要有舍己救人，大公无私的革命精神，我就是套了个词儿”
    两个人说话，高满红干着活儿，温小可依旧躺平，看着没有一丝云彩的蓝蓝的天空。
    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怨气，倒觉得这样躺平幸福极了。
    突然隔壁大门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温小可眨了眨眼睛：“这个时候谁会来呀？”
    就听到常征大声喊：“岳母，小秋，我来了，开门。”
    常征来了，温小可高满红对视一眼，坐直身子。
    隔壁院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常征一直敲着喊着。
    喊得敲的温小可心里发慌！她好几次想要站起来看看，或者搭个腔。
    可是李亦秋就在隔壁小屋里呆着，她也不便多事。
    心里对李亦秋这样处事方法不敢苟同。

 第354章 可怕的男人

    温小可觉得，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常征李亦秋已经结为合法夫妻。
    过与不过，应该敞开心扉好好谈谈。
    更何况就这件事来说，李亦秋是过错方。虽然说是婚姻自由，但是对自己的错误总该有一定的态度吧。
    怎么也不该用这样无视的态度。
    更何况常征只是看起来老实，心里面小99多着呢。他已经吃了那么大的亏，顶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娶了李亦秋，怎么还能受得了她这样呢。
    果然，就听到隔壁院子咚的一声。
    常征好像翻墙跳了进去。
    “跳进去了？”高满红站了起来，悄悄的走到院墙下。
    温小可也站了起来，两人站上墙根下的圆木上。
    果然看到常征已经在院子里了，他先去窑洞里转了一圈，返回来过去对着李亦秋的门，咚咚就是两脚。
    后背都带着劲儿。
    不太结实的门晃了两晃，他跟着又是两脚，不太结实的门咣铛的一声开了。
    李亦秋抱着小离木然地坐在床上。
    看到常征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恐慌，接着抓起床上的枕头被子扔了过去。
    发了疯般的骂：“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跟你回去？”
    “不想跟我回去，当初为什么要求我跟你结婚？李亦秋你当我是傻子啊！利用过了就一脚踹开！门儿都没有！我常征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生，是实验站的技术员！我娶了怀野种的女人，够没面子的了！现在你还不跟我回家，那好啊，让你爸妈或者你的男人给我二百块钱，弥补我的精神损失。”
    “哇”温小可惊讶的半张着嘴巴：
    “果真是高中毕业生，已经有了超前的法律知识，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
    高满红说：“虽然这事是小秋姐做的不对，但是常征也太不地道了，当你婆婆公公是冤大头啊！”
    温小可叹息：
    “是啊，日子过下去过不下去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做长辈的只是想给孩子谋一个最好的去处。而且这亲事是他自愿的。”
    两人还在讨论这件事，忽然听到李亦秋一声惨叫。
    定眼看去，只见常征已经进了屋子，将孩子从李亦秋的怀里抢过来，重重的放在床上。然后疯狂的撕扯起了李亦秋的衣裳。
    别看常征个子小，力气却很大，李亦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不一会儿便被撕的红果果的。
    “他，他要干什么？”
    高满红到底是个没结婚的姑娘，虽然想到不好的地方却没想到什么意思，因为这两个人是两口子。
    “太过分了！”
    温小可看了墙头，虽然不高，却不容易翻过去，因为她胳膊和腿都没力气。
    高满红倒是轻而易举的能翻过去，但她个大姑娘家翻过去，又怎么能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呢？
    温小可在墙头大声喊：
    “常征，小秋才刚刚坐完月子，她还有病你不能这样……”
    常征根本不理会，甚至连门都不关。
    温小可急了
    赶紧向大门外跑去，可是大门插着。
    她用拳头砸门，根本没人理会。
    她看了一眼，那边的大门挂着锁着。
    她只好又回到院子，看到高满红早已害羞的捂着双眼从墙头上下溜来。
    她重新爬上墙头，常征已经将李亦秋压倒在床上，做着最原始的运动。
    不顾羞耻，太疯狂了吧。
    温小可赶紧从墙头下去，她好像看到了李亦秋怨恨的目光。
    心里有点恨自己，刚才真应该不顾一切的从墙上翻过去，也许还能阻止。
    可是再想想，凭她的这点身手
    ，翻过院墙最起码也得三五分钟，这三五分钟的时间，常征已经开始了。
    人家两人是合法的夫妻，她就算过去了，也不一定能阻止。
    因为常征根本就知道她跟满红趴在墙头，也听到了她的喊声和呵斥声。
    人家根本不理会！
    温小可高满红就坐在墙根下的那根圆木上，谁都不说话，听着隔壁惨无人道的动静。
    李亦秋一直凄惨的喊叫着，虽然声音不大又很沙哑，却好像什么东西狠狠的抓着两个人的心脏。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李亦秋的喊叫声停止了。
    温小可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过程实在太煎熬了，她觉得肺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难受极了。
    忍不住干呕了好几次！
    常征这个人太可怕了！
    相比之下李亦寒真的是个好人，她生了孩子已经五十天了，她很会保护自己，觉得应该等到三个月之后，才可以行夫妻之事。
    李亦寒虽然有时候看起很难耐，却都在她的专业解说之下，忍住了。
    虽然她也有用别的方法让他满足了，都是自愿的，用的也是循序渐进增加情绪的方法。
    李亦寒从来没有强求过。
    常征如此粗暴直接的方法，实在是过于残忍。
    温小可不敢在墙头看隔壁的动静了，既然刚才没有阻止得了，现在就不便参与了。
    就听到隔壁又传来常征冷冷的声音：“李亦秋，别在这给我装死卖活了！我不吃你那套！我现在在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去！要跟我回去，让岳父按照他说的给我准备三十块钱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如果不回去就在你娘家住着吧！反正我过几天就要来找你干这事，不要说今天当着你娘家嫂子的面，就是当着岳父岳母的面，我也照样要这么做！要不然我娶你干什么！你生的这个是野种，我怎么也得给自己弄个儿子出来吧！”
    常征说完走了。
    温小可只听到隔壁大门咣当的响了一下。
    她赶紧对高满红说：“你帮我看着麦宝，我过去看看。”
    她跑了出去，常征已经走过小路，马上就要到坡头了。
    就真走了？想得美。
    她飞快地追了上去，拽着他的后衣领，大声说：“你把小秋祸害了就想走？你跟我回去看看，如果没事的话你再走，如果有事，今天我非扭你去派出所不。？”
    常征被她拽住了后领，硬挣着要下山坡，温小可那里有力气拦住。
    忽然看见山坡下走上来一个人，高大魁梧，穿一身没有领章帽徽的军装，背着一个旧军挎包，脸庞黝黑，双目有神。
    王铁！

 第355章 大出血了

    看到王铁，温小可突然胆子正了，刚才她真的有点儿害怕，害怕常征发起疯来打她。
    她可打不过一个男人，哪怕是这么矮小瘦弱的一个男人。
    她冲着下面大声喊：“小铁哥，快来帮帮我，这个男人打了小秋就要走！”
    当然不能说真实的事儿。
    “打了人还想走！还有没有王法了！”王铁听到小可的喊声，想都没想，大踏步的跑了上来。
    他个子高腿长又有力气，三步两步就上了山坡。
    常征使劲的挣了挣，没挣脱温小可的手。握紧拳头正想转身给她一拳，拳头却被人紧紧的抓住了，挣也挣脱不了。
    他赶紧抬头看，就对上了王铁那双正面人物对反面人物的眼神，眼睛眨了眨，弱弱的叫了声：“王铁，你回来啦？”
    他们都是在农场长大的人，虽然常征比王铁大了几岁，小时候也一起玩过。
    而且王铁每年都会回来一两次，他又是场长大人的公子。
    常征的声音软下来。
    王铁松开抓着他的手，冷着脸问：“你为什么打小秋？她可是你媳妇，打了人还要跑，你是不是个男人？”
    “王铁，你别听我二嫂瞎说。我哪里打小秋了？小秋是我媳妇，我怎么能舍得随便打她。我就是，就是，唉，我实话对你说了吧。我就是一个多月没见我媳妇了，跟她亲热亲热。王铁，你是个男人你懂的。”
    王铁当了十几年的兵，部队复员回家的大半年，也一直在跑工作的事儿，基本上跟地方没怎么接轨。
    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把自己最隐私的事儿说的这么直白，这么理直气壮。
    作为已婚人士，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他知道温小可这么端庄矜持的女人，能不顾形象这么抓着一个男人的后衣领，问题应该不单单是男人解决生理问题这么简单呢。
    所以他挡在常征面前不让他走，一只手还拽着他的胳膊。
    温小可腰杆子直了，双手叉腰大声说：“常征，你好歹也算是个男人！知不知道即便是夫妻之间，违背妇女意志的就不算夫妻亲热，小秋她生完孩子身体弱，一直就没缓过来。你来个这么一出就想走，欺负我们家没人是怎么滴。”
    常征睁大眼睛瞪着温小可：“我说温小可，你跟我一样，都是外人。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的事你最好别插手，岳父岳母都不管，你管什么？”
    “外人不外人看你自己怎么想，你要把自己当外人，那你就是外人，你要把自己当自家人那就是自家人。更何况，我现在好得很。而且并不是婆婆公公不管你，是他们不在。既然他们不在，我这个当嫂子的看见了自然要管一管吧，总不能让你就这么把人欺负了，转身就走吧！”
    常征急得不行，想走，王铁牛高马大的身子挡在前面，他也不敢走。
    不走，他今天做的事儿实在是理亏！
    本来他只是想过来谈一谈，看看李亦秋会不会答应跟他回家好好过日子。
    可是李亦秋抵触的态度让他非常懊恼，刚好岳父岳母都不在家，也看到李亦寒陪着领导去检查工作了，李亦春家的门也锁着。
    并没有想后果。
    没想到该防的人都防了，忘了温小可在家里休产假。
    而且这温小可并不是看起来这么柔弱，听起来那么怕事。
    他愤愤的问：“你不让我走，要怎么样？”
    王铁赶紧看向温小可。
    看到温小可双手叉腰彪悍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温小可说：：“你自然应该看看小秋怎么样，没问题的话，说个子丑寅卯走，有问题的话，你自然要承担责任，要不然公公婆婆回来我怎么交代？”
    常征嘴角抽了抽：“她装死卖活的，有什么问题？看就看，我就不信她还能死了不成？”
    “我们去看！要是人有什么问题，都是你的责任！”
    温小可率先进的院子，到了李亦秋门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不是平时的骚臭味。
    她赶紧进屋，李亦秋赤果果地卷缩着身子，殷红的血染红了被褥。
    已经流到了地上。
    “快，小秋大出血了！”温小可失声大喊起来，隔壁高满红都从墙头探过头来。
    温小可赶紧冲着她喊：“你看好孩子！”
    已经走到大门口的王铁拽着常征快步走过来。
    看到顺着地上流出来的鲜血，都愣住了！
    王铁伸手将常征推进了屋子，温小可已经将衣裳裹在了李亦秋的身上，手忙脚乱的找到了裤子随便套上去。
    冲常征大声喊：“快，快，赶紧送医院！”
    常征看着到处的血迹也不敢说什么，蹲下身子，在温小可王铁的帮助下背起李亦秋。
    王铁看了看李亦秋满身的血迹，以及已经往下滴血的裤腿。
    “我家好像有个小推车，两个轮子的，我去找出来。”
    他转身飞跑下去找推车了，温小可跟在常征身后，托着李亦秋，鲜血涂满了双手。
    走了没两层，常征已经累得受不了了
    他脚步阑珊，满头大汗，随时都有栽下去的可能。
    跟在后面托着李亦秋屁股，减轻重量的温小可也跟着跌跌撞撞，每一步都心惊胆颤。
    到了下一层转弯的地方，常征已经实在站不稳了，他腿脚酸软，身子颤抖，眼看就要趴在地上了。
    然后及时的传来王铁的声音：“车来了，靠边一点。”
    温小可忙往边上让，就看见王铁推着自家的那辆绿皮的小推车冲了下来。
    摇摇晃晃的停在了转弯的地方。
    他用双腿固定小推车，帮着王铁将李亦秋放在了车厢里。李亦秋脸色惨白，汗如雨滴，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裳，牙齿咬得嘣嘣嘣响，不时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铁心里极其不忍，他双手架在车辕上，冲着后面喊了声：“我在前面放开了跑，常征你稳着踏板，对了，将挡板插好了，免得小秋掉下去。”
    又吩咐温小可：“路太窄了，你后面跟着就行，我们先下去。”

 第356章 这钱得你出

    王铁拉着车辕怏跑几步，常征在后面死死的抓住小推车的两侧，双脚踏在挡板后面的踏板上
    因为是下坡路，坡的幅度又很大。车子后踏板上蹲着常征，车头便被跷了起来，只见王铁双脚离地，两只胳膊夹在两条车把上，掌握着方向，小推车飞快地向山下跑去。
    王铁是嘴里大声喊的：“让开，让开，撞倒不管，让开让开，撞倒不管！”
    他的声音很大，路上走到的人，远远的听到都闪向了一边。
    温小可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看着土路上一滴滴一行行的血迹，心慌意乱。
    赶到了医院，却看到常征抱着个头蹲在交费处门口。
    王铁也急着转圈。
    温小可进了医院大厅就问：
    “怎么啦怎么啦，问题很严重吗？”
    王铁挠着后脑勺说：
    “人已经送去妇科检查了，可是我们都没挂号的钱。小可，我今天买票钱差点都不够了。身上真是一分钱都没有。”
    “我有。”温小可拿出五毛钱挂了急诊，赶紧去妇科门口等消息。
    正好今天李大夫上班。
    里面传来李大夫愤怒的声音：“李亦秋，你好歹也是上过学的人的人，这么点儿常识能不懂吗？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就来苦苦婆心的给你普及生理知识。你不想要命了，跳河上吊割腕都行啊，何必这么作践自己的，你可是个女人啊！”
    在李大夫的怒骂中，夹杂着李亦秋杀猪般的喊声，听的人心里都打颤。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李大夫开好药单，喊温小可去药房取药。
    温小可看到开的都是止血的藏药，也就是中成药。
    是医院前段时间才进的新药，据说止血效果特好，只是价钱比较贵，一般能不用就不用，而且也只进了几盒。
    温小可去划了价，竟然3连住院费0多块钱。
    看她拿着药单犹豫，李大夫过来说：“小秋以前的病就没好。现在又受了重伤，我只能试试这新来的药了，而且一盒两盒都不起作用，得六盒以上，还得再配上消炎的药。就这止得住血止不住血，还说不定呢。你要是觉得贵的话，就换种药。可是我估计没效果。”
    “就用这些药，只要能止住血，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温小可拿着药单去药房抓药，路过的时候将要单交给常征。
    说：“这个钱你出！”
    常征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赶紧低下头说：“我没钱！”
    “有钱没钱，这钱都必须得你！你要不出这钱，我去派出所告你！今儿的事我，满红红可都看见了。”
    “这钱我去药房先欠着，你凑够了就拿过来。”
    说完带着一股去风了药房。
    常征站起来大声说：“又不是快死了，花这么多钱。”
    还站在大厅的李大夫走过来非常严肃地对他说：“如果不及时的止住血，也只能等死了！我说常征，你可是农场的技术员，是高中毕业生。怎么这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呢，你媳妇坐月子你不放过，刚出满月你又来这么一茬，你是有多缺呀！看你给她造的这一身病，以后够受的了。”
    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妇科办公室。
    常征默默的低下头，忽然想到李大夫说的话不对？怎么叫月子里都没放过他，他整个月子只来过一次，还是跟他妈一起来的。
    可是他又不敢去问李大夫，又想着或许说的是生孩子那天的事吧。
    总归心里卡了一根刺。
    温小可帮着抓了药之后，先给她吃了一顿。
    李亦秋才被看情况安排住到了医院。
    看着护士帮她挂好了针，温小可将药交给常征：“你在医院照看着，药盒上都有说明书，到时间给她按时吃药。”
    安顿完，赶紧往回赶。
    她才想起家里还有小离，院门还开着。
    王铁跟她一起回家。
    “小铁哥，我得赶紧回去。我婆婆进山捏杏胡了，公公中午不回家，大哥中午也不回来，大嫂回娘家了。满红看着我儿子，小离，也就是小秋的儿子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温小可几乎是跑着上山，边跑边断断续续的对王铁说。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走的时候都太忙，大门没关，小屋的门也没关，也不知道高满红能不能想起来过去看看小离。
    她们住的地方，虽然半面山上全是人，那一层却只住着他们一家，农场的职工众多，半面山的家属院，有小院的，也有单独住在山角的，还有排院的。有几户人家喂着狗，平时也不太拴，它们很喜欢串门。
    还有，山上经常有野猪岀没，甚至有过熊瞎子走到人家的事情发生，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担怕万一万一出了。
    她都不敢想。
    王铁也不说话，他身强力壮个子高腿长跑得快。
    而且他是当过兵的人常年训练，跑起山路，比兔子也差不了多少。
    刚开始他跟在温小可后面，后来跑的着急跑在了前面，他很快跑了好几层，回头看见温小可气喘吁吁，捂着腹部离他很远。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返回来，伸手拉着她，两人一起往上跑。
    温小可着急回去看孩子也没顾得上多想。借着王铁的劲儿，跑起来也轻快。
    两人很快上了山坡，上了坡头转上小路。
    坡下，温小爱，站在大门口，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丝讥笑。
    随后默默地注视着面无表情高深莫测。
    “小爱，你看什么呢？”正好温新菊手里提着两只水桶，拿着一根扁担出了大门。
    现在温小星去省城培训了，家里挑水的工作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上班的地方离家比较远，走路的半个多小时，所以早上起来挑水根本来不及，只能等到中午回来吃完饭。
    他这段时间还在和牛美丽冷战。这次不是牛美丽不理他，给他找茬，而是他不和牛美丽说话。
    但是，他会跟温小爱说话，而且跟以前一样，只是温小爱总是敷衍，爱搭不理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陪着笑脸跟温小爱打招呼，温小爱并没有理他，侧了侧身子让开路之后进了门槛。
    温新菊也不生气，放下两只桶，挂在扁担上，抬起来挑在肩上。

 第357章 女儿家身上的血最重要了

    温新菊刚挑着水桶走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温小爱不冷不热的话：“我说你也真是倒霉，老婆跟人跑了吧，女儿也跟妈一样，就知道勾引男人！”
    咣当，温新菊将水桶摔在地上，厉声质问：
    “温小爱，你说什么呢？我家小可怎么了？话说清楚！”
    说他可以，说抛弃他的前妻也可以，说女儿就不行。
    温小爱吓了一跳！因为温新菊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动作！
    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讥笑：“我可没瞎说，我刚才亲眼看见王铁拉着你女儿的手跑回家了。光天化日的，被男人拉着手跑回家，这不伤风败俗吗？还是高中毕业的人，一点礼仪廉耻都不懂！我说你，给人讲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怎么不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女儿呢？”
    说完扭扭哒哒的进了自己的屋子，趴的一声关上门。
    王铁拉着女儿的手跑回去了？温新菊也不去挑水了，提着条扁担就上了山坡。
    温小可好不容易跑到了公婆家的院子，一进门就听见小离哼哼唧唧的在哭，微弱的就像只刚刚生下来的小猫在叫。
    进屋去看，小离躺在满是血迹的床上，蹬着两条瘦弱的黑腿，扭动着两只小胳膊，张开嘴巴闭着眼睛哇哇哇的哭。
    赶紧上前抱起他，出了屋子。
    正好高满红抱着麦宝，很艰难的端着一碗面糊糊走了进来，看见她就说：“小可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把我累死了。我想着把小离抱过去吧，我又抱不动两个孩子。更何况你婆婆说过，小离身子太弱不能随便挪窝窝要，挪只能挪回小秋婆家。”
    “看他哭的这么厉害，我也不知道他是饿了还是病了。我不敢抱他过去，又不能把小麦宝放在那边。只好把小麦宝抱过来看他”
    “我想给他做点吃的，可是你婆婆门锁着，我只好又去那边厨房做，抱着个孩子，冲一碗面糊糊，都那么艰难。”
    温小可接过高满红手里的面糊糊。
    嘴里骂着：“都怪这该死的常征，把孩子的羊奶给打翻了，也不知道小离吃了几天的羊奶，还能不能喝下面糊糊？”
    她跟高满红都在院墙那边看到了常征最疯狂的时候，打翻了放在小桌上的小离的羊奶。
    还好，小离这孩子也不怎么挑剔，也许是真饿了，糊糊也吃得很香甜。
    王铁看孩子没什么事，去外面弄了点细土，将地上的血迹掩去了，帮忙将床上的被褥换下。
    他看到高满红怀里的小麦宝，喜欢得不行，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儿。
    小离吃饱了，乖乖的躺着，不一会睡着了。
    温小可抱着小离说：“小秋住院了，估计还得几天。我婆婆晚上才能回来，我们得把小离抱过去。”
    高满红看着扔在地上的血被褥，随手提起来看了看：“血要是干了，洗起来就困难了，不如我现在把被褥拆了，泡在水里。”
    “算了，扔了吧！”
    温小可看着脏兮兮，血都结成痂的被褥，实在是恶心的慌。
    李亦秋就铺盖着这床被褥，坐了个月子，一个月子里血流不止，从来没拆洗过也没晒过，只要进屋就能闻到浓浓的腥味。
    今天又流了那么多的血，都渗到了棉絮里，实在没有洗的必要了。
    高满红也觉得没有必要了，不过她说：
    “小可姐，我妈说，流着女人血的东西是不能随便乱扔的，要不然被蚂蚁虫子什么的闻到了血腥味儿就会钻进身体里的，我拿去烧了吧。”
    温小可笑着说了句：“小迷信！”
    确实农场的女人们都教育自家的女儿，流着身上血迹的东西，千万不能乱扔，万一被什么野兽之类的东西，闻到了腥味儿，尝到了滋味儿，会顺着味道找来的。
    其实也就是说，让自家女儿将姨妈巾之类的东西，用完了收拾好，最好是用土埋了，不要留在人看见的地方。
    高满红很认真的说：“这可不是迷信！我妈说，女孩子身上的血最重要了，如果那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是很造孽的。”
    温小可说：“好，你妈说的对，那就拜托你把这些东西要不用土埋了，要不用火烧了，总之不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王铁笑着摇了摇头，他真的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王铁抱着小麦宝，温小可抱着小离，出了门槛。
    高满红将那些被褥用脚卷起来，用手拖着岀了门槛。
    还没进隔壁院子，就看见温新菊提着个扁担上了钋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满脸怒容。
    温小爱奇怪地问：“爸，你怎么上来了？提根扁担干什么？？”
    温馨菊正想质问女儿，为什么跟王铁拉着手跑上来，一眼看见高满红也在。
    生生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脸上的怒容也散了，心情忽然放松下来。
    这不有第3个人吗？说明女儿也没什么作风问题。
    他看着温小可怀里的小离，奇怪地问：“你抱的这是小秋的孩子吗？抱他干什么？”
    李亦秋跟她妈一样蛮横不讲理，女儿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温小可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当然她说的极其隐晦。温新菊是饱读诗书的人，最能能听出话里隐秘的的意思了。
    当下气愤的拍着桌子说：“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常征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说，今天小铁哥谢谢你！”
    温小可这才郑重的向王铁道谢。
    “小可真是太见外了。我们谁跟谁啊，从小一块长大。好了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这么长时间没回家，我爸我妈，还有我外婆都不知道怎么骂我呢！温叔，我先回去了。”
    王铁大大咧咧的说完，转身回去了。
    温新菊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孩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的小外孙子长得粉雕玉琢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旁边躺着的小离黑不溜秋的，头发稀稀拉拉，胳膊腿儿瘦的像柴棍。
    这么小的孩子，躺在那里就是骨瘦如柴。
    他摇头感慨：

 第358章 男人的转变

    温新菊看着骨瘦如柴的小离，想起了课文里的芦柴棒。
    摇头感慨：
    “这孩子真可怜！常征也算是文化人，怎么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让小秋没没结婚怀上孩子都不说了，生了孩子还这样，真是有辱斯文。”
    新中国新社会，男女平等，男人要尊重女人，是温新菊简单的认知。
    所以当前妻狠心抛夫弃子的时候，他忍了，独自一个人承担痛苦后果！当牛美丽对他动用心机的时候，他也忍了。
    他不会动手打女人，也不会粗暴的对女人。
    他觉得如果心里不舒服，可以不理会就是了。
    温小可突然想起温新菊刚才提着扁担气势汹汹，好像兴师问罪的样子。
    就问：
    “爸，刚才小铁哥在，我没好意思再向。你提着根扁担怒气冲冲的赶上来是要干什么？是不是谁给你说了什么？说我受了委屈，你找亦寒替我出气？”
    “不是找亦寒给你出气，是想来打断你的腿！”温新菊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了，就算以前大家都传的沸沸扬扬，说女儿跟知青张军什么不清不楚的，可是他从来没看见两人有过什么出格的接触。
    现在女儿女婿过得这么好，又有了孩子，当然更不会出什么事儿了，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俗的事。
    “爸，小铁哥是把我从坡下拉上来的，你不知道我昨天抱着小麦宝，几乎从一连走回来，累得腿被谁打断了似的。今儿个又急着给小秋看病，一口气从山上跑下去。上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力气。”
    “谁这么嘴贱，爱嚼舌根子！爸，你可要相信自己的女儿，你女儿可是你一天天用圣人的话教育出来的。”
    温小可心里很懊恼，她可是急着回来看孩子的，如果王铁不拉她上来的话，估计现在她也不一定能回家呢。
    温新菊自然是最了解女儿的
    他没说是温小爱说的，只是说：“女儿，别人看到的只是表现，你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对了，爸问你件事儿。”
    他看到高满红出去了，小声问温小可：“你说你妈到现在都是单身？她没跟那个胡光结婚吗？小星跟她住在一起吗，从这个月开始，我给小星给生活费，省城生活费高，我给他十块钱吧。”
    “爸，你终于想通了。”温小可给温新菊泡了杯浓茶：“我妈真的是单身，她跟胡光也没结婚。小星跟我妈住在一起，不过听说医院给他们培训的分了宿舍。”
    “爸，你不用给小星生活费，我妈已经给他攒够了。你还是好好跟牛姨过日子吧。”
    温新菊苦涩的笑了笑，他没告诉女儿，现在还在跟牛美丽冷战，也没告诉女儿这次是他在冷淡牛美丽。
    “这茶不错。”温新菊一口气将茶喝了三遍，看看上班时间到了，才急匆匆的走了。
    温小可高满堂看着两个孩子，说着李亦秋的事儿，谁也没心思干活。
    下午五点多，下班儿的人都回来了。
    温小可站在院墙这边儿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给李占祥听。因为是儿媳妇给公公说这件事儿，所以说的含糊其词。
    李占详也听明白了，气得脸都白了。
    温小可跟高满红做了面条，喊李占祥，李亦春都过来吃饭。
    李亦春更是气的现在马上要去医院，说是要暴揍常征一顿。
    .“啪”只听李占徉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愤然站起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颓然地坐下来。
    高满红看事下不妙，赶紧起身悄悄的溜了。
    她虽然书没读多少书，脑子可不笨，知道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最好少掺和也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
    见家里没了外人，李占祥这才说：
    “算了吧，这都是小秋她咎由自取，她要是洁身自好，小离如果是常征的孩子，他敢这样对咱小秋，不用你出面我就打死他！可是现在我们鼻子大的压住了嘴，能说什么呀！说的多了，他把孩子不是他的事情说出去，小秋以后难做人，小离以后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李亦春闷声闷气的说：“你的意思是咽下这口气？可是小离怎么办？大夫说他营养不良，眼睛也不好。”
    李占详站起来说：
    “小离这两天就让你妈照看着，医院你们谁也不要去。小秋已经嫁给了常征，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说完从床上抱起小离，就回了隔壁院子。
    李亦春也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温小可抱着孩子回到屋里，想着李占祥的变化。
    男人变化起来真是翻天覆地。
    李占详现在不但有了主见，还很有思想的，说出的话就是一家之主的话，而且是决定性的。
    看来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男主外女主内，这事一点没错。只是李占祥以前不但不管家里的事儿，更不管外面的事儿。
    林巧儿儿又管家里的事，又管外面的事，形成了既是男人又是女人的做事方法。
    时间久了，导致她外形脾气像男人，唠唠叨叨婆婆妈妈是女人。
    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脾气性格也不是一日形成。
    也不知道林巧儿回来，会不会接受处理问题的方法。
    李亦寒回来已经晚上八点了，他浑身汗津津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脱了衣服，拉开院子里挂的40瓦电灯，舀了一大盆的水站在院子里洗了起来。
    精瘦健壮的身材，结实的腹肌，荷尔蒙爆棚！
    温小可咽了口唾液，本来她还想憋上一天，让他知道自己还生着气呢。
    不过家里出了事儿，她还是大人有大量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他。
    最后说：“小秋的药连同交的住院费一共花了三十九块钱，常征说他没钱，我给医院说了说这钱先欠着，但是也只能拖到明天，你说这个钱我们是出还是不出。”
    “我觉得这个钱应该常征出，而且必须是他出！我也威胁他了，不过他说自己身上没钱。我想着，咱们自己家里的事儿关上门自己解决，医院的钱不能欠着，今儿是因为走的急身上没带钱，明儿你把钱带上去医院交了。”
    “但是，这个钱你必须从常征那里给我讨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第359章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李亦寒听到自己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气到不行！跟李亦春一样，也说要下去找常征讨个说法。
    可是听温小可说了父亲李占祥的话，又觉得父亲说的很有道理。
    常征做事确实很卑劣，可自己的妹妹也有点过分了！现在就让他们俩夫妻，一个人住院忍受病痛之苦，一个在医院看护，出钱出力慢慢思过。
    还有媳妇说得对，住院的钱和药钱一定得常征来出。
    可是这个钱他能讨回来么
    常征家里孩子多，是过着苦日子长大的，他在农场是吝啬出了名的。
    农场都传说他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传得最神乎其乎的就是，有一次会计给他发工资的时候，少发了一分钱，等他重新数了三遍，确定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为此寝食不安，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可发工资的会计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他便每天去会计办公室门口转悠，一直等到三天后会计来上班。
    终于是将那一分钱讨了回来。
    会计都被他的这种行为取悦了。因为农场工人太多，发工资时候一分钱的钢板有时候不够用，给人少发一分或者多发一分，都是常有的事。
    这件事情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农场职工枯燥无味的劳动时间，娱乐自己的话题。
    还有更甚的，就是他上一次来家里提的点心烧鸡，竟然是去县城出差，回来时坐的班车上有人遗落的。
    二斤点心一个烧鸡，可是花了将近五块钱呢，丢东西的人在别人的指点下，随后就去实验站找了他。
    他坚决不承认，还指天发誓，赌咒发誓。
    人只好无奈的走了。
    可是第二天就提着来看李亦秋了。
    他跟李亦秋结婚之后，还经常会说他给岳父家买了吃食。
    只是以前大家都传说他很吝啬，他们不在一个工作单位并没有亲眼看见。
    而且他这个人除了传说吝啬，家庭条件差之外没有别的缺点。
    李亦秋又出了那档子事儿，为了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李亦秋能抬起头来做人。
    家里的人才极力撮合这桩婚事。
    “我以前只听说过常征把钱看得很重，想来他是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从小过苦日子造成的。想着把钱看得重才会过日子，没想到他还有暴力倾向。放心吧，小秋住院的钱一定给他出！”
    李亦寒吃完饭，坐在院子里乘凉，看着月光下温小可温柔似水的脸，心里一阵紧似一阵。
    他今天虽然出去跟着领导视察工作了，心里总归是不踏实。
    昨天他是为了救人，才丢下妻儿与不顾的。可是仔细想想，三十多里的山路，才出月子不久的妻子抱着才一个多月的孩子，上山下山的，真的是很累的。
    说起抱孩子，虽然才是一个多月的孩子，抱起来轻轻松松。可是，抱的时间长了也很累人，尤其是孩子身子软软，抱起来出不了一点力，鼓不上一点劲儿。
    “昨天，昨天我一心想着要救谢世友媳妇，也没想别的。让你抱着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实在是不应该。今天你又为小秋的事跑上跑下的，你早点休息吧，我来洗锅，孩子的尿片也是我来洗。”
    他说完低头去厨房洗锅了。
    虽然语气不是很诚恳，态度不是很端正，总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时候。
    这在前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温小可起身往屋里走：
    “知道错就好！老辈人常说的，宁挖一天猪圈，不抱一天孩子。意思就是说抱孩子比干活重活，累人。我昨天抱着孩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也许以后会落下后遗症的。”
    “而且伟人说过，人不怕犯错误，只要知道错误，改正错误就好。”
    温小可觉得李亦寒既然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那就应该给他一个改正错误表明心迹的机会。
    一大家子人吃了饭的锅碗瓢盆，两个孩子一天的尿片。
    工作量好像也不是太大。
    她自己回屋悟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着摇篮中小麦宝香甜的睡姿。
    刚刚闭上眼睛。
    隔壁院子里就传来林巧儿哭丧般的声音：“我可怜的小秋啊，你说你咋就这么命苦呢！遇到的男人没一个好的……”
    不是已经受够了吗？怎么又这么哭天喊地的。
    温小可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地听着。
    “都是妈不好，妈也是被你气急了，所以跟着进山捏杏胡了，谁知道害你受了这么大的苦……。”
    林巧儿一边干活一边倾诉。
    半个小时之后，只听到咣当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碎了，接着是李占祥愤怒的声音：“死老婆子，还有完没完了。唠唠叨叨，哭丧似的。说起这事儿还不怪你呀，你说你往年，从来不跟着进山去捏胡杏。今年小秋在家坐月子，身子都弱成了那样，小离也是病病殃殃的，我都给你说了，这两天常征要来，你还是坚持要去捏胡杏胡，这会儿又哭天喊地的怨谁呀……”
    “我去捏杏胡，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老大跟老二都不上交工资了，小秋她又要吃饭又要看病，现在小离也病了，就你那点工资怎么够开销啊。我还不是为了赚几个钱，补贴补贴。”
    林巧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极了。
    “这能怪谁呀？本来一家人过得好好的，老大老二，还有我的工资都交给你，老二媳妇的工资都交给你，可是你看不惯老大媳妇看不惯老二媳妇，觉得世上只有你女儿好。现在好了，人家都把院墙隔开单过了，你又觉得钱不够花。你说，这么多年，我跟老大老二的工资都交给了你，你把钱花哪儿去了？不是都好过了娘家吧？”
    “好你个老不死的！竟然跟我算这个帐！……”
    林巧儿听男人跟她算起了账，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男人的工资，两个儿子隔开院墙以前的工资确实都交给了她，每个月的家用她也是抠了再抠，尤其是对两个儿媳妇。
    但是现在她的手里真的也没钱！也是真的有少部分的补贴了娘家，但是大多数的钱都贴赔给女儿，贴到张鹏身上了。
    她真没想到，娶了两个儿媳妇，没花多少钱，没受多少气。
    她最疼爱的女儿，让她花了钱受够了气，心被撕扯的七上八下。

 第360章 当哥的难处

    林巧儿觉得很头疼，对女儿李亦秋现在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管管不了，不管，牵肠挂肚。
    听着李占祥又喊她：“明个别进山捏杏胡了，在家看着小离，医院谁都别去！”
    “真是冤家对头！也不知道她要在医院住几天，这孩子的眼睛，白眼仁多，黑眼仁少，我看着都闹心。”
    林巧儿院子里唠唠叨叨，走出走进。
    温小可实在躺不住睡不着，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去厨房将那碗已经放在菜窖里的凉面拿出来。
    递给院子里的李亦寒：“你把这碗饭给妈送过去吧，她跑了一天，啃的都是硬馒头，喝的是凉水。”
    本来剩下的凉面，她留下来准备明天中午再熬点稀饭两人凑合着吃一顿。
    可是听着林巧儿岀出进进，好像肚子还饿着。
    家里却没有人为她准备晚饭。
    李亦寒端着饭碗去隔壁，看到林巧儿坐在窑洞炕头上，炕上躺着小蚂蚁似的小离。
    李占详愁眉苦脸的坐在炕角抽着烟锅，窑洞里烟雾缭绕。
    他把面碗放在小炕桌上，去里面找了双筷子，顺势坐在炕沿。
    “算你媳妇还有点心，知道给妈点吃的。今儿可把妈给饿坏了，妈早上走的时候带了三个馒头。可是忘了把挎包扣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两只。整整一天，那只吃了一个馒头。”
    林巧儿狼吞虎咽的吃面条，嘴里唠叨着。
    李亦寒好不容易等她稍微停下来，掏出盒烟，自己抽了一根给李占祥递去一根，点着才说：
    “爸，妈，小秋这个样子，我看出院后，也不敢让她回婆家。”
    林巧儿惊了似的瞪着双眼：“不回婆家？不回婆家她去哪里？可不能让她回家来，妈老了可受不了她的气，也伺候不了他们母子。”
    她是真的被女儿折腾怕了，虽然打心底为女儿难受，可怜小外孙。
    李亦寒叹了口气说：
    “伺候不了，也不能让她就这么回去呀！常征并不是看起来这么老实，万一小秋回去，两个人又吵闹起来，现在可多了个孩子。”
    林巧儿看着熟睡中的小离，叹了口气：
    “哎，真正的是我的冤家对头。”
    “冤家对头也罢，祸害也罢！都是咱们生的咱们养的，老二说的对。还没接回他们家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接回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这几天你现在家里看着小离，老二年明天去医院看看，问问医生病情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然后再问问小秋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回去。”
    李占祥抽完手里的烟，终于说话了，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李亦寒都吃惊了，只想着老实本分的话都说不全乎的老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
    “我爸说得对，明个我上班的时候顺便去趟医院，看看情况怎么样。”
    李亦寒走了，李占祥又抽了一锅旱烟，这才倒头躺在了靠窗户的地方。
    林巧儿下了炕，拖着疲惫的身体，烧了点热水，烫了烫脚，擦了擦身子。
    给孩子烧了羊奶，装进奶壶，看着孩子吃饱了，这才上了炕。
    苦涩的双眼巴巴的看着头顶，怎么也睡不着觉。
    想到又要看女儿阴晴不定的脸，又要做出力不好的事，已经开始发愁了。
    可是女儿毕竟是自己生的，外孙是女儿生的。
    只能这样了。
    温小可实在太累了，上了床，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太阳已经穿过窗户照在了脸上，身边不见了李亦寒。
    她伸懒腰坐了起来，小麦宝也醒来了，正在咿咿呀呀的自娱自乐。
    她下了床，洗脸刷牙梳头。
    李亦寒端着两个馒头两个煮鸡蛋，一点咸菜走了进来
    笑得柔中带刚，甚是可爱。
    这还像个样子。
    温小可满意的抽了抽嘴角。
    李亦寒殷勤地帮她倒了杯开水，说：
    “我想上班的时候抽个空去趟医院，看看小秋的情况怎么样？昨天幸亏有你在，要不然小秋就危险了。”
    温小可拿起软馒头咬了一口，又拿起一只鸡蛋剥去皮，一口馒头一口鸡蛋再喝一口水。
    很是悠然自得。
    “你能这么说，证明你还有点良心，我甚感欣慰！你一会儿去医院带上39块钱交给药房。我再说一遍，这个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得让常征还给我。”
    她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地用眼稍挑着。
    李亦寒也拿起一块馒头塞进嘴里，大大的咬了一口
    “知道知道。这个钱当然必须得由常征来出。放心，他如果推三推四我就去实验站，找他们的会计直接从工资里面扣。一个月不够两个月，两个不够，扣不三个月。”
    温小可能给李亦秋先垫39块钱的住院费和药钱，他已经非常高兴了。
    他也顾不得细嚼慢咽，拿个煮鸡蛋，钱急匆匆的走了。
    出了门看见大哥李亦春门口等他，兄弟俩一起向山下走去，李亦寒奇怪的问：“哥，你不用去上班吗？还是今天去供销社有事儿？”
    李亦春平时除了负责饲养场杀猪之外，偶尔也担负着联系供销社需求量的工作。
    李亦春说：“我已经让爸给我请一个小时的假，跟着你下去看看小秋。我想我们兄弟俩找常征谈谈。婚姻这种事儿，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别等到以后夫妻没得做，成了仇人。”
    一向木讷的大哥，也想得这么周到，李亦寒有点儿意外。
    不由的侧脸看了他一眼。
    李亦春说：“二冬，你别这么看我。小秋毕竟是咱俩的妹妹，以前她跟妈经常欺负你大嫂跟你媳妇，我想着她毕竟是咱们家最小的，女孩子家迟早是要嫁出去的，嫁到婆家之后，自然有婆家的人来指教她，也没管。没想到她成了这样，昨晚上我一夜没睡，心里很难受。”
    李亦寒跟着说：“我也是！以前我觉得她也就是脾气大点，任性一点，霸道一点，等长大结了婚有了孩子就会变。谁知道，脾气大也就罢了，个人作风一点都不检点，惹出这样的事来。她受罪我们也不好受，你说我们两个当哥哥的，怎么办呢？”

 第361章 我想离婚

    兄弟俩边走边说话，快到医院的时候李亦寒说：
    “大哥，一会儿见到常征，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谈，如果他胆敢不负责任，我们就给他个下马威。如果他认识到了错误，就给他个机会吧！毕竟他接手了小秋，让她把小离生了下来。”
    李亦春说：“我知道，一会儿去了我不说话，你说。”
    两人进了医院，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从公路上过来，看着李亦春的背影，双眼眯了起来，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李亦春，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呢？
    一个人可以被利用一次，就可以利用2次了，更可以长期无休止的利用下去。
    他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进了大众食堂门，去里面的职工大灶买了两个馒头，一包咸菜，一个鸡蛋。
    出了门等在场部大门口，不大一会儿，靳花穿着警服，梳着两条麻花辫从坡头走了下来，边走边四下张望。
    他眼角炫起笑意，双脚蹬了蹬地，骑着自行车上冲到跟前说：“警察同志，这么巧。我刚给我同事捎的馒头鸡蛋，突然想起他今天不上班。我们中午吃肉，这个馒头鸡蛋你帮我把它吃了吧，免得浪费。”
    说完将纸包里包的馒头鸡蛋咸菜递给靳花，双脚在地上猛地一划自行车飞快地向前窜去。
    姿势很是优美。
    “哎……”靳花急忙扬起手里的纸包想喊住他，可是自行车已经远去了。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她看着手里软软白白的馒头，诱人的鸡蛋咸菜。
    嘴角也掀起一丝笑意，将手里的食物左手挪右手，欢欢喜喜的进了院子。
    想史胜利这人虽然油腔滑调，很不着调，但是人还不错，知道她还没吃早点。
    走到派出所门口，她看到稽查科的门开着，探进头去，一个人都没有。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才7:30，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不过平常这个时候李亦寒应该都到了，不但到了，水都提回来了呢。
    他为什么来迟了？靳花也没进派出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着等着。
    这时候李亦寒兄弟俩进了医院，李亦寒先去药房把钱交了，又去交了住院费。
    到了病房，只看见李亦秋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在挂吊瓶。
    她睡着了，吊瓶都已经挂完，手臂上回了血，流到了床单上。
    李亦寒赶紧喊来护士，拔了针。
    问李亦秋：“常征呢？他怎么不在病房守着，针都挂完了，不叫护士出了事怎么办！”
    李亦秋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现在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哥哥，垂眼皮说：“他还要上班，我让他回去的。他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看着他都讨厌恶心！”
    李亦寒忽然问：“他昨天来找你进了门，你是不是也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李亦秋从牙缝里挤着字：
    “说了，我不想看见他，我不想给他开门，可是他翻墙进来了。我就让他滚出去，我说我看见他讨厌，我看见他三天不吃饭都是饱的。他还想跟爸三十块钱接我回去，做梦吧他！”
    李亦秋在家里任性惯了，霸道惯了，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李亦寒李亦春面面相觑。
    想要找常征掰扯掰扯的想法，也偃旗息鼓了。
    妹妹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这样说话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气的。
    当然常征使用的手段太卑劣了。
    李亦春闷闷的说：“小秋，你就是不想跟常征过了，你也不能这么伤人呀！毕竟，你跟他领了结婚证，跟他结婚你是愿意的。你真的不想跟他过了，也得跟他好好说呀。”
    李亦寒叹了口气问：
    “”我问你，你病好了出院要去哪里呢？是回咀家还是去你家？”
    李亦秋毫不犹豫：“我当然是回咱家了。我不想看见常征，我想跟他离婚！”
    “离婚！”
    李亦寒李亦春齐声喊了出来。
    农场从成立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场部7个连，还有农业站林业站实验站，运输队农机厂学校医院供销社。这些部门加起来足足有上万个，真没听出有几个人离婚。
    仅有几个离婚的，也都是农场有名的风骚人物，都被挂着破鞋游过街，被人骂过荡妇，扔个臭鸡蛋。
    名声很不好。
    李亦春说：“小秋，你才结婚几个月就离婚，也不怕彼人当笑话。”
    李亦寒也说：“你又没个工作，离了婚以后孩子怎么办？你靠什么生活。你该不会一直住在娘家吧？”
    虽说是结婚自由，离婚自由。
    可是，李亦秋又没个工作，孩子又不是人家常征的。
    母子俩靠什么生活？
    难不成真的回到娘家，让快60岁的老爸负担他母子俩的生活？
    李亦秋冷淡的闭上眼睛：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工作，还不是在娘家长大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个小离而已！他那么小能吃多少穿多少？”
    李亦春嘴唇动了动才说：“小秋，爸妈年纪大了。你要是真的想离婚，你就自己带着小离想办法生活，总之不能变成爸妈的负担。”
    李亦秋蓦然睁开眼睛：“我怎么成了他们的负担？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女儿，从小就在家里长大，我离婚了不回娘家到哪里去？好了好了，你们还嫌我遭的罪不够大吗？大夫说我挂三天针就好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你们赶紧走吧。”
    李亦春气得说不出话了。
    李亦寒看了眼李亦秋手背上的针眼，看着她蜡黄的脸，结了血痂的嘴唇，以及粘片似的头发。
    想想温小可红润的脸庞，乌黑的眼睛，粉润的嘴唇，以及油黑柔顺的头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拍了拍李亦春的肩膀“走吧，哥”
    兄弟两人出了院门，李亦寒说：“哥，你回去上班吧！一会儿我正好要去实验站，我找常征谈谈。”
    李亦春答应着，转身上了山坡，准备回去上班，走到半山坡，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李亦春，李亦春。”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瘦的跟麻杆儿似的男子，在后面看着他笑。
    心里一慌，尴尬地笑了笑。

 第362章 都有苦衷

    李亦春应了声后，转身继续上坡，心里慌得不行。这个瘦子，正是他在县医院照顾李亦寒时，遇到的同样看护病人的人，也是老丈人家村里的人。
    正是他跟这个人还有另一个脸上有麻子的，一起回到老丈人家所在的向阳生产队。也是在老丈人家碰到了前来逼债的人，跟着去参加了一次赌博。
    参加赌博的人里面没有这个瘦子，但是他很心虚，怕他参加赌博的事情被这个人知道。
    瘦子却好像没看到他着急要走的样子，一边上坡一边跟他说话
    “李亦春，你真的是农场的职工啊？我们真是有缘分，我今天来农场买点豆子，你们农场的牛眼睛豆，产量高，吃起来口感好，给牲口吃追肥。你家在第几层住啊，我有个亲戚在第四层，姓兰的。”
    瘦子跟在他身后到了第4层，拐进了家属院。
    李亦春放松下来，赶紧去单位上班。
    瘦子拐到家属院姓兰的那户人家门口，又反过来，转身下了山坡。
    李亦寒率队检查实验站，小麦玉米种子的实验状况。
    检查完可以下种的以及正在培育的小麦种子，新型南瓜引进，以及土豆的实验状况，就到了下班时间。
    他喊住正要回家的常征。
    常征脸色都变了，畏畏缩缩的走过来，两人进了常征办公室。
    另一个技术员下班回家了。
    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
    李亦寒双目圆睁，开门见山：“你把我妹妹作践进了医院，你不在医院守着，倒有心思来上班。我也没听你们站长说，你重要到离不开！”
    常征黝黑的脸窘迫成了茄子色，他的两只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咯嘣直响。
    好半天才唉声叹气的说：“二哥，不是我不如畜生，做出这猪狗不如的事情。是小秋他实在欺人太甚了，岳父跟我说好，让我过两天去接人，我去了。”
    “当时家里就她一个人，可我怎么敲怎么喊，她就是不给我开门。好不容易请了半天假怎么也得把这事情解决了吧，就翻墙进去了。结果，她对我又打又骂，还让我滚……”
    “还说什么她就是跟野男人生的儿子，骂我是个乌龟。二哥你也是男人，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打她已经不错了。”
    “我当时就说，你既然喜欢野男人，那你为什么不嫁给野男人？为什么不把户口落在野男人户口上。为什么你儿子不上在野男人家的户口上。”
    “我当时也是气疯了。”
    “还有在医院里，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还有病人的面，她让我滚，说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我……”
    “二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娶这么个媳妇。你要是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样子，给我倒找500，我都不娶她。亏我当时还很天真的想，小秋她是一时犯了错误，只要我接承她，对她好，她一定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的。”
    他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不用花钱娶了媳妇，就可以省下钱，给弟弟娶媳妇。
    听常征说的如同诉苦般，李亦寒已经在脑子里酝酿好的，质问教训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常征同李亦秋是合法夫妻，夫妻之间地位是平等的。
    常征对妹妹确实太残忍，但是也有很大程度是妹妹逼的。
    就像以前他跟温小可的关系，那时候温小可对他冷若冰霜，他便也收起了满腔柔情，对她怒目以视。
    甚至也采取过粗暴的方法，虽然母亲给他配了点歪门邪道的药，那也是他心里的邪念在作祟。
    可是既然已经来了，怎么也得说道说道吧。要不然以后万一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会肆无忌惮的。
    李亦寒脸上带着肃杀的气息，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常征。
    看的常征脸上汗都出来了。
    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我这次来主要是工作，顺路问一问你们的情况，也没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我知道我妹妹不好，你们当初怎么结婚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肯定是你们俩都同意的。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们夫妻之间谁对谁错，我不管。但是我妹妹这次住院全都是因为你，所以这次的住院费药费必须你来出。”
    常征听说要出钱，茄子色的脸变成了黑红，他结结巴巴地说：“其实其实，小秋也不是非要开那么贵的药，是二嫂她做主的。”
    李亦寒厉声说：“你二嫂要是不做主，小秋的命估计都保不住了。我早上去问过李大夫，她用了这么厉害的，还挂着针消炎，到现在血还没完全止住。你想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你想让她血流而死/”
    “总之这次住院的费用和药费全都是你出，如果你拿不出来的话，我会找你们站长，让你们会计直接从工资里扣。”
    李亦寒说完起身往外走，常征头上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流，他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边往外送，边擦着头上的汗，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才结结巴巴的说：“要不这样吧，岳父说给我30块钱，让我把小秋接回来，三十块钱我不要了，顶住院费药费吧。”
    这么能算！
    李亦寒猛然转身，身后的常征差点撞在他的身上，他慌忙稳住脚步，不敢看李亦寒的眼睛，后退几步。
    “想得美！一码归一码。医院的钱你出，小秋跟你回不回去还说不准呢。”李亦寒也不回的出了实验站大门，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他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好好问问常征，让常征知道妹妹并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只有爸妈，背后还有两个哥哥。
    虽然现在两个哥哥并没有出面找他的麻烦，但是必要的时候绝对会出手的。
    可是见了常征的面，听他诉说自己的苦衷，联想到妹妹的性格，威胁警告的重话也没说出来。
    该说的很多话都没说，也耽搁了将近四十分钟。
    实验站到农场，走路快点多点二十多分钟，等他回到农场，都过了一点。
    大灶已经关了，回家吃饭时间太紧张。
    去食堂吃吧，身上装的仅有的几块钱，早上都掏出来留给李亦秋，让她在医院的灶上买饭吃了。
    他早上走了很多的路，干了很多的工作，这个时候又累又饿。

 第363章 用了什么狐媚之术

    李亦寒越揍越想越生气。
    实验站有小灶，常征的家就在实验站的后面，他竟然都没留他吃饭。哪怕就是去灶上买两个窝头也行啊。
    常征人理待道不行！
    他忍着强烈的阳光，加快脚步，赶回家中。
    温小可正陪着孩子在午睡，早上她同高满红干了点活，高满红回家给奶奶做饭了。
    她熬了点绿豆小米粥，弄了个凉拌小白菜，剁了些碎青辣椒。
    吃完想小眯一会儿，下午还有一件老年人的都对襟衬衣要做出来。
    饭菜，给李亦寒留了一份，馒头都在锅里热着呢。
    她把饭菜端在桌子上说：“现在回来还没吃饭呢？看来你混的不行，正好我早上熬了绿豆汤，现在刚刚好。”
    李亦寒抓起个大馒头，一口馒头一口菜吃得十分香甜。
    心里对常征的埋怨也没了！说实话常征没留他吃饭是对的，因为就算留他吃饭，也没有自家媳妇做的饭好吃。
    先不说这雪白松软的大馒头，吃起来有多香，单是这随随便便的小白菜，媳妇就做的与众不同。
    凉拌小白菜他不就馒头都能吃一大盘，更别说剁的碎碎的青红辣椒，好像也就是里面放了点盐和醋，怎么就那么下饭呢。他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两盘菜吃的光光尽尽。
    绿豆小米粥，更是稀稠合适，里面好像还放了点白糖，喝起来舒服极了。
    美美地饱餐一顿，看看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去套房看了看熟睡的儿子，他在摇篮上看着看着，自己也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也只是熟睡了十几分钟，却好像睡了一个满满的美觉。
    精神抖擞。
    温小可拿出一张五块钱塞给他：
    “我说，我想吃鸡爪。你带5块钱，看能不能抽空去供销社的肉铺，买点鸡爪鸡胗猪蹄儿什么的，回来我给咱卤着吃。卤好了我配点麻辣调料。”
    用5块钱买这些骨头多肉少的东西，是不是太奢侈了。
    李亦寒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没说什么。
    因为这些钱都是温小可自己赚来的，他们小两口的工资，这几个月差不多都花到妹妹身上了。
    他把五块钱揣在怀里，大踏步地去上班，他想赶在上班前去看看。
    刚下了一层，就听见从王场长家的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王铁，老子把你早早送去部队，难不成部队就培养出你这么个二流子！好好的工作不要，非要回到农场来。那你自个回来你媳妇不跟着回来，你还不成了光棍了吗？”
    任老师也跟着劝：“小铁，你要是暂时不想上班，就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工作调动的手续千万别办了，人家都是从农场往城里调动，你倒好，从城里往农场调。我和你爸现在还不到退休的年龄，退了休，我们也想去城里生活，你回到农场，以后想要出去就难了。”
    任奶奶也跟着说：“小铁啊，你爸你妈说的对，农场以后也没你牵挂的人了，你还是留在城里吧。”
    原来王铁想回农场，李亦寒又加快脚步。看到温小爱从家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熟鸡蛋，正在往一块手帕里包。
    随口打了声招呼。
    温小爱下意识的想要把鸡蛋藏起来，接着尴尬地笑起来：“姐夫你上班啊，我给张军煮了两个鸡蛋。”
    她也不藏着掖着了。
    “哦。”李亦寒。就想起了抢收最后一天晚上，张军同小蓉的表白。
    两人一前一后下坡，王场长的声音还能听得见。
    温小爱忽然说：“姐夫啊，你说这王铁是不是傻呀？工作都分配到了县城，还非要回农场这山大林深沟无边的地方来。”
    李亦寒急着去肉铺，走得很快。
    繁衍说：“人各有志，咱们外人也不好说。”
    温小爱很努力的追上：“对对，确实是人各有志。王铁为人热情，喜欢助人为乐很仗义的。昨天还是前天来着，就是小秋住院的那天，看见他拉着我姐上去了。”
    王铁拉着温小可上去了？上哪儿去了？上去干什么了？还是拉着。
    李亦寒心里像卡了根刺儿似的，细细的琢磨温小爱这句话的意思。
    很快就释然了。
    温小可已经告诉过他那天送李亦秋去医院，多亏了王铁帮忙。
    他跟王铁年纪差不多，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也都是十四五岁去当兵。
    经过部队熔炉锻炼出的军人，人品差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王铁已经结婚。
    他没有再同温小爱说话，这个女人跟她妈一样心眼多，不用听她说。
    他个子高腿长走路也快，又想提前取肉铺，很快就下了好几层坡，把温小爱远远的丢在后面。
    “拽什么拽！该死的温小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之术，竟然能把这个黑脸包公调教成这个样子！”
    她咬牙切齿的，很不甘心。
    她自认为不管长相还是脑子，她都比温小可强。可是张军对温小可好像到现在也没死心。
    哪怕跟她已经发展到，离做夫妻只剩捅破一层纸的程度。
    这个李亦寒更是变得跟以前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稽查队长判若两人了。
    他竟然对温小可说话的时候会满脸柔情，声音也变得低沉柔和，还有那双跟老鹰一样的眼睛也平和起来。
    就连那个一年见不到一次的王铁，都跟她关系不一般。
    简直就是狐狸精。
    她越想心里越气，忽然抬头看单身宿舍的小路上张军意气风发地走了，眉眼间都带着喜气。
    想起两人手拉手上了山顶，依偎在一起看日落的情景。
    脸都红了，点着碎步下坡正好在张军拐出来的时候会合。
    她早早的拿出手帕里包着的两个鸡蛋，平端着说：“张军，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一会儿饿了吃。”
    听见温小爱的声音，看见她的脸，张军显然是吓了一跳，他慌忙4下张望。
    小蓉从单身女宿舍那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水红色的碎花连衣裙，身材婀娜多姿，梳着两条可爱的麻花辫，鸭蛋型的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
    能看出来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第364章 该做出选择了

    由远而近的小蓉手里把玩着自己的辫子，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突然看见前面拐弯处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双眼睛便冷冷的看向张军。
    张军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尴尬地冲着温小爱笑说：“鸡蛋我拿着，你先去上班吧，我跟小蓉有采访任务。”
    温小爱眼里蓄着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说：
    “现在马上就要上班了，能有什么采访任务啊？小蓉不是要去播音了吗？”
    张军急的小声说：“她只有几分钟的播音，然后我们就要去采访。好了你先去上班儿吧，别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说完更小声说：“我们那天晚上不都说好了吗，我跟小蓉就是工作上的关系。你再这样没完没了地找麻烦，我们怎么展开工作。如果被场领导知道，我又要回一连知青点参加劳动了。”
    然后冷下脸：“如果我被返回知青点劳动，我们就绝对没有可能了。”
    温小爱眼珠子转了转，将包着鸡蛋的手帕放在张军的手里，又用手背擦了擦擦张军额头的汗，这才含笑带嗔的说了句：“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你可记得你说过的话，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我们就回县城看你爸妈，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张军陪着笑脸说：“好好好，工资发了我们就去见我爸妈，等见过我爸妈了再去见你妈。”
    温小爱说：“见不见我妈都没关系，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
    说完依依不舍的离开。
    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虽然人长得好看，被称为农场一枝花。
    但是她心里清楚，比起知青一枝花来，她还缺了点什么,,还是有差距的。
    小蓉冷着脸看着温小爱的身影漫下山坡，扭动着纤细柔软的腰身，走到张军面前。
    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你不是说你跟那个温小爱没什么关系，是她一厢情愿吗？怎么看见她吓成那个样子了？”
    张军说：“我能不害怕吗？她追我追得跟哈巴狗似的，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怕她瞎说，让你多心。”
    “她都找了我好多次了，说你们俩正在谈对象，说我在纠缠你，勾引你，让我离你远点！”小蓉冷笑着说：“看来你们两个早在一起了，你还跟我说回县城要去见我爸妈，你耍着玩儿呢！”
    “我对你是真心的，小蓉，我每天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张军赶紧陪着笑脸表白忠心。
    “可是你怎么对她的，你见了她点头哈腰，跟个汉奸似的，如果你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低声下气？”
    小蓉说完抬头收腹，摆好姿势袅袅婷婷的下坡了。
    张军看着她柔软曼妙的腰肢，跟在后面，不远不近。
    他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长远来想，小蓉是最理想的女朋友，人长得好看工作又轻松，重要的是两人都是知青，以后有可能一起回城。
    可是暂时情况，温小爱对他更有用！现在两人的事情还没有确定，双方家长都没见，但是她已经把他当自己人。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身上穿的衣裳，从里到外，都是温小爱帮他置办的，他的被褥也是温小爱帮着拆洗的。
    温小爱每天都会给他带好吃的，什么白面馒头，死面饼子煮鸡蛋。
    还会给他买茶叶买白糖，买烟抽。
    程度绝对赶得上以前的温小可。
    他知道，小蓉不会给他做这些。
    本来他想就这么游刃有余的摇摆在两个女人中间，温小爱管吃管穿管钱花，他用省下来的，讨好巴结小蓉。
    可是两个女人，现在都不等了，都在逼他做决定。
    他现在只要看见两个女人碰面，就很头疼，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看来是该时候做个了断，做个选择做个决定了。
    他跟在小蓉后面去了广播站，两人进了门，小蓉打开广播匣子
    不一会儿广播里就传出了小蓉甜美的声音，充满了激情，充满了号召力。
    张军在门口听完这段，推出自行车，等着小蓉出来一起去连队采访。
    温小爱站在面粉厂大门口，看着广播站最引人注目的俊男靓女，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远去。
    心里憋的那口气差点从头顶冒了出去，她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常征急匆匆的从门前走过，手里提着几只又小又蔫的苹果。
    窝囊废！
    她用很鄙视的眼神看了眼常征，转身往里走，虽然她自己也很卑贱，但是她真的看不起常征。
    一个大男人，娶了个大肚子媳妇，一个多月就生了个娃，生了娃儿就回娘家了。
    谁知道那娃是不是他的。
    这样的男人，不知道怎么有脸还在这大路上招摇呢，要换了她，早就一头碰死了。
    她那鄙视的眼神，毫不含糊的被低头快走的常征，尽收眼底。
    他走路的脚步都不整齐了。
    虽然大家都在农场上班，却是温小爱在面粉厂，属于场部直属的。他在相隔十几里外的实验站，是农场下属的一个是算得上科研的单位。
    两人虽然都在农场长大，因为年龄的差异也只是认识，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他同李亦秋结婚后，因为温小可的关系也算的是个边缘亲戚，这才由以前的没有交集便成了点头之交。
    刚才其实他远远的已经看见温小爱站在大门口，温小可家的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虽然长得好看，可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人。
    自视太高了，像他这样又挫又穷的人，根本就不会看在眼里。
    所以他也就装作没看见，但是因为有着点亲戚关系，眼梢还是偷偷的扫描过去的。
    就准确无误的捉摸到她眼里的那抹鄙视。
    手里提的小网袋都差点被他捏断了。
    他到了医院，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很长时间，才硬着头皮进了病房。
    温小秋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头发蓬乱的就像头上顶了个鸟窝，那张脸蜡黄的有点吓人。
    他把手里的小网兜，放在病床旁的小柜子上，还没开口说话。
    李亦秋的眼里便射出仇恨的光，狠狠的将头迈向一边，连带的身子也翻转。
    却扯到了手上的针，针头被拔出来了，血很快流了满了手背

 第365章 老实人

    出血了！
    “你别乱动，针头拔出来了！”慌乱中常征急忙用手捂着李亦秋流血的手。
    “滚，别碰我！”李亦秋另一只手就打了上来，接着抽出流血的手，两只手上下飞舞，啪啪啪啪的打在常征的头上身上。
    手上甩出的血点子，溅在了另一个病床的病人身上。
    旁边病床上躺着的是个60多岁的老奶奶，她也正在挂吊瓶，陪床的是已经七十岁的老伴。
    两人年纪大了，一个手上还挂着针，两人都不敢上前拉架，老奶奶躺在床上急得一个劲的说：“这小媳妇，怎么能随便打男人的头呢？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老头子腿脚还不太利索，躲在病床的另一边说：“小媳妇，你咋这么厉害这么彪悍呢！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我老婆敢这么打我，我非得拿鞋底抽她不可！”
    两位老人家都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在他们的意识里，只有男人打女人，哪里有女人这么肆无忌惮的打男人，还是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头。
    李亦秋对着常征的头不管不顾一顿暴揍，直到筋疲力尽软，软软的瘫倒在病床上。
    这才觉得手生疼生疼的，低头一看血咕咕的往外冒着。
    后怕了，冲着外面大声喊：“护士，快来呀，滚针了！”
    可是农场医院修建得很不科学，病房离护士值班室还隔了两间医生办公室。
    农场医院本来就是，农场自己的卫生员，医护力量很不充足，总共也就那么几个护士，还要分成三班上。
    这个时候，正是交接班的时候。
    根本就没听见这些病房里的动静。
    等听到她的喊声，护士长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李亦秋已经晕过去了。
    护士长三十多岁了，在这小医院也呆了十几年，是农场医院经验最丰富的护士。
    她手忙脚乱地帮着处理了伤口，又在伤口的地方轻轻按摩了一会儿。
    叹口气说：“李亦秋，不是姐我说你，你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本来就失血过多，还这么糟践自己，你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呀？”
    农场家属院就住了这么点人，温小可又在医院上班，她对李亦秋常征的这点事儿知道的清清楚楚。
    对李亦秋的病情也知道的很清楚，这几天很关照她。
    她觉得常征一定是三十多岁了才谈对象，精虫上脑，让李亦秋还没结婚就怀上孩子，结婚才一个多月就生下孩子。气的媳妇，才回到娘家，不愿意回婆家去。
    可是就算是媳妇在娘家坐月子，常征还不放过，所以才导致李亦秋住了院。
    她发着脾气是有原因的。
    另外一张病床上的老夫妻却不这么认为，这两人已经跟李亦秋在一个病房住了两天。
    亲眼看见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对着自家男人又是打又是骂的。
    那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在外人面前总得给自家男人一点面子吧。再者说了男人的头，叫做龙头，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这么随便打呢。
    能被女人随便打头的男人，可见软弱窝囊到什么程度了。
    男人也怪可怜的。
    所以那个老奶奶，一个劲儿的唠叨：“这小媳妇真的是自己作孽，你男人对你够好的了。护士长，你得给我换个病房，我心脏不太好，两天时间她已经打了男人两次了，她男人脾气好受的得了，我都快被吓出病了。”
    老爷爷一边帮老伴顺着气，一边说：“你这小媳妇，你娘家妈都是怎么教导你的，看把个男人打的，脸都破了。脸是男人的门面，换我早把你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李亦秋也就是暂时性的背过了气，一两分钟已经醒来了。
    听这三人，你一句他一句的数落自己，拽起头下的毛巾，冲着隔壁病床扔了过去。
    “关你们什么事！真是驴草里多出了两张马x，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声音虽然沙哑虚弱，缺咬牙切齿的。
    “厉害的跟个狼叉叉似”
    “回去就是个挨打的货！”
    “没大没小！”“没家教。”
    老两口骂着，坚持让护士长换病房。
    护士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嘱咐李亦秋躺着别动也别闲生气，还有几瓶挂了就挂完了。
    完了就出院回家休息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像她这样，就是挂上十天，就是这次好了，以后还会这样的。
    农场医院平时住院的没有几个人，老两口也是农场职工的家属，都是熟人。
    她很快帮着老两口换了别的病房，这间病房只留下了李亦秋。
    常征被爆打了头之后，就一直低头站在病房的一角，像个受气小丈夫。
    等到大家都走了，这才过来，站在病床头。
    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李亦秋，跟刚才老实巴交低眉顺目的样子判若两人。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李亦秋，感受到了。
    吓得睁开眼睛，眼里露出恐慌之色。
    “李亦秋，你厉害！”常征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恨。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李亦秋几乎唇语语般的飘出来这几个字，便警惕的想要坐起来，保护自己。
    “滚……？你说的这么轻巧？你以为我想来么？是你二哥上门逼我的！”常征缓缓的坐在床沿，继续咬着牙说。
    他的一只手慢慢的伸向李亦秋蜡黄的脸，李亦秋想要伸手挡开，还没抬起来就被打了下去。
    她张嘴想喊，却被捂住了嘴。
    她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悚的感觉常征的手，沿着地的脸慢慢挪向脖子。
    然后紧紧的掐住了她瘦弱的脖子，稍微用了点力，李亦秋就觉得呼吸困难。
    常征慢慢腑下脸，继续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李亦秋，别以为我会跟你妈一样让着你！我们现在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我警告你，后天出院，你最好乖乖的跟我回家，要不然，就让你家把药费住院费出了你继续回娘家，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如若不然，我就杀了你。杀了那个野种！然后让派出所找出你的野汉子，把他关进监狱！”

 第366章 吓人的一面

    常征一字一句的，他坐在病床边缘，身子挡着李亦秋。
    放心不下，推开病房准备进来看看的护士长，还以为夫妻俩和好了，常征在哄李亦秋。
    悄悄的带上门退了出去，心里对常征很是鄙视，很多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见了老婆腿软的比汉奸还汉奸。
    她自言自语地说：“这男人真他妈的贱，就为了裤裆里那点事儿，看看都软成什么样了。”
    病房里，常征的眼睛像两把刀子，最近距离的逼视。
    “说，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每一个字都刺向李亦秋的心。
    她吓得惊慌失措，浑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常征手上的力气加重。
    “说，听到了没有？要不然我掐死你，然后掐死野种，我给你们俩抵命！”
    李亦秋觉得自己像一团破败的棉絮，真的快要死了，她拼命的想要呼吸，就想到了黑蚂蚁般的小离。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句：“听，听到了。”
    常征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嘴唇，直到确认她发出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松开手。
    “咳……咳咳……”李亦秋剧烈地咳嗽起来，扯的肺疼。
    常征身子往后靠了靠，淡然的看着她蜡黄的脸上挣出一丝潮红。
    门开了，护士提着个吊瓶拿着针管子走了进来说：“李亦秋，还有两瓶吊针，大夫说可以给你挂上了。换只手扎针。”
    常征赶紧站起来，很体贴的拿起李亦秋另外一只手，很细心的揉了揉。
    帮着护士扎上针，很谦和的冲着小护士笑。
    小护士也对他笑了笑，出了门回到办公室，就对护士长说：“李亦秋的男人挺好的呀，人老实对人有礼貌，不像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是不像！”护士长点着头：“倒是李亦秋那脾气实在是太差了，她妈就够厉害的了，听说她比她妈还厉害。常征是个老实人，一定是被逼急了！”
    小护士说：“小可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了利害婆婆霸道小姑。”
    护士长说：“好在李队长人不错，他现在对小可非常好，听说为了不让他妈欺负小可，把院墙都隔起来了。”
    小护士说：“小可真有福气，李队长长得多英俊，像电影演员。还对小可好。”
    护士长：“他对小可是挺好的，前几天来替小可领工资，报销药费，一口一声我媳妇我媳妇的叫。刚才，我还在肉铺碰见他了，说是小可想吃爪子，鸡胗子，买了五块钱的呢。”
    “哇，小可太幸福了！”小护士羡慕的，双眼充满了憧憬。
    护士长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说起小可，她给我家老三老四做的裙子该好了。我家老三老四看别人穿了条裙子，说是小可给做的，哭着闹着非要不可，两人都要。我说夏天马上都过去了，做条裤子都不行！我只好去供销社扯了两块布，找到李队长，把尺寸交给他，让他回去给小可说说，说是已经做成了。现在，正好没病人，我去拿裙子了，你好好盯着，替我操点儿心。”
    护士长脱下白大褂，急匆匆的走了。
    小护士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说：“这不有现成的裁缝吗？我怎么给忘了，不行，一会儿下了班我也得去找小可。”
    小护士刚刚谈了对象，是葵花公社的放映员，对象给她扯了身衣裳，是时下最流行的布料。
    她本来打算星期天去县城找个裁缝店做了。
    找温小可做就挺不错呀！手工便宜式样还好，关键是做的还快，质量保证。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去城里，花那一块多钱的冤枉车费了。
    常征今天下午是专门借着来场部办事的机会，到医院来看李亦秋的。
    他看着护士给李亦秋重新扎好了针，挂起了吊瓶。很殷勤跑前跑后，再三嘱咐小护士，说自己去隔壁场部办点事儿，然后会回来看的，还柔声细语的对李亦秋说，让她好好挂针，他晚上会陪床。
    李亦秋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其实心里害怕的都开始发抖了。
    她虽然嘴巴不饶人，也想什么说什么。
    却被常征这次吓怕了。
    所以等常征离开之后，她悄悄的将吊瓶滴水速度放大，可是只一会儿她便觉得恶心难受，心脏也剧跳起来。
    实在受不了，又偷偷的调慢。
    好不容易等到针挂完了，常征人还没来，她偷偷的下了病床，感觉还能走得动。
    也没去护办室打招呼，悄悄的沿着医院的走廊，溜了岀去。
    可出了医院大门只走了几步就觉得腰酸腿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看医院，咬着牙。
    艰难的挪着脚步，硬是挣扎着往回走，走着走着实在走不了了，便拽着小路旁边的树木，甚至手脚用的往上爬。
    她不想留在医院，更不想再见到常征。
    脑子里想到的只有逃走，回家。
    她不知道，身后场部旁边拐上山坡的小路口，常征微微眯起眼睛，双脚不时地往后挪动，一直看着她爬上了第4层的山坡，实在看不见了，这才转身。
    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块干硬的窝窝头，一只破旧的军用水壶，吃一口窝窝头，喝一口凉干水。
    直到感觉李亦秋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也到了下班时间，这才去了医院。
    进了病房看到没人，便大呼小叫起来。医院的大夫和护士都被他喊来了，大家分头在医院里找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李亦秋的影子。
    后来还是门卫小伙子，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出去了，可是医院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也记不了多少。
    大家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到隔壁面粉厂，面粉厂看大门儿的正好在门口，认识李亦秋，大家根据他说的。
    派了几个人，去山顶。
    等大家都上了李亦寒家的那层，李亦秋刚刚用全身的力气爬到自家门口，瘫坐在大门口缓气儿呢。
    气还没顺，猛地看见这么多人，啊……地一声，差点晕过去。

 第367章 估计是听进去了

    护士长听到动静从隔壁院子里出来，差点气得鼻子都歪了，上前指着就骂：“李亦秋，你要是不想活了，自个儿想办法死，别害我们大家呀。”
    李大夫更生气：“大家都是女人，我是看你可怜，才给你用好药，想给你好好治病，招呼大家好好看护你，你怎么这么个德行！”
    院长更是气到不行：“你是我们医院的病人，办了住院手续，病还没好，还没办出院手续。这么偷偷的跑了，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院子里抱着小离的林巧儿听到了，走出来看情况。
    隔壁温小可也抱着孩子出来。
    李亦秋已经醒来，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院墙，脸色蜡黄双目无神。
    面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一句话都不说。
    跟着上来的常征赶紧上前对大家说：“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先回去上班吧，既然小秋回来了，就在家里休息。晚上我再送她下了。”
    说完蹲下身子，双手抱起瘦弱的李亦秋，进了院子，放在小屋的床上。
    然后出来陪着笑脸，一个劲儿地道歉，送院长，护士大夫。
    返回院子之后，又陪着笑脸，一声一个岳母的叫着，又帮忙抱着小离。
    温小可抱着孩子也跟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常征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
    温小可摇了摇头，看常征今天跑的殷勤嘴巴也甜，林巧儿看起来也柔和了一点，不像平时那么苦大仇深。
    赶紧回去了。
    家里的这些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刚刚进了院门，李亦寒下班回来了。
    她把李亦秋偷偷跑回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很奇怪的说：“今天常征好像换了个人，跑前跑后，殷勤急了，是想明白了，是心虚？还是别有意图！”
    她看见过常征像今天这个样子的时候，那是常征和李亦秋还没结婚，还不知道李亦秋有身孕的时候，那那次他提着点心烧鸡过来，就是这么个表情，态度看起来很诚心的。
    可是后来，两人真正的谈婚论嫁，就不一样了。
    他的态度很强硬，提出的条件也很苛刻。
    尤其是李亦秋偷偷跑回娘家，当天生下孩子那天，以及快出满月前的几天。
    态度和语气都十分不友好。
    难不成被李亦寒教训了，才这样的，这样的话李亦寒也太帅了。
    李亦寒想了想说：“估计我说的话听进去了。但是他变化也太快了，中午的时候还对我说，小秋怎么怎么的不待见他，他心里有多痛苦。还说，他估计跟小秋都过不下去，现在就这么好的表现了？我也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也许因为职业的原因，李亦寒总觉得常征这样做目的不纯，但是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
    “我就过去看看。”
    “去吧，我先把这些鸡爪鸡胗猪蹄儿炖了，一会儿出锅，你可以喝上二两小酒。”
    刚才护士长过来，把两条裙子带走了，她只待了不到二十分钟，有18分钟是夸李亦寒的。
    既然李亦寒在别人面前提起她满脸的幸福，说起我媳妇这三个字全都是甜蜜。
    那不妨让他更幸福更甜蜜。
    李亦寒去了隔壁院子，常征正坐在李亦秋的床上，低着头低附着身子，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声音很小。
    他走到门口想了想没进去，直接去了窑洞。
    温小可说，两口子之间的关系很奇怪，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说有两口子前一刻打的头破血流骂，后一刻就抱头痛哭。有两口子早上坚定不移地要去离婚，下午又一起在家做晚饭。
    所以，哪怕是妹妹妹夫这样貌合神离，用条件促成的婚姻，关系也是说不准的。
    也许两人这时候和好了，想要共同生活一起抚养孩子也说不定呢。
    林巧儿正在做饭，小离什么都没穿，光溜溜的躺在炕席上，蹬着两条瘦弱的腿。
    他伸手碰了碰孩子黑不溜秋瘦瘦的小脸，说：
    “麦宝有两个肚兜，晚上的时候我给拿过来一个吧，我岳母说，就算是这么热的天，孩子晚上也要堵住肚脐眼儿的。”
    林巧儿说：“这个道理我知道的，我养了你们三个，一个个拉扯大，什么都不知道呢。可是，顾不上呀，小秋早产了将近两个月，她一直又病着，这孩子肚子也不好，我哪里有时间拿针。”
    “小秋怎么会从医院跑回来？害得人家医院的人都追来了，有时间你好好说说她，都结了婚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这么任性？把医院当家里了。”
    李亦寒坐在炕头，逗着小离。
    林巧儿把一小盆儿的黄面，一把一把的抓着丢进开水锅里，一根擀面杖使劲的搅。
    边跟儿子说话：“我哪敢说她呀，只要她好好的不给妈找事儿，妈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老二，你赶紧去给常征说说，让她好歹把小秋接回去。如果担心她身体不好，先把小离留下来，妈给照看几天也行。”
    李亦寒抬起头才看到林巧儿做的是黄面搅团。
    心里有点酸，有点内疚。
    李亦秋生病住院了，小离留在家里，可是他肚子不好，差不多天天拉肚子。
    又因为是早产儿，身子弱，月子里一直哼哼唧唧的，林巧儿，李亦秋总是轮换着抱他，养成了习惯。
    现在只要他睁开眼睛，就开始哼哼唧唧，得有个人抱起他，才能安静一会，肚子也会好一点。
    好像现在，他一个人躺在炕席上，哼哼唧唧的不停的蹬着脚，身下便遗下了一滩黄灿灿的粪便。
    而且这孩子还非常勤快，每天早上天不亮就睁开眼睛，白天也睡不了两个小时，晚上十一二点也不睡觉。
    林巧儿留在家里便得一直不停的抱着他，哄着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家务，晚饭也只能做着最简单的了。
    可是，林巧儿虽然是家庭主妇，家里所有的活都能干，但是做饭很不讲究，做得很粗糙。
    就说这个最简单的搅团，温小可做出来的软软乎乎，光光堂堂，就好像刚出锅的凉粉。
    林巧儿做出来的就疙疙瘩瘩的，好像一个人脸上长了很多的疙瘩看着都没多少食欲。
    而且温小可但凡做搅团，那就是嘴馋，要改善生活了。

 第368章 做饭的差距

    看林巧儿拿着擀面杖在锅里乱搅。
    李亦寒想到温小可但凡做搅团，那就是嘴馋，要改善生活了。
    她会炒一点青菜，再调配一些蒜泥辣椒面芝麻，加上辣椒盐，还有特制的调味品做汁。
    吃起来酸辣可口，味道好极了。
    林巧儿就没这么细致了，她只放点儿盐醋辣椒，有时候家里没醋没辣椒，只会放点盐蘸点清水吃。
    吃起来就寡然无味。
    今天，家里没了辣椒面，她只弄了点盐，醋。
    李亦寒看看炕席上黄灿灿的一片，孩子身边也没什么抹布之类的东西，找了半天，看到院子里有一块尿片，稍微看得过眼，拿过来清理了一下。
    又兑了点热水给孩子洗了洗。
    说“我那边有爽身粉，我去拿一盒过来。”
    他很快回家拿了一盒爽身粉，闻到从厨房传来浓浓的香味，去厨房看了一下，看到儿子的摇篮就放在厨房门口，温小可站在锅台前，一边看着锅里卤的食物，一边回过头来逗孩子。
    白白胖胖的儿子，纯净的犹如黑葡萄般的眼睛，胳膊腿像可爱的藕节。
    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极了温小可。
    怎么看怎么可爱。
    再想想隔壁小外甥，那双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白眼仁多黑眼仁少。
    小胳膊小腿黑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心里好像卡了个什么似的。
    “一会儿做好了给妈那边端几个过去吧，她只顾着看孩子了，没时间做饭。”
    本来想说林巧儿做的饭，根本吃不下去。
    温小可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尝。
    味道好极了。
    “有，有，大哥妈那边都有，5块钱的我全部炖在锅里了，要吃就一次吃个够。解馋。”
    温小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自私的人。
    花了五块钱买的鸡爪，鸡胗，猪蹄儿，就是想让家里的人都尝一尝。
    出了满月也十几二十天了，该打打牙祭了。
    还是自家媳妇好，李亦寒想到几天前林巧儿买了点猪肉，在家里偷偷的做了，晚上偷偷喊他过去，端出两三片给他吃。
    一个当母亲的，偷偷摸摸只想着自己的儿女，自个媳妇小小年纪，却如此顾全大局。
    以后得对媳妇好一点。
    媳妇通情达理，为人大气，李亦寒觉得非常有面子，走起路来都有了精神，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
    到了隔壁院子，看见常征已经从李亦秋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是贱贱的笑。
    整个人看起来老实巴交可怜巴巴的，就好像被媳妇管制的小丈夫。
    “你二嫂炖了猪蹄儿，还有鸡爪鸡胗，一会儿就好。等着吃饭吧。”
    虽然大中午，到了饭点，常征问都没有问他吃饭没，他还是很大方。
    “好好，我看看小离。”常征点头哈腰跟着进了窑洞，站在炕前看着瘦里吧唧黑不溜秋的孩子，脸上说不出喜欢还是哀愁，总之扯起嘴角很不好看的，笑了笑。
    林巧儿将做好的疙里疙瘩的搅团端过来，放在炕上的饭炕桌上。
    将孩子往窗台边上挪了挪。
    “小常，你是打算今晚上接小秋走，还是过几天？”
    “小秋说想休息几天再回家。”
    常征尽量陪着小心，林巧。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过重的话。说实话，如果不是李占祥再三交代，她是真的想逼着常征把李亦秋接回去，哪怕是让她整天照顾小离，也比照顾母子俩强。
    关键是自己的女儿还不感恩。
    李占详李亦春父子俩一起回来的时候，温小可刚刚将一堆东西卤了出来，做了一半卤味儿的一半儿麻辣。
    把每样分出一半装了满满一大盆儿，还有六张大烙饼。
    站在院子这边喊李亦寒过来端，因为要看孩子，她不能送过去。
    李亦寒非常骄傲地端着一大盆卤肉，六个大软饼子，顺便又端过去了两盘咸菜。
    不大的炕桌上摆的满满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李占详看了眼屋外说：“我刚才看见小秋屋里的灯亮着，她出院了吗？”
    常征陪着小心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嘴里说着话，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看着炕桌上的美食。
    馋涎欲滴的样子跃然脸上。
    “跑回来的？”李占详叹了口气拿起筷子说：“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了，回来也就回来吧，老二你给小秋端点过去吧，咱们吃。”
    作为长辈虽然知道女儿的病是怎么得的，但是却说不出重的话来教训女婿。
    李亦寒便给李亦秋端了点过去。
    看到李亦秋面色蜡黄，双目无神的。
    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站在床头说：“你都这么大了，凡事要经过大脑。你说你身子这么差，不在医院好好挂两天针，休息休息，就这么跑回来，病没治好啊。”
    李亦秋茫然地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没治好就没治好，死了才好呢！”
    “死了好，你怎么不早死！现在你留下这么大点的孩子，想死，把孩子安顿好再说！爸妈都一把年纪了，把我们拉扯大都不容易，还要帮你带孩子。”
    “赶紧起来吃饭，你嫂子炖的鸡爪，鸡胗，猪蹄儿，卤香的和麻辣的。”
    李亦寒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妹妹这个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就生气起来。
    说话也就重了。
    说完转身就出了屋子。
    李亦秋本来生着气，想争口气就不吃不喝，可是闻到肉的香味儿，肚子里好像生出了两只手，不由自己的坐起来。
    顺手拿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重新躺下。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日历，那个红点儿的时间离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可是张鹏连影子都不见了。
    他难不成真的像温小可所说，就是个感情骗子，是脚踩两只船的渣男。
    可他分明在自己面前指天发誓，说一定会离婚娶她的。
    她第一次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其实今天从医院跑出来，并不是完全因为常征。
    因为张鹏说过，最迟最迟一个月就会回来找她，暗号依旧是鸟叫声。

 第369章 你大哥是不是有事

    窑洞里，林巧儿李占详李亦寒李亦春常征，好像比赛似的，围着炕桌吃着盆子里的鸡爪子，鸡胗子，猪蹄儿。
    一个比一个吃的香一个比一个吃得快，骨头堆了满满一桌子。
    尤其是常征，不但吃的快吃得香，还吃得非常干净。
    不到半个小时，六个饼子两碟咸菜一盆肉，全部吃得干干净净。
    常征甚至把盆端起来，卤汤都喝了。
    炕桌上剩下了疙疙瘩瘩的搅团。
    吃饱喝足，他点头哈腰地说：“岳父岳母大哥大嫂，既然小秋今天不愿意跟我回去，那就过上三五天，我再来接她好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赶紧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儿回不去了。”
    林巧儿还没说话，李占详说：“好好，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晚了，要路过殡仪馆的。”
    农场到实验站中间有一个殡仪馆，是停放农场去世人的地方。
    传说晚上那段路上经常会闹鬼，晚上太迟不宜路过。
    常征又去李亦秋屋里看了看，便急匆匆的出门回家了。
    出了门打着饱嗝，看到隔壁院子的门开着，将头探了进去。
    嬉皮笑脸地说：“二嫂，你手艺真好，肉实在太好吃了。”
    温小可安顿好了一切，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听他说抬起头，一点也不谦虚地说：“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二嫂真会开玩笑。”常征一只脚跨进门槛，贼头贼脑的，小声说：“我就想问一下还有吗？再给我来几个鸡胗子，我家里还有二两酒。回去借酒消消愁”
    “有，还是没有呢！”温小可现在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人，说实话并不想给他。
    但是就一点吃的，人家既然已经张开嘴了，她还是起身去厨房，挑了几几个鸡胗子，又加了半只猪蹄儿，放进一个饭盒里交给常州。
    “谢谢二嫂！”
    常征非常礼貌又十分客气，温小可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很猥琐，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
    不过想想李亦秋的德行，也就配这么个人了。
    李亦秋在家里住了好些天，常征也没来接她。
    她每天躺在床上等林巧儿伺候，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挑3挑4，母女俩还是经常吵架。
    李占详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每天按时上班按时回家，虽然还是不干家务活，有他在，李亦秋比以前省事儿了很多。
    他在的时候李亦秋从来不挑剔。
    当然变化最大的是林巧儿，以前每天早上只要一起床，就能听到她或高或低的骂人声。
    不是骂李占祥那个死鬼，就是骂两个儿媳妇，或者骂哪个家属又多占了她什么便宜。
    现在已经很多天没有听到他骂老不死的了。
    这样的日子还差不多！
    温小可终于过上了几天耳根子清静的日子
    每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杨烈梅高满红就会过来帮忙做衣裳。
    做到中午11:30各自回家，然后她做午饭，吃完饭之后小睡一会儿下午接着干活。
    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除了保证接到的活儿，还做了四五十件成衣，武云飞来拿了两次。
    这天早上，扬烈梅七点半就赶了过来，看到温小可就鬼鬼祟祟的话：“小可，我觉得你大哥这段时间不对。昨晚上一夜没回来，早上急匆匆的回来了，眼睛是红的，我都不敢问。”
    “什么？我大哥都夜不归宿了！”
    温小可惊讶的张大嘴巴。
    她同李亦寒结婚两年了，李亦春除了有点大男子主义外，从来没有任何不良的嗜好。
    怎么会夜不归宿！
    她想起了李占祥。
    听说出轨这种事情是会遗传的，该不会是……。
    “是啊，他以前倒有过晚上半夜回家的，不过都是帮人在饲养场值班。昨晚上我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一觉醒来，七星都落了。我也不知道几点了，一直等到今天早上，他才回来。”
    “你说他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扬烈梅在脸上充满了疑问和焦急。
    温小可皱起眉头：“能出什么事儿呢？”
    扬烈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温小可想了想说：“他是个男人，估计一两次不回家也没什么事儿吧。也许他跟朋友坐一起喝酒，也许跟人聊天忘了时间，也许饲养场忙着忙着，太迟了就没回家。”
    温小可分析得自己都不信了。
    “想想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吧，你大哥他老实本分的。”
    倒是杨烈梅想来想去，觉得自家男人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坏事，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坏事。
    可是过了几天，李亦春又是一夜未归。
    扬烈梅这次开始担心了。
    好几次踩着缝纫机的脚都停了下来，线都走偏了。
    温小可实在想不出李亦春，晚上不回家去做什么了。
    前几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李亦寒，李亦寒经过好几天的侦查，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出轨的迹象。
    她只好安慰杨烈梅。
    “大哥一定是心里烦躁，想出去走走，他是个很守本分的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心里终究不安起来。
    一般老实人但凡有点事儿，可都是大事儿。
    高满红歪着脑袋说：“大春哥不会是晚上偷东西去了吧，我听说晚上不回家的人多半都是小偷。”
    她还是个大姑娘，自然不会往那些花花草草的事情上面去想，却又想不出别的事儿，便想到了小偷。
    “胡说！”
    “胡说八道！”
    温小可扬烈梅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瞎说，我瞎说！”高满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自己掌嘴。
    小偷可是被人所不齿的，是犯罪的行为。温小可抱着小麦宝在地上走了几圈说：“大嫂，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先不要下结论，等等看。亦寒他已经在暗中调查了。”
    高满红也说：“对，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呢，大春哥只是晚上出去走走。”
    “我怎么觉得心慌意乱，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呢。”扬烈梅心神不安地说：“朱老师马上就要生了，我不想孩子来咱家的时候发生什么事。”
    “不会的不会的。”温小可高满红都安慰她。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都不好，所以晚上早早收工。

 第370章 又开始了

    大家都回去了，温小可刚刚做好饭，抱着孩子在院子转悠，隔壁传来李亦秋的声音：“妈，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还给我吃这么猪狗都不吃的的东西，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女儿。”
    才清净了几天，又开始了？
    温小可赶紧找出棉花团塞进孩子的耳朵，对着小麦宝说：“儿子，你奶奶跟你姑姑骂人的话你可千万听不得，咱以后要做五讲四美的好孩子，绝对不能出口骂人。”
    话音刚落，隔壁刘巧儿哭诉起来：“小秋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生病又不是妈给你得的，你二哥给你垫了三十九块钱的药费，你在家里白吃白住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不去找常征啊？你就会埋怨妈，你嫌妈给你吃的不好，为你婆家去回你自己家去啊！”
    林巧儿的声音拖得很长，又恢复了以前的腔调。
    李亦秋说：“我就不回去，当初是你千劝万劝，让我嫁给那个讨厌鬼的，你说过哪怕我先嫁了人，然后再回家呢，总有个名分，现在我这样做了你又嫌东嫌西。”
    “我不那么说，你怎么能生下孩子！你见哪个大姑娘生孩子了！”
    母女俩又为这件事情争的面红耳赤。
    忽然门开了，李占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冲着李亦秋大声喝道：“小秋，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让你大哥二哥送你回去！”
    又冲着林巧儿说：“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常征都说过几天回来接她回去的，你就不能再忍几天吗？头都磕了，剩下个揖，你纠缠什么。”
    “好你个老不死的，你跟小秋一起欺负我这个老婆子”
    ……我一天在家里伺候老的伺候小的……
    林巧儿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她将手里的孩子重重的交给李占祥，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
    她这些天心里实在是委屈，原以为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怎么都该受点教训，最起码依旧回到娘家应该比以前不一样了。
    可是李亦秋没有一点点改进的意思，她回到家里整天躺在床上，偶尔出来院子里晒晒太阳。不要说帮着林巧儿干活了，孩子都不太管了。
    刚开始几天，林巧儿觉得女儿刚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虚弱。，每天都精心的照顾。
    可过了几天，看她自己也不太注意，经常晚上在大门外徘徊，就来了气。
    说了几次也不起作用，就开始想不通了。她尝试着把小离交给李亦秋多带一会儿，以便自己腾出时间来做做家务，把带回来的杏胡晾在院子里晒干，顺便还想去后山挖点柴胡换点钱。
    李亦秋就不干了。
    母女俩已经就为这件事情吵了好几次了，不过声音不大，温小可那边也没注意听。
    李占详抱着孩子烦躁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突然就大吼一声：“别嚎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嚎，嚎，嚎！”
    “老不死的……”林巧儿声音小了下来，依然是忍不住委屈的哭泣，低声的倾诉。
    听起来也怪心酸的。
    温小可八卦的踩着凳子隔墙看了过去，竟然看到李亦秋淡定的坐在院中阴凉的地方，翘着二郎腿，表情非常的平静。
    就好像林巧儿的眼泪的倾诉，跟她无关似的。
    温小可实在看不下去了，下了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李亦秋现在什么心理她实在是搞不清楚了。前世，虽然也是这样的生活轨迹，但是跟常征结婚以后，并不是像现在这样赖在娘家，也不是在娘家生下的孩子。
    前世她脾气暴躁，性格任性，嘴巴又很恶毒。结了婚之后，同常征两个人经常是三天一小闹，5天一大闹。大闹的时候一定回娘家，这样三番五次的纠缠不休。
    刚开始她回娘家，常征倒是会来接她，来老丈人家吃顿饭，然后说几句软话带媳妇回家。
    后来跑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不来接了。
    但是现在却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林巧儿根本就不回去，常征也不像前世那样外面懦弱，家里横。
    而是很老实很暴力。
    应该是因为前世，大家都不知道李亦秋同张鹏之间已经发展到有孩子的程度。
    李亦秋也没有闹腾过。
    虽然农场有各种传说，但是只是传说，并没有人见证过。
    常征一直以为李亦秋是遇到了意外，或者偶尔不检点才有了孩子。
    他虽然心里不平衡，还是勉强接受的，并没有现在这样疯狂的举动。
    李亦秋虽然身体是很差，却没有被这样伤害过。
    所以李亦寒回来之后，温小可说：“小秋会不会是受了刺激，神经出了什么问题？”
    一般女孩子就算是再任性，也应该懂点事儿了吧。
    “别瞎说！好好的神经有什么问题呢！”李亦寒白了她一眼，听着隔壁林巧儿还在低声的诉说自己的苦。
    放下筷子，也不吃饭了，大踏步的去了隔壁。
    刚进了大门，就看见李占祥把孩子塞进李亦秋怀中，指着她说：“小秋，以后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想吃饭自己去做，衣服自己洗！而且，不许跟你妈吵闹，你整个农场去打听打听，谁家姑娘跟妈吵来吵去的！”
    “我就想不通了，别人家都是婆婆媳妇闹矛盾，咱们家娶了两个乖顺的媳妇，女儿倒闹腾的不行！”
    “你说你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户口也迁过去了，你的粮都带去了你婆家，你在娘家白吃白喝，还这么事儿！”
    “谁家有你这样的女儿？”
    听男人终于为自己说话了。
    林巧儿停止了哭泣。
    李亦寒看李占详说话严厉，表情严肃，也就没说什么。
    但是，看到抱着小离的李亦秋脸上的表情依然麻木，依然不屑一顾。
    似乎怀中抱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件不足轻重的东西。
    来气了，他不想火上浇油，硬是忍着，
    李占详气到不行，本来还想说几句，小离挪了地方觉得不舒服，哇哇的哭了起来。
    这一挣扎又拉稀了。

 第371章 家里的事

    小离拉稀了。
    李亦秋本来坐在靠墙的地方，这会儿突然起身快走几步，将怀中的孩子快速的塞给林巧儿。
    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啪的声关上了门。
    林巧儿看着怀中，闭着眼睛张嘴大哭的孩子，以及那扑拉拉往下掉的黄水。
    只好把孩子抱进窑洞，放在炕席上，弄了些热水帮他洗了洗。
    李亦寒帮忙把孩子抱了起来，擦干净，交给林巧儿。
    走过去冲着李亦秋的门，咚咚就是两脚，门毫无悬念的开了。
    看到李亦秋半靠在床上，眼睛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张日历挂画。
    李亦寒上前一把撕下那张挂历，揉成团扔去外面。
    “你你干什么？”李亦秋半跪起来，沙哑的声音非常刺耳。
    “你说我干什么？我问你刚才什么意思？你儿子拉稀，你把孩子塞给妈，你是干什么吃的！既然不想管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
    “如果你不想要他，咱们完全可以早早的找个地方把孩子做了，也省得现在大家都不得安生！”
    “现在孩子都生了！你自己不好好带，也不回婆家，还在家里天天生事！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亦寒的声音非常严厉，他就站在李亦秋的对面，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李亦秋这样的将头偏向一边儿不去看他。
    “啪”李亦寒生气了，抡起巴掌打了过去！
    李亦秋的脸上马上出现了5个指头印，她不敢相信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怒目而视的二哥。
    李亦秋被这一巴掌打的不轻，也吓得不轻！
    在她心里，二哥虽然人称黑脸包公，但是仅仅是在工作上，在家里他话不多，却从来没动过手！
    李亦寒打完这一巴掌，依旧死死的盯着李亦秋，看着她一只手捂着脸眼里露出的惊慌。
    冷冷地说：“今儿这一巴掌，是替咱妈教训你！你已经二十六了，已经结婚生子。回来住在娘家就是亲戚，妈能帮着照顾孩子，照顾你，那是恩情。按理说你应该好好的孝敬妈才好，你是怎么做的！”
    “你生了孩子，你二嫂也生了孩子。按道理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即便是由妈来伺候你坐月子，那也是你应该请妈到你家去照顾你坐月子。可你却跑回了娘家，还在家里横行霸道。”
    “你二嫂也生了孩子，妈没有给你二嫂做一顿饭，你二嫂深明大义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边整天跟妈两个吵来吵去，让你二嫂怎么想？”
    “我今天把话给你撂在这儿，最多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就从家里搬出去，如果你不搬出去的话，我就把你拽出去送到常征家，以后你是死是活跟咱家人无关。”
    李亦寒说完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大声说：“爸妈，从明天开始，你们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都不要管小秋，也不要管小离，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去管。”
    “你们谁也不按照我说的做，以后什么事都不要来找我！”
    李亦寒回到家，拧着眉头，摸出一根烟狠狠的抽了起来。
    想他堂堂农场稽查科科长，负责监督农场几千名职工的工作生生活，很多家庭矛盾邻里矛盾，甚至工作生活中犯的错误，都会到稽查科来调解处理。
    他处理过很多家庭矛盾，大家都说他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说话冷冰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处理起事情来还有条有理，很让人信服。
    可是家里的事儿，实在头疼。
    以前他同温小可关系不好，两人自从结婚的那天起就横眉冷对，白天冷眼相对晚上背靠背。
    母亲林巧儿和媳妇的关系也不好，林巧儿天天骂骂骂，天天抠抠搜搜。
    温小可虽然不会明着反抗，却又沉默来对抗。
    她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尽量不回家，回到家里就钻在屋子里不出去
    婆媳关系简直糟糕的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婆媳是这种关系，媳妇跟小姑子的关系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妹妹李亦秋更是对嫂子没有半点的尊敬，张口就骂，见到就骂，甚至经常动手。
    姑嫂的关系也差不多到了兵刃相见的地步。
    那时候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媳妇被妈妈妹妹欺负，却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好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听不见。
    现在媳妇醒悟了，跟他的关系缓和了，又生了这么可爱的一个白胖小子。
    他开始站在媳妇这边维护媳妇了。
    大嫂也很识时务者的躲开了。
    没想到母女之间会弄成这么个样子，这可是亲亲的母女两个呀！
    自己的家务事情都处理不了，怎么当这个稽查科长的？李亦寒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他从桌子底下摸出半瓶小酒来，喝了起来。
    正在套间里哄孩子睡午觉的温小可听见了，走出来说：
    “我说喝二两就行了，就你那点酒量，把这半瓶酒喝了，还不四仰八叉的。”
    李亦寒放下手里的酒瓶说：“小可，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呀？我整天在稽查科帮人家断官司，可是自己家里的这段官司都断不了”
    “什么事不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管不了自己家里的事儿，我不代表就就管不了外面的事。”
    温小可将剩下的那点酒收了起来：“你下午还要上班呢？赶紧吃饭，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
    “对，下午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几天有人举报说后福山谷晚上有灯亮着，还有说话的声音。不是传说中的鬼火，而是有人，我跟马所云我们讨论之后觉得应该是赌窝！”
    “马所长说下午请我过派出所，讨论一下案情。”
    李亦寒忽然想起下午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赶紧吃完饭，眯了一会儿。
    朦胧中听到温小可说：
    “有重要的事情还喝酒！我跟你说，你家这些破事儿，就算把你喝死也解决不了！”
    李亦寒眯了一会儿醒来，听到门口有人说话。
    赶紧下床，武云飞带着售票员高甜甜走了进来。

 第372章 既有精神又有胆

    武云飞手里提着一包点心，一瓶罐头一瓶二锅头，放在桌上大大咧咧地坐下说：“小李，二锅头是给你的。虽然农场酿的喝倒驴喝起来比二锅头顺口，但是农场的供销社没有二锅头。”
    武云飞跟李亦寒攀上了亲戚，也不叫他李队长了，直接叫他小李，这样听起来亲切。
    李亦寒说：“无功不受禄，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让我帮忙吧！”
    两人熟了，说话也随便了。
    李亦寒多少还是保持着一定警惕性的。
    “不会让你做坏事的，我怎么会把亲戚拉下水。”武云飞哈哈大笑：“我这是为了感谢你，感谢你支持小可做衣裳，你是不知道小可做的衣裳，拿去夜市上，那叫一个畅销，简直是供不应求啊！上个礼拜拿了20件，10件女式上衣，5件童装，五件男式中山装，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全部卖完了。”
    “这不人家给了钱，我想了想觉得这样比较划算：布料，缝纫机线，绣花的丝线，以及各种花边纽扣“，除了自己盘的扣子。，都由他们提供，咱们一件衣裳，提一块钱，不管大小就一块钱。这样的话一个礼拜按20件算就是。20件就是20块钱。一个月四个礼拜，最少也有八十块钱。除去各种费用，落个三四十块钱没问题。”
    温小可很快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武云飞绝对是自家人，这样不出成本只挣加工费，确实直截了当。
    如果货源能供得上，生产也能供得上的话，每个月净赚五六十块钱绝对轻轻松松。
    还不算农场接的活，腌咸菜赚的钱。
    照这样，暂时就不需要温小星高满堂去省城打开市场了，让温小星踏踏实实的先学习。
    她佯作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点头说：“这样也行，不过小武叔咱可得把话说活了，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销量，慢慢的可要加钱，现在咱可是友情价。”
    武云飞说：“好，如果销量好，你也得加量，也不知道你这里人手够不够。要不要我给你找两个帮手，我有几个朋友都在待业，很闲！”
    跟他一起来的高甜甜忙说：“如果人手不够，我妹妹在家待业呢，她也会做一些针线，你只要给管吃管住，稍微给点零花钱就行。”
    温小可想了想说：“人手的话我们暂时还够，再说了，我们只有一台缝纫机。如果暂时不括展业务，我们还是可以供得上。”
    两个人又谈了点儿合作的事宜。
    李亦寒便起身告辞上班了。
    出门越走心里越舒畅，温小可在家休产假，都可以一个月保守计算六七十的挣钱，实在是太能干了。
    想到家里有这么多可以支配的钱，他掏出烟抽出一根抽了起来，温小可说只要他好好上班，回到家里。帮忙多干些家务多带带孩子。，
    不要说保证一天一盒烟了。就是一天保证两盒牡丹，也不是不可能的。
    儿是精神钱是胆，他瞬间觉得精神满满，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准备抽个星期天，给媳妇再去套几只野味尝尝，也许可以跟着冯大爷冯俊一起进山。
    想想跟这个老头进山，背着猎枪，打几只野味，喝一瓶小酒。
    那种畅快劲儿
    走路的速度都加快了。
    快要走到场部的时候，看见有几个人从小路上上来，两个瘦子两个胖子，其中一个瘦子一个胖子是农场的闲杂人员，也是派出所的常客。
    两人看见他都眼神躲躲闪闪，跟做了贼似的，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更是走得飞快，几乎是溜了过去。
    他有点奇怪，走出去好远，还转身看，这几个人弓着腰弯着背说着什么往山上走。
    到了单位，王场长让他带着几个人先去一连，检查一下麦收进仓的情况。
    顺便去走访调解一下家庭矛盾。
    是一连连长跟自家媳妇之间的矛盾。
    说起一连长的家务事，谁都头疼。
    一连长也是从部队上下来的，他当年十四五岁抓壮丁当了兵，后来投诚，参加过数次的大战，经过战争洗礼，是个响当当的硬汉子！
    可是因为当年家里穷，他没有上过学，后来在部队上也只上了个扫盲班，平时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也就是一年级小朋友的文化水平。
    可他自己没文化，却偏偏喜欢个文化人，当年抗美援朝回来的时候，很多城市上的女青年崇拜英雄，哭着喊着要嫁给英雄。
    他便是被城市文化女青年相中的，他的媳妇是大上海人人，上过高中，长得漂亮。
    可是漂亮的媳妇儿，当年凭着一腔热血平手的英雄的崇拜，嫁给了大老粗英雄军人。
    真正生活在一起过期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上海女人本来精致生活讲究，一连长大大咧咧惯了。
    随着四个孩子的出生，矛盾不断！
    女人说男人不懂生活，不重视家庭孩子。
    男人说女人矫情是资本主义思想作祟。
    两个人吵来吵去，吵架变成了动手。
    俗话说吃惯的嘴打惯的手，一连长自从第一次动手打了老婆，现在只要吵架升级或者心情不好就打老婆。
    那老婆哪里受得了，被他打过就跑回上海，待上一段时间想孩子又回来，回来又被打跑，跑了又回来，如此三番。
    老婆实在受不了了，这次回来非要把户口迁去上海，并且提出了离婚。
    一连长当然不干了，老婆长得好有文化又是城里人，现在还有四个孩子，大女儿都出嫁了。
    可是老婆这次是铁了心，怎么都得把这件事情办了，所以，一连长请场领导出面调解。
    王场长同一连长是多年的老战友老同事老朋友，为他们两口子的事操碎了心跑断了腿。
    可他能力一般，水平有限。
    从来没调个子丑寅卯来。所以这次他想让年轻有为的李亦寒岀面，年轻人有魄力，脑子活，再加上派出所法院的协助，说不上就能打消一连长老婆，想要离婚的想法呢？
    李亦寒接到这个工作任务觉得很头疼。

 第373章 放下心来

    李亦寒接到这个调解任务觉得很头疼。
    一连长和老婆的事情闹了好多年，人所尽知。
    场领导，派出所联合法院，调解了无数次，都没有成效。
    现在最关键的一次派他去，关键问题是他不擅长调解夫妻关系这类的事情。
    但是既然领导已经下达了工作任务，怎么也得去完成。
    他带着稽查科的两个人，连同法院调解员,派出所唯一的女警察靳花，骑着摩托车，自行车出发了。
    还没走出场部大院，马所长追了出来：“李队，办完事情早点回来，晚上有行动！”
    “知道了！”
    李亦寒答应了一声转身向后看，因为派出所只配备了一辆摩托车，虽然挤一挤能坐4个人，但是今天去的是6个人，只能有两个人骑着自行车。
    他大声吩咐后面的两个队员。：
    “我们先去一连长家，你们两个去检查一下麦子入仓。”
    既然晚上还有任务，那就就分头行动吧。
    麦子入仓情况并没有多复杂，只要去看一看仓库里堆放的麦子，是不是跟汇报上来的数量质量一致就好。
    主要是调解一连长夫妻关系。
    他前脚骑着摩托车走了，武云飞也从山上下来。
    他去招待所院子打开引擎盖子，捯饬了一会儿，把车开了出去，在马路上来回的跑。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来个急刹车。
    有人问说是离合器坏了，自己调了调，需要在马路上试一试。
    农场只有一条马路，一面是去县城的，一面是去另一个县城的，平常这条马路上只有两趟班车。
    今天看着这辆班车在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跑，很多人都停下来看了起来，有的人还上前询问。
    就有好几个武云飞的朋友坐在车上，陪他试车。
    武云飞把大大的班车从农场学校开到实验站，又从实验站调转车头跑回到农场学校，然后又从学校到实验站，再往前延伸一点，一直到幸福山下。
    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之后，车上坐的几个朋友也都不见了，应该是下车回家了。
    大概到了五点多的，他才把车开回了招待所。
    说是时间有点晚了，要不今天就不回县城了。反正他调的离合器也不太好，刹车好像也有点软，等明天运输公司派了修理工来看一看再说。
    可是今天因为是星期六，有很多人要回县城的，更重要的是有两个病人要去医院做手术。
    武云飞似乎很为难的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回县城。
    迟点就迟点吧。
    高甜甜赶紧张罗大家上车，走的时候大概已经六点了。
    他刚把车从招待所的院子里开出来，停在了车站，李亦寒骑着摩托车带着三个人回来了。
    两人用眼神打了个招呼，班车急速的向县城的方向驶去。
    李亦寒看着班车屁股后面扬起的尘土，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自从他知道武云飞有另一种身份，不时同社会上的不法分子混在一起之后，总是提心吊胆的。
    有时候都会胡思乱想。
    好在，以后他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
    也没做什么让他为难的事儿。
    但是他知道那只是没碰上。
    马所长说最近赌博的的风气已经在农场兴起，有人已经输得裤子都没了，被家人逼着来派出所报案，举报。
    农垦总局和场领导都十分重视，经过调查，确实发现有几次赌博，包括李亦寒无意中碰到的那次。
    派出所也根据线索，组织了抓捕行动，可每一次都扑了个空。
    似乎有人走漏了风声，每一次赶到的时候赌徒们都撤了。
    而且赌徒选择的窝点都是一般人找不到的。农场山高林密沟深，随便找个地方，想找都不容易，就算是有人作内线，知道赌博的地点，找起来也不容易。
    就算找到了，只要有人把风，很容易跑掉的。
    这次，有个赌的家里吃饭锅都被讨债的晚上提走的赌徒，前来提供线索，说是今天晚上在后福山峡谷处，有一个大的赌局。
    参加的人都是大人物，据说每人赌资最少在200块钱以上。
    也就是说能拿出200块钱的人才有资格参加这次的赌局。
    二百块钱，就是一笔巨资呀！
    所以马所长今天晚上要亲自带队，去后福山抓赌。
    今天中午，武云飞突然来访，虽然说的是送做衣服的钱，商量以后合作的事宜，但是他心里总归是隐隐不安的，总觉得跟这次的赌局有关系。
    现在武云飞离开了他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今晚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跟着去执行任务。
    马所长还在办公室等李亦寒，看见他回来赶紧说：“我们晚上9:00行动，现在才6点多，你是要回去还是去大灶吃饭，大灶吃饭的话，两菜一汤的标准，回家的话发一块钱的补贴。”
    “我回家吃吧，我回家给媳妇儿说一声，孩子小，让她晚上别留门了。”
    李亦寒现在是能不在外面吃饭，就不在外面吃饭。
    马所长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回去吧，回去吧，你媳妇做的饭菜好吃，长得又好看，换我也急着回去，。”
    李亦寒脸红了：“我就是想回去说一声，跟她长得好看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儿子更好看，”
    “长得好看肯定是能多吃饭了，你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好了，赶紧回去吧，回去还能多陪陪媳妇陪陪孩子。记的九点钟之前一定要到哦！”
    马所长说完，拖着略有点肥胖的身子，转身进了派出所办公室。
    他现在是打心里羡慕李亦寒啊！
    娶的媳妇长得好看，人还特别能干。
    他上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事儿去找李亦寒，吃了顿饭。
    也就是简简单单的馒头稀饭，两个凉菜，一个热菜，那顿饭却让他到现在也忘不了，他总是想找个机会再去李亦寒家再吃顿饭，可是到现在还没找到。
    温小可那次做的菜其实很简单，一个凉拌茄子一个凉拌豆角，一个醋溜白菜。
    可是他却觉得比吃红烧肉还香。
    而且颜色好看。

 第374章 对不起，没做你的饭

    马所长吃了温小可做的饭之后，回去也曾亲自动手，也曾将吃过的味道告诉自己的老婆，夫妻俩不管是单独操作还是齐心合力，都再也没有做出温小可的那种味道。
    马所长想：媳妇能做出那么可口的菜肴，谁愿意吃大灶里那些少盐没味的水煮菜呀。
    李亦寒急匆匆的往回走，走到家门口，看到大哥也刚刚下班回来，他低着头走得很快。
    李亦寒没有急着进家门，站在大门口喊了声：“哥，下班了？”
    “哦，对，下班了，二冬，你也下班了？”
    李亦春似乎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之后，也不等李亦寒回答，赶紧进了院子。
    李亦寒有点奇怪，大哥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他追过去到大门口想问问，等他走到，大门已经关了。
    他想八点多还要去加班，也就没继续问，转身进了院子。
    温小可杨烈梅高高满红刚刚结束了工作，杨烈梅听说男人已经回来了，忙说：“他今儿回来的还早，我得回去做饭了。”
    温小可便说：“要不在这边做吧，还有点大米，咱弄点米饭炒两个菜，大家一起吃。”
    杨烈梅头也不回的说：“天天在你这边吃还行，你每个月给我发工资，还管早点，现在要是连下午饭都吃的话，我怎么好意思拿钱呢，我还是愿意拿钱。”
    “你就爱说实话。”
    温小可笑了笑去窑洞做饭了，杨烈梅的脾气她是知道的。
    她虽然待人很好，却是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比较斤斤计较，如果在这边吃了饭的话，她又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她进了厨房又问：“满红你留下来吃饭吧！”
    把针线放好，把熨斗收起来的高满红。也是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回过头摇着手说：“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家给我奶奶做饭呢。”
    “小可姐，我明天早上来早点，给你带酿皮吃。””
    高满红出了大门，一路小跑往回家。她家里人口多，弟弟妹妹都上学，哥哥整天跑的不着家，妈妈跟着家属队进山了，爸爸在上班，所以她必须承担去照顾奶奶，给全家人做饭的重任。
    温小可在厨房做饭，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在院子转来转去，最后走到窑洞门口看着里边问：“我上班以后，妈跟小秋有没有再吵？”
    温小可把米下到锅里，收拾着菜：
    “没吵，因为你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看见她提着一个小包袱。说是惹不起躲得起，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提着包袱走了。
    李亦寒奇怪的说：
    “她能去哪儿呢？她一年到头除了回趟娘家，好像没什么地方去”
    温小可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还是在院子里看到她从门口经过，等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下坡了，我也没有好意思大声问。”
    李亦寒想了想说：“走就走了吧，妈应该是想回娘家去住几天，躲躲小秋。这样也好，让小秋一个人在家里，好好想想。”
    “这倒是！我觉得妈早就应该出去躲几天了！说实话我见过惯的不像样的女孩子，可没见过惯的如此不像样的女孩子！你妹妹，不但缺家教，任性，脑子还有问题。自己都生了孩子，是当妈妈的人了，不知道体贴自己的妈也就罢了，还整天找茬，真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脸。”
    两人说着话，饭也做熟了。
    因为煮了大米饭，温小可专门炒了点肉菜，也就是青椒肉丝，只是没有新鲜的肉，用了一点早已炒好的肉丝。
    又随便炒了个醋溜西葫芦，红烧茄子爆炒小青菜。
    还做了个鸡蛋菠菜汤。
    两个人把小饭桌放在院子里，将小麦宝放在摇篮里。坐下来吃饭。
    李亦寒一连吃了三碗米饭，他一边吃菜一边赞美：
    “你炒的西葫芦实在是太好吃了，酸酸脆脆还辣辣的。真不知道大灶的那个厨师是怎么做的饭，把个西葫芦做的给没牙的老太太吃的似的。”
    温小可心情愉悦的看着李亦寒，几乎一个人把一盘西葫芦吃完。
    一点不谦虚的：“说起醋溜西葫芦，那可真是考验手艺的。西葫芦这东西，是把油炒热，赶紧倒下去，炒几下，加点白糖，盐，醋就出锅的。不会吵炒的人，锅里闷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是给没牙老太太吃的。”
    两人边吃饭边说话，还不时的逗逗躺在摇篮里，自娱自乐的小麦宝。
    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了，李亦秋抱着孩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坐在饭桌前的小凳子上。
    下巴指了指菜：“温小可，快给盛碗饭。”
    带着命令式的。
    温小可哪里会理她，起身将碗筷收起来。
    笑的人畜无害：
    “不好意思，没饭了，我只给我跟你二哥每人做了一碗。”
    米饭还剩了一碗，就是不想给她吃。
    李亦秋的脸沉了下来：“你明知道妈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不给我做饭？”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妈走了，我就要给你做饭呢？你生了孩子四十多天，我也才刚刚五十天。你是你妈生的，我也是我妈生的，凭什么我要伺候你。”
    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情面！
    李亦秋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了，好半天才说：
    “你……你嫁进我们李家来了，自然要给我们李家人做吃的！”
    “切，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温小可手脚麻利的收拾了碗筷，说：“你跟我一样都是嫁给别人的人，有什么资格在娘家指手画脚趾高气扬的？咱两个生孩子错前错后，虽然你比较重，但是你有在这里跟我磨牙的功夫，不如回家给自己好好做碗面条吃。”
    温小可将碗筷收去厨房里洗刷干净，没有再理会李亦秋。
    她没看到李亦秋，把孩子放在腿上，端起还留在饭桌上的剩下的一点点菜，几乎用手抓着跑进了嘴里，吃完说：“二哥，你得管管你媳妇了。”
    她正要说你媳妇不给我饭吃，可是对上李亦寒那双吃人的眼睛，生生咽下了没有说出的话。
    想起中午那记响亮的耳光，赶紧抱着孩子回隔壁去。
    回到自己的小屋，回味刚刚进肚的美味菜肴，肚子似乎更饿了。

 第375章 人又不见了

    李亦秋把孩子放在床上，眼睛看着大门，嘴里嘟囔着：“跑跑跑，一天到晚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饭都不做。”
    便去窑洞里看有没有吃的。
    却发现林巧儿把窑洞收拾得非常干净，案板上光光的，灶台上什么都没有，不要说现成的饭了，米缸空了面缸空了，一颗菜都没有，锅台上放着的清油也没了。
    真的不管她了?
    她又重新查看了一遍，只在案板底下的一个盆里发现了几个蔫不拉叽的小土豆。
    气的闭上眼睛仰起头，攥紧拳头，喊了起来：“什么都不留，我吃什么？”
    所以就算她怎么喊，怎么生气，家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回到自己的小屋，闻着隔壁大哥家传来的香味儿。
    抱着孩子又去隔壁了。
    扬烈梅刚刚做好了连锅面，也就是擀了点儿节j节面，荞面白面合起来的，炒点菜烩在一起。
    李亦秋把孩子放在杨烈梅的炕上，二话不说进了厨房，自己拿了个碗，舀了一碗，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扬烈梅生气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还将碗都给舔了。
    好半天才说：“我只做了两个人的饭！”
    李亦秋重重地放在锅台上：“你笨死了，你不会再做一个人的！”
    说完也不管孩子，自己回了隔壁，躺在床上关上门。
    扬烈梅看着剩了一个锅底的面，气得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又传来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她只好把剩下的那点饭盛给李亦春。
    赶紧去屋里看小离了。
    她没有孩子，所以非常喜欢孩子，就算是李亦秋的孩子也一样喜欢。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看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黑瘦的小脸黑瘦的胳膊小腿，也很难受。
    便找出武云飞拿来的饼干，用开水泡化的喂给孩子吃。
    李亦秋拿着一个罐头瓶子走了进来，放在炕沿说：
    “扬烈梅，羊奶吊下来了，把奶热了给小离喂上”
    说完又转身走了。
    扬烈梅气的追出去说：
    “你……李亦秋，你给谁安顿事呢……”
    “当家的……”她气的不行，却发现院子里的饭桌上只剩下一只空碗。李亦春已经不在了。
    一定去隔壁找李亦秋了。
    李亦秋就该被人教训教训，扬烈梅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声说：“真是不知足，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孩子，一定好好照顾，猴手都不离篮子。”
    可是她把羊奶烧开给孩子喝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隔壁还没传来李亦春的声音。
    难不成又出去了。
    她心里开始发慌了，已经生活了六七年，她最了解自家男人，这段时间一定是有事发生。
    她心慌意乱，急匆匆地跑出大门左右看去，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大家都在家里，山间路上也没有几个人。
    她家左右两条小道，都空荡荡的，哪里有个人影。
    她想去饲养场看看，看看李亦春是不是加班了，跑出几步才发现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她又返回中间院子，急匆匆的将孩子塞给了李亦秋，转身就往外跑。
    李亦秋看着怀中的孩子，冲着杨烈梅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急着赶去投胎去啊？哎，杨烈梅，你给我孩子吃了饭了没有？”
    扬烈梅刚刚跑出大门，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正是婆婆林巧儿。
    她身上还背着个包袱，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疲惫，看到她，瞪着眼睛说了句：“火烧屁股了，还是水漫金山了，这么着急！”
    她最近不怎么对儿媳妇骂脏话了，但说出的话也不好听。
    “妈。大春他不见了！”扬烈梅说着话向小道那边跑去。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林巧儿也吓了一跳，跟着儿媳妇屁股后面跑，边跑边问。
    “他回来吃了个饭，小秋把孩子给我，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杨烈梅边跑边说。
    “老大媳妇，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林巧儿停住脚步，指着儿媳妇的背影大骂：“我还以为是怎么不见了呢，吃了个饭不见了。我说你一个女人家，难道要把男人拴在裤腰带上不成？老大他白天上班那么累，晚上吃了饭出去转转都不行了？”
    林巧儿站在树下，冲着小路的那边，扯着嗓门喊。
    “妈，你不知道。大春这段时间很奇怪，经常吃完饭就出去，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扬烈梅跑远了，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声音林巧儿都没听见。
    “经常吃完饭就出去？他一个大男人吃完饭不出去消消食，难道留在家里坐月子？”
    林巧儿嘴里念叨着进了院子，也心神不宁起来。
    进了窑洞，冰锅冷灶，水缸里水都没有。
    气得她把手里的包袱重重的扔在炕上，脱掉鞋子爬了上去盘腿坐好。
    从小炕桌上拿起昨天剩下的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口。
    想起大儿媳妇刚才的话心里发慌，又从炕上下来去了隔壁。
    李亦寒吃了晚饭，抱了一会孩子，等温小可往咸菜缸里添了点菜，又劈了一堆柴火。
    看了看表，这才准备去加班。
    温小可喊住他，看着他身上穿的齐小腿的裤子，半袖。
    说：“你把长裤穿着，最好把裤脚绑起来，再穿个长袖衬衣，把布鞋脱下来，换上球鞋。对了，身上再撒点风油精，要不然你今天晚上回来估计会被蚊子亲很多个包。”
    “对了对了，还得拿件外衣！你别看现在是夏天，可是到了晚上山里也是很冷的。我晚上去上趟茅厕都得披件外衣呢。”
    温小可唠唠叨叨的，给李亦寒将换的衣服找出来。
    看着他收拾停当，将手电筒交给他。
    两人一起走到大门口，林巧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头栽进一只脚刚刚跨出门槛的李亦寒怀中。
    撞出了响声。
    李亦寒赶紧扶起她，大手抚着林巧儿的额头问：
    “妈，你不是出去了吗？我还以为你去我舅家了呢？你没去我舅家，那你去哪里了？这么急有什么事儿吗？你吃饭了吗？”

 第376章 活的太悲催

    听儿子问，林巧儿抬头苦巴巴的说：：“快别说妈我今天有多倒霉了，本来我是想去你舅家的。可是去县城的班车坏了，小武师傅说正在修，他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走。我就等着等着眼看都等到5点多了，我寻思着车今天一定好不了了，也不想回来。就去河边转了转，看看能不能捏点杏胡。结果附近山上的杏核都被人捏完了，我又不敢走得太深。等我赶回来的时候说是班车六点发了。”
    “我想着现在回来，也是跟小秋生气，就在大场院里坐了一会。我走的时候身上就带了车票钱，哪里有钱吃饭。”
    就是没吃饭呗，没吃饭还铺垫这么长。
    李亦寒对温小可说：“家里还有剩下的米饭，你给妈弄点吃。我得赶紧走了，说好的九点出发。”
    温小可同林巧儿进了院子。
    温小可指着屋子：“妈，你进去帮我看看麦宝醒了没有？我去厨房给你弄饭。”
    林巧儿进了屋子，看着干干净净的地面桌椅，桌上的茶杯，电壶以及摆的很整齐的脸盆架子，衣服架子。
    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沾满泥土的鞋子。
    退了出去，在外边拍打拍打，又跺了跺脚，看到门口有个鞋刷子，拿起来刷了几下，这才走了进去。
    进了套间门，看到不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台灯，有一个粉色的手工罩子，贴着墙放着一个装衣服的柜子，柜子长旁边放着一只木箱。
    一张大床上铺着淡雅清爽的床单，铺得整整齐齐扫得干干净净，床上放着两床被子。
    木床并排是一个木头架子，孩子的小摇篮放在架子上。
    摇篮上面的把手上，挂着两个手工风车，风车上还有两根绳儿。
    此时小小的孩子，已经睡醒了，正奋力的蹬着胖乎乎的两条小腿，两条胖乎乎的胳膊不停地挥舞着。
    看见她伸过来的脸，更来劲儿了，更卖力的做着全身运动，笑得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好久没来，原来二儿子日子过得这么好。，
    小孙子这么可爱。
    她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刚才的疲劳一扫而光。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裳，脏兮兮的手，赶紧出去打着香皂认认真真的洗过手。
    也没敢把孩子抱出来，她觉得自己身上全是土，会弄脏孩子。
    她用粗糙的手摸着孩子的脸，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孩子稚嫩的小脸。
    温小可给她端了碗米饭，两碟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慈祥的笑。
    这样的林巧儿，竟然看起来也慈眉善目。
    她有点发楞，把饭菜放在桌上。
    好半天才说：“妈，还有一碗米饭，菜吃完了，我给你随便弄了点咸菜，凑合着吃一顿吧。”
    林巧儿过身来，眼睛里竟然好像还含着泪水，她赶紧用干枯的手擦了擦眼睛。
    出来坐在外面的饭桌前，看着白花花的米饭，拍黄瓜，萝卜条。
    拽过饭碗，拿起筷子，飞快的往嘴里刨。
    刨得太快，来不及咽下，噎得她直翻白眼儿。
    温小可赶忙倒了杯水递了过去，看她呛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刚吃进去的米饭也喷了出来。
    帮她拍着后背顺气，等她好不容易顺过气，接过水缸大口大口地喝好了。
    才说：“妈，你别着急，不够吃的话家里还有馒头。你今儿个没怎么吃饭吧？”
    早上林巧儿走的时候就说，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刚才说走的时候只带了购买车票的钱，应该一天没舍得吃东西。
    林巧儿吃了两口喝了点水，安顿好了肚子这才说：“吃什么呀！昨天家里就没面了，油也没了。我身上只剩两块钱，还要留下来，万一小离生个病去医院呢。我一天就吃了点酸果子。”
    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米饭，一大盘咸萝卜，一盘拍黄瓜。
    温小可看她吃饭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快六十的人了，这么热的天，早上八九点出去，晚上8点多进门。
    整整12个小时。
    无处可去，没东西可吃，就是为了逃避女儿。
    这活得也太悲催了吧！
    她不忍心的又问：“要是没吃饱的话，还有两个饼子。荞面饼子。”
    “拿来，我还真没吃饱！再给我来盘咸萝卜，捞两根辣椒。”
    林巧儿一点也不客气。
    温小可回到厨房，从菜窖里端出荞面饼子，看着圆圆的可爱的小黑面饼儿，叹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做荞麦面饼子，她放了很多的白糖，按照蛋糕的方法做的。虽然是饼子，但是看起来蓬松香软，她是打算放在明天早上吃的，同扬烈梅高满红一起吃。
    好显摆显摆自己的好手艺。
    林巧儿看到温小可给她端来的是荞面饼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农场最不缺的就是荞麦面，玉米面，吃的胃都酸了。
    但是她还是拿起一块吃了口。
    只吃了第1口，眼睛便开始发亮，也不用就什么菜，一口气吃了三个饼子。
    三个呀，这么大的饼子，都吃完了。
    人这么瘦，肚子装这么多。
    温小可默默的叹了口气。
    林巧儿吃完忽然想起李亦春的事儿，鬼鬼祟祟的到大门外面看了看，转身压低嗓门说：“老二媳妇，你看见你大哥了吗？你大嫂说你大哥不见了？”
    “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院子里没过去。”温小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兆，也看了眼大门外面：“妈，你帮我看会儿孩子，我过大嫂那边看看，问问什么情况。”
    “去吧去吧，我帮你看着孩子。”林巧儿就是这个意思，她进屋去看小麦宝，温小可急匆匆地赶到隔壁杨烈梅家，大门开着，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出来又沿着两边的小路来来回回地看了，过了很长时间，扬烈梅从饲养场的方向走了回来，情绪很是低落。
    看到温小可几乎带着哭声说：“你大哥一定有事，他不在饲养场，有人看见他下了山，是从饲养厂那边下山的。”
    “他估计有事下去了吧。”
    温小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377章 变了很多

    因为李亦春是个十分本分的人，平时只要下了班就一直在家里，除非有事，比如去场部打面，或者去供销社小卖部买点东西。
    “大嫂你也别着急，大哥是个老实人，他应该只是想出去散散心，没有别的事情。”温小可只有这样安慰杨烈梅。
    “但愿是这样吧。不过这些天虽然他有时候晚上不回家，早上都是平安回来的，我问他他也不说，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扬烈梅神色黯淡的进了院子。
    她知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算她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李亦春回来。
    “大嫂……”温小可还想跟进去安慰几句，杨烈梅转身关上大门，从门缝里对她说：“小可，你回去睡吧！我们担心也是白担心。”
    温小可回去，林巧儿坐在床边看着小麦宝，也很忧心的说：“老二媳妇，你过去看的怎么样？你说你大嫂是不是神经兮兮的，你大哥是个男人，总有些男人要干的事吧，你爸就经常晚上不回家，有时候几天我连人影都见不上，只要他发了工资把钱拿回家就好了。”
    林巧儿嘴上这么说，心里总归是忐忑不安的。
    老大媳妇一向老实，她都产生了怀疑，那一定是有事，至于什么事，她是真想不明白。
    温小可心里暗想：李占祥几天不见人影还不出事了，就是林你不知道罢了。
    林巧儿见温小可不说话，走出院子准备回家，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问：
    “老二媳妇，你这荞面饼子做的不错，还有吗？给妈两个带过去。”
    “没了，我从来没做过荞面饼子，今天是试着做了三个，都被你吃了。”
    当然是不只做三个，剩下的温小可准备明天请杨烈梅高满红品尝的，不能都贡献出去了。
    刘巧儿失望地说：“老二媳妇，这荞面不好做，它不像白面那么筋道，比黄面都散，做一次不容易，你怎么不多做点儿呢？明天多做点给，我端一盘过来。”
    还端一盘过去，怎么净想美事儿呢！知不知道她今天为了做荞面饼子，少做了两件衣裳呢，面手在面盆里，捯饬来，捯饬去，一会儿稀了加点面，一会儿稠了加点水，整整弄了两个多小时呢。
    做一盆那还不得大半天！
    “做不了。”温小可的头摇的波浪鼓似的：“我今天第一次做，差点把我自己和进面里，这很费时间的。我明天还有好多衣服要做的，没时间！”
    她如此明目张胆，态度坚决的拒绝了林巧儿。
    林巧儿气的翻了好几次白眼儿，忍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脏话，气呼呼的走了。
    走到大门外才说：“现在的媳妇真是了不得，自己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婆婆讨都讨不来。哪像我们那个时候，婆婆一句话，半夜都得起来给做。”
    温小可在院子里面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几句话，讽刺的抽了抽嘴角小声说：“说的你好像有多孝顺你婆婆似的，我怎么听说你把她逼的跳了好几次井呢？”
    虽然声音很小，还在大门外面的林巧儿的却听到了几句，虽然不完整。
    “老二媳妇……”她瞪着眼睛，握起拳头，转过身来，准备进院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老幼尊卑的儿媳妇。
    “妈，你回去早点睡啊！”大门咣当一声关住了，里面传出温小可很关心的声音。
    “假惺惺的！”
    林巧儿终于放下准备砸门的手，坐在自己家里的门槛上，看着天空皎洁的月光。
    平息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起身进了院子。
    如果是以前，温小可这样对她，这样跟她说话，她不砸门进去好好的教训教训她，骂她个脸上滴血，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但是这次她忍住了。
    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把她整得像个孙子似的，她还跟儿媳妇较什么劲儿。
    毕竟儿媳妇不是她生的。
    好在，儿媳妇给她吃了这么一顿饱饭，还是个改善生活的饱饭。
    刚刚回到窑洞，李占详也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一只已经收拾好的兔子。
    他把兔子放在案板上，对已经上了炕，对正盘腿坐着休息的林巧儿说：
    “后山抓的兔子，明儿做了，给老大老二家送点。他们都工作忙。”
    说完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去外面洗脸洗脚。
    “知道了！”林巧儿看着案板上干干净净的兔子，心里燃起的生活的希望。
    她觉得全身有劲，下了炕穿上鞋：
    “我今晚上就做了吧！天热，放到明天可能就不好了。老二媳妇那边调料全，前几天她炖的猪蹄儿，鸡胗，鸡爪，味道好极了。”
    她也不去大门外边敲门，就站在院墙的这边，搬了个凳子站了上去，隔着院墙喊：“老二媳妇，把你那几天炖肉的调料给我一些，你爸弄了只兔子让给你们炖上。”
    温小可去厨房找出大料，隔着院墙交给她。
    明亮的月光下的，林巧儿原本混浊的眯眯眼竟然亮晶晶的。
    不一会儿从隔壁院子里传来浓浓的香味。
    果然男人撑起一片天，女人就柔软了。
    温小可回到屋子，看着自娱自乐累了，睡着的小麦宝，找出本子，开始设计服装。
    现在是七十年代中后，虽然已经过了吃不饱穿不暖最贫困的岁月，生活条件还不好。
    尤其是在服装这块，颜色多都是黑白灰，样式也就是松松垮垮的，大众式的那种。
    虽然爱漂亮的女人们，也会穿一些颜色鲜艳的衣裳，但是样式老旧。
    如果用用暗的颜色，做出一些样式独特的服装，应该也不错。
    或者用颜色鲜艳的布料，作样式老式的衣服应该也不错。
    关键是加点看起来既时髦又洋气的元素，比如女士的腰部下摆。
    男士的领口，裤腿。
    也就是既能迎合现在的时代，又能看起来洋气精神，穿着很舒服的衣服。
    她坐在桌前，打开台灯认认真真的画的设计图。
    此时后福山的山谷口，马所长带着李亦寒以及派出所稽查科机关抽出来的人，正在观察谷里的情况。

 第378章 意外撞见

    马所长李亦寒他们站在入口的地方，因为谷口比峡谷内高一点。
    竟然真的可以看到峡谷中点点的亮光，而且都能看清楚，这种亮光绝对不是传说中的什么鬼火，而是电灯泡的光。
    农场的人都传说后福山的这条峡谷，是幸福山的鬼魂洗澡游玩出没的地方。
    现在看来虽然不是什么鬼火，也很阴森恐怖呀。
    “李队，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这次的赌局是在峡谷的中间，也就是能看到的闪着灯光的地方。我带人从这边进谷，你带着八个人绕过去，从山上下去。”
    “从后福山谷出去的路也就这两条了，我们把路堵死，赌徒们应该跑不了。”
    “好”李亦寒带着派出所的两个人，稽查科机关的六个人，从峡谷口旁边的小路上了后福山。
    后福山是连在幸福山后的一座大山，山路崎岖陡峭，山上树木茂盛。
    上了后福山，李亦寒才真正的感受到媳妇的关心是多么的正确。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蚊虫依然很多。
    如果不是他穿着球鞋，裤腿还扎着，一定会有很多虫子钻进去。
    而且此时吹起了小风，还真是有点冷。
    他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树枝划破的他的脸。
    因为后福平时根本没人来过，也就没有路。
    他几乎是用尽了各种办法，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可以下山谷的地方。
    也就是岩层堆积起来的山壁。
    他们九个人，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在山崖上，李亦寒说：
    “我们在这等着，一会儿马所长发出信号，我们就下去堵截。”
    “现在你们坐在这里休息，想抽烟的退后一点，不要被下面的人看见，以免打草惊蛇。”
    “我去前面观察观察路形。”二
    李亦寒说完，去前面可以下山谷的地方，观察地形地势，这样一会儿安全点。
    山上的路真是很崎岖，他打着手电筒，找着可以下脚的地方，不知不觉的就离开了大家休息的地方。
    他一会前一会后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打开手电筒，一会儿关了手电筒，借着月光。
    顺着岩石的阶层，慢慢的下到了谷底。他打算先探好路，看好路线，一会儿行动的时候就不用盲目找路了。
    谷底杂草丛生，乱石林立，各种带勾带刺的灌木密密麻麻的疯长，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李亦寒看着似乎近在眼前，其实很远的灯光，夜空中各种飞虫成群结队飞向亮光处的。
    几乎跟他一般高的各种杂草，从小挎包里拿出一把小坎刀，将手电筒架在杂草上面打开。
    他一点一点的开路，往前大概走了十几米，想着还是干脆转回去吧，这样要是走远的话，回来又会找不到上山的岩石。
    干了点活，实在有点累，汗津津的。
    他想着离行动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凉快凉快。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把自己挡在最茂密的杂草后，点着之后深深地吸了几口。
    一股凉风吹来，他起身准备返回去。
    忽然听到不远的地方，杂草好像在抖动，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
    他试了试，风好像没大到吹动野草响动的程度。
    他将砍刀握在手里，握紧了手电筒，睁大眼睛向有动静的地方看。
    动静越来越大，好像是什么庞大的东西过来了。
    该不会是野兽晚上出来觅食了吧？传说中后福山谷晚上不但有鬼魂出没，还有各种毒虫野兽。
    要不然还是躲一躲吧！他实在没有自信在这茂密的野草丛，同什么毒虫猛兽搏斗。
    便从刚才开辟出来的路往后退，一直退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响声越来越近，似乎都能听到喘息声。
    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粗暴，应该不怎么凶猛。
    他有点侥幸的想，
    突然，一声轻轻的咳嗽。
    让他的心差点跳出了嗓子，人直接站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咳嗽声又响了起来，他又蹲在了石头后面。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人才走近。
    李亦寒经过仔细的确认，他的身后没有别的人，经过激烈思想斗争，这才轻轻地喊了声：“哥！”
    杂草丛中的动静骤然停止。
    “哥”
    李亦寒又喊了声。
    杂草又纷纷晃动，李亦春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头上全是杂草叶，衣服也破了几道口子，脸上也有划痕。
    看见他，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沿着李亦寒开辟的路低头走了过来。
    李亦寒警惕地竖起耳朵又听了听，左右看了看，上前拉着李亦春蹲在了石头后面，厉声问：
    “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上一次赌博难道不是偶然？”
    “二冬……我……”李亦春低着头搓着双手，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派出索稽查队联合行动，要在这后福山谷抓赌，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要不然这次被抓住了，工作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被送去劳改呢。”
    “老实说，你怎么会来的？”
    李亦寒将事情的严重性说完之后，再次追问。
    语气非常的严厉。
    李亦春一直低着头，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断断续续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上一次在向阳生产队被派出所抓去，被李亦寒保释出来之后，他确实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在上班，没有见过一次赌博的任何一个人。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见到了在县医院遇到的向阳生产队的瘦子，也就是跟他一起回生产队的社员。
    两人也就是打了个招呼问候了几句，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可是晚上他下班的时候又在饲养场大门，偶遇了这个瘦子。
    瘦子说他晚上不打算回家，在亲戚家住了下来，闲着无事儿各处转转。
    两人聊了一会儿，瘦子从怀中掏出一瓶农场生产的喝倒驴，还有一点猪头肉。。
    说是他一个人喝起来无聊，请李亦春陪他去山后面转转。
    李亦春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有防人之心，也就跟着去了。

 第379章 都是聪明人

    李亦春陪着瘦子，两人坐在后山坡，喝完一瓶酒。
    李亦春也就二两的量，足足喝了半斤。
    说起赌博被抓，以及被赌徒们冤枉的事。
    瘦子马上拍着胸脯说：那些赌徒们也太不仗义了，自古以来都是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要认输，怎么能冤枉人呢？
    还说李亦春手气那么好，如果再赌一局，还是赢了的话，那帮人肯定没什么说的了。
    李亦寒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带去深沟里，又参加了一次赌博。
    这次他输了两块钱，隔了一天瘦子又来找，说这次换到个背后一条峡谷里。
    李亦春欠着两块钱，跟着去了，这次他赢了三块。
    就这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今天赢，明天输。赢了他还想再赢，输了又想赢回来，一来二去就输进去了30多块钱。
    这30多块钱都是他从炕席底下压着的，杨烈梅的钱包里偷出来的。
    三十多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每天都着急上火，想要早早把这些钱赢回来，洗手不干。
    也因为每天想着这点事情都不能好好上班了。
    昨天瘦子来找他说，今儿晚上后福山谷有一个大的赌局，不要说30块钱了，如果手气好的话，赢个三五百块钱都没有问题。
    李亦春哪里敢奢求什么三五百块钱，只要能赢回了三十块钱，就谢天谢地了。
    这几天他也感受到了杨烈梅的怀疑，所以偷偷的溜了出来，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来这里。便躲在后山，等天黑下来才赶过来。
    刚才他已经去赌博的窝点了，参赌人员足足有二三十人，还有二三十人把风。
    如此大的阵势他从来都没见过，他就感到很害怕，一害怕肚子好像也不合适了。
    他只好偷偷的往远处跑，想找个地方方便方便，可是走着走着，竟然没有发现可以方便的地方。
    心里又觉得惶恐，想着要不前半夜先不要参与，在这里躲一躲等到后半场，看情况再说。
    却没想到就碰到了李亦寒。
    李亦寒气的指着他说：“国家三令五申，农场开大会也一直强调，赌博就是犯罪行为。你上次已经被抓一次了，如果这次在被抓进去的话，只有去坐板房了。”
    “今天我是违背原则告诉你一声，你的事情回家咱们再说！现在赶紧看哪里能躲得了，快去躲起来。今天刚好是星期天，你也别着急回来。”
    李亦春吓的脸都白了！他当然知道赌博是犯法的，要不然大家为什么都要在这深山老林，人找不到的地方呢？
    而且短短几天他已经受到了赌博的危害！他就是害怕欠的赌债太多，赌徒们会到家里去讨债，所以才想赌这最后一把。
    他赶紧说：“好，好，我这就躲起来。”
    他说话间，沿着山根谷边，去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李亦寒也悄悄的沿着原路，找到下来的那块岩石，手脚并用攀了上去，到了山上，看到同事们坐在一起，树上挂着熏蚊子的蒿草，都睡着了。
    他便坐在一块岩石上，点了根儿烟，凝目看着山谷下面。
    心里忐忑不安！
    李亦春染上赌博，他有很大的责任。
    长这么大第1次违反纪律，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能坚守原则的人了。
    此时的峡谷中，刚刚赶到，从对面山翻下山谷的武云飞，正站在高一点的地方。
    他看到杂草乱动，多了份警惕，便从对面横穿过来，到了山根的地方，看见李亦春鬼鬼祟祟，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最后找了个凹进去的岩洞，钻了进去。
    很纳闷老实本分的李亦春，怎么会到这里来，来了怎么又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在道上混了很多年，警惕性比一般人高。
    又往远处看了看。
    想了想转身返回去，对远远的跟在后面的两个兄弟说：“走，今天晚上不安全。”
    三人横穿过峡谷，轻车熟路地上了山，下山之后，开着政府的那辆吉普车，回去了。
    此时史胜利也从对面山上下来，他走到山下，正准备上山。
    忽然看见山下马路边停着的那辆吉普车，武云飞同两个人从山上下来，急匆匆地钻进了吉普车。
    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从山根底下的一棵大树后推出自行车。
    又回去了。
    晚上的抓赌行动颇有成效，在后福山谷了，一共捣毁了五个窝点，抓获三十多名赌徒，收缴赌资子一千多元。
    可谓是大获全胜。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早晨第一抹亮光穿过山林照了过来。
    李亦寒看到这些或老或少或胖或瘦，或高或矮的赌徒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被押解走出峡谷的时候，心里好压了块石头般的沉重。
    因为人太多，摩托车自行车都发挥不了作用，摩托车自行车被人骑着回去了。
    马所长李亦寒带着十几个人，亲自解押着30多个赌徒，从后福山出来，浩浩荡荡的回到农场。
    因为人太多，赌徒们暂时押在农场的大办公室里，派出所民警马上做笔录，李亦寒协助。
    到了下午，全部做完笔录之后，这群人被农场的大卡车直接送到了县城的看守所。
    等待调查取证完之后再做处理。
    李亦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他没有先回自己家，直接去了大哥那边。
    李亦春还没回来，因为今天是星期天，扬烈梅整天神情恍惚的，缝纫机砸错了很多地方，温小可让她回去休息。
    李亦寒着急的不行，昨天晚上他给李亦春说，让他今天迟一点回来，可是再迟现在也应该回来了呀。
    难不成出事了？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给杨烈梅说，他只好安慰：
    “我哥他能去哪儿呢？嫂子你也别着急，我们再等等看，如果他晚上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去找，要不去派出所报个案。”
    李亦寒回到自己家，心神不宁的，吃了晚饭，就一直在大门外徘徊。
    后福山高林密沟深，有很多凶猛的野兽，他很担心李亦春遇到了什么猛兽，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那是会要命的。

 第380章 差点吓坏

    李亦寒回到家，总是在大门外徘徊。
    “大哥不会有事儿吧？”温小可感受到了李亦寒的担心，哄孩子睡着之后，也站在大门口往下张望。
    李亦寒现在有什么事一般也不隐瞒温小可，刚才他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最后说：“我昨天晚上违反原则，偷偷地让大哥躲着别出来。我想着让他等今天中午悄悄的回来。谁知道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你这种做法说不上对错！大哥他参与赌博，确实是违法了。但是作为你来说，有点私心也是说得过去的。”
    温小可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对于赌博这种错误惩罚是非常严重的，李亦春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如果被判了刑。
    会丢了工作的。
    即便是达不到判刑的程度，也是很严重的，会被处分的。
    现在正是把正式工作看得非常重要的时代。
    李亦寒内疚地说：“我知道我不该徇私枉法，给大哥通风报信，让他躲开这次行动。他如果有什么事，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如果出事了还真不如抓起来，哪怕是判刑呢。”
    温小可说：“你也不要多想，大哥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亦寒看着山下场部门口那条公路：
    “但愿吧！如果大哥出了事儿，我就去派出所自首。”
    两人一直在大门外站到了十点左右，李亦寒颓然地蹲在大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哆哆嗦嗦地点上，狠狠的砸巴着。
    又去山里捏胡杏的林巧儿回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李占祥。老两口每人背着一个大麻袋，从坡下费力地走了上来。
    李亦寒吃惊的把烟屁股扔在脚下，踩灭，站起来问：
    “爸妈，你们两个怎么……”后面一起回来两个字没说出来，因为他已经看见这老两口一起进山了。
    心情多少好了点。
    他赶紧帮着两位老人，把身上的麻袋取下来，提进中间院子。
    林巧儿拍打着身上的土进了院子，去窑洞舀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边洗手边说：“二冬，咱们今儿个捏了三麻袋的杏胡呢，这三麻袋杏胡，少说也有二百斤，一斤按一毛算的话，也就是二十块钱。我这几天再进山跟着转转，怎么也得凑够三十九块钱。你爸的意思是，这个钱咱就不让常征出了，只要他把小秋好好接回去。”
    林巧儿今天心情特别好。本来她是想躲开女儿，才早早地下山准备跟着进山，没想到李占祥竟然也跟着去了。
    他们今天跟领队的人跟对了，找了一个杏树非常茂密，落果非常多的地方，从早上9:00进山没挪窝，一直到下午8点，竟然每人捏了满满的一麻袋。
    更让她高兴的是半路上大儿子也来了，他干活踏实速度也快。
    “我哥跟你们进山了？”李亦寒听到了李亦春的消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林巧儿说：“是啊，我们进到了山里，你大哥也不知道从哪里追过来了。你大哥从小就是个干活的料，捏起胡杏更是一个顶俩儿，他捏了一大麻袋呢。”
    “我去看看，如果他背不上来的话，我帮个忙。”
    李亦寒赶紧去隔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烈梅。
    扬烈梅差点就哭了。
    “二冬，你说你哥这个人，怎么跟你完全不一样呢！你出去办个公事都要回来给小可说一声，你大哥他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对了，你说他今天白天是进山捏杏胡了，昨晚上哪去了呢？”
    “我今天听说派出所抓了赌博的人，三十几个呢！我连饭都没顾上吃下去看了。没有你大哥，我才算放下心来！”
    “二冬，你说你大哥没有去赌博，让、他会去哪里呢？他该不会也去搞破鞋了吧！我可听场里的几个家属说，场里有几个女人很风骚会勾引男人的！”
    扬烈梅前言不搭后语的事说自己心里的担心。
    李亦寒差点笑了说：“嫂子，你跟我哥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哥是怎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他哪里有这种毛病！好了，既然我大哥好好的，你也不要担心了，我大哥回来你不要多问。等过几天我帮你问问。”
    李亦寒说完下山去接李亦春。
    李亦春因为捏的杏胡实在太多，从山里弄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他就坐在场部上山的路口，想着休息好了再往上拖。
    李亦寒下了山看着地上的足足有一百多斤的麻袋，说：“你在这等着，咱家的自行车寄放在稽查队呢，我去推出来。”
    高满堂今天去葵花公社送咸菜了，回来后有事把自行车放在稽查队。
    正好派上了用场。
    李亦寒把自行车推出场部大门，看到靳花从远处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以为又是来找他的，吓得赶紧往前紧走几步。
    他推着自行车，几乎是小跑到了上山的路口。转身看见靳花直接到了场部对面的地方。
    史胜利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在那儿等着。
    两人见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史胜利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靳花。
    便骑上自行车。
    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还冲着他挥了挥手。
    笑容意味不明，琢磨不透。
    李亦寒回了他一个冷眼冷脸。
    这个人心术不正，以后一定要提防他。
    不过他没有在赌徒之列，李亦寒有点想不明白。他经常协助派出所破案，也曾经偷偷的调查过，史胜利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
    他在新窖煤矿根本就不好好上班，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请假比上班的时间多。
    而且经常有上门讨债的。可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有点小聪明，嘴巴甜又会来事儿，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上一次被派出所请了进去，还真没犯什么事。
    “总有一天会抓到你的！”
    李亦寒将自行车停在路口，同李亦春将麻袋抬起来固定在后座上。
    他在前面推李亦春在后面推。
    兄弟两个人默默的上山，走到半坡，李亦寒才问：“你什么时候从山里出来的？晚上没什么危险吧？”

 第381章 婚姻要保持新鲜感

    李亦春心里害怕，低着头使劲的推着车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我从后福山出来，转过幸福山，正好遇见爸妈跟一群人要进山，我就跟了进去。”
    李亦寒回过头问：“你怎么想起进山捏胡杏的？”
    李亦春是农场的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并不低，他对生活又没有多少要求，所以他根本看不上干这种又脏又累又危险的活。
    李亦春说：“我得把你嫂子的三十几块钱补上，要不然等她发现了，还不又哭又闹，气个半死！”
    两人把自行车推回家，卸下后座上的麻袋。
    扬烈梅赶紧把饭端过来，帮忙把杏胡倒在院子里摊开晾着。
    她嘴巴张了几张，想问李亦春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看着坐在旁边的，陪着李亦春吃饭的李亦寒，终于没问出来。
    李亦寒等李亦春吃完了饭，喊他去外面：
    “哥，你到外边来，我们两个说话的。”
    到了大门外直截了当地问：“哥，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
    李亦春局促的看着自己的脚，好半天才说：“二冬，你放心，我以后打死也再不沾赌博了！昨晚上如果你不提前告诉我，我一定会被抓起来的。”
    他昨天晚上就躲在岩洞里，看见派出所稽查队的人押着三十几个赌徒出了峡谷。
    那些赌徒的手都被倒背着绑在身后，今天晚上又被送去了县城看守所。
    想到会被关进板房，他的心到现在还跳得像打鼓。
    “你知道就好，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你不要随便乱跑。不管遇到什么熟人，都不要随便跟人走。如果下一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不会管你，你就等着进监狱吧！你要是进了监狱，大嫂她要是守不住，你可就连个家都没了。”
    “我知道，我以后不敢了。”
    李亦春差点儿就向毛主席保证了。
    李亦寒这才说：“犯错误不怕，怕的是明知犯错误还不改正！只要你知道自己的错改正了，我不会说出去的。对了，三十多块钱，我会帮你还点的。”
    “这些杏胡应该能买十块钱，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借给我二十五块线，以后我慢慢还你。现在我一个月给妈交的少了，你大嫂还能挣十几块钱，每个月会给我三块零花钱。”
    李亦春听李亦寒能帮他，赶紧说。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嫂子后天要去看朱老师，估计会动钱包里的钱。”
    李亦寒回家，这才弄了些热水洗头洗脸洗脚，边洗边说：“昨儿亏了你题醒，要不然，就被蚊虫给吃了。你是不知道山间峡谷那些蚊虫，简直是成群结队乌压压的一片。嗡嗡起来好像是大合唱。”
    温小可美滋滋的帮他拿来了擦脚布，坐在旁边说：
    “知道老婆好了吧，知道老婆好了以后好好表现！明天早上起早点，帮我把酸白菜，切了。”
    “这个没问题，不要说一点酸白菜了，就是一缸酸白菜，我也把它给收拾了。但是老婆，干活儿没问题，你总得慰劳慰劳我吧。”
    “麦宝都五十多天了……”
    李亦寒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意思。
    “洗完脚再洗洗身子，很臭很难闻的！”
    温小可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又做了一个妩媚的动作，扭动腰身上床了。
    李亦寒赶紧又兑盆热水，去外面哗啦啦的擦了擦身子。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准备给小麦宝吃早饭。
    可是，腰酸腿软，胳膊上的肉都是疼的。想起李亦寒昨晚上疯狂的举动，心跳都加速了。
    话说这家伙怎么这么生猛呢！
    李亦寒早已经起来了，温小可去厨房弄水洗脸的时候，他已经切了一盆酸菜了。
    “李亦寒，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这样折腾我，要温柔！知道不！”
    温小可扭动腰身走到案板前，看着棚子里的还算看得过眼的酸菜，伸出两个手指头，抬起李亦寒的下巴壳，一双眼睛射出两道媚光。
    李亦寒放下手里的刀，将两只大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间蒙上了桃花。
    他低下头，几乎是咬着温小可的耳朵。“你觉得我这样够不够温柔……”
    两人从厨房缠绵到小屋，直到外面响起了李杨烈梅的敲门声，这才鸣锣收兵。
    腰酸背痛腿抽筋儿的温小可，满脸柔情蜜意的送走李亦寒，看着他大步流星地下山，走路都透着幸福美满的样子。
    偷偷抿嘴一笑！
    都说男人在某一个方面是长不大的孩子，不但要经常哄着，必要的时候还得给他应有的甜头。
    扬烈梅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站在她的背后，说：“你们俩真好！看来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以前我和你大哥也是很好的，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不怎么说话了。”
    “他平时回到家除了吃饭睡觉，跟我十句话都说不了。”
    “我好像也没什么话给他说，除了操心他一天两顿饭，就不知道干什么了。还好我现在在这边干活，过一段时间朱老师生了，我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温小可回过头来，眼神温柔，面色如春。
    “嫂子，以后你有时间多跟大哥说说话，适当的时候，诱惑诱惑他！婚姻是需要保持热度的，要好好经营，要让日子过得活起来，而不是死气沉沉。”
    她觉得李亦春之所以这么容易被人诱惑去参加赌博，除了不可知的原因之外，就是日子过得太沉闷了。
    “小可，这么丢人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跟你大哥，我们都是老夫老妻的，还诱惑什么呀？就夫妻间的那点事儿，我早都没感觉了，你大哥也不需要了。”
    扬烈梅脸都红了。
    “怎么不需要呢？我从书上看到过，男人七八十岁了还想做那件事儿呢！大嫂，要想保持婚姻的新鲜度，就要让他对你感兴趣。这样吧一会儿我教你一招，保准大哥对你比现在更好。”
    温小可回到厨房，将一盆白菜用一些干红辣椒拌好，加了点自己配的的调料。
    尝了尝酸辣辣味道不错。

 第382章 不在偏心

    温小可弄咸菜的时候，扬烈梅已经进屋干活了，她得把昨天没干的活赶出来。
    温小可将咸菜装进坛子，也准备把昨天设计的衣服裁剪出来。
    这次的布料很充足，现在马上就要进入秋季了，该做外衣了。
    还没进屋，隔壁传来李亦秋的声音：
    “妈，小离他又拉肚子了，你今天不要进山，带小离去看看。”
    今天的声音比较平和，没有平时的霸道。
    也是命令式的。
    林巧儿已经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准备进山了。
    听李亦秋说，放下手里的麻袋，进屋去看了看小离，看到地下扔的几块尿片，每一片都黄灿灿的。
    想了想说：“一会儿你自己抱下去看吧！小离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拉肚子，应该是你怀他的时候吃了什么东西，胎里带来的呀。”
    李亦秋看现在林巧儿不再对她有求必应，使出了杀手锏。
    她速度的下了床，抱起小离，快速的塞进林巧儿怀中。
    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给孩子看病，我去找常征，你不是说让他接我回去吗？我跟他再谈谈条件，如果谈好了我就跟他回去。”
    走出大门，沿着小路大路坡头，没有下山而是从侧面到了山角。
    在山角找了个舒服的，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半躺下。
    一直躺到中午两点多，这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里看见林巧儿，正在院子中间拨弄那些杏胡，院子中间放着一张炕席，小离光溜溜的躺在席上，肚兜都没穿。
    她心疼得赶紧跑上前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冲着林巧儿就嚷嚷：“你怎么把我儿子放在席子上，硬邦邦的！还有这么热的太阳晒着，我不是让你抱他去医院看看吗？”
    林巧儿头也不抬的继续拨弄着杏胡。
    “你要是觉得你儿子躺在硬邦邦光溜溜的席上不舒服，你怎么不抱他。你儿子从生下来就拉肚子，我都给他看过多少次，花了我大概都有十块钱了。现在轮也轮到你这个当妈的去给他看了。”
    声音不高不低的，不卑不亢的。
    李亦秋气得翻了好几次的白眼，却没敢像平常那样的霸道。
    她弯腰抱起哼哼唧唧的小离，摇来晃去的哄了起来。
    哄了好半天还是没哄好了，林巧儿淡淡的说：“他是饿了，案板上有我给他烧的羊奶，你把羊奶灌进奶壶，用开水烫一烫，给他喝了。”
    又不咸不淡的说：“要不是你不爱惜身体，孩子怎么会这么瘦，如果你有奶水，咱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想爱惜就爱惜，不想爱惜就不爱惜，要你管。”
    李亦秋丢下一句抱着孩子进屋里，找到那碗放在锅台上的羊奶，把孩子先放在炕上，找到奶壶灌了进去。然后奶壶放在一只碗里，往碗里倒了些开水。
    热了之后，才喂小离吃。
    看着孩子香甜的吃奶，心里越想越生气。
    正好这时候，温小可也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悠。小麦宝养成了中午睡觉的习惯，这个时候就得有人抱着他，哄着他入睡。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入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温小可在隔壁院子轻柔的唱着儿歌哄孩子入睡。
    李亦秋越听心里越生气。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她。就在娘家，怎么没感觉到自己像块宝？
    小麦宝估计一时半会睡不着，温小可就一直哼哼：“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背上小书包……”
    温小可将记忆中所能记起的儿歌全都唱了一遍，李亦秋这边听的已经青筋暴肋。
    她气呼呼地抱着孩子进了屋关上门，甚至连窗户都关了起来，可是似乎还能听到温小可幸福的歌声。
    她实在受不了了，将孩子重重的放在床上，拉开门就冲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当中冲着隔壁那边，大声骂了起来：“温小可，你不出声，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么热的天，你在那里吵吵吵吵吵吵，还让不让人午睡了？”
    “神经病，又哪刺激到你了？”温小可没有理会隔壁的挑衅，继续抱着孩子的院子里转悠，嘴里继续哼着歌。
    李亦秋骂了几句，听温小可不理她的茬，可爱的儿歌还在耳边回旋。
    转头看见院子里，林巧儿晒的一大片杏胡，弯腰抓起一把就要往过扔。
    刚刚将杏胡翻了个个，直起来伸腰的林巧儿急了，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李亦秋病还没有好，身子很弱。一屁股坐在杏胡堆里，手里的一把杏胡也撒了。
    一颗颗杏胡垫的她腰疼屁股疼。
    她挣扎了好半天，才从杏胡堆里站起来，走了出去。
    冲着林巧儿就骂：“你脑子有毛病吧！你推我干什么，还把我推进杏胡堆里！没长眼睛吗？”
    说完不停的按着后腰，摸着屁股。
    林巧儿压低嗓门儿：“你二嫂人家在自个儿院子，哄孩子睡觉，哪碍着你了！”
    李亦秋扯开嗓子喊：“那边院子跟这出中间就隔了一道墙，她在那边鬼哭狼嚎，哼哼唧唧的，吵着我了！”
    林巧儿说：“嫌吵回你婆家去啊！要不然你找团驴毛塞住耳朵！我说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这是你娘家！你是嫁出去的女儿，你二嫂大嫂才是李家的人。人家自个儿家唱个歌哄孩子睡觉，有你说的什么。”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去，躺在炕上。
    李亦秋在院子里发愣。
    她长这么大，在家里从来说一不二，不管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林巧儿都会偏着她向着她。
    自打扬烈梅嫁进来，她就成了家里的公主，扬烈梅就成了丫鬟仆人，稍有不高兴，她想骂就骂，想说就说。
    不管是对是错，林巧儿都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这边，母女俩联手，将村姑杨烈梅弄得要脚不敢给手，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家里的三个男人也不管事儿，听之任之。
    后来温小可嫁了过来。她是个心里有主见，嘴上不说的人。
    因为跟李亦寒关系不好。更让母女俩欺负的跟只小绵羊似的。
    可是现在，她竟然在温小可这里占不到一点便宜。

 第383章 不是装的

    李亦秋想到扬烈梅现在也是躲她躲得远远的。
    连老妈林巧儿也开始对她不满了。
    想想自从结婚之后，林巧儿对她天上地下的态度转变。李亦秋忍住了想要跟林巧儿理论理论的想法。
    转身进了屋子。
    小离身下又是黄灿灿的一片。她气的又出了屋子，正要喊要休息的林巧儿。
    听到她已经发出了重重的鼾声。
    停住脚步想了想，回屋子，自己找了块尿布，舀了点水，将炕席收拾干净。
    黄灿灿的尿片就扔在院子里。
    她只干了这么点活，就觉得后腰一阵一阵的疼，头也晕起了起来，眼前冒金花。
    她赶紧摸着床沿，慢慢地躺在床上。
    身边的小离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的。
    她心里的气更大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她冲着小离大声喊：“你一天到晚哼哼哼……哼哼哼，吃了就拉，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你是不是看我还睁着两只眼睛。我告诉你小兔崽子，要是我死了，就没人管你了！”
    说完赌气地转过身，就觉得头越来越晕，赶紧平躺着，好半天才慢慢缓过劲儿来。
    刚刚好了一点，正要抱起哼哼唧唧的小离哄一哄。
    听到常征在院子里说话：“岳母，你在么？”
    常征已经彻底改口了，很清楚的叫岳母而不是妈。
    李亦秋的心紧了紧。
    “在在，小常来了？我马上给你开门，”林巧儿赶紧从炕上起来，声音里透着破不及待。
    李亦秋咬了咬牙，竖起耳朵听。
    门开了，常征站在院子里说：“岳父早上来找我了，让我来把小秋母子俩接回去，说是小秋的药费不用我出。”
    林巧儿赶紧说：
    “不用，不用。我跟你岳父我们老两口去捏了点杏胡，我还抽空挖了点柴胡。凑一凑差不多够了。”
    常征说：“那也得小秋愿意跟我回去啊！我不知道您二老跟小秋说了没有？既然跟我回去，以后就得好好过日子。我一个月就挣那么点工资，她得好好在家里操持家务。”
    林巧儿陪着小心说：“说好了都说好了，小秋就是被我惯坏了，慢慢会好的。”
    常征说：“说好了就好，既然说好了，岳母就赶紧帮着收拾吧，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常征说完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看着脚下不远处黄灿灿的小孩儿尿片，哇的一声，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又听到屋子里，传来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想到他黑不溜秋的小身子。。
    站起身来想走。
    可是他知道不能走！虽然对这场婚姻越来越觉得恶心，但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才结了婚，又没花钱。
    如果离婚的话，他也许会打一辈子光棍。
    屋子里，林巧儿一边麻利的给李亦秋收拾东西。
    一边说：
    “秋儿啊，赶紧起来收拾收拾，跟小常回去吧。你现在已经是嫁了人的人了，得回去安心的过日子，你留在娘家只会让大家都不高兴。妈也老了，受不了这个气。”
    李亦秋慢慢的坐起来，说：“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快点走！走就走，我也不想受你们一家子人的气了！”
    等了这么多天，张鹏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在家里待不住了。
    可是她刚刚从床上下来，就觉得头晕眼花，脚下发软。
    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林巧儿赶紧扔下手里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上前扶住她问：“怎么了？这次你不想回去都得回去，家里实在没有闲钱养活你们母子了。”
    她都这样了，林巧儿还这么说话，李亦秋双眼一瞪，双腿一伸，扑通躺倒在地上。
    不是装的。
    林巧儿吓得悟了好半天才呼天喊地起来：“秋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醒醒！”
    院子里坐着的常征，赶紧起身过来看。
    看到李亦秋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露在外面的胳膊腿，细的跟个麻杆似的，跟以前圆润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样子接回怎么办？他想了想从屋子里退出来，站在门口。
    冷眼看着
    林巧儿哭天抹地的，抱着李亦秋的头，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拍脸，又是喊又是叫的。
    折腾了好半天，才看见李亦秋长长的出了口气，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也只是看了看看了看，又闭起双眼。
    林巧儿便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
    “秋儿，好好的，你说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躺在床上。小常来接你了，你这么个样子怎么办？”
    李亦秋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哇……鸣……床上的小离又哭了起来，他使劲的蹬着双腿，一股酸臭的味道钻进了林巧儿的鼻子。
    “简直是个屎包，哪里是个孩子？”林巧儿知道，又是小离拉肚子了。
    “小常，你快来帮忙……”她忽然想起了常征，赶紧想喊他过来帮忙，抬起头来，哪里还有常征的影子？
    温小可在隔壁听到林巧儿高一声低一声的叫，本来想第一时间过来看，可是小麦宝刚刚睡着，她也不敢随便离开。
    好不容易把孩子安顿好了，看到高满红来了，让她看着孩子，这才过去看。
    出了大门，看见常征急匆匆的走过小路，已经到了坡头。
    很奇怪，林巧儿还在那儿高一声低一声的喊，他怎么就走了呢？难不成严重的需要请医生上来。她进了隔壁院子，林巧儿还抱着李亦秋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李亦秋紧闭着双眼，软成了一滩泥。
    “妈，我试试看。”温小可顾不得多问，半跪在地上，掐着李亦秋人中。
    掐了好长时间，都掐出血了才听的“嗯……”的一声，李亦秋睁开了眼睛。
    林巧儿赶紧问：“秋儿，好好的你这又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妈，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留下那么点的孩子，妈可怎么办呢？”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嫌弃小离，我这就跟常征说，我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我不看你的脸色！”
    李亦秋挣扎着起身挣扎着说话，可是还没站起来，又软软的倒下去了，她一只手抱着头。
    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头晕。”

 第384章 有点头疼

    “妈，我们先扶她躺在床上。我去给她找点药，我记着我那边好像有点西比灵，治眩晕的。”
    温小可可知道李亦秋是因为身体弱，又天天生气，才导致头晕目眩的。
    好在李佳欣托武云飞给她带来了很多药，治感冒的，治拉肚子的治头晕的，大人小孩儿都。
    甚至还有治生理期肚子疼的。
    其中就有西比灵。
    只是她月子坐得顺利心情舒畅什么病都没有。
    李亦秋吃了药，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嘴巴却不闲着：
    “我不吃药，我要回去！常征呢，让他来我要跟他说，我要跟他回去。”
    虽然说得有气无力的。
    林巧儿这才想起了常征，左右看了：
    “咦，对了，常征呢，我让他来帮忙的，喊了半天怎么也没见他进来”
    温小可说：“我看他急匆匆的走了，应该是去叫大夫了吧。”
    李亦秋头部不敢乱动，斜着一双眼睛：
    “我不要大夫我要回家，我不留在家里受你们的气了。”
    林巧儿说：“等着吧，等常征回来接你回去。”
    李亦秋不说话了，小离又蹬着一双小瘦腿，哇哇的哭，身下又是黄灿灿的一片。
    这母子两。
    温小可摇了摇头，赶紧找来尿片，兑了些热水帮着清理干净。
    才清理完，扑了点爽身粉，小离又拉了。
    “妈，他这样不行啊，他才这么小，这么拉肚子哪里能受得了？我去医院跑一趟，找找儿科孟大夫，把小离的症状再给他说一下，让他给配点药。先把拉肚子止住。”
    温小可说完就往外跑，身后传来的微弱的声音：“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神经病，
    温小可脚步停了停，没计较，向外走去。
    李亦秋就是个拎不清的人，只是可怜小离那个孩子，才一个多月。
    她给高满红说了声，就急匆匆的下了坡去医院。
    快到山底的时候，看见常征从场部大门走了出来，张嘴刚想喊住他，却见他急匆匆地拐上大路，向实验站的方向走去。
    回去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
    温小可进了医院找到孟大夫，配了几包治疗小儿拉肚子药，买了点东西，又急匆匆的往回赶。
    刚走上两层，看见靳东从单身宿舍的小路上拐了上来，看见她老远就笑着打招呼：“嫂子，去场部啦。”
    温小可笑的比她还灿烂：“哦，去医院配了点药。”
    靳花穿着公安夏季制服，英姿飒爽。
    “怎么，嫂子生病了？”拐上大路的靳花，眼睛里满是关切。
    “不是我，是小秋的孩子，拉肚子。”
    温小可着急往回赶，灿烂的笑脸闪过靳花的眼。。
    靳花看着她纤细的腰肢，大声说：“嫂子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下午有行动，李队晚上不回来了。”
    说完转身，慢慢的往下走。
    一双拳头握得紧紧的。这段时间来李亦寒处处跟她保持距离，平常上班碰见了，也是目不斜视。
    就算是有工作上的事，也是有事说事，没事，从来不多看她一眼，不多说一句话。
    有好多次，她还像以前一样，等在上班的路上，想跟他一起走，可是只要他看见必定绕道而行。
    她就在单位上专门找个机会去跟他说话，可是他只要看见她，转身就走了。
    即便是有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开开玩笑什么的，他也绝对不会搭她的茬。
    温小可果然厉害，能把李亦寒这样的人紧紧的抓在手里。
    靳花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所说的人都会犯贱，李亦寒越是这样，她越想时时刻刻关注他，现在她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有李亦寒，她的眼睛就长在他身上了。
    今天三连报案，说麦仓被偷了，有人偷偷从仓库的后墙凿了个洞，已经将粮仓中的麦子，偷了有七八百斤。
    竟然敢偷农场的粮食，数量还如此之多，这可是偷窃劳动人民的胜利果实，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派出所当下决定联合稽查科，去调查这件事情。
    麦子是晚上被偷的，而且看起来不是一天被偷，而是一天一点一天一点的偷出去的。
    麦子被偷的事情，现在只有仓库保管员，三连的几个主要领导知道。
    马所长决定，今天晚上派出所稽查科再次联合行动，守株待兔，看能不能抓到偷粮食的贼。
    李亦寒，靳花都会参加。
    她就是回去拿外衣的。
    “是工作上有所行动，又不是你们两个人有行动，炫耀什么？，”
    温小可上了山坡，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靳花的话，小声嘟囔着。
    李亦寒的人品她十分清楚，现在绝对没有动花花草草的心思。
    但是靳花看起来还不死心，刚才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靳花长得那么好看，两个人上班儿又在一起。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都会多多少少的产生一些感情，不管这感情是友情还是爱情。
    温小可觉得有点头疼。
    她回家后按照医生的嘱咐，给小离灌了药。
    李亦秋那双泡泡眼上下翻飞，不但没说一个谢字，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温小可气得差点要跟她对骂，可是看到她的半死不活的样子，生生的忍住了。
    她将林巧儿拉到院子里说：“我刚才在场部门口看见常征了，他已经回实验站了，而且我也在医院问过，他根本就没去医院。”
    说完转身回去了，林巧儿站在院子里愣了好长时间。
    温小可回到院子里，扬烈梅高满红已经在做活计了，看见她回来，都问怎么回事。
    温小可正要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遍，抬头看见李亦春在大门外探头探脑的，满脸焦急满脸恐慌。
    看见她，偷偷的招手，然后又躲到了大门外。
    温小可想起李亦寒说李亦春欠了30多块钱的赌债。
    说了句：“我忘了告诉婆婆，药的服法了，我过去说一声。”
    她先进了卧室拿了点钱，急匆匆地走出院子，李亦春果然在侧墙那边等着。

 第385章 已经有了高利息

    李亦春看见她就说：“二冬给你说了吧，我欠了30多块钱的赌债，讨债的已经都在单位门口了。我捏的杏胡还没来得及买，二冬答应借给我20块钱的。”
    温小可说：“亦寒说你欠了三十多块钱，20块钱够吗？”
    李亦寒急切地说：“能给点是一点，你先给我二十块钱，后面的我凑齐了再给他们。”
    又小声哀求似地说
    “小可，你是不知道，欠的赌债一定要还的，要不然他们天天来骚扰，我的工作就不住了。”
    温小可说：“这个我知道，欠什么都别欠赌债。这样吧，要还就全部还完。钱还完了，他们也就没什么要挟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就是打死也不能再参加赌博了！”
    前世她见过了多少赌的家破人亡的人，太惨了。
    “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李亦春擦着头上的汗、“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欠着赌债的人，手指头剁了下来，扔进山里。”
    看温小可似信非信的眼神儿，赶紧举手保证：“小可，大哥保证，以后如果再赌博就把我的这双手给剁了。”
    放下手又低声下气地说：“小可，快把钱拿来，让我赶紧给人家。要不然那几个兔崽子，进了饲养场，找到场长，我的工作就没了。”
    温小可说：“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
    李亦春实在是太老实了，万一被人家把钱拿去，还不放过他，证人都没有。
    “好，好。”李亦春现在是看到那几个讨债的人就害怕。
    他就不明白，他只欠了十几天，至于天天追着屁股讨吗？
    害得他有几天晚上都到了自家门口也不敢进去。
    温小可脑子聪明能说会道，一起去，可以给他壮壮胆。
    两个人沿着小路，走过山岗头，转过弯。
    果然看见饲养场大门不远处站着三个小伙子，不认识的三个人。
    温小可道这三个人不是农场的人，因为一般讨债的都不是熟人。
    三人看见他们走了过来，用眼神交流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李亦春快步上前说了：“你们不是要讨债吗？我把钱带来了。”
    三人这才转过身来，其中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目露凶光，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温小可说：“不是说不许带外人来吗？”
    李亦寒吓得浑身一激灵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说：“她不是外人，是我弟媳妇。”
    另一个小伙子坏笑着走了过来：“我说你这个傻子，人看起来傻傻的，花花肠子倒不少，把兄弟媳妇儿都带来了？”
    另一个也跟着走了过来，一双邪恶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温小可：“我就说，你这么个傻了吧唧的人，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原来是兄弟媳妇。怎么，把兄弟媳妇带来，要用她抵债”。
    他的话音刚落，“啪！”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只见温小可迅速后退一步指着他骂：“你们这帮人，欺负我大哥老实，逼着他赌博，还污言秽语调戏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哟哟哟，吓唬谁呢！”年纪大一点的，逼近一步：“你大哥他又不是我们用刀逼着来的，既然敢趟这趟浑水，愿赌服输输，自然要出钱的。你要去派出所报案是吧，那就去报啊。”
    那个挨了打的，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指着温小可：“臭女人，竟敢打老子，信不信老子灭了你！”
    “信啊！不过我敢打赌你不敢！”
    温小可又快速的往后退了退，正对着饲养场的大门。
    她的眼睛飞快的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几个人，嘴角扯起一丝冷笑说：“我大哥是欠你们的钱没错，可是有句话叫做欠债还钱！既然他已经赌了而且也输了，我们把钱给你们就是了！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听她说还钱，年纪大点的阻止了另外两个想要冲过来打架的人：“既然你们是来还钱的，把钱拿过来！”
    温小可说：“钱我肯定要还的，但是我得把话说在前面！我大哥是个老实人，根本就不会赌博！所以输赢基本上是你们说了算。”
    “今天我把钱还给你们，以后如果他再欠了钱，就是说如果他还参与赌博，我就会去举报！不管是他还是你们都被抓进派出所，到时候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爱人也就是我大哥的兄弟，是我们农场稽查队的队长，他经常协助派出所办案，如果我举报了你们，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温小可本来伶牙俐齿，来的时候又想好了词儿，她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到不引起人注意的高度。
    三个小伙子面面相窥，他们是真的害怕害怕温小可声音大一点，被饲养场的人听到，把他们给抓了起来。
    他们是被人从县城请来专门讨债的，都是道上混的。
    自然知道，如果被举报到派出所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都是有案底的人。
    为了讨这点债把自己赔进去了，不划算。
    年纪大的小伙子，斜着眼睛装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伸出手说：“既然钱拿来了，你交钱我们走人，废话不说！”
    温小可看了他一眼，转身问李亦春：“大哥你到底欠他们三十几块？”
    年纪大的讨债人皱起眉头说：“三十几块是本金，还有十块钱的利息加起来一共是四十五块钱。钱拿来我们走人！”
    李亦春急了：
    “我明明只欠了35块钱，怎么是45了，哪来那么高的利息？而且没人告诉我有利息？”
    挨打的小伙子，眉头一皱，双眼一瞪：“怎么会没利息呢？，你把钱放银行银行还给你点利息呢吧！”
    另一个小伙子也说：“不提前说好了，一天一块钱的利息吗？”
    “你们抢人啊？”李亦春喊了起来，鬓角的青筋都爆了。
    年纪大一点的说：
    “就算是我们抢人，那也是你愿意被抢的！你们到底拿没拿钱，还不还钱，不还我就去你们单位找领导！”
    “不还，没有，哪有这么高的利息？
    ”李亦春人虽老实，但是脾气很倔，这么高的利息他想都不敢想，也不能接受。

 第386章 没发挥好

    听李亦春说不还，态度很很坚决。，。
    年纪大点的男子冷笑一声说：
    “不还行，我先去找你们饲养场的领导，然后去找你们场领导，哦，对了，我们得拜访拜访你兄弟，威风的稽查队李亦寒队长。”
    李亦春大声说：“找他们干什么，钱是我欠的，又不是他们欠的。”
    他的声音很大，饲养场有好几个人转过来来看。
    三个小伙子往后退了退，年纪大点的说：
    “钱不是他们欠的，但是我们找他们，他们可以替你还钱。李亦春，看来你想让我们去找你们的领导，找你爸，找你大哥，找你媳妇，好好把这事情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我说过愿赌服输，既然我大哥输了这个赌债我们一定要出！只不过赌债可以出，利息我们是不会出的！当时也没人说利息。”温小可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三十五块钱你们要就拿着，不要你们请便！但是，我在这里郑重的告诉你们，你们前脚去饲养场找领导，我后脚就去派出所报案。场领导处罚我大哥，派出所把你们抓起来。我大哥他只是欠了钱，而你们是犯了法。”
    “好好想一想是要钱，还是去派出所！”
    温小可说话带着狡黠的笑，往后又退了一步，尽量保证自己在饲养场人能看到的范围。
    年纪大的男人听她这么说，同另外两个眼神交流之后，说：“请我们帮忙讨债的人，让我们连本带息都讨回去，但是呢我们兄弟几个做事也有原则的，现在没有超过一个月不收利息。但是你们这件事情有人特意交代的，我们得做。我看你这个女子说话豪爽，我也就不逼你了，拿三十五块钱。”
    “好，你得写个收条。免得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又不承认了。”
    只要有了收条，他们以后若敢再纠缠，收条就是把柄，完全可以用来威胁他们。
    “写就写”年纪大的男人看见饲养场好像有人往外面看过来，有个年纪大点的还准备出来。
    也顾不得多想，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拿出一支笔来刷刷刷，写了个收条。
    伸手道：“钱拿来。”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收钱写收条这个道理。而且他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负责把债收回去，至于别的事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更何况他们只是个讨债的人，也不是农场的人。
    温小可看着收条，从口袋里拽出一卷钱来，数了三十五块钱，那人一把拽过火速收进口袋。
    温小可怕他们纠缠，又往后退了退，看到饲养场大门里面李占祥经过，冲着他招了招手。
    收了钱，年纪大点的摆了摆手说，走了走了。
    “大哥，我这一巴掌就白挨了？”挨了一巴掌的小伙子很不服气，一手捂着脸，一手恶狠狠的瞪着温小可。
    “那你还想怎么滴！要不你打我一巴掌，我喊饲养场的人过来帮忙……”温小可说话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饲养场大门就要喊出来。
    “你，你等着……”挨打的小伙子，狠狠的瞪着双眼，急匆匆的走了。
    “哎呀妈吓死我了！”温小可看着渐渐远去的三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痛蹲在地上。
    刚才她真的很害怕。虽然前世在外面闯荡的日子，遇到过很多比这还危险可怕的事情，她都是硬着头皮。硬撑着，化险为夷。
    可是重新活过，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心惊肉跳。
    她觉得作为过来人，刚才发挥的非常不好，该凶的时候不凶，该软的时候不软。
    李亦春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拘谨的看着温小可说：
    “小可，你放心，三十五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温小可说
    “大哥，钱的事你不用管，咱们慢慢挣。但是你以后一定要远离赌博，自古以来赌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且朱老师还有几个月就生了，到时候你跟嫂子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温小可没有继续往下说，转身回去了。
    李亦春站了一会儿进了饲养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去参与赌博，还欠了这么多的钱，被人逼债。
    真是无债一身轻啊，想想被人逼债的日子，真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决定以后，除了上班回家再也不跟任何人打交道，谁叫去哪里都不去。
    进了院子，他又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收条，拿出来仔细的叠好。
    这个东西一定要放好，这可是还了钱的凭证，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嘛。
    温小可回到家里，杨烈挴高满红已经差不多把手里的活干完了，正围在摇篮旁边，逗着小麦宝玩儿。
    看她进来，杨烈梅笑嘻嘻的说：“你快来看你儿子，小小年纪就会讨人喜欢了。”
    高满红也说：“你看看他，我拿了东西逗她，他就笑，我把东西拿走，他就撇着嘴想哭。你说他咋这么聪明呢？”
    “当然是因为基因啊！我这么聪明他爸也那么聪明，生的孩子自然聪明了。”
    温小可一点儿也不谦虚，加入了逗孩子的行列。
    三个人围在摇篮上空，逗得小麦宝，逗得他使劲的蹬着胖乎乎的小腿，好像要从摇篮里跳出来似的。
    温小可提议：
    “今个活干完的早，亦寒他有事不回家，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
    “我同意！”
    “我双手同意！”
    扬烈梅高满红简直是欢欣鼓舞，两人连推带搡地将温小可推出了屋子送去厨房，又回去逗孩子玩儿了。
    合作这么长时间，温小可少有亲口宣布亲自下厨改善生活，那一定是改善生活了。
    两人现在想起半个多月前的大盘鸡，还忍不住流口水呢。如果不是鸡的代价有点儿高，高满红都想自己备食材。
    温小可被送进了厨房，听着屋子里传来的笑声，摇着头说：“都说吃惯的嘴，打惯的手。这人就不能这么惯着，要不然会得寸进尺！这次过了，下次我要怎么满足。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第387章 犒劳大家

    温小可摘菜洗菜，这个季节正是新鲜蔬菜最多的时候，什么茄子辣子豆角小油菜韭菜，莴笋，莲花菜大白菜，胡萝卜青萝卜，西葫芦更是多的泛滥。
    刚才下去医院配药的时候，还顺便在菜铺买了一块豆腐。
    洗完菜准备好，开始配调料，花椒粉，调料粉辣椒面，熟芝麻，加了点自制的辣椒酱，用热油浇过。
    将一大堆的蔬菜，放进锅里加点儿盐煮好之后，用配好的，麻辣汁拌均匀。
    最简单实惠的一大盘麻辣烫就做好了，她还多加了点汤，撒上香菜末咸菜末。
    端着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增的麻辣烫，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又拿来几个刚刚好的软馒头，喊了句：“姐妹们，既实惠又解馋的温氏麻辣烫上桌了！只此一盆，请大家尽情品尝！”
    “仅此一盆。”
    “尽情品尝！”
    高满红提着摇篮，将小麦宝也带出来，放在饭桌旁边。
    扬烈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盆中卖相超好，饱满润泽的各色菜，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很深沉的做了个品尝的表情，“嗯”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可，菜太好吃了。我就等着你心情好的时候露一手，解馋呢”
    高买红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小可姐，我也是这样的。上一次你做了大盘鸡。我经常在梦中都梦到吃鸡呢。我说小可姐，你说这些菜都是我们平常吃的，我们做起来怎么就没有味道，给你做起来，怎么一个个长得这么好看，味道还好。”
    “这就是手艺问题了，你们如果都能做出来我这种味道，那就换你们给我改善生活了。”
    温小可当然不会说，前世，开小饭馆的时候，为了迎合口味，招揽生意，提高效益。
    她第1批第1个在那时候还是木板写的菜谱上，最显眼的地方加了个麻辣烫。
    那时候的麻辣烫还是按串算的，一串一毛钱。
    为了挣这一毛钱，她学习研究改进发展。
    她店里做出来的麻辣烫，菜品饱满，汁液色泽诱人，麻麻辣辣香香的，很长一段时间，是县城有名的小吃之一。
    只是餐饮业实在太难做太辛苦了，而且利润也不高。
    为了赚更多的钱，她才改行做服装。
    想起前世的事，虽然道路坎坷，多学一样手艺傍身，还是非常有用的。
    刚才那些话真的不是她不谦虚，一般人还真做不出她这样的水平，味道，，还有长相。
    一大盆子的麻辣烫，又麻又辣又香，三个女人吃的香汗淋淋。
    杨烈梅说：“好吃，真是越吃越辣，越辣越想吃。”
    高满红又拿起一个馒头说：“我都多吃了一个馒头。”
    “嗯，应该来点什么喝的？”温小可被辣得稀里糊涂的，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跑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大坛子走了出来。
    她把坛子放在桌子上，找来三个搪瓷缸，将坛子里的桃汁，倒进了三个搪瓷缸里。
    推到高满红杨烈梅的面前：“自己做的桃汁，放在冷窖里，跟冰镇的差不多，尝尝。”
    “不过每人只能喝一瓷缸，其它的我得留给我们家亦寒，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回来如果能喝上一缸子，凉飕飕，甜滋滋的桃汁儿，那人生简直就美满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吃着麻辣烫，喝着桃汁，讨论着小小的服装作坊，接下来的发展。
    扬烈梅说：“我现在做顺了，只要裁剪好，我一天做个二三十件没问题。”
    高满红说：“我也做顺了，只要大嫂能做出来的，我就能够全部烫平，缝上纽扣，做上边子，包好了。”
    温小可说：“慢就慢在咱们自己接的活儿，每个人的高低胖瘦，身材不一样。一件一件的裁剪。小武叔那边成批的就好做了，可以套裁，叠裁。我们的速度也快了，我还有一个月产假，我看我们能不能多赶点衣服出来。压点货，以后上班忙起来可以轻松一点。”
    “没问题，我妹妹马上放假了，她可以回家里做饭照顾奶奶，我从家里脱产专门来挣钱！”
    高满红第1个表态。
    扬烈梅也跟着举手表态：“在朱老师没把我孩子送来之前，我一天到晚都闲着。”
    “好！”温小可轻轻地拍了拍桌子：“既然你们这么给力，我也决定了，从这个月起，给你们加工资，也就是说大嫂差不多十五块钱，满红红十二块钱。我还会每两个月给你们买块儿香皂，一袋洗衣粉一条毛巾，这就是福利。外加时不时地改善生活。”
    扬烈梅高兴得脸都红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可，我一定好好做！我得攒点钱，我孩子来了之后给他买奶粉喝。我给你们两个说啊，我这几个月已经攒了30多块钱了。”r
    说三十几块钱的时候眼睛里，杨烈梅眼里闪着无以伦比的喜悦。
    三十几块钱？三十几块钱早被李亦寒拿去赌博了，温小可心里替杨烈梅悲哀两分钟。
    刚才替李亦春还完赌债的路上，李亦春才告诉她，他偷拿杨烈梅藏在枕头底下的三十几块钱，其实已经全部输掉了，今天的35是欠的。
    也就是说他已经输了七十块钱了。
    看着杨烈梅满脸憧憬的样子，温小可赶紧去卧室，从钱包里拿出35块钱，装在口袋里。
    想着一会儿等李亦春下班了，把这个钱给他，让他赶紧把杨烈梅钱包里的钱还上。
    高满红更是兴奋的不得了，她端着洋瓷缸子，在院子里住转了好几个全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
    “我也得赶紧攒钱，攒够了钱，我就去省城看小星。”
    话音刚落，高满堂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满头大汗：
    “你去省城？什么时候去？我们俩一块去。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得等解放哥还送去疗养院。”
    他刚好听到了妹妹说的话。
    温小可赶紧给他拿了个馒头，取了一双筷子递给他邀功似的说：“满堂满堂，还没吃饭吧，尝尝我做的温氏麻辣烫，绝对味道一流。”。

 第388章 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只要是小可姐做的，每一顿饭都是一流的。”高满堂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就吃，也不嫌弃三个女人吃剩下的，一口气连汤都泡着馒头吃了。
    这才擦着嘴巴放下筷子，起身说：“小可姐，我这就去给供销社送咸菜。本来我准备早上回来的，可是栋栋病了，朱老师去上课了，我得留在家里等一连的赤脚医生来给栋栋看病。”
    提起朱晓凤，三个女人都围在饭桌边。
    温小可问：“栋栋怎么样了？我听亦寒说，送解放去省疗养院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王场长这两天不在，等他回来签了字就可以送走了。”
    高满堂点着头说：“说是下个礼拜一送人呢，朱老师说，让我再帮她几天忙。她这几天住在学校里，我看着解放哥。”
    “栋栋他只是吃坏了肚子，又被解放哥给吓了，赤脚医生给他开了点药，没事儿了。”
    窦解放虽然平常不吵不闹，可是有时候行为上像个五六岁的孩子。高满堂只是去挑了一担水回来，他喜欢吃辣椒，竟然把青辣椒剁成辣椒碎，硬给才两岁的栋栋吃下去。
    孩子又辣又呛哭的声音都没了，肚子也疼起来。
    差点吓死了！
    “但愿朱老师能把孩子顺顺当当的生下来。”
    扬烈梅一个人偷偷的躲墙角双手合十求菩保佑。
    自从朱晓凤答应把孩子生下来给她，她的心就一直在朱晓凤的肚子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孩子的样子，挥之不去的。
    “满堂，咸菜菜坛子我都准备好了，你现在赶紧送下去吧，一会儿供销社下班了。”
    温小可把菜坛子交给高满堂，叮嘱他一会儿送完再回来一趟，帮着几家送衣裳。
    顺便这个月的工资发给他。
    高满堂不好意思了：“小可姐，这个月的工资给我少发点吧，我送迟了好几次咸菜，也没准时把衣服给人家送过去。”
    他这段时间天天晚上都在朱晓凤家，来来回回三四个小时的路程，难免会耽搁工作。
    温小可说：
    “一分都不能少，不但不能少，还要多给呢。朱晓凤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帮她就是在帮我。”
    杨烈梅也说：“对对对，你帮她就是在帮我们”..
    “那就谢谢小可姐，你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我悄悄的给你说，我奶奶到现在还敬着财神呢，怕被人发现，说她迷信，藏在柜子里偷偷上香。我回去告诉她别敬财神了，我们敬你得了。”
    “这孩子，尽瞎说，死了才会被供起来呢。”
    高满堂提着两个大坛子去供销社送菜了。
    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收拾完毕，把明天的工作安排完，杨烈梅高满红告辞回家了。
    温小可提着小摇篮也进了屋子，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床边摇篮架子上，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看他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将转盘推了一下。
    让他看着玩具自娱自乐。
    她拿出一个本子一支笔，又开始画设计图。画出设计图来，这加点那减点，直到反复改正确定不太超前，又比现在的有所改进，这才放下笔来。
    蚊子嗡嗡嗡的在耳边挑衅，脚面也被叮了个包。
    “太嚣张了，的把你们都消灭了。”
    她去门口点燃艾草绳，提在屋里走了一圈，将蚊子赶出去。
    将艾草绳挂在门口，抬头，圆圆的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了。
    她过去将大门从里面插上，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
    这才回去睡觉。
    这个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晚上可以早早的睡觉，即便是晚上给孩子起来换尿片喂奶，也可以保证八个小时的睡眠。
    白天累了，上床一会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突然耳边传来奇怪的鸟叫声，也许是有了孩子，她的警惕性比以前高了很多。
    睁开眼睛确定不是做梦，竖起耳朵，仔细辨听了一会儿。
    鸟叫声一会一声，类似布谷鸟的叫声。
    一定是哪对情侣，约定了爱好晚上出去约会呢。
    温小可翻了个身。
    念叨了句可怜的小鸳鸯啊！七十年代对男女的作风问题抓得很紧，很多青年男女谈对象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约会，尤其是晚上。
    便发明了这种对暗号似的约会方法。
    以前她同张军就这样过，只不过那时候为了和大家有所区分，张军一直学的是狗叫。
    她没有结婚的时候，便同温小爱一起出去，结婚以后，由温小爱替她对暗号。
    鸟叫声一声高一声低一声，长一声短。
    一会在屋子前面，一会在屋子左边，一会儿又到了头顶处。
    好明显的围着他们三家转，怎么回事？
    温小可从床上坐了起来。
    家里就三个年轻女人，杨烈梅老实本分，今天晚上李亦春在，可以排除，自己就更不可能了，那就只剩下一个李亦秋。
    想起上一次李亦秋同张鹏在院墙侧面的缠绵。温小可抓起枕头放在摇篮里，让孩子感觉好像有人陪着他。
    然后披上外衣，出了屋门随手带上，又走过院子，拉开大门。
    明显人配音的布谷鸟的叫声，似乎就在前面的地方，温小可悄悄将眼睛贴在门缝上，微微眯起一只眼睛往外面看去。
    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树木的影子在晃动。
    看了好一会儿，就想去大门外看看。
    李亦秋虽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都是罪有应得的。
    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但是如果真的是张鹏的话，这个男人就太不地道了。
    自己结婚生子，却让另一个女人吃苦受累，还害了自己的儿子。
    她觉得小离之所以身子弱眼睛还不好，就是李亦秋怀孕的时候不注意，情绪差心情不好造成的。
    所以如果有机会，应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男人，让他知道有些事儿是有底线的。
    只可惜李亦寒不在。
    可是还没等她出去，就听见隔壁大门轻轻的响了下，有轻轻的脚步声，就好像猫爪子印在地上。
    定眼看去，果然是李亦秋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第389章 得让他吃点亏

    李亦秋出门之后，正好站在她看的最清楚的地方，踮着脚尖，左右看。
    从来蓬乱的像鸟窝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编了两根麻花辫。脸色也没有平时那么苍白了，她穿一件长袖衬衣，很宽，袍子似的，一条黑色的长裤，似乎都提不起来了，黑色的布鞋。
    因为太瘦，看起来就高，像黑夜的幽灵。
    虽然收拾整齐却并无美感，甚至看起来有点诡异。
    温小可自言自语的说：“看来女人还是胖点，身体健康的，好就像我这样。”
    李亦秋以前长得很秀美，虽然有双泡泡眼，但是小鼻子嘴，整体合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身材也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
    可是现在，眼窝深陷，颧骨突起，两腮无肉，那张嘴便显得有点大。
    又因为实在太瘦了，好像有点驼，腿都罗圈儿了。
    “好好的姑娘家，自己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了。张鹏有那么好么？依我看就是妥妥的一枚渣男。比张军还渣。”
    温小可摇着头，只在门缝里偷看。
    “布谷布谷……”李亦秋在大门外也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好像受伤的布谷鸟。
    毫无悬念的对上暗号之后，她蹑手蹑脚地向院墙侧面走了。
    该死的张鹏，色胆包天啊。
    温小可慢慢探出头去，看到墙侧伸出一只手，蹭，一下把李亦秋拉了进去。
    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难不成又要故伎重演？
    李亦秋身体都成了这样，都不知道血完全止住了没有，今天中午还晕了呢。
    如果再发生什么儿，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温小可不知道这个李亦秋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脑子进水了，被驴踢了，还是人真的爱张鹏爱到了忘我的地步。
    院墙侧面的喘息声越来越大，温小可来不及多想走出院子，重重地咳了两声。
    喘气声噶然而止。
    她站在大门外的坡头，看着笼罩在月光下的农场，焦急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念叨：“不是说晚上就回来了吗？怎么这会儿还不回来？”
    嘴里念叨着念道着，又去隔壁敲门，边敲边喊：“妈，爸，你们都睡了吗？”
    林巧儿拉开电灯，披了件衣服就走出院，张口就问：
    “刚睡下，老二媳妇，出什么事儿了吗？”
    老二媳妇从来不会这样，她已经吓得心都扑通扑通的直跳了。温小可说：“妈，也没什么事，就是亦寒说他晚上回家，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现在还没回来啊？”林巧儿捂着胸口：他估计晚上加班去了吧，他经常晚上有工作，不回来也正常。”
    只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林巧儿放下心来。
    如果说老大和李亦秋晚上不回来，那可真会出事，换做老二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老二一身正气，又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估计鬼见了都要躲开，更不要说人了。
    但是老二媳妇一向是个比较稳重的人，平时也不这么炸呼呼。
    她正要打开大门出去看看，忽然听到李亦秋的小屋里，传来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
    她门口仔细的听，孩子拉肚子，一直哼哼唧唧的。已经吃了两次温小可带回来的。她晚上睡觉之前还过去看了，有一定的效果。
    孩子都睡着了，怎么才过了半个小时他又醒了。
    她的耳朵刚贴到门上，门竟然开了，把她还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她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摸索着拉开灯，就看见不大的床上，除了孩子就是被子胡乱的堆放在一边，哪里还有李亦秋的影子？
    哪去了？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因为李亦秋身子弱，所以她晚上从来出门儿，一直把尿壶放在床底下。
    而且能看出来她出去的很急，都没有把孩子用枕头围起来。
    小离虽然才一个多月，眼睛也不好，但是直觉很好，他白天要人抱，晚上要人陪睡，只要稍微感觉到身边没人马上就会醒来，哇哇大哭起来
    能在这个时候偷偷溜出去连孩子都不顾了，难不成？
    林巧儿忽然想起来，刚才好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外面有鸟叫声，只是实在太累了，没往别处去想。
    她赶紧打开门出来，看见温小可大门口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走着，边走边哼哼唧唧的，不知道是在唱歌还是在自言自语。
    看见她赶紧挤眉弄眼的指院墙侧面，一边用唇语说：张鹏。
    林巧儿压低嗓子，气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哎，这个流氓，他竟然还敢来，打断他的腿。”
    “妈，小点声小点声，别打草惊蛇。”温小可赶紧把林巧儿拉进院子里。
    压低嗓门小声说：“小秋从门口过去了，我没有看见张鹏，但一定是他。妈，我觉得那张鹏纯粹就是耍流氓，小秋不能跟他这样不清不白的纠缠下去了。哪怕就是跟常常过不来，也不能这样。”
    林巧儿一双泡泡眼已经泛红了，紧紧的握着拳头，就要冲过去。
    女儿在月子里，跟张鹏做出了那么丢人的事，害得差点命都丢了半条。
    只是因为没有证据，又怕被常征知道，她把这事烂到心里
    现在女儿出满月了，身子还那么差，这个男人又来了！
    他想干什么呀！
    温小可再次把头探出去：
    “妈，你不要冲动，我们得想个办法，既提醒了小秋，又赶跑了张鹏，还不会被别人知道。”
    “那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在那边……”因为长辈，林巧儿不能直接的说去捉奸，
    温小可说：
    “当然不，妈，一会儿你这样这样这样……。”
    “这样……”林巧儿有点犹豫，接着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一会我们拿棍子赶人，就说来了小偷。”
    “对，就是这样。”温小可点点头：“我去把大哥他们也喊出来。”
    刚才她之所以一个人在大门外走来走去的演戏，就是想让大家一起。
    林巧儿忙说：
    “我们这样吧，干打雷不下雨，只要把张鹏赶走，把小秋救回来就好。弄得动静太大，被人知道了，小秋以后怎么过？”
    温小可挑起眉：“也不能只赶走，得让他吃点亏。”

 第390章 男人的作用

    两人商量好了，林巧儿好像也是因为太过着急，所以在大门口走来走去，走着走着就过了院墙那边。
    她还真看见了两个搂抱在一起的人影，差点气得肺都炸了。
    “老二媳妇，快好像有贼……”
    林巧儿声音不大不小的喊叫起来，温小可也跟着边喊边跑去敲李亦春家的门：
    “大哥大嫂，快，有贼，妈说院墙那边有人，该不会是偷我们家东西吧！”
    “快来抓贼……”
    温小可瞎嚷嚷，但声音有控制在家里人能听到的的范围内。
    “贼？贼在哪里？”李亦春提着把铁锨就跑了出来，杨烈梅也拿着灰粑。
    因为这层只住着他们一大家人，李亦寒又是稽查队长。
    李亦春也有把子死力气。
    很安全。
    哪个毛贼这么大胆！
    躲在院墙侧面的张鹏吓得脸都白了，他几乎都不敢呼吸了，只想找个机会跑。
    听到这里，猛的推开怀中的李亦秋，拨腿就向山角的地方跑
    他不敢跑大路。
    留下李亦秋傻傻的站在原地，她也吓坏了。
    她一直看着着张鹏月光下的身影已经跑到人追不上的地方，这才镇静下来，嘴里嘟囔一句：“该死的温小可，坏我好事。抓贼抓贼抓贼，有个怪的贼！”
    说完整整衣服，咳嗽了两声，从墙侧走了出来。
    看着举着铁锨，灰耙木棍的林巧儿，李亦春温小可，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我就是出来上个茅厕，你们神经病啊！”
    “茅厕，茅厕在那边吗？小秋，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林巧儿正要数落几句，眼睛准确地看到马上就要跑到山角的张鹏。
    大喊一声：“老大，贼在那边，给我追！”
    李亦春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架势应该跟自己的妹妹有关系，又看到那个人跑的跟个兔子似的，已经到了山角的地方。
    顾不得多想提着铁线就追了过去，边追边喊：“站住，再跑打断你的腿！”
    杨烈梅看自家男人追过去了。也跟着追了起来。
    她可不敢让男人一个人去追。
    张鹏已经跑到了山角，听到后面的喊声和追赶声，又加快了速度。
    却是有点有点仓皇，又很害怕，没注意看脚下，一脚踏空掉下了山角壕沟。
    壕沟自然不太深，但乱石杂草很多，他掉了下去不但崴了脚还，腰还垫在一块石头上。
    李亦春扬烈梅追到了山角，见没人了，发了几句狠话壮壮胆子也就回去了。
    两都是山里长大的，当然知道贼人已经藏起来了。
    但是想要抓到就很难。
    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
    李亦春两口子回去了，张鹏从壕沟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出来，可惜脚也歪了腰也疼得直不起来，他后悔自己只是来农场看看老丈人，转组织关系。
    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来见李亦秋了。
    还好他跑得快，要不然被抓住了，又要被缠住了。
    李亦寒扬烈梅回到家，没进自己门，就被林巧儿喊的过去。
    两人进门看，李亦秋双手怀胸偏着头，站在院子里，很倔强的样子。
    联系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反应了过来。
    李亦寒咚的将铁锨立在墙根，闷声闷气的说：“刚才我们追的那人是张鹏吧？真是人不要脸，无法可制，狗不要脸，满庄偷吃！自己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还敢来纠缠我妹妹。等我明天找到他，不打断他的腿才怪。”
    林巧儿捶胸顿足了好半天，才说：“小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了！张鹏他那样对你，你还晚上偷偷出去会他，别以为你月子里的病是怎么得出来的我不知道，我就是丢人说不出口！”
    “明天，明天你赶紧回你婆家去吧！我林巧儿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生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原来知道了！果然知女莫若母！
    温小可偷偷拽了拽杨烈梅，两个人溜出了大门。
    作为儿媳妇，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好。
    “我得赶紧回去。麦宝一个人在家。”温小可回去看孩子了。
    杨烈梅也赶紧回了家，她也不是个笨人，知道李亦秋心思多，她虽然是嫂子，总归是个外人。
    “小秋，你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就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说像旧社会那样相夫教子，那也得操持家务给男人做饭吧。总这么在娘家也不是个事，”刚才睡得有点沉，出来只看见大儿子两口月下追人的李占详，也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蹲在墙根下抽了一锅烟之后，站起来对站在墙根下，一脸无所谓的李亦秋苦口婆心的说。
    说完又抽了几口烟，叹了口气：“小秋，你也别戳这儿了，进去睡吧，多看看你儿子，少想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明天我跟你妈亲自送你回去。”
    然后对林巧儿说：“你也回去睡！明天早上起早点，把小秋的东西收拾好。”
    林巧儿看到男人气得脸都白了，眼睛里的光很吓人，也不敢说什么，顺着墙角溜进窑洞爬上了炕。
    男人现在终于管事了，有男人撑腰，她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二说的对，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家里的事让他做点主，他才有一家之主的感觉。
    李占详看着林巧儿乖乖的回屋了，挥手示意大儿子也回去。
    转脸看到李亦秋还像一桩子面一样栽在那儿。
    走过去恨铁不成钢的说：“小秋，爸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把你看得比你大哥哥还重，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亦秋眼稍往下翻了翻，依旧靠着墙，不说话也不屑。
    “你也不要这么看我，你要不是不是我女儿，我说都懒得说你。看看你现在，简直像个吊死鬼，眼窝子深的能捣蒜，颧骨高的能挂东西，下巴尖的能当锥子。你还这么作践自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以后我要发现张鹏跟你有半点的关系，我就打断他的腿。现在如果不是你跟常征结婚了，我怕常征不要你，我早就去派出所告他，把他送进板房了。”

 第391章 还得给钱

    李占详说完看女儿还保持刚才的姿势，跟个死牛筋似的，心中的怒气爆发了出来。
    上前拽着她的两条瘦胳膊，推推搡搡的就把她塞进了屋子，拉上门从外面扣上。
    气呼呼的回到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又觉得气不顺，坐在炕角拿出烟锅，装了一锅，狠狠的抽完。
    这才躺下来，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又坐了起来，往烟锅里装烟丝儿，问：
    “老婆子，家里还有多少钱……？”
    林巧儿也睡不着，眼睛干巴巴的，正难受呢，听他问钱，噌的一下坐起来。
    “哪还有钱呀！你女儿在家里坐了一个月子，大人病孩子病的。你又不让老大给钱，你那点工资看几次病都没了。”
    以前家里人都没怎么生过病，她不知道看病这么费钱，每次去买药没个一两块钱就下不来了。
    还幸亏温小可把孩子喝羊奶的钱提前付了。
    李占详叹了口气说：
    “没了是多少？常征这孩子把钱看得太重，这段时间为了让小秋回婆家，我总共找了常征三次，每一次他都有条件。这次估计我们把小秋送回去，怎么都得带十几块钱。”
    听说还要给钱，林巧不干了：
    “还给他钱？他把小秋害成这个样子，住院费和药费都没让他出。”
    “有什么办法？咱们欠人家常征的。咱的女儿咱都受不了，人家常征怎么能受得了？更何况小离又不是常征的。”
    “要不想出钱，就只能让她继续住在娘家了，你受得了吗？反正我是受不了。”
    李占详说完把烟锅在杠头上磕了磕，重新躺下来。
    林巧儿眨了眨泡泡眼：“我也受不了，可是我们没钱了，我身上就剩两块钱了，咱们还要买油盐酱醋，面。”
    “这样吧，咱们晒的杏胡都干了，差不多有二百来斤吧，交给收购站，最少也得有十几块，明儿个把杏胡拉去买了。”
    “胡杏这几天价不高，一斤一毛都不到。我想再等上两个月价高的时候买，那时候能买一毛一。”
    “等不到那时候了，再不把小秋送回去，出了事儿，我们脸上挂不起住呀。”
    “哎……。”老两口少有的心平气和的躺在炕上，你一句我一句。
    第二天早上，林巧儿早早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看着院墙角上那一大堆已经晒干的杏胡，叹着气装进麻袋。
    这些杏胡，是她起早贪黑，进入深山，在烂如泥的杏堆里，一个一个的捏出来，背回来晒干的。
    为了这点杏胡，她的手上褪了几层皮，压的后背到现在都疼着呢。
    可是为了女儿也只能这样了，她就是再不好也会是自己生的。
    而且她这么大年纪，有的事情还是能看清楚的。
    女婿这个人把钱看得太重，如果不给女婿好处，他是不会让女儿回去的。
    林巧儿把杏胡装好，又把该拿的全都拿上，这才打开李亦秋屋子的门。
    李亦秋睁着一双死鱼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
    林巧儿喊了好几声，她都不答应。
    只好先把她的衣服，孩子的尿片全部都装了起来。
    坐在凳子上，就等着李亦秋起床了。
    李亦秋很长时间才说了句：“我不回去。”
    林巧儿气恼地说：“不回去？你昨天不是还说不想受我们的气了吗？说我们对你不好，今天怎么就不回去了？”
    她实在是被女儿给治怕了，一天都不想留她住在家里。
    语气很尖利。
    李亦秋淡淡地说：
    “我就不回去，你也看到了常征他眼里只有钱没有人，你知道我不喜欢他。”
    林巧儿站在床头上说：“就算他喜欢钱，他还能接受你。不喜欢钱的人，谁要你呀？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人不要你啊！赶紧起来收拾收拾送你回去。你爸这会儿去饲养场请假了，回来就送你回去。”
    李亦秋一点没起来的意思：“反正我不回去，小离肚子刚刚好了一点，如果换个地方，又要不停的拉，脏死了！”
    林巧儿对女儿的决定和态度气了个半死，觉得心跳加速头晕眼花，赶紧摸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半天缓过神儿说：“你爸昨天晚上已经说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一会儿他回来都要送你回去。你是结了婚的人，你要回去伺候你男人，过你们的日子，一直留在娘家算什么回事。”
    “我不跟常征过日子。你也没看看他长的那个样，黑得像从煤窑出来似的，还没我高，满脸皱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50岁了呢。还特别抠，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来花，我就跟他过了一个月，给我三块钱，三块钱够干什么的！”
    李亦秋侧过脸去。
    昨天晚还没来得及跟张鹏说话，就被温小可给打扰了。
    本来已经死心的事重新燃起希望。张鹏虽然没在约定的时间过来，但是已经来了，既然来了，一定是有个说法的。
    张鹏会在这里找她，如果回去了，他怎么找见自己。
    林巧儿皱了皱鼻子，女儿这样的，还嫌常征家小气抠门，能给三块钱就不错了。
    林巧儿说：“三块钱，够你买盐醋辣子了吧？你我还不知道吗，给你多少你能花多少钱，依我看常征算计是对的，要不然你们怎么存得下钱，以后再有孩子了怎么过？赶紧起来洗洗脸，多少吃点,要赶在常征下班的时候把你送过去，要不然家里没人。”
    听林巧儿今儿怎么着都得送她回去，李亦秋忽然发疯似地扯着头发坐了起来，边哭边骂：“我知道你嫌我丢人，嫌我要吃要喝。你既然这么嫌弃我，当初生下我干什么？还说你对我比大哥二哥还好呢，你怎么给他们两家每家一个院子，我回来住几天都不行！反正我不管，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你给我大哥二哥怎么来，这就得给我怎么来，你得给我也隔出一个院子来。”
    “什么？给你隔出一个院子来，你疯了吧”林巧儿都气笑了：“你大哥你二哥是儿子，是娶媳妇自然要娶到咱们家来。你是女儿，要嫁出去的，自然要嫁到你婆家去。再说了你大哥二哥都是场里的职工，房子也是场里给分的，只不过盖在自家院子里了，你连个工作都没有……。”

 第392章 挺新颖的

    李亦秋听林巧儿说话，又哭又喊，双脚乱蹬：“我不是工人怎么啦？我不是工人还不是你们两个没本事，给我分的那叫什么活儿……”
    林巧儿觉得自己心口憋得慌，头也晕的厉害。
    她不敢继续跟不讲理的女儿打嘴仗，也不敢看女儿发疯的样子，转身走了出去站在门口大声说：“这次怎么着都不行，你爸回来我们就把你送回你婆家去！”
    说完气呼呼的进了窑洞，脱掉鞋子躺在炕上。
    越想心里越生气！都说女儿的病是她惯的，可是，以前女儿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她就是脾气不好任性霸道不讲道理，跟两个嫂子过意不去，跟她这个当妈的一直是一条心的。
    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把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当回事儿了。
    今天一定要把女儿送回去，要不然这个女儿留在家里，她就活不成了。
    她还想赶紧送走女儿这个瘟神，看自己的孙子呢。
    虽然老二媳妇早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乖顺，孙子确实乖，她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整个农场也找不出来几个比她孙子乖的孩子了。
    重要的是二儿媳妇现在能挣钱，饭也做得好吃，如果帮她看孩子，不但能拿点儿辛苦费，还能吃点好吃的。
    这样的话他们老两口的工资就省下来。
    李占详十点多就回来了，他借了饲养场的一辆架子车。进了门看见李亦秋还躺在床上，也不多说话，把林巧儿整理好的东西装进架子车，又把几袋子杏胡也架了上去。
    进了李亦秋的屋子，二话不说，弯腰抱起她就往外走。
    李亦秋没想到李占详会抱她。
    她扭动身子，拼命挣扎。可是李占祥是绑牲口的，力气大得吓人，李亦秋瘦得跟个麻杆一样，哪里挣脱得了？
    就被轻轻松树的放在了车上。
    李亦秋起身就想跑，李占详顺手抽起架子车上的绳子，将她绑了起来。
    回头喊林巧儿：“还不把孩子抱上，走。”
    林巧儿从来不知道男人做事这么果断，用这么强有力的方法把女儿弄上了架子车。
    她赶紧进屋把孩子抱上，觉得女儿被绑在架子车上有点难看，又进屋拿了张单子盖在她身上。
    “我不回去，我就不回去，我不想跟常征过！”
    李亦秋拼命的挣扎着。
    “别喊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吗？本来大家都对小离的事指指点点的，你如果不回去的话，常征脸上怎么过得去。而且，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常征，他好不好你都得受着。”
    李占祥说话间拉上架子车出了大门，将门槛档好，锁上大门，也没从经常走的山坡下去。而是从山岗那边饲养厂门口平缓一点的山坡下去。
    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从隔壁大门出来，偷偷的看着远去的架子车。
    高满红抽了抽嘴角，咋舌：“终于给送回去了，你说这小秋咋这么厉害呢。就算她不想回去，那也得手脚勤快，学乖一点不是吗？”
    扬烈梅摇着头说：“不要说手脚勤快学乖一点了，就是给婆婆点好脸色，也不至于被这么强送回去。”
    “她被惯的太自私了，根本不会替别人着想。婆婆惯着地，公公顺着她，我跟大嫂躲着她，她。就觉得谁都该让着她，可惜呀，没有人永远让着她。”
    “真是可怜又可憎！”
    三个人边说话边做活，李亦寒比平常下班早到家，进门就说：“我回来换件衣裳，下午还得去三连。”
    温小可忙把手里的那件衣服裁完，放下剪刀问：“你吃饭了吗？我忙的还没时间做饭呢！”
    李亦寒去厨房舀了一盆水，放在院子里洗手：“没有，下午才去三连，我换件衣服，顺便吃午饭。”
    扬烈梅高满红也加紧做完手里的活，告辞回家。
    李亦寒这才转过身说：
    “我们昨晚躲在三连粮仓后的树林里，碰上了一群疯狗，衣服被撕破了。”
    “衣服破了？哪儿破了？我帮你缝缝。”
    今天的饭比较简单，高满红奶奶做的酿皮，馒头稀饭。
    温小可将饭菜摆在院子里的小桌上，绕着李亦寒转了一圈，却没找到什么地方破了。
    “这儿。”李亦寒红着脸，用手指着自己的屁股。
    “哪破了？”温小可赶紧往后退了退，果然看见李亦寒屁股后面扇了帘子了。
    也就是裤子屁股，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他只要站着不动就看不太清楚，稍微动一动就能看见屁股上的肌肉。
    “哈哈哈哈，真露出屁股了！赶紧的，脱下来我帮你缝缝补补。”
    温小可笑到不行！想想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做这样严肃工作的大男人，露着屁股从三连回来，这tmd太好笑了。
    “别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丢人，一路上用手抓着屁股。”
    李亦寒脸都红到了脖子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都没有骑着车子行车，而是昨天晚上天黑之后翻山越岭去三连。
    守了整整一个晚上小偷没有出现，天快亮了，却被一群野狗围攻。
    本来早早就能回来，可是他屁股后面划了那么大一道口子，自然不能跟大家一起走的那么快了，只能留在最后边走边用手抓着裤子屁股。
    李亦寒脱下裤子，进屋套了个大裤衩，坐在饭桌做前吃饭。
    温小可将他的裤子拿过来看了看，一条足足有一尺长的口子。
    这是一条黑色的纯棉裤子，还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李亦寒去县城的缝纫店做的，虽然样式是现在最普及的那种没样子，做工绝对精细。
    这条口子，在腰部以下的地方。
    她拿着裤子想了想，进了小屋，将装布头的筐子拽了出来，跳出两块颜色一样，比裤子的颜色深点的布。
    咔嚓咔嚓几剪子，剪成两条长方形的布块。
    后后拿去缝纫机上，用了几分钟缝在了裤子屁股上，又用同裤子颜色差不多的线，将破了的口子砸了几道。
    拿出来交给李亦寒的裤子，就是屁股后面有两只大口袋，然后砸了两道明线的裤子。
    李亦寒拿着裤子左看右看。
    竟然一点也看不出划破的影子。
    看起来好像原来就是这个样式的。
    还别说，挺新颖的，

 第393章 是你身体太弱

    李亦寒提着补好的裤子，左看右看，满脸的惊讶：“划破那么长一道口子，被你这么几下，就弄得跟从没破过一样。媳妇，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眼见为证！李亦寒虽然经常看温小可裁衣裳，做衣裳。却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手艺，只用了这么一会儿，就把一般人也许可能补两个大补丁的裤子，缝补的像条新裤子。
    而且样子还这么好，屁股后面缝那么大两个口袋，以后晚上出去装个手电筒啊，小刀，香烟什么的都是轻轻松松的。
    “才知道？亏你还当过侦察兵呢，一点观察能力都没有。以后要管多观察了，你老婆我从来是很厉害的！裁缝不是白当的。”
    温小可自夸起来是一点也不谦虚。
    “如果有时候也厉害点的话，我就不用那么小心了。”
    李亦寒说话间双眼竟然放出两朵桃花，两腮泛红。
    竟然很害羞呢。
    “如果你稍微温柔一点，就会发现我还是很厉害的！”
    温小可有点暧昧的看了一眼。
    被媳妇温柔提示，李亦寒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我会越来越温柔，希望你也有进步，”
    温小可赶紧躲闪：
    “我一直都有进步好伐，只是你还需要进步，以后要注意哦。”
    前世她跟这个男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之实，都很痛苦，所以那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痛苦，让她觉得这个男人冷酷的像头牲口，躲都来不及。
    重新活过，才发现虽然还有那么点儿承受，只是一点点。
    大多数时间是飘在云端的。
    “我温柔，一定温柔，保证非常温柔。”
    李亦寒看着媳妇儿羞红的脸蛋，漆黑的眼珠子上下飞舞
    忽然想明白了，自己急急忙忙的赶回家来，除了真的裤子破了之外，好像还想做点儿什么。
    难不成现在一天都不想错过？
    那边院子里，李亦春下了班按时回到家，杨烈已经把饭菜端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小饭桌上。
    她炒了盘鸡蛋，溜了个馒头，拌了个黄瓜，做了碗拌汤。
    有菜有汤，
    还挺丰盛。
    两人坐下来吃饭，杨烈梅用商量的口吻说：“明天是星期天，我想去一连看看朱老师，我想给她买点饼干鸡蛋。还想再给她十块钱。”
    李亦春低头吃饭，闷声闷气的说：“好。”
    杨烈梅又问：“你跟我一起去吗？我们一起去看看朱老师，看看小栋栋。”
    她现在每天都想着朱晓凤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想去看看她，可是又担心去的次数多了被人发现了什么。
    这件事情她不愿意被更多的人知道的。
    她已经想好了，孩子带回来就当自己生的。
    李亦春说：“我就不去了，你一个人去看还目标小一点，别人也不会多想。”
    扬烈梅想想好像也对，她放下筷子眼里闪着亮光：“当家的，你说到时候孩子接回家，是给他做一身衣裳，还是两身衣裳呢？我算了算，孩子生在十一月，是冬天呢。小可家的孩子叫麦宝，我们的孩子就叫冬宝吧。”
    李亦寒点头说：“你看着办。冬宝，还挺好听的。”
    扬烈梅眼里继续闪着亮光：“那我就给他做两身衣裳，让他换着穿。我还要早早去找杨奶奶把他家的羊奶定下来。对了我都攒了三十多块钱了，我先拿五块给朱老师买东西然后再给十块钱。我听满堂说，星期一就要送解放去疗养院。本来以前说的是去神经病院，可是他的病情已经定了，再治也治不好了，便改送疗养院好好休养。”
    说起索窦解放，李亦寒长叹一声：“解放也实在可怜，从小没爸没妈的，好不容易娶了个漂亮媳妇，现在却变成了傻子。可怜了朱老师。”
    “所以，等朱老师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定要把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是比我们亲生的还要亲。也好好好照顾朱老师。”
    李亦春吃饱了放下筷子说：“这个道理不用你说，咱们没有自己的孩子，稀罕孩子，才把人家的孩子抱回来，自然要好好待他。”
    两口子闲聊着，扬烈梅把压在枕头底下的，几张纸叠的简易钱包拿出来，坐在凳子上一遍一遍的数着，从里面拿出五块钱，又拿出十块钱来。
    嘴里念叨着：“这5块钱是卖营养品的，这10块钱是给朱老师的。”
    李亦春被她幼稚的行为逗笑了，脸上笑着，心里暗说好险。
    昨天温小可又偷偷塞给他35块钱，让她赶紧给杨烈梅梅还回去。
    晚上两人一直在一起，他没时间还回去，刚才回来趁着杨烈梅去厨房端饭，他才偷偷的把钱放进钱包，尽量按照昨天发现时的样子摆放的。
    还好他刚刚放回去了。
    李亦春吃饱了饭，坐在院子的小凳上，摇着扇子，边乘凉边休息。
    今天是他这么多天最放松的，他不由得哼起了：“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扬烈梅也是眉眼带笑，坐在他身边，嘴里唠唠叨叨的：“估计孩子接回来，都是三天了。三天的孩子喝羊奶估计一时半会儿认不了，咱们得给他买两袋奶粉先备着。我这几天抽空做身小棉衣，小棉鞋。”
    “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管男孩女孩都做一身花棉袄，看着喜庆。”
    “老师长得那么好看，解放以前也不差，我们的孩子一定好看。如果是女孩的话就好了。”
    杨烈梅说的满脸喜色，眼神充满了憧憬。
    这种样子好像刚结婚的时候看见过，李亦春一时半会儿看呆了。
    也许是老夫老妻了，他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仔细的看过自个媳妇，还别说挺漂亮的。
    她比以前好像胖了点，脸色也好多了，一双眼睛不像以前那样死沉沉的，说话的时候竟然好像燃着一团火。
    就好像刚刚回来时，在墙后看到的那些野蔷薇。
    野蔷薇？李亦寒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媳妇同那些，屋前屋后开的到处都是的野蔷薇，联系起来。
    嘴角就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第394章 女婿的脸

    李亦春怪笑般的表情，杨烈梅的眼睛正好捉摸到了，以为在笑话唠叨，不满的噘着嘴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还娇嗔的上千打了他拳。
    李亦春浑身痒痒的，就笑出了声：“我笑你孩子还没来，你就把什么都打算好了。别那么紧张，平常心就行了。”
    扬烈梅娇憨的瞪起双眼：“我能不紧张吗？一想到不久以后我们就会有孩子，我睡着了都会笑醒。我现在天天看着小麦宝，越看越爱，都快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李亦春站起来说：“睡着了都会笑醒，我怎么不信。”
    扬烈梅又白了他一眼：
    “你晚上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早上我都起来了，你还睡着，怎么能看得见？”
    李亦春第一次看媳妇如此娇憨妩媚，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他嬉皮笑脸的抓着着她的手：“晚上睡得死，白天灵醒着呢。走，我们去睡觉，你睡着我看着，看看一会你会不会笑醒。”
    “我一会儿还要去小可那边干活呢？小可都给我涨工资了，一个月15块多呢？不但有工资，还有劳保，说是两个月肥皂，洗衣粉毛巾什么的……。”
    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那张脸就压了下来：
    “小可那边儿两点以后才干活，咱先干咱的活……我保证干好，干的有质量。”
    这个时候，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实验站那座家属山上，李占详林巧儿老两口正在常征家的门口等着，李亦秋坐在屋子的凳子上，看着还贴着喜字的新房，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使劲的拧着。
    新房是农场分配的，实验站的家属院里的一间半，一个客厅，小半间套房，屋子对面简简单单的搭了个伙房，门口垒了好大一堆劈柴。
    屋子里的摆设，还跟刚结婚时一样，桌子凳子柜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就连脸盆架子都擦得干干净净，地面更是扫的一尘不染。
    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窗帘拉开着，窗户也开着。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一路上抗拒来的心好像也顺畅起来。这间房子，是农场去年刚刚新盖的，墙皮粉刷得很白，房顶也裱糊了，家具都是新的。
    跟娘家那家黑咕隆冬，充满了霉气味儿的简易小屋简直没法比。
    实验站建在这座山脚下，山坡靠阳，太阳能从早上到下午，实验站，也有小小的水房小灶，如果不想生火，就可以下去打开水买饭吃。
    饭菜非常便宜，比场部大灶还便宜。
    李亦秋看着胳膊上被麻绳捆绑的的痕迹。
    忽然生不起气了。
    虽然这次跟张鹏没说上话，也没规划以后的事情，但是现在自己身体这么差，孩子的肚子眼睛都不好，完全可以在自己的这个新家里休养休养。
    最起码如果不招惹常征，这个招惹指的是不抗拒不抵触。吃饱喝好，不看人的眼色还是可以达到的。
    在娘家的这些天，她觉得母亲天天给她脸色看，言来语去都是要赶她走。
    她在娘家活了二十多年，娘家妈从来把她当宝贝，突然间被娘家这么嫌弃。
    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还有那该死的杨烈梅温小可。看她的眼神都带着讽刺嘲笑。
    她觉得昨天晚上她跟张鹏约会的事情，绝对是被温小可搅散的。
    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她在县城招待所被人打的时候，温小可分明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羞辱被人撕打。
    现在，她生了儿子，母子俩养的白白胖胖的，院子里天天都是欢声笑语，而自己却是现在这个样子。
    竟然被亲生父母，绑着送了回来。
    她咬着嘴唇，抬头看见李占详林巧儿老两口正坐在灶房门口的阴凉处，架子车放在一边。
    站起来走到门口说：“你们两个都把我送回来了，还坐在那里等什么？等着吃饭啊？我都没饭吃呢！”
    说完狠狠的关上门。
    “你……”林巧儿气的扔下手里的纸扇，站起来想说什么，却被李占祥轻轻的拉了拉，重新坐下来。
    她忍了忍，闭着嘴唇坐下来。
    男人说的对，今天只要把女儿交到女婿手上，什么事儿都忍着。
    又过了十几分钟，都快一点了，常征才慢悠悠的从坡下走了上来，他手里端着一个茶缸腆着肚子。
    从山坡转过来，突然看见门前坐的老丈人丈母娘，脚步停了停。
    本想转身离开，正好隔壁邻居出来，跟他打招呼。
    李占祥林巧儿听见了，忙从门口的小圆木上站了起来。
    他只好陪着笑脸：“岳父岳母你们来了。”
    李占详赶紧说：“来了来了，我看你上班比较忙，正好我今天有半天假，我们把小秋跟小离送回来了。”
    常征漫不经心的，哦了声，进了屋子，看见李亦秋光着脚躺在床上，旁边躺着黑不溜秋的小离。
    屋子中似乎弥漫着一种酸不拉叽的臭味，他皱着鼻子闻了闻。
    却看到李亦秋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儿，说：“我还没吃饭呢！”
    心火一下冲上了头顶，没好气地说：“没吃饭你自己不会做呀？厨房里还有油有面的。”
    回头看见岳父岳母站在门口，李占详说：“小常啊，我还要去场部给饲养场拉饲料，我们先走了。”
    然后把手里攥着的来的时候在收购站卖的杏核钱，塞给常征。
    林巧儿小声说：“饭还没吃呢，肚子饿的咕咕叫的。”
    李占详呵斥她：“吃什么饭？没看见你女婿那张脸，赶紧走。”
    常征捏着手里的钱，看着岳父母拉着架子车，逃似的走远。
    将钱塞进衣袋，转身进了屋子。
    老两口拉着空架子车，在太阳的暴晒下，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才到了场部路口。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两人看着大众食堂内，三三两两坐着吃饭的人，默默地咽下口水。
    李占详往双手上吐了口唾液，拉起架子车，林巧儿在后面推着。
    老两口艰难的往回走，林巧儿身体弱，头上的汗跟蒸发似的。

 第395章 已经没有一点权威了

    李占祥林巧儿老两口回到家。
    林巧儿跑进窑洞，拿起马勺，趴在水缸边舀起一勺冷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直到感觉透心凉，舒服了一点。
    这才去揭开笼盖，看着硬邦邦的窝头上面布满的黑点，叹了口气拿出来，放在屉帘上，搭进锅里，生火溜软和。
    掀开笼盖，拿出窝窝头，将上面的黑点掐去，端到炕桌上。
    李占祥在院子里抽了一锅烟，起身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卷好挂在腰间，才走进窑洞上了炕。
    看着溜的水汪汪，拿在手里硬邦邦，咬一口酸溜溜的窝窝，硬着头皮吃了一个。
    喝了碗凉水。
    抬头看见温小可从大门外进来，端着一个木盘，木盘里有两盘菜，一盘是用红油辣椒蒜泥拌好的酿皮子，一盘凉拌黄瓜。
    两个软呼呼白花花的大馒头。
    李占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他坐直身子打了声招呼：“老二媳妇……”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如果刚才不是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他根本不想吃那硬邦邦酸溜溜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窝窝头。
    那一个小窝窝头吃下肚子，他觉得整个肺腑都难受起来。
    如果不是今天大家情绪都不好，他真的想好好说说林巧儿。
    当了一辈子家属，孩子没教育好，脾气越来越差，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多倒退了。
    他吃过温小可做的窝窝头，甜丝线的香腻腻软糯糯的，尤其是趁热吃的时候，有种点心的味道。
    可是林巧儿做的，冷的时候啃不动，热的时候酸不拉叽的，不冷不热，就好像牛筋咬都咬不动。
    再说现在粮食又不缺，都发霉了，怎么还吃。
    温小可把盘子放在饭桌上，笑嘻嘻地说：“爸妈，你们还没吃饭吧？满红早上带来的酿皮儿，我给你们拍了个黄瓜，昨天蒸的馒头。”
    说完转身走了。
    李占详抓起一个馒头，吃了口菜。
    酸酸辣辣香香还凉凉的，太可口了。
    他大口地吃着，边吃边说：“别看老二媳妇是城里来的，人家做的这饭，确实好吃。”
    林巧儿在锅台忙活了一会儿，过来看着盘子里白花花的大馒头，诱人的酿皮，拍黄瓜。
    对比硬邦邦还没收拾干净的窝窝头。
    赌气般的拿起一个窝窝头，咬了一口，硬的差点硌了牙，酸溜溜的透着一股霉味。
    实在难以下咽，也拿起个馒头。
    看李占祥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下炕走了。
    她一口馒头一口菜，三口两口吃完大馒头。
    端起盘子，将剩下的
    菜吃得干干净净汤汁都喝了。
    喝完将盘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脱掉鞋子上了炕，躺在窗台下。
    心里越想越生气！
    听李占祥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二媳妇会做饭，她不会做饭。
    可这个老二媳妇以前也不好好做饭。
    她后悔同两个儿子把院墙隔开，也分了家。
    要不然，既然老二媳妇手艺好，就让她做一家人的饭了。
    但是现在，她不能说，说了人家也不听。
    她忽然觉得她在家里已经没有一点儿权威了。
    马所长李亦寒带着派出所稽查科的人，在三连粮仓的后山里潜伏了整整一个礼拜，终于在一天晚上抓到了偷粮食的贼。
    竟然是山后某个生产队的几个农民。
    他们生在深山里，靠天吃饭，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分不了多少粮食。
    没有粮食，家里孩子又多，所以几个就组成一个小组，时常进山打点猎物，挖点药材，掰点木耳，采点蘑菇之类的，解决家里人的温饱问题。
    无意中发现了三连的粮仓，经过好多天的侦查，发现那么大的粮仓，只有两个仓库保管员看守，一个白天一个晚上。
    晚上那个人基本上就是来粮仓前面的小屋子里睡一觉。
    现在刚刚碾场完毕，颗粒归仓，仓库里堆得满满的麦子，还有去年剩下的玉米高粱什么的。
    平时，一年只有三四个月是填饱肚子老农民，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粮食，经过商议，决定铤而走险。
    他们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仓库后面的墙凿做了个洞，将一块墙皮弄成活的。
    然后晚上钻进去用麻袋把粮食装好偷偷运了出来，他们也不敢贪心，每家弄了一麻袋麦子。一天晚上也不敢弄的太多，只运岀一袋。
    本来每家弄出一袋粮食以后，他们就决定收手不干了。
    可是有家里人口太多，100斤粮食也没吃几天，加上人心本来就是贪婪的。
    几个人后来聚在一起又商议，反正现在又没有人发现，不如多偷点，索性将一年的粮食都偷出来。
    有了够一年吃的粮食他们今年冬天也不用太辛苦了。
    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偷粮食的贼被抓起来送到农场派出所，暂时关押起来。
    明天准备送去县城看守所。
    这是一桩偷盗国家财产的案件，案情重大，所以已经上报了农垦总局。
    李亦寒协助做完笔录回来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他敲门的时候，温小爱搂着小麦宝睡得正香。
    温小可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开大门，打着哈欠问：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刚刚从三连回来么？”
    李亦寒说：“昨天晚上后半夜就回来了，一直在做笔录，刚刚做完。他们都没回家。”
    温小可站在门口说：
    “他们都没回家，你怎么回来了？站住，站住，在门口吸根儿烟，跺跺脚再进去。”
    “知道。”李亦寒在门口抽出一根烟点着，一边使劲儿地踱着脚。
    温小可看着李亦寒风尘仆仆的脸，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月光朦胧的夜色，想了想说：
    “一会儿你进来在外面坐着吧，我先去跟麦宝睡了。要不然你坐一会去隔壁睡，你从外面回来的，我觉得膈应。”
    她虽然不是很迷信，但是自从生了孩子以后，也讲究了很多。
    现在也是后半夜，李亦寒又是从外面回来的，万一给孩子带了冲气怎么办？

 第396章 来来年人也混混烈烈

    李亦寒直接去隔壁屋子睡觉了，温小可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色。
    今晚好像变天了，月亮一会儿钻进云层，一会儿出来，也是黑蒙蒙的，没有几颗星星。
    明天说不定会下雨！
    说起来今年雨水欠缺，除了上次抢收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到现在一场雨都没下。
    这对庄稼不是个好事儿，玉米高粱都快干死在地里了，豆子也不是很饱满。
    温小可转身进屋，一脚踏进门槛的时候无意中抬头向前看去，就看见窑洞顶上的崖头，有一个人影。
    “妈呀……”她吓得差点惊叫起来，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屋子，关上门，靠在门上捂着心口顺了好半天气。
    又忍不住，悄悄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上看。
    虽然农场对妖狐鬼怪的传说颇多，但是都是传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
    就连传的神乎其乎的后福山沟，那也查清楚是人为的。
    她悄悄的把门缝往开里打了点，闭起一只眼睛睁大一只眼睛往头顶看。
    此时月亮正好钻出了云层。
    那个影子还在。
    她又把门开大了点，睁大另一只眼睛看上去。
    这下看清楚了，那个影子就是一个人。
    因为有影子照在崖壁上。
    那个人正用手比划着什么，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一会儿往前走，一步马上就要到坡头了，应该是再往前走一步就掉下来了。
    她后退几步确定了一下，那个人站的地方掉下去正好是中间院子。
    也就是公公婆婆住的地方。
    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崖背边上，又用手比划起来。
    月亮钻进云屋又探了出来。
    温小可终于确定那人，不但是个人还是个女人。
    该不会是谁家的女人想不开，晚上偷偷跑出来，想要跳下来吧。
    这个女人真的是可恶，如果不想活的话，找个没人的山跳下去不就得了，干嘛要往人家院子里跳呀？
    这不给人找晦气么。
    继而一想不对，这个女人分明用手在比划什么。
    难不成下面还有人。
    她心里有已经有了一种预测，趁着月亮再一次钻进了云层，瞅准机会偷偷的跑出去，到了隔墙根下，踩着圆木就爬上墙头，偷偷探出头。
    等月亮再次钻出云层的时候，果然看见公公李占祥站在院子正中间，抬头看着头顶。
    也用手比划着什么，比划着比划着，转身，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走。
    头顶的人影也转身走了。
    怎么个意思？
    温小可又趴在墙头看了一下，窑洞的灯黑着，林巧儿应该睡着了。
    她咬了咬牙，跑到大门口打开门，将头探出去，不远处一条人影正沿着小路，向饲养场那边走去，走到一半的地方拐上了上山的小路。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温小可轻轻摇了摇头。她真的低估了中老年男女的爱情，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李占详已经开始回归家庭了。就算是对林巧儿经没有了爱，也是一种亲情啊！最起码是自己孩子的母亲。
    而且这个家是他建立的。
    却没想到，他只是参与到了家庭中来，承担的家庭中的一些事物，心还在扬奶奶身上
    杨奶奶这个满脸皱纹，体型臃肿，老态龙钟的女人，真的是有一点手段的。
    温小可恨林巧儿，希望她过得不幸福，希望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更看不惯李占祥这样，背叛家庭的男人。
    她看着李占祥已经上了小路，进了院子，关上大门，插好
    。转身看到李亦寒站在院子中间，幽幽的看着她。
    他冷冷地问：“这么晚了。你去大门外面干什么？”
    怀疑她有问题？
    温小可很平静地说：
    “看你爸呀！你爸去跟杨奶奶约会了。”
    本来她想说的跌宕起伏，可是又觉得这么做不地道。
    “什么？”李亦寒不相信的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快一点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的，杨奶奶在崖背打着手语，你爸在院子里也用手比划着。杨奶奶就往前走，我都以为她要跳下来呢，后来你爸就打开大门从小路上上山了。”
    “哎，原来我以为只有年轻人才爱的轰轰烈烈的，原来老年人也这么气壮山河。”
    “好啦，已经这个时候了，咱们也没办法，还是回去睡吧。”
    温小可说着话，打着哈欠就不睡觉了。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愣了好长时间。刚才他回到小屋还没睡觉，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站在窗口往外看，就看见温小可踩着圆木趴在墙头，一会儿从圆木上下来。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将头探了出去，左看右看的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出去，李亦寒想不明白温小可要干什么？
    现在被温小可这么一说，他觉得很丢人很丢脸！
    李占详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出了这档子事，他这个做儿子的都已经提醒警告过他好多次了，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爸。
    他也不回去睡觉，走出院子进了隔壁。
    现在还是夏天，睡觉也不关门，他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看过去，只有林巧儿一个人睡在靠窗台的地方。
    他转身出了院子，回到隔壁，找出长手电，重新把烟盒装进口袋，拿了一把刀子。
    出了大门，按照温小可说的方向走过小路，走上小山坡。
    快到山顶的时候，隐隐的听到有人说话，他关了手电，放轻放慢脚步悄悄的走了过去。
    就听到山顶那棵梨树后面，李占详说：“金花，我们的事情就这样吧，以后你也不要找我了，我现在儿女都结婚了，孙子都有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这老脸就没处放了。”
    杨奶奶说：“我也不想找你，可是看不见你睡不着。”
    李占详：“慢慢就习惯了。金花，我家小秋不争气，这段时间住在家里，总是跟她妈闹别扭！她妈管不了她，我说一句话她还是会听的。所以，以后我要准时回家。”

 第397章 儿子太难了

    李亦寒头发都气炸了。
    扬奶奶又说：“占详，你回家我不拦着，你管家里的事我也不拦着，我只要天天能看见你，你有时间来家里坐坐陪我就行。”
    “你衣裳破了，交给我缝补。占祥，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我不要求你做别的，只要天天能看见你就好。巧儿她一辈子拔尖儿的，我怕你受委屈。”
    羊奶奶柔声细语，听着李亦寒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一个快六十岁的女人，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老爸还很吃这一套。
    他想出去拉李占祥想离开，可是那双脚怎么也迈不出去。
    毕竟那两个人一个人是自己的爸爸，一个人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杨奶奶。
    他探过头去看，杨奶奶的头靠在李占祥的肩膀上，一只手抚摸着李占祥的头发。
    像妈妈抚摸孩子。
    这样的画面，他一个做儿子的怎么出去呢？
    李亦寒想了想，从小坡上绕过去，藏在草丛里，在地上摸起一块石子，嗖的一下扔了出去。
    正好打在了李占祥的后背上。“哎呦”李占祥喊了声，推开杨奶奶站了起来。
    他仓皇四顾，朦胧的月光下，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惶恐起来，抓住杨奶奶的两只胳膊说：“刚才好像有谁打我，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便急匆匆的走了。
    “我说你怎么神经兮兮的？这大半夜的哪有什么……”扬奶奶本来说鬼都没有，可是看一看黑漆漆的夜空，月亮又诡异的钻进了云层，好像真的有点阴森森的。
    她定眼一看李占祥已经快下了坡。
    赶紧转身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回到家门口，看见儿子杨吉安屋里的灯亮着，刚刚走到自己屋门口。
    杨吉安的门开了，杨吉安靠在门上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胡跑什么？”
    杨奶奶低着头说：“我我就是睡不着，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人家老婆孩子孙子都抱上了，你跟上瞎掺和什么？要点脸行不？”
    杨吉安说完关上门，屋里的灯瞬间灭了。
    杨奶奶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才进了屋子，一进门就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动静很大，身体剧烈的起伏，却没发出多大的声音。
    李占祥急急匆匆的下了山坡，刚刚拐上小路，身后传来李亦寒的声音：“爸，你等一下。”
    果然是老二，李占祥停下来僵硬的转身。
    磕磕巴巴叫了声：“老二。”
    李亦寒大踏步的走过来，手电筒的亮光照在李占祥的脸上。
    “我都警告过你好几次了，现在你还这样，我只能告诉我妈和大哥了。我说如果你真的离不开杨奶奶，你就写报告申请离婚，以后我没有你这个爸，你也没我这个儿子，我相信哥也会这么做的！”
    李亦寒说完转身走了。
    李占祥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李亦寒走出很远才回过神来，跑着追了上去。
    双手抓着儿子的手臂，急切地说：“老二，我都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金花了，可是今晚上，我不去见她，她就要从上面跳下来。老二，这件事情千万别告诉你妈，你哥。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了。”
    李亦寒冷笑一声：“你还不是心里有鬼，我就不相信，如果你们不是约好的，你怎么知道杨奶奶会站在崖背上。今天晚上的月亮这么昏暗，她在上面打手势，你怎么看清楚的？还不是你们以前约定好的！”
    “……”李占祥低头彻底无语了。
    晚上十二点，杨奶奶出现在崖背，确实是两人的约定。不知道几年了，李占祥每天晚上12点都会出去上茅厕，这是他的习惯，也是扬奶奶的习惯。
    两人便相约这个时候，一个在崖背，一个在底下，打声招呼，证明两人情比金坚。
    慢慢的就演变成杨奶奶如果在上面招手，李占祥直接上去。
    也因为林巧儿平常操持家务，操心太多，也不关心李占祥，所以他半夜外出并没有人知道。
    当然，半夜外出的情况毕竟是少数，平时两人都是在单位上直接联系好的。
    只是最近李占祥一直躲着杨奶奶，单位上躲晚上也尽量不起夜。今天晚上因为多喝点儿水，晚上出去解手，习惯性的抬头，正好看见杨奶奶站在上面。
    扬奶奶非常的气愤，打手势告诉他，如果他不上去把话说清楚，事情说明白就从上面跳下来。
    这么多年了，两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李占祥心里放不下，所以才上去的。
    没想到竟然被儿子发现了。
    他能说什么呢？他自己知道，虽然这段时间他人在家里，心里却一直牵挂着杨奶奶。
    李亦寒看李占详窘迫的样子，也不想继续在逼他。
    毕竟他已经努力的在解决这件事情，也已经回到家里了。
    “回去吧”李亦寒叹了口气：“今天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有下次，我真的不认你这个爸了。”
    最后李亦寒特意提醒：“今天是小可看见的。”
    李亦寒看着李占祥默默地进了院子，关上门插上门闩，这才回去，进了小屋，也没拉灯，直接躺在床上。
    耳边一直回响着李占详杨奶奶的对话。
    他就不明白了，一向老实本分的老爸，怎么就对这个比老妈还老的杨奶奶念念不忘呢。
    虽然刚才他对杨奶奶说的话，都是绝情的，听起来好像真的要断绝关系。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两人靠在一起。李占详的手还抚摸着扬奶奶臃肿的身体雪白的头发。
    就是说只是嘴上说说，身体并没有拒绝
    都活了这把年纪了，难道不知道孰轻孰重吗？
    就算老妈再不好，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原配，也在给他操持家务，养育儿女。
    可是，连媳妇温小可都说了，李占详最近这段时间表现的非常好，按时回家，对家里的事也上心了。
    尤其在处理妹妹的李亦秋的事上，非常果断坚决，完全是一家之主的做派。
    该怎么办呢。

 第398章 老毛病又犯了

    李亦寒实在想不明白，老爸李占祥三番五次的，这是要干什么！
    新社会，提倡一夫一妻制，难不成他也要像张鹏那样，家里娶着媳妇，外面耗着别的女人。
    “这可不行！”李亦寒翻身坐了起来。
    如果这样的话，对老妈不公平，对杨奶奶也不公平。
    他虽然现在很鄙视讨厌杨奶奶，但是杨奶奶是看着他长大的，以前没少帮着照顾他们兄妹三人。
    还是媳妇说得对，感情这种事情，一定要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藕断丝连，就是害人害己，伤人伤己。
    可是李占祥毕竟是自己的亲爸。
    李亦寒第1次对这种事情伤起了脑筋。
    以前他总是非黑即白！觉得正确的事情就坚决支持，错误的事情就坚决打击。
    像李占详这样，有老婆有孩子的，还在外面勾勾搭搭的，绝对就是道德败坏，耍流氓的人，是稽查队重点打击的对象，严重点，是会以流氓罪送进监狱的。
    可是现在，他一次次的警告，一次次的退让。
    现在竟然还想，老爸憋屈了一辈子，这么大年纪了，是不是不应该如此逼他？
    李亦寒在这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隔壁院子，李占详蹲在墙角，一连抽了五锅烟，才把心情平静下来。
    想想自己这把年纪，为情情爱爱这种事，被儿子一遍一遍的警告，实在是老脸都丢到脚后跟了。
    现在儿媳妇都知道了。
    他还有什么脸去看小孙子。
    今天晚上都怪自己，为什么就是受不了诱惑呢？如果不往头顶看，又或者是看见了装作视而不见，这件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他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跟杨奶奶有任何接触了，为什么就不能坚持呢？
    可是想到杨奶奶，他的心又刺疼刺疼的。
    这个女人这几年给了他从来没享受过的温柔，无怨无悔的！
    他从来没给她花过一分钱，买过一样东西，没拿过一斤面，没给过一斤肉。
    但是，她会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给他做些缝衣裳。
    林巧儿看见他张口就是老不死的，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睛，他回自己家就开始发愁。
    杨奶奶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没有一句怨言，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去，永远都是柔声细语，好茶好饭。
    哪怕她自己穿的衣裳补丁摞补丁。
    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现，扬奶奶竟然是很美的女人，似乎比当年嫁到万宝山来的时候还要美。
    哪怕是体态臃肿，面色浮肿，头发雪白，眼神浑浊，他也觉得很美。
    他即便是打定主意要断了这份情，即便是已经坚持了一个月，但是，他心里清楚，只要有杨奶奶的身影，杨奶奶的动静，他都会不知不觉的去听去看，哪怕是别人看不出来，也在心里。
    但是现在事情败露了，儿子儿媳都知道了，如果被林巧儿知道，以林巧儿的性格，会闹得全场人人皆知，会死人的。
    不是他死就是杨奶奶死，要不就是林巧儿。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后果越严重，又装了一锅烟。
    林巧儿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骂道：
    “老不死的，三更半夜不睡觉，抽什么疯呢！”
    还顺手将院子里的灯泡拉着。
    李占详侧过脸，看着灯光下林巧儿干瘦的老脸，因为她实在太瘦了，两腮都凹了进去，整个脸上出现两块大大的颧骨。
    她眼窝很深，嘴里缺了两颗牙，嘴也瘪了进去，两条细腿还没有麻杆粗，身上更是瘦得前心贴后心，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
    活脱脱旧社会的老要饭婆子！
    一股子莫名火冒了出来，李占详将烟锅狠狠的在地上磕了磕，站起来狠狠的说：
    “在自个儿家院子抽根锅烟，不行？”
    林巧儿被怼愣了，眨巴着一双泡泡眼，好半天才说：“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冒烟，呛的人睡都睡不着。还不敢说了。”
    李占详进了窑洞，啪的关上门，脱掉鞋子就上了炕躺在靠锅台的那一边。
    老不死的，竟然敢关上门！
    林巧儿更生气了，站在院子里。大声骂：
    “你个老不死的。把你女儿送回婆家，那是你的主意，你跟我撒哪门子疯啊，你不想送她回去，明儿个我就去接回来。”
    女儿虽然处处跟她作对，气的她巴不得她赶紧回婆家，再也不回来。
    可是真的回去了，她又心神不宁，一会儿担心女儿跟女婿闹仗，一会儿担心小外孙。
    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以李占祥在外面的动静她都听见了，也是实在受不了那股烟的呛味儿。
    她以为李占详也是因为女儿回去了，心里生闷气，还在外面抽烟的。
    所以忍了五锅烟的时间。
    李占详伸手拽过床单蒙住头，林巧儿骂了两句，得不到回应。
    看着围在灯泡旁边的飞虫，拉灭电灯，进了窑洞。
    她这个非常节省的人，别说院子里挂的这个灯泡，就是屋里的灯泡，她都不会轻易拉开。哪怕是晚上黑坐着。
    她可不想出那个冤枉电费。
    可是自从女儿回来做月子，每天晚上都得过去看，所以拉院子里的灯泡就拉成了习惯。
    “人怎么这么贱呢！”
    她小声嘟囔一句，推开门，也摸黑上了炕，躺在了紧靠窗台的这边。
    嘴里骂道：“李占详，你个老不死的！我还在院子里，你竟然敢把窑洞的门关上，我们一个夏天都不关门，今天这么热你关门？”
    “你是不是看这段时间小秋在家里，我没收拾你心里难受啊？”
    林巧儿看着男人背靠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贴在炕台上，后背都带着嫌弃，心里的火噌噌噌的往上升。
    本性促使，又絮絮叨叨的骂了起来。
    李占祥听着林巧儿絮絮叨叨。
    从他开始，老大老二到女儿，然后是两个儿媳妇儿一个女婿开始数落，在她嘴里没有一个好的。
    说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种出葫芦结出来瓢。
    数落完了一家人，又上升到李家祥的父母祖父母，甚至八辈祖宗。
    在林巧儿的嘴里，除了她自己没一个好东西。

 第399章 小秋又跑了

    林巧儿骂的嘴顺了。
    什么男人不管事，现在虽然开始管了，但管不到点子上。大儿子笨得像根木头，二儿子冷得像块石头，女儿是个混锤，大儿媳妇看着老实巴交，心里有东西，是个蔫骡子，二儿媳妇是个人精。
    李占祥听得心里发慌，他觉得心好像随时要蹦出胸膛时的，实在受不了了，扯下床单，坐了起来，怒吼：“死老婆子，再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我不好，老大老二小秋都不好，两个儿媳妇儿一个女婿都不好，就你自个儿好，你咋不上天呢？”
    他的声音就好像炸雷，炸的林巧儿外焦里干，她吓呆了，下意识的摸了摸曾经被打过的脸，
    悄悄地卷缩在窗台下，不敢再说一句话。
    “死老婆子，一辈子什么都干不成，就务了一张嘴。说实话，如果不是儿女都大了，我们就去离婚。”
    “我不知道你一天是闲的还是嘴空的，见谁都骂，觉得谁都不好？也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周围邻居谁愿意跟你打交道？”
    李占详被气的想起了伤心事，也跟林巧儿一样，将心里的委屈说完了才睡觉。
    听到李家祥睡着了，发出响亮的呼噜声，林巧儿这才敢长长的出了口气。
    男人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家里任何事情都不参与的怂人了。
    他现在变厉害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再多说几句，一定会挨揍的。
    虽然她不敢再吱声，心里却是高兴的，这样的男人可比以前的强多了。
    只是女儿今天回去，不知道咋样。
    想起常征的暴行，她心里就后怕。
    星期天早上，大家都比平时起来的迟，已经过了八点，温小可才起来，打开大门儿洗脸水。
    忽然看到大门外站着一个人，怀里还抱了个孩子，吓了一跳，定眼看去竟然是常征，抱着小离。
    温小可奇怪地问：“大清早的，你抱着个孩子站着干啥？小秋呢？”
    她看到常征就想起他那天不管不顾的对小秋的事，有点恶心，眼里就明显的带着嫌弃。
    常征显然看出了她的意思，黑脸红了。
    他焦急地说：“二嫂，小秋跑了，我想来看看是不是回娘家了，正准备敲门呢？”
    都透着哭腔。
    “跑了？你又怎么她了？”温小可皱起眉头：“她昨天才回去，今儿早上你来说她跑了？”
    “对呀，昨天下午都好好的，晚上我们就吵了几句，早上我睁开眼睛她就不见了，我差不多等了两个小时，这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我只好过来找。”
    常征说话间摇了摇怀中的小离，孩子一直哼哼唧唧的哭着，声音很小。
    “你去敲门吧，看看有没有回家，反正我是没听见。”
    温小可晚上睡得有点迟，三四点钟的时候又起来给孩子喂了点奶把了个尿，醒来就刚刚了。
    常征眼睛有点躲闪：“二嫂你帮我敲吧，我抱着孩子呢。”
    “我怎么看你这么心虚呢。”温小可又蹙起眉头：“该不会是你把她怎么了，她才跑了的吧，要不然她怎么连孩子都不管了。”
    温小可话说的很直白，说话伸手敲门。
    “二嫂，我知道我上次做事儿不地道，我也是被小秋气急了。”常征急的脸都白了，急忙解释：“可昨天我真的没碰她，我们就是吵了几句。她让我离她远点儿，我说你是我老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碰她。”
    “碰没碰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你等会儿给我婆婆公公解释吧。”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和林巧儿的声音，温小可转身回去了。
    进了院子，李亦寒刚刚醒来，在门口刷牙抬起头问：“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常征的声音。”
    “你的耳朵真好，可以跟毛驴相提并论了。”温小可说：“他说小秋跑了，过来看看有没有回来，我好像没听见，你听到了吗？”
    “没有。”李亦寒放下牙膏牙刷，走去院墙边抬眼看过去。
    “也许是你没听见吧，咱俩昨晚都睡的迟。”温小可也跟了过去，站在墙根下的圆木上。
    “我其实早都醒了，就是懒了一会儿床。我没有听到敲门声。”李亦寒对自己的耳力非常自信，他可以肯定李占详进了院子插好门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敲过门。
    两口子站在这边看过去，隔壁院子里，林巧儿瞪大眼睛，尖着嗓门喊：“你说什么，小秋他跑了？照你这么说，她是早上5:00就跑了。”
    “差不多吧，我醒来的时候5:30就没看见她的人影，我等到七点多不见她回来，这孩子就哭哭啼啼的怎么哄都哄不下，我只好抱着他过来了。”
    常征说话间，把怀中的孩子塞给林巧儿：“我哄不好他，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饿了。”
    “他饿了你不会给他弄点儿吃的呀，不是给你们带了两袋奶粉吗？”林巧儿赶紧看着怀中的孩子，哭的都抽泣起来了，嘴唇都变成青的了。
    她赶紧抱进窑洞，用开水泡了点馒头，一点一点的给孩子喂。
    常征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既然小秋没回来，孩子就先放在你这儿，我妈让我回家一趟，说是家里有点事。小秋如果来了，让她自己抱着孩子回来，不想回来，就在娘家多住几天。”
    林巧儿一听急了，也不给孩子喂饭，把他放在炕上就追了齿来，一把扯住常征：“小常，昨天我和小秋爸可是把人给你送回去的，你这会儿说人不见了？我倒要问问你把我们小秋怎么了？”
    常征也不示弱，边挣扎边说。
    “岳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知道小秋她不愿意回家，是你跟我岳父硬把她送回来的，她是个人，长着两条腿，她要跑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把她绑起来吧。”
    林巧儿说：“我们走的时候她人还好好的，晚上都在，早上怎么能跑了呢？还不是你对她不好说，说，你把她到底怎么啦？”

 第400章 这样做是不对的

    林巧儿紧紧抓着常征，常征使劲儿的想挣脱身子，边挣边喊：
    “你们都说我把她怎么了，你这么说二嫂也这么说，你们既然担心我把她怎么了，为什么还要送她回来？”
    “因为她是你媳妇，是你领了结婚证的媳妇儿。”
    常征挣脱身子，林巧儿上前又扯住。
    两人拉拉扯扯的，李占详从窑洞走了出来，他昨晚上几乎一夜没睡踏实，早上刚刚睡着。
    这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出来之后，首先将撕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冲着常征大吼：“我把女儿给你送回去不到一天，人就不见了。既然人不见了你不赶紧去找人，还在这闹什么。”
    又转脸冲着林巧儿喊：“人都不见了，你还在这闹什么，还不看着孩子我们去找人。”
    常征这才趁机跑出院子。
    “你赶紧去给我找人，找不到人老娘跟你没完！”林巧儿跟着追了出去。
    李亦寒看着院子这边的这一幕，一直没说话。等两人都跑出院子，这才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小秋应该去医院了，我去医院看看，你看着孩子别出来。”
    温小可奇怪的问：
    “医院，她去医院干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才一直在想李亦秋大清早的能跑去哪里，为什么要跑？就算她跟常征之间又发生了什么，那也不会丢下孩子呀。
    现在听李亦寒这么说非常奇怪。
    李亦寒说：“我差点忘了，昨天下午场办公室的小王说，张鹏摔伤了腰，在医院住着，所以赵副场长没来上班。我当时还想，一定是大哥大嫂那天晚上把他追下了壕沟，是罪有应得。昨天回来忘了跟你说这件事了。”
    “完全有可能。”温小可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李亦春杨烈梅去追张鹏，追到山角处不见了。
    大家猜测，估计是掉下了壕沟。
    只是没听见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李亦寒出了大门，李亦春扬烈梅也从那边院子出来。
    两人也听到了动静，也趴在墙头看到的事情的经过，本来，扬烈梅、准备今天去医院看朱晓凤，现在她决定跟着去找李亦秋。
    大家分头去找人了，李亦寒不能确定李亦秋是不是去医院了。
    也不想万一去医院真的碰上了这么多人，会惹起事端。
    所以建议大家分头找。
    温小可便留在家里看着麦宝，李占详在那边看着小离。
    小离一直哼哼唧唧地哭，李占详刚才听林巧儿说孩子饿了，抱进窑洞，看着小炕桌上泡着的一点馒头。
    用勺子舀了点，小心翼翼的放到孩子嘴边，看着孩子的小嘴蠕动，却是只尝了一口，便用舌尖将馒头抵了出来继续哇哇哭。
    李占详抱着孩子找遍了整个窑洞，也没找到孩子可以吃的东西，他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温小可抱着孩子从大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半包奶粉：
    说“爸，我这里有半包奶粉，给小离冲上。”
    这包奶粉是李佳欣从省城托武云飞带来的，很贵的，一包要5块钱呢。
    因为小麦宝不缺奶吃，说是让她喝了补补。
    她喝了几次，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李占祥赶紧把孩子放在炕上，去拿奶粉。
    温小可笑着说：“爸，你看着孩子，我来冲奶粉，我想你应该不会冲奶粉吧？”
    “好，好”李占祥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接过小麦宝。
    他还真的不会给孩子冲奶粉。
    温小可回去找了个奶壶，很快冲好奶粉，试了试刚刚好。
    抱起小离，将奶壶放到他嘴里，孩子香甜的吃了起来。
    吃饱就睡着了。
    这孩子以前吃羊奶老是哭，应该是吃的不可口，看来这种奶粉比较合适，可是价格有点小贵。
    “爸，这半包奶粉应该还可以吃几顿，你就按我刚才那样，三勺，然后配多半瓶水。”
    温小可看小离睡着了，叮嘱了几句，抱起小麦宝就要回去，刚刚走出窑洞门。
    杨奶奶提着个小罐子走了进来，进了门槛就说：“小可，我看见小离回来了，想着他没奶吃，就挤了一罐羊奶送下来。”
    温小可随口一句：“小离回来，你都知道了？”
    心里腹诽，她是怎么看见的？难不成一天没事干，总是站在头顶窥探人家的生活吧。
    扬奶奶脸一红：“刚才，奶羊想吃酸枣，就在你家崖背上的那几丛酸枣丛里吃，我去拉的时候正好看见了”
    “这么巧，杨奶奶，你对我家的事情真是操碎了心。”温小可说着话，抱着孩子坐在了院子中间。
    她本来想回去的，但是又想着不能给这两个人留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么做是不对的。
    杨奶奶好像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说：
    “我也没操什么心，就是给孩子挤了点羊奶。我听说昨天你公公婆婆把小秋送回婆家去，今天怎么又回来了？怎么是常征抱着小离回来没见小秋呢？”
    扬奶奶说话间提着羊奶罐子往窑洞里走去。
    李占详看着炕上熟睡的孩子，站在炕头的地方脖子都红了。
    眼看杨奶奶就要到窑洞口了，他忽然清醒了，赶忙跨出门槛，从杨奶奶手里接过羊奶罐子说：“金花，怎么么好意思一直麻烦你，羊奶给我就行，你忙你的去，”
    说完用眼色示意杨奶奶赶紧离开。
    儿媳妇本来要走，现在看见杨奶奶来了，竟然坐在凳子上不走了，这不明显的是在监视他吗？
    杨奶奶却好像一点也没明白他的意思，跟着往窑洞走，边走边说：“我也没什么事，我帮你把羊奶烧了，一会儿给孩子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了，如果不烧的话担心放坏。”
    李占详站在门槛处，挡着杨奶奶说：“金花，你忙你的去，老二媳妇在了，她会给孩子烧羊奶的。”
    说完眼睛不停的眨，示意杨奶奶赶紧走。
    杨奶奶还要继续往里走，温小可抱着孩子站了起来，走过来说：“杨奶奶，羊奶我来烧，你回去忙吧，我看吉安在头顶好像喊你呢。”
    “那，那我回去啦，赶紧把羊奶烧上。”
    听说杨吉安在山顶，杨奶奶马上转身往外走，一直走到大门口都没敢往上看。

 第401章 不出所料

    杨奶奶走了，李占详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搓着双手对温小可说：“金花，她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对谁都这样。”
    “确实热心。”
    温小可抱着孩子回去了。
    李占祥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冒汗。
    李亦寒李亦春扬烈梅下到山底，就分开去找人。
    李亦寒直接去了医院，不出所料，果然张鹏住院了，李亦秋就守在他的床前。
    看见李亦寒进来，张鹏的脸白得都透明了。
    他忙说：“李队长你来的正好，你快把小秋带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我岳父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李亦寒来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张鹏：“既然害怕麻烦，你为什么要招惹她？张鹏，你都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了，还纠缠我妹干什么？”
    张鹏的腿受了伤，腰也磕伤了，躺在床上动不了。
    他费力地说：“李队长，我真的没招惹你妹妹，是她自己来的。你赶紧带她离开吧，我岳10:00就会过来。到时候真的就麻烦了。”
    说完又转脸哀求的看着李亦秋：“小秋，算我求求你了，你赶紧走吧。我现在孩子还小，我不想离婚，不想出事。”
    李亦秋默默地坐在病床上，低着头很小声的说：“我不管，我要在医院伺候你，你说过你会离婚娶我的，我等你病好了回去办离婚手续，然后我也离婚，我们两个结婚。”
    “我跟你结婚？小秋，我们只是比较好的朋友而已，怎么可能各自离婚再结婚呢？李队长，你快赶紧把你妹妹领走吧，我都给她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可你说过的要娶我的……”
    李亦秋还想往下说，病房外面想起了赵副院长爽朗的声音。
    “李队长，我求求你了，你快把你妹妹带走吧！小秋，我也求求你了，我结婚了你也结婚了，我们这样是犯法的。”张鹏吓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嘴唇都在哆嗦。
    “知道犯法还这么做！张鹏，你不是个男人！你把小秋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亦寒说话间转过身去，拉着李亦秋就走。
    李亦秋死死的坐在床上，拼命的抵触。
    李亦寒咬着牙，两条胳膊塞进李亦秋两个肋间，不由分说说架着她往外走。
    张鹏结婚了，李亦秋也结婚了。
    不管现在谁勾引谁，都是犯法的。，
    而且如果传出去，常征一定会跟李亦秋离婚。
    到时候孩子怎么办。
    绝对不能被发现。
    李亦秋瘦的跟个纸片似的，被李亦寒半拖半抱地出了病房，刚刚拐过墙角，赵副场长就从另一边拐了过来
    病房里，张鹏早就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惶恐不安的看着老丈人进了病房，手里端着从大灶打来的馒头咸菜。
    他看起来脸上并无怒色，应该是刚才没碰上那个晦气的女人。
    他暗自舒了口气，脸上浮起谄媚的笑：“爸，这么早你怎么来了？大夫都说了，我只是一点轻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赵副场长将饭盒放在小柜子上说：
    “怎么是轻伤呢，老王大夫说，你伤了后腰，摔了腿骨，打着石膏呢，得住上半个月。”
    “这样吧，家里孩子还小，我已经帮你联系了省医院，明天场里的吉普车闲着，我问一下王场长，看能不能把你送过去。你们单位里省城近，燕燕也好照顾你。”
    张鹏这次来是转组织关系的，那晚翁婿两喝了点酒，张鹏喝多了，回招待所休息。
    第二天早上，发现在招待所对面的土坎下。
    土坎下面堆积着一些砂石，是准备用来拓宽修补公路的，张鹏说喝了点酒，晚上睡不着就想出来转转，结果走到公路边上一脚踏空掉下的齐坎。
    赵副厂长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张鹏回农场，但是调动工作组织关系必须得他亲自来办，都已经是一拖再拖。
    本来他想当天办完，就让回去的，可谁知办公室主任正好出去办事了，回来办完车已经发了，只能住一晚上了。
    他就是担心女婿跟那个狐狸精联系，特意请女婿喝了个酒，喝到晚上才让他回招待所休息的。
    谁知道还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两人说了几句话，赵副场长心里烦，说还有事，回去休息了。
    本来每个星期六他都会回县城，这周也回不去。
    看着老丈人走了，张鹏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想吃饭，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自从上次鬼使神差脑子进水，跟月子里的李亦秋发生了那么点儿事，他总觉得被血光笼罩，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
    可是，新调的单位，有一个轻松的新岗位，必须得先进青年才能上任。
    他在农场是共青团员预备党员，本来都已经正式入党了，可是因为跟李亦秋的事儿闹的，又延迟了。
    他得回农场来把组织关系转过去。
    那晚上喝了酒，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再跟李亦秋怎么着，反正这个女人好骗，还有他更想悄悄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可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话都没来得及说两句，就被温小可那个女人的咳嗽声给吓住了。
    还好他虽然喝了酒脑子还在清醒的，虽然被赶下了壕沟总算没有当场被捉住。
    好在山角的壕沟土质松软，也不太深，他虽然当时觉着腿疼腰也疼，还是出浑身的力气爬了上来。
    回到招待所，这才觉着浑身难受，对了不让岳父产生怀疑，他在天快亮的时候走出招待所，造成了掉下路边壕沟的假象。
    当然路边的壕沟是他慢慢爬下去的，并没有受伤。
    所以虽然腿上打着石膏也很疼，却并没有大夫说的那么严重。
    是腿部骨头错位了，老王大夫已经帮他接上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亦秋竟然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住院了，一大早就过来，又哭又闹，缠着他一定要讨个说法。
    还威胁说如果不给个说法的话，她就呆在医院不走，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好在今天是星期天，医生护士只留了值班的，这间病房也只有他一个人，早上只有小护士来给他分了药。到现在没人来过。
    就这，他觉得已经崩溃了。

 第402章 做个了断

    张鹏现在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腿敲断，他家在县城虽然条件一般，但有个当官的大伯，这个大伯家里没有儿子，很是喜欢他。
    前段时间更是说有意将他当自己儿子看待的话，这次他能从农场离开，同赵燕燕一起调到省直属的大厂子，大伯出了很大的力。
    这个厂子，虽然也在深山里，自然环境恶劣，但是离省城不远，主要的是职工待遇非常好，有自己的幼儿园小学中学。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赵燕燕是不愿意去的，赵燕燕已经在县城百货公司当售货员，这是岳父大人费了很大的力气，动用了很多的关系才从农场调出来的。
    只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跟李亦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李亦秋又追到县城，闹得不可开交。
    他的爸爸亲自找了大伯，把两人一起调走，主要是为了躲开李亦秋的纠缠。
    赵燕燕年纪还小，又刚生了孩子，虽然不愿意去但是为了保住家庭还是跟着去了。
    两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到了那个厂，之后却发现别有洞天。
    虽然刚开始两个人工作都很累，根本不如原来的，但是后来慢慢的发现工资高待遇好。
    而且因为大伯托了人，上升的空间很大，现在他的机会就来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跟李亦秋有半点的关系！一来为了自己的前途
    二来这个女人实在太难缠，招惹不得。
    说真的，他从心里根本就没想着跟这个女人怎么样，只想着玩玩。
    谁知道羊肉没吃好倒惹了一身的骚。
    他挣扎着慢慢起来，拿过饭盒狠狠的吃着饭。
    他得让自己身体赶紧好起来，明天，明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保证只要明天离开以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见这个女人。
    至于那个孩子，赵燕燕年纪还小，以后想要几个就有几个。
    他心里打定主意，吃了早饭按时把药吃下，正想躺下来好好休息！
    李亦寒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空荡荡的病房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张鹏心里一凉，陪着尴尬的笑，挣扎着坐起来。
    叫了声：“李队长……”
    李亦寒站在床前，一双眼睛冷冷地瞪着他，就像两把飞刀刺了过来。
    张鹏倒吸了一口气，笑容僵在脸上。
    他结结巴巴地说：“李队长，有事儿？”
    “你有病！”李亦寒皱起眉头，一点不客气：“你说你都把小秋害成这个样子了，还找她干什么？我没找你麻烦，是因为你们两个人都不是东西。既然你们两人都不是东西，也都各自承担后果，就各自结了婚，那就各过各的好了，还纠缠在一起，想要干什么？”
    他语气非常严厉，每一个字都像一个石锤砸向张鹏的心窝。
    张鹏深深的低下头不敢说一个字。
    “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跟媳妇离婚娶我妹妹？如果你有这个意思，你今天给我写个字据，以后你们两个人怎么我都不管。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以后只要我看见你一次就卸你一个零件。你今天躺在医院，就是第1次”
    说完抬起手来，打了张鹏两个耳光。
    张鹏白净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两个巴掌印。
    张鹏不敢反抗，也不敢动。
    他只用两条胳膊护着脑袋，嘴里说：“李队长，我不离婚，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们小秋了。”
    他以为他那天晚上跑得快只留个背影，原来李亦寒已经知道了。
    他吓得赶紧求饶：“李队长，是我错了，以后我要再敢招惹小秋，就打断我的腿！不，你直接打死我。”
    李亦寒冷冷的说：“打死你，还不如打死一条狗！而且打死你还要我给你赔命，你这条命不值得我来赔！”
    “”但是我会让你死不如死”说完手指着他：“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张鹏都快吓傻了，直到病房门关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软软的摊睡在床上。
    李亦寒这个人不好惹，就连农场的场长书记都让他三分。
    下午岳父再来的话，他要求岳父最好是今天晚上就能送他离开。
    李亦寒出了病房了，大步流星的到了场部。
    今天是星期天，场部只有门房的老大爷，耳朵有点背眼睛有点花，此时正在给自己熬罐罐茶喝。
    看着他进来，走到面前才笑着打招呼：“李队长……”
    “我去办点事。”。
    李亦寒进了院子直接到稽查队。
    打开门，李亦秋被他用绳子绑在凳子上，嘴上还堵着毛巾。
    看见他一双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身子也不停的扭动挣扎。
    李亦寒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拽出她嘴里的毛巾，坐在对面，眼睛改为逼视.。
    他用审问犯人的口气质问：“我就问你，你跑去找人家张鹏想要干什么？你难道现在还看不明白？人家根本就不想娶你，只是跟你玩玩而已！”
    “你胡说八道！”李亦秋的眼睛也恶狠狠的盯着李亦寒：“他说过，只要赵燕燕一出满月，就离婚然后回来娶我！”
    “啪”李亦寒气的轻轻的拍了李亦秋一巴掌：“你是脑子坏了还是没有记性了？赵燕燕孩子怎么说也有两个多月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离婚，没说娶你的事儿？刚才你都看着他听说老丈人来了，那个着急的样子。你还执迷不悟。”
    李亦秋狠狠的将头偏向一边，咬牙切齿：
    “反正我不管，他张鹏说了要娶我，就一定要娶我，他如果不娶我，我就要搅和的他家里的浆水都不能酸。”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是油盐不进呢！你难道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张鹏根本就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关系，他自始至终都喜欢的是赵燕燕，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人家两口子现在已经调动了工作，你就是想找，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能找得着呢，更何况你现在还有小离，你能走得了么？”
    “我今儿把你领到这儿来，就是这里只有我们兄妹两人。我帮你分析形势，好让你脑子清楚清楚，不要再一味的做傻事了。”

 第403章 帮我个忙

    李亦寒坐在李亦秋对面，第一次耐心的将她跟张鹏的事，前前后后分析了一遍，最后总结：“所以说到现在，对你最好最有利的，就是你跟常征好好过日子，家里能帮衬的就会帮衬一点。但是你绝对不能再幻想，同张鹏有任何的关系了，要不然到时候只能害了你跟常征，还有咱妈。你知道咱妈是最疼你的！”
    “这些都是温小可教你的吧！我就知道她从来不安好心。”
    却是李亦寒说了这么多，李亦秋根本就没听进去，反倒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咒骂温小可：“她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又会说话现在把你哄得昏头转向，你们合起来，想把我塞给常征，就是不想让我回家！”
    李亦寒气的站起来抡起巴掌差点打了下去，可是快落下的时候停住了。
    他想了想又坐了下来说：“小秋，合着我苦口婆心把你带到这里，说了这么多，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你的事情跟你二嫂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二嫂她现在除了带孩子就忙着挣钱，她才懒得管你的闲事呢。而且你二嫂并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坐月子吃的鸡肉白面，还不都是你二嫂给你的？还有，你家小离喝的羊奶还不都是你二嫂出钱买的。”
    “假惺惺的，她就巴不得我早点死呢，还有那个杨烈梅，两人整天嘀嘀咕咕，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所以我一定要嫁给张鹏，让她们看看，看看我李亦秋也是有真爱的！”
    李亦秋这些话说得咬牙切齿道，好像张鹏没有娶她是因为两个嫂子的原因。
    “真是不可理喻无可救药！”李亦寒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你既然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反正现在你跟我回家，常征把小离送到咱家了，你跟我回去把你儿子抱上，回去吧！”
    李亦寒解下李亦秋身上的绳索，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狠狠地看着她说：“你要是出去再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打断你的腿把你送回常征家，我说到做到！”
    说完拽着她往外走，心里其实很担心的，担心李亦挣脱跑开，去医院找张鹏。
    他不想被赵副场长知道，大家都难堪。
    两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这才发现了李亦秋。
    看着两人走出了大门，眨巴着昏花的老眼：“这不是你队长的妹妹么，我好像就看着你一个人进去的。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
    李亦寒抓着李亦秋的胳膊，从小路上山，一路上遇见好多熟人，大家都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抓着李亦秋。
    李亦秋低着头似乎很不情愿的跟着走，她心里想过好几十种，挣脱跑去找张鹏的想法。
    可是最终没敢付出行动，她还是很害怕李亦寒的，害怕他动手，害怕他生气。
    两人回到家里，小离睡得正香，李占详坐在床边看着。
    见两人进来站起来，指着李亦秋：“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连小离都不管了？”
    李亦寒说：“她去找张鹏了，张鹏那晚上被追的掉下了壕沟，现在正住院呢。”
    “怎么没摔死！”李占详咬着牙骂：“小秋，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长记性的，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你一次两次追到县城，害得我们到处找你，没有办法了你才嫁给常征，为了让你们好好过日子，咱家前前后后搭进去了多少钱。”
    “你现在好好想想，一会儿常征过来就跟着他回去，如果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别认我这个爸！”
    “老二，你也回去吧。今天我就在家里看着，看着她跟常征回去。”
    李占详说得很果断，李亦寒便转身回去了。
    进了隔壁自己家，竟然看见温小爱站在院子里。
    他很奇怪地问：“小爱，你怎么来了？”
    温小爱和温小可现在关系很不好，温小可不喜欢搭理温小爱，温小爱也看不上搭理温小可。
    两人都暗中较劲，见了面都爱答不理的。
    李亦寒理解为温小爱以前一直利用温小可，以达到同张军谈恋爱的目的。
    温小可明白，过来之后便不想搭理温小爱了。
    反正又不是亲姐妹，只不过是异父异母的姐妹罢了，他也就没操这份心。
    温小爱笑盈盈的说：
    “姐夫，今天星期天，我也没事，就过来看看小麦宝。哦，对了，姐姐她在里面给小麦宝洗澡呢，我等一会儿。”
    温小爱长得好看，笑起来甜美中透着妩媚。
    李亦寒虽然对她的印象不好，最不好的就是那次吉普车落下山崖的事情，事情分明跟她有关，她却全部嫁祸给温小可。
    但是怎么说有这层关系，人家既然来了，他很热情的从小屋里搬出一把椅子请她坐下。
    温小爱笑盈盈的说：
    “姐夫，你在稽查科上班，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李亦寒说：“只要政策允许，我的能力能能达到，我一定帮忙，说吧，什么事儿？”
    温小爱说：“我想让姐夫帮我查一查，张军他们在县城的家住哪里。”
    要去张军家？去干什么呢，该不会同妹妹一样要去人家闹事吧！
    李亦寒说：“这个牵扯到个人隐私，我不能帮你。我看你跟张军那么好，应该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他家在哪里？他应该告诉你了吧？”
    “就是因为他没告诉我，我才来找你的，想让你帮我我。”温小爱看了看屋子，小声说：“我想你也听说了，广播站的小蓉整天纠缠着张军，我如果不下手的话，就成全了他们，我可不想成全他们。”
    李亦寒想了想说：“小爱，恋爱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必须是你情我愿才是。你这样做，不好吧。”
    “好不好我不管！反正我跟张军在一起都那么长时间了，我不能把他让给别人。姐夫你就帮帮我，告诉我张军家的地址。”
    温小爱收起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哀求。
    李亦寒断然拒绝：“这个我真的不能帮你，我是稽查队的队长，不能把别人的家庭地址随便透露给你，你找别人吧，我就当你没问过。”

 第404章 自以为是

    李亦寒从来是公事公办的人，作为稽查队长，有责任监督所有职工错误的事情，纠正错误的思想。
    对于温小爱，他就不批评教育了，但是绝对不会帮助。
    温小爱见李亦寒不帮她，噘着嘴说：
    “你不帮我就找我姐，她去过张军家，知道家在哪里。”
    温小可知道张军家？
    李亦寒心里不舒服了，脸上还是刚才的样子，淡淡的说：“既然她知道，你就去问她好了”
    “你先坐着等，我去挑担水。”李亦寒说完，去厨房拿出扁担水桶去山岗头挑水了。
    “姐夫，你现在去挑什么水呀？现在挑的水都是浑浊的。”温小爱知道李亦寒是想躲开她，故意在后面说。
    “挑回来洗衣服。”李亦寒头也没回挑着水桶出了门。
    温小可给自己和小麦宝洗完澡，从屋里走了出来，将浴桶里的水一点一点的泼到了大门外面的坡下。
    李亦秋便一直跟着她，跟出跟进的：
    “姐，你就告诉我张军家的地址吧。你喜欢张军喜欢了那么多年，我得替你看着，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温小可泼完了水，将浴桶放好，这才转身看着温小爱说：“温小爱，你说的这么多都是些废话，而且都是错的，我得纠正一点：我不喜欢张军，喜欢张军的一直是你。只是你把我推在前面罢了。”
    温小爱愣了愣，双手拉着温小可的胳膊，撒娇着说：“姐，我们两个谁跟谁呀？虽说不是亲姐妹，但是胜过亲姐妹，前几年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只是后来我想你是误会我了。”
    “我一点没误会你！”温小可淡淡的不留痕迹地将温小爱的手推开：“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张军，我只是从城里来的，看到同样从城里来的人感觉到亲切罢了。现在我很清楚的知道，我爱的人就是李亦寒。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我喜欢张军之类的事情，不要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
    “姐，我们俩谁跟谁呀！你不让说我就不说了呗！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把你们两个的事都说不出去。”
    温小爱挤眉弄眼地说。
    随即又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双眼睛哀求的看着温小可：“既然你不喜欢张军了，那就把他在县城的地址告诉我，我要去他家里看看。”
    “好吧，我就告诉！我希望你最好跟他能成，免得害了别人！”
    这两个人一个虚伪，一个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正好是一狼一狈，狼狈为奸。
    希望他们两个能成一对，不要祸害别人。
    温小可进屋拿了张纸一支笔，很快将张军家的地址写出来，交给温小爱。
    重新活过，只希望这两个害了她的人，能早早地结合在一起。
    然后看着这两个人，离了她的资助，还能不能很滋润的活一辈子。
    “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有张军，要不然你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把张军家的地址给我呢？你是不是想让我替你看着张军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替你看着，我走了，姐，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温小拿着纸条看了一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说完双眉往上挑了挑，脚步轻盈地走了。
    “真是自以为是！”
    温小可的嘴角下意识的抽了抽，转身进了屋子。
    小麦宝洗得干干净净的，换上了清爽的衣裳，躺在摇篮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手指头呢。
    “小东西，不能吃自己的手指头，以后养成习惯会改不掉的。”
    温小可把孩子的手指头从嘴里解放出来，小麦宝便使劲儿地瞪着自己的双腿双脚，一张可爱到爆的小脸都使着劲儿。
    “你这个小可爱，就会引诱我抱你！信不信，信不信我把你抱起来，一直不让你睡觉！”
    温小可抱起小麦宝，坐在院子的凳子上晒太阳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李亦春杨烈梅林巧儿都回来了。
    扬烈梅看到李亦秋已经在家了，时辰还早，便随随便便地吃了个馒头边收拾好东西，去一连看朱晓凤了。
    走的时候温小可让她给朱晓凤带了点咸菜，十个煮鸡蛋。
    常征一直没来接李亦秋，林巧儿急得在大门口看了一遍又一遍。
    李亦寒也不放心，便去隔壁院子。
    进了窑洞看见李占详，林巧儿都坐在炕上。
    也抬起腿坐在炕沿上，说：“爸妈，我想了想，今天晚上就让小秋住在咱家里吧。”、
    “我是担心万一把小秋送回去，两人晚上再发生争执，小秋会吃亏的。而且就算常征不追究，小秋晚上万一再跑出来怎么办？”
    李占详点了点头：“老二说的对。万一小秋晚上又跑出去，惹出事来，被常征知道了，怎么办！这样吧，让小秋住在家里。二冬。你仔细打听着，等张鹏出了院离开了，再让小秋回去。”
    李亦寒说：“今天晚上我从外面把门锁上，你们在家里就注意听着。”
    林巧儿苦着一张老脸说：“我刚才看小秋的样子，是在怪我们呢。实话。我真的不想再伺候她了。”
    李亦寒说：“不想伺候也没办法，谁叫你是她亲妈呢！其实小秋已经那么大了，她怎样都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们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小离这孩子真是可怜。”
    “都是父母造的孽呀！”林巧儿长长的出了口气，今儿，为了找到女儿她差点搭上了这条老命。
    她一个人竟然都跑到幸福山里去了，她担心女儿想不开。
    当时正是下午两点多钟，她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坟堆，每一根头发都竖起来了。
    所以她回来之后，只是站在屋子外面看了李亦秋小离一眼，并没有进去。
    李占详说：
    “小离这孩子身子弱倒不打紧，关键是眼睛。我今天用手试了试，好像看不太清楚或者根本看不见。”
    李亦寒说：“我那天还碰见儿科的王大夫，他还问起小离的眼睛，说是越早治疗越好呢！”
    李占详有点愁苦的说：
    “可是治疗哪那么容易呢！常征本来就抠门，一定不会花钱的。张鹏又指望不上，咱们家哪来这么多钱呢？”
    “我现在身上是一分钱都没了。昨天卖了杏胡才凑了十几块钱，全都给了常征。”
    林巧儿的脸也皱成了一只核桃。

 第405章 你一定要管住自己

    听李占祥说又给常征钱了，李亦寒气恼地说：“又给钱，你们这是给常征在惯毛病。以后他们每次一闹矛盾，小秋回来你们就给钱，还给这么多？以后能给得起么？再说他们这事是拿钱能解决的事儿吗。”
    “以后不许给钱，一分都不给！有这些钱，拿给小离看病！”
    李亦寒说完看，才看到饭桌上什么都没有，问了句：“爸妈，你们吃饭了吗？”
    林巧儿咽了咽唾液低头说：“家里什么都没了，你爸还有几天发工资，我身上是一分钱都没了。”
    “都是小秋害的。”李亦寒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放在炕桌上：“这点钱拿着先打几斤面凑合几天，离发工资也就剩五天了。”
    农场的全体职工都是统一发工资的。
    林巧儿忙把两块钱装在口袋里。
    李亦寒站起来说：“我那边前天刚买回来的点儿面，我去给你们端一盘过来，今天先凑合着。”
    出了大门，还觉得喉咙发痒，呼吸都不畅通了。
    老爸李占祥工作了这么多年，从他记事起就从来没请过假，却为了李亦秋的事请了半天假。
    家里的日子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吃穿总是不缺的。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儿子分了家，隔了院墙，按理说父母的日子应该比他们宽裕。
    毕竟老年人过日子节省，李占详的工龄长工资也不少。
    都是李亦秋造成的，果然是媳妇说得对，教育要从小抓起。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的气平顺了一点。
    这才回家，给温小可说了声，去厨房拿了个面盆，从面缸里舀了多盆白面，端了过去。
    这只面盆不大不小，温小可用眉梢测了测，应该足足有4斤。
    四斤白面呐，是他们两人每个月白面的三分之一。
    可是，她什么话都没说。
    虽然不待见那俩老两口，毕竟是自己的婆婆公公，更何况儿子孝敬父母天经地义。
    林巧儿看着那一盆的白面，刺溜一下从炕上下来，拿过面盆，眼睛睁得老大：“老二啊，都到月底了，你们还有白面吃。我和你爸一个月都没见到白面的影子，还是在你那边混了两顿。”
    她忙分出来一点，准备和面擀点面条吃。
    这一个多月来，白面清油都给李亦秋吃了。
    他们老两口都是粗茶淡饭。
    不要说白米细面了，黄面荞面，高粱面，今天都断顿了。
    李亦寒越发的心酸了。
    他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两口子每个月的工资加上温小可赚的外快，想吃白米细面，完全可以同家庭困难的人家，用粗粮兑差价换。也可以弄点平价的。
    他很自觉的去灶膛前，帮着生火，李占详也下了炕，把几个土豆的皮削了。
    三个人做好了饭，李亦寒便出了大门准备回去帮着看孩子。
    走出大门看见大哥李亦春，坐在大门口的圆木上抽着烟。
    问了句：“哥，这么热的天，坐这干什么呢？”
    “唉，我担心小秋又跑，坐这儿看着。还有你大嫂去一连了，在家里闲着没事儿”李亦春闷闷的抽着烟，看起来有点郁闷。
    “哥，抽这个。”李亦寒没急着回家，坐在大哥身边，递给他一根牡丹烟，兄弟俩抽起了烟。
    差不多一根烟都抽完了。
    李亦春才说：“这两天还有我不认识的人找我，说朝墩生产队，有人组场子。”
    “谁？谁找你？以后谁找你，你拽着他的领子，拽到稽查科来！”李亦寒扔掉烟屁股，狠狠的踩了一脚。
    前几天后福山抓了那么多的赌徒，这些人怎么还敢顶风作案，竟然又来勾引李亦春？
    “放心吧，二冬，我都跟小可保证了，再也不碰的东西。他谁愿意来找就找，我不理会不跟他们走就是了，难道还能绑我走不成？”
    “我要是把他们拽到你那儿去，不就等于告诉全厂的人，我是个赌徒，参与赌博了吗？”
    李亦寒颇意外的看了一眼，从来老实巴交，脑子都不会转的大哥一眼。
    他说的完全有道理，他冒着违反纪律的危险，不就是不想让大哥的事被大家知道吗？
    “哥你说的对，是我欠考虑了。”李亦寒又拿出烟来抽出一根递给李亦春。
    李亦春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才说：“道理我都是知道的，以前农场的那个二杆子，就是因为赌博媳妇儿跟别人跑了，他也被判了刑，儿子送到福利院了。”
    李亦寒说：“二杆子当年也是被人骗去的，不过他最后破罐子破摔，把讨债的人捅了刀，被判了二十年徒刑呢。算起来他那孩子，现在也有十一二岁吧。”
    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十几年了，那一年他刚刚报名参军。
    那个事件曾经在农场引起轰动，农场的赌博行为也曾经绝迹了几年，现在竟然又复苏了，还规模很庞大。
    “二冬，其实农场有很多人参加赌博的，只是都很隐秘。现在这些讨债的也学聪明了，不去人家家里堵，而是在单位门口，也不进去，就是徘徊。有工作的人还怕丢了工作，自然会费尽心计凑钱还赌债。”
    “还不上的话就会受诱惑，再去赌博，这样一来二去就套进去了。”
    李亦春虽然只参加了几次，每一次都是固定的人，但是从那些赌徒的谈话中也听出了一点端倪。
    李亦寒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别人怎么着，只要没堵到枪口上，没被抓着，咱们又管不了，但是你要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再过几个月，你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我都答应你嫂子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剁自己的手指头。”
    兄弟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亦秋的事。
    李亦春很忧心的说：“我估计常征这次不会轻易的来接小秋了，都怪爸妈，一次一次地用钱摆平。”
    李亦寒说：“爸妈也想让小秋跟常征好好过日子，谁叫咱们小秋错了呢？”
    “你说她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呢？”
    “就是因为小时候惯的太厉害，想要什么一定要得到！”

 第406章 花花肠子的卡车司机

    兄弟俩少有的坐在大门外聊天。
    院子里，李亦秋坐在小屋的床上，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味，看着床上吃饱的小离，睡着了。
    偷偷溜下床，出门看了看，李占详坐在炕上等着吃饭，林巧儿围着锅台转。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门口，看见两个哥哥正坐在坡头的木头上说话。
    咬着牙想着想，忽然就搬起大门头立着的梯子，从梯子上爬上去，翻到了大哥的院子。
    然后又从大哥院子的侧墙翻了出去。
    她没有敢从坡头的小路走，而是顺着山根，蒿草后面偷偷的溜过山岗头，在岗头的坡下，用手梳了梳头，理了理衣服。
    向坡下一路小跑下去。
    好不容易抓住张鹏了，怎么都得趁他现在不能动，让他说个子丑寅卯来。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张鹏跟赵燕燕好好的离婚，乖乖的娶她，她就再忍忍。反之她一定要同张鹏鱼死网破，最起码要闹得他妻离子散。
    要不娘家没立足之地，婆家没有容身之处，她自己带个孩子该何去何从。
    因为走得太急，身上什么也没带，她早上到现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加上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还没跑下坡就满头大汗酸腿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
    但她还是硬撑着向医院的方向走。
    这时候温小爱也拿着温小可给她写的地址条，背着小挎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坐运输队运粮的的车去县城找张军。
    张军这个礼拜有几天的假，他已经回去了。
    温小爱站在招待所前面的车站，看着公路上蹒蹒跚跚走来的李亦秋，吓了一跳。
    两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农场长大的，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只是后来李亦秋太过尖酸刻薄，眼里容不了别人，温小爱虚伪，从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两人吵了几次架。
    就谁都不理谁，臭了，都不知道几年谁不理谁不说话了。
    温小爱看着由远走近的李亦秋，眯起眼睛等她走到跟前，突然喊了嗓子：“小秋……”
    然后大惊小怪的迎上前去，很热情地抓着李亦秋的两只胳膊，眼里透出的都惊喜。
    似乎两人关系又多似的。
    李亦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干什么？抓这么紧。”
    “小秋，真的是你啊小秋。现在怎么这么瘦啊，你孩子满月了吗？我们都好多天没见着了，你坐月子的时候，我本来想来看你来着。可是我姐说，你在娘家坐月子，不能看，她还说你才结婚一个多月就生孩子了，很丢人的，所以我就没来看你。”
    “其实呢，我觉得只要结婚了，哪怕第2天生孩子那都是合法的，你说是吗？可是我姐觉的丢人，毕竟是你们家的事。”
    温小爱说的眉飞色舞，丰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气的李亦秋狠狠的甩开她的手：“我让你看我了？我好好的看什么？”
    “真不知道这该死的温小可，我把孩子生娘家，关她什么事儿？又没生到她家炕上。”
    温小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陪着笑脸说：“我姐也是操了好心，害怕你在娘家坐月子，对你不好，对娘家也不好。”
    “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她早就分出去了。”
    李亦秋说完气呼呼的走了，临走之前还狠狠的瞪了温小爱一眼。
    温小爱睁大眼睛看着李亦秋往前走，沿着脚尖冲着她的后背说：“脾气这么大，怪不得我姐说让我别来看你，说你是是狗肉上不了台板，不是好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李亦秋差点气疯了。
    但是她脚步都没停的往前走，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生不起这个气。
    心里对温小可恨的咬牙切齿。
    该死的女人竟然在背后说她坏话，说得这么一针见血！二哥现在这么粗暴的对她，肯定都是这个女人在后面教唆的。
    以前二哥，虽然一直冷着脸，心却不硬。
    背影看起来就狼狈不堪。
    温小爱正中下怀的，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嘴角抿起，扩出一丝得意的笑。
    “吱”一辆大卡车猛然地停在眼前，车窗闪出一张邪肆的笑脸：“温小爱，走吧！”
    温小爱赶紧绕过车头，从另一侧的车门上去，坐好之后笑着说：“老袁，要占你便宜了。”
    才刚刚三十岁，就被叫做老袁的，农场运输队的袁学军满脸笑意，眼睛斜挑：“你能占什么便宜？要占也是我占便宜，这么漂亮的姑娘坐我的车，是我老袁的荣幸。”
    说完一脚油门车子猛地向前跑去。
    他的眼睛随机飘过来一道桃色，温小可爱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往这边车窗挪了挪。
    下眼帘眼角偷偷的看过去，老袁边开车边用眼角往这边飘，目光颇具挑逗性。
    温小爱有点后悔随便求人帮忙，搭运输队的顺风车。
    要知道农场运输队的这些司机们，口碑可都不怎么好。司机在这个年代就是一种手艺，而且是大家都羡慕的手艺。
    农场姑娘们都以找个当司机的对象为荣。
    而且据传说运输队的这些司机们，一个个可都有小花花肠子，他们经常在外面跑，见的世面多，见的美女也多。
    因为现在出行除了固定的几趟车，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很多美女也有求他们。
    所以即便是已经结了婚的，在外面也总有几个红颜知己。
    其中也不乏有因为作风问题被处理的。
    温小爱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贼船，可是已经坐到了车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更何况她这次是一定要到张军家把事情挑明的。
    张军这个家伙，跟她已经那么亲密了，却还同广播站的小蓉勾勾搭搭。
    她追逐了张军四五年，为了他，放下身段，跟在他和温小温屁股后面，现在好不容易温小可退出了，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看得上农场的这些土包子。
    袁学军见她低着头不说话，用眼角勾了勾她：“我说，前面的包里有几个鸡蛋，刚才光顾着装车了，还没吃饭呢，帮我剥了皮。”

 第407章 看在你姐夫的面子上

    温小爱忙从风挡玻璃前拿过一个小包，从里面取出鸡蛋剥了皮儿。
    袁学军转过来张大嘴啊了声，示意给他喂到嘴里。
    温小爱犹豫了片刻，伸长胳膊将鸡蛋送去他嘴边，袁学军又张开嘴啊的一声，咬了一口，嘴唇轻轻的碰到了她的手上。
    温小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温小爱，你的脸皮怎么这么薄，不就吃了个鸡蛋么，又没吃你的蛋蛋，瞧瞧脸都红了。”
    这么红果果的调戏，温小爱臊的说不出话来。
    她低头不语，袁学军哈哈坏笑起来，他把嘴里的鸡蛋嚼碎咽下去，又用用眼神勾过来说：“蛋蛋要吃双，怎么能吃单的呢？吃偏了怎么办。再帮我剥一个。”
    温小爱低着头，又剥了一个鸡蛋，这次没用袁学军说，给他递了过去，袁学军张开嘴啊了一声，咬了一口。
    这次温小爱的手缩回的快，嘴唇没有碰到她的手。
    袁学军不满地踩了脚刹车，将车子缓缓停下转过头说：“还有一半呢。”
    温小爱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起来，只得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鸡蛋伸到袁学军的嘴边，袁学军张嘴咬住鸡蛋，又一把拉住温小爱的手腕，把鸡蛋吃完，嘴唇在她的手指上磨蹭了好半天。
    才说：“这就对了，蛋要吃双的。你说，你前面那两个蛋，吃一边留一边，你是不是也会觉得不舒服。”
    说完媚眼乱颤。
    温小爱的心都快差点儿跳出了胸膛，她虽然是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但是面粉厂有很多老媳妇老男人，在一起也说一些荤段子。
    她又同张军有了一段似有似无的亲密接触，自然知道袁学军话里话外的意思。
    一张脸红的像个熟透了个苹果。
    袁学军哈哈大笑起来，重新发动了车，踩了一脚油门，向前跑，边跑边说：“真的是个大姑娘，脸皮这么薄，只不过是跟你开了几句玩笑，瞧瞧你耳根子都红了。放心吧，我也只是嘴上过过瘾，你可是李大队长的小姨子，我就是有这个心也不敢对你下手啊。”
    说着话眼角瞟来瞟去的。
    听他这么说，温小爱这才放下心来。
    随机不舒服起来，她求袁学军帮忙的时候，他就说是看在李亦寒的面子上。
    现在又说，合着这么点事儿她都是沾了李亦寒的光了？
    车子很颠簸，上山下山的，她很快困了，可是不敢睡着，只好强睁着眼睛。
    场部前的公路上，李亦秋深一脚浅一脚，一脚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
    那间病房却早已经没有了张军的影子，她赶紧去护办室沟问，原来张军早已经办了转院手续，并在一个小时前，由场部的吉普车送去省城医院了。
    护班室的护士，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虽然告诉了她，眼神却充满了鄙视。
    李亦秋差点晕倒在护办室，她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休息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想想她早上纠缠了那么长时间，张鹏根本没正面回答她，一直在跟她打太极。
    所以爸妈说得对，张鹏根本没有打算娶她，只是玩弄她。
    李亦秋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医院大门，靠在大门外的墙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乌云布满了天，空气中就都带着雨点的味道。
    应该是要下雨了。
    她浑身酸痛无力，肚子饿得都快脱水了，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拐上上山的路，还没走两步就差点摔倒。
    她赶紧扶着路边的小树，才摇摇晃晃的站着。
    她抬起充满苦难的脸，看着山顶处的地方。
    不知道今天晚上她能不能走到家，看到儿子。
    正酝酿力气呢，
    头顶上方传来林巧儿而炸裂的声音：
    “小秋，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还嫌害得全家人不够吗？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李亦秋吊着的心瞬间归位，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听到李占祥的声音：“瞎嚷嚷什么？赶紧弄回家再说。”
    温小可把下一个礼拜，要带给武云飞的衣服整理好，用一条草绳捆绑了，放在箱子上。
    武云飞星期一会来把衣服带上，回去后交给他的朋友，这朋友还要去省城调一点衣服，等到星期三，就开始走街串巷的，然后剩下的星期日去夜市。
    据武云飞说，她们做的这些衣服，是最受欢迎最紧俏的，根本等不到星期天的夜市。
    温小可便考虑要不要增加一点量，每个礼拜再加上那么四五件。
    算算现在的工作量和工作时间，加个4，5件衣服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她又觉得现在还不能过度劳累，毕竟刚刚生完孩子不久，因为所有的衣服都她设计裁剪出来。
    而且咸菜是她挖的第1桶金，现在已经打开了销路，一定要坚持下去。
    天黑之前，杨烈梅回来了，她走得很热，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过来这边儿，进门就端起一缸子凉开水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放下水缸子这才说：“朱老师的肚子又大了一点儿，她脸上一点斑点都没有，而且肚子圆圆的，一定是个女孩。听说了吗？女孩会打扮妈妈。”
    扬烈梅说话的时候，眉眼生动，整个人好像都发着光。
    温小可好笑的说：“瞧把你给激动的，亏了现在还没生，要是生了你整个人估计就飞起来了。”
    “我当然激动了，朱老师可是给我生孩子。我给你说，农场已经决定明天就送解放区省疗养院，但是解放的工资都要交给疗养院。不过没关系，我挣的钱可以给朱老师一点。”
    扬烈梅说着拿出朱晓凤给温小可绣的一条手帕。
    这是一片白色的绸缎上，绣着花草树木的手帕。
    绣工非常的好，很雅致很大方。
    温小可将手帕小心的叠好装进口袋。
    朱晓凤的奶奶旧社会是绣坊的绣娘，绣艺超群。
    朱晚凤是家里的老大，自小是被奶奶看着长大的，完全继承了她的手艺。

 第408章 对比起来，伤害太大

    朱晓凤继承了奶奶的刺绣手艺，只不过这个年代，人们已经不注重女人的针工女红，她的这点手艺也不被人重视。
    但是美的东西只能被忽视而不会被遗忘的，也许给衣服增加点绣花的元素，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那就等朱晓凤生下孩子之后，专门设计带点古风的衣服，给她找点事做，增加一点收入。
    她笑着说：“晓凤的手艺真好，我得把这手帕当作纪念品收起来，当做收藏品。”
    扬烈梅又去逗了一会儿小麦宝，这才问：“小妖精怎么样？真不知道，她一直这么作妖有什么意思？害得我们都不得安宁，要不然我这会儿早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只在朱老师家待了一个多小时就往回赶，刚才我都觉得快要下雨了，吓得我几乎是跑回来的。”
    温小可不可思议的说：
    “你都不知道，亦寒把她找回来，她又跑了。刚才是被公公背回来的，掐了好半天的人中才醒了呢，看起来好像是饿晕了。真不知道她折腾自己折腾别人，图了个啥？”
    “又跑了？又不是个三岁孩子，动不动跑什么啊？”杨烈梅眼睛睁的老大：“该不是张鹏专门回来接她的吧？难不成两人要私奔？”
    “切，你想多了，怎么会？”温小可说：“张鹏要是要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扬烈梅回去睡觉了，说是明天早点过来，朱晓凤的一个学生家长给她带了点新麦面，她给温小可带了两三斤。
    温小可扬烈梅商量明天做点酿皮，因为夏天马上就过去了，酿皮儿这种食物，是夏天的美味。
    扬烈梅出了大门，路过隔壁大门的时候，往里看了看。
    院子里的灯泡亮着，李亦寒李亦春，李占详，林巧儿都在院子里，面色都比较沉重，杨烈梅想了想，也没进去，直接回去了。
    她今天忙了一天，走了那么远的路，现在实在累了，得早早休息，明天早上还要早点起来呢。
    想到再过上三四个月，她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就觉得必须要好好地安排自己的生活。
    温小可说，工作生活要劳逸结合，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工作的时候就要好好工作，挣到的钱就要花到有用的地方。
    比如她，把钱花到朱老师身上，花在未来的孩子身上，她觉得比挣钱还高兴。
    杨烈梅是苦日子过惯了的人，以前手里没钱，就是有个三瓜两子儿的的也舍不得花。
    她曾经有过5毛钱，在身上装了两年的记录。
    可是现在10块5块的花，她怎么连想都不想，还这么高兴呢？
    此时隔壁院子，李占详苦着一张脸蹲在墙根下，一烟锅，一烟锅的抽，浓浓的旱烟味儿，呛的林巧儿不时的用手扇着。
    却不敢说一句，因为男人今天真的发威了。
    刚才如果不是两个儿子拦着，都能提刀杀了李亦秋。
    李亦寒李亦春也是满脸愁容，两人都不说话，坐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抽烟。
    林巧儿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女儿短短的一天时间，从婆婆家跑了一次从娘家跑了一次。
    实在太生气了！
    可是她今天把女儿从山下弄回来，竟然很难得的一句话都没说。
    因为她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实在难受。
    “老大老二，你们都回去吧。小秋她是人，长着两条腿，我们又不能把她绑起来。她要是想跑我们谁也没办法。”
    “老婆子，你也收拾收拾早点睡吧。老二，你也不用锁大门，我们就从里面插上。晚上她要是跑就跑了去，我们就当没这个女儿。”
    “走吧，你们两个回去，回去吧。”
    李占详终于站起来说了几句话，用力的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转身进了屋子，脱掉鞋子上了炕。
    林巧儿忙用手推着两个儿子：“你们两个快回去吧，回去。”
    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俩出了大门，分左右各自回家。
    李亦寒进了大门，看见温小可正在院子里，借着隔壁院子的灯泡光亮，在做广播体操。
    可是好像做的比广播体操柔美，软绵绵的。
    站着欣赏了一会儿说：“你做的叫什么呀，一点没力量，软不溜溜的。”
    温小可一边柔美的的下腰踢腿，伸胳膊伸腿，一边说：“我这叫做瑜伽健美操，不是广播体操。”
    李亦寒不屑的扯了扯嘴角：“什么瑜伽健美操？把自己扭得跟个麻花似的。天不早了赶紧睡吧，累了一天了。”
    今天大家都忙着找李亦秋。
    高满红杨烈梅今天都休息，温小可可是带了一天的孩子。
    温小可得意的说：
    “小麦宝很乖的，在我的调教下，他这么小点的年纪，就知道心疼妈妈。只要不饿只管睡着，饿了招呼一声就行。所以说教育要从娃娃做起。”
    李亦寒摇了摇头：
    “说的好像小麦宝能听懂你的话似的。”
    他转身进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温小可喜欢干净，屋子里一直点着卫生香。
    不但点着卫生香，客厅的窗台上还摆着两个玻璃瓶，瓶子里插着各种野花。
    玻璃瓶就是挂吊针的葡萄糖瓶子，但是搭配的很好的野花插在瓶子里，也很是好看。
    想到隔壁父母的窑洞，因为常年生火做饭，窑洞上面的墙壁已经熏得很黑了，窑洞里弥漫着一股不知道，什么的霉味。
    还有妹妹的那间小屋，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来自己这被子媳妇算是找对了。
    他走进小套间，小麦宝已经睡着了。
    小小的孩子穿了个可爱的小红肚兜，肚兜上绣着五毒，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儿，看着都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他也真的低下头，在孩子的小胳膊小腿上咬了一小口，又拿起孩子小小的脚丫子在脸上磨蹭着
    还有儿子洗的干干净净，身上扑着爽身粉，浑身散发着甜腻的味道，透着一丝奶香。
    话说他的宝贝儿子，怎么这么好闻呢。

 第409章 脱口而出

    李亦寒下意识往屋外看了眼，温小可还在做那个什么瑜伽健美操，他赶紧抱起孩子，摇来晃去地在卧室里走了几圈。
    过了把抱孩子的瘾，再把他重新放回摇篮里。
    这才脱掉衣服，支起半个身子看着摇篮里的孩子，越看心里越欢喜，越看心里越欢喜。
    刚才被李亦秋气的快要爆炸的心，总算平静下来。
    他俯下身子，用满是胡茬的下巴，轻轻扎着孩子的小嫩脸。
    小麦宝被逗的拼命瞪着双脚，捂着双手。
    还发出清脆的治愈笑声。
    大家都以为常征会来接李亦秋。
    可是常征直到晚上大家睡觉都没露面。
    “看来，你爸这个钱白给了。”临睡之前温小可摇了摇头。
    李亦寒叹了口气：“只要常征不知道小秋去找赵鹏，小秋迟早是会回去的，那点钱就当是求安稳。”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刚刚起床在院子里洗脸，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王场长已经派人来找他了。
    说是自从三连的仓库出事，场领导会议决定，增强各个连队粮仓的防范。
    还要给粮仓加厚，也就是本来的粮仓是土木结构的，现在变成砖木结构，且还要一砖到顶。
    不但要一砖到顶，还有双层的。
    这项工作必须要及时督查，确保三天之内交工。
    李亦寒是稽查队长，工作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因为王场长八点钟要在二连参加一个会议，二连路过三连所以想把他带去.李亦寒脸都来不及擦干就急匆匆的跟着走了。
    温小可忙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两个咸鸡蛋包起来，追了出去塞给他。
    “带着路上吃”
    走得这么急，到达目的地一定是错过了早餐时间，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情况，得先填饱肚子。
    李亦寒心里热乎乎的，作为农场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监督部门领导，这样突发的事情很多。
    以前很多次他都是饿着肚子干完工作，虽然工作完成了，忍饥挨饿的滋味只有他知道。
    他记得很清楚一次，从早到晚没吃一口饭，饿的胃都痉挛了。
    还是媳妇疼自己。
    场部新来的的通讯员小伙子，羡慕地说：“李队，嫂子对你太好了。这么早，都把馒头给你溜热了”
    “你嫂子她属鸡的，早上睡不着，起得早。你嫂子腌的咸鸡蛋，尝一个。”
    有人夸自个媳妇，李亦寒从来严肃的脸，笑开了花。也不小气，把一个馒头一个鸡蛋递给这个通讯员。
    通讯员小伙子也不客气，拿过馒头剥去咸鸡蛋的皮儿，夹进了馒头的。
    吃完之后连连称赞：“嫂子腌的咸鸡蛋，简直是绝了。蛋清咸淡适中，蛋黄油汪汪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咸鸭蛋。”
    李亦寒毫不谦虚，很认同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你嫂子腌的咸鸡蛋，吃起来一点也不咸，油香油香的，我一口气能吃五六个。”
    小通讯员就吹起了彩虹屁：“嫂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她哪里学的这么好的手艺，你说她是怎么腌的咸鸡蛋？我妈也腌鸡蛋，可蛋清咸的的根本就吃不，蛋黄也苦不拉叽的。”
    李亦寒说：：“那是你妈腌咸蛋的工序没有做够。我跟你说，过程复杂着呢，先把鸡蛋洗干净，然后熬些大料汤，什么八角桂皮香叶花椒，还有好几样我叫不上名字。熬好了凉凉，倒进罐子把鸡蛋放进去，还要加点白糖白酒，腌上半个月之后就好了。”
    李亦寒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他自己亲手腌制过似的，其实都是温小可已经腌好了，他吃的时候觉得实在太好吃，问了之后告诉他的。
    “李队，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在单位英明神武，在家里厨艺超群。这就是所谓的家里家外一把手吧！”
    能被选中做通讯员，那自然是10分机灵的。
    小通讯员适当的马屁，李亦寒听得心花怒放。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亦寒，竟然同小通讯员两个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场部。
    场长已经站在吉普车前了，看见他早早就喊：“李队，难得呀，今天笑得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吗？”
    “一大早能陪领导视察，机会难得，我自然高兴了。”
    这样溜须拍马的话，李亦寒竟然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以前他从来不会说这样肉麻的话。
    王场长更是惊讶，很夸张的抬头看天：“哟，我说早上太阳还没出来，敢情它要从西边出来了。”
    大家开着玩笑，在轻松的气氛中坐上了吉普车。
    车子一溜烟的跑了，屁股后面冒出一股黑烟。
    刚刚走到场门口的靳花，正好看见车窗玻璃李亦寒的脸，竟然是如沐春风的笑脸，一时愣住了。
    李亦寒是个十分冷脸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下班以后，总是冷着一张脸，哪怕是口气缓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从来是棱角分明的。
    现在他脸上的线条竟然柔和起来，刚才她分明看到眼角都带着笑意。
    靳花心怦怦直跳起来，看到小通讯员还站在原地看着大门，走进去向他打听：“场长大人今天怎么这么早？又是哪个连队出了事儿？”
    “花姐，早”小通讯员赶紧站直身子：“场长李队他们是去检查粮仓修补情况了。”
    靳花又问：“他们是去几连了。”
    小通讯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二连，三连。”
    靳花瞪了他一眼：“到底是二连还是三连？”
    通讯员心里不高兴了，心说领导去工作，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员，问东问西的，又不是查户口。
    脸上却完全没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还是说：“先去三连，然后再去二连。”
    靳花转身急忙进了办公室，可是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马所长和其他人还都没到呢。
    她焦急的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最后蹲下来检查那辆靠在墙角的老旧自行车。
    马所长到办公室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一进办公室还没坐到办公桌前。
    靳花就凑过去说：“所长，今天三联粮仓被盗的事儿，我去取证吧。”

 第410章 改善生活

    听靳花主动请缨。
    马所长奇怪的问：“前天昨天派你去，你不是说不去吗？今天怎么抢着去，想通了？”
    靳东的脸微微发烫：“昨天我不是要调节家属院，马大爷两口子的矛盾嘛，因为事是我经办的。今儿个闲了。”
    马所长说：“也行，粮仓的事情是人赃并获！现在只是补充一点证据，你去吧。”
    靳花赶紧去推自行车，边推边说：“我骑自行车去吧，路有点远，万一耽搁了，晚上赶不回来。。”
    马所长看了她一眼：“去三连都是山路，骑自行车还不如直接翻山来的快。”
    靳花说：“我从大路上走，时间差不多吧。骑自行车省劲儿，要不然翻几座山腿受不了。”
    “蹬自行车也要费腿呀”
    马所长想不明白，靳花今天怎么这么主动积极。平时，她可是能留在所里就留在所，就算是外出，那也都是他分给的任务。而且她个子高腿长，翻山越岭比骑自行车快。
    靳花急急忙忙地推着自行车，出门就骑上了，骑出了场部大门。
    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着急。
    马所长收回目光，对旁边的小陈说：“关于赌博案，还得写个补充材料，你去给我把李队喊过来。”
    小队过去稽查队看了一圈，回来说李队跟着王场长去三连视察工作了。
    马所长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积极。”
    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温小可刚刚打扫完家里的卫生，给小麦宝吃饱饭，杨烈梅高满红就来了。
    杨烈梅一进门就说：“昨天晚上我看天变了，还以为今天这酿皮做不成了呢？今天早上起来，天晴了。”
    温小可笑着说：“老天可不会那么不给面子。我们好不容易想做点解馋的东西，它当然得配合呢。”
    高满红已经笑嘻嘻的去厨房看了一圈，出来挽着衣袖说：“大嫂，一会儿你只管把面和上，洗酿皮的事交给我就好，我有力气。”
    酿皮儿是北方的特产，吃起来解馋，做起来却很复杂。
    得把面和成团，然后加水一遍遍的好像洗面一样的揉，一直把面里的淀粉全部洗出来，只留下面筋。
    然后经过沉淀，将沉淀的稀稠均匀的面汤汁，跟摊煎饼一样的倒在在面锣内，放进开水里面。固定，然后将薄薄的透明的软乎乎的酿皮揭下来。
    一次要做好大一摞子，做完酿皮儿，再把面筋蒸熟，蒸熟的面筋就好像发的很好的发糕一样，蓬松筋道。
    等到酿皮晾凉之后，连同面筋一起，切成条。
    配上点黄瓜丝儿，再用蒜辣椒面弄成辣椒蒜汁儿，吃起来酸辣凉爽，美味解馋。
    要多好吃有多好吃。
    简直是像她们这样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最爱，也是夏天最好的解馋之物。
    只是做起来比较复杂，也有手艺问题，很多人做不好。
    三个人配合，扬烈梅和面，高满红洗面，温小可便剥蒜捣蒜，调汁，切黄瓜丝儿。
    不到九点，万事大吉。
    温小可看着高高一摞透明筋道的酿皮，说：“就差油饼了，酿皮儿配油饼儿，那可是绝配。我昨天晚上刚好泡了酵面。要不我们今儿个少缝两件衣裳，炸点油饼，慰劳慰劳我们自己，我们挺辛苦的。”
    她的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扬烈梅高满红的强烈支持。
    农场虽然以农业为主，粮食也够吃。白面和清油却很稀缺，尤其是清油，不要说炸油饼了，炒菜都不够。
    而且粮站，很少有平价清油。
    就是说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温小可是托武云飞从县城的粮站，买了二十斤清油回来。
    “我们把面先和合，一会儿发起来了就开始。”
    扬烈梅和面小声说：“小可，咱是不是太浪费太奢侈了。炸顿油饼儿，最起码得用二斤油。咱们每人每月可只有三辆油啊。”
    温小可笑了笑说：“没事，又不是天天奢侈天天浪费，只是偶尔改善改善。再说，我们天天这么辛苦，赚钱不就是为了改善生活条件吗。一会儿炸好了大家都多吃点，满红回去的时候给家里人也带点儿。”
    高满红的奶奶和妈妈，在抢售完结束之后，整整在收完的麦子地里，拾了7八天的捡剩麦穗儿，弄了个大概有十斤的麦子，托了熟人，拿去换了五斤白面。
    给家里做了一顿酿皮，因为六十多岁的高奶奶，已经很多年没吃过这种食物了，现在做梦都会想起。
    家里人为了专门满足她。
    高满红还特意给温小可拿了几张过来。
    温小可觉得没吃够，因为有一半拿给了公公婆婆。
    “今天咱们多做一点，要吃就吃个够，解够馋。”
    中午，炸完油饼。
    整整炸了两大面盆。
    用了二斤多油，心疼的扬烈梅念叨了好几遍。
    简直可以跟唐僧相比了。
    温小可实在受不了，笑着打断杨烈梅再一次唠叨：“大嫂，别跟个跟唐僧似的，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不就是二斤油吗，都吃到我们肚子里了，又没扔掉。”
    扬烈梅说：“我们两口之家三个月都没有二斤油，被我们一顿就吃了，吃的人心疼。”
    温小可拿起一个炸的酥酥脆脆的油饼，猛不丁地塞进杨烈挴的嘴里：“先堵住你的嘴！别说二斤油了，我们要是这样干下去，二十斤都没问题。好了，不许再说了，今天大家都好好吃，甩开腮帮子的吃。”
    高满红也说：“嫂子，我们做都做了，就别心疼那二斤油了。小可姐有办法买到清油。”
    杨烈梅吃着嘴里的油饼，这才不再唠叨了，温小可站在院墙下的圆木上，看了眼隔壁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少有的安静，这么热的天，李亦秋的屋门都关着，只开了一小扇窗户，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下了圆木，坐在小凳子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做思考状：“我们做了酿皮，炸了油饼。按理说要送给公公婆婆一点，可我我怎么那么不想送呢。”

 第411章 比不上一个外人

    林巧儿这个老妖婆，就算现在照顾李亦秋母子那么受苦受累，每天把自己皱得跟个苦菜花似的，可只要有空，就不忘埋汰她们几句。
    如果不是她们整天关着大门也不接招，说不定天天都会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还有李亦秋那个害人精，天天在那边鬼哭狼嚎。
    吵的人不得安生。
    公公李占祥虽然礼数上差不多，却是个外表老实，其实长着一副花花肠子的伪君子。
    三个人都不讨人欢喜。
    花了力气做食物，真不想给他们吃。
    扬烈梅说：“给公公婆婆，倒还说得过去，不管怎么说，他们是长辈。可是凭什么给那个害人精吃，她有手有脚的，天天赖在娘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像是有多大功劳似的。”
    高满红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她在温小可这里干活，奶奶妈妈都再三交代她：给人家干活，拿人家的钱，话少说，活多干，尤其是人家家务事，最好不要参与。
    虽然她是个急脾气暴性子，话到嘴边却收住了。
    温小可说：“谁说不是呢，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做出来的东西给害人精吃，我们有病啊。”
    “不管了，我们先吃，吃完了再说！”
    三个人把做好的食物端出来，放在外面的小饭桌上，把小麦宝的小摇篮也提出来了，正准备坐下来好好享用享用。
    大门吱妞的一声开了，林巧儿虎着一张脸，直戳戳的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二话没说，端起两盘子：一盘拌好汁的凉拌酿皮，一大盘颜色诱人，薄厚均匀，大小相等的油饼。
    温小可三人面面相窥，目瞪口呆。
    林巧儿端着盘子走了两步，转过身子，两只眼睛狠狠的瞪着两个儿媳妇：“我和你爸好歹是你们的公公婆婆，就算是分开了家，隔开了院墙，做了好吃的不应该写孝敬公公婆婆妈妈？”
    “真是一个缺娘教，一个是贼窝里出来的！”
    江山好改，禀性难移。
    怎么张口就揭短。
    温小可看着空着的饭桌站起来说：“妈，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也刚刚做好的，准备吃完了再送过来呢，刚才我看了院子里没人，我爸大哥他们不是还都没下班吗？”
    林巧儿：
    “呸，说得天花乱坠的！还不是想吃独食，哦我跟你爸爸我们现在比不到一个外人？”
    说完一双泡泡眼，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满红。
    她嘴里的外人当然说的是高满红。
    “你……”高满红气得说不出话了，她本来想说几句重话怼回去，可是想到林巧儿毕竟是温小可的婆婆，温小可是温小星的姐姐。
    不能让她难堪，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厨房重新拌酿皮了。
    温小可气到不行：
    “妈，满红她一直帮我忙，不是外人。”
    林巧儿一双镶嵌在深眼窝里的肿泡泡眼，恶毒的看着她：“你脑子进水了吗？她姓高，你姓温，咱们家姓林，她不是外人还是自家人？老二媳妇，别以为老二现在偏向你，你就远近不分了。一会儿把油饼再端过来一些。”
    温小可很坚定的说：”不端了，昨晚上把四斤多面都给你们端过来了。我今天做的这些是专门慰劳大嫂跟满红的，她们一直帮我。”
    可以说她现在之所以能赚到钱，能过上越来越好的日子，一半的功劳是这两人的。尤其是杨烈梅，照顾她坐月子，帮她看孩子，做裁缝，虽然只是妯娌，却胜似亲姐妹。
    林巧儿气呼呼的看了她好半天，直到感觉手里的东西有点沉，这才端着两个盘子回了隔壁。
    她刚进门李亦秋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盘酿皮，等林巧儿走近，伸手夺了过来。
    端到自己屋里，说：“这么大一盘子，妈，我们两个吃。”
    本来气到不行的林巧儿，听她这么一说，快速的转回窑洞，放下油饼盘子，找了两双筷子进了李秋的屋子。
    进了门，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说：“你这屋里什么味儿啊？这么难闻。”
    李亦秋也跟着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就你鼻子尖，，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出来。妈，你说咱们家吃的白面都没有，温小可竟然又是做酿酿，炸油饼。她可是咱哪家的媳妇。”
    张鹏躲了逃了，李亦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想在娘家长期住下去，就不能总是跟林巧儿斗嘴，不能气她。得像以前一样，母女同心。
    林巧儿一口菜一口油饼，嘴角涂满了汁液。
    “哎……”她长叹一声，重重地出了口气：“你二嫂她自从隔了院墙，生了儿子，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今做了这么好的吃食，如果不是我厚着脸皮过去，哪里有我们的份。”
    李亦秋一口接一口的吃，筷子抡的飞快。
    “温小可根本就看不上咱们家，她看不上咱们家我还看不上她呢。”
    这段时间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吃饭谈话，林巧儿吃完抹嘴，忽然想起李占详还没回来呢，她们母女已经把酿皮儿吃完了，油饼也剩两个了。
    起身说：“我得给你爸烧点水，再给他炒个菜。”
    李亦秋跟着进了窑洞，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三个油饼，连盘子端回了自己屋子。
    林巧儿炒了个土豆丝，转到炕桌上，忽然发现炕桌上那盘子油饼不见了。
    追到了李亦秋屋里，就看到了那只空盘子。
    气得她指着李亦秋就骂：“你爸他上了一早上的班，你怎么能把油饼拿走，你拿走了你爸吃什么？”
    李亦秋坐在床上，一只手逗着躺在床上的小离。
    “我爸他身体好，我身子这么差当然要多吃点儿好的了。我二哥不是端过来一盆白面吗？你给我爸做碗面条吧。”
    林巧儿好言好语地说：
    “你爸还有几分钟就回家了，我哪里来得及给他做面条。你快把油饼拿出来，面条下午再做。”
    女儿今天终于不跟她做对了，林巧儿也变得不那么烦躁了。

 第412章 虽少，也是一片心意。

    “妈，你随便给我爸做点什么吧，要不然去隔壁再拿点过来。我刚才没吃饱，这几个油饼留着，我一会儿还吃呢。”李亦秋其实想把油饼留着，她找张鹏的时候带着路上吃。
    她还抱有一丝幻想。
    林巧儿瞪了女儿一眼：
    “你都吃了三个油饼还有那么多的酿皮，怎么能还没吃饱呢，你有多大的肚子？”
    “我是真的馋了，你想想这么多天，我也没吃什么好东西。”林巧儿顺势躺在床上。
    “哎……”林巧儿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现在她对这个女儿是又恨又怕又气又放心不下。
    女儿昨天是被李占祥背回来的，今天能恢复成这个样子，都已经谢天谢地谢菩萨了。
    常征到现在还没来接人，张鹏那小子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如果李亦秋再跑了的话。
    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李亦秋倒好说，她都那么大了，她担心的是小离。
    如果李亦秋跑了把孩子留下来，她真的好像已经耐不下那个烦了，这孩子长得黑不溜秋的，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看着都闹心。
    而且这个孩子是张鹏的。
    她没有继续追回那三个油饼，而是站在大门外，等到李占祥下班回来，对他说：“老二媳妇做了酿皮，炸了油饼，你过那边儿吃吧。”
    李占祥人老实，也没多想，直接进了隔壁院子。
    看到院子的凳子上放了一个盘子，里面放两个油饼，走过去坐下来拿起来就吃。
    温小可几个早已经吃完了，正在小屋里说说笑笑地做活儿。
    高满红无意中回头，看到坐在桌前吃饭的李占详。
    压低嗓门说：“小可姐，大嫂，你公公，你公公在院子里吃饭呢。”
    扬烈梅温小可异口同声：“我公公？”
    林巧儿端走了那么一大盘子酿皮，还有九个大油饼。
    难不成没有李占祥吃的？
    扬烈梅赶紧走岀去说：“爸，你慢点吃，厨房还有酿皮，我去帮你拌上一碗。”
    李占祥吃饱喝足站起来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我过去了。你们那么忙，还做饭让我过来吃，实在是辛苦了。”
    做饭让他过来吃？
    温小可笑着说：“都是一家人，这不应该的嘛。”
    李占祥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咱们已经分家了，你们一个月也就那点儿粮油，够你们吃都不错了。”
    温小可说：“那也不在乎这一顿，爸，你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上班。”
    李占祥回去了。
    温小爱冲着隔壁院子狠狠的吐了一口：“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厚的人，人心不足蛇吞象！”
    隔壁那三个人，足足把5个人的饭都吃了。
    扬烈梅忙说：“给你大哥那份就算了，我回家随便弄点就行。”
    虽然看起来做了一摞子的酿皮，两大盆的油饼。但是需要分享的人多呀！今天武云飞要来拿衣服，自然要给李佳宜带点，武云飞还要带着他的售票员，然后再给温新菊带点，自然要捎上牛美丽温小爰了。
    高满红家里人又那么多，一人一个油饼都是十个。
    还有武云飞如果上去扬吉安家拿东西，也得给杨吉安杨奶奶捎上点。
    这样一算，家里根本剩不了几个，说不定还不够呢。
    李亦寒还去监督工作了，得给他留几个。、
    温小可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你可是今天的主厨，如果连大哥的午饭都混不下的话，那我就太差劲。我们今天只是小试牛刀，等过些天，新麦子磨成面粉，我就想办法买上一些，到时候我们腾出一天的时间，多做一些。”
    三个女人将盆里的油饼数了数算了算，还真的是差点不够分，只给李亦寒留了三个。
    温小可看着案板上三三两两的油饼，决定再接再厉努力挣钱。按照时间推算，过不了多久，什么都会开放，到时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穿什么就有。
    只是这个时代人们的物质生活实在太匮乏了，就这些在前世以后只要有钱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食物，现在竟然有钱也不一定能办得到。更何况大多数人手里都没有钱，都过得紧巴巴的。
    现在经过这将近一年的努力，温小可的生活条件应该，稍微领先当地的生活水平了，以后要多来点改善生活的活动，一来是用来联络感情，二来就当是给三个女人休假搞福利。
    武云飞这次没带着他的那个售票员高甜甜，而是一个人只身前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
    “小武，你怎么知道我们正缺一点肉呢？快来坐下，有原汁原味的酿皮，油饼，再配上烧鸡，我们可以过个端午节了。”
    可惜过端午节的时候，她马上就要生了，肚子大身子沉，没心思做东西，家里也没个孩子什么的，那个隆重的节日就那么过去了。
    武云飞看着小桌上的美食，眼睛都直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边吃边成长：“酿皮儿劲道，面筋松软有嚼劲，最妙的是这味道，酸酸辣辣香香的，这一碟不够啊，再来一碟。”
    武云飞吃完饭，带着衣服以及给李佳宜的油饼酿皮儿，匆匆的就走了，说是今天车有有点毛病，得下去看看。
    温小可扬烈梅高满红三人忙活了一会儿，干完了今天的活。
    温小可给两人带的东西准备好。
    “大嫂，给你5个油饼两张酿皮儿，你下午跟大哥就不用做饭了。”
    “满红，你家人多，一人一个，刚好十个。只能给你带5张酿皮。”
    “这是给我爸的，六个油饼，三张酿皮。”
    “杨奶奶家的2个油饼，两张酿皮。”
    “还有任奶奶家的4个油饼，四张酿皮，听说小铁哥昨天回来了，我的过去看看。”
    温小可一五一十的把东西分完，看着案板上剩下的三个油饼，两张酿皮。
    心里暗自感叹！现在物质匮乏人员匮乏，操作间也匮乏，如果是多年以后，一定不是如此小气，按人头算着分。
    不过已经算可以了，有句话叫做礼轻人意重。

 第413章 管得着么

    扬烈梅高满红提着东西，连声感谢，杨烈梅说：：“小可，你太实诚了，我们都带了，你就剩下这么点。”
    温小可说：“我们都已经吃好了，只要够亦寒吃一顿就行了。你们快回去吧，我给上面下面送去。”
    上面指的是杨奶奶家，武云飞今天没上去，只好由她送了。
    温小可提着给杨奶奶家的东西，抱着孩子都已经出了院门，忽然看见林巧儿站在大门口，目光阴沉。
    想到以前，大门锁着，自己的衣服鞋子却丢了的事情，又转身回去。
    林巧儿跟了过来站在院子中，大声说：“老二媳妇，你怎么吃里爬外胳膊肘子往外拐啊！我早上过来拿了你几个油饼，端了你一碟酿皮，瞧你那张脸黑的。你却给外人拿那么多，你什么意思？”
    林巧儿的声音太大，吓得怀中的小麦宝都瘪着嘴要哭出来了。
    温小可没理会她，回厨房把给温新菊给任奶奶家带的提在手里。
    想了想，把给李亦寒留的东西，放进了那个厨房深处的菜窖。
    径直向外走去。
    林巧儿挡在前面，指着她骂
    “不要脸的，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不知道有好东西，要先孝敬公婆的吗？你带这么多东西又要给谁送去？给哪个野汉子送去？”
    “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管得着吗？”温小可不想纠缠，想要绕过去。
    林巧儿看温小可抱着孩子，两只手里还提着几包东西，死死的挡在前面：
    “你想给谁就给谁？这可是我儿子的家，我儿子现在他不在家，你把家里的东西随便拿出去给人？你有问过我儿子的意思吗？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你是要好过哪个野汉子！”
    “妈，我不想跟你吵，显得我很没水平没素质！请你让开！”
    老妖婆才消停了几天又原形毕露了！看来李亦秋折腾她还是折腾的轻了。
    “哦，你有水平，你有素质，你有水平有素质就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偷吗？老二一天辛辛苦苦地在外面工作，你在家里招惹别人。又是好吃好喝的。还趁老二不在，把东西往外偷！不要脸的东西……”
    林巧儿的声音又尖又利，小麦宝终于哇的哭出了声。
    温小可气得脸都白了，看着瘦小的林巧儿挡在前面，那双泡泡眼闪出挑衅的光。
    忽然对着大门的地方喊了声：“爸，你怎么来了？”
    趁着林巧儿愣神的功夫，身子快速的闪过林巧儿，撒腿就往外跑，跑到大门外面站在坡前的路上，才冲着屋里大声喊：“我自己赚的钱，自己做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想送给谁就证明谁跟我有情谊，你如果想不明白就回去慢慢想吧。”
    等林巧儿回过神追出来的时候，温小可已经一路小跑到了坡头的地方。
    抬头看见杨奶奶站在头顶的崖背处，手里拉着那只奶羊，正看下来。
    本来想喊她下来拿油饼，又怕林巧儿像个疯狗一样的乱咬，最好不要引起这两人的战争。
    她本来想先上去杨奶奶家的，扬吉安已经为她编织了六个墙上挂的篮子，工艺非常精美样式非常美观，她用钉子固定在墙上，不但很实用，还是优雅的装饰品。
    扬吉安只是象征性的收了点儿钱，估计连割柳条的人工费都不够。
    她准备先下去把东西送给温新菊，瞅个林巧儿不注意的机会再上山顶。
    可是现在还没到下午下班时间，家里只有牛美丽在。
    温小可担心把东西给了牛美丽，温新菊回家见不到。
    牛美丽母女已经做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现在离下班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温小可便先去任奶奶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
    任奶奶的声音很响亮：
    “小铁，你这次终于可以多住些日子啦，你说你每次回来就像走马灯似的，今天回来明天走，有时候一晚上不住不了。奶奶就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都找不到机会。”
    王铁说：“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奶奶想什么时候跟我说话就什么时候跟我说话。”
    温小可推门进去，笑着说：“任奶奶，小铁哥。”
    任奶奶笑得满脸慈祥：
    “哟，小可来了，哟，还抱着小麦宝来了。快让太奶奶看看。”
    王铁也凑过来看孩子：“这孩子长得好啊，眉眼像亦寒，嘴唇像你。瞧瞧这头发，黑亮黑亮的。”
    “快来，让小铁叔叔抱抱。”
    “不要脸的……”林巧儿站在头顶坡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张嘴骂了第一句，后面的话没骂出来。
    因为任奶奶的眼神儿正好看了上去。任奶奶可是王场长的老岳母，王场长是农场最大的官儿。
    她不敢随便招惹。咬着牙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转身进了二儿子家的院子，直接去了厨房。
    可是她在厨房里转了好几个圈，角角落落都搜遍了，什么东西都没找到。
    只在案板底下的面缸里，看到了半缸的白面。
    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随手从案板上拿过一个小瓷盘，从面缸里舀了一盘的面，端了回去。
    边走边骂：“黑心的老二媳妇，做了好吃的都不给男人留……都好过了别人……有娘养，没娘教……竟然勾引上了王铁这小子！这小子哪有我家老二有出息，同样是当兵的，我家老二是干部……
    “”
    林巧儿嘴里骂骂咧咧的，坐在床上喂小离李喝奶的李亦秋，下床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问：
    “妈，你嘀嘀咕咕什么呢？什么有出息没出息，什么干部？”
    林巧儿大声说：“你二嫂那个不要脸的东西，早上做了那么多的油饼酿皮儿，这家几个那家几个竟然全都分完了，给你二哥都没留。刚才我站在坡头看，她竟然给王场长家送了去，他家老二还在。”
    李亦秋不屑的撇嘴说：“那个王铁从小就跟温小可好，如果不是早早去当兵，哪里能轮得到我二哥。”
    “呸，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抛妻弃女，女儿也不省事。你二哥回来得给他好好说说。”
    林巧儿端着面盆回了厨房。

 第414章 还是没改变

    “呸，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抛妻弃女，女儿也不省事。你二哥回来得给他好好说说。”
    林巧儿端着面盆回了厨房。
    李亦秋跟过来，站在窑洞门口说：“温小可就是个两面三刀，水性杨花的女人。别看她长得文文静静，其实一肚子花花肠子。以前就跟那个张军眉来眼，后来又勾引我哥。现在都结了婚了，还招蜂引蝶……。”
    她后面一长串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大门口传来咳嗽声，赶紧刹住。
    李占祥从大门口走进来，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
    “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不要在背后说你二嫂坏话！你二嫂是个文化人，做事有分寸的。”
    “温小可她……”李亦秋还想说温小可的坏话，可是对上李占详警告的眼神儿，抱着孩子溜回自己屋子。
    李占祥看着女儿进了屋子，进了窑洞脱掉鞋子坐上，给自己装了一锅烟才说：
    “你以后不要在背后说老二媳妇的坏话！老二两口子现在关系很好，日子也过到人前面了。你这么说老二媳妇，会破坏人家两口子关系的。”
    林巧儿边和面边说：
    “我说你是老糊涂了吧！我哪里是破坏他们的关系，我是替老二不值。老二在外面辛辛苦苦的上班赚钱，媳妇在家里做点好吃的，还都全部送给了外人……给野汉子……”
    林巧儿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后面的话就没法听了。
    忽然只听得“啪啪”几声，李占香将手里的烟锅头，狠狠的在炕沿上砸了几下，怒吼道：“死老婆子，越说越有能耐了！有当婆婆的这么说儿媳妇儿的吗？你说她手里提的东西还抱着孩子怎么勾引汉子……更何况，王场长家还有老岳母在。”
    “人家都是丑不可外扬，你是老二媳妇规规矩矩的，你偏要给她泼脏水。你这是在骂她还是在骂老二？”
    “老二好歹是个干部，是有头有脸的人，是跟场长平起平坐的人。”
    “以后我要是再听你骂两个儿媳妇，包括老大媳妇，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我们两个打离婚！”
    李占祥再一次说起了，滚回娘家打离婚的话。
    林巧儿了好半天。
    才骂了句：“老不死的”的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好你个老不死的，你这么向着老二媳妇，该不是她把你也勾引了吧……”
    “嗖”李占祥手里的烟锅直直的飞了过去，啪，如果不是林巧儿听到声音躲的快，就打着头上了。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砸在案板上的烟锅，捂着被砸疼的胳膊，一双泡泡眼眨巴眨巴的，不敢哭诉了也不敢再说一句话。
    李占祥已经从炕上半跪起来，手里拿着茶缸子。
    最终林巧儿没敢再多说一句话，默默的擀面切菜，李占祥缓缓的放下手里的茶缸子，下了炕穿上鞋，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外走去。
    刚才，如果不是想起两个儿媳妇说的话，他真的想过去把林巧儿的嘴撕烂。
    以前林巧儿口无遮拦，出口成脏，他都努力的强制自己忍了。
    就算实在忍不住了，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忍着。
    躲着躲着就躲到了杨奶奶家，同杨奶奶有了这么一段。
    前段时间，两个儿媳妇儿明里暗里的暗示他，林巧儿所以这么爱骂人这么强势这么霸道，甚至这么跋扈这么混账，都是因为他不管家里的事，林巧儿操心太多，权力太大造成的。
    他想想也对，好像自从老母亲去世之后，他就没管过家里的事儿。
    林巧儿吵闹骂人，他都听之任之，听不过去就躲出去。
    所以他反省了自己，决定就听儿媳妇的话，多管管家里的事儿。
    慢慢树立一家之主的威严，压一压林巧儿的性子。
    也是想到儿女都成亲了，孙子都抱上了，他跟杨奶奶这样的年纪，做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丢人。
    才重新回归家庭。
    这段时间为了女儿的事，他是煞费心机，还请教了饲养场他最好的同事，跟他一起绑猪的老朱。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改变了在家中的地位，林巧儿也变得脾气柔和一点了。
    谁知，还是这样！
    他出了大门，习惯现在的沿着小路向饲养场的方向走。
    快走到山岗头的时候，忽然从头顶的地方传来杨奶奶的声音：“占详，占祥……”
    李占祥的心里一慌，抬头看去，杨奶奶撩着衣襟，颤颤巍巍的跑过来，肥胖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虽然年纪大了，跑起来就像慢慢滚过来的球儿，可是富态的脸上慈祥的笑，让人看得心里很舒服。
    他想起杨奶奶虽然松驰却温暖柔软的身体，再想想林巧儿苦大仇深刀劈斧凿的瘦身版。
    不由得放开脚步，迎了上去。
    “占祥，我给你煮了几个鸡蛋，还有两个馒头。我听到巧儿又骂人了，说实话，她骂小可的话我都听不下去。”
    “小可多好的孩子，我天天在上面看着，这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带着孩子，怎么就从她嘴里说成了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人了……”
    “你说这要是让老二听见，心里还不膈应死……”
    李占详看着羊奶奶衣襟里兜着的白花花的鸡蛋，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肚子很配合的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两人一起上了山，也不敢让杨吉安发现，直接从坡头，转到后山。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照在后山的坡上。
    他们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扬奶奶剥了鸡蛋壳，将一个馒头连同剥好的鸡蛋一起递给李占详。
    李占祥稍有犹豫，杨奶奶已经直接喂到他嘴边上了。
    李占祥咬了口，看着杨奶奶胖的没有关节，手背上的老年斑。
    轻轻地抓住
    温小可同任奶奶王铁说了一会儿话。
    听王铁说这次要在家里住上10天半个月，约好星期天的时候，请王铁到家里来吃饭。
    看王场长任老师都下班回家了，算着老爸温新菊也快回来，告辞出门。
    可她抱着孩子在门口徘徊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温新菊才慢慢悠悠的从坡下走了上来。

 第415章 还在冷战

    温新菊似乎很疲惫，拐上回家的小路，在路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抬头才看见温小可抱着个孩子，手里提着东西，站在大门口。
    脸上马上堆起当爷爷的笑，走上来接过小麦宝，举了个高高，轻贱贼的说：“乖孙子，姥爷想死你了。”
    小麦宝被人举高又落低，兴奋的咯咯咯的笑。
    温小可这才甩了甩胳膊：“这孩子，平时在家躺的好好的，除了吃奶就是睡觉。可是今儿个抱出来，怎么这么兴奋，到现在都不睡觉。胳膊好疼。”
    温新菊用脸上的胡茬逗小麦宝：“孩子是个肉疙瘩，自然是越抱越沉。你生孩子才两个月，不要这么长时间的抱，小心以后胳膊酸。”
    “我才没那么娇气呢。”温小可看了看紧关的大门，指了指大门前的那几根圆木：“爸，我们在那坐会儿，说说话。”
    父女两人，去坡头的圆木上坐下。
    在山里生活的人，都是就地取材，一般像他们这样独门独户的，都会在大门口坡头的地方，放上几块粗木头，家里有小孩子的，可以挡住危险。
    最多的是夏天傍晚，大家坐在这里乘凉聊天。
    温小可扭过头问温新菊：
    “爸，你都有好些天没上来了，忙什么呢？”
    上下层住着，温小可想想竟然差不多有十几天天没见过老爸了。
    温新菊逗着怀里的孩子：“你一天那么忙，又要赶做衣服，又要照顾孩子。我不想上来给你添乱。”
    温新菊说话眼神躲闪，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相，把头埋在孩子脸上。
    有些话他真的说不出口，也不想给女儿增加烦恼。
    他跟牛美丽的冷战还在继续，牛美丽在用了一系列温柔攻势之后，看他还没有软下来。
    便采取了另一种方法，不给他做饭，洗衣服，不再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懒得理会。
    而且母女两连手，视他为空气。
    尤其是小麦宝出满月，他因为生气母女俩去的迟，又只带了块小气的手帕做贺礼。
    他那天喝了两杯酒，回家借着酒劲，说了牛美丽母女两几句。
    他在这个家里就彻底成了外人！
    刚开始他也憋着气，下班就去女儿家吃饭，可是了几天之后，牛美丽开始冷言冷语了。
    竟然说他去温小可家吃饭，是为了勾引杨烈梅高满红。
    因为扬烈梅高满红每天都在温小可家。
    可怜温新菊为人正派，哪里有过这样的思想，就是想都没敢想过，更没想到牛美丽会这么说。
    他是个读书人，从来把名节看得很重。可是他跟牛美丽这样的人哪里能说清楚？他解释吧，牛美丽不屑一顾，竟说他做贼心虚，吵架又也吵不过。
    他气出了一场病！为了不坏别人的名誉，也为了自证清白，他便没有再上女儿家去吃饭。
    就是实在太想小外孙了，偶尔下午，走上山坡，远远的看一眼大门口乘凉的小麦宝。
    回到家里没有饭吃，还要看冷眼，他便中午在单位小灶吃饭，下午，下班回来如果能赶上场部大灶开饭，他就去大灶上凑合一顿。如果赶不上，他就在食堂买点饭吃。
    吃完饭才慢悠悠的回家，回家就钻进厨房边的小屋里。
    可是这些事情怎么对女儿说呢，还是个十分爱面子的人。
    牛美丽是他第二个老婆，他不想被别人说他一直被女人嫌弃抛弃。
    牛美丽自然也不想丢开他这座靠山，两人就这样在外人看来平平静静，回到家里横眉冷对的过日子。
    温新菊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温小可自然看得出来
    “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在自个儿女儿家吃饭，怎么说是添乱呢？爸，你跟牛姨是不是现在还没和好啊？”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不好的，有话就说上几句，没话就各做各的。”
    温新菊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怀中的小麦宝交给温小可：“天不早了，你抱孩子回去吧。”
    住在山里的人都知道，晚上不能抱孩子出门，免得被冲撞了。
    现在天气快黑了。
    话说的这么悲观，一定有什么事。
    温小可说：
    “爸，我做了酿皮，油饼给你们带了点，给你送进去吧。”
    她把饭盒和油饼交给温新菊，抱着孩子起身去推门。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的灯亮着。
    “牛姨……”温小可喊了嗓子推门，就想进屋。
    可是从里面插着，她转脸看了眼低着头，一直跟在后面想阻止她进来，却又没阻止得了的温新菊。
    温新菊露尴尬之色小声说：“我，我这段时间住在小星的屋里。清静。”
    死要面子活受罪！
    温小可又去推门看了看她以前住的屋子，里面堆满了杂物，床上桌上都是，脚底下堆的人都进不去。
    “抱着孩子！”温小可把孩子塞给温新菊，上前去重重的敲门，边敲边喊：“牛姨，把门开开！”
    牛美丽刚才坐在桌前，悠闲地嗑着瓜子喝着水，一直听着大门的动静。
    这会儿听到温小可的声音，有点不知所措了。
    同温新菊结婚这些年，她这次算是真正的领教了，温新年这个迂腐软弱的男人，固执起来有多么的倔强。
    即便她再怎样做低服软，他都是油盐不进。
    她只好使出杀手锏，不做饭不洗衣服不理他，看他到底能撑多久。
    甚至就让他住在那间小小的屋子里，每天晚上连熊蚊子的蒿草绳都收了起来。
    她算计着温新菊也撑不了几天了。
    因为这个月，在她找到林业站站长，哭哭啼啼的诉苦之后，怜香惜玉的站长做主，只给温新菊留了三块钱零花，其余的都交给了她。
    牛美丽现在重新掌握了经济大权，也就重新横下心来跟温新菊对峙。
    她算定温新菊这个文化人爱面子，绝对不会去找站长讨工资。
    他口袋里没钱，钱花完了，自然要回来吃饭。
    所以，她也不做饭，不洗衣服，就让温新菊住在那间小屋里，把本来搓好准备了一个夏天熏蚊子的蒿草都藏了起来。

 第416章 当家里没人了

    牛美丽想逼温新菊服软，也让他知道离开自己不行。
    让他来好好求求自己，给自己赔礼道歉说点好话。
    可没想到温新菊这个酸文人，到现在也没低头。她估摸着温新菊身上的那点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却没想到温小可这个贱人今天会来。
    她以以为温小可现在忙着带孩子，根本没时间管家里这些事。
    她咬着牙站起来走过来打开门。
    笑得和蔼可亲：“小可，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早说，我给你准备饭菜。”
    温小可没理会她的笑，挑着眉头说：
    “你给我爸都不准备饭菜了，还能给我准备？牛姨，怎么着，看情况你是要把我爸扫地出门了？”
    靠男人养活着，却如此对待男人，当家里没人了？
    牛美丽脸一红，随即也沉下脸来，双手怀胸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着温小可说：“怎么？你个嫁出去的女儿，管了你自家的事儿，还来管娘家的事儿？”
    温小可就站在门口，大着嗓门质问“大路不平还众人铲呢？你一年到头儿还帮衬你娘家呢？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就不能管娘家的事儿了？你说，我爸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回到家里一口饭都没有，你还把门倒插着，你要干什么？”
    牛美丽也不甘示弱，瞪起双眼，站直身子，双手叉腰：“哟，嫁出去的女儿要做娘家的主？你这么关心你爸，当初为什么嫁人？怎么不留下来伺候你爸。”
    “我当初嫁人是因为，你保证你会照顾好我爸我弟，而且不是你一个劲儿撺掇我嫁人的吗？现在反过来说了？那行啊，你如果不愿意照顾我爸，那你把地方腾出来，我和孩子我们搬回来照顾我爸，我就不相信我爸这样温柔儒雅英俊潇洒的人，早上走个穿红的，下午不会回来个穿绿的！离了狗屎还不种菜了！”
    温小可口齿伶俐，语速语气，一点也不比广播站的小蓉差。
    还不带停顿的：“你说你当初带着温小爱嫁给我爸的时候，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穿的破衣烂衫，瞧瞧你现在，吃的是肥头大耳，穿的是光光堂堂。温小爱也当上了工人，把我爸利用完了，这就一脚踹开了。”
    “我告诉你，我爸他爱面子，丢不起这个人。我可不怕你，小星也不怕你。”
    温小可这次扯开嗓门儿，声音大住了牛美丽的。
    牛美丽气的说不出话来，转身进了屋子。
    温小可也跟了进去：“你别想躲，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你要是跟我爸好好过，就算你不想让我爸住在主屋，必须把以前我的房间腾出来。你要是想把我爸的工资拿走，就得给他按时早中晚三顿做饭，给他洗衣服。”
    “如果做不到，我就会让我爸在我家去吃饭，至于后果你是清楚的。现在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可以自由结婚，也可以自由离婚。”
    “而且，咱王场长就在隔壁住着，你怎么对我爸的场长清清楚楚，我想如果我亲自去找林业站站长，把我爸的情况说一遍，我就不相信他会把我爸的工资交给你！”
    牛美丽被温小可说的，一愣一愣的，也真的被吓住了，不敢胡说八道，也不敢撒泼骂人。
    因为现在已经下了班，她还真听见王场长任老师早都回来了。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语气软了下来：“小可，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坐下来，咱把这事儿说道说道。”
    “你说你爸这个牛脾气，就算我哪里做得不好，我给他低声下气，这事儿就过去算了吧！可是他偏要较真……”
    牛美丽收起刚才的凶悍，哭得梨花带雨，说的悲悲戚戚。
    好像是温新菊把她给怎么了。
    温新菊平时爱面子，又不会吵架，所以只能用沉默来对抗。
    今天看女儿自己撑腰，也抹下老脸，把自己的苦衷也说了一遍。
    “牛美丽，我跟你结婚有五年了吧，我挣的工资一分不少的都交给你。把我儿子的招工指标让给你女儿，可是这么多年了，你偏心你女儿，你们母女俩吃细粮，我跟我儿子吃粗粮……”
    一直说到温小爱为了自行车的事儿到现在，对他极为不尊重，热潮冷讽言相对。
    以及牛美丽行为不端！
    真是文化人不说话，说起话来有条有理，有理有据。
    却是娓娓道来。
    牛美丽眼睛翻上翻下，心里觉得温新菊说的不对，有夸大的成分，却说不出怎么夸大法。
    一张平时伶俐的嘴巴，当了好几次都插不上嘴。
    温新菊最后总结：“既然我们心里都不舒服，以后我的工资我自己领，我会给你一半家里的开销，我也不在家里吃，就住在那间小屋里。但是你不能再冷言冷语骚话带心的骂我，要不然我就打离婚报告。”
    赞！温小可很快的心里给老爸点了个赞。
    这是温新菊最超常发挥的一次，也是水平最高的一次。
    她觉得如果把温新菊刚才说的话整理一遍，都可以给情感栏目投稿子了。
    “咳，咳”温小可很快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很郑重的清了清嗓子说：“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牛姨你跟我爸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作为女儿，我也不想我爸再走第3次路。”
    “所以我给你们调解调解：你们两个呢都是二婚，都有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小星，他是个男孩，以后还要成家。而且，我奶奶还活着。而且现在家里就三口人，小爱她也有工作，也赚钱了，小星又不在家里。那就工资我爸留一半，给牛姨交一半。以后小星结婚，我奶奶归天之后，办丧事的费用，不用牛姨岀。”
    “你们俩在试着过一段时间，能过就最好过下去，过不下去，只好走那一步了。”
    温新菊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他是真的不想走离婚这一步，自从前妻离开他之后，他就已经对女人死心了，只是后来牛美丽确实符合过日子的需要。
    他想着家里有个女人才像个家。
    这才下了很大的决心再婚的。

 第417章 没想法了

    温新菊想到牛美丽刚过门的时候，确实做的不错，对自己的一双儿女也好，对他也好。
    牛美丽操持的这个家，曾经一度让他感到很温暖，很幸福。
    他很珍惜。
    那时候女儿不听话，整天伙同温小爱在外面乱跑，儿子也越来越叛逆，甚至一个月半个月不跟他说一句话。
    只有牛美丽守在家里，帮他做饭洗衣服，虽然跟他说不到一块儿，家里总算有了女人的声音。
    虽然满满的牛美丽开始偏心自己的女儿吗，一心只抓钱。
    他也装作不知道。
    他想只要自己有个窝，有个伴。
    牛美丽对他好就好了，别的都是小事。
    因为儿女大了不由爹娘，他们以后都各有各的日子，只有老伴儿才是可靠的。
    他也曾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他没有别的奢求，只要回到家里有口热饭，有人洗衣服就好。
    谁知过着过着就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即便是过成这个样子，他也不敢想离婚，因为他丢不起这个人。
    两人都不说话，明摆着两个人的想法是一样的，都不想离婚。
    温小可当然也不想老爸离婚。
    虽然人心都是偏的，她也希望亲生父母能破镜重圆。
    但是目前来看，显然不科学。
    她站起来做了个总结：
    “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我的提议，以后就不要这样针尖对麦芒了，照我说的去做。好了，天黑了，我得带孩子回去。”
    牛美丽立马眉眼带笑：“好好，快回去吧。”
    温新菊说：“天都黑了，我把你送上坡头吧。”
    温小可指着桌子上放的饭盒：“我今天做了酿皮油饼，给你们带了点。汁子都配好了，就在饭盒里。你们一会儿尝尝。”
    她说完，又担心温新菊送她上去后，牛美丽会把这么好的吃食据为己有。
    到了门槛处转身说：“爸，你就不用送我上去了，天还不是太晚，酿皮汁我是根据你的口味配的汁，您刚才说没吃饭，赶紧吃吧，明天记得给我提意见哦。”
    说完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急匆匆地出了院门。
    温新菊目送女儿出了大门，默默的回到屋里坐到桌前，自己打开饭盒。
    看到大大的铝饭盒里，是由汪汪红艳艳的汁液，拿过笼布包着的酿皮，交给牛美丽：“拿去切了拌上，我刚才去场部大灶吃饭，饭已经没了。食堂今天也关得早。”
    这么长时间，温新菊第1次主动开口说话，牛美丽心中窃喜，赶紧拿着酿皮去厨房切成条。
    本来想给女儿留一些，可是想起温新菊到现在还没吃饭，女儿明儿也不一定回来，将酿皮全部放在一个盆里，拿过去，将汁浇上，利索的拌好。
    双手将一双筷子递给温新菊，又递过一只油饼。
    温新菊接过筷子，先尝了一口，接着大口地吃了起来，牛美丽赶紧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殷勤讨好的样子，让温新菊很不自在。
    他抬起头看了牛美丽一眼，指了指桌上的一双筷子：“你也吃啊，尝尝，小可的手艺真不错。”
    牛美丽有点诚惶诚恐的坐下来，拿起筷子。
    有点像丫鬟上桌。
    吃完之后，牛美丽悄悄的去小屋，将被子抱回了卧室。
    温新菊看见了也没说话。
    牛美丽将被子抱回卧室，悬了一段时间的心终于放下了。
    她长出了口气、。
    这次真的太悬了，她还以为跟温新菊走不下去了。
    她是经过事情的人，当然明白，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在温新菊这个男人身上。
    女儿现在一心在张军身上，张军看不上农场的，两人就算成了，也靠不住。
    女儿这次去县城，拿走了二十块钱，是她这个月去林业站站长那儿哭着要来的。
    温小可刚才说了，如果两人再不好好过的话，她会去找林业站长，不给她这么多钱。
    虽然温小可提的建议，是温新菊以后每月给她上交工资的一半，但是如果两人和好了，凭她的妖娆和口才，想把温新菊口袋里的钱哄过来，很容易的。
    今晚一定要用点心思。
    温新菊重新回到主卧睡觉，竟然一时半会还不适应了。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书，打开台灯看了起来。
    牛美丽洗的香喷喷的走了进来。她只穿着内衣裤，上床之后依偎在温新菊身边。
    温新菊继续靠在床头上低头看书，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内心却早已经出了一身汗。
    因为他发现面对牛美丽，面对如此诱惑，他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想法。
    心里没有身体也没有。
    作为读书人，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慢慢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牛美丽的头发，竟然发现她脸上的皮肤松弛了，也粗糙了，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可是不管他怎么酝酿，怎么想投入，身体很诚实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哎……他暗自叹了口气！王场长那天下棋的时候给他说，两口子最好不要冷战，最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要不然分开之后感情就淡了。
    感情淡了，就没了想法。
    他当时很不以为然。
    牛美丽使出了浑身的风骚，听说的招数都使上了，见他没有多少反应，又撩拔了一会儿，看他实在没有动静。
    失落之余，咬着牙愤然转身。
    温新菊悄悄的转过身去，关上台灯。
    暗暗想难不成自己真的不行了！这样也好，以后就不用勉强自己了。
    反正就这样了。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温小爱好像还没回来，他本想问问牛美丽，一个大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该不会有事儿吧？
    却最终没问出来，因为牛美丽的背对他的身子已经离他很远了，就快从床上掉下去了。
    温小可回到家里，先给小麦喂饱肚子，然后哄他睡觉。自己去厨房侦察一番，虽然留给李亦寒的食物都放在菜窖里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但是林巧儿的人品不行。
    经过她的侦查，果然面缸里的面少了多一半。

 第418章 给点厉害瞧瞧

    面缸里的面少了这么多！
    该死的老妖婆，还骂她把家里的东西偷给别人吃，老妖婆才是个最大的家贼。
    面缸里的面，是她同李亦寒这个月百分之二十的白面，整整十二斤。
    被她足足拿走了六七斤。
    温小可回到屋子，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越想越气恼。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自言自语：
    “老妖婆，当我的粮食是公用的呢！昨天给你端过去一盆，前段时间给你们十五块钱买面，今天又是油饼又是酿皮儿的，还不知足！既然明目张胆的偷面！……嘿嘿，就别怪我不客气。”
    正咬牙切齿呢。
    大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走出门站在院子里，带着情绪大声问：“谁呀？都什么时候了，敲敲敲。”
    门外传来李亦寒的声音：“是我，刚刚从三连回来。”
    温小可走过去把大门开开，李亦寒提着一篮子鸡蛋，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怎么了，那么大脾气？才十点钟，就把大门插上了。”
    一般只要他晚上还没回家，温小可都不插门的，差不多得等到十点半。
    温小可大着嗓门说：
    “现在贼这么多，我不随时插上门行吗？我不插上门，家里的东西还不都被拿走搬空了！”
    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冲着隔壁院子的，声音也是对着隔壁院子的。
    出事了。
    李亦寒心里一凉，
    赶紧进门，反手把门插上，一只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问：“谁偷了什么东西了？别这么大声，晚上了。”
    “你妈呀，还有谁？晚上怎么了，晚上才听的清楚。”温小可脚底带风的走，声音大到隔壁完全可以听得很清楚。
    “我妈怎么能是偷呢？别瞎说！”李亦寒把鸡蛋放在地上，将温小可拽进屋子。
    “你拉我干什么呀？我专门说给你妈听的！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怎么手脚还不干净啊！她都已经端走那么多油饼了，昨天你还给端去一盘面，今天又把半缸面拿走了。”
    “咱两个青年那女难道不吃不喝？”
    温小可站在屋子里，声音比刚才还大。
    李亦寒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了，原来是老妈没经过温小可的同意，把半面缸的面拿走了。
    心里也有点气愤。
    他跟温小可每个月只有十二斤的白面，虽然可以买点平价白面，也可以托武云飞在县城买一点。
    可是粮证上就这么点呀。
    林巧儿一次就拿那么多，难不成让他们两个后半个月都吃面粗粮。
    温小可现在给孩子吃奶呢，要吃有营养的东西。
    可林巧儿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温小可：“妈那边人多，拿就拿去吧。明儿。我去粮站看看看有没有平价的买点。看看，我买了一篮子鸡蛋，很便宜，三分钱一个。”
    “平价的难道不用出钱吗？我天天辛辛苦苦的又裁又剪又缝，每件衣裳连一块钱都挣不到，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知道平价白面多少钱一斤吗？五毛钱一斤。”
    “不行我得过去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我也要过去说个明白。要不然下次她还会拿。”
    温小可说完气呼呼的要去隔壁，李亦寒死死拦着她：“算了算了，妈好歹是长辈，不就几斤面吗？下个月我不要零花钱还不行吗？”
    “两回事！”温小可狠狠的推开李亦寒，指着他说：“你说的怎么这么轻松，就几斤面？你算算是几斤面。你妹妹结婚的时候，出了四十五块，住院的时候出了三十九，前段时间又给你妈拿去十五块钱。你算算我们两个一个月有多少钱的工资，那无底洞还有完没完了！”
    “拿了我那么多钱，还趁我不在偷面。我今儿个把话说在前面，以后，不管你妈那边发生什么事，我一分钱都不会出。我做什么好吃的都不会送过去，你要是有钱你自个去给，不要从我这里拿。”
    温小可第1次几乎是扯开嗓子说这些话，李亦寒好几次想拦着，都没说出来。
    隔壁一直装聋作哑的林巧儿受不了了，从窑洞出来，站在院子，指着边破口大骂：“老二媳妇，你个有娘养无娘教的货。老娘我是你婆婆，你男人都是我生的，我在你家拿几斤面怎么了？至于这样大半夜的没完没了的，这么鬼嚎吗？”
    温小可直接站到圆木上，大声回过去：“婆婆又怎么了？你生了你儿子，你生我养我了吗？我们已经分家了，你们需要帮忙的时候，我定当全力帮忙，你们老的时候，我们也定当敬养老之责。但是现在，我们是两家人，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拿我的东西就是偷！”
    “哎……我这张老脸都没了！”就听见林巧儿忽然传来一声狼嚎，一只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啪啪地打了几下，随即拍着大腿，仰天干嚎，边嚎边说：“老二啊，看看你把你媳妇惯的，我就拿了你们几斤面就成了偷了……你妈我一辈子从来没有拿过别人一针一线，居然被你媳妇儿说妈是贼！……”
    “妈不活了……”
    又来这套！温小可不屑的冷笑几声：“妈，你别来你这老三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我这里不起作用！……”
    她正想好好的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好好治治林巧儿，让地以后记住。
    李亦秋从屋子里冲了出来，边破口大骂：“温小可，别以为我二哥现在向着你，你就可以想怎么说妈就怎么说妈？妈只不过是拿了你几斤面，看看你的厉害劲，你想吃人还是怎么的……”
    林巧儿看女儿帮腔了，更加拉长声音干嚷：“老二哎……你都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你整天稽查这个，稽查那个，你连你媳妇儿都管不住……让你媳妇儿这么骂妈……”
    李亦寒站在院子里左右为难。
    说林巧儿那边吧，总归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妹妹，林巧儿都哭成那样了。
    说温小可吧，比较起来温小可真的很通情达理了。这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光是给李亦秋就花了将近80块钱。
    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母亲不对，就算想要白面。
    可以等他回来的时候给他说，而且昨天拿过去的还没吃完。。
    这么趁温小可不在家，偷偷地从家里拿走那可不就是偷吗。
    他很为难的，不敢说话。
    怕引起更大的事端。

 第419章 温柔攻势

    李亦寒为难了好半天，，才轻轻拽了拽温小可的衣襟，小声说：“都这么会儿了，我连饭都没吃呢！这事是我妈不对，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有时间我去说说她。”
    温小可转过脸，看到李亦寒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下气的姿态。
    心软了！
    李亦寒平常比较冷酷，很少对人低声下气放低姿态。
    可是现在眼里竟然带着一抹怯生生的光，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让我算了可以，你得跟你妈说清楚，这个家现在是你跟我的家，我是家里的女主人。以后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能随便拿我家的东西！”
    说完从圆木上下来去厨房，给李亦寒端饭菜了。
    林巧儿在那边干嚎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亦秋上蹿下跳的帮着顺气。
    李亦寒叹了口气说：“好了，天不早了，赶紧进屋睡吧！”
    林巧儿看儿子没为她出气，干嚎都嚎不出来了，不停地抽着气。
    李亦秋便半跪在地上，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连声的说：“妈，你别生气了。温小可就是个眼睛长在头上的人，她根本就看不起我们，看不上我二哥。你听她一口一声的说你是贼。她说你，你就说二哥么。”
    林巧儿更气了，狼狈的爬起来，站到墙根下的圆木头上，指着院子那边还想骂几句，却发现隔壁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屋子也关得紧紧的，窗子都关紧了。
    “老二，都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了……你媳妇这么说你妈，你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李亦秋也站上圆木，本来还想跟着说上几句，可是看隔壁没人接招，也没什么意思。
    无精打采地回了屋子，炕上小离哼哼唧唧的哭着。
    她弯腰抱起小离，看着那双明显有问题的眼睛，想到小麦宝粉雕玉凿的小脸，黑溜溜的眼睛，拿起桌上的奶壶，也不管奶壶里的羊奶已经冷了，重重塞进小离嘴里。
    林巧儿一个人骂了几句，隔壁没有任何回应，也觉得没意思，灰不溜溜的回窑洞了。
    进了窑洞，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去案板那边看着今天端回来的那盆面。
    端起盆子试了试，应该有六七斤吧
    她眼睛盯着面盆里的白面，看着看着心里舒服多了。
    为六七斤白面，被骂几句贼，好像也值得。
    要知道这个月为了凑够给常征的钱，也因为家里多了一张嘴，她用粮证上仅有的十二斤白面，换了二十四斤的粗粮。
    原以为李亦秋回婆家以后，他们老两口随便凑合凑合一个月就过去了，没想到李亦秋只回去了一个晚上又回来了。
    李亦秋回来了，小离也口来了，两口人要吃饭，李亦秋的户口结婚的时候已经迁到常征户口上了，粮户关系也迁走了。
    李亦秋身子差，这一盘的白面，可以给她吃几天。
    其实只要女儿不跟她作对，她倒想让女儿在家多住些天，她可以做点儿好吃的给她调调身子。
    说实话女儿那天回去，她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就担心女婿又会对女儿动粗，女儿的身子真的撑不住。
    她散了架似的躺在炕上，翻了个身，认真的算了算温小可刚才说的话，好像真的短短的两个月，老二家已经出了将近八十块钱了。
    老二媳妇儿现在这么挣钱了？不但家里买了缝纫机自行车，还能拿出80块钱。
    她睡不着觉，坐起来靠在炕沿上想：既然老二媳妇能挣这么多钱，偷就偷，反正她是长辈，就算传出去，别人也只能说温小可老口气不孝顺。自己吃香喝辣，不管老人，老人只能偷了。
    躺下又坐起来坐起来又躺下了，林巧儿觉得心神不宁，好像什么事情不对。
    想来想去湖南想明白了，李占祥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这段时间回来的很准时的，晚上几乎都没出去过。
    今天他好像回来转了一圈就走了，他去哪儿呢？
    李亦寒坐在方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盘酿皮，三个油饼，两杯浓茶。
    心满意足地摸着肚皮。
    温小可最后说的是：
    “李亦寒，明天你必须去跟你妈把这个道理讲清楚！要不然我以后，只要出门就得挂锁！”
    李亦寒好脾气的满口应下来：“我明天早上过去就说！不过媳妇儿，我妈她毕竟是长辈，这两个月，小秋母子住在家里，他们的粮户关系都在常征那边，小秋身子弱，妈想拿点白面给小秋补补身子，你就多理解点吧。”
    “我不理解！”
    李亦寒没等温小可说完，直接用嘴封了她的嘴。
    他今天去三连视察的时候，靳花正好也去三连调解婆媳纠纷。因为派出所只派了靳花一个人去，他作为稽查队长，便去配合靳花完成这项任务。
    调解婆媳关系的时候，他是真正的见识了日积月累起的婆媳之仇，是怎么样一步步的演变成了鱼死网破。
    而作为最重要的当事人之一，婆婆的儿子媳妇的丈夫，竟然躲得远远的。
    他觉得他不能像那个无能的男人一样，让矛盾激发冲突。
    而是要调节制止。
    但是怎么样调节这个矛盾呢，他的使出浑身解数，将温小可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把媳妇伺候舒服了，说话她就听了。
    所以临睡之前，还附在温小可耳边说：“媳妇，你不要生我妈的气了。她强势一辈子，咱们这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我听你的话还不行么。”
    温小可浑身软绵绵的哪里有一点力气，只翻了个白眼说：“老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今天晚上你负责照看麦宝。”
    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睡着之前，嘴角旋起笑意：这个黑脸包公竟然学会了温柔攻势。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亦寒已经穿戴整齐，正在陪已经睡醒的小麦宝玩呢。
    温小可伸了个懒腰，转身继续睡。
    嘴里嘟囔：“你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我得再睡一会儿。”
    李亦寒将孩子用过的尿片收集起来，准备拿出去洗，说：
    “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什么时候，不过一会儿大嫂满红来了。”
    “她们来了就来了呗，我会告诉她们，说你昨晚上是怎么样的英勇奋战。让她们以就照你这样的标准调教男人！”

 第420章 有这功夫好好睡一觉

    李亦寒蹲在院子里洗尿片。
    听温小可说了一大串，
    好笑的说：
    “你没羞没臊地说什么，呢，满红还是个大姑娘！”
    温小可又翻了个身说：“大姑娘迟早有一天要变成小媳妇儿的，得给她草草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免得她到时候什么都不懂，万一找个不行的男人怎么办，。”
    李亦寒听嘴角抽了抽，很不敢苟同。
    但是好像也对，总之怪怪的。
    他很快洗完尿片，去厨房找了个馒头，拽根咸菜，边吃边往外走。
    想着昨晚的勇猛。
    今天要还去三连监督粮仓的修补情况，没有顺风车可搭，得骑自行车，所以得快点。
    走出院门，奇怪的看见母亲林巧儿在大门外焦急的徘徊。
    心里多少有点慌，毕竟昨天没有帮她说话，虽然他认为立场是对的。
    但是林巧儿骂起人来，一般人受不了。
    大早上的他可不想被骂。
    正想着偷偷溜过去，林巧儿一转身看见他，上前抓着他的胳膊：
    “二冬，你说你爸不会出事儿吧？昨天晚上我听到后山有狼嚎……”
    语速很快，眼神很迫切。
    原来这事儿，李亦寒放下心来。
    不过老爸又没回来？李亦寒眨了眨眼睛，昨夜他夹在林巧儿温小可之间，头都大了，竟然忘了李占详。
    他竟然晚上没回家！
    “这应该……我爸他应该是在饲养场值班，他们晚上要给牲口填饲量的嘛。”
    李亦寒编的这个借口自己都不相信了，因为饲养场有专门给牲口上夜料的，都是专业人士，李占祥只是负责捆绑牲口的。
    还好林巧儿没多想，她急忙说：
    “二冬，你去你爸单位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值夜班！可别学了老朱，晚上瞎转悠，被狼撕了。”
    李亦寒无意抬头，忽然看见头顶的山岗头，李占详戴着那顶破草帽闪过。
    心里松了口气，双手扶着林巧儿瘦弱的肩膀：“妈，你就别操我爸那份闭心了。你昨天又骂我爸了吧？”
    林巧儿眼睛立刻瞪得跟个绿豆似的：
    “是不是你媳妇给你嚼的舌根？你爸那个老不死的，我现在哪里敢骂他，我还没说几句，他差点把茶缸子都扔了。””
    果然又是被骂出去的！
    嘘……李亦寒无奈地出了口长气。这老妈一把年纪了，怎么没活明白呢？
    男人要往回拉，而不是往外推！这么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道理，媳妇温小可20多岁都明白，老妈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指了指隔壁大门：“我今天真有事儿，我大哥不是要去上班吗？让我大哥去看看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李亦春打开大门儿手里端着尿盆儿走了出来，一脸的没睡醒。
    林巧儿看着儿子手里端着的尿盆，眼睛又绷的跟个绿豆似的，憋着气尖叫起来：
    “老大啊……你现在怎么这么没出息了，你个大男人早上倒什么尿盆啊，会挡了你的运气。”
    “我说你今年怎么运气这么背？还进了一趟派出所，原来是早上倒尿盆儿……”
    林巧儿气急败坏，都快气得跳起来了。
    可是李亦春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倒完尿盆回来，闷声闷气的说：“大清早，跟个老鸦似的，呱呱呱叫什么呀？我就不信我倒个尿盆，就能招来背运。照你这么说，那老光棍还不到尿盆了。”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啪的一声关上门。
    林巧儿气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她的双脚踮了好几次都没跳起来。
    指着隔壁院子：“杨烈梅，一个女人家，早上睡到太阳晒屁股，还不起来叫男人倒尿盆，你好意思……”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亦寒推进了院子。
    顺手拉上院门，脸贴在门缝说：“妈，没事干就躺床上休息，别看这个不是那个不顺眼的，你看不见的时候，人家都是这么过的。”
    说完啪合上门。
    林巧儿转身听到隔壁大儿子在隔壁院里闷声闷气的说：“大清早的，就听你在那儿骂这个骂那个，有这闲工夫，好好躺床上休息一会儿不好吗？”
    “我倒个尿盆你说会背运，你大清早的站在大门口这么骂人就不会带来背运乡？我看咱们家小秋这样，就是你骂人遭来的嘴孽。”
    虽然儿子的声音不大，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一墙之隔的林巧儿站在院子里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气了个半死，可这是从从来听话老实本分的，大儿子嘴里说出来的，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被吵醒，看到小离醒来，又在哇哇哭，身下又是一片黄灿灿的李亦秋。
    也快气疯了！
    她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就冲到了门口，冲着林巧儿说：“你一天早上起来，没事儿就不能过来看看小离吗？就知道在外面呱呱呱的叫，吵的人觉都睡不好。”
    “你……”林巧儿气的嘴唇直打哆嗦，就觉得头晕眼花恶心反胃，本想让女儿扶她进屋。
    可是李亦秋已经像股风似的回了屋子，关门之前扔出一块黄灿灿的尿片。
    她想起大夫告诉她的话，慢慢扶墙回到窖洞，爬上炕，躺下来一动不敢动。
    隔壁院子，扬烈梅踮起脚尖往这边看了看，院子里没人了。
    这才拿着昨天晚上带回家做的花边，轻手轻脚的打开大门溜了出来。
    大门外正好碰见从小路走来的高满红，两人一起去温小可那边。
    路过中间大门的时候，专门在门缝看了看，窑洞开着，看不见人。
    缩了缩脖子对高满红说：“老妖婆今天早上又发疯了，说起来都怪我当家的，平常吧，早上起来脸都顾不上洗就班儿了。今天偏偏勤快，起得早顺便把尿盆儿到了，结果正好给老妖婆看见了……啧啧啧，我就想不明白了，男人给自己家倒尿盆儿，怎么就会带来背运呢？”
    “可是大嫂，我听我奶奶说，男人真的不能倒尿盆的。说是会给男人带来霉运，我家的尿盆儿都是女人倒的，不过我奶奶是老封建老思想，现在讲的是男女平等。男人应该能倒尿盆儿的。”
    高满红说话间，进了温小可家的院子。
    很奇怪，今天静悄悄的，温小可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早已经把里里外外收拾的停停当当，就等她们来。

 第421章 锁君子不锁小人

    温小可今儿怎么了？
    “小可姐……”高满红性子急，推开屋门，套房的门帘掀起来的，她看见温小可还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双眼睛虽然睁开了，却写着睡眠不足。
    看到她，懒洋洋的起来。
    “小可，这是怎么了，该不会生病了吧！”杨烈梅也跟了进来，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腻味道。
    作为过来人，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笑着打趣：“我说你呀，差不多得了，也不怕伤了身子。”
    “我这么厉害，怎么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呢？我这叫采阳补阴。好啦好啦你是过来人，其中的滋味比我更清楚。”
    “我是真累了，其实昨天晚上你也听到我跟老妖婆干了一架，气得我半夜睡不着，早上就不想起来了。”
    有未婚少女在，温小可也不能说得太疯了，适时的转变话题。
    杨烈梅在这才想起昨天下午的事儿，愤愤的说：“我听到你跟老妖婆吵架，我又插不上嘴，就没敢闪面。其实老妖婆不只是偷面你的面，我那边的东西都被拿了好多次呢。”
    温小可很奇怪：“我看你过我这边来的时候，门都是上了锁的，她是怎么进去的呢。”
    扬烈梅：“锁子只能锁君子，不能锁小人。中间院里不是有个大梯子么，有一天我就看见老妖婆偷偷把梯子搬到院墙底下，从梯子上翻过我家了呢。我回家后，发现我蒸的馒头少了6个。”
    “还有你坐月子的时候给我的鸡腿，我拿过去放在厨房案板上，晚上回去就不见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常言说得好啊，外贼好防家贼难防！”
    “以后我们有什么好吃的尽量收起来，不要让她找到。”
    三人说着话，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温小可给小麦宝吃饱，把完尿，放在摇篮里提到了隔壁小屋。
    裁剪了几套衣裳，交代扬烈梅有些地方多走两道，有些地方做个褶子。
    然后找了几根缎带，准备下去找任奶奶盘几个凤凰扣。
    她把孩子从摇篮里抱起来，就出了门。
    到了大门外，看到李亦秋坐在坡头的圆木上，怀里抱着小离。
    她也没有说话，转上小路。
    可是身后还是传来了李亦秋的声音：“温小可，你这会抱着孩子，要去干什么呀？”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管的真宽，温小可头都没回，走过小路转下山坡。
    “你……”李亦秋气的站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温小可转下山坡，到了底下一层，直接到了任奶奶家。
    “小可你来了。”底下的小院里传来了王铁响亮的声音。
    温小可站在院子，说：
    “我来找任奶奶帮我盘几个扣子。小铁哥，这个礼拜你有空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王铁便说：“不用麻烦了吧，你现在有孩子，忙不过来。。”
    温小可说：“星期天亦寒在，他可以看孩子，我给你们做饭，保证凉的，热的，五味俱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铁很爽朗的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小麦宝。
    “其实这顿饭我早都该请你了，想想你帮了我多少次。我知道你最喜欢吃红烧肉，这一次我就给你做一个温氏独家秘传的红烧肉，保准你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两人站在院子里说话，任奶奶已经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盘起了扣子。
    温小可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递给任奶奶：“任奶奶，这是你帮我盘扣子的钱，别嫌少啊。”
    “这孩子又见外了。”任奶奶笑呵呵的将5块钱接过去，小心的叠起来，装在最里面的衣服口袋里。
    温小可接的活，老年人的衣服并不多。一个月也就找她盘这么三五回扣子。
    却按照最高的价钱给她。
    任奶奶很期待这点工钱。
    因为她现在住在女儿女婿家，虽然生活还算富裕，她却不想白吃白喝。刚刚结束了进山捏姓胡的活，她算了算也能挣个三十五块钱，再加上温小可给的工钱，一年的零花钱足够了。
    这样的话等儿子来接她回去，她还可以给儿子补贴一点呢。
    “任奶奶，我这不是见外，您这可是手艺。”
    温小可坐在小凳子上，一边跟任奶奶聊天，一边看着她手法熟练，手势优美的盘着扣子，也跟着默默的学。
    这些扣子是给武云飞带的几件衣服上缝的，下个礼拜有5件老年装，她设计的是对襟小褂，用上这种古色古香的扣子看起来很优雅。
    说起任奶奶盘扣子的手艺，温小可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见长长的缎带在他的手里，上下飞舞左右晃动，不一会儿就盘出一个生龙活虎的扣子。
    任奶奶盘的扣子，多姿多彩，花样繁多。
    最绝的就是凤凰扣子。
    只见她把一条缎带量了量长度，用剪刀剪成几段，先把一段在手里来回飞舞，上下穿梭盘好了之后放在一边又拿起另一条缎带，还是上下飞舞左右穿梭，然后打结。
    将两边儿对在一起就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样子。
    凤凰的尾巴美不胜收。
    温小可眼睛都不眨的看，可是她知道这种手艺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不但需要心灵手巧还要有一定的天分。
    她觉得她好像没什么天分。
    任奶奶大约用了一个小时就盘了30个扣子，她很认真仔细的找了张白纸包了起来。
    温小可拿着，王铁帮她抱着孩子，送她出门。
    到了大门外，温小可才问：“我听说你不想在县城上班，把工作调回农场了？”
    “昨天刚把介绍信交给场办公室，具体工作还没分配在，家里休息半个月再说。”王铁的眼睛看着对面的山脉。
    温小可问：
    “那你媳妇呢，她跟你回来吗？”
    王铁逗着怀里的孩子说：
    “她不回来，她说我们山大沟深，说起来是拿工资的职工，其实就是高级农民。可我不管，我从小在农场长大，就喜欢咱农场的山山水水。”
    温小可担心的说：
    “这样的话你们不是两地分居了吗？……”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两地分居很影响感情的。

 第422章 对别人都很大方

    王铁听她说，叹息一声：
    “本来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以前我爸说，咱山里长大的，高攀不上人家城里姑娘。我媳妇技校毕业的，我初中都没毕业，不在一个文化层次。我觉得我爸是想多了，总觉得只要有感情，什么出身文化都不重要。”
    “现在我明白了，我这个山里长大的，就算当了兵，也不是城里人。我媳妇城里长大的，就算是嫁给我这个山里人，也是城里人。”
    “她比咱们优越，相处的时间长了，优越感就出来了。”
    王铁说的饱经沧桑，温小可听得唏嘘不已。
    阶级层次这个问题，什么年代都存在。
    即便是在这个人人思想朴实，精神追求极高，物质追求一般的年代，也是一样的。
    想到前世的王铁，回到农场之后，一辈子都追求自己的理想，把毕生的精力都用在农场建设上了，可惜包产到户之后。
    他没有承包土地，而是为了生活外出打工，他为人正直，肯吃苦耐劳，却并没有挣到多少钱，后来在农场退休。
    是为数不多的留在农场的老人手。
    他跟媳妇一直两地分居，关系一直不好，却也没离婚。
    “哎，人都是这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情都是繁华似锦，日子却是一地鸡毛。咱们山里长大的，跟人家城里的人生活方式不同，生活理念不同，矛盾是肯定的。”
    王铁一直把温小可送到坡头，看着她进了院门，这才转身回去。
    他没有直接进院子，而是站在大门外的坡头，看着山下河床山地头忙碌的人们。
    他从小在农场长大，以前并没有觉得农场有多好，可是自从当兵以后，才发现这片土地已经深深的种在了他的心里。
    那时候他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复原之后一定要回到家乡，建设家乡。
    可是在部队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对象，善良美丽，对军人有种天然的崇拜。
    他们很快相爱结婚了。
    结婚以后才知道两人的思想，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以前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地方。
    差距倒也没有那么明显。
    可是现在
    媳妇喜欢城里的生活，可他向往大山。
    本来已经把他分配到了媳妇工作的大厂，现在他经过认真思考，决定把工作关系转回到农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走，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
    却是父母奶奶都不高兴，大哥也打电话回来说他。
    但是他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变。
    温小可到了门口，李亦秋还坐在大门口。
    看见她说：“温小可，你竟然趁我二哥不在的时候，去找别的男人，太不要脸了。”
    温小可看都没看她一眼，重重地怼了回去：
    “我再不要脸，也没未婚先孕，没有赖在娘家，白吃白喝！”
    “你……温小可，我跟你没完。”李亦秋气呼呼的抱着小离站了起来。
    温小可径直进了门槛，站在门槛内转过身说：“我懒得理你！我要是你呀，想在娘家呆着，就乖乖的闭着嘴。”
    啪的关上门，还从里面插上。
    “你……”李亦秋气的脸都白了，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也清楚了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虽然林巧儿拿她没办法，要是太过分了，全家人都针对她。
    她没有工作，粮户关系也转走了，现在等于是在家里白吃白喝。
    所以还是少惹点事为妙。尤其是暂时不要招惹温小可，二哥现在被这个女人迷的是五晕八道的，要是她给二哥吹吹耳边风，也许就像林巧儿所说的，绝了自己的后路。
    可是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亦秋抱着孩子回到院里，林巧儿正坐在墙根处，眯着一双眼睛在纳鞋底。
    她的眼睛现在好像不太好了，做这么点针线，总是眯起眼睛。
    李亦秋看到小屋门口的盆里泡着孩子的尿片，好多个。
    转过身质问：“你怎么还把尿片没洗出来？小离拉肚子，你不洗完了，一会儿拿什么给他换。”
    问的理直气壮的。
    林巧儿停下手里的活，眯着眼睛看了过来：
    “洗衣粉都没了，我拿什么洗？再说，你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几块尿片总能洗出来吧。”
    “洗衣粉没了你不知道买呀！我说妈，你不会穷得连洗衣粉都买不起吧，买不起去找我二哥呀，我二嫂出手那么大方，给别人一给就是5块钱，难道还没你买洗衣粉的钱？”
    李亦秋刚才在坡头，听到温小可在下面院子里，给任奶奶给了5块钱。
    听说温小可给人奶奶给了5块钱，就盘了那么几个扣子。
    林巧儿扔下手里的活，一下就站了起来。
    “什么？给那个死老太婆5块钱？给一个外人一出手就是五块钱，我拿了点儿面就那么炸呼呼的。这个老二媳妇，就是欠揍！”
    她也会盘扣子呀，虽然手艺不好。
    “她现在把我二哥拿着死死的，还揍她，谁敢揍她。好了妈，你赶紧把尿片洗出来晾上。洗衣粉的钱，等我二哥回来跟他要。”
    李亦秋说完抱着孩子回了屋子，关上门。
    林巧儿看着盆的尿片，以及水上漂的黄灿灿的东西，忍不住一阵恶心。
    她张了张嘴，抬了抬手，想敲开屋门，最终什么都没说放下手。
    进窑洞找了好半天才找了小半块肥皂，把那盆尿片洗了出来。
    虽然对女儿很不满意，可是女儿就这德行，她现在身体还弱，不能动凉水。
    洗着衣服，心里越想越不舒服。
    老二媳妇对别人出手都很大方，她经常看见高满红回家的时候手里提的东西，也看见温小可给头顶上的杨吉安送东西。
    她对自己也很大方，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缝纫机的。
    买的那辆自行车其实家里都没用，整天就高满堂一个人骑着满世界乱飞。
    温小可给小麦宝买的东西，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才两个月的孩子，就已经有了好几把仿真手枪，光是身上穿的衣服就放了整整半柜子，斗篷就有两三个，衣服估计孩子穿到四岁都穿不完。
    可怜她的小外孙，就那么两身衣裳，还是小麦宝穿过的。

 第423章 说了句公道话

    最让林巧儿生气的，是她这个当婆婆的竟然在儿媳妇心中，一点位置都没有了，以前，她什么时候想进儿媳妇的屋子就什么时候进，想拿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厨房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只是隔了道院墙，她拿点东西竟然弄那么大的事。
    心里越想越气，刚刚搭完尿片。
    想着怎么教训儿媳妇，李占祥下班回来了。
    进了院子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去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疲惫的躺下。
    “老不死的，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没被狼叼了去……”
    林巧儿骂骂咧咧的把手在衣服上擦干，跟着进了窑洞。
    看着已经躺在床上打起了鼾声的李占祥，又骂了几句。
    便去做饭了，那颗好像总是拧着的心终于平静了。
    她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对李占强不回家，这么耿耿于怀。
    以前李占祥也时不时的不回家，白天不回家晚上也不回家，她除了回来没完没了的咒骂之外，并没有往别处想，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心生不宁过。
    李亦秋躺在床上是在百无聊赖，小离又被人抱惯了，一直哼哼唧唧哼哼唧唧，一刻也不停。。
    她心里烦，又抱起孩子出了院子，找了个被山墙遮住，阴凉的地方，坐在小凳子上。
    跟窑洞里做饭的林巧儿说：“小离拉肚子的病怎么治不了，从早上到现在，都换了六七块尿片了，该不会是温小可上次买的药根本就没起作用吧？”
    “小秋，你可不能瞎说。”林巧儿站在一个小凳子上，使劲的擀着案板上的面，转过脸说：“你二嫂带回来的药，起了作用的。是你回去了一天，奶壶里本来剩的羊奶放坏了，你回来又给他喝了，这几天我看你的奶壶都没洗，就用脏奶壶给他喝水，他不拉肚子才怪呢。以后要把奶壶洗赶紧，还有奶壶嘴。”
    林巧儿在这件事情上说了句公道话。
    李亦秋站起来走到门口竖起眉头：
    “给小离喝了坏羊奶？给他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嫌奶壶没洗净，你为什么不洗干净呢？……”
    后面还想说几句，看到躺在炕上的李占祥，往后退了一步，又坐在窑洞门口的小凳子上。
    “你二嫂给了你两个奶壶奶壶嘴儿，你回去的时候带了一套。剩下的奶壶装着半壶没喝完的，我准备第二天清洗，这不还没来得及，小离又被送回来了，我倒是没给他喝奶，就给他弄了点面糊糊。是你回来把那剩下的羊奶塞给他的，我看到的时候他都喝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回来这几天，是你在给小离喂羊奶喂水喝，你都这么大了，都当妈了，难不成洗不了个奶壶？不知道给孩子喝点干净的水？”
    林巧儿气得放下手里的活儿，跳下小板凳，走到了窑洞门口。
    李亦秋秋翻了个白眼儿：“第一次当妈，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都生了三个，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什么都干了要你这个当妈的干什么？行了行了，啥都要我做，你干脆回去让小离留下来得了，我看着你就心烦！”
    林巧儿甩了甩手又回去继续做饭了，因为她看到李占祥稍微睁了一睁眼睛，从眼缝里射出一道寒光。
    听林巧儿不说话了，李亦秋也没再说话，因为小离肚子又不好了。小离也许是早上肚子不舒服，一直哼哼唧唧哼哼唧唧的，就算抱在怀里坐在外面也不停的哼哼。
    哼哼的李亦秋心里很烦，她很粗暴的扯下孩子屁股底下的尿片，将搭在院子里的还没晾干的，随便拽了一片下来，重新给垫上。
    就闻到从隔壁院子就飘来一股奇香，她顿时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响，喉咙里好像长出了一只手，挠的前胸贴后背都痒痒。
    她抱着孩子进了窑洞巡逻了一番，案板上除了林巧儿正在擀着的一张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嘴里嘟囔着：“都不蒸点馍，饿了吃什么。”
    “你还有脸说，家里的钱都被你祸害完了。要不是你二哥送了点面过来，我们一家都得把嘴张着。”林巧儿马上怼了过去。
    李亦秋饿得实在难受，在窑洞里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了一根黄瓜。
    她拿起黄瓜狠狠地咬了一口说：
    “还是你不会打算，你怎么不在面快吃来的时候买面？馍快吃完的时候蒸馍？家里平时还不留一点面？不放几个馍？”
    林巧儿已经擀开了面，叠了起来总被切开。
    听女儿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说话，拿起的刀又放在案板上。
    “小秋，你说话是要讲良心的。以前我什么时候没备下一个月吃的面，一两天吃的馍。还不是被你害的，我要是有钱，我不知道去买面？家里有面，我不知道蒸馍？你吃不吃我不管，我跟你爸不吃饭啊！”
    林巧儿提高了声音，李亦秋吃了几口黄瓜，又抱着孩子出去了，临出门之前说：“分明就是你没打算好，还赖我。给我花的钱不都是我二哥家出的么，你出了几个呀？”
    “你还知道是你二哥家出的？看看你不但害了咱们家，把你二哥家都害了。要不是你在家里白吃，我怎么能偷偷从老二家端这盆面来？如果我不端面，她老二媳妇平白无故的埋汰我什么？现在好了，我落了个贼的名声。现在你花了你二哥那边那么多钱，都不知道老二媳妇怎么看你二哥的，你二哥在家里还能抬起头吗？能说得起话吗？”
    林巧儿又说回了昨天晚上的事，被儿媳妇说成了贼，她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妈，你老糊涂了吗”李亦秋将吃完的黄瓜蒂随手扔在院子里，抱着孩子站起来走到窑门口说：“温小可说你是贼，又不是我说的。再者说了，我花的钱是我二哥的，跟她温小可有什么关系？她温小可把家里做的吃食给别人送，送给野男人……”
    李亦秋跟林巧儿一样，说起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林巧儿好几次尝试插个嘴，拦下来，都没成功。

 第424章 脸被划伤了

    李亦秋说的正得劲、
    只听到嗖的一声，李占祥头下的枕头飞了出去，不偏不正地砸在了李亦秋的脸上，弹回之后落在了怀中小离的身上。
    哼哼唧唧的小离哇的哭了出来，李亦秋气的喊了声：“爸……你……”
    后面的话却没敢说出来。因为李家祥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几十道伤痕，深的浅的长的短的，血滋滋的。
    李亦秋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眼前晃着血色，她觉得头晕眼花，赶紧抱着孩子回到自己屋里。
    林巧儿也吓了一跳，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冲到炕前，看着李占详脸上道道的划痕。
    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占详脸上的划痕明显的是被树枝荆棘划伤的，有深有浅，大概算起来有二三十道。
    浅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深的还是血迹。
    眼睛都肿了起来。
    也就是说整个脸上全部都是一道一道的。
    刚才他从院子进来，是低着头的，而她只顾着唠里唠叨的，竟然没有看清楚。
    “老不死的，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跟上一次一样摔下了壕沟？”
    林巧儿的声音都变了，想起前段时间李占祥摔断了腿，在家里足足躺了两个月，如果不是老王大夫给他用的中药，温小可帮请人他换药勤，老王大夫说最少得100天。
    “我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跑什么呀？看看你这张脸，本来就满脸折子，现在成了豹子脸了。”
    林巧儿高一声，低一声，跑前跑后，好半天才烧了些热水。
    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跑出院子，站在院墙这边大声喊：“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快过来一下……”
    “喊什么呀？炸炸呼呼的！”温小可刚刚给自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酸汤面，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麦宝，准备吃饭。
    忽然听到林巧儿一惊一乍的喊声。
    很不情愿。
    刚才她断断续续的听到隔壁母女俩的吵声。
    也听出来跟她有关系，根本没理那个茬。
    “一听就准没好事儿。”温小可小声嘟囔一句，赶紧吃了两口面，喝了口汤，这才提着小摇篮，转去隔壁院子，到了大门口想了想，挂上了锁。
    刚刚进了隔壁大门，林巧儿像股风似的冲了出来，双手接过她手里的小摇篮，下巴指着窖泂：“快去看看你爸的脸……”
    李占祥的脸？该不会被杨奶奶给抓了吧？温小可第一时间这么想。
    她赶紧进了窑洞，李占祥神情痴呆，半跪在炕上，脸上五花六道的，其中有一道伤口划得太深，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
    看起来很是狰狞！
    而且现在脸也开始发肿，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
    “老二媳妇，你看看你爸这是，脸掉进酸枣丛了吧？你说他昨儿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把个脸弄成这个样子，这下又得一个月见不了人吧，上一次摔断了腿，在家里躺了两个月……还是单位上的领导看面子给你发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下躺在家里怎么办？……”
    又是晚上没回家，又被弄成这个样子。
    温小可的眼睛就若有所思，别有用意的看了眼李占祥的脸。她刚才想的应该没错，就算不是杨奶奶抓的，看起来自然不是杨奶奶抓的，那也是因为杨奶奶而起的。
    李占详咚的一声，翻身躺在了炕上。
    老二媳妇眼里的意思，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苦涩，也说不出来。
    昨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烦躁，回家听林巧儿骂骂咧咧唠唠叨叨的，烦上加烦。
    他想干脆多出去散散心，顺便看能不能去饲养场背后的山林里，套几只鹌鹑斑鸠之类的，改善改善生活。
    结果就看到了杨奶奶，两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就去了饲养场后面的山林，坐在山坡上。
    李占详因为去年摔断了腿骨，现在虽然好了，但是捆绑牲口的时候用不上力气。好几次快要绑好的牲口都挣脱跑了，害得抓了第2次，工作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顺当了。饲养场的领导也找他谈话，有一丝让他提前退休，或者调换个轻松的岗位的意思。
    他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几十年，轻车熟路，他不知道离开了这个岗位还能去做什么。
    而且不管是提前退休还是调换岗位，都没有现在的工资高，算一算差不多要少三块钱的补助。再加上家里的烦心事。
    李占祥心里委屈，敞开心扉尽情的倾诉，不知不觉日落西山。
    杨奶奶又进行了一番温柔劝导，月亮已经挂在半空了。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面，说着说着旧情复燃。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李占祥自然不敢跟杨奶奶回家，杨奶奶也不敢回家。
    两人只好找了个地方准备凑合一夜，却不知道什么小野兽不解风情，闻着气味寻了过来。
    吓得一对老鸳鸯惊惶失措，李占详从地上找了一根木棍，好不容易赶跑了小野兽。
    却不小心，倒进了酸枣丛中。
    正好是脸栽了进去。
    等杨奶奶把他解救出来，脸就成了这样。
    可是那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都回去休息了，杨奶奶也看不见他脸上是受伤的程度。
    两人这时候才觉得害怕，一起从后山林出来，扬奶奶悄悄从后山坡溜回了自家屋子。
    李占详在饲养场大门口等到上班时间，然后在大家的各种询问下上了个班，下班的时候才找了个镜子看了看，心里又懊恼又后悔，低着头匆匆回了家。
    家里妻女又在吵，他赶紧爬上炕，后来吵得听不得了，他这才硬着头皮亮了个相。
    温小可回到隔壁找了碘酒，棉签，一点消炎药，以及红霉素软膏。
    很用心的帮他清理了伤口，看他满脸懊悔的样子，不清不楚的说了句：
    “爸，你说你这把年纪了，做事怎么不小心一点呢。年纪大的人本来伤口愈合能力就差，瞧你脸上顶着这么多口子，估计得一段时间吧。”
    李占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闭起了眼睛。

 第425章 可悲呢还是活该呢

    温小可给李占祥处理伤口的时候。
    林巧儿已经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全程观看，心疼到嘴里不停的念叨：
    “老不死的，以后看你还敢不敢晚上出去……看看这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温小可把几包消炎药放在炕头，酒精棉签也放在窗台。
    伸手把小麦宝抱了过来，说：“妈，我爸都这样了，你就别再说了。给他弄点清淡的东西，不要吃辛辣的。”
    便抱着孩子回去了。
    刚刚进了大门，忽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挤了进来，温小可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猛然转身。
    竟然是武云飞捂着胳膊，脸色苍白，捂着胳膊的手，指缝里渗出了血。
    “你……”温小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武云飞快速的进了屋子，站在门口说：“别说话，你先进来，把大门插上。”
    温小可心惊肉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哆哆嗦嗦地插好大门。
    武云飞呲牙咧嘴的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云南白药：“我们跟农场的打架，我被砍了一刀，我这里有云南白药，帮我撒上。”
    “打架……”温小可赶紧把孩子放在床上，帮武云飞处理伤口。
    确实是刀伤，很深，好在没有伤看筋脉。
    处理完之后，用纱布轻轻的包扎好。
    武云飞把衬衣袖子放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
    “小武叔……”温小可本来想问问为什么打架，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武云飞是道上混的，走上这条道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怎么能轻易回头呢！
    说教什么的对他们根本就不起作用。
    武云飞看了看藏在袖子里的胳膊，轻声说：
    “给我弄点吃的。我得找个地方休息几天，也是避避风头，我们有三个人。你快点，我知道你大嫂刚满红，马上就来”
    “很快。”
    温小可回厨房，从地窖里拿出昨天蒸的馒头，足足有30个，腌的咸鸡蛋也全部拿出来，也有三十个，又弄了两大饭盒的咸菜。
    想了想，把地上放的5斤米都提了过来。
    “就这些了，如果不够的话你抽个时间过来拿。”
    武云飞看着装在篮子里的，白白胖胖瓷瓷实实的大馒头，咸鸡蛋，两个铝饭盒。
    还有一小布袋大米。
    温小可忙说：“你们可以用饭盒蒸米饭。”
    武云飞一只手提着篮子，把饭盒夹在胳肢窝里，说：“放心吧，不会牵扯到你的，没动官，我会私下里解决好的。”
    “好，你要保重！”温小可将米袋提起来，挂在武云飞的手指头上。
    武云飞一条胳膊一只手带这么多东西，用下巴指了指大门。
    “你去帮我看看，没人的话我就走了。”
    温小可赶紧去大门口看，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左右都没人，头顶也没人。
    武云飞出了大门赶紧顺着墙侧，溜到山根，隐藏在了茂密的蒿草之中。
    温小可紧张的看着蒿草的抖动速度和范围，身后传来高满红惊讶的声音：“小可姐，你在看什么呢？我看山根那边有蒿草抖动，是不是有野猪啊？”
    温小可转身，佯装受了惊吓，其实真受了惊吓。
    她捂着心口：
    “哪儿来的野猪？我们这边又没种粮。是刚才有只兔子从那边跑过去了，挺肥的，可惜我堵不住。”
    “下午活有点多，我们的赶紧做，免得到时候交不了货。”
    温小可拉着高满红进了大门，高满红还转身看着大门外面说：“那得是多肥的兔子，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温小可说：“这段时间草肥水美，兔子自然是膘肥体厚了。好啦好啦，兔子早都钻进窝里了。”
    话没说完杨烈梅端着一盆做好的浆水走了进来，她把浆水放在桌子上，就去厨房拿来两只碗，盛好了，放在温小可高满红面前。
    “我前几天吃面条的时候，用面汤做的浆水，今天刚刚好。我用葱花辣椒面用油呛了，喝起来酸酸凉凉的可解暑了，我当家的一口气喝了三大碗。”
    “真是雪中送炭！”
    “瞌睡来了遇枕头。”
    温小可高满红端起面前的浆水碗，清清的浆水上，飘着淡淡的葱花青青的芹菜，红红的辣椒面，喝进嘴里果真是酸溜溜，凉丝丝，辣滋滋，味道极美。
    现在正是中伏末，太阳晒的人的皮肤能出油，这么大热的天里，喝上一碗浆水，实在是美不胜收。
    将小麦宝放在摇篮里，提进小屋放在地上，三人开始忙碌了。
    温小可随口说：“大嫂，公公的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很吓人的。”
    虽然屋门开着后窗户也开着，却没有一丝风，不一会儿热的大家都是满头大汗。
    杨烈梅擦着头上的汗珠：
    “脸划伤了？估计是他绑猪的时候，被猪蹄子给划了一道吧。”
    说的好幼稚。
    温小可边裁衣服边说：
    “不是被猪蹄划伤，也不是给猫爪子抓破的，应该栽到了什么荆棘丛中或者酸枣丛中，你没见那个脸，简直被扎得划的惨不忍睹。”
    杨烈梅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
    “那么严重吗？那我过去看看吧，要不然老妖婆又要骂我，说我没一点规矩都，不懂礼数，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温小可拉住她：“还是算了吧，公公的脸成那个样子了，一定不想我们看到，我是没办法了，得去给他处理伤口，你就不用去了。”
    扬烈梅左右为难：“可我要是不去的话，万一老妖婆骂起来，怎么办？”
    “放心吧，她这会儿只顾着公公，还顾不上骂你。算了吧，再过个三五天，等他脸上的肿消了，你再过去看他”。
    高满红缝着衣服上的扣子，好半天才歪着脑袋奇怪的说：“李叔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怎么能把脸划成那样的，难道看见酸枣丛荆棘丛不知道躲开？”
    “这谁知道呢！”
    温小可当然不会说他晚上没回来，和另一个女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得意忘形或者忘乎所以或者飘飘欲仙，结果乐不思蜀导致乐极生悲，脸朝下，栽到了荆棘丛中或者酸枣丛中，或者什么代购的带刺儿的植物怀中。
    该说他可悲呢还是活该呢。

 第426章 就是不说

    李亦寒督察完了三连粮仓补修情况，确定只要明天最后一天工期，粮仓就可以完全补休完毕。
    粮仓的后背强加了两层石砖，侧墙也各加了一层，仓库的顶部加密了瓦片。
    落实完了工作，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到场部。刚刚进院子，大门外一个老职工匆匆的跑了进来，昏花的老眼里满是眼泪。
    他一进院子就嚷嚷着要找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的马所长正要下班，只能重新回到办公室，看到刚刚回来的李亦寒便招手让他进来。
    来人是农场的老职工，姓梁，老老实实的一个人
    他还有一年就退休了，他有六个儿子，前面的五个都被安排到了农场的各个连队，当了职工，只有最小的，叫做梁小六的，一直没有机会招工，现在还是无业游民。
    梁老六没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慢慢结交了一些不良青年，整天东游西逛，游手好闲，到处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不但惹上了赌博的不良习惯，手脚还不干净。
    是派出所的常客！但是他也没犯多大的法，没有到判刑坐牢的地步，所以每次都只是被批评教育，去看守所关押几天。
    今天又不知道和谁打架，被砍了三刀，后背大腿胳膊都是砍伤了。
    他好不容易挣扎着回到家里，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梁便急忙喊来离得最近的两个儿子，借了两架子车，将梁小六送到医院。
    这才急急忙忙的来派出所报案，说是有人砍了他家儿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在农场这样繁荣昌盛，和平安静的地方发生了砍人事件。
    马所长马上拉着李亦寒去医院，梁小六刚刚被处理完了伤口，正躺在病床上挂掉瓶呢，他已经醒来，见到马所长的李亦寒两个人进来。
    眼里闪过一丝恐慌。
    可是不管马所长李亦寒怎么问他，用什么样的口气问他。他只是说他走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也不
    从哪里就窜出来一个人，砍了他三刀。
    砍完就跑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也没看清这个人的脸。
    再问，怎么问，他都说他没有仇人，也没看见这个人的脸，更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砍他。
    老梁气的差点都哭了出来：“肯定是你平常不学好，惹了什么人，人家来报仇了，你再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
    “你连什么人砍你都不知道，伤得这么重，药费谁出啊？”
    梁小六便闭着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马所长李亦寒没有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只好离开。
    两人出了医院，便分头回家了。
    不一会儿，梁小六的病房里就来了几个个小青年，提着点心罐头面包饼干之类，农场供销社能买到的食物。
    看老梁垂头丧气地坐在病床前，一脸愁苦。
    其中一个小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说：“叔，这是我们几个兄弟的一点心意，我们平时跟小六关系最好，刚刚听到消息，赶过来看看。”
    粱小六一直闭着眼睛没说话，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睁开眼睛，还是又晕过去了。
    老梁怎么喊也喊不醒他
    几个小青年笑嘻嘻地也不在乎，闲聊了一会儿，告辞回去了。
    老梁这才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小青年给他的钱，手上吐了口唾液，一张一张数起来，竟然有一百块之多。
    “有多好的关系，会给一百块钱。就是他的五个哥哥，也凑不了一百块钱。”
    老粱手里攥着一百块钱，努力的想着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几个小青年呢，想来想去小青年好像也不是农场的家属子弟啊，又或者是其他几个连队的？
    不过管他什么样的关系只要有了这一百块钱，就不愁住院费了，有了住院费，儿子的病就会好起来。因为大夫说虽然中了三刀，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生了6个儿子的家庭，自然不会富裕，老梁手里攥着100块钱，倒在另一张病床上给儿子陪床。
    李亦寒拐上山坡，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粱老六的病情。中的三刀，一刀在胳膊上，一刀在后背上，另一刀在大腿面上。
    这样的三刀应该不是突然偷袭的。
    可是明明被人砍成这样，为什么要说不认识这个人？
    李亦寒百思不得其解，他很快到了岳父家的那一层，看见岳父跟牛美丽都站在大门外。
    看起来是和好了。
    牛美丽看见他就说：“亦寒，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是不是看见班车还停在招待所的院子里？”
    李亦寒想了想说：“好像在，怎么今天班车没发么？”
    农场到县城，县城到农场每天只有这么一趟车，如果今天不返回去的话明天就没有回来的车。
    牛美丽着急的说：“班车没回去怎么办？小爱明天要回来的，她今天假都到，如果明天再不回来的话那就旷工两天了，那是要受处罚的。”
    温新菊也急的转圈，搓着手说：“就是啊，农场有规定，旷工三天以上的，可要记大过的，会影响年终评比。”
    李亦寒说：“跑农场县城的就这一趟班车，今天晚上没回去明天肯定回不来。这样吧，我同学在农场运输队，今天晚上住县城招待所，我这就下去，用稽查科的电话给他打一个，让他明天回来的时候捎上小爱，牛姨，小爱昨天没回来，你怎么不知道去她请个假呀。”
    牛美丽恍然大悟，有点懊悔的说：“对呀，我怎么不会去给请个假，我就说她生病了。可是那她也该回来了呀。”
    李亦寒转身又下坡，去办公室打电话了。
    走过招待所的时候，专门进去看了看，那辆班车真的还在院子里停着。
    他想了想去招待所专门给，运输公司司乘人员留的房间，武云飞不在屋里。
    隔壁房间的售票员高甜甜。
    听到敲门声出来说：“武师傅去看朋友了。”

 第427章 充满了疑惑

    武云飞看朋友了？
    李亦寒随口问了句：“你们今天怎么没发车啊？”
    高甜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车坏了，今天没人来修理。”
    李亦寒说：“也不知道农机场的修理工能不能修汽车？”
    高甜甜头摇的拨浪似的：“不行不行，肯定不行的，我们等明天公司的修理工来了再说。”
    李亦寒又说：：要不我帮你们看看”
    高甜甜忙摆手：“不用不用，反正今天已经不行了，明天再说。”
    高甜甜说完，眼睛不时偷偷看下招待所大门的地方。
    很着急的样子。
    李亦寒心里充满了疑惑，离开招待所，到了稽查科，给老同学打了个电话之后，想了想，又给县运输公司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候刚刚6点多，运输公司调度员还没下班。
    李亦寒便以乘客的口气，询问在农场的这辆班车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调度员说说，班车没有毛病，是司机师傅病了，病情很严重，公司明天会派机动车辆送司机过来。
    一个说班车坏了，一个说司机病了。
    李亦寒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回到家，温小可刚刚蒸了馒头，蒸馒头的锅里还熬了绿豆稀饭。
    李亦寒奇怪地问：
    “你昨天不是蒸了一锅大馒头，放在菜窖里吗？今天怎么又蒸了一锅？”
    “昨天蒸的馒头，今天给大嫂大哥拿了几个，给我爸拿了几个，满红的奶奶身子不好，拿了几个。三分两分就剩两个了，我才看面缸里还有点白面，索性再蒸上一个算了。”
    谎话随口而出，温小可都佩服自己了，真的是说谎话都不用打底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谎话连篇的？
    以前她可是非常诚实的人。
    “以后不能这么大方了。咱们两个白面每个月只有十二斤，你现在给孩子喂奶，要吃精细一点的”
    李亦寒也没往别处想，随口嘱咐了一句，吃过饭，端了盆水在院子里洗脸洗脚。
    脑子里总想着那辆班车的事。
    他知道武云飞不是个规矩人，也知道他身上有很多毛病，知道他在农场有很多的熟人，更知道他能办很多人办不成的事。
    难不成他跟梁小六被砍的事情有关？
    温小可刷完了锅，擦着手跟她：说“你赶紧把脚洗完，过去看看爸，他的脸被划伤了很严重。”
    “脸怎么会划伤？”李亦寒赶紧擦脚，媳妇说挺严重，那就一定很严重。
    他到了窑洞，就看见李占祥脸上全是红红的血印，其中最深的那一道印儿，看起来很深有点儿吓人。
    他的脸肿了，头也肿了，嘴唇肿的跟个香肠似的，眼睛肿得几乎都看不见了。
    李亦寒觉得自己的脸都疼了，坐在炕头上问：“爸，你这是怎么了？”
    “哎”李占祥愁苦的叹了口气，嘴唇轻轻动了动说：“昨天下午你妈唠叨个没完没了，你妹妹也跟着瞎起哄。我心里烦躁，便想去后山抓个鸟什么的，好给你妹妹补补身子。谁知三转两转就到了晚上，我套了一只野鸡，就想着赶紧回家。谁知走到太急，下坡的时候踩在一个石头上，一头栽进了酸枣丛里。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出来，天也太黑了，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好等到天亮才回来。”
    “我本来以为只是随便擦伤了，谁知大家都说我的脸伤得很重，下班的时候我找了个镜子看了看，就成这个样子了。站长说让我回家休息。”
    李占祥最不擅长的就说谎了，他平时一般不说话，说的话都是很诚实的人。
    李亦寒马上从他躲闲的眼神，背书般的描述中听出来他撒谎。
    但是林巧儿就在炕前站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他说：“你为了去套只野鸡，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自己想想看值不值吧，你是在下班时间受的伤，所以不算工伤。只能请病假，病假是没有工资的。”
    说完转身出了门。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老爸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老男人，就算去套几只鸟，也不会去深山里的。
    而且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走山路比山羊还精，怎么能随便栽进酸枣丛中？
    林巧儿走过来，轻轻拉拉他说。
    “老二，你就别说你爸了。你看你爸现在脸都肿成这样了，让他躺着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让你媳妇过来给你爸换药，再让她去医院看，看看有什么什么治疗伤口的药。”
    李亦寒看着林巧儿说：“我看我爸脸上的伤，也就是酸枣荆棘刺划伤的，都是些外伤，等肿消了炎消了血痂干了就会好。你好好休息，把自己身子养好。”
    林巧儿说：“妈倒是好说，就是你爸请病假，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四口人要吃要喝，还要给你爸买药，怎么办呢？”
    李亦寒摸了摸口袋，摸出两块钱递给林巧儿：“我身上也只有这两块钱，你先拿着凑合几天。等我回去跟小可商量商量，明天再说。”
    林巧儿立刻炸了毛：“商量个什么呀？你连媳妇的主都做不了，你还当什么男人？你媳妇儿有钱，她今天都给了任老师的娘五块钱呢。她有5块钱给外人，给家里添点儿钱怎么了。”
    李亦寒皱着眉头说：“任奶奶帮小可的衣服盘扣子，小可给她的手工费。妈，你知道我一个月就那么二十多块钱的工资，还不够填补咱家呢，小可自己有工资，还辛苦的又腌制咸菜，又做衣服的，她挣的钱。我不跟她商量怎么说不过去。以后你不要惦记小可的钱了。”
    “还有，你不要有事没事针对小可，也不要像以前那样霸道。要不然我就是想帮你也没那个能力，因为钱是个硬头货，没有就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亦寒出了窑洞，看到李亦秋屋子的门开着，她正坐在床上，抱着小离摇来摇去的。
    想了想走了进去。
    李亦秋看到他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恐慌，随即低下头来，继续逗弄小离。

 第428章 真的不想出

    李亦寒看着瘦骨嶙峋的李亦秋，用手摸了摸小离的脸：“小秋，你看爸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一两个月不了班，他不上班就挣不到钱。你跟小离留在家里，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李亦秋抬头看了他一眼：“常征不来接我，我怎么回去？再说我也不想跟常征过了，我回去干什么？”
    李亦寒说：“那你说你留在娘家怎么办，爸妈自己都养活不了了，怎么养活你？要不这样吧，这几天场里家属有进山挖药材的，让妈看着孩子，你跟着进山挖药材吧。”
    李亦秋翻了个白眼：“进山挖药材又苦又累的，我身体这么差，出不了那个力。”
    李亦寒说：“也不是指望你能挖多少，你就跟着大家进山去转转散散心，多少挣点钱补贴一下。我觉得你这么大的人了，整天呆在家里，不生病也得憋出病来。”
    “我觉得你二嫂说的对，你之所以这么偏执，自己作践自己，是因为你把自己关在小圈子里，没到外面去看看。”
    李亦寒话说完，李亦秋立刻瞪起眼睛：“果然是温小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二哥，怪不得你后来对我那么个态度，还动手打我，原来是温小可在背后教唆的。她的心真恶毒。”
    “小秋，你怎么这么说你二嫂。你结婚的陪嫁，前几天的住院费不都是你二嫂出的？是你二嫂送到医院的，你的孩子是你二嫂的亲妈帮你接生的，人要有良心！”
    李亦寒愤怒的说完这些，不想再同这个混账思维的的妹妹说话，出了门。
    夕阳散去，天色暗沉下来。他站在坡头，看着山底的地方，想着被砍伤的梁老六。
    没发现温小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小麦宝也出来站在他身后，冷不丁的说：“我估摸着爸这一月半月的上不了班，那边要面没面，要米没米，连买清油猪肉的钱都没有，是不是又要我们出钱？”
    她中午就听见林巧儿同李亦秋吵，说什么没钱了，没面了，没油了，没钱了的。
    “实在没有了也只能我们岀了。”李亦寒很惆怅地叹息一声，转过身接过小麦宝：“爸的脸伤的很严重，我寻思着明天送去医院包扎处理一下，再挂几天针。”
    “我今天就这样提议了，可你爸他怎么都不去医院，只好等你回来了。”
    温小可想起李占详的事情就觉得头疼，林巧儿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家里还多了两张吃闲饭的嘴，现在他又出了这么桩事儿。
    管还是不管呢？管，心里确实不舒服，如果是正常生病，或者别的什么意外需要花钱，她定当倾力而出。
    但是现在这算什么回事，为了跟别的女人约会，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却要自己家里的人负起这个责任。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她的钱也是她一剪刀一剪刀剪出来，一道线一道线的做出来的，一坛咸菜一坛咸菜腌出来的。
    并不是地下捡的，也不是弹弓子打的。
    可是不管，毕竟是李亦寒的亲爸，自己的老公公。
    而且并不只是是负担他的医药费，还有一家4口人的生活费。
    果然李亦寒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我们能不能出点儿药费，帮着打一袋面。”
    “你说能不能？”温小爱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院子。
    李亦寒这是明知故问啊，就算她不想出，她是真的不想出，可是不出行吗？
    总不能让李占祥就这么躺在炕上，等着脸上消肿吧，如果说不尽快的消炎，用合适的药，不但会留下疤痕，还会引起严重的后果。
    李亦寒抱着孩子又在大门外站了好长时间才进了院子。
    温小可已经洗完脸，洗完脚，准备上床睡觉了。
    他把孩子放回小摇篮里，坐在床前，看着温小可拿起本书，在粉色的台灯认真的阅读起来。
    今天大家心里都有事儿，都忘了收听评书连播。
    终于，李亦寒低声下气的说：“那，那我明天送爸去医院看看，医药费……”
    现在温小可已经给足了他零花钱，每个月5块，偶尔还会给他买个一条烟一斤茶叶的。所以他身上的5块钱几乎有4块钱，偷偷塞给了林巧儿。
    他身上实在没钱。
    他也是刚刚才明白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并不是夸张。
    看温小可抬起头，眼神带着询问。
    他赶紧又说：“我下个月不要零花钱，不抽烟也不喝茶。
    ”
    “切”温小可眼神重新投入文字：“你省那点钱起什么作用？我说你们家怎么这么乱，你爸老了老了晚节不保不保，你妈出口成脏口无遮拦，你妹妹更是脑子秀逗了，看不清形势，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家里正常点儿的就是你跟大哥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都威胁过我爸好几次了，甚至以断绝父子关系来威胁，可他自己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却管不住自己。我妈一辈子就这脾气就这性格，我也说了她好几次了，可她脾气一上来就这样了。还有我妹妹，我总不能杀了她吧。”
    李亦寒说得很苦涩很无奈，从来英俊刚毅的脸上，就带上了一抹沧桑。
    温小可的眼神又从书上移到了他的脸上。
    “行了，你也别愁眉苦脸，小心还没到年纪就饱经沧桑了。我不是舍不得钱，我是觉得你家简直成了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还落不下个好”
    “这样吧，你也别为难，我给你二十块钱，最多就是二十块，我估摸着你爸也就是挂点消炎针，开点消炎药，用不了三五块钱。把粮本上的面油肉买完，估计也就是个七八块钱。剩下的，你去粮站看看能不能给咱买点平价面。去肉铺看看能不能买点平价肉。”
    “我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上班了，我得好好补充补充营养。”
    “本来说好这个礼拜天去县城看看房子，看样子是去不了了。”
    李亦寒盲忙点头“好，好。我明天早上早点起来，上班之前把爸送到医院。”
    “去不了县城我们下个礼拜去。”

 第429章 各自担心

    听说可以下个礼拜再去县城。
    李亦寒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转身出去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说：“渴了吧，喝点水。”
    “你不用这么殷勤，咱们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是夫妻共同财产。”
    “其实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怕就怕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儿……。”
    温小可虽然没说，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是什么事，李亦寒知道她指的是杨奶奶跟李占祥的事。
    李亦寒觉得很难堪，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
    为了掩饰尴尬，他抱着小麦宝回院子，自言自语般：
    “今天有点累，我得先去躺一会儿。”
    温小可偷偷的撇了撇嘴：不好意思就是不好意思，难为情就是难为情，说什么先去躺一会儿。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李亦寒的体力精力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不要说忙碌了一天，就是忙碌一天一夜，不到晚上11点也不会睡觉的。
    她有点担心武云飞，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了半空。
    她出了院门，往边上走了三五十米，山根下的蒿草一动不动，茂密的蒿草一直延伸到山脚的地方。
    武云飞应该是从山角躲去后山了，也不知道躲的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砍伤了他？
    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温小可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也没敢转去山角查看，转身回了院子。
    刚刚准备上床睡觉，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看到李亦寒已经躺在床上，搂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柔声细语的说话呢。
    温小可出去问了声：“谁？有事儿吗？”
    门外响起了变声期男孩儿的声音：“李队在吗，我是场部通讯员，马所长让我来通知李队，说是今天晚上有行动。”
    晚上有行动？又要出去了。
    温小可皱起眉头：“这么晚了还有行动啊？不是下班时间吗？”
    小通讯员在外面说：“说是有人来提供线索，今天晚上有人在幸福山打架斗殴，也就是约架。估计跟梁小六被人砍伤有关系，马所长说，要抓到这两波打架的，好好教育教育，杀鸡给猴看。”
    这孩子刚刚当通讯员不久，也就十六七的年纪，不知道这种涉及机密的的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说的很大声。
    “这样啊，那我去喊他。”温小可转身进屋子。
    小通讯员员在外面大声说：“嫂子，你告诉李队，我先下去了。九点钟准时出发。”
    “知道了。”温小可说话间进了屋子，李亦寒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正在看表。
    “几点啦？马所长说9:00行动。”
    温小可找出长袖衬衣，旧军裤，绑带，还有一件外衣。
    李亦寒说：“现在快八点了，我八点半走。晚上估计回来的迟，你把大门上好了。”
    “放心吧，我会把大门跟屋门都插好，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回来还是那个敲门暗号。”
    温小可嘴上说着，心里已是惶恐不安了，武云飞说要去避避风头，找一个隐秘的地方躲上三天，顺便养养伤。
    他难道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因为不甘心被别人砍伤，所以晚上约了架？
    李亦寒的心也是忐忑不安，他虽然没有温小可那么担心武云飞，毕竟他是温小可的亲戚，平时也没少帮家里，对他也很热情。
    万一今天晚上要真的碰上武云飞该怎么办呢？
    他是绝对会公事公办的，可是武云飞是有工作的人，还是非常令人羡慕抢手的工作，如果被带进派出所，哪怕是只在看守所待几天，对工作也是会有影响的。
    而且如果真的碰在他的手上，他该怎么跟岳母李佳欣，小姨李佳宜交代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知不觉就到了8:30，李亦寒收拾好该带的东西，手电筒，小匕首什么的就出了门。
    温小可送他出了大门，就把大把门插上，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进屋看了眼，小麦宝已经睡着了。
    心里烦也睡不着。
    便提了半导体，坐在院子里边乘凉，边赏月边想着心事。
    头顶崖背那簇酸枣丛的后面，武云飞透过酸枣丛默默的看着下面的院子，好半天才悄悄的退去，转过山角。
    他的两个兄弟正藏在树丛后，吃着馒头就着咸鸡蛋，咸菜。
    喝着水壶里的水。
    边吃边夸奖温小可的手艺好，腌的咸菜很下饭。
    武云飞开口说：“别吃了，我们现在马上从山谷直接到幸福山，通知兄弟们，今天的架不打了。我明天会亲自去医院，跟梁小六谈谈，最好此事就此了结。”
    他把刚才听到的小通讯员的话说了一遍。
    一个兄弟吃惊的说：“我们和农场的约好的事，派出所怎么会知道？是谁通风报信的。”
    另一个兄弟也说：“我们县城的，总不能让农场这帮人小看，哪怕被抓到派出所，这架也得打。”
    武云飞冷冷地瞪了两人一眼：“你们懂个屁！要是被抓到派出所，会留下案底。以后不管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派出所都会找我们。”
    “我们在城里的地盘那么大，也不在乎小小的农场，我们退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两兄弟吓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我是为了大家好，你们两个还年轻，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赶紧走，一会来不及了。”
    两个小兄弟担心地说：“可是二哥，你受伤了。”
    “我是胳膊受伤，又不是腿脚受伤了，赶紧走，再磨蹭来不急了。食物就藏在那棵树下，通知完了之后，我们在这躲三天。”
    武云飞说完率先走了。
    这段时间，以他为首的城里的扒窃团伙，将范围扩大到了农场这边，尤其是车上掏包的。农场也有一伙人，专门在农场到县城的这趟车上工作，有时候也趁着晚上看电影开大会什么的机会，对农场广大职工下手。
    本来这两伙人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有着明确的划分地。
    武云飞以前也帮过农场的，可是县城最近严打，城里面不敢过多的活动，便决定扩大范围，延长路线。

 第430章 以假乱真

    城里的把地盘扩张到了农场这边，农场这伙人自然不愿意了，今天他刚刚来到农就被农场这伙人逼到了山脚下。
    跟在班车上的只有五个兄弟，而农场有二三十人。
    五个人面对二三十人，自然不是对手。
    可武云飞从来心狠手辣，他知道自古以来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所以，提着砍刀，稳准狠的砍了梁小六三刀。
    趁着混乱之际，带着自己的兄弟，钻进深山老林，逃走了。
    他自己胳膊上挨了一刀，几个兄弟或轻或重也都受了伤。
    轻伤的三个兄弟，去招待所登记房间住下了，他跟两个受了点重伤的，就躲在了温小可家的山后。
    刚才，他觉得伤口疼，便想在上面看看，能不能跟温小可联系上，要点止疼药吃。
    就听到了小通讯员在大门外的话。
    三人急匆匆的拐上山间小路，赶到幸福山底的时候，截住了已经在招待所登记了房间，接到挑战信，又赶来幸福山准备开架三的个兄弟。
    “你们赶紧回去，我去通知农场的。我们争地盘是小事，被抓进派出所是大事。”
    武云飞让三个人先回去，他跟两个兄弟去通知梁老六的人。
    三人沿着通往幸福山的大路，在半路上碰到了农场的那伙人，大家拿着木棍砍刀棍子，手提砖头恶狠狠地走过来。
    竟然还很招摇。
    看见三人，领头的举着砍刀就冲了上来。
    “打……”后面跟着的一群人砍口号似的跟了上来。
    “你们谁敢上来……”武云飞也不知道从哪里竟然摸出一颗手榴弹，一手举着，眼神示意，后面跟的小兄弟赶紧上来拽住弦绳。
    农场领头的吓了一跳，他们从小是看着战争片长大的，什么地道战，地雷战，哪个战场都有手榴弹，当然知道手榴弹是怎么爆发的。
    虽然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但是绝对就是手榴弹的长相。
    “往后退往后退！”农场小混混的领头人，也就是梁小六最得力的助手，手里拿着砍刀都在颤抖，比别人更快速的，向后退了七八米。
    武云飞大声说：
    “我在这里堵着你们，是来告诉你们，我们约定的事被派出所知道了，他们今晚上要行动。所以争地盘的事暂且打住。我保证从明天起，我们的人最多到向阳生产队。”
    农场的那个领头人，下意识的左右前后了看，大声说：“武老二，我们两拨人约的架，派出所怎么会知道，你可别骗我们，别吓唬我们！你该不会被吓着了吧，如果吓着的话就向我们赔礼道歉，给我们六哥精神伤害费，再把医药费出了。我们也许会考虑考虑和解。”
    武云飞说：“药费不用你们担心，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至于精神损伤费，身体伤害费，等你们6哥好了，出院了我们再谈。”
    “现在我已经把派出所的行动告诉你们了，你们听也好，不听也好。我们走了，你们要是再跟的话，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武云飞说完倒退着往后走，两个兄弟一人护着，一个人拉着手榴弹的弦绳。
    不一会儿就到了山根底下，武云飞收起手榴弹，三人很快钻进了山林。
    到了林子深处，武云飞将手里的手榴弹砰的一声扔进了草丛中。
    跟在后面的小兄弟哈哈大笑起来：“二哥，你怎么想到的这个招数？你这个手榴弹是用什么做的？简直跟真的一样。”
    另一个也跟着说：“我刚才还以为是真的呢，心里想着小命，今天到头儿了”
    武云飞说：
    “是用木头做的，我那一天去山林闲转，就看到了一个树根，跟手榴弹的颜色样子很像，我便带了回去，稍微修了修，就雕成了手榴弹的样子，还配上了弦绳。”
    三个人说着话从峡谷，走小道回到了温小可家的后山坡，找到藏粮食的地方，用树枝随便搭了个窝棚，钻了进去。
    这简易的窝棚是用来挡野兽毒虫的。
    农场的那帮混混，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钻进了山林。
    经过大家商议，决定就藏在什么地方，看看武云飞是不是在骗人。
    他们没有直接去约架的那个山中草坪，而是沿着另一个方向从后边上去，到了草坪上面的地方。
    大概九点钟，果然看在草坪不远的地方有动静，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人，但是站得高看得远，能看出足足有十几个人。
    他们也不敢乱动，怕暴露，硬生生的等到晚上一点多，草坪周围埋伏的人，才终于撤离。
    其中一个小混混，看到了打着手电筒的李亦寒，并认出了他。
    吓得脸都白了。
    李亦寒在农场是比马所长还厉害的存在，他们倒不害怕马所长，有时候见了面还打招呼。
    却很害怕李亦寒。
    他们中间有几个人被抓进派出所过，抓他们的就是李亦寒。
    李亦寒不但把他们抓进派出所，还负责审讯。
    说老实话，他们只要一对上李亦寒的眼睛，就会吓得把什么事情都交代了。
    当然交代的都是一些小小打小闹，内部起哄的事儿。
    像这样的聚众斗殴，打群架以及聚众赌博，是万万不能交代的。
    他们也不敢出去，一直在山里待到后半夜，本来想回去的，可是看着山中那一个个的坟堆，以及那不知道什么地方不时闪着的磷火，也吓得不敢回去了。
    大家躲到了幸福山的背后，也就是后福山谷的那面，找了宽阔的地方，生了一堆篝火，躺下来休息了。
    李亦寒他们回到农场，已经是晚上1:00了。他也没回家，就像上次那样，将办公室的两张桌子凑在一起，凑合了一个晚上。
    临睡之前，想的是，那个提供线索的人真是谎报军情，幸福山那么诡异的地方，谁会晚上去那里呢。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像往常那样早早起来，打扫屋子院子里的卫生，给小麦宝洗尿片。
    屋后的墙头上，忽然传来武云飞的声音：“小可，我伤口疼得厉害，有止疼药吗？给几颗。”

 第431章 高尚的人

    “有止疼片，我去给你找点儿。”
    原来武云飞还在，温小可的心放在了肚子里，她忙回到屋里，拉开抽屉找出去痛片，又找出一瓶碘酒，用纸包起来。
    踩着梯子，把东西交给院墙外的武云飞。
    小声问“小武叔，你说要在山里躲三天，有没有告诉小姨，有没有给单位请假？”
    武云飞将头往院墙下面缩了缩：“我让高甜甜打电话了，我自己给姐也打电话了，就说我在农场要耽搁几天。”
    温小可试探说：
    “小武叔，你现在已经有了固定的工作，要不，就金盆洗手吧！趁着现在还能脱得开身。”
    “哎，小可你是文化人，应该听说过，一失足成千古恨。跳进了染缸怎么洗的干净呢。我已经脱不了身了。”
    “好了小可，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一会儿上班的人，都能看见了。”
    武云飞刚刚从墙头消失，李亦寒就在外面敲门。
    温小可过去打开门，随口问了句：“昨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抓到打架的？”
    武云飞安全，不管抓着谁都跟她没关系了。
    李亦寒进了院子说：
    “没有。应该是提供线索的人谎报军情，我们十点钟赶到，鬼都没看见一个，白白在那里喂蚊子了。”
    “可能是他们换个地方，又或者是觉得打架也没什么意思，便取消了。”
    温小可随口说了句，就去厨房了。
    两人刚刚吃完早饭，杨烈梅高满红就来了。
    李亦寒说因为昨晚上守了半夜，他可以休半天假。他可以看孩子。
    三个女人去隔壁小屋。
    扬烈梅小声说：“唉，我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小妖精正坐在院子里出神呢，手里拿着一张纸。”
    温小可说：“该不会是张鹏写给她的情书吧，我记得好像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扑哧……”扬烈梅忍不住笑了出来，李亦秋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回家了，她当年在学校根本就是混日子的，每一次考试都是全班垫底。
    那时候学校虽然对学习抓得比较松，但是如果有三门课不及格的话，就会留级。
    她在小学留了两年初中留了两年，足足比同班同学大了3，4岁。
    所以在初二，再次留级时候，死活也不去学校上学了。
    可是她虽然没学下什么东西，却很崇拜读书人，喜欢有文化的人。
    张鹏虽然也不算有文化的人，好歹读了高中，而且他能说会道。
    就是因为他给李亦秋写了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当然稍微上点学的人都知道，这是课本里的，是革命先烈留下的千古绝唱。
    可李亦秋偏偏就认为，这是张鹏在对她表白，是她同张鹏的定情之物。
    平时当宝贝一样的收起来，以前还曾经多次给她们炫耀过。
    温小可感慨说：
    “人要是一旦脑子进水，那就没办法了。”
    李亦秋脑子真的是有问题了，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张鹏的真实嘴脸，还抱有一丝幻想。
    真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偏执。可是李亦秋虽然混账加混蛋，张鹏却是实在可恶。
    既然不喜欢李亦秋，也没娶她的打算，为什么要给她那样的幻想。
    害了自己，害了别人，更害了孩子。
    高满红英雄所见略同，说：“这个张鹏也实在太可恶了，他惹下了事端，却拍拍屁股走人了。”
    三个人正在忙活，高满堂推着自行车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把自行车撑在院子里放好。
    站在门口的地方问：“小可姐，咸菜弄好了吗？今儿要去葵花公社，供销社那边也要送两坛。说是今天结账。”
    “当然好了，我五点多就起捯饬咸菜，都已经弄好了，在厨房地上。”
    “对了，你这几天再去一连了么？晓凤还好吧。”
    提起朱晓凤，扬烈梅马上停下手里的花，专注的看过来。
    高满堂的脸一红：
    “朱老师还好，她带着小栋栋搬去小学住了，我昨天还给她送了点鸡蛋，她托我在供销社买的。”
    扬烈梅提高了嗓门：“去小学校住了？我那天专门去小学校看过，比较偏僻，离住人的地方差不多得走20多分钟。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好像有点操心。”
    她现在就害怕朱晓凤有个风吹草动，可直接关乎到未来的孩子。
    高满堂便说：
    “所以我会经常去看看，我昨天下午就过去了，今天早上刚回来。”
    是他帮忙给朱晓凤母子搬家的，他仔细的看过，那个地方实在不安全。
    虽说是所学校，却是院墙低矮，教室破旧，老师的办公室也是破烂不堪。
    就学校的那院墙，不要说有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就是小学生迟到了，为了躲避老师的惩罚，也会轻轻松松地从翻过去。
    学校也没有大门，就是院墙中间留了个口。
    朱晓凤的那间办公室，现在他们母子两个栖身之地，更是八面通风，房顶的瓦都缺了很多。
    他回来之后，总是放心不下，所以这两天，还是下午没事，便骑着自行车去小学校。
    给那母子两作伴。
    “满堂，你做的对。我现在才发现，你原来就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们都应该向你好好学习。”
    温小可套王场兴用开会常说的经典语录，语气很是激昂。
    夸的高满堂脸更红了，他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可姐，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高尚，我就是觉得朱老师太苦太累了。”
    有件事情他没说，说出来怕温小可杨烈梅担心。
    他在一连家属院，帮忙震慑窦解放的时候，就有那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晚上偷偷偷抬朱晓凤家的门。
    本来帮忙将朱晓凤母子俩搬到小学校，安顿好了，他就不打算再去了。
    毕竟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可是那天晚上，帮忙收拾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那晚的月色很好，他本来想骑着自行车回家，可是还没等他离开，院墙里就翻过来两三个人。

 第432章 我们不够吃了

    当时高满堂看着朱晓风吓得花容失色的脸，以及凸起的肚皮，实在不忍心也不放心，决定白天干完自己的活，下午过去给朱晓凤母子作伴，最起码要保证她生孩子之前，不被人欺负。
    可是这种话他又不能随便说出来，毕竟他已经这么大的小伙子了，人言可畏。
    而且也要顾及朱晓凤的名声。
    他就想不明白，农场的职工，虽然解放前都是身份各异，但是自从农场成立以后，思想政治工作抓得很紧，广播上天天号召大家做好的高尚的人，农场又是三天一大会两天一小会的，讲的都是加强政治思想的话。
    可为什么还是有人顶风作案，明知故犯呢。
    “满堂。这辆自行车现在别人也用不上，你没事儿的话，就去晓凤那里看看。晓凤长得那么好看，又是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常言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心叵测，肯定有那不怀好意的人。”
    高满堂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好像被人说中了心思。
    杨烈梅也跟着说：“满堂是个热心肠的，一定会关照朱老师的。”
    高满堂地下头说：“嫂子，小可姐你们放心，只要我有时间一定会过去看的。”
    高满堂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填饱了肚子急急忙忙的去送咸菜了。
    杨烈梅很担心：“一连的小学校我去过，太破烂了，院子也不安全，不知道满堂会不会有时间就过去看看。”
    高满红说：“不知道他以后有没有时间去，反正这段时间他天天晚上都不在家。”
    温小可便说：“嫂子你放心吧，满堂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他会经常去看晓凤的。你如果还不放心的话，过些天，找个机会我们三个去看看她。”
    “同意。”
    “赞成！”
    扬烈梅高满红举双手赞同。
    三人约定，等哪天天气好，手里活儿也少的时候，便一起去医院看望朱晓凤。
    所以从现在开始，每天要多出一两件活。
    腾出时间。
    温小可说到做到，早上就多裁剪了一件。
    刚刚结束了工作，扬烈梅高满红就回家去了。
    李亦寒已经睡醒了，抱着孩子在厨房里洗的菜和了面。
    温小可表示非常满意，从后面搂住李亦寒的腰，娇滴滴地说：“夫君辛苦了，为妻甚是感激，一会儿为妻一定给你做你最喜欢的酸汤面，带肉臊子的。”
    说是婚姻要持久，就得保持新鲜感和热度。
    不妨偶尔来点浪漫的，调解调解。
    被温小可温暖的身体拥抱，李亦寒心里痒痒的，热血都冲到了头顶。
    他贱兮兮的说：“为夫不吃酸汤面都行，只要你好好的服侍服侍我。”
    这句话也是他从戏文里看来的，此时也顺着温小可的话说了出来。
    温小可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想要我好好服侍也不是不行，那就得更好的表现，洗点菜和点面看着孩子肯定是不够的。得等你下午把肉买回来，帮我洗净切碎，我看看做得怎么样视情况而定。”
    李亦寒继续贱兮兮的说：“放心吧，为夫一定好好表现。”
    两人说话间，温小可将面团擀开，切成细细的长面。。
    一会儿就做出了酸辣可口的酸汤面。
    还拌了个黄瓜，捞了点咸菜。刚刚把饭菜端上去摆在院子里的小饭桌上，两人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林巧儿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看见饭桌上还摆着两碗面，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过一碗吃了起来。。
    心里不服不行！
    温小可做的酸汤面，不但面条筋道，酸甜可口，飘在面汤上的菜也10分好看。切的方方正正非常均匀的胡萝卜丁，土豆丁，菠菜，还有葱末蒜末生姜末豆腐了儿。
    酸汤面上的那一勺肉哨子，也是红艳艳，油汪汪香腻可口。
    想想同样的食材，她做出来的面条就是松松软软一点也不劲道，切的菜也是薄的薄厚的厚，大的大小的小，更别说调出汤的味道了，只有咸味酸味，有时候甚至还带点苦味。
    她很快吃完一碗又将桌上的另一碗也拿了过来。
    “妈……”温小可眼睁睁的看着摆在桌面上，的两碗面条被林巧儿一口气吃完。
    本来想提醒林巧儿，他们两人只做了四碗面，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来。
    毕竟林巧儿是李亦寒的妈，看在李亦寒的面子上，也不能多说什么。
    她只好匆匆收了碗筷，拿去厨房洗。
    心里着实非常生气，林巧儿虽然是长辈，这样做也实在太不地道了，难道不知道儿子儿媳妇没吃饱。
    要知道饭吃个半饱实在很难受。
    院子里，李亦寒也觉得林巧儿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他很少亲自和面，所以不知道多少只用了一碗的面粉。
    擀开也就一人两碗的面条，说实话，按照他平时的饭量，4碗汤面条也只够他一个人吃的。
    不过两碗面，虽然不是十分饱也可以说的过去，如果实在欠缺一点，再添一个馒头便是了。
    可是现在这一碗面条吃的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没好气地说：“妈，你昨天不是把6，7斤面都端过去了吗？前天我还给你送了一盆，为什么还要过我们这边来吃？我们每人只做了两碗，一碗面吃不饱啊。”
    林巧儿立马竖起了泡泡眼：“老二，妈把你养了那么大，给你娶了媳妇，吃你两碗面，你就这么啰里八嗦的，妈还指望，你给我跟你爸养老呢！”
    李亦寒伸手将摇篮里的小麦宝抱起来，斜眼看了看林巧儿说：“两码事儿，等你跟我爸老了，我自然给你们养老送终。但是现在我爸有工资能养得起你们两个，我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还要抚养小麦宝。你算算我跟小可我们两人，一个月只有12斤白面，你就拿走了差不多十斤了吧。我们只剩下两三斤，小可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孩子又要吃奶，她自然要吃点好的。”
    李亦寒说的有点冷，林巧儿听得很不舒服，忽然，一只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
    李亦寒呲了呲牙，往后靠了靠。
    又要开始了。

 第433章 老妖婆

    果然，林巧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面，声音尖利起来：“老二，你妹妹一直说你被你媳妇洗了脑，已经跟在你媳妇屁股后面转了。我还觉得不可信，毕竟你是受教育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现在看来你妹妹是对的。……。”
    “妈，我跟小可是两口子，我愿意被她洗脑，跟着她屁股后面转。再说了，我觉得小可够通情达理的了，算算我们结婚这两年来，给咱家添了多少钱，给小秋去县城的钱，陪嫁的钱，看病的钱。还有你跟小秋偷走了小可的衣服鞋子还端走了白面，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换了别人家的媳妇儿行吗？”‘
    林巧儿被儿子怼的说不出话来，回味了好半天才说：
    “老二啊，我不知道你媳妇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替她说话。不要说你给小秋花了多少钱给我跟你爸花了多少钱？你是我生的是我儿子，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李亦寒盯着林巧儿的脸，看了好半天才说：“我给你和我爸的钱也差不多了，自打我们隔开了院墙，我算了算花在那边的钱差不多是我们这几个月全部的工资，还不够。你想想我们要是不给小秋出这个钱，那就得你跟我爸出。”
    “好了妈，你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儿的话，我带我爸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需不需要挂两天吊针。”
    说起李占祥的事，林巧儿这才想起来这边的正事儿
    又端起小饭桌上的一杯茶，咕咚咕咚的换了几口说：“老二，我也是这个意思，你爸昨天晚上呻吟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头肿的比粪斗还大。我想着该不会是哪根刺儿上带毒，就想让你带你爸去医院看看。”
    “你带点钱！”
    这脸说变就变，话说停就停。
    李亦寒想起温小可私下里对林巧儿的称呼。‘
    老妖婆
    他拉着脸说：“用钱的时候就让我出，让我出钱还这么说我媳妇，妈，你以后不要再说小可了。她已经够好的了，你想想咱们家小秋，都那么大了，比小可还大呢，又能做什么。”
    母子两个人在外面，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话，温小可在厨房听的清清楚楚。
    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还很欣慰呢。
    李亦寒虽然有时候性子还是比较直，做事不计后果，但是已经改变很大进步很快。
    他现在已经能站在温小可的角度处理事情说话了，一点没有像以前一样跟林巧儿而转。
    她在厨房找了点活干，一直等到林巧儿回到隔壁院子，这才出来。
    一出门就对李亦秋竖起了两个大拇哥，双手叠交放在心口，表情夸张语气更夸张：“啧啧啧，不得了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刚才呀，真是感动的我眼泪鼻涕乱飞。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说话。”
    李亦寒被温小可夸张的表情成功的逗笑了，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会说话，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没这点脑子？我们分了家，单独过日子，自然以我们的小家为主。好了，这会是医院交接班的时间，看病的人少，我去走个后门，让老王大夫给爸检查检查，顺便去肉脯看看，看还有什么肉。”
    “去吧去吧，看今天的表现这么好，我晚上一定亲自为夫君宽衣解带好好伺候。”
    温小可千娇百媚的飞了几个媚眼。
    李亦寒只觉得浑身发紧。
    当然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消炎的时候，他将偎在怀里哼哼唧唧吃着手指头的小麦宝交给温小可。
    去了隔壁院子，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动员，甚至生气发脾气，李占祥就是躺在床上不肯动，说什么也不去医院。
    他自然知道李占祥这是没脸去医院，可是病这么重不去医院怎么行呢？
    他气愤地站在床前，林巧儿也急得团团转。
    “妈，你去隔壁让我哥过来，我们两个一起去医院，他要是还这么坚持，我们就是捆也要把他捆着去。”
    林巧儿去隔壁找李亦春，李亦寒手上用力，将李占祥扶起来，双眼逼视他：”你要是不去医院检查，小心以后脸上一辈子都带着疤。你也不是把什么光荣的事情做下了，你要是好好跟我们下去检查，我什么都不会说，只要你以后不跟杨奶奶再来往就好。但是如果你坚决不配合的话，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妈，看看你以后何去何从。”
    李亦寒跟温小可逗了几句嘴，发现竟然长知识了。
    四字成语，说来就来张口就出。
    李占详这才很不情愿的答应跟他们去医院
    却提出了条件：“我跟你们去医院可以做，但是只做检查，只开点消炎的药，绝不住院。”
    李亦寒含糊其辞的说：“要是大夫检查说不需要住院，那就不住院了。”
    他等了一会儿，李亦春赶了过来，兄弟两个扶着李占徉，下去王场长家借了板车。
    拉着李占祥去医院了，老王大夫对温小可印象太好，所以放弃了下班回家休息的时间，专门给李占详做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脸上的伤除了酸枣刺荆棘刺扎伤划伤之外，还真的被一种有毒的草刺伤了，如果不赶紧消炎消毒，脸上就会留下疤，因为天气太热伤口还会发炎。
    老王大夫的建议是，必须的至少住三天院，三天后视情况而定，如果病情没有好转，还需要继续住院。
    李占祥虽然极力反对，但是扭不过两个儿子的坚持，只好由着他们去办了住院手续。
    病房竟然同粱老六在一起。
    梁小六今天的伤口也开始发炎流脓，虽然挂了青霉素用的消炎药，但是，这么重的刀伤总得有个过程。
    老梁便在医院里陪儿子，他虽然有六个儿子，儿子们们现在都有孩子，根本没时间来陪。
    兄弟关系比起父子关系，自然已经远了点。
    老梁老伴身体很差，熬不得。
    只有他一个人下班就来守着，
    看见李占祥进了病房，两人都是农场的老人手，关系还不错。
    他很奇怪地问：“老李啊，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被划得这么严重？”

 第434章 都是灵光人

    “不小心栽进酸枣丛中了”
    李家祥声音小的好像压在了屁股底下。
    他很不自然的躺在病床上，由着护士来帮他挂上了吊针。
    梁小六也躺在病床上挂吊针，眼睛扫过来就对上李亦寒冷冷的目光，吓得赶紧收了回去，闭起来心里想着这个黑脸包公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昨天晚上已经知道，跟县城那帮的约架已经取消，也知道之所以取消，是因为有人告密，派出所稽查队联合行动。
    当时他差点惊出了一身冷汗！其实从昨天将武云飞约出来，看到他下手的狠劲儿，和不怕死的样子，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是因为家里的兄弟多，父母的负担重，所以早早的从学校辍学，帮着父母分担家务，又因为迟迟不分配工作，所以跟一帮小混混在了一起。
    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每次兄弟们有什么事发生，都是他冲锋在前帮着摆平的，时间长了，他就在兄弟们中间树立了威望，被推举成了头头。
    本来他们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闲来无事儿相约进山，打点野味，采点山珍，去收购站换点钱，吃吃饭，喝喝酒，提升一下兄弟感情。
    后来慢慢的，就不屑于只进山打野味儿，采山珍了。
    而是慢慢的把目光投向了，收益大付出少的偷窃。
    可是农场并没有集市，也没有几趟班车。
    他们只能在农场放电影，农场到县城的班车上做手脚。
    以前他们跟班车只跟到向阳生产队的地，便下车，打道回府。县城的那帮小偷，也只是在向阳生产队和县城这条路上活动。
    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县城的那帮人竟然把手伸向了他们的地盘，而且还得手了好几次，干了几桩大活。
    这不是断他们财路吗？所以，那天武云飞刚到达农场，他就让人送去了挑战书，让他到指定的地点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时武云飞只带了5个人，而他率领了农场30多个混混，可是一出手，他就被吓住了。
    只见武云飞从腰里抽出一把二尺多长的砍刀，就三刀，就稳准狠的砍在了他的三个地方，而且刀刀不致命却伤口很深。
    他们30多个人也只是砍了他一刀，就被他们逃走了。
    昨天晚上兄弟们都气愤不过，背着他偷偷的下了战书，等他知道后已经来不及阻拦了，他知道农场的这帮人嘴上虽然喊得很厉害，却并没有什么实践经验，更不敢出手伤人。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拦了，晚上听到他们带回来。，说是根本就没有到达目的地，两拨人马也并没有正面交锋。
    还说起武云飞竟然拿着手榴弹，他吓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所以躺在病床上，安心的配合大夫工作，就是想再看能不能早点出院。
    今天一早上他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就害怕派出所稽查科的人继续来查问。
    梁小六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梁小六，想起是什么人砍你了吗？想起了就告诉我，我们一定帮你把人抓起来，让他把你的医药费出了，然后再送他去劳改。”
    梁小六慢慢的睁开眼睛：
    “李队长，我没撒谎，我真的没看见是什么人砍我，我要是看见了，一定说出来，可是我没看见总不能冤枉别人吧，诬陷别人可是不道德的。”
    李亦寒说：“那你最好再想想，想到了告诉我。”
    他安顿好了李占祥。嘱咐了护士几句，便池上班了。
    李亦寒走出病房门，一直闭着眼睛的梁小六这才睁开眼睛。
    他也不敢跟李占祥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病房门口，生怕他的那帮兄弟，有谁有贸然闯进来被李家祥看见，告诉李亦寒。
    李亦寒是侦察兵出身，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他顺藤摸瓜查出真相的。果然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李占祥刚刚挂好了液体，病房门口就进来了三个人，提着饼干，点心罐头之类的。
    他想提醒他们不要进来，可是一只手上挂着针，另一只手也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动作。
    眼睁睁的看着三个兄弟，到了病床前，一个比一个殷勤，一个比一个关心的嘘寒问暖，询问病情。
    好在因为病房里还有人，老梁也守在床前，三个兄弟才没说出报仇什么的话来。
    梁老六松了一口气，为了防止哪位兄弟说话不注意漏了风，找了个时间介绍：
    “以后你们也不用来陪我了，病房里来了病友，这位大叔是稽查队，李队的爸。”
    三个小兄弟也是农场混了好多年的，平时打架斗殴惹事生非谁都不让，绝对是出手狠，行动快的狠角色。
    虽然他们狠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都不怕但是也有怕的，就是怕派出所那几个以及稽查队的李亦寒。
    相比之下，李亦寒对他们威胁更大，因为李亦寒不但当过侦察兵，受过特殊的训练，还是农场长大的，跟他们这帮人年龄上下相差不大，太熟悉了。
    他们也都认识李占祥。
    一个个态度极其诚恳，语气十分体贴的打过招呼，将带来探望梁小六的礼物，分了一点给李占祥，恭恭敬敬急匆匆的告辞。
    梁小六一语双关：“我也没什么大碍，你们以后也不要来病房了，医院是个需要安静的地方，你们来吵吵嚷嚷的影响李叔休息。”
    几个小混混都是头顶拍一下脚底都会响的聪明人，当然知道他还包含的意思，出了医院大门便分头去通知兄弟们，短时间内不要去医院露面。
    李占祥下了班，就去医院陪护，老梁都回家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梁老六李占祥。
    大约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武云飞从山上下来，他趁着今天天气有变，没有月亮星星，
    打着手电筒下来的，进了医院大厅，打听到梁小六的病房，正要沿着过道进去，刚转过墙角，忽然看见李亦春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去护办室询问什么。

 第435章 胡思乱想

    武云飞多了个心眼，也没着急进去，就在墙角边的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李亦寒也从病房走了出来。
    想了想也没进去，转身出了医院。
    李亦寒是去医院的大灶给李占详打饭，医院的大灶要出了医院大厅的门，拐去后院。
    他走出大厅大门，无意中看向医院大门，也习惯性的看药房的地方。
    就捉摸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不高不低不胖不瘦，走起路来稍微有点弓着腰，走路的脚步也很大。
    这不就是武云飞吗？他想了想，也不去打饭了，保持几米远的距离追了上去。
    武云飞打着手电，沿着大路，走到了场部旁边那条上山的小路，他快走几步追了上去，想看看武云飞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他觉得梁老六被砍伤武云飞的嫌疑最大。
    可是还没到上山的小路，有一辆大卡车在他旁边猛的站住了，他的那位老同学，农场运输队的卡车司机，外号叫王大侠的王师傅从车窗里露出脸说：“李亦寒，我把你小姨子带回来了，本来我想送她上去的，正好你在。”
    他说着话温小爱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她非常客气的道过谢之后，跟在李亦寒身后。
    “大侠，麻烦你了。”李亦寒
    说了几句客气话，转身抬头，手电筒的亮光已经没了，夜黑沉沉的，根本看不见听不见任何动静。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望，温小爱显然是心情极好，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说：“姐夫，今天晚上我能从县城赶回来，多亏王师傅。”
    李亦寒还在想武云飞去哪儿了，他看起来没有平时那样挺拔，也没平时那么利索。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他去山顶干什么？难不成要去家里转转？
    “姐夫……”
    可是温小爱就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说起县城的一些新鲜事，那炫耀的语气好像他没去过县城似的。
    为了礼貌他时不时的嗯嗯哈哈几句，就被打断了思路。
    好不容易温小爱到了，他想着反正李亦春在医院，干脆回家看看，看看武云飞有没有来家里。
    心情就比较紧张。
    虽然温小可喊武云飞叔，但是两人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真的亲戚。
    武云飞只比温小可大了几岁。
    他虽然不是正道上的人，却是人长得好，工作也好，又能说会道，知道体贴人。
    温小可虽然从小就来到农场，却是自身的气质，不是农场土生土长的姑娘所能比的，她现在又那么能干，两人又经常合作。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两人在合作中产生感情，后果很危险的。
    他现在竟然担心温小可会把他怎么着，因为现在的日子确实是幸福而美满。
    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目光一再搜寻，可是一直到自家门口，再也没有见那抹手电光。
    他的心跳都加速了，站在大门外徘徊了好长时间，才伸手敲门。
    温小可其实心里也很忐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点立场都没有，明知道武云犯了事，还是动了刀子的大事。
    却不想他出一点事，今天一整天，她就心慌意乱，不时地在大门口徘徊。
    脑子里一直是武云飞被抓起来的样子，眼睛也随时注意着山根下蒿草堆以及头顶酸枣丛的动静。
    到了晚上，就更加心慌了，她一直等着李亦寒回来，
    想等他回来套出一点消息，确定武云飞有没有危险。
    所以李亦寒只敲了一下门，温小可就跑了过去，问都没问是谁就打开了。
    李亦寒微微蹙起眉头。
    “天黑了，你都不问是谁就开门，难道就不担心会遇上什么危险吗？”
    “你敲门我还需要问吗？单听敲门的声音就听出来了，再说隔壁灯亮着，门缝这么宽，我看见你穿的衣服了。”
    急中生智，理由很有说服力。
    敲门声都能听出来，可见媳妇对他的重视程度。
    李亦寒美滋滋的进了大门，正准备东张西望，看看武云飞有没到家里来。
    温小可已经去厨房端来了饭菜，进屋放在桌上，坐下来说：“我还以为你晚上不会回来，会去医院陪爹呢。”
    李亦寒看着白花花的米饭，香喷喷的土豆丝醋溜白菜，忽然想起了今天下午要做的事儿。
    “哎呀，我怎么忘了买肉，今天有点事，下班迟了，然后直接去了医院，中午的爸安顿好，就到了上班时间。”
    “没关系，吃肉这种事，也没有时间限制。明天吃后天吃都可以，不过今天晚上说好的事情，就不能实现了。”
    李亦寒惋惜的叹了口气，大口地吃着饭菜，越吃越香，竟然一连吃了三大碗。
    对自己刚才的多疑就感到内疚！也不知道自己是自卑了，还是温小可变得太好了，竟然想东想西的，胡想。
    温小可现在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还要做那么多的衣服，还要给他做饭。
    他怎么还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能胡乱猜测，还把她跟武云飞那样的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吃完饭，很殷勤地洗了孩子的尿片，给孩子洗了澡，这才把他放进摇篮里，看着他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转头看到温小可正在粉色的台灯下，仔细的叠着做好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叠好了，用报纸包起来，放在一起，然后用带子捆绑起来。
    这一套流程看起来行云流水，温柔似水，总之，有着让人心里柔柔的美感。
    他贼头贼脑的凑了上去舔着脸说：“医院有大哥守着，我觉得现在下去尚早，不如不如……”
    温小可转身用手指头敲了敲他的头，笑骂：“我怎么看你不偷都像贼！想什么好事呢？既然我们说好了，等你买回了肉，帮着切了，才好好服侍你，那就等你什么时候切好了肉再说。”
    温小可说完，整理好了床铺。
    李亦寒又说了几句好话，见她不松口，看了看时间，只好起身走了。

 第436章 心神不宁

    温小可插好了大门，回到屋子什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武云飞的事儿。
    武云飞同小姨李佳宜相依为命十几年，感情深厚，不敢说情同母子绝，绝对堪比姐弟。
    如果武云飞出事了，小姨一定很难过。
    可是武云飞不说被谁砍伤的，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不敢跟李亦寒说了。
    李亦寒这个人思想非常顽固，认准的事情就要坚持。
    而且她相信，如果李亦寒知道了武云飞的事情，绝对不会帮他，而是会想办法查清事实的真相，绳之以法。
    武云飞胳膊上有那么深的伤口，虽然从她这里拿了药，可是只是一点简单的消炎药，万一他在深山老林里，再次被划伤或者处理不当，伤口发炎会怎么办。
    她把孩子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搂着孩子，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墙后面有人轻轻的敲，这间屋子的后墙也就是侧面的院墙，后墙上有一个窗户。
    窗户很高，足足有两米，差不多快到了顶棚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是谁，又担心武云飞，不敢搭腔。
    去外面搬了张凳子，放在床上爬在窗户口，悄悄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外面黑咕隆冬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正想着要不要问一问。
    可是又担心万一不是武云飞该怎么办。
    正犹豫间，墙根底下传来了武云飞的声音。
    “小可，你帮我再弄点吃的，我们藏在树根底下的食物也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吃了。”
    “好，你等着吧。”
    温小可也不敢耽搁，去厨房把蒸的馒头，全部放进篮子里，都走出了厨房想想不对，又回去留了两个。
    看到菜窖里的一堆土豆，红薯，拿起另一个篮子装了一篮子。
    提着两篮子东西，踩着墙根下的圆木看了看隔壁院子，黑灯瞎火的。
    不过虽然窑洞没有开灯，却能听到林巧儿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声音。
    她悄悄地拉开门闩，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出了大门将两篮子东西送到了院墙那边。
    武云飞拿个手电筒，在听到她的声音，拿到了东西之后，给她塞了两只野鸡。
    用手电在周围晃了晃，也没说一两句话就赶紧离开了。，
    温小可提着两只野鸡刚回到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她以最快的速度将两只野鸡放回厨房的菜窖，这才走到院子，拉开灯泡，站在院子中间大声问：“谁啊？”
    门外竟然响起了林巧儿的声音：
    “老二媳妇，你有治胃疼的药吗？我这老胃，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疼了整整一天。”
    老妖婆，三更半夜不睡觉，早干什么来着，难道不知道现在正是后半夜吗？
    “没有。”
    这倒不是温小可舍不得一两列胃药，而是家里真没有胃药。
    “那有没有什么止痛药，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林巧儿没敢说自己是被女儿气得胃疼，今天李占详被送去了医院，她就一直心慌意乱的。
    下午，饭做迟了，给孩子的羊奶也没热好，李亦秋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要搁在平时，母女俩也就是斗斗嘴，可是今天她心里烦。
    老头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不许她去医院添乱，她心里烦着呢，一生气索性也不做饭了，孩子的羊奶也不烧了。
    李亦秋一点奶也没有，那孩子饿得难受，便一直哇哇哭个没停过。
    她忍不住过去说了李亦秋几句，却不料惹得李亦秋脾气上来。
    在家里是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一会儿说要去跳崖。一会儿说要去上吊。
    孩子一直哭个没完没了，她实在受不了女儿的这番闹腾，又觉得头晕眼花，担心自己身体受不了，悄悄的溜出门，在山后躲了两三个小时才回来。
    回来，孩子还在哇哇的哭，李亦秋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可恨她竟然根本没给孩子吃。
    她只好重新给孩子热了羊奶，报仇似的给自己合苞了4个鸡蛋。
    她刚把荷包蛋上饭桌，李亦秋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
    进了窑洞端起荷包蛋碗就走了，给她一个都没留。
    她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是想到李占祥住院了，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再那样大吵大闹的话，会被两个儿媳妇看不起的。
    如果两个儿媳妇看样学样的话，以后天天跟她吵，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给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躺在炕上。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是睡着睡着胃开始疼了，还被疼醒了。
    “有去疼片，也不知道起不起作用。”
    温小可也没开门，回屋翻了好半天，才翻出几个去疼片来拿出来，从门缝递了出去。
    心里不满意嘴里就嘟囔着：“亦寒他去医院陪我爸了，你三更半夜的在外面敲门，会吓着我，会惊着孩子的。”
    林巧儿将手里的几颗药攥紧，进了隔壁院子也小声嘟囔着：“我这不是疼的受不了了吗？如果是白天，我难道不知道站在院墙那边喊你。晚上喊名字，我怕把你的魂儿喊丢了，你又睡在套房里，我喊你也不一定能听得见。”
    她回到窑洞，吃了去疼片又在炕上蜷缩了一会儿，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这才舒展着身子，好好躺着睡觉
    一时半会睡不着，越想心里越生气，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仔细想想，老二说的没错。
    虽然她心里对两个儿媳妇还不满意。
    但是凭良心说，两个儿媳妇哪一个都比自己的女儿强，先不说作风问题了，在为人处事，家教这方面确实比女儿强。
    大儿媳妇书进门也有六七年了，二儿媳妇也有两年了。
    以前不管她怎么调教，骂出怎样难听的话来，儿媳妇都不敢说话，最起码是敢怒不敢言。
    最近这一年，虽然儿媳妇开始反抗了，彻底分了家，隔开了院墙。
    但是礼数上还是周到的。不管是老大媳妇还是老二媳妇，只要家里做点好吃的都会给她送一点过来。
    可是自己的女儿呢，到现在为止，不但不知道反省自己的错误，还赖在娘家跟自个的妈作对。

 第437章 比别人更关心

    林巧儿越想越难受。
    老二媳妇温小可刚刚二十五岁，却已经又是上班，又是缝衣服腌咸菜，现在还要看孩子。
    而自己的女儿赖在娘家也就罢了，却一点也不勤快，不要说帮家里干活了，就是自己的衣服也不洗饭也不做，甚至给孩子热个羊奶都要使唤她这个当妈的。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老二媳妇说的对，惯子如杀子，孩子长大了就要让她学会独立。
    她都来不急等到天亮，想要告诉女儿她的决定。
    天刚蒙蒙亮，林巧儿就从炕上爬起来，不梳头不洗脸，推开女儿的屋子。
    看着刚刚睁开眼睛，懒懒的躺在床上的李亦秋大声说：“从今儿开始，我不会再给你做一顿饭洗一件衣服一块儿尿片，也不会给小离烧羊奶。”
    “你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应该由你们来拉扯大。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你二嫂说的对，我就是把你惯坏了，把你惯着你觉得谁为你做事都是应该的。”
    “对了你和小离吃的喝的也得应该由你出，咱家里就剩那么点面，今天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做点吃，明天面没有了，你就想办法去买。”
    林巧儿憋着一口气说完这些，转身快速的回了窑洞，舀了些水，洗完脸，梳过头发，又慰劳了自己两个荷包蛋，煮了三个鸡蛋，看着空了的篮子。
    换上一身干净一点的衣服，用手帕包着鸡蛋，就去医院看李占祥了。
    虽然两个儿子都不赞成她去医院，觉得她嘴巴不好，万一什么地方看着不顺眼，说出没有素质的话了大家都过不去。
    她却心里慌慌的，根本呆不住。
    难不成，她只是去看看，尽量不说话难道还不成吗。
    温小可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得迟，如果不是孩子很积极的找饭吃，她还能多睡半个小时。
    刚刚给孩子喂饱，把屎把尿，收拾干净。
    扬烈梅高满红在外面敲门儿了。
    杨烈梅进门就叹气：“我昨晚一夜都没睡，总是想着朱老师的事。你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八面通风的地方，万一有野兽闯了进去，有坏人图谋不轨，该怎么办？”
    高满红说：“大嫂，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哥昨天晚上又没回来，一定是去护着老师了。”
    “以后我孩子生下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满堂，让我孩子认他做干爹！”扬烈梅千恩万谢的。
    虽然以前跟温小可定好的，这种事情只能有四个人知道，现在还是增加了两个人。
    当然这两个人是必须要知道的，高满堂，高满红兄妹俩，实在是一对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好兄妹。
    “应该的应该的，小可姐每月给我哥发那么多的工资，买的自行车差不多就他一个人用。你们都没看到他得意的劲儿，就巴不得有机会骑着自行车到处招摇呢。”
    “更何况，他就想去一连，想看看王红呢。你们认识那个王红吧，我哥上初中的时候就看上她了。”
    扬烈梅说：“不管他什么目的，都是在帮忙
    三个人开始工作，扬烈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小可，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看能不能暑假的时候把朱老师接过来住在我家，然后帮着咱们干活儿，我大概算了算，到了八月底开学的时候，她就差不多到了预产期。”
    “当然可以啊，就是这事儿你得跟大哥好好商量商量，毕竟你们两个过惯了，猛然增加两个人来，会扰乱你们的正常生活。”
    她还想说，朱晓凤是农场有名的美人。让那么漂亮的人住进家里，难道不怕李亦春有别的想法吗？
    更何况朱晓几又是在给他们生孩子，一个虽然不是亲爸，一个却是亲妈。
    不过她只是心里这么想的，嘴里并没有说出来。
    朱晓凤是个用情专一，思想纯直，很看重自己形象的人，李亦春是都没有花花肠子的人。
    而且有些事情还是看穿，不要说穿的好，万一人家本来没那个意思，被她这么一说，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那就惨了。
    “小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想着朱老师放了暑假，带着个孩子整天待在那个地方，满堂又不可能白天晚上的去护着她，肚子越大孩子越危险。不过小可你放心，这几个月的工钱你给我一半就好另一半给朱老师。”
    扬烈梅现在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未来的孩子，所以处处为朱晓凤着想。
    “嫂子啊，你就别问钱的事了。晓凤她是老师。暑假是有工资的，而且一分都不会少。”
    “晓凤这个人我最了解了，她是不会要我们一分钱的。我们只需要照顾照顾她跟孩子，给她跟孩子做身衣裳就好。”
    朱晓凤是她一辈子的朋友，唯一的闺蜜。
    她自然比杨烈梅更关心她。
    两个人暂且这么说好，约定等去看朱晓凤的时候，请她来家里住几天。
    三个人的工作氛围永远是团结严肃紧张活泼的，其中小麦宝起到了完全的调解作用。
    因为不管谁干活累了，都会以他为最好的借口，不管他睡着还是醒着，不是摸摸他的脸，就是摇一摇摇篮。
    好在摇篮架子够高，要不然单单是逗弄孩子，腰都受不了。
    杨烈梅做好了一件衣裳，看了看做工还算精细，温小可裁剪出来的小点缀，也都固定在该有的位置上。
    随手丢给高满红，高满红便用熨斗烫平，然后用小剪刀剪去多余的线头，缝上纽扣。
    听温小可说衣襟袖口处还有花边儿，找出来针脚很大速度很快地缝了上去，一点儿也不见粗糙。
    她把衣裳叠好放在一边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这样下去不要说一个月多做二三十件，就是多做四五十件，五六十件也不成问题。”
    温小可说：“如果真能多做那么多，我们不但有时间去看晓风，把她接过来。我还打算带你们去县城玩一天。”
    她没说自己的县城有了房子，怕引起地震。

 第438章 为了点吃的

    温小可知道，毕竟农场在县城有房子的，除了知青们，就是少有的几个娶县城姑娘的，更多的就是农场的姑娘找了县城老公的。
    全家都在农场的，还没有在县城有房子的。
    因为现在的房子除了房产局按条件供给的，都是单位的福利房。
    而且多半以男职工为主，所以能在县城拥有房子的，那就是农场的姑娘找了县城的婆家。
    像他们这种人，全家都在农场的职工，想都不要想，也根本没人会想。
    所以还是不说为妙。
    扬烈梅高满红马上双手赞同，两人都没去过县城，以前是因为没钱，去县城坐车要花钱，吃饭住店要花钱，甚至看上什么好点的东西也要花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两人差不多都有二三十块钱的存款了，她们虽然没有什么消费观念，但是可以在县城的大商店给自己添点儿需要的东西，喜欢的东西，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那我们就加把劲儿，争取能多做出几件衣裳来，然后我们在我产假到期上班之前，挑个机会，最好是星期六星期天，好好玩两天。”
    “我们去县城的公园转转，然后去百货公司看看，再找个好的食堂，晚上去看场电影。”
    温小可说完自己的打算，两个从小生长在山里的女子，单纯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色彩。
    高满红停下手里的活计，双手托在腮帮子上，很向往的说：“我想去看看小星，我想看看他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学的怎么样？”
    温小可说：“我带个孩子，也不方便去省城。不过小星上次来信说，他们7月底会放假的。好像还是跟学校一样，放个暑假。不过暑假好像只有十来天。”
    高满红掐着指头算：“7月底，那不就还剩20多天了吗？”
    “对呀只剩下二十天一天，要不这样，我写信给他，让他那天回来我们在县城会合，然后一起回来。“
    “这样好，这样好。”三个人越说越高兴，越高兴干活越快。小麦宝似乎都受到了感染，拼命地瞪着两条小腿，咿咿呀呀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温小可拿过摇篮架子上搭的小手帕，轻轻的给孩子擦去嘴角的口水。
    点着他的小脸蛋说：“看把你着急的，乖，慢慢等着。到时候让你舅舅把你抱回来。”
    扬烈梅斜着眼睛看了眼，躺在摇篮自娱自乐的小麦宝说：“还别说，小麦宝还真长得很像小星，尤其是鼻子，又高又挺，好像是人捏起来安上去的”
    温小可佯怒：“你是说我儿子长了个假鼻子？”
    杨烈梅笑着说：“我是说啊，你儿子的鼻子长得好又高又挺又直，就是专门揾捏也捏不出来！”
    “那是，养儿像舅舅，养女像家姑，我儿子长得好看，就是有一个长得高大帅气的舅舅”温小可弯下腰，狠狠的亲了口小麦宝，表情很是自豪。
    扬烈梅笑的气都喘不上来：“等以后你家小麦宝找媳妇儿的时候，你就去看看人家姑娘的兄弟，兄弟长得好看，就同意，兄弟长得不好看。就坚决不同意了。”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以后我家小麦宝，到了找对象娶媳妇的时候，我就得把住这道关。”
    三个人说的哈哈大笑，准备收拾完了，各回各家，各自做饭。
    隔壁院子李亦秋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离，蓬头垢面目光呆痴的站在厨房的地方。
    张鹏就这么消失了，李占详林巧儿对她也是各种嫌弃，生个小孩又不争气，病病殃殃，瘦不拉叽的，整天哼哼唧唧没完没了，好像是直肠子，吃进去多少能拉出来多少。
    最让她气恼的是，那边的院子里时不时飘散着食物的香味，回荡着欢声笑语。
    人往往是这样，越生气越容易钻牛角尖，越钻牛角尖就越生气，总是生气的人，就会处处不如意。
    李亦秋心里不舒服，将怀抱中的孩子狠狠地放在床上，指着他大骂：“都是你这个小害人精，不是你，我早就跑去县城找张鹏了。”
    小小的孩子听不懂话，看着李亦秋生气，张牙舞爪的样子，以为在逗他玩儿，马上破涕为笑。
    两条比筷子也粗不了多少的小腿的卖力的蹬着，一使劲儿，又拉了出来。
    气的李亦秋指着两个月大的孩子破口大骂：“直肠子，一天吃饱就知道拉！你还嫌害的妈不够吗？你爸都不要你了……”她下手很重的帮孩子换尿片，看着本来就脏兮兮的，床单上那片黄，狠狠地拽下来，揉成一团扔去了外面。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菜香味，她也不管还在床上，蹬着双腿哼哼唧唧的小离。
    转身进了隔壁院子，去了厨房。
    温小可正在做凉拌菜，一大盘子蒸茄子蒸豆角青辣椒蒜瓣儿，配了点辣椒面花椒面刚刚热油泼过。
    还有一盘炒青菜。
    主食是两个馒头，外加一点米饭。
    李亦秋也不答话，直接绕过地上放的小摇篮，去端风箱板上放着的两盘菜。
    温小可做饭，眼睛一直看着地上摇篮里的的小麦宝。猛然觉得有一双手伸到了风箱板上上的盘子边，吓了一跳。
    速度快，姿势帅的，拿起双筷子狠狠地敲了过去。
    “哎哟。”李亦秋痛的叫出了声缩回了手。
    温小可快速的将两盘菜，挪到后面的案板上，挡在厨房最狭窄的地方，竖起眼睛说：“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就做了我跟你二哥两人的饭，我一天要照看孩子，下午还有很多活要做，你二哥下午还要上班。所以对不起，没你的份儿。”
    李亦秋看着那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肚子饿得咕咕叫，好像猫抓似的，嘴里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暗暗地咽了口唾液，冷着一张苦瓜脸，憋足了劲硬往里面冲，差点将脚下小麦宝的摇篮给碰倒了。
    为了点吃的，自己的侄子都不顾了，温小可伸手将李亦秋推向了外边，一边推一边说：
    “走走走走走！都说了没你的份没你的份，你想吃饭自己不会去做呀！”

 第439章 小段的腿发炎了

    温小可其实用的力气并不大，只是推了推。
    李亦秋就被轻轻松松的被推了出了门槛，之后还就地转了个圈，很飘逸。
    怎么这么瘦这么轻，这就是传说中的纸片人吧！
    温小可站在窑洞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站在门槛外，两只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下巴似的李亦秋。
    就顺着下巴看到了脖颈的地方，脖颈上青筋突现，似乎脖子就靠着几根青筋撑着。
    她从李亦秋的身上还闻到了一股重重的腥味，夹杂着那股好像铁生锈了的味道。
    很刺鼻。
    都说闻香识女人，身上这样的味道，怎么做的女人。
    温小可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滋味。
    李亦秋虽然任性霸道蛮横，以前也是个清秀美丽的女子。
    也穿的干干净净，收拾的利利索索。
    好像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变得瘦骨嶙峋骨瘦如柴，甚至一天比一天瘦的更可怜。
    也不修边幅。
    虽说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在碗柜里找出两只空碗，将两样菜分了点，递给她一个馒头，说
    “小秋，你正值青春年华，有手有脚，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看看你自己的头发，鬓角那白花花的一片就是風子卵，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让自己的头上生虱子，说说你有多懒惰。”
    “还有瞧瞧你身上的衣裳，你又不给孩子吃奶，哪来这么多的污渍。你应该抽时间把衣服洗干净再穿上。”
    “还有你的内衣裤，我站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味道。你应该洗干净再穿，要不然会发炎的。”
    温小可苦口婆心。
    李亦秋却根本没听进去更不会领情，她从温小可手里夺过两只碗，一只馒头。
    眼睛狠狠的瞪着：“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什么样子不用你管！温小可你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就是个狐狸精。竟然教唆妈，让她不要管我，你把你家的事管好就得了，还管我的事干什么？你跟爸妈都分家了，我又没住在你家，没靠你养活。”
    “李亦秋，你这话怎么说的。合着我是好心当驴肝肺，你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啊。”温小可气到不行。
    李亦秋双手端着两只碗走了，边走回过头来说：“你有好心啊？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温小可冲着李亦秋的背影大声喊：
    “李亦秋，你会不会说话呀！分明你过来在我家讨吃的，怎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简直就是农夫和蛇。”
    李亦秋一脚跨出大门槛，回过头来还狠狠的瞪了温小可一眼。
    本来还想骂两句，可是看着手里香喷喷的食物，实在饥饿难当，她得赶紧回去填饱肚子再说。
    还没走过隔壁院子。
    温小可站在院子里更大声说：“李亦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张鹏，了就是我看着你，都想躲得远远的，知道你身上有多难闻吗，医院大小便失禁的病人都比你强。还有我要是张鹏，看着你头上的虱子卵，我都吓跑了。”
    温小可重新回到厨房，看到还躺在摇篮里，蹬着胳膊腿的小麦宝，忽然不生气了。
    她现在已经是宝宝的妈妈了，一定要保持极向上，乐观的生活态度，有一颗好的心态，给孩子营造一个温馨的生活环境。
    绝对不能跟不相干的人生气。
    她双手提着小摇篮，刚刚走到院子里，李亦寒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进门就脱去外面的衬衫，只穿着小褂。
    “你看着孩子，我去端饭。”温小可将孩子放在桌子旁边，去厨房里端出饭菜。
    坐在桌前准备动筷子，无意中抬头忽然看见大门缝闪过一双眼睛。
    忽然捂着肚子说：“呦呦呦，肚子疼，你洗完了看着孩子，自己先吃，我估计得一会儿。”
    看着她猫着腰捂着肚子，半蹲着窜出院子，李亦寒好笑的擦干了手，坐了下来边看孩子边吃饭。
    温小可溜出院子，果然看见武云飞躲在侧墙后面向她招手，她往后看了看，李亦寒背对着大门，赶紧闪了过去。
    武云飞看见她就压低嗓门急促地说：“小段的腿肿了，伤口都发炎流脓了，你能不能抽个时间帮着包扎处理一下。”
    温小可说：
    “亦寒回来了，我不好离开时间太长，你稍微等等，我尽快吃了饭，把该用的药找出来就过来找你，你们藏在哪儿？”
    武云飞指着墙根下一人多高的蒿草后：“我们会藏在草后，你赶紧去吃饭，完了就出来，反正这会也没人，不怕暴露。”
    “那我进去了。”
    温小可回到院子，吃完饭，趁着李亦寒在院子里逗小麦宝玩玩。火速进屋找到了碘酒，棉签，消炎药，纱布，都塞进宽大的衬衣内。
    这才回厨房洗完了锅碗瓢盆，解下围裙，擦着手说：“你跟儿子午睡。我有点事儿要办。一会儿就回来。”
    李亦寒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这么热的天，等下午凉了再去吧。”
    “不行啊，我给护士长做的衣服好几天了，今天必须得送过去。”
    温小可说着，把衣服挑出来，拿着就走了。
    李亦寒将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忽然发现他尿了，抱回屋子换了尿片儿。
    抱出来走到大门外，站在坡头。
    根本没有温小可的影子。
    短短的三五分钟时间，媳妇走哪儿了，怎么都不见过呢。
    温小可此时已经溜去了根下的嵩草堆里，看着蜷缩在墙根下的两个小青年。
    武云飞指着其中一位面色惨白，嘴唇上都结着血泡的小青年说：”小段，伤在腿上。”
    “哦。”温小可也不多说话，就蹲在那个叫做小段的前面，挽起他的裤腿。
    伤口就在小腿肚子的地方，很深的一道，已经流脓了。她抬头问了句：“我们现在也没别的条件，只能硬来了，你能受得了疼吗？”
    小段咬着嘴唇狠狠的点头：“我什么疼都能受得了。”
    温小可拿出雕酒棉签：“那你就忍着。

 第440章 地主婆的感觉

    温小可半跪在地上，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先将双手用碘酒洗过，然后用棉签蘸了碘酒抹在小段的伤口上，两只手用力挤压，白花花的脓水，就被一点点的挤了出来。
    直到挤完了脓水，挤出了鲜红的血，她才又用碘酒清洗了伤口，撒了点云南白药，用胶布纱布包好了。
    留了点止疼药，消炎药说：“我家的药就剩这点儿了，等明天我脱开身子下去帮你们买点。”
    武云飞说：“不用了，小可。我们平时打打闹闹都习惯了，这点小伤也不算什么。其实要是冬天我们也就不找你了，可是这是夏天，伤太容易发炎了。”
    温小可说：“找我就对了，好了，你们赶紧找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吧。”
    武云飞将她送到蒿草处，说：
    “梁老六那小子脑子聪明，还算识时务，他没有供出我们，我们已经私下达成协议。我明天再等一天，伤口好点之后就出来了。”
    果然是打群架！
    温小可说：“小武叔，你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总是这样打打杀杀，也不是个事。还会让小姨操心的，要不然你就金盆洗手，好好过日子吧，反正你的工作那么好，工资又那么高。”
    “我也想啊，可是兄弟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总得给他们谋一个好的事由。”武云飞非常无奈地说：“刚才那个小段，他爸就是上次在县城被我修理过的那个老段，就是在县政府工作的。他从小被丢在爷爷奶奶家，他爸是个笑面虎，别看外面笑得跟个菩萨似的，回到家里看不上他妈，就一顿死打。他从小看着他爸打他骂，心里就有了阴影。”
    “后来他妈实在受不了他爸的虚伪和毒打，就那么死了，也就被那么埋了。其实他心里知道，他妈是喝了毒药。”
    他十五六岁就出来混，也一直跟着我。
    原来是那位挨了打，保证下次再也不纠缠李佳宜的男人儿子。
    武云飞那么狠的打那个男人，有一半是为了小段吧。
    温小可现在还能想起，不太亮的灯光下一路被掩埋的血迹。
    “小武叔，我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这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担惊受怕不说还会有危险的。”
    温小可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手里拿着衣服，探头探脑的看到大门外没人，溜进了院子。
    李亦寒父子俩睡得正香。
    温小可坐在院子的阴凉处，看着头顶热辣辣的太阳，想着武云飞。
    这个男人虽然到处都是缺点，还有小偷小猛赌博打架的恶习，可是对她是真好。
    人也是坦诚的，今天就主动说了自己的事。
    想想再过两三年就是改革开放恢复高考的时候了，如果他能率领他的那帮兄弟，提前下海，早点行动。
    说不定还会改变身份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人。
    做个成功的商人，社会地位自然是比江湖大哥要好很多，也安全很多。
    还有王铁，他是光有执着的信念，一腔热血，有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却没有天时地利的机会。
    也不是他完全没有机会，而是没有那种思维，没有抓住机会的眼光。。
    说句通俗易懂的。他只适合给人打工打下手，而没有做决策的能力，没有精明圆滑的头脑。
    林巧儿一直在医院待到了晚上，月亮升起老高了，才在李占祥的一再催促下，很不情愿的回到家。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进了窑洞，看到家里光秃秃的，连口喝的水都没有，去水缸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脱掉鞋子就躺在了炕上。
    她今天为了躲避女儿，早早的就起了医院，在医院里，她没有像平常那样大喊大叫，时不时的发脾气，而是乖乖的坐在另一张床上，就那么看着液体一滴一滴的输进李占祥的身体。
    她一整天都没干活，就那么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却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好像比平时绕着锅台，家里那点地方转起来还累人。
    她去医务室打听了，李占详所受的就是皮肉之苦，只要挂了针消了炎就会好，至于脸上的伤疤那是慢慢好起来，自然脱落的。
    也就是说明天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住院费一共花了三块多钱，加上去医院打造打的饭，差不多的四块钱。
    为了省钱，她今天又是一口都没吃，倒是隔壁病床上的梁老六给了她几块饼干垫了垫。
    本来回来的时候她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着早上都那么说了李亦秋，她就算是再怎么混账，为了自己也能凑合两顿饭吧，说不上还能给她留一点。
    可是冰锅冷灶什么都没有，案板上只有两个没洗的碗。
    看来还是老二媳妇说得对，她的大包大揽加上无尽的容让，害了女儿。
    温小可说，人长大了，就要有独立的生活，独立的思想，不能依赖别人。
    所以明天开始就要逼着她独立。
    林巧儿今天在医院睡够了，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就开始想起从小到大对女儿的教育，想起她小时候为了得到一件东西，撒泼打滚，又哭又闹的样子。而她都是听之任之，尽力满足。
    后来老大媳妇进了门，她为了树立婆婆的威严，天天给她挑毛病，拿她当丫鬟使。
    李亦秋也学着她的样子，对自己的嫂子出口就骂，指使她干这干那，甚至自己的内衣裤都让大嫂去洗。
    而她也帮着女儿说话，母女俩联手欺负老大媳妇，后来是老二媳妇，那时候她觉得挺威风的，觉得自己像旧社会的地主婆，像黄世仁的妈。
    有种凌驾儿媳妇之上的感觉。
    没想到用尽方法刁难的的媳妇，倒是说出了事情的本质。她是惯女如杀女，女儿现在处处跟她作对，受欺负的儿媳妇开始看她笑话了。
    她几乎一个晚上没眨眼
    林巧儿第二天早早起来，随便洗了把脸，看看面缸里还有点黄面，用开水烫了，放了点糖精，，做了几个黄面耙子。
    急匆匆的吃了几口，喝了点凉水，就准备去医院了。

 第441章 这事就到这了

    李占详今天出院，虽说两个儿子都让林巧儿不用去医院了，李占详是脸受伤了，又不是腿脚受伤，但是她还是放心不下。
    还是为了躲开女儿。
    可是她刚走到大门口，身后传来李亦秋懒懒的声音：“你这么早干什么去呀？做贼似的。”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要向你打报告不成？”
    被发现了，林巧儿索性转过脸来，一双泡泡眼，带着挑衅。
    李亦秋嘴角抽了抽“切，你要走就好好走吧，干嘛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我说，你今儿别出去了，在家看着小离，我去找常征，我问问他为什么还不接我们回去。”
    说完也不等林巧儿答应，直接走了。
    林巧儿这才发现李亦秋的头发梳光了，衣服也穿得稍微整齐了一点。只是现在实在太瘦了，走起路来就像一根竹竿上挑着件袍子，跟勾魂的鬼似的。
    她只好回去看小离，这个苦命勤快的孩子，已经醒了，正躺在光炕席上哇哇的哭。
    炕席已经被涂成了黄色。
    “哎，真是造孽呀！”她忙抱起孩子，换了尿片儿衣服，又端了盆凉水，将炕席拽下来，蹲在的在院子里用刷子刷了一遍。
    不由得为女儿以后的人生的新起来。
    想起香喷喷的小麦宝，她干脆烧了一锅热水，就在院子里用洗衣盆儿给小离洗了个澡。
    小离还在拉肚子，似乎比刚生下来还瘦还小。
    她把小离也放在摇篮里，回屋去拿奶壶，吃惊的看到，奶壶里面已经发了霉。
    奶壶嘴的地方也黑乎乎的，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想到小离就用这样的奶壶嘴吃奶，就觉得一阵恶心。
    怪不得小离天天拉肚子，这么热的天，食物一天都会馊，羊奶更不屑说了。
    她见过温小可给孩子喂水，那奶壶用凉水洗过还要用开水烫过的。
    她足足洗了三遍，才把奶壶洗的稍微像点样子。
    看到小屋里堆了一地的衣服，包括内衣内裤。
    转身走了出去，将窗户门都打开着。
    李占详是中午办的出院手续，李亦寒趁着下班的空闲过去接他回家。
    梁小六还在挂针，只是看起来脸色好多了。
    他躺在病床上，赔着贱贱的笑，点头哈腰的目送李占详父子出门儿。
    时刻警惕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嘴里骂了句：老东西，终于走了。
    然后用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拽出一沓钱，一张一张的数起来，数着数着，扯起嘴角满意得意的笑了起来。
    虽然这次挨了三刀，但是换回来这一沓钱。
    也是从这次的正面交手，他知道了自己的实力，清楚了武云飞的厉害。他虽然跟武云飞是两个地盘上的霸主，却都是久闻大名，从未交过手，也没有接触过。
    只这一次，他就明白武二哥的名声不是靠吹的的，绝对有评书中武松的狠辣毒。
    更有手腕，有能力。
    只是这么短短几天，就在李亦寒，以及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送来了治疗费营养费慰问费，还达成了协议，明确的划分了地盘。
    冲锋陷阵的时候一马当先，一点儿也不手软，赔礼道歉的时候态度诚恳出手大方。
    他决定伤好出院之后摆一桌子，好好攀攀交情。
    李亦寒扶着李占拐上山坡，
    一路上都在想梁老六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派出所已经调查清楚了，就是两帮小混混为了地盘打架。可是虽然老梁报了案，派出所也立案了。粱小六却一口咬定，没看清楚谁砍了他，更没有跟谁结仇。
    让他的父亲老梁坚决去撤了案，民不纠，官不追，既然人家当事人都撤了啊，派出所自然也落得清闲。
    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李亦寒暗中调查过，可以确定的是砍梁小六的就是武云飞。
    但是因为没有人追究，也没有发命案，这件事情就就到这里了。
    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因为他也不是派出所的人，所以更没理由继续追究下去了。
    心里却拧成了麻绳。
    武云飞跟家里走的很亲近，还给温小可联系了生意，同他的关系也慢慢走向亲热化。
    以后的关系该怎样相处呢？
    他会不会慢慢将温小可牵连进去，还有李佳宜，李佳欣姐妹。：
    突然从坡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叔，亦寒你们这是？李叔。你的脸怎么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李亦寒抬起头，两道寒光就射向了双目含笑的武云飞。
    武云飞心都凉透了，脸上却带着宾至如归的笑，一步步的往下走，边走边说：“生病了，在后山生产队的朋友家休养了几天，今儿个坐班车回去，单位上催后天上班呢。”
    李亦寒黑着脸说：“你倒是人缘好，什么地方都可以安身。”
    武云飞说：“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整天在外面跑着，接触的人多，人际关系自然好。”
    李占详脸部的肿刚刚消了，伤口还结着痂，也不敢太说话，更不敢笑，所以只能点点头表示问候。
    李亦寒在同武云飞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说了句
    “以后注意着点，都一把年纪了，打打杀杀的，总得有个头吧。这一次算你幸运！”
    武云飞宾至如归的笑容更深了：“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走过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这种人也讲究，，一般不在熟悉的地方上犯事。
    这次是犯规了。
    李亦寒回到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武云飞是从山上下来的，走的也是他们去场部的路。
    他记着昨天温小可说肚子疼，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等他抱着孩子出来，却影子都不见了。
    温小可当时拿件衣裳说是给护士长的，可是他下午碰见护士长，护士长还问那件衣裳来着。
    温小可一定同武云飞见过面。
    他回到家，温小可熬了绿豆稀饭，炖了野鸡。
    他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这几天忙的根本就没时间去打猎，李占详在住院，谁会去套只野鸡回来？

 第442章 把盆还给我

    正在猜测温小可指着香喷喷的炖鸡说
    “这两只野鸡，是小武叔带来的，你刚才没看见他下去吗？”
    武云飞早上的时候来见过她，说是今天就会回去，小段腿上的伤虽然没有再发炎，也不宜过多的走动。
    所以小段同另一个兄弟留在山里，再养两天伤。
    温小可便让他看着孩子，将那两只野鸡炖上了。
    两人统一了口径。
    李亦寒洗了手，漫不经心的坐下来，似乎有意无意的问：
    “小武来过了？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温小可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说什么。就说他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在后山生产队的一个朋友家呆了两天，今天早上，顺便在山里套了两只野鸡，给我带来了，说是让我炖点鸡汤。”
    李亦寒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说：“爸今天出院，有没有给那边送点过去？”
    温小可说：“还没有，不过我已经盛好了。你妈的事情太多，还是你去送吧。”
    李亦寒放下筷子去厨房端了盆，去隔壁送炖鸡。
    温小可说的有道理，林巧儿的脾气性格他太了解了。
    他出了大门，想着温小可刚才说的话，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合适。
    武云飞是砍伤粱小六的人，这个已经可以确定。问题是，据他调查，武云飞也受了伤，最起码也挨了一刀。
    怎么看不出来他有受伤的迹象呢！
    难不成，有人暗地里给他治伤。他知道后山生产队社员们，生病了都会来农场医院治疗，因为生产队根本连个赤脚医生都没有。
    可是这事情不能再追究了，既然派出所撤了案，受伤之人不追究，他在这里继续纠缠也没什么意思。
    更何况武云飞也算半个亲戚。
    只是以后要防着他点。
    进了窑洞，李占详盘腿坐在炕上，情绪很是低落。
    李亦寒把鸡肉盘放在小炕桌上，说：“谁送了两只野鸡，小可给炖上了，你们吃吧。”
    正在案板上烙黄面粑子的林巧儿，赶紧走过来，低下头闻来闻去的说：“炖了鸡肉怎么不早点拿过来？怎么才一个鸡腿？两个鸡头鸡屁股也在，老二，你回去要说说你媳妇，我和你爸好歹是长辈，得送两个鸡腿，还有鸡码子的肉……。”
    “送什么你吃什么就得了，我不送你还能怎样？我说妈，小可她最起码知道孝敬你们，小秋有这份孝心吗？”
    “将心比都一理，要想公平来个颠倒。你以后不要再挑大嫂和小可的毛病了，要不然以后是什么都不给你送。””
    李亦寒说完转身走了。
    林巧儿的指着他的背影说。
    “老二，你这孩子，这什么意思啊？我难道还不能说句话了？你看看你媳妇送的这些鸡肉，只有一个鸡腿……。”
    李占详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了，听地说的没完没了，啰啰嗦嗦唠里唠叨的。
    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尽量收着嘴唇说：“死老婆子，你唠唠叨叨的还有完没完了？孩子好心给你送点肉来，你嫌这嫌那的。不吃，出去外面转去，我自个吃。”
    李占祥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住了三天院，他因为脸上的伤，不敢多吃，更因为害怕花钱，不敢多买饭。
    所以每天都吃个半饱。
    现在看着这么美味的食物，感觉腮帮子不太疼了，自然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林巧儿闭了嘴，悄悄的上炕，坐在另一边，夫妻两个人好像比赛似的，一盘鸡肉一会儿就吃了个底朝天，汤都喝完了。
    李占详这才看着炕角睡着了的小离问：“小秋呢？”
    林巧儿说：“她说去找常征，问问为什么不接他们母子？”
    李占详吃饱了喝足了，往炕角挪了挪，拿出烟袋给自己装了一锅烟。
    抽了几口才问：“她几时走的？什么时候来接小离？”
    林巧儿说：“她天一亮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李占详吧嗒吧嗒地抽完一锅烟，这才说：“收拾了一会儿早点睡吧，我估计她今晚上是不回来了。”
    李占详本来想问问头顶的扬奶奶，有没有按时送羊奶下来，话到嘴边没问出来。
    在医院住的这几天，他真的是恨不得把头埋在裤裆里面。
    看着老梁为了自己的儿子，下了班就守在医院里，忙前忙后。
    他这个同样做父亲的，却因为那样的事情，害得两个儿子天天往医院跑。
    他发誓出了院以后一定要好好注意影响，绝对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不然他估摸着，另一条腿和两条胳膊都有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他觉得这应该是报应。
    林巧儿将盆子洗干净，。
    温小可炖的鸡肉实在是太好吃了，鸡肉软糯香腻，鸡汤鲜美无比。
    她根本就没吃够。
    可是两只野鸡应该也没有多少肉，儿子已经端过来那么一大盆了，他应该还要给大儿子加分一些，所以应该也剩不了多少了。
    可是儿子给自己送过来的这些肉，真的是骨头多肉少呀，除了一只鸡腿都是带骨头的。
    果真是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
    她心里想着，顺手将一个盘，还有前两天温小可端饭的盆儿，昨天李亦秋吃过的碗全部都收进了碗柜。
    肉没吃够，盘子碗得到很不错。
    就听着温小可在院墙那边喊：“妈，吃完了吗？把盆还给我，还有昨天的，小秋吃过的两只碗。”
    林巧儿解下围裙，走了出来，用手遮着头上的太阳说：“老二媳妇，妈这边的碗被小秋砸完了，盆也没有了，这三个盆两个碗就留在这边吧。”
    “那可不行，这是我结婚的时候同时送的礼，是有纪念意义的。”温小可坚决拒绝。
    而且一直伸着手，等着她把盘子碗碟拿过去。
    “老二媳妇，你现在能挣钱，也不缺这三碟子两碗的，这么跟我作对，什么意思啊？”
    林巧儿生气了，本想劈头盖脸的骂温小可一顿，可是想到儿子现在的立场以及儿媳妇儿的伶牙俐齿。
    生生咽下了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第443章 不知道占小便宜吃大亏么

    还问她什么意思？问的好奇怪。
    “我能有什么意思呀？我的意思就让你把碗盆归还回来。难不成我给你送了饭，碗都没了。”温小可趴在墙头，看林巧儿没有还碗的意思，转身冲着屋里喊：“李亦寒，你赶紧过去把我的一个盆两个盘子，两个碗给我拿回来，要不然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爸妈送一次饭！”
    声音非常的大，语气就带着命令式的。
    李亦寒正在院子里逗小麦宝玩，他当然听到了刚才婆媳之间的对话，当下站了起来说：“你也真是的……”
    本来说不就几个碟子，几个碗吗？但是话到嘴边看到温小可，那双吃人的眼睛以及不拿回餐具不罢休的样子。
    说出来的是：“我给你拿回来就是了，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便转身出了院子，进了隔壁，径直到了窑洞里。
    从碗柜上找出自家的东西，看着已经跟了进来，站在窑洞门口生闷气的林巧儿说：“妈，这些东西是我们结婚的时候小可的同事送的。家里没盘子没碗了，改天出去买几个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呢？”
    “小可给你送了吃的，你把饭碗留下，你是让她以后不给你送了吗？你怎么这么爱占小便宜”
    “你不知道占小便宜吃大亏么。”
    李亦寒拿着盘子碟子碗回去了。
    林巧儿气的坐在炕头大声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软耳朵的儿子呀？！你可是农场有头有脸的人，是稽查队的队长，你管起别人来一套一套的，你怎么管不住你媳妇啊？”
    李占详将手里的一锅烟抽完，狠狠的在炕沿上倒出来。
    骂道：“死老婆子，你怎么是越来越混账了？怪不得你女儿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跟你学的。”
    “老二已经跟咱们分家了，分家的时候就分了那么几个碟盘子，碟子，碗。现在人家好心给咱送吃的，吃一次，你留下一只碟子，吃两次留两只碗。照这么下去她就是开个杂货铺也不够啊”
    “你想她以后还会给咱们送吃的吗？再者说了老二家也不是开银行的，老二媳妇儿每天辛辛苦苦多赚那么点钱，都填到小秋和咱家了。亏得老二媳妇明事理的，要不然老二家都不得安稳了。”
    李占详说完退向一边倒头睡下了。
    炕上的小离睡饱了，开始哼哼唧唧的。
    林巧儿叹了口气，拿起奶壶给孩子烧羊奶了。
    边烧边说：“小秋这孩子，真是倒霉倒到底了，自己出了那么大的事，孩子又一点奶都没有。多亏了金花，要不然小离只能吃面糊糊了。”
    “你说那个老二媳妇，她心怎么那么小呢，我都跟她说了好几次，让她给小离吃点奶，哪怕一天吃上两顿。”
    “可她怎么都不答应，说是自己的奶只够小麦宝一个人吃的。如果给两个孩子吃每个人都吃不饱。”
    “你说，她要是心好点我们能这样……”
    林巧儿还要往下说，李占详顺手拿起放在炕沿上的烟锅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这个死婆娘，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小离是小秋生的，应该有小秋给他喂奶，小秋没奶，咱们想别的办法，你怎么能把主意打到了儿媳妇儿的身上……”
    “你这个死老婆子，你还说人家老二媳妇小心眼，你偏心也偏的太厉害了吧！老二媳妇生的是我们李家的孙子，你一没伺候人家坐月子，二没帮着照看孩子，甚至给孩子连件衣服都没做，你还在这要求这要求那的……”
    李占详这几天心里也憋得慌。
    他在医院躺了三天想了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这死老婆子一天天唠叨个没完没了，他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事情。
    林巧儿看李占祥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说话了。
    心里却打起了嘀咕。老不死的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可是最近开始当家作主了。
    而且特别偏心两个儿媳妇，倒是把女儿天天骂的狗血喷头的。
    难不成他对两个儿媳妇，尤其是老二媳妇有啥意思。
    随即赶紧呸呸呸了几口。
    李占详虽然不管家里的事儿，作风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她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呢，那可是造孽的。
    李亦寒把碗碟拿回去放进厨房，说了句：“我去上班了”
    便急匆匆的走了。
    到了大门口，站在隔壁大门外想了好半天终于没有进去。
    为了几只碗碟，这么说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很不孝。
    但是自己的母亲真的是做的太过分了。
    他算了算，自从妹妹结婚以后，他最少出了一百块钱。
    他小两口的工资也就那么多，其余的都是温小可辛辛苦苦做衣裳腌咸菜挣出来的。
    而且分家的时候，林巧真只给分了温小可的陪嫁。
    才走下一层，忽然听到岳父家传来，温小爱的声音：“妈，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我这次去县城，直接给张军的父母摊牌了，我已经跟张军的父母说，我跟张军在一起了。如果他们不答应，我就去场部找工会，说张军耍流氓，侮辱妇女。你不信等着，张军休假回来，就会有结果。”
    找张军的父母摊牌，要挟人家？
    李亦寒摇了摇头，温小爱为了张军那样一个花花公子，也用这种手段，实在是不可思议。
    温小爱是农场的场花，追求她的人少说也有十几个，可她怎么就偏偏看上张军了呢？
    看来以前真的是误会温小可了，温小爱这样的手段都使上了，肯定对张军的感情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下了山坡，到了场部大门口，正要进去。
    忽然看见张军小蓉两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不是说张军在休假么？
    到了大门口张军骑上自行车，小蓉轻轻的坐在了后座上，一双手很自然地卡在的张军的腰上。
    自行车飞快地向实验站的方向跑去。
    耳边传来妇女主任马大姐的声音：
    “李队，我看你那小姨子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看看那两个，人都不避了。”

 第444章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马大姐是农场妇联主任，五十年代师范毕业的中专生，说话总爱用一些古诗词，以显示自己的文化水平
    李亦寒收回目光，问马大姐：“小蓉不广播啦？怎么这会儿出去了？”
    马大姐说：“今天广播的是丽玲，张军小蓉要去六连采访见义勇为的英雄事迹。”
    说完又很八卦的说：“可惜你家那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姑娘身子丫鬟命的小姨子……哎，所托非人啊！”
    李亦寒摇摇头说：“他们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是真的话，那是真的可惜。”
    两人进了大院，一眼看见一连长的老婆，一个文静端庄的中年妇女，站在马大姐的门口等着。
    李亦寒偷偷的努了努嘴说：“马大姐，你的工作来了。一连长的老婆又要来闹离婚了。”
    马大姐摇着头说：“你说这个一连长，斗大的字不认识一升。能娶到人家上海女人，还不知道珍惜，一天到晚的不知道想什么。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闹腾个什么劲儿。”
    “这是最后一次调解了，如果实在调节不好的话也只能由他们离婚了！”
    马大姐说的很无奈，李亦寒更无奈。
    上次王场长把调解一连长夫妻关系的重大工作交给了他。
    他带着法院的工作人员，自己代表稽查队，还有农场工会的人，一起去一连长加调解。
    本来他觉得自己一连长夫妻之间的矛盾，一是一连长读书少脾气燥，好动手。二是一连长老婆是从大城市来的，娇气，矫情。
    可是听他们两口子各说各的理，都是生活中的小事，却都是让人头疼生气的大事。
    也不知道该如何调解了。尤其是一连长老婆哭得梨花带雨的，伸出粗糙的双手诉说以前的手是怎样的纤纤玉手宛若葱白。
    说一连长大男子主义严重，在外面，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尊敬上级，爱护下属，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
    可是回到家里，就像个老太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饭，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扶。
    心里就十分同情，因为温小可给他说：女人是水做的，是需要被呵护需要被保护的。
    而且现在男女平等，男女各顶半边天，夫妻俩只有齐心合力，一人承担一半儿的家务，或者能者多劳，才能建设美好家园。
    虽然当时他听的时候觉得非常可笑，觉得温小可是在讲大道理。
    所以那次调解是失败的。
    因为一连长老婆心里不平衡，啰里啰嗦唠叨的把自己弄得跟个祥林嫂似的，刚开始说话还有点逻辑，后来就颠三倒四的，就那么几句话，反过来倒过去。
    一连长的暴脾气上来了，当着那么多的人差点又动起了手。
    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一连长老婆又来场部了。
    李亦寒进了稽查科，坐在办公室看一连长老婆，进了妇联主任的办公室。
    靳花从外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只香味四溢的梨瓜：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李队，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你？”
    李亦寒赶紧看了看外屋，稽查队的队员们都坐在外面，一边闲聊。一边等着分配工作。
    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往外屋走，边走边说：“这几天我爸住院。”
    靳花的身子跟着转了个圈：
    “叔叔住院啊？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他。”
    李亦寒到了外屋，站在那张大的办公桌前说：“我爸只是脸被划伤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小刘，听说你找了个对象，是柳湾生产队的？人长得很漂亮，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介绍介绍呀？”
    李亦寒提起这个话题，稽查队的小伙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气氛相当热烈。
    靳花便被冷落了，她看着手里的两个梨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又返回套间李亦寒的办公室，将两个梨瓜放在桌上。
    出了门，在派出所门口，心里感到十分委屈和难过。
    这段时间她强烈的感受到了李亦对她的躲避。
    她也曾想过，自己又不是没人要，何必用热脸蹭别人的冷屁股呢？
    可是慢慢的她发现，只要看见李亦寒，自己的眼睛根本从他身上移不开。
    看不到李亦寒的时候，她的眼睛又在四处搜寻他。
    总之，她根本做不到跟李亦寒保持一般的同事关系。
    既然放不下，那又何苦勉强自己呢。
    她决定继续发扬体育精神，绝对不放手，哪怕碰得头破血流。
    她就不相信，她的一片诚心打动不了李亦寒。
    稽查科今天的任务是，去各个连队，查看秋粮的长势，尤其是豆子玉米高粱之类的。
    靳花从稽查科的小范嘴里打听到，稽查科今天要从一连开始，一直到三连。
    不但要查看所有秋粮的长势，还要顺便检查各类蔬菜的情况，尤其是大白菜和土豆。
    所以，当马所长分配今天任务时，她自告奋勇，要去一连协助马大姐调解一连长的夫妻关系。
    今天是最后一次上门调解，如果还不成功，马大姐便会给出调查结果，法院会根据调查的情况，判他们离或是不离。
    所以说今天的工作很重要。
    当靳花主动请缨要去的时候，马所长心里有点嘀咕。虽说办公室点名派出所协助调解，那是把派处所稽查科合为一体的说法，意思是不管从派出所还是稽查科抽出一个人协助就行。
    他是打算同李亦寒商量，想让稽查科的老刘去的。老刘已经五十多岁，现在基本上，就是两个办公室接接电话，处理一些闲杂问题
    这样关系两口子的关系的事，作为过来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老刘最合适。
    正好这时王场长喊马所长有事儿。
    他去场长办公室，才知道场里今天分给稽查科的任务。
    因为正好有辆卡车要去一连，为了方便，场长专门吩咐稽查科马主任也一同坐辆卡车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445章 只要男人知道分寸

    马所长回到了办公室，当下拒绝了靳花的这个请求。
    看着靳花失落的样子，马所长也没客气，一语双关的说：“花，你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跟稽查科那帮小子去不方便，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靳花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钢笔，写起了工作日记。
    拿起笔来，心慌意乱，根本不知道写什么，甚至连昨天的记录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
    忽然，对面办公桌上的小陈冲着她挤眉弄眼的，恨不得把五官调个个儿。
    她重重的放下手里的笔，没好气的说了句：“有病！”
    眼睛却是顺着小陈挤眉弄眼的地方看了过去，正对上史胜利上贱兮兮的眼睛，贱兮兮的笑。
    他的双手捧着包在纸里的两只馒头，两个鸡蛋，递了过来。
    如此姿态的讨好，靳花自尊心得到了满足，心情好了一点。
    她翻着白眼说：“谁让你送的？无事献殷勤……！告诉你，我们这是派出所，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赶紧出去。”
    对面的小陈肉麻的撇了撇嘴，挤眉弄眼的跟旁边的同事，交流了一下眼色，各自找借口去别的桌子上了。
    大家的眼睛都偷偷的看了过来，满脸都是揶揄。
    史胜利陪着笑脸说：“警察同志，送都送来了，你就赏脸收下吧。你看，这大热的天，你们警察工作也很辛苦……”
    看靳花还没有收的意思，眼睛里却明显的泛起了喜悦之色。
    他把纸包放在桌子上，点头哈腰地说：“我就是给你送点早点，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倒退到门口，还冲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点着头，打着招呼，说着再见。
    办公室短暂的沉默之后，马所长咳了两声。
    转身岀了办公室。
    看着运输队的一辆大卡车停在了场部门口。稽查队的小伙子们都上了车厢，马大姐坐在驾驶室里。
    他随口叮嘱了一句：“花花，拿顶草帽。”
    马所长跟马大姐是表兄妹，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
    兄弟俩都是参加过战争的人。从小家里穷没文化，马所长生下来的时候正值一场战争的胜利，被取名马胜利。
    至于马大姐，生下来的时候，她爸爸正好看到了窗外的野花，干脆起名马花花。
    两人的父亲，都是从农场退休了，他们两人也在农场安家落户了，两人都是第一批进入农场的兵团战士。
    他目送卡车离开，看着车屁股后面扬起的灰尘，想起当年来农场，到处是荒山，十里之地都见不上个人影的荒凉样子。
    再想想现在就，不但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而且新生力量茁壮成长。
    儿子二十几岁了，当了几年兵，今年也复原，农垦分局领导已经给他通风了，还是回农场来工作。
    可那小子根本不愿意，他的意思是留在县城的农垦分局，或者在县城找个什么接受单位。
    马所长心里烦，转脸看见，靳花站在他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瞪了地方，脸上写满了花痴。
    “花……”
    马所长作为过来人，就在派出所待了这么多年，早就看出了靳花对李亦寒的那点心思。
    也绕得远远的提醒过几次。
    可是靳花好像没明白，倒是李亦寒开始有分寸了。
    李亦寒这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只要他知道保持距离，马所长也不想说出来。
    所以他只喊了声花，便收起了后面的话，转身进了办公室。
    马所长有事出去了，派出所只留下靳花值班，今天下午只有两个人来报案，说是家里的鸡丢了，别无他事。
    她把案情先记录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她急急匆匆的收拾好了东西，回宿舍骑上公用自行车，就去实验站前那条路口等着。
    因为李亦寒要从这里回来。
    她把自行车停在路口的地方树下，找了个树根坐下来，看着夕阳慢慢西下。
    想着李亦寒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要以怎么样的方式亮相。
    突然眼前一晃，史胜利骑着自行车，在她面前帅气的绕了个圈，停下来，手里提了一包点心晃了晃，满脸都是偶然邂逅的喜悦：“警察同志，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你？”靳花转了转身子翻了个白眼。
    史胜利将自行车撑好，走过来坐在靳花旁边，偏过脸，嬉皮笑脸的说：“说明我们有缘呢。我今天上早班，下班回来路过，就看你在这里坐着。以为你在等我呢。”
    靳花从地上摘了朵野花，拿在手里把玩着说：“我为什么要等你啊？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班，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史胜利将手里的点心打开，拿岀一块递给她：“我家就住在实验站前面，我上的这个班啊，是三班倒，八个小时。早上给你送馒头的时候去的。”
    “你们煤旷工人是不是很累呀？”靳花的眼睛一直盯着路的最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史胜利说话。
    史胜利其实今天根本就没上班，而是一直在场部门口徘徊，他看着李亦寒坐在卡车上离开。
    也找朋友打听了，李亦寒今天工作繁多，差不多下班以后才能回来。
    靳花下班骑着自行车出来，他便跟在后面。
    他咬了一口点心，看着靳花说：“靳花，你看我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们能不能当朋友？”
    他把称呼都变了，靳花却没听出来。
    “朋友，我和你做朋友？”靳花似乎听见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史胜利。
    史胜利差点把手里的点心都捏成渣。
    靳花脸上上的表情眼神以及语气，明显的衔着两个字：鄙视。
    她根本看不起自己。
    史胜利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嬉皮笑脸：“我们怎么了？你是农场的女警察，我是光荣的煤矿工人，我长得这么英俊，你长得那么美丽。我们两个人做朋友，岂不是郎才女貌，天地之合。”
    他刚刚从一个电影里看到了这几句形容词，用一张纸记了下来，背了好几天。
    总算用上了。

 第446章 又回来了

    “郎才女貌天地之和？没想到你肚子里还有点墨水，不过我们做普通朋友还行，做男女朋友绝对不可能。”
    靳花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比一般的女孩子敏感，当然明白史胜利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当即表示拒绝。
    史胜利一点儿也不在乎，继续嬉皮笑脸地说：
    “那么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开始做起，警察同志，你是坐在这里看夕阳，还是休心养性呢？”
    他试探了一下，又把称呼改了回来。，
    靳花看了看时间，李亦寒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吧，也不知道是坐卡车回来还是走着回来。
    她不耐烦地说：
    “管我呢？我就是愿意坐在这里，好了，你回家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坐坐。”
    史胜利这个人虽然对她还算不错，也不令人讨厌。
    但是现在她在等李亦寒。
    哪怕是他刻意躲避，只要能看他一眼已经心满意足了。
    史胜利将身子靠在树上，斜着身子翘起二郎腿说：“我反正回去也没事，就在这里陪你，你回去我才回去，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心里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
    他当然知道靳花的目地。
    靳花心里烦躁了，挥着手说
    “我就想在这里一个人坐着，不想让你陪，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惹人烦。”
    她倒是真的很享受被人献殷勤的过程，但是仅仅是享受。
    史胜利对她的意思人尽皆知，以前她倒是想用史胜利刺激李亦寒，看看他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点意思。
    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幼稚，李亦寒是她真心中意的人，她得用自己的真心一点点的感化他。
    她都已经盘算好了，如果李亦寒心里有她，哪怕她被人唾在脸上，她也会擦干净忍着。
    即便是冒着天下之大不讳，哪怕丢掉工作，也在所不惜。
    “警察同志，别这么无情好不好，我就是想陪陪你，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怕你一个人害怕。
    我可给你说，警察同志，这个地方人迹罕至的，前面的路上还有殡仪馆，晚上也经常有野兽出没，你虽然是个警察，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吧！”
    史胜利的口才非常好，那脸上的表情也非常丰富多彩，人长得也不差。
    靳花有点暂短的迷惑。
    随即冷静下来，站起来冷冷地说：“我说了我一个人能行，你老是纠缠什么呀。赶紧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她是真的担心李亦寒一会儿回来，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产生误会。
    史胜利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脸上却依旧嬉皮笑脸的，他把点心交给靳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懒洋洋的说：“警察同志，别这么严厉。你既然不让我陪你，那我走便是了。虽然你看不上我，但我对你却是一往深情。”
    “走了，回去睡觉咯。”史胜利骑着自行车走了，过了一段时间又返了，将自行车放在路边下的壕沟里，自己躲在后面。
    靳花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也没有看见李亦寒他们的影子。
    今天正好是月底，虽然天上布满了繁星，却没有月亮，黑乎乎的。
    她也不敢继续再等下去了，两面的山上已经传来的野兽的嚎叫声。
    这里到场部骑自行车也得十几分钟，她很不甘心的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刚刚走了几分钟，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吼声。
    这吼声既不像狼嚎，也不像虎啸，更不像狮吼。
    该不会是狗熊吧！
    她吓得差点从自行车上栽了下去，也不敢打手电筒，硬着头皮，咬着牙，将自行车拖去路边壕沟，她藏在自行车后面。
    狗熊可是个厉害角色，据说一掌就能拍死人。
    那奇怪的声音好像已经到了公路，她将头深深的藏在自行车后面，悄悄抬头看。
    也是因为天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似乎一直在马路上徘徊，身后的山上也传来高低不一的叫声。
    她想起了平时听到的各种传说，吓得浑身都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道一道的亮光闪过，好像是手电光在晃。
    她还是不敢乱动，害怕碰上那小偷小摸的坏人。
    虽然农场平实治安很好，但是小偷小摸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她虽然是个警察，也是体校毕业的，平时也就负责录个口供，记录个案件，跟着跑跑腿什么的。
    实战经验并不多。
    而且这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什么。
    不过她的心比刚才踏实多了，既然有手电筒的光，那就证明有人。
    既然有人了，那就证明野兽跑了。
    她等晃动的亮光远去了，这才从壕沟里爬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自行车弄到公路上。也不敢打开手电筒，又看不清路，只好摸黑向前试探着走着。
    突然从后面的地方又有亮光闪来。
    她惊悚回头。
    就惊讶而惊喜地看到史胜利，正骑着自行车过未，自行车头上架着手电筒，手电筒打开着，亮光一晃一晃的。
    “哎，我说警察同志，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不打手电筒啊？这黑灯瞎火的。”
    史胜利从自行车上下来，关了手电筒，黑灯瞎火的喊了一通。
    才提议：“警察同志，你在前面骑着，我在后面骑，我用手电光给你照亮。”
    “现在都这会儿了，你得赶紧回宿舍了，你要是回的迟了，小心别人说闲话。你知道稽查科的那几个人，晚上就等着抓不回家的人呢。”
    因为农场单身男女很多，有单身知青，也有单身职工，为了防止他们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派出所稽查科每天晚上都会排夜班的，也就是在场部范围附近巡逻的。
    万一被逮着了，那可得有力的证词证实自己是清白的，要不然就会被扣上了作风问题的帽子。
    靳花每个月都会给派出所和稽查科的人排班，自然比谁都清楚。
    两个人一前一后，眼看就要到场部门口了，忽然史胜利自行车好像被什么东西垫了一下，剧烈的上下晃动着，手电光也前后左右的乱晃。
    靳花下意识的转头问：“怎么了？”

 第447章 掉进壕沟

    靳花转回头，车头左右乱拐，最后向一边偏了过去。
    咚，的一声冲进了树壕，栽了下去。
    她刚刚裁了进去，就听到哎呀呀呀呀几声，史胜利的自行车也跟着裁了下来，两辆自行车摞在了一起将，两个人压在了中间。
    “警察同志……”
    史胜利好不容易从夹缝里将自己解救出来，在壕沟里摸了好半天，摸着手电筒打开之后，将靳花拽了起来。
    两人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自行车扶着，拍打了身上的土，准备爬上壕沟。
    忽然从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两人也不敢乱动，仔细去听。，
    靳花听到了李亦寒的声音，急忙推着自行车要上去。
    史胜利一把抱住她说：“千万别出去，出去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俩是在约会，这个时候被抓住了不好。”
    “什么约会？我们是掉下来了。放心吧，我会解释清楚。”靳花挣扎着想要爬出去。
    却被胜利，紧紧的抱着，哀求般的说：“警察同志，求求你了。你是人民警察，怎么说都行。可我就是一般的老百姓，我可不想被请进派出所，那时候就算我怎么解释估计都说不清楚了。”
    靳花狠狠的挣扎：“我解释不就清楚了？我都告诉过，我会解释清楚的。”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虽然靳花以前是运动员，经过残酷的训练，但是毕竟是个女子，体力跟史胜利还是有差距的。
    而史胜利是煤矿工人，井上井下工作这么多年，力气很大，这黑夜的适应力也很强。
    他把靳花紧紧的抱在怀中，一张脸几乎堵着她的嘴。
    公路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至少有七八个人，靳花拼命挣扎想要喊出声来，最终却没有喊出来。
    因为她也忽然想明白了，自己这样出去真的不行。
    因为现在差不多十点了，如果李亦寒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突然从壕沟里爬出来。
    还有一个同样狼狈的史胜利，不知道会怎么想。
    还有那么多的同事。
    她紧紧的咬着牙，任史胜利就这么抱着他，一直等李亦寒他们走远。
    好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自己被史胜利这么紧紧的抱着。
    靳花卯足力气，用胳膊肘子狠狠的捅了史胜利一下，咬着牙：
    “都走了还抱着？不要脸！”
    史胜利呲牙咧嘴，哎哟哎哟好几声，夸张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皱着眉头说：“不要脸就不要脸了，为了你不要说脸，就是命丢这也值得。”
    靳花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赶紧把自行车弄上去。”
    史胜利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两辆自行车弄上了公路，检查好了车链子之后，打开手电筒。
    看着靳花拐上了山坡，拐进了单身宿舍那条小路。
    嘴角扯起一丝得逞的笑，响亮的吹了声口哨。骑着自行车走了。
    李亦寒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他蹲在大门口，抽了一支烟，这才起来敲门。
    看着院子亮光一闪，屋里的灯开了，接着传来温小可懒洋洋的声音：“谁？”
    “我”
    李亦寒应了声。
    温小可打开门，看着脸有倦色的李亦寒，苦着脸说：“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呢，刚睡着。”
    李亦寒说：“本来早就回来了，回来的路上，看见野猪在糟蹋庄稼，帮着用雷管轰炸了几处，回来就晚了。”
    “野猪这么猖狂吗？竟然需要用雷管来轰炸？”
    走到门口，两人也没急着进屋，坐在院子里说话，温小可很奇怪。
    虽然在农场生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野猪，要用雷管的轰炸的事情。
    李亦寒又抽出一根烟点着说：“我们在场部长大，场部人多地也多，野猪野鸡都少一点。二连人少，可以耕种的土地也少，山里的野猪多，现在正是秋天的庄稼快成熟的时候，野猪会成群结队的出来毁坏庄稼，往年也没见有这么多的野猪，今年是因为二连又开辟了一座山，山被修出了梯田，野猪吃的东西少了。”
    温小可担心地说：“都说野猪凶猛起来比虎豹才狼还厉害，有没有伤到人啊。”
    李亦寒说：“那倒没有，每个连队都配有猎枪，还用雷管轰炸，野猪应该又逃进深山里了。”
    温小可歪着脑袋双手托腮：“我在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秋天的庄稼会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不知道野猪为了点吃的，竟然这么大费周折。”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说起种庄稼，我现在可成了全才了。”
    李亦寒抽完一根烟，这才进了屋子。
    进门才想起李亦秋的事，问：“小秋回来了吗？常征有没有来接他们回去？”
    温小可撇着嘴摇着头：
    “没有。小离今天哼哼唧唧了整整一天，你妈也唠唠叨叨骂了一天，现在不知道睡了没有。”
    “你爸气的在大门外转来转去，他今天是真能忍，整整忍了一天。”
    “噢，对了对了，他也没有太忍，中间吼了几句的。”
    李亦寒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小秋是不是真的去找常征了？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温小可说：“你担心她又跑去张鹏？我想应该不会吧，张鹏现在已经调动了工作，小秋应该不会轻易找得到。再说了，小秋身子那么差，身上又没钱，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李亦寒说：“你说的对，要不然就是常征不让她接孩子，你说他们要是不来接小离，孩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你妈养着呗。”
    温小可进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她想林巧儿现在已经完全是，目光短浅行为粗鲁的家庭主妇了，可是如果说李占详这辈子没当上农场的工人，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农民，也许不会把李亦秋惯成这样。

 第448章 你放心了么

    但是林巧儿由一个村妇，当年突然变成职工家属，再也不用下地干活，再也不用算计生产队分工分挣得的粮食过日子。
    身份的转换，导致她既没有农村人的憨厚朴实，也没有吃商品粮的内敛持重，时间长了，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成了不土不洋的人。
    她要求儿媳妇儿老实本分听话，却放任女儿任性霸道。
    就是她一天天的言传身教，才把女儿弄成这个样子的。
    其实，温小可觉得李亦秋把孩子留给林巧儿，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因为也许两人过上一段时间，会产生感情呢。
    只是李亦秋现在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扫兴了。
    常征这表现也差强人意。
    温小可睡了，李亦寒坐在客厅又抽了一根烟，喝了杯水。脑子里总觉得什么事情好像不对劲儿，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在客厅大概又坐了半个小时，觉得应该对小麦宝没什么影响了，正打算进屋睡觉。
    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是在场部门前马路对面，壕沟的地方。
    当时他们一伙人说说笑笑的回来，多年养成的习惯，他比别人多了份警惕。
    无意中和平常一样，借着手电筒的光四处看。
    就看到壕沟边上的土，好像被什么东西推平了，好像还有轮胎的印记。
    当时他们拿着好几个手电简，也分不清是不是看到壕沟里闪过的亮光。
    可是因为当时除了他们，四周都很安静，所以他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从壕沟里还传出说话的声音。
    他有点后悔当时怎么不去查看一下，农场人多，青年男女也多，有时候难免会发生一些情情爱爱的事儿。
    尤其是知青，这些孩子小小年纪离开家，刚刚放下笔的手，就拿起了铁锨斧头，参加到了耕田种地的生产中。。
    刚开始也许凭着一腔热血，凭着一股激情，不觉得什么。但是慢慢便会觉得空虚寂寞冷，便会寻找依靠，寻找温暖。
    这几年发生了好几起晚上约会，出事的案件。
    有被抢劫的，有殉情的，还有过后被抛弃的。
    其中最惨烈的是前年，姜月生孩子大出血，母子双双死去的惨剧。
    姜月岁来农场时，与同为知青的男朋友，轰轰烈烈了一年，都见过双方家长了，可是男方提前回城了，并安排了工作。
    刚开始还一个月半个月的来看望一次，后来渐渐的就不来了。
    可怜姜月已经有了身孕，她脸皮薄胆子小也不敢声张，男方不负责任。
    后来干脆躲的远远的面都不露了。
    姜月又不敢去医院，又不敢告诉家人，只好找块布将肚子勒起来，可是瓜熟蒂落，到了生孩子的时候。等同屋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尸两命，后来虽然惩罚了男方，这件事情却实在太悲哀了。
    为此稽查科派出所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晚上巡逻，坚决打击这类事件。
    因为两个人就是晚上偷偷出来约会，才导致了那样的悲剧发生。
    当然，巡逻队也是有范围的，那就是场部门前周围这一片，以及家属院周边。
    别的地方，也不安全。
    壕沟边上的土被推平了，看起来并不是随便跳下去的，公路两边的河沟里都种着树，也就半人高。
    该不是谁被拖了下去吧。
    场部对面的那条壕沟，经常有人修理，垫得比较高，也比较瓷实，根本不容易被推平或者磨平。
    他越想越觉得。有事发生越想心里越害怕。
    他也没打招呼，悄悄出了门，打着手电，飞快的下了山坡。
    到了是坡底，正好碰见了值夜班巡逻的三个队友。
    他用手电照了照壕沟的地方，又跳下壕沟。
    巡逻组的小组长见他这样认真，打发另外两个先回去休息，他们是前半夜巡逻一次后半夜醒了再来一次。
    两个人走了，小组长才悄悄的告诉李亦寒。
    说他们出来巡逻的时候，也就是李亦寒他们刚刚回来，上了坡的时候。
    看见靳花跟史胜利两个人从壕沟上来，每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衣服不整。
    当时另外两个人还没来，他就在门口的地方等他们的。
    场部院子里挂着一只大灯泡，虽然只照到大门口一点点的地方，但是他站在大门内，还是能看到对面的。
    他看到两人查过自行车后，靳花推着车子回去了，史胜利等了好一会儿才走。
    当时他想着，靳花是派出所的，也就没上前询问。
    加上另外两个巡逻的也没来，来了他也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想着毕竟关乎到靳花的名声。
    原来这两个人有事，是真有事儿！
    李亦寒那颗时刻保持警惕的心放松下来。
    不过他觉得很奇怪。
    他说的那么明白了，甚至都快到刻意躲开的地步了，靳对他还是不离不弃的执着。
    怎么一边对他那样，一边又和另一个男人在壕沟里约会呢？
    而且怎么会选择这么个地方，难不成再往前走一点的玉米地，高粱地它不是更隐秘吗？
    “既然你没说，那就永远也别说了。毕竟靳花跟我们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检查了这么个结果，他不知道心里舒服了还是更纠结了。
    几乎是一路小跑上了坡，开锁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一道光照过来，就看见温小可站在屋门口，一双眼睛幽幽地。
    他就在院子里把刚才跑下去的原因说了一遍。
    说完还看了温小可一眼，意思是，她以后不用多想了，人家另有其主。
    温小可就那么幽幽的听李亦寒说完，好半天才说了句：“那你是不是很失落呀！”
    好像被说中了！李亦寒瞪大眼睛急赤白咧的说：“我失落什么呀？你一天疑神疑鬼的，吓得我见了她都不敢说话。”
    温小可笑得有点诡异：“是你心虚不敢说话吧？再者说，是我疑神疑鬼的吗？她都百里追逐，打上门来了，我要是再不疑神疑鬼，那我就成傻子了。”

 第449章 大清早的来挑事

    靳花跟史胜利走在一块儿了，暂时应该没李亦寒什么事。
    温小可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靳花前几天还当着她这个正牌老婆的面，眼冒星光的。
    这才过了几天，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确实有点说不通啊。
    “你还是去那边睡吧，孩子刚刚吃了奶睡着。”
    温小可转身进屋关上门。
    李亦寒进了隔壁小屋，躺在床上，脑子里总想着靳花史胜利土豪沟里爬出来的样子。
    他是真的希望靳花，不要再纠缠他，但是靳花同史胜利这样的人在一起，他就觉得不舒服。
    史胜利虽然没有案底，没有犯过什么大事。
    但是他知道这个人赌博成性，而且心思不正。
    他为了靳花，设计将大哥李亦春套了进去，虽然第2次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第1次确实是他。
    靳花如果真的跟这个人在一起，那是不会幸福的。
    他决定找个机会从侧面提醒提醒。
    但是两人晚上都能从壕沟里爬出来，关系已经很深了。
    都说陷入爱情的人，是糊涂的，眼里只看见爱情没有别的。
    他便是如此！
    不过他歪打正着了。
    靳花应该没那么好的运气。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正在院子里洗脸，温小可弄早餐，小麦宝还没醒来。
    林巧儿就在外面敲门：“老二，老二……”
    声音有点急。
    李亦寒一边擦着脸一边过去打开大门，看着门口焦急的林巧儿问：“怎么了？我爸没事吧？”
    李占详才从医院回来，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
    “你爸没事，是小离，他好像开始认人了，昨晚上小秋没回来，他就哼哼唧唧了一个晚上，你爸都受不了，去小秋屋里睡了。”
    林巧儿急的脸都白了。
    “他现在就睁着眼睛，还是哼哼唧唧的，羊奶也不喝。”
    “我还以为什么事，这么点事儿，用得着这么着急嘛。他不吃说明不饿。”
    小麦宝生下来到现在都很健康，很乖巧。
    李亦寒也不知道孩子不吃奶是怎么了。
    也不理会林巧儿，回到院子，坐在桌前，温小可端了个咸菜，两个金裹银花卷，外加两碗蛋花汤。
    “他才两个月，我寻摸着是不是病了，可昨天到今天他也没怎么拉肚子。”林巧儿也跟了进来，也不客气的拿起卷子筷子，还将温小可面前的那碗蛋花汤拉了过来。
    温小可眼睁睁的看着母子俩吃饭，怒火上升。
    李亦寒看她脸色变了，忙把手里还剩了一点的馍递给她，还没喝的的汤也推了过来：
    “小可，你喝汤，吃点馍。”
    温小可还没说什么，林巧儿将那碗汤又推回李亦寒面前，看着李亦寒说：“老二，你一天在外面工作，跑来跑去的，不吃好怎么行？快把汤喝了，里面有蛋花。”
    李亦寒看着温小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又把汤推到她面前：“还是小可喝吧，孩子还吃着奶呢。”
    又转脸看着温小可说：“我上班还得一会儿，你去荷包个鸡蛋，要不下碗挂面吃。要不我去给你做？”
    他知道温小可做早点就是一人一份，她说吃早点要吃好，不能吃多。
    看李亦寒的表现还可以，温小可不想他太难看，也就没说话。
    谁知林巧儿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手里的馍，喝下了一口汤，重重的把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指着李亦寒骂。
    “老二，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媳妇在家里闲闲的，她吃什么一会儿不知道去做？看看你那轻贱的样子，你对你妈都没这么好，你要是对你妈这么好，都能进二十四孝了。”
    神经病！
    大清早的，温小可也不想跟她多说，去厨房真的给自己下了碗挂面。
    坐月子的时候，妈妈小姨给她连拿带托武三飞人送了30多把挂面,还剩很多，都藏在菜窖里了。
    菜花是她昨天晚上提前炒好，也存在菜窖里的。
    所以不到10分钟搞定。
    她听到李亦寒小声对林巧儿说：“妈，小可她一天比我还忙呢，又要给我做饭，要带孩子，还要缝衣服，腌咸菜。她现在不吃一会哪有时间。你赶紧过去看小离吧？”
    林巧儿尖着嗓子：
    “老二，软耳朵，怕媳妇儿的货！老娘把你生下来是一把尿，一把的尿拉扯大，是让你孝敬你媳妇儿的？……温小可，你个狐狸精……”
    她后面的话还没骂人，就被儿子推出了门，推进了隔壁院子。
    温小可这才端着挂面出来，坐在小桌前吃饭，顺嘴问了句：“挂面，你吃吗？”
    自己的妈那么闹腾，李亦寒很难为情也很气愤。
    他接李占祥出院的时候，专门打了二十斤粗粮，十斤白面，还有三两油，一斤肉。
    总之把粮本上个月余下的全部拿了回来。
    可林巧儿天还要跑过来在这边吃，吃了也就吃了还那么挑事儿。
    抬头却看见温小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
    桌子上放的那碗挂面，汤是清的，面又白又细又长，上面飘着红红绿绿黄黄的菜花，还有一层红艳艳的辣子油。
    他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闻到的是酸酸辣辣的香味。
    他看着桌子上的那碗汤，放低姿态陪起笑脸：“媳妇，我也想吃碗挂面。”
    “看在你刚才主持公道的份儿上，我就帮你下一碗吧。要不，我这碗才吃了两口，你吃吧，我给自己重做。不然你上班有点紧张。”
    温小可起身去厨房给自己重下了一碗。
    出来看到李亦寒已经呼啦啦，将那个挂面吃完了，正在吃卧在底下的荷包蛋，吃完，将汤喝的干干净净。
    温小可目送他去上班，心里暖暖的。
    前世两人都有精神和物质上的洁癖。李亦寒从来不吃人的口水饭，孩子剩的都不吃。
    重新来过，不要说是口水饭了，互换吃的都没有过。
    今天温小可只是随口一说，他竟然将那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好像吃的还很舒服很满足。
    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快要发展的不分你我的地步了。

 第450章 下雨了

    温小可刚吃完早饭，隔壁又传来林巧儿的声音：“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两个儿子都跟着媳妇转，一个女儿又是这个样子……跟个男人……”
    “神经病！”温小可撇着嘴，摇着头，收拾了碗筷。
    进屋看小麦宝还在睡觉，小脸在小蚊帐内都红扑扑的，她忍不住掀开蚊帐，狠狠的亲了口。
    香喷喷的。
    “儿子，你好好睡觉，为娘先给你打江山。”
    她出了屋子，端起李亦寒的洗脸水，均匀地洒在院子，然后拿起老扫帚将，院子扫得干干净净。
    又将小方桌擦干净，回屋将桌椅板凳柜子床头，全都用湿毛巾擦了一遍。
    用自制的小拖把，将方砖砌成的地仔细的拖了一遍。
    刚刚打扫完卫生，杨烈梅高满红一起进来了。
    高满红进门，抬头看着天说：“小可姐，天上的云都压到头顶了，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你还把院子扫的这么干净。”
    “管他下不下雨呢，院子干净了，我们坐着也舒服。”
    温小可将小屋里的另一张小桌子也搬了出来，两张桌子并在一起。
    她跟高满红将活拿出来，坐在院子里做，扬烈梅在小屋里踏缝纫机。
    小麦宝醒来之后，就躺在摇篮里自己跟自己玩儿。
    天果真是阴沉沉的，但是非常凉爽。
    她们今天做的是要送去县城的衣裳，都是整套整套的，可以套裁。
    温小可将布料平铺在小桌上，一手拿着尺子，一手拿着粉笔，下手准速度快的在布料上画出一条条的直线，曲线，弧线，三角线，然后拿起剪刀咔嚓咔嚓的剪下去，剪好之后一套一套的卷起来，拿进去交给杨烈梅。
    扬烈梅欢快的踩着缝纫机的脚踏板，一双手灵动的往前推着布料，随着缝纫机的针飞速地扎下去，一件衣裳，不一会儿便做成了。
    高满红便负责最后的收尾工作，三个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温小可无意中抬头，又看见门缝中闪过一道光，对上她的，眼睛往边上闪了闪。
    心里一沉，随即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了大门外。
    果然看见小段在院墙侧面探看出半个头来，看了看前后左右上面下面都没人。
    这才闪了过去。
    小段长得非常腼腆，说话脸都红了：
    “小可同志，我觉得伤口有点痒，还有我好像感冒了，头疼发烧。”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感冒药。”
    温小可转身进了院子回到屋里，想小段羞红的脸，怎么跟职业那么背道而驰呢。
    她在在抽屉里找了点感冒退烧药，想了想又拿出碘酒，棉签，纱布。
    只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又出了大门。
    还是在蒿草后面帮小段换了药，把感冒退烧药交给他。
    也没多说话就回去了。
    小段被另一个小伙子扶着，又沿着山根下的蒿草后面溜去了山后躲起来。
    到了可以藏身的地方，那个小伙子说：“二哥的这个外甥女不错，又给你包扎，又找感冒退烧药。过了今晚，明天你要是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别给人家添麻烦。”
    小段点了点头：“二哥再三交代，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打扰她外甥女，我也是今天实在难受。”
    那个小伙子只受了点皮外伤，休息了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从树洞里拿出馒头咸鸡蛋，吃了起来，已经在山里藏了几天，他实在太无聊了。
    小段自己吃了药，靠在树干上，看着黑沉沉的天，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要不然一会儿下起来，躲都没处躲。万一再来场雷阵雨，说不定我们还被雷劈了呢。”
    他挣扎着站起来，两人在山林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最后找到了山底，钻进了一个崖洞。
    中午，果真下起了雨，刚开始小雨接着中雨，后面下成了暴雨。
    温小可想起受伤的小段和另一个小伙子，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
    小段的伤口没有发炎，但是他感冒了，感冒引起了发烧，如果再淋到雨的话，后果很严重。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藏在哪儿，就算知道了，这样的天气也不能去找。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有原则，没有立场。
    明知道这两个人是失足青年，明知道他们是因为打架才受伤，她还如此牵肠挂肚。
    她是不是没有好坏之分呢？
    下这么大的雨，李亦寒自然是不能回来了，三个女人留在这边儿，站在门口看着豆子大的雨落在院子里溅起水花，看着一滴滴的雨滴从房檐下落在，门口的水窝里，溅起水花。
    雨一直下个不停，温小可觉得肚子饿，点去厨房做吃的：
    “大嫂，满红，你们帮我看着孩子，我去给你们随便弄点吃的。”
    雨下的太大，也不能去外面的菜地里摘菜，厨房里只有昨天起的刨的几个土豆。
    她想了想，将土豆皮削了，切成片煮熟，弄了些麻辣调料，做了一盆的麻辣土豆片。
    又从蒸笼里拿出几个金裹银卷子，快速的跑进屋子。
    三个人吃着麻辣土豆片，金裹银，喝着开水。
    抡留逗着摇篮里的孩子。
    孩子吃饱了，累了睡着了，雨一点也没有小下来的意思。
    三人又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雨下成了连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温小可心里慌慌的。
    农场建在山里，大家都住在山上，现在各个方面的条件都不好，不管是县城通往农场那条唯一的公路，还是通往各个家属区的小路。
    最好的就是沙石路。
    也就是公路。
    即便是公路，这样的雨也不能通车。
    更不要说通往各个家属院的小路了，就算上面撒了点石子儿，下这么大的雨，也没人能上山更不敢下山。
    温小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亦寒他们今天有没有行动？”
    扬烈梅说：“他们经常在外面走，当然知道下这么大的雨，走哪儿留哪儿呗。小可不要担心了。”
    高满红说：“就是，他们经验那么丰富，只要下雨总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了下来。

 第451章 还是心太软

    早上，温小可打开门，看着湿漉漉的地面、，小心的跨出门槛，从房檐台底下干的地方到了房头，踩着一块木板进了厨房。
    给自己荷包两个个鸡蛋，下了碗挂面，好好慰劳慰劳。
    这才重新回到屋子，收拾好房间。
    就听见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的声音：“老不死的，天已经晴了，你赶紧去金花家把羊奶拿回来，小离哭得嘴都青了。”
    李占详大声说：“地面这么湿，踩下去就好像进了稀泥汤，我怎么上去取？再说，我要是能上去，吉安就能给咱们从上面吊下来。”
    林巧儿说：“咱们去金花家的路又不是太抖，你拄着棍子，慢慢上去取。”
    李占详说：“我不去，我腿受了伤，万一再摔下来的话这辈子估计都走不成了。你这个死老婆，你想让我这辈子都走不成吗？”
    “你给他弄点面糊糊不行吗？”
    林巧儿几乎崩溃的喊：“他不吃面糊糊呀，他这么小点，从昨天开始喝了点儿水到现在，都哭哑了，嘴唇都青了。”
    “这个小讨债鬼，身子这么差，脾气还挺大。他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巧儿喊过之后，跟个老牛似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忽然喊起来：“温小可，你这个狠心肠的女人。你吃的那么好，把小麦宝养的那么胖，怎么就不能给小离吃一口奶呢？”
    “温小可，如果小离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都是你害的！”
    神经病！
    温小可啪的关上门，走进卧室。
    看小麦宝已经醒了，正哼哼呀呀左右去找吃的。
    那张小嘴可爱的蠕动着，就好像嗷嗷待哺的鸦雀，实在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还有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简直纯净的让人心无杂念。
    那可爱的小胖胳膊，小胖腿，甚至小胖脚丫，都让人有种想要轻轻咬一咬的冲动。
    她心无杂念满腔幸福的，将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紧紧的搂在怀里，摇着晃着。
    唱着儿歌逗的小麦宝，不停的格格笑。
    最后抱着自己饱满的粮袋香甜的吃了起来。
    温小可看着可爱的宝宝，幸福溢于脸上。
    根本就没计较还在外面高一声低一声的咒骂她。
    其实真的不是她心眼儿小，或者心狠。她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有私心的人，她觉得自己的奶只能给小麦宝吃，也只够给小麦宝吃。
    可是那孩子实在是可怜，遇到那么不负责任的妈。
    她都想不明白，李亦秋怎么忍心丢下才两个月的孩子。
    不过她想起了自己的前世，因为痛恨李亦寒让她有了这个孩子，也受不了林巧儿的尖酸刻薄，肆意虐待。
    也是满月之后，就丢下孩子能不回家都不回家。
    小麦宝也是瘦得跟个蚂蚁似的。
    还是林巧儿用面糊糊养大的呢。
    那时候的她，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也没比李亦秋好多少。
    小麦宝吃饱了，在她怀里自己玩起来。
    温小可担心起小离了，虽然李亦秋这个当妈的不靠谱，孩子真的是无辜的。
    这么小点儿的孩子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
    她将小麦宝放进摇篮里，翻箱倒柜的，终于在柜子的最底下一层找到了一包奶粉。
    这还是刚坐月子的时候小姨带来的，因为孩子不需要，她自己也不需要，所以压在了柜子底。
    她拿着奶粉出了院子，站在屋檐下用脚试了试。这夏天的天气就是热，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可以下脚了。
    虽然脚底下会沾上泥巴，也会踩出脚印了。
    她小心的到了院墙下面踩上圆木。
    看见李占祥正蹲在屋门口，抽着汗烟，林巧儿站在窑洞口，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离摇来晃去的，冲着院墙这边还在骂她。
    “温小可，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她将奶粉举高冲着院子那边喊：“爸，我的奶也只够小麦宝吃，我这里还有一包奶粉，给小离喝吧。你不用过来取，我给你扔过来。”
    说完将奶粉照着窑洞口的地方扔了过去。
    奶粉啪的落在了林巧儿脚下，牛皮纸的袋子就裂开了个口，一点奶粉倒了出来。
    林巧儿赶紧弯腰捡了起来，不满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我说老二媳妇，你就不能轻点么。奶粉可贵着呢。”
    便转身进屋给小离冲奶粉了。
    “妈，我给这包奶粉，是因为觉得小离可怜。还有我告诉你，小离是小秋生的，照顾孩子给孩子吃奶，那是她的责任。跟我这个当舅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下了圆木。
    林巧儿听她这么说，气得放下手里的奶壶冲出来。
    都被李占祥小声吼了回去：
    “滚回去！我说你这个死老婆子，脑子是不是叫驴踢了。老二媳妇能给一袋奶粉，已经都不错了。你还在这里七七八八的，我看你是没事找抽！”
    “死老太婆，我看你现在就是一天不骂人心里难受，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老二媳妇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打骂的小媳妇儿。”
    李占详说完踩着不太干的院子，到了大门外。
    在家里呆着这两天，他真的快被林巧儿逼疯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平时只要她一啰嗦一唠叨，他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离开。
    现在他才真正领教了林巧儿的厉害，也明白了女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老辈人说得对，什么样的男人调教什么样的女人！
    像他这样遇事就知道躲的男人，自然成就了这样一个口无遮拦，蛮横无理，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
    老二媳妇说得对，林巧儿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很大的原因是他这个当家的人没有立场，没有起到立规立威的作用。
    他摸着脸上的伤疤，看着山下，看着对面侧面的群山。
    忽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往后退了退退到门楼下面，转身向上看去。

 第452章 追到了家里

    李占祥的心慌的厉害，跳的像打鼓似的。
    在医院的三天回来的两天，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以后再也不会和杨奶奶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林巧儿不好，但是家里还有三个儿女两个孙子，丢不起那个人。
    两个儿媳妇都说让他管管林巧儿。
    李占详一直在大门外杨奶奶看不见的角度，站到了太阳出来，晒得地上的水都蒸发了起来。
    也就是说地完全干了。
    才回到院子里，小离终于吃饱睡着了。
    林巧儿刚刚生着火，准备做饭。
    看他进来，抬眼看了下，说：“老不死的，你脸都成这样了，还往外跑呀？你还嫌你的脸不引人注目是咋的？你说你，一天到晚跑的不着家……”
    李占详将手里的烟锅在炕沿上狠狠的敲了敲。
    林巧儿停了停，见李占祥没有接下来的行动。
    将半盘黄面放在盆里，用半热不热的水和了起来。
    和好之后，看了看案板底下。
    又开始唠叨：“我说你个老不死的，留在家里，也不知道帮一把手的忙。也不知道摘点菜回来，真不知道你这个老东西活着有什么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
    她把沾满黄面的手在身围裙上擦了擦，从案板下的小凳子上下来。
    就往外走。
    不一会儿从院墙侧面的小菜园子里摘了一把小白菜。
    进了窑洞嘴巴又不停了：“我说你个老不死的，小秋都走了一天一夜了，你也不说出去找找，你说她万一把小离留下来……”
    如此没完没了的唠叨，张口老不死不死的。
    李占详终于爆发了。
    将手里的烟管狠狠在在炕沿上砸了砸。
    指着林巧儿儿破口大骂：“死老婆子，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我一巴掌抽死你！”
    “老子不说话，你把老子当哑巴了！”
    “今个孩子们都不在，老子把话给你撂这了。以后你要是再敢没完没了的的骂人，再敢挑二老大媳妇儿的毛病，老子的手不是吃素的，一定会抽的你分不清东南西北！”
    说话间走上前去，站在林巧儿对面，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他脸上的伤口全都结了痂，轻一点浅一点的痂已经掉了，露出血丝丝的疤痕，重一点深一点的还结着痂，一双眼睛恶狠狠地。
    林巧儿下意识的捂住了脸。
    身子微微向后退了退。
    李占祥看林巧儿面露惧色，又往前走了半步逼问：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林巧儿的泡泡眼一闪一闪的，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以前虽然反反复复的警告过，他也说过狠话，甚至动手打过她。
    却都没有今天这么吓人！她觉得李占祥今天的眼神，语气绝对会说到做到。
    “说，你记住了没有？”李占详得不到回答继续逼问。
    “听，听到了。”
    林巧儿知道不回答不行了，男人的脾气她最了解了，既然都如此逼问了，不回答绝对是罢休的。
    “知道就好，做饭去。”李占详这才转身，走到炕前脱下鞋子，上了炕，坐在饭桌前等着。
    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了杨奶奶温柔慈祥的声音：“占详，巧儿，我给你们送羊奶来了。”
    她怎么来了？李占祥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巧儿听到杨奶奶的声音，好像等到了救星，急忙迎了出去，双手从杨奶奶的手里接过奶罐子，热情地抓着她的双手：“金花，你怎么来了，路上滑吧。”
    杨奶奶慈祥的笑着，跟着进了摇动，眼睛第一时间看，向炕上坐的李占祥。
    嘴上说：“这会儿不滑了，太阳出来天热，一会儿路就干了。”
    李占详淡淡地说：“你等一会儿以崖背上的草干了，吊下来就行，你今天没上班吗？”
    羊奶奶顺便坐在炕沿，上一双眼睛仔细的看着李占祥的脸。
    “我把脚崴了，这几天请假呢。昨天下了一夜，屋子有点漏，我家吉安去找人修房子了。”
    杨奶奶也把脚歪了！
    应该就是在那天晚上。
    李占祥将身子往后缩了，缩靠在墙壁上，说：“脚崴了你就好好休息！”
    便拿起烟锅，装了一锅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杨奶奶便坐在炕沿上，眼睛不时的盯着李占祥跟做饭的林巧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
    她说的很轻松，李占祥是如坐针毡。
    直到林巧儿把饭做熟，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金花，我不知道你来，所以没做你的饭，你看……”
    杨奶奶这才下了炕说：“我也要回去给吉安做饭，你们慢慢吃。”
    走之前，看林巧儿正在灶膛口低头是添柴，用手轻轻拉了拉李占祥的手。
    李占祥的手被火烧了般的，缩了回去。
    杨奶奶走了，李占祥一颗吊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无意中底头，看到杨奶奶刚才坐的地方放着两个白花花的鸡蛋。
    拿了过来藏在身后。
    林巧儿将做好的黄面节节端了上来。
    李占祥低着头，默默的吃了一碗。
    黄面节节就是用玉米面，擀出来的面条。
    玉米面粉跟白面粉不一样，有点儿松散，面和的硬了，揉不到一块，软了，擀不开来。
    林巧儿往里面和了点白面，才把面擀开，切成一寸一寸的。
    可是她没有加碱面，吃起来就有点酸，她也没舍得放油，炒的小白菜就带点苦味。
    吃起来又苦又酸。
    李占祥的胃一会儿就开始反酸了，酸水一波一波的返上来，他觉得很难受。
    便下了炕，出了大门，正好看见李亦寒下班回来，捂着肚子说：“老二，我这胃病又犯了。你去问问你媳妇，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胃药。”
    李亦寒答应一声进了院子。
    李占详就在大门口徘徊，无意中习惯性地抬头，就看见杨奶奶站在崖背，对上他的眼睛，往那边走了走，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扔了下来。
    李占详忙过去，在大儿子家的院墙那边，弯腰从草丛中捡起那瓶胃药。

 第453章 表扬才能进步

    李占祥把药瓶捏在手里，心里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感动，担心，后怕，做贼心虚？
    他刚刚转过院墙，梦的看见李亦寒手里拿着一瓶药，就站在墙头，眼睛定定看着他的手。
    李占详知道儿子已经看见了。
    伸开手，低下头小声解释：“她从上面扔下来了，我不捡的话就可惜了。”
    “捡就捡了吧，省下了我的。”李亦寒转身回去了。
    心里别扭极了！
    他是真不明白老爸跟杨奶奶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一个脸花成那样一个腿都瘸了，还黏黏糊糊的。
    难道把家里这么多人都当空气！
    他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小辈知道了老辈的花花事会怎样的束手无策。
    管，管不了，人家也不听。
    不管，心里憋得慌。
    李亦寒回了自己院子，后背都写着随你去吧的无奈。
    李占祥心里发了怵。
    儿子这次虽然没有以前那样说过重的话，眼神不严厉语气也不犀利。
    他却比什么时候都害怕。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进了隔壁院子。
    温小可已经炒好了一个菜，摆在饭桌上。
    他非常不自在地走过去，从摇篮里抱出小麦宝，说：“老二，你吃饭，我看着麦宝。你吃完饭还要去上班。”
    李亦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今天路滑，下班迟，我下午四点才去，检查一下河道疏通情况。”
    李占祥又小心地说：“吃完休息一会儿，昨天晚上把你们堵在单位，一定没睡好。”
    “肯定是，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办公室里，哪有地方睡觉，都坐在凳子上打了个盹儿。”
    “后福山谷洪水爆发了，淹了二连，场部前面的那片玉米地估计都废了。”
    李亦寒无精打采的说。
    温小可将一盘酸菜粉条端上了桌，端来蒸米饭的盆。
    盛满两碗米饭，问李占祥：“爸，您还吃点吗？”
    李占详吃了一碗又酸又苦的黄面节节，一次一次的反酸，吐的也差不多了。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胃药瓶子拧开：“给我点水，我吃个药。”
    他闻着香喷喷的米饭，看着饭桌上的一盘清炒豆角，一盘酸菜炒粉条，肠子都抽的难受。
    可是他也不好意思说吃饭，很明显，这盘米饭最多只能盛四碗，儿子这么大的小伙子还要上班，媳妇儿给孩子吃奶。
    “爸，你多少尝尝，不够吃厨房还有馍。”
    温小可看岀了李占祥想吃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窘迫。
    给他盛了半碗，拔了菜。
    接过孩子重新放进摇篮：“爸，你吃你的，不用管他，他只要吃饱了，就会躺着自己玩儿。”
    李占详吃了药，半碗米饭一会儿就下了肚子。
    本来是因为看着馋，想吃点解解馋，可是，半碗米饭下了肚子不但没解馋，反倒觉得更饿了。
    他也不掩饰，羞答答，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看的李亦寒实在不好意思了吃了，放下筷子，连米饭盆推给李占祥：“爸，你再吃点吧。”
    李占详烫着似的摆摆手：“老二你吃。你吃了还要上班呢，爸在家里闲着，饿的慢。”
    温小可端起米饭盆交到李占祥手里，将两个盘子剩下的菜全都拨进饭盆里。
    笑着说：“爸你吃，亦寒没吃饱的话，我有试做的蛋糕。”
    她中午用面粉，鸡蛋，白糖，蜂蜜，在蒸笼上试着做了蛋糕。
    说是蛋糕，其实就是发糕一类，不是烤出来的，是蒸出来的。
    原本她是打算当早点，夜宵吃的，现在当做饭后甜点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蛋糕？”
    李亦寒在外面当了十几年的兵，有战友过生日的时候也凑钱买过蛋糕。
    但是回到地方以后，因为农场交通闭塞，经济也不是太发达，大家的生活水平也不是太高，供销社只供应职工的日常用品。
    那种简单的面包倒是有，点心也有，蛋糕之类的就很少，也因为不好存放。
    回来之后再也没有吃过。
    温小可去厨房端着一个盖帘，上面就是松松软软的黄黄白白的蛋糕，蛋糕上还撒着葡萄干，镶嵌着几颗红枣。
    蛋糕做得非常圆，好像一个圆形的大馒头，很是可爱。
    温小可用一把刀刃，轻巧而熟练的切成几块，将其中一块轻轻的放在李占祥面前的小盘子里。
    递给他一个小勺。
    笑盈盈地说：“爸，您尝尝，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又给李亦寒来了一份，双手托腮，双眼盈盈的看着李亦寒：“你也尝尝，看看能不能达到蛋糕师的水平。”
    邀功求表扬的意思溢于表情。
    当然，前世的她开餐饮业的时候，是带着西式面点的。
    蛋糕属于烘培食品，她也曾旁观学习过。
    也只限于参观学习，并没有实际操作过。
    但是看过面点师傅的烘焙过程。
    只是现在没有那套设备，她也没学会工艺，所以只是简单的中西结合土洋结合的，做这么点尝尝。
    李占详父子俩拿起勺子，左看右看无从下手。
    温小可索性又拿起刀刅，将每人盘中的蛋糕结成小块。
    李占详用勺子又了一块放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好像比点心软比面包甜。
    好吃。
    李亦寒尝了一块，跟以前吃过的生日蛋糕也差不多，当然自己媳妇儿做的，好像更好一点。
    抬头看见温小可巴巴的眼睛，竖起大拇指，夸张的表扬：“好好，好手艺，绝对比蛋糕师手艺好。”
    马所长经常说肯定才能让人进步嘛。
    “好，我就放心了，我准备去看晓凤的之后给栋栋做点，亦寒，你帮我用木头做些模型吧，就是猪呀狗呀猫呀什么的图案，你帮我做出来。就是里面是空的。我想给孩子做点趣味蛋糕。”
    温小可说的模型李亦寒当然知道，他一口答应。
    李亦寒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是个非常心灵手巧，又心细如发的男人。
    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学会了适应各种生存环环境，学到了各种手艺。
    木匠活根本难不到他。况且这还不属于木匠活，属于手艺活。
    李占详忙说：“我一会儿出去帮你们找几块木头。”
    他也是心灵手巧的人。

 第454章 不该骂的乱骂

    李占祥，李亦寒温小可吃完饭，说话间，杨烈梅高满红来上班了。
    李占详便坐在院子里，一边帮忙照看小麦宝，一边跟大家说话。
    刚开始觉因为脸上的伤疤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慢慢适应了，也就放开了。
    他让李亦寒进去睡一会儿。
    他一边看孩子，一边还帮忙跑跑腿。
    比如从扬烈梅那里将做好的衣裳拿出来交给高满红，将温小可裁好的衣服拿过去交给杨烈梅。
    高满红取笑他：“叔，我看你以后退休了给我们跑腿得了。”
    扬烈梅也笑说：“爸，没想到你还挺会看孩子的，瞧瞧小麦宝看见你笑得那个欢。”
    温小可说：“都说小孩看见就笑的人长寿，爸，你以后一定长寿。”
    李占详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看着小孙子，越看越爱。
    话也多了起来：“我也就剩下不到两年退休，等我退了休，我就背着双手，领着小孙子满山的转悠……”
    憧憬的的正高兴，突然听见隔壁林巧儿，很大声的“吥”了口，骂道：“老不正经的，小不正经……”
    后面的话就听不得了。
    骂的如此龌龊。
    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李占详耳根子都红了，他悻悻地站起来，低着头快步的出了院门。
    在大门口站了好半天，才松开握紧的手，沿着小路走向山岗头。
    “哈……”温小可忽然笑了起来。
    老妖婆真是神经病，该防的不防，自己家里人这么乱骂。
    不等于骂自己么。
    杨烈梅高满红回味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隔壁林巧儿又是在地上，狠狠的呸了口，骂：“笑，笑不要脸……”
    就是笑不要脸的。
    温小可笑的更厉害了。
    笑声很快淹没了林巧儿的骂声。
    李亦寒躺在卧室的床上，听着外面突然传来的笑声。
    他其实刚才都已经醒了，虽然外面的人担心影响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却屋子的通风效果特别好，外面的声音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除了高满红，外面坐着的都是自家人。
    本来是非常和谐，却变成了这样，他心里非常的难受。
    而且林巧儿这样不管不顾，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一点不计后果把自家男人往外推，却这样防着家里人，还是小辈，实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一瞬间，他好像忽然理解了李占祥。
    他最起码没听过杨奶奶骂人。
    他看了看手表，三点钟，翻身坐了起来。
    去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小麦宝，上班了。
    出了大门，想了想，进了隔壁院子。
    林巧儿正满头大汗的抱着小离，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边转边摇边晃，嘴里边骂：“小讨债鬼，你妈都不管你了，把你扔给我。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吃饱了不能睡一会儿嘛……你妈那个害人精……”
    抬头看到李亦寒，昏花的泡泡眼里闪过一道亮光：“老二，你来的正好，快抱抱小离，妈累得胳膊都快断了。你说这个小讨债鬼，瘦的像个蚂蚁似的，吃饱了不知道好好睡觉，放下就嚎的跟要断气似的……”
    “我要去上班，哪有时间抱他。”李亦寒看了眼，睁着一双眼睛却双目无神的小离。又看向满脸是汗，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一双浑浊的老眼泪汪汪的林巧儿。
    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自己的亲妈。
    他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小声说：“妈，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你是长辈，说出去的话要负责任的。”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
    “我说你是个老二、我说什么了……”
    她嗓门很尖，声音拖得很长。
    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和着老二在家呀，她以为不在呢。
    原来一家人都在那边说说笑笑，就孤立了她一个老婆子。
    她气的咬牙切齿，脸部扭曲了，嘴唇都咬出了血迹。
    隔壁院子里欢声笑语还在继续，她快步走进窑洞，将怀中的小离重重地放在炕上，指着他骂：“讨债鬼，你一天不是拉就是哭，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哭吧，哭死我都不会管你了……小短命鬼……”
    骂着骂着坐在门槛上，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更年期延期了，真是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事儿。活该。”
    隔壁院子三个女人，用眼神交流之后，温小可得出了结论。
    李占详沿着小路，慢悠悠的转过山岗，在山后转来转去。
    他找了几块树根，用随身带的小砍刀，将需要的部分砍下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便坐在一段横下来的树干上，听着倦鸟归巢，晚风拂来。
    就是不想回家。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山林，拐上山岗，沿着小路慢慢往回溜达。
    不想回家，可是没地方可去。
    才走到小路的一半，忽然头顶上传来杨奶奶的声音：“占详，占详……。”
    又期待又抗拒的声音，他放慢了脚步。
    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好半天才抬起头很艰难的说：“我，我去山后边转了转，帮老二找了几块木头。”
    “占祥，中午的胃药起作用了吗？我找老王大夫给你配了点治胃病的药，都煎好了，你上来拿。”
    “老王大夫说，胃要养，先吃一个疗程看情况。”
    “这些药还有让你的伤疤不留痕迹的效果。”
    杨奶奶站在坡头的酸枣丛旁，手里摇晃着黑罐子。
    低层苍老温柔的声音，就好像一双粗糙的手轻轻拂过李占祥的心。
    他累了一天，吊了一天的心，回到了原处。
    他觉得昏花的老眼似乎流出了清流，眼睛忽然亮清了。
    他转身就要上去，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坡崖上的一个台阶，攀上一阶，仰着头对头顶上面的杨奶奶说：“金花，我们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我们的事老二知道，老二媳妇也知道。你家吉安也知道。他们都那么大了。”
    “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果年轻二十岁，我一定不顾一切……。”
    这是李占祥今天酝酿了一天的话。

 第455章 都是他惯的

    杨奶奶倾斜着肥胖的身子，很费力的把手中的药罐子交给李占祥。
    “占详，我就是等着给你送药的。这药你拿着，罐子里的药吃两顿，一共吃三天，后面的我会给你熬好，想办法送给你的。你胃不好，以后你少吃点黄面荞面。”
    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他，转身，臃肿的身子艰难的走上小路，回去了。
    李占祥提着药罐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坡，站在平地，一颗心翻江倒海的搅拌。
    真是说不出的哪儿不舒服。
    他伸手摸了摸药罐子，还热着，揭开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感觉差不多喝了一半，盖好了藏在蒿草后。
    这才擦干嘴角，将两颗鸡蛋剥壳吃了。
    很不情愿却又可奈何地回了家。
    家里林巧儿还抱着小离，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抖来抖去的。
    看他进了大门，刚开口骂了一句：“你个老不死的……”
    耳边就响起了炸雷般的吼声：“死老婆子，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老子抽死你……”
    黝黑的脸上，扭曲的表情，杀人的目光。
    成功的逼回了林巧儿接下来的话。
    林巧儿有点恐慌的低下头，抱着孩子进了窑洞，进去就把孩子重重地放在炕上，自己也抬起屁股坐了上去。
    李占祥蹲在墙根下，摸出烟袋，装了一锅，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那么大的脾气，但是经过今天一下午的思索，他决定以后要在林巧儿面前厉害点。
    要不然再任这个婆娘这样下去，两个儿子都会产生外心，女儿也就毁了。
    他也回不来，也不想回来了。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林巧儿已经口无遮拦到了这种地步。
    他这个糟老头子，虽然不知廉耻的做了不为人耻的事情，但是他敢保证，自从两个儿媳妇嫁进门，他都把她们当女儿一样看待的。
    可是死老太婆，竟然说他跟儿媳妇……。说他可以，说儿媳妇不亏心么，怎么说的出口。
    对这样的女儿，不厉害点怎么行。。
    老娘活着的时候，总是说他太懦弱，太惯着媳妇了。
    那时候他思想刚解放，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新社会的一名职工，新社会，讲究的是男女平等，男女各占半边天。
    再说了，突然间身份从一个土里刨食吃的老农民，变成了吃商品粮拿工资的工人，他的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去，虽然干的只是杀猪的工作，他也得全心拳意为人民服务。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工资和粮食。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以前的想法完全错了。
    虽然干革命促生产努力工作是没错，家里的事情要处理好啊。
    他后悔没有听老娘的话，老娘说家和万事兴，家和主要要娶个好媳妇，但是如果娶个媳妇不懂事儿，不守规矩的话，还是那句话最顶用。
    打到的媳妇到的面！
    当时他总觉得这是旧社会留下来的陋习，是不尊重妇女，妇女没有地位的表现。
    现在看来，适当的动用一下武力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过他这把年纪了，这个拳头有时候好像有点挥不下去。
    而且都儿子这么大了。
    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林巧儿估计就不会改。
    他一连抽了三锅烟，才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桌前，将嚎的已经没力气的小离抱了起来。
    问做饭的林巧儿：“小离今天还拉肚子没？”
    林巧儿手拿擀面杖在锅里转着圈，说：“老不死的，你还能想起小离……”
    正要说后面的话，抬头对上李占投过来的警告目光。
    低下头说：“他喝羊奶就拉肚子，吃老二媳妇儿拿来的奶粉就不拉了。”
    李占详说：
    “看来他的肚子不认羊奶，明天告诉金花。羊奶不定了，以后买奶粉吧。”
    终于找到借口，不用和杨奶奶太多接触了。
    林巧儿停下手里的搅动，尖叫起来“买奶粉，那得多少钱啊？”
    李占祥看了她一眼说：
    “多少钱也得吃，这钱也不一定我们出。等我的脸稍微好一点，我就去找常征，他们两个如果能在一起过日子，就得把孩子接走。就算不接，也得给奶粉钱吧！”
    林巧儿正想说什么，忽然闹到泛着气泡的锅里，飘来一股焦味。
    赶紧往锅里加了一勺凉水，用拐棍使劲搅了起来。
    直到用沾了凉水的铁勺，把锅里的疙疙瘩瘩的搅团舀出来，将锅里的呱呱都铲了。
    这才说：“都两三天了，也不知道小秋是不是回他们家了，你们三个大男人，也没人去看看。”
    她说得带着一股子怨气。
    “小秋再不好，也是咱家的人。我们总得知道她在不在常征那边吧？”
    李占详看着端在桌上，疙疙瘩瘩的一盘黑乎乎的荞面搅团，还有一碗凉开水。
    胃又开始反酸了。
    他象征性地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说：“吃搅团，怎么也得弄点醋盐辣椒水吧。这光搅团蘸水的，谁能吃得下？”
    林巧儿吃了两块，也觉得干涩难咽。
    放下筷子说：“老不死的，谁不知道蘸些盐醋辣椒水好吃，可是家里没有啊。”
    “老二那天不是给了两块钱嘛，不知道去买吗？”
    “你个老不死的，你女儿把孩子留下，我哪有时间。”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好几次差点又吵了起来，如果不是李占详用眼神镇压，林巧儿骂人的话又出来了。
    李占祥因为吃了两个鸡蛋，所以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坐在了炕角处，抽起了烟。
    林巧儿也淡盐没醋的吃了一点。
    给孩子喂过奶粉之后，闹腾了一天，哭了一天的，小离终于睡着了。
    李占详躺在靠锅台沿的地方，身子紧紧的贴着锅台沿。
    心绷得紧紧的。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害怕晚上住在家里，害怕睡在这个冰冷的锅台沿的地方。
    更害怕听到林巧儿打雷般的鼾声，甚至不打鼾时的呼吸声。
    有时候晚上睡着，无意中滚到了炕中间，碰到林巧儿的身子，他都会觉得膈应。

 第456章 伤口发炎了

    李占祥想不起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身体和心理都开始抗拒林巧儿。
    快六十岁的人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仔细想想，两人差不多有十几年，不要说有夫妻之实了，就是身体的碰撞好像都没有。
    林巧儿一会儿就睡着了，鼾声震天。
    李占祥却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起得很早，打开大门，农场还笼罩在一层白雾之中。
    她看了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没人。
    沿着小路，向山角那边走去。
    昨天下午，扬烈梅高满红离开之后。
    她就抱着小麦宝在这条路上徘徊了无数次。
    雨下了那么长时间，很多山谷都爆发了洪水，小段他们两个就藏在后山的林子里，小段腿上还受着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
    也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忽然山坡顶上传来武云飞另一个小兄弟的声音：“小可同志，小可同志。”
    人在就好。
    温小可抬头问：
    “喂，你们还好吧，小段的伤没事吗？”
    到现在还不知道姓名的小兄弟说：“小段的腿伤严重了，下雨之前，我们找了个洞藏了起来，可是雨下得太大，水都进了山洞。我们几乎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
    “小段本来发着烧，现在都已经昏迷不醒了，伤口也开始发炎，我昨天守了他整整一天，今天他的头烫得更厉害了……”
    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温小可看得出，这个小伙子应该刚出社会，就是跟着放放风，打杂起混跑腿的。
    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因为武云飞小段都叫他老兄弟。
    温小可看天色渐亮，问了句：“你们现在在哪里？离山角远吗？”
    小兄弟说：“我怕二哥找不到我们，就扶着小段到了山角的灌木丛后。”
    “你先回去，给他把我前天带的退烧药吃了。一会儿我想办法去趟医院，看能不能弄点药来。”
    “快回去吧，小心被人看见。”
    那小兄弟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隐在了山坡后面。
    温小可回到家里，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神色有些慌张。
    李亦寒已经起来了，正蹲在大门前的坡头刷牙。
    回头看了她一眼，等她进了大门，沿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回到家。
    温小可做了两碗拌汤，煎了两个鸡蛋，昨天的蛋糕切了一块端了出来。
    温小可喝着拌汤问：“你昨天晚上回来的那么迟，我都没问你，洪水的情况怎么样？”
    李亦寒说：“昨天几条峡谷都发洪水了，洪水最后都汇集到了小河里，河里的水就泛滥了，河床的高粱地玉米地都给淹了。粗略估计大概回毁了一百多亩地。”
    “我们昨天把能补救的都扶了起来，实在救就不了的就得清理了，现在这个季节了，做什么好像都有点迟，但是还是想着种点豆子。到时候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今天，我们稽查科的，帮场部的职工翻地，下种。估计晚上回来也迟了，中午不回家。”
    “好吧。”
    温小可本来想说让他干活的时候悠着点，别透支了身子。
    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李亦寒四个工作狂，从来工作第一。
    让他干活偷点懒，他会觉得是她的思想有问题。
    劳逸结合这种科学的工作方法，只能慢慢的给他灌输。
    李亦寒吃了早点，就出去上班了，刚出了大门。
    李占祥已经等在外面了。
    看见他直起身子就说：“老二，你得抽个空去实验站看看，看看你妹妹跟常城在没在一起。”
    “我中午休息的时候过去看看，昨天我本来想去看来着，可是忙的没顾上。”
    李亦寒说话间走过小路，下了山坡，到了坡下，回头看了看山顶的地方。
    他早上已经看出温小可心神不宁了，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温小可不说，他也不想追究了。
    其实他已经能猜得出，一定跟武云飞有关。
    他已经调查清楚，武云飞那天打架是带着5个人跑的。
    当天晚上招待所住了三个，应该还有两个。
    而且武云飞走的时候，是同招待所的三个人走的，也就是说肯定还留下了两个人。
    虽然是一次群殴事件，但是当事人不追究，还撤了案。派出所都已经消了案，他这个稽查科的，手也不能伸的太长。
    事情虽然就这样了，打群架绝对是派出所重点打击的对象，只要有人举报，报案都会立案。
    这件事情好像牵扯到了温小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醒一下温小可。
    还是等晚上回来侧面给她说一下吧。
    等杨列梅高满红过来，温小可已经裁好了几件衣裳。
    她把衣裳交给杨烈梅，说：“我生完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几天忽然觉得肚子疼，你们两个在家忙着，看着小麦宝，我去医院检查检查，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
    到了医院，她第一次利用医院职工的身份，说自己有点炎症，找大夫开了点青霉素。
    这时候医院的纪律还不是那么严格，她说孩子在家，像带回去输液，大夫只嘱咐她先做皮试，没什么问题了再挂针。
    她又开了点退烧药，领了工资，去供销社的肉铺，把这个月的肉买完，又买了点豆腐，去百货商店扯了点布，才回去。
    上了山坡，看看门外也没人，没急着回家，先急匆匆的去了山后。
    果然小段两个也没藏多深，她先查看了伤口，就是因为浸了水，所以又发炎了。
    小段高烧发的很厉害，她用体温计帮着量了一下三十九度八。
    她简单的帮小段处理过伤口，就开始给他做皮试。
    确定不是过敏体质之后，找了个可以挂吊针的树，让他坐在树根靠在树干，帮他输上液之后。
    交代小兄弟，等这瓶挂完了，怎样换上另外一瓶，一共三瓶。
    又给他们留了点刚才在百货商店买的饼干面包。
    又留了点儿特效退烧药，交待小兄弟几句注意事项，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第457章 不能这么被动了

    温小可回到家。一直觉得心神不宁，心里不安。
    下午三点的时候，她抽了个空跑过去，结果刚刚到山角，就看见武云飞同小兄弟一左一右扶着小段走了过来。
    小段一瘸一拐的，脸也是黄的。
    看着她，武云飞说：“我已经帮他联系了县城的医院，本来昨天就要过来的，结果下雨了，车没发的成。”
    联系上了县城的医院，是最好。
    温小可便嘱咐他：
    “路上再给他吃点消炎药。”
    温小可看着武云飞三人从三角那边的小路上下去。
    转身回了家。
    武云飞将小段接走了，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小段是生是死，伤口好与不好，跟她没关系。可是她知道这件事，小段又来向她求助了，她就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帮小段。
    武云飞扶着小段，从山角那边的小路下去，这条路是场部家属院简单的围墙，外面的一条路，很少有人走。
    到了山下，离发车时间也没多久了。
    武云飞和小兄弟，直接把小段扶进了招待所院子，扶上到班车，安顿在最前面人碰不到的地方。班车开出了招待所，中午下班迟，刚回到单位上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的李亦寒从场部大门出来，正好看到了。
    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
    当过侦察兵的人，他其实已经知道受伤的人就藏在山背后。
    人没事就好，他也没去打招呼，穿过公路下了山坡去地里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没了立场，竟然希望这个打架受伤的，早点儿离开，安全离开。
    以前他可是非常嫉恶如仇的，像这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坏小子，即便是派出所不请进去，他也会请到稽查科教育教育的。
    他开着拖拉机，沿着被洪水冲毁了庄稼地，将一根根被压在地里的，已经结了棒子的玉米高粱，翻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人将它们挑出来，要送去饲养场做牲口饲料。
    马上就要成熟的庄稼被毁了，看着实在是可惜。
    可是天灾人祸，只能是最大程度的利用。
    他非常认真地工作着，拖拉机刚刚到了这边的地头，只见靳花端着一茶缸子的糖水，两只手举起来送到他面前。
    笑得跟朵花似的说：“李队辛苦了，喝点儿水。我给你泡的菊花白糖水。”
    李亦寒擦着头上的汗，本来不想接这缸子茶水，可是看到后面有那么多人在地里捡玉米杆。
    如果他不接的话，靳花难堪，也会让别人多想的。
    便接过茶缸，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当他喝完把茶缸交给靳花的时候，看到她的眼里竟然闪着泪花，一双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
    忽然后悔了。
    他虽然没真正谈过恋爱，现在跟温小可也算美满，自然知道一个女孩子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只是喝了一杯水，就让她感动成如此模样。如果以前一样无拘无束，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同靳花在一起工作了几年，知道这个姑娘身上的那种韧劲儿，那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他尽量表面平静，用手擦了擦嘴角，说了声：“多谢。”便打着方向盘，准备掉头。
    “李队，你头上的汗……”靳花忽然喊了嗓子，从口袋自己的手帕，绕过递上。
    如果李亦寒头低点，很可能帮他擦汗。
    “我自己有。”李亦寒心里一慌，重重踩了一脚油门，拖拉机猛地向前冲去，一着急，没抓住方向盘。
    差点碰到了跟在后面捡玉米杆的马所长。
    好在马所长虽然年纪大，身体胖，但是身手敏捷，及时跳到了一边。
    他瞪着一双眼睛质问：“李队，你怎么斜着开过来了？”
    李亦寒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地里有块大石头。”
    马所长看到那块不足拳头大的石头，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一眼。
    就看到了拖拉机旁边站着的靳花，恍然大悟。
    “注意力集中一点，耕地就耕地，想什么呢。”
    他也瞪了靳花一样：“拾玉米杆要跟在拖拉机后面，你跑前面干什么去了？”
    李亦寒重新发动拖拉机，尴尬抱歉的看了眼马所长，盯着刚才耕过来的行间，走了。
    心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在部队当侦察兵的时候，学习过各种机器的修理和操作，回到农场以后，只要是场部农机厂的所有机器，没有他玩儿不转的。
    而且不管他开着拖拉机，收割机，拖粒机，还是任何一种机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尤其是耕地的时候，竟然斜着跑了出去。
    今天幸亏遇到的是马所长，身手敏捷反应快，如果换了别人，还不出事儿了。
    马所长说的话，话里有话。
    所长看出来了，别的人一定也有看出来的。
    也是，靳花这么特别的，尤其是他这段时间特意躲避的日子，一个躲一个赶，真的好像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似的，谁看不出来呀。
    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李亦寒当了10年兵，回来也有三四年了，从来没有把自己弄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他的婚姻，是从他一厢情愿，偶发事件开始的，虽然曾经让他很苦恼，但是现在美满的超乎他的想象。
    而且他越来越喜欢那现在的生活，他觉得每天都有新的喜悦。
    所以他不想有任何事打扰他的生活。更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是一个在部队熔炉里，熔炼了那么多年的战士，是曾经的兵团稽查队的队长，现在虽然身份变了，还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
    他整天检查别人的工作生活，作风，如果他自己都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生活作风都有问题的话，还有何脸面留在这个位置上。
    靳花现在对他的意思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言表，而是付诸行动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总是这么躲着也不是事，本来两人之间没什么，躲来躲去，就会让人误会。
    所以等他将这几亩地耕完，下了拖拉机之后，看见又双手拿着茶缸，笑吟吟地走过来的靳花。
    也对她笑了笑。

 第458章 直接提醒

    李亦寒笑着，转身端起拖拉机上自己的茶缸，先喝了口说：“谢谢花同志，我自己带了。我媳妇就怕我出来渴着饿着，又是带的茶，又是带的馒头。
    说话的时候带着家有贤妻的满足。
    靳花举着茶缸的手顿了顿，尴尬地落下。
    稽查科派出所的人都跟在拖拉机后面，将捡出来的玉米杆堆成堆，给拖拉机套上后车厢，将玉米杆全都扔上去。
    马所长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李亦寒，说：“明天就可以下种了，你明天还得开一天播种机，明天我们大家都不来了，你可要自己带好茶水。别让花给你送了，我们派出所的可不给你们稽查科的人服务。”
    又看了眼靳花说：“花，你以后别操心李队长了，他有媳妇，你把他媳妇儿的事儿都做了，她媳妇省下干什么？”
    李亦寒赶紧双手举起自己的茶缸：“马所长，我媳妇儿给我备着好茶呢，冬天铁观音，夏天碧螺春，冰糖菊花都有呢。”
    马所长笑的眼睛都开了花，看周围人都在忙碌，小声对靳花说：“所以我说花，以后别操他的闲心了。人家媳妇，操心着呢。”
    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玉米杆都装上了车厢，李亦寒发动车，马所长上去坐在了他旁边。
    对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大家直接从地里回家吧，拖拉机今晚上就停在大场院里，明天早上我们再卸车。”
    回场院的路上，马所长思量了半天，语重心长的说李亦寒：“李队长，你是咱们农场最年轻有为的干部，在部队当了十年的兵，你应该知道咱们当干部的有铁的纪律，生活作风问题绝对不能犯。”
    “而且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们这样的粗人，能娶到你媳妇儿那样的女人，该知足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坚持住，花也是个好同志，你不能害了自己，再害了她。”
    拖拉机到了一个小路口，马所长下车回家了。
    他家同温新菊家住在一层，两人各守一头。
    所以相隔甚远，他从山岗头的那边坡上上去。
    李亦寒把拖拉机开到场院停好，看了看手表，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实验站。
    他的心情很不好。
    马所长那么圆滑的人都给他提醒，可见已经很明显了。
    他走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实验站的山脚下。此时夕阳西下，将整个试验站那座山都笼罩起来，看起来红彤彤的。
    他绕过实验站围墙，拐上小路上了山，走到常征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常征的声音：“你在家闲着不做饭，怎么去灶上打饭？知不知道灶上吃一顿咱家里做吃两顿都吃不完么。”
    李亦秋说：“引火的柴没了，再说你说我昨天做的黄面发糕是酸的，又说没发起来，瓷定定的，既然我做的不好吃，那咱们就买呗。”
    “买？你挣钱了吗？你一个女人家，闲在家里呆着不做饭，这么乱花钱能过好日子吗？”
    “不好就不过了呗！”
    “行，不过了你把我的名誉损失费给我，一百块钱，给我一百块钱咱们就离婚了。”
    “反正过不下去我就回娘家。”
    “想得美？这次你要是回娘家，我可的让你爸妈给我说清楚了……”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屋子里吵。
    隔壁已经有人偷偷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
    李亦秋果真在这里。
    李亦寒也不管两人正在吵架，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李秋坐在方桌前，常征站着，桌上放着两只饭盒，四个两和馍。
    两和馍就是麦子面和玉米面合起来蒸的馍，没有白面馒头那么松软，也没有黄面馍那么瓷实。
    农场一般的人家，平时都吃这个，也是大灶经常做的饭。
    比黄面荞面高粱面好吃一点。
    看他进来，李亦秋愁苦的脸立刻舒展了许多，她站起来说：“二哥，你来的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家去。我不想留在这里。”
    常征黑着脸说：“你以为家是旅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转身看着李亦寒说：“二哥，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小秋回来这是第3天，我给了她两块钱，她是在家里做了一顿饭，蒸的黄面发糕，面都没发起来，吃起来又苦又涩，还瓷定定的，我就说了她几句，她就连火都不生了，灶上打了三天饭，还每天二分钱去提两壶水。有这么过日子的吗？我给她的两块钱可是一个月买盐买醋买菜的钱。”
    李亦秋站起来说：“既然你嫌我做的饭不好吃，那我就不做了，买着吃，你又嫌费钱，那我还不如回娘家去算了。二哥，我们走！”
    常征说：“你都跟我结婚了，二十多岁的女人饭都不会做，还说不得了？我家那么多人，以前我妈一个人做饭，现在我两个妹妹帮忙，从来都没在灶上打过饭。你倒好，动不动吃灶上的饭，这样下去谁养活得了你。”
    李亦秋说：“我在我娘家，都是我妈做熟了我才吃的，我跟你结婚嫁给你，反倒要天天做饭。这样我还不如回娘家算了。”
    李亦秋说的唾液横飞，小泡泡眼一挤一挤的，完全一个年轻二十岁的林巧儿。
    常征脸黑了，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说：“李亦秋，既然咱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我们索性挑明了说吧。”
    “二哥，咱们都是男人，我做事情可以了吧？我跟小秋结婚才一个多月，她就把孩子生下来。生下孩子就一直在娘家，我也认了。你爸让我来接我也来接了，她不回来也就不回来了。你爸前一天送来她第二天又跑了，愿意回娘家那里就在娘家去住着。我也没说什么，可是这次可是她主动回来的，她说她这次回来会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信了，还她你两块钱作为家用，……”
    “二哥你给我评评理。我这个男人怎么样。”
    李亦寒忙了一个下午，这个时候又累又饿，不要说吃饭了，都没人请他坐下来。
    他有点生气。

 第459章 不可理喻

    没人招呼他，李亦寒自己拉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两个铝制饭盒里面，一饭盒红烧肉，一饭盒水煮白菜，那红烧肉白花花的，水煮白菜也一点颜色都没有。
    比起温小可做的油旺旺红艳艳，香喷喷的红烧肉，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还有这水煮白菜，分明就是炒白菜却做成了水煮白菜的样子。
    比起温小可做的炒白菜醋溜白菜来，那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即便是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他也忙了一下午，也勾不起一点儿食欲。
    还有4只就那样放在桌子上的两和馒头，更是硬邦邦，满身的疙瘩，跟温小可蒸的两和馒头，没有可比性。不说味道了就是长相上也相差甚远。
    他看了眼桌子上放的两个水缸，白颜色写着红色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的搪瓷缸子。
    随手拿起了一个，提起桌子上的电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才咳嗽了两声，看着李亦秋说：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也就是来看看小秋回来怎么样。小秋，你这才回来三天，就已经有了矛盾，应该是你做的不对。”
    李亦寒刚才已经听明白了，小秋是自己跑回来的，回来以后还像在家里那样，又懒又馋了，常征看不惯才引起了矛盾。
    当然常征也是太抠了。
    但是按照一般处理事情的方法，首先得说说自家人。
    李亦秋不高兴了马上说
    “二哥，你到底是哪家的？你过来不给我做主，怎么还说我的不是啊。你说我在娘家都没做过饭洗过衣服……难不成嫁了人就要做长工。”
    李亦秋却一点没听出来李亦寒的良苦用心。
    “小秋，你别说话！你都20多了，已经嫁人了，就是个大人了。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你在自己家里，当然该做的事都要做的。”
    “我嫁人是他常征愿意娶我，以前他说，只要我同意嫁给他，他怎么都行，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二哥你也别光说我……。”
    李亦秋听李亦寒只顾说她，扯着嗓子喊。
    李亦寒，啪，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站起来，双手按着李亦秋的肩膀，将她按在凳子上。
    “你……小秋，你给我坐下来，别喊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有着巨大的震慑力。
    李亦秋重重的坐在凳子上，偏过头去不说话了。
    常征说：“二哥，你看看，你都说不下我哪里敢说呀。今儿个，既然你来了，咱们三面两证，就把话说清楚。”
    “我觉得，既然小秋当初答应嫁我，就应该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是她怀着孩子今天回娘家明天回娘家，还在娘家把孩子生下来。我去接了几次都没把她接回来，我寻思着，那就让你住娘家吧。等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
    “现在是她自己回来的，我以为这次回来以后，会和我好好过日子，可她还是嚷着要回娘家。”
    “那么她既然要回娘家的话，那咱们可得把话说清楚，我总不能只背个名吧……”
    常征说的条理清楚有理有据的。
    李亦寒做了这几年的稽查工作，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虽然他很看不惯常征，扣扣搜搜，做事猥猥琐琐的样子。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还能怎么做呢。
    以前温小可跟他冷战，虽然没有回娘家，但是横眉冷对相看两厌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失败，失败到都有自卑感了。
    所以他便一直冷着脸，也是掩饰内心的自卑。
    那时候他不但很自卑还很敏感。
    “小常，我家小秋是家里惯的，很多事情确实做得不好，但是你既然娶了她，就得多担待点。有些事情是得慢慢磨合的，比如我跟你二嫂，以前见了面跟个仇人似的，现在也好了。”
    他觉得自己也只能这么说了，毕竟这两个人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并不是工作的对象。
    常征“哎”的一声叹了口气说：“二哥，小秋怎么能跟二嫂比呢。我吃了一顿二嫂做的饭，至今梦中都能想起那个味道呢。而且二嫂是有文化的人，知书达理……”
    凳子上坐着得李亦秋突然站起来，指着他骂：“她既然那么好，那你娶她呀！二哥，你跟那个狐狸精离婚，让常征娶了她！”
    常征：你……满口胡言！
    李亦寒：你，莫名其妙！
    李亦秋大声骂：“你们两个都说温小可好？二哥你被温小可迷的七荤八晕的，常征也说好。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的……走路妖妖娆娆，说话娇娇嗲嗲的，跟个妖精似的，有什么好？而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后面就是一连串儿，什么用卑鄙的手段勾引了李亦寒，教唆的隔了院墙，不孝敬公婆……总之没有一点好的。
    咚，气的李亦寒又是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愤然而起怒吼道：“小秋，我以前还以为你就是被妈惯坏了，口无遮拦。现在看来，你不仅仅是被惯坏了，你就是个混账，一点道理都不懂。”
    “今儿也不是我要来的，是爸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你们两个既然这样，我谁也说不了，那我就回去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爸说的：你们两个这几天就去把小离接回来，小秋你没事就不要回娘家了。咱家也没钱再贴你了。”
    李亦寒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他现在觉得，都是李亦秋的错，本来来的时候他还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好好不留痕迹的教训教训常征，让他以后对妹妹好点。
    现在看来，常征怎么对妹妹都不过，除了暴力。
    “二哥……”李亦秋赶紧想追出去跟着走，却被常征把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我要回娘家去！”李亦秋挣扎着想要往外跑。
    常征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把她甩到了凳子上。
    冷冷地看着她说：“听见了吗，你二哥都说你莫名其妙，你还是给我乖乖呆着，明天开始，每天两顿饭，不，是三顿。”
    “早上我起来，你要把早饭做好，中午下午我下班回来，你要把午饭晚饭做好。星期天我家人要在家里吃饭你要把饭做好……”

 第460章 根本不是鬼

    常征还没说完给李亦秋定的规矩，李亦秋冲着地上呸了一口说：“做梦娶媳妇，你想得美！我不是嫁过来伺候你的……”
    话还没说完，常征的手就掐住了住了她的脖子。
    将她一直掐到了套间的小卧室，掐倒在床上。
    附身压了下来。
    一双不大的眼睛逼视李亦秋，一字一句地说：“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忍着你，我娶你，就是让你给我生个儿子！”
    说完一只手已经开始撕李亦秋的衣服。
    不一会儿就传来李亦秋哭爹喊娘的声音。
    李亦寒下了实验站的山，心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越想越生气。
    他下了班连家都没回，就赶去妹妹家看情况。
    李亦秋好好地在家里，却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娘家，让一对年近60岁的老人照看，连声招呼都不打。
    他饭都没吃，常征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个亲戚，可是妹妹竟然都没问他吃饭了吗，一杯水都没给他倒。
    李亦秋都已经二十六了，一点人人礼待道都没有，她所以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完全是自己造成的。
    走着走着就到了实验站和农场之间，公路旁边的那间殡仪馆前。
    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了，半月挂在天上，繁星点点，微微的晚风拂过，两边的山里不时的响起野兽的嚎叫。
    公路旁边的这间殡仪馆，是自农场建立时就修建成的，专门用来停放尸体的。
    凡是场部过世的人，无论是自然过世的老人，生病过世的职工，家属，还是意外死亡，都会停放在这里，然后送去幸福山埋葬
    二十多年，这里停放过无数个死人，也就产生了无数个离奇古怪的传说。
    据说这里晚上10:00以后，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比如会发现奇怪的影子，有人说话却看不见人，或者有人在前面走，怎么也追不上，着前面的人就不见了。
    人便会迷路，第2天醒来不是睡在幸福山的坟堆旁，就是在峡谷里已经死了。
    传的神乎其乎的是，有人晚上路过这里，本来是去实验站的，结果就到了幸福山，等几天后大家发现他的时候，他的嘴巴鼻孔耳朵里全部塞着泥土。
    这就是大家所说的被鬼追了。
    但是这个被鬼追的人是谁，是谁真正的遇到的这些事情，却并没有具体的出处姓名。
    但是晚上十点钟以后，这条公路上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走。
    李亦寒虽然不信这个邪。但是心里多少有点膈应，他点了一根烟，快步的走着。
    刚刚走到殡仪馆，真的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还很清楚。
    还不成真的有鬼？他的头发都炸起来了，狠狠地抽了两口烟，下意识的又摸出一根，索性也点上。
    他担心正抽的这根烟被灭了！
    因为传说，鬼最怕火！狠狠地抽了几口之后，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还传说鬼最怕人身上的阳气，官气，正气。
    他是个堂堂男子汉，又是个当过兵头顶国徽的人，也是有一官半职的人。
    像他这样既有阳气又有官气还有正气的人。
    如果鬼不怕他，他反过来怕鬼的话，他不如倒过来算了。
    他也没着急走，而是慢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女：“我们隔三叉五的，在这里约会也不是个事，总得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男：“我说结婚，你又不愿意。我想公布我们的关系，你也不愿意。”
    女：“我妈说，现在我不许谈恋爱，得等到回城了再找。要不然就找个城里的。”
    男：“那我算什么？你带我去见你妈吧，我会跟她说，我们已经谈恋爱了，让她同意我们结婚。”
    女：“我妈不想我留在农场，也不许我找农场的。”
    男：“农场有什么不好？农场的工人也是拿工资的，也是吃商品粮的。也有小学中学。”
    女：“那也比不上城里，农场出门就是山，除了山还是山，抬头只见半个天。我妈说，我要是留在农场，就跟我断绝关系！”
    男：“那你为什么同意和我谈恋爱？你是在耍我吗？”
    原来是两个小青年在谈恋爱，一个是女知青，一个是农场的职工。
    原来不是鬼是人，李亦寒彻底放松下来，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蹲在路边把那根烟抽完。
    起来的时候，有点儿犹豫。
    这对小青年竟然不遵守农场的规章制度，深更半夜在这里私会，行为有伤风化，也有装神弄鬼吓唬人的嫌疑。
    今天如果不是他，换了别人从这里路过，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那还不吓个半死。
    回去之后还不添油加醋的夸张一番，听到别人耳朵里岂不是又成了这殡仪馆又一个灵异传说。
    可是他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负责巡逻的稽查队员，要不要把这两个人抓起来送到稽查科，教育教育呢。
    就听见殡仪馆后墙根下，女的说：“我答应你，还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要不你找人托托关系看能不能把你调到城里，然后等我家把我办回城以后我们就结婚。”
    男：“我家能有什么办法，我爸老老实实的一个工人，我妈就是个家属。我还是因为当初体育好，才被放到稽查科的。”
    稽查科的？李亦寒警惕起来，这个小伙子今天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严重的鼻音，所以他一时半会也没听出是谁来。
    他顺着侧墙，蹑手蹑脚的溜了过去，借着淡淡的月光探出头去。
    就看见殡仪馆后墙下堆着的那一堆玉米杆里，一男一女相拥而坐。
    男子的脸看着前，带着恋爱中男生甜蜜憧憬而忠诚的模样。
    虽然月色比较朦胧，李亦寒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伙子，正是稽查科的范芋琪。
    小伙子二十二三岁，长的文文静静平时少言寡语。
    不上班的时候几乎没有存在感，上班的时候更没有存在感。
    因为不上班的时候他不说话，就坐在长凳子的最边上，上班的时候吩咐做什么，多做了也不说。
    想到这小子平时少言寡语，问一句答一句的，跟女孩子在一起话这么多。
    还觉得心里热热的，

 第461章 没必要上刚上线

    稽查科有二十几个人，是场部机关最大科室。
    除了他和混退休的老胡，都是没结婚的毛头小伙子，最大的都三十了，最小的也十八九二十了，大多数都没对象。
    他很为这些小伙子们着急操心。
    可是这个小范，自己就是稽查科的人，每个月还要值两天夜班，专门负责监督这些有伤风化的晚上约会，自己却带头这样做。
    还选择了这么诡异的地方。
    正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出场，既能提醒这对男女以后注意，又不会吓着他们。
    这对青年男女忽然就亲热起来，动作熟练而激烈。
    他闭眼离开的时候，女孩子突然转了过来，他认出了这个女孩子，就是医院的小护士绿簪。
    也是医院两个知青中其中的一个。
    据说她的爸爸是县医院的大夫，他给农场医院的院长打过招呼，才把她留在医院的。
    绿簪同温小可关系很很好，她有时候也会替换药房的人休假。
    绿簪也是个十分文静的姑娘，平时也不喜欢说话。
    她个子不高，圆眼睛圆脸，看起来很可爱。
    这两个人在一起？
    两个小青年这么亲热，这个时候打断他们好像不对吧。
    李亦寒贴在侧墙处犹豫的片刻，墙厚后的尺度已经大到不能直视。
    只听到声音，李亦寒脖子都红了，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尖都是烧的。
    别说去打扰教育了，站在那里都火烧身般难熬，他顾不得再多想，转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几乎是一路小跑。
    跑出去很远才慢了下来。
    月亮调皮地钻进了云层，星星愉快的眨着眼睛，晚风凉飕飕的，路边的树荫在路面婆娑。
    李亦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他不知道范芋琪和绿簪这样做到底对不对，这在以前，他肯定是觉得不对的。
    孤男寡女烈火干柴，不出事儿才怪呢。
    出了事就是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男的就是耍流氓女的就是搞破鞋。
    这种事不只是稽查科批评教育的问题，而是要召开全场职工大会，接受广大职工受批评教育的的。
    在他当稽查科队长的这几年，已经有几十对的的青年男女受到了教育。。
    被教育的对象，有几对之后分开了，有几对结婚了。
    总之不管接受教育的是分开，还是结了婚，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是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的人。
    最严重的是，有一已婚女子，勾搭上了一个小伙子。
    被教育之后，女人羞愧上吊自杀了，小伙子也失踪了。
    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当时他虽然觉得这个是个悲剧，也为这一对男女难过，但是只是认为他们思想有问题，犯了男女作风问题，并没有认为稽查工作有任何错误，也不觉得农场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错误。
    因为他觉得这些人都是满脑子男盗女娼的，是思想不健康的人。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温小可常说食色性也，男欢女爱是自然发展的规律，是身体成熟的标志，是人的本性。
    如果不违背道德，正常的男女交往，是值得提倡和肯定的，现在又不是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婚姻自由，当然也恋爱自由，恋爱总不能规规矩矩，小学生一样你问我答吧。
    恋爱恋爱，顾名思义又要恋又要爱。
    他当时听了很不以为然，觉得她的脑子有小资情调在作祟，是腐败的表现。
    也及时的对她进行了适当的批评教育。
    温小可说他思想封建，不解风情。
    但是当时因为自己确实很享受，所谓的小资小腐败小浪漫，也就没有继续深刻批评教育。
    现在想想，好像媳妇儿说的都对。
    小范范芋琪和绿簪，都是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男未婚女未嫁的，两个人互相吸引在一起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算是做出了伤风败俗的事，那也是青年男女情不自禁的尝试，适当的讲讲道理，讲讲处理不好会造成的后果可以。如果挡着全体职工的面，指出错误的话，会给他们稚嫩的心灵造成难以抹去的阴影，也许会影响他们一辈子的人生观。
    李亦寒第一次这么深入的想这个问题，不知不觉就到了场部，拐上了上山的小坡。
    走到单身宿舍层的路口，忽然听到单身宿舍三角墙下传来争吵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很压制。
    如此夜深人静，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女：我都已经见过你父母了，给你爸买了烟，茶叶，给你妈你弟弟妹妹买了糖果，还给你妈扯了件衣裳，花了三十块钱，差不多是我两个月不吃不喝的家当。你爸你妈当时笑得眼睛都没了，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现在看起来是你不想跟我确定关系？你不想跟我确定关系，你为什么要抱我？亲我？摸我？你是个流氓！”
    温小爱的声音，李亦寒放轻了脚步，
    往上走了几步，俯身看下去。
    朦朦胧胧的月光下。
    张军低头站在墙根下，温小爱气势汹汹的堵在前面，她一点也没有平时的甜美温柔，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咄咄逼人。
    好像面对的不是喜欢的男人，而是仇人，是猎物。
    “我也没说不跟你谈对象，可是我现在转正期还没到，谈对象会影响广播站的地位。我想，再等上几个月，等我在广播站站稳脚跟，我再去你家。”
    张军也不生气，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温小爱，低沉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好像晚风吹过树叶，心里沙沙作响。
    温小爱眼神柔和起来，声音也柔和了：
    “等几个月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不能整天跟那个小蓉眉来眼去，成双成对的。我看不舒服。”
    “就是你多心了，你说广播站就那么几个人？我们两个又是搭档，我写稿子，她播音，我们总不能不打交道吧。小爱，你放心，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就好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听着张军播音般的表白，李亦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

 第462章 都当没看见

    “脚踩两只船……活脱脱的花花公子……”
    听张军慷慨激昂的表白，李亦寒也不知道想起，广播里的哪段戏文，摇了摇头。
    男女关系问题一直是让领导头疼的事，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太大，发生的频率太高。
    所以每次大会小会都会有这个话题，他作为稽查队队长，也很为这种事情头疼。
    可这种事情总是花样频出，防不胜防。
    就好像温小可前几天说的，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随！
    青年男女，情到深处……。
    他决定今天全当没看见这两起事件，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播种。
    他慢慢抬起身子，转身正要回家，几道手电筒的光晃了过来。
    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听出是稽查科派出所联合巡逻队上来了。
    就听见三角墙那边，张军急忙忙地说：“巡逻队来了，我走了，你赶紧回去。”
    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快跑的脚步声。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回走，因为他在上面一层，走得又快，又尽量躲着手电筒的光，所以没被发现。
    他走到倒数第三层的地方，也就是温新菊家墙侧的小路，毫不意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谁？出来。”
    “不出来的话，我们过来了。”又是一声严厉的呵斥声。
    沉默过后，是温小爱娇滴滴的声音：“是我，面粉厂的。下班迟了。”
    “下班迟了？能有多迟？我们才从下面上来的，灯早都黑了。你出来……”
    “你们俩过去看看那边还有谁？该不是又是乱搞男女关系吧！”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我下班在单位洗了件衣裳，走到这里尿憋就下来，到这块小解怎么啦？不行吗？”
    温小爱声音脆生生的。
    “你家离这里走不了十分钟的路，会在这里小解，哪有你一个姑娘家随地大小便，还讲不讲卫生了！”
    “我实在憋不住了，这个地方隐蔽，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随地大小便了，这个地方随地大小便的人还少吗？”
    温小爱伶牙俐齿的，一点亏都不吃。
    李亦寒没有继续往下听，悄悄上了小坡，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多了。
    他知道张军早已经进了宿舍，巡逻队是查不出什么的。
    因为三花墙隔壁是一个很大的空房间，里面有两个乒乓球桌，专门供场部职工，主要是单身职工练球，口号是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
    所以住在单身宿舍的人是不会听到他们说话的，而且他昨天就看到跟张军同一宿舍的小伙子回县城了。
    还没睡着的温小可，出来打开大门，两人照例坐在院子里，温小可意味不明的挑着两双眉眼，低音质问：
    “说说，怎么现在才回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
    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极具挑衅。
    李亦寒疲惫的坐在凳子上：
    “我能干什么去呀？不就是按照爸的意思去实验站看小秋在没在，我说，有没有给我留饭，都快饿死了。”
    “呦，去你妹妹家连顿饭都没混上，人缘不行啊！”温小可说话间转身进了厨房，拉开灯。
    将给他留的米饭炒菜，抓了把引火的麦草，生火热了热给端了出来。
    李亦寒坐在小桌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米饭，油汪汪红艳艳香腻腻的红烧肉，想起试验站灶上打来的白花花的红烧肉。
    一连吃了两碗。
    他把今天常征家的事说了一遍，温小可一针见血的指出：“你家李亦秋就是欠生活的磨砺。你家不要管她，常征不要管她，让她自己带着孩子，等她到绝望的时候，就知道收敛自己的行为了。”
    温小可说完，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说：“今天忙了一天都累了，小麦宝已经睡了，你从实验站回来路过殡仪馆了，去小屋睡吧。”
    “对了，我跟大嫂满红决定，星期天要去一连看晓凤，我们下个礼拜天去县城看房子吧。再下下个礼拜我就该上班了。”
    说完在门外跺了跺脚，推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进了卧室。
    心里有点不高兴。
    虽然李亦寒作为哥哥，下班去看看李亦秋，看看她有没有回家，问问她打算把孩子怎么样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是他6点多下了班，实验站来回也就一个小时，听他刚才描述，在常征家最多也就停留了半个多小时。
    那么来来回回算上两个小时，九点多应该也到家了吧。
    可是现在差不多十二点了，难道他不知道孩子刚刚两个多月吗？
    虽说她不迷信，但是农场毕竟在深山沟里，实验站路过的时候，要经过殡仪馆呢。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将已经醒来的小麦宝用摇篮提到院子里的小饭桌前。
    说了句：“我去保持体型了”
    便出去小路上从这头跑那头晨跑起来。
    当然这第一确实是为了保持体型，锻炼身体，第二是不想面对李亦寒，免得两人吵起来了。
    因为昨晚她没想通。
    大清早吵起来一天心情都会不好的。
    从大门口跑到山角。又从山角转回来，跑到大门口，来来回回三四遍。
    正准备进门，无意中到山坡前向远处眺望，眼神收回来的时候，突然看见温小爱从小路上慢慢的走了上来，满脸疲惫，头发蓬乱。
    心里有点奇怪。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大家吃早点准备上班的时候，她怎么会从下面走上来呢？
    而且温小爱平时挺注意仪容仪表，只要出门必须脸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衣服穿的妥妥当当。
    应该有事儿吧。
    果然，眼睛再收回一点，就看见牛美丽在下面大门口的地方，走来走去，焦急万分。老爸温新菊也在。
    看见温小爱，牛美丽几乎是跑着迎了上去，双手抓住她的手，一连声的问：“小爱，昨天晚上到哪去了？你可不敢做的丢人的事！你看看你们厂的小兰，上一次开会都挨批斗了，就是出去搞破鞋。”

 第463章 他一直那样

    听牛美丽说的不好听。
    温新菊跟在后面说：“老牛，你瞎说什么呢！小爱是个聪明孩子。做事有分寸的。”
    原来温小爱昨晚上没回家。
    问题有点严重，该不会终于得到张军了吧。
    温小可继续看
    就见温小可抬起头来泪汪汪的看着牛美丽，哇的声就哭了。
    温新菊赶紧安慰：
    “小爱小爱，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吧。”
    牛美丽赶紧扶着温小爱进了院子。
    温小可不知道温小爱到底出了什么事，有点好奇也有点八卦，站在山坡上稍微往前走了两步，躲在酸枣丛后面，向下看去。
    下面的三个人一进院子，温小爱就抓着牛美丽的胳膊，更大声哭了起来。
    边哭边说
    说完了温小可也听明白了。
    原来温小爱去了趟县城，找到了张军家，见过了张军的父母。
    原以为两人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她想让张军回到农场，赶紧来家里来提亲，最好把这件事情定下来，看年底能不能结婚。
    毕竟她二十五岁了。
    农场可没有几个25岁还没结婚的大姑娘。
    可是张军回来后闭口不提，甚至好像还有意要躲着她。
    她今天面粉厂加班多上了一个多小时，下班后也真的洗了几件衣裳，差不多八九的时候才回家。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张军从小路小路出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刚好把他给堵上，两个人就确定关系，什么时候正式上门，来来回回的掰扯。
    掰扯来掰扯去也没说明白。
    就碰上了稽查科派出所巡夜的，张军离单身宿舍近，听到风声，丢下她，一溜烟地溜回去了。
    大晚上，她自然不敢跟了进去，而且单身宿舍男生这边是有一个简易大门的，张军进去之后将门锁了。
    她进不去，很容易的就被巡逻队抓住了。
    当然她一口咬定是自己下班迟，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上厕所。
    但是稽查队派出所的这帮人天天晚上巡逻，早就把这件事情一眼就能看穿了，他们认定她是乱搞男女关系。
    可是抓贼抓赃，捉奸捉双。
    只抓到了她一个人，当然并不能定案。所以为了放线钓鱼，便将她请去了派出所的那间关押室。
    直到今天早上确定没有另一半出现，这才让她签了个字，放她回家。
    她在那间黑乎乎的房子里关了一夜又气又恨又害怕，又被蚊子咬，差点气死。
    现在就是回来来洗洗脸待会儿还要去上班。
    牛美丽听完破口大骂：“这个张军真不是个东西，怎能把你留下他一个人跑了呢？”
    温新菊小声说：“话不能这么说，多亏张军跑了，要不然，两人都被抓起来还不被押上台挨批啊，如果被押上台挨批，他们以后怎么做人呢！现在只要小爱一口咬定就是下班迟了，就是要去上厕所。那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拿小爱怎么样。”
    牛美丽赶紧给温小爱兑了点热水让她洗脸。
    温新菊去上班了，温小可转身回了院子。
    原来被巡逻队抓住关了一晚上，实在是件振奋人心的事。
    温小爱现在见到她还在说，她同张军以前的事儿，还在说她是为了帮她留住张军。
    分明是自己喜欢的，却要打着别人的旗号，也实在是太虚伪太做作了。
    只可惜巡逻只抓住了温小爱一个人。如果两个人都抓住的话，那该多好啊。
    该普天同庆了！
    李亦寒已经把饭碗端去厨房，做好了上班前的准备，看见她进来说：
    “你跑哪儿去了？我上班的时间都到了。”
    说完大步的走了，走到大门口又转回来说：“今天我开播种机，一百多亩的地，最好今天能种完。中午估计不回来了，晚上也回来的迟，你不用给我留饭。”
    说完也不等温小可回答，站在大门口冲着隔壁喊：“妈，我昨天去实验站了，小秋在家里。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尽早来接小离。”
    便去上班了。
    温小可看着小方桌上，自己的早餐。
    忽然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
    重活了一次，难道不应该早就知道李亦寒就是这样的人么？他从来是把工作放在第一，家庭放在第二。
    在工作忙的时候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情绪。
    现在经过将近一年的改造，他已经开始慢慢的变了。
    比如说刚才，他把今天不回家的原因已经告诉了她。
    她真不应该生气。
    毕竟这个年代，李亦寒能坐到这个位置，那绝对是靠能力的，能力那就是比别人更多的责任和老黄牛的精神。
    温小可一边吃饭一边逗着摇篮里的小麦宝，一边轻轻说：
    “小麦宝儿，你乖乖的躺着，妈妈吃饭，你爸爸去上班了，你爸爸去干事业，妈妈来赚钱。你以后一定会幸福快乐的长大……”
    小麦宝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看着她，瞪着小腿。
    ‘好可爱啊，信不信我要抱起你。’
    温小可正要抱小宝宝出来。
    隔壁院子又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我的小祖宗啊，你一大早就醒来，哼哼唧唧哼哼唧唧，闹得我什么都做不成。你妈个害人精，她把你扔给我这个老婆子，不管你了呀……”
    “老大媳妇，你过来帮着给小离冲壶奶粉……”
    李亦春在那边的院子里大声喊：“烈梅去弄柴禾了，还得一会儿。”
    林巧儿又冲着这边院子喊：“老二媳妇，过来把小离……的尿片洗一洗。”
    温小可把吃过的饭碗去厨房，回来从小摇篮里抱起小麦宝说：“妈，麦宝也醒了，我走不脱。”
    同样是女人，同样生了孩子。
    小麦宝就是她亲力亲为的照顾，杨烈梅高满红帮忙照顾。
    林巧儿一天都没照顾过。
    李亦秋生了个孩子，林巧儿就像罩窝的母鸡，一天咯咯咯咯的喊个不停。
    现在李亦秋跑回去了，把孩子留给林巧儿，她自己生的女儿，女儿给她生的小外孙，她当然是自己照看了。
    隔壁毫不意外的传来尖利的声音：“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这是在看我老婆的笑话吧！老二媳妇……”

 第464章 不想回家

    林巧儿骂了一会儿，两个儿媳妇都不接招。
    她只好一只胳膊抱着小离，给他冲奶。
    准备一会儿再找机会洗尿片。
    今儿凌晨3点多她就被小离哼哼唧唧的吵醒了，一直坐在炕上抱着他。
    李占祥睡得跟个猪似的，根本就没理会。
    早上天刚亮，李占详就起来出门了。
    她只好一直抱着小离。
    小离好像也真是给她的冤家对头。晚上睡的迟早上起得早，一睁开眼睛就哼哼唧唧的哭个没完没了，抱起来还只是哼哼唧唧，躺在炕上就闭着个眼睛干嚎，嚎的撕心裂肺听得人难受。
    这孩子虽然又瘦又小，抱着怀里轻的像根草，可是一连抱上几个小时，她也是胳膊困得不行，又加上心情烦躁。
    照顾小离吃了奶，她越想越烦。
    站在院子里又扯开嗓子骂了起来：“李占详，你一大早的出门，找死去了……还是哪个女人给你留着门……”
    “呯”温小可使劲的关上屋门，又关上套间的门，在房里躲了一会儿
    大清早的她可不想听这聒噪的声音，侮辱耳朵。
    看来得想办法换个居住环境。要不然小麦宝稍微长大一点，天天听着这无言秽语，一定会跟着学的。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温小可埋头裁剪，扬烈梅加紧缝纫，高满红也是卯足了力气。
    到了晚上，赶出了差不多两天的活。
    三人又一起，烙了几个干粮，温小可还用冰糖核桃加了点芝麻，烙了几块点心。
    虽然比不得商店买的点心可口，味道也是不错的，而且很松软。
    九点多的时候，扬烈梅高满红都回家了。
    温小可提摇篮，带着已经睡着的小麦宝进了屋子。
    隔壁院子，小离白天一直哭个没完没了，差不多到五点钟的时候，吃了奶粉睡着了一会儿。
    林巧儿这才有时间给自己做点儿吃的，洗了尿片，李占详六点多回来，背回来了一大捆的柴禾，每一根柴禾都是干透了的耐烧的枝干。
    能看出来是精心挑选砍下来的。
    林巧儿早已准备好脱口而出的骂声，在看到柴禾的时候收了回去
    当然更是因为看到了柴禾后面李占祥那双有点吓人的眼睛。
    李占详将柴禾堆在院子的角落里，拍了拍身上的土，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
    坐在小炕桌前掏出烟袋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几口。
    林巧儿掀开锅盖，从里面端出一碗黄面散饭，凉拌的黄瓜。
    黄面散饭放的时间有点长，又在锅里闷了很长时间，看起来水水的。
    吃在嘴里干扎扎的，有点儿糙。
    李占祥夹起一片黄瓜放进嘴里，可是黄瓜里只放了一点盐，吃起来苦巴巴的。
    虽然饿了一天，他却怎么也吃不下这口饭吃，瞪起眼睛看了眼，同样苦涩吃饭的林巧儿。
    重重的放下筷子，看了眼睡着的小离说：“这月工资发了，把盐醋辣椒调料都配好，白面不够的话，买点平价的。”
    倒头躺在床上。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山林里瞎转悠，本来想套上两只野味回来改善生活，可是，这个时候快要入秋了。林子里所有的野果子都成熟了，还有那些野草以及野生的粮食都熟了，鸟儿们都吃得饱饱的，根本不入套。
    中午的时候他倒是差点套了一只颜色鲜艳，非常美丽的红腹锦鸡。
    只是那只狡猾的美丽鸟儿，在爪子伸向套子的那一刻，竟然被一只从林子深处走出来的丑母锦鸡给迷惑了，转身求偶去了。
    不过他也是颇为感慨，因为他心里竟然舍不得将这只美丽的鸟儿套回来，拔光毛，开膛破肚。
    成为口中之物。
    当然他也想到了，林巧儿会将这美丽的锦鸡肉，放在锅里，白水炖鸡，炖出来的鸡肉白花花，只有咸没有别的味道，即便是上一次温小可给了她大料，也不舍得放。
    整整一天，他只在林子里采了几只野果子吃，顺便还在一棵桃树上摘了几个核桃，用小刀劈开，吃了鲜嫩的核桃肉。
    只是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到秋天，核桃肉水水的，虽然新鲜鲜嫩，却一点也不香。
    在外面的时候他心情非常愉悦，他从小长在万宝山，对这里的每座山都很熟悉。
    只是这么多年，因为成了正式职工，有了工作，便很少进这深山了。
    他找到还没有成立农场之前，家里开辟的那一点荒地，现在已经长满了蒿草荆棘。
    他在那个地方坐了很长时间。
    可是，只要一踏上回家的路，他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脚步也沉重起来，到现在心里好像卡了个什么。
    林巧儿洗了碗筷，看李占详已经打起了呼噜。
    气的解下围裙，狠狠的扔在锅台上，拿起抗沿上放着的奶粉袋，摸了摸。
    小离这孩子，看起来瘦的跟个猴儿似的，还认肚子，却贼能吃。
    只要睁开眼睛就哼哼唧唧的，张着一张小嘴，左拱左拱找吃的，吃饱了让人抱着摇晃，摇晃一会儿又饿了又得吃。
    这一袋奶粉，估计也就一个礼拜的事。
    就供销社小卖部卖的最便宜的奶粉。一袋差不多也得一块钱吧，一个月吃4袋就是4块钱。
    四块钱都够他们老两口，买一个月的粮食了。
    小孩子没有奶简直是吃钱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孩子接走。
    不过想想既然女儿已经回了自己家，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自己累点就累点儿吧。
    可恶的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今天她那么喊，都没人来帮她。最可恶的就是老二媳妇，下午做饭的香味扑进她的鼻孔
    她抱着刚睡醒的小麦宝，找了各种话题，就是想蹭顿饭。
    可老二媳妇这个贼精的，饭都熟了，就是不出锅。后来索性就坐在院子里给小麦宝吃奶。
    看着小麦宝抱着自己饱满的香甜的吃奶，她放下老脸求温小可给小离也吃点。
    反正看着小麦宝的粮袋很充足饱满，而且有剩余的可能。
    可是温小可怎么都不答应，还说谁的孩子谁养，她是不会让别人吃她孩子的东西。
    她当时气得肺都炸了。

 第465章 从分家开始

    林巧儿生下李亦秋的时候，奶水不够，李亦秋就是吃她小姑的奶长大的。
    那时候他小姑抱着两个孩子，一人一个粮袋，两个孩子都吃得好好的。
    现在老二媳妇竟然如此矫情。
    当时她准备破口大骂，好好教训教训老二媳妇，正好今天家里没人。
    可是小离应该受到了感染，一颗小脑袋，这拱拱那供供，哼哼唧唧的。
    她动作稍微慢了点点，小离便胡乱蹬着两条瘦腿，哭个没完没了。
    她只好回去给他冲奶粉。再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温小可已经把大门从里面插上了。
    她本来想在外面踹门敲门，顺带骂她一顿，可是怀中抱的小离睡着了。
    她觉得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了。
    现在躺在炕上，这把老骨头好像散了架似的，翻个身都不想动。
    听着李占详发出的，如打雷般的喊声，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老不死的。
    现在想想，其实这个老不死的年轻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大概模样就像现在的老二。
    他在解放前也曾经在私塾里读过几天书，虽然也没学成个什么，虽然一直在家里务农，其实是那时候少有的几个识文断字的。
    刚结婚那会，他总是抱着一本线装书，翻来覆去的看。
    可是那时候因为，万山山高林密，没有多少可以耕种的土地。他得每天都辛苦出去劳作，看哪里有适合种地的地方开辟一点，还得挖点药材，弄点野味的给家里换点油盐酱醋。
    再后来解放了，可山里也没有什么可分的田地，更没有什么集体土地。
    生活还像解放前一样苦巴巴的，再接下来突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已经到了和平年代，一部分部队被分散到了地方上，抓革命促生产，这里被选定成为兵团所在地，也叫做农场。
    李占详因为够得上进农场当工人的条件，所以被留了下来，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她便也由以前在家里操持家务，伺候公婆照看孩子的农村妇女，转身变成了吃着商品粮，拿着男人工资的职工家属。
    男人因为身份的突然改变，投入到了火热的工作中。
    所以家里的事情就再也顾不上了。
    男人挣了工资又吃了商品粮，她又很争气的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从此便觉得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天，开始跟婆婆作对，骂李占详，骂小姑子。
    导致小姑子自从婆婆过世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她曾经以为她已经成了家里的女皇，所有的人都要围着她转，包括以后娶的两个儿媳妇。
    谁知道现在竟然变了。
    她由家里的女皇妥妥的变成了孤老婆子。
    仔细想想
    这事好像从那个该死的温小可开始的。
    当初她就看不上这个眼睛长在天上的从城里来的姑娘。
    更不喜欢儿子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她觉的有文化的人不好管教。
    可是因为儿子那么大年纪了，从来不找对象，好不容易不反对了，她也不敢太反对。
    更因为这姑娘家不用出钱，还有陪嫁。
    现在看来有文化女人果然找不得。
    不服管教不说，还会教唆儿子跟她作对。
    不但教唆儿子还教唆老子。
    现在男人回来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回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男人了。
    儿子也不是以前那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儿子现在都知道反抗她。
    儿媳妇竟然厉害到她喊都喊不动的地步，以前她只要扯开嗓门，她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林巧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觉得的应该制造个机会，好好调教调教两个儿媳妇了，尤其是老二媳妇。
    再不调教，她这婆婆都成了小媳妇儿了。
    她又想到这两天李占祥突然转变的态度，有点莫名其妙。
    以前他是闷头不语，逆来顺受，前段时间是偶尔爆发，一般情况下还是可以闷声不语，逆来顺受，可是最近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瞪着眼睛。
    眼神还挺可怕。
    吓得她都不怎么敢骂人，不怎么敢大声说话了。
    该不会是因为女儿吧，以前女儿总是在家，虽说李占祥嘴上在赶，其实她看到了，他默默的为女儿做了很多事。比如回来有空就抱抱小离，去林子里套点野味。
    最重要的是亲自去实验站找了好几次常征。
    以前这些事他可是从来不管的。
    林巧儿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才睡着，刚刚闭上眼睛，身边的小离就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刚开始只是哼哼唧唧哭，后来嚎了起来。
    她只好起来给他冲了一壶奶粉，希望他吃了睡觉。
    可孩子吃了奶粉，也不睡觉，就在炕上哼哼哼唧唧唧。
    她没办法，只好坐起来抱着小离，身子靠在炕墙上，鸡啄米似的打着盹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倒在炕上睡着了，小离被她压在怀里，刚开始还哼哼唧唧地哭，后来都哭不出声儿了。
    李占详早上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他习惯性的爬起来坐在炕角，给自己装上一锅烟。
    点着抽了一口，这才看向中间的小离。
    却看到小离被林巧儿紧紧地压在身下，两条腿露在外边。
    “这样压着孩子，还不给憋死。”
    他赶紧咬着烟锅杆，双手将林巧儿翻了个个，将小离解救出来，看到小脸都青了。
    吓得嘴里的烟锅都掉了，他赶紧用手试了试小离的鼻子，好像还有微弱的呼吸。
    气得他抬起脚来，狠狠的踹了林巧儿一下，用最原始的方法，只手压着小离瘦小的胸口。
    “老不死的……”林巧儿挨了重重的一脚，睁开眼睛骂，坐起来看到小离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
    就听到李占祥一声怒吼：“还不去叫老二媳妇。”
    “哦，哦。”林巧儿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溜下炕，出了院子站在圆木上，扯着嗓子喊：“老二，老二媳妇，快过来，出事儿了。”
    “小离出事儿了。”
    温小可刚刚起床，正准备去做早饭，听到喊声急忙跑出去。
    李亦寒也从小屋里跑了出来，他昨天晚上播种完毕，回来差不多十一点了。
    两人都顾不上睡着的小麦宝，同时冲出院门进了隔壁。

 第466章 总是那她比较

    “他这是被捂得。”温小可看了看小离乌青的脸，也顾不得多说话，附下身子嘴对嘴，给小离做起了人工呼吸。
    大概3四分钟之后，小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巧儿也呜哇哭了出来，她双手捂着脸，哭的很大声，伤心极了。
    温小可本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只说了一句：“他应该是呼吸堵塞，晕死过去了，现在好了。”
    便出了院子回去做饭了。
    心里已经惊出了一身汗，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大人太累了，睡觉的时候压住了孩子的嘴。
    多亏发现的早，如果再迟几分钟，估计就出大事了。
    她走出院子，惊讶的看到李亦秋从坡头上来，脸色苍白，头发蓬乱，脚上的鞋子都掉了一只，好像是跑出来的。
    怎么又回来了。
    她站在门口问了句：“小秋，你怎么回来了？”
    李亦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要你管！我自己的娘家，我想回就回！”
    温小可眨着眨眼睛，看着她进了大门，纵了纵肩小声说：“大清早的，吃错药了。”
    进自家小院子，第一时间进卧室看了看小麦宝。
    睡得正香。
    从屋里出来正要去厨房做饭，隔壁毫不意外意料之中传来李亦秋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们把小离怎么啦？他的脸怎么这么青？他怎么哭的这么怪？我今天早上就觉得心里发慌，慌的转圈。果然是小离出事儿了……妈，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小秋阿，你说话可是要讲良心的。你偷偷走了，把小离给我留下，你一天闲着没事儿，把他抱成了习惯。他睡着的时候要人挨着他睡，他醒来的时候要人抱着他摇……他晚上又睡不了两个小时，我这段时间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呀……”
    林巧儿的声音像哭丧般的盖住了李亦秋的。
    就听到听到李亦寒大喝一声：
    “别嚎了！你们两个还嫌不够乱是怎么的。”
    “二哥……你看小离……”
    “老二！你说你妹妹……”
    李亦寒又呵斥一声：“都给我闭嘴！孩子这不是没事吗？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说完转身看着李亦秋：“这大清早的，你怎么回来了？”
    李亦秋说：“大清早的我怎么不能回来了？前天晚上我说要跟着你回来，你吓得赶紧转身走了，所以我今天自己回来了。”
    李亦寒说：
    “回去的时候不是你自己跑回去的吗？既然已经回去了又跑回来干什么？我听常征的意思是不让你回来。”
    李亦秋说：“他说不让我回来我就不回来了？他是谁呀？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我当初回去，是不想在咱家呆了，妈一天到晚叨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小离又整天哭哭哭的。还有隔壁温小可，整天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抱着个小麦宝，故意气我。”
    李亦寒瞪她说：“既然家里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在这边，你二嫂她在那边，怎么气你了。”
    “难不成你是来接小离的？你跟常征商量好了？”
    李亦秋屁股一抬坐在炕沿上，把躺在炕上，又开始哼哼的小离抱在怀中说：“商量什么？常征那个黑心的，他根本就不让小离回家，他说我要是把小离接回家，就直接把他送人！”
    “说的这叫什么屁话？”林巧儿不依了：“他当初愿意接受，咱们才答应婚事的。现在要把孩子送人，我得去跟他掰扯掰扯。”
    说完就往外走。
    “你回来！”李亦秋从炕上跳下来，喊住林巧儿说：“常征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他说只要小离回家，他马上送人。还说只要把小离送回来，他就把小离不是他的孩子这件事情说出去，还说让我以后在农场没脸见人，无法立足，让咱们家都没脸见人，尤其是我二哥。”
    林巧儿气的一双泡泡眼都成了乒乓球。
    “这个常征，他，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呢？”
    李占详一直靠在床上抽烟，这个时候将烟锅头在炕台上狠狠的敲了几下说：“小秋，就算常征他不是人，你这么个一直回娘家也不是个事儿。你说你们现在才结婚几个月，你在婆家总共都没待下一个半月。常征估计也是太急了才这么说的。”
    “你回来看看孩子，一会儿就回去吧。常征暂时要是不接受孩子，就让孩子在家先呆着。”
    “你是结了婚的人，就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小离这几天把你妈折腾乏了，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小离压住了，现在已经好了。”
    “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你说小离他那里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
    李亦秋紧紧的抱着小离又哭了起来。
    “这不是还活着吗？我也就是太乏了，只眯了一会儿。”李亦秋没好气的看着女儿说：“你爸说得对，你看看小离，就回去吧。”
    李亦秋听家里三个人都让她回去，把手中的孩子，塞给林巧儿：“我不回去。你们都让我回去，回去过日子。可我这个日子没法过呀。”
    李亦寒说：“你是个女人，都结了婚了。就得居家过日子，得收拾家务，得做饭……。”
    他话还没说完，李亦秋就大声说：“你是想让我跟温小可一样。可惜这个世上只有温小可，被你娶走了。”
    温小可站在院子里听隔壁一家人吵来吵去。
    纵了纵肩。
    这个李亦秋，总拿她说事，讨厌。
    就听李亦寒气恼的说：“神经病！说你的事儿，你拉小可干什么？”
    嘴角扯起一丝笑。
    知道维护她，这还差不多。
    她忙去厨房做早饭。
    李亦寒生气地回来，吃了早饭，说：“你们今天要去看朱老师，你们人多，我跟着也没什么事儿。我也不想留在家里生闲气，正好我昨天听冯大爷说，今天要带两个孙子去山里，我想跟着去。”
    温小可说：
    “哦，去吧。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回来。记得跟他讨点烫伤膏。”
    冯大爷冯俊可是民间高手，跟着他出去，可以学很多东西。
    比留在家里，听隔壁吵吵闹闹好多了。

 第467章 夫妻不就那点事么

    小麦宝刚刚醒来，杨烈梅高满红就过来了，扬烈梅疙疙瘩瘩的带了很多东西，什么馒头鞋子鸡蛋腊肉，刚刚晒好的杏干。
    高满红看着那一包袱的东西，愁苦地皱着眉头：“嫂子啊？要翻两座座山呢，你拿这么多东西，很重的！”
    “重就重，我自己背又不让你背。满红，你跟小可把孩子抱好就行，所有的东西都我一个人背着。”
    温小可也把点心烙饼，装进一个大挎包里，扬烈梅拿个挎包背在身上，又把包袱斜背起来。
    温小可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说：“你背着一个大挎包，一个包袱，就好像古代要出远门的人似的。”
    高满红也笑着说：“挎包给我背着吧。我们换着抱孩子。”
    温小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今天又是个大晴天，我们趁早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热的不行。”
    三人说走就走了。
    李亦寒也去厨房给自己找了几个馒头，捞了几个咸鸡蛋，灌了一水壶开水。
    进杂物间找出猎枪仔细的擦好，又把手电筒匕首装进军用小挎包。
    出了门把大门锁上。
    就去找冯大爷冯俊了。
    隔壁院子，李亦秋抱着小离哭哭啼啼的。
    李亦寒走了，她才把自己为什么这么早跑回来的原因说了一遍。
    李亦秋那天实在受不了林巧儿的叨叨，又听到家里所有的人都让她回去。
    也觉得娘家的生活条件实在太差了，张鹏最近这段时间估计也不会来找她。
    便突然决定先回去看看，毕竟那是她新婚的家，不说别的，一间半房干干净净的，家具什么都是新的。
    而且住的地方离实验站的小灶很近，想吃什么就能打什么。
    便偷偷的跑回家了。
    谁知常征这次对她非常残忍，没完没了的跟她做夫妻之事，强迫式的。
    说要她给自己生个儿子。
    她身子这么差，哪里受得了没日没夜地折腾，两三天时间就受不了了。
    本来前天李亦寒过来，她就想跟着回来的，可是常征那么说，李亦寒也说她。
    这种事情她又不能当面给亲哥哥说。
    这两天常征更是变本加厉了，所以今天早上，常征又要做的时候，她实在受不了，借口说要上厕所，跑回来的。
    她说完了。
    李占详林巧儿都不说话了。
    李占详拿着烟锅狠狠的抽了好几口，才打破了沉默：“小秋，两口子不就是这点事儿嘛。我觉得小常说的也没错，你是给他生个孩子，你给他生个孩子了，他才能觉得心理平衡。”
    林巧儿也说：“你爸说得对，男人娶女人不就是为这点儿事儿吗。你虽然身子差，那也两个多月了。”
    “小秋，你既然已经跟人家常征结了婚，就得跟人家做件事这件事。”
    听李占祥林巧儿都这么说，李亦秋气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们两个还是我亲爸亲妈吗，你们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常征，根本就不想给他生孩子。他就是个畜生，反正我这次回来是再也不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出窑洞，进了自己屋子，啪的一声关上门躺在床上。
    林巧儿看着躺在炕上哼哼唧唧哭的小离，也放声大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嚎什么？，哭丧呢！”就听到李占祥手里的烟锅狠狠的敲在炕沿上。
    她吓得一个激灵，用手揉了揉眼睛，刚骂了句：“老不死的……”就对上了吓人的目光。
    赶紧把后面的话收回来，擦干眼泪，抬腿坐在炕沿上。从炕上抱起小离，搂在怀里摇晃着。
    李占详把那一锅烟抽完才说：“小离估计是饿了，给他冲奶粉。”
    “小秋如果实在不想回去，就先住两天吧。”
    说完下了炕走出大门，看到老二家的门上挂着，另一边李亦春从院子里走出来。
    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门前坡头的圆木头上，茫然的看着下面一层一层的院子。
    心里实在是烦操。
    李亦秋二十六岁的人了，一个女人能把两口之间那么羞羞的事情说出来，可见实在受不了了。
    虽然他明知道把女儿没教育好，刚才话也那么说，但是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做那种事情，也要两情相悦心甘情愿才是。
    要不然那就跟受刑一样。
    女儿跟常征的婚事，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可是女儿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呀！何况她又不是个乖顺的孩子。
    李亦春刚才在隔壁院子里，多少也听到了一点。
    他也走过去，坐在圆木上。从口袋里掏出裁好的纸，烟袋，从里面捏出一撮烟丝卷起来。
    卷好之后递给李占祥说：“爸，你也别为小秋这事犯愁了。她如果实在不想回去了，就先在家里住几天。等过几天她想通了，再送她回去好了。”
    李占详说：“小常那孩子，以前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也这么多花花肠子。只怕是小秋这次回来，想再回去他又得提条件。”
    李亦春说：“这也是咱家小秋不对，既然嫁给了人家，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她这样三天两头的往出跑，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占详叹了口气，看着山下已经起来忙路的人们。
    他怎么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儿子呢。
    李亦春给自己卷了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说：“爸，我看你脸上的伤都起了痂了，你要是心里烦，咱两个去后山套几只鸟儿吧。”
    李占详把烟抽完，扔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灭着才说：“也好，看着他们母子心烦。”
    李亦春说：“我去厨房看看，看有什么东西带上点。”
    李占详说：“我去拿把砍刀，顺便砍点柴，马上到秋天了，要准备冬天的柴火。”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过门前那条小路转上山岗。
    杨奶奶，杨吉安正在山岗转角，后山坡的地方割柳条。
    也就是长在山里的那种柔弱似柳条的藤条，这种藤条最适合编篮子竹筐靶子什么的。
    看见两人，李亦春早早就打招呼：“吉安，杨奶奶，你们在割柳条啊？”

 第468章 无法阻拦

    扬奶奶转过来看见李占祥父子，脸上毫不掩饰地浮出一丝笑意，说：“小武师傅定了十担粪筐，得把柳条备上，先浸水。”
    说话间，一双昏花老眼已经绽放在李占祥的脸上。
    只要没有李占祥，她就不害怕。
    如此红果果的不加掩饰，李占祥吓得心都快跳出心膛，他下意识的看向弯腰割柳条的扬吉安。
    他弯着腰低着头，眼睛从腋窝间射上来，瞪着他。
    李占祥赶紧低下头说：“大春，我们走，就不要打扰吉安他们了。”
    李亦春有段时间没看见杨吉安了，杨吉安小的时候，他一直带着玩儿。
    他看了一眼李占祥说：“我们又不是赶着收麦，那么着急干什么？等我帮吉安把这几捆柳条弄上坡去。”
    奶奶身体臃肿，年纪也大了。杨吉安腿脚不灵便，已经割好的柳条被整齐的捆放在坡上。
    李亦春很勤快的帮忙给提了上去。
    扬奶奶笑着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大春，谢谢你了，你打小就是个好孩子。”
    “邻里邻居的，应该的！”李亦春心里很奇怪杨吉安今天为什么不说话，以前只要看见他老早就喊大春哥，很亲热的。
    难不成自己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招惹到他了？想想。好像也没有啊，杨吉安生下来就是小儿麻痹，作为以前的老住户，也是万宝山留下的唯一几人家，两家的关系一直非常好。
    杨吉安的两个哥哥，都是农场成立以前和他去山里一起放过羊的。
    他心里纳闷也没问为什么，跑了三趟，将六捆柳条送上山坡，放在路口。
    返回来拍着杨吉安的背，很关心的问：“吉安，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腿又疼了？”
    在他的记忆中，杨吉安只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会沉默不语，平时只要见了人都非常热情。
    杨吉安缓慢地直起腰身，放下砍刀，一只手扶着腿，一只手擦着汗。
    说：
    “大春哥，占祥叔都走了，你赶紧去。你可要把叔看紧了，小心出事。”
    语气淡淡的，眼神也非常冷漠。
    这孩子一定出了什么事！
    李亦春抬头看，李占祥果然已经走出很远了，几乎已经进了林子。
    赶紧追了上去，边走边回过头说：“吉安，身体不舒服的话，你少拿点回去，一会我回来了给你送回去。”
    杨吉安说：“不用了，我会用耙子磨回去的。”
    他目送李亦春也进了林子，高大的背影在树干间晃了晃不见了。
    这才艰难的半跪在坡上，抓过一根藤条，将割下的柳条捆起来。
    杨奶奶赶紧过来帮忙，让他背在背上。
    杨奶奶也提起一捆小的。
    母子俩一前一后的往山坡上走，杨吉安一手拄着拐杖，将藤条的套环套在胳膊上。
    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别人上到坡头，只需要六七分钟，他却足足走了二十几分钟。
    他把背上的柳条放下来，看着李大春送上来的，摞得好好的一堆。
    扭动腰身坐在了上面
    一双冷峻的眼睛，默默的看着远处的山脉，从腰间拿过背着的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两口。
    杨奶奶把手里的那个小捆放在地上，有点局促的搓着双手。
    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先把这捆小的拿回去？”
    杨吉安收回冷峻的目光，抬起眼皮儿，淡淡的看着杨奶奶说：“你看见大春哥给咱帮忙，你觉得好意思吗？我说你怎么就不死了这条心呢。”
    扬奶奶低着头看着脚底：“我？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今个，是碰巧碰上了，而且你也听见了，我跟你占详叔根本就没说话。”
    杨吉安说：“今儿或许是真的碰上了，可是你昨天下午提着个药罐子，在路上等了一个多小时。半夜12点又站在人家崖背，我说你整天盯着看什么？”
    “我知道占祥叔脸上的伤，是跟你一起，栽进酸枣丛划出来的。幸亏只是划着了脸，万一戳瞎了眼睛，我看你给人家怎么交代。”
    “我只当是年轻人热血冲动，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你们都是头埋到半截子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你不顾我们兄弟三个的脸面就算了，让我怎么面对占详叔一家子。”
    “我看得很清楚，占祥叔人家现在不想理你了，是你缠着人家不放。”
    “年轻人，都讲究个男追女，你一把年纪了，给人家倒贴。”
    杨吉安话说的很重，因为他已经完全无法阻止杨奶奶的行为了
    杨奶奶脸红了，她低着头默默弯腰提起一捆柳条，一瘸一拐往回走。
    她以为她为李占祥做的事，她跟李占祥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
    起码最近很隐秘。
    原来儿子竟然尽收眼底。
    残疾儿子都看得这么清楚，侦察兵出身的李亦寒一定是更清楚了。
    怪不得把李占祥吓的，眼睛都不敢抬。
    “男人，真是个怂包，还不如我一个女人敢做敢当。”
    杨奶奶把柳条提回去，摞在门口的地方。
    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端起桌上摆的一个茶壶倒了杯，仰头灌下。
    感觉心里凉快了一些，她才起身又过去，帮忙把柳条往回运。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儿子怎么说，李占详怎么躲，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男人死了那么多年，李占祥是她唯一敞开心扉真心面对的人，不说她付出了多少心思，单是给他缝缝补补，吃吃喝喝都不知道贴赔进去多少了。
    她现在已经奔六十的人了，两个大儿子顾不上她，小儿子就这么个身体。
    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依靠，要不然再过几年走不动了，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端吃端喝了。
    她为李占祥付出了那么多，他必须给自己说法。
    总不能就这样吧，
    而且她觉得林巧儿性格太过刚硬，不关心李占祥，不把李占祥当人看。
    只有她才能给李占祥一个幸福的晚年。
    她又到了坡口，看杨吉安已经将柳条全部放在了一块磨耙上，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拉着绳子。
    她拿起另一根绳子，母子俩一起将柳条拉了回去。

 第469章 各有小心思

    杨奶奶杨吉安齐心合力，将柳条全部摞起来，杨奶奶端了两盆水，浇了上去，然后找来一块油布盖起来。
    这样浸泡过水的柳条，编的筐子结实，柳条儿也柔软。
    杨吉安坐在小桌前，拿过旁边放的一个小土炉子，添了点柴火进去，拄着拐杖进了屋子，拿出一些自制的树叶茶，茶罐子，开始熬罐罐茶。
    杨奶奶小心翼翼地说：“你年轻，罐罐茶喝多了睡不着觉。”
    杨吉安说：“我睡着觉睡不着觉你会关心吗？你只关心李占祥。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今天话我给你撂这儿，人家李占祥不理你，你可不要害我。”
    扬奶奶低头进了屋子，她知道儿子话里的意思。
    上一次李占祥掉进了壕沟，为了把他吊上来，杨奶奶拧了腰，疼了好长时间，饭都做不了。
    前几天李占祥被扎了脸，杨奶奶就崴了脚，这几天都没去饲养场，走路都踏不瓷实。
    再加上担惊受怕，身体已经很差了，饲养场场长已经找她谈话，让她提前回家。
    估计，下一个月她就得回家呆着了。
    杨奶奶只是男人死了以后，农场照顾安排的临时工，根本没有退休这么一说，退休也只是拿杨爷爷去世的那点抚恤金。
    一个月大概只有几块钱。
    杨奶奶心里有了压力，加上李占祥的事，这几天都是恍恍惚惚的。
    ”杨吉安知道杨奶奶的想法，也知道自己的母亲虽然看起来柔弱，却十分执着，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将小土炉提去坡头的路边上，把罐子架在了上面，听着罐子里的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自己坐在离火炉很远的地方，看着山下各条路上，各层家属院的门前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白纸订的本子，一支钢笔。
    写了起来。
    每当心情烦闷，或者心情太好的时候他就会坐在山坡头，看着山下来来往往的人们，看着或远或近山里的风景，把它们记录下来。
    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好多年。
    他觉得用笔录下来的文字，就好比墙上的画，可以将那一刻的风景定格下来。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自尊心强，比别的孩子敏感，比别的孩子安静。
    也就是是个非常不合群的人。
    后来老爸去世以后，他极力游说杨奶奶，两人回到了以前的老院子，山顶的地方。
    说是山顶，也就是家属院的最顶层，还有两层才能到山顶。
    因为山顶是不能住人的。
    重新回到前的老院子，窑洞已经都塌了，场里派人重新修建了房子。
    因为住在最上面，中间宽，两边窄，为了敞亮，也便没有打院墙。
    他喜欢住在山顶的日子。
    山顶不会看到别人异样的目光，也不会因为自己走路的姿势，腿脚都不灵便感到自卑。
    更不会有一帮小孩围着他看稀奇。
    他喜欢山后面那片林子，喜欢房子后面转角过去那片山坡，更喜欢房屋旁边便开始绽放的各种野花。
    他觉得这山顶，他就是个王，周围所有的花草树木，甚至鸟兽都是，他的臣子。
    他除了坐在山坡头，将自己所看见的东西写下来，就是编织各种手工艺品。
    他会把它们编织成美好的样子。
    母亲杨奶奶一直为他将来的生活发愁，可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虽然身体残疾，现在还能行动，他想在四十岁以前，将自己所看见的东西记录下来，能编的东西都编织出来的。
    等到40岁以后，就搬出这山里，在辽阔的平地，将前半生所有的东西都写出来。
    本来他只想着用编织出来的东西，换点药费，然后把养鸡养奶羊挣来的钱存下来，等以后出了山用。
    可是，人性是丑陋的，他从来没想到过，健康人会偷他的鸡，鸡蛋甚至奶羊。
    好在，温小可，这个从城里来的，以前总是仰着头高高在上的女子，把他带入了另一种生活。
    那就是把他的这些手工艺品换成钱。
    还不少。
    虽然他也曾视金钱如粪土，孤独而清高。但是生活让他慢慢明白了，对他来，钱就是少受点疼痛，少遭点罪。
    现在，不但温小可每月定时在他这里拿60个鸡蛋，武云飞每个礼拜都会从他这里拿各种手工艺品，什么鸡毛掸子，竹篮子，藤篮子，罩滤，笸箩，竹筷子。
    他每个礼拜都有进账。
    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保证，和杨奶奶过上好日子。
    他甚至都打算，抽出一点钱给杨奶奶扯件格子呢上衣，买双低跟皮鞋。
    可是杨奶奶竟然越来越不让人省心，越来越过分。
    分明李亦寒，温小可都知道她跟李占祥的事情，李亦寒好几次当着他们的面把李占祥带走，话说的很重。
    可是杨奶奶不仅不知道悔改，还变本加厉，孩子似的使出各种各样的花招。
    他就揭穿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他身体不便，李占详受伤的应该不止是两次。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对自己的老妈。
    杨奶奶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儿子在阳光下的影子。
    围上围裙，去厨房做饭。
    她知道儿子的想法，可是她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一半是为了他。
    因为这么多年专心照顾这个小儿子，两个大儿子儿媳妇意见很大。
    她慢慢老了，不想成为儿子的负担。
    她知道儿子现在这个年龄还想不了那么多。但是林巧儿既然不把自个儿的男人当人，那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她给自己找了依靠，不就是给儿子减轻负担么。
    温小可扬烈梅高满红走在去一连的山路上，她们今天走的是近道，翻山过去。
    走的是山里的羊肠小路，
    由于一连到农场最近，一连有个知青点，还有适合种蔬菜的地方，也有一个小型的饲养场，所以平时走的人很多。
    走小路比走大路差不多要少一半的路程少。
    走的人多了，踏出了一条路。

 第470章 伤了脚

    小路说是羊肠小道，也只是在山上看起来好像一条羊肠子那样弯弯曲曲的。
    其实路差不多都有二尺宽，有的地方还有石头垒出的台阶，就好像很久以后风景区的小路。
    现在已经马上到秋天了，山里所有的果子都成熟了。
    不时有横在路上的技条，上面纠结满了果子。
    有的能吃，有的不能吃。
    最多的就是农场常见的，被当地人叫做杜柳子的。
    它们长的样子就像黄绿色的樱桃，摸起来软软的，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现在正是它们成熟的季节，所以一路上三个人一直都在品尝各种杜柳果的味道。
    其中有一棵树上的杜柳非常好吃，好像秋梨的味道又好像苹果的味道。
    如果它们能长大点，应该就是苹果梨吧。
    只可惜它们只有樱桃那么大。
    三人悠闲地走着，欣赏着两边山林的风景，听着看不见的鸟儿鸣叫。
    走在前面的高满红忽然指着小路旁边，坡上一棵野梨树说
    “你们快看，这面有棵梨树，上面那梨，红黄红黄的，应该是熟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摘几个来。”
    扬烈梅温小可侧脸看过去，果真有一棵稀疏的梨树，说它稀疏，是因为它的根部开叉的地方很低，所有的枝条从低处分开了直直的向上长去
    不仔细看好像是很多梨树枝独自长出来的。
    每根枝条上结的果子都很多，很繁密，果子把树枝都给压弯了。
    密密麻麻的果子果，真是黄里透红红里透黄，轻轻吸一吸鼻子，还能闻到一股甜腻腻的属于梨独特的香味。
    想想在这大热的天气里，能吃到一口蜜汁四溢的的大水梨。
    实在是很惬意的事儿。
    不过温小可看了看梨树下，摇了摇头：
    “我看那梨树下面都是荆棘，会刺伤腿的。”
    杨烈梅也说：“就是啊，还有荨麻，万一碰到腿上，手上，会肿的。算了，不吃了。”
    “小可姐，大嫂，没那么严重。”高满红已经分开小路旁边的草，迈出去了一条腿。
    “大嫂，你接着。”高满红小心翼翼的走到梨树下，伸手抓住一根儿稍微细点的树枝，拽下来，尽量摘到树梢上又红又黄的熟透的梨子，捏一下都是软软的，扔了过来。
    因为温小可抱着小麦宝，扬烈梅伸手接住。
    高满红摘了三个树枝上的，看杨烈梅这边已经接了有20多个，这才松开手里的树枝。
    她躲过满坡的荆棘，慢慢的往这边走，眼看就要到了小路上，忽然从脚前溜过一条淡绿色的小蛇，它慢慢悠悠旁若无人的从路绿丛中溜了过去。
    高满红吓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伴随着啊的一声，抬出去的脚没有及时踩下去，导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那只脚就狠狠的踩在了后面的荆棘刺上。
    她又是啊……的一声惨叫。
    温小可扬烈梅赶紧把她拉过来，她的脚后跟上就扎进去了一个鞋钉粗一寸长的刺儿。
    穿透了鞋子，刺进了脚跟。
    温小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她拔了出来，鲜血咕嘟嘟的冒了出来。
    温小可用干透了的细土，外加三七叶片，给她止血。
    用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将血止住。
    又从小挎包里拽出一片纱布，将三七的叶子嚼碎，放在伤口上包了起来。
    高满红指着包成粽子般的脚说：“这就是嘴馋的下场。”
    温小可说：“我们才走了一半儿的路，你的伤在脚后跟处，一会儿怎么走啊。我帮你弄个拐杖吧。”
    扬烈梅就从路边上找来了一根棍子，长得就像拐杖的样子。
    温小可说：“已经这样了，我们去山顶那块平整的地方，缓一缓，吃点儿东西。然后慢慢走，反正赶黑回去就是了。”
    她们不敢在这山路上休息，怕又出现什么毒蛇猛兽，毒虫什么的。
    刚才那条小绿蛇虽然没毒，还是吓的的人心里出汗的。
    三个人艰难的走到了山顶，那是一片圆形的草地，中间的地方已经被人扒去了蒿草，还摆放着几块石头。
    三个人慢慢的走过去，坐在石头上，把水梨拿出来，用手擦了擦。
    吃了起来。
    很甜，汁液很大。
    解渴，还甘甜。
    温小可从大挎包里拿出带来的干粮
    “都吃个干粮，鸡蛋，再喝点水。然后下坡，到了坡底再上半座山就到了。”
    三人，吃着喝着。
    小麦宝也在吃过自己的粮食之后，香甜的睡着了。
    她们坐的地方正在一棵大树下
    ，虽然太阳有点毒辣，但是山顶是有风的。
    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吃好喝好，休息好了，正准备行动。
    忽然从下坡的小路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三个人转过头去，陂头上闪出一个人来，竟然是高满堂。
    他走上山顶，看到三个正准备起身的女人，惊叫一声：“小可姐，你们怎么在这里？”
    温小可看着他身后坡头的地方说：“满堂，你跟谁说话呢？你今天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反正我也不在，你送不了衣服又送不了咸菜，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晓凤。”
    高满堂看了身后的地方说：“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了小铁哥，他是去一连看战友的。我们俩正说你们啦。”
    高满红瞪大眼睛：
    “说我们？我们怎么啦？你们大男人还背地里嚼舌根？”
    高满堂白了妹妹一眼：“嚼什么舌根儿？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男人，说的是正大光明的事儿。我们说你们三个女人真能干，就算是没有工作也能自己赚钱。”
    高满红这才换上笑脸：“这还差不多。”
    高满堂低头看见妹妹，伸在鞋子外面的脚上绑着的纱布，指着说：“你这脚是怎么了。”
    高满红摇着头说：“别提了，刚才摘了几只梨，脚跟扎进了一根刺。”
    兄妹两人说话间，王铁从山坡上露出了头。
    他那张稍微有点黑的脸上，满是偶遇的喜悦。
    他大着嗓门喊：“我刚才就听满堂喊小可呢，果然是你们在这里。你们要去一连么？”

 第471章 人狼对峙

    能在这个地方遇见王铁。
    温小可很高兴，赶紧说：“是啊，我们去看晓凤，本来说好的，今天请你到家里吃饭，可是你不在。”
    王铁说：“我战友给爷爷过七十岁生日，农村老家有亲戚来，捎话让我去帮忙，我昨天就去了，今天我也是回场部帮着买点肉，倒点醋买点盐，粉条豆腐什么的。。”
    “你们休息着，我赶紧去帮着买东西了。他们是四点的席，要开两桌，估计完了就是6点，要不我们一起回来。”
    温小可的头摇的跟个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抱着孩子呢，最不行下午6点之前得回家。我觉得这山路走起来比较陡，回去的时候得走大路。哪怕多走点时间。”
    王铁看了眼，睡熟的小麦宝说：“你们赶紧走吧，路上小心点。我把东西买回去，过来看你们。”
    兵分两路，高满堂跟着温小可准备返回一连。
    有了这么大的劳力，小麦宝自然是交给高满堂来抱。
    温小可将剩下的梨装进大挎包里，整理好衣服正准备走了，忽然听到走在最前面的杨烈梅一声惨叫。
    接着好像屁股着火了般的，又好像看见了鬼，转过身往回跑。
    刚刚从山的那一头往坡下走的王铁听到喊声，又返了回来。
    大家就惊悚的看到，从一连那边的坡下，走上来一大一小两匹瘦骨嶙峋的狼。
    杂乱灰色的毛皮，瘦得跟麻杆似的四条腿，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嘴巴有点尖，眼睛发着幽幽的光。
    它们两个就那么淡然的站在坡口，眼里闪着馋涎欲滴。
    高满堂赶紧后退几步，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麦宝。
    扬烈梅高满红温小可一个个全都吓得脸色苍白，头上的汗瞬间下雨般的往下落。
    尤其是温小可，腿抖的跟筛子似的。
    她虽然生活在山里，可是却住在人烟繁多的场部家属院。
    高满红家虽然稍微远一点，也是在场部范围内的。
    这么多的人天天出出进进的，就算农场家属院占据了半面山，也没有野兽出没，后山也没有。
    她们平常总是听人说，什么地方出现了豺狼虎豹，伤了什么人。
    吃了哪里的牲口。
    却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的见过。
    “你们不要害怕，其实这些野兽也是怕人的。它们一般白天不会出现在有人走过的地方，应该是太饿了出来找吃的。
    王铁在后面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指头粗的炮。
    可是几个人全都吓傻了，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最前面的杨烈梅高满红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那两匹狼也不动，就站在坡头山边的地方，两双眼睛绿幽幽的看着他们。
    似乎在查找破绽，伺机而发。
    两匹狼几个人对峙了差不多十分钟。
    温小可觉得时间都停止了，漫长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她紧紧站在高满堂后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狼扑上来了。
    就把自己的腿给它。
    让高满堂抱着孩子跑。
    王铁没有耐心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洋火，一边点着手里的炮，一边说：
    “你们小心点儿，我放炮赶走它们。”
    说完将手里点着的炮扔了出去，非常准确的扔在了那匹大狼的脚下。
    “呯！”随着一声巨响，硝烟升起，“嗷儿”，两匹狼嚎叫着，狼狈逃窜了。
    粗硬的尾巴都横了起来。
    王铁又点了一个炮，从两匹狼跑开的地方扔了下去，又是砰的一声，他这才追了过去。
    站在山顶边向下看去，两匹狼已经狼狈的逃蹿进了林子里，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他转过身摊开双手说：“跑了，没事儿了。你们是要等一会儿走，还是现在走？”
    温小可还没从刚才的恐慌中回过神来。
    好半天才说：“不知道路上还会不会遇到狼，要不我们跟王铁哥回去，从大路上走吧。”
    她们也是今天耍了个胆大，想着走捷道可以省些时间。
    不知道会遇到狼。
    看刚才那两匹狼的架势，如果不是王铁用鞭炮赶，都不知道要对峙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会是人胜岀还是狼胜出。
    扬烈梅高满红也吓破了胆，都眼巴巴的看着王铁不敢说话。
    王铁看了看天，想了想说：“现在才九点多，这样吧，我把你们送到山底，我再赶回去。我身上装了很多炮，还有雷管呢，我不怕。”
    说话间看了一眼高满堂，满堂赶紧低下头。
    他也害怕了，平常他去一连，都骑着自行车，也就是走的公路。
    今天，自行车被小学校的校长借走了，他这才从小路回去，想看看需不需要送衣裳送咸菜什么的，晚上再回一连。
    正好碰上了王铁，两人就结伴了。
    现在也吓得不敢说话了！
    大家战战兢兢的下山，只要两边的草坡林子里面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得尖叫。
    尤其是拄着拐杖走不到前面，又不敢落在后面的高满红。
    王铁便说：“你们前面走，我来断后。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山里能多修几条路，就是除了公路以外的小路。只要把路拓宽一点，撒上石子再修上点台阶，修路的时候用炸药轰赶轰赶，惊动惊动，野兽什么的就会去别的山里。”
    “我想等我在农场正式上班，就提议场部研究研究，闲的时候将这些山上的小路修好，一来是为了方便大家行走，二来也减少危险。”
    “我回农场的时间不长，可是已经听到有好多野兽伤人，伤牲口的的事情了。”
    王铁一边注意的观察周围的情况，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离她最近的，温小可听。
    温小可听完颇为感动。农场的领导以前每次开会，都把建设农场，开辟荒山，努力工作，多打粮食，提到第1个。场领导嘴里的建设，无非是什么地方可以开辟多少荒地，开辟出的荒地可以种植了多少庄稼，解决了多少人的温饱问题。
    却从来没有说过，山里野兽伤人的事情。
    没有说过交通不便利，修路的事情。
    王铁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很有远见。

 第472章 快坚持不住了

    温小可一时忘了害怕，豪迈的竖起大拇哥说：“王铁哥，你的这个想法太好了，我觉得你也不要着急给领导提这个建议，你先回去好好跟你爸座谈座谈。”
    王铁无奈的说：“我爸那个老思想，只想着怎样种田，怎样才能多种粮，哪里想这么多呢。我说让他修路，他说以前没有修公路的时候，人还不是都活着。现在都已经修了公路了，班车都跑了起来了，难道人还不能走吗？”
    温小可说：“你爸我爸他们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目光短浅，思维老旧。等你上了班，好好干，有机会了给上面建议建议。说不定上面就能批准，拔点钱，修路呢。”
    王铁说：“我呢，也不想在场部工作，我想去林业站，当一个护林员，也就是你爸的单位。我想每天在山上巡逻，看看什么地方有野兽出没，让大家都安全点。”
    真的是渺小而伟大的理想。
    温小可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王铁是以后留在农场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他只是当了十几年的志愿兵，并不是干部身份。
    前世她只知道，王铁在农场混了一辈子。
    后果很凄惨。
    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么简单朴素，崇高的理想。
    温小可说：
    “其实护林员，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咱们这山里全都是宝啊，你要是当了护林员，除了可以保护行人的安全，防止火灾什么的。还能捡到宝贝呢。比如说灵芝，人参什么的。”
    王铁将他们送到了山下，转身返回。
    “小铁哥，你等一下。”温小可从大挎包里拿出馒头，咸鸡蛋，一块点心，追上去给他。
    “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你一定饿了，拿着路上吃。路上小心一点。”
    王铁只觉得眼前好像一朵花，慢慢盛开，他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接过馒头，咸蛋点心。
    机械的转身，踏上了山间小路。自从转业到现在，多半年时间了，他一直在外边奔波，就为了把工作从县城调回农场。
    这件事情，招来了包括爸妈，媳妇，所有亲戚朋友的强烈反对。
    可是他一意孤行，硬是把调动函拿到了手里。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他脑子进水了，也不是他不知道县城比农场条件好环境好。
    只是他从小生长在这个地方，他真的想回来建设农场。
    他也把他的这个理想和想法，给爸妈说了，可是作为农场最高的官，王场长站在老爸的角度是坚决反对的。农场学校校长，老妈任老师，也是夫唱妇随的。
    至于媳妇，这段时间更是连他的面都不见，他写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他觉得是自己的信仰好像都快要倒塌了，快坚持不住了。
    没想到温小可竟然能跟他说出这些话来。
    和他的想法竟然差不多的相似。
    他觉得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温小可几个到了朱晓凤家。
    也就是小学校远的地方，还没到那半截围墙下，就听到到从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朱老师，你看你现在男人被送去疗养院，还要带这么大点的孩子，真的是可怜。我也当了半辈子的光棍，快四十岁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也可怜。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让你们母子俩吃香的喝辣的。”
    朱晓凤说：“老周，你别这么说。我家解放生病了，去疗养院治好就回来了。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
    老周说：“朱老师，你不答应跟我也行。只要你陪我睡一觉，那就给你五块钱。你跟孩子买点好吃的，扯件衣裳，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
    “流氓，滚，滚出去！”朱晓凤大声喊了起来。
    就听见老周嬉皮笑脸的说：“朱老师，就别那么清高了。谁都知道窦解放病成那样，一辈子就成傻子了。你就答应我吧，我会很轻的。”
    就听到朱晓凤大声喊：“给我滚，不要拉我，你给我滚！”
    “妈妈……妈妈……”栋栋也哭着喊了起来。
    老周油腔滑调的说：“朱老师，你长得那么好看，我早都有这个心思了。你就让我了了这个心思吧，十块，我给你十块钱，就一次，就满足我一次。”
    朱晓凤大喊起来。
    “放开我，我肚子里怀着孩子呢……”
    “畜生，简直是畜生。”温小可听不下去了，地上捡起一块砖头，从没有大门的两道墙中间冲了进去。
    高满堂，杨烈梅也冲了进去。
    就看见一个穿着松松垮垮，脏的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背心，黑色裤子，露出脚趾头布鞋的中年男人，正拽着朱晓凤的胳膊，往屋里走。
    小栋拣在地上哇哇大哭。
    温小可率先冲了过去，举着砖头就打：。
    “流氓！我打死你！孕妇都敢欺负，老师都敢欺负……”
    第一砖就打在了男子的头上，男子松开手双手抱着头，往后边退边跳大声问：“你们干什么？怎么随便打人呢？”
    温小可上去又是一砖拍了过去，嘴里大骂：“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老周被打晕了，眼看又一砖头拍了过来，忽然抱着头向外面跑去，跑的仓促，差点被脚下的砖头绊倒，他打着趔趄，跑出去很远，忽然感到脸上一股热流顺着鬓角留下，用手摸了把放在眼前，看黏糊糊热乎乎的血。
    他双手拍了拍大腿两侧，双膝一弯双脚蹦了起来，扯起公鸭般的嗓门喊：
    “打人啦，打人啦，我要去连队告你们！”
    温小可手里提着砖头追了出去，指着他骂：“你过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要是不过来，你就是大姑娘生的！去连队告我？我还要去场部告你呢？我不但要去场部告你，我还要去县里告你呢……”
    “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回来……”
    她又追了几步，将手里的砖头扔向跑的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回头看，血顺着脸留下来的老周。
    砖头在离老周脚后跟一米多远的地方落了下去，接着又弹了几弹。
    “你，你们等着……”老周转过来，满是血迹的老脸扭曲狰狞，他战战兢兢的说了句狠话。
    抱着头狼狈逃窜了。

 第473章 不给点教训不舒服

    “小可，让你们看笑话了……”
    朱晓凤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抱着还挂着眼泪的小栋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真的像被风吹雨打过的小花。
    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高满堂刚才手里抱着孩子，没找见合适的时候出手。
    而且温小可的速度非常快，他也没来得及做反应，现在明白过来，将怀里的孩子塞给温小可，拿起墙边里的一根木棍就要去追老周，嘴里骂着粗话着：
    “朱老师，我去打死这个狗日的……”
    温小可赶紧挡在前面拦着他：
    “满堂满堂，行了行了，穷寇莫追。他已经跑了，再说我们就算打他一顿，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打的轻了他不长记性，打的重了，我们还要负法律责任。”
    高满堂气到不行，拿着棍子左突右突的想要跑出去，高满红也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说：“哥，你去打他脏了你的手不说，万一把他给打死了，还要坐牢的。”
    才把包袱取下来，吓到心惊肉跳的杨烈梅也说：“对，为这种人不值得。朱老师，我前几天还跟小可商量来着，我想把你接去我家住几天。你们快放假了吧。”
    朱晓凤已经擦干了眼泪，轻轻抚摸着已经凸起来的肚皮说：“我们还有两天就放假了。本来往年早都放了，今年说是秋收要多放十天假，推迟了半个月。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他只是虚张声势，不敢来真的。”
    说完低下了头，刚刚收起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层尘埃。
    看着眼泪溅起的尘埃落定，温小可抱着孩子坐在她旁边，将小栋栋拉了过来说：“晓凤，你放心，新社会了，老周这样的行为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我回去就给亦寒说，让他给马所长说说，派两个警察来敲打敲打，震慑震慑，然后请老周去派出所喝茶谈谈心。”
    高满堂这才放下手里的木棍，蹲在地上说：“就得让公家人去敲打敲打，我前几天好几次看这老周在学校门口溜达，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只是那些天生还没放学，学校里人多，我都是赶着下午学生放学的时候回来的。”
    几个人又安慰了一会儿朱晓凤，帮着把屋子收拾收拾。
    朱晓凤答应等放假了，就去杨烈梅家住几天。
    温小可便跟高满堂商量，说供销社葵花公社的的咸菜，可以暂时找别人送，在学校放了假，朱晓凤还没有来杨烈梅家小住的日子，让他暂时帮忙留下来照看。
    不管是住在学校还是回原来的地方。
    一个月十五块钱，1分都不会少的。
    高满堂赶紧说：“我还是会抽空回来把咸菜衣裳送完的……。”
    “不行，学校剩两天就放暑假了。这两天学生也不到校，就是后天领个通家书。学校离家属区太远，这些天你必须留在这里，给晓凤做伴，这是你的工作。”
    温小可一口回绝，直接给高满堂下达了工作任务。
    “晓凤带着个孩子，还是个双身子，不能出任何事，所以这段时间至关重要，等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扬烈梅已经去厨房烧水做饭了，她非常勤快的熬了稀饭，大家围在破旧的饭桌前，吃了来的馒头。
    暂时忘了刚才的不快。
    吃完饭，一起坐在小学校老师办公室在宿舍门前，说了一会儿话。
    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
    大概下午四点钟，温小可抱起玩累了睡着醒来的小麦宝，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高满堂看眼大门外说：“孔校长借了自行车，说去场部办点儿事儿，现在还没回来，要不然我用自行车推着小麦宝。”
    温小可将小麦宝抱好，摆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慢慢就回去了。你只要把我们送下山就行。”
    小学校在半山腰。
    “我抱小麦宝。”高满爱伸手把小麦宝接过来，抱在怀中，将她们送了出来。
    温小可硬是把说什么都要送他们出门的朱晓凤推了回去，说：“你就不要出来了，栋栋睡着了，你看着他吧。”
    一行人沿着山间小路下坡，温小可咬着牙说：“不知道那个老周是干什么的，我想我们应该给他再加深点记忆，让他以后都不敢再骚扰晓凤。”
    她本来是想去派出所报个案，或者去一连连部找一下领导，好好教育教育老周。
    可是朱晓凤坚决反对，说如果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会传出去，对她的名声有所损害。
    毕竟她是位老师。
    高满堂说：“对，就得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知羞耻的流氓，朱老师多好的人，还大着肚子呢，他怎么能干出这么丧心性病狂的事。”
    高满堂心里实在是懊恼，他就是因为发现了很多对朱晓凤图谋不轨的人，才在窦解放被送走之后，一直守护着朱晓凤母子。
    就算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如此守护，还是有人钻空子。
    人性怎么会如此丑陋，让人防不胜防。
    “可是想个什么办法教训教训他呢？”
    “我们首先得知道他住在哪儿，是干什么的。”
    “现在已经过了四点，估计今天来不及了。”
    “不教训教训他，我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几人边说边走，停在了快要到坡底的地方，从这里转过去另一面山上，就是一连连部家属院。
    高满堂说老周是一连服务社的职工，在大灶帮工，好像干的是劈柴烧火的工作，是个老光棍。
    一连家属院就那么大，找到这个人并不难，难的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给他长点教训呢？
    而且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正在这个时候从山脚那边传来王铁宏亮的声音：“小可，我想着你们快走了，所以急忙赶过来，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安全点。”
    看见王铁，温小可忽然有了主意，迎上前去说：“小铁哥，我想回去之前我们先做件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确切的说是跟我，满堂一起去。”

 第474章 英雄好汉

    温小可把老周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觉得这个老周实在是个卑鄙下流的人，如果我们不给他点深刻的教训，我怕他以后还会做出这样事情。”
    王铁马上表示赞成：“这样的人自然要给点教训了！那么大的一个男人欺负带着个孩子还怀孕的女人，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生的。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
    “这个老周我知道，就住在我战友他们下一层。本来说好的，今天开席，他来帮忙的。后来他没来，害得我战友找了别人。原来做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事。”
    说走就走。
    温小可让杨到梅高满红，抱着孩子在下面的公路上等着。
    她同王铁高满堂，转过山角，去了一连家属院。
    一连家属院的结构跟场部的差不多，就是山比场部的高也比场部的窄，老周就住在王铁战友的下面一层，比以前朱晓凤住的地方低了两层。
    老周虽然是老光棍，但是是老职工，所以有两间住房。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双手抱头，咬牙切齿地咒骂温小可。
    头上的血粘住了头发，粘乎乎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又怕被人看见，屋里都扣顶帽子。
    忽然门帘被人掀开，他下意识地把帽子紧了紧。
    看见高大的王铁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高满堂，温小可。
    他知道不好，也不敢喊出来。
    赶紧坐了起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
    手指着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家属院，我隔壁邻舍都有人！”
    “我们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吗？”温小可笑的人畜无害，上前两步说：“你都快四十了，还不懂得做人的最起码原则，我看你是白活了。你不是想让朱老师满足你一次吗？”
    “朱老师现在身子重，不能满足你，不过也许我的这两位朋友可以满足你。”
    身后的王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左手丢右手的把玩，寒光闪闪的，一双似笑非笑的大眼睛，闪着意味不明的可怕的光。
    高满站在王铁身后，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拳头捏得嘣嘣嘣直响。
    老周下意识的一手摸着头，一手护着私密的地方，身子往后退靠在了墙上。
    结结巴巴地说：“你们可别乱来，我喊人了。而且，我哪里有对朱老师图谋不轨，是她，是她勾引我。”
    “她男人得了病，她受不了寂寞，所以勾引我……”
    “啪啪”温小可没等他说完，上前照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打到手疼才往后退去，将王铁高满堂让在前面。
    她悠悠的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人
    老周被打的眼冒金星，却没敢喊出来。
    温小可靠在门框上看到隔壁屋子有人出来，还打了声招呼：“我找老周有点儿事儿。”
    这时候王铁将锋利的匕首，在手里随便的乱转，转的滴溜溜顺，转着转着就把老周裤子前门的地方划了好几道。
    都露出了内裤。
    高满堂眼里也闪着邪恶的光，一双手紧紧固定的老周的双手。
    似乎都能感受到冰凉的利刃划过了皮肤，老周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双腿都在打颤。
    “饶命饶命，两位小兄弟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不敢再打朱老师的主意了。”
    说话间，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我该死，我该死，我不是人！求你们放过我。明天我就去连部自首。”
    王铁手里的匕首已经将老周内裤的划了几道，他的手艺是真好，尖利的匕首就贴着老周的皮肤划过。
    都能听到匕首划过皮肤的声音。
    老周吓得的身子跟筛子似的抖了起来，如果不是高满堂抓着他的手，固定着他的身体，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王铁看吓的也差不多了，这才将匕首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吹去上面的毛发，伸手抓过老周枕头上脏兮兮的枕巾，使劲的擦了擦。
    这才把匕首装进口袋说：“老子明人不做暗事，你头顶的沈组长是我战友。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但是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割下你的命根子去喂狗。”
    说完一双吓人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老周，一股燥热的骚味弥漫在不大的屋子里，老周的脚下流下一摊热乎乎的尿水。
    满堂狠狠地踹了他两脚捂着鼻子骂：“就这怂胆子，还敢欺负朱老师。”
    三人离开，温小可冲着王铁竖起大拇哥，很夸张的说：“什么叫个英雄！什么叫好汉！小铁哥，你就是英雄就是好汉。”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简直比梁山好汉还好汉。”
    “小女子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语气很豪迈，表情很汉子。
    有点样板戏的味道。
    “扑哧”王铁忍不住笑了出来，高满堂也笑的是浑身打颤。
    “你们可别笑，我是发自肺腑佩服你们的，你是不知道你们刚才的样子，简直跟上海滩的老大有一比。”
    “上海滩的老大？”王铁高满堂，面面相觑。
    这个多年以后在全国风靡的帮派，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何物。
    “对，老大！就算不是老大，起码有老大的潜质。”
    温小可扭动曼妙的腰身，先走了。
    说起老大，如果让武云飞处理这事儿，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王铁高满堂心里美滋滋的。
    能这样酣畅淋漓的教训老流氓，还能得到美女的夸奖。
    真是老大？
    回去的时候有王铁高满堂换着抱孩子，三个女人一身轻松，这次走的是公路，宽敞平缓。
    大家边走边说话，除了杨烈梅，大家都是农场长大的。
    就说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场部对面那条溪水，就是他们的乐园。
    当年王铁就是在那边刚刚堆砌起来的水坝，深水区，学会了游泳。
    说笑走得快，差不多走了一半之后，高满堂这才想起来，他要回去照看朱晓凤母子的，又返回去了。
    高大的王铁便抱着小小的小麦宝，走在宽宽的公路上，大家一路欣赏两面山上的风景。
    倒是很惬意。

 第475章 馒头山

    这个时候跟着冯大爷冯俊进山的李亦寒，正走在冯大爷祖孙三人的身后。
    他们今天进了幸福山后面，被叫做馒头山的山里。
    馒头山顾名思义，形状像只蒸熟的大馒头，山的顶部是圆的，山根呈圆形，中间是柱形。
    早上的时候山顶会有蒸汽腾起，就像馒头刚出锅。
    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树木，从外面看去，就好像长满树木的大馒头，也像一个绿色的大伞。
    山里的树木非常茂密的，里面除了生长着各种草木，还有各种毒蛇猛兽，尤其是蛇类众多。
    据说很少有人进了这座山，能平平安安出来的
    大家都说走进这座山，人就会迷糊。
    是比幸福山以及后福山还可怕的存在。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冯大爷冯俊就属于这个例外。
    因为他每年夏末秋初，都会进山一趟，听说是去找药材。
    至于到底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听说是从活着的动物身上取出来的。
    李亦寒以前也是听说，这次是真的跟了进来。
    心情十分激动，也有点小紧张。
    他一路都非常小心谨慎地跟在身后，把他那把擦的锃亮的猎枪紧紧地握在手里。
    进了山他发现，馒头山其实跟别的山是一样的，就是比别的山树木茂密了一点。
    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太阳，阳光只能从树叶的缝隙里一点一点地挤进来，洒在铺满树叶的地上。
    人踩在地上松软的，山林没有路，山坡也不陡。
    树木，也是高低不齐，粗细不一。
    也许是很少有人进来，枯死的木头倒下，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也有野兽的尸体腐烂了，散发着霉味。
    进了山林走了很长一段，也没有看见一头野兽，兔子都没有，只听见头顶上鸟儿的啼叫声，却看不见鸟儿的样子。
    冯大爷带着他的两个孙子，走在树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从几个不同的树木上掰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放进随身带的挎包里。
    冯大爷走在最前面，手里拄着一根拐棍，在地上试探着树叶的深浅。
    大声对跟在最后面的李亦寒说：“其实馒头山跟别的山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座山面积太大，进山的人不容易走出去，所以被传的神乎其乎的。山里不经常有人来，所以有很多我需要的药材。”
    “我这次来就想看能不能采点灵芝配点药。”
    “灵芝配的药，可以补气安神，止咳嗽，还能治头晕心悸什么，更重要的是能延年益寿。”
    “等我配了药，给你爸送上几丸，快退休了吧，让他多活几年。”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没什么危险，李亦寒放松了警惕，将猎枪收了起来，背在肩上。
    说：“冯大爷，你真是厉害。我以为你只会配解毒的药，你还会配中药呢？”
    李亦寒虽然不懂中药，温小可有一次给他普及过，说是用草药配制的药，都是中药。
    西药传到我国之前，几千年来，我国人民都是用中药治病的。
    冯大爷说：“其实中药都是相通的，解毒的，也可以是治病的。比如说解蛇毒的药，同样也有消炎凉血，疏通血管的作用。”
    “我没学过医，就是跟着我师傅学了几天。旧社会的时候，我们是杂耍卖艺的。我们就是拿自己的身体换钱生活。我每天都会在自己的头上身上砍上几十刀，完了撒点药。”
    “那些治伤的药，就是我们摸索研究出来的。”
    冯俊冯大爷将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李亦寒看到他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倒吸了一口气。
    冯大爷摸着自己头上，那些疙疙瘩瘩坑坑洼洼斜斜歪歪的各种伤疤，苦笑着说：“还是你们好啊，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生下来就有饭吃到年纪就有学上。不像我们那时候，只要生在穷人家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三岁就被爹娘卖给了耍艺人。六岁开始，头上就挨刀子了。”
    “所以呀，你们要珍惜现在的日子。”
    他的那两个孙子，每人背上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除了背了点食物，还背着进到林子里采的好多种中药。
    什么白芪甘草窜地龙柴胡。
    原来今天进山时是采药的，不是来抓蛇，捕熊的。
    李亦寒多少有点失望。
    冯大爷往年是绝对不会带别人一起进山，去年前年的时候他也都曾请求过。
    可是他今年竟然满口答应，他说他要弄点儿稀奇的药，需要李亦寒帮忙。
    李亦寒别的不知道，却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冯大爷会用蛇胆熊胆配药。
    原以为今天来是捕蛇捕熊的，所以专门带了猎枪，还穿了球鞋，多准备了几颗子弹。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即便不是什么危险的捕获，也算是探险了。
    林子的山坡都比较平缓，地上铺满了树叶，随时随地可以坐下来休息。
    冯大爷带大家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到了一块差不多有两三平米的平地上。
    冯大爷用拐棍指了指说：“我们坐着休息一会儿，爬到山顶，差不多都下午了，该回去了。”
    4个人吃着带来的食物，喝着水，冯大爷咬着馒头站了起来靠在最近的一棵树干上，那双饱经世事。眼睛四下张望。
    忽然他眼里露出惊喜之色，指着不远处一个腐木根部的地方说：“我们今天赚到了，那边有一颗灵芝。”
    灵芝？
    李亦寒虽然生在万宝山长在万宝山，万宝山万宝川的每一座山每一道川都熟悉，知道山里有灵芝人参等珍贵的药材，却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有人采了灵芝挖了人参什么的。
    听说有灵芝马上放下手里的食物，站了起来。
    冯大爷已经向朽木那边走了过去，李亦寒急忙跟在身后，冯大爷的两个孙子冯感恩冯报恩也跟了过去。
    只见那颗足足有水桶那么粗的的朽木根部，有两颗褐黄色的，好像狗尿苔的植物。
    李亦寒想起来看过的电影白蛇传，里面就有盗仙草的那段。
    仙草就是灵芝。
    灵芝在屏幕上是闪着金光的，充满了仙气的。

 第476章 派不上用场

    灵芝原来是这么平淡无奇啊。
    李亦寒看到冯大爷很虔诚的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冒犯了之类的话，小心翼翼地将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半跪在地上。
    他嘴里絮絮叨叨的一直好像在祈祷什么。
    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两颗灵芝摘了下来，双手放在了孙子背后的背篓里。
    高兴得满脸通红搓着双手说：“我估摸着差不多，果然没有白来。”
    原来这么两颗小小的，好像蘑菇一样的东西就是灵芝？
    李亦寒终于后知后觉的，似乎看到已经装在背篓里的灵芝，发出一层层的光圈。
    他也跟着冯大爷一起高兴。
    冯大爷笑呵呵地说：“二冬，你真是个福星。去年前年我两次进馒头山，都没见到灵芝。没想到今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既然采到了灵芝，我们就慢慢地回去吧。”
    李亦寒说：“不抓蛇捕熊了？”
    冯大爷说：“蛇这东西是有灵性的，有缘分自会相见，没缘分不能随便抓捕。至于熊，那可是很难遇到的。”
    “都是缘分呐！”
    冯大爷感慨着难掩脸上的笑容，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累。，
    弯腰把腿上的绑带紧了紧。
    嘱咐两个孙子：“你们两个走路的时候小心看着，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药。”
    冯大爷两个收养的孙子，对冯大爷十分恭敬。，与其说他们的关系是祖孙关系，不如说师徒关系更贴切。
    这俩孩子也十分虚心好学，一路上都在找草药。李亦寒放松了警惕，他从背上取下猎枪端起来，想看看有兔子，大鸟什么的野味儿。
    林子里安静极了，除了偶尔有松鼠从树杈上探出头来，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悠闲离去。
    只有静止不动的树木，或傲然或淡然肆意绽放的野花。
    四个人走在长着茂密树木的坡上，李亦寒渐渐放弃了打野味的念头。
    原来被传的神乎其乎的馒头山，就跟后山一样，和别的山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长相不一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前面的冯大爷，冯大爷扬了扬手中的旱烟锅，说了句：“没劲儿，抽不惯。”
    说着点着烟锅里的烟，很享受的闭着眼睛，吸着鼻子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锅，长长的烟锅杆发出很大的声音，好像有蒸汽滚过。
    足足有两分钟，他才慢慢张开嘴巴，浓烈的烟从他的嘴里滚滚而出，烟味呛鼻。
    浓烟不仅从嘴里袅袅而出，还从两个鼻孔里也转了出来，几股烟混在一起，飘飘袅袅，云山雾罩，冉冉升起，慢慢散去。
    李亦寒佩服的竖起大拇哥：“厉害厉害。真功夫啊！”
    能从鼻孔口中同时喷出烟圈，已经都是功力深厚的人了，能把三股烟聚集在一起，保持形状久久不散的。
    估计也没什么人。
    这样的功夫没有三四十年的烟龄，估计达不到。
    李亦寒点燃手里的卷烟，深深地吸了口，闭着嘴巴想从鼻孔里把烟放出来，呛得他差点咳得窒息。
    “小子，你还是功夫浅点。”冯大爷哈哈大笑着，放下手里的拐杖，抬头看了看被树叶笼照的天，细碎的阳光照下来砸在他的脸上。
    深刻的就好像温新菊办公室摆放的根雕人头像。
    冯大爷很有气势地站在山坡，将拐棍立在一棵两个人都怀抱不住的苍老大树上，眯着眼睛继续抽他的旱烟。
    李亦寒冯感恩冯报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说，顺手从地上拔出地葫芦，野豆荚丢进嘴里嚼着。
    大家都走累了，不一会儿都昏昏欲睡的。
    突然听到冯大爷大喊一声：“快起来，有蛇！”
    蛇?
    李亦寒随手摸起猎枪，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就看见冯感恩冯报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把小刀，警惕地左看右看。
    可是周围什么都没有，和刚才一样安详，静谧。
    突然，李亦寒听到有草动的声音，似乎还泛着丝丝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可是他睁大眼睛四处看，什么也看不到。
    就看见冯大爷已经举着他的拐杖，老鹰般精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山坡上，一只手在底部拧了拧，好像拔出个什么东西。
    忽然发，只见冯大爷举起手中的拐杖，大喝一声：“畜生，还不乖乖就擒！”
    戏文里的话都出来了！
    草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咝咝作响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李亦寒端起猎枪，沿着冯大爷拐杖所指的地方瞄准。
    冯感恩冯报恩也握紧自己的小匕首，站在两人的旁边。
    如临大敌。
    几秒钟之后，坡上茂密的青草中，探出一个黑色的蛇脑袋，然后柔软的躯体将脑袋托高，昂首傲立。
    它长着颗三角形的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发着幽幽的光，鲜红的芯子一吐一伸。
    李亦寒自小在山里长大自然知道，这是条毒蛇，毒性还挺大。
    这条蛇足足有碗口粗细，看直立起来的部分，以及
    盘起来的起来的差不多有两米长吧。
    如此巨毒的庞然大物，平时是根本见不到的。
    他不知道是莽还是蛇。
    他觉得后背都凉了，头发根根竖起。
    他紧紧的抓住猎枪，瞄准那头蛇的脑袋。
    那蛇就那样悠闲自在的盯着对面的4个人，扁平的颈部，不时的折叠成不同的角度，似乎在嘲笑对面的4个人，面对它这样一个低等冷血的动物，如临大敌的可笑样子。
    冯大爷举着拐杖，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蛇忽然后半部分也直了起来，差不多有半人高。
    它不停的点着脑袋鸡啄米般的，蛇芯吐的咝咝做响。
    它将身子往前蜿蜒曲折向前一点，蛇头依然傲然直立。
    一派王者之势
    忽然它瞬间落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扁平的脖子瞬间折起，昂首挺立，一颗脑袋啄了过来。
    李亦寒都没来得及扣动扳手。
    只见冯大爷的拐杖，说时迟那时快，稳准狠的夹住了蛇的三角脑袋。
    然后飞速的转动着拐杖下面的地方，蛇的躯体便开始左右飞舞，打的地上的草木乱飞。
    愤怒的气势就像跌落尘间的飞龙。

 第477章 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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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8章 制造机会

    靳花翻着饭盒里的菜，咬牙切齿的说：“我就不信你一直会这么拽。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亲自做饭。”
    可是两份白米饭外加两份红烧肉，两份土豆丝，花了她整整一块五。
    平时她一顿饭可是只花二毛钱的。
    她拽过一个饭盒，报仇似的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正吃着，门里闪进一张脸，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声音充满了惊喜：“这不是警察同志吗？你今天值班啊！我今天休息，来场部取封信。”
    史胜利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他贼头贼脑的站在门外看着办公室，一副没有见过的样子。
    “你贼头贼脑的干什么呀？你又没犯法。进来吧。”
    靳花指着一把椅子，让史胜利坐下。
    随手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两口。
    问：“你不是来取信吗？信取上了吗？”
    史胜利说：“取上了。警察同志，你星期天还要上班啊，星期天上班有没有加班费？”
    靳花说：“哪有加班费呀！我们派出所就那么几个人，除了马所长一人值一个礼拜天。”
    史胜利摇着头：“那多不公平啊，星期天就是让人好好休息的，星期天上班就得发加班费。”
    史胜利看着办公桌前放着的东西，随手拿起一个本子上了起来，说：“换了我，我星期天就休假。即便是给双倍的钱，我也不加班。”
    靳花鄙视的看着他说：“工作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呢，就在单位上值一会儿班，接个电话，坐到时间就回家，怎么还好意思要加班费呢。我说史胜利，你这觉悟也太差了点吧”
    “对对，是我觉悟差是我觉悟差。”史胜利赶紧做着检讨。
    “你以后要改变思想，我们都是农场的职工，是农场的一份子，只要有需要，不要说不给加班费了，就是一个月不给工资我都心甘情愿。”
    靳花说的很慷慨激昂。
    “好！”史胜利抿着嘴肯定的点着头，顺便竖起了大拇哥说：“还是警察同志觉悟高，思想境界高，我以后要多向警察同志学习。”
    靳花吃了一饭盒米饭，肚子饱了，看着另外一饭盒的米饭，红烧肉，醋溜土豆丝。
    已经是下午了，如果吃不完的话就得带回去留到明天。
    这么热的天即便是放在凉水桶里，估计第2天也有味道了吧。。
    她把饭盒推到口史胜利面前说：“那就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把这碗米饭吃了。”
    史胜利看着被推过来的白花花的米饭，红烧肉，拿起筷子说：“果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你看我就随随便便的来取信，就碰上了这么解馋的饭，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吃了。”
    他把饭盒往自己这边揽了揽，顺手拿起靳花吃过的筷子，呼啦呼啦的吃了起来。
    吃的又快又香。
    刚刚吃饱的靳花就感觉刚刚吃的东西，要喷出来似的。为了掩饰不雅的动作，她起身帮着倒了杯水，放在史胜利面前说：“喝点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史胜利抬起头，咧着油汪汪的沾着饭粒儿的嘴笑：“我就是怕你没吃饱，跟我抢。我还真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他说这话倒是真的！自从派出所稽查队联合将后福山的赌窝给端了。
    赌博圈子里的人，基本上或重或轻的都受到了教育，有的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自然没人敢顶风作案，他这段时间总觉得手痒痒的心痒痒的，上班也没精神。
    不过这次抓赌行动对他也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讨债的人到现在还关着。
    他可以轻松几天。
    两天前，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去向阳生产队那边赌了一把。
    手气还算可以，赢了三五十块。
    这两天他又乘胜追击，昨儿死缠硬磨组了个局，钻进山沟里赌了一夜。
    今儿也没去上班，直接回来了。
    正好看见靳花，他本来想进去，可是当时稽查队还有另一个值班的小伙子。
    他也没回家，就去场部对面的山下，河坝边找了个地方躺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起来就看见李李亦寒进了场部，他紧赶慢赶，刚刚上了公路，李亦寒又走了。
    他这才从一袋里翻出一份旧信，装在口袋里，进了场部院子转了一圈，去邮箱那边翻了翻。
    做个样子找个理由来看靳花。
    他吃完之后，用手背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拿着饭盒去外面水房洗了洗。
    走过来趴在办公桌上看着靳花嬉皮笑脸的说：“警察同志，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别这么严肃嘛！你们警察也要深入群众中来，和我们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才对么。哎我说，我，刚才在河坝那边，看到前些天被炸开的河坝，好像被人堵着了，水聚得很深，是很多红色的鱼，要不要去看看。”
    靳花撇着嘴，根本不屑一顾。
    “红色的鱼？你是开玩笑的吧。我可没见过什么红色的，我只见过灰不溜丢的。”
    她在城里上过体校，自然是吃过鱼的，但是被分配到农场之后，大家都不怎么吃鱼，她也就不再吃鱼。
    不过自从去年看到温小可，带来一堆小鱼，来派出所找包，她知道李亦寒也吃鱼。
    可是农场大灶从来不做鱼，农场少有的南方来的人，和知青们都不在场部。
    她一直没机会。
    史胜利看她嘴上说不去，眼睛和表情点想要去的意思。
    趴在桌子上的身子弯了弯，屁股高高撅起，眼睛都聚起一股谄媚的笑：“警察同志，今天是星期天，你都值了一天的班了。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只工作吧，你的工作生活相结合，也就是劳逸结合。我知道你们六点半就下班，走，我们去河里捞两条鱼。”
    “我给你烤着吃。”
    史胜利在煤矿上班，煤矿有疆域来的两个小伙子，很会烤肉，也给他们烤过鱼。
    靳花想起以前在体校上学的时候，同学中就有一个来少数名族的，曾经给他们烤过肉。
    她心动了，想着反正李亦寒已经回去了，今天应该不会出现了。
    与其下了班，一个人回到单身宿舍，无所事事，不如跟着去河边玩玩。
    夏天六点半还很早的。

 第479章 热闹的河边

    靳花已经决定去了，还是做思考状：“也行吧，不过抓不到鱼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吃饱了，我就是去看看谁又把坝口给堵上了。”
    史胜利赶紧站直身子说：“就说，谁这么无聊？今年本来就大旱，把水堵上下面不是断流了吗？”
    六点半到了，小范从外面走了进来，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看到他们两个人笑的不言而喻。
    靳花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笑什么？莫名其妙。”
    小范笑的更厉害了，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边走边摇着手说：“不笑，不笑，我没笑，我走了你们继续。”
    靳花看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你吃了哈哈屁了！”
    两人收拾东西往外走，看门大爷也看着他们笑，缺了颗门牙的嘴，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靳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走出门才想明白了，估计大家误会他们是一对儿了。
    现在把作风问题看得比较严重，青年男女成双成对，就会被大家认为是谈对象。
    史胜利经常来派出所找她，还给她送吃的，今天大家都不上班，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大家一定会这么想的。
    她不想去了，可是转眼又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没谈对象，心里没鬼，一起去河边走走，看看鱼，又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她喜欢李亦寒，李亦寒躲着她，可是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她为什么要怕别人说闲话。
    史胜利从大门口推上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他故意跟靳花并排走在一起，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不时地碰到靳花的。
    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像极了当下恋爱的样子。
    星期天下午，很多人家会早早吃完饭，下来在场部门前的马路上走走转转。
    也有那谈恋爱的小青年，下午相约在那能看见的地方散散步，谈谈心。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走在一起，都转过来看。
    靳花觉得有点别扭，但是已经出来了，也只能穿过马路，跨过壕沟，走过田间小路，来到河堤边。
    发现河堤边竟然有很多人。有来玩耍的小学生，有来河边洗衣服的，还有在河边割柳条的，有青年男女坐在河堤上谈心的，还有老年人聊天儿的。
    原来这里下午这么热闹，靳花放下心来。
    凉凉的风吹过，身后的玉米高粱地，散发着玉米秆甜丝丝的味道，蝴蝶在青草地的野花上翩翩飞舞，蜻蜓在水中轻轻点过，落在水草上。
    她看到果真如史胜利所说，河坝的地方被人用大的石块堵住了，虽然溪水钻过石头缝隙流了过去，但是水坝这块还是聚了很深的水。
    只不过是没鱼，也不是没鱼，而是水太深，几乎看不见。但是在河坝后面，从石头缝隙流出的水中，真的可以看到一条条两三寸长的小鱼，偶尔也有一尺来查的。
    并没有看见红色的小鱼。
    史胜利把自行车停在河堤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根棍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别针，用手折弯，固定在小棍头上。
    又去河边潮湿的地里，三翻两翻就能出一条蚯蚓。
    竟然坐在河边，有模有样的钓起鱼来。
    河边玩耍的小学生们，都从语文课本里看到过钓鱼的事情，都聚了过来，一时间非常热闹。
    河里几乎从来没被人钓过的鱼，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被钓上来了七八条。
    当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也上了勾儿的时候，可惜用绳子绑起来的鱼竿和鱼竿实在没有力气承担，那条鱼带着鱼勾掉下了河里，仓惶游走了。
    靳花平时工作比较严肃，也没什么朋友，除了上班就是回宿舍，第一次来到什么热闹的地方，高兴的眼睛发亮脸子都成了红的。
    她又看着史胜利用小别针弯了一个鱼钩，两人并排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从石头缝里穿过的小鱼，咬上勾儿被钓上来。
    不知不觉，周围安静下来，靳花回头看，刚刚那么多人的河边，现在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天黑了，月亮还没升起。
    靳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说：“天黑了，我们走吧。”
    史胜利说：“钓了好半天，也都是这么小的不能吃的鱼，再等会儿吧，等会儿月亮升起，也许我们能钓条大的，然后生一堆火，我给你烤鱼吃。”
    靳花说：“不行，天黑了，我们两个人会被巡逻队的人发现的，到时候我们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史胜利说：“怕什么？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你好歹是派出所的，巡逻队也是派出所稽查队的，这么点面子是难道都不给你？”
    “好了，警察同志，你看你看，月亮都升起来了。”
    史胜利说话间唱起了，时下很流行的歌：“清清河水静静的流，月光下面有两人，我们抬头仔细看，原来是阿哥和阿妹……”
    这首歌曲，广播并没有歌播放，收音机也没听到，这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口中传岀来的。
    农场别的大姑娘小媳妇，或许会唱，也许大家聚起来偷偷的跟谁学过。
    作为警察，一个没什么同龄朋友的警察，靳花还真的没听过。
    优美的旋律，荡人心扉的歌词，靳花听得入了神。
    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月亮缓缓升起，升上树梢的时候，便把清亮温柔的光芒洒向河边，树林。
    史胜利一边唱歌，一边钓鱼，转脸看到坐在旁边的警花手托香腮，一脸陶醉。
    月光下的脸庞静谧而美丽。
    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
    这个年代男女关系虽然简单，也是分人群分层次的。
    史胜利这样奸诈狡猾，见风使舵的人，自然见过的多，经历过的多。
    他十几岁就去煤矿上班，枯燥压抑的工作，比一般人高的工资。
    养成了他拿到钱之后，想要挥霍发泄的习惯。
    除了赌博，他也会用点小恩小惠，去哄骗小姑娘。
    煤矿那几个体面高傲的，女职工的主意他不敢打，因为那都是厂领导家的子女家属，都是从事地面工作的。
    他这样的煤黑子人家根本看不上。

 第480章 殡仪馆过夜

    史胜利不敢打煤矿女职工的主意，但是周边生产队就不一样了，生产队的那些小姑娘们，差不多都是小学没毕业，就在家里帮忙干活了。
    还有那小媳妇，日子都过得很苦。
    她们都没见过世面，没见过好东西。
    他用几个馒头，花头绳，塑料鞋底儿，甚至几毛钱都能换来自己需要的。
    当然他做事十分小心，不会给自己留下麻烦，煤矿有个医务室，他会买点必须的保障品。
    所以到现在为止，虽然他还是个没结婚，甚至恋爱怎么谈过的小青年。
    却是什么都经过了，对付靳花这样的无知女青年，太有经验了。
    史胜利按照自总结下来的经验，唱完了时下最流行的情歌，又给靳花讲偷偷看过的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
    故事都是从一本书里看的，书是积压在图书馆里的，因为他跟农场以前的图书管理员是朋友，那朋友欠了他钱，送给他一本“拍案惊奇”抵债。
    说是低级趣味的书籍。
    让他偷偷看解解闷。
    他虽然不太爱看书，但是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一个月半个月的也看不上一场电影，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把这本书翻完了。
    因为这本书顶了两块钱的赌债。
    别说，这本书很让他充当了那么几次有学问人。
    虽然书看得时间有点长，故事混淆了，东拉西扯，但是靳花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她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听过这么动人心弦，扣人心魄，男人多情女人柔情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中天，冷冷的夜风吹过，对面林子里传来野兽的嚎叫。
    靳花这才惊的站了起来。
    看了看表，脸都白了。
    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惨了惨了，这么晚了我怎么回去？估计小玲把门插上了。”
    小玲是她的室友，她大灶上班，早上起得早晚上睡得早，她胆子小，晚上9点上床之前必须将门从里面插上。
    史胜利也好像忽然才意识到时间晚了，赶紧推着自行车说：
    “那怎么办？要不去我家住吧，我奶奶耳朵背听不见。”
    靳花想了想说：
    “不去，我这么大的姑娘了，随便在男人家过夜算怎么回事。这样吧，我从场部墙上翻过去，就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上吧。”
    史胜利说：“这样不好吧，明天早上大家都上班，突然发现你一个晚上没回去，该怎么说？再说了，那看门的大爷没看见你进去……”
    靳花想想也对：
    “也对，场部大门早上七点二十才开，王场长差不多每天都是第一个上班的人，被他看见了真不好。”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忽然史胜利说：“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
    靳花说：“我有什么不敢的，说吧，去哪里？”
    史胜利说：“既然你回不了宿舍，又不能去办公室，也不去我家。我看只有一个地方可以，那就是殡仪馆。那个地方没人管，我们可以在里面凑合一夜，明天早上早早起来，七点二十之前在厂部门口等着。”
    “殡仪馆？”靳花吃惊的睁大眼睛。
    那不是死人睡觉的地方么。
    “对，就是殡仪馆。”史胜利非常肯定地说：“殡仪馆不是有一大间，旁边还有一小间吗？大间是停放死人的，小间就是给家属休息的。小间的门就是一个锁子给挂着，随便拧一拧就开了。半个多月前，我隔壁张爷爷去世，我在殡仪馆待了三天，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的。”
    “而且这段时间，差不多半个月了，没听见有人过世。”
    “其实，那个地方一点也不可怕。”
    史胜利差点就说出，有一次他们就在那里面赌了一夜呢，第2天就有人传说里面有鬼。
    靳花想来想去时再没别的地方可去，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自然是不信鬼的。
    殡仪馆她也去过，知道旁边那个小屋子，里面摆着几排长条椅子，是给守灵的家属用的。
    “去就去。”
    两人沿着河堤，推着自行车，不敢直接从大路走，怕遇上巡逻队的。
    便借着月光，沿着河堤，走了一段路，才从殡仪馆对面的地方，拐出去上了公路，穿过去。
    闭馆的门锁着，小屋的门开在后面，两人绕了过去，在那堆麦草旁边，史胜利将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锁子横了过来，从锁链里轻轻退了出来，进了屋。
    觉得阴森森凉飕飕的，史胜利硬着头皮摸到墙上的电灯线，拉开灯。
    屋子里有一个小门关着，沿着四个墙面，摆着四条长条椅。
    史胜利掏出手帕很殷勤的，将其中两条长条椅擦干净。
    “警察同志，把这两条凳子并在一起就是张床，你休息。”
    这才满屋子找出两个熏蚊子的蒿草绳，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打开窗户，将蒿草绳挂在窗户上。
    史胜利又把另外两条椅子并起来，擦干净之后自己躺了上去，说：“警察同志，放心吧，没人会发现我们的。”
    两人在小屋里先后睡下，一个靠着这边墙，一个靠着那边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当然谁也睡不着。
    史胜利又绞尽脑汁的，将一个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七凑八凑的讲了一遍。
    靳花听得是津津有味。
    为了壮胆，电灯一直亮着。
    李占详李亦春父子俩，今天难得的一起进山，想打点野味，改善改善生活。
    其实两人各有心思，李占详不想听林巧儿没完没了的唠叨，又怕杨奶奶缠着他，更不想看女儿母子俩苦楚楚的样子。
    李亦春是不想一个人在家里，虽然这么长时间并没有人再来找他，但是他还是有点害怕那些赌博的人会来找他。
    他欠了35块钱的赌债，又拿了扬烈梅三十五块，加起来70块钱。
    全都输了，是温小可帮他还的。
    他知道只靠自己的那点有限的零花钱，要还这70块钱，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儿。
    所以他想弄点野味，给温小可炖汤，表示下自己的心意。

 第481章 夜半鬼火

    李占祥李亦春父子两，漫无目的无目的的在山林间转悠，他们没有猎枪，只能套乌，掏鸟蛋。
    这父子俩虽然上班是一个单位，回是在一个家里，却很少有机会像这样单独相处。
    难得的说起的心里话，李占详对儿子诉说起林巧的儿强势，自己在家里的苦闷，自
    李亦春也说了对林巧儿的不满。
    他觉得林巧儿对自己媳妇，实在是太刻薄，像旧社会的婆婆对媳妇。
    就像是现在分家了，院墙也隔开还是一样。
    因为他发现好几次，母亲作为一个婆婆，竟然翻过墙，随便进出他们的屋子和厨房。
    甚至拿儿媳妇的东西，
    说完了林巧儿，又说起了李亦秋，常征，小离。
    父子两说多了都是愁。
    最后李亦春第1次对李占祥说扬烈梅已经跟朱晓凤说好，等朱晓凤生了孩子就抱回来养。
    本来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李亦春，李亦寒夫妻四人，加上高满堂高买红兄妹知道。
    可是李亦春觉得既然今天跟李占详一起出来了，就把这事儿说了吧，毕竟总得让家里的老人知道吧。
    “好事好事！”李占详满口赞成，满心欢喜。
    “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是该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管以后你媳妇能不能生，咱先抱回来养着。朱老师长得好看，窦解放以前也不错，孩子肯定差不了。”
    “男孩女孩都没关系。”
    去年杨烈梅小产，大夫说她三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三年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
    儿子都这么大了，没个孩子怎么行。
    他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那就是：先抓养一个，不管是男孩女孩。以后如果杨烈梅真的不能生了，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也是好的。万一杨烈梅生了，这个孩子就可以帮忙照看弟弟妹妹。
    而且老二已经生了个儿子，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亲孙子传宗接代。
    大儿子只要有个孩子就行了。
    父子两个第一次敞开心扉，把家里所有的人都说了遍，然后开始说亲戚朋友同事。
    越说话越多，说着说着竟然走到了林子的深处，从一座山翻到另一座山。
    虽然只套了两只肥野鸡，一只胖鹌鹑，却走得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两人在山里转来转去，后来还是月亮升起来之后，李占详看着北斗七星，从林子里走出来。
    到了路上，才辨认清楚，他们是从幸福山侧面的那座山上出来的。
    也就是差不多到了实验站前面的地方。
    这个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两人精疲力尽，但是只要走到大路上，那就怎么也要坚持走回家的。
    白天话也说完了，路也走乏了，两人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
    为了辟邪，为了壮胆。
    李占详给自己装了满满一锅烟，点着抽着。李亦春也给自己卷了一根长长的粗粗的卷烟，点着。
    快走到殡仪馆的地方，两人的心都紧绷起来。
    两人都没有手表，看天色看月亮的位置应该已经过了十二点。
    传说十二点以后正是鬼魂自由出没的时候。
    两边的山林里又不时的传来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嚎叫，有长有短有粗有细还有……哀嚎！
    走过殡仪馆，李占详便觉得阴风飒飒，头发根根竖起，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炸了起来，他忍不住侧过脸去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宾馆小屋的灯亮着，窗外似乎还一闪一闪的鬼火。
    他吓呆了，一时半会儿迈不开步，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手里的旱烟锅啪的掉在地上。
    李亦春听到响声，看到老爸目瞪口呆痴痴傻傻的样子，正要问怎么了，扭头之间就看到了小屋里的灯。
    “鬼……””他几乎用唇语说出了这一个字，便也是汗毛倒立，毛骨悚然了。
    两人愣了好半天，夜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忽然从小屋子里似乎还传出说话的声音，嗡嗡嘤嘤的。
    李占详回过神来，喊了声：“跑……”
    虽然跑得很慢虽然腿还在打颤，父子俩还是争先恐后的跑。
    好像后面真的有鬼魂追着。
    他们一口气跑到了场部门口。
    看到远处医院门口的灯，李占祥才捂着肚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了上坡的路口。
    李亦春也靠在场部的院墙上喘着粗气。
    现在已经到了回家的路口，场部晚上有看门大爷，再往前走医院也有人。
    鬼应该不港追过来了。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李亦春这才伸手拉起李占祥，父子两个慢慢往回走。
    那点平时不到二十分钟的路，足足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到家才发现，那两只肥野鸡，一只肥鹌鹑，早都不知道丢哪去了。
    父子两个坐在大门口的圆木上
    足足又抽了二十几分钟的烟，这才各自进门。
    李亦春一进门就对对开门的杨烈梅说：“我今天跟爸进山套鸟去了，可是套的鸟都丢了。你赶紧进屋睡呢，我今晚睡小屋。”
    说完也不向杨烈梅解释也，不等杨烈梅发向，推开小屋的门进去，一头栽倒在小床上。
    扬烈梅晚上一直在等李亦春，她担心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再次发生，虽然她并不知道前段时间李亦春为什么，好多天晚上不回家。
    但是知道一定有事。
    刚才听李亦春说跟李占祥去套鸟了，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可是没有看见鸟，看到的却是李亦春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站在门口想了想，没有继续追问，关上门，退了出去。
    温小可说男人就是个大孩子。
    有些事情他想说一定会说的，不想说你再怎么都不会说。
    等他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的。
    扬烈梅准备回屋睡觉，只要李亦春回来，她也就踏实了。
    她转身往屋里走，无意中抬头看了看月色，惊悚的发现在中间院子头顶的崖背那丛酸枣树旁边，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
    “妈呀！”她吓得惊叫一声，几乎是跳进屋子，砰地关上门，赶紧将门插好，冲到床前，甩掉鞋子，一头钻进了被窝里。
    隔壁院子，李占详呆呆地站在院子中，看着头顶让他心里发慌的影子。
    忽然听到隔壁院子儿媳妇儿的惊叫声，低下头，快步进了窖泂。

 第482章 鬼说什么了

    睡不着觉的林巧儿听见李占祥进来，动静很大的翻了个身，顺手把灯泡拉开。
    嘴里嘟囔着：“老不死的……”
    后续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李占详怒吼一声：“这么盼老子死！老子死了你就是个老寡妇，拉灯睡觉！”
    林巧儿的睁开眼睛，看自家老头儿飞速的上了炕，躺在靠锅台沿的那边。
    都没看睡在看中间的小离。
    “你……”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要发出来，可是想起老头子刚才的那番话，以及这么速度的动作。
    知道再说下去的话，没她的好果子吃，也怕将睡着了的小离吵醒。
    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将脸靠着窗台的。
    心都在颤抖。
    今天，两个儿子儿媳妇，李占祥都出去了，就剩下她同李亦秋母子两人留在家。
    中午的时候，常征同常妈妈带着两个弟弟两个妹妹，来到家里。
    进门就让李亦秋跟他回家。
    李亦秋才说了个不字，常征一家人就指着她破口大骂，那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李亦秋话都插不上，更别说还嘴了。
    林巧儿急得想上前帮忙，可是小离哼哼唧唧的，根本放不下，而且常征家人把李亦秋围起来，她根本到不了跟前。
    她只能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又跳又骂的，可是即便是她喊破喉咙跳断脚，常征家人都不接茬，只管围攻李亦秋。
    最后常征就那么抓着李亦秋的手，将她拖出了院子。
    林巧儿抱着孩子追出大门，却被常妈妈和两个女儿给推了进来。
    常妈妈皮笑肉不笑的说：“亲家母呀，既然你把女儿嫁给了我儿子，你就不能一直把她收留在娘家，你得让他们两个过日子呀！”
    常征的两个妹妹也跟着说：“姨，哪有把女儿嫁给别人，又把女儿留在家里的。”
    “你想把女儿留在家里，就不要让她嫁人啊！”
    总之三个女人一直把她堵在院子里，直到半个多小时以后，才出门走了。
    临走之前常妈妈还说：“我孙子就麻烦亲家母多照看点时间，等他们两个人过好了，再把孩子接回去。”
    林巧儿平时骂人成风，牙尖嘴利的，可是今天愣是没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
    李亦秋回来她愁，回去她也愁。
    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她心慌意乱的。
    可是温小可扬烈梅回来了，后来李亦寒也回来了。
    李占详却不见回来。
    她心里惶恐不安，焦急烦躁。
    本来想李占祥回来了，好好发泄发泄。
    现在看来，今天晚上最好什么都别说了。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起了个大早，洗完脸之后，看时间还早，别出了大门，站在门前的破头向远处眺望。
    昨晚上一整夜，他总是梦到黑色的大蛇，那双绿油油阴森森的眼睛，以及狂飞乱舞的笨重身躯。
    似乎能听到树木被打断，花草被横扫的声音。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当过侦察兵，协助公安机关抓捕过各式各样的罪犯，很多次面对残忍丧心病狂的罪犯，他都没有如此的感觉。他觉得到现在头皮还是发麻的。
    温小可有时候会说他是冷血动物跟蛇一样。
    他很讨厌她那么说，他觉得自己的血是热的，他是一腔热血。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的血好像都是凉的。。
    冯大爷一定是用的什么诡异的方法！
    让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的是，山林那么大，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蛇为什么要自投罗网？
    还有冯大爷自从进了林子，一直不紧不慢四下张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想想他站在山坡上，俯瞰众生，悠闲自在的样子，难道不是在守株待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冯大爷就太厉害了。他不但能抓蛇，能配药，还能控制蛇。
    也是，传说冯大爷可以召唤蛇，有人看见炎炎夏日，很多蛇用身体给他搭了凉棚。
    农场每年都有上百人人被蛇咬伤咬死，还有牲口。
    那么冯大爷如果把他的这种技能发挥出来，把他的秘笈贡献出来，或者提供足够的技术。
    是不是会减少这种悲剧的发生呢。
    可是冯大爷自始至终，说他只会配点解蛇毒的药物，配点治咳嗽肺热之类的药。
    李亦寒想到了窦解放。
    以前多机灵热心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就是个半傻子。
    还有去年被蛇咬死的老蔡，死里逃生却锯了一条腿的小扬，以及饲养场的两头牛。
    这时候李亦春也推开那边的院门走了出来，他的眼睛浮肿，眼圈发黑，头发毛毛糙糙的明显的写着夜不能寐。
    他看见自家兄弟站在坡头，默默的走了过去，习惯性从裤袋里拽出一袋烟丝，掏出一沓裁好的卷烟纸，给自己卷了一棒又粗又长的烟，点着抽了一口。
    又给李亦寒卷了一根。
    “太呛，抽不惯。”李亦寒头都没回，冲着大哥摆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个点上。
    李亦春将卷好的烟两头折了折，夹在耳朵上。
    说：“你抽的烟才一点味道都没有呢？我都不明白了，买的那些软绵绵的有什么好抽的？”
    李亦寒说：“我的烟瘾也不是很大，就是解解闷儿，不抽还不行，好像缺了点什么。”
    李亦春说：“我还是觉得旱烟好，得劲，解乏，过瘾。”
    兄弟俩站在坡头看着远处各怀心思的交流了一会儿，抽烟心得。
    李亦春抽了差不多半支烟，过足了瘾，这才把昨天晚上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完了说：“二冬，殡仪馆真的有鬼，我都听见鬼说话的声音了。”
    他昨晚上整整梦了一夜被鬼追着跑，今天早上不到五点钟就睁开眼睛，到现在脑子还嗡嗡直响。
    李亦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鬼？鬼还能说话？说的还是人话，你听懂了吗？他们说的什么？”
    都说殡仪馆有鬼，说的神乎其乎的。
    他那天看到的只是谈恋爱的小青年躲在那里。
    哪里有什么鬼？有鬼的话，他们还敢在那里亲亲热热，搂搂抱抱吗？

 第483章 曾经的秘密

    看李亦寒不相信。
    “二冬，我给你说正经事儿呢，你笑个什么？”李亦春急了：“你不信去问咱爸，我跟爸我们两个人都看见了鬼火，还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吓得我们两个一口气跑到了坡口。”
    李亦春说完气呼呼的进了院子，自己的亲兄弟，不相信自己，很挫败。
    “鬼？是鸳鸯鬼吧？”李亦寒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转身准备进院子。
    他昨天晚上回来其实还不晚，但是他总觉得有一双阴森邪恶幽幽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身上也似乎带着血腥味。
    所以才尽量避免看到孩子，也没有回卧室睡觉，去了隔壁小房间。
    这会儿沉淀了一夜，他很想看看儿子。
    还没等他推开大门，李占祥从中间院子里探出了头，他的眼睛几乎完全肿了起来，眼圈也是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本来已经差不多，快落痂的伤有几处又破了，血滋滋的。
    他皱起眉头，还没等他说话，李占详先说：“老二啊，你哥说的话你可别不信。昨天我们父子俩差点被吓死！殡仪馆真的有鬼火，真的有鬼说话！我们都看见了，听见了。。”
    李亦寒皱着眉头说：“爸，你说有鬼，大哥也说有鬼。那你说说鬼到底长什么样，鬼火是什么样子的。”
    李占详挤了挤已经差不多看不见的眼睛：“鬼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那鬼火就是一闪一闪的，咦，殡仪馆的小房间灯泡好像还亮着嗯，对，就是灯泡亮着。”
    李占祥说完自己也犹豫起来。都说人间的白天是阴间的夜晚，那么阴间的白天就是人间的夜晚了，夜晚鬼还需要电灯么。
    李亦寒挑了挑眉头：“所以，不是真的有鬼！”
    李亦寒进了院子，温小可已经将早饭做好，最简单的溜馒头咸菜加拌汤，还有一盘凉拌小白菜，煮了两个白皮鸡蛋。
    李亦寒大概将昨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温小可说：“冯大爷是高手，高手一般都深藏不露。他既然能带你出去，那就证明很看重你，你没事的时候时候多在他边上蹭一蹭，说不定能得到秘方秘籍什么的。”
    前世，冯大爷最后是真的死于毒蛇之口，他在世的时候，同李亦寒交情很深。
    但是也只限于很深的交情，并没有别的故事，因为李亦寒并不认同冯大爷的本事，对他的所谓传的神乎其乎的驭蛇本领，总是认为就是凭着心狠手辣。
    其实很多年以后，温小可同冯大爷的两个孙子有生意合作，从他们嘴里得知冯大爷，其实就是一个民间毒蛇研究员，他能配出十几种解毒药，不只是解蛇毒，还能解毒虫毒草的毒。
    而且他还能配出一种迷幻药，也就是让蛇产生幻觉的药，他叫做迷蛇药。
    只是他并没有将那秘籍传给两个孙子，他的两个孙子只能配蛇胆蛇皮配出来的药，比如止咳清肺的。
    还有泡酒的。
    但是两个孙子曾经酒后给她说过一个秘密。
    冯大爷是第1批被派遣来万宝山的老人手，他是作为流浪艺人被政府收容然后分配来的，来的比农场成立的还早一点。
    他来万宝山的时候，李亦寒只有五六岁，聪明机灵，长得极为可爱。冯大爷一眼便便相中了他，因为那时候还是生产队，山里住的人并不多，两家也算住得比较近。
    冯大爷便一直喜欢带着李亦寒，他是个老光棍，好几次试探着想让林巧儿答应，把李亦寒给他做干儿子。
    被林巧当场拒绝，不但拒绝了还狠狠的骂了冯大爷。
    她觉得冯大爷以前干的就是泼皮无赖的活，玩蛇耍蛇，以伤害自己达到收敛钱财的目的，就是下三滥干的事儿。
    以后就不太让李亦寒跟着冯大爷了，但是李亦寒经常会偷偷的去找冯大爷，冯大爷也会在院子里配药的时候，让他在旁边看着，还让他看过自己养的几条未成年的小蛇。
    只是后来李亦寒上学了，家里离学校远，所以平时并没有多少时间，只有在星期天的时候。过去冯大爷家转一转。
    后来他就去当兵了。
    回来之后冯大爷认了两个孙子，李亦寒也上班了，虽然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可以说是忘年交那种，闲了坐在一起喝喝罐罐茶，抽抽烟说说话。
    没有涉及到冯大爷神秘的那一面。
    其实冯大爷是想收李亦寒做徒弟的。
    李亦寒吃完早饭说：“我一天上班那么忙，哪有什么时间去跟冯大爷学什么秘籍，再说人家已经有了两个孙子，那俩孩子不错。”
    他临走之前进屋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小麦宝，只是站在小摇篮边看了看，没有像平时那样亲亲孩子的小脸，摸摸孩子的头发什么的。
    他觉得自己的身上有毒蛇的影子。
    他是七点二十到场部门口的。看门大爷刚刚把门打开，王场长刚刚走了进去。
    李亦寒想这会儿进去为时尚早，水房的水都没烧下，不如在外面稍微等上几分钟。
    便在大门外来来回回转悠，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除了场长和他，马所长，大家上班都是踏着点进门的。
    场部其他的人是这样，周围的几个附属单位也都是这样，所以现在周围并没有人
    山上各条路上也没什么人。
    他来来回回转了两圈，伸伸胳膊踢踢腿，活动活动身子，无意中看到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从实验站方向驶了过来。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史胜利很快过来了，李亦寒很清楚的看到自行车前面的把手上挂着两只肥肥的野鸡，一只鹌鹑。
    眉头微微皱了皱，忽然自行车在场部门口停了下来，靳花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脸色不大好，头发也梳得不是很整齐，裤腿上还带着麦草。
    看见李亦寒明显的吃了一惊。随即平静下来，笑嘻嘻的打招呼：“李队这么早。我今天起得早，试验站那边跑步了，刚好碰见史胜利，他把我带了过来。”
    说话的时候眼神明显的带着撒谎的躲闪。

 第484章 果然如此

    靳花眼神躲闪。
    史胜利却扯起嘴角，讽刺般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双脚使劲往后滑了滑，自行车嗖的一下向前窜了过去。
    优美的姿势都带着炫耀，还有一丝丝的挑衅。
    跑出很远，又潇洒的转身，冲靳花挥手说：“再见，警察同志，我烤好了野鸡给你送来。”
    “史胜利！”李亦寒突然大喊一声。
    “李亦寒，李大队长，怎么了？”史胜利转了一大圈绕了回来，停在李亦寒身边。
    一双略带桃花的的眼睛闪着粼粼的波光。
    李亦寒冷冷的看了史胜利一眼，一手抓着自行车的把手，连车子带人往前拽了几步。
    腑视着他说：
    “你这两只野鸡和鹌鹑，是在殡仪馆门前的马路上捡到的吧？史胜利，如果我向巡逻队举报，说你晚上在殡仪馆装神弄鬼吓唬路人，你觉得派出所会不会请你去喝喝茶谈谈心呢？”
    “还有，你深更半夜，带着年轻姑娘，在那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要干什么？”
    李亦寒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带着难以抗拒的震慑力。
    史胜利虽然平时油腔滑调，玩世不恭，但是碰上李亦寒这样动真格的，他也是心里发毛。
    尤其是李亦寒说的话，就是他做的事。
    他马上聚起满脸尬容，点头哈腰陪着小心说：“李亦寒，我们是老同学，你可不要记仇啊！其实我一个普通老百姓，敢对警察同时做什么呢？这不是警察同志昨晚上，在河堤那边看月亮，看着看着，就有点晚了，进不了门了吗？”
    “我只是助人为乐！至于这两只野鸡和鹌鹑，真的是我早上在路上捡的。看来你知道是谁丢的，麻烦你替我还给他。”
    “不用感谢，再见！”
    史胜率说完眼睛躲闪着，将把手上挂着的两只野鸡，一只鹌鹑，塞到了李亦寒手里，转身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跑了。
    李亦寒眯起眼睛看着远去的身影，嘴角扯起丝冷笑。
    他刚才只是看见这两只野鸡一只鹌鹑，故意试探了一下，昨天殡仪馆里的人果真是史胜利靳花。
    这两个人比范芋琪和绿簪还厉害，那一对小青年只是在殡仪馆外面的草垛里。
    这一对直接进了殡仪馆，还拉着灯泡说着话。
    他的眼睛就直直地刺向了，还在旁边站着的靳花脸上。
    靳花看到李亦寒满心喜悦，可是想到他刚才看到自己和史胜利在一起，心里就有点慌乱。
    刚才离得远，并没有听见两个男人在说什么，只是看见此胜利将两只野鸡，一只鹌鹑交给了李亦寒。
    这三只肥肥的野味，是他们早上从宾馆出来在大路上看到的，都用草绳绑了起来，应该是谁昨天套的，丢在路上。
    史胜利说要带了去在煤矿找新疆小伙子烤了，晚上带回来给她吃。
    因为新疆小伙子会配调料
    靳花很心虚的的低着头小声解释：
    “李队，我真的是早上去晨跑，正好碰见了史胜利，他把我顺便捎回来的。你可别多想，”
    李亦寒冷冷的抽了抽嘴角说：“早上去跑步？是你晚上根本没回宿舍吧。花，你可是派出所的警察，男男女女夜不归宿，还在殡仪馆装神弄鬼吓人，你觉得这事儿如果我告诉所长，会怎么样？”
    “花，你跟我媳妇年纪差不多，正常处朋友谈对象，那是应该的。可是你如果这样不知收敛违反纪律，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李亦寒说完进了大门，靳花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是真没想到李亦寒会把她昨天晚上的行踪知道的如此清楚。
    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没回宿舍，在殡仪馆住了一夜，虽然没人当场抓住，也没人看见，但是根本经不起调查。
    更何况李亦寒如此肯定的说，一定是有证据的。
    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欣喜。害怕的是一旦被马所长被场领导知道，后果会不堪设想。
    欣喜的是李亦寒竟然如此关心她，竟然亲自调查她的行踪。
    她神情复杂的进了院子，看到王场长跟李亦寒正站在院子里说话，眼睛似乎还看向她。
    她赶紧打开派出所的门，打扫卫生，帮着看门大爷，去水房烧水提水。
    王场长给李亦寒安排了工作，他今天要去三连，再次检查粮仓粮食的入库问题，还要去四连，看看牲口养殖问题。
    四连是整个农场地势地貌最陡峭的地方，虽说开辟了几个山头，修了几层梯田可以种植庄稼，但是山高林密路陡，现代化的交通工具，比如拖拉机，脱力机收割机什么的，根本就到不了地前。
    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农具和牲口。
    所以四连也有个小型的饲养场喂养着很多骡子，马，牛，驴。牲口也需要做一些辅助的工作，比如给牲口配种，给马订蹄子，还有给牲口准备的饲料，除了草料之外，还有一些豆子麸子面什么的。
    李亦寒今天除了去三连检查粮仓的问题，主要是同几个兽医一起去四连，检查修理牲口们。
    堂堂农场稽查队队长，原本是稽查职工，家属的思想工作，现在竟然需要干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作为一个曾经当过兵的人自然知道服从安排。
    虽然现在已经不属于兵团了，也没有了军队编制，但是20多年流传下来的传统，一时半会是变不了的。
    他接受了工作，回到办公室等上班的人到齐，点了几个人，就出门走了。
    稽查队没有配备什么交通工具，只有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他们只能步行，好在翻山越岭去三连，再转去四车，并不是太远，来回大概需要三个小时。
    他出门看见靳花正站在派出所门口，一双眼睛悠悠的看着他。
    他也看了她一眼，就带着几个人出了大门会合两个兽医，一起去三连了。
    他没对王场长提靳花的事，这件事情他想了想，决定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
    靳花看着一群人渐渐走远，王场长马所长都没有请她去办公室。
    放下心来。

 第485章 留这么决定了

    其实李亦寒没有检举史胜利靳花，并没有惨杂个人原因、
    一来因为这是他根本没有抓到证据，是根据李占祥说的，两只野鸡一只鹌鹑判断出来的。
    另一个原因，靳花是派出所唯一的女警察，也是整个农场唯一一个上过体校，被分配来的姑娘。
    是国家正式分配的干部编制。
    她当了多年警察，如果为了这种事被调离警察岗位，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下次有机会，他一定会让史胜利受到教训的。
    上一次他设下圈套把大哥拉去赌博的事情，还没跟他算账呢。
    李亦寒上班以后，温小可把家里收拾好，进屋看到小麦宝也醒来了，抓紧时间喂饱他。
    扬烈梅高满红就来了。
    三个人又开始了今天忙碌而愉快的工作。
    还是杨烈梅在屋里打缝纫机。
    温小可高满红把活儿拿在院里小桌边做，小麦宝的摇篮就放在桌子旁边。
    高满红一边缝着花边，一边大声问：
    “大嫂，学校还有一天就放假了，你说让哓凤过来住家里，房子收拾好了吗？”
    杨烈梅也大声说：“房子是以前小妖精住的，小妖精把床搬走以后，我当家的亲自做了一张床，虽然床架床板都没上漆，也比较笨重，但是结实耐用。被褥就是我结婚时的陪嫁，虽然也不是新的，但是我一直没用过，这两天拿出来晒晒，应该很软和的。”
    温小可问：“有没有给大哥打招呼，这件事情有没有给公公婆婆说，你知道老妖婆的脾气性格，万一你把晓凤接过来，她在那里骂骂咧咧阴阳怪气的，晓凤可是当老师的，怎么受得了。”
    “我也正发愁这件事呢。”扬烈梅停下手里的活走了出来，靠着门框站着，忧愁的眯着眼睛说：“以前呢，我想咱们已经把院墙隔开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可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院墙虽然隔开了，可是只隔了一道院墙，老妖婆在中间院子里，抬着死腔骂人，我们两边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即便是把耳朵拿棉花塞住也能听得清楚。晓风来了，万一老妖婆整天骂骂咧咧，指桑骂槐的，晓凤不好受我也不好受，你也难堪，更何况她还要带个小栋栋。”
    扬烈梅以前还真没想那么多，是昨天回来之后晚上突然想到的。
    “可是，晓凤如果不来咱家，学校放学了，那么大的学校就剩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满堂又不能天天留在那里。这次我们碰上那个老周，给了他点教训，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老王老李老张老杨……”
    自古到今都是色胆包天！为了男女之事，赴汤蹈火，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数不胜数，前赴后继的。
    “那可怎么办呢？我话也说出去了，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先把这件事情就老妖婆说一下。”
    扬烈梅想来想去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温小可说
    “老妖婆脾气阴晴不定的，比更年期还更年期，她心情好的时候会骂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吃人。现在那个小妖精又把小离留在家里，她还不得天天吃人。”
    “那可怎么办呢！”
    三个人都发起愁来。
    忽然高满红重重的拍了下大腿，大声说：“住我家呀！我家虽然人多，地方小，但是我家厨房旁边有一个储物间，本来说腾出来出来给哥单住的，也是以后给他结婚用的。现在他连个对象都没有，正好这几天闲了我腾出来，让晓凤姐先住我家。我家弟弟妹妹多正好帮着看孩子。”
    高满红家住在山转角处，是那层家属院最后的三间。
    三间房子属于住房宽敞的了，农场盖的房子面积都比较大，每一间差不多都有20平米。
    但是高满红家孩子多，加上父母，还有奶奶，住起来就有点拥挤。
    不过好在她家住在最边上，山角有很多可以开发利用的空间，他们便在厨房的旁边又盖了一个小间，差不多也有十五六平米吧，现在在做储藏室。
    前些天，奶奶忽然觉得大孙子大了，不应该跟下面的几个弟弟住在一起，便决定将储藏室腾出来，让他一个单住。
    反正他现在暂时也不会有工作，场里也不会给他分住房，如果他能找下对象，也可以用这间房子结婚。
    扬烈梅眼神一亮：“不知道你奶奶你爸你妈能同意吗？”
    温小可说：“我再出五块钱的生活费，你们吃什么她吃什么。另外那间房子我可以每月出两块钱租下来。”
    现在农场的住房条件虽然不算很好，但是人人都有住的，大家心里都没有租房这个概念。
    高满红赶紧摇着手说：“房子在那闲着也是闲着，空着也是空着，收什么钱呀，听起来挺生分的。”
    “我中午回去就给我奶奶说，我家的事我奶奶做主，只要她老人家同意，我爸妈没意见，我弟弟妹妹更没意见了，他们都喜欢孩子。”
    “就这么定了！满红你回去给你奶奶说，如果房子不收钱的话，我就给他做一件对襟的罩衣，请任奶奶给他盘红色的凤凰盘扣。”
    这件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来了。
    扬烈梅高兴的双眼放光。
    三个人又开始了工作，小麦宝也受到了感染，自己躺在摇篮里，挥舞的小手笑得咯咯咯的。
    大家也都跟着一起笑，惊飞了又一次落地时的小麻雀们。
    大概十一点多时候，门忽然吱扭一声开了，武云飞探进了头，看见院子里坐着的两个人，架子上的摇篮。
    笑的蛊惑人心：
    “你们在忙呢？瞧我把谁给带来了。”
    温小可看着他的身后，带着慈母笑的李佳欣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先看了看武云飞的胳膊，然后才起身上前，极度喜悦的抓着李佳欣的胳膊摇来晃去，撒着娇：“妈，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好下场部那边接你。”
    “我又没带什么东西，让你接我干什么呀？”李佳欣很享受的让女儿左摇右晃，溺爱的伸出手指头在她头上点了点。
    温小可撒娇：“你就是什么也不拿，作为女儿我也得去接你啊，女儿很看重你哦。”

 第486章 工作调动问题

    看到李佳欣来了，扬烈梅高满红打过招呼之后，便将差不多已经干完的活收拾起来，告辞走了。
    李佳欣将带来的奶粉，肉干，酥饼，还有给小麦宝带的他可以吃的营养品，两身小衣裳拿了出来。
    “这些吃的，你给你大嫂，满红，你婆婆他们分分。”
    温小可笑得跟花儿一样：“妈，你女儿就是做裁缝的，你还给他买衣裳，你这是看不起女儿的手艺？还是认为你买的衣服会比你女儿我做的样式好呢？”
    “就你会说话。”李佳欣笑得更厉害了：“我这不是去百货商店逛，看见有小孩衣裳顺手买了两套吗？你手艺好，就给孩子多做几身，咱宝宝天天换新的穿。”
    温小可把东西拿进屋子。李佳欣在院子里，抱起摇篮里的小麦宝，左摇右晃左亲右亲的，怎么爱都不够。
    “小星再过些天有十天假，他现在都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对了，那两身衣裳其中一身是小星给小麦宝买的。”
    李佳欣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子里，摆放着两盆花，一盆君子兰，一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兰花，正开着美丽的花。
    屋子的玻璃擦得干干净净，门上挂着的绣着鸳鸯戏水的门帘。
    虽然院子的一边是山墙，墙面修的很平整，那孔作为厨房的窑洞，门框的地方还砌着砖。
    院墙的一角摆放着几口大缸，是温小可腌咸菜用的，缸上盖着厚厚的木头盖子，闻不出一点别的味道。
    山墙的顶上，也就是崖背，长着一簇簇茂密的酸枣树，此时密密麻麻的酸枣，已经像一颗颗绿色的小珍珠，在太阳的照射下发着诱人的绿光。
    稀稀拉拉的酸枣叶子，也翠绿的诱人，有一只呆萌可爱的小山羊，也不知道从哪条小路过来，竟然站在山墙顶上，很轻松的吃酸枣叶。
    想到门外院墙边上，种植的那几畦蔬菜。
    李佳欣忽然觉得心神安宁，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本来她一直觉得一双儿女，从繁华的大城市来到这闭塞的山里，睁眼山，闭眼山抬头山，低头还是山。
    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儿。
    虽然农场比起去农村生产队条件好了很多，
    她心里还是一直放不下。
    现在儿子已经跟着她在省医院培训学习，就剩下女儿还留在山里，她很牵挂。
    她现在是省医院妇科的主治医生，很受医院领导的器重。
    她已经私下里悄悄问过医院领导，看能不能把女儿到医院工作。
    医院领导已经答应她，如果温小可有意向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调动工做，也可以来省医院的药房工作。
    她这次专门来问这事情的。
    虽然她也知道，女儿一旦工作调动到了省城，就跟女婿成了两地分居，省城到农场可不比县城到农场，得坐两天的车才能到。
    不过为了女儿的的前途，还有小外孙，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妈，小武叔，你们喝水。我去给你们做饭，我给你们做米饭，多炒几个菜。你们尝尝我们自己种出来的菜，好吃着呢。”
    温小可系上围裙去厨房做饭了。
    武云飞跟着进去帮忙。
    温小可偷偷看了看，院子里正在逗小麦宝的李佳欣。
    小声问：“小武叔，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小段的伤好了吗？”
    武云飞站在风箱前帮忙摘着菜，说：“差不多好了，只是胳膊不能抬过头顶。小段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对了我今天正式上班，开着车来的呢。”
    温小可说：“这次算你幸运，以后可不能做这么冒险的事儿了。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不管你陷进去能不能拔出来，你都得为自己的以后考虑。别的什么先不说，你说你万一缺个胳膊少个腿儿的，以后可怎么办呢？”
    武云飞低下头说：“我知道，我明白，我以后尽量小心。”
    “我给你说啊，你妈这次来，可是为了你，省医院已经答应你妈把你调过去了，只要你同意，去你们单位开个调动证明。那边就接受了。”
    “啊？调工作？去省医院？”
    温小可惊讶的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上一辈子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她和弟弟都是省城出生的，那时候老爸温新菊在林业局上班，是林业局为数不多的大学生，风光无限。
    老妈李佳欣是医院的大夫，省医院最年轻的妇科大夫。
    姥爷是高校的老师，姥姥是医院大夫。
    她是含着蜜罐子出生的，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加上小姨，把她这个长女当做掌上的明珠。
    姥爷工作比较清闲，姥姥那时候你是倒班，她通校是在姥爷家的小院子长大的。
    她曾经在姥姥家的小院子度过了最美好的童年时光。
    到现在为止，不，可以说前世贯穿一生，睡梦中，最美好的地方就是童年的时光。
    美丽静谧的公园，大大的学校，和蔼可亲的老师，以及姥姥家小院的苹果树。
    省城是她一直向往的地方，也是她上辈子年轻时候一直想回去，却没有回去的地方。
    武云飞见她不说话，菜摘好了，米也洗好了，便开始生火。
    说：“小可，这可是个机会。现在不要说往省城调动工作，就是往县上调也不容易。你知道这么多的知青都回不了城，你妈妈可是拉下脸去求人的。”
    武云飞没说他在中间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用人脉，打通省卫生局的领导，然后是医院领导。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是我的想一想。”
    温小可将洗好的米，加了适量的水放进锅里。
    切好了菜说：“小武叔，我一个人行了。陪我妈妈坐一会儿，外面凉快。”
    武云飞知道她要想一想，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说：“你好好想想吧，虽然你现在的生活也还算可以，但是总没有省城条件好。而且你妈在省城，小星以后也会留在省城。我跟你妈你小姨是这么商量的，先把你调到省医院，然后再想办法给亦寒调动工作。”

 第487章 强烈对比

    武云飞出去了。
    温小可坐在灶膛前添了把火，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竟然觉得心里烧疼烧疼的。
    说实话，她其实一直向往外面的生活，尤其是留下最美好回忆的城市。
    可是突然间有这么个机会，还没想好，就已经觉得有几分不舍了。
    重新活过的她知道，虽然农场带给她无尽的痛苦，最伤心的回忆，痛彻心扉的烙印。
    多年以后，能让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就是这曾经带给她痛苦记忆的万宝山农场。她经常会在拼命透支身体之后想到它，一觉睡醒之后想到它。
    李亦寒今天下连队检查了，饭做好之后，李佳欣看着摆在拼装小桌子上的8盘菜，一大盆白花花的米饭。
    说：“去把你公公婆婆，大哥大嫂请过来吃吧。”
    “大包里两份饼干两瓶罐头是带给他们的。”
    温小可本来不想叫林巧儿过来，都不说她不修蝙蝠的形象了，单是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口无遮拦的言语，就和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李佳欣就坐不到一个桌上。
    可是李佳欣向来讲礼数，
    温小可便拿着饼干点心，还有一些小吃食，去两边院子里，将家里的人都请了过来。
    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子。
    李占详对李佳欣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他觉得自己的形象实在不太雅观，进了院子打过招呼之后，一直低着头。
    林巧儿抱着小离，进了院子看到两张小桌子，拼起来的饭桌上摆的满满8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一大盆白花花的米饭。
    又看见李佳欣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的样子，心里就不舒服了。
    她板起干巴枯瘦的脸，一双泡泡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桌子上的饭菜。
    李佳欣伸手摸了摸小离的脸，看了看孩子黑瘦的好像还有斑点的小脸，笑容很亲切：“亲家母，快坐下吧。我看孩子，脸上有斑点，好像消化不好。”
    林巧儿坐在李占祥旁边，挑起半截眉毛说：“这孩子可怜，是个早产儿，又没奶吃，肯定消化不好。”
    李佳欣仲手压了压小离的小肚子，小离哇的声哭了起来。
    李佳欣说：“孩子消化不好，又经常拉肚子，一会儿我给他开几样药。”
    “亲家亲家母，他大哥大嫂，你们吃。”
    李佳欣热情的招呼大家吃饭，亲自用小勺给大家盛米饭。
    扬烈梅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米饭碗，连连说：“姨，你坐，我来盛米饭，你是客人，应该我招待你才是。”
    李佳欣说：“你看我平时也不在，你们都很照顾小可，我就想有机会好好感谢感谢你们，可是我也不太会做饭。等你们以后到了省城，我一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扬烈梅赶紧说：“那我先谢谢姨，等我有机会一定去省城看姨。”
    李亦春平时不太会说话，见了生人更不会说话了，见自个媳妇，现在竟然会跟客人说客套话。
    跟着哼哼哈哈的。
    等温小可把最后一道汤，鸡蛋菠菜汤端上来，李佳欣已经给所有的人都盛好了饭。
    7个人都坐好，开始吃饭。
    李佳欣热情的请大家多吃点。
    今天的菜肴很丰盛，青椒炒肉丝，肉丝炒芹菜，酸辣土豆丝，醋溜白菜，炒青菜，干煸豆角，红烧茄子还有一个凉拌菜，炝拌红萝卜丝儿。
    菜的味道都很可口。
    大家在客气中将8盘菜吃的都见了底。
    李占详喝完了汤，将凳子往边上拉了拉，从小摇篮里把异常兴奋，一直自己跟自己玩个不亦乐乎的小麦宝抱了出来。
    看着唇红齿白，胖胖的小孙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如果刚才他看到李佳欣，因为脸上的伤疤而觉得有点自惭形秽，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也放得开了。
    他上次见过李佳欣之后，心里就一直留着这个美丽的影子，再次相见，他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当然他不敢有别的念头，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他觉得女人就该像李佳欣这样，即便是四十多岁了，也是美丽的温柔的的亲切。
    而不是像林巧儿这样，天天好像大难临头，看一眼就好像受苦受难的，说几句话就是天灾人祸。
    也不是像杨奶奶那样，肥胖臃肿，每天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说话声音就好像压在屁股底下似的。
    温小可最后一个吃完，看着几乎都干净了的碟子，只剩下差不多有半碗的米饭盆，一边把空了的碟子摞起来一边说：
    “大家都吃好了吧？吃好了我就收拾了。”
    林巧儿抬起肿泡泡眼眼看了她一下说：“我们吃好吃不好都没关系，关键是要你妈吃好。我们就是跟着你妈沾光的，平时我们哪里吃得上你这么好的饭菜。”
    林巧儿说话阴阳怪气酸溜溜的。
    扬烈梅瞪直眼睛，赶紧帮忙收拾桌子。
    李占详的眼睛看了过来。
    却见温小可轻轻一笑，顺着林巧儿的话说：
    “妈，你说的对。你们今天真的是沾了我妈的光了，你说我妈把我这个女孩养了那么大，我嫁人了，我妈平常却连我做的一顿饭都吃不上，，我是不是很不孝顺呢。”
    李佳欣笑着看了女儿一眼说：“只要你好，妈吃不吃饭都没关系。”
    她又笑嘻嘻的站起来，进了屋子，从她的小包里，拿出几个药盒，走过来放在林巧儿前面说：“这是葡萄糖口服液，还有蜂王浆，都是补充营养，提高身体免疫力的。我看亲家母脸色不好，早晚把这几盒药吃了，注意休息。”
    “对了，我们医院发的劳保，除了白大褂外。每人可以做两身衣裳，夏天一身冬天一身，都是涤纶料子，我也不喜欢穿那种料子，而且我身材小，穿着也浪费了。我把两身布料带来了，小可闲了给你公公你大哥每人做件衣裳。”
    “我给小可和他大嫂，一人买了块手表，这个也不是什么名牌的，就是能看时间。”
    “我给亦寒买了双运动鞋。”
    李佳欣做事非常公道，给小离也买了小孩穿的线衣裤。
    也就是说家里所有的人都有礼物。

 第488章 不识货

    林巧儿这顿饭吃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平时一直是厚着脸过来蹭饭，又或者是骂骂咧咧的过来硬蹭。
    今天却是被请过来陪李佳欣吃饭。
    桌子上还摆着八盘菜，吃的是平常的少有的白米饭。
    心里的气早就冲上了头顶，如果不是旁边的李占祥，一直用眼神警告她，早就爆发了。
    现在看到李佳欣给所有的人都带了那么厚重的礼物，给自己只带了几盒药。
    黑着脸，噌的一下的站了起，冷冷地说：“亲家母，我身体好得很，这几盒药你带回去自己吃吧！”
    说完抱着小离离开饭桌往外走，边走边骂：“不要脸的骚货，怎么好意思来？当初是你不要男人孩子的，现在看女儿大了，日子过得好了，又来认了。真不知道脸皮怎么这么厚，我要是你呀，我早都碰死了。”
    林巧儿的声音很大，李佳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咬着嘴唇，默默的低下头。
    李占详小麦宝放回摇篮里，站起来大声呵斥：
    “你这个死老婆子，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他的声音很愤怒，几乎是爆发性的吼了出来。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李亦春赶紧起来。
    林巧心里憋着气，虽然被李占祥吼得心惊肉跳。
    秉性难移！
    还是在门槛的地方转过脸来说：“我说的不对吗？她就是一个作风不正，招蜂引蝶的女人，当年看男人被下放了，就连孩子都不要了，跟了别的男人。现在年纪大了，看孩子也长大了，就假惺惺的来，拿那么一堆破东西笼络人心呢？”
    “你们得了好处，你们觉得她是个好人，我可看得很清楚……她就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温小可笑盈盈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弯弯的。
    好像半月。
    忽然她收起笑脸，一双眼睛射出吓人的光，手指几乎指到她的脸上。
    “妈，因为你是李亦寒的妈，所以我还是跟着叫你一声妈。给我听好了：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也是最好的女人，至于你所说的那些，那是我们的家务事，抡不到到你在这儿七八八的指指点点的。今天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如此污蔑我妈，侮辱我妈，信不信，我给你好看！”
    “出去！”
    她非常大声，一字一句都说的非常清晰，非常清楚。
    李佳欣早已是泪流满面，本来准备上前，教训教训林巧儿的武云飞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上前挡在温小可前面说：“亲家母，你快赶紧走吧。你如果再说一句，不要说我家小可了，我都能揍你两拳。你是个当老人的，怎么能当着儿媳妇儿的面，侮辱人家娘家妈呢。”
    林巧儿是真的被温小可刚才眼里的那道寒光给吓住了，温小可现在虽然已经嘴上不吃亏了，也只限于伶牙俐齿。
    并没有现在这样随时准备动手一样的动作。
    而且她也看到了自家男人，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还有大儿子眼里的怒色。
    她狠狠的瞪着一双肿泡泡眼，咬了咬嘴唇。
    就看见李佳欣，擦去脸上的泪水，换上刚才那样的和风细雨的笑。
    缓缓地走过来，亲亲拉着温小可的手说：“女儿，不能这么跟婆婆说话。婆婆怎么着都是长辈。”又对林巧儿说：“亲家母，给你带的葡萄糖口服液，蜂王浆，可比给他们带的都值钱多了。葡萄糖口服液，可以缓解疲乏无力，腰膝酸软等。蜂王浆可以养颜美容，增加身体免疫力。你把这几盒药吃了，脸色就会好起来，浑身就会有力，脾气也不会这么爆了。口服液好找，蜂王浆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一盒八块钱呢。”
    温小可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李佳欣为了让女儿在婆家，过得更好一点，让婆家高看女儿一眼，选礼物的时候费了一番心思的。
    她上一次来，因为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给大家准备礼物，离开的时候就给她念叨，等下次来一定给家里的人每人带一份礼物。
    这一次真的补上了，却惹了林巧儿。
    林巧儿不识货。
    虽然现在还没流行保健品什么的，但是，医学界已经研究出了可以增强人体免疫力，补充人体营养的葡萄糖口服液，当然，虽然名字叫葡萄糖口服液，却并不是现在一般挂的吊瓶的葡萄糖，而是好几种药品提炼出来的精花。经过实验，效果非常明显。
    也提练出了蜂王浆。
    只是这两种半保健半药品的研究成果，现在还只是在医学界内部流行。
    李佳欣确实。费了点心思，托了人情才弄到的。
    李亦春走过来，把林巧儿推到了大门外，送进了隔壁院子，小声说：
    “妈，我姨给你那么远的带来了药，你怎么说话呢？你真是不知好歹。”
    林巧儿委屈的看着儿子说：“我说错了吗？那个女人另攀高枝，抛弃的男人孩子，那可是老二媳妇她爸亲口说的。”
    李亦寒说：“就算是真的，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小可都不计较，你一个当婆婆的在这里瞎咧咧什么？再说了，当年那么乱，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巧儿说：“就是因为我是当婆婆的，我才有这么说！免得老二媳妇跟她妈学坏了。”
    “妈，我看李姨人挺好的，起码比你好多了。你赶紧进屋呆着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老二现在跟媳妇好着呢，你跟人家媳妇过意不去，老二会有意见的。”
    李亦春说完又回到隔壁，跟着李占祥给李佳欣赔礼道歉。
    李佳欣说：“你们怎么说我都行，谁让我当年真的做错了事。但是，欺负我女儿可不行，如果以后有谁欺负我女儿，我可跟他没完。”
    武云飞说：“你们家如果有谁欺负小可，不要说我大姐不答应，我都不答应。”
    李占祥赶紧陪着小脸说：“没有没有，我们不会欺负老二媳妇的。老二媳妇这么能干，老二还在前面挡着。亲家放心。”
    ”

 第489章 很长的铺垫

    得到李占祥的态度，李佳欣放心了。
    她仔细的看了看李家祥脸上的伤疤说：“亲家呀，我看你脸上这些疤，有的伤得比较深，就算是好了也会留下伤疤的。这样吧，我前几天听说我们医院新研制出了一种药膏，好像有叫什么疤痕灵的，听说效果非常好，我回去之后给你想办法买上一管。”
    李占详脸都红到脖子上了，连声感谢之后，回去了。
    李亦春也回去休息一会准备上班了，扬烈梅也回去了。
    李佳欣看着桌子上的几盒药，说：“女儿，你婆婆这人有点混，你以后不要这么直对直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以我的经验，对这种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一次性的治病。不过看你家的情况，这两种方法都不现实。”
    “你不理她，她隔壁住着，天天唠唠叨叨骂骂咧咧，捎话带信儿的，俗话说猪尿泡打人不疼但是臊气难闻。一次性治病，那是要抹下脸来，不管不顾，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一次性让她怕了你。但是她是你婆婆，是你的长辈，是亦寒的妈，有句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跟亦寒关系又这么好，自然要给他面子。”
    “所以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工作调动的事。”
    李佳欣郑重的跟女儿将工作调动的事情提了出来，正好有这么长的铺垫。
    武云飞也说：“小可，你妈说的对，惹不起咱躲得起。你调去省医院工作，把孩子也带去，你妈跟小星都能帮你照看着。”
    面对两双殷切的眼睛，温小可很快斟酌了一下说：“你们说的都对，这件事情我还得跟亦寒商量一下，再问问我爸的意思。”
    李佳欣脸上的笑容冷却了
    说：“问你爸也是白问，他根本没脑子。”
    温小可说：“妈，你别这么说我爸。他也不是没脑子，是脑子只转不过弯来，跟我一样一一根筋。”
    想想当年的误会，误解，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李佳欣是为了演戏逼真，能躲过政审这一关，所以没把真相说出来。
    后来又担心温新菊及孩子在农场站不稳脚跟。万一被发现是假的又被下放到农村去。
    所以硬忍着没说出来。
    温新菊听到了事实，眼睛看到了事实，就认为听见的看见的一定是事实。
    几乎把自己封闭起来独自承受痛苦，却没有想去找真相。
    两个人就这样误会中，越走越远。
    “他那不是一根筋。是脑子不够数。”
    李佳欣愤愤的说。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爸他就是脑子不够数。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想这些了。调动工作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母女俩又说了一张悄悄话，武云飞就舒舒服服的坐在院子里，靠着椅子背，一双脚搭在前面的凳子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泡好的浓茶，享受着微微的风，山墙的阴凉。
    今天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上班，两个团伙关于地界的问题已经解决，他跟小段的伤也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却有一个新的烦恼困扰着他。
    那就是他的售票员高甜甜。
    他同高甜甜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这个姑娘对他的心人尽皆知。
    为了跟他在一起，甚至不惜动用各种关系，从餐饮行业调到了运输公司。
    还找运输公司领导调度员，分配到了他的车上。
    他知道自己的心在李佳宜身上，那是一种不知道从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刻产生的潜移默化的感情
    ，这种感情是深入骨髓的。
    虽然他明知道高甜甜这么多年对他都不错，为了他付出了很多。却一直装聋作哑，保持着不接受不拒绝的态度。
    他知道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他很享受被高甜甜这样的年轻姑娘追前追后的感觉，也喜欢看到她追逐自己，崇拜自己的眼神。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李佳宜，这个带着他历尽千辛万苦，他以前叫嫂子现在叫做姐姐的女人。
    现在高甜甜的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家里人和她自己都追着他要的态度。
    他当然是想都不想拒绝，可是姑娘不干了，整天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
    他这几天身上有伤，请了几天假。她天天往家里跑，缠着李佳宜。
    李佳宜便一个劲儿地追问他，让他对人家姑娘负责。
    虽然他看出李佳宜眼里那点小小的失落。但是，她话说的很明白，就是希望他能早早成家，把武家的香火传下去。
    武云飞急之下，把这些年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就是表白了。
    李佳宜大哭一场，拒绝了。
    告诉他，她愿一辈子跟他保持这种姐弟关系，以后帮他操持家务照看孩子，却不能跟他有进一步的关系。
    因为她觉得自己比武云飞大的这么多，而且曾经是他的嫂子。
    她觉得武云飞应该找个年纪相当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所以她极力劝说武云飞，同高甜甜确立恋爱关系。
    武云飞只是不愿意。
    少年时期便拥有的情愫，两人又相依为命的，他哪里能放得下就放得下。
    可是高甜甜也是个非常执着的人，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些年来她为了追逐武云飞，根本没考虑自己的事。虽然武云飞并没有答应跟她交往，但是武云飞的朋友，兄弟们都知道，高甜甜是武云飞的女朋友。
    高甜甜甚至为了他，基本上加入了他们的团伙，虽然没有亲自上阵，却也起到一些边缘掩护的任务。
    比如她现在是这趟班车上的售票员，就会给团伙中的盗窃团伙，起到把风的作用。
    武云飞为此心里很烦，今天李佳欣跟着来看温小可，一路上高甜甜都对他嘘寒问暖的，一会儿帮他煽扇子一会儿给他递茶水，甚至不停的按送秋波。
    聪明的李佳欣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儿，只装作没看见低头浅笑。
    本来来看温小可的时候，高甜甜是要跟着来的，是他黑着脸，硬是没让她跟了来。
    他虽然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手眼通天的人物，但是对这样一个追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孩儿，真的有点手足无措。

 第490章 骂人的本事

    李佳欣温小可母女两俩悄悄话说够了，李佳欣又抱了一会儿小麦宝便起身告辞。
    “小可，妈这次只有四天假，本来昨天要过来的，你小姨感冒了。小飞情绪也不好，我就在县城住了一个晚上。今天下午赶回去，明天回省城。我给你说的事，你好好跟亦寒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写信告诉我，或者方便的话打电话也行。”
    温小可也不挽留，将要带给武云飞的衣服提出来。
    “妈，你要保重身体。不管我调不调回省城，我都是你的女儿。”
    “都希望你身体好，我也没别的东西，就给你们准备了咸菜，还有咸鸡蛋。”
    这个时候马上三点了，扬烈梅高满红今天过来的稍微迟了一点。
    温小可便让他们先干活，顺便看着小麦宝，她送李佳欣去车站。
    几个人出了大门，看见李占祥搓着双手，在大门外来回徘徊。见他们出来，不好意的将地上的一个布包拿了起来，憨笑着交给李佳欣：“亲家母，新鲜的葵花籽，刚晒干的。你看你给我们带了那么多好东西，我们这深山老林的也没什么东西。”
    李佳欣接过来，赶紧表示感谢：“亲家呀，我家小可不太懂事儿，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多指教。”
    “谢谢亲家，我还真吃不上这新鲜的葵花籽。”
    她说话声音好听，笑容温和，表情真诚。
    李占祥只管点着头，目送几个人走过小路，到了坡头转下山坡。
    看到李佳欣得体的举止，让人赏心悦目的笑容，温柔亲和的语气。
    想想自家女人，粗鲁的言行，邋遢的举止，尖酸刻薄的面相。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占祥心里说不出的感受，他不想进院子看林巧儿那一脸苦相，可是脸上的伤还没好，又不能去上班。
    他也不敢随便去山后边，怕碰上杨奶奶。
    更不能在门前到山岗的这条小路上，走的次数太多。
    怕杨奶奶看见了又过来纠缠。
    这么大的山，这么多的林子，他觉得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
    想了好半天，这才硬着头皮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看见林巧儿抱着小离门槛处站着。
    一双泡泡眼恶毒的瞪着他。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回瞪。
    林巧儿咬牙切齿的骂：“老不死的，老二媳妇叫你吃了顿饭，老二媳妇她妈那个老狐狸精，瞅着你笑了笑，瞧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把家里那点葵花籽给人家，人家都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养着，看得上你那点破葵花籽儿！……”
    林巧儿那张嘴没个把门的。
    说着说着就说的有远没近了，都说到了作风问题上，好像李佳欣已经勾引了李占祥。
    “死老婆子，你再敢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李占详气的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他的手指几乎指到了林巧儿的脸上：“你骂了我一辈子，骂我什么我都忍了。可你无缘无故的骂人家亲家干什么？人家在省城上着班，一年半载的来看一回女儿，人家好心好意给咱带吃的，还给你带了药。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亲家公亲家母两人的事，人家老二媳妇姐弟俩都不说什么了，你一个外人瞎掺合什么？”
    “再说了，就我这么个死老头子，你这么个死老婆子天天都骂的看不上眼儿，人家堂堂的省医院的大夫，看得上我？你也太抬举我了吧！”
    “死老婆子，你以后要再敢胡说八道，我可不管有人没人，撕烂你的嘴。”
    “要是觉得过不下去，咱两个去法院打离婚！”
    李占祥说着说着竟然吼了起来。
    隔壁院子干活的扬烈梅高满红都听得清清楚楚。
    杨烈梅都笑成了一朵花，小声对高满红说：“没想到公公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他要是早这么厉害，老妖婆哪里敢像现在这么霸道，不过现在也不迟。”
    高满红点着头说：“你公公就得厉害点。我奶奶就经常说，新社会是讲究男女平等，但是女人天生头上长着三两猪头肉，有时候不敲打敲打，就会发猪头昏。”
    杨烈梅没说：“小可说，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是会心情烦躁，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只要保持好心情，心态好，就会过去的。其实，老妖婆也不是发猪头昏，就是霸道惯了！”
    王满红说：“你婆婆确实是厉害的过分了，不是偶尔发猪头昏，而是天天都有可能发猪昏。你说你跟小可姐多好，我奶奶就说，你婆婆能娶到这样两个儿媳妇儿，都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两人正说着。
    就听见隔壁院子林巧儿沉默了十几分钟，忽然尖着嗓门冲着这边院子喊：“老大媳妇，你说你一天不好好在家里给老大做饭，天天跑老二家寻魂吗？”
    “你娘家那么个样子，你能找上我们这样的人家，都烧了高香了，你还跟着老二媳妇学？也没看见老二媳妇她妈那眼睛，勾勾迷迷地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老大媳妇，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扬烈梅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说：“老妖婆，扯不起藤就扯蔓，摘不了瓜就扯蔓，就是看我老实好欺负！”
    “我就不理她，气死老妖婆……”
    可是林巧儿，说着说着就把扬烈梅娘家都翻了出来，从娘家爷爷奶奶到娘家爸妈再接着几个姐姐妹妹，然后是那个不争气的被抓进监狱的弟弟。
    “死老妖婆，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和着我娘家没有一个好人。欺人太甚了！”
    杨烈梅终于受不了了，她停下缝纫机，从一堆衣服里走出来，高满红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弯腰从摇篮里抱出小麦宝跟了出去。
    高满红是真的对林巧儿骂人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尤其是这种没事儿找事儿，无中生有骂人的本事。
    话说她怎么就能找着头绪骂人，还能引申到那么远呢。

 第491章 治的好

    杨烈梅高满红刚刚出了院子，扬烈梅还没站到圆木上，准备骂回去的话还没出口。
    隔壁林巧儿话头一转，矛头指向了高满红：“还有高满红，你都快二十的大姑娘了，一天到晚不好好呆在家里，往我家跑着，你想勾引我哪个儿子，你家被驴踢塌了吗？……”
    后面又骂得不堪入耳了。
    高满红气的把怀里的小麦宝交给扬烈梅。
    站上圆木就要骂回去，她可是个暴脾气。
    就听见隔壁传来啪啪啪几个大耳光，非常响亮、
    接着林巧儿哇的一声哭了。
    可是哭归哭了嘴还是不饶人：“李占祥，老不死的，你打我干什么呀？莫非高满红那个小妖精把你也勾引走了……”
    她话音未落又是啪啪啪几个耳光，接着是李家祥的怒吼：“我说你这个死老婆子，你这张臭嘴是想什么说什么，你骂咱家的人就算了，骂人家别人干什么？满红是个女孩子，你如此口毒让她以后怎么做人！”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是个男人！大不了老子跟你不过了，咱们明儿个就去法庭扯离婚证！”
    又提离婚了。
    高满红站上圆木，扬烈梅也站了上去。
    就看见林巧儿傻傻的站在院子中间，怀中抱着小离也好像吓呆了，一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眼睛傻傻的看着。
    李占祥在她的对面，气的脸上的伤痕更明显了，他的手好像都在哆嗦，一双眼睛左顾右盼。
    忽然就后退几步，拿起墙根上立了一根棍子。
    林巧儿的浑身一哆嗦，差点失手将小离掉在地上。
    她急忙把孩子稳了稳，抱紧在怀里，泡泡眼一转，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李占详打人了，李占详打人了……”
    她跑得太急，脚面就绊在了门槛上，一个前趴。
    怀里抱着的小离飞了出去，摔在了坡头圆木上，被弹了回来落在地上。
    “哇……”小离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小离……”林巧儿惨叫一声，连爬带滚的，从门槛上爬出去，把小离抱起来。
    “小离，我的宝贝外孙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有个好歹，我怎么给你妈交代？”
    “啊……”
    林巧儿抱着小离坐在大门口，哭的惊天地动鬼神的。
    李占详手里拿着棍子站在门槛内，等了好半天，才狠狠的将棍子扔在地上。
    说：“死老婆子，以后你要是再敢口胡言，我就拔掉你的牙！不，今天老大老二回来，我就跟他们说，咱们两个明天去法庭扯离婚证。”
    说完往前走了两步，探眼看小离，好像已经缓过神了。
    这才转身直接回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角摸出烟袋，装了一锅点上，狠狠的咂了一口。
    他现在真的很矛盾很纠结。
    这个家太让他神经错乱了。
    他离不开，又不想留在家里。
    他不想看到林巧儿，又不敢见杨奶奶。
    要不然真的等晚上两个儿子回来了，跟他们商量商量？
    看看他能跟哪个儿子先在一起过着。反正农场现在也有老两口，一个在大儿子家，一个在二儿子家过的。
    也有家里儿子多的，把父母分开，轮流养活的。
    他还有一年多就退休了，他有退休工资，儿子养活只要有个住的地方有一口吃的就行。
    林巧儿在大门口，嚎啕大哭了很长时间，哭的眼泪都干了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没人理她。
    怀中的小离都停止了哭声，一张小脸左拱右拱的，看起来是饿了。
    她艰难的挣扎着站起来，就觉得两个脸蛋疼的难受，连带的的好像眼睛眉毛都开始疼了。
    她抬起僵硬的腿，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丢的木棍儿，心像敲鼓似的。
    说实话现在听到老头子，声音大吼起来，她就吓得心惊肉跳，总会想巴掌打到在脸上的声音。
    她不知道男人是因为年纪大心情变了，还是现在儿女都大了，不让着她了。
    总之男人现在动不动对她就大声吼叫，甚至动手。
    她不知道男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是家里任何事情都不管。她做任何事情也不管，错的事情也不发言。
    前段时间倒是开始管家里的事儿，她以为他慢慢变好了。
    没想到，他现在这么对她。她不就是骂了几句大儿媳妇，顺嘴说了高满红几句吗？
    虽然说的确实有点儿过了
    可是她管不了自己的嘴。
    以前不都是这样吗？以前她说的比这个还厉害，男人屁都没敢放一个。
    现在竟然时不时的对她扇巴掌。
    她都这把年纪了，孙子都抱上了。还被男人打女人？
    她这辈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
    这都是温小可那个小贱人，小狐狸精所害。
    如果不是她教唆二儿子将院墙分开。
    又招惹高满红扬烈梅去她家里做活儿。
    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老二媳妇现在不听她的，时不时的还跟她作对。
    老大媳妇儿也尽量躲着她。
    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还有女儿李亦秋，生了孩子以后一直住在娘家，李亦秋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不体贴她这个当妈的，她已经这把年纪了，照顾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体力实在是跟不上。
    可是两个儿媳妇没有一个来帮忙的，老二媳妇自己有孩子顾不上也说得过去，可是老大媳妇竟然也不来帮忙，有时候喊她过来。
    她都不来。
    昨天女儿被常征拽回去了，她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今儿个老二媳妇的娘家妈还来了。
    看着那个传说中作风不好的女人，声音刺耳，长相刺眼的，卖弄风骚。
    她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女人给别人都带着吃的穿的，给她只带了几盒药，看到李占祥，那贼溜溜的眼神，她也不会那么生气。
    可那个女人就给她带了药，还说是补充营养，养颜美容的。
    这不就变相说她营养不良，长相难看么。
    她当然不会给她好脸了。
    “这种人就要这么治！治得好治的妙，治的呱呱叫。”扬烈梅出了气，悄悄的从圆木上下来，高满红也跟着蹑手蹑脚的下来了。
    两人抱着孩子回到小屋继续干活。

 第492章 她来干什么

    杨烈梅高满红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扬烈梅说：“公公现在真的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他以前要早有这种魄力，老妖婆也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高满红说：“现在好像也不迟。我真不知道你婆婆是怎么想的，都这么大年纪了，什么话都能骂的出口。这下被打了，就舒服了。”
    扬烈梅说：“我娘家妈以前就总是说，男人打女人，多半是因为女人嘴太厉害！我妈就聪明，我爸脾气不好，可我妈从来不骂人。”
    “我妈对我家姐弟都好，可是好的太过了，尤其对我弟弟，好的恨不得整天含在嘴里，把他给惯坏了。”
    高满红说：“我妈也不骂人，我奶奶也不骂人。不过我爸厉害，我妈说，我爸一瞪眼她都吓得心惊肉跳的，其实我从来没看见过我爸打我妈。我家兄弟姐妹也多。”
    他们两家虽然都人口多，日子过得穷，却很和睦。
    尤其是高满红家，只有她爸一个人上班，家里还有六十多岁的奶奶，兄弟姐妹六个。
    日子过到每个月都把粮本上的那点细粮跟别人换成粗粮，每个月的那点定量肉，平价卖给了别人。
    但是，家里除了高满红脾气暴躁点，时不时的跟奶奶，跟妈跟兄弟姐妹几个置气。
    气氛很好。
    她在这里帮温小可干活的几个月，听林巧儿骂人，实在是大开眼界。
    场部招待所院子里。
    武云飞打开车门，李佳欣上去坐在最前面的座位上。
    武云飞将车发动着，热了一会儿，开出了招待所大门，停在了站台。
    等在站台的乘客蜂拥而上，高甜甜这才急急忙忙的从招待所院子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票夹子。
    她在乘客后面上的车，上车之后，站在引擎盖子前的台子上，大声说：“大家不要挤，坐的坐好，站的站好！我开始清点人数了。”
    高甜甜很麻利地清点人数，转过脸，冲着武云飞说。
    ，“师傅，人数清点完毕，发车时间到了。”
    说完，放下手里的票夹，先钻进挡杆，很麻利的给李佳欣倒了杯茶。
    双手递给她说：“大姐，你喝水。刚才你们上去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吃的。”
    说话眼睛含情脉脉地飘武云飞，温小可站在车下送行，都看到了眉眼如丝。
    武云飞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徐徐离开站台。
    温小可跟着车子走了两步，挥手跟李佳欣告别，一转身，惊讶惊悚地看到老爸温新菊竟然站在自己身边。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班车的玻璃窗。直到班车走出很远才转过身。
    低声质问女儿：“那个女人怎么来了？她来做什么。”
    温小可抚着胸口说：“爸，你怎么在这里，吓死我了。”
    “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是不是想看我笑话的？小可，你都当了孩子妈，怎么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呢？当年可是她抛弃你们姐弟，跟别人跑了的。”
    “现在看我把你们姐弟俩都拉扯大了，又回来想把你们都带走！”
    “当年那么艰难的时刻她跟人跑了，现在回来当现成的妈，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不但水性杨花，爱慕虚荣。心思还这么歹毒。”
    温新菊说得很激动，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几次都结巴起来。
    “爸，你消消气消消气，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温小可赶紧帮他顺着后背，拉着他坐在车站旁的凳子上。
    笑得乖巧而讨好。
    温新菊气得额头的青筋都爆了，可对上女儿如此讨巧的笑，干瞪了好半天的眼。
    “爸，你别生气，你可千万别生气，你听我给你说，小星去省城医院培训，是为了他的前途，也是我妈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我妈来看我，是想看小麦宝，毕竟也是她的小外孙。”
    “爸，这里人来人往的。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工作，咱俩去河堤那边走走，有些事儿我想我们得谈谈，要不然你对我妈的成见太深。”
    温小可本来也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温新菊谈一谈，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但是总得明白吧。
    温新菊坐了一会儿觉得心不是那么堵了，情绪好点了。
    看着女儿小时候那般黑亮明媚的目光。
    点了点头。
    今年他负责培育嫁接的一种新口味苹果，正式挂果了，长相味道都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种苹果树，成活率很高，挂果率也高，只要在每年春季树叶发芽，果树开花的时候打农药，就不会岀虫。解决了农场果子虽然颜色味道都不错，却虫多的问题。
    王场长前两天农垦分局开会的时候，顺便给领导们带了两箱，大家品尝之后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农垦分局的领导作出指示，可以大量推广，作为以后农场运往各地的主要水果。
    场办公室今天打电话让他过来，告诉他这个情况，然后让他写个工作计划，承诺可以拔他一笔经费，给他开出一片山地，作为新品种苹果的培育基地。
    作为一个林业技术员，虽然在农场的条件比在省城的差了很多，心情压抑。
    但是确实在农场这样的绵延山脉，他有了用武之地。这些年来，他嫁接培育的苹果桃梨，樱桃的品种，就有很多种。
    每年单是水果，就能为农场换了很多的日用品和一些收入，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山外水果市场需求变大。
    这也是王场长对他越来越崇拜，同他关系越来越亲近的，最主要的原因。
    本来他今天心里很高兴，有了经费，有了场地，接下来就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可是路过农场那座唯一站牌的时候，忽然看见女儿站在班车下，笑得无比灿烂，好像在跟谁说话。
    他以为是女婿要出差了，便想走过来打声招呼，顺便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诉女儿，让女儿分享分享。
    却没想到看到了那张，刻在他的脑子里，总是想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去的脸。
    他已经形容不出相隔十几年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再次看到那个女人的脸，是怎样五雷轰顶的感觉？

 第493章 说出真相

    温新菊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是听女儿哄死人不偿命的话，治愈的笑容。
    就算有多生气，
    迫不及待的把工作成绩分享给了她。
    “爸，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对爸您的崇拜之情，简直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温小可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屁，顺手从小路边，玉米地行间的麻子枝上，揪了一把马上就要成熟的麻子蕙，用手揉了揉，将皮儿吹去，留下一颗颗颗粒饱满的大麻子。
    “爸，给你嗑麻子，等过段时间麻子收了，我帮你弄上点，炒熟，够你闲的时候磨牙。”
    万宝山农场除了玉米高粱产量高，就数着大麻子和豆子了。
    大麻子是只要撒籽儿就能长出来的作物，不挑地不施肥。当然不撒籽儿，鸟嘴里掉下的也容易活。
    大麻子它虽然不是五谷，也不是主要油料，但是跟葵花籽，南瓜子瓜子一样属于农副产品。
    农场出产的大麻子，颗粒饱满，口感好。每当秋季大麻子成熟的时候，农场差不多四岁以上的人，口袋里都会装把大麻子，嘴皮上也都挂着麻子皮儿。
    也有人家勤快点收集的多，也会拿去榨油。只是这榨出来的油绿绿青青的，吃起来没有胡麻油菜籽油，那么香。
    本来这种东西在林子里山坡上随处可见，可是为了方便收割，为了集中收割。
    也为了集中起来。
    当初撒种的时候，就把籽儿撒在了同样容易生长，又不挑邻居的玉米行间，一般情况下是，一行玉米，一行大麻子，再一行玉米，然后是一行豆子，有时候还能撒点西葫芦。
    坡上地头野生野长的，就成了家属们可以自由收获的口中之食了。
    所以说，路边的说是玉米地，地里种的其实有好多种。
    此时玉米已经抽穗，结了玉米棒子，豆子也已经接近成熟，麻子更是都已经可以吃了，走在小路上，只要一侧脸就可以看到一个个一尺来长的大西葫芦。
    放眼看去一片成熟的繁花，空气中弥漫着玉米杆甜丝丝的味道。
    因为玉米杆的甜味儿，吸引了一批批的蝴蝶蜜蜂。
    下午淡淡的太阳照着，一切都慵懒而美好。
    父女两人慢慢的沿着玉米地的田埂，走到了溪水边的河堤。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温小可说：
    “爸，是个读书人，有些事情应该不用我说都能想明白吧。”
    “当初那样的环境下，如果我妈不跟我们断绝关系，我们怎么能下放到农场这样，拿着工资，粮食够吃的世外桃源呢？”
    “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知道我姥爷姥姥的结局有多惨，就会明白我妈的苦心。”
    “我妈到现在还单身着，那个当初一起出现在你面前的胡伯伯，其实是我姥爷的学生。他们就想让我们三个人不受牵连，主要的是能让你带着我跟小星，躲开那场劫难。”
    温小可并没有把事情的所有真相全部说出来，只是大概提了提。
    因为很多灰色的真相她也不知道，但是主要的情况就是这样子的。
    温新菊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女儿说的话，说那个女人当时是有苦衷什么的。
    他也曾想到了这一点，却不想多想。
    现在女儿说出来，他的手指几乎将另一面手背都掐破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可是她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当初不跟我说清楚！”
    “叹，我妈她知道你是一根筋，如果你知道她的用心一定会反对的，到时候你受到牵连不说，我和小星也会受罪的。”
    温新菊不说话了。
    他现在已经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考虑事情自然会全面周到，但是李佳欣说的没错。
    十多年前的他，真的是一根筋，如果他知道妻子是为了成全他，保全他，即便是牺牲了他自己，毁了两个孩子，他也不会让她那么做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他呆呆的坐在河堤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头顶炎炎烈日。
    这么多年他带着一双儿女，不管在外人面前怎样的彬彬有礼怎样的默默无闻，心中永远装满了仇恨不甘。
    他是带着对前妻一家无比的仇恨，憋着一口气在农场工作拉扯儿女的。
    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他觉得浑身的零件都松动了，好像快支撑不住了。
    “爸，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这件事情我妈也有很大的错。她的心思太缜密了，也太过小心翼翼，如果她早几年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也许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可是她没有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怕连累到我们。”
    “等到她觉得终于可以说了，咱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以你也不要恨她了……”
    温小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句话叫做没受他人苦，别劝他人善。
    这句话放在什么事情上都可以解释得通。
    就好像她重新活过一次，看问题的方法就跟前世非黑即白的不一样了。
    温小可陪着温新菊在河堤上坐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直到夕阳夕下，微风袭来。
    吃饭早，离得近的孩子到河边来玩耍。
    “回吧。”温新菊这才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迈出第1步，脚底一麻差点摔倒。
    “爸，你小心点。”温小可赶紧扶着他，父女俩谁都没说话，默默的走出那片长长的玉米地，拐上了公路。
    温新菊说他暂时不想回去，温小可便陪着。
    父女俩又沿着公路向实验站的方向走去，走过试验站，拐一个弯儿，就是林业站。
    温新菊带着温小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实验站也是建在山根下，一个高大院墙围起来的院子，里面有十几间屋子。
    院子里有几个木板凳子，几个木雕凳子，还有几棵很有造型的树，比如说一颗槐树，有几条树枝就长的双龙戏珠的样子。
    院子里还有个花园，开着各种各样的花，有玫瑰，蔷薇，菊花，还有已经开败了，叶子还在的牡丹芍药。
    花园的边上还长了一些野花。
    总之林业站看起来很繁华。

 第494章 如此辉煌的成就

    “林业站后面的那片树林，以及山林，都是我们林业站的果林。三年前我培育了樱桃，就是给你带了一篮子的那种，又大又圆味道又好，叫做红晶樱桃，听说都被送到南方去了。前几年我还培育了苹果，就是将以前山里有的的品种嫁接起来，嫁接了几次，个子比以前大了，长得比以前圆了，味道也比以前甜了点。还有桃子，梨。五年前我还培育了一种核桃，是用的薄皮核桃，和我们这边的油香核桃嫁接的，今年也结了十几个，不知道口味怎么样。”
    温新菊将温小可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温小可看到，这间差不多有20平米的大房间，堆满了各种木雕，花草，以及枝条。
    她惊讶的看着堆在屋子墙角的那些根雕，有人物，花草，树木，甚至有飞鸟的造型。其中有一只大雕，那眼神简直跟上一次见到的真雕一模一样，眼睛都闪着锐利的光。
    雕的眼睛，让她想起了李亦寒的眼睛。
    虽然形状不一样，射出的光很神似。
    这大雕的翅膀，应该有一米长吧。
    因为它的两只翅膀展开差不多，占了半个房子的长度。
    温新菊看女儿很是欣赏他的这些艺术品，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他指着满屋子的根雕逐一介绍：“这些都是我在林子里转的时候，发现捡回来的。回来闲暇的时候用刀子慢慢雕刻出来的，当然都没有刷漆，不过这样原色原味看起来更好。”
    温小可用手摸着大雕的翅膀说。“对，原色原味的好。我不得不说，爸，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卓绝了，这都是根雕艺术啊，好好收藏着吧，以后会升值的。”
    收到女儿的夸奖，温新菊刚才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又给温小可介绍了花盆里的那些花：“这是山中的马蹄莲，山茶花，兰花草。本来都是喜欢，随便栽培起来，竟然很好看，花期也长了些。”
    “对了女儿，我还摘了野果子呢，你吃一点。”
    父女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本来温新菊打算带女儿去参观参观他们的果林，可是天已经黑了。
    的回家了。
    两人出了林业站，拐到实验站大门口。
    这两个单位是连在一起的。一个是林业实验站，一个是粮食蔬菜种子实验站。
    这两个单位算得上是农场的两个科研单位。
    当然农场看重的是试验站，也就是农业。
    林业站以前就是护林的，只是因为林业站所处的山后有一片苹果林，温新菊被下放到农场以后，王场长爱惜人才，让他在这是林业站当了技术员。
    而他经过十几年的研究，真的是栽出了一片果林，还将林业站所处的山上，也栽满了果树。
    林业站也由以前的只有几十名护林员，护林员还分布在各个山里，发展到了现在上百人。
    其中有十几个人，专门看护果山和果林，出产的各种果子，已经销到了好几个省，市。
    “爸，你简直是太厉害了！我为你感到骄傲自豪！”
    温小可听了温新菊的解说，不由得又是激动又是内疚，激动的是老爸竟然已经有如此辉煌的成就，内疚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一点儿也不知道。
    今天之前她还以为老爸依旧是以前那个迂腐的读书人呢，在林业站的工作也只是看看树林，顺便研究研究果树的发育。
    没想到竟然研发了好些种新的水果品种。
    温新菊毕业于林业学校，这是一所全省知名的大专院校。
    五十年代的大专，那可是极其高端的存在，能考进那样的学校，那就等于端了铁饭碗，国家是包分配的。
    而且那时候大学招收率很低。
    回来的路上温小可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摸着口袋，掏出几张两元大钞。
    硬是塞到温新菊手里说：“爸，我今天真是太高兴太震撼了，没想到您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温文尔雅的，很不起眼。竟然是藏龙卧虎之辈，简直跟科学院的科学家一样，您这不就是为建设祖国增砖添瓦吗！”
    “不行，我怎么都得表示一点崇敬之情，这些钱，你拿着，是女儿的一点小小心意，给你买一条牡丹烟，一斤龙井茶。”
    前世的温新菊在林业站默默无闻的工作了一辈子。
    最后光荣退休，因为温小可早早离开了农场，他一辈子的贡献温小可根本不知道。
    她知道的只是很多年以后，这个以种粮为主的农场，土地只被极少数的人承包了，其余的都出外谋生了。
    果林山林也被人承包了。
    每年果子成熟的季节，省城的水果摊上会摆着万宝山农场出产的水果。
    “小可，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妈！如果我不来到这农场，不遇到王场长，就没有如此广阔的天地让我大展身手，我现在每天上班，看着这山里的果树，花草树木，就觉得好像有无穷的动力。”
    “现在想想，就是当年留在省林业局，那也就是偶尔去下面林业站林场去看看，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施展才华的机会。”
    父女俩说话边往回走。
    温新菊第一次穿开心扉。
    温小可也觉得心里满满的。
    她原以为温新菊这10多年是过得痛苦的。以前，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一双儿女，几年前虽然又再婚了，女儿不听话，儿子叛逆的。
    现在家庭也不幸福，牛美丽和温小爱都是打着各自小算盘的。
    原来他是有成就感的，这样的成就感应该差不多可以压倒心中的那些痛苦了吧。
    从温新菊刚才的话也可以听得出，他已经释怀了。
    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应该早已经不恨李佳欣了，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父子两人慢悠悠往回走，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暗沉下来。
    两人都已经走过了实验站大门，忽然从试验站家属院的山上传来激烈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呵斥声：“李亦秋，你给我站住！又想跑回娘家去？”
    李亦秋？
    温新菊温小可几乎同时停住了脚步转，回头看。

 第495章 不打她才怪呢

    实验站头顶家属院的小路上，李亦秋飞快的跑了下来，跌跌拌拌的，身后不远处常征在追赶，有很多人站在坡口看。
    温新菊皱着眉头说：“你这个小姑子，有事说事，跑什么呀？”
    温小可点起脚尖伸长脖子看：“都是我婆婆给惯的，哪里稍微不如意就想跑回娘家。”
    温新菊摇着头说：“哪有结了婚的女人总往娘家跑的。小常也算是个技术员，是很要脸面的。”
    “这个人也比较阴险，虽然小秋不对，但是他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本分可靠。既爱财又小心眼还阴险。”温小可一边看着追赶的两个人一边说。
    忽然只听李亦秋惨叫一声，接着是带征的怒吼：“李亦秋，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给你个桃红你就当大红的染。我管你吃管你住，你连一壶水都烧不开，一顿饭都做不了，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一跑，你娘家这么好，你嫁人干什么？”
    “你跟我回去……”
    常征追上了，一边说一边拽着李亦秋往回拉。
    李亦秋拼命的抵着双脚，尖声叫喊：
    “就不回去，我不想看见你个挫子，矮子穷鬼抠鬼……。”
    “你给我回去……”
    “就不回去，你个嫖客……牲口骡子……”
    后面就骂到了常征的爹娘祖宗八代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李亦秋的嘴也没有把门的。
    骂起常征来，竟然比林巧儿骂李占祥还难听。
    温新菊摇着头说：“一个女人家，如此污言秽语，成何体统。怎么跟林巧儿牛美丽如出一辙，这是要挨打的。”
    话音还没落，就听李亦秋发出一声惨叫，常征拽着她的头发，啪啪啪啪左右扇了好几个耳光，接着是拳打脚踢。
    李亦秋被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喊叫。
    听的人心都揪起来了。
    差不多打了七八分钟，温小可实在听不下去了，看着温新菊：说
    “爸，你说我要不要过去劝一劝，这么打下去……”
    温新菊正要说，要不两人过去看看。
    就听到一声比林巧儿声音还尖锐的女声：“老大，给我狠狠的打！这种女人不打就不长记性！”
    “少爹管，没娘教的东西！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张嘴就骂老的骂小的。说起来你二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有你这么个妹子。”
    发话的人正是常征的妈常妈妈，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大女儿还有一个儿子。
    常征很听她妈的话，真的更用力的打了起来。
    好几脚就踹在了李亦秋的肚子上，隔了那么远温小可都能感觉到肉疼
    “啊……”李亦秋凄惨地喊着，叫着。
    “不行我，得去看看。”温小可实在听不下去了，李亦秋确实不是个东西。
    可是这么打会死人的。
    还没等她跑到跟前。家属院住的几个老年妇女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开常征说：“小常，打几下出出气就算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又有人劝李亦秋：“小常媳妇，你也是。既然结了婚就好好的过日子，老是跑回娘家干什么？算算你结婚差不多都有四个月了，你在婆家就呆了一个多月吧。”
    “就是，你现在是当媳妇的人了，应该留在家里好好过日子。男人上班挣钱，你就得在家里收拾收拾卫生做做饭。”
    大家七嘴八舌的劝架，说来说去还是都在怪李亦秋爱往娘家跑，不会过日子。
    李亦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她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冲着劝架的人喊：“我想回娘家就回，关你们屁事儿，想吃萝卜淡操心……”
    一个老年妇女摇着头：“怪不得你挨打，你就是个混账，逮谁骂谁。”
    “这样的女人就是该打。”
    “你听刚才骂的，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不打她才怪呢。”
    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李亦秋，咬着牙狠狠的瞪着眼睛，却不敢再乱骂人了。
    她知道如果再乱骂下去，今天真的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她不想看到常征那张恶心的脸，不想给他做饭洗衣，甚至一壶水都不想烧。
    就听到人群中有人说：
    “小常媳妇，你回去吧。不要乱跑了，现在天都黑了。”
    她擦了擦生疼生疼的嘴角，知道自己的嘴破了，用舌尖舔了舔牙，牙都开始晃动了。
    “赶紧跟我回去！”常征被大家劝了一会儿平复了心情。上前又来拉她。
    “我不回去！”李亦秋拽回自己的手，坐在了小路上。
    “走……回……”常征便拽着她的两条胳膊，将她像条狗一样拖着往回走。
    虽然李亦秋现在又瘦又弱，总归是个人，也有些分量的，而且要上坡，坡还很陡峭。
    所以拖起来也很艰难。
    站在不远处的常妈妈发话了，对身后站的两个女儿一个儿于说：
    “你们几个还不去帮忙，抬都要把她抬回去，我就不信了，谁家当媳妇儿的这么厉害！”
    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便去帮常征，兄妹几个将李亦秋半抬半拖，弄上了山坡，看热闹的人一直都跟在后面，跟着上了山坡各回各家了。
    温小可已经跑到了半坡上，看到这个样子又转身回去了。
    夜幕降临了，父女两个人赶紧往回走，温新菊说：“正是做狗儿子看狗母，你婆婆一辈子强势，又爱骂人，女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好在两个儿子没有跟他，你公公那个人倒是不错，就是没有脾气，太软弱。”
    “没脾气？软弱？”温小可说：“爸，那是你没看到我公公的另一面。他其实狠着呢，就是不太爆发而已。”
    如果温新菊知道李占祥那样的人，竟然还有杨奶奶那样的女人死心塌地的，一定会惊得眼睛都飞出来的。
    温新菊说：
    “男人嘛，总有个脾气。小可，虽然你婆婆这个人不行，你公公还讲点道理的，你以后，也不要跟你婆婆硬来，她那张嘴巴什么话都能骂出来，你跟她较真，有失身份。””
    “知道了。爸，你也不要跟牛姨硬来，还要保持体力，足够的精力，好好工作呢。”
    父女两也说话边走，路过殡仪馆，也没觉得害怕。

 第496章 心里释然了

    温小可回到家，还没走上坡头，就听见小麦宝响亮的哭声，简直哭得伤心极了。
    糟了，她从三点多出去现在差不多有八点了才回来，整整五个小时。
    可怜的小宝贝。
    那是饿了呀。
    她撒腿往回跑，推开院门就看见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在院子里来回的走动，一边抖一边说：“儿子，儿子再忍忍，你妈一会儿就回来。”
    “你说你那个妈，好好的跑哪儿去了？”
    “儿子我回来了……”温小可几乎是扑进了院子，从李亦寒手里夺过儿子。
    进了屋子，随便用湿毛巾擦了擦，就给孩子吃饭。
    看着孩子迫不及待的用手抓住，自己的粮袋，贪婪而香甜的吃了起来，一双小脚不停地蹬着。
    幸福感溢满。
    只有生了孩子，给孩子吃奶的女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当母亲的快乐，满足，幸福。
    李亦寒也跟着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有点生气的皱起眉头问：“你说你跑哪儿去了？看把孩子饿的。”
    “突发事件，突发事件。我是给我爸灌心灵鸡汤去了。”温小可把自己去送李佳欣，无意中碰到温新菊，父女两人难得的谈了谈心的过程说了一遍。
    完了说：“我们还看到了小秋跟常征两个打架。小秋想回娘家了，常征把她给抓回去了。”
    “我本来是想过去劝架的，可是还没等我走到跟前，常征把小秋给弄回去了。”
    “我觉得小秋还是不甘心跟常征好好过日子，这以后的事情复杂着呢。”
    李亦寒今天跑了二个连队，回来，已经差不多七点了，他也没去大灶吃饭，而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就想吃家里的饭。
    温小可却不在。
    孩子因为饿了，难得的哭哭啼啼，扬烈梅高满红把孩子交给他之后，也都告辞回去了。
    他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差不多哄了一个多小时，孩子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哭的他都想跟着哭。
    可是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点奶粉，冲上之后，孩子根本就不喝。
    温小可不在，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想的最多的是温小可真的跟张军一起了。
    因为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张军下了坡。
    现在听她这么说，看小麦宝吃饱了，挂着眼泪睡着了。
    心里也释然了。
    帮忙把孩子放进摇篮里，说：“你也没吃饭吧，厨房里有什么我去做。”
    知道主动去做饭了，又有了进步！
    温小可说：“早上我妈来了，我给做了米饭炒菜，给你留了。我去给你热热，我自己吃个馒头就行，菜够咱俩人吃的。”
    李亦寒现在虽然每天都在进步，像这样主动提出去做饭的并不多。
    温小可去了厨房，从菜窖里将中午留给李亦寒的饭菜端了出来，放进蒸笼里，又放了两个馒头。
    溜热之后，端了过去摆在屋子里的方桌上。
    正要动筷子，温新菊从院子走了进来，进了屋子，压手让准备站起来的两个人坐下，自己也在中间坐了下来。
    说：“小可，给爸拿两个馒头来，你牛姨没给爸做饭。”
    温小可把热馒头推到温新菊面前说：“爸你先吃，厨房还有我去拿两个。”
    “牛姨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为什么又不给你做饭了？看来我得再找她谈谈。”
    温新菊拿起馒头吃了一口，又吃了口菜说：“这次倒不是你牛姨不愿意做饭，母女俩闹矛盾呢，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谁也不理谁，据说已经僵持了一个下午了。”
    温小可从厨房给自己拿了两个馒头过来问：“是不是又为了温小爱跟张军的事啊？”
    “好像是的。”温新菊说：“你说这个张军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是跟小爱已经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小爱也去县城见过他的父母了，可是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到咱家来。还躲着小爱。”
    “小爱倒是天天换着花样的，从家里给他拿好吃的，追着赶着给人家。家里三口人，一个月那点白面都给他吃了。”
    “我也不敢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温新菊说的有点无奈。
    “不说就不说呗，你说她做什么。爸，以后你没饭吃，想吃好的了，就上来我给你做。”
    三个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儿，温新菊才起身回去了。
    温小可收拾碗碟，坐在院子里，打开收音机，听着评书。
    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李佳欣说给她联系了省医院，亲爸亲妈十几年之后第1见面了，她知道了老爸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有李亦秋过得很不好。
    李亦寒说今天实在太热了，身上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汗，现在觉得黏黏糊糊的。他自己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兑了一洗衣盆，就站在厨房前面不远的地方，脱得光溜溜的擦起身子来。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老高，明亮的月光照在李亦寒健康的身体上，真的是结实健壮，纹理清楚，妥妥的8块腹肌。
    实实的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温小可觉得自己脸红心跳，重新活过，真的是脱胎换骨。
    她都想不通前世为什么，对这样长的帅能力强的人那么深恶痛绝。
    却对一个只知道动嘴，自私自利的小白脸那么痴迷。
    她一边火辣辣地欣赏美男，一边转动着眼珠，大声说：
    “我妈说，想给我调动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李亦寒已经用热水淋了一遍身子，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洗干净拧干，擦在身上，奇怪地问：“调
    动工作？你的工作可是农场最舒服的工作，为什么要调动？”
    温小可忍不住上前，帮他擦着后背，摸着手感极好的肌肉说：“我妈说，省医院的领导已经答应，如果我同意的话，开个调动工作介绍信就好了。”
    李亦寒面色凝重起来转过身说：
    “真的要调动工作？我觉得你的工作挺好的，你在医院工作，我在场部工作，咱两个是双职工，条件也不差，为什么要去省城那么远的地方。”
    为什么？
    温小可用手点着他结实的胸口，妈呀，8块腹肌出来了。

 第497章 好像也有道理

    摸着李亦寒诱人的胸肌，
    温小可咽了咽口水说：“我们在农场确实条件不错，双职工，一个巴掌大的孩子。可是农场的条件毕竟不如省城条件好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么”
    “你觉得我们在农场上班就是低处？小可，你怎么也这么浅薄这么虚荣呢。你要想去省城你就去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当年，我本来可以在部队继续干，是我坚决地打了专业报告，本来省城县城的工作随我挑，可我还是回到了农场。我想留在农场好好干，看着一座座荒山变良田，变梯田。看着一座座山上住满人家，看着修出通往外面的大路。”
    “媳妇，你是城里岀生的。不知道我对农场的感情。”
    “我家是农场的老住户，你不知道以前，万宝山有多荒凉，整个农场，就是是现在包括7个连队以及场部在内的地方，也只有几十户人家。我们场部的这座山，是万宝山住的人最多的山，差不多有五户人家。
    “后来在这里建农场了，除了我们家跟杨奶奶家，全都搬走了，当然每家都留了一两个够条件，当工人的人，他们搬到了别的地方。”
    “我是看着农场建起来，看着山上住满了人家，看着河滩成了良田，看着一座座荒芜的山被修成了梯田，看着公路修到了山外。”
    “所以在外面十年之后，我才决定回来，想把农场建设得更好。”
    “我知道建设农场，不是一年两年10年8年能完成的事，所以我想我儿子以后，也能跟我一样，把农场建设的更好。”
    “我知道农场现在很落后，交通闭塞，但是，以后一定会好的。现在比起我小时候，好了，几十倍都不止吧。”
    李亦寒说完叹了口气，将洗衣盆里的水端出去泼在了外面，进了屋子。
    诱人的后背竟然都带着失落。
    温小可觉得心里很烦，便继续坐在外面，看看当空的皓月。
    第1次听李亦寒说起他的雄心壮志，温小可真的很感动。
    想起多年以后农场的没落，李亦寒的悲壮。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其实，未必去省城就能生活的好，也未必，省城的条件就比农场好。
    “只要我趁年轻，好好的创造财富，城里农场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现在县城已经买了房子，大不了以后资金足够了，在省城买一套房子。以后如果在农场生活的好那就留在农场，生活的不好说走就走了，反正过不了几年就改革开放了，那时候，只要条件允许，不要说省城，都城都可以落地生根。”
    温小可想着李亦寒刚才那凝重的眼神，那种充满情怀的眼神中似乎泛着的粼粼波光。
    起身拍落一身月光，回到屋里，看着睁大一双眼睛，心事重重的李亦寒。
    莞尔一笑说：“你也不要这么心事重重了，我就是问问你的意见，其实我也不想去省城，小麦宝还这么小，我们两地分居的，对小麦宝的成长很不利。”
    “再说了我爸还留在农场，小星现在已经在我妈那儿了，我走了的话留下我爸一个人孤零零的怎么办？”
    “再说了，夫君你长得这么英俊潇洒，我可不能留下你便宜了别的女人，我得好好的看着你，守着你，把你榨干！”
    后面的这几句，温小可是学着戏文里的唱腔，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说的媚眼乱飞，惑乱人心。
    李亦寒这才轻轻扯了扯嘴角，往床边上挪了挪，指了指自己结实的臂弯说：“过来吧，过来榨干我。”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起的比较早，开门看了看，退回屋子说：“下雨了。”
    温小可揉着轻松的眼睛说：“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啊？下的大不大呢？”
    李亦寒走出门槛儿站在房檐台下，伸出一只脚试了试湿漉漉的地面：
    “你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哪里能听得到。下的是毛毛雨，不过好像下了很久，院子都是湿的。”
    温小可翻了个白眼：“你才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也不知道谁昨天晚上丧心病狂了。”
    李亦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魅惑的笑，他没说话站在屋檐下看着湿漉漉的地面灰蒙蒙的天。
    一般雨下成这个样子，是没有办法下去上班的，因为小路实在太滑。
    要去上班就要一路滑下去。
    他是个瞌睡不多，睡醒了就不会睡回笼觉的人。
    “你再多睡一会儿，我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温小可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好呀，今天你看孩子，做饭。我们三个赶做几件衣裳。这个礼拜天如果天晴的话，怎么都得去趟县城，再不能推了。对了，我上班的时间到了，你去再给我续上三个月的假。我觉得小麦宝还小，我得再看他三个月，等他到半岁。”
    李亦寒听她说还要请三个月的假，伸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转身进了屋子，说：“你已经休了三个月的产假，怎么还要请假？请假的话就没工资了？”
    在他的意识里，是工人就得好好上班，只要不是生病了或者克服不了的困难就不能请假，要不然就算不上个好职工。
    “我的工作又不是别人代替不了的，我不在，照常有人上班，工作照样能转。”温小可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看过头看了看还没睡醒的小麦宝。
    “可是，我对我儿子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他还这么小，我想多陪他些日子，人奶八个月以后就没营养了，要不我就等孩子八个月了再上班。反正我一个月赚的钱也比工资多的多。”
    “而且你妈现在看着小离，我去上班了，谁看小麦宝呀？总不能让大嫂看吧，再过两三个月，大嫂也把孩子抱回来了。”
    “而且，就算你妈能看得过来，就她那张口就骂人的嘴，我就不放心把我儿子交给她。”
    李亦寒本来还想说，温小可的思想有问题。
    工作为大，看孩子的事情可以克服。
    可是转眼想想，好像温小可说得也很有道理。

 第498章 下雨天

    李亦寒想，温小可就是医院药房抓药的，工作也没多大的技术含量，只要是个人培训几天就会做。
    而且她现在，腌咸菜做衣裳挣得钱那可比工资多的多了，更重要的是小麦宝真的没人照看。
    本来小麦宝顺理成章的应该是林巧儿照看，可是现在林巧儿在照看小离，一个小离已经把她累的疲惫不堪。
    如果再让她照看小麦宝的话，肯定是力不从心。
    而且温小可说的也对。
    林巧儿真的不适合照看孩子。小离现在病病殃殃的，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他看了心里都憋得慌。
    李亦寒说：
    “我们可以找人照看小麦宝，场里也有双职工，一个月出两三块钱雇人看孩子的。”
    “别人怎么能有我照看的细心呢？再说我如果上班的话，不但照看不了孩子，也没时间做那么多的衣裳。我还是请假吧，你去帮我先请三个月假。”
    “夫君啊，你是个男人，以工作为重是对的。可我是个女人，我在工作中也没多大的贡献，不如就留在家里照看孩子，支持你好好工作。”
    她这段时间听着广播里的戏曲，喜欢上了古人对老公的称呼。
    夫君？多浪漫俏皮的称呼啊。
    便在两个人单独一起的时候，这么称呼他。
    李亦寒倒是坦然接受。
    也很享受。
    “我总觉得你作为农场的一名职工，不好好上班，是不对的。”
    李亦寒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走了出去，去厨房看做早饭了。
    温小可这才起身，出门。
    刚才李亦寒口里的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落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她看到房侧的到厨房的那段路上铺了个木板，踩着木板到了厨房。
    李亦寒正在全神贯注的煎鸡蛋。只见他手里紧紧攥着铁铲，半探着前身，双眼圆睁，正将锅里炸的滋滋响的鸡蛋，使劲儿的想要翻个个。
    就做个饭，摆出了杀敌的姿势。
    温小可差点笑了出来、
    李亦寒努力的想把鸡蛋翻个个，可是鸡蛋好像粘在锅上了，即便是他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将鸡蛋反翻来。
    “起开，我来。”温小可踮着脚尖看了看深深的锅底，顺手将李亦寒拔去一边。
    从他手里拿过铁铲，绕去风箱的那边，用铁铲子轻轻的在锅里铲了铲，一半已经焦黑的鸡蛋就轻轻的被翻了个个。
    她顺手拿起锅沿上放的小油壶，少少倒了点在锅底。
    不一会儿一半焦黑，一半嫩黄的鸡蛋就出锅了。
    李亦寒看着媳妇行云流水的动作，想想刚才自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将鸡蛋拣好的样子。
    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说：“没想到这鸡蛋也认人。”
    “不是鸡蛋认人。是你一窍不得少挣几百。你别看做饭这种小事，那可是个眼窍活。比如说这煎鸡蛋吧，首先你得锅里倒点油，这样才不会粘在锅上。其次，鸡蛋凝固起来的时候，你就得翻个个儿。要不然下面就焦了。而且这煎鸡蛋呀，我觉得八分熟最好吃。”
    温小可说话间，又切了两个两和馒头，热干之后，拿了出来。
    很快的切了胡萝卜丝，加上葱丝青辣椒丝，放了点红辣椒面，热油浇上。
    放了盐醋，还有自配的调料拌匀。
    还做了个拌汤。
    两人也没回屋子，就站在锅台前，将鸡蛋菜碗放在风箱面上，一边聊天一边吃了起来。
    李亦寒几口便将一个馒头吃完了，略带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我们吃点儿咸菜就行了，你还切胡萝卜丝儿，，你拌的红萝卜丝儿确实好吃，要不你再热个馍？”
    “咸菜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偶尔用来下饭还行。”
    “咱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胡萝卜了，只要你爱吃，我会天天给你做的。”
    温小爱又把一个馒头放进锅里热了。
    两人这顿早饭吃的舒心而愉快。
    收拾完碗碟，门外就传来了杨烈梅的敲门声。
    她的脚上全是泥巴，站在大门楼子底下说：“满红今天肯定来不了，我们两个把昨天剩下的活儿干完。”
    温小可说：“她的活我们给她留着，咱两个今天要加个班，多赶出几件来。这个礼拜天我们去县城逛两天，”
    扬烈梅瞬间眼睛都亮了。
    两人赶了一天的活儿，也下了一天的雨。
    这场雨今天下的非常循序渐进。
    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小雨，慢慢的变成中雨，然后中雨变大雨，到了晚上竟然下起了暴雨。
    扬烈梅都差点回不去了。
    李亦寒站在屋檐下，看着一滴跟着一滴落在檐窝里的水珠，溅起的水花。
    说：
    “这雨下的，山谷里的洪水肯定又爆发了。”
    每一场这样的大雨，都会伴着不同程度的山洪爆发，都会有人畜被重走的事件发生。
    温小可抱着小麦宝，站在他身旁说：“今天这雨不是突然下的，应该没人去山里吧。”
    李亦寒每年都会参与洪水救人的工作，对洪水引发的伤人事件心有余悸，深恶痛绝。
    “这个并不是人出去乱跑才会被水冲走的，有人住的地方地势太低，有人被雨水拦在半路上，正好遇上洪水。”
    温小可自然也知道每年洪水都去会夺去好几个人的生命，也会冲走几头牲口。
    但是现在科学不发达，天气预报还没准确到可以提前预知三天天气的高度。
    万宝山，山连山，川并川，下起暴雨来，水排不及，冲毁了山体，很容易形成洪水。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
    “等以后科学发达了，道路修通达了，可以提前预防了。”
    李亦寒说：“我记得去年洪水爆发的时候，我正好带着几个人从一连检查完工作往回赶，走到峡谷处，就看着洪水头猛兽一样，从峡谷上头咆哮而至，如果不是我们反应快，马上爬上了山腰，爬到了树上，都被冲走了。俗话说水火无情，我那次算真的亲眼看见，洪水冲走了一头豹子，两头牛，还有一个放牛的农民。”
    两人说着话，看着院子里已经积起的雨水，顺着排水道，流到了大门外面。
    在院墙外面的地方有个蓄水池，也就是水窖，蓄满了水可以洗很长时间的衣裳。
    山上的排水还是做得很好的。

 第499章 世上只有妈妈好

    此时隔壁院子里，林巧儿也站在窑洞门口，看着暴雨连天。
    窑洞不像房屋，有房檐遮挡，她站在门槛里，雨水还是斜落进了门槛内。
    下了一整天，羊奶没有送下来，奶粉也吃光了
    小离饿的哼哼唧唧的。
    他现在是有奶粉，就不好好吃羊奶，有羊奶绝不好好吃面糊糊。
    口很叼的。
    李占详困在家里一整天没出去。
    他整天都阴沉的坐在炕上，一锅接一锅的抽着早烟。
    她觉得男人今天
    那双眼睛有点阴有点恶，有点毒。
    所以她今天也没敢多说话，当然更没敢乱骂人。
    憋了一天，她觉得心里发慌。
    炕上传来李占祥的声音：
    “死老婆子，你就不能看看小离吗？他都哭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抱着小离哄了老半天，可是越哄着孩子越哭的厉害，现在哭得嗓子都哑了。
    林巧儿转过身说：“他是饿了。奶粉没了，羊奶又没送下来，面糊糊他又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我看这孩子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心。迟早要受罪的。”
    “小小年纪跟那个张鹏的德行一样！挑3挑四的，也不知道小秋那个死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生下这个野种给娘家找麻烦。”
    林巧儿憋了一天，现在终于找着机会发泄了，叨叨唠叨的说个没完没了。
    “你上次说断了羊奶，还好我没给金华说。你说老二媳妇这个黑心的，给金华钱定羊奶，怎么不知道给咱钱买奶粉……”
    李占祥硬着头皮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拿起烟火在锅沿上狠狠的敲了几下说：“我说你的嘴怎么像个烂簸箕似的，只要打开了就没完没了了，小离是小秋生的吗，又不是人家老二媳妇生的。人家凭什么给你钱买奶粉？你赶紧想办法给小离弄吃的。”
    林巧儿转身叹了口气说：“我还有什么办法？我都给他冲了多少次的面糊糊了，可他不吃我有什么办法。”
    “雨下的这么大，又不能去山顶取羊奶，金花又不能把羊奶送下来。奶粉又没有了。”
    “我看这孩子迟早要饿死！”
    李占详又将烟锅在锅台上敲了几下说：“你这个死老婆子，也别光叨叨叨叨的没完没了，别这么咒孩子。你去问问老二，亲家母这次来有没有带奶粉。”
    林巧儿提高嗓门说：“要问你去问吧，老二媳妇我看着就来气。我就去吃了她家的早点，瞧瞧她的眼神，好像我是特意去占便宜似的。”
    “老二，现在也不是以前的老二了，什么都听媳妇的，瞧他看媳妇那眼神，像只哈巴狗似的。”
    “老二媳妇那个贱货……”
    林巧儿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孩子哭哭啼啼的小离，站在炕头前，又是唠唠叨叨的骂儿子两口子。
    “够了！”李占祥再次将烟锅在锅台上磕了磕，下了炕，出了门，顺手从山墙根下拿过两块，平时一直放在那里的木板，将一片垫在院子里，走过木板又将另一片放在前面，这样交接替换。
    一直到了大门外。
    门外的小路边上长满了野草，他踩着野草，敲隔壁的院门，几乎是砸了起来，加上喊声。
    李亦寒温小可才听到。
    李亦寒用了同样的方法，才从木板上走到大门将门打开。
    李佳欣这次来还真带了两袋奶粉，说是如果温小可的奶水不够，可以给孩子加点奶粉。
    李占祥拿着一袋奶粉过去了，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无限感慨的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没妈眉毛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说完抱着孩子回到屋里，看孩子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漆黑的眼睛，红艳艳的小嘴。
    笑起来的两颗小酒窝，说不出的满足。
    “所以说我再请几个月假，把孩子再看大点，是完全正确的。”
    李亦寒没有再说什么，进了卧室，看着粉色的台灯下，温小可红扑扑的脸蛋，怀中孩子粉雕玉琢的的小模样。
    也是说不出的满足，他上了床，从床头拿出一本书，就是温小星的那本林海雪原。
    看到了小护士白鸽对首长少剑波的那份感情，两人时隐时现的爱意。
    越看越投入。
    原来革命也可以有温情，温情也是伴着革命的。
    战争时期的军人尚可有如此温馨的爱情。他这个建设时期的转业军人，更应该拥有了。
    想想媳妇说的也对，革命烈士抛头颅洒热血的，不就是为了让后人好好生活的么。
    好好生活不就是家庭美满孩子健康吗。
    以前他总是认为媳妇这都叫做谬论，是小资思想在作祟。
    现在怎么觉得好像都是对的。
    他觉得自己真像林巧儿所说，成了软耳朵，好像媳妇说的什么都对。
    所以临睡觉之前，李亦寒很郑重的说：
    “可是你说的，调动的事暂且不考虑，留在农场，我好好上班，你请几个月假好好看孩子。”
    那一双眼睛竟然少有的带着些期许。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留在农场就留在农场，谁不留，谁是小狗。”
    温小可今天赶了一天的活，此时松懈下来，也真是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李亦寒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忙着照看孩子做饭，还没想这么多。
    现在闲了下来，越想心理负担越重，越想越担惊受怕。
    虽说是温小可嘴上答应留在农场，不去省城了。可是，她既然能跟自己商量这事儿，岳母也在积极办理这事儿，那就证明她是有这个意向的。
    媳妇长得好看，聪明能干，如果万一哪天带着孩子，离开农场去到省城，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可怎么办。
    不行，一定得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没有一点想要调走的念头。
    怎样才能完全彻底的杜绝她这个念头呢？
    应该就是她平常所说的，多点体贴关心，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吧。

 第500章 一点也不逊色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来，温小可感动的看到，穿的衣服都被放在了床头，半截袖齐膝短裙，床下放着一双温小可自己做的浅口布鞋。
    温小可愣了好长时间，这才穿好衣裳。
    感动之余，多了一份感慨。
    不知道哪本书上说过，对别人的态度决定了别人对你的态度。换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你怎么对别人别人怎么对你。
    上一辈子，虽说两人的婚姻是个意外，但是她总是板着一张脸，只要看见李亦寒，就是横眉冷对苦大仇深。
    从来不会跟他主动说一句话，吝啬到没有一个温暖的眼神儿。
    她可以被林巧儿指使的团团转，忍受她无止境的辱骂，从来没有在李亦寒跟前抱怨一句。
    更没有帮李亦寒洗过一次衣裳，为他做过一顿他喜欢吃的饭菜。
    她冷，李亦寒比她更冷。
    两人的家，就是冷战的战场，冰冷的气氛一度达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真的是一根筋，比现在的李亦秋还李亦秋。
    为什么不能换一种方式和他相处呢，即便是不想过下去了，那也完全可以好好商量，李亦寒根本就不是死缠烂打，拖泥带水的人。
    其实她现在也看明白了，如果她正儿八经地提出离婚，并且态度端正，语气诚恳的话，李亦寒绝对会接受的。
    而她只是冷战，只是硬碰硬，伤了李亦寒的自尊，后来终于有条件可以提出离婚的时候，他自然是坚决不答应。
    他曾经放下狠话：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咱们这一辈子就这样耗着吧。
    温小可站在门口，太阳已经升起，院子光光滑滑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来昨天下雨的痕迹。
    她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口，远处的青山青翠的，好像刚刚出浴般的。
    山上通往山下的各条小路上，都走满了去上班的人，说话的声音站的这么高，都能听得见。
    山顶处传来山羊的咩咩叫声，偶尔拌着公鸡的啼叫。
    竟然看起来也十分的繁华，比起省城紧张匆忙的景象竟然一点不逊色。
    雨后放晴的，空气新鲜的好像过滤般，温小可站在坡头的小路上，狠狠的吸气呼吸，将肚子里的那一股浊气全部都呼出来，将新鲜空气吸进去。
    想到前世令人纠结的雾霾，还是活在当下好啊。
    做完了三十个深呼吸，她走过小路去了墙侧，看着自己的那点儿小园子里，又红了一半儿的辣椒，又黄了一半儿的老黄瓜，又长了一点的茄子，还有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见长的豆角，今年的这个豆角豆筋实在是太多了，豆筋丝抽完还有一波，炒出来有点老又有点柴。
    还是那种架豆王好啊，鲜鲜嫩嫩的，还不用摘豆筋。
    还有那朝思暮想的西红柿，现在农场还没引进西红柿，但是省城县城已经有了，当然还比较稀缺，也只有在应季的时候，会出现在国有的菜铺子里。
    想来差不多这一两年就会引进吧。
    只可惜重新活过的不不到一年时间里，她忙着事业起步忙着怀孕生子，没顾得上这些蔬菜，等接下来闲了，等明年春天，明年春天一定要想办法弄点豆角秧西红柿苗。
    好想念西红柿拌面。
    她进了菜园子，天气就是热，园子已经干透了，她提着篮子，将那些已经不能再老的豆角茄子黄瓜辣椒全部摘下来。
    昨天晚上被雨水洗得这么干，也不用过水了，拿回去就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擦。
    辣椒泡进辣椒缸里，豆角放在院子里晒着，茄子也切成片晒着，黄瓜也切成片加了点，腌着。
    高满红今天来的比较早，她一进门就嚷嚷：“昨天下了一天，我终于有时间帮晓凤姐把房间给收拾出来了。别说看，平时堆着杂物看着就破破烂烂的一间房，收拾好了还真能当新房。”
    “我奶奶说，以后那家屋子就是我哥的新房，给他在旁边再盖上一个小厨房，等我哥娶了媳妇儿就让他单过。”
    温小可赶紧把她昨天欠的活全部抱出来，放在院子的桌子上：“这么说你奶奶答应了？这几天你没提我还以为你奶奶不答应呢。”
    “我奶奶当然答应了，我奶奶就喜欢朱老师那样的人，有学问还长得好看。再说我奶奶说了，朱老师现在遭了难，能拉一把就是一把。”
    温小可说：“你可别把大嫂跟朱老师之间的约定说出去，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高满红马上拍着心口说：“这个小可姐你放1万个心，打死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烈梅嫂子人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把孩子当亲生的，这是当然不能让孩子知道了。”
    温小可说：“大嫂她没有怀孕，突然间有了孩子别人都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大嫂的孩子是晓凤的，因为咱们太熟了，万一孩子长大知道了找回去怎么办？”
    高满红一边干活一边说：“这事真的挺多的，一连老张家那个张丽，就是活例子。老张老婆没生育就抱二连老程家的孩子张丽，现在张丽大了，知道自己是老程家的根，就跑回去找亲爸妈了。她那个亲爸妈也不地道，看着女儿长大了，竟然收留了。”
    “现在这张丽一直在老程家，老张两口子气的找上门去闹了好几次。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老程家现在条件好了，还托人给张丽介绍了对象，听说最近结婚了。”
    “亲生父母给把婚事办了。”
    温小可说：“这事我也听说了，说起这个张丽，还是我同学呢。我们是初中同学，她的养父母，尤其是养母，那是真的爱她。咱们那时候，每个月的细粮还不到20%，大概是10%吧，可她一直吃的是白面馍。”
    “谁知道，她的养父母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所以古人说的对，谷要种的深，儿要养得亲。”
    “不过也有好的。就好像我大姨，我那大表哥，也是抱别人的。现在长大了，他亲生父母想要认他，他都坚决不认呢！还说人就应该记养不记生，也就是说谁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抚养的。养恩大于生恩。”
    温小可竖起大拇哥：“这才是明事理的人。”

 第501章 还像个一家之主

    温小可高满红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温小可把腌了一会儿的黄瓜水捏出来，放进了院子里，专门腌制黄瓜的大缸中。
    固定了位置，以方便黄瓜出缸的前后顺序。
    扬烈梅安顿好了那边，从大门外走了进来，都进了院子还扭头回去看。
    高满红便问她：“嫂子，你一步三回头的，看什么呢？舍不得大春哥去上班啊？”
    扬烈梅走过来坐在小凳子上，还忍不住头往外面看：
    “我怎么觉得下面坡上走上来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小妖精？这才八点钟，她怎么就回来了。”
    “我觉得她估计在婆家待不下去了，我前天晚上陪着我爸闲转，正好碰见她要往娘家跑，常征将她拽回去了。”
    温小可将大前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扬烈梅马上说：“活该！这个小妖精就该让人好好治一治！她把人家常征当了个啥，还动不动就往娘家跑，娘家是有金山还是银山呢？”
    “她不回来老妖婆还能消停一阵，她一回来你听听那个老妖婆跟个罩窝鸡的的，天天从早到晚咯咯咯咯咯的叫。吵得人耳根子都疼。”
    “这叫做母女齐心，齐力断我们俩。”
    “真不想小妖精回来。没一天省事儿的。”
    妯娌两个一句我一句，高满红埋头干活，偶尔插上一句：“我奶奶说，找婆家最好不要找有小姑子的，小姑子就是搅姑子。遇到了难缠的，不讲理的人，搅的八家浆水都酸不了。”
    温小可憋了憋嘴：“你以后也是别人的小姑子，你可不要学我家小妖精。”
    高满红马上说：“不学，我保证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结婚以后绝不掺合娘家的任何事情。专心在婆家，相夫教子。”
    “希望如此！”
    温小可回屋去看睡醒，正在用婴语八级诏告天下的小麦宝了。
    孩子睡醒了，也尿了一大泡，尿片全湿了。
    正闭着眼睛，握紧拳头，蹬着双腿，响亮的哭啼。
    “小宝贝儿，听到了。为娘知道你醒了，为娘这就伺候你更衣，用膳，然后去外面放风。”
    温小可先把蚊帐掀开，弯腰重重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动作熟练，轻巧的帮他换了尿片，弄了热水给他洗了小屁屁，抹上爽身粉。
    换下肚兜，穿上可爱的连体衣，又把他抱出来轻轻放在放在床头，用了点儿洗发膏，将他已经浓黑茂密的头发洗得干干净净。
    给小宝贝把脸擦干净之后，还抹上了点儿童霜，然后伺候他用膳。
    完了之后才把他放进小摇篮里，提了出去，放在院里的架子上。
    “来啦，来啦，大家都来看看我家小王子，帅不帅气，可不可爱……”
    杨烈梅高满红，都过来围观，看着头发黑黑，唇红齿白，粉雕玉琢，香喷喷可爱的小麦宝。
    轮换着抱出来，逗他玩儿。
    这孩子自小也体现了良好的性格，只要是见过面的熟人，谁抱都咯咯地笑，还用小手摸着人的脸。
    可爱的高满红忍不住说：“我得赶紧结婚。”
    扬烈梅说：“朱老师要是早产就好了。”
    最后是温小可把孩子抱了过来，很严肃地说：“你们不能一直这么惯着他，要不然可没那么多闲人整天抱他。”
    然后才柔声细语的说：“小宝贝，你乖乖躺在摇篮里，自个玩儿，你大妈，亲妈，满红阿姨，要工作啦。”
    话音刚落，就看见大门外走过一个人，虽然速度很快，她还是从脚上那双那脏兮兮的，圆口布鞋认出了李亦秋。
    果真是李亦秋回来了，不过现在也还不到八点，她该不会趁着常征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回来了吧。
    看来又要出事。
    果然，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的尖叫：“小秋，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把你儿子给我一丢，人不见人，奶粉不见奶粉的，你儿子不吃不喝阿？”
    “你怎么还空手来了？你不知道给你儿子买奶粉啊。你儿子现在是认奶粉不认羊奶了，喝羊奶拉肚子，喝奶粉就好好的。”
    “对了，还拿奶粉干什么，你把他接回去吧。”
    李亦秋大声说：“吵什么吵啊？嫌我不回来，我回来你就嚷嚷嚷嚷，小离认奶粉，你给他买奶粉不就得了。行了，别叨叨叨个没完没了。我昨晚上没睡好，我要睡觉。”
    说完进了小屋，啪地关上门。
    “好像得了势似的，回娘家这么豪横！”温小可纵了纵肩撇了撇嘴。
    扬烈梅说：“她现在也就在老妖婆跟前嚷几句，我们谁理她？”扬烈梅现在觉得把院子隔开，真的是得到了解放，以前，就算是不害怕李亦秋这个人，也受不了她那个脸，那个语气，那甩甩打打的动作，总是让人神经绷得紧紧的，心脏都不合拍了。
    温小可说：“想想老妖婆也真可怜，我们两个做儿媳妇的没给她气受，自个的女儿却把她气成那个样子，你说她是不是活该呀。”
    扬烈梅点着头附和：“确实活该。”
    高满红只管埋头干活，她不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儿，但是耳朵却十分注意的听着。
    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李占祥底气很足的声音：“小秋，你出来，怎么着，你把孩子扔家里，说走就走，回来难道不给个说法吗？我跟你妈又不是你的老保姆。”！
    李亦秋大声说：“爸，你别嚷了行不行？我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回来你们一个个的都唠唠叨叨的，不知道让人清净清净，还有完没完了！”
    “你还有理了。你把两个多月的孩子扔给你妈，好几天人影都不见，回来什么都不说，你当我和你妈是什么？”
    李占祥生气了，站在院子里粗声粗气的喊。
    这还像个一家之主的样子。
    李亦秋没有说话，院子里暂短的沉默之后，林巧儿尖着嗓子说：“小秋，你出来出来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跟常征过得怎么样？小离你打算怎么办？”
    李亦秋不说话。
    “咚咚。”
    隔壁院子传来猛烈的撞门声，不一会儿门咣当一声开了。
    温小可抽了抽腮帮子，那扇门可真倒霉。

 第502章 横的怕不要命的

    就听到李占详大声吼：“小秋，我和你妈好歹是老人，你都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人。怎么这样？你出来把你孩子抱走，回你家去。”
    李亦秋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吼了起来：“我就不回去，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回去。当初是你们让我嫁给常征的，说是过得不好再回娘家，现在我过得不好，回来了你们又说三说四的。不管，反正我这次回来是再也不回去了。”
    吼着竟然嚎了起来，干嚎的那种。
    林巧儿结结巴巴的说：“你不回去，你爸一个人的工资能养活得了我们四口人吗？你爸现在还受着伤呢，工资都没有，我们下个月的伙食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李亦秋说：“我长了二十多年都能养得起，这才结婚几个月就养不起啦？我儿子才两个多月，能吃多少喝多少。”
    “反正我不管，试验站那个家，我是不回去了，我就留在家里，你们吃稀的我就吃稀的，你们吃稠的我就吃稠的。”
    “你们要是觉得我是个累赘，那就把我杀了好了。”
    李亦秋声嘶力竭的，温小可，扬烈梅悄悄站上圆木，想看看隔壁什么情况。
    站在小屋门槛的李亦秋第一时间看见了她们。
    瞪着眼睛，手指指着就骂：“温小可，扬烈梅，你们两个就趴在墙头看我笑话吧！我告诉你们，我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就留在娘家恶心你们。扬烈梅，你个土里刨食吃的老农民……温小可，资产阶级臭小姐……”
    “精神病院的墙塌了……”温小可撇了撇嘴，下了圆木，赶紧提着小麦宝的摇篮进了屋子，找出两团棉花帮他堵着耳朵。
    用把粮袋塞到嘴里的方法哄他睡着。
    隔壁院子骂的越来越大声，李占详林巧儿两口子竟然吼不过李亦秋。
    后来李亦秋使出了杀手锏，要割腕自杀，要跳崖，总之是要死要活的。
    李占详不敢吼了，林巧儿变成了哀嚎：“小秋哎。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爸你妈，我们都是快六十的人了，折腾不起啊！我生了你们三个，你大哥你二哥都没让我这么操心过，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啊？我看我和你爸这两把老骨头，迟早要折腾在你的手里……”
    林巧儿嚎了一阵也没人理，慢慢的没声息了
    温小可三人都听的心都被揪起，没人掺和也没人发表意见。
    每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虽然林巧儿尖酸刻薄，蛮横霸道，但是被自己的女儿折腾成这样子，也是可恨可悲的。
    忽然李亦秋在隔壁大声喊：“你说你们是怎么看我儿子的，我走的时候他还稍微好点，现在怎么这么瘦了，你瞧瞧这胳膊比个筷子也粗不了多少。你们没给他喝奶吗？”
    “不是温小可在杨奶奶哪儿预定了好几个月的羊奶吗？他怎么这么瘦啊，瞧瞧他的脸上怎么这么多的花斑？”
    林巧儿说：“小秋，你说这话不亏心啊。我一天茅厕都顾不上上，整天抱着你家小离。他不好好喝面糊糊，喝羊奶拉肚子，还是你二嫂给的奶粉呢。”
    “你既然觉得我没把你家小离看好，你现在回来了，赶紧带他走！”
    李亦秋说：“带他走？当初可是你说让我把他生下来的，说生下来，你帮我照看，现在让我带他走，我带他去哪儿？实验站那个家我都不想回去了，我怎么能带他去？”
    林巧儿说：“我当初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不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四五个月了，不能打，做不了了呀，”
    “小秋，你把这么丢人的事情做下，现在还怪起我来了！你赶紧把你儿子带走吧。”
    林巧儿说话间进了窑洞，把正在哭哭啼啼的小离抱起来，赌气般的重重地塞给李亦秋。
    李亦秋接过孩子，转身坐在炕上，抱着孩子摇了一会儿，左看右看的。
    “小秋……”林巧儿还要啰嗦两句，李亦秋抱着孩子站起来说：“家里有什么吃的快给我弄点，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口都没吃呢。”
    说完便把出了窑洞，进了小屋，把门关上了。
    林巧儿被挡在门外，使劲的眨着肿泡泡眼。
    李占详这个时候又抱着头蹲在墙角，一锅接一锅地抽起了旱烟，刚才他倒是厉害了一阵子，狠狠的训斥了李亦秋几句。
    可是看到女儿寻死觅活的样子，他就不敢再说话了。
    他虽然很想好好教训教训女儿，逼着他回婆家好好过日子。
    可是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是真的不想把他逼上绝路。
    逼得太紧不行，不逼也不行，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这个女儿。
    “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女儿……”林巧儿用衣袖擦着眼泪进了的窑洞。
    嘴里念叨着：“你这个月，发了二十多块钱的工资。我娘家小弟儿子结婚，我得随5块钱的份子，我娘家侄女儿孩子满月我的随两块钱，小离如果留在家里的话，买奶粉就得6块钱，打面买油买肉，得7块钱。还有柴米油盐，根本不够啊……”
    “不行，得让小秋回婆家去。老二媳妇马上就要上班了，我得看孙子。”
    林巧儿忽然想到了温小可产假到了的事情。
    被她这么一说，李占祥也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了。
    温小可的三个月产假马上就要到了，温小可可是给他们家老李家生了大孙子，于情于理林巧儿的都应该给看孩子。
    他把烟锅狠狠在地上磕了磕，站起来走进窑洞，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说：“对呀，老二媳妇产假马上就要到了，你的看大孙子，那孩子真是乖，只要睡好吃饱就自个在那玩儿。好带。”
    林巧儿把几个硬邦邦的窝窝头，放在笼屉上搭在锅里溜着，去外面小菜园子里摘了两个黄瓜两个青辣椒，剁吧，剁吧，切了，撒了一点盐。
    发愁了：“大孙子我肯定是要带的。可是小离怎么办？小秋说她不回去了，我一个人怎么带的过来两个孩子。”

 第503章 说的有道理

    说起帮儿媳妇看孩子，李占祥态度很坚决：“带不过来就只带麦宝，他是咱李家的孙子。”
    林巧儿叹了口气说：“小离又不是人家常征的孩子，咱们输理。小秋要是赖在家里，硬是不回去的话，咱们也拿她没办法呀，总不能真把她逼上绝路吧。”
    “哎，也不知道我李占祥上辈子亏了什么人，生了这么个女儿。”
    李占详下了炕头背着手，慢慢的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外看山下地里，各个山头忙忙碌的人，心里很烦。
    他走到隔壁儿子家的大门口，看到两个儿媳妇跟高满红都坐在院子里忙活，小麦宝的摇篮稳稳当当的放在高高的架子上。
    本来想进去看看小麦宝，想到那天林巧儿口不择言的乱骂，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从自家门口，沿着小路一直走到山岗头，又从山岗头转过来，刚刚走到中间。
    头顶上传来杨奶奶的声音：“占详，我把羊奶挤下了，给你吊下来。”
    李占祥抬起头看着杨奶奶慈眉善目的脸，叹了口气往山根下走了走，站在山根抬起头说：“小离这孩子，认奶。吃羊奶吧，一直拉肚子，吃奶粉吧，咱又负担不起。”
    杨奶奶把手里的黑罐子用一个绳子吊下来说：“以后给他喝的时候，先给他喂点面糊糊什么的，不要空肚子。你回去跟巧儿商量商量，如果觉得羊奶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换奶粉吧。虽然奶粉有点贵，比羊奶也贵不了多少。”
    李占详转过身靠在山墙上，看着头顶已经升起的太阳：“贵很多呢，小离看着瘦不拉几黑不溜丢的，吃得一点也不少。一袋奶粉就是四五天的样子，还要省着吃。老二媳妇给的奶粉，听说最便宜的也要差不多两块，他一个月就得五六包，费钱着呢。”
    杨奶奶说：“供销社也有便宜的，我把脚崴了，老大老二那天一起来看，给我买了一袋奶粉，说是才一块钱。”
    “就算是一块钱，一个月也得六块钱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这一两个月也上不了班。”
    “一两个月不上班应该不影响你们生活吧。你都上班二十多年了，你家老大老二都有工作，以前不是都把钱交给巧儿的吗？这么多年了她难道没有存下？”
    “都说好男人要有三个护身钱，好女人要有三升护身面，这些年来你家都是巧儿当家，她难道不知道手里有钱心不慌吗？不知道给家里存点钱吗？”
    “占详，不是我说你，你是家里的男人，小事情要装糊涂，大事情要明白。平常我让你不要管巧儿，是让你不要管家里的事，但是经济上一定得管管。要不然你都不知道家里存了多少钱，我们都老了，万一以后巧儿走在你前面，你说你手里连个钱都没有，怎么办？”
    李占详说：“巧儿说家里没钱。”
    “怎么能没钱呢？以前你们家可是除了巧儿小秋烈梅，全都上班呢，4个挣钱的人呢。你们四个人的工资可全都交给巧儿了，以前你不是说，光是老二两口子，就要交三十多块钱么，你跟老大交五十多，你们四个人差不多要交八十多块钱的。你一家人，打面卖肉买油，才花10多块钱。其他的各种费用就算上二十，一个月怎么的也能存个二三十块吧。”
    “我给你大概算笔账，林巧儿的手里不敢说一两千的，六百总会有的吧。”
    “就我跟我家吉安两个人，我就是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就那么十二三块钱，我家男人的抚恤金，有三块钱。然后就是我家吉安，卖鸡蛋，羊奶的钱，还有现在编织品，我一个月都能存20块钱。这些年下来，我手里也有三百块钱的存款。”
    “我有这点存款，以后就可以给吉安娶媳妇，给他看病。最起码的，我现在请假，没有工资，我不愁吃穿。”
    扬奶奶看李占祥今天不躲他，很费力气的下了一层台阶，坐在缓坡的土坎上。
    李占详靠着墙根，越听越觉得杨奶奶话说的对。
    是啊，自从他在农场当了工人，挣的钱全部交给了林巧儿，刚当工人那会子，老娘在，有三个孩子，他一个人养活六口人，确实很困难。
    可是那时候，也都那么过来了，没有借别人的钱，儿子没有饿过肚子。
    后来大儿子工作了小儿子当兵了，再后来儿子转业回来了，娶了两个儿媳妇儿。
    家里有四个人上班，三个人在家闲着。
    家里吃的都是一般饭，林巧儿花钱抠了又抠。
    女儿李亦秋从结婚到现在，花了那么多钱都是老二家在岀。
    那么问题来了，林巧儿是管家的，家里的钱管去哪儿了？
    杨奶奶坐在土坎上，偷偷的看李占祥脸上的表情转变，疑惑，犹豫，愤怒。
    她佝偻着身子，头部微微下垂，用她惯有的，慢慢悠悠的极其柔和的声音说：“占详，我们现在都老了，老辈人常说：老来难，老来难，老了最好别拿小辈一分钱。就是说，人在还没老的时候就要攒够自己的养老钱，最好别让小辈养活我们，会被他们嫌弃的。”
    “我这样一个女人，守着一个残废，都知道给我们母子俩攒点儿钱，以备不防之需。巧儿她那么聪明，怎么能想不到呢。你家老大是个老实人，没多少心眼，他媳妇儿又没工作。你靠他们养活，他们以后还要养孩子呢。你家老二两口子都是双职工家庭，老二工作忙，老二媳妇人家是文文化人，哪里看得惯巧儿，所以就得自个给自个攒养老钱。”
    杨奶奶很会说话，语气又轻又柔又，那张慈眉善目的脸总是带着笑，充满了崇拜之情。
    李占祥站在山根下靠着墙，心情愉悦精神放松，认真仔细的考虑这样的刚才说的话，确实是不无道理。
    林巧儿不但强势，霸道，还很不会过日子。五十多岁的人了，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到现在家里花钱拿不出来，竟然一个月接不上一个月。

 第504章 问问你们的意思

    杨奶奶看李占祥不说话，继续说：“我说占详，不是我挑拨你们的关系，我觉得，为了你以后打算怎，发了工资你应该给自己留上几块钱，就好像前几个月那样。”
    “给自己留上几块钱，等你以后老了，想抽个早烟，喝个灌灌茶什么的，就不用伸手跟巧儿要了。”
    两个人，一个坐在缓坡的土坎上，一个靠着山根墙脚，在越来越高的太阳的照射下，聊了整整一个上午。
    一直到农场的广播播放了下班前的歌曲，才分开。
    李亦寒今天又是检查洪水爆发的受灾情况，中午下了连队，温小可自己弄了点剩饭，随便吃了点。
    隔壁院子自李占祥出去，倒也安静了一会儿。
    只听到林巧儿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在捯饬什么，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
    温小可吃完了午饭，便把大门插起来，准备睡午觉。
    她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哪怕中午眯上20分钟，半个小时也会精神一天。
    她刚刚进屋子，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准备搂着孩子一起睡。
    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常征的声音：“岳父岳母你们都在啊，我不吃饭，我就是来问一问岳父岳母的意思，是想让小秋留在娘家呢？还是跟我回去呢？如果留在娘家的话，那以后就永远也不用回去了，你们给我精神损失费，我跟小秋离婚，她另嫁我另娶。”
    “如果你们没有把小秋留在娘家的意思，那也得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娘家要没什么事儿，她就不许回来。”
    常征的声音不大不小，铿锵有力的，听起来字字在理，可是仔细一琢磨，带着威胁。
    温小可又把棉花团塞进小麦宝耳朵里，将他轻轻放回摇篮，蹑手蹑脚地出了院子，站在墙根下竖起耳朵听。
    “小常啊，你坐下来咱们慢慢说。”比常征提前一步进了院子的李占详，指着院子的小凳子说：“你也别在这儿打喊大叫的，有事儿说事儿,,有问题解决问题。”
    常征坐在了凳子上说：“说就说，那天我二哥来我也把情况给他说了。我是真的想跟小秋好好过日子才娶她的，不计较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种。可是到现在为止，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前两天她自己回来了，我也没说什么，可是她其实，就是不想好好过日子。家里有油，有面，有菜。她不做饭要去大灶打饭吃。开水也不烧，每天早上提着两个电壶去大灶灌水。”
    “跟隔壁邻舍的人也处不来，嫌左边孩子吵。嫌右边的老人耳朵聋说话大声，回去几天已经跟邻居们吵了好几次架。”
    “这都不说了，只要跟我好好过日子。可是她今天说要回娘家明天说要回娘家。今天早上上班早，我妈没下来看着她，又跑回来了。”
    “岳父岳母，你们今天得给我个说法。我总不能背个名，娶个媳妇总住在娘家吧。要不然这样，我晚上也来越岳母家住，白天两顿饭过来吃，反正来回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常征看起来人平平常常，丢在人群中不起眼，到30多了才娶得媳妇。
    可是这说话的水平，还真的是不低，不愧是高中毕业生。
    温小可在隔壁墙根下听得津津有味，佩服的五体投地。
    她觉得常征这段位，李亦秋根本就不是对手，以前她还觉得，李亦秋欺负了常征，但是现在常征一次一次刷新她的人生观。
    常征根本就不是看起来这么老实，他是真的面瓜心尖。
    虽然是被逼无奈，岀此下策。
    手段也真是很卑鄙的。
    他可以在温小可高满红两双眼睛睽睽之下，强迫李亦秋，又在李亦秋
    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偷偷溜走。
    他能瞅中机会在适当的时候过来溜一圈。
    又在适当的时候放下狠话。
    让李占祥两口子，不得一次次的拿钱摆平。
    果然李占祥在狠狠的抽了两锅旱烟之后说：“小常，我跟你岳母，我们两个自然想让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也想让小秋跟你回去，不但小秋跟你回去，小离也跟你回去。你们一家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小秋她……”
    李占详都说不出话了。
    林巧儿别看，平时骂骂咧咧厉害的不得了，可是女婿又一次追上门儿来，如此心平气和，却又咄咄逼人的说话，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急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常征说：“岳父岳母，小秋怎么样我暂且不管，我就问你们的态度，我就不信小秋是你们生的，她能不听你们的话。你们要是不愿意她回来，她能在家里呆得住？”
    “合着岳父岳母，就是把我当做过河的桥，现在你们过了河，就把我这桥拆了。那我可不答应，我常征虽然人长得不起眼，工作也不起眼，我家里还有人啊。我就是愿意受气，我爸妈，弟弟妹妹们也不愿意啊！”
    又开始威胁了！
    温小可悄悄站上圆木，趴在床头看过去。
    李亦秋的门关着，连窗子都关着，屋子里传来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
    李占详蹲在山墙下，一脸的愁苦。
    常征坐在窑洞门口的凳子上，正襟危坐的那种。
    林巧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
    李占祥说：“小常，我也知道小秋一直回娘家不对，可是腿在她身上长着，我们也没办法呀！”
    “既然岳父说没有办法，你们也不想她回来，那我就只好像上次一样拽着她走了。”
    “岳父，你也是个男人，你应该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娶了媳妇，媳妇生了别人的孩子，我不计较已经够大度了，总不能连我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吧。小秋她既然嫁给了我，怎么也得给我生个孩子吧。”
    李占详说：“你们两个结婚了，自然该有自己的孩子。”
    “那她一直待在娘家，怎么生孩子？”
    “所以岳父岳母，你们也别怪我，我得把小秋带回去。”
    常征说完站了起来，去小屋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喊了两声小秋。
    听不见回应，往后退了退用肩膀撞了，一连撞了好几下，本来不太结实的门毫无悬念地开了。

 第505章 猪黑笑老鸦

    小屋门被撞开了，小秋怀里抱着小离，神色慌张，眼神恐惧的缩在床角。
    原来她也有怕的人。
    常征慢慢地进了门，一步步的逼近，一双不大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李亦秋：
    “小秋，你得跟我回去。怎么着也得给我也生个儿子，你不跟我回去生儿子也很行，你让岳父岳母给我一百块钱，就当我背了个名的损失费。”
    “我不回去……”
    李亦秋紧紧的抱着孩子，身体卷缩成了一团。
    “不回去不行，你不回去我跟谁生儿子……”
    常征伸出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李亦秋细细的胳膊。
    李亦秋身子弱，很快被他拉下了床，拉到了屋外。
    李占详林巧儿老两口傻傻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女儿被拽出院子，怀中的小离哇哇直哭。
    眼看到了大门外，李占祥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小常，先停下来，停下来，别吓着小离，咱有事好好商量。”
    常征回过头说：“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不是也说让我跟小秋回去好好过日子嘛，怎么一会儿就变卦了？”
    转过头继续使劲儿又拽着李亦秋往前走。
    李亦秋紧紧的抱着孩子，死死地拉着身子，一双脚在地上摩擦着。
    温小可从圆木上下来，赶到大门口。
    就看见李占祥在一边劝说，林巧儿在旁边拽着小离，想要把他抱回来。
    温小可想了想，出了大门侧着身子，一路小跑，跑过小路，拐下山坡，去了王场长家。
    王场长正在睡午觉，听她简短扼要的介绍了情况，骂了句：“没王法了，竟然大白天的抢人。”
    正好在家的王铁也跟着说：“就是两口子过日子，那也不能勉强呀，那也得小秋愿意回去才是。”
    任老师也说：“虽说小秋那孩子不行，可也不能这样做事儿啊。”
    王场长鞋都来不及穿好急匆匆的出了院子，王铁就跟在他身后。
    父子出了门，刚刚走到小路口，拐上坡，常征死死地拖着李亦秋下来了。
    “小常你干什么？大白天的抢人呐！”
    王场长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三两下将带征的手撕开，将他甩向一边，顺手将李亦秋拉了起来。
    王场长身材魁梧，声音洪亮，手上的力气大。
    常征被摔到了坡下，拐过小路的地方才跌跌撞撞的勉强站住。
    他不甘心的回头，就看见人高马大的王铁站在前面，等看清楚甩他的是场长之后，脸上的表情有难为情，震惊，害怕担心到后面的委屈不甘。
    他垂下眼帘，委委屈屈地蹲在路边上，那双眼睛雾蒙蒙的，似乎随时都会有眼泪从眼眶里飘出来。
    李占祥那张本来伤痕累累的脸，也是一道红一道黑，一道靑一道蓝的。
    他扭捏而难为情的搓着关节粗大的双手，不停的说：“王场长，你看这俩孩子……”
    抱着小离一边抖一边嘴里唠唠叨叨的林巧儿，看到了王场长嗷儿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小秋哎，你说你咋这么命苦啊……”
    翻来覆去就念叨着这一句，后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亦秋低着头站在一边，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脚上的一只鞋都掉了，缺了纽扣的衣领敞开着露出脖子上的淤青，一道道的，有点儿吓人。
    温小可等了一会，才从王场长家出来，本来想从从温新菊家门前轻轻的飘过。
    牛美丽却及时的探出了头。
    温小可冲牛美丽挥了挥手，让她进去别看热闹。
    中午回来吃饭休息的温小爱，也从牛美丽身后探出好奇八褂的的脸。
    笑的异常狡猾。
    “姐，你家小姑子又耍猴呢？再耍下去，她自己都变成猴了。我说你小姑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作天作地的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我听实验站的人说，这两人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做出来的事儿，羞的隔壁邻居都不敢听。”
    又叫姐，还叫的这么亲热。
    温小可觉得浑身泛起一股凉意，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怀孕生子照看孩子的这段时间，他跟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没有过多的打交道。
    但是提防她的心一直都在。
    李亦秋虽是可恶到让人厌恶，她却只伤自己，虽然牵连了别人，却不像温小爱，上辈子利用了她一辈子，害了几个家庭的人，而且是不露痕迹。
    她笑话李亦秋，她自己又能好多少呢，只不过是墙缝的蝎子蜇人不现身罢了。
    猪黑笑老鸦！
    温小爱抿嘴淡淡一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总不能只让老鸦满天飞吧。”
    “你们赶紧进去吧，别瞎看了。”
    温小可走过墙侧。
    就听到王场长大声说：“你们这都是干什么？休息时间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
    常征这才从坡头站了起来说，委屈地说：“场长，我也是没办法了呀！我家的情况你最清楚了，兄弟姐妹多，好不容易三十多岁才娶了媳妇。可小小秋她总往娘家跑啊，我这是不是没办法了么。”
    王场长说：“她往娘家跑，那就是你做得不好。我就不信了，小秋也是二十五六才结的婚，算老姑娘了，结了婚还能不好好过日子？你是不是打她了，现在法律可规定了，打人是犯法的，打自个媳妇也不行。”
    常征苦着脸说：“场长啊，我没打她呀！我好歹也是上过高中的人，男女平等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我就是想把她拉回去，不信你问问我岳父岳母。”
    王场长自然是看到了李亦秋脖子上的伤。
    本来想问问主持主持公道，吓唬吓唬常征。
    可是李亦秋不想掺合进来，她看到从路边绕道回去的温小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咬牙切齿的尖声骂：“温小可，是你让大家来看我热闹的吧！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大方……你个不要脸的货，倒贴的货…你管你家的事就好，谁让你管我的…”
    “脑子进水了，要不就是被驴踢了？神经病！”
    温小可狠狠的回怼一句，快步上了坡。
    李亦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
    她不是间接在帮她么。

 第506章 敢对我儿子怎样，我会把你大卸八块

    因为温小可知道李占详林巧儿，哪怕是加上她自己也阻拦不了常征。
    只有王场长这样有头有脸的人出面，才能震慑住。
    而且这件事情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算今天常征把李亦秋拽回去，她心里不舒服还会跑回来，跑回来再被拽回去，一来二去的成了习惯。
    以后就会上演狼来了的戏码。
    一边的李占详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刚才常征拽着李亦秋走的时候，他也是想让王场长出面的。
    只不过来不及去请。
    “小秋，你怎么不识好歹呢？你二嫂子是在帮你。”
    他狠狠的呵斥着李亦秋，一边对王场长点头哈腰的说：“场长啊，你看这俩孩子这事闹得。当初他们结婚是仓促了点，可都是他们同意的。现在闹成这样，我也头疼，今儿就是碰不到场长，我也得去找场领导，让帮忙调解调解。”
    林巧儿忙跟着说：“对对，请场领导出面帮忙调解调解，再闹下去我实在受不了。”
    王场长看周围已经聚起了很多围观群众，下一层的人都跑出来站在坡上，踮着脚抬着头往上看，这样子下去影响确实不好。
    “咳咳。”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很威严地挥了挥手说：“你们都回去吧，常征你也跟着回去，下午不用上班，我帮你给实验站的站长打个电话。等上班了，我派马大姐来帮你们调解调解。”
    “可是单位出面，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想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李亦秋狠狠的又瞪了本来已经上坡了，又被王场长喊回来的温小可一眼。
    骂了句：“先吃萝卜淡操心”
    后背都带着股劲儿上坡回家了。
    离她最近的李占详气的狠狠的瞪着女儿的后背，转脸陪着笑脸对温小可说：“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老二媳妇你别往心里去，亏得你找了王场长，要不然，都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最清楚女儿的倔脾气，就算是拗不过常征，也会一直死犟。
    现在正是中午下班休息的时候，两人这么大的动静，从山上闹到山下，还不被大家当成耍猴的看。
    温小可说：“没关系，我不会跟她计较的”？
    对这样不识好歹，不辨是非，脑子进水的人，如果斤斤计较的话就是跟自己过意不去。
    王场长问温小可能不给给他来几只咸鸡蛋，因为他要出差，老岳母给他烙了厚干粮，带点咸鸡蛋下馍。
    温小可一口答应，说晚上李亦寒回来就送下去。
    她着急回去看孩子，猫着腰，一路小跑上去。
    李亦秋身子弱，刚才又被那么折腾了一下，上了那点坡就有点吃力，气喘吁吁的。
    她也是憋着一股气，上了坡之后，站在坡头捂着肚子弯着腰，喘了好一阵子，才直起身。
    想着刚才被常征拖行的事，捂着还隐隐作疼的手腕，眼里闪出一道寒光。
    她咬着牙往回走，路过温小可门口，看大门开着，里面传出小麦宝响亮的哭声。
    她稍微犹豫了下，闪进了院子。
    那边大门里，扬烈梅正好走了出来。
    她也是今天这场闹剧的全程目睹者。今天中午，李亦春在单位值午班，她也跟温小可一样，不想掺合到这种事情中来。
    也不想出面，。
    所以一直在那边院子悄悄听着偷偷看着，刚才也站在坡头看着下面的动静，她看到李亦秋上来了，不想招惹这个神经病，躲进了院子里。
    只是李亦秋走的太慢，扬烈梅以为她已经回了院子，从大门出来还想看事情最后的结果。
    ，就看到李亦秋正好进了温小可家的院子。
    心里一紧。
    李亦秋刚才在下面骂温小可多管闲事，声音很大，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温小可还没上来，她进院子干什么？
    杨烈梅心里琢磨着，就跟着过去，听到了小麦宝响亮的哭声。
    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兆，跑了几步，进了大门，李亦秋正好进了屋子。
    她心里更紧张了。
    扬烈梅没有自己的孩子，小麦宝生下来她便一直帮忙照顾，最喜欢这个肉嘟嘟的，可爱到让人心都能融化的小宝宝。
    她想都没想，跑进了屋子。
    还差点被门槛给绊倒。
    她掀起卧室的半截门帘，看见李亦秋目光阴沉，表情肃杀的站在小麦宝的摇篮边，就那么恶狠狠的瞪着，刚刚午睡起来，因为尿湿了尿片，大声啼哭昭告天下的小麦宝。
    李亦秋看的太专注，她跟了进来都没发现。
    扬烈梅也没说话，就站在门口看李亦秋要干什么。
    只见李亦秋站了一会儿，一只手慢悠悠的机械的端起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只搪瓷茶缸，将已经凉透的一茶缸水高高的举起来，斜着缸子就要倒向小麦宝。
    “你疯了吗？”扬烈梅来不及多想，劈手夺过李亦秋手里的水杯，想都没想，扬手将水波向李亦秋的脸。
    水顺着李亦秋颧骨突出的瘦脸流了下来，几缕乱发也贴在脸上，就像刚从水里出来的水鬼。
    她狠狠的瞪着杨烈梅，眼珠子都快从小小的泡泡眼睛里蹦了出来，指着小麦宝，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短命鬼，嚎丧啊。”
    “啪”！
    话音未落，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啪啪啪啪……”
    脸上就挨了十几巴掌，还是左右开弓，打得她晕头转向的，原地转了几个圈。
    “李亦秋，我道你只是任性，原来心思如此歹毒！我告诉你，你平时骂我几句，处处给我找茬，我能忍也就忍了！可是如果你敢对我儿子怎么样，我会把你大卸八块！”
    “她妈的你也是有儿子的人，给我滚！”
    温小可拽着李亦秋的衣领，一口气将她拽到了大门口，松手，绕去后面抬脚冲着她的屁股就是一脚。
    李亦秋根本就没回过神儿，也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直直的被踢出了门槛，扑在了坡头挡着的圆木上。
    如果不是圆木挡着，她都能扑下下面院子。

 第507章 到底谁歹毒

    扬烈梅跟在后面目瞪口呆地看到了这一幕，好半天才白着脸，跟着温小可进了屋子，小声说：“你刚才用的劲儿大了点，小妖精差点飞去下面院子，那可是你娘家。”
    “我也没想那么多！小妖精！我好心好意帮她，她却想害我儿子，看我不收拾了她。”
    虽然李亦秋刚才端起的只是放凉的茶缸，可是如果不是杨烈梅及时制止，那一茶缸子的水浇到孩子脸上，浇到正在啼哭的孩子的脸上，呛到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小妖精莫非脑子不正常了。”扬烈梅也是感到后怕。
    “嫂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我想我会忍不住杀了这个小妖精！”
    温小可这才忙着给孩子换尿片，小麦宝真是可爱，身体舒服了，又挥舞两条小腿两条小胳膊，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刚刚忙活完，高满红来了。
    她进屋奇怪的说：“小秋怎么又回来了，她是被常征打了吗？脸上全是手印，脸也肿了，正坐在坡头的木头上，发呆呢！”
    “不是被常长打了，是被我给打了。人这东西吧，就是欺软怕硬！对那些不知好歹的人，你越是软弱她越是欺负你，你要是硬一点，她会怂！”
    温小可走过去把大门从里面插上，回来三个人开始干活。
    她再一次肯定自己请假在家照顾孩子的想法是正确的。
    不说林巧儿出口成脏，会带坏孩子。看李亦秋跟常征的架势，日子应该也过不下去了。她留在娘家，温小可怎么敢把孩子给林巧儿照看。
    下面李占详跟王场长说了几句话，便同林巧儿一起抱着小离上来了，常征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纠纷，暂时去山后面转悠了。
    因为王场长说，下午一上班就会派妇联的马大姐，上来调解。也是考虑到，他们家离场部比较近，还有孩子。
    所以会上门调解。让他们都想想有什么话说，有什么条件，什么想法，可以在马大姐来调节的时候说出来。
    老两口气喘吁吁的上了坡，刚刚拐上坡头，走上小路，就看见女儿李亦秋傻傻的坐在门前的圆木上，脸红肿红肿的，有明显的巴掌印。
    刚才还是好好的呢。
    林巧儿将小离寒进李占祥怀中，努力的睁着那双泡泡眼，惨叫一声：“常征，你个黑心鬼，竟然把小秋打成这个样子！”
    “小秋，怪不得你往娘家跑，看看你被打成什么样子，下午马大姐来了，就把话说清楚，不跟她过了。”
    林巧儿扑到到李亦秋面前，双手捧着女儿的脸，左看右看，越看越伤心，越看越难过，看着看着放声大哭起来。
    她虽然被女儿折腾的苦不堪言，却是母女连心，看女儿被打成这个样子，本来瘦的除了颧骨就是皮的脸上，全是清清楚楚的指头印。
    声音都颤抖起来：“挨千刀的黑心的常征，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也不看看小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小秋啊，实在过不下去，就回来吧。有妈一口吃的就有你吃的……”
    林巧儿哭天喊地的，抱着小离站在旁边的李占祥半天没吱声，他看着女儿脸上的伤也难受也心疼，他是个男人，理智一点。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常征拽着女儿走的时候，他们都跟着，从院里拖到下一层的坡头，常征自始至终只拽着李亦秋的手，没有打她。
    而且李亦秋，转身上山坡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根本没有看见女儿脸上有任何的伤疤。
    那就是上了坡被人打的。
    上面这一层就住着他们一家人，家里就两个儿媳妇儿。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老二家的大门，皱起眉头说：“小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做了什么事儿？”
    “你个老不死的，你糊涂了吧？”林巧儿抬起泪眼朦胧的泡泡眼，瞪着李占祥：“除了常征那个黑心短命鬼，谁会打小秋？”
    李占祥没理会林巧儿，看着李亦秋说：“给爸妈说，到底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打你！”
    “还不是温小可那个狐狸精那个骚货，她打的！等我二哥回来了，我要让他跟这个女人离婚，把这个女人从我们家里赶出去！”
    刚才被温小可打愣了，坐了这么长时间才回过神儿的李亦秋，忽然疯了似的喊，站起来扑向温小可家，拳打脚踢砸门，声嘶力竭的喊：“温小可，千人骑万人胯的烂货！给我出来！”
    “老二媳妇打的……？”
    李占祥林巧儿都是一脸茫然。温小可现在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也只是伶牙俐齿反应快，比以前能干了。
    看起来还是文静娇弱的，说她打人，还将长的一副打别人样子的李亦秋打了，
    他们两个都不信。
    “就是她！就是温小可这个不要脸的货！她打我，还有杨烈梅那个不要脸的，也帮忙！”
    李亦秋在大门外疯了似的连喊带打。
    忽然门哗的开了，温小可手提一根木棍，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
    李亦秋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睁大一双惊慌失措的泡泡眼，一根瘦的跟骨头似的手指温小可，战战兢兢的说：“你还想打人！爸妈，看见了没？就是她打我！”
    林巧儿看着温小可拿着木棍的样子，相信女儿刚才说的话，指着温小可喊起来：“好你个老二媳妇，你还落井下石呀！常征欺负你妹妹，你也跟着欺负……真是个有娘养没娘教的贱货……！”
    李占祥眨了眨不大的眼睛，苦着脸，看着温小可说：“老二媳妇，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知道小秋她是不好，可她现在也够可怜的，你不能跟外人一样欺负她！”
    温小可抽了抽嘴角，扬了扬眉毛：“我欺负她？我要欺负她就不去找王场长，让常征把她拖走，让大家都跟看耍猴似的，看他们的笑话。你们问问她，我为什么打她？我告诉你们，没打死她都算我手下留情了，我是看在亦寒的面子上的。
    “你们知道她做了什么么？她趁我不在，偷偷跑进我房间，想用茶缸里的水浇小麦宝。小麦宝当时尿了，正哭着呢。如果不是大嫂当时跟了过去，及时制止，你们想想后果。”
    “说我歹毒，你们说说，到底谁歹毒！”

 第508章 调解工作

    “那……那……”林巧儿本来像只斗鸡，想帮女儿出口气，顺便教训教训，这个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儿媳妇。
    可听完温小可的话，那……那……那了好半天，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女儿竟然差点拿水浇了小孙子，她这般年纪，知道那样一茶缸的水倒进啼哭的小孙子嘴里，会造成什么后果。
    李占详更是气得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骂了句：“我要在，就打死你！我就不明白了，我李占祥一辈子都面慈手软的，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小麦宝可是你亲亲的侄子，人家姑姑都把侄子当儿子看的，你倒好！”
    “你二嫂把你怎么啦？给你出钱出力的，小麦宝是你哥的孩子，你怎么能拿水浇孩子呢？你不知道浇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李占祥说着说着气上来了，将怀里的小离塞给李亦秋：“没良心的东西，你儿子没奶吃，你二嫂给奶粉，你二哥给钱。你赶紧抱着你儿子回去吧，还调解个什么？”
    李占祥骂的很大声，气的手指都在颤抖。
    儿子都快三十了，才有了第一个孩，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小孙子也可爱，他看一眼心都会融化。女儿怎么能做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来呢？
    李亦秋看李占详生气了，李占祥林巧儿都在怪她，有点害怕。
    她低着头小声说：“他那么大声的哭，我听着烦，才想用水浇他的，我又没想把他怎样。”
    李占祥瞪着眼睛往前逼了步：“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不哭难道你哭？你知道那水浇到孩子嘴里，会有什么后果吗？到时候，拿你的命陪都来不及了。”
    “什么话都别说了，把你儿子抱回你家去吧。你把你儿子留在家里，你二嫂马上要上班了，小麦宝谁看？小麦宝可是我李家的孙子，我的大孙子！”
    李占详说完指着林巧儿说：“这么多年，你不上班，留在家里连个女儿都没教育好。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林巧儿平常尖酸刻薄的嘴巴，张了好几张，没说出话来。
    一双眼睛就带着怨气盯着女儿说：“说说你做的这叫什么事儿！”
    “你们都说我。”李亦秋口气软了下来：“你又没想把小麦宝怎么样，那就是想让他闭嘴！他哭的那么大声！”
    李占祥说：“你家小离整天整夜的哭，是不是得用胶布把嘴粘上。你给我滚回去，以后不要回娘家了。”
    李亦秋抱着小离，一双肿泡泡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巧儿，说：“我就是想让他闭嘴。”
    然后噘着嘴巴，把怀里的孩子交给林巧儿，转身进了院子，径直去自己的小屋，啪地关上门。
    林巧儿抱着小离挤了挤泡泡眼，冲着还拿着木棍站在门口的温小可说：
    “老二媳妇，小秋也就是吓唬吓唬孩子，这不水没倒下去吗？你赶紧把那棍子放下，女人家家的，动不动就打人，提棍子像个什么样子，又不是女土匪。”
    然后又对杨烈梅说：“老大媳妇你也是的，你站在这里看着她们两个打，也不知道劝劝。”
    “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一会儿马大姐还要上来调解呢。”
    林巧儿抱着小离回隔壁了。
    温小可这才放下手里的棍子，随手把门关上，顺手再插上。
    扬烈梅说：
    “老妖婆，看她护犊子能护到什么时候。”
    温小可抽了抽嘴角说：“老妖婆也是骑虎难下了。小妖精，敢害我儿子，等着我慢慢收拾她。”
    下午上班不久，马大姐果然带着工会的一个女同志上来调解家庭矛盾了。
    温小可杨烈梅没高满红在这边院子，一边做活计，一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调解工作就在隔壁的院子里举行，马大姐刚开始说了一套官话，什么国家是由家庭组成的，家庭是由个人组成的，家庭的和睦程度，决定了个人的生活质量。
    然后又讲了一大套的男人要有责任，女人要温柔贤惠之类的。
    说完了这才开始调解。
    调解工作开始后，常征先说，他从别人介绍他同李亦秋见面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李一秋答应嫁给他，但是结婚第2天就开始往娘家跑的情况。
    还说了孩子也是在娘家生的，坐月子也是在娘家坐的，一直说到现在，他怎么每次来都苦苦哀求，李一秋就是不跟他回去，好不容易回去了，今天回去第2天又要往回跑，然后这一次是自己跑回来的，刚回来两天，饭不做饭水不提水，他说了几句，又开始往娘家跑。
    这次他之所以追到娘家来，就是想把李亦秋拽回去，就是想要好好过日子。
    常征口才很好，语言组织能力也好，表达也好，让人听起来就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不要说马大姐了，就是李占祥，林巧儿，温小可，杨烈挴几个听了，也都觉得全部是李亦秋的错，常征真的是受害者，不但是受害者还是最大程度的受害者。
    他从头到尾都说自己怎么苦苦哀求，怎么真心对待，只字未提，他是怎么对李亦秋的。
    马大姐听完感慨的说：“小常啊，你这个男人当的实在是窝囊，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嘛。有的时候还是得有一点骨气的。”
    然后又开始问李亦秋，李亦秋平时骂人一个顶两个，可是到正事上，嘴巴就秃了。
    反过来倒过去，就是不想跟常征过了，不想回实验站那个家。
    马大姐不满地问：“刚才小常说了你们也才结婚四五个月，哪里有结婚四五个月就不想回家的，一般来说结婚四五个月小两口都正热乎着呢。”
    李亦秋一口就咬定：“反正我不想回实验站那个家，我也不想跟他过。”
    马大姐有点痛心疾首的说：“小秋啊，我跟你二哥关系很好，我今天来帮你们调解，就想让你们好好过日子。你这才结婚四五个月，一口一个不想过了不想回去了，现在是新社会，恋爱是自由的。你们是自由恋爱，走向婚姻殿堂的，怎么能这么儿戏呢。”

 第509章 不拖泥带水的姑娘

    调解中，马大姐又语重心长地说：“小秋啊，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结了婚就要有结了婚的样子。你得在家里操持家务，让小常好好上班。”
    “我这次来呢是代表场部，给你们调解的。我觉得你们才结婚四五个月，就不要说分开过这种话了，回去好好过吧。”
    马大姐长期做妇女工作，经常调节各种家庭矛盾，邻里矛盾，所以嘴头子会说，又很会套政策。
    她一会儿上纲上线的，一会家长里短的。
    她太会说话了，李亦秋刚开始还坚持自己的意见，怎么都不想回去跟常征继续过日子，可是经不起马大姐三说两说。
    最后说不出话来了。
    马大姐又征求常征的意见，还问了李占详林巧儿的意见。
    常征赌咒发誓说想跟李亦秋秋好好过日子，以后会好好对媳妇，只要李亦秋跟他回去。
    李占祥当然也希望李亦秋回去好好过日子。
    就是林巧儿提岀，要他们两个把小离带回去，因为她要给老二看孩子，要看自己的亲孙子。
    常征陪着笑脸说：“岳母啊，当初我们俩人结婚的时候，你可是答应等小秋把孩子生下来，你帮着照看的。还说这个孩子你养了，现在你又要让我把孩子带回去，孩子带回去了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看我一个人挣工资，要养活小秋孩子，我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我爸一个人的工资也比较紧张，得贴家里一点。所以如果你们每个月能给我补贴五块钱的话，我就把孩子接回去。”
    常征说话的时候一直用眼神暗示，林巧儿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那就是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的话，他就会把孩子的事情说出去。
    林巧儿气的一口气憋在心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来的是妇联主任，农场女人中最大的领导，她说话尽量收着。
    却发现不骂人的话，她真的说不出个什么道理来。
    还是李占祥比较理智，在抽完一锅旱烟之后，很凝重地说：“小常啊，话可不能这么说。结婚以前，小秋妈只是说可以帮你们照看孩子，并没有说一定要照看，也不是说不照看就要出钱。刚才马主任都说了，新社会了，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两个是自由结婚的，是自己去领的结婚证。”
    “现在不能说你妈不帮你们看孩子了，我们就得出五块钱。这件事情不合适呀！”
    李占详没提以前给了他多少钱，因为常征没有说出孩子的出身。
    马大姐听李占祥说的也有道理，又转脸问常征：“小常，我觉得你岳父说的也有道理。你是娶了小秋，你们的孩子应该交给你妈照看才对。而且小秋又没工作，正好在家里照看孩子。你看农场像你们这么大的小两口，有的已经三四个孩子了，不都是媳妇照看着吗？”
    常征陪着小心说：“小秋一顿饭都做不好，根本就照顾不了孩子。而且我家里人口多钱紧张，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马大姐奇怪的看着他说：“拳头大的孩子，吃多少啊。这样吧，你们这属于简单的家庭矛盾。牙跟舌头那么好都会咬破，天下的两口子哪有过吵闹。”
    “刚才你们双方说的情况我都听了。我觉得你们俩其实也没多大的矛盾，就是小秋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也不会照看孩子，常征他比较细心。以后啊你们两个要多磨合磨合，小秋要学会做饭，都是当妈的人了，不会做饭，不会带孩子怎么行？常征你要学会体谅媳妇儿。”
    “我看这样吧，小秋既然已经回到了娘家。现在也正在气头上，就让她在娘家住两天。”
    “常征你也回去冷静冷静，后天，后天是星期六，我送小秋回去，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孩子暂时先放在这里，等小秋觉得能带了，就接回去，不能时间太长啊。这样行的话，我也能给王场长交差了。”
    马大姐这样就算调解了一场纠纷，她带着那位几乎没说话的女同志，告辞回去。
    常征也起身说：“既然这样说了，岳父岳母，我先回去了。”
    他看也没看李亦秋一眼，出了院子就走了。
    隔壁院子里的几位听众这才开始说话，温小可先说：
    “我觉得这样的调解根本不行，小妖精心里还想着张鹏，对张鹏还抱有一丝幻想，她根本就没打算跟常征过日子。”
    杨烈梅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小妖精打心里看不上常征，常征也不惯着她。两人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让着谁，谁都不服谁，这日子根本就过不好。”
    高满红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小秋姐怎么会把自己糟践成这个样子，那个小白脸张鹏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骗她，她还执迷不悟。”
    “换了我，在他说喜欢的人是赵燕燕的时候，早就一刀两断了。”
    温小可说：“爱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对错，但是自己心里要有主见。”
    她上一辈子就跟李玉秋一样，为了那份爱而不得的爱，执着了一生。
    倒是高满红这姑娘拿得起放得下，当年在得不到温小星肯定答复后，当机立断，嫁给了生产队的农民。
    虽然日子过得很苦最后离婚了，但是她一直自强自立，自尊自爱。
    也同温小星一直保持着，纯洁而朴实的关系。
    在爱情这件事情上，高满红这个文化程度不高，长相不怎么样，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确实是没有一点优柔寡断。
    扬烈梅突然神秘兮兮的问
    “小可，刚才公公说老妖婆要帮你看孩子，你放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看？”
    “切，怎么可能？”温小可将裁好的衣服卷起来放在一边说：“我儿子，应该是长得美，语言美，心灵美，形为美的四美孩子。让老妖婆带，除了长得美，另外三美就没了。”
    杨烈梅说：“那我帮你带吧。我保证把小麦宝带的白白胖胖的，不说一句脏话。”

 第510章 凌厉的眼神

    温小可听杨烈梅说给自己看孩子，忙说：“不，我决定自己带！我已经想过了，反正我在单位也就是药房抓药的，工作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属于可有可无人员。不如我请假在家，一来可以带孩子，二来我们也可以多做点衣裳。现在县城那边的市场，我们已经打开了，小武叔说，我们做出的服装很受欢迎，简直是供不应求。如果我们每个礼拜多做三五件，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扬烈梅赶紧说：
    “小可，这可不行吧。你的工作是正式工作，又轻松又体面，多少人想去去不了呢。你那可是铁饭碗。”
    温小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铁饭碗不铁饭碗的，常言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过几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我觉得我那个铁饭碗捧着不如我们这个铁饭碗。我们现是靠手艺吃饭。”
    “我已经跟亦寒商量好了，先请三个月的假，后面看情况再说。”
    如果她们知道再过几年以后，实行包产到户，打破铁饭碗，农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都自谋生路，不知道会不会想起她的先见之明。
    扬烈梅摇着头说：“反正我觉得你那么轻松的工作，请假有点不划算。小可，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有份正式工作。”
    高满红说：“我也羡慕呀。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到月底发工资，还有劳保休息，多好啊。”
    温小可说：“我们这样也不错啊，我们现在就是一个单位，我们三个就是单位的员工。我们也是上班下班，月底发工资也有劳保也有休息的呀。”
    杨烈梅高满红想了想。
    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呀，我们也是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小可也给我们发劳保办福利还有休息天。”
    温小可说：“我们只要干得好，就可以一直干下去，跟铁饭碗有什么区别呢？说不定只要我们好好干，以后效益好，比铁饭碗挣的工资还高呢。”
    扬烈梅高满红连连点头：“对，只要我们好好干，一直干，真的跟铁饭碗没什么区别。”
    三人越说越高兴，就说起来未来的规划。
    扬烈梅甚至说到了以后，她要靠做衣服挣的钱，把儿子供到葵花公社的高中毕业。
    温小可扑哧一声笑了：“嫂子，你这愿望也太小了吧。高中毕业算什么呀，要供他上大学才是。”
    扬烈梅也笑了：“对对对，我得好好教育孩子，让他好好学习，多参加劳动，以后做个工农兵大学。”
    温小可笑了笑，没说话，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推荐，也就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再过不了几年，就会恢复高考。
    孩子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够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不需要推荐了。
    三个女人在这边憧憬未来，隔壁院子，李占详林巧儿老两口坐在窑洞的炕上，已经相对两无语，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终于李占祥将烟锅在炕台上磕了磕，咳嗽了两声说：“既然人家马大姐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就让小秋在家里住两天，等星期六，把她跟小离一起送回去。”
    “等老二媳妇产假到了，你就安安心心给人家带孩子，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也不要满口脏话，老二媳妇是城里来的是文化人。”
    林巧儿说：“让我给老二带孩子可以，但是得把话说在前面。老二媳妇现在能挣钱，我帮她看孩子，她一个月得给我五块钱。她回来就把孩子带过去。”
    李占详又把烟锅在炕沿上磕了磕说：“钱钱，你就记了个钱。你给你女儿看孩子，谁给你一分钱了，不但没给钱，老二家还贴赔了那么多。”
    林巧儿说：“不一样，小秋她没工作。再说小秋的孩子咱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儿，老二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人是双职工家庭，媳妇还能挣点别的钱。”
    李占祥说：“你这个理说不过去啊！老二媳妇是咱李家的媳妇，生的孩子是咱李家的孙子，是跟咱姓李的。你看孙子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什么钱？”
    “再者说了，你看外孙贴钱，看亲孙子要钱，这事怎么做得出来！”
    林巧儿白了他一眼说：“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到时候我说！”
    “啪”李占祥又把烟锅在炕沿上磕了磕：“你是人生的还是钱生的？看自个亲孙子还要钱！你啥都别说了，老二媳妇是个聪明人，知道分寸。”
    林巧儿还要说什么？看自个男人黑青的脸以及脸上那些伤疤，凌厉的眼神，咬着嘴唇下了炕去案板那边做饭了。
    忽然传来了李亦秋一惊一咋的声音：“你这个屎包，怎么又拉了。还拉到我裤子上了，我就穿了这么一条裤子。”
    接着是小离高一声，低一声的啼哭声。
    刚刚把手塞到面盆里的林巧儿，急急忙忙把手抽出来，拽过抹布就要擦干手过去看。
    李占详一记眼刀刺了过去：“做你的饭！手伸那么长干什么？”
    “老不死的”林巧儿习惯性的说了一句，就对上了那双杀人的眼睛，赶紧重新站回案扳前，将放了碱的水拿过来开始和面。
    外面传来李亦秋尖利的声音：
    “你这个倒霉鬼，不是哭就是尿，不是尿就是拉，能不能让人安稳一会，让人消停一会儿。哭哭，就知道哭……”
    “妈，你快过来看看，小离他哭的哄不下”
    林巧儿一边和着面一边偷眼看李占祥，见他那双眼睛还是和刚才一样监视着她。
    咬了咬嘴唇，对外面的声音听而不闻，虽然心里慌的厉害。
    李亦秋喊了一会儿，见没人搭茬，从床上下来，拿起一块尿片，将腿上黄灿灿的排泄物擦了擦，开门就要出去。
    在门槛上看到窑洞里坐在炕沿上，一双眼睛冷冷的看过来的李占祥。
    默默地退了回去。
    坐在床上想了好半天，这才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离抱了起来。
    在地上走来走去，边走嘴里边唠叨：“你就是个小讨债鬼，你爸不要我们了，你还一天哼哼唧唧的，信不信我丢下你，找你爸去。”

 第511章 以后不做饭就别吃饭

    李亦秋在小屋子里转来转去，越想心里越憋气。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得到的，耍耍脾气，哭哭闹闹，甚至离家出走，到头来都能得到、
    两个哥哥结婚以后，她的这些招就更管用了。有老妈林巧儿在后面撑腰，就没有她欺负不了的嫂子。张鹏也一样，她用一哭二闹三纠缠四上吊的办法，最终得到了他。
    可是现在这些方法越来越不见效了。爸妈不再一味纵容她，哥哥嫂子不忍她，最可恶的是常征，竟然不是结婚前说的那样，她怎样都行。
    不行，她不能这样苦巴巴死沉沉的等死，她的去找张鹏，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说不了个子丑寅卯，她就把小离扔给他。
    小离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李亦秋忽然想起从中午到现在小离还没吃东西，推门走了出去。
    进了窑洞，看到林巧儿李占祥两个人坐在炕上正在吃面条，虽然是白面跟黄面混在一起擀出的面条，却是炒了点胡萝卜丁，小青菜丁儿，看起来红红绿绿的。
    小饭桌上还放着一盘凉拌黄瓜。
    她把孩子往炕上一放，自己去锅里舀了一碗，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边吃边抬起眼睛，瞪了林巧儿一眼说：“饭做熟了怎么不喊我？我中午就没吃饭。”
    “咚。”李占祥将手里的饭碗重重的放在饭桌上，横眉竖起：“你没吃饭，到时间不会做饭吗？你都这么大，都当了孩子妈了，难道不知道到时间做饭吗？”
    李亦秋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说：“以前不都是我妈做饭吗？为什么要我做！”
    “你说为什么？人家你二嫂隔段时间就会把他爸叫来做顿好的，你倒好，在娘家不回去一顿饭都不做。这顿饭你赖上了，明天你要是不做饭就别吃了！”
    李占祥把手里的筷子重重的拍在饭桌上，溜下炕出了屋子。
    他看着女儿这一副死驴不怕狼啃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烦恼，莫名的生气。他很担心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女儿上手。
    他出了大门，站在坡头看，广播里传来慷慨激昂的，咱们工人有力量，还有五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偏西，虽然还有点热，但是已经可以接受了。他左右看了看，没向饲养场那边走去，而向另一边的山角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女儿的事，想的心里实在是憋火。
    以前他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一点，所以对最小的女儿非常宠爱。
    不管是以前村里，还是现在农场，大家都说女孩子要当妈的指教。
    一般人家，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女孩子，都是五六岁就开始帮妈妈干活，摘个菜洗个菜，七八岁就开始踩着凳子做饭，十二三岁就学着做针线。
    虽然现在女孩子不像以前那样要求针工女红有多好，但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
    十一二岁就开始做鞋垫绣手帕，十六七岁就开始做鞋子，缝补衣裳。
    家里人穿的鞋子衣裳以前都是林巧儿的和自己的老娘做。
    老娘过世以后都是林巧儿做。
    家里每人一年有两双鞋子，衣服穿好几年。大儿媳妇进门以后，好像给他做了两双鞋子，一双单鞋，一双棉鞋，还做了一身棉衣。
    二儿媳妇儿，给他买了双胶鞋，做了件冬天穿的棉罩衣。
    他一直穿着。
    家里的饭以前是老娘跟林巧儿做，老娘过世以后是林巧儿做，老大媳妇进门之后，虽然说一进门就把家分开了，但是做饭的时候，老大媳妇一直在帮林巧儿。
    老二结婚以后也把家分开了，但是一般林巧儿做饭想叫谁来帮忙，只要喊一嗓子就好。
    他那些年，不想听到林巧儿没完没了的唠叨，没完没了的骂声，所以能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就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后来又和杨奶奶在一起，一个月回家吃饭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一不拿针，二不拿刀，只跟着林巧儿学会了骂人，学会了不讲理。
    现在女儿都结婚了，都生了孩子了。
    在自己娘家都不帮娘家妈做一顿饭，不拿一根儿针。
    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了。
    可见在婆家什么样子。
    他觉得自己做人失败了！
    他又想到了两个儿子。
    其实仔细想想，再分析分析，两个儿子也比女儿好不了多少。
    大儿子三十多岁了，也是横草不拿竖草不动，厨房都不进的人。大儿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每天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挣的钱以前是交给林巧儿，现在是交给媳妇儿。
    他自己需要抽的烟喝的茶叶，以及到时候换洗衣服，都需要别人安排。
    不过他运气好，取了个农村姑娘。老大媳妇以前是生产队的女社员，小学文化程度。在家里的时候兄弟姐妹多，劳力少，每年在生产队出工挣的工分，分的粮食根本撑不到半年，穿的衣服也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到她这个下面的，就全都是补丁摞补丁了。
    当姑娘时候过的日子，就是吃不饱穿不暖，还每天要拼命干活。
    所以嫁给大儿子以后，能吃饱能穿暖，就分外的珍惜。而且因为老大是农场的职工，能挣钱还有口粮。
    所以把他伺候照顾的非常好。现在想想想都后怕，把大儿子教育成了那样，如果不是娶了农村姑娘，娶个农场的职工子女，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老二也是。
    他十五岁就去当兵，自然受家里的影响比较少，但是转业回来以后，在农场的工作性质，加上家庭环境。
    也养成了他大男子主义的作风，老二媳妇进门之后。
    矛盾一下子就凸现出来了。老二媳妇儿是城里出生的，又是高中毕业生，根本不会像老大媳妇那样逆来顺受。
    所以刚结婚的那一年，很看不惯家里的一些做事方法，更看不惯老二。
    她看起来柔弱文静，脾气却很倔。
    那时候老二两口子的关系真的很紧张。

 第512章 想起以前的事

    那时候老二小两口谁不理谁，林巧儿偏儿子，所以总是咒骂，跟女儿合起来儿欺负老二媳妇儿。
    那老二媳妇也都忍着，不当面起冲突，但是她会躲。
    老二刚结婚的那一年里，老二媳妇经常下班不回家，晚上也是经常三更半夜不回来。
    那时候传的风言风语都说老二媳妇跟知识青年，张军不清不楚。
    林巧儿也骂得非常难听，但是不管别人怎么骂，怎么说，却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那两人单独在一起。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二两口子关系竟然好了。
    两人的日子也是越快越好。
    你在想现在仔细回想，老二两口子关系变好日子过好，好像就是从老二媳妇儿提出将院墙分开。
    经济独立开始的。
    老二媳妇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亲家温技术员也是有文化的人。
    有文化的人处理事情的方法就是不一样。
    想想老二现在顾家的样子，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取个好媳妇儿对一个家庭实在是太重要了。
    好媳妇会让家变得越来越好。
    李占祥越想越觉得自己失职。
    如果他当年不是那么纵容林巧儿，多管点家里的事儿，林巧儿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尖酸刻薄，外加蛮横不讲理，他都想躲开的的人。
    如果他多操心点家里的事，多关心点孩子的成长。老大就不会这么木讷，女儿就不会这么不懂事，这么拎不清。
    他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转过山角，上了后山。
    夕阳铺天盖地地挥洒下来，将半个山都染红了。他找了块草厚点的坡地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旱烟袋，装了一锅烟，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山坡上安静极了，除了偶尔有倦鸟归巢的翅膀扑棱声，安静的针掉在草丛里都能听得见。
    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万宝山。
    也就是他小时候。
    整个群山里住不下一二十户人家，荒凉的一般到这个时候，大家都要回到家里，关上门做饭。
    因为稍微等一会儿，就会不安全。
    他记得很清楚有一年的冬天，他去外面砍了点柴回来，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
    回到家里忘了及时关门，吃完饭已经黑了下来，竟然有一批瘦骨嶙峋的老狼，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幸亏大家发现的及时，家里人也多用棍子将那匹老狼给赶了出去。
    那时候也没有几座山上有种粮食的地方，他们就在离家近的坡地上，开了点荒地，撒点种子，可是每年种的粮食，有一半就被野兽给糟蹋了。
    剩下的根本不够吃。
    所以每年的冬天都靠打点猎物，晒些干果子勉强过日子。
    他是打死都没想到，解放以后的日子会过成现在这样，不缺吃，不缺穿。
    现在从他家门前看过去，原来的荒山秃山，都变成了一座座的梯田。
    单是场部所处的这座山上，差不多就住了几百户人家。
    他一个人，现在都可以在这山后面来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好，而且还会越来越好。
    他却怎么这么闹心呢。
    李占祥一锅烟接着一锅烟的抽，不知不觉的夕阳散去，黑色笼罩着了天空。
    忽然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粗粗的喘气声。
    他吓的几乎是弹跳起来，顺手从身边摸起一根树枝。
    心里早就惊出了一身汗。
    现在农场虽然住的人多，更多的野兽早都跑到了没有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了。
    但是也会偶尔有野兽出没的，尤其是野猪，听说前几天有人还看到有豹子老虎。
    它们不会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但是这山后面……。
    李家祥一手拿着树技，一只手很快的把烟锅和烟袋卷了起来，别在腰间。
    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高高的竖起，仔细的听着动静传来的地方。
    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占祥。”
    他的心一下放松下来，扔掉手里的树枝就往外走。
    杨奶奶从山坡上笨拙的下来，边走边喊：“我看见你到山后来了，本来我刚才就跟了来的。可是锅里还炖着肉呢，昨晚野狐叼走了一只鸡，我跟吉安追了好半天才把鸡追回来。鸡已经死了，我等鸡炖好了给你带个鸡腿。”
    杨奶奶说话间气喘吁吁的，到了李占祥面前，从衣襟里拿出笼布包着的油汪汪的鸡腿。
    “金花”李占详看着眼睛下面的肥大鸡腿，咽了口口水。他有点艰难的轻轻的喊了声杨奶奶的名字，拿过鸡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林巧儿下午做的是两和节节面。黄面放的太多，白面只和了一点点，炒菜的时候只滴了一滴油，胡萝卜青菜混在一起，稍微带点苦。
    他的胃因为吃的粗粮太多，很容易泛酸。
    所以他只吃了一碗。
    中午因为女儿的事情闹的大家都没吃饭，下午饭吃的有点猛，所以现在胃里寡的难受。
    “占祥，你慢慢吃，鸡头我都给你带来了，还给你带了热水。”
    杨奶奶看着李占祥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只鸡腿，忙把身上背的水壶递了过去，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块纸包着的鸡头。
    李占祥也不客气，接过水壶咕咚咚的惯了一气。
    水壶里的水还是热的，羊奶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胃药，拿出两颗递给他：“把这两颗药吃上，专门治胃反酸的。”
    李占祥了药看看天色渐黑。
    说：“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后山不安全。”
    杨奶奶说：“我们往前面走一点，那边是农场放耙子的地方。”李占祥看了眼坡下，稍微往前一点的地方。也就是下1层山角转弯的地方。那是农场堆放磨地的耙子的地方，那些耙子在转弯处堆了一层又一层，既能遮挡人的眼耳目，也比较安全。
    但是他现在被家里的事情弄得心烦意乱的，根本没有心思跟杨奶奶的约会。
    也是对前几次遭受的意外伤害，心有余悸。
    可是他又不想回去面对家里的那些烦心事，尤其是女儿。
    他犹豫着说：“我脸上的伤还没好，怕又发生什么意外的事。”

 第513章 有人来了

    听李占祥担心，杨奶奶看了一眼坡下山角的地方，小声说：“我们就在那找个地方坐下说会儿话，等月亮升起就回去。”
    李占祥看了看天色，越来越黑了，月亮差不多也快升起来了。
    伸手拉着扬奶奶说：“我们就去坐一会儿，我也有事想跟你唠叨唠叨，心里烦呢。”
    这么多年了，他也习惯了，家里有事心里有事，都跟杨奶奶唠叨唠叨。
    虽然前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杨奶奶给他出的主意也不一定对。
    但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心里有什么事儿只要对杨奶奶倾诉完毕之后，心情才会好很多。
    杨奶奶娇羞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胖大的的脸上还泛起一丝红晕，他被李占祥拉着娇羞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下了坡坐在了耙子旁边的三角地方。
    李占详把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奶奶。
    杨奶奶听完想了想说：“巧儿确实把小秋惯的不像样子了。小秋都二十六了，如果不收心跟常征好好过日子，就的留在家里，跟你们两个天天怄气了。”
    “这俗话说得好啊，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孩子长大了，天生就是要嫁人的。”
    “小秋一个人还好说，现在是多了一个小离。虽然说多一个孩子也就是添一双筷子，一只碗的事儿，但是你有两个儿子呀。老大现在虽然没有孩子，但迟早是要有的，老二家已经有了孩子。”
    “你说你们把女儿的孩子放跟前，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啊，你得让小秋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得让小秋收心。”
    李占祥说：“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可是小秋脑袋是一根筋。她一直相信张鹏找回来找她的，所以也没心思跟常征过。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明白过来，那张鹏只不过是个流氓，如果不是怕坏了小秋的名声，怕让常征难堪，我真的想去公安局告这个玩弄妇女的臭流氓。”
    “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说得对，是得让小秋收收心了。可是问题是现在小秋还没有收心。让小秋跟常征回去过吧，常征不舒服，小秋心里也不愿意。可是让她住在娘家吧，她又是个馋嘴懒身子，一把忙都不帮，还事儿挺多。她妈也不是个饶爷的孙子，两人一天闹得不可开交。”
    “我是真不知道这母女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水火不容的，却又谁都离不开谁。我记得以前她们两个都是一条心的。”
    李占祥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拿起水壶喝了起来
    “以前啊，没有小离。巧儿又能指使动两个儿媳妇，所以两个是一条心。现在两个儿媳妇儿都分开了，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得巧儿一个人做。小秋又帮不上忙。所以两个人就开始闹矛盾了。还有，以前你家巧儿想骂人，就骂两个儿媳妇。你家小秋也跟着欺负两个嫂子。现在没人可欺负了，可不就母女两个窝里斗了吗”
    扬奶奶满身满气柔声细语的，一边说话，一边还用一只肥胖的，却皱皱巴巴的，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抚摸着李占祥的后背。
    “哎……”李占祥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
    拉着杨奶奶的手站了起来说：“月亮都升起来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脸上的伤都没好，万一再出个事，丢死人了。”
    杨奶奶不舍的说：“要不我们再坐一会儿？我们今儿个在山角处，又没在别的地方。只要从这转过去在往，前几步就是你家了。”
    李占祥说：“还是回家吧，不过，我怎么也得把你送回家。要不然我回家了你怎么走。”
    杨奶奶说：“我就从这山顶的山棱走回去就是了。”
    李占详看了高处的山棱，说：“山棱不安全，万一你一不小心掉下山坑，滚下山坡。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就送你到你家前面的那个路上，然后我从坡上拐下去。”
    两人刚刚商量好，准备离开坐的那个三角带，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还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两人吓得心都提起来了，赶紧又坐回刚才的地方。
    李占祥还从耙子堆上拽下两个耙子，堵在两人的前面。
    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人，也看不到里面空着的地方。
    刚刚把自己堵住，说话的声音就到了跟前。
    “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如果你再推三推四，我就去广播站找你们站长，说你对我不负责任。然后去找马大姐，说你耍流氓。”
    女子的声音很熟悉，虽然压的很低，咬字很重，两人还是听出是温小爱。
    “我不是不想去你家提亲，也不是在故意推三推四。实在是我现在还没转正，万一因为谈恋爱影响了转正，不划算啊。”
    “亲爱的，你在等我两个月，就两个月。等我在知青点的手续正式转到了广播站，我就去你家提亲。”
    男子的声音低沉婉转诚恳，就像电影里的人说话，听起来非常舒服。
    李占祥将身子稍微往边上挪了挪，透过耙子的空隙看出去。
    明亮柔和的月光下的，一对俊男靓女就站在耙子前面的地方，女子是温小爱，男子就是广播站的白面书生，又叫做白面秀才的张军。
    温小爱穿一身碎花连衣裙，梳两条麻花小辫，头发烧上还扎着蝴蝶结。
    她脚上穿一双塑料凉鞋，个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合体的碎花连衣裙，美的勾勒出身体曲线。
    她娇美的脸，泛着红色，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军。
    虽然语气咄咄逼人，但是表情绝对是如浸蜜罐。
    张军站在她对面，小伙子高高的个子，身材挺拔修长，他穿一件白色的确良短袖，浅色的裤子，一双黑色的凉鞋，面皮白净鼻梁挺拔，粗黑的眉毛，给秀气的脸上增加了一抹英气。
    他足足高出温小爱半个头，此时他正低着头，一双深邃而多情的眼睛，盯着温小爱的脸。
    李占祥紧紧的盯着这两个人看，无限感慨。

 第514章 听到不该听的

    李占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月光下那对青年男女实在是太登对了。
    男的是农场很多女孩子都心仪的张军，大家都说他长得像电影里的男主角，不光是女人们喜欢他，就连他们这些老男人，闲来无事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都会谈论电影里的主人公是怎么长的，那身形那脸庞那眼神儿，简直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是按照心中想的画出来的，不，不是画出来的，是捏出来，然后再画龙点睛般勾勒出来的。
    那棱是棱，角是角的、
    张军就像是被捏出来然后进行勾勒出来的人。
    只是站在着轻柔明亮的月光下的，李占祥就想起了，不知哪本书上描写的神仙下凡，小将上场。
    温小爱更是自不必多说，这姑娘本来就长得好看，跟她妈牛美丽年轻时候一样。
    甚至比牛美丽当年还好看呢。
    看看她现在看张军的那眼神，眼睛里好像都有水珠子滴出来了，雾蒙蒙的。
    看着他这个老男人都觉得心提到嗓子眼儿里。
    “哎……”他的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同样是爹生父母养，同样是骨头加肉人，同样是血肉筑成的。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他的女儿跟温小爱年纪差不多。没结婚以前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是还算看过眼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的样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现在，他都不敢多想，也不敢细看。
    那头发像毡片，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儿了，整个人瘦成了刻薄相，以前非常好看的樱桃小嘴，现在好像噘了起来。
    最让人触目惊心，是细的一把就能攥住的脖子。
    李占详心里就说不出的滋味。
    这时候脉脉对视，也不知道是深情对望，还是相互对峙的那对俊男靓女又说话了。
    张军说：“你还是不相信我！既然我们之间连点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张军说完刚才还含情的脸，瞬间变得冷酷无比。他的眼睛往上挑起，看向挂着一轮圆月的天空。
    温小爱冷笑一声：“你是不是都想好了这个说辞了！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以为我是温小可啊。你高兴了多理几次不高兴了就不理，不管你理还是不理，她都会屁颠屁颠的跟在你后面。”
    老二媳妇儿？
    难不成真像农场传的那样，老二媳妇跟这个张军不清不楚的。
    李占祥身子侧了侧，将耳朵贴在耙子上。
    “你说咱两的事就说咱两的事，扯小可干什么？你知道我们一年了都没见过几次面，见了几次还都是碰巧打了个照面。”
    张军生气了声音提高了一点。
    “哟，我说她，你就不高兴了？”温小爱声音也尖利起来：“这一年来你们是没怎么见面？可是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她。”
    “别跟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我跟小可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你比谁都清楚。现在人家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这么说会影响夫妻关系的。”
    张军听起来有点气愤。
    温小爱继续不依不饶：“虽然说你们你们清清白白，但是你们身子是清白的，你们的心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温小可以前说过，等她离婚了就嫁给你，你也答应你会娶她。”
    “你神经病啊！我张军，我会娶一个结了婚离过婚的女人！那不就是她那个婆婆小姑子合起来欺负她，我安慰安慰她吗？不是你也在跟前吗？”
    “你没看人家现在根本不愿意跟我扯上半点关系，上次还在极力撮合我们两个的事吗？你总是把她拿出来说事，累不累啊？”
    “我实话给你说，我跟小可之间真的没什么，以前我们倒是有点儿好感，可是我们一天做什么你不是都跟着吗？后来她结婚了，我就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我们那时候在一起，不是你也跟着吗，你说她会给我们带好吃的，好穿的好喝的。我也是看她可怜，李亦寒跟个冰山似的，她婆婆跟个疯狗似的，小姑子又整天胡搅蛮缠，才愿意跟她一起，我是助人为乐，是拯救一颗苦难的灵魂，我的行为是高尚的，纯粹的，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
    张军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串，就像广播里做动员工作。
    温小爱看他真着急，真生气了。
    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表情，一双小手轻轻的拽着张军的衣袖，说：“好啦好啦，你别生气了，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提，我也知道你跟温小可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就是心里有那么点意思。不过现在都过去了，人家两口子过得那么好，孩子都有了，我就不多想了。”
    张军叹了口气：“哎，你呀，就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了。你都去县城见过我父母，我父母都同意了，还能怎么样呢。”
    “这样吧，再给我两个月时间，就两个月，两个月以后我一定提着礼物去你家提亲。等到过年的时候，我爸妈也会去你家算是正式提亲。”
    “如果明年我还不能回城的话我们就结婚。结了婚，我们就在农场生活。星期天回县城。”
    张军说完这些话，温小爱声音更娇柔了：“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在等你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如果不来我家提亲，我就去找马大姐，我都不找你们站长，我直接找马大姐。”
    张军豪脾气的说：“好好，你找场长都行。”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一声重过一声的喘气。
    李占详觉得自己的肺都炸了，窝在这样一个犄角旮旯里偷偷的听人家一对小青年谈恋爱，他实在憋得难受。
    而且还听到了关于儿媳妇以前的那点风流事。
    他觉得自己跟做贼似的，还有点后悔跟杨奶奶来这个地方谈心。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的心脏越来越承受不了。
    他都不敢想象，万一一会儿外面的那对小青年，做出什么真枪实弹的事情来。
    动静再大一点。
    他会不会真的受不了，从这里跑出去？

 第515章 汗都出来了

    李占祥正在纠结，忽然，外面传温小爱幽幽的声音：“不行，你摸摸搂搂也就行了，还想真的要了我？我可不是李亦秋那样的傻瓜，还没结婚就跟人家做那种事，到时候被人耍了骗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说了老二媳妇又说起女儿，李占祥觉得都出不了气了。
    就听见张军喘着粗气，贱兮兮的说：“你迟早是我的人，早一点迟一点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吗？我们……。”
    后面的话说的红果果的，李占祥听的耳根子都红了。
    他感到杨奶奶的身子凑了过，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塞进了他的衣服。
    浑身一热。
    一只手及时的把杨奶奶的手挡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不让她乱动。
    他的心已经都快爆炸了，如果再这样点火的话，他担心自己会跟外面的小青年一样。。
    就听到温小爱说：“既然迟早是你的人，那就等到时候再说吧。我可不想被你玩够了，到时候一脚踹开，或者到时候挺着个大肚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胁迫你娶我，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娶我。”
    “你看看李亦秋，现在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前段时间在场门口碰见她，瘦的跟个吊死鬼似。她那天是去医院了，你知道吗，那天张鹏就住在医院里。这两个人关系还没断呢。”
    “你说他生的孩子是常征的还是张鹏的？”
    张军说：“怎么可能是张鹏的呢？张鹏应该跟她只是玩玩，并没有发展到实质性的关系。人家张鹏对媳妇好极了，前几天我回县城，就看见两口子抱着孩子去赵副场长家呢。张鹏的腿不利索，赵燕燕用自行车推着他。”
    “我还跟他们说话呢，张鹏可心疼赵燕燕了，说她要给孩子吃奶，还要上班太辛苦了。他在工厂附近的农村找了个女孩子，帮忙看孩子呢。”
    温小爱说：“那李亦秋的孩子就是常征的了，常征也是个猪头，李亦秋跟张鹏的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张军说：“别人的事情我们不管，今天我们俩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们就先……”
    张军说话间，又动手动脚的。
    动静又大了起来。
    忽然温小爱又大声说：
    “不行，你要是再继续的话我就喊人了，你要知道谈对跟耍流氓可是两回事！”
    细细嗦嗦喘息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喊人了，我说你强迫我！”
    温小爱的声音又大了点，似乎在拼命挣扎。
    还不时的尖叫。
    后来，挣扎的声音停下来了，好半天张军兴趣索然的说：
    “好，好。温小爱算你厉害，你把我连哄带骗带威胁地弄出来，就这么吊我胃口。好了好了起来吧，走走走。”
    温小爱说：“你既然这么着急，那就早点到我家来提前早点娶我了，我们结了婚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走吧，我得赶紧回宿舍，要不然一会儿巡逻队的人碰见了说不清楚了。”
    两人渐渐远去，李占祥赶紧将前面挡着的耙子推开站了起来走了出来。
    看着已经下了山坡，走到下面那层的一对人影。
    转脸对杨奶奶说：“赶紧回吧！”
    杨奶奶死死的拉着他的手，还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但是李占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边走边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
    杨奶奶想了想，停下来站着等了一会儿。
    这才远远的跟着李占祥，看着他进了中间的院子。
    杨奶奶又稍微等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从小路那边走了过来，走过李占祥一家三个院子，到了杨烈梅家院子那边，小路旁边的那棵树下。
    从树后站起来一个人，他将手里的烟屁股重重地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灭。
    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阴沉的看着杨奶奶，冷冷地说：“杨奶奶，我看你这是要和我爸死磕到底了是吧？要不要我现在进去给我妈说说，给你们让路呀！”
    “二冬……”扬奶奶只觉着一股凉气自头窜到脚底，刚才她一直跟着李占祥，虽然不近，但是也不远。
    怎么就没发现这里有人呢？
    而且她刚才还有点故意的意思，就是想被人发现。
    可，怎么就这么心虚害怕呢。
    “我爸他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今天饲养场的厂长到场部来，还跟人劳科的说起，说是我爸现在身体已经不行了，也没有力气再继续干宰杀的活儿了，提议让我爸提前退休。”
    “我爸要是真的退休了，那就成了老人家了，你们这把年纪再做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让我跟我哥，你家吉安和他的两个哥，以后怎么见人。”
    “杨奶奶，我看这样吧。明天我去找你家老大老二，把这事儿摊开了。如果他们两个也管不了你的事儿，那我就让我妈出面，如果我妈想得开，就算成全你们两个，如果我妈不退出，那我可要场工会出面，派出所出面，然后告你破坏别人家庭。”
    李亦寒说的非常严厉，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一句一句就像响雷一样的炸在杨奶奶耳边。
    杨奶奶虽然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李占祥拉拢过来，要让李占祥陪她养老。
    但是一下子面对林巧儿，自己的两个大儿子，小儿子，还有李亦寒，她还是害怕的。
    尤其李亦寒吓唬她说要惊动派出所，场领导。
    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也是在大山里呆了一辈子的女人，她跟林巧儿一样，都是由生产队的社员转换成分成为农场职工的家属。
    男人活着的时候，她一直当着家属拉扯着三个儿子。男人过世之后，场里照顾她当临时工。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知道派出所出面那就是犯了事儿，尤其是李亦寒最后说别人家庭的罪。
    那是犯法的。
    她比李占祥还大，年底就要过六十岁了。
    想想60岁的人被押在台上，脖子上再挂着一双破鞋。
    观看的人群中还有自己的儿子，她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第516章 都不得安宁

    杨奶奶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赶紧说：“二冬啊。自从你上次警告之后，我跟你爸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刚才是因为野狐把我家的老母鸡给叼走了，我跟吉安把野狐给赶跑了，也不知道它把鸡有没有掉下。今天白天太忙了，我没时间找，下午闲下来我就顺着野狐跑的路找过去，正好看见你爸在山背后，我们就说了几句话。
    “你爸害怕你们看见我们走在一起多想，就先回家了。我想着反正我们现在又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没想那么多，顺着这条路走了过来，因为上面山棱不安全。”
    “二冬，你爸快60岁了，你杨奶奶我都已经60岁了。放心吧我们是要脸的！以前就是你妈太强势了，你爸在家里呆不住，爱在外面转悠，我就劝他，我们俩才走得近。二冬啊，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能做什么呢。”
    李亦寒眯着眼睛看着杨奶奶，那一双眼睛闪烁着鹰一般锐利的的光。
    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对还是不对。
    最后说：“既然杨奶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信你一次，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就算我不惊动派出所，那我也得告诉我妈，我妈的脾气和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我妈知道了，不但你不得安宁，吉安不得安宁，你家老大老二不得安宁，老大老二的媳妇，你的孙子孙女都不会安宁。”
    “到时候，咱们两家都丢人！”
    说完转身回去了。
    扬奶奶长长的出了口气，捂着心口，坐在了大树下。
    想起自己的委屈，想起自己的隐忍，想起为李占祥所付的心，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
    她不害怕林巧儿，林巧儿无非就是嘴不饶人，老辈人常说有理不在声高，骂人就是无能。
    她骂的越厉害，越显示她水平不行，只能让李占祥更讨厌她。
    她其实更喜欢林巧儿蛮不讲理，满口脏话的样子。
    可是她害怕李亦寒，也害怕自己家的两个大儿子。
    尤其是李亦寒，她觉得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小伙子，随时有可能把她抓起来扔到山下。
    她坐在那棵大树下的好长时间，等心跳平缓了，才沿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山根下，攀着树枝上了那条崎岖坎坷的小路。
    这条小路虽然很短，只有一段山坡的长度，却转了好几转，弯了好几弯，还有好几个台阶土坎。这条小山路是山羊走出来的，平时就是年轻人爬上去都很费力。
    她今天就拖着臃肿的身子，硬是从这里艰难的爬了上去，好几次爬上去一截，又滑了下去
    等她终于爬上了坡，到了自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还没支起身子，就看见月光下有个影子在眼前。
    仓慌抬头，竟然是小儿子杨吉安站在前面，平常就显冷漠的眼睛更加冷漠了。
    他默默的看着杨奶奶从坡上爬上来，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打了打衣服上的土。
    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明天就去找大哥二哥，跟他们把你和占祥叔的事情说一下。你满六十岁饲养场就不让你干临时工了，你自己想想，是跟大哥过还是跟二哥过。反正我是不跟你一起过了，我觉得很丢人！”
    “对了，这个住处是我找场领导，场里领导照顾给我的。你的房子我大哥住着呢。”
    杨吉安说完，转身回了屋子，背影清瘦孤傲。
    “你这孩子！……”杨奶奶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捂着心口又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心跳才恢复了正常。
    这两间屋子，场院确实是农场，照顾杨吉安的。
    农场像扬吉安这样身有残疾的孩子不多，他的爸爸又是农场的老职工，按理说该给杨吉安照顾安排工作的。但是一来因为没有合适的工作，二来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指标。
    当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场领导能让他回到以前的地方，老地方，也就是生产队时候的老地台。
    农场领导经过研究，答应了他这个要求，并且允许他在能力能达到的范围，养鸡养羊，养牲口，补贴他的生活。
    杨奶奶和男人以前的地方，就是现在大儿子两口子和孩子们住的地方，在一连和农场交汇的一座山上。
    离这座山也不远，站在山顶可以看得见。
    大儿子二儿子住在一座山上，他们两人都是林业站的职工，跟死去的男人一样是护林员。
    小儿子都这么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老脸真得挂不住了。
    她跟小儿子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相依为命，小儿子虽然平时不善言谈，性格也比较冷漠，但是很孝顺。
    自从重新住到了山顶，他养了几十只鸡一只奶羊，还养了猪。
    虽然以前，卖鸡蛋，卖鸡，定羊奶的钱只够勉强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儿子看病的药费。但是她被照顾到了饲养场当临时工，一个月有十三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了男人的抚恤金。
    还有农场给儿子的残疾费。她一个月差不多可以存十五六块钱。
    这些钱除了过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发个压岁钱，扯新衣裳，钱都存了下来。
    在跟李占祥相好以后，她再也没有存够这么多的钱。
    她每个月都会给李占详买茶叶买烟丝，甚至隔几天就去托人找关系买点儿平价肉，平价的白米细面。
    还会给他买小酒，这样看起来好像花不了多少，但是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想想她这些年在李占祥身上花的钱，费的心思，她觉得心里更堵了。
    现在儿子挣的钱已经不交给她了，不管是卖鸡蛋，卖鸡的钱，定羊奶的钱还是现在编织品的钱，扬吉安都会自己收起来。
    他会每隔一段时间，下一趟山，去葵花公社的银行里把钱存起来。
    从来不告诉她存了多少，现在有多少。
    为了李占祥，小儿子现在已经跟她分心了。
    个大儿子本来跟她关系比较疏远，如果知道她跟李占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接受她的。

 第517章 被发现了

    杨奶奶心里难受。
    其实饲养场的领导前几天已经找她谈过话了，说她脚好了，就不用再上班了。
    反正她也是临时工，不存在退休的问题。
    饲养场会给她开个欢送会，送她个茶缸子。
    在饲养场干了这么多年临时工，现在就要离开了。
    她从情感上还是很舍不得。
    她看着前段时间崴了，现在还没有好利索的脚。
    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懊恼。
    当初她找李占祥的时候，是因为两家以前都是农村的老住户，比较熟悉，知根知底，又在一个单位上。
    后来她是真被这个老实巴交，不善言谈，工作却异常认真踏实的男人所吸引。
    深打交道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木讷那么老实，他的内心其实非常的丰富。
    他懂得很多，也会讲故事，什么三侠五义岳飞传，杨家将呼家军军隋唐演义。
    也认识山里所有的野兽，鸟儿，他心灵手巧，杨吉安现在能编那么好的工艺品，最初就是跟李占详学的。
    她以为这么多年的付出，等老了一定会有个说法的。她甚至都想好了，等把杨吉安安顿好了以后，所谓的安顿好了，就是存够一定的钱，让他可以自己生活。或者给他找个不嫌弃他的媳妇儿。
    然后她就跟李占祥两个人离开农场，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最好是李占祥祖籍的地方，或者是死去男人祖籍的地方。
    都是离万宝山很远很远的，同样偏僻的山里。
    所以她除了极尽温柔的对待了李占祥之外，一直教唆他不要管家里的事。
    以便让林巧儿更加跋扈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
    可是没想到现在事情竟然变了，当两人的事情败露之后，李占祥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
    她现在也被两家的孩子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放弃李占祥，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了，而且李占祥也真成了她最大的精神依靠。
    但是她也不会不顾孩子们的一再警告。
    毕竟现在两人还都在农场生活着，她还没有跟李占祥说私奔的事儿。
    所以现在，她的收敛一点。
    等李亦寒扬吉安把这件事情慢慢看松一点。
    再做打算。
    反正她是不会放手的。
    杨奶奶回到屋子，也没拉灯，直接上炕睡了。
    李占祥回到家里，林巧儿坐在炕沿上抱着小离，嘴里骂骂咧咧的：“回来也不管孩子，还不敢说。就说了几句，把自己关在屋里，门也敲不开，话也不说。跑回来给娘家当奶奶了。”
    “老不死的，吃了个饭一转身就不见了，到现在才回来，你是出去寻魂了吗？”
    李占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角，拿出烟锅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两口才说：“我看见小秋心里烦，出去转了转。我说你是缺心眼还是贱啊？小秋给你孩子你不知道不接吗？你不知道也出去转转吗？”
    林巧儿把刚刚睡着的小离放在炕上，说“我哪里有时间出去转，家里一大堆的活。要洗锅，要起面，要洗衣裳。还要把熟了的菜摘下来晒干腌着冬天吃。我恨不得把一个人分成两半儿来用，恨不得长上8只手。”
    李占祥靠在炕床上抽完了一锅烟，将烟锅在炕沿上狠狠的磕了磕说：“你不是没时间，你就是贱的！咱们现在一不耕地，二不种地，就家里这几个人有什么好忙的！我看你就是个穷命，整天瞎忙活，明儿早上起来，把孩子交给小秋，跟着家属去山里挖药材，挖多挖少没关系，就是不要回来。让小秋自己看着孩子。”
    林巧儿坐在炕沿上，傻傻的看着男人。
    男人说的话好像也对，她现在只要看着女儿，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连带着看着小离也觉得难受。
    可是真要躲出去，又觉得放心不下一手拉着这么大的小离，又觉得留女儿在家里，万一像上一次常征来把她带走了怎么办？
    马大姐都已经说了，星期六来送小秋回去的。
    马大姐代表的是农场，代表的是政府。
    她觉得只要农场出面了，小秋这次回去一定能跟女婿两个好好过日子，只要两个人过得好，再过上一两年，小秋给常征再生个孩子。
    李亦秋就应该彻底安心跟常征过日子了，常征也不会这么多的心思了。
    所以她有点不想让女儿这么难堪。
    李占祥见林巧儿不说话，又用烟锅头狠狠的敲了敲炕沿：“死老婆子，做啥事儿都是瞻前顾后，看看你把你的好女儿，教育成什么样子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大包大揽。明天早上起来赶紧给自己做点吃的，带上出去挖药材，我也跟了去。”
    “小秋都这么大了，既然敢把孩子生下来，就要有本事把他拉扯大。我们都不在家，家里有面有菜，她饿了自然会做吃的。”
    说完将炕桌放在地上，倒头睡了下来。
    他刚躺下还没闭上眼睛，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亦寒走了进来。
    进门就虎着脸问李占祥：“你脸上的伤还没好，伤都没好就忘了疼了？你怎么今天又去后山了，我回来都十点多了，才看见你从那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让人省心呢。”
    李占祥心里叹息一声，不过他心里还存着一点侥幸。
    慢慢坐了起来说：“我就是被你妹妹的事弄得心烦，去后山转转散散心。你今天不在家，不知道你妹妹又跑回来了，常征追了过来，要带你妹妹回去，马大姐都来调解了。”
    李亦寒看着炕上睡着的小离，冲着林巧儿说：
    “我当然知道。马大姐都说了。既然小秋又跑回来了，那小离怎么还在这睡着呢？妈，你把小离给小秋抱过去。”
    林巧儿为难的低着头：“小秋她把门从里面插上了，怎么敲也不开。”
    李亦寒瞪着眼睛说了句：“都是惯的毛病！”

 第518章 跟她势不两立

    李亦寒出了窑洞，站着院子里喊：“李亦秋，我只对你说一遍，马上把门开开，把你儿子接过去。你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了，把你儿子留给妈，妈白天看晚上看的。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囫囵觉，现在你回来了，你还让妈看孩子？你二嫂还没你大呢，我家小麦宝都是你二嫂看的，白天看晚上看，还捎带着腌咸菜做衣裳挣钱呢。”
    “你这是有多金贵？小姐身子丫鬟命。”
    他的声音非常严厉，很有震慑力。
    果然没过一会儿，门吱的一声开了，李亦秋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目光冷淡面无表情。
    李占详转身进了窑洞，看着林巧儿把孩子抱了出去。
    李亦寒也跟了进去，小声对说：“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大了，以前，还只是偷偷的在外面去见杨奶奶。今天倒好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从咱家门前往过走。”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妈摊牌了，是要昭告天下了吗？”
    “那就等我妈过来，咱把话摊开了说。我妈要是想不开，我给我妈做思想工作，让我妈放开你，你跟给奶奶过，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过成什么样子。”
    李亦寒看着窑洞外面。
    说出的话让李占祥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赶紧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小声说：“我哪里有去同金花见面，我是真的被你妈吵得头疼，又看见你妹妹难受，所以想去后面转转。我刚坐在山坡上一会儿，金花就过来了。我们，我们就在山坡上说了会话。”
    “本来我早就回来了，可是刚刚走到山角那边。张军和那个温小爱过来了，两人在那搂搂抱抱的。我跟你杨奶奶，我们都是了么大年纪的人了，当然不能吓了人家小青年，所以只能躲在那边等他们走了我们才回来。我就是怕你们多想所以我先走了，我以为你杨奶奶会从山棱上回去，谁知道她也跟着过来了。”
    “二冬，你要相信我。我是真把你说的话听进去了，我都已经打算好了，等我退休了就帮你带孩子，我整天带着小孙子在农场转悠，绝对不会跟奶奶有半点儿关系。”
    “算你想明白了！”
    李亦寒转身回去了。
    李占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不能再深的追究了。
    可是他心里实在是气得不行。他实在是不明白李占祥和杨奶奶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这个将近三十岁的儿子，都不知道警告加威胁了多少次，还是这样我行我素，一点儿不顾及他的感受。
    刚才他真的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巧儿。
    要不然压在心底，管又管不了，不管又躲不过，实在是难受。
    他回到了家里，又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烟，跺了跺脚，才进去。
    温小可已经躺在床上，在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出来的，什么频道里唱出的软绵绵的歌。
    见他进来抬起头向了声：“我听你回来老半天了，怎么才进屋子，干什么去了？好像去隔壁了？”
    李亦寒说：“我听爸说小秋又跑回来了，过去看了看。”
    温小可说：“你们家今儿可真是乱。你妹妹跑了回来，你妹夫过来要抓她回去，你妹妹不想回去，你妹夫就拽着她的胳膊，要拖她回去。唉，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好，看不过去了，下去把王场长请了来，我的意思是让他吓唬吓唬常征，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商量。”
    “你妹妹她不领情，还骂我多管闲事！”
    “可恶的是我为了去请王场长，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孩子尿了哇哇的大哭。你妹妹那个短命的，竟然想拿茶缸里的水浇孩子，如果不是大嫂及时发现过来制止了。你能想象吗？一大茶缸的水，从上而下浇到啼哭的小麦宝嘴里……”
    “反正我告诉你，你妹妹跟我怎么样，是大人之间的较量，我能惹得起惹，惹不起我躲。可是这样对我儿子，以后我跟她不共戴天，找机会我就收拾她。”
    温小可为了李亦秋拿水浇小麦宝的事情，心里憋了整整一天。
    “什么？小秋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亦寒听到这事儿比温小可的反应还大。
    他都快三十岁了才有了儿子，宝贝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看宝贝儿子。
    每天抱抱宝贝儿子，是他最幸福的事儿了。
    他这么宝贝的儿子，差点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害了。
    他马上从屋里走了出去，又去了隔壁院。
    李亦寒怒气冲冲的到了隔壁大门口，举起拳头正要砸门，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小离的哭啼声，以及李亦秋愤怒而尖利的斥责声：“你个讨债鬼，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拉，除了拉就是哭，哭哭哭哭，哭丧呢！你妈我还没死呢！”
    “你爸那个挨千刀的……把我扔在了半路上……”
    李亦寒从大门缝看了进去，月光下，窑洞门难的的关着，李亦秋抱着小离在院子里摇来晃去，瘦的只剩下颧骨的脸上，闪着晶莹的光。
    刚才的怒气一下子长散去了一半。
    妹妹现在在婆家过不好，娘家回来也是这个样子。
    他觉得心里也很难受。
    李亦寒在大门外点上一根烟，来来回回的抽着，想起自己家里最近的烦心事儿。
    大哥李亦春参与赌博的事情虽然暗地里解决了，可是今天，派出所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在六连的一个山角旮旯，抓了几个赌徒。
    交待出了一个重大情况。
    再过几天，有人要在万宝山农场组织一个盛大的赌局，到时候参加的人，有省城县城来的响当当的大人物。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所谓的大人物，是官场的大人物还是道上的大人物。
    但是可以肯定，这次的阵势不小。
    而且大人物的手腕和背景肯定都不小！因为前段时间派出所稽查队刚刚联合，端了设在后福山的窝点。
    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就又开始卷土重来。
    可见赌心有多重。

 第519章 烦心的事

    李亦寒参加了审讯，知道刚刚抓的这几个小小的赌徒，都在这次赌局邀请之列。
    他从小赌徒的话里听出来，李亦春也在邀请之列。
    而且听起来是只要参加过赌博的人都会留下底子，虽然不是真名。
    可见赌徒们的内部组织，分工还是比较详细的
    虽然李亦寒答应不再参加赌博，赌咒发誓保证的。
    但是他知道只要参加过的人，是经不起引诱的。
    而且引诱的方式也是各种各样的，防不胜防。
    朱晓凤的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出生了，听说下个礼拜就会把她接去高满红家。到时候杨烈梅会很忙，估计也没时间去管李亦春。
    李亦寒又太老实，没有多少是非分辨的能力，也没多少定力。
    万一到时候又被拐带走，后果很麻烦。
    他为了大哥已经违反过一次政策，如果还有下一次，他肯定要公事公办。
    所以这几天的跟大哥好好谈谈，也得给老爸李占祥说一下，让他别有时间就跟杨奶奶约会，多注意点儿李亦春，别让他跟陌生人接触，更别随便跟别人外出。
    尤其是下午下班之后。
    除了担心大哥再次出事，他更担心老爸李占详。
    如果人劳科批了的话，他今年就会退休，没有了工作约束，如果他跟杨奶奶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两个人找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比如万宝山这样的深山老林，私奔了。
    到那时候，他们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还有妹妹李亦秋。已经把自己过得跟个鬼一样了，还不明白自己到现在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跟常征好好的过日子。
    常征虽然有很多毛病，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只要李亦秋踏踏实实本本分分的跟他过日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基本生活还是可以的。
    可是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李亦秋就是不听。
    妹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不，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
    他得想个什么办法让她明白，她现在所抱的幻想都是不切实际的，她必须要端正心态，踏踏实实，好好的过日子。
    最好是能找个临时工什么的，先干着。
    温小可说女人只有自尊自爱自强自立，才算解放，才算独立，才能够不依附于任何人，才能战胜任何困难。
    他现在就可以毫无底气的说，温小可离了他，完全可以活得很好，而他离了温小可，却不一定过得好。
    马大姐调解家庭矛盾的时候，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家里离了男人行，离了女人不行。
    他以前听到这话很不以为然，谁离了谁不行啊。
    现在他明白了，男人娶不到好女人实在是毁一生，家里的女人决定了家庭的生活质量。
    男人虽然也重要，却没有女人那么大的作用。
    就好像林巧儿，温小可。
    他和李占祥。
    李亦寒在大门外抽够了烟，想明白了道理，感悟了人生。
    才进了院子，插上门之后，又坐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烟。
    按照讲究，进了屋走，坐在客厅，喝了几杯茶之后才进卧室。看到温小可已经睡着了，摇篮里的宝宝也睡得正香。
    小宝宝穿了一条红色的小肚兜，粉色的灯光下，更显得小脸粉雕玉凿，肉嘟嘟的。
    他也不知道是做梦梦到了什么。
    兴奋的忽然咯咯咯的笑起来，旋起两颗可爱的小酒窝。
    简直可爱至极，
    李亦寒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他忍不住弯下腰亲了亲儿子，粉嫩的小脸。
    又帮他将薄毯子盖好，这才脱掉鞋子上了床。
    看起来已经睡着的温小可，身子往边上移了移，说：“怎么，不忍心过去兴师问罪吧，我就知道。”
    “哎，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她现在也怪可怜的。婆家，婆家不想回去，娘家，娘家又呆不稳。你看看人瘦的就跟个皮包骨头似的。我担心大家都逼她，把她给逼出毛病来，小离还这么小。”李亦寒叹着气。
    “其实，都是她自己想不开而已。想当初，人家张鹏明确的告诉所有人，他喜欢的是赵燕燕，可小秋还是追着人家不放。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张鹏是个男人，有个女人一天到晚的追着赶着倒贴着她，不接受才怪呢。”
    “现在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她就应该及时止损。要不，找到张鹏，把孩子交给他，让他来抚养，自己好好过日子。如果以后有条件了再把孩子带回来了。要不，就断了对张鹏的念想，好好跟常征过日子，说不上常征还真的能接受小离。”
    “再要不，那就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能养活自己和孩子们，那么找不找张鹏，跟不跟常征过日子，都没关系。”
    温小可枕在李亦寒胳膊上，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屋顶。
    李亦寒将她往怀中揽了揽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小秋她就是一根筋，我真担心有一天她疯了，或者变成神经病。”
    李亦寒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据温小可观察，李亦秋自我调节能力控制能力和脸皮的厚度是成正比的。
    她可以张口就骂人甚至动手就摔东西，但是下一秒中，又可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可以一秒前还在剜骨掏髓祖宗八代的骂别人，下一秒钟又指使别人。
    她可以口无遮拦的骂别人，也能承受别人同样的谩骂。
    她可以把每天的相互辱骂，当做日常交流。
    所以温小可很肯定的说：“不会的，你妹妹承受李强着呢，不会疯也不会得神经病的。她只会把别人弄疯，弄成神经病。”
    “我说的话你还别不信！你上班不在家，我在家里天天听着，她跟你妈你一句我一句，母女俩有时候骂的话我都听不得，但是她们骂过去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就好像我们一般人在聊天。”
    “你想想看都能把仗骂成这样，把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成平时相处的模式，那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有多强，哪里还能疯能神经。你就放心吧。”

 第520章 不回去后果很重

    温小可分析完李亦秋，最后说：“夫君啊，我知道摊上这么个妹妹也没办法，但是，你忍着她惯着她，我是不会让她的。我这把年纪了，才生了这么个宝贝儿子，他就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四分之三。谁把我怎么样，说不上我一想咬牙一跺脚，想明白了，也就过去了。但是谁如果敢对我儿子不利，我就是把牙咬碎，把脚剁掉，我也跟她没完！”
    温小可说完，转了个身，将后背留给李亦寒。
    李亦寒只觉得胳膊一空，转脸只看到温小可的后背。
    暗自叹了口气，转身。
    温小可对李亦秋的分析，比他对妹妹的分析更深刻了一层。也确实，自从李亦秋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只要他回家，就能听见隔壁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有文明的，有不文明的，当妈的不像当妈的，当女儿的没个当女儿的样子。
    但是正如温小可所说，她们会在前一秒钟还恶语相交，你来我往的不可开交，后一秒就，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且妹妹的脸皮真的是厚，不管谁说谁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我行我素。
    就比如在同张鹏这件事上，明知道人家只是玩弄她，明知道自己怀的孩子们不正言不顺，可是就是不管不顾。
    他现在他只求媳妇跟妹妹之间，不要产生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到时候他很难做的。
    马大姐果然说话算数，星期六早上9点多就带着妇联的工作人员，就是那天一起来的女同志，送李亦秋回家。
    李亦秋坐在小屋的床上，歪着脑袋说：“我那天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回实验站那个家，也不会跟常征过日子的。”
    马大姐好脾气地笑了起来说：“小秋啊，你都是二十五六岁的人了，怎么说话跟个孩子似的。你跟常征你们才结婚4，5个月，你们的孩子才三个月不到，你现在就不想跟他过日子了，你这不是跟人家耍着玩儿呢吗？”
    “快赶紧收拾东西，这儿到实验站差不多的半个多小时，等你把东西收拾好，再去差不多也有十一点多了。”
    李亦秋头偏的更厉害了：“我说了我不回去，马大姐你怎么这么固执呢。你不是每次大会上都讲婚姻自由，不是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吗？我跟常征我们，我们俩的婚姻就没有爱情，所以是不道德的，既然是不道德的婚姻，我们就没必要过下去。”
    李亦秋的这些话都是张鹏以前说的。
    马大姐的脸严肃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你们两个是自愿去领结婚证的，既然自愿领结婚证，那就不存在没有爱情这么个说法。好啦，我今天专门放下手头的工作送你回去，你要是不回去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我看你不知道，那么我告诉你：你如果不回去，我今天的任务就没完成，首先我今天的工资得你来给我出，我们两人每天的工资算两块钱。我来的时候已经给实验站站长打个电话，试验站给常征请了半天假，如果你不回去，常征这半天假的工资得你来出，还有他的精神损失费。”
    “这些加起来差不多有5块钱吧。这五块钱出了还不算，以后我还得来给你调解三次，如果我调解不成，常征就会向法院申请你们离婚，到时候的诉讼费律师费都得由你来。这么算下来差不多点二十块钱吧，你把这些钱准备好。”
    当然马大姐说的这些都没有什么依据，她是受理李亦寒委托，要吓唬吓唬李亦秋的。
    “我没有钱！”李亦秋果然被吓住了。
    她不但没钱，还折腾不起。
    “所以说，你还是好好跟我回去吧，回去两口子好好谈谈，以后过日子的时候互相容让。慢慢就会好的，其实每一对夫妻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和我家那位刚结婚的时候也吵吵闹闹的，生我家大姑娘的时候差点都离婚了，现在还不过得好好的吗？”
    跟她一起来的那位女同志也赶紧说：“其实小常那个同志挺好的，有学问，积极朴实肯干，他们站长常说，要是实验站多几个像小常那样的同志，就好了。”
    说好了，马大姐和那个女同志去外面院子里等着，已经着急的在院子里转圈的李占详林巧儿，看事情谈的不错，看马大姐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
    马大姐小声说：“李队昨天就跟我说了，说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小秋劝回去。说你们二老带个孩子已经够辛苦的，如果小秋留在家里，会让你们有压力的。”
    “我说，李队他想的可真周到。”
    李亦秋自己在屋里想了一会，这次可是场领导亲自出面，不能太过分。
    她虽然没上班，对领导还是比较忌惮的。
    李亦秋跟着马大姐和那位女同志走了。
    “小离……”林巧儿追出去，还想问什么时候带小离回去，李占祥拦住了她。
    “死老婆子，没一点眼窍，人家马大姐好不容易说服小秋回去过日子，你这个时候让她把小离带回去，他们能过好吗？”
    林巧儿瞪大一双泡泡眼：“这不是你个老不死的说，老二媳妇要上班了，我给看孙子吗？不把小离送走，我一个人能看住两个孩子啊？还都不会走路。”
    李占详说：“我让你一个人看了？饲养场已经研究决定，给我报退休了，差不多两个月就能批下来。剩下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不用上班了，我们两个看，一人一个。”
    林巧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不是还有一年多才退休吗？你提前退休了，退休工资会不会减少？你退休工资少了，我们拿什么养小离？”
    “死老婆子，你的眼里就知道钱钱钱，你是钱生的还是你妈生的？老子我都上了一辈子班了，提前一年多退休怎么了？少拿一两块钱怎么了？”
    “你他妈的一辈子都没上班，谁说什么了？”
    李占祥说完气呼呼地出了门。

 第521章 给你找点事

    李占祥越想越生气。
    自从农场成立，他就在饲养场上班，到现在为止二十几年了。虽然他干的是绑猪绑羊绑牛的辅助工作，但是他有的是力气，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
    可是现在他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干这份工作确实是力不从心了。
    而且换到别的岗位上他也不适应，领导也觉得没有必要了。
    领导已经找他谈了，现在提前退休的话，只是少拿一两块钱的工资。
    当然领到嘴里的一两块钱，是除过各种福利补贴级别的纯工资。
    其实比现在实发的工资少了差不多十块。
    说实话他真的是舍不得这份工作，20多年来，他对这份工作投入了所有的热情。。
    现在突然要从这个岗位上退下来，他的心里的那份情感，似乎一下子没了着落。
    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只不过他是一个内向的人，不愿意把心里的苦表现在脸上。
    可是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妻，不但不能理解他内心的感受，体会到的他对工作的感情，还为了一两块钱如此咄咄逼人。
    他出了门，林巧儿还在后面喊：
    ，“你这个老不死的，一两块钱可够我们一个月的油盐酱醋了。你都上了二十几年班了，也不多这一两年吧，为什么要提早退休？”
    李占祥气得腿都哆嗦起来。那是他不想上班么？实在是力不从心，领导也不想他上了。
    他走到路边树下，实在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树根下，从腰间拽出烟锅，烟袋。
    手指哆嗦着装满一烟锅，点着狠狠的抽了几口，等心情慢慢平缓下来，这才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群山。
    隔壁院子，温小可几个因为下午要去县城，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扬烈梅高满红，走出院子回去准备，换衣服拿东西，温小可抱着小麦宝也跟了出来。
    看到李占祥蹲在那里抽烟，脸色铁青，脸上还没完全好利索的伤疤更明显了。
    想了想走了过去。
    刚才她的隔壁院子已经听到了，也听李亦寒提了几句李占祥的事。
    老人家工作了一辈子，忽然从这个岗位上退下来，还是提前退下来，感情上一定不好接受。
    就好像前世她一心想离开令人窒息的家庭，在刚刚改革开放，下海潮的时候，第一批离开单位，去外面闯荡。
    那时候她自己做的决定，等她把一切办好了之后，也没给家里打招呼，只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
    就算了那时候她是自己决定离开，也是在办好停薪留职手续的时候，找了个地方大哭一场的。
    自己哭够了还不能发泄心中的不舍，后来张军温小爱陪了她整整一天。
    尤其是张军，虽然目的不纯，动机不明，确实是会说话。
    在他的谆谆劝导下，她才化悲愤为力量的。
    后来
    直到她真的投入到自己创业的艰难困苦中去，那份不舍情感才在忙碌中慢慢散去。
    所以十分能理解李占祥。
    “爸，你工作了一辈子，既然能提前休息，就提前休息吧。你年轻的时候，工作太认真太买力，年级大一点体力上跟不上，如果继续工作的话，工作会给你造成很大的压力。”
    “其实也就是你现在有点舍不得，刚退休有点不适应，但是你慢慢就会发现，退休了，你会生活得越来越充实的。”
    “你闲了可以去林子里转转，春天摘点野菜，比如香椿什么的，夏天可以活摘果子，秋天采蘑菇，掰木耳，挖药材，冬天可以砍柴禾，套野味。重要的是，你可以领着孙子满山转悠。退休工资照样拿。”
    “不像上班，你不上班就没钱。”
    “你年轻的时候不是喜欢看评书吗？以后慢慢的，图书馆又有这些书了，你也可以看看书……。”
    温小可抱着孩子坐在门前的圆木上，对着李占祥，劝导他。
    上一辈子，林巧儿，李亦秋可劲儿的欺负她。
    欺负的她，只要走上回家的路，就开始心惊肉跳。
    只要听到那母女俩说话，她这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呆了。
    李亦寒从来不管她在家里受了多少的气，也不管她的心情如何，只要她冷着脸，就比她的脸还冷。
    李亦春老实木讷，不善言谈，从来也不管这些家里的事。
    扬烈梅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她，一大家子人，只有李占祥，隔段时间会找个机会，偷偷塞给她一两个鸡蛋，一点点野味儿，安慰她几句。
    她不辞而别，去外面闯荡，淘了第1桶金之后，回到家里看孩子，一家人都将她拒之门外，只有李占祥，偷偷的带一双儿女来招待所看她。
    所以在后来李占详跟杨奶奶私奔之后的很多年，她收药材的时候在一个遥远偏僻的小山村看到他们的时候，选择了装聋作哑。
    她的一番话，让李占祥郁闷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纠结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的笑容，将烟锅在树干上重重的磕了磕说：“老二媳妇，其实我也就是心里有点难过，毕竟绑了20多年的猪。其实我也知道，人总要走这一条路的，不管是谁。”
    “听说你下午要去县城，你去准备吧，我没事。”
    李占祥说完，站起来，前后左右看了看却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实在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林巧儿唠唠叨叨，不想听小离哼哼唧唧。
    “爸，你要是闲着实在没事干，你帮我干点事。你看见侧面山上那片山坡了吗？就是种着大白菜绿萝卜的那片。大白菜，绿萝卜还都没收，但是田边地头，也就是那些荒芜的山坡上也有一些。你就帮我去拔一些萝卜，收一些没有包住的白菜回来。我回来腌菜，我会给你点报酬的，最起码在这一两个月够你抽烟喝茶了，你都不用喝那苦的，能苦死人的树叶茶，可以买点好点的茶叶。”
    李占详说：“就地头坡上那些萝卜白菜，兔子都吃不完，每年都会烂在地里。我去帮你捡一些回来就是了，一家人还给什么钱啊。”

 第522章 没事找事

    听李占祥说不要钱。
    温小可赶紧说：“钱还是要给的，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爸，你就帮帮我吧，满堂这段时间忙，小星今年又不在，没人帮我捡这些便宜菜。”
    就“这么说好了，除了现在捡些蔬菜回来腌制，你还能帮我给人送送衣裳，帮我给供销社送送咸菜。因为以后满堂估计忙不过来。”
    “你退休工资交给我妈，我给你的留着自个用。算算加起来，比上班工资还高。”
    “爸，你这叫做发挥余热。”
    “等着，我回来就开始”
    高满堂这段时间又要照看朱晓凤，又要忙着送咸菜送衣服，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使用。
    她打算，过段时间，准备让高满堂拿着样品亲自去县城试试，她觉得高满堂很有做生意的潜质。
    而且再过几年，改革开放，她想第一批在县城拥有自己的门店，创立自己的服装品牌。
    “好，好，老二媳妇儿，我这就去山坡地头转转，给你带萝卜白菜回来”
    “不止止萝卜白菜，茄子豆角辣椒黄瓜都行，不要太老的，不要太大的……如果有木耳，蘑菇，也可以采回来的。”
    李占祥满面喜色，进了院子，找了个框子，背着手提着慢悠悠的走了。
    老二媳妇真是善解人意，就这几句话，他觉得走路都飘了，后半辈子生活有希望了。
    温小可在后面加了一句：“爸，我今天下午要去县城，估计那两天时间，星期二才能回来，你把菜放在院子里晒着。”
    然后她又去下面，对刚刚下班回家的温新菊说：“爸，我下午要去县城，大概得两天时间，你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温新菊说：“你如果钱宽余的话，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二斤点心，一只烧鸡吧。我有点馋那口。”
    “小事一桩！”
    温小可其实挺心酸的，温新菊跟李占祥一样，在家里根本没有口福，因为牛美丽实在是太偏心了，每个月家里仅有的那点白面大米，现在都被温小爱，当做爱心献给了张军。
    他天天吃的是黄面加荞面，再加点苦涩的高粱面。
    虽然上次经过调解，他每个月的工资给自己留了一半，却想到了要给儿子娶媳妇，连一分都舍不得花。
    他从来没有开口跟女儿要过什么东西，可见有多馋。
    差不多十二点多的时候，李亦寒武云飞一起回来了。
    李亦寒调休了半天假，又倒休了两天，加上星期天，一共有三天半的假。
    武云飞知道他们要去县城，专门来帮着拿东西的，顺便他要去杨吉安那边拿点编制品。
    “小武叔，我给小姨蒸了点包子，油渣馅儿的，还有红糖馅儿的。我们也吃这个。”
    她昨天晚上把今天需要做出来的衣裳都裁剪好了，今天早上蒸了三笼的包子，熬了一大锅的稀饭，将带给李佳宜的杏干桃干，苹果，梨，都收拾好了。
    几个人吃了饭，隔壁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真是个讨债鬼，大的是个讨债鬼，小的也是讨债鬼。小讨债鬼，你妈回去过日子了，把你这个小讨债鬼留下，害死我这个老婆子。你说你整天哼哼唧唧唧的，就不能睡一会儿吗。老大媳妇，你快过来帮小离洗几个尿片……”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尖锐，扬烈梅这次没有抵触，答应着过去帮忙了。
    扬烈梅帮忙洗尿片儿，林巧儿抱着小离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唠唠叨叨指指点点的：“老大媳妇，你现在跟老二媳妇好的穿一条裤子，翅膀硬了，我都是使不动你了。就让你给孩子洗个尿片，你看你那不情愿的劲儿。这好半天才过来。”
    真是看不清形势！有人帮着洗都不错了，还挑三挑四。
    温小可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帮小麦宝找了几身衣裳装好，洗漱用具也装好，还装了条专门给自己量身定做的连衣裙。
    现在这个年代，离改革开放还有几年，虽然比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初，人们的思想观念稍微开放了点，太过时尚的东西还是不能提前尝试。
    大家会当做思想不单纯的怪物看的。
    隔壁林巧儿还在继续唠叨：“老大媳妇，想当初你嫁进我们家的时候。只有结婚时的一身衣裳，裤子上还摞这个补丁。饿的是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看看你现在，吃的是脸圆屁股圆，一年四季都有衣裳换，比我这个当婆婆的都气派。你说，你一个土里刨食的老农民，怎么能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还不是因为嫁了我家老大……”
    死老妖婆，这么没完没了的，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温小可抱着孩子走出屋子，看到坐在院子里陪武云飞聊天的李亦寒，已经表现出心神不宁，表情不自在的样子。
    正像找个机会让他去跑跑腿，忽然听见隔壁院子咣当一声，好像什么重金属摔在地上的声音。
    杨烈梅气恼的说：“妈，我过来帮你洗尿片，你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了。嫌我是农村的，当初让你儿子不要娶我呀！既然你儿子娶了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不得吃饭穿衣裳啊！”
    “再说不管你儿子娶了谁，都得给人家吃饭穿衣裳吧！而且我跟你儿子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伺候他吃伺候他穿，他一顿饭都没做过，一件衣裳都没洗过。旧社会请个佣人还得给点工钱，一年到头还得给扯两件衣裳，还得管饭吧。”
    “还有我们现在已经分开了，你在帮你女儿看孩子，洗尿片冲奶粉的事，你应该让你女儿去做，你管不了自己的女儿，就想欺负我，你又没生我头又没生我脚，凭什么这么骂我！”
    扬烈梅第一次口齿伶俐，有条有理的把心里积压这么多年的，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林巧儿楞了好半天，忽然抬高嗓门：
    “老大媳妇，这个贼窝出来的！你娘家爸妈是怎么教你的，教你到婆家顶撞婆婆的……”
    杨烈梅马上还回去：“我娘家妈把我教的再不好，我也没结了婚赖在娘家，我也没把孩子丢给娘家爸妈，我有没有跟自个儿的妈每天骂的不可开交……”

 第523章 不明理的婆婆

    扬烈梅今天一点都不让，不过最难听的没说出来。
    “我女儿再不好，她还生了个孩子，你呢，不下蛋的鸡……你娘家把你把孩子弄没了……”林巧儿气急了，口不择言，下面把杨烈梅祖宗八代家祖宗地翻了出来。
    杨烈梅刚才只是气急了，把自己心中这么多年的积怨说了出来，惹得林巧儿开骂了。
    真骂起来，她哪里有招架之力，更何况林巧儿戳到了她的最痛处，揭开了她的短处。
    她一时语结，放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林巧儿更得意了：“哭，你还有脸哭。你回了趟娘家，就把我的大孙子给弄没了！你个贼窝里出来的，你以为我不想抱自己的孙子，喜欢抱外孙？你倒是给我生一个出来呀！你生出来我给你看，我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抱大孙子。”
    扬烈梅哭的更大声了，她确实伤心。
    结婚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是就因为那么一次意外孩子没了。
    她本来已经够伤心了，现在好不容易走过去，都已经跟朱晓凤说好，先养别人的儿子招自己的孩子。
    别人都不提这件伤心的事了，可是自己的婆婆却咬住不放。
    她本来今天好好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
    她后悔没有听温小可的话，采取对这个老妖婆能不理就不理的原则。
    她哭着回到自己家里，扑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跟老牛吼似的。
    隔壁院子林巧儿得意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当婆婆的威严。
    可是正当她得意的，把杨烈梅踢翻在地上的洗衣盆用脚扶起来，看着搭在晾绳上的二十几条尿片时。
    身后传来李亦寒的声音：“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嫂呢？孩子已经没了，别人都尽量在她面前不提起这件事，你是自家人，还是长辈，却偏偏当着短处来揭，”
    “你这样子对大嫂，等你老了，她也会这么对你的。就像你以前对我奶奶那样！到时候我跟大哥都不会向着你！”
    “我大嫂大哥结婚这么多年，人家两个感情那么好！你这么说大哥心里能好受吗！”
    “你照顾的是小秋的孩子，跟大嫂有什么关系？你愿意给小秋看孩子，就好好看，不愿意看，就给人家。不要弄得大家都烦！”
    望着李亦寒审审犯人似的脸，犯人般的语气，林巧儿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都别说了！想想你以后老了怎么办吧！这么个样子反正我是不会管你的！”
    李亦寒及时堵用狠话住了林巧儿的嘴。
    他走到了大门口又折回来说：“你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要是还不把你骂人的毛病改了，我就从这里搬走！一年两年都不回来。”
    说搬个地方的是温小可，李亦寒一直没表态，就在刚刚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媳妇这个提议是正确的。
    虽然院子隔开了，但是隔壁住着林巧儿这样的人，不但婆媳关系相处不好，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利。
    想想，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耳朵里传来的都是林巧儿的骂人的声音，他以后不脏话连篇才怪呢。
    武云飞上山顶去拿东西，拐上山坡，一眼看见杨吉安坐在门前山坡的地方，脚下堆满了柳条，前面小火炉上架着罐罐茶，已经熬的咕嘟嘟的响。
    从山崖直长上来的酸枣丛上，密密麻麻的结满了半绿半红的酸枣，有几只山羊正在啃着酸枣叶，那头奶羊拴在破墙的一棵小树上。
    山羊们很灵巧的走在悬崖峭壁上，吃不着时会扬起头，发出咩咩咩的叫声。
    杨吉安的身后的敞院有只母鸡悠闲自在的寻找着草仔小虫，唯一的火红色的大公鸡，正昂首挺胸，气度不凡的从几只母鸡中走过。
    忽然有母鸡咯咯咯的叫了起来，火红的公鸡展开双翅飞向它的身上，两只鸡摞起来。下面母鸡拼了命的挣扎，公鸡展开双持死命压着，扑棱棱，飞起片片鸡毛，咯咯哒咯咯哒，惊跑别的母鸡。。
    武云飞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公鸡踏蛋，摇着头笑了笑。
    他在农村生活了好多年，知道不管有多少个母鸡，即便是没有公鸡，也照样能下蛋，但是绝壁不能孵小鸡。
    只有公鸡踏蛋后，下的蛋才是真真正正的鸡蛋，才能孵出小鸡。
    连鸡都的踏蛋孵小鸡，而他都已经三十出头了，还没有结婚，别说生小孩了。
    武云飞想起李佳宜说他的话，如果再不结婚再不生个孩子就老了的话。
    多少有点悲哀。
    找个女人生孩子简单，难的是他不愿意别人给他生小孩。
    他沿着小路走过去，坐在杨吉安身边，看着公鸡母鸡叫着喊着，还在院子里蹦来跳去。
    听着山羊在山坡上咩咩直叫。
    很长时间才问：“十对粪筐编好了吗？还有罩滤什么的？”
    杨吉安指着屋后堆着的一摞筐：“前几天就编好了，怕别人偷了去用铁丝连着，罩滤也好了。小武师傅，我请你喝罐罐茶。茶叶是我从后山下茶树上摘的，整个农场就那么一棵茶树，只有我知道，茶很好，喝起来很过瘾。”
    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的父亲杨爷爷，一个老护林员，告诉他的。
    其实也是农场那种树茶，稍微味道重点，叶子跟别的不一样罢了。
    自父亲过世后，他每年都要很艰难的去采一次。
    今年刚刚采回来一担，炮制好。
    武云飞说：“那我真的尝一尝。一会儿我还要回县城，每次开车走到半路上都会犯困，喝点你的罐罐茶解乏。”
    杨吉安站了起来，拖着那条不灵便的腿，回到屋子拿了个茶缸出来。
    又重新回到屋子，端出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苹果，梨，还有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子。
    武云飞拿起苹果咬了口，又酸又甜，汁液很浓，味道好极了。
    他吃着苹果，看着杨吉安手指灵巧的编着一只小篮子。
    杨吉安说：“小篮子是小可定的，她说有个朋友马上就要生孩子了，她想给孩子买点儿童霜，棒棒油，打双小手套，小袜子什么的，孩子出满月的时候用篮子装着送过去。”

 第524章 烦心的事儿

    武云飞吃着苹果，走到坡前的酸草丛后，看着远处的山。
    站在山顶正好可以看到幸福山脚下的地方。
    也可以看到对面山上，在梯田里忙碌的人。
    “吉安，你们住在这山顶真是好啊，站得高看得远，下面谁干什么都能看得见。”
    杨吉安说：“我天天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坡头看山下。其实我发现人和动物都是一样的，都是早上起来出去上班干活挣饭钱，挣完了饭钱回来休息。然后就是生儿育女，从年轻活到老……”
    “动物也是一样。我以前养的那头奶羊，每天早上天一亮就咩咩叫着要找草吃，吃饱了就卧下来休息，等着人挤奶，挤完奶又找吃的吃完了又睡，这样一直到老，到死去。”
    杨吉安说得平平淡淡的，武云飞默默地听着。
    脸上看似非常平静，其实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汹涌澎湃。
    他在社会上混了很多年了，从以前只会挨打挨骂，被人指使的团团转的小混混，混到了现在，可以说在特定的地方只手遮天，说一句话比县长都起作用的人。
    可是现在他觉得他还没有杨吉安，这样一个残废人看得清楚。温小可曾经跟他说过，说人一辈子很短暂，年少轻狂可以理解，但是长大了，就得懂得事物发展的规律。
    俗话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以前他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只要风风光光呼风唤雨，就不枉此一生！
    他觉得他只要把兄弟们照顾好了，只要能在社会上混的开，能花别人花不上的钱，办别人办不到的事儿，让别人都高看一眼。就好。
    至于私生活，只要能守着李佳宜，跟她相依为命的走下去就行了。
    可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前段时间跟鞍前马后跑了好几年的一个兄弟栽进去了，判了十年。他的媳妇带着三岁的孩子，来找他。
    兄弟媳妇长得很漂亮，以前也是县城的风云人物，被兄弟使得各种手段娶了过来，简直宠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但是兄弟出事后，她把三岁的孩子带到武云飞面前，交给他说：“我知道你跟孩子她爸关系好，是生死之交，他当初娶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说是跟着他享福的。现在他进了监狱，我当然不能受这份儿罪，他说过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现在我把他的女儿交给你。”
    那个女人把孩子留下，无论他怎么劝说怎么承诺，承诺以后会让她的生活比以前还好，她都义无反顾的走了。
    后来他找人打听，才知道当初兄弟为了得到这个女人，拆散了她和初恋情人。
    现在那个男人还没有结婚，还在等她，只是那个男人为了躲开情敌，把工作调去另一个地方，两人一直靠书信联系。
    现在那个女人就去找那个男人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后来一个兄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已经关进监狱服刑的兄弟，他听了只说了一句：“随她去吧，这些年也够委屈她了。”
    兄弟托人带话给他，请他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
    那个只有三岁的小女孩，非常乖巧非常漂亮，也非常懂事。
    武云飞非常的喜欢，摆了几桌酒席，认了她做干女儿。
    李佳宜理所当然的成了孩子的姑姑。
    李佳宜比他还爱那个孩子，孩子才带回家半个月，已经给报了幼儿园，上班的时候送过去下班的时候接回来。
    现在幼儿园放暑假了，她便带着孩子去上班。
    武云飞现在每天下班回到家，尽量不参加应酬不外出，他喜欢看着李佳宜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喜欢听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
    他觉得这才像个家。
    可是，这么温馨的家，却被最近的一件事情给破坏了。
    省城有一个资深赌徒，也是省城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机关的领导，另一个身份其实是道上叫得上号的人物。
    可以和省城的黑大头平起平坐，甚至比黑大头还高一等。
    他说最近有从外省来的几个大人物，想组织一场赌局，规模大参加的人多。
    选来选去就选到了山高林密沟深，警力资源严重不足的万宝山农场。
    他们之所以选择万宝山农场，是因为万宝山农场的群山和山沟山川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上一次，被警察端了后福山的赌窝，也不影响这一次。
    而且他们还决定这一次的规模要比以前的大很多，凡是参加过赌博的都下了邀请书。
    这个艰巨而庞大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本来他只是一个小县城的混混头子，参与不到这件事情中来，但是因为上次跟黑大头打过交道，欠了他个人情。
    所以黑大头找上他来。
    让他找几个人，然后再选定地方。
    找人很容易，因为他的手下就有开赌局收人头费座位费的，他的手里就有赌徒的名单。
    从县城到公社甚至生产队，每一个参加赌博的人都在他那里挂着号。
    只要找人给这些人把消息送到就行了。
    只是这个地点不好找！
    因为参加的人太多目标太大。
    他虽然每天开着班车来往于县城和农场之间，也只熟悉场部的这座山，以及去后福山的那条路。
    后福山显然不能去了。
    他站在酸枣丛前，看着山脚下，问：
    “吉安，听说万宝山有好几座神秘的山，其实根本没人敢进去，你知道在哪里吗？去过吗？”
    杨吉安头也没抬的，编织着手里的活说：“小武师傅，你想进山去探险啊。那几座山可不敢随便进，进去就出不来了。”
    武云飞说：“我可不敢随便进山去探险，我命贵着呢。我不是跑县城这条路嘛，打听打听跟大家侃侃大山。你知道我们当司机的，就能吹，把大家吹得晕晕乎乎，路上热闹也解乏，大家也爱坐。”
    杨吉安笑着说：“这样的话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爸活着的时候就是万宝山的护林员，万宝山所有的山我爸都去过，所有的峡谷我爸都走过了，所有的深沟我爸都翻过。”

 第525章 别人的孩子

    杨吉安说起万宝山的山来，两眼放光：“说起万宝山的山呀。最吓人的就是馒头山，斧头山，和人头山了。这三座山是连在一起的。从试验站后面的山沟里进去。馒头山长得像馒头，主要是山里毒虫太多，听说，那座山里的长虫，成群结队，还有两个长角的蛇王都快成龙了。人进了那座山，基本上没有出来的。当然，也有人例外，那就是场里的冯俊冯大爷，他也是林业站的护林员，但是他在旧社会是个耍蛇人，他不怕蛇。”
    “第2个就是斧头山，就是那山长了个斧头的样子，据说那山里老虎豹子狼很多了，人进去就没有出来的，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听说过谁进去会出来，也没听说有人进那座山。”
    “第三个山就是人头山。这个人头山也是字面意思，就是那个山长得像个人的头。山顶的树木就好像人的头发，树枝都是下垂的，山中间眼睛就是山上的崖石。这座山连着幸福山，据说是鬼魂安息的地方，说是幸福山埋的死人太多，住不下了。人头山比幸福山还玄乎，幸福白天还是有人去，因为死人埋在幸福山，家里的亲人祭祀什么的都会去
    “放养挖药材的药材的白天也会去。但是没人敢去人头山，据说去了人头山，人就成了一具骷髅。”
    杨吉安的语言组织能力很强，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他说完手里的篮子也编完了，收了尾之后站起来，沿着小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山岗的地方。
    武云飞也跟着他到了山岗头。
    杨吉安站在山岗头的最高处，指着很远处高低起伏的山脉群，其中一座说：“那个就是馒头山。””
    旁边指了指：“那座就是斧头山。”
    再往旁边指了指：“那座就是人头山，人头山的前面是幸福山。”
    武云飞眯着眼睛仔细的看那三座山的形状，果然一座像馒头，一座像斧头，一座像人头。
    他仔细的看着三座山的外貌形状路线，离场部的距离。
    看了好长时间才说：“吉安，三座山果然是各有特色，你看那座人头山，这么远看过去都阴森森的，很吓人。”
    “今天小可要去县城，不但小可去，，烈梅满红，亦寒都去。我带东西下去了，等明天来，有时间的话我再上来听你说，这些山都有什么神奇的事情发生。我听了回去给他们吹，保证把他们吹得晕头转向。”
    杨吉安说：“你要是明天来的话，我再给你熬罐罐茶。”
    杨吉安平时生活的少言寡语，其实他的内心非常的丰富，他从小听杨爷爷讲过万宝山所有的传说，这些传说全都记在他心里。
    他准备等以后生活好了，走出山里了，就把这些故事全部都写出来。
    现在有人愿意听，他当意愿意说了。
    武云飞连喝了三茶缸罐罐茶，苦的直咧嘴。
    杨吉安帮忙把房后摞着的筐子拿出来，一个套一个的放好，小的编织品放进篮子里，用一根扁担担好。
    交给武云飞。
    武云飞挑着担子，下了坡。
    温小可几个都已经准备好，正在家里等着呢。
    一行人下到招待所院子里，提前找了前面的地方坐好了，班车准时发车。
    晚上八点的时候，到了县城。
    李佳宜带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车站等着。
    小女孩叫李佳宜姑姑。
    温小爱奇怪的问：“小武叔，你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然后压低嗓门小声质问：“老实交代，你该不会跟谁偷偷生了个女儿吧？”
    “我要是能偷偷生个女儿就好了？可惜没人跟我干这违法的事儿。”武云飞笑着说：“不是亲女儿是干女儿，我朋友的女儿，我朋友出了点事，媳妇跑了，把孩子留给我了。”
    “孩子挺可爱的。”
    温小可又小声向：“你这个兄弟是为了保护你才犯了事儿的吧？”
    “绝对没有！”
    武云飞拍着胸口保证：“他是和别人打架，把别人打进了医院，打成了残废。”
    说起来这兄弟也是可悲，是为了给媳妇出气。
    “那么你有没有从别人的教训中总结经验啊！”温小可斜了斜眼睛。
    武云飞说：“总结了，那就是冲动是魔鬼！”
    温小可不动痕迹的扯了扯嘴角。
    李佳宜带着的小女孩叫婷婷，她非常的依赖李佳官，一直抓着她的手不停的叫姑姑，那双黑葡萄似的可爱眼睛，总是紧紧的盯着李佳宜，好像害怕盯的不紧被丢了似的。
    温小可心里有点难过，这么小的孩子，好想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了似的。
    武云飞李佳宜带他们去新房子里，就在招待所的前面，供销社的后面。
    是县城最中心的地方。
    武云飞一边走一边说：“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地方没院子，我就给自己弄上了。多好的地方啊，县中心，两大间，一间厨房，院子只住着三家人，我们在最里面。知道最里面有什么好处吗，那就是还可以修两间简易的。”
    “好好，我知道小武叔最好了。你不是还要帮我买楼房吗？”
    武云飞点了点头说：“房子已经订好，只是暂时还没交付使用，说是出了点问题估计到年底了。”
    温小可说：“年底就年底了，就是到明年后年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有地方了。”
    武云飞微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房子已经交付使用了，有买的人已经住了进去，只是他挪用了温小可给他的房钱。
    估计得等年底才可以补得上。
    李佳宜非常喜欢婷婷，一直牵着她的小手走在前面，有时候还抱着。
    武云飞也就过去走在了她身边不时的帮忙，他牵着婷婷另外一只小手的样子，像极了一家三口，很是温馨。
    温小可便放慢了脚步，同杨烈梅高满红，李亦寒走在一起。
    小麦宝今天是第1次出这么远的门，又坐了几个小时的班车，这会儿睡得正香。
    李亦寒便一直将儿子抱在怀中，他平时上班忙，回来就那么一会儿，抱儿子的机会非常少，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足足的过了一把父亲瘾。

 第526章 县城的房子

    杨烈梅高满红是第1次来县城，两人看到晚上月亮都升起来了，街道上还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好奇的左顾右盼。
    忽然高满红抓紧了温小可的胳膊，手指着前面两个小女孩说：“那两个小姑穿的是我们做的衣裳，裙子的花边还是我缝上去的呢。”
    温小可看了眼，果然是的。
    笑着说：“看起来我们的服装普及率很高的嘛，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两个。”
    扬烈梅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姑娘，指着背影说：“这个姑娘刚才转过来我看了，脸长得非常漂亮，只是这身衣服不好看。衣服太长，腰太宽，如果把衣服改短点带点腰身就好了。”
    温小可噗嗤一声笑了：“大嫂这是要参我的行，做服装设计师了。好啦好啦，我们不说工作上的事了，我们这次来是以玩为主，你们看，前面就是电影院，百货大楼，明天我们去百货大楼，晚上去看电影儿。”
    因为房子在县城中心，所以没走多远就到了。
    就是在离运输公司不远的地方。
    李佳宜武云飞带着他们从街道口拐进一条巷子，巷子大概有两三米宽，巷子口到巷子底共有八个大门，他们就在最后一个大门里。
    温小可看到大门上写着南后街八十九号。
    进了大门沿着后院墙侧一米左右的小道，到最里面，就是他们的家。
    这个院子总共有六间房，住着三家，分的很均匀，每家两间屋子。
    每家的正屋前面半米的地方修着一间厨房，对面的墙根下，盖着两间简易的棚子，是炭房和杂物间。
    进了屋子，墙面粉刷得很白，很干净。
    这个年代的屋子也和年代一样，朴实无华，经济耐用。这一大间,差不多有三十多四十平米，和现在流行的差不多,左右隔开，右边是一个大客厅，左边是两个小套房。
    就好像不久以后楼房的构造。
    李佳宜已经帮忙把房间布置好了，房子的正墙下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有茶盘，盘子里有茶杯,桌上崭新的电弧。
    桌子旁边摆了两把椅子，桌子下面还有两把小凳子。
    墙的侧面一面放着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是一个小茶几，另一面是温小可自己设计的长条沙发。
    沙发的样式很厚实很朴实当然也很占地方。
    武云飞指着单人沙发说：“还剩了点木头和弹簧，我就做了两个单人的，要不然那边太空了。”
    刚进门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笨拙的衣服架子，但是很结实耐用，衣服架子旁边是一个非常精细的，人工用铁条做成的脸盆架子，架子底下还有一个精致的放香皂的筐子。
    可以肯定，这个师傅的手艺绝对非常好。
    两个套间门上都挂着门帘，屋里摆放着床，床头柜，床上铺着新被褥。
    隔壁那间小房子，是相比这间大的而言的。
    其实也应该有二十平米。
    也是个套间，只是前后套。
    这间房，外面客厅里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两个单人小沙发，小卧室摆了一张床也铺了被褥枕头，卧室里还放了一张小书桌。
    因为在院子的最里面，门前院子看起来大点，足足有十几二十平米。
    靠里面院墙的地方，是一面高墙，目测还能盖两间小平房。
    院子里还通了自来水，水管子就在房门口的墙上，下面还有一个小水槽。
    这年代，这设备，简直是太完美了！
    一直对在县城有房子不怎么感兴趣，的李亦寒都忍不住露出难得的开怀大笑。
    温小可参观了整个房间之后，由衷的对武云飞，李佳宜表示了感谢。
    “今天实在太迟了，明天，明天我一定摆一桌，好好感谢感谢我亲爱的小姨，最尊敬的小武叔。”
    “因为小武叔明天要出车，这顿饭改在明天晚上。”
    她毫不掩饰的夸张语言和表情，成功的逗笑了李佳宜，武云飞。两人表情非常默契，几乎是同步作出了不用见外的表情。
    李佳宜笑着说：“小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这不都是应该的嘛，你是我的外甥女，不给你帮忙给谁帮。不过这可都是小飞找的，我是一点忙都没帮。”
    李佳宜说小飞的时候，眼里露出赞赏的神色，说的也很自家人。
    武云飞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找房子，要瞅机会。就像咱们现在这个地方，原本是邮电局的一个职工，调到了省城，按理说这房子要交到房产局，正好被我知道了，去房产局走了走关系，直接把房本儿改了改。”
    “这房子盖成住进来也就差不多有5年时间，还算新的，稍为粉刷一下，看起来还不错，自来水是今年刚通的。”
    武云飞没说这房子，其实一开始是他给自己跟李佳宜看的。
    只是后来他觉得这个地方太靠城中心，院子里也住着三家人，而且认识的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现在这样的身份，每天都有各条道上的兄弟们找，时间长了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才给自己找了个城北的独门独院。
    这个住处就空闲下来，空闲下来很多弟兄就都开始打这几间房子的主意，他知道一旦让他的那位兄弟住在这里，这里便会成为一个据点窝点，犯罪的指挥点。
    他不想手下的兄弟们太过招摇，太过引人注目，所以才把这个地方让给温小可的。
    也因为温小可是他唯一想到的，愿意帮助的，亲人。
    武云飞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对李佳宜说：“姐，都这个时候了，你今天晚上就住这里跟小可她们说说话，我回去了。”
    李佳宜说：“都这么点了，你也住下吧。小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军用床吗。”
    武云飞说：“我还是回去吧，小屋里只有一张床，军用床是别人寄放在这里的，麻烦。”
    温小可说：“这么大的地方，其实挤一挤是可以住下的，你跟亦寒两个人住在隔壁小屋，我们几个女人孩子住在大房子里。”
    武云飞摇着头，边说边往外走：“我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住着松散。”
    温小可跟着出去送他，到了大门外的巷子里，温小可小声说：“小武叔，房子真的谢谢你。我知道现在房子非常紧张，就是县城的老住户，也不一定有资格分到这样好的。”
    武云飞说：“事在人为。你知道我有时候不走正道，但是有些事情通过正常渠道不一定能办得到。”
    温小可点头表示赞同。

 第527章 该狠的时候

    温小可武云飞走在巷子里，今晚的月亮好像生气了一会儿，一会钻出云层，一会儿钻进云层，月色也比较昏暗。
    星星都吓得藏了起来，偶尔有几颗偶偶溜出来，不一会儿又不见了。
    巷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到了巷子口，武云飞停下来，忽然说：“小可，能不能求你帮我办件事儿。你帮我问问姐，能不能答应跟我一起过日子，我们两个一起抚养婷婷，婷婷爸说这个孩子送给我，他以后就算出来了也不会认的，因为他看着伤心。婷婷妈妈说她以后再也不会见女儿的。”
    “孩子非常乖巧，小小年纪好像知道自己被人抛弃了，也不知道谁给教的，尽挑些好听的哄姐哄我开心。”
    武云飞心情看起来有点沉重，显小的娃娃脸，忽然间变得成熟起来。
    眉宇间便多了份稳重。
    “这个嘛，我可以帮你问问。”温小可送走了武云飞，站在巷子口看着昏暗的巷子，这里就是她在县城的第一处房产。
    虽然只是公房，但是想到不久以后就可以拥有一处独门独院的，商品房。
    心里就充满了喜悦。
    想想前世后半辈子，房子的价格火箭般的增长，她便觉得现在已经坐拥了半壁江山。
    她没有着急回去，慢慢消化自己的喜悦，感受新环境。
    突然身后传来激烈的质问声，很咄咄逼人
    其中似乎有武云飞压抑的呵斥，猛然转身。
    就隐隐看到小街道不远的地方，另一个巷子口，有几条人影在晃动，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似乎有人闹事。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其中一个的影子好像武云飞，另外几个都围着他。
    被寻仇了？
    她一颗心怦怦直跳，沿着街道边悄悄溜过去，躲在一根电线杆子后，偷偷看。
    昏暗的路灯下，被围起来的人果然是武云飞，只见他眼神阴沉，面露凶色，他死死的盯着周围的人，身子微微拱起，就好像随时准备捕食的猎豹。
    那些围着他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其中一个头发浅黄，微卷，嘴里叼着烟卷，眼睛斜视，满脸的放荡不羁。
    表情极具挑衅。
    别的小青年儿也是长相各异，全都眼睛高挑，做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劲儿。
    双方力量悬殊，对峙一会儿。
    忽然武云飞猛得向前两步，黄毛小伙子下意识的后退。
    武云飞又快速后退一步，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抽出一把长刀来，足足有二尺长，闪着寒光。
    他嘴里骂道：“老子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怕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不成！小杂毛，老子今天砍死你。”
    他说话猛扑上前，对准正前面的黄毛小伙子。
    嚓……。
    随着寒光一闪，黄毛小伙子的胳膊上瞬间血溅出来，武云飞动作敏捷的又砍向他的腿。
    “啊……嚎……”刚刚还不可一世放荡不羁的黄毛小伙子大声嚎叫起来，倒在地上翻滚。
    围起来的小伙子吓住了，全都往后退去，傻傻的看着武云飞的刀，马上就要砍在黄毛小伙子的腿上。
    都没人去阻挡。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哗……小伙子们仓惶四顾，四散逃去！瞬间没了踪影。
    武云飞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砍刀扔向了隔壁的院子，身子一闪进了小巷。
    在地上打滚嚎叫的黄毛小伙子，也赶紧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胳膊，跌跌撞撞的向街道的那头跑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武云飞巷子里探出了头，一眼对上这条巷子口，温小可幽幽的目光。
    想起刚才那声悠长尖细的警察来了，扯起嘴角笑了笑了笑。
    搔了搔脑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温小可挑起眉头：
    “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小武叔，你原来这么厉害，还随身带着刀，我看你不叫武云飞，索性叫大刀小武吧！”
    武云飞摸了摸藏在宽大的衬衣里面的长刀，垂下眼帘说：“我也不想这么狠，可是下手不狠地位不稳。我总不能让毛都没长齐的，小混混给吓住吧！”
    “明天，明天我一定要让他们一个个都记住我武云飞！”
    温小可说：
    “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人这一辈子就几十年，何必把自己时刻置于危险之中。再说了你现在还有我小姨还有婷婷。”
    “现在没事了，快回去休息吧，要不你就别回去了！”
    武云飞说：“没事，你放心吧！这几个小混混，我根本没放在眼里。”
    他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背有点驼，但是不妨碍他的的。
    他才刚刚走了几步，前面又一个人迎了上来，跑得很快，就是冲着他的。
    温小可吓了一跳。
    这家伙树敌也太多了吧！就听见娇滴滴的声音：“师傅，我在你家门口等了那么长时间，你没回去，我你一定在这边”
    原来是高甜甜。
    武云飞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赶紧大声说：“高甜甜，你等我干什么？我家里来了客人，我得把他们安顿好？”
    高甜甜妞妞捏捏娇声娇气：“佳宜姐要带孩子还要上班。我想帮你洗衣裳。”
    武云飞说：“我的衣服从来不让别人洗，我回去自己就洗了。谁闲的没事儿天天洗衣裳。”
    “都这个时候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一会你爸妈着急了。”
    武云飞说话间大踏步的走了。
    “师傅师傅，你等等我。我给你买了包子，还热乎着呢……”高甜甜跟在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
    温小可看着两人的渐渐远去的背影，进了巷子。
    已经这么晚了，院子里的人都休息了，大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温小可正想抬手敲门，门开了。
    李亦寒有点儿复杂的看了眼她，两人顺着过道往里走，忽然李亦寒转过头来小声问：“你说这房子该不会是通过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弄到手了的？这样我们也不踏实。”
    温小可说：“应该不会吧，我看过房本，写的是我的名字。”
    “只要能把房本写成咱的名字，管他是用什么方法弄来的。”
    “房产局是政府单位，只要能换出来，就证明手续是合法的。

 第528章 温柔的理由

    李亦寒不明白房子的事情，温小可重活一世，是从这个年代过来的人。
    当然知道。
    从现在开始，房子对城市居民来说已经非常重要了。
    现在还是以公房为主，外加单位福利房。
    所以房产局的房子，会被大家以各种方法，据为己有。
    比如有人要搬家，或者房产局房管所打算给这家换个大点儿的，这家人就会把消息透露给需要房子的人。
    然后收取一点手续费，需要房子的人就会在这家人搬家的第一时间抢先住进去。
    然后去房管所死磨硬泡的把手续办上，当然，他们会说自己家里的住房是多么多么困难，如果再得不到房子的话，家里人就要住大街上了。
    就是所谓的抢房子。
    还有占房子。
    也就是说打听到哪里有房管所空着的房子，把锁子撬开，门撬开先住了进去。
    等房管所的人找上门的时候，据理力争，比如质问房产局房管所：为什么有空房子，不分给有需要的人。
    当然最好的一种就是，按照正常手续。
    房管所把房子分给需要的人，其中也有很多人是托关系走后门从另一个渠道办理的。
    所以温小可并不认为得到了房子是违反了什么纪律。
    因为她跟李亦寒虽然都是农场的职工，但是农场现在已经交到了地方上的，属于县城农垦分局的一个下属单位。
    两人都吃着商品粮，户口虽然在农场，想换到县城，只需要去派出所盖章子就行。
    李亦寒说：“不知道小武回去的时候还会遇到危险，要不我们俩跟我去看。”
    刚才他等不住温小可回来，去巷子外面看，正好看到温小可大喊警察来了。
    他没看到武云飞砍人，也没看到倒在地上黄毛儿身上的血。
    他本来想上去帮忙的，可是看见人都跑了，也就没出现
    怕给武云飞造成心理负担。就站在离温小可不远的地方，直到武云飞离开，他才先温小可一步回去，刚刚进到里面院子，就听见外面谁家把大门插上了。
    又出来开门。
    到了门口温小可叮嘱：
    “这事情不要说出去，小武叔估计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只是来看看新房，来玩的，别管太多。。”
    李亦寒说：“还用你说。”便先进了屋子。
    他心里多少有点懊恼！对新房子的喜悦感也没刚才那么浓烈了，
    他并不想温小可武云飞走的太近。武云飞毕竟是不走正道的。
    虽然武云飞真的对他们都不错。
    可是温小可说他不近人情，不懂得世故，武云飞虽然身上的坏毛病很多，但是对他们是好的。
    他们只是亲戚关系，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应该对他好。至于武云飞身上的那些毛病，犯到哪里就由哪个部门去管。
    他仔细想想也对啊！
    说武云飞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公安局派出所组成的联合反扒队，每年都有几次大的行动。却从来没有把他抓进去过。
    说他打架斗殴，公安局派出所每年都会抓那么多打架斗殴的，也从来没把他抓进去过。
    说他还有别的不法行为吧，也没被抓进去过，更不要说留下什么案底了。
    可是他知道武云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挺大。
    温小可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抱着终于睡醒，躺在床上正跟小婷婷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麦宝说：
    “你去隔壁屋里睡，快去吧，我们几个女人要说会儿悄悄话。”
    李亦寒答应一声去了隔壁屋子，温小可也跟了进去。
    帮他把床铺好，摆好了枕头小声说：“你也别觉得心里不舒服，俗话说得好，鸡不尿尿各有渠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小武叔虽然跟咱们走的不是一条道，他也有他的生存之道，只要他没犯大的国法，正常的亲戚还是要走动的，正常的交道还是要打的。”
    “我们都要承认他确实有本事，我们现在这房子，换了你我，就是有多少钱跑多少路也不一定能住得上。”
    温小可最后几句话，李亦寒是认可的。
    武云飞确实有本事，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却没有把自己栽进去，平时在别人看起来很困难的事儿，他会轻易的办到。
    这确实是本事。
    “人各有长处，人都有短处，只要我们不违法，只要这房子是通过正常渠道到手的，只要有合法的手续，你就高高兴兴的，毕竟这房子现在在我的名下，是咱们俩人的。”
    温小可说完提起地上放的电壶，拽出床底下放着个洗脚盆，给李亦寒兑了洗脚水。
    李亦寒坐在凳子上，舒舒服服的泡起了脚。
    温小可说的对，平时工作很辛苦也很忙，好不容易出来休闲几天，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玩，开开心心的玩儿。
    人活着不能成为工作的机器挣钱的机器，而是要工作生活，相得益彰。
    要在工作中寻找生活的乐趣，要在生活享受工作的效益。
    他把脚泡在洗脚盆里，满面柔情：
    “啰啰嗦嗦的，说这么多。好了，你累了一天了，快过去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要去逛百货公司吗？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温小可前天晚给了他足够的温柔，也教育了他半个小时。教育的主题就是，让他对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温柔一点，说话的声音温柔一点，眼神更温柔一点。
    总之，让他出来以后，温柔待她。
    当时他虽然觉得很抗拒，因为他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没脾气了，都已经没脾气了，再温柔不就成了面疙瘩了么。
    可是既然媳妇儿那么好好的伺候他了，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听起来批评教育的好像也对，种种事实证明他平时还是不够温柔。
    所以这半天来，他一直在提醒自己温柔温柔再温柔。
    媳妇总是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她总说：一个对媳妇，孩子都凶巴巴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真豪杰，好丈夫！
    而且媳妇都给她兑洗脚水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温柔呢。

 第529章 有阅历的人看问题

    看着李亦寒眼里的柔情，温小可抿嘴一笑：
    “这还差不多！明天记得就这样面带笑容语气温柔，尽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样的话我小姨就会把你的表现说给我妈听，我妈就会认为我真的找了一个好丈夫！”
    “她就不会再坚持让我调去省城了，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而且你要是温柔对我的话，我也会很感动的哦，如果我感动了，那么我就会好好待你的，如果我好好的待你，那么你就会……”
    温小可一席话，说的李亦寒心里柔柔的软软的，如果今天不是换了新的环境，如果不是隔壁还有那么多人。
    他真的想亲自试验试验，温小可说的好好待他，是怎样的行动。
    温小可看出了他的春心荡漾，笑得娇媚无比。：
    “晚安，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哦……我，你就不要梦了，太熟，没感觉了。你可以梦个别人，比如那谁谁谁……”她手指着墙面上风情万种的女明星。
    扭动腰身出了屋，
    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可不能惹火上身，李亦寒功力太深，蜻蜓点水式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回到大房子里，四个女人，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一直聊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才进卧室睡觉。
    扬烈梅高满堂睡在小卧室里。
    温小可李佳宜小婷婷，小麦宝睡在大卧室里。
    大卧室的床很大，四个人睡也不是很拥挤。
    婷婷刚才一直在照顾小麦宝，她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爱笑的小弟弟，所以睡觉的时候也搂着小麦宝。
    李佳宜温小可躺在两个孩子的两边。
    温小爱打破了沉默：
    “小姨，我想你应该知道小武叔对你的情了吧？小武叔让我问问你，你能不能不要逼他谈对象，就这么一起过下去？”
    她觉得李佳宜都是快四十的人了，又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什么事情能看不明白呢，不如开门见山地问。
    “小可，我怎么能会不明白呢？我是过来人。”果然李佳宜也不再藏着掖着，轻轻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比他大了那么多，我又是他的嫂子，他还年轻，应该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结婚生子。我也只能装聋作哑。就算他说了，我也打着马虎眼。”
    “可是很多事情只能面对，你就算装聋作哑，事情该解决的时候还是要解决的。”温小可翻过身来，看着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
    李佳宜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曾经一段时间动过心。想着人一辈子反正也就是这几十年，我们两个都一起过了十几年了，就这样过下去也行。可是，小飞他太招惹女孩子了，以前我们不住在一起，都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还不大清楚。现在我们有了家，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差不多每天都有女孩子来找他，那些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都是闪着光的，我是个过来人，当然明白怎么回事。”
    “那些女孩子都是20来岁，甚至还有十八九岁的，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你说我一个半老徐娘，跟这些女孩子们争什么？又怎么能争得过呢？”
    “小飞他现在还年轻，这些年来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他凭着一时冲动血气方刚想要跟我在一起，等我们真的在一起，慢慢地他就会觉得，我们两个根本不合适，还是那些年轻的女孩子适合他。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尴尬。”
    “与其到时候那样，还不如不要让这件事情发生，我们还能一直保持这种亲密的关系，就好像姐弟的关系。”
    “小可，自从你姥姥姥爷过世后，我就你妈，你跟小飞小星几个亲人。你和小星毕竟是小辈。小飞和我情同姐弟，我不想让这种关系变质。”
    李佳宜眼里闪着光，也不掩饰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阅历就是财富，李佳宜看问题确实深刻。
    想法真的很现实。
    “最近小飞车上的那个售票员高甜甜，差不多每天晚上下班都会过来，她已经明确的说她喜欢小飞，一定要嫁给小飞。还跟我说，说他们两个其实已经在一起了。”
    李佳宜说完最后这句长长的出了口气，温小可似乎都看到了她眼里闪出的泪花。
    “武云飞跟高甜甜已经在一起了？”
    温小可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和一般人不一样，这在她上一次来县城的时候就发现了。可是如果真的人都有了关系，武云飞还托她问李佳宜的态度，是不是有点渣呀。
    总不能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不，是占着锅里的，瞅着碗里的。
    李佳宜还是他相依为命的人呢。
    “这样啊，如果小武叔真的跟那个高甜甜有实质性的关系。今天就当我没问。”
    温小可转了个身不一会睡着了。她因为今天要来县城，昨天晚上有点小激动，晚上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
    现在是真累了。
    李佳宜却是一时半会的睡不着。
    她马上就要奔四十了，年龄的关系，她已经开始为自己以后的生活做打算了。
    说实话自从过年的时候，姐姐李佳欣，侄女温小可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的，让她考虑一下武云飞。
    她回去之后也真的考虑了而且非常认真地考虑了。
    她一遍一遍，回想自从丈夫去世以后。她和当时才十几岁的武云飞被下放到农村，过的那段艰难困苦匪夷所思的日子。
    想到瘦小的武云飞为了保护她，提着铁锨镢头跟人拼命的样子，想到武云飞被人打得头破血流，躺在炕上三天三夜的样子。
    以及后来好不容易回了县城，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人生地不熟的，硬是托了各种关系把她弄到，工作最轻松的百货公司，供销社，。
    后来又觉她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要上货，时间还长，又托人找关系把她弄到了办公室，后来又让她当上了出纳，会计。
    去年还把她弄到了局机关。
    他对她的好，是那种既有儿子般的孝顺，又有长辈般呵护，还有姐妹间的亲昵的好。
    说实话这些年来越来越依赖他。

 第530章 就要跟着你

    李佳宜不想跟武云飞分开。
    现在只要武云飞每天下班没有按时回家，她就会在大门口一遍一遍的徘徊，直到看见他回未才能放心下来。
    她看到每天来找他的那些小姑娘，心里就很不舒服。
    可是如果两个人真的走在一起，她又觉得自己老牛吃嫩草，占了武云飞的便宜。
    尤其是前几天，姐姐李佳欣过来，说让她有时间了去省医院检查检查，说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不容易怀孕了。
    尤其是第1胎没保住的。
    她跟武云飞哥哥武云天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就在孩子几个月的时候，武云天受不了屈辱和折磨，自杀了。
    她因为伤心过度孩子也没保住。
    她担心自己真的跟武云飞在一起，不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
    武家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李佳宜觉得自己的内心很纠结，纠结的成了痛苦。
    武云飞回到家，进了屋子对了点热水洗了头脸，正要泡完脚睡觉。
    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趴在门缝里往外看没看见有人。
    想了想，打开了门。
    搬到这里以后，他特意交代自己的兄弟，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来打扰他。
    现在这么晚了有人敲门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门打开了，却是高甜甜一头扎了进来。
    进门就将手里提的东西扬了扬说：“我爸灌的腊肠，还有啤酒。我回去我爸唠唠叨叨的，你这清闲我们俩喝一瓶。”
    高甜甜是独生女，爸妈都是毛纺厂厂的工人，她有一个大伯，在县政府工作，有点权势，大伯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
    两家人把她惯的跟个什么似的。
    她十几岁就认识武云飞，这些年一直死的追随着他，费尽了心思想要嫁给他。
    武云飞赶紧把她往外推：“喝什么酒三更半夜，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赶紧回去吧，大姑娘家晚上不回家，跟男人喝酒传出去怎么得了。”
    刚才在温小可家的巷子口，他好不容易说的把她送了回去。
    这才一会儿，她又来了。
    可是高甜甜被他推着后退两步。
    身子斜了斜，很机灵的从他的胳膊底下窜了过去，到了厨屋前，转身笑嘻嘻的扬着手里的腊肠说：“我去切了。”
    武云飞急忙追到厨房门口，冷着脸：“高甜甜，现在都几点了，明天我们还要发车，喝什么酒啊。”
    “再说了，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传出去影响不好。”
    高甜甜已经站在案板前，将腊肠放在了案板上，找出刀。
    她一刀将腊肠的头切去，抬起头笑着说：“师傅，你怎么这么封建啊，你忘了好多年前咱们就在一个床上睡过了。”
    武云飞说：“那不是人多吗，咱们玩的迟了，几个人睡在一张床上。那时候咱们都年轻，也没往别处想。”
    高甜甜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笑：“你是说现在我们长大了，有别的想法了？”
    武云飞说：“高甜甜，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可三十了，我是个单身男人。”
    高甜甜熟练地切着腊肠，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知道你三十岁了，我也二十四了。”
    武云飞站在厨房门口外犹豫了好半天，他本来想进去将高甜甜拉出来推出大门外，可是又觉得这样三更半夜的对一个大姑娘不好。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虽然是独门独院，但是门对门还有一家，那家人，家里有老人，晚上总是不好好睡觉，时常半夜开门外出。
    他不想被人看见。
    “师傅，我们进屋吧，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我也是回家我爸妈唠里唠叨的，觉得烦，所以想过来跟你喝一杯解解闷儿。”
    高甜甜跟武云飞这么多年，知道他的脾气性格。
    果然武云飞听她这么说，往边让了让。高甜甜笑嘻嘻的端着一盘切好的腊肠，提着那瓶酒，直接去了武云飞的房间。
    武云飞犹豫了片刻，过去插好大门，也跟了进去。
    两人坐在桌前，个人面前倒了一杯酒。
    碰着喝了两杯。
    高甜甜已经是粉面桃腮，媚眼如丝了。
    她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武云飞半真半假的说：“我要是明天把户口本拿来，你敢不敢跟我去领结婚证，我什么都不要，直接搬进你家就行。”
    武云飞摇着头：“不敢，因为我根本不想跟你结婚。高甜甜，我都已经告诉你好多次了，我们俩不可能在一起，你赶紧趁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合适的人过日子吧。”
    高甜甜挑起眼皮，身子往前倾了倾，半趴在桌子上说：“可是我就想跟你在一起，自从六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的心一直没变过。我今就把话给你撂这了，我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就跟定你了！哪怕你以后娶了媳妇，我也要跟着你。”
    武云飞沉下脸来：“高甜甜，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流氓，我娶了媳妇怎么还能让你跟着我呢。”
    “好了好了，我看你也没多少酒量，这样把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没酒量，本姑娘我喝半斤酒脸色都不变，不信，你去问我爸，我就经常陪我爸喝两杯的，还有我大伯。”高甜甜抓起酒瓶子，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仰起头一饮而尽。
    杯子，是喝水的杯子，就算半杯差不多都有一两多。
    这一杯下去高甜甜就差不多喝了四两多了，她本来心里有事儿，喝这么些酒，就有点醉意朦胧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走到武云飞身边，弯起一双眼睛，叫了声师傅。
    两条胳膊就搂上了武云飞的脖子。
    脸也贴了上去，身子一扭，坐在了武云飞的腿上。
    武云飞虽然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却是心里一直装着李佳宜，在男女之事上，虽说也有过那么几次的实践，都是弟兄们觉得他单身实在太苦了，硬给他制造了的机会。
    他自己并没有多大的热情。
    现在他第一次跟这么熟的女人，如此亲热。
    大热天的，高甜甜只穿着一件短袖，半截裙字，热乎乎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贴上了他的脸，嘴唇也碰上了他的。
    武云飞觉着热血上头，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531章 心里有点甜丝丝

    等武云飞终于清醒了点，罗甜甜已经转身骑在了他的腿上。
    武云飞浑身的肉都绷了起来，身体不受控制的紧紧搂住高甜甜。
    一阵冲动过后，武云飞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屋顶。高甜甜轻轻地依偎过来，头枕在了他结实精壮的心口上。
    柔声的细语道：“哪天你休假，买点东西去我家转一转，把日子定下来。”
    “谁说我要跟结婚！”武云飞惊了似的坐了起来，一把推开高甜甜，飞快地下了床，从床上拽过自己的内衣裤套在身上。
    穿好衣服，将高甜甜的衣服扔在她面前，转过身去说：“赶紧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去！”
    高甜甜不满地闭上眼睛，小声说：“都十二点多了，我回去怎么说，我不回去，今晚就住在这里！”
    “我说让你回去，你就回去！”武云飞忽然拿起高甜甜的衣服，疯了似的将她拽起来往身上套。
    嘴里说：“今天的事情，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早都给你说过，我不想结婚！”
    高甜甜地看着床上那一抹红：“可是刚才我们已经……”
    “是你自愿的！高甜甜，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我说过我跟你没有可能。”
    武云飞手上的力气很大，他有点笨拙，强硬的给高甜甜套上衣服，不容她再说话说话，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出屋子，拽出院子，拽到大门外。
    高甜甜还想挣扎。
    武云飞站在大门外的路灯，眼睛泛着杀人的光，恶狠狠地对高甜甜说：“你要是还想纠缠，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你知道我一般不会对女人下手的，不要逼我！”
    高甜甜看着路灯下那张吓人的脸杀人的眼睛，眼前似乎闪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她咬着嘴唇默默地低头转身慢慢的向前走。
    武云飞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一直送她到家门口的地方。
    这才快走了几步，挡在她面前，低下头小声说：“高甜甜，我刚才态度不好，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天晚上的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吧，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买药的。”
    说完转身走了。
    高甜甜咬着嘴唇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稍微有点驼的背影，好半天才转过身，去敲大门。
    武云飞走出了高甜甜家的那条巷子口，脚步慢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慢慢地抽，越想心里越烦。
    他其实对高甜甜印象不错，也挺喜欢这个胖乎乎的，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姑娘。
    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她从饮食业调到了运输公司，走了点小后门，分到了自己的车上。
    也是半推半就地享受着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刚才也并不是完全因为高甜甜引诱自己，而是他自己也想那么做。
    现在做了他觉得是那么的后悔，好像破坏了一种美好的东西。
    他对李佳宜的那份心是真的，想要跟她白头到老相依为命的决定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他也不想伤害高甜甜。
    现在李佳宜还没有答应，他却跟高甜甜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他走到家门口，短短的二十几分钟的路差不多抽了十几根烟。
    走到家门口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坚决断绝和高甜甜的一切关系，工作除外。
    因为单位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高甜甜在追求他，如果这个时候把高甜甜从他的车上换下去，大家都会有无数的猜测。
    无论如何要把今年一年跑完，等到明年车辆重新签合同的时候，他可以再找一个售票员，最好是男的。
    他到了家门口却没有回去，另一个方向走去，第二天早上，他早早的起床，发车之前赶到车队，看到高甜甜已经来了，看见他露出和平时一样的笑脸。
    喊了声师傅。
    眼睛就闪过一丝娇媚。
    他也跟平常一样，提着水桶，去水房那边接了点水。
    过来擦干净风挡玻璃，方向盘下面，自己脚底下的那个地方。
    高甜甜非常勤快的擦着工作台，引擎盖子，一边偷眼看着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小声说：“师傅，不管你娶不娶我，我都是你的人了，以后我一直跟着你，你要是娶了别人，我就偷偷跟你好。你如果不娶别人，我就这么跟着你。”
    说完去后面擦玻璃，擦扶手擦座位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武云飞狠狠的盯着她忙碌的身影。
    高甜甜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对，我就是不可理喻。我从十八岁就喜欢你，喜欢你这么多年。我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武云飞气得说不出话了，心里却好像有一丝丝的喜悦。。
    听车底下有人在喊他：“二哥，二哥。”
    是他的一个在药材公司上班的小兄弟。
    他从车上下去，那个小兄弟递给他一板药。
    眼睛都含着笑，四处看了看，压低嗓门神秘的说：“二哥，你又祸害谁家姑娘了？记得赶紧把药吃上，过了12个小时就没药效了。”
    “这可是我费了很大的口舌，才从药房里买出来的，买这种药很难的。”
    武云飞拿过药，白了个小兄弟一眼说：“你一个药材公司的业务员，如果连这么点药都拿不来的话，还上什么班啊，不如回家抱娃收鸡蛋去。”
    小兄弟缩着着脖子笑：“二哥啊，我倒是想抱娃收鸡蛋。关键是没有给咱生娃的人啊，谁像二哥，有人争着抢着给你生娃，你还不要呢。”
    “好了，我回去上班了，二哥有事儿吩咐。”
    武云飞挥挥手让他走。
    这个时候又从另外几辆班车后面走过来三五个青年，武云飞左右看了看。
    走过去几个人到了另外一辆车的背后。
    武云飞给几个人每人发了一根烟，斜靠在车身上说：“你们今天想办法去找到那黄毛，就是上次我们吃饭遇到的那个黄毛，昨天晚上竟然找了几个人想教训我，结果被我砍了一刀。”
    “你们找到他给他点教训，如果他老实了就算了，如果他不老实，教训可以深刻点。”

 第532章 小麦宝他爸

    听完武云飞的吩咐，几个小兄弟答应着，其中一个狠狠的抽了几口烟说：“该死的黄毛，他不想活了？不就仗着家有个亲戚在法院上班么？”
    “你们几个教训他的时候，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武云飞直起身子，眼神狠而绝。
    几个小兄弟答应着，转身走了。
    “你们等一下。”武云飞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了过去：“给兄弟们买盒烟抽。”
    他看着走路都带着匪气的兄弟们出了运输公司的大门，看了看手表，上了驾驶室发动坐车。
    去农场的人陆续上了车。
    温小可一觉醒来已经八点多了，杨烈梅高满红早已经起来了，两人去厨房转了一圈，厨房里只有一个锅台两口锅，一口水缸，别的什么都没有。
    李佳宜说：“我本来想给你们置办锅碗瓢盆来着，可是想着你们又不经常来住，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所以还没来得及买。”
    温小可说：“这些东西暂时不买了，我本来想今天买点东西好好做一桌子，感谢感谢你跟小武叔。后来一想，买那些东西很麻烦，而且我们也没肉票，家里也没柴火也没碳，不如我们在外面吃。我们只在县城呆两天时间，好好尝一尝县城有什么好吃的。”
    李佳宜说：“就是这么个理儿，你们几个月也不过来住，就算买好了锅碗瓢盆，置办了柴米油盐，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等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住，再买也不迟。这两天，我们也不一定要去食堂吃，可以去我家呀。我家虽然在城北，也走不了半个小时。”
    温小可说：“这样吧。我们今天先去外面吃，下午先定个地方，等小武叔下班回来我们出去坐一坐。”
    李佳宜说：“都洗脸刷牙，收拾好了就出去吧。咱们县城也没什么玩的地方，就有一个北台公园，里面有个湖，湖边上有些垂柳，亭台楼阁什么的，就在城北，离我家不远。”
    几个人收拾好，李亦寒抱着小麦宝，李佳宜领着小婷婷。
    大家出了门。
    李亦寒抱着孩子跟在几个女人身后，星期天的早上，县城的街上行人并不多，有两家食堂开着，买着油条豆浆，包子之类的早点。
    李佳宜指着大众食堂：“这家的包子不错，还有稀饭。一个包子一两粮票，二分钱，稀饭一分钱一碗，虽然清的能照出人影儿，喝起来还是有味道的。还送小菜”
    温小可说：“好，我们先算一算，大人每人4个包子，一碗稀饭，一个煮鸡蛋。婷婷，一个包子，一碗稀饭，一个鸡蛋。”
    在外面算好了，进了食堂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温小可抢先拿出粮票零钱买了饭票。
    李佳宜没抢上，不满的看了温小可一眼说：“就你手快，你们来县城，我应该招呼你们才对。”
    “咱们谁跟谁呀，一家人，谁招呼都一样。”温小可把饭票给了打饭的服务员，帮忙把包子，稀饭，鸡蛋还有送的小菜端上了桌。
    包子个儿很大，皮儿很薄，馅儿很多，确实很实惠，稀饭也确实很清，能照出人影儿。
    但是这个食堂早点的招牌就是送的小菜，虽然只有一小碟胡萝卜丝，但做的讲究，里面搭配着几个青辣椒丝，几根葱丝。
    吃起来也酸酸辣辣脆脆的，下饭。
    李佳宜看着面前的4个大包子，有点发愁
    “刚才我忘了提醒你，这儿的包子一个足足有一两多，4个吃不完的，每个人有两个就够了。”
    温小可拿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小姨，你放心，我们绝对可以吃完，而且你如果吃不完的话，也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
    李亦寒低头笑而不语，心说，城里人饭量真小，就这包子，他一口气能吃六个。
    他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温小可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看着李佳宜：“小姨是城里人，坐办公室的，自然是吃的少了。我们可都是大山里出来的，干的是重体力活，能吃！放心吧，保准吃得干干净净，一口不留。”
    李佳宜笑着摇了摇头：“伶牙俐齿的。”
    扬烈梅高满红这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下馆子，虽然只是个早点。
    两人看到不大的食堂里，人来人往，有吃包子的，有吃油条的馒头的，大家都吃得慢条斯理，非常享受。
    不敢多说话，学着温小可的样子，用筷子夹起一个馒头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慢慢地品。
    包子确实不错，皮薄馅多，吃起来香喷喷油汪汪的，再蘸一点醋汁儿，不要说四只了。就是再来两只估计也吃得下。
    大家吃了包子，鸡蛋，稀饭。
    正如李佳宜所说，小菜好吃，稀饭虽然清的能照见自己的影子，也是有一股小米的香味儿。
    温小可虽然嘴上说，能吃多少多少，其实自己只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鸡蛋小菜，喝了碗稀饭。
    饱了。
    她把剩下的两个包子，推到李亦寒面前：“麦宝他爸，我实在吃不下了，你帮我把这两个包子解决了，要不然不好带。”
    麦宝他爸！
    杨烈梅高满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扑哧的都笑了。
    李佳宜也笑了。
    温小可憋着笑，板着脸，很认真的说：“你们笑什么呀？笑点这么低？难道他不是小麦宝的爸？”
    扬烈梅笑着用指头戳了戳她：“瞧你显摆的，谁不知道他是小麦宝他爸。”
    高满红也说：“你这突然叫声麦宝他爸，我还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说明你反应慢，脑子迟钝！”
    “你们说不叫卖宝他爸，难道叫当家的做主的，我家那口子？好像比麦宝他爸还酸吧。”
    李亦寒刚才听温小可这么叫，也觉得怪怪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吧，又说不上哪里对，不过看看怀中抱的小麦宝，又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这可是对他初为人父的肯定啊！‘’
    他很享受的低头吧唧亲了儿子一口，说：“叫什么都行，名字就一个代号，叫响就行。”

 第533章 过不去心中这道坎

    李亦寒一点不勉强的将剩下的两个包子轻松吃完，杨烈梅高满红分也吃了李佳宜的两个，大家正起身准备离开。
    从外面进来了一对小夫妻，女的穿着一身时下最流行的碎花连衣裙，黑色的半高跟皮鞋，烫着小卷发。
    洋气时髦。
    她长着一张秀气的鹅蛋脸，虽然已经当了母亲，打扮的也很成熟，脸上看去却稚气未脱，下巴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
    身后跟着的男子，高高的个子，也是秀气的脸，头发稍微有点儿长，带点儿自然卷。
    一双眼睛大大的，眼角稍微往上挑起，眼睛里好像包着一团热情。
    他怀中抱着孩子，抱得小心谨慎的，进了门看到有刚刚空下来得坐位，赶紧走过去坐了下来，坐好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将旁边的凳子擦了擦。
    这才抬起头，冲着刚刚买完票的女子说：“燕燕，来，坐这边。”
    赵燕燕挺胸收腹，袅袅婷婷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李亦寒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多情的看着怀中孩子身边妻子的张鹏。
    温小可就想到了，苦不拉叽，神经兮兮的李亦秋。
    刚刚站起来，又坐了下来。
    李亦秋坐月子的时候，同张鹏在她家侧墙外面做的龌龊事儿，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还有前段时间，无意中看到两人约会的事，听说张鹏被赶下了壕沟。
    刚才看着他的腿好像还没完全好利索，走路还有点颠呢。
    好好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虽然她很讨厌李亦秋，但是张鹏这样实在是够渣的，他在这里娇妻爱子，幸福美满的。
    却让一个女人承担生子之痛，养子之责，关键是，李亦秋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还对这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抱有一丝幻想呢。
    身边的李亦寒当然是更气恼了，妹妹李亦秋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拜这个张鹏所赐。
    他把怀中的小麦宝，交给温小可，起身就要过去。
    温小可及时的拉住他，小声说：
    “不要过去了，吃饭人这么多，会打扰别人的。”
    李亦寒挣脱她的手，闷声闷气的说：
    “我不过去，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咽不心中下这口气！”
    温小可赶紧说：
    “我不让你过去，是不让你在食堂闹事儿，毕竟这是吃饭的地方。我们去外面等他，我们好不容易碰上他，怎么能不好好谈谈呢。”
    “走吧，走吧，我们去外面等着。”
    温小可死死的拉着李亦寒，很郑重其事很小声的说。
    李亦寒这才重新抱过孩子，大家一起出了食堂。
    站在外面，看着窗户里的张鹏像个狗腿子似的，陪着低贱的笑脸，一手抱着孩子，腾出另一只手帮赵燕燕把油条掰碎泡进，豆浆碗里。
    在赵燕燕的耳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很轻贱。
    赵燕燕满脸幸福的吃着早点，眼角眉梢都写着享受。
    赵燕燕吃完了早点，抱着孩子，张鹏这才拿过桌上的油条，把赵燕燕碗里剩下的豆浆拿过来泡着吃了。
    赵燕燕抱着孩子摇着，一双充满幸福的眼睛，四下张望
    就看到了站在玻璃窗外的李亦寒，温小可。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冷下脸来冷眼看着刚刚吃完，掏出手帕擦嘴的张鹏，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张鹏舔着脸陪着笑，低声下气的。
    赵燕燕也不听他说完，抱着孩子站起来昂首挺胸的走了。
    张鹏赶紧站起来，跟在后面不停的解释。
    两人出了门，直拐上街道，向前走去。
    李亦寒拔腿追了上去，温小可赶紧把孩子交给高满红，也跟了上去。
    前面赵燕燕半高跟皮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依旧婀娜多姿的腰肢优美的摆动着，后背都写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张鹏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说：“燕燕，你怎么又提起那档子事了，我都说了，我跟农场的那个女人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前几天去农场，看见她了，人家都有孩子了。”
    “燕燕，你要相信我，从你第1天来农场插队去，我就喜欢你，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对你那么好，心里怎么还能容得下别的女人呢？都是那个女人，一直纠缠我，也不知道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丑成什么样子了，怎么能跟我媳妇比呢。”
    他还没说完，忽然觉得前面好像档了一堵墙，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向他，猛然停步，蓦然抬头。
    正对上李亦寒寒冰一样的双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稳住身子之后，马上换上谄媚的表情：“这不是农场的李队长吗？你怎么今天有时间来县城啊，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说完侧过脸，看到赵燕燕依然是袅袅婷婷的往前走，一点没有回头的意思。
    这才站直身子，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
    李亦寒看着张鹏说：“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我看得出你很好啊，你老婆孩子，亲亲热热的，你既然日子过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害我妹妹！”
    “瞧李队长说的，我哪里害了你妹妹了？是你妹妹害了我才对，因为你妹妹去年在我家一次一次的闹腾，我跟燕燕不得不换了工作。燕燕现在对我也不信任，我天天都得哄着她，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张鹏知道装疯卖傻说不过去，上了街道的道沿，愁苦的蹲在了道沿边上。
    李亦寒也不藏着噎着开门见山：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喊起屈了！你说你要是不招热我妹妹，她能一次一次地纠缠你吗？现在好了，你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远走高飞了，留下我妹妹给你生了儿子，我妈给你伺候着。说吧你打算把这孩子怎么办？”
    “孩子？什么孩子？”张鹏似乎非常吃惊非常震惊的看着李亦寒：“你该不会说你妹妹生的孩子是我的吧？李队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妹妹的孩子要是我的，常征怎么可能娶她呢？分明就是你妹妹跟常征早就好了，没有结婚就怀了孩子，就跟我跟燕燕一样。”

 第534章 需要证明么

    “胡说八道！满口胡言！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妹妹去年过年的时候还跟你在一起，今年五月份就生了孩子，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至于常征，那是他三十多岁的没娶到媳妇，家里兄弟姐妹多，小秋没有办法才嫁他的。”
    李亦寒气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两个手捏的咯嘣咯嘣的直响。
    李亦寒愁苦而无奈的看着李亦寒说：“李队长，你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你说你妹妹的孩子是我的，怎么证明是我的呢？是你妹妹告诉你的？你妹妹的话你能听吗？你也看到了她把我追的都没地方躲了，不但我没地方躲，我爸妈弟弟妹妹们都没地方躲了，你妹妹那么难缠，我怎么敢招惹她。”
    “别狡辩了，今儿个既然我碰到你了，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了，我妹妹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你不把她安顿好，不把孩子安顿好，总有一天她会找到你的，等她找到了你，事情有多麻烦，你应该能想得到。”
    李亦寒话说的很硬，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因为两人结婚以前到底有什么关系，谁也没看见。
    张鹏站起来说：“李队长，你要这么说我就没办法了。反正我已经给你说了，你妹妹的孩子不是我的，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办法。”
    他刚说完，一直站在边上听的温小可，转了过来，优哉游哉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微微的弯起，神秘而狡黠的看着他说：“张鹏，你就是不承认，小秋的孩子是你的，是吧？”
    “是啊！你们说小秋的孩子是我的，谁能证明？我跟小秋可是清清白白的！农场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跟赵燕燕是一对，我对燕燕一见钟情，怎么还能跟别的女人干那种事儿呢？”
    张鹏自然是打死都不承认。
    “不承认是吧？那么你告诉我，去年秋天，是谁在场部旁边的大场院里，在麦垛里做不要脸的事儿的。去年冬天，是谁在县招待所里，被人直接捉奸了？小秋坐月子的时候，是谁丧尽天良跟她发生关系的，害得她差点把命搭上？前些天又是谁做不要脸的事儿，被赶下了壕沟？”
    “告诉你，你做的这每一件事情，都不只只是我一个证人。你要是不想承认的话也行，我们就去派出所报个案，让派出所找证人来证明。”
    温小可一件件，一桩桩，时间地点，就差把姿势和悄悄话说出来了。
    张鹏听的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的，耳朵尖都红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私密的事情，温小可是怎么知道的？不但知道，是每一件都知道。
    地点准确，时间确定。他不敢再狡辩，结结巴巴地说：“那又能怎么样？就算，就算我们有关系，也不能证明小秋生的孩子就是我的？”
    温小可冷笑一声：“想证明儿子是不是你的，非常简单呀！目前的科学已经这么发达了，血型可以证明，还可以做dna呀！而且，最直接最简单的就是怀孕日子推算。”
    “而且，不要说派出所的民警了，就是我这样一个普通女人，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如果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小秋她至于一次一次的去找你吗？”
    其实温小可就是想吓唬吓唬张鹏，这个年代，想要证明这个孩子是张鹏的还真的有点难度。
    现在哪里有什么dna。
    好在张鹏还是被吓住了！他不知道血型怎么证明，当然更不知道dna，但是他知道温小可在医院工作，说不定医院会通过什么方法鉴定出来呢。
    他当然知道这个儿子是他的，李亦秋坐月子的时候，他冒着危险去相见，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儿子。
    只是当时喝了点酒，见了李亦秋忽然想占便宜，没顾得上看孩子。
    上一次也是想去看孩子，可是被发现了。
    他无话可说了，结结巴巴地说：“啊，那就算孩子是我的。我能负什么责任啊？”
    “不是就算，是就是，孩子就是你的！负什么责任？你的书难道念到狗肚子里了吗？你不知道一个当父亲的该对自己儿子付什么责任吗？不知道的话我给你普及普及，扶养和教育的责任，教育的话，你当大不正，身子不正影子斜的，当不了孩子的榜样。那就只能尽抚养的责任了，抚养一个孩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得费时费力费钱了。”
    “所以我简单明了的告诉你，最直接的，你得给你儿子给抚养费！”
    “你儿子现在是我婆婆看着，她本来在家里要干很多的活，做饭洗衣裳，收拾家务，像现在还可以出去挖点药材，但是现在她什么都干不了了，只能在家看孩子。还有你儿子，一个礼拜要吃两袋奶粉，一袋奶粉算一块钱，一个月下来就是七八块钱。”
    “所以，你每个月，最少应该承担你儿子十块钱的抚养费，这还是给你打七折的。”
    听温小可说的有条有理，张鹏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遍，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无奈，最后一张俊脸憋的通红。
    沉默了好半天才说：“我没钱。我实话跟你说，自从我从知青点调回县城，又跟燕燕调到同一个单位，我就没见过自己的工资。我就不怕你笑话的，我现在一个月就两块钱的零花钱，包括抽烟吃早饭。”
    “你这么可怜，怎么敢做出那么缺德冒烟的事儿！”
    “我不管你多么可怜，既然小秋给你生了儿子，你就得负担起你儿子的抚养费，一个月十块钱，我希望从下一个月起，你能寄过来的。”
    “要不然的话，我们就来找你，带着小秋一起来，让你们丰收厂全体职工领导都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是怎么样耍流氓，害人家一个女孩子的。”
    温小可说完，拽着李亦寒的胳膊说：“你觉得我这个处理方法怎么样？可以的话我们走吧。反正我们知道他爸妈家，也知道他的单位。”

 第535章 懂事的让人心疼

    看温小可说的张鹏无言以对，李亦寒这才说：“张鹏，我媳妇说的一点都不过分，本来我这次来县城，就是要去找你爸妈，你爸妈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明天就打算去丰收长找你，正好你们丰收场一车间的车间主任，部队的时候是我的副手，前几天我们还通信来着。我想让他帮我给你们工会反应反应，看看我妹妹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现在既然我媳妇这说了，就等下个月吧。”
    说完，夫妻两个手挽手走了。
    留下张鹏一个人站在道沿上，愁苦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忽然看见，街道前面，赵燕燕抱着孩子正冷眼看着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泪汪汪的。
    他赶紧带上招牌式的笑，很和煦温暖的走了过去，过去就伸手把孩子接了过来，微微低头，笑死人不偿命的看着赵燕燕。
    低声下气地说：“燕燕，你别生气了，我们今天回来是看岳父岳母，看我爸我妈的。下午五点钟还要坐车回去呢。”
    “看什么看，气都气饱了还看了。张鹏，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跟那个李亦秋还有没有关系，你们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断。”
    “我对天发誓，我对地发誓：我真的跟那个女人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
    “没有人家找你干什么！”
    “我跟她半分钱的关系都没有，可那个女人她不死心啊，她不想蹲在农场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心想到城里来。媳妇，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自从咱俩结婚后，我没让你做过一顿饭，没让你洗过一次衣裳。我每个月的工资全部上交，每天下班就赶紧回去看孩子。你的内裤袜子都是我给你洗的。”
    “你要是还觉得不满意还不放心的话，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张鹏说的真情真意也都是事实。
    赵燕燕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起来，两人买了点心罐头，称了几斤苹果。
    先去找燕燕娘家转了转，吃了午饭，然后买了同样的东西回张鹏家。
    温小可一群人，今天真的是，来县城游玩的。
    他们用了半天时间，先从小店铺开始，然后是百货商店，还去了那唯一的公园北台公园。温小可很久没走这么多的路了，走的是腰软腿软，还不时得要找地方解决小麦宝的问题，下午2点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累成狗了。
    所以等终于松懈下来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坐在大众食堂的凳子上，每人点了份实惠经济的烩面片。
    扬烈梅高满红也是稍微有点累，却是异常兴奋，两人都给自己扯了价格一样，质量一样，花色不一样的布料。
    扬烈梅还扯了大花棉布，大红布，那种叫做桂子红的。
    说是要给未来的孩子做花棉袄，红肚兜儿，喜庆。
    高买红扯了条绒布鞋面，买了几把丝线，准备给做鞋垫和门帘，以后当嫁妆。
    两人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叽叽喳喳的说自己买的东西，李佳宜就非常小心地照看着婷婷。
    小婷婷坐在李佳宜身边，不停地叫着姑姑，拿着一把自己叠的小纸扇，帮李佳宜扇风。
    这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也许是这么点的孩子，已经隐隐的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大半天的时间，一直努力的迈着自己的小腿跟在李佳宜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
    李佳宜好几次想要抱起她，她都说姑姑辛苦了，她已经是大孩子可以自己走。
    小小年纪，小心翼翼讨好大人的样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温小可把婷婷拉到自己身边的，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给她：
    “婷婷，姐姐给你扯了花衣裳，回去就给你做件罩衣，幼儿园开学的时候你就穿着去。”
    杨烈梅也拉着她说：“嫂子回去给你做双小花鞋，方口绑带的，鞋面给你绣只小青蛙。你开学的时候穿的。”
    高满红也说：“我给你秀个小围裙吧，你吃饭的时候穿。”
    小婷婷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温小可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想起她小时候拥有的洋娃娃。
    那是她童年最喜欢的玩具，那些可爱的金色头发，大眼睛，红嘴唇的洋娃娃们，以及可爱的小裙子，小高跟鞋，甚至活动的小睫毛，都承载着她童年的梦想。
    那可是一整套啊，可惜，就那么没了。
    她站起来说：
    “我出去方便方便。”
    岀了食堂，没有去找厕所，而是进了不远处，县城唯一的2层楼，百货大楼。
    买了一套洋娃娃。
    在这个年代，洋娃娃属于奢侈品，一般家庭，都有好多孩子，很少有人会舍得给孩子添置这种不实惠价格又昂贵的玩具。
    但是这个年代已经渐渐趋于开放，洋娃娃的种类已经很多了。卖得最好，价格最贵的就是她买的这种。
    大头娃娃和洋娃娃的拼装版。不大的木制盒子里有两个大头娃娃，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头部是塑胶的，大大的眼睛可以上下翻动，长长的睫毛可以活动，两个红脸蛋。还有三个洋娃娃，都是黄色的卷发，红色的小高跟鞋，洋娃娃身上穿的裙子有点旧，但是不影响美观。
    洋娃娃的头是塑胶的，身体就塑料的。
    但是做工很精细，洋娃娃还有几身衣裳。
    这套洋娃娃八块钱，等于一个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
    当温小可把洋娃娃送给小婷婷的时候，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本来一直紧紧抓着李佳宜的小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洋娃娃。
    李佳宜忙说：
    “小可，你给买这么贵的玩具干什么？”
    温小可摸了摸婷婷的头：“女孩子嘛，总得拥有一套洋娃娃。我记得你跟我妈，小时候都有洋娃娃呢。”
    李佳宜笑着说：
    “对，那时候还是解放前，你妈其实比我幸福，她小的时候你太爷爷还活着。只是那时候的洋娃娃眼睛不会动，胳膊腿儿也卸不下来。”
    几个人说话间，烩面端了上来。

 第536章 人生巅峰

    烩面片真正的纯手工的烩面，人工揪的面片，然后把菜烩好，虽然做的时间有点长，速度太慢，绝对的货真价实。
    “烩面好！实惠实在！”
    上一次在食堂吃烩面，因为天晚了，没顾得上仔细看，现在看起来是大众食堂做的真是不错。
    虽然现在是国有食堂，职工端的是铁饭碗，服务态度有点差，但是这手艺确实没的说。
    面片儿筋道，薄厚均匀，大小一致，烩面里的菜红是红，绿是绿，绝对养眼。
    还有那油汪汪红刺刺的辣椒油，搭配一小点儿，呛胡萝卜丝儿。
    小饭桌上，辣椒盐醋，可以随便放。
    温小可给自己加了一层辣椒油，倒了醋。
    吃起来酸酸辣辣的那叫一个香。
    吃完了饭，小麦宝早已经睡着了。
    本来说好的下午等武云飞下班回来，去外面食堂吃饭。
    可是大家都逛累了，李佳宜提议大家到她家去，下午可以休息休息，休息起来了随便做点家常便饭。
    因为家里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有。
    温小可想了想也也好，本来到了县城就应该去专门看望李佳宜才是。倒害得她从昨天晚上一直陪到现在，小婷婷早已经困的，好几次眼皮儿都合起来了。可是她愣是硬睁着双眼，双手紧紧的抱着洋娃娃盒子，跟在李佳宜身后。
    而且武云飞下班就八点多了。现在的食堂八点多，就剩下点家常饭了。
    不如在家里做。
    “好啊，我们本来打算明天去看小姨的，既然这样的话这会儿就去吧，正好在你那里休息休息，下午我来给咱们做饭。”
    李亦寒抱着小麦宝，他身体好体力更好，走了大半天的路，怀中还一直抱着孩子，根本没感觉到累。
    倒是第1次跟着一帮女人，感受到了快乐。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东西什么价位，更不知道东西怎么比较。
    也不知道公园的景色竟然那么好，绿树成荫，百花盛开，尤其是那一片湖水，碧绿澄清的让人神往。
    还有湖中的小船，他们几个人要了一条大船，生在北方的他们，只是在电影里看见过湖泊，船只。
    他在南方当过兵，倒是坐过小船，杨烈梅高满红这样从来没有走出过山里，也没有进过城的，就是第一次坐船了。
    当时看着她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他都跟着担心。
    当然小船绕着不大的湖转了几圈，他的使命是一直紧紧的抱着孩子。
    温小可李佳宜各坐船的一边拿着木桨划着。
    虽然几个人差不多绕着县城转了一圈，该去的地方都去了，该看的风景都看了，大家都累得精疲力尽的这会儿说话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
    李亦寒却觉得意犹未尽。
    他跟着李佳宜几个差不多都到了城边，终于到了李佳宜的家。
    就在城北，刚进城门不远的地方，门对门两排独门小院其中的一家。
    李佳宜家在右边这片子独院的最中间，院子方方正正，不大不小，院子中间用砖垒了个小花园，里面开着几株花。
    正房也是一大间一小间，是当下最流行的大间里面有客厅套间，小房也是后面隔了个卧室。
    只是这是个独门独院，院子比温小可城中院子大，除了正房，两边各盖了两间房子，一边是厨房，炭房加柴房。
    另一边是两间空房子，这两间房子也很大，完全可以住人。
    这个地方比城中心安静很多，环境也好。
    大门外那条通往路上的小巷，铺的都是石板，院子里通着自来水，巷子里还有一个公厕。
    李佳宜家院后院墙下，还有两棵果树，一棵苹果树，一棵枣树，院墙都很高，桥头上还镶嵌着玻璃渣，瓦砾什么的。
    大家都想在院子里坐下来，说了会儿话，温小可打着哈欠说：“小姨我困了，在哪睡会儿？”
    李佳宜指着大房间说：“去大屋睡，大屋有两个卧室，两张床，里面那间专门给你妈准备的。你们几个都累了吧去睡。亦寒，你去小飞房间睡吧。”
    李亦寒看着怀中睡熟的儿子说：“我就不睡了，我一点都不困，我想去看看我战友。他在中街派出所，今天正好值班。””
    “那你把这个带着。”李佳宜从地上拿起温小可刚才买的点心罐头：“咱是自己人，都是大人了，也没人吃这个，你给你战友带上。”
    “小姨，是给你带的。你留着慢慢吃，你不喜欢吃让婷婷吃。”刚刚进了屋子的温小可听见又转了出来，将李佳宜手里的网的拿过来。
    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抽出一张10块的递给李亦寒：“你给罗宁买点东西，要不一会儿请他吃个饭。喝点儿小酒也行。”
    罗宁是李亦寒的战友，转业分配到公安局，现在中街派出所的副所长。
    去年李亦秋的事情他没少帮忙。
    李亦寒拿过钱说：“我还是请他吃个饭喝点儿小酒，买东西有点生分，再说他值班我带点东西，人还以为我贿赂他呢。”
    温小可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喝酒的话你记得少喝点，晚上直接回咱家就行，钥匙你带了吗？”
    李亦寒摸了摸口袋说带了。
    便出了门。
    走到大门外摸着口袋里的十块钱，和家里门上的一串钥匙，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跟罗宁一起当了10年的兵，差不多又是前后一起转业到地方上来。
    两人当兵的时候关系就好，工作之后总是保持着一个礼拜通一次电话，或者一个月写一次信的交情。
    但是在一起坐一坐，对面聊聊的机会几乎没有。
    本来去年他在公安局接受培训，是有机会见面的，不过那时候罗宁正好出差了。
    今天上半天已经把一天的活干完了，怀里揣着钱，足够两个人好好吃一顿喝瓶酒的钱，还有自己家门儿上的钥匙。
    媳妇儿漂亮能干儿子可爱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第537章 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李亦寒美滋滋的走在街上，越想越舒服。
    现在就是转业直接分配到县城，在派出所工作的老战友。
    也没有自己生活的这么惬意。
    这位老战友比自己大了三岁，已经结婚七八年了，现在有三个孩子，老婆是个家属，日子过得可不富足呀。
    李亦寒优越感满满的去派出所找罗宁了。
    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
    在大屋的两个卧室里分别躺下来休息，李佳宜看婷婷也困了，想着让她也睡，自己去外面买点肉买点儿菜，下午招待外甥女儿这一家。
    婷婷才三岁多一点，今天跟着大人们走了那么多的路，早都瞌睡的受不了了，可是她怀里抱着洋娃娃，现在回家了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将洋娃娃一个一个地从盒子里拿出来，摆弄着。
    越玩越高兴，也就不瞌睡了。
    李佳宜将婷婷带去隔壁小屋子说：“你小可姐，满红姐和嫂子都在那边睡觉呢。你自己在这边悄悄玩，不要吵着他们，也不要跑出去，我去买点菜。”
    小婷婷非常乖巧的点头：“姑姑，我知道了，姑姑你早点回来。”
    “婷婷，你要是玩累了，就在你干爸的床上睡一会儿。”
    李佳宜说话间，去了套间，将摆放在棉被上的枕头拿出来，放在床头。
    一眼就看见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后面，有一条小小的花裹胸。
    她眉头压了压，一个手指头挑起那个小花裹胸，不动声色的依旧扔回床角。
    重重地坐在床上。
    这条小花裹胸她认识，不但认识还是她亲给缝的。
    大概在半个月前，武云飞车上的上的售票员高甜甜，带着一块小花布来找她，说是请她帮忙给缝两个小裹胸。
    因为李佳宜有一台缝纫机，缝纫机活做的也不错。
    高甜甜说裹胸这种活，一般手艺不好的做出来穿着不舒服，不是太宽松，就是太紧。太宽松了，穿着不随身，太紧张了，穿着又舒服
    。
    所以专门请李佳宜做。
    李佳宜专门给她做了三条。
    看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李佳宜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自从男人去世以后，十几年了，她一直跟武云飞生活到了现在，两人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相依为命，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前些天，因为高甜甜整天来家里，找着机会就跟她说，跟武云飞的关系已经到了做夫妻的程度。
    她心里虽然觉得很别扭很失落很不舒，还是以大局为重，劝武云飞娶了高甜甜。
    武云飞当时指天指地的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是高甜甜的意思，也跟高甜甜之间清清白白。
    还一往深情地跟她表白，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离不开她了，让她好好想想，要不然两个人领个证一起过日子算了。
    说实话，当时她虽然一口回绝，心里却是感动的，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想着要不然就按照他说的，干脆领个证一起过算了，反正这么多年都是一起过的。
    昨天晚上温小可也问她，她虽然还是坚决回绝，但是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可是她昨天只是一晚上没回家，武云飞都已经跟高甜甜在一起了。
    她觉得心有点疼，好像自已十分珍贵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外面的小桌子上，小婷婷将五个洋娃娃摆整齐，一个一个的翻弄着，忽然她放下手里的洋娃娃，走到房门口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姑姑，你怎么啦？不是说要出去买菜吗？怎么你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吗？等我干爸回来，我告诉我干爸，打他！”
    被孩子这么一问，李佳宜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她勉强的浮起一丝笑容，弯下腰，将婷婷抱了起来。
    脸上挂着泪，带着笑，亲了亲孩子的脸说：“没人欺负姑姑，你自个儿玩，我去买菜。”
    李佳宜出了院门，漫无目的走出小巷，走进小巷边的那片树林，坐在树下的那个石凳子上。
    想了很长时间。
    这才起身提着篮子，去最近的菜铺，肉店。
    刚才在那坐了一会儿，她再次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分析了一下当下的形势。
    既然表云飞已经同高甜甜发展到这种地步，那么她就应该继续充当家长的角色，帮他们把事情办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这么舍不得，武云飞有了对象，还是一个这么般配的女孩子，她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她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事情想不明白。武云飞之所以跟她表白，说要跟她过日子，说要照顾她一辈子。那是因为他年轻，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她相依为命，习惯了跟她生活在一起。
    也是想为自己过世的哥哥，照顾她这个年轻守寡的嫂子。
    她可不能耽搁武云飞的一辈子。
    李佳宜在供销社上过班，现在又是局里的干部，通过人情关系，弄了几斤肉票。
    买了二斤五花肉，二斤后腿肉，还买了条鱼，豆腐豆芽，芹菜白菜什么的。
    回到家温小可已经醒来了，正抱着已经醒了的小麦宝，跟小婷婷玩儿呢。
    小婷婷一个换一个的抱着那些洋娃娃，逗着小麦宝。
    扬烈梅高满红也醒来了。
    几个女人洗菜切菜，准备晚上的饭。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别坐在屋里说闲话，等到8点。
    李佳宜说：“小飞还有半个小时就回家了，咱们开始做菜吧。”
    温小可走进厨房说：“你们谁都别进来，做菜的活儿我包了！你们等着，保准小武叔进门，热乎乎的饭菜就上桌。”
    她把厨房门关上，生火倒油泼菜炒菜。
    武云飞果真是8:30准时进门，洗完手。
    客厅的大桌子上，就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大大的盘子，四凉四热。
    一盆香喷喷白花花的米饭。
    武云飞眼睛里的馋虫都快飞出来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非常夸张的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小可，我一看就是你的手艺！这红烧肉，我可想了几个月了，馋的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第538章 原来是舅舅长得帅

    听武云飞说的那么夸张。
    温小可笑了：“哪有几个月呀，上一次你来我不是给你做了吗？差不多就一个月吧。”
    她把最后一道红烧鱼摆上桌后说：“汤的话，我看就算了吧。咱喝点儿水。”
    李佳宜说：“好好，小可你手艺真好，我天天呀，不是擀面条就是揪面片，要不就是两和馍，哪里会做这么多的菜。”
    武云飞说：“姐你做的饭也好吃，你上班也那么辛苦，只要把饭做熟就不错了。”
    大家刚刚坐好，筷子准备吃饭，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佳宜问了句谁呀？便起身去开门。
    武云飞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也不让别人了，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温小可几个人面面相觑。
    就听见门冂李佳宜惊喜的声音：“小星，你怎么来了？”
    “啪”武云飞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脸上的笑蛊惑人心鼓舞士气，他大步并着两步，迎到了大门口，声音都透着惊喜：“小星，你小子怎么来了。你要是早说你来，我让我兄弟今天回来带着你。”
    温小星来了？高满红的脸，瞬间红的跟个茄子似的。
    温小可也站起来，抱着在怀中自己玩耍的小麦宝。
    温小星从门里走了进来，边走边说：“我请了两天假，专门来看看我小外甥。本来6点多就来了，结果车坏了，路上耽搁了两个小时，我下了车一路打听，才找来的。”
    温小可抱着小麦宝站到门槛外，看着从大门里走进来高大帅气的温小星，笑着说：“我说我儿子怎么越长越帅了，浓眉大眼剑眉星目的，原来舅舅越长越好看了啊。”
    “我外甥又帅了吗？有没有我的一半？”温小星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二话不说先从温小可怀里接过小麦宝，高高的举起来，举了好几下才放下来，小麦宝乐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嗯，还真有我的一半帅。”温小星进了屋子，坐着凳子，看着桌子上的一桌饭菜，眼睛瞪得老大：“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几个月没见，温小星越来越帅气了了，不但帅气了，还多了一份儒雅。
    他的眼睛比以前睿智，脸也比以前白了，皮肤细腻了，浓密的头发，理了个非常适合他的发型。
    让他看上去干净舒服阳光。
    温小可很是自豪地看着他，似乎看到了小麦宝20年后的模样，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是不是从现在就可以考虑往娱乐圈方向培养呢。
    饭菜非常可口，大家都吃得非常开心，其中最开心的就是高满红，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温小新看，亮晶晶的。
    看得温小星都不自在了。
    吃完饭收拾了碗碟，大家坐在屋里聊天。
    大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正好在院子里的，温小可便去开门。
    进来的是高甜甜。
    温小可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0点了，这姑娘这时候来要干什么呢？
    没等她发问，高甜甜就进了门，她手里提着几个馒头，说：“师傅啊，你说你怎么跑那么快呢。我就扫了个车厢，倒了趟垃圾，放了个水你就不见了。”
    武云飞本来舒展的脸上，瞬间没了笑意。
    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斜着眼睛懒洋洋的问：“我等你干什么呀？我下班了回家，你跟着我干什么？”
    高甜甜故作天真的歪着脑袋说：“我跟着你自然是回家啦，我帮你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家。”
    “我家要你帮着收拾？你都没看看现在几点了，跑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吧！”
    “快走快走！”
    武云飞说话加黑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拉着高甜甜的胳膊，三转两转就把她拽到了大门外，高甜甜扬着手里的馒头，冲着温小可喊：“小可同志，我给你带了几只馒头，我妈自己蒸的……”
    说着话人便被推到了大门外，啪的一声大门快从外面关上了。
    急得李佳宜跟着追到门口，大声说：“小飞啊，你这是干什么呀！小高既然来了，就让她坐会儿吧。”
    她伸手拽着拽门，从外面挂上了。
    温小可赶紧岔开话题大声问：
    “小星。你看看咱小麦宝有没有变化？是不是长大了很多？”
    温小星赶紧说：“这变化简直是太大了，你看看这眉毛，这眼睛，这嘴巴，这鼻子，这耳朵这小手，这小脚……”
    温小星抱着小麦宝，不松手，把他的五官全身的每个零件都评价了一番。
    高满红杨烈梅被逗的，笑的合不拢嘴。
    温小可走到院子里，小声对李佳宜说：“小姨你别担心，小武叔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办。”
    “今晚上我们怎么睡？要不我跟小星回我那边去？”
    李佳宜指着院侧的两间空房说：“不用回去，都十点多了，这两间房子都能睡人，墙角都放着行军床呢，撑开就行，被褥都有。”
    李佳宜虽然同温小可说着话，眼睛却总是看着大门的地方，显得心神不宁。
    “哎，小姨，都这会儿了，早点休息吧。”
    李佳宜睡在一间侧房，另一间安排给温小星。
    温小可带着小麦宝睡一间小卧室，扬烈梅高满红是一间小卧室。
    十一点了，每个房里的灯都灭了，除了小婷婷，小麦宝，大家都没睡着。
    每个人的耳朵都注意的，听着大门的动静。
    此时在这片小独院，后面不远处的一片玉米地里，武云飞坐在一片玉米杆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点一点的削着手里的一根玉米棒子。
    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高甜甜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
    武云飞把玉米棒子一点一点的削下，马上就要成熟的玉米粒儿落在了地上，玉米屑也落在了地上，身边的玉米杆都在颤抖，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嗖，忽然玉米地里一块凸起来的土包里钻出一只黑乎乎的小地鼠，武云飞微微转身，手起刀落，嚓，刀子插在了小田鼠的尾巴上。
    “吱吱吱。”小田鼠拼了命的挣扎。武云飞看都没看，拔出刀子。
    ：吱……。
    小田鼠带着半截尾巴，狼狈逃窜了。

 第539章 已经知道了

    武云飞看着手里带血的水果刀，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
    “高甜甜，我那天晚上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要不你去派出所告我，说我耍流氓把我抓起来关进监狱。要不，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是你偏偏不听，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这个时候来的意思，就是要告诉我们家所有的人，你跟我已经有了关系！”
    “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你要是敢把我们两个发生关系的事告诉我姐，我保证我会把你像削这个玉米棒子一样一点一点的削掉！”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高甜甜吓得全身像筛子一样的抖着。
    刚才武云飞这把刀子已经在她的身上从头到脚慢慢的按摩了一遍
    虽然并没有留下伤，但是那种冰凉的尖利的刀划过肌肤，她觉得毛骨悚然，她似乎都听到了刀割肌肉的声音。
    她想起了武云飞的刀子，砍在别人身上鲜血四溅的样子，想起了他教训别人的现场。
    还有刚才那只小田鼠。
    嘴唇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说：“师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打扰姐了，都是我贱，我勾引了师傅，以后我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颤抖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向武云飞。
    她觉得自己真的如自己所说，很贱。武云飞这么对她，怎么会觉得他更帅了？
    武云飞终于把一根儿又长又粗的玉米棒削完了，拍了拍手里的玉米屑。
    站了起来将水果刀在手中熟练地转了个圈，套在一个刀鞘里。
    把高甜甜拽了起来：“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我明人不做暗事，昨天的事情是我没把持住，虽然我们两个不能结婚，但是如果你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武云飞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用自己的方法打开大门，刚刚把大门插上，就听到身后传来李佳宜压得很低的声音：“小飞，你没做什么混账事儿吧？”
    “姐，没有！绝对没有，他们都睡了吗？你快赶紧睡吧。”
    武云飞把李佳宜推进小屋里，压着她坐在小行军床上。
    “姐，快睡吧。”
    便转身走了出来，顺手把门带上回到自己的屋里，他也没拉灯，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着，进了卧室，坐在床上靠着墙壁抽了起来。
    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这么残忍的对高甜甜，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下手狠一点，高甜甜是不会死心的。
    他跟李佳宜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他非常迷恋这样的相处模式，为了两人能好好的生活，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一连抽了两支烟，才脱掉鞋子上了床，他也没按照正确的方向睡觉，而是摆床头头枕在被子上，因为靠被子的地方有个后窗户，窗户玻璃开着订着窗，很凉快。
    被子枕着有点高，他又拿过枕头把被子往边上推了推，手机摸到了一块软软的布。
    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赶紧拉开灯就看到了被子后面的那个小花裹胸。
    他当然知道这是高甜甜的，而且也知道李佳宜已经看见了。
    因为他明显的看到被子枕头都被人挪过了。
    他是个非常爱干净甚至有点儿洁癖的人，李佳宜也是。
    两人每天的被褥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该洗的衣服都放在洗衣盆里，洗好的都叠的好好的放在柜里，床上是绝对不会胡乱扔东西的，洗干净的衣服都不会，更别说没洗过的了。
    他刚才还有点心软，觉得自己对高甜甜太过分了，不应该对一个对自己如此好的女孩子。这么粗暴才能。
    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刚才还是手软了，高甜甜这个女孩子太有心机了，他应该让她付出点疼痛的代价。
    大家都睡着了，此时派出所办公室陪老战友罗宁聊天儿的李亦寒，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
    起身说：“我回去睡觉了，你看没啥情况的话也眯一会儿吧，明天下午有机会我们再聊。”
    因为派出所警力严重不足，每个星期天，所里都必须留一个人值班。
    一天一夜的那种。
    所以罗宁今天在派出所整整需要值一天一夜的班，白天只能外出吃两顿饭，晚上就得守在所里。
    他同李亦寒只是下午出去吃了顿饭，根本不敢喝酒，两人吃完饭便一直在值班室。
    派出所的琐碎事也不少，一会儿一个报案的，有邻里纠纷，有打架斗殴的，有失窃财物的。
    还有来打听户口的办理以及迁出问题的。
    总之派出所的工作来忙碌禄，有的还挺繁琐。
    所以两人一直到晚上九点以后才有时间，各自泡了杯茶，聊了一会儿。
    从家庭到社会，最后毫无悬念地聊到了以前的部队，部队的战友，转业的战友，现在的家庭工作生活。
    说着说着就到了现在。
    罗宁起身习惯性的拿起帽子，说：“我送你出去。”
    李亦寒说：“我家就在派出所后面不远，供销社哪边，走几分钟的路就到了。”
    罗宁坚持：“我就送你到大门口。”
    李亦寒不再坚持，因为不只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战友相见，也是相见泪汪汪，相别两不舍。两个人出了派出所大门，稀少昏暗的路灯照在不宽的街道上，路上早已经没了行人，站在大门口都可以看到街道的尽头。
    李亦寒指着前面说：
    “老罗，你快进去吧，我从那个巷子口转进去，走不了五分钟就到了。”
    “我就送你到那个巷子口，老李啊，明天下午，明天下午六点钟，咱们到大众食堂，我请你喝酒。”
    罗宁坚持要把李亦寒送到巷子口，两人都是个子高步子大的人，两分钟就到了巷子口。
    李亦寒停下来说：“快回去吧，小心派出所大门被人背走了。我家就在巷子的最那边，拐进去，供销社旁边就是。”
    罗宁摆了摆手正要往回走，忽然看见巷子中间，有几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在一家单位大门口徘徊。

 第540章 抓住了锁王

    罗宁看着几个人影，微微眯起眼睛。
    巷子里的路灯好像全坏了，黑不隆冬的，不太明亮的月光下那几个人影，一会儿围城一圈，一会儿散开的。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兆，这条巷子并不是居民小巷，而是一条小街，街上设有很多单位。
    印刷厂，教育局，农机厂，农业银行，建设银行，都在这条巷子里。
    这些人影乱窜的地方，好像就是农业银行的营业大厅。
    小县城是北方的一座小城，经济还不发达，城市也不算繁华，城市人口也不多。
    说是一个县城，还是有集日的，虽然不像公社街道那样，10天一个集日，或者三天五天一个集日，也是隔一天有一个集。
    每到有集的日子，也就是说每隔一天，就会有各种做小本生意的来县城赶集，需要东西的也都会来集市上买。
    可以说小县城就就是是一个大的集市，每隔一天繁荣一次。
    明天就是有集的日子，小县城只有这么一个农业银行，来县城赶集的人以农民居多，所以有集的日子，农业银行会很忙。
    需要流动的资金，也会在前一天运到。
    这个时候，这些人在银行门口，该不会……。
    罗宁心里发慌，抓住李亦寒的胳膊小声说：“我看前面那些人围在农行门口乱糟糟的，一定没干好事，你先不要过去。我去看看。”
    李亦寒抬头一看，真有很多人，在一个什么单位的门口，一会儿围起来一会儿散开的。
    来来去去的很突兀。
    当过侦察兵的人，自然一眼看出这些人，绝对没干好事。
    他转身说：“老罗，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罗宁说：“我是警察，这种事自然是我去看，我回去带个手铐，拿个警棍。你帮我盯着点。”
    罗宁跑回派出所，去找装备了。李亦寒站在巷子口的一侧，盯着那几个影影绰绰的人。
    心里多少对自己有点失望！真是刀不磨牙生锈，人不学要落后。三天不说话，口生，三天不写字，手生。
    才从部队转业几年，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了，刚才跟罗宁在这说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发现这巷里有异常。
    要是搁以前，他绝对第一个发现。
    罗宁很快来了，他首先观察了巷子的情况，对李亦寒说：“一会儿我冲过去，你帮我虚晃几枪，就是虚张声势，从气势上压倒他们，半夜三更的，速战速决。”
    李亦寒不满的看了罗宁一眼说：“老战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可都是当过兵的人，见困难就上，见坏人就抓是我们的原则，我怎么能只是虚晃几枪呢？我的真枪实弹的，刚才我看了这会儿人一共有九个。他们一会儿围起来，一会儿散开的，是有人在开锁。”
    罗宁点了点头说：“我们上去，不能让他们开了锁，如果开了锁，就会惊动里面值班人员。人越多越乱。”
    “我们现在就冲过去。”
    两个人警惕的进了巷子，沿着巷子侧，快速的走向巷子中间，速度快，声音小。
    没发出一点动静就到了。
    到了跟前果然是看见，那些人都围在银行门口铁栏杆大门前，两个人手拿着电筒，伸长脖子，给蹲在大门前的暗锁旁开锁的人照亮。
    罗宁跟李亦寒站在了外围，也伸长脖子，身子前倾。
    前面专心看的一个人的手往后推了推，小声说了句：“别推我，马上就开了。”
    罗宁冷冷的说了一句：“是吗？你们可真厉害！”
    那人眼睛盯着，开锁的人手里的一根铁丝，头也没回地说：“那是当然了，没有锁王开不了的锁。”
    “锁王，就是索伊君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
    罗宁心中大喜，嘴角却扯起一丝冷笑，他一把推开前面的人，上前就抓住了，正在开锁的外号锁王的索伊君。
    咔嚓，将他铐了起来。
    正在一心一意的开锁，马上就要把锁芯儿拔开，打开暗锁的索伊君吓了一跳。
    问了句：“锁就打开了，你干什么？”
    回头就看见了近在眼前的一张正义凌然的脸，一顶庄严的帽徽，威风的警服。
    “警察……”他仓皇喊了声，起身就要跑，抬头一下子撞在了罗宁的下巴上，撞到他重新跌回地上。
    刚才都忘了警戒，专心的看他开锁的那伙人，这才明白过来，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雷子来了。
    在这危急关头，都顾不上锁王了，也不知道又是谁喊了声：快跑啊……
    便一哄而散了。
    那锁王，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跑路，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跟罗宁的手腕连在一起了。
    他使劲儿的想挣脱手上的铐子，罗宁使了点劲儿，将他甩拽到自己跟前，冷笑着说：“索伊君，开锁大王，我们可是找了你很久了，没想到今儿你自投罗网。”
    索伊君将差点被拽折的胳膊顺了顺，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艰难的将脸扳正，说：“愿赌服输，……”
    罗宁冷冷的说：“这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跟正义赌，你赌不起。”
    他狠狠的拽着自己的一只手，带着索伊君回派出所。
    心中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这个外号叫锁王的索伊军。是近几年来在周边省城县城，屡屡作案离屡屡得手的开锁大王。
    据说他开锁手艺天下无敌，不管是明锁暗锁保险锁，没有打不开的锁。
    单是去年一年他就在省城县城，甚至别的城市，作案几十次。
    最为严重的就是打开了省建行的保险柜，一次性的盗窃了二十万的巨款。
    省公安厅发出了通缉令，还悬赏一千，可到现在为止，一点他的线索都没有。
    县公安局当然也接到了通缉令，也布下警力，协助追捕，可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尤其是今年过年后，就再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却没想到今天晚上被他就这么碰到了，罗林心里高兴，带着锁王回派出所。
    都忘了跟他起来的李亦寒。

 第541章 英雄事迹

    罗宁拽着锁王走到了巷子口，刚刚转上派出所的路口，忽然觉得手腕一松，心中暗叫不好，猛然转身，锁王已经跑出去好远了，他的手上只挂着打开了的手铐。
    “索伊君，你站住！”罗宁心里一惊，撒腿追了过去。
    好不容易抓住了全省通缉的要犯，如果就这么被跑了的话那也太失败了。
    他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恼不已。
    怎么，怎么就忘了他是干什么的呢？
    索伊君打开了锁，撒开腿向着派出所反方向跑，他身材不高腿短，但是跑得非常的快，不一会儿，就跑出了很远。
    罗林虽然个子高腿长，却一时半会儿追不上，而且街道前面还有好几条巷子，如果他拐进了巷子，随便藏到哪里都不容易找到。
    索伊君使出吃奶的劲儿，拼了命的往前跑，就是想跑到前面的那条小巷口，从巷子穿过去藏到后面的院子里。
    他心里也很懊恼！去年在几个省城县城做了几件大案，本来想今年躲在这小县城里好好享受享受，等到风声小了再出去。
    却没想到今儿喝了些酒，在一堆彩虹屁的围攻下，在几个小子的撺掇下，一时挤痒，就想显摆。
    也想让这帮小子好好孝敬孝敬自己的，树立树立威望。
    更想让那个眼睛都长在天上的武云飞，好好看看他的本事，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这小子能耐不大，谱不小，他来小县城求见了好几次，都没见到。
    他按照几个小混混，白天踩好的点，晚上十二点，准时出现在农行营业厅的大门口。
    因为他夸下海口，二十分钟打开农行营业厅大门上的保险暗锁，还不会被里面值班的人听到。
    这帮小混混刚开始，各尽其责的帮着放哨，可是，在十五分钟的时，都好奇的围过来，就想看他能不能确定在20分钟打开锁。。
    他马上就要成功了，却不料出了这样的意外。
    没想到他躲了一年，差点儿在这样一个小县城，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手里。
    不过还好，小警察得意忘形，他偷偷的打开了手铐，只要这次跑了，他一定安安分分的偷偷藏起来，半年之内绝对不会露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跑到巷子口，他松了口气，正要拐进去。
    却不料巷子里突然伸出了一条腿，他猝不及防吗，被绊了一下，身子重重地向前扑去，人还没倒下，一条胳膊就被使劲的拧去了背后，接随着身体重重趴在地上，她就被人死死地按在后背上。
    整个过程如在梦中，他没有一点思考机会，已经一点都动不了了。
    罗宁追到了巷子口，就看到李亦寒半跪在索伊君背上，死死地拧着他的胳膊。
    李亦寒因为专心对付索伊君，刚刚抓到的另一个人，挣脱了他另一只手的控制，差不多都到巷子中间了。。
    李亦寒将索伊君交给罗宁：“我去把他追回来。”
    罗宁摆了摆手说：“算了，抓着这一个就够了。只要把他抓回来，他们就一个也跑不了。”
    罗宁是真的没想到，已经跑了的索伊君还能被抓回来。
    满脸喜悦，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把手铐，重重的拷在索伊君的手上。
    使劲的甩了甩他说：“小子，跑的倒挺快！”
    索伊君也没想到眼看就要脱身了，竟然又被抓起来了。
    他颓然看了李亦寒眼一眼，低下头，嘟囔着：“谁能想到他会生伸出那么一腿呢。”
    李亦寒也没回去，又陪罗宁去了派出所。
    两个人晚上谁都没睡觉，就那么坐在外面，盯着关在审讯室索伊君。
    直到第二天早上派出所的人都上班，李亦寒这才告辞回去。
    武云飞请了一天假，早上十点多，大家又一起从李佳宜家里出来，武云飞要请大家去宾馆对外开放的餐厅，吃羊肉泡馍，手抓羊肉。
    这是县城的招牌小吃。
    宾馆离温小可住的新家不远，县城就这么一个宾馆，来参观学习开会的人很多，这个时候吃羊肉泡的人比较多。
    服务员告诉他们，得等上一个小时，安排他们在最里面的餐桌上等待。
    温小可把一直跟小婷婷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麦宝交给温小星：“你看着孩子，我去看看你姐夫，他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回到家，进了大门，第一家厨房门口坐着个老太太正在摘韭菜，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2家厨房门口，有个40多岁的中年女子也在摘菜，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最里面的小院子里静悄悄的，温小可看到大房门上还挂着锁，便去敲小房门。
    “来了。”李亦寒睡意朦胧的打开门，眼睛都是红的，满脸的疲惫。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眼睛这么红？你怎么现在还在睡觉啊？我们大家都在宾馆等着吃羊肉泡馍呢，我专门来喊你的。”
    温小可心里很不满意，好不容易来趟县城，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李亦寒平常从来不睡懒觉，一般早上六点钟差不多就已经醒来，最迟六点半就起床了。
    可是现在已经十点多了竟然还没睡醒？
    那么他晚上干什么了？
    李亦寒揉着眼睛进了屋，简单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打着哈欠：“我快九点才从派出所出来，回家睡了刚刚一个小时，实在困的不行，你们去吃吧，我再睡一会儿。”
    “我觉得我真的是老了，以前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觉得困，昨天只是一晚上没睡，竟然头昏昏沉沉的。”
    李亦寒说完，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温小可看着躺在床上的李亦寒标准的的正面人物的脸庞。
    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李亦寒的脸，憋着嗓子说：
    “原来你昨天晚上干了那么一大件，惊天地泣鬼神，让人崇拜的英雄事迹啊！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去逛街，就不要求你陪同了。”
    说完满心欢喜，颠儿颠儿的走了。
    心里真的是充满了喜悦，真的是自豪感满满。
    协助派出所民警抓捕盗窃犯，盗窃犯还是全国通缉的要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英雄事迹啊？

 第542章 传奇人物

    温小可一路走着，难掩骄傲自豪。
    这个年代虽然通讯不发达，新闻传播的速度很慢，也没有什么官方的渠道，能把一些大案要案及时的传递给每一个公民。
    但是小道消息还是很多的，虽然半真半假。
    关于锁王的传说，已经好几年了，传得神乎其乎的。
    神奇的程度绝不亚于冯大爷冯俊跟蛇的关系。
    传说锁王有一个神奇的魔针，只要他拿出这个魔针，不管是什么锁，都会很轻易的被打开。
    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密码锁，无非就是铁锁铜锁暗锁，最保险的保险锁。
    传说锁王开保险锁，最多只需要二十分钟。
    听说他在一年时间里，打开了好几家大银行的保险锁，盗取了一笔笔的巨资，至于那些营业场所，保险柜中的钱，被拿走的数不胜数。
    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他，他却跟燕子李三一样，能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
    却没想到被李亦寒无意中协助抓获了。
    温小可心情无比的好。
    上一辈子，她可只是听过锁王的传说，听说他后来被抓了，判了个无期，后来被减了好多次刑，坐了十几年出狱了。
    多少年以后，她因为生意上的事，找武云飞帮忙的时候，武云飞曾经提过一句。
    索伊君一直对当年李亦寒抓了自己耿耿于怀，为了报复他，暗中收买靳花的丈夫，让他去场部闹事儿，说李亦寒跟自己的老婆不清不楚，勾勾搭搭。
    把李亦寒的名声搞臭了。，
    虽然因为李亦寒在农场的威望和工作能力，并没有受到处分。
    但是对工作也有一定的影响，原本，农场实行了包产到户，王场长等以前的老领导都退休了，李亦寒真的是有这个资格资历和能力接任场长一职的。
    虽然包产到户了，场长还是的有的、。
    因为那件事情的影响，他虽然以后一直在场部尽留的几个人中，却已经成了打杂跑腿的，连治安联合派出所的普通警员都没混上，也没混上有编制的森林护林员。
    温小可上辈子根本不关心李亦寒，自然也不知道他曾经协助派出所抓捕过锁王的事情，也或许曾经听说过，但是没放在心上。温小可回到宾馆的小餐厅，有点儿激动地说：“我家亦寒昨晚上帮警察抓盗贼了，你也没有睡觉，今天早上九点多才回去的，让他睡会。”
    然后忍不住喜悦的将，李亦寒昨天晚上的英雄事迹，稍微加了点文学修饰，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扬烈火高满红不知道。
    李佳宜温小星，武云飞圈都吃惊的张大嘴巴。
    锁王是这两年传的神乎其乎，近乎传奇人物的汪洋大盗，他根本看不上一般百姓人家的财物，盗窃的都是国家单位，比如银行，百货公司营业厅，大点单位的会计出纳室。干的都是大活。
    通缉令，都在报纸上登着呢。
    还不定时地通过广播，告诉广大人民群众，让大家时刻提高警惕。
    勇于提供线索。
    这其中最吃惊的就是武云飞。
    锁王已经在县城潜藏了差不多快一年时间，他这个县城名副其实的隐身老大，怎能不知道呢。
    只不过是锁王好多次去拜访他，他都用各种借口而不见。虽然是同道中人，锁王属于靠手艺吃饭的，像他们这种靠打打杀杀，坑蒙拐骗过日子的，不愿跟他攀上关系。
    锁王那样的人也不屑与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人有关系。
    他知道锁王是因为要在小城栖身，所以才放下身段来拜访。
    他不想跟锁王攀上关系，但是，也没反对他藏身在小县城，所以并没有去打扰他。
    只是手下的几个小兄弟，因为崇拜锁王的手艺，暗中偷偷的去巴结讨好靠近他。
    武云飞曾经暗中警告过这几个小兄弟，让他们不要跟锁王走得太近，以免被牵连进去。因为锁王犯的事，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小混混，牵连得起的。。
    可这些小兄弟们怎么就不听呢？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谁被牵扯进去了
    所以今天的羊肉泡馍他吃的并不香。
    吃完了饭大家决定在街道上随便再走，然后回去休息，等待晚上去夜市看一看。
    今天小县城有集，晚上也有夜市。
    小县城的街道就那么大，昨天转的基本上都转到了，今天也就补转了一下昨天没到的地方。
    差不多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大家都回到了温小可的新家，李亦寒已经起来了，刚刚洗完脸正准备去派出所录口供作证人。
    温小可便叮嘱他：“羊肉泡馍不好带，咱家也没地方热，你自个出去买点吃的垫垫，咱们下午下馆子，吃吃县城的炒面，听说大众食堂的炒面也不错。”
    李亦寒昨天请罗宁吃饭，因为他要值班，没喝酒也没吃什么菜，两人只是随便吃的面条。
    所以才花了5毛钱。
    口袋里钱很充足。
    他说：“我昨天已经跟老罗说好了，今天下午等他下班我们去小饭馆，喝几杯酒。”
    “那行，我们下午就不管你了。我们要去夜市转一转，然后要看场电影。”
    李亦寒去派出所了，武云飞看了看手表说：“朋友给我捎了点东西，我去车站取。你们自个儿先转，一会儿我去夜市找你们。”
    说是夜市，此时下午五点就开始了。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去城南的夜市了。
    夜市其实就是，简单的院墙围起来的一个空旷地方，五点半，几个人从没有大门的缺口进去，大大的足足有十几亩地的空旷地方，摆满了货物。
    真正的琳琅满目，品种齐全，什么农副产品，水果，农具，生活用具，针头线脑，还有小吃食，摆的最多的就是地上铺一块布，上面摆着什么鞋垫子，小肚兜儿，塑料鞋底，各种丝线，棉线，还有自家纺出来的各种粗布细布。
    在夜市的边上，最引人注目，也是人最多，就是一些自行车，或者改良过的架子车上面挂着的衣裳。
    很招摇。

 第543章 虽然不是最般配，绝对最舒服

    服装很招摇，不过因为现在才刚刚有开放的一点点苗头，服装的种类很少，面料也不多。
    服装的颜色一般还是以黑兰黄暗色居多，也有一些当下刚刚流行起来的花布衣裳，碎花裙子，涤纶涤卡哔叽料子，成衣都是宽宽大大，没有一点样式。
    他们沿着刚进夜市的第一家开始，一直到了最后边上的服装市场，温小可一眼看见，围的人最多，生意最好的那辆改良架子车上挂着的衣裳就是她们设计缝出来的，她同杨烈梅高满红交换了一下眼色，小声提醒她：“看看问问价格就行，不要暴露身份”
    两人都会意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装作挑选衣裳的客人，到了那脸笑容，口若悬河的小老板跟前。
    将挂着的几件女式衣服，逐一问了过去，原来这些衣裳竟然全都卖到了8块钱以上。
    也就是最便宜的，要卖八块钱。
    卖的人还不少，这个小摊贩只在夜市上呆了一个多小时，带来的二十多件，全都卖完了。
    他和跟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麻利地收了摊子，对没买到衣裳，很是失望的几个人说：“你们也别着急，后天的集日，我的货就又来了，到时候你们早点来。”
    他说完，骑着改良的架子车，也就是前面是自行车的一半后面是架子车的一半，好像以后的三轮车的样子。
    “一件最少8块，我们只赚一块钱的手工费，布料什么的，就算用上三块钱，他竟然赚最少一半的利润。这也太多了。”
    温小可觉得自己的利润太少了，她们三个人辛辛苦苦从挑选布料，设计服装，到加工，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却每件衣服只赚一块钱，而这个小摊贩只是这么轻轻松松地摆出来卖出去，就可以赚一半。
    而且她们现在做衣服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差不多一个礼拜，会做上五十件。
    这样的话他们每个礼拜只挣五十块，小摊贩就能挣二百块。
    她的80块还要包括杨烈梅高满红的工资，设备的折旧，以及她自己的设计费，场地费。
    温小可对高满红说：
    “我们这次回去就把朱老师接到你家，我觉得你哥要是在夜市上，当小摊贩小老板，比刚才那个人生意还好吧，满堂要是干起这行，肯定比那个小商贩的生意还好。”
    高满红还没说话，温小星先说了：“那是一定的，满堂这个人就是鸭子死了，变了个鹅，离了那张嘴就不能活。他就有那个本事把死人说活了，把活人说死了。”
    温小可很不屑：“直接说他是阎王得了，有那么玄乎？还能把死人说活把活人说死了，我怎么没觉得他那么厉害！”
    温小星笑着说：“他在你跟前收敛着呢，他说呀，他不怕他爸妈，不怕他奶奶，就怕姐你，他在你跟前说话从来很有分寸。”
    “我有那么厉害吗？看来，我是不怒而威，自带气场。”
    姐弟俩说着话，高满红今天话特别少，那双圆圆的眼睛，时不时的偷偷看一眼温小星。
    脸也一点红一点白的，温小可杨烈梅都知道她的那点心思。
    都偷偷的看着她笑。
    高满红也不害臊，回她们个鬼脸。
    虽然知道前世的温小星高满红，之间只有友谊没有爱情，但是高满红真是不错。
    虽然没有文化，脾气暴躁，但是绝对的心地纯良，其实在跟着她做衣裳后，在她的熏陶下，行为举止文雅了很多。
    这次出来，就表现得非常好，没有在人多的地方大声喧哗，也没有粗声粗气的说话，更没有一惊一乍。
    而且脾气性格也非常好了，说话也恰到好处，不该说的就不说，该说的也是偶尔说上一两句。
    她还非常心灵手巧，而且勤快。
    如果温小星如果跟她能成，不说生活得有多幸福美满，绝对会很很舒服。
    温小星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跟温小可话多一点，跟别人就是一个羞涩腼腆的少年，一般不多说话。
    当然单独跟高满红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会多起来，只是这两天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几个人从夜市出来，又去了县城唯一的那家电影院，看了场最热血沸腾的电影，红色娘子军。
    多少年以后重新再看这场电影，她才真正体会到了男女主人公，那种热血沸腾的革命精神，也为男女主人公那种没有表达出来，深藏在心底的爱情感到惋惜。
    所以一定要珍惜现在的生活，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从电影院出来，武云飞已经在电影院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提着两篮子鸡蛋说：“我朋友给我带了两篮鸡蛋，说是他们家母鸡下的双黄蛋。他是捎在六点到车站的车上，结果路上车坏了，车回来已经快九点了，我拿上东西就赶紧来电影院找你们了，可是电影都快放完了，我进去也没意思，就站在门口等着。”
    温小可探头看了一下，他手里提的鸡蛋，果然一个个就像小拳头那么大。
    武云飞说：“小可，你们明天要回去了。早上六点发车，这蓝鸡蛋你拿去，我还给你们买了几个酥饼，你晚上把鸡蛋煮上，明天带着路上吃。”
    李佳宜说：“这篮子鸡蛋带回去农场吃吧。另外那篮子我拿回去煮上，我看你这一篮子鸡蛋足足有五十个，我回去煮上20个，都够你们明天早上路上吃了。”
    武云飞赶紧说：“姐说得对，小可你们那边没看没柴的没锅的，我怎么忘了这茬。这样吧，这篮子鸡蛋你提回去，小麦宝慢慢大了也可以给他做鸡蛋羹吃。那一篮子我提回去，晚上就煮好，明天我上班早上带过来。我还买了点酥饼呢，小可你带回去明天早上拿着你离车站近。”
    温小可说：“小姨，小武叔，你们拿回去给婷婷吃吧。我们在农场什么东西都有，虽然我们家没养鸡，吉安养着呢。我可以到他那边去买，他答应每个月给我留60只。”
    武云飞硬是把一篮子鸡蛋塞到她手里：“你在农场还要买别人的。我朋友多，经常有人给我送鸡蛋，我跟姐两个人也吃不完，你还是带回去吧。虽然你能买得到鸡蛋，但是双黄蛋可不容易买到。”

 第544章 动情的时候

    武云飞把一篮子鸡蛋硬塞给温小可，他就差一句，这篮子鸡蛋就是用来感谢温小可的。
    因为幸亏温小星把锁王被抓的消息及时的告诉了他，才让他有机会，去派出所找熟人做了手脚，保住了，昨天晚上跟着锁王去长见识的两个小兄弟。
    其实昨天晚上跟着锁王去长见识的，只有他的两个兄弟，其余的都是从省城回来，慕名而来找锁王拜师学艺的。
    这些人缠着锁王，给他灌了些酒，轮番吹着彩虹屁，把他给吹得晕晕乎乎一时性起，夸下海口。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20分钟打开保险锁的绝技
    这个小小的县城，有保险暗锁的只有县农行。
    他去表演绝技的时候，两个县城小混混，其中一个跟慕名来拜他为师的，有点儿交情。
    他们想见点世面就跟着来了，没想到就碰上了罗宁，李亦寒。
    其中的一个小混混，就是曾经在农场陪着小段阳的那个被称作老兄弟的小少年。
    武云飞下午费了很大的力气，托了一直留着没用的交情，才把这两个小兄弟保了下来。
    当然这个并不是说不追究，而是昨天晚上盗窃并没有发生，主犯锁王已经被抓住，其余的那些混混，只是从犯。
    这两个小兄弟什么犯罪事实，不抓也没关系。
    两个小兄弟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初入社会。
    他不想他们这么小就留下案底。
    说好了，温小可几个人抱着小麦宝回去了
    武云飞提着篮子鸡蛋，跟李佳宜一起回家。
    他走在李佳宜身边，一双眼睛不时的偷偷看向她。
    果然走了一会儿李佳宜问他：“你，真的跟高甜甜在一起了？小飞，虽然你已经三十了，可是，还是要按规矩办事，不能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这样吧，你这个月，找个星期天，或者我请一天假，陪你去高甜甜家提亲，然后定这个日子，我帮你们把事儿给办了。”
    “你们可别学小可的那个小姑子，结婚一个多月就生孩子，虽说是说孩子是早产吧，结婚的时候最起码都五六个月了，会被人说闲话的。”
    李佳宜像个老母亲一般的唠叨。武云飞默默的走在她身边，没有说话。
    到了家里。
    他先把鸡蛋拿进厨房，从一篮子的鸡蛋下面。拿出一块油纸包的东西，打开，是一块牛肉。
    他很熟练地将牛肉切了，装在在盘子里，端出来子放在桌上，从他房里拿过来一瓶酒，说：“姐，这件事情我想了，确实也是我做的不对。昨天晚上你们没回来，我刚回到家高甜甜就来了。我，我没把握住，是我卑鄙下流。”
    李佳宜说：“我们商量商量，看怎么去她家”
    “哎，这也不怪你，你都三十岁了，咱们周围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七八岁了，都怪姐不称职，没给你操这份心。”李佳宜叹了口气，在桌子对面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牛肉酒瓶子说：“咱们商量事就商量事儿，酒就不要喝了。现在都十点半了，你明天早上还要发车。”
    武云飞给李佳宜倒了杯酒，放在她面前说：“姐，才10:30也不晚。你就喝一杯，咱们边吃边喝边商量。”
    说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杯来。
    李佳宜拗不过，只好喝了杯。
    她这么大，唯一喝过的一次酒，就是去年温小可来县城，她根本不胜酒力。
    武云飞今天拿的杯子也比较大，一杯足足有一两多，一杯酒下了肚，她已经觉得有点头晕了
    “姐，再喝一杯，这杯算我敬你的。自从爸妈，大哥过世后，你一直带着我，被人欺负带着我，下放到农村带着我，回城还带着了，现在我都30岁了，你还在为我的事情操心。现在虽然我叫你姐，其实你比我爸妈对我都好，我爸妈才陪了我十几年，你也陪了我十几年了。”
    武云飞说着先干为敬，他说的动情，眼里似乎还闪着泪花。
    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劝酒的套数一套一套的。
    当然他也没敢给李佳宜灌太多，就这两下，已经三两多了。
    李佳宜脸颊红了，双眼迷离起来。
    她痴痴迷迷的看了一会儿武云飞，说：“小飞啊，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觉得男大也会十八变，也会越变越好看。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大概十二三，瘦瘦弱弱的，正眼都不敢看人。”
    “现在再看看你，个子高眼睛大，眉毛黑，长得方方正正的，比那时候好看多了。”
    “可是你长得这么好看，姐怎么能自私的耽搁了你呢？姐知道你对姐的心思，想就这么跟你过下去。可是姐比你大那么多，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生孩子。”
    两股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她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女人最成熟最有风韵的年龄，这些年日子好了，她又保养的好，也因为没有生育抚养过孩子，显得很年轻。
    她本来皮肤也白，脸红起来，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都能滴出水来。
    武云飞傻傻的看着，眼睛都直了。
    李佳宜的手就隔着桌子，轻轻的摸上了武云飞的脸，眼里闪着妩媚的光，动情的说：“小飞，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你也知道，我跟你哥结婚还不到一年，我跟你一起十几年了。”
    武云飞猛的抓住李佳宜的手：“那我们就在一起！姐，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不管你能不能给我生孩子，都会一直照顾你，一直照顾到老。”
    李佳宜眼泪哗哗的，两人紧紧的握着双手泪眼婆娑，相对两无语。
    后来还是武云飞慢慢站起来，上前抱起李佳宜，放到了小卧室里，然后快速的去隔壁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小婷婷，把枕头围在她身边，将门带上。
    进了隔壁卧室，李佳宜那双手就楼上了他的脖子。
    这一夜，两人狠狠的汲取着，似乎要把这几年压抑的激情释放出来。

 第545章 虽然卑鄙，却直截了当

    早上，隔壁传来小婷婷的哭声，由小到大，李佳宜睁开眼睛，习惯性地拉开挂在墙上的灯绳，看到了身边武云飞熟睡的脸庞。
    她呆呆的继续枕在武云飞的胳膊上，想了好半天，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坐在床上又想了好半天，直到停到隔壁房门好像开了，这才赶紧下了床。
    她抱着哭的泪眼汪汪，光着小脚丫站在客厅的的小婷婷回到床上，李看了看表，凌晨4:00。
    她轻轻的拍着身边的小婷婷，哄着她睡着。
    小婷婷的手死死地搂着她的脖子。
    李佳宜一直睁着眼睛到了五点，起床去厨房煮鸡蛋。
    ，差不多五点半，武云飞起来洗脸刷牙，收拾卫生。
    站在厨房外面看着她。
    李佳宜把煮熟的鸡蛋装在一个包里，递给他。
    低下头说：“20个鸡蛋差不多够了。”
    “姐。”武云飞似乎有点腼腆的顺手摸了摸李佳宜的手。
    李佳宜轻轻的把手收了回去，低下头小声说：“小飞，姐昨晚上喝多了，那啥不算。我想了想，咱俩还像以前那样吧，你都跟高甜甜那样了，你还是把人家姑娘娶了吧。人家是大姑娘，我已经结过婚了。”
    武云飞生气地说：“我娶了她，姐你怎么办，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我以后就赖上你了。”
    “高甜甜的事儿，我会解决好的。”
    武云飞带着二十个鸡蛋走了，一路上都在回味昨天晚上的美妙滋味。
    说实话他还是从高甜甜带酒来引诱他，这件事情上受到了启发，同样的用酒引诱了李佳宜。
    他现在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规规矩矩是得不到的，就是要用另一种方法，虽然有点卑鄙，但是直截了当。
    温小可李亦寒扬烈梅高满，带着小麦宝，坐上了回农场的班车。
    温小星也坐上了回省城的车，他还有半个月时间，就有10天的假期。
    武云飞今天很高兴，一路上都在给周围坐的乘客，讲这几年见到的奇闻异事。
    比如哪个地方的姑娘漂亮，哪个地方的女人手白，哪个地方吃饭蹲在大门口。
    还说有个偏僻的农村，现在还流行着换头亲，生女儿就是为了给兄弟换媳妇。
    可现在是新社会了，女儿不想嫁给不愿意的人，就不想换亲，于是就在结婚的前一晚上跑了。
    当然要给兄弟换的媳妇也没娶回来。
    女儿跑了儿媳妇没娶进门，这家的女人就疯了。
    总之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串，听的乘客们一愣一愣的，车厢里都没人说话，都听他在那掰扯。
    后来他又学说各地的方言，说得那叫一个唯妙唯俏。
    逗的满车乘客哈哈大笑。只有高甜甜，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睛看着车窗外。
    三个多小时之后，到了农场。
    武云飞说自己昨天睡的迟了，今天要在招待所补个觉，拒绝了温小可邀请他去家里吃的提议。
    温小可李亦寒扬烈梅高满红都回去了。
    武云飞进了招待所，打开招待所的包房，脱掉鞋子就躺在了床上。
    他真的是累坏了。
    高甜甜将车厢的卫生打扫完，进了招待所自己的房间，听隔壁好像没有动静，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
    走到门口，看着隔壁的房间想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
    可是不管她怎么敲，里面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武云飞虽然对她动粗，她也不敢再随便招惹他。
    但是武云飞没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胡思乱想起来。想起运输公司，前段时间有个老司机，也是在省城站点招待所休息的时候，就这么睡过去了，再也没有醒来。
    后来说是心脏病犯了。
    她虽然不知道心脏病是什么病，但是想着应该是心不跳了。
    运输公司经理开会的时候，再三嘱他们这些售票员，一定要随时注意师傅的身体状况
    她有点害怕，就去招待所找服务员，把备用钥匙找了出来，打开门进去。
    就看见武云飞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一张平时圆滑的脸，眉毛黑皮肤滑滑，嘴唇很有型。
    很帅很温柔。
    她忍不住上前轻轻的摸着他的脸，武云飞猛地睁开眼睛，平时桃花泛滥的眼阴凉的盯她
    高甜甜吓得脸都白了，嘴唇有点儿哆嗦：“师傅，食堂开饭了，我想喊你吃饭，可是怎么喊，你也不答应，我就想进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没事，昨天晚上睡得迟了。你先去吃饭吧，我不饿，我姐煮了鸡蛋还有酥饼。”
    武云飞收回了眼里的薄凉，重新闭上眼睛。
    高甜甜站在地上看了一会，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敢说出来，拿着饭盒走了，走到门口又进来，将武云飞的饭盒也带上。
    武云飞闭着眼睛等高甜甜出去了，这才睁开眼睛，双手枕在头底下看着天花板。
    想着自己做的这龌龊事儿！
    早知道用这招能得到李佳宜，何必要规规矩矩的等到昨天晚上呢。
    如果他早点跟李佳宜在一起，就不会有高甜甜这一出。
    他当然是不会跟高甜甜结婚的，可是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高甜甜追了他这么多年，对他没一点说的。
    就这么把人家姑娘踢去一边，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
    可是不踢去一边，他是真的不想娶她。
    经过昨天晚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发誓这一辈子非李佳宜不娶，就算李佳宜不嫁他，他也要维持这样的关系，一直照顾李佳宜。
    他也不瞌睡了，起来吃了点东西。
    等高甜甜打了饭回来，门开着，已经不见了武云飞。
    温小可回到家，刚刚把睡着的小麦宝放进摇篮里，准备进厨房做饭。
    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林巧儿哭天喊地的声音：“小秋啊，马大姐都把你送回去了，你怎么两天又跑回来了呀？你爸这个月请病假，只发了十块钱，你家小离买奶粉就花了两三块，我跟你爸才打了60斤面，6两油，二斤肉，就没剩下几个钱了，你说你这一回来我们怎么过活呀。”

 第546章 我不忍了

    李亦秋又跑回来了？
    温小可竖起耳朵。
    李亦秋大声说：“我说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们非要让我回去。我回去那个牲口天天打我，我能受得了吗？我就是早上起得迟了，没做饭，他就打我。”
    林巧儿说：“我说小秋啊，小常十二点才下班，你十二做不出来一顿饭？那你早上怎么能睡得住呀。”
    李亦秋说：“我怎么就睡不住？我在家里也睡过一两点呀。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做饭，烟熏火燎的，和面还要洗菜，去大灶打点饭多方便。才花几毛钱。”
    林巧儿说：“小秋啊，是你的不对了。你不上班就在家里呆着，小离也是我在帮你看，你怎么就一顿饭都做不出来呢？做饭可不得烟熏火燎和面捡菜？你又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难不成还等人伺候。”
    “一顿饭就花几毛钱？那小常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合着都吃了饭了？”
    李亦秋说：“我在咱家都没怎么做过饭，难不成我嫁给他那么个矬子矮子丑八怪，我还要做饭伺候他？家里要是有点儿白面有点油还好说，一点白面都没有，尽是些黄面，我看着都不想吃，还让我做！”
    林巧儿说：“你说你回来在娘家怎么办？你爸现在又不上班，你母子两张嘴，我们怎么生活。”
    李亦秋说：“妈，你去跟我二哥要二十块钱，我要去找张鹏，我要让他给小离抚养费。”
    “我想了。小离是张鹏的，他说过要对我们娘俩负责，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且常征跟我吵架，总说小离是野种，说他不养小离。”
    林巧儿说：“小秋啊，你二哥都帮了你多少了？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你二哥的钱都是她媳妇挣的，她不给你哥拿什么给呀。你哥一年的工资都花到你身上了吧。”
    “我是他妹妹，我现在遇到了困难遭了难，他不帮我谁帮我啊？妈，你去给我二哥说，让他给我想办法凑二十块钱，我去县城找张鹏。”
    李亦秋站在院子里声音很大。
    林巧儿声音小了下来：“要找你去找，要钱你去要，反正我是没脸张这个嘴了。”
    “先不说你二哥会不会答应，就你二嫂那张脸我也不想看。我一个当婆婆的，低声下气的求儿媳妇，我要看她的脸色，我可没那么下贱！”
    林巧儿说完，进了窖洞。
    李亦秋站在院子里继续大声说：“找我二哥要钱，为什么要看她温小可的脸色？她温小可是嫁到我们李家，她凭什么管着我二哥……”
    后面又说了一长串的话，温可星站在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眼睛不时看向很不自在的在院子里，待弄几盆花草的李亦寒，很揶揄的说：“听见了吗？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的脸！”
    “唉，江山好改，秉性难移。我都说了那么多次了，也打过也骂过，她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李亦寒站了起来，洗完手无奈的说：“媳妇，你是知书达理的人，别跟她计较。她说她的，咱不理就是了”
    “说的轻巧！你早上起来拍拍屁股去上班了，中午回来吃个饭，休息一会儿又上班了，有时候一天还不回家。我得留在家里天天遭这罪，天天不是你妈在那骂，就是你妹在那骂，耳根子都不得清净，还都是些污言秽语！”
    “我跟你说，赶紧去找领导，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换个地方，咱惹不起，躲得起。”
    温小可的声音也不小。
    李亦寒好脾气的说：“媳妇，我都已经去找过场领导了，场领导说这一层就住了咱们一家，住宿条件算场里好的了。如果咱们家搬走的话，这儿还要分一家人来，就我妈那个脾气，两家还不整天吵吵闹闹。”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跟我妈说的。至于小秋，她虽然现在天天往娘家跑，总归是个女儿，时间长了就以自己的家为主了。”
    温小可撇了撇嘴：“说的比唱的好听，反正我不管，你要是管不了你妈，也别怪我！以前我怀着孩子，我怕生气影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前段时间孩子还没过百天，我怕我自己的身体受不了。现在我怕什么呀！”
    “论年纪，我比你妈年轻。论嘴头子我比你妈利索，论行动，我比你妈麻利，论力气我自然比你妈大了。我可提前告诉你如果我哪一天实在受不了，把你妈怎么着你可别怪我，我明人不做暗事，丑话说在前面。”
    温小可说完进了屋子，狠狠的甩了甩挂在门上的门帘。
    李亦寒抿了抿嘴角，默默无语。
    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是什么样子的，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媳妇跟了他的这两年，确实受了很多的委屈。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他的妹妹。
    他说也说了，骂也骂了，警告也警告了，甚至还打过李亦秋。
    说实话，面对自己家里的这两个女人，他是真的感到头疼。
    以前面对温小可他头疼，温小可是个外表看起来文弱，其实心里有点狠劲儿的人，两人结婚以后，她一直对他冷冰冰的。
    他曾经尝试好好待她，以心换心，却都被她冷冷的目光给逼退了。
    他曾经尝试走近她接近她，却都没有成功。
    当了十几年的兵，他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所以他也冷眼相对。
    有段时间，他是真的被温小可给气出了内伤，甚至产生了报复性的心里。
    也就任由林巧儿，李亦秋欺负她，就当杀杀她的锐气。
    也许是他的默许和放任，让林巧儿和李亦秋在对待杨烈梅温小可的时候，从来是有恃无恐。
    现在他跟温小可的关系好了，他不想让母亲和妹妹欺负媳妇，可是，习惯成了自然。
    这个习惯得慢慢改正才是。
    他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方法太过直接太过粗暴，林巧儿李亦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
    得想个什么办法，让林巧儿彻底改变骂人的毛病，让李亦秋面对现实不要再心存幻想。

 第547章 倾诉的对象

    李亦寒跟着进了屋子，坐在床边上看着摇篮里的小麦宝，沉闷的说“我觉得小秋有一件事情说对的，就是要找到张鹏，让他把小离的抚养费出了。”
    “小离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他会一天天长大，长大了花费就大了。他不出抚养费的话，常征那边就落下了话柄，以后就成了拿捏小秋的把柄了。要不让她去找找张鹏，哪怕去他爸妈家。”
    温小可说：“你们家的事我不管！但是咱家的事儿我做主！我告诉你，我这个月要进货，也就是要买布料，扯花边儿，还要买一些碎布头，缝纫机线，缝纫机油，剪刀也老了，要换把新剪刀。还要给大嫂满红满堂，每人发点福利。晓凤也要过来，算算也就没什么钱了。”
    “你那点工资，存10块钱，作为孩子以后的教育基金，剩下的十一块，你买烟买茶叶算上4块，咱们买面买油，买肉买菜，算上五块，还剩下两块多，还得买点儿盐醋，香皂什么的。你说还没剩下什么。”
    李亦寒对于钱财没有什么概念，听温小可这么一算，也真的差不多没什么了。
    温小可又说：“前段时间我给小武叔买房子的钱，这次咱们几个去县城，三天时间也花了五六十块钱。还有新房家具的钱，你说我们还有钱吗？”
    李亦寒说：“那是真没钱了。我知道钱是个硬头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谁也没办法。”
    “放心吧媳妇，就算是我妹妹，咱们也得量力而行。咱们办了这么多的事，哪还有那么多的钱。”
    温小可说：“希望你说到做到！”
    能理解到这个份上，温小可喊了声万岁。
    李亦寒真的是变化太大，改造的还是有效果的。
    两人今天下午也没事儿，就坐在床边逗小麦宝。
    李亦秋还在院子里扒拉说了很多，说什么温小可使用了狐媚之术，迷住了李亦寒，温小可是个母老虎，李亦寒连自己工资的主都做不了。
    两人都不理会。
    李亦秋骂着骂着没意思了，进了屋子。
    林巧儿又咋呼起来：“小秋，你既然已经回娘家了，就看看你儿子吧，你说你儿子，好习惯没养成，到得了一身富贵病。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也不好好睡觉，不睡觉就折腾人。”
    李亦秋说：“我儿子他才三个月，怎么折腾你了？你就是一直抱着他，也没有多累吧。”
    “没有多累？没有多累，你自己为什么不抱？你没听老辈人常说嘛，硬挖一天粪，不抱个肉疙瘩吗？”
    林巧儿说话，硬是把小离塞给李亦秋，转身出了院子，边走边说：“你爸出去弄柴禾，都这般时候了还不回来，我去看看。”
    她出了门沿着小路走到山岗头，站在山岗上往远处望，没看见李占详的身影，想了想上了山顶，去了杨奶奶家。
    因为她现在能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了
    杨奶奶正在给奶羊挤奶，小离这几天坚决不吃羊奶，改吃奶粉。
    有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媳妇，就续订了羊奶，定好的每天下午四点钟来取。
    林巧儿早早就扯起嗓子打招呼：“金花，挤奶呢？”
    杨奶奶挤奶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展开一张慈祥的笑脸：“巧儿啊，你怎么来了，小离谁看呢？”
    林巧儿人还没到，脸上就挂上了一副苦相，唉声叹气的说：“小秋看呗！我也不知道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女儿。人家生女儿都是爹妈得济，我是赔钱又赔人。”
    杨奶奶笑了笑继续挤奶：“我说巧儿，你好歹还有个女儿，像我，想给女儿贴赔都没有啊？”
    “没有才好”林巧儿走到杨奶奶身边，扑通一声坐在草地上，一双泡泡眼愁苦地看着，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不停的刨着后蹄子的奶羊。
    不远处，坐在坡头，编着篮子，煮着罐罐茶，时不时的用铅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的杨吉安，不安的转过头来看。
    他慢慢的停下编着篮子的手，扶着旁边的小树站了起来，拖着不灵便的腿，慢慢的走了过来。
    坐在杨奶奶不远处的地方，笑着问林巧儿：“巧姨，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吉安啊，你姨我是来躲清闲了。你是不知道，我养的那个赔钱货女儿，天天往娘家跑，她生的那个倒霉孩子，也是一天不让人安生，白天哭晚上哭，还挑食，瘦的跟个蚂蚁似的……。”
    听杨吉安问，林巧儿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都倒了出来，说着说着竟然泪汪汪的。
    杨吉安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方格手帕，递了过去。
    林巧儿便用手帕擦着干涩，混浊的眼睛。
    她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便把杨奶奶杨吉安当做倾诉的对象，一股脑把自己的委屈烦恼说了出来，家里所有的人全都编排了一遍。
    “我家那个老不死的，你说好好的上着班，还有一年多就退休了，偏偏晚上也不知道去哪儿抽风，把个脸弄跟个花脸野狐，饲养场的领导都跟他谈话了，说是让他提前退，休这个月估计就批下来了。”
    “他本来拿三十块钱的工资，提前退休，听说各种福利补贴都没有了，还拿不到20块钱。你说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四口人四张嘴，以后可有的苦日子过了……”
    “以前我以为我家老大老实，孝顺，听我的。可是现在老大媳妇跟着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学的，也不安分了。她教唆的老大也不给我交钱了，还时不时的顶撞我。”
    “我家老二，跟个黑脸阎罗似的。我现在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你说他那黑脸只给我这个当妈的使，见了媳妇儿比我这个当妈的都亲，不笑不说话。”
    “最可恨的就是那老二媳妇，有文化的人就是墙缝里的蝎子，蛰人不显身。老大媳妇就是跟她学坏的，老大老二也都是跟着她才学成这个样子的。……”
    杨奶奶，杨吉安都默默的听着林巧儿将家里的人学说，骂了一个遍。

 第548章 出了歪主意

    林巧儿终于终于说完了，杨奶奶羊奶也挤完了，她把羊奶全部倒进一个罐子里，将奶羊拴在房屋旁边的一棵树上，让它去吃草。
    然后把羊奶罐子提进屋里，放在最阴凉的地方，也就是水桶里。
    等下午人家来取。
    做完了这些，才出来坐在林巧儿身边，两个苍老的女人，坐在草坡上，看着太阳挂在半山坡。
    坡后有羊咩咩的叫声，院子里时传来母鸡咯哒哒哒的叫声，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热乎乎的空气中传来蚊虫嗡嗡的叫声。
    旁边坐着的杨吉安顺手从草地上揪出一个蒲公英，轻轻的吹散蒲公英的小伞，看着它们飘飘散散的落地。
    将蒲公英的根茎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巧儿，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你都快六十的人了。要我说，你的日子过得够好了。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女儿也嫁人了。孩子们都分开过了，你现在只要跟占详两个人好好的，就是神仙日子了。”
    杨奶奶打破了沉默，因为杨吉安就在旁边坐着，所以她挑好听的说。
    说起李占祥，林巧儿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杨奶奶林巧儿两人都是万宝山的的老住户，都是从山外嫁进来的，也都在一个生产队里出过工，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虽说这几年都各忙各的，没有太多的交集，多少年的关系还在。
    两人是做了将近40年的邻居，一起经历过万宝山变化的人，虽然没有过生的交情，却比一般人亲近。
    两人还是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唯一没有翻脸的。
    林巧儿现在差不多已经跟前后左右的邻居，她这般年纪的妇女都不打交道了。
    杨奶奶看林巧儿眼泪叭哒叭哒的掉，忍不住问：“占详他又把你怎么了？他那么老实那么好的人。”
    她也想知道，李占祥真的对林巧儿怎么样。
    这些天来李占祥一直躲着她，有好几次她都找着借口找着机会，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他都脚底抹油溜了。
    好几年的关系，说没就没了，不但没了，连以前的情谊都没了。
    杨奶奶当然是不甘心。听杨奶奶说李占详好，林巧儿马上瞪起小小的肿泡泡眼，声泪俱下的控诉：“金花啊，你是不知道，李占祥那个老不死的，看起来老实，以前也是真老实！是现在一点儿也不老实了，那脾气暴的，随时都好像要炸了似的。”
    “以前，家里什么事他都不管，就是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把，我说什么他也不吱声。可是现在，我在家里都不敢说话，我说多了，他就响雷似的吼起来，动不动还敢扇我巴掌。”
    “上一次把我打的嘴角都流血了，腮帮子疼了好几天。你不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说话都得看那个老不死的脸！”
    “金花，你说那个老不死的，老了老了性子怎么都变了？现在他不只是管我的事儿，还管小秋的事。小秋这次跑回来，他马上要把小秋送回去，要不是我死命拦着，都给送回去了。”
    “你说小秋要能过得下去，会偷偷跑回娘家吗？”
    杨奶奶听林巧儿这么说，心里充满了喜悦，甚至乐开了花。
    李占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喜欢说话，会给她讲书，会跟他说起万宝山以前的样子，还说起以前村里的村民。
    甚至说起以前老林里的野兽。还会说鬼故事吓唬她。
    除了以后事情败露，他说过几次绝清的话之外，从来没在她面前高声说过一句话。
    看来李占祥对她比对林巧儿好。
    她劝林巧儿：“巧儿，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事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你听我说，男人就是贱，你对他越好他就越嫌弃，相反你不理他，他倒会围着你转。以后啊，你不要管他，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林巧儿说：“以前他回家也不吱声，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说话，我也不怎么管他。他有时候一天两天都不回家我都不问。可是现在他倒是天天回家了，回家就给我找茬，我说都不敢说……你说这是不是人老了，就难伺候了就有脾气了！”
    杨奶奶说：“该说的还是要说，没听说过钟不敲不响，扫帚不扫灰尘不会自己落地吗？男人都是贱皮子，不骂怎么行？”
    “但是你也不能天天骂，不能胡骂，你攒到一起，好好的骂一顿，最好人越多越好！男人都爱面子，臊他一次皮，他以后就记下了。”
    林巧儿擦干眼泪，疑惑的说：“人多的时候骂他，他打我怎么办？打我，我不是更臊吗？”
    杨奶奶肯定地说：“不会的，男人都爱面子，你最好有外人的时候好好收拾他一顿，他就记下了。”
    林巧儿想了想，好像也对，上一次温小可的妈，那个都四十多岁，还妖妖娆娆，作精作怪的女大夫，给她带了几盒药。
    她当场打脸，李占祥就没敢说话，屁都没放一个。
    只是在回去后，说了她几句。
    杨奶奶说的对，男人果真爱面子，要想治住男人，就得在人多的时候给他难看，臊他脸皮。
    林巧儿发泄了一通,口干舌燥的，心中的怨气也散了。
    又被杨奶奶劝了几句，出了点主意，支了点招，看着夕阳西下，天色渐晚，起身告辞。
    杨奶奶也不挽留，陪着走了几步，将她送下了山坡。
    其实刚才她想留林巧儿吃晚饭来着，也就是客套一下。但是又担心林巧儿真的留下来吃饭，她倒是不担心粮食，她是发愁每个月的粮打不回来。
    她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又崴了脚，杨吉安拖着残疾的身体。
    每个月的六十几斤粮，6两油，二斤猪肉，拿回来很苦难。
    她都开始发愁了。
    以前呢还能支使李占祥，现在他躲都来不及，避嫌都来不及，根本不搭这把手。
    两个大儿子也是一年半载见不上一面，前段时间她崴了脚，捎话带信了好几天，两人才来转了一圈，坐了不到20分钟。
    她有自己的难处，杨吉安却不能理解。

 第549章 如此深的心机

    ‘’杨吉安也是目送林巧儿干瘦的身体走下山坡，转身问杨奶奶：“怎么不留我巧姨吃饭，都到饭点了，她下去还不骂破嗓子”
    “你都说了跟占祥叔不再往来，怎么还给她出那些馊主意，教那些损招啊。”
    “我看，你还是不死心！刚才如果不是我过来坐在这儿，指不定你要给人家出什么更阴的主意呢？”
    杨吉安说完拖着不太灵便的腿，又去编他的篮子，煮他的罐罐茶喝了。
    留下一个看穿杨奶奶心思的眼神。
    杨吉安坐下来继续编篮子，现在武云飞需要的编制品越来越多，他的手艺也练的越来越好，他准备把手里这些活儿干完，就着手编一把藤椅，藤几。
    这两样东西，工序都比较复杂，除了用藤条编织之外，还需要铁条固定。
    藤椅藤几，是温小可建议的，还帮他画了设计图，他觉得确实美观大方实用。
    关键是雅致，
    杨奶奶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回味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吗，低下头没再说话。
    儿子总是能看到她内心深处。
    杨吉安低头编着篮子，也想着母亲杨奶奶刚才说的话，他是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从来慈祥善良的母亲，竟然有如此深的心计。
    以前他并不理解，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以前偶尔闲来无事，林巧儿也会上来家里坐一坐，杨奶奶总是对林巧儿说：男人，很贱，你厉害他就软弱，你软弱他就厉害，她总是撺掇，林巧儿在家里竖起权威。
    说只有把男人压下去，才能管住家。
    后来又说：男人回来就要管住他，但是不要把男人拴在家里。
    她这么对林巧儿说，另一面，却对李占祥百般温柔，劝他不要管家里的事儿，不要跟林巧儿一个女人家硬碰硬。
    惹不起林巧儿儿就躲。
    慢慢的把李占祥拉拢过来，林巧儿本来就强势，变的越来越强势，家里没有男人做主，她一个女人家又当男人又当女人的，那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杨奶奶却是两头做好人。
    杨吉安不知道，以后如果林巧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怎么样。
    他越想越不安，停下手里的活，慢慢地站了起来，拖着不灵光的腿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杨奶奶在案板上切菜。
    艰难的转身靠在门框上，眼睛看着天边的残云。
    “妈，我说的话你还没听进去。其实你别以为自己很聪明，我觉得二冬哥，小可，应该都知道你的想法了。你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就别想这些年轻人的事儿了。”
    “这两天我就下去，去林业站那边找我大哥二哥，反正你现在又不上班了，你干脆到他们两家去住上一段时间。”
    “李叔和巧姨，人家老两口都过了四十年了，你跟在里面瞎搅和什么呀！到头来，羊肉没吃到，落得一身骚。”
    杨吉安说完也不等杨奶奶回话，拖着那条腿，慢悠悠的又回去坐在山坡上编他的篮子，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缸子罐罐茶。
    他得多喝几杯苦茶，尽快把这对篮子编完。
    就开始编藤野，藤几。
    李亦寒给他找了几根铁条，去农机站的机床上，帮他打成固定的形状，去县城之前已经帮他带来了。
    他迫切的想要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编出温小可设计的那种藤椅。
    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这么拼命，这么废寝忘食，还准备熬夜，是因为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锻炼，他觉得自己的双手比以前灵巧了，肌肉也好像有力了。
    他去农场医院检查过，老王大夫在给他做了拉力测试之后，对他肌肉的恢复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说是愿意给他配些中药，配合他的恢复。
    还说他因为从小小儿麻痹，影响的胳膊手部肌肉萎缩，有点肌无力，但是现在，手部有了力量。
    安全有可能，再恢复一点。
    杨奶奶在厨房里做饭，心里真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儿子看透了她的心思，看穿了她的用意，她觉得很难堪。
    按理说她这把年纪，早都不应该有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就算面对一个老光棍，也不能起再嫁之心。
    更不要说对于一个有家室，孙子都抱上去的老男人，动这样的心思
    可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这段时间，她晚上睡不着，也常常想起她和李占祥的这段缘分。
    想来想去，这段缘分应该从男人去世，李占祥帮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又或许还更早。
    刚开始她是想排解寂寞，想有一个男人依靠，尤其是两个大儿子结婚以后，她独自带着身有残疾的杨吉安。
    那时候杨吉安很封闭很自卑，不愿意出门，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意跟任何人打交道。
    时不时的，跟她发脾气。
    后来，俩人搬到了山顶，杨吉安的脾气慢慢改变了，他开始养鸡养鸭，闲来无事也会到后山的林子里去转一转。
    她很多的闲暇时间，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跟李占详之间的关系就发展成了，互相观照互相依靠互相支持。
    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
    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让她总是想尽办法想把李占祥拉在自己身边，想让他离开自己的家。
    她想林巧儿变得越来越蛮横不讲理，越来越霸道，想让李占祥整天不回家，一直守着自己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的愿望实现了。
    那段时间，李占祥只要下班，就会去她家，她给他做好吃的，他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
    杨吉安总是躲去一边。
    可是现在……。
    她真的不想去两个大儿子家，她没帮两个儿子看孩子，他们对自己都有很大的意见。
    两个儿媳妇儿更是见面连声妈都不叫了。
    她做熟了饭，端出去放在杨吉安前面的小桌子上，拉过一把小凳子坐下来，母子两个吃着饭，谁也没说话。
    吃完了饭，洗完碗之后，杨奶奶走了出来，坐在儿子身边，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
    起身，去墙底下将挂在外面的灯泡拉着。
    回来坐在儿子身边，默默的帮他递着柳条。

 第550章 再信你一次

    母子两人默契的干活儿，直到月亮慢慢升起，杨奶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下气地对杨吉安说：“老三，妈知道错了。你也知道，你爸死了之后，我带着你，无依无靠的。是你占祥叔在帮我们，虽然他没帮我们钱没帮我们粮，但是只要他站在妈身后，妈就觉得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是想跟你占详叔在一起，可是你这么反对，二冬也警告过我，我都记在心里呢。”
    “其实，自从你给我说了之后，我真的没做任何超过界限的事儿。我们俩就是像以前一样，有事了互相说说。”
    “老三，以后我一定注意。你也不要去找你大哥二哥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照顾你，没帮他们看孩子，他们意见都很大。我知道我后半辈子只能靠你，跟你在一起。跟他们谁家过，都是受气的。”
    杨吉安淡淡的说：“但是我都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你就是不听。我只要稍微注点意，就会发现你跟占详叔在一起。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去跟我大哥二哥住几段时间，等你死了心再回来。”
    杨奶奶说：“我一天都不会去和他们住的！我说过了，我跟李占祥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非让我去跟你大哥二哥住，那你就是把你妈往死路上逼。”
    “你知道四年前，你大哥的孩子得了急病，当时你的病也发了。妈身上只有20多块钱，你大哥的孩子被送去了县医院，你大哥钱不够，可我硬是交了你的住院费药费，最后害得你大哥，买了血。”
    “还有前年，你二哥的女儿，得了阑尾炎。你也摔伤了。你二哥要上班，你二嫂还要照顾刚生下的孩子。我硬是没有去照顾你侄女，一直守在你的病床前。”
    “你大哥，你二哥，你大嫂二嫂都对我非常不满，说我偏心你。现在你让我跟他们去住，不是让他们说话嘛。”
    杨吉安说：“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这些年，我用心的喂鸡，调配饲料，让母鸡多下蛋，下的蛋好吃。我也用心的喂奶羊，这几年还喂了猪。就是为了多挣点儿钱，我把赚来的钱都交给了你，也是为了让你多存点钱，够咱们母子俩以后过。”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招惹人家占祥叔，挑拨人家的夫妻关系。把我挣的钱拿去补贴占详叔。”
    “你们两个那几年，简直就跟两口子一样，把我这个残疾儿子根本没往眼里放。我原本想着，我爸死了，你一个人也怪可怜的。占详叔人也不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是后来事情败露了，人家家里人已经发现了。你还执迷不悟，甚至变本加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要是让你继续留在这里，万一你们两个的事情被我巧姨知道了，那还不全场人尽皆知，我们还有清静的日子过吗？”
    “与其到时候那样，不如你早早的去我大哥二哥那吧，他们就算对你再怎么样，那也是咱们自己家里的事。”
    杨吉安第1次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说得风轻云淡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杨奶奶，趴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越哭越伤心，边哭边倾诉：“老三啊，你还年轻，你没有成家。你不知道我一个女人带着你这样一个孩子生活的艰难？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你真的这么狠心把妈赶走吗？妈都跟你这么说了，难道你还要让妈跪下来求你吗？”
    她哭得十分凄惨，月亮似乎都不忍心听了，隐进了云层。
    杨吉安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妈，你也别这么说，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我可是苦口婆心，劝了你好多次，也警告了你好多次，可是你一意孤行，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么你现在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如果再看到你跟我占详叔，勾勾搭搭勾勾迷迷的的，我会马上去找我大哥二哥，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你跟他们住在一起，绝对不会让你再跟我住在山顶了。”
    听儿子终于松了口，扬奶奶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脾气和性格，那是很孤僻很固执的，如果他坚持要自己下山跟两个大儿子住在一起，她是绝对犟不过的。
    哪怕以死相逼也不起作用。
    所以以后一定要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在李占详眼睛能看到的地方，跟李占祥再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她是不会放弃李占祥的。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早早起来洗漱完毕，温小可也起来了，去厨房把昨天吃剩的干粮鸡蛋拿了出来，当了早点，两人吃完之后，李亦寒暂时在家里看了一会儿孩子，温小可出去院墙侧面将小菜园里的菜看了一遍。
    才出去短短的三天时间，菜园子里的菜就长疯了，二三十根黄瓜足足长了一尺长，有几个都老得成了黄色。茄子更是油黑油黑的，也可以摘二三十根，长得最快的最疯的是辣椒。
    走的时候很多辣椒才二寸长一点，现在竟然已经半尺长了。
    尤其是那种细细长长的，吃起来很辣的线线辣椒。
    足足可以摘一筐。
    还有白菜芹菜菠菜韭菜，绿萝卜，白萝卜，胡萝卜。
    “今天估计没时间裁衣服了，光这些菜就够收拾的，不过有三个人想必一天时间就够了。”
    她回去穿了一双胶鞋，戴了一双做手术的手套，提着两个大框子进了菜园子。
    李亦寒七点钟准备去上班的时候，温小可已经提着两大筐子的菜走进了院子。
    她把两个菜筐子放在院子里说：“真没想到阿，这蔬菜长起来也疯狂，我们才走了三天，你瞧瞧它们，一个个你争我赶的。今天我得把这些菜都腌起来，明天还有一大堆的豆角呢。”
    李亦寒顺手从篮子里拿了一根新鲜的，都能滴水的还带着露珠的黄瓜，用手擦了擦，咔嚓，吃了起来。
    鲜嫩极了。

 第551章 没恋爱就已经没脑子了

    李亦寒去上班了，温小可去卧室看了眼。
    “小麦宝还睡着呢，他应该还能睡半个小时，我再去摘点，就剩下最后一筐了。”
    她又提了个空篮子去菜园。
    她知道这些蔬菜的生命期，现在正是它们成熟的季节，一天一个样，今天不摘也许明天就老了。
    蔬菜老了腌起来就没有清脆的味道了。
    扬烈梅高满红8:00准时准时踏进了院门。
    温小可指着院子里的三框菜：“今天我们不缝衣服，把这三框蔬菜消化了。其实算一算，咸菜的利润一点也不比做衣服少。”
    “今天把菜腌了，等明天再做衣裳也来得及。”
    她看了县城夜市服装的价格，忽然不想这么快的赶进度了。
    得把价格稍微再提高一点再说。
    最起码一件衣裳再加5毛钱。
    一个礼拜八十件的话，那就是多赚40块。
    今天星期三，这个礼拜的衣裳，武云飞已经提前拿走了，她决定抽个时间去招待所找武云飞，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衣服的手工费往高提一点。
    要不然就是，她包工包料，按照衣服大小，布料的贵贱，加上两三块钱给他。
    。杨烈梅高满红虽然腌咸菜的手艺比不上温小可，洗菜切菜，晾菜，比她利索。
    菜园里自然生长的菜，都是纯天然绿色蔬菜，清晨的蔬菜被露水清洗过，自然不脏。
    她们便用几片干净的布，将所有的菜擦拭干净。
    因为腌制的菜不能带水。
    擦干净又放在院子里的木板上，凉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之后又晒了一会儿。
    拿去厨房里，辣椒直接下了辣椒缸。黄瓜茄子切成片，又放在木板上晒。
    扬烈梅给小麦宝拼出来的小花甲，就剩下一点点了。
    今天正好收尾。
    高满红更是高兴，她正想给温小星做一双鞋，外加一双鞋垫。因为温小星说这么热的天，穿球鞋脚烧，还是穿着布鞋舒服。
    而且球鞋穿一天脚也臭。
    她从随身带的小布包里找出鞋样子，又拿出一块白洋布，其实就是粗布，准备打褙子。
    “小星说再过上十几天他有假，要回来。我得赶在他回来之前把鞋子鞋垫做好，最好再给他做一双换着穿的，我还想给他做一双棉鞋，我先做鞋底鞋帮子，等过些天供销社来了棉花，再垫进去。”
    听她这么替温小星打算，扬烈梅温小可都取笑她。
    杨烈梅说：“听你现在说的好，你见了小星怎么不说话呀，你怎么不给他说：我要给你做鞋，我要给你做鞋垫子，我要嫁给你，给你做媳妇啊！”
    温小可也说：“对呀，你怎么不说出来呢！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你怎么不把这层纱给撕破呀？其实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做我弟媳妇，这样的话，我弟就可以一辈子在家里横行霸道，不对不对，是保持初心。”
    高满红也不藏着掖着大大咧咧的说：“如果我真能嫁给小星，我就天天给他换着花样做饭吃，把他收拾的利利索索，精精干干的，以后有了孩子，我会把孩子带得好好的。”
    “我也会好好帮小可姐做衣裳。”
    扬烈梅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听听，听听，八字还没一撇呢，又是给人家做饭吃，又是给人家生孩子。大姑娘家家的说这话害不害臊啊？”
    “话说，别的什么咱都不说了，你可不敢把小星打扮的太好了。小星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又在学医，以后就是大夫了。你把他打扮的那么好，被别的女人惦记去了怎么办。”
    温小可也说：“大嫂说的有道理。你是个女人，你得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男人嘛，你只要给他做好后勤就行。你可不能给别人调教老公。”
    高满红说：“可是我就想把小星打扮的像电影里的白面小生，穿着好看的衣裳。”
    温小可撇着嘴摇着头纵着肩，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嘴里啧啧啧了几句，才说：“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脑子，没想到高满红，你是还没恋爱就已经没脑子了，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姐给你说，对男人好是对的，但前提是对自己更好。你要让男人觉得，你是最优秀的，而不是让他觉得自己是最优秀的，你高攀了他。”
    高满红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小可姐，是不是在我姐夫眼里，你是最好的。”
    温小可说：“不敢说最好的，最起码目前无人取代。”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一个早上差不多就把活干完，温小可说：“你们今天下午就不用来了，看看家里有什么洗洗涮涮的活，干完，明天我们继续工作。”
    高满红说：“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哥说下午朱老师就过来了。”
    “晓凤今天过来呀，正好我给她做顿好吃的。”
    朱晓凤过来场部，满堂就可以腾出时间去县城夜市，学习学习观摩观摩，以后自己生产自己销售。
    应该比现在的效益更好。
    而且高满堂是一个重情重义，脑子灵活，能说会道，极具商业头脑的人。
    当然他缺一点战略目光，决策的能力。
    有这样的人鞍前马后的跑腿，她相信，过不了几年，改革开放，她一定会创造出自己的品牌，做第1批富起来的人。
    到那时候有能力了，就拿出一笔资金，帮助李亦寒实现自己的理想，也是现在自己的理想。
    其实万宝山换一种说法，就是山清水秀，地灵人杰，物产丰富，还是自然风景区。
    山里有很多优美的风景还没被人发现，有很多的山珍，还不被人所知。
    更有数不清的药材，等待开发。
    只要多修几条路，多通几趟车，把农场的特产运出去。
    开发几个旅游风景区。
    再种植产量最高的玉米高粱，豆子土豆，西瓜。
    万宝山农场绝对是个福山宝地，一点也不比城里差。
    高满红回去了，扬烈梅终于将小花甲完成。
    她提起来看着，色泽搭配完美，图形新颖别致，做工无比精细的小花甲。
    满脸自恋。

 第552章 以后就在岳母家吃住了

    杨烈梅提着小花甲，左看右看。
    越看越喜欢。
    喜欢的自己夸自己：“真没想到，我现在的手艺这么好了！你说以后我孩子长大了，别的孩子看我孩子穿这样的衣服，都让我做，我哪有时间做呢？”
    “杞人忧天，也许等你孩子长大了，人家别人都看不上穿这种衣服了呢，这种衣服要进历史博物馆了。”
    温小可拿过小花甲，用熨斗熨平熨展了，找出李亦寒自己做的衣服撑子，挂在五斗柜里。
    扬烈梅也没回去，两人随便做了两个菜，准备吃昨天剩下的酥饼。
    今天中午李亦春值班，李亦寒下连队检查秋粮的长势。
    两人刚刚把菜端出来放在院子的小桌上，拿起筷子还没吃两口。
    隔壁院子传来常征的声音：“岳母，我来吃饭了。从今天开始，我下班就来家里吃饭，晚上也住在这里。”
    “你要在这里吃饭，晚上还要住下？”林巧儿尖叫起来：“我家男人一个人的工资，能养活得了这么多人吗？小常，你可不能这么做事呀！今儿我就做了三个人的饭。”
    常征说：“我这个人不挑食，岳早帮我拿两个馍，两个辣椒蘸盐就行，我也不喝汤喝点凉水。”
    “中午随便凑合点，晚上吃顿面就好，我是面肚子。”
    林巧儿拉长声音说：“我跟老头子，我们两人每个月就六十斤面，小秋回来吃，你来吃，难不成我跟老头子喝西北风呀？”
    常征声音都带着笑：“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我想了想，小秋这么喜欢回娘家，一定是岳母做饭的手艺好。”
    “我家人口多，我妈是萝卜多了不洗泥，做饭就是瞎凑合。”
    “我就在岳母家沾沾光，混口好吃的。”
    “岳母饭快做熟了吧？我吃了休息一会，还要上班，咱住的太高了，去实验站走快点，差不多都得40分钟。”
    常征说话的声音很大，不一会儿林巧儿嘴里唠叨着，还是把炕上的小饭桌拿到院子里，把饭摆了上去。
    常征大大咧咧的坐下来，看着桌上的饭菜：“金裹银，还熬了玉米榛子。岳母，你这黄瓜茄子里面少了点儿醋。对了我岳父怎么不在？听说他最近没上班等着退休呢？”
    林巧儿没好气的说：“他一天到晚脚提在肩子上，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死了。”
    “菜里缺醋是吧？家里没醋了，我一天到晚看着小离，没时间去供销社倒醋。你就凑活着将就着吃吧，有盐都不错了！”
    “小秋，快点出来吃饭。吃完了赶紧回你家去。看看你惹的事儿，我今天就做了三个人的饭，你们两口子吃了，你爸就没啥吃。”
    李亦秋这才从小屋里，懒懒散散的走了出来，一双泡泡眼，上一眼下，下一眼地看着常征：“我说你闲的没事了，大灶离家里那么近，你非要来我家来吃饭，你是故意想找不自在吧。”
    常征笑嘻嘻地说：“我跟媳妇回娘家，是看望岳父岳母，怎么能说找不自在呢？媳妇，岳母果然人好，又是看孩子又是做饭的，怪不得把你娇生惯养的什么都做不成。”
    “你做不成也行，以后我就跟着你在岳母家混饭了。我就是中午时间稍微紧张一点，下午下了班反正也没事干。”
    “不行，我得去二嫂家要点醋，我这个人是个醋罐子，离了盐都行，一顿饭没醋就吃不下去。”
    常征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端起饭桌上的两盘菜，一盘黄瓜片，一盘蒸茄子，到了院墙边，踮了踮脚，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圆木上，将两只盘子伸了过来，对同样坐在院子小桌旁吃饭的杨烈梅，温小可说：“大嫂二嫂，麻烦给盘子里滴点醋。”
    扬烈梅温小可，刚才只顾着听隔壁院子里的八卦，拿着筷子都忘了吃菜了。
    听到常征响在头顶的声音，抬头。
    “哦”温小可有点反应不过来的进了厨房，拿起小醋壶，过来给两盘菜里滴了点醋。
    常征看了看手里的两盘菜，低头看着隔壁院子小饭桌上，同样的两盘菜。
    一盘土豆丝，白生生的土豆丝，红艳艳绿茵茵的辣椒丝儿，配着葱丝儿蒜瓣姜丝，闻着香喷喷带着点酸辣味。
    还有一盘是炒油菜，绿汪汪的小油菜，搭配了点红辣椒，看起来饱满圆润的。
    桌上摆的主食，是几块酥饼，看起来酥酥软软的，还有两缸子紫色的，晶莹剔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水。
    他腆着脸说：“大嫂二嫂，你们两人做这么多菜，能吃完吗？要不我来帮你们吃点儿？”
    这脸皮太厚了吧？
    温小可换了好几次脸色，才忍俊不禁的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能解决完。天这么热的，我们就靠蔬菜过活了。”
    说完低下头，扬烈梅也跟着低头，两人专心的吃起了饭。
    常征见没人理他，只好悻悻地下了圆木，回去坐下来继续吃饭。
    正吃着李占祥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常征，愣了愣。
    他走过来，在院子里放的脸盆里洗了手，过去坐在饭桌前。
    林巧儿去窑洞拿了两个馍出来，放在盘子里。
    四个大人两盘菜，8个馍。
    常征吃了三个馍，还有点不饱，他放下筷子说：“岳母，我这饭量大，一顿得4个馒头，三老碗面条。”
    林巧儿拿着筷子，气的指着桌子上的空盘子说：“我蒸的馍，个个大的像鞋底。我跟老头子，每人就一个半，你一个人吃了我们两个的。”
    常征说：“我年轻，工作重。吃得多。下午多做点儿，免得不够吃。”
    “岳父岳母你们慢吃，我回屋去眯一会儿。”
    他起身进了小屋，顺手把门关上。
    李占祥小声问：“这又是什么情况？”
    林巧儿也压低嗓门：“他说以后就跟小秋一样，在咱家吃咱家住了。你说你那点工资，怎么能养活起五口人啊。”
    李占祥啪的将筷子放在桌上：“毛病！小秋，你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他天天在咱家吃咱家住，我跟你妈，我们两个就去你舅家，去你小叔你姑家，去住上一阵子。你们在家里爱咋地咋地。”

 第553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隔壁院子温小可，杨烈梅面面相觑。
    一墙之隔，隔壁院子所有的动静，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扬烈梅小声说：“老妖婆小妖精，这次遇到对手了。”
    温小可说：“还不是一般的对手，不，根本就不是对手，差着几个等级呢。。”
    扬烈梅说：“虽是老妖婆小妖精活该，我怎么觉得常征这么可怕呢。”
    温小可说：“确实可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常征，就是有文化的流氓。”
    “流氓？你说他是流氓？不会吧。”扬烈梅眼睛睁得老大，在她的思维中，流氓就指男女作风问题。
    “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流氓并不只指男女作风问题。他这样泼皮无赖，威胁敲诈的，难道还不是耍流氓吗。”温小可冲着杨烈挴翻了个白眼儿：“以前我们只把常征当了个老实人，甚至觉得他挺可悲的，娶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还要替别人养小孩。可是现在，事情竟然反过来了。”
    “常征用小秋和小离把公公婆婆拿捏的死死的。又是敲诈钱，又是耍无赖，还威胁。”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看不起他了！小秋确实把常征当了个接盘侠，可他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一两岁。”
    “他跟小秋两个人的事情，他应该自己跟小秋解决，哪怕他们小两口怎么闹都行，可是把老人家牵扯进去，从老人家这里得到好处，占小便宜，人品就太差了。”
    扬烈梅说：“常征应该是，没有办法了。”
    “他怎么会没有办法呢？有时候我觉得他就是故意让小秋跑回家的。小秋跑回来，他来接一次，就得到一点好处。其实他只要不是那么苛刻的对小秋，也许小秋不会三番五次地跑回来，最起码不会这么三天两头的跑回来。”
    扬烈梅吃惊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回去折腾小秋，让小秋跑回娘家，然后他再过来得到好处。”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温小可说：“你看小秋生孩子那天，大清早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常征知道小秋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不可能那么大清早的跟他呕气，而且那一个月经常跟她怄气，我想当时他可能想着把这个孩子弄掉，可小离那孩子实在命硬，也是他命中遇到贵人了，遇到了我妈。”
    “孩子早产了，常征就想法设法的，想把孩子留给公公婆婆，他每次来接小秋，都是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所以小秋回去两三天就会跑回来。”
    “小秋本来就脾气暴躁，性格任性，加上心里根本就没常征这个人，所以就三天两头的往回跑。”
    “咱们算算看，从两人结婚到现在，光是我这边就给他差不多花了一百块钱。”
    “还不知道老妖婆那边给贴了多少。”
    “现在倒好，索性自己也跟了来，又蹭吃又蹭喝的。到头来公公婆婆自然不敢把小离送回去了。”
    “把小离甩给公公婆婆，胁迫小秋跟着他，给外人造成他是受害者的形象。”
    “让外人看起来，好像是公公婆婆不把孩子给他，小秋不想跟他过日子。”
    “其实我们看的很清楚，小秋不想跟他过日子是真的。但是也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有一半原因是他太阴。”
    “你想啊，小秋虽然霸道，虽然任性，虽然蛮不讲理。但是已经二十六岁了，有些事情她心里清楚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嫁给常征。”
    “但凡常征不用那么阴险的下做手法对她，她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回娘家。最起码暂时不会。”
    “好几次我都看见小秋脖子上的淤青，上次常征拽她回去的时候，我还看见她心口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
    “如果不是我看到她身上的伤，她差点拿水浇我儿子，我能放过她？”
    温小可说完，扬烈梅愣了好半天，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好像每次李亦秋跑回来，都是披头散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有一次她亲眼看见，李亦秋差点把瘦小的小离都扔了，应该是胳膊岀了什么问题。
    而且李亦秋虽然嘴不饶人，蛮横霸道，但是她很清楚的看到，李亦秋看常征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扬烈梅说：“要是这样的话，常征是真的太可怕了。不过那个小妖精，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被人这么治治也是对的。”
    温小可说：“那倒是！有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不到，时间到了马上就报。她这是报应来了。”
    “不过呢，我还是觉得常征有点过分了。一个大男人，整天玩这些阴的，他要是把小秋美美的打上一顿，或着让小秋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她关在家里，硬逼着跟她过日子，把小妖精的性子磨平，我都佩服他。”
    “哪怕把孩子丢给公公婆婆。”
    “可你看他干的什么事儿？”
    “这哪里像要好好过日子的人。”
    “他就是过段时间想从公公婆婆这里得到些好处。说不定还想着让小腰精给他生个孩子，孩子也让公公婆婆养呢。”
    前世，李亦秋就是生下小儿子之后，实在过不下去了，便一直赖在娘家。
    常征便时常上门闹事，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李亦秋和孩子，林巧儿不得不用钱一次次的打发常征。
    李占祥跟杨奶奶私奔时，李占详借口自己生病，要去省城医院治，在农场的工会借了很多钱。
    他离开之后，最初的几年，退休工资都用来还钱了。
    直到农场开始实行包产到户，那些钱才还完。
    可是李占详因为失踪年代太多，被当做失踪人口，销了户口，停发了退休工资。
    这也就是不到十年的事情。
    常征看看从李亦秋身上再也榨不出什么钱了，才答应跟李亦秋离婚。
    离婚之后，常征带着小儿子，投奔他一个最早一批下海有点出息的弟弟。
    后来他的几个弟弟都跟了出去，连同出嫁的妹妹，还有他的爸妈，全都搬出了万宝山。

 第554章 钱都哪儿去了

    前世，自常征一家搬出万宝山，李亦秋以后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小儿子。
    李亦秋后半辈子便一直保留在娘家，同林巧儿扬烈梅一起照顾小离和温小可的一双儿女。
    他们几乎所有的开销全都是温小可辛辛苦苦的供给，以及的李亦寒的工资。
    扬烈梅说：“生一个小离，小妖精都成这样了，再有一个孩子，她估计也就成吊死鬼了。”
    两个人说着话，温小可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同扬烈梅去屋里休息了一会儿。
    隔壁院子，李占祥，林巧儿李亦秋坐在院子里。
    李亦秋怀中抱着小离不停地摇晃。
    常征推开小屋门走了出来，看着天色说：“看天色应该过了2点了，你们怎么不喊我呢？我上班估计迟到了。不行，我得去买个表。”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留下的眼神，明显的告诉三个人。
    这个表得李亦秋想办法来买。
    林巧儿翻了翻泡泡眼，冲着李亦秋说：“我手里可没钱了，买醋买盐的钱都没了。”
    李占祥皱着眉头说：“我和你妈明天去你小姑家。你跟常征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
    说完转脸看着林巧儿说：“家里还有多少钱，说实话，我们取点儿钱带上。我都有十年没见我妹妹了，得给几个外甥买点儿东西，还有外孙子。”
    林巧儿说：“被你女儿这么折腾，我还有什么钱。我可不跟你去你妹妹家，她这么多年不登咱们家的门儿，咱还去看她？”
    李占详瞪大眼睛：“我妹妹不理你，还不是因为你当年把我妈逼的跳了几次井，我妹妹来一次你骂一次。现在我们都这把年纪了，我妈也去世这么多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想去看看她，你要是不去的话，给我二十块钱。你留在家里伺候你女儿女婿吧。”
    林巧儿的泡泡眼都快睁的蹦出来了：“二十块钱？你现在就是把我杀了，骨头跟肉都卖了，也卖不下20块钱。你要去你妹妹家你就去，你去你妹妹家我去我兄弟家。我也不伺候你女儿女婿外孙。”
    李占详把手里的烟锅狠狠的在地上磕了磕，一双精锐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巧儿：“你在小常跟前说没钱，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现在，是我用钱。我上了20多年的班，所有的工资全都交给了你，老大老二工作那么多年，工资也一直是交给你的，咱家里不说有多少钱，几百块钱总是有的吧。”
    李占详认真的想了杨奶奶的话，仔细算了算账，算下来林巧儿手里最少也应该有五六百块钱，哪怕是给兄弟接济了点，也应该有这么多。
    他觉得林巧儿是会过日子，是把钱存下来，以后用的。
    “几百块钱？我会抢人啊！”林巧儿惊得站了起来。
    李占详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几百块钱都没有，那你怎么当家的？”
    “娶老大媳妇儿，就给给了十块钱彩礼，给老大媳妇儿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扯。老二媳妇，也就办了几桌酒席，彩礼钱都没给。
    平常过日子，每个月的柴米油盐也就那么点儿钱，这些年，咱们又没大的开支。
    你说，你把钱都哪去了？”
    李占祥竟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跟她算账，林巧儿气的头顶都能冒烟，她不停的眨巴着泡泡眼。
    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占详从来没问过家里的钱，也从来没问过钱的用途。
    他一辈子最大的反抗就是，有那么几个月，坚决反对她去饲养场领工资。
    但是后来他把工资领回来，有两个月给自己留了几块钱，后来李亦秋生了孩子，他就再没有给自己留钱。
    李亦秋抱着孩子，一会儿看看李占祥，一会儿看看林巧儿。
    她心里也飞快地盘算。
    李占详说的很对，她小的时候，李占详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家六口人。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没冻着饿着。
    后来大哥上班了二哥去当兵了，奶奶也过世了。
    李占详同大哥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剩的全都交给林巧儿，二哥在部队也有工资，尤其是上了军校以后，工资比农场的职工还高。
    也都交给了林巧儿。
    三个人交了十年的工资，家里的生活水平，也只是吃饱穿暖。
    虽然最近这几年，她从林巧儿的手里拿过一些钱，花在了张鹏身上。
    那也只是最近两三年，而且她也没拿多少钱。
    “李占祥，这个老不死的。我跟了你四十年，伺候你穿，伺候你吃。以前伺候你老娘，伺候你儿子女儿。现在你老娘死了，儿女大了，你竟然来跟我算账！”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们一家老小，一年要吃要穿要喝。你除了上班吃饭，睡觉，管过事儿吗？”
    林巧儿嚎着诉说，可是她说来说去，自己也好像也算不出这个账来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除了李亦秋，家里别的人还真的没花多少钱。
    李占详的老母亲，活了六十多岁，一辈子没病没灾的，只是得了一场感冒，躺在床上第二天就没了。
    她当然知道，婆婆是因为前天跟自己大吵一架，被气着了。因为婆婆心脏有问题。
    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是从小到，给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
    娶了两个儿媳妇也没花什么钱。
    按理说，按照她这样过日子的方法，这么多年手里存个千儿八百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她手里的这些钱，差不多都用来接济自家的兄弟姐妹们了。
    她兄弟姐妹多，都在农村的生产队长当社员，日子过得都很苦。
    自从老大参加了工作，老二当了兵。
    她就开始给娘家钱。刚开始只给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小弟家，后来也给另外几个兄弟家。
    给成了习惯，兄弟家的那些孩子结婚，女儿出嫁，都要给一笔钱随一份厚礼。
    兄弟姐妹多，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儿也多，这些年，差不多每年都有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儿结婚的。
    有一年甚至好几个。

 第555章 为钱伤神

    林巧儿这些年为了显示自己优越，每一个侄子结婚，都会拿出二十块钱，外甥十块，侄女外甥女儿的差不多都是十块五块钱。
    还不时的给哥哥嫂嫂弟弟弟媳，姐夫妹夫的表示点心意。
    这么下来，每一年也会花很多的钱。
    再加上这几年，李亦秋每个月都会要走很多钱，差不多是一个人的工资。
    现在，李亦秋已经在娘家住了好几个月，她的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已转到了常征那边。粮食不够吃，李占详托人买了点平价的，油也不够吃。
    她这几个月生病吃药，也花了点钱。
    可以说她身上真的是没钱，存折上估计也就20块钱，这二十块钱，就是她的护身钱，是不能轻易动的。
    而且这20块钱还是定期存款，得等到明年才能取出来。
    李占详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听林巧儿干嚎，说：“别瞎打岔，我在外面挣钱，你在家里打理家务照看孩子，伺候老人那也是应该做的。更何况，我妈根本没让你伺候吧。她也帮着你做饭照顾孩子的，我现在都不说，你把我妈气的跳了几次井，你就说，到底还有多少钱？”
    “没有钱！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林巧儿偏着头，眼睛瞪着李占祥。
    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李占详这个老不死的，为什么突然跟她算账呢。
    “没钱，那你也得给我算个账啊。我挣了二十多年钱，吃的是粗茶淡饭，几年穿一件衣裳，我挣的钱哪儿去了。”
    李占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巧儿。
    杨奶奶果然说对了，林巧儿一定是偷偷存了钱，不想告诉他。
    要不然就是贴给了娘家。
    如果说真的是存了钱不想告诉他，那就根本没把他当自家人。
    如果说全部贴赔了娘家，那可得有个说法。
    “你挣的钱当然全部花完了。”林巧儿说完，直接进了窑洞，脱掉鞋子躺在炕上。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跟李占祥算这个账，实话实说，李占祥肯定不依。
    可是不说实话，手里真的没钱。
    李占详叹了口气，跟进了窑洞，坐在炕治说：“你好好想想，我也就是跟你算账，想知道咱家到底有没有钱。你要是不想跟我去我妹妹家，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得给我二十块钱，我自己去我妹妹家。”
    李占详出了院子，站在大门前的坡头。
    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但是，因为学生都放暑假，有很多孩子在跑着玩儿，每一层都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李占详感觉脑子胀疼。
    活了将近60岁，他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情这么伤脑筋。
    杨奶奶果然说的没错，经济账一定要算清楚。
    年轻的时候他也看过几本书，书里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一直觉得这句话有点夸张。
    他当农民的时候，虽然身上没有钱，但是他可以进山打点猎物，挖点药材，甚至砍点柴禾，去集市换粮食，换粗布，换醋换盐。
    那怕日子一直过得苦巴巴的，也都是一些物质上的交换，跟钱的关系不是很大。
    再后来当了工人，终于有条件可以用钱买东西了，他却忙着工作，从来没管过钱的事。
    可是现在终于不用工作了，却有了新的烦恼，因为他发现了钱的重要性。
    他现在一心想跟杨奶奶撇清关系，杨奶奶也不像以前那样，每个月给他买茶叶香烟，做好吃的了。
    他烟瘾大，茶瘾也大，可是现在他时常觉得，烟袋里的烟叶没了，茶罐子里的茶叶也没了。
    本来，农场像他这般年纪的人，都喜欢喝山林里采的那种树茶，虽然很苦，但是很过瘾很提神。
    尤其是熬的罐罐茶。
    可是他们家里没人去采，林巧儿也不知道这种树茶的炮制，所以，这么多年他喝的茶叶，都是杨奶奶给他的。
    夏天是在供销社买的，冬天就是杨奶奶给他炮制的树茶。
    今天早上他看到茶罐子空了，烟袋里的烟丝也没了。
    他给林巧儿说自己没烟了，林巧儿说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说没茶叶了，林巧儿让他去老二家拿点过来。
    他今天说要二十块钱去看妹妹，她也不愿意，还说没钱。
    李占祥觉得心里很烦。
    他坐在门前的圆木上，抽了两锅，摸了摸烟袋，已经没有够装一锅的烟丝了。
    他把烟袋卷起来，可是过了一会儿，又习惯性的拿出烟袋。
    勉勉强强地装了半锅，抽完这半铞烟。
    他站起来正要出去走走，他实在不想回家看到林巧儿，更不想看到女儿和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外孙。
    也是想去找一找山下的那个老孙头。看他能不能把自己的烟叶，分给他一点。
    等他这个月，发了工资，就把钱给他。
    他打算自己这个月的工资，也就是按病假发的那点工资，到手之后，只给林巧儿交够生活费，剩下的留下来自己用。
    以后他的退休工资，他自己来管。
    他正准备走，看见远处的山岗头那边上来了几个人。
    这一层就着他们一家，应该是来家里的。。
    他家在门口等着，想看来的人是谁。
    走近，原来是高满红，高满堂，还有学校的朱老师，一个小孩。
    李亦春上次给他说过，说他们两口子准备抱养朱晓凤朱老师生的孩子，也提到孩子们放暑假了，杨烈梅想把朱晓凤接过来。
    对于这件事情他是双手赞成的，大儿子30多岁，儿媳妇也30了，农场像他们这般年纪的，孩子都小学了。
    朱晓凤他是认识的，他也没走，就在门口等着。
    温小可在家看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抱着小麦宝从门里走了出来，本来准备抱着孩子上趟山顶。
    看到李占祥就说：“爸，正好你出来了，帮我抱一会儿孩子，我去山顶，买两只鸡回来。”
    李占祥接过小麦宝，用胡子拉碴的下巴碰了碰孩子的小脸：“我听老大说了，咱们是得好好感谢朱老师，明天我进山，采点蘑菇套几只鹌鹑，看能不能再捡点鹌鹑蛋。”
    “完了我打算去你姑家住几天。”

 第556章 你们都气我

    温小可听李占祥要去李亦寒的姑姑家。
    便说：“爸，你要是真想我姑了，去看看也好。如果只是想躲常征，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俗话说的好，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再说咱们也没必要多躲他，这是咱家。”
    “现在马上就要秋收了，我姑是农民，秋收一定非常忙，家里也没人招待你。”
    “你要是不想在家里待着，我说过，帮我给供销社，葵花公社的点送咸菜，再帮着送送衣裳，闲了去田间地头捡点萝卜，辣椒，茄子，我一个月给你十块钱。钱虽然不多，但是够你喝个茶抽个烟。”
    “这件事情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起过。”
    李占详赶紧说：“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送几趟东西，捡点菜，还要什么钱？都是一家人。”
    温小可说：“如果让你只是偶尔帮个忙，当然不会给你钱。可是隔3差5就要送咸菜，天天都要送衣裳。我先给你十块钱，以后再给你慢慢加！钱是必须要给你的。”
    让退了休的老人家帮自己，应该工资给高点儿的，可是温小可担心，给那么高的工资，以后不好往上加。
    “小可，咱是一家人，我有退休工资。”
    李占详心里充满了喜悦，嘴上却说着客气话。
    上次老二媳妇就给他说过这件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只是送东西，每个月就有十块钱的收入。
    他觉得是在安慰他。
    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刚才他还为林巧儿没存下钱，烟袋里没有烟叶，茶罐子里没有茶叶，发愁煎熬呢。
    温小可迎着高满堂几个人过去了，李占祥赶紧追了上去，跟在温小可身后小声说：“老二媳妇儿，既然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先给我预支两块钱？我没烟叶，茶叶了。我人老了，一天不吃饭行，一天不喝茶不抽烟，不行！”
    “行，等我先上去把鸡拿下来。你先帮我接晓凤他们，招待一下。晓凤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温小可远远的冲着朱晓凤打了声招呼，便拐上了小路上了坡。
    在厨房里，削土豆皮，抽豆角筋儿的杨烈梅也出来了。
    把朱晓凤接进院子，几天不见，朱晓凤的肚子又大了一点，她的鼻子两边长了几片妊娠斑，脸还是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小栋栋非常可爱的，叫着爷爷，阿姨。
    还追在李占祥身边，逗着小麦宝。
    扬烈梅兴奋的脸都红了，李占祥便把小麦宝放在小摇篮里，让小栋栋趴在摇篮边上玩，顺便看着孩子。
    他进屋帮着倒水，还拿出了个糖果盒。
    朱晓凤被大家安排坐在院子里，她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又因为常年教孩子，脸上的表情亲切而慈祥。
    坐在院子里都好像闪着光。
    扬烈梅一直盯着她的肚皮，盘子里的几个苹果，都放在她面前，一个劲儿的说：“多吃点苹果，小可说，吃苹果孩子皮肤好。对了还有核桃，吃核桃孩子脑子聪明。”
    “嫂子我吃着呢。”朱晓凤吃着苹果，看着摇篮里的小麦宝，说：“这孩子，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三个月大点儿，你瞧瞧那眼睛，黑溜溜的，骨碌碌乱转。你看他都能认人了。”
    高满红说：“小可姐说，他是吃可爱长大的。他早都能认人了，还能看人的脸色，你要是对他笑，他就会对你笑，你要是凶他，他就瘪着嘴哭。”
    扬烈梅说：“他还有更聪明的呢，他平时都不哭，但是只要尿了，拉臭臭了，就大声的哭。有时候我们故意逗他，不理会，他就哭一会，停一会儿的。你要帮他换了尿片，他就笑得咯咯咯的，还会讨好人。”
    大家都坐在院子里，跟朱晓凤说话，隔壁院子，林巧儿也靠着墙根坐在院子里，愁苦的看着天上的丝丝白云。
    老不死的李占详，除了现在脾气越来越大外，还越来越把钱看得重了。
    以前只要是交到她手上的钱，从来没过问过，现在竟然要跟她算账。
    她觉得在家里的地位再次受到了威胁。
    李亦秋抱着小离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妈，差不多该做饭了。小离也该吃奶了，这袋奶粉早上冲完了，你去供销社给买上一袋。”
    “对了，他刚才换了三个尿片，你给洗出来。”
    林巧忽然就炸窝了儿：“你儿子的奶粉完了，你自己不知道去买，尿片换了你自己不知道洗。真把我当你老丫鬟了。”
    说完怒气冲冲的进了窑洞，甩掉鞋子，上去躺在炕上。
    李亦秋在外面说：“我爸跟你算账又不是我跟你算账，冲我发什么火呀？小离是你让我生下来的，你不给他买奶粉，谁买啊？还有这几个尿片，你不是说要我想动凉水吗？”
    “是我让你生下来的，可是我要是不让你生下来，你就得把命搭上？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你爸那个老不死气我，你也跟着气我，把我气死了，你们两个都好！”
    林巧儿又从炕上坐起来，坐在炕沿上，眼里扑簌簌的往下淌。
    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郎朗的笑声，心里的气更大了。
    忽然她听到了李占祥的笑声。
    从炕上跳下来，走到墙根下站上圆木看了过去。
    正好看见温小可，手里提着两只宰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肥母鸡，进了院子。
    进门就说：“今天买了两只最肥的，10斤呢！吉安还给送了五个鸡蛋。”
    “大嫂，萝卜弄好了吗？我给咱加点黄芪党参，好喝，补气。”
    说着话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温小可大声说：“大嫂，我大哥下班就让他过来，我一会儿，把我爸也喊上来。”
    李占祥说：“一会儿我去请亲家。顺便让亲家帮我弄点茶，他们林业站的那个老潘头，收了一些茶，帮我买上一块钱的。”
    老潘头是林业站的护林员，上班的时碰到可以当茶的树叶，就会采集一些树叶，顺便炮制晒干。
    有农场的老人手，自家没有的，就会到他那里出很少的钱买一些。
    一块钱差不多能喝一个多月，还是天天熬的叶子下的很多的那种。
    只是他不欠账。

 第557章 厚脸皮的人

    温小可听李占祥说茶叶的事，说了声：“好，我牛姨回娘家了，你站在大门口看到我爸回来，喊他一嗓子就行。”
    “等我把鸡下到锅里，给你两块钱。”
    不一会儿，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林巧儿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后退着想要下圆木，奈何人要是心里有气，浑身上下都鼓的是劲儿，很容易出差。
    她一只脚踏下圆木，另一只脚没来得及跟上，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摔得屁股疼。
    她气呼呼的，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尖声尖气的说：“都是一窝不要脸的货，老不要脸的小不要脸。不要脸的狐狸精，一天到晚招惹这个，招惹那个，天天嘻嘻哈哈吃香的喝辣的，去县城逛悠。别人都是你亲妈，我这个当婆婆的，吃你一顿饭，脸都能拉到脚面上。”
    “老不要脸的东西，天天给我甩脸子瞪眼睛，跟狐狸精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越来越不正经了……
    “高满红，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整天在别人家，也不怕传出闲话去，……”
    林巧儿骂着骂着，慢慢的往后面退了几步，闭了嘴。因为她惊悚的看到，李亦寒正站在大门口，一双眼睛杀人般地看着她。
    她强装镇定，结结巴巴的说：“老二，你眼睛睁那么大干什么？妈说的不对吗？你看看你家，天天都有人，天天都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家成什么家了？都成了别人的家了。我说老二啊，你能不能多点心眼？”
    李亦寒向前走了一步说：“说什么呢？我家里什么时候来外人了？不就是大嫂跟满红吗？她们现在都在帮小可做衣裳，怎么就成外人呢。”
    “妈，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管住你这张嘴，管住你这张嘴！你怎么就管不住呢？我家那边现在那么多人，朱老师我爸大嫂满红满堂，你在这扯个嗓子喊来喊去的，丢不丢人啊？”
    “怪不得我爸不想回家，你这么骂人，谁想回来呀？”
    “我给你说啊，你要是这么口无遮拦，管不住嘴巴的话，以后家里的事我不管了。我就去找王场长，给我们重找一个地方，我们搬家，然后再换上了一家别人。你就等着天天跟别人吵架闹仗吧。”
    李亦寒说完出了大门，狠狠的甩了甩门。
    到了大门外，他也没急着进院子，就在坡前点了一根烟，看着坡下，一层层的家属院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他休了几天假，今天第1天上班，工作安排的非常多，从早上8点多一直到下午6点多才回到场部。
    刚刚走上山坡，就听到了林巧儿的尖嗓门儿。
    他路过自家大门，看到院子里坐着李占祥，朱晓凤，杨烈梅高满堂高满红，温小可。
    大家都在院子里坐着，都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各异。
    李占祥是又气又恨，朱晓凤表情尴尬，扬烈梅温小可面面相窥，高满红高满堂兄妹低头搓着双手。
    大家都非常无奈，他知道，不是这些人都怕林巧儿，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温小可每天早起晚睡，辛辛苦苦的又是腌咸菜，又是缝衣裳，要照看孩子做饭。
    她现在赚的钱比他的工资不知道要高多少，这次去了趟县城，看了县城的新家，以及不久以后，就要拿钥匙的，商品房。
    他也想了很多。
    温小可说得对，她是靠自己的才华，勤劳，和能力在赚钱，为的就是一家人生活得更好。
    她说他的工作很有价值也很重要，她会竭尽全力地支持他的工作。
    也希望，他能支持她的工作，也就是让她保持心情愉悦。
    温小可都这么说了，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要全力支持，衷心的感谢。
    所以只要回到家，他都手勒脚快的，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尽量让温小可高兴。
    可自己的母亲，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极尽侮辱之词。
    简直是没有一句事实的诽谤。
    他刚才都在努力地控制自己，如果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母亲，他绝对会岀拳。
    他越来越能理解能理解，已经快六十岁的老爸李占祥，为什么同老态龙钟的杨奶奶纠缠不清了。
    他正在大门口抽烟，平复激动的心情。
    坡头上来一个人。
    他定眼看去，竟然是常征。
    他眯起眼睛。
    常征老早就陪着笑脸，打招呼：“二哥。”
    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伸手说：“给我一根烟抽，困死了。”
    李亦寒冷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还没递到常征的手里。
    常征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竟然把他手里的半盒烟半夺半抢的拿了过去。
    点头哈腰地说：“二哥，你是领导干部，二嫂又能干，家里不缺钱，半盒烟就给我吧。”
    李亦寒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只好把刚才抽出的那一根夹在耳朵上，蹙起眉头问：“你这会儿来干什么。”
    常征说：“我今天晚上住咱家了，我也想了，我跟小秋才结婚几个月，我不想跟她分开，她既然喜欢住在娘家，我也只好跟过来了。”
    “也不知道岳母做的什么饭，我进去看看。”
    李亦寒有点发愣，回过神儿在身后大声问：“你们两口子都留在家里，哪来那么多的粮食吃，粮可是定量的。”
    已经进了院子的常征扭过头说：“我来自己的岳父家吃饭，总不能背着粮食吧。”
    说完深深地吸了吸鼻子，看着还站在院子里的林巧儿说：“岳母，你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专门给我做的吗？都说丈母娘爱女婿杀了多年的老母鸡，是不是岳母今天专门给我杀鸡了？”
    林巧儿狠狠的瞪着他一眼：“我给你做耽搁，我都没什么吃还给你做？吃鸡，饭都吃不上了还想吃鸡？鸡屎都没有。”
    说完甩了甩手，气呼呼的进了窑洞，咣当一声把门关上，还从里面插上，脱掉鞋子，上了炕躺下了。
    可是躺在炕上还能闻到隔壁肌肉的香味，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
    她的眼里扑簌簌的从干涩的眼角渗了出来。

 第558章 看错了人

    林巧儿越想越伤心。
    自家男人现在脾气越来越大，女儿不听话，女婿又是这么个无赖。
    两个儿子现在也处处跟她作对。
    更可恨的是两个儿媳妇。
    尤其是老二媳妇，外人来了，又是买肉又是买蛋的，高兴的脸上都能笑出花来。
    可看见她，不是横眉冷对，就是针锋相对的。
    她太怀念以前，称王称霸，尽情欺负两个儿媳妇的日子。
    那时候这两个儿媳妇，可是被她整治的，要脚不敢给手，让她们往东不敢往西。
    常征站在院子里闻了一会儿香味儿，斜着眼睛看了眼，坐在小屋床上抱着小离的李亦秋。
    “原来是隔壁在做肉啊，这也太香了，一会儿熟了你过去端点过来。”
    李亦秋瞪起眼睛竖起眉毛：“你跑来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想跟你了，你这么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常征轻蔑的笑了笑：“你说不跟我过就不跟我过了？说的这么轻巧？当初，让我娶你的时候你怎么给我说的？你说只要我娶了你，把小离认了，就跟我好好过日子。跟我好好过了吗？”
    李亦秋说：“刚结婚的时候我是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可你天天找茬打我，打的还是我的肚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把孩子打掉。”
    “所以我才一直往娘家跑的！现在小离生下了，反正孩子一直在我娘家，我为什么要回去跟你过日子。”
    “啧啧啧，终于说实话了。我就知道你当初说只要我娶了你，认了小离就跟我好好过日子，是骗我的。不过你这个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想利用完了我，就一脚把我踹开，门儿都没有。”
    “我已经去法院打听过了，就算是你起诉离婚，也要场里开证明的，法院还要调解好多次。而且只要我坚决不签字坚决不离婚，你一个人也离不了。我拖你个10年8年的，我看你野种的爸，会不会一直等你，会不会要你。”
    李亦秋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气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当初之所以提出条件答应嫁给常征，就是看着他老实本分窝窝囊囊。
    她原本打的算盘真的是，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就把常征蹬了。
    只是她把常征想得太简单了，他并不是看起来那么老实，也并不是那么窝囊。
    从结婚的那一天晚上，他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刚刚结婚的那一个多月，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自己流掉。
    他用强迫的手段，逼她做不愿做的事。
    天天找茬跟她吵架。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粗暴恶毒，可是只要有人在，他马上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李亦秋向来任性霸道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样变色龙一样的男人，她口不择言，口无遮拦，疯狂的反抗，就成了不讲道理，好吃懒做，泼辣成性。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回到那个家，虽然有几次她知道这样赖在娘家也是个事儿，也自己回去了一次。
    却实在是待不下去。
    她就更加觉得所有的人都在和她作对，尤其是温小可那个狐狸精。
    是她坚决要把院墙隔开，是她教唆二哥不给家里交钱，是她联合杨烈梅那个没脑子的，处处跟林巧儿作对。
    因为她们跟林巧儿作对，林巧儿心情不好脾气暴躁，也因为手里没钱了，才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不像以前那样疼爱，不像以前那样容忍。
    害得她在娘家没有立足之处，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霸道任性。
    该死的温小可。
    常征见她不说话了，冷笑着走进小屋坐在床沿说：“你既然不想跟我回去过，以后我就在你娘家吃，在你娘家住。我到你家来自然就是客人，既然不想去你二哥家，赶紧给我做饭去，早上你妈做的饭，吃的人胃酸。”
    “我中午就说过，晚上想吃顿面。”
    李亦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我在娘家从来没做过饭。”
    “你以前没做过饭那是因为你没嫁人，现在你已经嫁给我，自然要给我做饭了。”
    常征说话间将小离从李亦秋的怀中夺了过来，恶狠狠地说：“你要是不给我做饭，这个野种也得跟我一起饿着。”
    说完一只手夹着瘦小的小离出了院子，空气中弥漫着鸡肉的香味，还有一种奇香。
    他深深的吸了吸鼻子。
    李亦秋担心常征对小离不利，赶紧去窑洞做饭，可是怎么也推不开门，急得她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起来。
    林巧儿从炕上坐了起来，没好气的说：“敲，敲，敲什么啊敲！”
    李亦秋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把门插上，你不吃饭了？”
    林巧儿说：“气都吃饱了，还吃什么饭？”
    嘴上说着还是下了炕把门打开。
    因为她自己也饿得受不了了。
    母女俩在窑洞深处厨房的地方转了一圈，只有不到一升白面，半缸子的黄面，油壶只剩下几滴油。
    林巧儿叹了口气，割肉似的把那一升白面倒了一半出来，弄了点碱水，把面和上。
    对李亦秋说：“你去外面割把韭菜，拔两根葱回来。”
    李亦秋去大门外，杨烈梅家侧院墙那边的小菜园里，割了把韭菜打，顺手摘了两个黄瓜回去。
    站在院子里闻着隔壁传来的鸡肉的香味儿，喉咙里好像有一把手伸出来，馋得她都想吃自己的舌头。
    她把韭菜拿进去放在风箱上，转身出了窑洞，想了想走到墙根下，站上圆木，看了过去。
    隔壁院子正中间，两张小饭桌拼在一起，桌子上已经放着蒜泥茄子，蒜泥豆角，黄瓜片，还炒青菜。
    蒜泥茄子黑黝黝汪汪的，能看得见白色的蒜末和红色的辣椒，蒜泥豆角，也是绿绿的豆角里面是蒜末，黄瓜片，炒青菜颜色搭配的非常好。
    每一样菜看起来都圆润饱满，写满了快来吃我很香。
    李亦秋觉得嘴角有点湿，用手擦了擦，看见温小可端着一个大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鸡肉的香味更浓了。
    温小可把那只大盆放在桌子的最中间，满满的鸡肉鸡汤。
    最上面是一根诱人的鸡腿。

 第559章 为什么不给我们吃

    李亦秋看到了诱人的鸡腿，鸡翅膀，鸡腿还有一只鸡爪子。
    觉得自己的胃里好像有只猫的爪子抓，痒痒的疼疼的，疼的难受极了。
    就听见林巧儿在窑洞喊：“我说你把韭菜放在风箱是给我放的吗？你就不能把韭菜捡了把葱剥了吗？”
    李亦秋咽了咽口水，从圆木上下来，回头看见常征，一只胳膊夹着小离，满脸嘲讽地站在小屋门口。
    她狠狠的瞪着他一眼，进了窑洞。
    站在炕头看着林巧儿说：“这个温小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做了那么多菜，他们多么多人，都能吃，为什么就不给我们吃。她是越来越不把你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林巧儿说：“她早就看我们俩不顺眼，等着，她还有两天产假就到了，她要是不来求我，我就不给她看孩子。”
    “你要给她看孩子？你真要给她看孩子”李亦秋急急的说：“你给她看孩子，小离怎么办？”
    林巧儿和好了面用布盖起醒着，站在风箱前捡韭菜，眼角眉梢看了看李亦秋：“我当然要看小麦宝了，他是你二哥的儿子，是我的亲孙子。”
    李亦秋急急的说：“小离还是你的外孙子呢，你不看他谁看。”
    林巧儿说：“你儿子你自己看啊，你又不上班，小离都三个月了，也好看了。”
    “我说小秋，其实你二嫂这么针对我，我也能明白。你们两个生孩子只差了几天，你在娘家坐月子，我给你带孩子。你二嫂，是你大嫂子伺候月子，孩子是自己带。她怎么能对我没意见呢。”
    李亦秋嘴角扯了扯，说：“温小可对你有意见，好像也不是从生了孩子开始的吧！没生孩子之前。她就教唆我二哥把院墙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她从来没说过要你看孩子的话。”
    林巧儿说：“她虽然没说，但是事情摆在那儿啊。你二嫂生的是咱家的大孙子，她产假到了要上班，我这个当婆婆的都不给看孩子，还有谁帮她看呀”
    李亦秋冷下脸说：“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就留在家里。你得帮我看小离。”
    说完走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又看到常征，一只胳膊夹着小离，就那么靠着墙站着。
    呕气的说：“我说你要是不想看，就把孩子给我。他才三个月，你把他夹在胳肢窝里，他能舒服吗？”
    常征说：“夹在胳肢窝里都不错了，我说你们一顿饭到底要做到猴年马月去，我都饿死了。”
    说完扭头出了院子，来到隔壁伸手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插着。
    他想了想，伸出手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李亦寒的声音。
    常征尽量带着讨好的声音：“我，常征。”
    李亦寒说：“我们这会儿有事要商量，不便开门。”
    门都不给开，常征心里很不舒服，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声音：
    “你们有什么事商量啊，咱们是一家人，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儿。”
    “我们商量的事不想让你知道。你回去吧。”
    李亦寒一大块鸡肉放进嘴里。
    李占详也说：“小常，我们要商量的事，你不便参与。”
    李亦春也说：“我们商量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李占祥说话，看着温小可放在他碗里的鸡腿，小声说：“老二，小常这个人不地道，我看他这次是赖上咱家了，你得想办法，把他赶走。”
    李亦寒说：“放心吧，对付的无赖我最拿手，等我吃完了，我就过去找他好好谈谈心。我就不信，还没王法了。”
    温小可看着一大盘儿的鸡肉说：“要不给他们送点过去，毕竟有小秋跟妈。”
    温小可给林巧儿，李亦秋留了点鸡肉，她想着大家都在吃，剩下那母女两个，一点儿不给也不好。
    毕竟她们一个是李亦寒的妈，一个是他的妹妹。
    可是李占祥，李亦寒都坚决反对。
    他们认为，就要杀杀那母女俩的锐气，对她们太好太没原则，容易造成误会。
    尤其是李占祥，更是反对的厉害。
    他觉得自己的妻女，实在是要好好教育教育。
    得让她们们好好反思反思，为什么一大家子人，包括外人都可以坐在温小可家的院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而她们两人就不行。
    温小可便将给她们留的，放进了菜窖。
    把给温新菊的留在了案板上。
    刚才李占祥去大门外等温新菊，等到差不多七点了都没等住，后来找了个林业站的人打听了一下，他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在单位值班。
    两只鸡炖；一大盆子的肉，外加大半锅汤。
    还有几盘子凉菜，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饭高满红高满堂带着朱晓凤母子回去。
    温小可一家把他们送到大门口对朱晓凤说：“你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如果没事的话就过来帮我忙吧。我要给满红的奶奶做一件大襟衣裳，想在胸口绣一朵别致的，就是那种富贵的牡丹花，你花绣得好，帮着绣上一朵，我各色的丝线都配好了。”
    “如果你身体能撑得住的话，我还要做几件衣裳，也需要手工的绣花，我设计点图案，你帮我绣上。”
    “放心吧，你帮我绣件衣裳，我给你三毛钱，你一天要是能绣四件，就是一块二，你如果在这里住一个月，还不不拿王场长一个月的工资啊。”
    “王场长都拿不了那么高的工资，听说他一个月连同补贴才三十八块钱。”
    朱晓凤笑得眼睛都没起来了：“只要你能看上我的手艺，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让我绣什么我就绣什么。我不要钱，我保证给你绣的好好的，尽我最大的能力去做。”
    “好朋友明算账，我们朋友归朋友，账还是要算清楚的。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反正就一件衣服上的图三毛钱，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
    “不管有没有我都当尽心尽力。”
    朱晓凤拉着温小可的手，小声说：“小可，谢谢你帮我，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第560章 干的这叫什么事

    朱晓凤说完挺着大肚子，跟着高满堂高满红兄妹回去了。
    温小可轻轻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朱晓凤心地善良，重视情义，知恩图报。
    所有人都出来送朱晓凤，大家都走到扬烈梅家大门侧的那边。。
    此时月亮都渐渐升起来了，大门外面非常凉快，李亦寒抱着小麦宝，第一个转身往回走。
    眼睛就捉摸到了一个人影从他家院子里窜了出来，钻进了隔壁院子。
    他认出了这条人影就是林巧儿。
    觉得非常丢人，很快往后面看了看，大家还都在目送朱晓凤，李占祥也不知道跟李亦春在说什么，赶紧进了院子。
    第1个跑去厨房看了眼，果然，放在案板上的一盘肉不见了。
    他觉得肠子都尴尬起来了。
    温小可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们也都是嘴上说说，其实，都给留出来了。
    还专门留了只鸡腿呢。
    林巧儿的行为实在上不了台面，李亦寒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掩饰母亲的这种行为，温小可已经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案板和李亦寒的表情，就全都明白了。
    她非常同情的拍了拍李亦寒的肩膀，很沉痛地说：“节哀顺变吧，你也不能选择出生。”
    李亦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的这叫什么话！”
    温小可呲着牙笑：“自然叫人话！”
    然后又嬉皮笑脸的说：“应该问你妈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后面那句不叫人事儿没说出来，李亦寒又好气又好笑，看着自家媳妇后背都带着嘲笑的出了厨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话说媳妇这炖肉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鸡肉又烂又香，越嚼越香，那骨头好像都是酥的。
    鸡汤更是绝了，又鲜又香，后味无穷。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鸡肉汤炖的白萝卜片，那么香，入口即化余味无穷。
    甚至比鸡肉很好吃。
    想到大家不但吃完了肉，大哥还把剩下的那点汤都喝完了，肉渣子都泡馍吃了。
    就觉得非常的畅快。
    温小可一直说，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多加料，还有一句话，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
    温小可私下里接的活儿，腌咸菜和做衣服，属于外财。
    而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或者偶尔的小福利，那就是夜草，就是给马儿加的料。
    他知道温小可可以轻轻松松地拿出在县城买房子的钱，可以买下缝纫机自行车，一半的功劳就是大嫂，和高满堂高满红兄妹。
    温小可看他把耳朵上夹烟拿了下来，赶紧把孩子抱过来，推着他说：
    “吃撑了吧？去大门口消消食儿，不要老当孩子的面抽烟，二手烟对身体的伤害比抽烟还大。”
    李亦寒干笑了几声，进了屋子，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装在口袋。
    温小可说：“超支了啊，说好的一天一盒烟，一个月就给你买了三条，你早上走的时候拿了一盒现在怎么又拿。”
    李亦寒说：“那盒本来还有一半儿呢，今天实在太忙了，顾不上抽烟。而且人太多发不过来，所以省点。谁知刚才回来被常征顺走了。”
    温小可很鄙视的说：“不是我看不起你妹夫，大男人，小里小眼的，能有什么格局。就算是有点儿文化，那也拿不出手，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李亦寒说：“男人这样，真的是拿不出手。”
    温小可说：“女人也一样！不管什么事情，该省的就省，不该省的绝对不能省。不该花的钱可以不花，但是该花的钱一定要花。自己有的就花，自己没有的就不要充大头，更不要贪便宜。”
    李亦寒走出院子点了根烟，站在大门口看着朦胧的月色下农场的景色。
    玉米高粱，豆子，马上就要成熟了，远远的看去，梯田里好像站着一排排的战士。
    他今天带着稽查科的人，检查了7个连队，所有秋粮的长势情况。
    今年，秋粮长势很好，除了场部前面河滩那片，被暴雨冲毁之外，别的地方的比往年受灾情况都小。
    玉米结棒子高粱抽穗情况都非常好，豆子也结得非常繁密。
    看情况，今年秋粮又是个大丰收，算起来，再过半个多月，就是秋收时节。
    秋收，虽然比不上麦收那样抢时间，但是因为农场玉米高粱地种植面积广，玉米收起来又不像麦子那样只要放倒拉回去，先放在场院里，再碾场杨场，最后颗粒归仓。
    玉米是需要在地里先把棒子掰下来，运回去，先晒。
    然后将玉米杆砍下，运回去当做牲口饲料，然后耕地，还要检出埋在地里的玉米根碴子。
    让地窝肥，有些地是准备种春麦的。
    秋收工作持久，繁琐。
    所以说接下来，他会很忙。
    尤其是秋收，差不多的一个月。
    而且除了秋收，核桃秋梨苹果向日葵，西葫芦籽儿，这些休闲副食品，也都成熟了。
    这些农副产品也是农场用来换取生活品的重要物资。
    从现在开始，为了确保农作物的安全，主要是为了防止野猪野鸡这些野兽糟蹋粮食，也为了防止有人偷窃，主要是玉米。
    场部连队都抽了人出来，晚上专门负责巡逻。
    稽查科的人手这几天非常紧张，晚上要分出去两拨人马，一拨是巡逻队，另一拔就是看护庄稼。
    看护庄稼的巡逻队，由场部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亲自带队，其中就有他跟马所长。
    明天晚上就该他带队了。
    一轮差不多有8天，他算了算差不多一个月得值三天到4天夜班。
    想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就顾不上家，也照顾不了孩子，更觉得温小可请三个月在家绝对是英明的。
    温小可留在家里看着孩子，他就没了后顾之忧，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把自己投入到秋收的忙碌中去。
    想想过不了多久，地里的庄稼都收了，待耕完了地，地跟人一样，都处于休息状态。
    那个时候他就闲了下来，好好的陪陪宝贝儿子，帮温小可跑跑腿。
    有机会再去县城的新房住上几天。
    想着都美美的。

 第561章 你说是谁的

    除了带孩子，帮忙，李亦寒甚至想等闲下来，去冯大爷家，看看他是怎么配解毒药的。
    这段时间，他总是晚上做梦，梦见那条蛇桀骜不驯，极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反抗。
    温小可有一次跟他闲聊，说，冯大爷手里的秘籍，也就是配解毒药的秘方，是无价之宝，是最宝贵的财富。
    以前他跟冯大爷的关系非常好，可以说冯大爷一直对他很特别。打他记事起，冯大爷就一直有事没儿喜欢逗他玩，喜欢带着他到处乱跑，还教他认识草药，分辨毒蛇和无毒蛇。
    还半真半假的说要收他做徒弟。
    只是他那时候年纪太小，玩心又太重，母亲林巧儿也不喜欢冯大爷，总是对冯大爷恶语相对的，后来他上学了，再后来当兵，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
    现在，他觉得媳妇说的对，冯大爷确实是是民间高人，是身怀绝技有独门秘籍的人，如果能跟着他学点东西，自己也就算有手艺的人。
    温小技说技多不压人，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愁！
    李亦寒觉得现在自个媳妇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习习晚风吹过，凉凉爽爽的，很舒服。
    他干脆坐在了坡头的圆木上，眯起眼睛看着山下。
    夕阳退出了对面的群山，隐隐的还有人走动。
    似乎可以看到对面梯田高粱穗晃动。
    头顶的大槐树上那窝喜鹊归巢了，唧唧喳喳的充满了喜庆。
    他的心情好极了。
    忽然听隔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林巧儿：“小常，这盘肉，只有一块鸡腿，六，七块鸡肉，你一个人都吃了，让我们母女俩看着呀。”
    李亦秋：“你把肉吃了，倒是让我们喝点汤啊。你连盆子都端到你面前占着，太不像话了吧。。”
    常征：“我当然不像画了，像画我就挂墙上了。我说岳母，我好歹是客人。按理说我来到丈母娘家，丈母娘该给我杀只鸡才对。可是我到现在也没吃到丈母娘杀的鸡，鸡肉倒是吃了两次，可都是二嫂那边做的。话说二嫂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岳母，反正你们是一家人，平时只要想吃，去上面买只鸡，让二嫂给你们做就行了，我平时不轻易吃到，就让我多吃点儿。”
    林巧儿：“多吃，也不是你一个人全吃啊，这盘肉还是我过去偷偷拿来的呢。”
    李亦秋：“就是，这盘肉是我妈从隔壁院子拿回来的，怎么你一个人吃呢？”
    常征：“我是客人，岳母过去把肉端回来，不就是用来招待我的吗？岳母，小秋，你们不是做了面条吗？大不了我不吃面条了。”
    林巧儿，李亦秋齐声：“我们有肉谁愿意吃面条啊！”
    常征：“可是我已经吃完了。”
    接着又是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
    李亦寒轻轻的摇了摇头，常征书读得多，话说的溜。
    虽然觉得很没道理，却让人难以反驳。
    还是媳妇说的对，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只是一点吃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里面饭吃完了，这才将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推开门走了进去。
    常征吃饱了，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根烟，斜着眼睛看着李亦秋抱着小离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林巧儿在窑洞唠唠叨叨地刷锅洗碗。
    看他进来，常征微微愣了愣，打了声招呼：“二哥来了。”
    李亦寒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说：“我不来，让你在家里称王称霸呀！”
    常征尴尬地笑了笑：“二哥说的这什么话，我来丈母娘家，怎么能是来称王称霸了？我这不来看媳妇儿，孩子么？”
    李亦寒微微眯起眼睛，双眼射出一道寒光：“你来看媳妇孩子，就两个肩膀端着一个头来？你不知道你媳妇孩子要吃饭？”
    “常征，你也别把我们家人都当傻子！我们是看在小秋的面子上，不愿意跟你多计较罢了！”
    “我们都知道小秋不懂事儿。可你这样做更不地道。想想你们从结婚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爸妈给你暗中贴补了多少，单是从我这里就差不多拿走了一百块钱！一百块钱啊，我们两口子不吃不喝三个月的工资。”
    “现在你们两个，一个是呆在娘家不回去，一个现在又追了来？白吃白喝的，当我们家是大户，来吃大户了？”
    李亦寒说得非常严厉，带着审讯犯人的威严。
    常常眼睛眨了眨说：“当初可是岳母和小秋求我，说我只要跟小秋结了婚，认了小离，就出那么多钱。”
    李亦寒说：“当初分明说的出50块钱，我们家出了五十块钱。事情过去了。可是后来你们两个过不好，从我爸妈这里拿了几次钱？”
    “当初是你答应，只要给50块钱让你们结了婚，你就认了小离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小离在你家十天都没住下吧！小离我妈看着也行，可你总体把奶粉送来吧，现在好了，不但奶粉钱不给，两口子还在这白吃白住的，看我们家人好欺负是不是？”
    常征说：“二哥，话不是这么说的。小离他又不是我的，我凭什么送奶粉？谁的儿子谁管呀？”
    李亦寒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你给我说他是谁的孩子？”
    常征说：“肯定是是那个张鹏的。”
    李亦寒：“你肯定是张鹏的？有什么证据还是小秋自己承认的？”
    常征：“农场传的沸沸扬扬的，赵燕燕还差点自杀，孩子不是他的还是谁的？”
    李亦寒：“捉奸捉双抓贼抓赃！你把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承认了。如果你敢肯定孩子是张鹏的，都不用你说，也不用出去出马，我亲自去找张鹏。我不把他送进监狱，我把李字倒着写了。”
    常征：“还要什么证据啊？反正孩子不是我的。”
    李亦寒说：“不是你的，你说是谁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去找他。”

 第562章 打到你闭嘴为止

    常征看李亦寒话说的重，低头不敢再说话。
    李亦寒直视他：“孩子是不是你的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你既然已经答应娶小秋，也承诺不计较以前的事，那你就得像个男人一样，说到做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弄得你自己难受别人难受。你要是觉得跟小秋不下去了，那就等孩子大一点，去法院起诉离婚。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做。”
    “你要是觉得想好好过，你们两口子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把两个老人家牵扯其中。我妹妹不争气不听话，回到家里我爸妈养着，是我们没教好自家的人，你一个大男人，又是敲诈钱，又是上门儿来威胁，还耍无赖。这算怎么挡子事。”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想让我爸妈把你们一家三口养着，我告诉你，天下没这么便宜的儿。”
    “今我来警告你，一会儿你跟小秋好好商量商量，明天给我个话。如果你明天继续赖在家里不走，我就去找你们实验站站长，我们管不了你让组织管你，我就是专门管这种事的！还治不了你。”
    李亦寒说完起身转身走了。
    去小路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李占祥，在大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他侧着身让儿子出去，狠狠的瞪了一眼常征，进了窑洞。
    林巧儿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常征，走了进去。
    李占祥脱掉鞋子上了炕，从口袋里掏出两把大麻子，放在小炕桌上，说：“我早上给你说的要去看我妹妹，可是，我的退休手续还没办下来，也不知道饲养场那边还有没有事儿，所以得再等些日子。”
    “但是如果常征明天还继续赖在咱家的话，我去后山砍柴，你去跟着挖药材。都别给他们做饭，别理他们。”
    李占祥暂时不去妹妹家了，林巧儿放松下来。
    也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拿起炕桌上的麻子丢进嘴里，磕了起来说：“本来我前两天就想去挖药材，可是小离早上哼哼唧唧的，肚子又不好了。”
    李占详：“好不好，当妈的在，你这个当外奶奶的就少操点心。”
    说完，冷下脸瞪着眼：“林巧儿，我三番五次让你管管你的嘴，你怎么就管不住呢！今天，如果不是老二家来了那么多人，我一定会打到你脸上开花。”
    “我们俩过了四十年了，你骂了我将近30年，你不但骂我，还骂我妈，骂我我祖宗八代，以前我能忍都忍了！但是我今天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不忍了！我都快要退休的人了，我快六十岁了！我60岁了还被女人一天翻八代的骂。我祖宗们如果泉下有知，都会气得从坟里面跳出来。”
    林巧儿没想到李占祥话头一转，说起了自己。
    眨着眼睛说：“老不死的，不是我爱骂人，今天实在是老二媳妇太过分了。你们都在那边吃饭，为什么不叫我，不叫小秋，毕竟咱们是一家人吧。”
    李占详说：“你还有脸说有脸问？你自己想想你骂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的话。一般女人骂仗都骂不出来这么狠毒难听的话，一个当婆婆的，张口就来。老大媳妇是农村出来的，不跟你计较，人家老二媳妇是城里来的，人家爸妈都是大学生。你这么骂她，她当然是不高兴了，你还指望着她请你吃饭？”
    “上次老二媳妇的妈来了，人家好心请你过去吃饭，你看看你说了些啥。”
    林巧儿说：“老二媳妇的妈不就是那样的人吗？她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再说了她给你们都带了有用的东西，就给我带那么几盒药，她什么意思啊？咒我多吃药，咒我早死吧。”
    “呯！”李占祥狠狠的砸了砸桌子：“我说你个死老婆子，人嘴两张皮，上下都能说。人家亲家母分明说给你的药才是最贵的，那是保健品，是蜂王浆，那么几盒药，花了亲家三四十块钱呢。你不识货，还说人家咒你，人家在省城当医生，一年见不了你两次面，咒你干什么？”
    “反正我今天给你说了，以后你要是再敢骂人，被我听见了，我不管人多人少，我就要打到你闭嘴为止！”
    “还有，人家老二媳妇请假自己看孩子了！你就是想给人家看，人家也不放心交给你！”
    “我今儿太累了，要睡觉，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打烂你的嘴！”
    李占祥说完把炕桌推去一边，躺在炕沿边上，闭上了眼睛。
    烟丝没有了，他心里实在是慌的难受，可是这么晚了又没地方去弄，刚才只好去山坡那边揪了几把大麻子。
    可是麻子也解不了烟瘾。
    他只好，讲酝酿了很长时间的话，说了出来分散注意力。
    可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慌的，好像有人在往外抓。
    他想起杨奶奶家的窗台上，还有一小包。
    要不要去把那包烟丝拿回来呢？
    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没起来，可是，也睡不着。
    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肉好像不流动了，不，是缺了流动的动力。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烟瘾已经大到了，一会儿不抽得受不了的地步。
    他心里难受，心里发慌，心里猫抓似的，觉得全身无力，躺在床上也不想动。
    就听到林巧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还很伤心。
    他心里更烦了，吼了一嗓子：“嚎什么，嚎丧啊！老子还没死呢！”
    “呜……呜……嗷儿”林巧儿赶紧压抑住哭声，悄没声的上了炕躺，在窗台沿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占祥实在是受不了，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炕，来到院子里。
    看到小屋里的灯还亮着，常征和李亦秋不知道在吵什么。
    声音很小听不清楚，他心慌的实在受不了，干脆开了大门，去大门外随便揪了一片柳叶，放进嘴里嚼着。
    想着想着实在受不了了，干脆就在大门口熬点罐罐茶。
    想靠喝茶解解瘾。
    他习惯性的抬头，看见山顶的地方有个影子，一眼就认出是杨奶奶。

 第563章 偷走了二十块钱

    李占祥看到了杨奶奶，心里忽然更是憋得慌，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理会杨奶奶，可是现在差不多都十一点了，杨奶奶还在山顶的地方等着。
    他也没多想，往山岗那边挥了挥手，自己也向那边走去。
    他想有个人说说话。
    刚走到可以靠近山根的地台，啪，一个小布包落在了前面不远的地方，他往前走两步捡起小布包。
    看着土蓝色上面印有素花的布包，他就知道这是上一次落在杨奶奶家窗台的那点烟叶。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跟林巧儿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林巧儿从来不会给他准备烟丝茶叶。
    而杨奶奶给他准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断过。
    今天这么晚了，他已经好几天没跟杨奶奶单独见面了，更没说起过烟叶茶叶的事。
    可是杨奶奶给他准备了。
    他打开布包，看见里面除了烟叶，还有一小包的树茶。
    他拿出烟锅，赶紧给自己装了一锅，摸出洋火点着，就蹲在树下狠狠地抽了几口。
    过了瘾这才抬头，已经没有了杨奶奶的影子。
    他苦笑一声，像以前一样走到那棵树下蹲在树根处，一连抽了两锅烟。
    这几天，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不单单是他在躲扬奶奶，杨奶奶也在刻意的避免和他见面。
    他过足了瘾，进了院子，插好门。
    听见女儿的屋子里好像传来厮打声，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
    赶紧进了窑洞。
    虽然听不清楚为什么，从两人映在窗户上的动作，他看出来了。
    常征有想法，李亦秋不愿意。
    看到了不该看的，他心里很不舒服，也很难堪。
    躺在床上，虽然心里不慌了，不难受了，却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嗓子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懂事，做错了事。可是看了女儿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开始想当初，同意林巧儿去求常征，答应他提出的条件，把女儿嫁给他，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就算是错，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不能让他们离婚，离了婚，李亦秋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怎么生活。
    总不能让女儿一辈子在娘家吧。
    现在只能想办法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过。
    李占祥在这边翻来翻去，辗转反侧，林巧儿把自己紧紧的贴在炕墙上。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可是又不敢发作，只好紧紧的咬着嘴唇，眼泪扑簌簌的顺着眼角往下流。
    没想到自己活了五十多岁，蛮横霸道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活得这么憋屈。
    最让她伤心的是，温小可这个狐狸精竟然也不让她看小麦宝！
    小麦宝可是她的亲孙子，她喜欢着呢
    老两口躺在窑洞的大炕上，各守炕的一头。
    小屋里，李亦秋终于咬着牙忍受过了常征，看着床边上可怜巴巴的瘦小的小离，哇的一声哭了。
    常征白了她一眼，看着她瘦的能戳人的肩胛骨，垫他很难受的胯骨。
    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冷冷的说：“哭什么啊？嚎丧呢，你爸没死，你妈也没死，小野种也喘着气呢。”
    “你妈才死了，你爸也死了……”李亦秋刚还了一句嘴，常征的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她被掐的脸憋的通红，舌头都快吐出来了，常征才松开手。
    他小小的眼睛里聚出一道邪恶的光，咬着牙说：“你二哥今天都那么说了，你明天就跟我回去。你以后要敢随便往娘家跑，回来就得给我三块钱，如果没有三块钱，我就来你家吃住！”
    “别以为我是被你哥吓住了，我是觉得在你家，我晚上放不开，我放不开，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怀上儿子？”
    “你要是想日子过得好，那就好好的给我生个儿子，等你给我了儿子，你想怎么就怎么。”
    常征说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李亦秋摸着烧疼烧疼的脖子，拿起挂在墙上的镜子看了看，布满淤青的地方又留下几个指头印。
    看着映在一片淤青上的红红的指头印，她偷偷的摸了摸，枕头下面的炕席。
    炕席底下压着20块钱，是那天她被常征拖下山坡，自己上了山坡回家路过温小可家门口，听到里面小麦宝的哭声，进去看到。
    看到了温小可床头枕头底下压着的钱包，她偷偷拽出来看，就看到钱包一层一层里放着很多钱有10块的，5块的，两块的一块的，还有5毛2毛1毛的，甚至还有硬币。
    她当时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跳，心慌意乱。
    钱太多，她没敢全拿走，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赶紧把钱包塞回原地。
    刚刚把钱包收好，就听外面传来的轻轻的脚步声，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顺手就拿起了小茶缸。
    扬烈梅进了屋子就看见她手里拿着茶缸子，双眼圆睁，好像要往小麦宝的脸上灌。
    其实是她慌乱之中端起了茶缸，根本就不知道要干什么。
    扬烈梅误会她浇小麦宝，她也就顺着那个话茬接了下去。
    虽然挨了几巴掌被推出了门，但是这二十块钱，温小可并没有发现。
    有了这20块钱，她想只要找到机会就去找张鹏。
    反正她知道张鹏爸妈的家。
    李亦秋就躺在压着20块钱的枕头上，头枕着二十块钱，她似乎又有了精神。
    不过她想到温小可光滑细腻，红润饱满的脸，盈盈的双眼，柔软的腰肢，乌黑的头发。
    小麦宝红扑扑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香喷喷，甜丝丝的奶香味儿，二哥看这个贱女人的眼色。
    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那天路过二哥家门口，听到小麦宝响亮的哭声，她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其实现在她想明白了，她就是想去看看小麦宝。因为李占详好几次说小麦宝怎么怎么可爱，林巧儿也说。
    她还真没好好看过，看到小麦宝，虽然他正张着嘴巴哇地大哭，小屁股被尿片武装着，小胳膊小腿奋力的蹬着。
    看到她眼生，哭得更厉害了。
    即便是孩子哭得那么厉害，依旧是眼睛黑亮，小脸蛋红扑扑的，两条小胳膊小腿就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亲。，

 第564章 悠闲地生活

    李亦秋虽然不希望小麦宝比自己的儿子可爱，也讨厌温小可，可小麦宝毕竟是她的小侄子。
    其实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床上的枕头下的钱包，她也许只是默默的站在摇篮边，欣赏欣赏啼哭的小麦宝。
    一想到杨烈梅，误会她要用水浇孩子，她心里就有点揪。
    但是当时她因为做贼心虚，只能顺着话头说下去。
    落了个黑心姑姑的名，得了二十块钱。
    她觉得实在是太值了。
    李亦秋翻了个身，这张床是她做姑娘的时候用的，一个人用，宽大舒服，加上的孩子也能睡得开。
    可是现在加个常征，就实在太拥挤了，翻个身都有点困难，更别说这么热的天，三个人挤在这样一张小床上，浑身都汗津津的。
    李亦秋躺的实在是难受，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炕，到了院子。
    皎洁的月光尽情的铺洒下来，院子里非常凉快，她才坐在小凳子上。
    刚刚还睡得好好的小离，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很大，很急，似受了什么突然性的刺激。
    她赶紧起来跑进屋子，就看见常征，坐在床上，一双小眼睛狠狠的瞪着闭着小眼睛，拼命蹬着小瘦腿，哭的撕心裂肺的小离。
    小离平时虽然很爱哭，也都是哼哼唧唧的跟个猫叫似的，很少有这样。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她瞪起双眼，像只发疯的老猫。
    “小野种，睡觉都不安稳。”常征看她这个样子，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躺下了。
    心里多少有点虚，刚才李亦秋出去了，孩子可能是觉得身边空了，习惯性的哼哼唧唧起来，他蹬着小瘦腿，就尿在了床上。
    因为天太热，也因为小离经常拉肚子，褥子床单什么都没有，床上就铺了一张席子。
    热乎乎的尿顺看炕席流到常征的光身子上。
    他本来也没睡踏实，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了，哭相特别难看，尿的却很多的小离。
    想都没想，就伸出粗糙的大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耳朵，都把孩子从炕上提起来了。
    把席子上的水困干。
    小离这才少有的撕心裂肺嚎了起来。
    李亦秋见常征躺下了，赶紧抱起小离，顺手拿起尿片将炕席擦干。
    小离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停都停不下来。
    李亦秋便在他的身上到处查看。
    找了好半天，才看到孩子的耳朵，通红通红的，耳根稍微有点撕裂，血都渗出来了。
    她赶紧把自己干瘪的粮袋拿出来，塞到孩子的嘴里，孩子边吮边咬。
    疼得她头上都出了细密的汗珠，
    孩子终于慢慢的睡着了，睡梦中还在抽泣。
    李亦秋看着孩子黑瘦的小脸，筷子似的小胳膊小腿，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常征已经又打起了呼噜，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叫，她只好关了灯，一直坐在小离身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头有点晕，这才躺在了床上。
    林巧儿第2天起了个大早，烫了点玉米面，给自己弄了几个黄面饼子，去外面菜园摘了几个青辣椒，回来后，用刀在青椒上划了个口子，灌了点食盐。
    同玉米饼子一起装进在个布包里，斜挎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李占详听着林巧儿出了窑洞，也从炕上爬了起来，下了炕，端了盆凉水在院子里，洗了洗脸，喝了口隔夜的罐罐茶，嚼了几片苦茶叶，去了去口气。
    去案扳上拿了一块玉米饼子。
    就去外面转悠了。
    大门外看见两个儿子都没开门，都听见了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看了看左右，朝着二儿子家这边的山角方向走去。
    老二媳妇说今天要给招待所送几罐咸菜，还有几个人订的衣裳要送到，让他八点半过来取。
    现在还不到七点，正好有一个多小时转悠转悠活动活动筋骨，等一会儿把咸菜送到，把衣服送完，他就去山间田边地头，找点萝卜，辣椒，茄子，豆角，黄瓜什么的。
    想到，他退了休，不用像个废物一样在家里呆着，这么转转悠悠地就能赚到十块钱。
    心情就无比的激动。
    每个月有十块钱，抛去茶叶和烟叶的钱，还可以留下一点，存起来，过年的时候，就能不跟林巧儿张口，去弟弟妹妹家转一转看一看。
    他倒背双手，摸着口袋里，昨天温小可给了两块钱。
    昨天亲家没回来，也不用麻烦他了，老韩头住在林业站那边，有点儿远。
    不如趁现在去弄点茶叶，烟叶。
    杨奶奶昨晚上扔下来的，时间有点长，没劲儿了.
    他转过山角，嘴里哼着小曲：那一年我十八岁，带着嫁妆嫁给你，我娘家妹妹没结婚，你美美实实的捏了她一把，丢了我的人，臊了我的脸……。
    这是一首他小时候就流传在万宝山的小曲，缠缠绵绵，弯弯曲曲，哼哼唧唧，曲儿多歌词少的。
    他记得小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抱着磨担，一边唱着这个小曲儿，一边扫着磨沿上，磨碎的面粉。
    人老了，就爱想以前的事。
    他这段时间就常常想起死去多年的老娘。
    李占祥走过山角，沿着山脚那条小路下，拐去山侧。
    到了冯大爷的家。
    冯大爷正在的院里，不知道在捯饬什么药材。
    他的两个孙子一左一右的站在旁边看。
    李占详轻轻的咳了两嗓子，才打招呼：“老刀子，有没有晒好的茶叶，给我来上一块钱的。”
    老刀子是冯大爷的外号，只有像李占祥这般年纪，或者比他更大一点的人才会这么叫他。
    冯大爷放下手里的草药，转过脸来笑呵呵地说：“别人肯定没有，你要那是必须有。”
    李占祥也笑着说：“我这么有面子啊！”
    冯大爷进屋给他包了一包茶叶。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客套话，
    李占详留下一块钱慢悠悠的走了。
    他沿着小路到了场部的地方，刚好八点钟，刚刚播放完，慷慨激昂的，咱们工人有力量。供销社的门也刚刚打开，他买了一块钱的旱烟叶子。
    他提着旱烟叶子，出了供销社门，迫不及待的站在门口给自己装了一锅，点着狠狠的抽了几口。
    准备沿着小坡回去。
    再把咸菜送过来。

 第565章 多了个心眼

    李占祥还没拐上路口，从场部大院门口，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听起来人很多。
    他转过身，就看见场部大门呼啦啦出来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王场长，他的身后跟着赵副厂长，办公室的付主任，广播站的江站长，法院的李院长，工会马大姐，派出所的马所长还有稽查队队长，儿子李亦寒。
    他们便走边说着什么，有人还在做记录。
    他们身后还跟着二三十个人，声势很浩大，看起来要去检查工作。。
    李占祥知道走在前面的，都是场部的核心领导，是整个农场能做决策的人。
    虽说场部就这么大他这样的小职工，平时没什么事儿，也不会轻易见到领导们。
    说起来他在饲养场上了二十几年的班，除了召开全体职工大会，批评不遵守纪律，生活作风有问题的人，一般是没有资格去场部开会的。
    他的眼睛里就充满敬意，看着这些人沿着大路向实验站方向走去。
    人群中有自己的儿子，他也觉得自豪。
    忽然，坡上传来常征的声音：
    “岳父，你怎么在这里？岳母怎么也不在家。我第一次在咱家住，早上没个人喊，上班都迟到了。”
    李占祥转过头，常征急匆匆的从坡上跑了下来，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脸都没洗。
    一只鞋子都没穿好。
    他没好气地说：“你都30多岁了，早上不知道起来去上班吗？天亮的这么早，你怎么能睡得着？”
    常征说：“小离哼哼唧唧一直哭个没完，吵得人根本睡不着。我早上四五点钟才眯了一会，一眯就睡着了。”
    说话下了坡，拐上大路，撒开脚丫子，朝着试验站的方向跑去。
    兔子似的。
    跑出去老远还说：“我中午来吃饭，吃完饭就跟小秋一起回去。孩子暂时还是留在岳父家吧，小秋连顿饭都做不熟，肯定带不好孩子。”
    李占祥看着快速远去的背影，大声说：“你不嫌远就去吃吧。”
    然后小声说：“让你吃个老鹰的屁！”
    他倒背着双手，嘴里咬着旱烟锅，慢悠悠的上坡。
    山坡时而平缓，时而陡峭，经过家属院的好几层，他看着左右两边的家属院。
    这个时候上班的人都走了，没上班的人有的在睡懒觉，有勤快的正在打扫自家门前。
    李占祥走了一半儿就觉得累了，他停在急转弯儿的拐角处，换了口气。r
    感慨时间荏苒。
    他平时在饲养场上班，饲养场离家近，出门沿着平整的小路，走到山岗头，转个弯就到了。
    一年到头除了上班下班，就是上杨奶奶家的山顶转一转，下山的机会不多。
    很久没有下山，以前20分钟就可以走上去的小山坡，现在竟然变得陡峭而遥远。
    他都走了二十分钟，才走了一半。
    看来人不服老还是不行。
    差不多走到，温新菊家的那一层，又看见林巧儿，从山角的方向转了过来。
    林巧儿早上差不多六点就出了门，怎么现在还在这里，而且是从山角那边拐过来的。
    李占详觉得有点奇怪，林巧儿今天一大早起来，做好了饭，带好出门。
    是要去、跟着家属队进山挖药材的，挖药材的人一般进山时间早，他们得赶在太阳上山大热的时候进到山林里。
    走的迟了会热的受不了。
    他站在坡口等着林巧儿过来，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今天要跟家属队进山挖药材吗？”
    林巧儿神秘兮兮的，看了看身后，苦大仇深的脸上，五官几乎都皱在了一起：“老不死的，我早上出门，本来想要下山，跟家属队一起进山挖药材。可是你知道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了谁吗？竟然看见我娘家村里的一个人。”
    李占祥微微皱起眉头：“你什么表情？你娘家村里的人怎么了？说不定人家来走亲戚呢。”
    林巧儿说：“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个摇宝的，摇宝输的让人把家里的牲口，粮食都拿走了。媳妇气的都上吊了，要不是被生产队的人救下，现在十年都过了。”
    “现在听说跟媳妇离了婚，媳妇儿子把孙子都带走了，就给他留了一个窑洞，他一个人，也不好好出工，就是到处摇宝。都被抓进去好几次呢。”
    李占详说：“那跟咱有什么关系？”
    林巧儿说：“我就是发现他是去咱家的。所以我也没敢走，就又跟了回去。”
    “他就在家门口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看到老二上班走了，就守在老大家门口。我怕出什么事儿，就一直在门口站着。
    后来老大出门去上班，他就跟着老大一直走到饲养场门口。老大进去上班了，他就上了山顶，从山棱走过去，走到了山角。
    我就一直跟着他，刚才他从这里转下去，我也不敢跟得太紧，就远远的跟着。
    “哦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了，也不知道他下了第几层，从哪里走了？”
    林巧儿说话上前站在小坡上，往下看去。
    根本没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李占祥也跟着往下看，说：“我刚上来，也没碰见谁呀。”
    林巧儿说：“他可能是去谁家了吧。但愿他是谁家的亲戚，不是坏人。”
    李占详说：“你也不要跟家属队去挖药材了，你就留在家里，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去山岗头那边看着点，看那个人有没有去找老大。”
    李亦寒在向阳生产队，聚众斗殴参与赌博，被葵花公社派出所抓去，后来李亦寒去把人接了回来。
    看在他的面子上，没有留下案底。
    也没有通知农场。
    家里人都是知道的。
    前几天，李亦寒去县城之前，还专门交代李占祥，多注意点李亦春，最好不要让陌生人靠近他。
    还说，只要参加过赌博的人，就会被人惦记上的。
    他这几天也确实费了心，每天早上跟着大儿子一起走到饲养厂门口，中午的时候看着他回来。
    大儿子回到家里他才能放心。
    林巧儿虽然不知道的这么清楚，也知道自己儿子有那点不光彩的过去，所以今天早上出来看见不认识的人多了个心眼。

 第566章 不能动手了

    林巧儿叹了口气小声唠叨：“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想躲着点那对瘟神，还躲不了。”
    李占祥说：“不去山里挖药材，你也能去别的地方呀。你就去饲养场后面的那个林子，去掰点木耳，采点蘑菇什么的。只要看着老大别跟外人走得太近就行了。”
    林巧儿翻了个白眼，小声说：“老不死的你让我看着老大，那你干什么去啊？”
    李占祥说：“我当然是去，干点挣钱的活儿。你不给我钱，我总得挣钱去看看我妹妹，还有我烟瘾那么大，茶瘾也那么大，不挣点钱，怎么能供得上。”
    说完倒背着手，慢悠悠地回去了。
    他现在还不想告诉林巧儿，他要帮温小可。
    温小可会给他发10块钱的工资。
    他不想林巧儿口无遮拦的又骂东骂西，那样的话他会忍不住，又动手打她的。
    虽然他现在已经动了好几次手，时不时的忍不住还想动手。
    但是他知道，已经六十岁了，大儿子都三十多岁了，不管林巧儿有什么天大的错误。
    他都不能动手打了。
    毕竟这是他孩子的妈。
    林巧儿看着自家男人，已经不再挺拔的身影慢慢地上了山坡，眼睛又4下搜寻了一遍，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这才转过身。
    说实话，这么大热的天，她是真不想进山挖药材的。
    自从身份由生产队的社员变成了农场的职工家属，她除了最初的几年，孩子少人口多，跟着家属队挖过药材捏过杏胡，还参加过抢收秋收。
    孩子们稍微长大一点之后，她就再也没参加过这种体力劳动。
    她觉得女人干那种费时费力费人的活儿，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男人养活不了，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却没想到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年，老了老了却被女儿女婿逼的，要进山。
    现在不用去挖药材了，但是她也绝对不想回家，她可不想留在家里伺候女儿女婿，带小外孙子。
    她从这一层走到了山岗头，拐进了饲养场后面的山坡上，在山坡上转了一圈，采了几个木耳。
    便拐上了去杨奶奶家的小路。
    她忽然想到坐在杨奶奶家的山坡头，正好能看见饲养场的大门，只要饲养厂下班了，就能看到儿子从大门里走出来。
    如果万一有人纠缠儿子，她站在山顶也可以及时制止。
    李占祥上了山坡头，直接去了温小可这边，扬烈梅高满红已经过来了，两人已经把桌子到院子，该做的活计都拿来放在桌子上了。
    温小可也已经把几个菜坛子放在院子中间，高满堂也把自行车送了过来。
    李占祥把菜坛子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前面的横梁和自行车把上，放着用报纸包好的要给别人送去的衣裳，报纸上面写着名字地址。
    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为了安全也为了方便，他推着自行车从山角处的那条小路下去。
    他虽然不会骑自行车，推着自行车还是没问题的，而且从山角，下山的那条路相对比较平缓，
    他推着自行车，走过老二家这边的小路，从山角的那边下了坡。
    林巧儿坐在杨奶奶家门前坡头的林巧儿，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李占祥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面绑着几个坛坛罐罐，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帮老儿媳妇在送咸菜。
    该死的李占详，让她盯着老大，自己跑去帮老二媳妇送咸菜。
    老二媳妇这个狐狸精！这不是让老不死的白干活么。
    她咬着牙对坐在旁边陪着她的杨奶奶说：“李占祥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跟我说话，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可是你看他帮老二媳妇那个样子，一个人推个自行车，带那么多坛子罐子也不怕摔了绊了。。
    “老二媳妇这个不要脸的，一定是狐狸精转世。她不但把老大媳妇骗过去给她帮忙，把老二哄得团团转，还把李占祥这个老不死的也给哄过去了。”
    杨奶奶紧紧的盯着，推着自行车，战战兢兢的下坡的李占祥。
    说：“巧儿，有些话可不敢瞎说！你家占详是个本分人，老二媳妇也是个有分寸的人。想来你家占详只是想帮帮老二媳妇。”
    她说话间，看了一眼，不远处山坡头熬着罐罐茶，正在编藤椅的扬吉安。
    杨吉安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编出了一把精致的藤椅。
    他心情大好信心倍增。
    便想再接再厉，再编出一个，凑成一对。
    等着武云飞再次来的时候，让他看看样品，看看能给出多少钱的价格。
    编织藤椅要求的的工艺和工序都很高，速度也就比较慢，所以他早上早早起来就在这干活。
    想要早上多赶点进度，中午热的时候休息休息。
    林巧儿说：“金花啊，你说李占祥是本分人，我以前也觉得他是本分人，又本分又老实的，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
    “现在我才发现，他根本不老实，也不本分，他厉害着呢！你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对我的样子。那是好像见到仇人一样。”
    “可是他在老二媳妇那边，又说有笑的，老二媳妇也是，昨天炖了鸡肉，把老大老大媳妇老不死的，都叫去吃饭，就把我跟小秋我们俩我们两个给剩下了。”
    杨奶奶皱起了眉头，很同情的说：“这个小可，怎么这么做事呢。这就是她的不对了。俗话说得好，宁绕一庄，不绕一家。也就是说，宁可把一庄的人都不请，但是既然请了全庄的人，就不能剩下一家。这样很伤人的。”
    林巧儿赶紧说：“谁说不是呢！老不死的说，是我嘴太损了。”
    “可是我调教儿媳妇儿有错吗？金花，我给你说，我的那两个儿媳妇没一个我满意的。”
    “先说老大媳妇，一个生产队的社员，在娘家的时候，天天早上扛着镢头锄头去地里干活，一年到头也分不了多少粮食，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能嫁给我们老大，入了城镇户口，吃上了商品粮，从土鸡变成凤凰。本来应该好好孝敬公婆，伺候男人，可是你看她现在跟老二媳妇学的，不要说孝敬我这个当婆婆的，自从隔开院墙，见了我，话都不说了。

 第567章 熟悉的东西

    林巧儿说完了杨烈梅，又接着说：“再说我家老二媳妇，那就是一个狐狸精！跟专门勾引人的，跟封神榜里的那个妲己差不多。
    “你说她以前名声多坏，也是，她妈都跟人跑了，女儿能有多好。以前刚嫁给我们老二的时候，整天苦着个脸，好像谁欠她三碗面似的。一年了都不跟我家老二圆房，还是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帮着撮合撮合。可是现在你看，她都变成狐狸精了，整天把自己收拾的妖妖娆娆的，把个老二哄的团团转。”
    “她把我这个婆婆根本就没当婆婆，本来我想等她上了班看小孙子的，可我听说她又请了三个月假，说要自己看孩子。”
    “你说她那么好的工作，工作轻松还是三班倒，怎么就不去好好上班要留下来看孩子呢，我这个当婆婆的难道还会把自己的亲孙子怎么着么？”
    林巧儿将一肚子的苦水都倒给了杨奶奶。
    扬奶奶一边抽着豆角筋，偷眼看李占祥推着自行车已经到了山底。
    随口劝道：“巧儿，你不要这么说。俗话说得好，再烂的老好人也有个发脾气的时候，占祥他现在快60岁了，都说人老了就变了：孩子长大了，自己变矬了，脾气越来越大了。老小孩老小孩，你得把他当小孩看。”
    “当然，这小孩吗，该哄的时候给个糖，该打的时候就打两巴掌。”
    “至于你家两个媳妇，依我说，都不错。老大媳妇虽然是农村来的，说实话对老大是没说的，咱给儿子娶媳妇就是想让两口子把日子过好，既然人家两口子过得好好的，咱这个当婆婆的，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你家老二媳妇人家是文化人，也是个能人。俗话说的好，能人有个能本事，人家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想受你的气。你以后也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只要她跟老二过得好，把咱的孙子看好了，那就行了。她不让你看孙子，你落个清闲。”
    林巧儿说：“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老不死的，听说下个月就退休了，是提前退休。工资比上班的时候要少十块。我本来想着，老不死的退了休，我们两人帮老二家看孩子，如果小秋家的孩子也暂时不回去的话，我们老两口就看两个孩子。老二家给我五块钱，再帮着打点儿面倒点油买点肉什么的，日子就能过得下去。……”
    林巧儿，说着说着愁哭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
    杨奶奶看着心情非常舒畅，她就想看林巧儿难受的样子，喜欢听她诉说。
    看来李占祥虽然人回到了家里，心还在自己身上。
    她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有点回报。
    杨吉安默默地编着藤椅，也一直在听杨奶奶跟林巧儿说话。
    越听越觉得林巧儿实在是可怜，男人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两个儿子也跟她不近了，两个儿媳妇儿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竟然是情敌。
    想想真的是可悲。
    他忍不住插了句：“巧姨，你现在是儿子结婚了，女儿出嫁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啊，我要是你，就跟我占祥叔，好好过日子，老两口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谁的心都不操。”
    “吉安啊，你还小你不懂啊。”林巧儿擦了把眼泪说：“俗话说得好。养儿为防老，养女为穿贴身小棉袄，我这两个儿子呀，现在根本不把我当娘的放在眼里，以后怎么给我养老啊。”
    “这都是两个儿媳妇教唆的。吉安，你以后娶媳妇，一定不能听你媳妇儿的话，要好好孝敬你妈。”
    杨吉安低头编织藤椅，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说：“我妈要是做的事值得我孝敬，我当然要孝敬她，可是她要是没个当老人的样子当大不正的话，那我也说不准。”
    林巧儿不明白杨吉安话里的意思，正要追问，杨奶奶起身说：“巧儿，既然你今个不想回去给小秋两口子做饭，就在我这吃吧。我也没什么好的，现在就是茄子豆角多，我给咱蒸个茄子豆角弄个凉菜。”
    林巧儿赶紧摇着头，拍着身上背的小布包说：“我自个儿带了玉米饼子，青辣椒，灌了盐的青辣椒。”
    林巧儿现在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她从来不会留别人在家里吃饭，自然也不会在别人家里吃饭。
    当然，杨奶奶除外。
    但是她想起前些日子，她不想回家，一直在杨奶奶家，待到吃饭的时间杨奶奶都没留她。
    杨奶奶说：“青辣子灌盐有什么吃的。我给咱蒸茄子豆角，再蒸两个鸡蛋。我这里别的什么没有，鸡蛋有的是。”
    林巧儿再没说什么，她过日子非常节俭，平时是不会买鸡蛋的。
    家里仅有的几只鸡蛋，是她偷偷从两个儿子的厨房偷偷拿的。
    鸡蛋对她来说当然就是美味佳肴。
    杨奶奶去厨房点着了火，将折成一寸来长的豆角，切成片儿的茄子，一起放进了笼屉里，还放了三个鸡蛋。。
    将蒸笼架在锅上。
    林巧儿坐在灶睡间帮着烧火，杨奶奶在案板上忙碌着，将辣椒蒜瓣儿剁成末。
    忽然她一眼看见灶膛前那只小板凳上，铺着的衣裳，正是李占祥的内衣。
    是李占祥那件差不多穿了10年，早已经补丁摞补丁，不能再穿的秋衣。
    秋衣上的补丁五花八门，五颜六色，有好多补丁都扇了扇子，补丁已实在无处摞上去。
    是她看不过眼，去年花了三块钱，给李占祥买了件秋衣，买了条秋裤。
    这件旧的秋衣，她垫在这只小板凳上，放在灶堂前，烧火的时候，坐着舒服一点。
    林巧儿坐在小凳子上，脑子里也在想，小凳子上放着的这块又像衣服又像破布的，那些布块颜色怎么那么熟悉？
    尤其是那片碎花的。既不像三角形又不像正方形长方形，还不像菱形的那片，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忍不住，抬起屁股仔细的看。

 第568章 别耍小聪明

    看杨奶奶有所怀疑，杨奶奶眼珠子转了转，说：“也不知道谁丢在我家坡前的破绒衣，我捡进来垫凳子上，坐着舒服。”
    林巧儿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听杨奶奶这么说，也没再多想。
    菜做好了，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了。
    林巧儿端着一碗凉拌豆角茄子，坐在坡前看饲养场的方向。
    十二点整，饲养场的工人都下班了，从大门里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
    她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踮着脚尖看下去。
    很快就在出来的人群中，找到了，个子大腿长，走起路来背有点驼的李亦春。
    她一直盯着李亦春，跟大家分开走上了山岗头，拐上小路。
    放下心来，正要坐下来端起碗，忽然看见饲养场后面的山坡上走上来一个人，那个人个子不高，有点胖，正是他娘家生产队的那个赌徒。
    她紧张起来，定眼看着山岗头的地方。
    只见那个老赌徒，转上了山岗，快步的跟在李亦春身后。
    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李亦春，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李亦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那个人在后面跟着。
    然后两个人停下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巧儿赶紧顺着小路往山岗头那边走，几乎是小跑着。
    到了李亦春和那个人说话的上面，站在山坡头冲着下面喊：“老大，下了班不回家，跟谁说什么呢？”
    李亦春抬起头说：“妈，这个同志跟我打听点事儿。”
    林巧儿说.：“他能跟你打听什么事？一定是打听摇宝的事，大春，这个就在你舅舅家的生产队，摇宝摇得把家里的牲口粮食都输完了，还被派出所抓进去关了好几次呢。你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说的，赶紧回家去，你媳妇还在家里等你呢！”
    林巧儿从来是说话不会转弯的人。
    那个赌徒听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黑着脸说：“这个女同志怎么说话呢？我就是打听一下，我孩子他舅舅住哪儿。怎么好像把你儿子拐带走卖了似的。”
    说完气呼呼的转回身，又走向山岗头，不一会儿，从山岗的地方下去了。
    林巧儿还在上面大声说：“你分明就想勾引我儿子，说什么打听你娃他舅家呢。你娃他舅舅都在山外的生产队当农民，哪里有在农场当工人的？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在我娘家生产队名声大看呢。”
    “你打小就偷鸡摸狗，打家劫舍……骗东家骗西家，把你爸都气死了，光是派出所就进了多少次，你说你来招惹我儿子干什么？是不是想把他套进去？”
    “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就像苍蝇蚊子，只要盯上谁，就嗡嗡嗡的扑上来……。”
    林巧儿站在山顶，就像扩音喇叭，噼里啪啦一大串。
    其实那个人早已经转过山岗了。
    扬奶奶站在门前的坡头，微微眯起眼睛，一只手遮着头顶的太阳。
    杨吉安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扶着身边的小树站了起来，他不满的皱起眉头冲着杨奶奶说：“妈，你倒是去劝劝。别让我巧姨那么喊了。”
    杨奶奶这才慢悠悠的沿着小路往山岗那边走，边走边大声说：“巧儿，人都走了，你就别在那喊了。”
    “这种社会渣子，没皮没脸的，你就是骂破了嗓子人家也不在乎。”
    “而且我听说，这些人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这还么骂人家，小心他报复。”
    林巧儿骂得更大声了：“他来勾引我儿子，想把我儿子带上歧路。我还不敢骂，还怕他来报复。别人怕他我可不怕，我儿子是稽查队的队长……”
    杨奶奶赶紧说：“巧儿，快别说了，现在是下班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呢。”
    杨奶奶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扇扇风，一眼看到李亦寒从坡上走了上来，老远的地方就瞪着眼睛。
    李亦春更是后背都带着风，大步回到家，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在山顶，又在山岗那边，都感到了震动。
    这才过去拉着林巧儿说：“巧儿，说你这是干什么。你嚷得这么大声，听起来是骂别人，其实明眼人一下就能听出来了，你家大春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这不在编排你家大春吗？”
    林巧儿这才转过身说：“就是要编排他，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要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赌博的人从来都是先赢后倒，输房卖老婆。”
    扬奶奶睁大眼睛，故意很八卦的问：“你是说，你家大春染上了赌博的坏毛病？”
    林巧儿眨了眨眼睛，似乎这才想到好像不对，她没好气地说：“我说那个勾引我儿子的人，谁说我儿子有坏毛病了？”
    扬奶奶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巧儿，你傻了吗？你跟个喇叭似的说赌徒缠着你儿子，你想啊，谁不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赌徒不缠别人就缠你儿子，说明你儿子跟赌徒有染啊。”
    “好了，巧儿，赶紧吃菜吧。吃完在我这儿休息一会。”
    “我骂纠缠我儿子的赌徒的不对吗？”林巧儿狠狠的瞪着杨奶奶，也不吃菜了，气呼呼的走了。
    杨吉安默默的看着林巧儿从小路上拐下坡，转了两道弯，到了下面一层。
    艰难的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坡头探着头看下去。
    头也不回的说杨奶奶：“你说你刚才是劝她还是激她？”
    杨奶奶说：“我当然是劝她了，我哪里激她。”
    杨吉安说：“你那是劝啊？有那么劝人的吗？妈，别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我听不出来，你就想看我巧姨出丑，就想看她活成人见人烦的人。”
    “妈，我给你说，以后别耍小聪明了。小可，聪明着呢。”
    杨奶奶低头小声说：“跟小可有什么关系？”
    扬吉安说：“怎么能没关系呢？虽然温小可不喜欢她婆婆，可是，再不喜欢那也是二冬哥的妈。没事谁不想见谁，有事儿人家就是一家子。”
    扬吉安说完看见林巧儿进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坐着赶过来吃饭的常征，以及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李亦秋。

 第569章 想不明白

    看见林巧儿的进门，李亦秋翻着白眼问：“你大清早起来就出门，干什么去了？中午饭怎么吃！”
    林巧儿的气呼呼的进了窑洞，将身上背着的小包取下来扔到炕上，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上才说：“你们爱怎么吃怎么吃，我又不欠你们的。”
    说完端起小茶缸喝了起来。
    常征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窑洞门口说：“岳母，女婿上门，饭都不给吃，好像说不过去吧。”
    林巧儿放下手里的茶缸：“姑娘结了婚，天天住娘家，白吃白住的，现在女婿也来了，好像也说不过去吧。”
    常征说：“岳母，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你家女儿爱往娘家跑，又不是我赶她回来的。再说了，我早上都给岳父说了，中午吃完饭我就带小秋一起回去。你现在不做饭，我饿着肚子下午怎么去上班，我们两个怎么回去。”
    林巧儿翻了个白眼说：“老不死的没给我说我怎么知道。既然你吃了饭就要回去，你都回了好半天了，怎么不看着孩子让小秋做饭，难不成你们回家来白吃白住，还要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
    常征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你女儿不做我有什么办法。”
    李亦秋也抱着孩子站在窑洞门口说：“你嫌我做饭慢，嫌我做的不好吃。”
    林巧儿听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很后悔刚才没在山顶在躲一会儿，她叹了口气从炕上溜了下来，去窑洞后面做饭了。
    常征挑起眉梢看了眼李亦秋，走到院墙底下，站上圆木，从墙上看了过去。
    李亦寒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院子的阴凉处抱着小麦宝，小饭桌上放着剩下的菜。
    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虎皮辣子，醋溜西葫芦，酸辣土豆丝，搭配的烫面饼子。
    他觉得肚子饿得难受，是那种翻江倒海的难受。
    如果不是院墙隔着，他真想翻过墙去把剩下的那点菜饼子全都吃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而不，这家子人怎么是天壤之别呢。”
    他暗自感叹着，下了圆木，不一会儿林巧儿把饭做好了。
    竟然是一大盘子疙疙瘩瘩疙的黄面搅团，也没调配汤汁，就盘子旁边放了一只碗，碗里放了一点白开水。
    常征看着黄灿灿的搅团，一碗凉白开，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了，他重重地放下筷子，冲着林巧儿说：“岳母，你这就没意思了啊！你要是不想做你就直接说不想做，做的这叫什么饭。这是给人吃的还是喂牲口的。”
    林巧儿气呼呼的：“做熟都不错了。就照我这样的饭，你们不管谁给我做上一顿，让我吃个现成的，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李亦秋也说：“你爱吃不吃，干指头蘸盐，还嫌东嫌西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常征说：“正是当狗的儿子看狗母。”
    “李亦秋，你跟我回去不？不回去的话我走了，我下午要上班，所以没时间在这耗，下午下班过来继续耗。”
    “这可不是我非要来混吃混喝，是你不回去。”
    常征完急匆匆地出了院门，从这个大门出来进了隔壁大门，看温小可正要收拾碗碟，几乎是生扑过去，将两盘菜抱在怀里说：“二嫂二嫂，先别忙着收拾。我还没吃饭呢。”
    说着话已经拿起盘子里的饼子，一点儿也不把自个当外人，毫不客气的，将盘子里的菜卷进饼子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盘子里还剩一大片烙饼，他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了。
    吃完了还问：“二嫂还有吗？再来一片。”
    温小可这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没了。”
    她很后悔刚才，忽然想起一件衣服的样式可以这样改动一下，所以没收拾餐桌上的碗碟，先进去把设计图画得出来。
    “没有的话，我把这些菜吃完了。我兑点儿菜汤喝。”
    常征把盘子里剩下的菜全部吃完，往土豆丝盘子里倒了点水，喝完用手背擦了擦嘴。
    站起来说：“二嫂，你以后也别这么小气了，咱都是一家人，怎么老是把我当外人。”
    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冷冰冰地说：“你本来就是外人，吃完了还有事？没事就走吧。”
    他心里真来气，刚才隔壁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他都听见了，虽然听的不太全，但是他为这个妹夫把母亲当丫鬟指使，非常的不满意。
    如果不是因为刚才林巧儿在山顶那么大声的喊，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很生气。
    他早都过去教训常征了。常征填饱了肚子，也不久留，出了院子回到隔壁，进小屋躺了一会儿，去上班了。
    他早上走的时候还想的好好的，中午吃过饭之后跟小秋一起回去。
    不管小秋愿意不愿意，反正得想办法让她回去，要不然说是娶了媳妇，可是家里冰锅冷灶的，晚上睡觉搂的女人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生个儿子。
    而且李亦寒已经再次警告了。这个黑脸包公的那双眼睛实在是让人看着害怕，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在岳父岳母家蹭几天饭，很可能就会挨揍。
    可是现在他又改变了主意，上一次是马大姐亲自送回来的，如果这次再动粗的话，不但会让大家看笑话，还会让领导觉得，他虐待了李亦秋。
    还不如既然李亦秋愿意在娘家，就让她在娘家好了。
    他什么时候需要他什么时候过来。
    这样的话还能省一个人的口粮，也省的淘闲气。
    李亦秋见他今天还算安稳，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只管转悠，林巧儿早上6:00出门，虽然也没干什么事，也觉得困了。
    她上了炕，想躺在床上休息休息，下午再出去转转，继续去山顶杨奶奶家盯着，看那个赌徒，还会不会去找儿子。
    隔壁李亦春却睡不着。他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想着刚才林巧儿站在山顶的那些话，越想越难过。
    他想不明白林巧儿这是想帮他，还是想告诉全农场的人，他跟耍赌的人在一起。

 第570章 去和大哥谈谈

    李亦春想到上一次，他莫名其妙的就卷入了那场赌博，被请到了派出所，出来之后，他曾发誓，就当那是一场噩梦。
    可是后来，又被人套路，如果不是弟弟冒着犯错误的危险，给他走漏了风声，让他躲过了一劫，这个工作还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准。
    那天他就决定，一定要擦亮眼睛坚定立场，绝对不跟任何有企图的人打交道，绝对不落入任何一个圈套套。
    远离赌博。
    所以他每天单位家里路上三点一线，除了单位上的同事不跟任何生人打交道。
    今天早上上班，有个五十多岁的人，跟他打听姓任的人家，说是他孩子的舅舅家。
    整个场部家属院，他只知道任奶奶姓，任任老师姓任，不知道有姓任的男子。
    可是中午下班，这个人又继续来问。
    他是个老实人也是热心人，便根据这个男子提供的，孩子舅舅的长相，家庭大概的住址分析起来。
    分析来分析去，也没找出具体的人来，这个人就提议，他大概记着孩子舅舅家住的地方，好像就是在山转角的地方。可是自己不熟悉路，总是转不到那个地方，问他能不能帮忙带他过去。
    他正想答应，头顶的坡头及时传来林巧儿的骂声，他瞬间头脑清醒了。
    说实话，在林巧儿刚刚出声的时候，他确实感谢母亲。
    可是后来她的那种口无遮拦，让他觉得很难堪，很丢人很难为情。
    母亲这样的诏告天下，就是想告诉家属院的所有的人，他跟赌徒有关系，而且还跟赌徒还纠缠不清。
    场部这面山上住了百户人家，其中不乏聪明的人，如果有人顺藤摸瓜，很容易的。
    他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从小到大，都是老实本分的，爱憎分明，遵纪守法的人。
    老实的人一般都比较敏感比较脆弱，李亦春想着想着就觉得快要崩溃了。
    扬烈梅早上一直在屋子里踏缝纫机，缝纫机声音大，所以她并没有听见林巧儿山顶喊的那些话。温小可杨烈梅也没敢告诉她。
    所以她也没看出来李亦春情绪波动，想着朱晓凤越来越大的肚皮儿，拿了几件旧衣服，拆开用开水烫了，准备给孩子缝两床尿褥子。
    因为孩子生下来正是冬天。
    李亦寒将孩子哄的睡着了，抱回屋放在摇篮里，对已经躺在床上休息的温小可说：“我得过去看看大哥，我哥那个人老实敏感，今天被妈那么一嚷嚷，应该是觉得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心里有了压力。”
    温小可说：“你妈那个人啊，嘴上就是缺个把门儿的。别人家的老人遇到这样的事，压都压不严实。她倒好，可劲的往外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还有你妹妹跟张鹏的事，我看，迟早要被传出去的。”
    “你想啊，你妈跟你妹妹天天吵来吵去的，不说别人能不能听得到，头顶上的杨奶奶吉安一定听见了。”
    “快去吧，一会儿上班时间到了。”
    李亦寒说：“我今天晚上带队巡逻，主要是查看一连到三连的庄稼地下，赶一赶糟蹋庄稼的野兽。晚上是不能睡觉的，所以下午不用去上班。”
    李亦寒出了院子，先去了大哥那边儿。
    他跟杨烈梅打过招呼说：“大嫂，我跟大哥说几句话。”
    扬烈梅便将烫好的衣服卷起来说：“你们哥俩说吧，我去那边把这几片布连起来，给孩子做个尿褥子。”
    李亦寒进了屋子，破掉鞋子上的炕，小时候那样跟李亦春并排躺在炕上。
    “大哥，妈就那样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也不要多心，放心吧，你上次的事情并没有留下案底，不会有人知道的。”
    “当然就算是有人知道，派出所没留下案底，对你也没什么影响，毕竟什么事情都要用证据说话的。”
    李亦春木木的说：“虽然派出所没留下案底，但是，一起被抓进派出所的也有好几个人，难免会认识什么人。”
    李亦寒说：“大哥，俗话说的好，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不被人背后说，只要你不是诚心的，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反正我信你。”
    “其实这次这事都怪我。我前几天去县城的时候，派出所抓了几个赌徒，交代了一些事情。我怕，你又会被人套进去，所以交代咱爸，多看着你。”
    “大哥，我不是不信你。是那些赌徒们实在太狡猾了，我在稽查科协助派出所办案，见的这类事情多。所有的人参加赌博刚开始都是被套进去的，后来就会越陷越深，赌徒们套人的路数，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大哥你为人本分心思单纯，很容易被人套进去。”
    “今天妈的做法虽然不对，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帮了你的。”
    “那几天我不在，现在我回来了。如果你这些天遇到有人故意搭讪，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要理他。”
    李亦寒这么一说，李亦春心里舒服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什么地方，又要组织大的赌局吧？就跟上一次一样。”
    李亦寒说：“大概差不多，听说这次的赌局比上一次后福山那次还大，还更有危险。”
    李亦春说：“这么说来，幸亏妈提醒了我，要不然，那个人说不上又把我套进去了。不过，妈虽然帮了我，我却不感谢她。”
    “哎，谁让咱们俩就有那么个妈呢，大哥，你不要计较这些了，一会我有时间过去跟妈好好谈谈。江山好改秉性难移，她一辈子都这样了，我们一时半会也难以改变。”
    兄弟说着说着都睡着了，半个小时之后，李亦春睁开眼睛，拽过李亦寒的手腕看了看，两点整了。
    他起身，下了炕准备上班。
    李亦寒也坐了起来。
    李亦春说：“你下午不上班，再躺一会儿吧，晚上又不能睡觉。”
    李亦寒说：“我回去睡，顺便看着小麦宝。”
    兄弟俩一起出了门，李亦春去上班了。
    脸上一点没了刚才的晦气，

 第571章 偷来的钱丢了

    李亦春上班了，李亦寒想了想转身进了中间院子。李亦秋还抱着小离在院子里转悠，边转悠边恶狠狠的咒骂：“小讨债鬼，晚上哭，白天哭，瘦的跟个蚂蚁似的，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哭！真是烦死人了。”
    “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这么害我！”
    她有点歇斯底里，狠狠的抖动着怀里的孩子，小离哼哼唧唧的带着颤音。
    李亦寒说：“你不要这么对孩子。他还这么小懂什么？他晚上不睡觉，白天不睡觉肯定哪里不舒服，你抱去医院看看吧。”
    李亦秋说：“我哪有钱给他看病。”
    李亦寒说：“有钱没钱，孩子病了都得看。前几天小麦宝的外婆来说，小离肠胃不好脸上都有了斑点，他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拉肚子，都三个月了，大人这么拉肚子都受不了，更何况这么小点的孩子呢。”
    李亦秋说：“他就是个屎包尿尿包哭包！他爸都不管他，我把他生下来，都已经尽力了，他病就病了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李亦秋说话带着极大的情绪。
    李亦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他。你看看你二嫂，她还没你大呢，把小麦宝照顾的多好，你以后好好照顾小离，别把你自己造的孽算到孩子身上。”
    “我这里有三块钱，是你二嫂给我，让我请战友吃饭的，没花完。你明天去给小离看一看，可以买点帮助消化治拉肚子的药。”
    李亦秋将李亦寒给的三块钱卷起来装进口袋。刚刚睡醒，从窑洞出来的林巧儿，刚好看见了。
    尖着嗓子说：“老二，我前几天让你给家里打点面，给我两块钱买盐买醋，你说没钱。这会儿怎么有钱了。”
    “有钱你也不能给小秋啊，你应该把钱给妈。小秋在家白吃白喝白住，你给她钱干什么？”
    李亦寒说：“我不是给小秋钱，我是让她去给小离看病，你看看小离的脸色，就跟霜杀了的菜叶似的。”
    林巧儿说：“老二，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李亦寒说：“我下午不上班，晚上要到山上巡逻。我跟你说点事儿，一会儿过去睡觉，睡到晚上8:00去上班。”
    李亦寒同林巧儿来到大门外。
    李亦秋站在小屋的门槛上，摇晃着怀中的小离，想到炕席下压着的20块钱和身上的三块钱。
    算着要不要去医院给小离看看。
    忍不住上前掀起炕席，表情僵硬起来。
    赶紧把小离放在炕上，拿起一卷钱来。
    原来有5块2块1块5毛2毛1毛组成的20块钱，竟然只剩下八块钱，其余的十二块钱没了。
    她赶紧到处查看，可是她把炕席都揭了下来，只有八块钱。
    她的头轰的一下，几乎都炸了。
    昨晚上到现在，这个小屋除了她跟常征没有人进来。
    常征这个短命鬼竟然拿走了她的12块钱！
    这些钱可是她从温小可那边偷来的，到现在还顶着差点害了小侄子的罪名呢。
    二十块钱是她准备去找张鹏的。
    她咬着牙，气呼呼地出了大门，对坐在圆木上跟李亦寒说着什么的林巧儿说：“小离还哭着呢，你进去看着，我要回实验站一趟。”
    林巧儿站了起来，说：“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二哥不是说让你带小离去看看病吗。”
    李亦寒也说：“刚给你了钱，让你带孩子去看病，你就要回去。不是你自己跑回来的嘛。”
    林巧儿也说：“要回去就把孩子抱回去吧，让我也清闲几天，我这段时间总是觉得头晕，浑身无力的。”
    李亦秋说：“我有事，得去跟常征问个清楚。”
    林巧儿说：“他都在咱家住了一夜了，有什么话你不问清楚。你要回去也行，你把孩子抱回去，明天从你家抱去医院看看。”
    “我……”李亦秋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二十块钱是偷来的，不管常征承认不承认了这个钱，她没有办法追究。
    因为根本不敢让别人知道。
    她咬了咬牙说：“我就是想问那他到底管不管小离，当初是他承诺，如果我们能给五十块钱陪嫁的话，他就会把小离当自己的孩子。”
    林巧儿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怎么能当自己的孩子。妈给你说人心都是偏的，小常只要能容得下这孩子，让你带回去养大都不错了。你呀，现在最好就是赶紧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
    李亦秋说：“谁要给他生孩子？给他生了孩子，不是活人腿上带个死人吗？”
    说完赶紧转身进了院子，因为小离已经哭得有气无力了。
    林巧儿摇着头说：“这个孩子，真的是给小秋生了个对头，一天到晚都得有人抱着，放下就哭，没完没了的哭，哭的人心烦意乱。”
    李亦寒说：“他自打生下来就拉肚子，也就是去医院配了点药。从来没去看过，这么小点儿的孩子，这么拉肚子怎么受得了。他应该是有病，难受才不停的哭。”
    “哎，谁给他去看病呀！小秋今天回来，明天走了的，你爸那个老不死，天天跑的不回家，我自打上次住了院，总觉得浑身乏力，抱小离去医院都很困难。”
    “老二啊，我今天在上面坡头看你爸，帮你媳妇儿送咸菜了。也可得管管你媳妇，你爸上一次腿折了，现在还留下后遗症，下雨或者路走得多了腿都会疼，可不能让你爸操劳了。”
    “你媳妇就是想让你爸白干活，你爸可是她公公，她怎么忍心让他干那么重的活呢？”
    “我说老二，你可是场里的领导，都是管人的人，怎么回来被你媳妇管得死死的。你说你媳妇，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整天招着七七八八的人在院子里的乱嚷嚷，产假都到了，不去上班，请假在家看孩子，工作不想要了吗。”
    “当初我同意你们结婚，就是看着她是正式职工。”
    “还有啊，这俗话说的好，省衣有衣穿，省饭有饭吃。你媳妇大手大脚，又买鸡又买蛋的，日子怎么过得好！”

 第572章 岔开了话题

    林巧儿说话一串一串的，语速又快。
    李亦寒本来想跟她谈谈，让她说话注意点儿，愣是没插上嘴。
    他听林巧儿这么说自个儿媳妇，好几次想要反驳，还是插不上话。
    但是听着心里着实生气。
    温小可现在是又能干对他又好，在家里操持家务挣了钱还看了孩子。
    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
    明明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好，怎么在母亲眼里，成了花钱不会过日子，不好好上班的，懒散的女人了呢。
    而且温小可都给他说过了，让李占祥帮忙，也就是干点儿送衣服的活儿。
    活并不累，一天也就跑那么几趟，每个月会有十块钱的收入。
    10块钱，可是他这样的国家干部一个月工资的一半。
    足够老爸李占祥，一个月抽烟喝茶，偶尔吃个羊肉泡，喝个小酒的花销了。
    这样既锻炼了身体，赚了钱，还给小辈帮忙的好事，怎么在母亲嘴里就成了白干活了呢。
    “妈，你别这么说小可。她会过日子，对我也好。至于你说的我爸帮忙的事儿，也不是让我爸干多重的事儿，就是送个咸菜送件衣裳，我爸每月抽烟喝茶，喝个小酒的钱就有了。”
    “妈，我爸都给我说了，说是这么多年，他每个月抽烟喝茶喝酒的钱你都没给过他，他只能利用下班时间，清洗下水猪蹄，挣几个加班费。”
    “我爸烟瘾大，茶瘾大，偶尔喝小酒，这些算下来，一个月最省也得两块多钱。”
    林巧儿眼睛瞪得老大：“一个月两块多，就为冒个烟，喝几遍树叶，灌几口猫尿？有那个钱，还不如买点肉吃，买几斤平价油呢？这个老不死的……”
    李亦寒皱起眉头打断了她：“妈，我爸每个月那么辛苦的上班，挣得工资跟场长都差不多，可你一分钱都不给他，你真的把他当挣钱的机器了。”
    “他都快60岁了，就喜欢抽点烟喝点茶，喝几口小酒，你要是还这么抠抠搜搜的话，那就怪不得我爸对你现在这样的态度了。”
    林巧儿说：“老二啊，你今天不是替你爸说话，就是替你媳妇说话，合着他们都是好人，就你妈是个坏人。”
    “你说我给你爸没给钱，那是你不知道，以前我有时候也会给他买点茶叶，买点烟叶，每个月也会给他给几毛钱。后来后来，我，我就忘了……
    “对了，怎么没给他钱？去年有段时间，他非闹着自己领工资，有一两个月都少交了5块钱呢。”
    李亦寒说：“妈，不是我说你，你对我爸实在是太苛刻了，俗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爸现在对你这样，就是在反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年差不多每个月，都会给我几个舅，我姨寄钱，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是又给钱又带东西的。可是自打我奶奶过世，就从来没给我叔我姑他们寄过一分钱的东西，甚至都不来往了。你娘家的亲戚是亲戚，我爸这边的亲戚还是本家呢，将心比都一理。”
    李亦寒本来是想批评批评林巧儿，让她知道，今天那么大喊大嚷伤了大哥的自尊心。
    可是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李占祥那天给他吐的苦水。
    后来他也想了，他十五岁当兵的时候，奶奶刚刚过世，他记得很清楚，奶奶活的时候，林巧儿差不多天天跟奶奶吵架，她又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能骂得出，把奶奶气的好几次要去跳井。
    饲养场的领导，甚至工会的人都来调解了好几次，有一次差点给林巧儿开了会。
    在生产队当社员的叔叔姑姑，还来家里闹过几次。
    叔叔姑姑甚至想把奶奶接走。但是奶奶死活不肯离开，说是李占祥占了家里唯一留在农场当工人的指标，当初说好的当了工人，老人就由他赡养。
    老人的户口是随着李占祥落在农场的，在生产队不占劳力，没有工分，自然分不到口粮。
    她当然不能去另外的儿子跟女儿家白吃。
    粮食很金贵的。
    他当兵走的时候，还偷偷的给林巧儿说过，让她好好待奶奶。
    可是他后来回来，听说林巧儿并没有好好的待奶奶，但是当时他没在家。
    被儿子说出来了，林巧儿张了好几次嘴，终于没话。
    这些年来她帮娘家的实在是太多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家里一半的钱都帮衬了娘家。
    她也没想到，两个儿子会跟她分心，会不受她控制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李占详这个榆木疙瘩，有一天也会反抗。
    当然更没想到，女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原以为她就是家里的皇太后，一直都是永远都是。
    她嘴唇蠕动了好半天才说：“你舅舅你姨他们家困难，缺穿少吃的，咱们加拿工资的人多，当然要帮衬一点了”
    李亦寒说：“我叔叔家姑姑家生活也很困难，尤其是我姑姑，我记得小时候她每次到咱家来都是大包小包的，我跟小秋还都是吃过她的奶。我爸也一直很惦记我姑。”
    林巧儿翻了个白眼：“惦记你姑干什么？你姑那个没良心的，我伺候你奶奶那么多年，你奶奶死了，她竟然说我给气死的！你说怪不怪，那生死在天富贵由命，阎王爷叫你三更死不会等到四更天，你奶奶命尽了，关我什么事？”
    “她到现在都不登咱家们门，她不来难道我还会去看她，想得美！”
    李亦寒说：“你如果不是口无遮拦胡骂乱骂的，我姑姑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登咱家的门。你别以为我爸以前不说话，就心里没数。我爸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现在想去我姑姑家看看。”
    林巧儿一双泡泡眼睁的老大，眼珠子就好像努力从豆荚里蹦出的豆子。
    “你爸那个老不死的，哪里有一点原则！他要是觉得他妹妹好，退休后去跟他妹妹一家人过去。”
    李亦寒生气的站起来说：“你怎么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啊！你这个样子，以后我可不敢跟你过，我今天给你把话撂这了，你跟小可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你老了，就自个儿过吧。”

 第573章 发现钱丢了

    林巧儿听儿子这么说，倔强的梗着脖子，扯起嗓门：“好你个老二，还没怎么滴，就抛弃老人啊！你不跟我过，我跟老大过去。”
    李亦寒扯了扯嘴角，扯起出一丝讥讽：“你还想跟我大哥过？我大哥看见你都吓得怕怕的了。我大哥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只是让你们看着点儿，你倒好，就差拿个喇叭广播了。”
    “这个样子谁敢跟你在一起过。对了，我看以后如果小秋跟常征过不好，你就收留了，你们娘俩过好了。”
    李亦寒说完，转身进了自家院子，砰的一声关上门，站在院子里平息了好半天，才提起小摇篮带着小麦宝进屋睡觉了。
    他觉得如果再多说几句话，他有可能就真的成了不孝子了。
    温小可高满红看他的样子，都识趣的闭着嘴巴，没说话。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高满红那会儿才过来，看到李亦寒母子坐在外面的圆木上，似乎在谈心。
    联想到林巧儿今天在山顶的广播，知道肯定是在兴师问罪
    看来效果不佳。
    李亦寒进了屋子，直接进了套房，把儿子从小摇篮里抱出来，父子两个在躺在床上，逗了一会儿。
    心情才算好了。
    他现在总结了经验，不管什么烦心事，只要逗逗儿子，心情就会好转。
    父子两玩了一会儿，都睡着了。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温小可进屋子侦查了一遍。
    就看到父子俩，一大一小，一个横躺，一个竖躺，睡得正香。
    出门坐在院子里悄悄对高满红说：“刚才肯定跟他妈谈不到一块，你看看脸上的表情，臭的不能再臭！睡着了都是一个臭脸。”
    高满红说：“你婆婆那嘴也太烂了。平时骂你跟大嫂也就罢了，逮着谁骂谁。二冬哥可是监督批评别人的。”
    温小可说：“谁说不是呢。虽说赌徒的目的不纯，她只要提醒大哥就是，干嘛要那么骂别人了。多亏碰见了这么个人，如果换个脾气暴的，上次揍她一顿，也就白揍了。”
    高满红说：“那还不白揍了，没凭没据的，人家就跟你儿子打听个人问句话，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赌徒。那就算承,是赌徒了，也没拉着大春哥去赌啊。”
    两人说着话。
    高满堂背着一个大包走了进来。
    “小可姐，你要给咱小姨捎点什么东西，带个什么话吗？”
    温小可起身进了厨房，拿了几个玉米棒子，装进一只网兜，出来交给他说：“也没什么可带的，就几只玉米棒子，新鲜的，吃着香着呢。”
    然后进屋拿出钱包，数了十五块钱。
    拿出15块钱，看着钱包里的钱，有点发愣。将每一层的钱都拿出来，仔细的数了数。
    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数了一遍，重新将钱装回钱包，脑子嗡的一下。
    钱包里竟然少了二十块钱。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每一笔账每一张钱都记得很清楚。她记得很清楚钱包里总共有二百一十块钱，她专门把几块零的拿出来凑了个整数。
    她之所以在家里留这么多钱，是想着过段时间，商品房交工了，大概收拾一下最起码，按照现在最先进的铺个砖地，然后把墙面增白，顶棚吊好，据说这个商品房还带点小院，得把院子硬化一下，换个大门。
    还有要入秋了，的进点布料，开始做秋装。
    可是现在怎么数都是一百九。
    那就是谁偷偷拿走了二十块钱。
    自从把缝纫机搬到到了小屋。这间屋子平时都是关着的，也只有他们两口子出出进进。扬烈梅高满红几乎不会进来。
    而且这两人的人品绝对是信得过的。
    她很认真的想了想，她把钱包放在枕头底下，好像并没有外人来过。
    李亦寒如果拿钱的话会跟她说一声的，因为这个钱包一直就放在这里，钱包里钱的用途，她也跟李亦寒说过了。
    那就是老妖婆或者小妖精，有谁又偷偷来过了。
    她把钱包重新放个地方。拿着15块钱出了屋子。
    将15块钱交给高满堂说：“这钱你拿着，去县城就住在我们的新家，你住隔壁那间小屋啊。”
    “你到了县城，怎么也不用做，就每天去夜市上转转看看，看看行情，然后在街道上转一转，看看有什么租的门店么？”
    高满堂拿着十五块钱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在街道转转，不过我想抽时间去省城看看小星。”
    温小可将县城房间的钥匙交给高满堂：“你看着办吧，反正就这十五块钱。你如果嫌买的吃饭贵，也可以去我小姨家蹭饭。”
    高满堂把钥匙小心翼翼的装进背的挎包里说：“我去了看。小可姐我偷偷告诉你。我自己都存了三十多块钱呢，我这次去县城得好好花花：朱老师的衣服刮破了，我想给她扯件衬衣，我还想给奶奶扯条裤子，给我爸我妈每人扯件上衣，几个弟弟妹妹，也都扯件衣服，这样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有新衣服了。”
    “好啊，你把布扯回来，我们闲的时候抽空给做了。满堂，你这表现也太好了，你绝对是个好孙子，好儿子，好哥哥。”
    高满堂红着脸低头笑了笑，他想说温小可怎么说的这么别扭，可是想想好像也对。
    温小可送他出了大门说：“满堂，最近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帮忙照顾晓凤，实在是辛苦你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觉得与其做好了衣服给别人去卖，不如我们自己来。我们自己赚这个钱。”
    “你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我弟弟。咱们家里条件都不太好，如果我们这件事情能办成，以后你就负责在县城销售，如果你干得好，保证用不了几年，你就能在县城买房子，娶媳妇，你奶奶你爸你妈，你弟弟妹妹的生活都会比现在好很多。”
    高满堂说：“小可姐，我知道。我到县城一定好好考察，我会帮着小可姐把咱们的服装做大做好。”
    送走了高满堂，温小可转身正要回院子。
    就看到林巧儿在大门口一双肿泡泡眼，阴毒的看着她。
    温小可也没理她，低头进院子。

 第574章 发现丢钱了

    看温小可不理她，林巧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横在她前面，挡在门口。
    温小可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问她：“妈，你要干啥？挡着我干啥？”
    林巧儿说：“我说你要成什么精？产假到了不好好去上班，请什么假？还招惹这么大的小伙子，满堂可都20出头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神经病。
    “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行。我只要坐的端行的正，我还管别人说什么？我看说闲话的人就是你吧！”温小可后退了一步，站在大门侧面：“我说你一天没事，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花点心思把饭做好，跟我爸把关系修复不好吗？管我这些闲事干什么？你儿子就在家里睡觉呢，院子里还有我大嫂满红，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这是在说我，还是在骂你儿子。”
    林巧儿说：“怎么是闲事呢？你是我儿媳妇，是农场的正式职工，产假到了，不好好去上班，请什么假？”
    “我在家里闲着，你爸也退休了，难道我们老两口看不了一个小孩吗？你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让我看我孙子？”
    温小可扯起一边嘴角，冷笑：“我就是不放心把我儿子交给你看！你跟自己的女儿都这样，我能指望你帮我看好孩子？”
    “妈，你也别说我看不起你，就你这素质，我宁可辞掉这工作，也不会让你帮我看孩子。”
    温小可说完身子闪了闪。进了院子，随手把门关上，插上门闩。
    林巧儿站在大门外，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她咬着牙抡起胳膊想砸门。
    拳头都碰到门上了，忽然想起老二今天不上班，在家呢。
    咬牙切齿悻悻的收回拳头，返身进了院子。
    看着李亦秋还抱着小离在院子转来转去抖来抖去的着，脚步，匆匆的回到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
    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黑乎乎的窑洞顶子，
    李占详今天第1次送咸菜送衣裳，送的非常顺利，咸菜就是送到供销社，营业员点了数字，开了条子。
    衣服需要按照报纸上写的地址去找，一个一个的送完也差不多下午五点了。
    他推着自行车在大场院里，学着年轻人的样子，用了四十分钟，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虽然那条腿跨起来不利索，车子头摇摇摆摆的不稳，但是只要骑着自行车，还是能跑起来的。
    他没想到自己都快60岁了，还能学会骑自行车。
    高兴的在大大的场院，跑了两圈字这才推着自行车还是按照下来时的路回家。
    走到山转角的地方，远远的看杨奶奶在堆放耙子的地方，焦急的来回走着。
    下意识的前后左右看了看，快走几步小声问：“金花，你怎么又在这儿等着？万一就被发现了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放。”
    杨奶奶向前走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煮鸡蛋说：“吉安他下山割条子去了。说前些天割的柳条太脆了，不结实。得去河边儿割那种藤条，刚走了一个小时，这会儿估计还没到河边。”
    李占祥把鸡蛋揣在怀里，推着自行车飞快的走着：“就算吉安去河边了，我们也不能再见面了。山角转过去就是我家，被谁看到都不好。”
    “山这么大路这么多，我们碰上了难道不行吗？”
    杨奶奶眼睁睁的看着，李占祥推着自行车逃也似的跑了，跟在后面大声喊。
    “不行！”李占祥很坚决的说了句，索性踏着自行车脚踏，一只脚划着地助跑之后骑了上去。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自行车把，尽量让车头向着山根方向摆动，摇摇摆摆的总算沿着小路骑到了自家门口。
    他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推老二家的门，门从里面插着，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兆。抬高嗓门喊了声：“老二，老二媳妇。”
    温小可出来给他开了门。李占祥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撑起来靠墙边放着，冷着脸小声问：“老二媳妇，是不是你妈又找你麻烦了？我看这个死老婆子，是骨头都痒了。”
    温小可淡淡的笑了笑说“：没事儿，爸，我是不会理她的。不过你得给我妈或者小秋说一下，虽说是自己人，咱们可是分了家的，从别人家拿东西，就是偷。”
    李占详瞪起眼睛说：“老二媳妇，家里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温小可说：“我钱包里的二十块钱不见了。”
    “我回去问问。”李占祥从口袋里掏出收条。
    温小可跟着他出了大门小声说：“爸，其实20块钱没了就没了，可是我觉得这事情不对。我不用想都知道，钱是我妈或者小秋拿走的，因为她们已经不止一次从我这边，和大嫂那边拿走别的东西。这件事情如果不说清楚，还以为我算不来账，不识数，家里的钱没数呢，万一以后想起来就在我这边偷钱，怎么办。”
    “爸，你说我现在，经常进货需要钱，如果自己家里都不安全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李占祥点了点头：“老二媳妇，我过去看看，如果我发现是谁拿了你的钱，绝对不会客气。”
    李占祥气呼呼的回到家里，蹲在墙根底下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好几口。
    林巧儿，李亦秋手脚不干净，两个儿子都跟他说过这件事情。
    尤其是大儿子，那天跟他一起进山，说起过这件事情。说林巧儿，李亦秋经常偷偷翻墙去他家的院子，拿走了很多吃的用的。
    他们两口子早就知道了，也看见了，只是不想惹事，也惹不起怕淘气，所以一直没说出来。
    他狠狠的抽完一锅烟，先进了女儿的小屋。
    李占祥二话不说，将床上的被子席子全部揭了起来，床底都看过了。李亦秋看情况不对，跟了进来，吃惊地问：“爸，你这是……？”
    李占祥不说话，只管翻。
    后来就在李亦秋秋天穿的外衣口袋里找出一卷钱来。
    他往手上吐了口吐沫，数，十一块。
    他拿着钱的手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地指着李亦秋向：“说，这钱是哪儿来的？是不是从你二嫂那边偷来的？”

 第575章 这就叫偷

    被发现了？不可能啊？
    李亦秋枯黄的脸哗的一下子红了，她一只手抱着小离，劈手夺过那卷钱说：“我哪里偷了，三块钱是二哥给我的。”
    李占详说：“你二哥给你的？就算三块钱是你二哥给你的，剩下的8块钱呢？是哪儿来的？”
    “你昨天还对我跟你妈说，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还说你自从结婚以后身上就没有钱，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你二嫂都看见你那天过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一卷钱了，只是那时候人家没看见是是什么，也没发现钱丢了，后来发现了，一想就是钱，你二嫂聪明着呢。”
    李占祥故意说出温小可看见李亦秋拿钱了，他原本的意思是诈一诈，也许李亦秋就说真话了呢。
    李亦秋果然说真话了：“她看见了自己怎么不说，还让你来说，不就是20块钱吗。再说，家是我二哥的家，我拿我二哥的钱，拿了就拿了，怎么叫偷。”
    “爸，你的心现在怎么偏成这样了？我拿我二哥的钱，我二哥还没说什么，你就说我偷。”
    李占详气的指着她：“你二哥都已成家了，他的钱就是人家两口子的钱，你怎么能说那就拿呢？再说这叫拿吗？你悄悄的去人家家，偷偷的把钱拿走，这叫拿吗？这就叫偷？”
    “我原以为你只是品行差，嘴不好，没想到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你这个样子还嫌人家常征，人家不嫌你就不错了！”
    “你赶紧把这些钱拿着，给你二嫂道歉，把钱还给人家，不够的慢慢还！”
    李占祥的语气非常严厉，非常坚定
    李亦秋努力的睁大一双泡泡眼，好半天才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她抖动着怀里的小离，断断续续地说：“爸，我就不去！我就是想着，常征那个短命鬼不接受小离，小离留在娘家也不是个事。我又没个工作，想给家里添点钱，让我妈帮忙照看，也没有办法。”
    “我那天进去看麦宝，看到了钱包，看到钱包里那么多钱，就想着拿二十块钱，去县城找张鹏，我找他也不再为别的，就让他出小离的抚养费，他要是不出的话，我就抹开脸，我去他们单位告他我去妇联告他，我要让他坐牢！”
    “反正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们看着我都讨厌，实验站的那个家我也不想回去。”
    “钱我反正已经拿了，过几天我找到机会就去县城。”
    李占详瞪着眼睛，硬是从李亦秋手里把钱夺了过去，说：“好好，你不去跟你二嫂道歉，我去给她道歉！我李占祥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亏了什么人，生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可是你二嫂丢了20块钱，现在加上你二哥给的才11块钱，剩下的钱呢？”
    李亦秋低下头咬着嘴唇说：“我压在炕席底下，不知道被谁拿走了。”
    她也没敢说是常征拿走了，常征是个非常抠搜的人，而且为人两面三刀，嘴皮子非常利索，没有确凿的证据，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李占详已经从女儿脸上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他把十一块钱卷起来塞进口袋，转身往外走：“你想去找张鹏，哪怕咱们张口跟你二嫂借都行，这么偷偷摸摸的，让人家怎么看你。咱们人穷要穷个志气，不能被人看扁了。”
    李亦秋看着李家祥出了院门，想起还有李亦寒给她的三块，追出去在大门外说：“还有我二哥给我的三块钱呢，是给小离看病的”
    李占详头也不回地说：“钱都还不够，还看什么病！”
    李亦秋站在大门外，气得眼珠子差点都从眼眶里蹦了出来。
    她努力的想着那天带着钱回来时候的情况。
    杨烈梅把她手里的茶缸子，劈手夺了过去。
    温小可抽了她几十个巴掌，将她推到大门口，还送了一脚。
    应该是她被那一脚踹的趴到圆木上的时候，担心衣服口袋钱20块钱露出来，慌乱之中将钱攥在手心里，被温小可看到了。
    当时她应该没想这么多，后来发现钱少了，联系起来，告诉了李占祥。
    该死的温小可，害李占详骂了她一顿。
    不就是拿了她二十块钱么？至于这样么，她钱包里的钱那么多呢。
    李亦秋气呼呼的坐在圆木上，木头被太阳晒了一天，烧乎乎的。
    她虽然从小到大跟着林巧儿，学的看不起老爸李占祥也不害怕他。
    但是现在随着李占祥脾气的增加，她跟林巧儿一样，也是越来越害怕。
    钱被拿走了，想去县城找张鹏，给自己讨个说法的想法破灭了。
    李亦秋恨不得现在冲进去将温小可大卸8块。
    李占祥进了院子，温小可已经把饭做好了，摆在桌子上，李亦寒也刚刚睡起来。
    正在给小麦宝把尿。
    他从口袋里掏出十一块钱，交给温小可，面部表情十分纠结悲痛地说：“你猜的没错，钱果真是小秋拿的。她说把钱压在炕席底下，准备有机会去找张鹏要小离的生活费，也不知道被谁又把十二块钱拿走了，只剩下八块钱，加上她自己的总共11块钱，这11块钱你先拿着，剩下的钱等你给我开工资的时候扣了就行了。”
    “老二媳妇儿，爸没教育好女儿，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的分上，这事儿就算了。”
    “以后我会慢慢教她做人的”
    温小可随手把钱塞进口袋，说：“爸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只是这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会让她真正的认识我”
    李占详低着头说：“其实，小秋那次也不是要拿水浇麦宝儿，她是拿了你的钱，刚好老大媳妇来了，她着急……。”
    李占祥说的很艰难，如果地上有缝，估计都能钻进去。。
    温小可淡淡地说：“不管什么原因，她不是小孩子了。爸，我做了拉条面，你要不要吃点。亦寒晚上要去巡逻，拉条抗饿。”
    李占详哪里还有脸，还有心思在这边吃饭，他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第576章 只能躲了

    温小可看着李占祥的背影，纵了纵肩膀，李亦寒给孩子把完尿，坐在小桌边奇怪地问：“爸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对啊！”
    “说出来你可别怪我无情。”温小可也坐下来，拿起筷子：“我钱包里的钱被小秋偷走了20，我给爸说了，他只给我拿回来了11块。”
    李亦寒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这个小秋，怎么偷自己家里人？为什么剩11块了？”
    “别人的也不应该偷啊。”温小可将碗里的拉条面拌好：“你爸说：小秋说12块钱被人偷走了，只剩下8块钱，还加上自己身上的三块钱才给我11块钱。”
    “三块钱是我白天给她的，我想让她给小离看看病，不行，我得过去问问。”
    李亦寒觉得非常没面子，自己亲妈对媳妇出言不逊，妹妹又偷媳妇的钱。
    明显的是给他找事。
    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呢。
    温小可拉了拉他的胳膊，将他拽的坐了下来。
    把饭桌上的面推到他面前：“吃你的饭吧。我既然把事情给爸说了，他也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还还回来了一些，你就不要插手了。”
    “你再插手，爸脸上更过不去了。而且，就你妹妹那个样子，你去了也是白去，我估摸着，钱是被常征顺走了。现在无凭无据的，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李亦寒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没想到，我一天帮着派出所抓贼破案，贼出在咱家里了。”
    温小可说：“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咱就想办法把它解决了。我们的钱也是辛苦赚来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弹弓打下来的。”
    “我觉得你一定能帮咱们把这十二块钱讨回来。”
    温小可说完冲着李亦寒，挤了挤眼睛，一副我很相信你哦的表情。
    李亦寒心里一热，笑了笑，埋头吃起了。
    今天的辣条面又细又长又筋道，拌面的菜是辣椒炒肉丝。
    还有一盘凉拌黄瓜，外加两瓣大蒜。
    李亦寒心里暖暖的，两口子加上刚刚出生的孩子，每个月的白面只有七斤。
    这个月的面打回来，林巧儿已经过来拿了好几次，差不多把四斤都拿走了。
    也因为前段时间武云飞请假了，没有帮忙买到平价的白面。
    整整一个月家里只有二三斤白面。
    但是温小可总是把剩下的这点白面，尽可能的做给他吃。
    他加班时间多，每次加班的时候，都会吃到白米细面，甚至鸡蛋和肉。
    “夫君啊，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感动。咱们的白面还是有的，我们去县城不是换了些粮票吗？去县城小姨还给了我20斤全国通用粮票呢，我都去粮站了，这些粮票可以兑换五十斤白面。”
    “只是我昨天拿不回来，所以只提了10斤上来。所以你只管放开肚皮大胆的吃。”
    李亦寒说：“小姨把粮票都给了我们，还是全国通用粮票，他们的粮食够吃吗。”
    温小可把另一碗推到李亦寒面前：“你忘了小姨在什么地方上班？商业局呀，虽然不是粮食局，弄点粮票还是没问题的吧？”
    李亦寒不说话了，埋头吃饭。
    心里虽然觉得温小可把弄几斤粮票说的那么简单，思想觉悟太低，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现在他吃着白面拉条。
    “我看过今天晚上巡逻人员名单，里面正好有常征。”
    李亦寒吃完饭，换好了衣服，拿着手电筒，穿上球鞋，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温小可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过去将大门插好，将饭桌上的碗碟收拾了，便抱着小麦宝进了屋子。
    母子俩躺在床上，温小可温柔慈祥，声音甜美，表情丰富的给儿子朗诵儿歌。
    小麦宝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是看着妈妈脸上的表情，知道是在对他说话，不停的挥舞着小小的双手，蹬着小腿，咯咯地笑。
    笑声简直太融化，太治愈了。
    温小可只觉得自己被幸福溢满了。
    重活一世，她才真正的懂得了做母亲的快乐。
    她都不敢想上一辈子，她为什么会觉得孩子是累赘孩子是负担呢。
    母女俩玩的正高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呀！李亦寒不在，温小星想了想，抱着孩子出了门，站在门口大声问：“谁呀？”
    门外响起了温新菊的声音：“是我。”
    “来了。”温小可赶紧过去开了门。
    温新菊提着一网兜的苹果，带着一身汗走了进来。
    进门就说：“快给爸弄点吃的，今儿个忙着下苹果，因为晚上要装车运到省城。下完大灶已经关门了。”
    “爸你抱着小麦宝，我去给你拿吃的，刚好给你留了鸡肉呢。”
    温小可进了厨房，从菜窖里拿出给温新菊留的鸡肉，放在锅里热了热，又溜了个馒头。
    转过来放在桌子上。
    看着热过后跟新鲜的刚出锅一样的鸡肉，温小可再次对窑洞中那个小小的菜窖保鲜的功能点了个赞。
    真的比得上后来的冰箱了。
    即便是炎热的夏天，菜呀肉呀的，存放两三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抱着孩子坐在桌子另一面看着温新菊，狼吞虎咽的吃饭，问：“爸，我牛姨还没回来吗？”
    温新菊很仔细的啃着鸡骨头：“没有，说是他哥摔断了腿，嫂子忙着挣工分，没人伺候，估计还得几十天吧，伤筋动骨100天啊。”
    温小可皱起眉头：“这么长时间啊？难道牛姨她哥家没有别的人了吗？”
    “怎么能没人呢？她是在躲小爱。”温新菊啃完一块鸡骨头，叹了口气说：“小爱总是说她跟张军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天天都回来，让你牛姨给张军做好吃的，她又不交钱。自从你上次说过之后，我每个月也只给你牛一个一半的工资，也就是刚刚15块钱。”
    “小爱现在谈恋爱，兴什么穿什么，今天的确良，明天涤卡后天涤纶的，今天格子呢明天是带花的，后天印花的。总之每个月都跟你牛姨要钱，你牛姨又惹不起，只能躲了。”

 第577章 还有说不出的原因

    温新菊还有一件事情，他没法对女儿说，那就是自从他知道前妻并不是狠心抛夫弃子，而是一切都为了他跟孩子们着想之后，面对牛美丽，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心里没有行动上更没有了。
    本来就是半路夫妻再没有了那点事儿，关系都变得很尴尬。
    牛美丽是个聪明人，她不想失去温新菊这张饭票，也知道不能戳破这张纸。
    原来是躲温小爱。
    温小可撇了撇嘴说：
    “我牛姨要是暂时回不来，爸，你以后下班就来我这里吃饭。”
    温新菊吃饱之后洗了洗手，坐下来说：“女儿啊，爸知道你孝顺。可是你牛姨不在，我住在家里实在不方便，咱们父女俩，爸也就实话实说：虽然小爱跟着我姓温，也喊我爸，可是毕竟不是亲父女。”
    “当初她之所以肯叫我爸，肯跟着我姓，就是为了那个招工名额。”
    “你牛姨没回来之前，我就住在单位上，单位上有小灶，做饭的老刘，跟我关系也好。想吃什么给他说一声他会给我单独做的。”
    “今天回来是带点换洗的衣裳，还有就是给你说一声。小星前几天给我来信了，说是过几天他就回来了，他回来你牛姨要是还没回来的话，就住你这里吧。”
    温小可笑嘻嘻的说：“这个是必须的呀！哎，爸，跟你打听打听，小爱现在同张军两个人到底怎么样了？今年年底会不会结婚？”
    重新活过来的这一年时间，她忙着怀孕生子坐月子做衣裳，照顾孩子，真的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两人的事。
    不过想想前世，这两人是一年多以后结的婚，是自己撮合的。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重新活过和上一辈子，有些事情是有出入的。
    “哎，这两个人谁知道玩的什么把戏。”温新菊喝着茶水，摇了摇头：“小爱从县城回来给你牛姨说：她已经去见过张军的父母了，他的父母同意这件事情，张军很快就回来家里提亲的。可是话说了这么久，张军根本没到家里来。倒是她天天往外跑，但凡家里有点好吃的，都拿去孝敬张军了。”
    “她不单单是给张军管吃的，还给他扯衣裳买鞋子的，上个月又跟你牛姨要了10块钱，说是要给张军买一双军靴，说是他冬天有采访任务，穿上军靴不会冻脚。
    “你说农场的这气候，谁冬天不冷呀？出10块钱给张军买鞋子，可怜你牛姨，一双棉窝窝穿了好几年，我的那双棉鞋，也穿了好几年了。”
    “哎。”温小可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温小爱对张军也是一片痴心，只是她心术不正，前世一直把温小可推在前面为爱情开天辟地，她自己享受着爱情，捕获着爱情。
    到最后，两人联手将温小可当成了赚钱的机器，为他们编织了美好的生活。
    编制好了，将她一脚蹬开。
    所以重新活过之后，温小可首先果断的。
    断绝了同这两个人的关系。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她在前面开山辟路，没有了她金钱的支持，这两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
    温新菊看了看时间说：
    “小可，都9点多了，我得赶在十点之前回去，要不然路过殡仪馆那段我头皮发麻。”
    温小可便抱着小麦宝送温新菊到大门口。
    温新菊到了大门外转身小声说：
    “小可，你有时间多给你妈写封信。”
    “我会的。”
    温小可把大门插好，回到屋里，小麦宝已经睡着了。
    她在院子洗了几件衣裳，想着父母的事儿，真是唏嘘不已。
    前世因为温新菊的固执，李佳欣的骄傲，还有她的极力反对。
    父母到死也没见过面，她也没有见过李佳欣的面，只是后来在她死后，从日记里，知道了她。的苦，她的痛。
    但是那只是本日记，有些事情记得并不清楚。
    重新活过，她才从李佳欣的身上，懂得了一位母亲的牺牲容忍，懂得了世界上最无私的爱就是父母给予的。
    只可惜……。
    两人这辈子回不去了。
    洗完衣服，拧干了，准备端回屋里，明天早上再搭在晾衣绳上。
    因为农场有讲究，晚上的衣服是不能搭在院子里的。
    她刚刚进了屋子，准备上床睡觉。
    大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
    温小可出了屋，站在屋檐下大声问：“谁阿？”
    门外传来售票员高甜甜的声音：“小温同志，是我班车上的售票员高甜甜。”
    高甜甜，她这会儿来干什么？
    温小可也没去开门就在院子里说：“小高同志，我家孩子他爸今天晚上值班，我孩子还小，不方便给你开门，你有话就在外面说吧。”
    这个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都九点多快十点了，家里有小孩子的，她一个外人随便地跑到别人家，难道不知道忌讳吗？
    高甜甜在外面说：“小温同志，今天车坏了，我们留在招待所了。武师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个人无聊就想跟你聊聊天，忘了时间。”
    温小可想了想说：“我孩子还小，我把门开开咱俩就在院子里说吧。”
    她把套房子门关上，将孩子放在摇篮里，摇篮两侧放上枕头。
    然后才去将大王打开？
    高甜甜进了门，两人坐在院子的小凳上。
    高甜甜还没说话，先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一定是感情的事。
    。果然高甜甜哭了一会儿，又抽泣了一会，这才拿出手帕擦着眼泪哽咽着说：“小温同志，我实在是太伤心了，我都不知道该给谁说好！我知道你们是亲戚，我就想来给你说说。”
    温小可有点为难的苦笑着说：“甜甜，我叫你甜甜，你不会介意吧？你看我跟小武叔我们虽然有点亲戚关系，可是，他算是我的长辈，他的事情我也不好说。”
    高甜甜脸上挂着泪，她很认真的说：“既然你叫我甜甜，那我就叫你小可吧。我知道你也比我大不了两岁，我也知道你管不了我师傅的事，我就想给你说说。”

 第578章 眼神传递的意思

    高甜甜把凳子往温小可这边拉了拉，很直白的说：“小可，我也不瞒你。我第1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很投缘，我跟武师傅，我们两个已经那个了，就在他们城北的家里。哦，对了，就是你去县城，住在你家的那一晚。”
    这两人真的已经在一起？
    温小可的眼睛睁的老大。
    前世自从她随温新菊到了农场，就再也没见过李佳宜，对这个武云飞自然也没多少印象。
    没有高甜甜这条线。
    所以也不知道高甜甜在武云飞的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两人在一起了，李佳宜怎么办呢。
    前世，多年以后，她托人求武云飞帮忙的时候，武云飞还是独身一人，听说他女人很多，却没有结婚。
    而李佳宜已经出了车祸过世了。
    她不知道武云飞李佳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武云飞对他说起李佳宜的时候，眼里的泪水和那痛心，曾经让她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温小可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哭的楚楚可怜的高甜甜，淡淡的问了句：“所以呢？甜甜给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帮你忙吗？”
    高甜甜眼睛一亮说：“小可，这我是个直人也不会拐弯。我想请你给我师傅说说，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不理我了。也不要用那样的眼睛看着我，我是真的喜欢他。”
    温小可装作很惊讶地说：“甜甜，你们既然都已经那个了，他怎么还不理你呀，还用什么样的眼睛看你？”
    高甜甜又抽泣一下说：“他说是我缠上门的，可是我只是想帮他洗衣裳。”
    温小可狡黠地说：“哦，你估计不只是想帮他洗衣裳吧？我猜想，你是知道小武叔一个人在家吧？”
    “小可你果真聪明，被你说对了！”高甜甜用手背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大咧咧地说：“我是动了心思，我带了瓶酒。可是小可，我打十八岁，就跟着师傅，都六七年了。我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了他。”
    “可他一直对我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我都等了他这么多年，还费了心思调到运输公司跟他跑一趟车，我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再说了，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他一个人，我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小可，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只要能跟师傅在一起，哪怕他不娶我，我都会跟他一辈子。”
    “他不娶你，你都会跟他一辈子，难道你要给他做情人？”
    温小可的嘴巴惊讶的张成了o型
    果真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计较名分！
    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孩，思想已经开放到这个程度了吗？可以大大咧咧的告诉别人，自己打算给人做情妇，还是一辈子的？
    高甜甜肯定了坚定的点着头说：“我就是打算给他做情人，如果他娶了别人，我就默默地守在他身边，一辈子。”
    “你真伟大！”温小可言不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她觉得这姑娘绝对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高甜甜苦苦一笑
    ：“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师傅就是我的天，他不娶我我也没办法，但是他不能阻止我偷偷的爱他。”
    温小可有点不忍地看着她说：“甜甜，你是个聪明人，我想，婚姻爱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你这么一厢情愿的，到头来害的只能是你自己。我说，小武叔到底有什么好的？”
    高甜甜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爸爸说他流里流气，我妈妈说他长着桃花眼，可我怎么看他怎么好。”
    “即便是他对我发脾气，我都觉得他好。”
    高甜甜噼里啪啦说了一顿，哭了一鼻子，最后擦干眼泪，匆匆告辞而去。
    温小可插好了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以及倒映在院子里的酸枣丛树影。
    想到了武云飞看李佳宜的眼神儿。
    那种眼神只要稍微一确认，都知道绝对是真爱。
    可是这个高甜甜……。
    她在外面坐了很长时间，直到感觉夜风有点凉，这才从身上摸出洋火，点着绕了绕，进了屋子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进了卧室。
    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迷信了。
    晚上十二点了，月亮轻柔而明亮的照在万宝山农场的山上，李亦寒带着二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棍子，背着猎枪，每个人都带着手电筒，巡逻在二连的梯田上。
    二连位于幸福山的西边，也就是在实验站后面的几座山，其中有一座最肥美的梯田，就在整个万宝山最神秘的馒头山对面。
    这座山山坡缓山底直径大，是农场人第一批开垦出来的梯田，从山下的第一层数到山顶的最高层，正好是十九层。
    据说本来开垦了十八层，但是大家都说18层寓意不好，寓意着18层地狱，所以最山顶的地方也开出了一片，虽然山顶的那一片并没有种什么庄稼。
    这座梯田山，种麦子产量并不高，种别的农作物也不行，最适合种玉米，高梁。
    今年玉米高粱，长势又非常好。
    所以走到这座梯田下，看到的就是，一座成熟的玉米高粱堆积起来的宝塔。自下而上看，这座宝塔绿油油红灿灿的的，在月光下散发着神圣的光，宛如到了童话中的宝塔之中。
    这座山就叫做19层山，连同旁边几座山开发出来的梯田山，组成了一副壮观的景色。
    李亦寒带着巡逻队的人，先沿着十九层山旁边的那座山，自下而上，从每一层的梯田走过。
    梯田按照两层高粱两层玉米的规划播种，月色下，微风吹过，玉米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饱满丰润的玉米棒子，裹在绿色的外衣下，浅红色的玉米樱子，散发着甜腻腻的味道。
    鲜艳招摇的高粱，热情洋溢的摇晃着红红的高粱穗，地里行间还插种着黄豆，西葫芦。
    走在田间，如果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就是野猪，或者什么食草动物在糟蹋粮食，他们便拿起木棍，对着梯田边田埂上的荒草一顿横扫，或者吼上几嗓子，糟蹋了粮食的声音就会嘎然而止。

 第579章 赶野猪

    没有了动静，可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因为过不了一会儿，动静又会再响起。
    大家又会拿起棍子齐喊叫，将野兽们再次从地里赶出来。
    李亦寒如果看到野兽比较小，类似兔子大小，就会举起猎枪。
    如果比较大，一枪打不死的，或者运走困难的话，就会向着天空，放上两枪，惊动惊动。
    他们转过几座山，将一波一波的野兽赶入深山，最后才到了19层山。
    站在十九层山的脚下，看着类似正方形，圆柱形，半圆套起来，组成的庞大山脉，看着这座类似绿色宝塔的梯田山。
    李亦寒心中油然喷发出一种自豪感。
    他还记得农场刚刚建成的时候，当时还是生产建设兵团，广播里整整动员了一个礼拜，兵团的战士农场的职工一起，经过一年的艰苦奋战，在这座山开垦出了第一座梯田山。
    山底座的那几层，耕地面积大，地势平缓，土地肥沃，可以用拖拉机耕种。越往上虽然耕种面积越来越窄，但是种植容易成活，产量高的玉米高粱豆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虽然这些年来，开垦出来的梯田山越来越多，可以说进了万宝山农场，眼睛所能看到的最多的除了山，数，就是壮观的梯田，场部周围是，每一个连队也是。
    但是不管现在开垦出了多少梯田，二连的这座具有历史意义的19层山，永远是个标杆。
    因为这座山很高，走完每一层，都等于是绕山的直径转一圈，层数多跨度大，所以李亦寒将大家召集起来，安排了一下：
    “大家上山的时候，注意遵守纪律，后面的跟着前面的，不要掉队。尤其是最后边的人，记着每隔几分钟跟前面的打个招呼。”
    他安排农场的老职工，二连的副指导员在前面带队，他走在最后负责断后。
    大家在山底休息了一会儿，二十多人的巡逻队就开始上山了。
    十九层山的庄稼种植的跟别的山不一样，下面9层是玉米，上面九城是高粱，最上面一层，是自然生长的苜蓿。
    今年的玉米长势非常好，高大茂密，结的棒子多，玉米行间的豆子也长得非常高，还有那西葫芦蔓扯得很长。
    大家沿着梯田边沿的路，大声的说着话，前面招呼后面应，从最底下转了一圈，差不多就用了40分钟
    然后盘旋而上第二层。
    看着今年庄稼的长势，大家心情都很好，其中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说着说着说起了带色的段子。
    这平时可是不轻易听到的。
    大家都听得听得津津有味。
    转眼到了第5层，就从莎莎作响的玉米地里，传出一阵阵剧烈啃食的声音。
    副指导员竖起耳朵听了听，停了下来说：估计是一群野猪，一会儿大家的分散隐蔽。
    野猪是玉米高粱这种秋季粮食最大的摧毁者，因为它们不仅仅会以粮食为食还会糟蹋很多。
    尤其它们喜欢拖家带口，团体行动。而且野猪这种动物比较凶猛，农场每年都会发生很多钱野猪伤人的事件。
    被野猪咬了，可是后果很严重的。
    李亦寒取下猎枪，端在手里，又从随身背的小挎包里拿出几个雷鸣炮仗。
    大声说：“大家一会儿自己藏好，只管大声的吼叫，只要把野猪赶出去就行了。”
    “大家两个三个藏在一起，听我的命令出来集合。”
    二十几个人很快分成了好几个组，两个一群三个一伙的，自己找地方藏了起来。
    李亦寒先点了一根小炮仗。
    “啪，”随着炮仗响起，他大喊一声：“喊起来”的时候，
    藏在不同方位的大家可着嗓门喊：吼……吼……嗷……吼……
    夜深人静，豪壮的声音气吞山河，直上云霄，地里的啃食声音停止了，传来沙沙的玉米杆响动的声音。
    藏在山根处的李亦寒看到，有两头小野猪先从玉米地里，跑了出来，
    它们都长着小小尖尖的耳朵，耳朵贴在耳背上，背上长着棕红色的毛，露出小小的獠牙。
    也许是吃撑了，两个小野猪呆萌呆萌的窜出庄稼地里，小小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它们就好像两个探路的探子东张张西望望，然后迈着4条粗短的小腿，慢慢悠悠的沿着田场，向山下走去。
    似乎刚才大家的吼叫声并没有对他们起到多大的作用。
    李亦寒举着猎枪瞄准了其中一头小野猪，瞄了一会儿收了回来。
    野猪们一般喜欢团体行动，如果开了枪，惹怒了后面的，发起疯来，可是非常凶猛的。
    万一谁没躲好被发现了，轻者被咬伤，重的会被咬死。
    果然他刚刚把枪收起来，从玉米地里呼啦啦地走出十几头头野猪，一个个膘肥体厚，黑色的皮毛，猪鬃又粗又硬，青面獠牙，看起来都吓人。
    这些野猪自由散漫的岀了玉米地，一路踏倒了片玉米，它们一只只呆头呆脑的东张西望，休闲散步般的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大腹便便的向山下走去。
    还不时得嚎叫或哼哼几声，退休老干部般的。
    这帮家伙，吃饱了，糟踏够了就这样悠闲自在的撤离了。
    李亦寒嘴扯起一丝冷笑，从山墙灯下走了出来，站在梯田的坡头，从挎包里摸出一个最大的雷呜炮仗，点燃，扔了下去。
    很准确的就扔在了那只最肥最壮，獠牙最长，最大腹便便的野猪身上。
    “呜……噼……啪……”随着一声巨响，炮烟腾起，火光闪过。
    “嗷……嗷……”膘肥体厚的大野猪受到了惊吓，尖小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身子往前拱着蹭着下窜了下去。
    它这一跑，就撞上了前面的，前面的被推着往前跑了几步。
    李亦寒看准时机大吼一声：“大家都出来打开手电筒……”
    瞬间二十几只手电筒亮了。
    那群野猪跌跌撞撞前仆后继的往前跑去，它们没有继续跑去庄稼地里，而是沿着地头的小路一路向下。
    这座山，没有树，没有什么遮挡。
    野猪们一窝蜂似的向山下跑，李亦寒这才举起猎枪，瞄准了跑在最后的那只。
    随着啪啪两声枪响，那头野猪倒在了地上。

 第580章 你好意思么

    最后的野猪倒在了地上，跑在前面的，都顾不上它，应该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全都一窝蜂似地跑下了山，跑进了旁边的山里。
    藏起来的巡逻队员，有几个跑下山坡，将那头野猪的尸体拖到了路边。
    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在上面几层赶走了几十头野猪，收获了三头最厚的肥野猪。
    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把这座山巡逻完了。
    李亦寒挑了几个壮实小伙子说：
    “大家去把野猪收集在一块，几个人守着，别让别的野兽给吃了。天亮了，咱们送去饲养场，宰了，凡是今天晚上巡逻的人，每人十斤肉。”
    听说有猪肉分，刚刚还困的眼皮儿都睁不开的巡逻员，顿时来了精神。
    他们每个月才只有一斤的肉票，突然间听到可以分到十斤野猪肉，那种喜悦是难以用语言来。
    尤其是年纪大一点的。
    副指导员大声嘱咐：“现在赶紧去，再过一会儿月亮下去，天就彻底黑了。”
    马上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了，李亦寒看着几个小伙子跑下了山坡，从好几层的路边上将野猪拖下第1个野猪尸体的地方。
    这才安排剩下来的人，在地里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玉米杆放倒几棵，就在玉米地里坐着，有人就坡头弄了点儿柴禾，在玉米地中间，弄出一块空地来，生了点火，用棍子把玉米棒穿起来，烤着吃。
    李亦寒便拽了拽常征，两个人出去坐在地边儿上。
    月亮渐渐落下，黑暗来临，周围一片漆黑，此时安静极了。
    李亦寒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常征，两人点着烟默默的抽了几口。
    今天晚上，两人虽然都是巡逻队的，常征走在队伍的中间，李亦寒守尾。
    两人还没有找到机会说话。
    各自点着了烟，默默的抽着，差不多一根烟都快抽完了，李亦寒突然说：“你最好把二十块钱赶紧交出来，免得一会儿难堪。”
    常征心里咯噔一下，今天晚上其实也不是两人没有机会打招呼，是他一直在刻意躲避。
    因为他看见李亦寒心里就打颤。
    他改变主意，决定不再去岳父家蹭饭吃，一个原因是李亦寒警告了他，第2个原因就是他偷偷的拿走了李亦秋炕席底下压着的钱。
    听李亦寒如此直白，他脑袋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等了好长时间才稍微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说：“二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拿小秋的钱呢？我们可是一家子，她的钱就是我的，我的钱就是她的。”
    做贼这样丢人的事，自然是打死不承认。
    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裤子口袋的地方。
    李亦寒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盯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不对！应该是，小秋的钱是你们的，你的钱是你的。不过这个钱可不是小秋的，那是小可的，也就是我家的，是小秋为了给孩子看病，从小可手里拿来的。”
    他也觉得丢人，没说钱是被李亦秋偷走的。
    常征被李亦寒脸上的表情，犀利的眼神镇的说话都结巴了：“二哥，我真的没拿小秋的钱。我怎么能拿她的钱呢，我们可是一家子。”
    李亦寒微微眯起眼睛，眼睛缝里射出一道寒光，那道寒光直直的看向常征的裤子口袋。
    “你说没拿是吧！你要是没拿我可就搜了，如果我搜出来了，你怎么说。”
    常征那捂着裤子口袋的手都哆嗦起来，他虽然爱钱如命，吝啬抠门，抠抠搜搜，却从来没偷过别人的东西。
    昨天晚上李亦秋悄悄的出去外面，小离哼哼唧唧的尿了一炕，他被孩子的热尿浇醒，生气，起来，第1个反应并没有去揪孩子的耳朵，而是先把炕席掀起来，就看见炕席底下，压着一个手绢包。
    一般用手绢包着压在炕席底下，一定是贵重的物品，不是钱，粮票，那就是……。
    他想的可能是张鹏给李亦秋留下的什么念想，气呼呼的把手帕打开，却看见卷的紧紧的一卷钱，他顿时两眼放光，往手上吐了口唾液，一张张的数，二十三块钱。
    他没想到平时身无分文的李亦秋，竟然有二十三块钱的巨款。
    比他一个月的工资都高，他顿时喜出望外。
    不过随即也想到，李亦秋，既然把这个钱压在炕度底下，没有告诉他，就没打算拿出来。
    他如果正大光明的伸手跟她要，显得他不像个男人。
    她也不会给，还要生气。
    想了想干脆把二十三块钱分成两半，他拿了12块，剩下的11块留了下来。
    他以为那23块钱就是李亦秋的私房钱，就算李亦秋知道他拿走了，也不敢声张，因为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有这么多钱。
    他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其实拿了这个钱他今天也一直是忐忑不安。
    不过他虽然心理活动很复杂，同样的心理素质也高，明明心慌的跟打鼓似的，脸上却一如既往的老实木讷。
    他坚持说：“二哥你怎么不信我呢？我说了没拿肯定就没拿。我家虽然不富裕，但是我现在结婚了，家里又不要我的钱，小秋一直在娘家，我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足够了。”
    李亦寒说：“虽然你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是穷命，就算是有钱，钱也够花，却偏偏怎么着都不够。自己花一分钱都觉得肉疼，看别人有钱又都想据为己有。”
    说话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攥住带征的手，另一只手已经伸向他的口裤子口袋。
    “你干什么……？”常征的话还没问完，他的裤腰带已经松了，裤子的上半截被翻了下去，缝在裤子里面的一个暗口袋被翻了过来，藏在口袋里的12块钱已经到了李亦寒手里。
    李亦寒手里拿着十二块钱，打开手电筒，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常征：“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男人，觉得小秋配不上你，所以你结婚的时候提出50块钱的陪嫁，我也是想法设法的凑够了。却没想到你是这么多东西！”
    “你一个大男人，偷女人的钱，还是给孩子看病的钱，你好意思吗？”

 第581章 并不是传说

    李亦寒说话间一只手拉着常征的胳膊，狠狠的往下压了压，常征的头上马上就冒出了汗珠。
    他磕着牙齿，结结巴巴地喊了声：“二，二哥……”
    就觉得胳膊一松，手电筒闪着亮光，李亦寒已经去了玉米地里，他满头大汗的揉着酸疼的胳膊，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农场都传说李亦寒会武术，七八个小伙子近不得身，据说他经常协助派出所办案，那些作奸犯科的罪犯们，见了派出所的那几个人都敢逃窜，但是见了李亦寒，都会乖乖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束手就擒。
    因为曾经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愚顽到底负隅反抗，结果被李亦寒一招制服，胳膊都掉了。
    他以前根本不相信，以为只是被大家传的神乎其神，夸大其词。
    今天他是真信了，因为他根本没看出来李亦寒什么时候出手的，他的这条胳膊就好像被卸掉了似的，而且他也没看见李亦寒怎么出手的，那个他让妈妈专门缝在裤子里的暗口袋，里的十二块钱就到了他的手里。
    这前前后后不足三分钟。
    他傻傻的坐在地头，直到天边铺过第一道亮光。
    天亮了，太阳慢慢升起，李亦寒招呼大家抬着四头大野猪，他跟在后面往回走。
    负责白天巡逻的马队长带着一队人马过来接班，两人站在地头说了会儿话，交了班。
    马所长无比羡慕的看着，远去的抬着野猪的夜间巡逻员：“李队啊，你说你这不叫人眼馋吗！几天前我带队巡夜，本来也想打几只野猪来着，可是才打了两枪，那几头野猪就像疯了似的到处找人，吓得我们躲起来都不敢出声。。”
    李亦寒说：“那是你们没窍门，你要打就要打跑在最后的那一只，打前面的，那就把它给惹疯了。”
    马所长说：“我就打得是最后一只，可是我这枪法不准，靶子有误，没打着最后那头，却把前面的那一头给打得受了伤了。那家伙，受了伤的野猪像疯了似的反扑过来，后面跟着的那几只也都跟着反扑了过来，如果不是我们提前藏的深，估计就出大事儿了。吓得我都不敢巡夜了。”
    李亦寒哈哈大笑起来：“那没办法，手艺问题，手艺问题！不是我夸口，我以前在部队上的时候，那可是有名的，百发百中。”
    “瞧把你给嘚瑟的。四头野猪，个个都膘肥体厚的，怎么也得一一千斤肉吧。”马所长拍着李亦寒肩膀说：“你可不能不讲义气，你给我们这些白天巡逻的也分上三五斤啊。”
    李亦寒说：“这还用你说，我昨天晚上已经说了，昨晚巡逻的，每人10斤。剩下的自然十分给所有参加巡逻的人了，你自然有份儿了。一会儿我要去趟饲养场，说，你想要什么。”
    马所长说：“那还用说，耳朵蹄子下水。”
    李亦寒说：“我保证给你弄4只猪耳朵，两只猪蹄子，两副猪下水，猪尾巴都给你。够你美美的吃几顿了”
    李亦寒同马所长分别后，大踏步的沿着梯田边下山的小路，追了上去。
    他下到山底，前面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他也不着急回家，慢慢悠悠地沿着十九层山，旁边的几座山转了一圈，再次查看了今年秋粮的长势。
    清晨，站在山脚下，看着一座座宝塔状的梯田山，看着晨雾腾腾升起，犹如仙境。
    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已经从部队转业回农场，工作了三四年，每一年的这个季节，都要接受这份工作。
    往年他看这梯田山就是个庄稼地，就是个比较重要的秋粮种植基地，巡逻的时候不管是晚上还是白天，都只是尽职尽责的驱赶野兽飞鸟。
    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般欣赏美景。
    山上雾气腾腾，刚才从山上下来，雾气没有这么大，所有的风景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下到山底，只看见雾气腾腾群山时隐时现，看不见的鸟儿婉转鸣啼，天上的太阳影影绰绰。
    他的心情好极了。
    可是只是一会儿工夫，云雾弥漫笼罩到了身边，眼前只是一片云雾，伸手不见五指，都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今天起雾了，而且是大雾！
    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有没有出山？有没有走到二连通往场部的那条大路？
    他看不见眼前的路，也不敢随便乱走，就地蹲下。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重重的雾气才渐渐的散开，太阳露出了笑脸，周围绿树成荫，鸟儿在树上展翅准备高飞，露珠挂在脚下的野草上。
    他看了看周围的几座梯田山，以及还被绿树覆盖的，不能开垦的山脉。
    认准回去的路，随手摘了几朵野花，拿在手里往回走。
    走过这几座梯田山拐上了出山的路口，站在路口，向另一个方向的那座馒头山看过去。
    馒头山是比幸福山后福山还神奇的存在，和馒头山并排的有两座山，除了馒头山之外还有斧头山人头山。
    馒头山被当地人叫做蛇山，斧头山被叫做兽山，人头山被叫做鬼山。
    这三座山，虽然被人们传说的神乎其乎！他知道并没有那么神秘的，因为前段时间他刚刚跟着冯大爷进了一趟馒头山。
    虽然那次充满了血腥，充满了邪恶，但是他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危险，也没感到有多神秘。
    除了那条极其不甘心，拼命挣扎了一会儿的大黑蛇，以及最后留在林子里的磨盘那么大的一坨蛇。
    并没有看到传说中成群结队的蛇群，没看见长着角的蛇王，当然也没有蛇，搭成凉棚给冯大爷乘凉。
    而且那天跟着冯大爷进了馒头山，他并没有感觉去探险，或者要有危险的意识，当时他只跟着冯大爷进了山。
    只是出了山很长时间他才幡然醒悟，才感觉到那天跟冯大爷去的山，就是传说中人望而却步的馒头山。
    馒头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估计斧头山人头山，也只是人吓人吧。
    他站在山下犹豫起来。

 第582章 原来是人

    这个念头只是在李亦寒脑子里闪了闪，他也只是停下来稍微犹豫片刻，他并没有想要去看。
    不管这三座山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神乎，他现在可是有儿子的人，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可不能轻易冒这个险。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刚刚转过人头山，马上就要拐上通往场部的那条路，也就是快要到试验站同林业站交叉的那个路口。
    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头山，好像传出了说话的声音，他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人头山可是传说中的鬼山，不要说大清早，就是大白天的也没人敢上去。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人头山的旁边，幸福山的地方。
    该不会是幸福山的鬼魂晚上去后福山游玩，天亮回来因为幸福山太拥挤，所以去人头山休息？
    他越想越害怕，虽然他不怎么信鬼神，但走在这条路上走在这座山脚下，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臆想起来。
    说话的声音竟然越来越清晰，刚开始的时候好像觉得在山里面，这会儿觉得好像在身后，又好像在头顶，他加快脚步，又感觉好像在前面。
    他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头发好像一根根儿的都炸起来。
    脑子晕晕乎乎的，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着狠狠的砸了两口。
    声音越来越近，竟然听清楚了，是一个男的的声音：“你选的这地方真的不错，我们就在这个月的十五号吧，15号月亮圆。”
    另一个男的说：“我们二哥选的地方肯定不会错的。大家都被这人头山的传说吓的不敢进山，其实我们进山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就是山上有些树晚上有点像人的影子，也不知道是被那个胆小的看见了，出去就成了现在传说的这个样子了。什么鬼魂，人死了就死了，哪还哪有鬼魂。”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原来是人！
    李亦寒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听到二哥这个称呼，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
    他看了看周围旁边就是一条峡谷，想了想，往左边拐了一下镜的峡谷。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从人头山走出来七八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头大大的眼睛深深的眼窝，脸上有一道伤痕。
    他的旁边走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两人边走边说话边，后面跟着五六个小伙子。
    他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他躲在峡谷中的一丛灌木后面看着这伙人渐渐远去，这才出来远远的跟在后面。
    那伙人走到了试验站门口的大路上，下了公路旁边的壕沟，进了旁边的玉米地。
    李亦寒站在公路旁边，看着玉米地里，玉米杆的晃动渐渐远去。
    这才快步的向场部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几十米远的地方，武云飞站在一棵大树后，一直目送他过了殡仪馆的地方，这才慢慢的沿着大路向前走。
    昨天，他故意弄坏了离合器，在农场住了一晚上。
    下午六点多，就跟专门开车到了农场，住进招待所的黑大头以及几个兄弟，从小溪边沿着溪水而上，按照他这几天观察好的路线，天黑之前进了馒头山。
    他们带着专门的驱蛇粉，穿着特制的皮衣皮鞋，带着猎枪炮仗，从馒头山到斧头山，最后到了人头山。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危险，还选中了人头上一片相对平缓的草坪，打算作为过几天赌局的场地。
    这片草坪足足有一里地那么大，就在人头山的半山腰。
    山下悬崖峭壁，是乱石堆积杂草丛生的山谷，山上，奇石嶙峋，有很多奇怪的山洞。
    如果发生意外，有很多藏身的地方。
    选择好地点，已经是半夜了。虽然在山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但是他们心里也是害怕的，所以晚上找了个可以容身的山洞，点了堆篝火，几个人小小的玩了一把。
    武云飞是从来不亲自沾赌的，所以一个晚上他都负责站岗放哨，这山平时也没人来，站岗放哨也只是一个名头，其实他坐在篝火旁，烤了一只兔子。
    沉迷赌博中的几个人，顾不上品尝美味的兔子，所以一整只兔子几乎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吃完了烤兔子觉得口中油腻，心里沉甸甸的，早上出山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一泉清水。
    泉水清澈甘甜，他便美美的喝了个饱，结果还没出山，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他只好让别人先走他自己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可是方便了一次出来只走了几步，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他这样走几步方便一次。
    这就跟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等他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也走出林子的时候，竟然看到在前面不远处走的一个人非常熟悉。
    他也不敢上前，只好慢慢的跟在这个人的后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清楚前面的那个人是李亦寒，他正在跟踪前面的几个人。
    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都不知道他跟李亦寒是一种什么样的纠缠，上一次去后福山参赌，当然他只是参，是代表县城的组织。
    就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李亦寒，赶紧撤出才能全身而退。
    今天又是这样的，看见了李亦寒，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他不能再参加了。
    李亦寒回到场部，把早上看到的事情汇报给了派出所的副所长。
    王场长正要出去检查工作，看着他回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赶紧回去睡上一觉，下午正常上班，跟我去林业站帮忙。”
    李亦寒答应着，也没进稽查队，直接出了大门准备回去，说实话，今天早上都没觉得怎么困，这会儿眼睛都睁不开了。
    果然温小可说的对，晚上不睡觉白天会没精神的，也许是年龄的关系吧，以前他从来没觉得一个晚上睡不睡觉会对人有多大的影响，可是现在他一次比一次的明白，只要晚上不睡觉，白天绝对是没有精神的。

 第583章 越来越冷淡

    李亦寒走出场部大门，靳花手里拿着个饭盒，站在大门侧面，看见他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双手将饭盒只在他眼前说：“李队，大灶今天早上做的是肉夹馍，我帮你打了两个，快吃吧，还热乎着呢。”
    她声音憋的细细的，一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
    跟平时大大咧咧的作风完全两样。
    李亦寒觉得有点肉麻，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说：“不用了，我媳妇，你嫂子准备了早饭。”
    他特意说了媳妇还加了你嫂子。
    说完就从靳花前面走过，靳花赶紧追上前去说：“嫂子做的早饭你可以留着中午吃，你知道大灶可不轻易做肉夹馍。这还是，场部的那头牛从山崖掉下去摔死了，被送到大灶，煮了牛肉，给大家每人分了几片呢。”
    李亦寒冲着她摆了摆手：“你带回去自己吃吧，我给你说，我们昨天晚上打了四头野猪，都送去饲养场了，场长说过巡逻的这些天谁打的猎物谁做主，我都已经说了昨天晚上的人每人分十斤野猪肉，剩下的分给其余时间巡逻的人。”
    靳花惊讶的张大嘴巴。
    “四头野猪？李队你也太厉害了吧，早知道昨天晚上跟你去巡逻了。”
    李亦寒回头看了眼她说：“巡逻队没有女人。”
    “不是说男女平等吗？为什么还要搞性别歧视？”靳花手里端着饭盒，看着李亦寒大踏步的山坡。
    懊恼的拿着饭盒无精打采地回去上班。
    李亦寒这段时间很忙，每天都要下连队检查，还有几天去了县城。
    她因为一个案子，去了几个地方调查案情。
    说起来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打照面了，这几天时间，她天天都想李亦寒。
    想到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觉的时候，她也想了，自己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
    想来想去回来上班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既然她天天想的都是李亦寒，那就得想办法让李亦寒也想她。
    她不能轻易放弃。不管李亦寒理不理她，反正两人天天见面，她总会有机会的。
    她手里端着饭盒，坚定了信念轻快的转身回去上班，走到场部大门口，吱……吱……史胜。骑着自行车在她面前转了个大大的弯儿，自行车轮胎带着刹车的响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史胜利趴在车头的双眼泛出一串串的桃花，又贱又萌的看着她手里的饭盒说：“警察同志，有什么好吃的，贡献点吧。我还没吃早饭呢。”
    说着做出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靳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天天不吃早饭，就等着在我这儿占便宜呢？今个没有，我是帮同事打的。”
    靳花做完绕过史胜利去上班了，史胜利扭过自行车头，看着眼前健美的背影，进了场部大门。
    眼里聚起一股寒意。最近几天，靳花对他的态度好像变了，不像以前那样只要他用几句花言巧语，一点点小心意，就能听他的话跟他转。
    而是，看到他就露出嫌弃，他不管说什么，出什么招，都是一个嫌弃的表情。
    甚至非常严肃的警告他，不许再到单位去找她。
    史胜利刚开始还用嬉皮笑脸，和天下无敌的厚脸皮儿，硬是去派出所找了她几次。
    靳花的态度，和呵斥罪犯一样的语气，让他无地自容，他现在也不敢去派出所了。
    但是铺垫了那么长时间，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他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他当然知道靳花的心思，也在监视她的行动，就发现靳花对李亦寒已经到了痴迷不悟的地步。
    李亦寒已经态度坚决的告诉了答案。
    他心里简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虽然还没正式谈过恋爱，却已经是在花丛中自由穿梭过的人，他坚信没有他攻不下的堡垒，采不到的鲜花。
    一句话说只有他不采的，没有他采不到的。
    俗话说的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虽然煤矿以及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不务正业不好好上班，吊儿郎当的人，但是他也脑子灵光，为人圆滑，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换句话说，会哄死人不偿命。
    所以跟他打过交道的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妇，对他都很好。
    甚至有好几个，还跟他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就连他不敢招惹的几位煤矿领导家属，都对他暗送秋波。
    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如此坚定的拒绝，不，不是拒绝，是玩弄。
    因为自从认识靳花之后，他就很少跟别的女人联系，更不好好上班了，一门心思都花在靳花身上。
    可是靳花竟然半推半就的吊了他这么长时间，就想把他一脚蹬开。
    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
    还有该死的李亦寒，自己娶了个漂亮媳妇，还生了个胖小子，为什么还要给靳花希望呢。
    虽然经过他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跟踪监督，李亦寒一直在躲避拒绝，但是他曾经，曾经为什么要给靳花希望呢？
    他骑坐在自行车上，站在场部门前的那条公路上，眯起眼睛下意识仰起头看向山顶的地方，隐隐约约的看到温小可抱着孩子站在大门口。
    嘴角扯起一丝阴险的笑容。
    “嘘……”他习惯性的打了声响亮的口哨，双脚在地上往后重重的一划，自行车嗖的冲向了前面。
    今个他要去煤矿上班，虽说他上班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今天是矿长亲自带队检查下井情况的日子，必须的表现。
    表现完了今天，明天在朝埻生产队，还有一个小小的赌局。
    而且生产队那边还有他一个相好的，那小媳妇前几天碰见他就给他递了话，说是自己的丈夫，这几天要去给生产队挑选牛犊。
    暂时追不上靳花，对靳花这样身份的人，他自然不敢威逼利诱，只好先在别人那边去去火。
    靳花回到派出所，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她不敢保证死史胜利是不是还在外面守着，又出了场部大门，前后左的看了一遍，确认他已经走了，放下心来，这才进了院子，专心上班。

 第584章 觉悟还这么低

    靳花是个脑子简单，爱憎分明，非黑即白的人，认准一件事情就要做到底，哪怕是头破血流，磕磕绊绊。
    所以派出所很多的小案件都交给她来处理，因为她总能用慷慨激昂，正确的言论，把事情解决了。
    别人虽然不服气，还说不出什么来。
    跟史胜利认识之后，史胜利能说会道，总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她需要的时候，有段时间，她真的非常享受。
    甚至毫无杂念的，跟他在殡仪馆过了一夜。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整个场部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所有的人都调侃她谈了对象。
    妇联的马大姐甚至偷偷的把她拉到一边，很善意的提醒她：要注意影响。
    还有人私下里跟她说：史胜利为人不咋地，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刚开始她笑着解释，两人没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
    但是大家都笑而不语。
    前几天，她听说李亦寒要去县城，好不容易在他干完工作的时候，装作偶遇在场部大门口，跟他说上几句话，顺便表达一下心仪，她想把自己攒了这么多年的100多块钱，给他。
    可惜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史胜利骑着自行车就过来了，还横在两人中间。
    李亦寒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看她和史胜利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她知道史胜利和李亦寒是同学，可是这同学的关系怎么这么僵硬。见了面连话都不说，还一个横眉冷对，一个冷眼相看。
    她忽然明白过来，也许就是大家说的两个男人在吃醋。
    史胜利估计想真的追她。
    李亦寒对她估计也是真的有点意思，要不然怎么会对史胜利那种态度呢？
    想明白了，她心里还觉得热乎乎的暖融融的。
    所以就在这几天他下定了决心，不再理史胜利了。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做了这个决定她才知道，史胜史真的像块狗皮膏药，只要粘上了，怎么撕都撕不掉。
    即便是她已经开始冷脸相对，话都说绝，甚至当着别人的面。
    他也好像完全不在乎，每天早上准时过来报到送早点送爱心，下午下班也会守在大门口，即便是她已经不理他了。
    他还是跟在身后，甚至目送她回去。
    她现在才真的觉得烦了。
    她觉得自己想个什么办法，彻底跟史胜利断绝关系，一丝一毫都不能牵扯。
    这人太纠缠了。
    李亦寒回到家，扬烈梅高满红已经过来干活了，今天朱晓凤也来了，她因为大着肚子，所以搬了一只高一点的凳子，坐在靠墙的地方。
    早晨的太阳淡淡地照在她的身上，给她美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红光。
    她手里拿着一个绣箍，正在绣花。
    李亦寒有点温小可所说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去厨房，舀了点水洗手。
    温小可把小麦宝安顿好了，放进摇篮里提出来放在小桌边。
    看李亦寒洗完了手，把毛巾递给他。
    非常体贴：“熟了一夜，困了吧，吃个鸡蛋，去睡一觉。”
    李亦寒说：“我得去趟饲养场，昨天晚上打了四头野猪，我得去安顿下，怎么分。”
    “打了4头野猪？都是你打的吗？那我们家能分多少啊？”
    温小可眼睛里都闪着亮光。野猪肉虽然比家族肉糙，但是总归是肉，做好了吃起来也香喷喷的。
    而且野猪肉也可以炒成臊子，炒成肉片，还可以腌成腊肉。
    李亦寒有点生气地看了她一眼：“十斤。”
    “怎么才10斤啊？我觉得最起码应该分一头野猪吧？你一个人可打了4头野猪。”
    温小可觉得很失望，打到10头野猪那可不止止是胆量的问题，还有枪法的问题。
    李亦寒从她手里拿过那颗鸡蛋，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两根手指头一用劲儿，鸡蛋壳碎了，他将鸡蛋在大大的手掌里揉了揉，也不知道怎么一下鸡蛋壳全剥掉了，他将的鸡蛋捏在两个手指上，鸡蛋壳就顺着指缝掉了下去。
    “十斤都已经不错了，虽然野猪是我打的，但是晚上巡逻的人也那么多，还有白天巡逻的，总不能我一个人独占了吧。”
    李亦寒说完把鸡蛋放进嘴里，大踏步地出了院门。
    站在门外抬头看了看天上还不是太热的太阳，说了句：“都跟了我两年了，这觉悟，怎么还这么低？”
    抬头看见林巧儿手里端着盆子，一脚跨出门槛，一双泡泡眼定定地看着他。
    “妈，我去趟饲养场。”
    李亦寒丢下一句赶紧沿着小路去饲养场了，林巧儿跨出门槛，将盆里的水泼下山坡。
    站在坡头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大声说：“10斤野猪肉，给我跟你爸分几斤。”
    “还用你说。”李亦寒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可是个孝顺的儿子。
    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走进院子，李占祥已经起来了，他提着两只筐子正要出门。
    林巧儿一双眼睛立马睁得老大，扯起尖利的嗓门喊：“老不死的，又要出去啊？马上就秋天了，你也不去砍点柴来，放着冬天用，也不知道，劈点柴摞起来。”
    李占详淡淡的说：“我下午闲了去砍柴，咱们就两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柴禾。”
    “用不了多少柴禾，那也要早点砍啊。转眼到了秋天，秋天雨水多。”
    林巧儿站在院子里，眼睛看着隔壁。
    “你少管我的事，往年家里哪来的柴禾？”
    李占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林巧儿把手里的盆子放在地上：“往年还不是我这个老伙计，天天去后山一点一点的砍回来的。”
    “往年你能砍回来，今年就不行了？你是见不得我闲，还是怎么滴？”
    李占祥出了门，头也不回的沿着小路，一直向前走到山岗头，沿着山岗头的地方下了坡，他要去旁边山上的梯田，捡萝卜，辣椒茄子，都是他昨天看好的，也都没长在正儿八经的地里，而是在地边的坡上壕沟。
    捡一趟菜，回去再送几趟衣服，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想到可以这么轻轻松松的完成工作，还能拿到10块钱，他的那条受过伤的腿也灵活多了。

 第585章 活成了苦菜花

    李占祥将两个框子用扁担担着，边走边摇边唱：“那一年我十八岁……”
    此时杨奶奶站在屋前坡头的地方，看着李占祥摇头晃脑，全身都写着得意自在的，下了山岗头的坡。
    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的口袋，口袋里是她昨天在后山捡的鸟蛋，比鹅蛋还大，早上刚煮熟的。
    可是她不敢拿给他，只能站在这里默默的看着，因为儿子杨吉安此时也坐在坡头，一双眼睛监视贼一般的监视着她。
    林巧儿见李占祥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走了。
    站在院子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才弯腰捡起地上的脸盆儿，气呼呼的进了屋子，坐在炕沿，想了好半天。
    才去案板下拽出瓷盘，拿起两只瓷定定的窝窝头，捏了捏其中的一只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差点把牙崩掉了。
    “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人老了，也黔驴技穷了，连普普通通的窝窝头都蒸不好了，别人蒸出来的窝窝头蓬蓬松松，甜丝丝的，她蒸出来的窝窝头用李占祥说的话，能砸死人，还苦涩涩的。
    咬了几口窝窝头，又去外面的菜园子里摘了几个青辣椒，进了屋子，找出自己的小布包。
    将窝窝头青辣椒装了进去。
    她把小布包背在身上，去杂货间找出一把小锄头，一只小背篓背着，出了大门。
    李亦秋因为被李占详祥发现了偷钱的事，更因为被常征偷走了12块钱，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着，今天也无精打采的。
    小离也不知道是昨天喝的奶粉有点凉，还是喝的少了，比平时更难哄。
    他从早上5:00就醒来，一直哼哼哼唧唧唧的，没有一会儿消停的。
    李亦秋已经给他冲过奶粉了，可是刚刚喝完奶粉，又开始哼哼唧唧了。
    李亦秋看着只剩下能喝一顿的奶粉袋，看着怀中哭哭啼啼的小离，欲哭无泪。
    她眼睁睁的看着林巧儿出了门，没敢像平时那样拦着她。
    “哭哭哭，你这个讨债鬼短命鬼，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哭，你还有别的事吗？你这么爱哭，怎么不哭死你啊！”
    李亦秋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把怀中的小离重重的放在了炕上，看着他的小瘦腿在空中乱蹬，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只管张着嘴巴哇哇哇的哭。
    忍不住伸手，一只手提着孩子的小瘦腿，冲着他的屁股啪啪啪就是几下。
    “哇……鸣……”孩子挨了打，哭声由刚开始的哼哼唧唧到，后来的哇哇直哭，最后变成了哇呜哇呜地嚎啕大哭。
    那眼泪就顺着眼睛哗哗的流到了脸上，哭着哭着都哽咽了。
    好几次差点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李亦秋这才着了急，把小秋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边拍边哭边说：“你个小讨债鬼……”
    怀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李亦秋，看着他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眼睛，看着这会儿功夫就已经换了三个的尿片，放声大哭起来。
    就听到身边传来李亦寒的声音：“现在知道养个孩子有多累了吧！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要生下他！我从常征那里把钱要回来了，12块钱我也不要了，你拿着给孩子看病吧。”
    李亦秋转身看到李亦寒一只手里提着块肉，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放着一卷钱。她默默的拿过钱，眼睛看着那三块肉。
    “这块差不多是三斤，是给爸妈和你的。小秋，不是我说你，你看你现在过得那么艰难，你二嫂上一次让你帮忙熨个衣服，锁个边你都不肯，你如果肯给帮忙的话，一个月少说也能赚10块钱吧，10块钱就够你跟孩子吃喝了。”
    李亦秋听李亦寒这么说，将攥在手心里的钱塞进裤子口袋，擦干脸上的泪冷冷地说：“我就是要饭，也不给温小可干活。她温小可是个什么东西啊？每天打扮的妖妖娆娆，跟她那个娘家妈一个样，就知道勾引人。让我给她干活，她当资本家，门都没有。”
    “小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二嫂呢！你二嫂结婚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自从跟我结婚后，不管我们俩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现在生了孩子，她一天都看着孩子，一天都没跟孩子分开过，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勾引人到底是勾引谁了？”
    李亦秋白了李亦寒一眼：“二哥，你长着眼睛是出气的呀！竟然还问她勾引了谁？我给你说：底下住的王铁，高满堂，还有图书馆的孙树林，都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指不定还有谁呢！……”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到李亦寒怒吼一声：“你放屁！你自己还没结婚就怀上了男人的孩子，却嫁给了另一个男人！到现在把娘家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说你二嫂？你说的这几个男人，王铁在外面当兵多少年，才回到家里几天，再说人家是有媳儿的人，是成家的人，你这属于造谣生事，会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还有高满堂，他是小星最好的朋友，还在帮你二嫂送咸菜送衣裳，至于你说的什么孙树林，人家孩子都两三个了。你就不怕造谣。闪了舌头吗。”
    “你就是看别人什么都不对，就你好？可别人不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你好，把自己弄得跟个苦菜花似的。”
    “我今天给你送钱，我是看孩子可怜。”
    “对了我还没给你说，我这次去县城正好碰到了张鹏，人家跟赵燕燕抱着孩子，三口人亲亲热热的，别提多和睦了。我跟他谈小离抚养费的事了，我让他每个月给小离十块钱的生活费，这个月寄过来的。”
    “他如果寄过来了，不说10块就是5块，咱也先拿着把孩子往大养。”
    “他如果寄不过来，我就告诉你，他的工作单位和地址，你自己去找吧。总之你的事我以后能不管就不管。”
    李亦寒说完转身走了。
    刚才如果不是看李亦秋实在瘦得可怜，怀中的小离更可怜，他的巴掌就打下去了。

 第586章 不相信你

    李亦寒实在不知道妹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活成人鬼不鬼了，还在这里说闲话倒事非。
    这要是说别人倒罢了，竟然当着他的面说温小可，自己媳妇什么样子他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那是属于现在有句话，叫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媳妇。
    他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李亦寒出了大门，李亦秋赶紧提着肉进了窑洞，她把孩子放在炕上。
    那块肉也没洗也没切的，直接放进锅里，添了两马勺的水，坐在灶膛前把火点着。
    半个小时之后，用筷子试了试锅里的肉，好像能戳透了。
    捞出来放在盆子里凉了一会儿，拿出来，用刀切了下。
    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好像稍微有点硬，她顾不了许多了，将半生不熟的肉切成块，放进嘴里就吃了起来。
    虽然有点儿硬，吃起来却很香，她一口气差不多吃了一半，舀了一勺凉水喝了。
    这才抱起还在炕上哼哼唧唧哭的小离，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回到小屋，躺在床上，把小离搂在怀里，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李占详从外面捡了两筐子的菜，慢慢悠悠地回到家，把菜倒在大门外，跟温小可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进了院子就听到小离哇哇的哭，看到小屋的门开着，进去看了看。
    李亦秋睡的都打起了呼噜，他看到李亦秋裤子口袋鼓鼓的，露出了一块钱的一角。
    他想了想，悄悄的用手一点一点的拽了出来，慢慢数了数12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嘘……”他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过他没有把钱还回去，而是拿着钱冷冷的看着女儿。
    他认为是李亦秋不想把偷来的20块钱全部还回去，所以才说被常征拿走了12块。
    李亦秋睡得正香，忽然觉得莫名的一种恐惧，猛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李占祥站在床前怒目而视，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卷钱。
    “小秋，你偷了你二嫂的钱，被发现了不赶紧还给人家，竟然给自己还留了12块。如果不是我刚刚回来看见了，我还真以为是常征拿走的呢。我还打算晚上的时候去跟他要呢。”
    “这钱，赶紧拿过去还给你二嫂了，咱人穷要有穷的有志气，是咱们的咱拿着，不是咱的咱绝对不能拿？
    “你现在既然不想回婆家，住在娘家，那就跟我和你妈是一家。你说你偷你二嫂的钱，我跟你妈的脸往哪搁？还好，我还没给你妈说，怕她瞎嚷嚷”
    李占祥说完就要拿着钱去隔壁院子，还给温小可。
    李亦秋火烧屁股般的从床上跳了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追了出来，拽住李占祥的胳膊就说：“爸，你一进门就噼里啪啦的，说的我连嘴都插不上。我给你说，12块钱就是被常征拿走的，我二哥要回来了。这钱是我二哥给我的，刚刚给我的，说是让我给孩子看病。我二哥还说他昨天晚上打了4只野猪，分了10斤野猪肉呢，还给咱留了三斤，我都煮好了，你快去吃吧。”
    “快把钱给我，我一会儿要带小离去看病。”
    李占祥把钱紧紧的攥在手里，不相信的看着李亦秋：“我不相信你二哥这么快能把钱讨回来。咱又没看见人家常征拿钱。再说了，这钱本来就是你二嫂的，你二哥就是给也给昨天的那三块钱，不可能把12块钱全都给你。”
    李亦秋气得直瞪眼：“不相信你去问我二哥，你赶紧去问，问了，把钱还给我，我要带小离去看病”。
    李占祥当然不会相信李亦秋的话，他拿着十二块钱转身去了隔壁，听温小可说李亦寒在睡觉，直接去了屋子。
    李亦寒虽然累了一个晚上很困，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便是睡觉也保持警惕，所以李占祥进门的时候，他马上睁开了眼睛。
    李占详便将攥着的拳头松开，问：“小秋说这12块钱是你给她的，她是不是在撒谎？如果是我马上把钱还给你媳妇，把她赶回去，如果不是，这钱我还给你媳妇，就当是个交代。”
    “小秋手脚不干净，是我没教育好她，她给我和你妈添麻烦，是我们活该受着，你可不能惯她这种病。”
    李亦寒从床上坐了起来，将李占祥的拳头握住。
    很肯定地说：“这钱真的是我给小秋的，昨天晚上我不是去巡夜么。常征正好也在，我就把钱给讨回来了。”
    “我是这么想的。小秋拿我家的的钱，确实不对。不过你已经出面给我媳妇还了11块了。反正她也不急着用这十二块钱，就让小秋拿着去给小离看病吧。小离都三个多月了，没有人家刚出满月的孩子大，又整天哼哼唧唧的，不停的拉肚子，老王大夫都说了眼睛还不合适，得赶紧去看看。”
    “小秋现在这个样子，张鹏暂时又指望不上，给孩子看病的事儿，只能是咱家暂时出钱了。”
    “哎，老二。话是这么说。”李占详难为情地把拳头攥紧：“钱毕竟是偷来的，你媳妇是城里孩子，你岳父岳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不把钱还给她，我怕人家看不起咱们，尤其是看不起你。”
    “爸，小可不是那样的人。这12块钱你就放心的拿给小秋，让她给孩子看病。小可那里我去给她说一声。”
    李占祥这才攥着那12块钱回去了。
    进了院子，看李亦秋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巴巴的等着，走过去，把12块钱塞给李亦秋：“拿着吧，去给孩子看病。”
    李亦秋把钱塞进裤子口袋，翻了个白眼说：“说是我二哥给我的，你还不信，非要跑过去问。”
    “不问清楚了，我怎么能相信。”李占祥进了窑洞，看着盆里的一块猪肉，大声说：“虽然钱是你二哥给的，但是这个钱是人家你二嫂的，你二嫂知道你偷了钱没有过来跟你要，跟你闹儿，那是人家有学问。”
    “你闲的时候过去跟你二嫂说一声，表示一下感谢。”
    “我感谢她？她温小可是个什么东西，跟个资本家的大小姐似的……”
    李亦秋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耳边嗖的一声，一个搪瓷缸子就扔在了脚下。
    她吓得赶紧抱着小离出了门去医院了。

 第587章 跟我有关系么

    李占详进了窑洞，将盆里的肉块拿出来，用刀切了一片放进嘴里，肉已经放凉了，又硬又柴的。
    嚼了好半天都钻进牙缝儿了，也没嚼碎。
    “针线不行，茶饭不行……就是一根筋！你要是有你二嫂的一半我就没这么操心了。”
    李占祥自言自语，说话又把那块儿肉又放进锅里，放了点儿盐，添了一把火，重新煮了起来。
    李亦寒刚才美美的睡了一觉，现在已经是精神饱满，他走岀屋子，从摇篮里吧小麦宝抱出来，去大门外面溜达。
    温小可看了看手表，说：“十一点半了，要不你们今天就不回去了，我们在这里做饭。”
    扬烈梅放下手里的活儿：“我早上把菜都弄好了，面也发了，回去给你大哥拌个凉菜，蒸一锅馍。”
    说完笑着，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说：“李姨上次来的时候给咱俩买了一样的手表，我就是个穷命，怎么也想不起来戴。”
    温小可说：“我们在家里，戴着也没什么用处。我是前几天去县城的时候翻出来了，想着带上吧，要不然小姨看见我胳膊上光秃秃的，说不上又要买一只呢”
    高满红非常羡慕的说：“小可姐，你妈你小姨对你真好，你看你妈上次来带了那么多的东西，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还有你小姨，这次咱们去县城，她连班都不上了，陪着咱们瞎转悠。”
    扬烈梅说：“就是，谁像我们家的小妖精老妖婆，整天除了骂人就惦记着我跟小可有什么东西，我跟你们说啊，我从县城扯的几块布，都不敢放在柜子里。”
    温小可想留朱晓凤在家里吃饭，朱晓凤说：“高奶奶说要给我做凉粉吃，满香还等着我回去呢。”
    高满香是高满红的妹妹，自小眼睛弱视，平常几乎一直留在家里，好不容易来了朱晓凤带着小栋栋，朱晓凤还是当老师的。
    便一天到晚缠着她们。
    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便约定好，中午给她泡凉茶，据说现在应该在大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呢。
    温小可说：“晓凤，你身子不方便，还带着小栋栋，下午就不用来了，反正须要绣花的衣裳并不多，你可以带回去锈。”
    朱晓凤绣花的手艺非常好，但是慢工才能出细活，她做的也非常细致，估计这一件衣服上的花绣出来，得两天时间。
    朱晓凤说：“也好，我把丝线配好，锈箍拿着，需要绣花的布料也带着。如果我来不了，你就给满红捎回来。”
    “满香眼睛虽然弱视，还是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东西的，我想给她读读课文，讲点语文知识。”
    高满香已经十六岁，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上过学，但是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长得也非常好看。
    当老师的朱晓凤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只是两天时间，她就用教孩子的耐心和热心，赢得了高满香的心。
    温小可送她们出了大门说：“真不愧是当老师的人，高风亮节爱心满满，我不打扰你教书育人了。以后如果你想出来转转就过来，不过来的话，我就让满红把要绣的衣服给你带回去。”
    朱晓凤一位非常称职的老师，她非常喜欢孩子，非常有耐心。
    前世的她后来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了教师的岗位。
    但是很多年以后，她都已经退休了，还能很清楚的记得她教过的学生，能叫出他们的名字，甚至还可以记得他们的座位。
    她目送朱晓风走过山岗，
    李亦寒在耳边说：“十二块钱我讨回来了，不过我又给小秋了，想让她去给孩子看看病。”
    温小可转身斜瞪着他：“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早起晚睡，一人干几样活，赚的钱凭什么要给她，她在我这里拿的钱还少吗？”
    李亦寒嘴角抽了抽，有点艰难的说：“她毕竟是我妹妹，就算她千不好万不好。小离才那么大点儿，他跟咱小麦宝差了几天，看起来好像差了半岁似的。孩子从生下来到现在一直拉肚子，换个大人都受不了。还有那眼睛，我总觉得哪里不合适。”
    温小可冷冷的说：“跟我有关系吗？是我造成的吗？如果跟我没关系，不是我造成的，这些话别给我说。”
    李亦寒将怀中的孩子紧了紧说：“你不是总说孩子是无辜的吗，既然孩子是无辜的，我们现在也有这个条件，这点钱就给孩子看病吧”
    “我保证，以后我回到家里，有什么干什么，洗锅刷碗的活我包了，晚上给孩子换尿片的活，我也包了，以后我抽烟的档次也降低，茶叶也不喝了，放心，我保证把这十二块钱还上。”
    温小可看着李亦寒怀中，可爱的小麦宝，忍不住用手轻轻弹了弹他的小脸蛋。
    “我不是舍不得十二块钱，关键你妹妹不仅仅是任性霸道，缺乏教养，还心狠手辣，不顾亲情，最主要的是不念好。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上次他差点伤了我儿子的事，我是不会忘的。”
    李亦寒说：“我不都给你解释过了吗，小秋她那天其实并不是想要用茶水灌麦宝，是她偷了咱们的钱，正好大嫂进来了，心里发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端起了茶缸。”
    “相油心生，手由心动，她如果心里没这么个想法，怎么就能顺手把茶缸子拿起来呢。好了，你也不要为她辩解了，我知道你们是兄妹，一个妈生的，怎么能不偏心。”
    说完伸手从李亦寒怀中把小麦宝抱了过来，进院子。
    李亦寒正要跟着进院子，李亦秋抱着孩子从坡上走了上来。
    上了坡拐过小路，李亦寒看到她的脸上有泪，等她走近了问：“看的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李亦秋说：“说是肚子拉的时间太长了，都脱水了，如果不赶紧止住的话，会有危险。”
    李亦寒走过去，看了看又黑又瘦脸上斑斑点点的小离，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不过一会儿又哼哼哼哼几声。
    “眼睛呢，眼睛怎么说？

 第588章 满嘴歪理

    听李亦寒问小离的眼睛，李亦秋愁苦的说：“老王大夫说，农场没有眼科，据他的经验，应该是弱视或者是青光眼之类。
    建议去县城或者省城大医院用仪器查一查。”
    “现在先顾不上他的眼睛，得先把拉肚子止住。老王大夫说，如果继续拉下去的话，很危险，就是说估计不行了。”
    说着眼泪顺着眼角哗哗的往下流，都流成了行。
    她现在已经瘦成灾难了，哭起来更显得颧骨高高，两腮无肉，李亦寒想起了不知什么电影里苦难母亲的形象。
    心里极其的不忍，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开药了吗？”
    李亦秋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几副药：“开了中药，还有西药。西药都是药末放在奶粉里冲着喝，中药用奶壶给孩子喝。”
    “说是中药吃上一个疗程，也就是七天，如果有效果了，继续配点中药，没效果了就得去县城或者省城的医院看儿科。”
    李亦寒将李亦秋手里的中药接了过来说：“那就先按照老王大夫开的药治疗，7天之后看疗效。我那边正好有个药锅，一会儿给你拿过来。”
    李亦寒跟着进了院子先帮忙把药放在窑洞，又帮着李亦秋给孩子把奶粉冲上，药末放在奶粉里。
    看着小离把奶嘴含进嘴里。
    忍不住说：“小离身体这么差，应该是早产造成的。老王大夫医术很高明，省城县城的人都慕名来看病呢，这些药吃完，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李亦秋愤愤的说：“哪里是早产造成的？早产既然能活下来，那就证明好着呢，都是妈，不好好替我看孩子。”
    李亦寒沉下脸：“怎么这么说话呢！你孩子肚子不好，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因为你没奶，孩子没什么吃的。吃羊奶面糊糊什么的肚子不接受，才会一直拉肚子，现在吃上奶粉稍微好了点。怎么能说妈没帮你看好呢？”
    李亦秋说：“就是好没帮我看好，我第1次生孩子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拉扯。妈可生了咱们兄妹三个，我家小离这个样子，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李亦寒气恼地说：“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把孩子生到了娘家，妈伺候你坐月子已经都够可以的了，你还敢说没帮你看好小离。”
    “你自己都生了孩子当了妈，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不照顾呢？你看看你二嫂，比你还小了一岁呢，也是第1次当妈。月子里也就是大嫂过去做了几顿饭，孩子都是她自己照顾的，你看看我家小麦宝，都过了百禄了，肚子一次也没坏过。”
    李亦寒不说温小可还好，说起温小可。
    李亦秋气呼呼地说：“我知道温小可好，她既然那么好，又把小麦宝喂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给我家小离吃一口奶呢。我有一次分明听她在你们院子里说，自己的奶水很充足，小麦宝都吃不完，每天都要挤一些呢。既然小麦宝都吃不完，为什么不给我家小离吃一口呢。”
    “二哥，你说她怎么那么恶毒呢？她把自己穿的花枝招展的，在那边的院子里有说有笑，找别人给干活，给别人发钱。二哥，温小可这个女人实在太坏了，她狐狸精一样把你迷得晕晕乎乎的，把我们全家当猴耍。”
    李亦寒脸更黑了：“你怎么这么说你二嫂？她愿意给小离吃奶，是人情，不愿意吃也是本分。毕竟小麦宝才是她的儿子，再说了，小离是你生的又不是她生的，人家心里膈应。”
    “还有，以后你不许在我面前说你二嫂的坏话。我们是两口子，你二嫂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了。”
    李亦寒说完就往外走，心里的气咕咚咚的往外冒。
    他是看着小外甥可怜，才想出钱给他看病的。
    没想到李亦秋不但不感激，反倒怪起林巧儿和温小可了。
    他走到门槛处，李亦秋在他身后大声说：“今天看病花了四块钱呢，西药两块钱，中药两块钱，西药可以吃一个月，中药是七天一个疗程的。老王大夫说如果这次见效了，后面还得三个疗程。我估计这12块钱，刚刚够。”
    “二哥，你再给我二十块钱。我得去县城找张鹏，小离这么个样子，以后说不定要到县城省城医院去看病。他这么拍拍屁股不见了，把这个小讨债鬼留给我，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李亦寒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哪里还有钱给你，我挣的那点工资，从你结婚到现在，全部都赔到你身上了。我没钱了。”
    李亦秋说：“没钱，你跟温小可要啊，你是一家之主，她的钱还不是你的钱。她给杨烈梅高满红，高满堂都给钱，怎么到我这里不给了呢。”
    李亦寒气呼呼地说：“人家那是给发工资，因为大嫂满红满堂都帮着干活了，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这叫做劳动报酬！”
    “而你什么都不做，我还给你出了那么多钱，那叫仁至义尽！”
    李亦寒出了院门站在大门外越想心里越生气，他不知道小时候美丽可爱的妹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但不讲理满嘴还都是歪理！
    他想给小外甥看病，在妹妹看来好像是应该的。
    他越生李亦秋的气，就越觉得温小可的优秀。
    他一个月只有20出头的工资，虽然从去年开始工，公资发了全都交给了温小可。
    可是仔细算一算，还不够补贴李亦秋和家里的呢。
    而且刚才他最后给李亦秋说的那些话，竟然都是温小可普及给他的。
    可说的时候他并没觉得对，最起码不像今天这样觉得完全合乎情理。
    他以前甚至觉得温小可成了资本家，靠剥削别人，获取财富。
    但是看着温小可对扬烈梅高满红高满堂的态度，以及高满红，高满堂，杨烈梅现在的变化。
    那可真是天上地上，母鸡凤凰的变化。
    又觉得根本不是剥削被剥削的事情。
    而是温小可所说的相互成就，共同利益。

 第589章 又气又好笑

    李亦寒知道如果没有温小可，提供就业的的机会，扬烈梅整天活得跟个苦瓜似的，在林巧儿面前畏畏缩缩，在李亦春面前战战兢兢，哪里有现在的青春焕发。
    他觉得大嫂现在比刚结婚的时候都年轻了。
    还充满了自信。
    高满堂高满兄妹两，以前整天漫山遍岭的乱跑，没一点正事儿，惹的农场的人，猪嫌狗不爱的。
    现在，高满堂高满红都是人五人六的，穿的好了，不胡跑了，看起来都像个样子。
    尤其高满堂，眼里都没有以前的那猥琐样子了。
    “哎！”李亦寒叹了口气，进了自家院子，想来想去说来说去都是自家妹妹不争气。
    温小可曾经想让她来帮忙，也就是熨衣服缝缝花边，做现在高满红做的事儿，可她根本看不上。
    现在她就是想做，温小可估计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只是这么一会儿，温小可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当然，午饭的一半是早上起来做的。
    她早上起来和好了面，黄面白面各一半，然后两团面摞在一起。
    而且早上还炒了菜花，土豆了胡萝卜尖儿配上豆角丁。红红绿绿白白的很是花哨。
    中午只需要将花花面擀开，切好煮熟就行。
    李亦寒坐在饭桌前看着旁边摇篮里的小麦宝，他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的小指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对上李亦寒，咯咯笑了起来。
    李亦寒也笑着将孩子的小手从嘴里拿出来说：“儿子，不能这么吃手指头，这样吃下去以后手指头会变形的。”
    温小可把一盘咸菜放在桌子上，说：“他也就是这两天开始吃手指头了，这么大点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说不定后天就该吃自己的脚趾头了。反正现在是什么顺手什么往嘴里塞，要想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差不多就得一岁以后了吧。”
    “给你说啊，我看过书了，孩子到了五六个月，就会爬了。到时候我估计，他自己就会从这里爬出来。”
    “等他会爬的时候，差不多到冬天了吧。我想着，咱找几块木板，铺在屋里的地上，我有时间，买点毛线，织上一片，铺在地板上让孩子爬。”
    “孩子会走路了，就把木板挪到卧室，我们晚上可以光着脚在地上走。”
    听温小可这么说。
    李亦寒脑补了一下，好像还不错。
    温小可又说：“木板也不用大，几个平米就够了，噢，就是咱客厅的少一半儿大。以后够铺卧室的地就行。”
    现在农场还没有地板砖之类的东西，最时髦的地面，就是他们这样的用砖砌成的。
    砖砌成的地面，虽然能隔点潮，但是，不美观也不容易清理，如果在砖面上，铺上一层地板，木板上再铺上自己织的毛线地毯。
    进了卧室就可以直接脱掉鞋子了，孩子玩起来也干净放心安全。
    他努力想：“什么木材铺在地上好一点的？不容易变形，没味道，还好加工。”
    “我听说水曲柳不错，农场的水曲柳木很多。”
    “我抽个星期天，去后山，挑个粗点的伐上一根，闲的时候破开，浸上水，等晒干不变形的话就铺上。”
    还好，农场现在没出台树木保护法，谁家需要木头还可以自己砍伐。
    当然只限于农场职工，
    两人边吃饭边说，说的正高兴，李亦秋抱着吃完药，又开始哼哼唧唧的小离，从门口走了进来。
    温小可眯起眼睛说：“来干什么呀？该不会是……？”
    她赶紧伸手护着小饭桌上的一碗面条，李亦寒尴尬的叫了声：“小秋，有事？”
    李亦秋二话不说，把怀中的孩子塞到李亦寒怀中：“二哥，刚才李大夫给小离开了消食的药，可我忘了放在药房的窗口那了，我得赶紧去一趟，要不然一会儿被别人拿走了。”
    李亦寒看着怀中黑不溜秋的小离，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皱起眉头：“赶紧去吧，说你整天闲的转出转进，也不知道给孩子把身上的衣裳洗洗，你闻闻都快馊了。”
    温小可也闻到一股酸臭的带着尿骚的味道，想到隔壁院子里经常扔着黄灿灿的尿片，觉得一阵恶心。
    起身进了厨房。
    她刚刚转身还没走两步，李亦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端起桌上的那碗面条转身撒腿，一路小跑了出去，到了门槛处还差点给绊了一下。
    “你……”李亦寒又气又恼，就觉得好笑，还有点儿心酸。
    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的孩子。
    温小可在窑洞等了一会儿，那股恶心劲儿过去了。
    出了窑洞进了屋子，打开专门给小麦宝放衣服的柜子的，左翻右翻，翻出了两身衣服。
    拿出去捂着鼻子，扔给了李亦寒，她目测小离身上穿的那身衣服，估计从出满月到现在就没换过，也不知道洗过没有，刚才她很确定地看到了孩子脖子上，有一个蠕动的風子，很恶心的。
    温小可收拾好小饭桌的时候，发现刚才还放在小饭桌上的那碗饭不见了，鄙视地笑了笑。
    也没说穿，免得李亦寒难堪。
    她很快刷了锅碗，提着小麦宝的摇篮，进了屋子，母子俩躺着休息了。
    李亦寒坐在院子里将小离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完，看着不知道用谁穿过的破旧的秋衣改的一套小孩衣服。
    衣服襟子的地方都已经硬的成了盔甲，看起来明溜溜的。
    他给小离换上了，小麦宝满月的时候穿的那身衣裳，可爱的印着星星月亮的，小衣裳。
    给孩子的脚上套上小麦宝穿过的小袜子。
    垫上了一片小麦宝，用过的干净清爽的尿片。
    小离马上清清爽爽，虽然还是黑不溜秋瘦不拉叽，却没有以前那么寒碜了。
    李亦寒下午上了班，刚刚进了稽查队，就被王场长叫去了办公室。
    王场长指着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说：“李队，你先坐下来，今天有个棘手的工作需要你去做。”
    李亦寒坐下来看着王场长说：“什么工作？场长你只管说，我保证干好。”

 第590章 劝说失败

    王场长不好意思挠着头说：“这个工作说起来是农场的事儿，其实就是我自家的事儿。你也知道我家那老二王铁，不知道脑子是进了水还是受了什么刺激，复员之后，本来是分到县机械厂工作了，跟他媳妇儿在一个单位。可他偏偏要回农场。”
    “估计你也听到了吧，为了这件事我们没少淘气。我为了让他留在机械厂，没去管他调动的事，可是他自己跑了半年终于把工作调回了农场。你说咱农场，说好听点是吃商品粮的的职工，说难听点，那就是拿着公资的农民嘛。”
    “我虽然对农场的工作没什么偏见，但是让我儿子跟我一样一辈子在农场的土里刨食吃，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可是这儿子大了，我这当爸的也管不了了呀。既然管不了了，我好歹是场长吧，他当过兵，还是当了十年的兵，我把他安排在你们稽查队，不算循私枉法吧！要不然把他安排在派出所，协助马所长工作，也说得过去吧。”
    “可你说这小子他怎么就跟我一样倔呢，他非要去林业站当个护林员，说什么就要看着农场的山山水水，要给什么山里修路，你说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护林员的工作多辛苦啊，每天在山里转来转去，要防止什么火灾水灾，还要提防野兽，还有你也知道的什么鬼呀怪呀。咱农场的护林员，每年都有摔断胳膊腿，被野兽吃了的。”
    “今天下午我家老二要去林业站报到，刚好你的工作就是去林业站看一看林业站后面的那片果林，落果的情况。你带他去林业站报到吧，你们两个都当过兵，小时候也一块玩过，他比你小一两岁，你好好劝劝他。不行就在林业站当个技术员，要不，农垦分局已经批准农场成立一个巡逻组，专门负责看护各个梯田的庄稼，顺便协助派出所维护一下治安，也归你们稽查队管。你问问他去不去稽查队的巡逻组。那也是每天在山里转悠的，只不过主要的保护对象是粮食。”
    王场长说的非常不好意思，一张粗犷的老脸，憋的通红，不停的绞着手指粗壮的手指头。
    原来是这么一份重要的工作，李亦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作为当过兵的人，他一直秉承的原则就是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也就是领导分配他去哪里工作，他就去哪里工作，什么地方需要他工作，他就去什么地方工作，从来没有自己决定。
    现在王铁自己要求去当一名护林员，他觉得非常光荣而伟大。
    可是场厂长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那我跟他谈谈。”
    王场长说：“李队啊，其实我知道我家老二那倔脾气，，一旦做了决定，那是8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可是这不是他妈，他外婆，让我给你说说，让你做做思想工作的。你就当了了那两个女人的心思，说说吧。”
    两人刚刚说完，王铁从隔壁办公室拿着介绍信走了出来。
    看见李亦寒早早打招呼。
    “李队长，以后我们都是农场的职工了，多多关照啊。”
    王铁身材高大，面色刚毅，说起话来跟他爸一样洪亮。
    李亦寒笑着说：“你是要去林业站报道吧？刚好我也要去林业站检查落果的情况，我们一起去吧。”
    李亦寒王铁一起出了大门，稽查科的三个同事也在后面跟了上来，几个人个子高腿长不一会儿就到了林业站。
    林业站的站长，看到场长的儿子来林业站上班了，抱着照顾性的想法，安排他去林业站后面的果林看护果林。
    王铁来林业站的目的是想当一名护林员，守护着万宝山的每一座山。
    他因为很多年没在农场生活了，并不知道林业站后面的那片果林，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山林了，不是以前那片有几棵野果树，其余全是各种树木的山林了，而是已经成了一片果园。
    他的工作也不是看护山林，而是看护果园。
    这个工作轻松而简单，只是要每天去转一转看一看，防止别人偷果子就行。
    而且这项工作，只是秋天的时候比较忙一点，平时可是很闲的。
    他高高兴兴的去上班了。
    李亦寒摇着头，也跟了过去。
    常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刚才在路上他也劝过王铁，还给他讲了一堆很违心的大道理，希望他听从场长的安排，干场长认为合适的工作。
    可是王铁很干脆地拒绝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李亦寒没再继续劝说，他心里其实很高兴。
    他觉得王铁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虽然这个理想很平淡。
    王铁跟着一个护林员去看后面的果园了，李亦寒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带着三个稽查队员，很认真的检查了果园落果的情况，也就是果园里的果子摘落的真实情况。
    现在后山果园的一百三十二棵苹果树，八个品种的苹果，已经有6个品种下果。
    装了二十卡车，送往省城线程以及外省的几个城市。
    现在库房里的果子，大概还能装十几车。
    成熟的最迟的青冠，九月红，还有几棵红香蕉也马上就要下果了。
    对完了数字，他又去后面的果林里转了一圈，检查完，林业站站长，副站长都签了字。
    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了，李亦寒正准备去岳父的办公室坐坐，刚才岳父去后山帮忙下果了，刚刚回来。
    就看到王铁急匆匆的回来了，满脸的怒气。
    他气呼呼地进了站长办公室，两个人在里面经过一番辩论，最后，站长写了个二指宽的字条，介绍他去林业站下属的护林队。
    当了一名护林员。
    王铁高高兴兴的拿着介绍信走了。
    林业站站长摇着头对李亦寒说：“王铁子小子，比他爸当年还犟。你也看到了，我是真没办法呀！王场长是我的老领导，以前部队上就是，你说他的儿子回来农场上班又分到我的手下，我能不给他安排的轻松工作吗？可是这小子硬是不领情，你说我能怎么办？”

 第591章 也是孝心

    站长说的很无奈：“王铁，这个臭小子，他知不知道护林员，是整个农场最艰苦，最危险的工作呀。”
    “李队长，你回去后可得在王场长面前给我说说好话，不是我没照顾好王铁，是这臭小子他不领情。”
    李亦寒答应着：“这事我一定会给王场长说的。他自己的儿子他比我们都清楚，跟他一样犟。”
    李亦说让同事先回去，他去温新菊办公室了。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见岳父了，今天既然来这里上班了，顺便看看岳父，昨天他听温小可说，岳父最近这段时间好像住在林业站。
    他进了温新菊办公室。
    看见温新菊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蹲在一个树根前，一点一点的雕刻。
    雕刻过的地方已经有个人头的样子。
    看见他进来，温新菊招手让他过来：“小李，看看这个树根像什么？
    李亦寒往后退了退仔细的看着那根树根，说：“好像是个人的样子。”
    温新菊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直起身来拿着小刀兴奋的说。
    “你看它像不像罗丹的那个雕塑思想者，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弯着腰屈着膝手托下颚，痛苦的思考？”
    “看看，这是他的膝盖，这，这是腰，这，这是下颚，这这个地方就是眼睛，一会儿我把眼睛刻出来，你就能想到是什么了。”
    李亦寒往后站了站仔细的看，这个树根的样子，还真的像温新菊说的那个样子。
    李亦寒虽然只上了中学，但是在部队上被推荐上了军校，军校的时候也上过美术课，看过法国著名雕塑家罗丹的雕塑作品。
    当然他也只记这个在美术书最显著的地方，代表作那一栏里的思想者。
    温新菊见女婿竟然看出来了，也知道思想者这个作品。
    异常兴奋。
    他从桌子下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堆苹果放在桌上：“小李，吃。这都是后山那片果林里的苹果的样品，你尝尝。”
    李亦寒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甜甜的汁液四溢，满口芳香，味道确实不错。
    他点着头说：“苹果的味道真的不错。爸，我听小可说，你这段时间住在林业站，吃的可好，睡得可好。”
    温新菊说：“大灶上的饭，能好到哪去？天天萝卜土豆豆角的，吃得我都腻了。林业站院子树多，晚上蚊子也多，每天晚上要点两根蒿草绳。我的腿被蚊子叮的全是大包小包。”
    “可是你牛姨回娘家了，我回去不方便。”
    李亦寒奇怪的说：“有什么不方便的呢？那家可是农场给爸分的。”
    “小李啊，你年轻，想不了那么多。可我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凡事得往深处想。小爱不是我亲生的，自从她上次让我跟你们借钱买自行车，我没借到。她就再也没有叫我一声爸，看见我跟看见仇人似的，我问她也不理。我回去也是尴尬。”
    “而且小爱现在跟张军在谈对象，那天我回去，都七点多了，他们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的，一直到九点钟都没出屋。你说我一个长辈，还不是亲的人，家里怎么待得住啊。我只好，又回林业站了，也不知道那晚张军走了没走。”
    “你说我多亏回林业站了，要是没回来，万一以后小爱有个什么事儿，你牛姨还不怪我。”
    温新菊说完，喇叭里喊大灶的饭熟了。
    温新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饭票。李亦寒决定留下来陪岳父大人吃顿饭。毕竟现在小舅子不在家，岳父就温小可这么一个女儿在身边，温小可忙着照看孩子，还接了那么多的活儿。他正好方便，替媳妇儿表表孝心。
    温小可说陪老人吃饭也是孝心、
    他从小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去供销社买的二两茶叶，一条一块钱的烟。
    摸摸已经干瘪的口袋，这1块5毛钱，真的是他这一个月最后一点钱了。
    温新菊一会儿端着两个饭盒过来了，打开一个饭盒里装的是烩菜，就是农场人都说的三大绘，土豆，白菜，豆角大杂烩。
    另外一盒是肉片炒白菜，也许是大厨忘了放酱油，肉也是白花花的白菜也是白花花的，看起来没有一点食欲。
    主食倒是不错，白花花蓬松的大馒头。
    温新菊很热情的让李亦寒吃饭：“小李，你今儿运气好。今年苹果大丰收，场部给了点慰劳品，就是几袋子白面。这几天伙食好啊，不是大馒头就是擀面条，今儿个还有肉片。这肉还是饲养场送来的野猪肉，听说是你昨天晚上打的野猪。”
    “我听着心里可自豪了！我姑爷厉害！”
    温新菊这些天虽然住在林业站，家都没回，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他亲耳听站长在给场部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说后山的那片果园，是他精心培育的结果。
    不说林业站的全体职工，而是专门强调，主要是他这个技术员的功劳。
    心中非常有成就感，正好昨天在山林里转悠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一块树根，就是思想者的轮廓。
    他觉得这是大自然给予他的启发，当下，付出了一盒烟的代价，请人帮忙把抬回了自己办公室。
    经过昨天晚上的大致修复，今天有时间，便细心的雕刻起来。
    一点一点的精心雕琢，就成了现在，就算是不知道罗丹不懂得雕刻艺术的人，都能看出来是个人的轮廓。
    事业上的肯定，又得到了喜欢的，女婿又来看他，他心中的兴奋简直难以言来形容。
    李亦寒看到岳父大人满脸红光，平时嘴角眼角看得很清楚的皱纹也不见了，那双眼睛更是散发着智慧和热情的光。
    受到感染，他拿起大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就跟岳父两个，说起自己的宝贝儿子。
    两个大男人，说起小麦宝来，一个比一个眼睛亮，一个比一个观察仔细。
    竟然都说起小麦宝的10个手指头，有几个簸箕几个笸箩。
    两人一致说出小麦宝十只小手上有8个笸箩。
    温新菊哈哈大笑：“我小孙子有八只笸箩，以后就是装金山银山的。”

 第592章 奇怪的事

    说起小麦宝手指的笸箩数。
    李亦寒笑着说：“都说是七笸箩八簸箕，不是冻死就饿死。还好他是八个笸箩。”
    “我小孙子是有福之人！”
    笸箩簸萁说的是手指上的纹路，纹路是很圆的圈那就是笸箩，扁的自然是簸箕了。
    据说手指上笸箩多，人生就圆满，能够圈得住福气。
    小麦宝10个手指头有8个笸箩，妥妥的有福之人。
    翁婿两人，吃着饭说起了小麦宝，一个比一个高兴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面带慈祥的爱。
    温新菊还从床底下拽出一瓶醉倒驴来。
    两人各倒了一杯，边说话边碰边喝。
    可是说实话，虽然相谈甚欢，吃的也高兴，喝的也痛快。
    李亦寒绝对看不上两样菜，尤其看不上肉片炒白菜。
    那长相简直跟温小可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味道了。
    他拿着筷子，也没怎么动，只吃馒头，就着酒喝。
    受他影响，温新菊吃了几片肉，找了几个土豆片，边吃边摇头：“林业站大灶的饭真的是越来越吃不成了，什么三大烩，一点油腥都没有，就是水煮白菜土豆豆角。
    肉片炒白菜，一点酱油都没有，白花花的，盐都放的不够。跟我女儿做的饭真是天壤之别。”
    “话说，我都不知道我女儿什么时候这么能做饭。还会缝衣裳，都说男人照顾不了孩子，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男人心大呀。”
    李亦寒听着岳父的话，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呷了一口，有模有样的，抿了抿嘴：“应该是我妈说的女大自巧吧，爸，我得敬你一杯，你给我养了这么一个好媳妇。”
    温新菊也端起酒杯自己抿了一口，品了品说：“我得感谢你啊，你把我女儿看得好。我给你说啊，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儿一女，我女儿就是我的眼珠子。”
    两人也不碰杯，说着心里话，各自端着面前的酒杯随量的喝，不知不觉的就把那瓶酒喝完了。
    当然温新菊喝的少点，李亦寒稍微多一点。
    喝完之后天色暗了下来，温新菊拉亮了电灯，摇摇晃晃地倒在床上就睡了。
    李亦寒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便起身出去准备回家，到了门口看见门外的墙上挂着几拫熏蚊子的蒿草绳，找了一根最长的，点着，挂在了门口。
    专门叮嘱看门大叔：“叔，我爸他喝了点酒，一会儿你帮忙把草绳提出来。”
    林业站上班的人很多，晚上住单位的人也就那么两三个，这些天温新菊一直住在单位，下午闲来无事就跟看门大叔下棋，看门大叔本来就很崇拜温新菊，马上答应。
    “李队，你放心回去吧。我睡得晚，一会儿蚊子熏得差不多了，我就把草绳拿出来，绝对不会熏着你老丈人。”
    李亦寒都走到大门口了，又想起桌子上放的苹果，苹果味道真不错，他得带点回去给温小可尝尝。
    因为温小可水果里面最喜欢吃苹果。
    他又进了屋子，将桌子上的几只苹果全都塞进了小挎包，这才出了林业站的大门。
    今天天气好像变了，都已经八点多了，周围一片漆黑，月亮星星的影子都不见。
    他从挎包里拿出长筒手电，还没打开，就看见前面远远的地方，有手电筒的亮光晃着渐渐远去。
    那亮光，是在林业站前面的地方晃着，也就是他回家相反的方向。
    他有点奇怪，从这个方向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幸福山了。
    幸福山是死人安息的地方，农场的人晚上是没有人会去那座山上的。
    绝对不是好人。
    他喝了点酒脑子一热，转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亮光在他前面几十米远的地方晃来晃去，一会儿亮着，一会儿灭了。
    还到处晃动。
    借着遥远的晃动的亮光，他看清楚了，前面走着的是两个人。
    两人边走边说话。
    虽然离得远，他眼睛好耳朵也灵，听出这两个人是要去幸福山旁边，馒头山和斧头山中间的小峡谷中。
    这个时候去那个地方，除了赌博，他想不出还有别的事。
    他咬着牙握紧拳头：
    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又协助派出所破了那么多的案件，他比谁都清楚，赌徒一般都是穷凶极恶，不知死活，胆大妄为的。
    他们宁可冒着被抓的风险，宁可在这传说中最危险的地方，也要冒险赌上一把。
    他想到，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农场领导，不管是县公安局还是公社派出所，农场派出所，三令五申三番五次的，宣传赌博的危害性。
    每年都要安排之几次联合行动，也成功的毁了好几个赌博窝点，抓了一波一波的赌徒。
    可是，嗜赌如命的，依然顶风做案。
    这也太无视国法了。
    想到大哥差点都被拉下水，想到他参与的几个案件中，赌徒输掉了家里所有的家当，甚至有人断了手脚。还有更丧心病狂的，把自己的女儿输给别人当老婆，哪怕那人又丑又老又穷。
    他悄悄摸了摸小挎包里带的匕首，雷鸣炮，还有几节备用电池。
    决定更上去，看看是谁。
    是不是个窝点。
    他咬着牙，远远的跟着来到亮光一直往前走，走到幸福山脚下。
    前面的人停下来，站在峡谷口的地方，手电筒左边晃三下，右边晃三下，又在中间晃了三下。
    他知道这是在发信号，对暗号。
    果然不一会儿，不远的地方也有亮光，左右各晃三下，中间晃了三下。
    暗号对上了，两道手电筒的光同时照向通往峡谷的路。
    不一会儿，从黑暗的地方走过来四个人，同这两人汇合之后，一起向峡谷中走去。
    峡谷中的草太深，李亦寒不敢跟的太近，站在峡谷口等了一会儿，才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块手帕，将手电筒前面包了起来。
    打开，亮光只能照到脚下的那点儿地方。
    这才跟了进去。。
    峡谷的草很茂密，人走在里面，野草齐腰那么深，草丛中还有酸枣丛棘刺，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走着。

 第593章 好好教训教训他

    李亦寒不知道此时，峡谷旁边突出的一块岩石上，史胜利正同煤矿的一个老职工，也是跟他一起下矿的，外号叫黑子的人坐着抽烟。，
    因为岩石的前面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挡着，李亦寒专心的看着脚下的路以及前面动静，没有注意旁边。
    史胜利老黑却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刚开始两人都没看清是谁，还以为是一起来赌博的。
    史胜利将手里的烟头掐灭了，说：“今天说好的八个人，多出来了一个，也不知道是谁带的。”
    黑子说：“按理说除了我们8个人，应该没有第9个人知道。说不定是谁嘴欠，透露了风声，有人偷偷跟了来呢。”
    史胜利点着头：“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的胆子够大的了。咱两个算是胆子够大的呢，也只能是白天先进来在这里等着，他们六个人差不多一起来，都吓得不敢答应呢。这个人竟然一个人跟在后面。”
    黑子说：“就是，这个人胆子太大了。”
    “干我们这行的。胆子大是好事儿也是坏事。”
    “是啊，胆子大，说不定哪天运气好，就转运了呢。可是胆子太大，万一哪天出了事那可是大事儿。”
    两人坐在岩石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准备等下面的人，点着了马灯，发出了信号再出去。
    李亦寒今天喝了差不多有六两多的白洒，又走了那么多的路，被夜风一吹，酒劲儿就上来了。
    酒劲上来，胆子大了，脚底下就不稳了，他觉得用手帕捂着手电筒光太暗了，便将折叠手帕由了三层变成一层。
    粗布的手帕，本来就织得稀疏
    捂上三层，亮光遮着，史胜利坐在岩石上，居高临下，从高处往下看，也只能看见一点点微弱亮光，但是只捂一层，亮光的范围扩大，光线亮了起来。
    李亦寒整个人的轮廓就明显起来。
    史胜利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自从他认识靳花，并成功的搭上话以来，每天除了偶尔上上班，就是追着靳花，顺便盯着李亦寒，对李亦寒的熟悉程度，不敢说化成灰都认识吧，看一眼，但从轮廓上就能辨认得出。
    史胜利咬牙切齿的说：
    “李亦寒！他怎么来了？该不会是谁透露了消息，或者是暗中告密了吧！”
    “李亦寒！”黑子也吓了一跳，从崖石上站起来，接着又蹲下，分开前面的树技，仔细的看了过去。
    他是新窑煤矿的职工，也是资深赌徒，虽然只来过对万宝山几次，但是对农场稽查队的李亦寒，也是久仰大名。
    李亦寒在农场那些不法分子眼里，是比派出所的警察更可怕的存在。
    说起派出所的马所长，也许有人不认识，也许有人叫不上名字，但是说起稽查队的李队长，那可是他们这些人，人人闻之丧胆。
    他从来没见过李亦寒，光是听人说，仔细的看了一下，虽然手电筒的光线不太亮，大概的轮廓也能看出来剑眉星目，满脸正气。
    他半蹲着身子，眼睛尽可能地向峡谷口的地方看去，看着看着慢慢站了起来，可是眼睛所看到的地方全是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人的影子。
    看了看峡谷的另一头也是一片漆黑，除了约定的地方马灯所照到的地方亮着。
    没有别的目标。
    只有李亦寒一个。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赶紧给他们发个信号，散了吧。”
    这段时间风声紧，他们又接到了十五号，要在人头山组织一场大局的邀请。
    很多人都在筹备资金，准备在这场赌局中大显身手，好好赢上一笔。
    本来上面已经传下话来，说为了不引人注目，凡是受到邀请的人都须安分守己，等着那一天。
    只是他们几个，这几天实在是手痒痒了，更因为史胜利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头毛驴，买了十几块钱，心里烧得拿不住。
    才找了几个平常一直在一起玩的，想先来大人物选中的地方，练练手，招招运气。
    虽然，今天的赌局看来是得散了，好在运气好，提早看到了李亦寒。
    他站起身来，从屁股后面的口袋拿出手电筒，准备发信号。
    手电筒还没打开，史胜利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咬牙切齿地说：“李亦寒这小子，好几次坏了我们的好事。我们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都不知道狼是麻的！”
    黑子吃惊地瞪大眼睛赶紧说：“胜利，你可不敢胡来啊！我们就是手痒痒想玩几把，可不想跟李亦寒为敌。”
    史胜利瞪着眼睛，咬着牙说：“他李亦寒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是农场稽查队的一个队长，平时监督监督生产，监督下职工的思想就好。像我们这种聚众赌博的事，是派出所该管的，他插什么手。”
    黑子眨着眼睛：“我可听说农场稽查队，管的事可多了。像我们这种行为，他们也有权利管的。因为我们在农场范围内做了犯法的事。”
    “胜利啊，我们真的只是闲玩的，没必要跟李亦寒计较。你也别挡着我，赶紧发信号，让兄弟几个从峡谷那头赶紧撤。如果晚上回去不安全，找个山洞，等明天早上回去。”
    史胜利反手夺过黑子手里的手电筒：“不行，我今天怎么都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亦寒一个教训，你要是害怕，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下去教训教训他。”
    史胜利将手电筒捂在衣襟底下，顺手从屁股下拿出一根铁棍，从岩石后边绕了出去。
    “胜利，你别胡来！”黑子急忙想拦住史胜利，他已经起身跳下岩石，从旁边绕下峡谷了。
    黑子赶紧起身追了上去，可是史胜利走得很快，峡谷野草又太高太深，他只好重新回到岩石上。
    想了想，又从屁股后面抽出一个手电筒，重新蹲在岩石上，默默的看着下面。
    李亦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虽然走起路脚下不稳，有点摇晃，但是脑子越来越清楚。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

 第594章 不是对手

    李亦寒知道，正确的做法，是应该先回去，找到马所长汇报情况，然后招集派出所稽查科的精兵强将，布置下去守在出山的两个路口，明天早上将这帮赌徒一举抓获。
    说是两个路口，其实只要堵住入口这边就行，因为那边的出口实在是遥遥无期。
    这些赌徒想要从那边的峡谷口出去，应该得走上整整一天也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当然就算他现在回去，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就算他一家一家的将人召集起来。
    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堵住这帮人。
    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赌完，说不定他们几下决定了输赢，就从峡谷这边出去。
    只要出了峡谷，过了林业站实验站那条路，穿过庄稼地里，很难找到的。
    所以既然已经来了，他决定悄悄上前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
    必要的情况下，先逮住一个再说。
    他脑子就这么想着，想着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出其不意。
    双脚却不听指挥，轻一脚重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就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已经点好了马灯围坐在一起，等着史胜利黑子的6个人，都转过脸来向发出动静的这边看过来。
    他们经常偷偷摸摸的，找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赌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没看清人的样子绝对不出声不搭腔。
    六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安静地坐着等着。
    忽然，有一道光线传来，绕着空中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向远处散去。
    其中一个，噌地站了起来，说了句：“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赶紧跑！”
    其余的五个，有一个赶紧把骰子揣在怀中，顺着刚才亮光最后向远处散去的方向，跑。
    跑在最前面的说：“大家都跟着，不能掉队。”
    他们都知道，不管是谁掉队被抓了或者被野兽吃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就全都暴露了。
    李亦寒眼看就要到亮光的地方了，忽然前面的灯灭了，接着是手电筒亮光向远处晃去，然后传来沙沙沙的声音。
    他听出了好几个人离开的脚步声。
    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立刻大喊一声：“站住，不许动！派出所稽查科联合行动抓赌！”
    虽然舌根稍微有点硬，声音也没有平时那么洪亮，但是因为夜深人静，起来还是很有震慑力！
    沙沙沙的声音更响了。
    李亦寒也加快脚步向前跑，可是脚下的野草实在太茂密，羁羁绊绊的，怎么也跑不到前面去，还被野草缠住了脚，趴到了草丛中。
    他摸索着爬起来，索性将捂在手电筒上的手帕取掉，照着前面的地方。
    就听到耳边风声一紧，他虽然有点醉意，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
    马上收住快要站起来的身子，顺着趴下，将手电筒往上照。
    看到一个蒙着脸的人，手里举着一根铁棍狠狠的砸了下来。
    他就地在野草丛中滚了滚，躲过了这一棍。
    那只棍子狠狠的砸在了草丛中，打的野草乱飞，人也趴在了草上。
    李亦寒抡起一只胳膊，一把抓住铁棍，使劲往怀中拽。
    他的力气非常大，差点把史胜利拉了过来，史胜利赶紧松手，铁棍就到了李亦寒手里。
    李亦寒着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举起铁棍，照着史胜利狠狠的打了过来。
    史胜利的感觉这股风的厉害，顾不上手掌被棘刺扎的生疼，爬起来就跑。
    小腿肚子还是被铁棍狠狠的打了一下，疼得他唉吆一声，一把抓到了前面的野草。
    手心又是一阵生疼，听到后面铁棒带着呼呼的风声又下来了，史胜利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李亦寒的对手，既然偷袭不成功，那就赶紧跑吧。
    可惜脚下的野草实在是太厚太密了，磕磕绊绊地跑起来根本不利索，另一只脚后跟又挨了重重的一棒。
    这根铁棍，是他掏了三块钱，专门请煤矿唯一的铁匠偷偷打的，就是为了晚上防身。
    有三尺长，大拇指头粗。
    打起人来疼着呢。
    他觉得自己一条腿的后腿肚子肿了，一只脚踝骨碎了。
    他顾不得疼痛，咬着牙拼命的往前跑。
    好在李亦寒因为今天喝了酒，灵敏度不够，刚才又用的力气太大，趴在了草丛中好半天起不来。
    等他起来史胜利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蹲在岩石上的黑子，一直看着史胜利跑出去很远，绕进山根，顺着山根，悄悄又溜回到了岩石。
    李亦寒深一脚浅一脚的，追向峡谷口。
    他将史胜利拽上岩石，躲在树丛后，打开手电看。
    史胜利手上全是血，扎了很多的刺儿！
    一条腿的后腿肚子已经肿了起来，另一条腿脚踝骨也肿了。
    刚才是心里着急，憋着一股劲儿。
    这会儿才感觉到了疼，他试着站起来走了一步，脚都踏不下去了。
    黑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胜利，我说让你不要跟李亦寒作对，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出去。”
    史胜利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他摊开自己的双手，倒吸着气说：“你赶紧把我把手上的刺儿挑出来，实在疼得受不了。”
    “出不去就不去了呗，反正，你上了一个礼拜的大夜，有一个礼拜的假。我向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跟矿长都说好了，如果明天不上班的话，他就帮我请半个月的假。”
    “我们两个先躲在山沟里，等着十五号。”
    黑子叹着气说：“在山沟里躲这么多天，我们吃什么。再说山里这么危险。”
    “我们这么多人，都带了刀子手电筒，洋火，火机，难道害怕野兽不成。你赶紧给他们发信号，叫他们在前面等着我们。我们不去馒头山，斧头山人头山，我们就去别的山里转。就当是打猎。”
    “反正他们几个都在三连，都没工作。走的时候，也都给家里人说好的。”
    黑子说：“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又用手电筒，向着峡谷的另一头，绕了几圈然后做了个向下的动作。

 第595章 遇到狼

    李亦寒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一段，感觉身后好像有一道亮光，转身回头看的时候，一片漆黑。
    等他再回头，看向前面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山谷入口的地方。
    这个时候出了一身的汗，刚才也用了点力气，酒已经醒了。
    他觉得浑身无力，用手电光照了照两面山。
    一边是斧头山，一边是馒头山，再往前走的那座应该就是人头山了。
    此时整个山都黝黑黝黑的，全部笼罩在茂密的树木中。
    从山林里不时地传来野兽的嚎叫，嚎叫声奇形怪状的，有类似婴儿的有类似狼嚎的，甚至还有鸟儿啼哭的。
    他害怕起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万宝山上百座山脉中最令人恐惧，让人望而却步的三座传奇山峰啊！
    他赶紧向前走，想要尽快走出这三座山脚，他沿着似有似无的小路，一路向前走。
    手里提着个铁棍，越走越快。就觉得身后有东西沙沙作响，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跟着，而且这东西随时都可以踩上他的脚后跟。
    他也不敢向后看！虽然他不迷信，也不信鬼怪神之类的。
    但是他牢记，冯大爷杨爷爷给他说过的话，晚上在山里行走，一定不能转头往后看。
    因为每个人的肩头都是有两盏生命之灯，别人看不见，自己看不见，那些妖魔鬼怪野兽之类的都能看得见，不管是妖神鬼怪，还是野兽们，它们都害怕这生命之灯。所以，走夜路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看，免得灭了肩膀上的两盏灯。
    因为如果灯灭了，所有的妖狐鬼怪就会肆无忌惮。
    所以他一路上笔直的往前走着，绝对不回头。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点着一根儿。
    点着之后又觉得一根儿不够，又点上了另一个。
    把两根烟都放进嘴里狠狠地吸着，又把手电筒开到最大亮光，也不知走了多久，阵阵夜风吹来，冷汗被风干了。
    凉飕飕的。
    他冷静下来，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馋涎欲滴的喘息声，猛然转身，是那种连身子转的，肩膀和头绝对没转。
    手电筒的亮光就很准确的对上了，身后两丈多远的一只恶狼。
    这只狼浑身脏兮兮的，一身灰色的杂毛，四条小瘦腿，腰身细长，拖着一条粗硬的尾巴。
    它的嘴巴尖尖的，一双眼睛闪着蓝幽幽绿森森的光。
    对上手电筒射来的光，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李亦寒吓了一跳，身子也迅速的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一棵高大的树干上。
    从小在山里生活，他当然知道狼同野猪一样是群居动物，一般情况下，至少是两个以上。
    好在他拿的是长筒手电筒，电力很足，射程也很远。他准确的对准狼的眼睛的时候，那双幽幽的，沉稳的，阴毒的眼睛明确的露出一丝恐惧，又往后退了退
    忽然它仰起脖子，仰头冲着天空发出嗷儿嗷儿嗷儿的嚎叫，一会儿不远处的地方也传来了几声嚎叫。
    李亦寒彻底清醒了。
    狼是万宝山出现最多的野兽，也是伤人最多的。
    听杨爷爷以前说，农场没成立以前，狼经常会叼走仅有的几户人家的牲口，还有小孩。
    就是现在也会偶尔出现。
    这匹狼应该是晚上出来捕食了。
    身后应该还有。
    他晃了晃手电筒看了看周围，山根下被荒草盖住的小路，九曲十八弯，路边长着无数的高大树木。
    刚才挡住他的，就是一颗足有十几米高，一个怀抱都搂不过来的大树。
    大树开杈也不高，他伸出一只手试了试，完全可以握紧最低的那树技，树上枝叶也很茂密。
    心里有了主意，正准备先爬上树。
    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猛然转身，惊悚的发现身后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两只瘦骨嶙峋的老狼，两双眼睛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绿色的光。
    他瞬间毛骨悚然，头发都竖起来了，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将铁棍靠着树根立着，将手电筒固定在树杈上，双手拉着最低的那根枝条。
    准备翻身上树。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两匹老狼身上，手电筒的光也对着这两匹老狼，没注意首先出现的那匹狼，已经悄悄的往黑暗的地方移了移，裂开嘴呲了呲牙。
    而前面的这两匹老狼，也很配合的吸引李亦寒的注意力，慢慢往前移动，两双阴险的绿色眼睛，闪着难以掩饰的欲望。
    李亦寒读懂了那两只狼眼里的馋涎欲滴，和那种想将他大卸8块，狼吞虎咽的迫切。
    正要用单杠的动作，翻身上树。无意中看到了首先出现的那匹狼已经做跳跃状。
    吓得他慌忙松开手，随手拿起铁棍。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匹狼飞跃过来的时候，他手起棍落稳准狠的打在了狼的细腰上。
    “啊……嗷……”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弓起的腰瞬间瘫了下去，软软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挣扎着站了起来，往后退了好多步，眼里就露出了一种恐惧。
    李亦寒手持铁棍，猛的转身，身后那两头刚刚打掩护的老狼，已经拉开了距离，看起来准备偷袭或者一前一后同时向他扑过来。
    李亦寒卬足了劲儿，将手中的铁棍抡的呼呼作响，两只老狼，不敢冒然扑上来，换着角度。
    李亦寒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松懈，只要有一匹狼扑上来，另外两批就会同时扑过来，只要有一匹扑到身上，他今天晚上就算喂了狼了。
    他一只手飞快地笼着铁棒，戏台上耍棒那样的抡着，尽量让铁棍护住前后左右。
    也同时尽可能的去打狼的细腰瘦腿。
    冯大爷曾经告诉过他，狼是豆腐腰麻杆腿铁头，也就是说狼的腰部最不经打，然后就是麻杆腿，但是不要打狼的头。
    因为狼的头是很坚硬的。
    李亦寒一只手轮着铁棍，腾出一只手塞进小挎包，拿出几个雷呜炮仗，同时将打火机也打拿了出来。
    瞅机会将打火机捏在一只手里，雷鸣炮仗捏在另一只手里，两只手同时抱着铁棍，拼命的挥舞起来，眼睛专门瞅中狼的廋腰打。

 第596章 先藏起来

    李亦寒拼命轮着铁棍，尽量打狼的细腰，不一会儿三匹狼的腰部不同程度的被铁棒打着，有两匹狼的瘦腿也被打到了，三只狼都嗷嗷的嚎叫着往后退，粗硬的尾巴扫着地上的野草，发出很大的响动。
    趁着狼退后，李亦飞快的打着点火机，点着一根炮仗，对着一匹狼的屁股就扔了过去。
    “啪……！”炮仗很准确的，在那匹狼的尾巴上爆炸了，滋啦……空气中立马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那匹狼受了惊吓，啊……嗷……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跑了。
    另外的两匹，也跟着跑。
    李亦寒趁机抓住树枝，仰体向上，翻身上树，转眼坐在了树杈上。
    他顺手将铁棍拽了上去，又顺着树杈往上爬了几节，一直到了差不多最高处的地方。找了个大树杈，坐好了，分开树叶往下看。
    三匹狼早都不知道跑了多远，他打开手电筒往前照也看不见了，关了手电筒，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钟了。
    长长的出了口气，为了安全起见，接开皮带把自己绑着树技上，这才感觉胳膊酸软，双腿无力。索性将双腿架在前面的树枝上，两条胳膊也搭在树枝上，四仰八叉的躺在树上。
    刚开始还觉得很害怕，不时打开手电筒看一看，后来，慢慢地竟然睡着了。
    此时峡谷中的八个赌徒，已经碰了面。
    其中一个瘦子，脸都吓白了。
    不停地喘着气：“黑子哥，你说这次安排的非常保险，我才答应来赌一把的，现在被被这个黑脸包公发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
    “万一他认出我了，把我抓到派出所去，我爸我妈知道了，还不把我的活皮给剥了。”
    另一个胖子也愁眉苦脸地说：“是啊，我们两个都是待业青年。刚刚报名准备参加秋收呢，要是他认出了我，去我家找我。我刚刚在附近生产队找了个媳妇，她不嫌弃我没工作，答应年底跟我结婚，万一被知道了，可了不得。”
    “行了行了，既然都这么多顾虑，干嘛要来赌这一把？我说你们两个呀，就是成不了大事，前怕狼后怕虎的。”史胜利点着了一根烟，狠狠的抽着，瞪了一胖一瘦两个青年：“你们两个放心吧，我敢保证他绝对没认出你们两个，不要说你们两个，就是我跟他过了招了他，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我跟你们说，他喝酒了，而且喝的还不少。我蒙着脸都闻到了那么大的酒味儿。”
    “原来是喝多了。”黑子拍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说他怎么走东倒西歪的。不过他喝了那么多的酒，还把你弄成这样，还真厉害。”
    史胜利无话可说，虽然不服气。
    他没说话，因为他的双手已经扎满了刺，虽然黑子帮他拔出来几根，但是手上扎的实在太多了，现在疼得他都根本不敢拳起来。
    而且，那只伤了踝骨的脚，已经踏不下地了，另一条腿也疼的迈不动。
    他一屁股坐在草堆里说：“我们在附近寻个山洞，先凑合一晚吧。刚才我都听到了狼嚎声，狼夜里出来寻食，都是成群结队的，半夜被发现了，就惨了。”
    黑子看着峡谷出口的地方，忧愁地叹了口气：“我们八个人，就算遇到狼群，只要点堆火，各守一方，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因为狼还是怕人的，但是李亦寒一个人，万一遇到狼群就没命了。他不死我们都好说，说不定他喝醉了，根本就没看到我们是谁，也许明天早上酒醒了也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但是万一他真的死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另外的几个赌徒，也都跟着说：“但愿他没遇上狼群，明天好好的回去。要不然万一真的出了事儿，派出所立案侦查，我们马上会找到的。”
    几个人说着，两个人拖着史胜率，去山根处，找了个大一点的山洞，稍微垫了点野草枯枝，钻了进去。
    进到里面，看到山洞还比较大，山洞外面野草树木足足有半人多高。
    刚好可以堵住洞口。
    瘦子过去也不知道揪了几把什么草，随手搓成一根绳，点着挂在了山洞里。
    不一会儿就有奇怪的味道在山洞中弥漫着，点上马灯，找了个地方挂着。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史胜利全身都是伤，除了两只手上扎满了刺儿，脸上也被划的一道一道的，腿上也被树枝挂伤了好几处。
    屁股上也被扎进了几根刺儿。
    瘦子提着马灯，黑子皱着眉头，两人非常嫌弃的帮他，把屁股上的两根长刺拔了出来。
    黑子又找了一个长的棘刺，仔细的帮他挑着两个手掌上的大大小小的刺。
    胖子坐了一会，从怀中掏出骰子说：“既然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个山洞中，不如我们赌上一把吧。”
    另外三个人附和说：“对对，先赌上一把。明天就算被抓去了，也算是名副其实。”
    他们平常本身就嗜赌如命，马上一拍即合。
    瘦子黑子也不去管史胜利了，围在一起堵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人带的那点赌资全部进了黑子的口袋。
    黑子偷偷的对几个赌输了的挤了挤眼睛，大家心知肚明。
    慢慢的都围在了史胜利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大一会儿，史胜利卖毛驴的钱全部都进了另外几个人的口袋。
    除了他差不多都赢了两三块钱。
    比输掉的多。
    天快亮的时候，才都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山洞里睡着了。
    听着七个男人发出的高低大小不一的呼噜声，看着昏暗摇曳的马灯，史胜利手疼，屁股疼，腿疼脚疼。
    他坐也不是，躺也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安顿这具身体才好。
    想着刚才黑子说的话，李亦寒就算是喝多了酒，就算是手无寸铁，也把他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又想到靳花看李亦寒的那种眼神，他的心都快爆炸了。

 第597章 有惊无险

    史胜利咬牙切齿的：
    该死的李亦寒，一次次的坏他好事！
    不管是女人还是赌博。
    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亦寒是被头顶的鸟叫声给吵醒的，睁开眼睛，太阳穿过树叶照在了脸上。
    耳边是清脆的鸟叫声。
    他解开身上的皮带，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拨开树枝看下去，惊悚的看到树下的草丛中，蹲坐着三只瘦骨嶙峋的狼。
    三双眼睛悠悠的看着树上。
    也不知道这几只饿疯了的狼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天亮了，他也不害怕。
    但是他也不敢乱动，继续坐在树杈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山里传来其他野兽的嚎叫，看他没有下来的意思，三匹狼才极不心甘情愿的，一个个的站了起来，交流了一下眼神，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慢慢的向峡谷中走去。
    腰身都有点塌。
    一个个边走边回头望。
    “嘘……”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他软软的靠在树枝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稍微有了点力气，才坐直身子，从小挎包里拿出昨天晚上带的苹果，大口大口的吃了两个补充体力。
    等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没看见三匹狼返回来。
    检查了一下小挎包，里面还有10多个雷呜炮，准备从树上下去，回去把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跟马所长汇报汇报。
    看看还能不能，在试验站林业站的路口堵住赌徒。
    他抓着树枝，往树下溜。
    眼看就要到树底分杈的地方，忽然看不到一尺远的树枝上缠着一条红绿相间的蛇，这条蛇后半节的身子缠在树枝上，弯曲的脖子上顶着一颗吓人的三角脑袋。
    因为距离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闪着阴毒的光，它吐着血红的芯子，神态悠然自得，却又充满了敌意。
    好像李亦寒不请自来，打扰了它。
    李亦寒又惊出了一身汗！后怕不已！
    合着自己昨天晚上跟一条毒蛇共处一树。
    一条蛇一个人谁也不敢乱动，就那么对峙着。
    忽然李亦寒想起了前段时间跟着冯大爷进馒头山之前，给的那包药粉。
    说是如果遇到了蛇，就把这包药粉撒过去。
    可是现在，蛇不动他也不敢动，怎样才能把这包药粉撒到蛇身上呢。
    他身子不动眼神微微下垂，军用小挎包，已经被树枝刮开了。
    那包被旧报纸包起来的药，就在跨包里面有。
    那条蛇对峙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样浪费时间，脖子弯了个优美的形状，脑袋往左边挪了挪。
    李亦寒一点儿也不敢乱动，这条蛇红绿相间，颜色非常的鲜艳，虽然是认不出什么品种，但是绝对是毒蛇。
    那条蛇见他不动，似乎有点儿嚣张，有点儿骄傲，细细长长柔软的脖子，不停的转换着形状，脑袋也跟着四下乱动。
    它也许已经认定了李亦寒会是手下败将，有点得意，有点自大，有点忘乎所以的，将缠在树枝上的身子，慢慢解开，沿着树枝往后爬了一段，又重新降将半截缠在了树枝上，将头折叠抬起。
    小子，太嚣张了吧。
    李亦寒瞅准机会，迅速从小挎包里拿出药，用一根手指头戳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向了那条蛇。
    准确的说，撒像向那条蛇的头。
    然后飞快的，从树枝上跳了下去。
    那根放在树枝上的铁棍也跟着落下了地，他稳住身子，捡起铁棍，撒腿就跑。
    跑出去很远，忍不住回头看。
    那条蛇竟然尾巴挂在树上，整个身子吊了下来，柔软的头部平折起来。
    一点也没有来追他的意思。
    他站在山脚下，看好了路，绕过馒头山斧头山人头山脚，转过了幸福山，走出了幸福山前的那条峡谷，拐上了公路。
    一直走到实验站林业站交汇的那条路口。
    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身上衣服被树枝划出的口子，想到昨晚上的惊心动魄，有惊无险。
    倒吸了一口气。
    想到家中可爱的儿子，美丽能干的媳妇，越想越后怕。
    他手里提着铁棍，去了场部，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汇报给了马所长。
    马所长立马决定亲自带派出所的两个人，去峡谷堵人。
    王场长知道这个情况，让李亦寒先回去休息换衣服，下午再来上班。
    李亦寒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引起大家的恐慌，便去场部的大众澡堂，破格在上班时候洗了个澡。
    换了身放在办公室里的旧衣服。
    他从澡堂子出来看了看手表，还不到11点，想着慢慢回家也就差不多了。
    澡堂子跟大灶食堂在一个院子里，李亦寒从澡堂出来，一眼看见靳花，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个针钱包，一脸羞涩。
    他本来想退回澡堂子，可是看澡堂子的大婶，已经将澡堂子的门锁上了。
    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目不斜视，昂首挺胸。
    对靳花展开的笑脸视而不见，靳花也不计较他的态度，拿着针线包狗腿的跟在他身后。
    “李队，昨天晚上没看见你回去，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吗？我刚才看见你的衣裳破了好几道口子，给我吧，我一会儿帮你缝好，洗干净。”
    李亦寒手里拿着换下的衣裳，边走边说：“不用了，我媳妇就是裁缝。”
    靳花说：“就算嫂子是裁缝，也不可能把破了的衣服缝成新的吧。你把衣裳给我，我一会儿下班了帮你缝好。”
    李亦寒大踏步地出了院门：“我说不用就不用。花，我是结了婚的人，你给我缝衣服别人会说闲话的。”
    靳花屁颠的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容挤成了一朵花：“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们走的端行的正，又没做什么事儿。”
    李亦寒慢下脚步，缓缓转身：“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不在乎我在乎的！我们现在虽然走得端行得正，但是如果这样下去，别人会说闲话，闲话传到我媳妇耳朵里，她会不高兴的。我媳妇如果不高兴，我们的小日子就过不好，我也会不高兴的。”
    说完大踏步的走了，他走的很快！
    身姿挺拔，步履坚毅。

 第598章 错的非常离谱

    看着李亦寒的背影，靳花脸上的笑容冷却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李亦寒沿着公路边走过场部大门，拐上了上坡的路。
    将手里的针线包塞进了口袋。
    马所长正好，=带着两个派出所的民警，准备去幸福山口堵人。
    看到靳花笑呵呵地说：“花，我都给你说了，李队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做事要有分寸感，看看，自己难堪吧！”
    马所长是当过兵的人，性格直爽心直口快。
    他对靳花这样的做事方法很反感。
    李亦寒是个光明磊落的小伙子，人家有媳妇儿有孩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她一个大姑娘家的老跟在里面掺和什么？
    他觉得这个姑娘立场和处事方法有问题，这段时间她分明跟煤矿的史胜利走得很近，明眼人都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
    她还要跟李亦寒这样，他可不希望李亦寒作风出现任何的问题，当然更不希望靳花每任何的问题。
    靳花可是他的手下。
    靳花瘪着嘴小声说：“我不是看他衣服破了，想把他缝缝么。”
    “他衣服破了，自然有他媳妇儿给他缝，你一个大姑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马所长说完，带着两个干警走了。
    靳花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睛里都喷出了泪花。
    李亦寒回到家，扬烈梅高满红刚刚干完活回去了。
    温小可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也没做饭。
    昨天李亦寒没说外出工作，晚上不回来的话，她晚上一直到11点才把大门插上的。
    李亦寒一般外出工作或者不回家的时候，都会提前给地打招呼的。
    现在虽然秋粮快成熟了，还没开始秋收。
    李亦寒前天晚上刚刚刚刚上了夜班，晚上没理由不回家。
    难道出了什么事。
    温小可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她是重新活过，但是这辈子的轨迹，同前世有很大的出入。
    因为她的改变，李亦寒并不像前世那么黑脸，那么冷酷那么不近人情，那么瑕疵必报。
    他该温柔的时候也会温柔，该体贴的时候也能体贴，更重要的是，这辈子她才发现，他长得非常帅气。
    这样的成熟男人，是最吸引女人的。
    派出所的女警花靳花，就是个例子。
    难不成他也受不了引诱被拉下水了？
    随即她为自己的这种胡乱猜测给逗笑了。
    不管前世的李亦寒后来是怎样同靳花走到一起的。
    重新活过的一年时间里，李亦寒人品绝对值得信赖。
    正胡思乱想着，李亦寒推开门进来了。
    他穿着一身以前当兵时穿过的旧衣裳，也许是现在瘦了，衣服显得有点宽大，松松垮垮的却把他衬托得更加英俊，气质不凡。
    他的怀中抱着昨天穿的衣服。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想鳖鳖就到。”温小可站起来问：“你衣服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协助派出所行动了？”
    昨天穿的是半截袖，配长裤。
    现在都拿在他的手里，应该不是弄脏了就是弄破了。
    “我昨儿晚上可危险了，差点就见不到你和孩子了……”
    李亦寒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热，有种死里逃生终于见到亲人的激动。
    他把昨天晚历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温小可早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上一次去一连，她，杨烈梅，高满红高满堂还有王铁，那么多人在山顶遇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狼，还是被王铁用雷呜炮仗给赶走的。
    她都吓得留了后遗症，白天一个人都不敢转过山角了。
    李亦寒竟然一个人晚上去了那么恐怖的地方，不但一个人打跑蒙面人，还跟三只狼对了一个晚上，早上还遇到了一条毒蛇。
    还能死里逃生好好地回到家里。
    应该说他福大命大造化大，还说他功夫好身手捧呢！
    她愣了好半天才说：“你说你结了多少仇啊，怎么会有人跑到那么恐怖的地方，暗算你！这好像不科学吧。”
    李亦寒看着立在墙上的铁棍：“我也想不明白，就算我工作中得罪了谁，那也犯不上专门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暗算我吧！更况且我是突然间决定跟着那几个人去的，别人不知道呀。”
    温小可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李亦寒，确定他真的完好无损。
    将他手里的衣裳接过来，放在小饭桌上说：“我想没人会跟踪你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暗算你。应该是藏在暗处的赌徒发现你了吧。”
    “我说以后这么冒险的事情，你就不要做了。虽然你的做法没错，但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你说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儿子怎么办，你儿子才三个多月。”
    李亦寒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喝了点儿酒，跟武松一样，豪气上升了吗。放心吧，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最起码不会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温小可把孩子放进他怀中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抱抱你儿子把福气传给他吧。”
    温小可进了厨房，很快炒了几个鸡蛋，拌个点黄瓜辣椒，溜了几个馒头，烧了两碗拌汤端了出去。
    李亦寒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他一向以工作为主，他的工作除了监督工作，就是协助派出所维护农场全体职工的生命财产，赌博害人害己，是农场不安全的重要因素之一。
    他遇上了，自然是当仁不让，勇往直前。
    只不过他这种行为温小可并不赞同，这并不是什么生死之际，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他完全可以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再配合派出所。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浇灭他的一腔热血，挫败他的斗志，打击他的正义之感吧。
    再说了，喝了酒的人，思维都跟正常人不一样，都是胆大狂枉自信的，是没有什么判断能力的。
    李亦寒大口的吃着饭，一双眼睛不时地偷偷看眼温小可。
    本来回来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也只是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事情有点冲动而已，但是回来看着媳妇那双眼睛以及孩子的脸。
    他觉得自己是真错了，不但错了，而且错的特别离谱！

 第599章 面壁思过

    李亦寒不敢想，万一昨天晚上被人一棍子打死或者喂了狼，自己这么好看的媳妇儿，这么可爱的儿子，那可不就成了别人的了么。
    别的什么他不敢说，温小可这么长得好看还能干的女人，就算是当了寡妇带着孩子，也有大小伙子抢着娶。
    他想起起农场的，一个总是爱打架，不计后果的小混混，又一次把人打进了医院成了残废，派出所把他抓了进去。
    他回家说起这事儿，温小可非常惋惜摇着头说：
    他就是个猪头，他这次进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住他的房，睡他老婆，打他的娃。
    当时他觉得温小可说的太悲观了。小混混虽然打人不对，但也是讲义气的人，人家跟媳妇两个人感情好着呢，他进了监狱，媳妇绝对会在家里好好等他出来。
    可是最近几天他好像听人说，小混混媳妇耐不住寂寞，找了个农场的老光棍，准备跟那混混离婚
    因为小混混被判了五年徒刑。
    他现在觉得温小可，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似乎都能想到，万一他昨天晚上岀了事，过不了几年，温小可就成了别人的媳妇儿，小麦宝也会管别人叫爸。
    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后千万不能冲动了。
    吃完了饭他帮忙收拾碗筷，想好好表现表现，系上围裙准备洗锅涮碗，温小可将他从厨房推出来：
    “面壁思过去！”
    温小可已经从李亦寒脸上表情的转换，大概能猜出他内心的活动了。
    有些事看穿不说穿才是最高境界。
    她安顿好了厨房，习惯性地睡午觉，进了小卧室。
    看到李亦寒躺在床上都打起了呼噜，小小的小麦宝躺在他身后，正双手抱着自己的一只小脚，津津有味儿的啃。
    看着她进来，放开嘴里的小脚，咿咿呀呀了一会儿，重新抱起脚啃了起来。
    “你就是个小可爱！说说自己的脚丫子什么味的啊？是不是带点咸味儿啊？”
    温小可满脸慈爱的将小麦宝双脚从他的嘴里解救出来，将孩子都在怀里，睡午觉。
    嘴里小声嘟囔着：“让你面壁思过，这么快就睡着了。”
    就听见李亦寒小声说：“我一直在面壁思过，不信问你儿子子，我进了卧室就一直面朝墙壁，绝对没有转过来过。”
    “果真是面壁思过啊！那你就好好思吧！”
    黑脸包公也知道幽默了，虽然一点也不好笑，温小可抽了抽腮帮子，闭眼睡觉。李亦寒自带闹钟。只睡了两个小时就准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表，下午3点钟。
    身边的小麦宝已经被温小可带去院子里了，他换了身衣服，走了出去。
    站在小桌旁裁衣服的温小可抬头问了句：“你这是要出去吗？”
    “场长让我下午去一趟。”李亦寒出了门，正好碰上李占祥推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回来了。
    他的衣服上全是土，脸上却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他脸上的伤疤还没完全好利索，被太阳晒的有点红。
    他老远就喊：“老二，我给你说，我今天去了一趟葵花公社，就是给公社的张干事送咸菜了，我从公路上就骑着自行车，虽然倒了几次但是都没把菜坛子摔破。回来的时候我可是一路骑回来的。”
    “不简单，爸你还能干着呢！”李亦寒看着李占祥的笑脸，心里也高兴。
    不过他有点担心：“爸，你的那条腿可受过伤，你得小心一点。万一再摔伤，可就麻烦了”
    李占详说：“我注意着呢。”他走到李亦寒身边，压低嗓门小声问：“你听见你妈回来了吗？”
    李亦寒摇摇头：“我今天十二点才回家吃了个饭就睡觉了，没听见我妈说话。要不就是睡着了。”
    说完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今天回来竟然没听见林巧儿，李亦秋的声音。
    李占详左右看了看，有点神秘兮兮的说：“老二，你妈估计是学聪明了。小秋昨天晚上给我们两个说，她想去县城找张鹏。让我们俩看孩子再给她二十块钱，你妈身上有没有钱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我是没钱你是知道的。我们当然不答应了，可是小秋又哭又闹的，整整闹腾到半夜。”
    “早上吓的我天刚亮就出去了。转到8:30，从你家拿上咸菜坛子衣裳就赶紧走了，一直磨蹭到现在，估计她想去赶县城的车也赶不上了”
    “你妈也是跟我一起出门的，可是今天早上雾大，天也有点阴，家属对队不进山了，你妈也不知道回去没回去。”
    李亦寒看了眼中间的大门，关的好好的。
    “爸，小秋的事我已经告诉她了。这次去县城我正好碰见了张鹏，我已经告诉他这个月，给孩子寄抚养费，如果寄来，小秋就不会去找他。如果到这个月底钱寄不来，咱们再做打算。”
    “这次我会亲自出面的，我觉得小秋最好不要出面了。”
    “人家张鹏跟赵燕燕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还抱着个小孩。小秋那脾气，去了还不闹得稀酸。把自己气得不像样子，还折腾得人家日子也过不好，到头来三个人谁也好不了，搭搭上两个孩子，何苦呢。”
    “说起这事来，小秋跟张鹏没一个好东西。他们两个人造的孽，两个人自己承担后果吧。你想啊，如果小秋闹起来，张军肯定不敢承认孩子是他的，赵燕燕肯定不会出这个钱。如果不闹，张鹏能想办法给孩子抚养费的话，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不管多少，不添斤还添两呢。依我说，小秋现在已经这样了，她就自己把孩子养大吧。
    “至于她跟常征的事情，他们两人自己解决吧。”
    李亦寒去上班了，李占祥将自行车推进院子，抱了一会儿小麦宝。
    才回去。
    回到家，看到小屋的门开着，屋子里空荡荡的。
    床上放着的李亦秋的衣服都不见了。
    他一下觉得轻松了很多，说实话现在回到家里，他看到女儿就头疼，就发愁，就觉得心绷的紧紧的。

 第600章 忘了约定

    李占祥现在觉得，相比女儿，林巧儿都没那么让人心烦了。
    可是女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县城找张鹏了，还是回试验站了。
    心里又觉得空空的，像缺了一块似的。
    他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进了窑洞脱下鞋子上了炕，装了一锅烟抽了起来。
    过了不大一会儿，林巧儿背着一捆柴回来了。
    进了院子也是去小屋看了一圈，回到屋里一看，李占祥坐在炕上。
    奇怪地问：“你个老不死的，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小秋去哪儿了？”
    李占祥过够了烟瘾，将烟袋缠了起来，烟锅放在炕沿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伸了伸腿说：“我这么早回来怎么啦？我自己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来，小秋就不在，我看她把衣服都带走了，应该是回实验站了吧。”
    林巧儿舀了盆水，端去外面洗了洗手进来，坐在炕沿上端起小炕桌上的隔夜茶，咕咚咕咚灌了一起，擦了擦嘴，这才说：“小秋这孩子，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常征过来接她她不回去，我们那么说她不回去，马大姐亲自送她回去，她又自己跑回来。现在又这么回去了，她这么自己回去，人家能看得起她吗？”
    “就是被马大姐送回去，人家也没看得起她。”李占祥翻了个身，又伸了伸腿：“小秋都那么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你不是天天都让她回去吗，她回去了，你又说东说西的。”
    “她走了好，省得你一天嘴都不停，听的人心烦。”
    李占详不一会就响起了打雷般的鼾声。
    这几天他真的是累了，隔天送几咸菜，漫山遍野的转一转，捡点田间地头土坡上的菜，再送几件衣裳。
    活轻松，也忙忙碌碌的，倒是很充实。
    温小可还会多给他三毛钱，他都不用回家吃饭，在大灶花五分钱买两个馒头，还有一块咸菜。
    日子过得挺美，就是犯困，头挨着枕头就睡。
    李占祥睡梦中都想着过不了两个月，他就可以存够钱去看看自己的亲妹妹亲弟弟，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这次的梦中竟然没有出现杨奶奶。
    林巧儿被他几句话说的坐在炕沿上愣了好半天。
    听着响雷般的鼾声，忍不住骂了起来：“老不死的，早上起来就出门了，跑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砍柴，也不知道挑水，就知道给老二媳妇拉长工。”
    “老二媳妇，真是个狐狸精……”
    她嘴里唠唠叨叨地骂着，下了炕去，将院子背回来的柴禾分开，树枝掰下来，拿回灶膛。
    可以劈的那些，抱出去放在大门口摞了起来。
    又进窑洞拿出两只水桶，去山岗头那边的大口井挑水。
    走出大门抬头看见杨奶奶正站在头顶的地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家的院子。
    喊了句：“金花，你怎么站在我家崖背上？小心掉下来。”
    杨奶奶说：“刚才我家的奶羊在这里吃草，绳子拴在酸草丛上了，我刚刚解开”
    林巧儿大声说：“你家的奶羊就是猴，怎么老喜欢吃我家头顶上那丛酸枣。你快往后面站，酸枣丛虚着呢，小心踩空。”
    杨奶奶说：“万一我踩空了，掉下你家院子，也不要你担责任。”
    林巧儿没好气的说：“你自个儿掉下来，我家担什么责任啊？我说你好好的瞎咒什么呢。就算我们不负责任，那也觉得扫兴啊。你赶紧往后退，我看着心慌。”
    杨奶奶这才慢慢的往后退了退，恨恨地看着林巧儿担着水桶，走过小路转过山岗。
    混浊的眼里已经冒出了泪花。
    她虽然害怕儿子，害怕李亦寒，可是并没有死心。每天都会站在头顶的地方，看着下面李占详的动静。
    前两天李占详虽然不跟她打招呼，眼神总会相对的。
    多少年的默契，两人只要确认一下眼神儿，她就会心满意足的回去。
    可是这两天，她几乎都没看到李占祥的身影。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了，李占详并没有往上面看。
    她心里非常的委屈，这么多年的付出，李占详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很受伤害。
    不管李占详什么时候回去，都看一下上面，看看她有没有看他。
    这是两人的约定。
    现在竟然忘了。
    杨奶奶站在门前的路上，看着从坡头长上来的酸枣丛。
    刚才如果不是林巧儿喊她，她真的想再往前走一步，掉下去。
    她想知道到时候李占祥的反应。
    身后就传来扬吉安淡淡的声音：“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李占详真有那么好吗？你要是闲的没事干，我给你二十块钱，你去老家转一转。我三舅不是还在吗？要不然去杨家屯转转，我大伯家不是还有人吗？”
    杨奶奶狠狠的揉了揉眼睛说：“我看他们，谁看我呀！自从你爸过世后，你大伯家有个狗大的人来看我们母子吗？还有你舅，就写了封信问了几句。”
    杨吉安说：“农场离杨家屯那么远，我大伯家老的老小的小，我奶奶前几年才过世，他哪有时间看咱们的。再说我大伯都七十岁了”
    “还有我舅，大舅二舅都过世了，就剩个三舅了。现在粮食那么紧张，我三舅舅是个农民，来农场一趟，怎么也得10头8块钱吧。”
    “他们现在都没条件，就你有时间有条件。你刚刚六十岁身体还好，这几个月我也攒了点儿钱，我看要不你就去看看我三舅吧，我三舅离咱们比较近，有三天时间就到了。”
    杨吉安坐在门前编茶几，他现在看到自己妈这个样子很头疼。
    他又是警告，又是威胁，又是劝说的，可是杨奶奶还是这样每天痴痴的，一有机会就站在李占祥家的崖背上，三更半夜也是。。
    好几次都是他硬拽回来的。
    他是真的没脾气了，如果杨奶奶是他的小辈，哪怕是平辈，他保证都真的能好好揍一顿，揍到她明白为止。

 第601章 你的魅力也太小了吧

    听儿子说让她去外面，扬奶奶气呼呼地丢下一句：“我不去，我哪也不去，你就是想把我支开。你是不是现在看我成了多余的人，看我烦了，你干脆拿把刀把你妈杀了得了。”
    杨吉安说：“我为什么想把你支开，你难道不明白吗？妈，你还要我怎么给你说？我占详叔也是快60的人了，他有老婆有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还有孙子外孙子，人家现在是一大家子人啊！”
    “就算我巧姨性格有缺陷人品有问题，那人家也过了一辈子了呀。”
    “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跟我占祥叔真能怎么了？以后也是见不得光的人的。”
    杨吉安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杨奶奶忽然开窍了。
    她已经正式从饲养场出来了，李占祥的退休马上也批下来了。
    既然大家都不让他们在一起，觉得影响了他们，觉得名声不好，他们可以出去呀。
    可以一起去死去的杨爷爷的老家杨家屯儿，也可以去她娘家的地方。
    灵光一闪，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虽然不敢确定李占祥会不会跟她一起去，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执着和坚持。
    她狠很地擦了把眼泪说：“老三，你都这么说了，妈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这么多年，妈已经习惯了，一时半会想不开，放心吧儿子，妈不会做傻事。”
    杨吉安一双眼睛审视的看着扬奶奶。
    看了一会儿，继续低头编织东西。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信任杨奶奶了。
    下午干完了今天的活，扬烈梅高满红告辞回去了。
    高满红走的时候，兴冲冲地说：“小可姐，早上我把给我奶奶做的衣裳拿回去，她可高兴了，试穿了一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最后脱下来压在箱底舍不得了，说过七十大寿的时候穿。”
    温小可撇着嘴：“70岁大寿，好像还有两年吧。你回去给奶奶说，让她只管放心的穿，就当家常衣服的穿。等她老人家过七十大寿的时候，我们再给做一件，绝对比这件还好。”
    高满红笑着说：“我就是这么给她说的，可是她怎么也不肯穿了，说是浪费。对了，她可喜欢晓凤姐绣的花了，说是老辈人的手艺。”
    温小可略显得意的说：“那是，晓凤的手艺是祖传的。”
    温小可抱着小麦宝站在大门前看着杨烈梅进了院子，高满红沿着小路向山岗那边走去。
    正要回屋做饭。
    无意中眼梢扫见张军温小爱说说笑笑的从，山坡走了上来。
    张军也看到了她，饱含热情的双眼蒙上一层雾气，刚刚还神采飞扬的眼神忧郁起来，他默默地垂下眼皮，转头也不知道跟温小爱说了什么，返身下了山坡，下了一层，还转回头来看。
    温小可嘴角抽了抽。
    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张军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善于表演。
    如果在前世，看见他这双忧郁的眼睛，眼睛上蒙着的那层受了委屈被误解的雾气，她肯定会见尽自己所有追着赶着哄他开心。
    现在她只觉得好笑。
    真不知前世她的脑子缺了几根弦，竟然总是被他骗得团团转，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她总以为张军离不开她，觉得只有她才懂张军。
    她摇着头正想进院子，温小爱气冲冲地从坡下冲了上来，快步跑到她身边，拽她的胳膊骂：“温小可，你个狐狸精！你不是说跟张军没有任何关系吗？怎么他一看见你，本来要跟着我去家里吃饭的。都不去了，你给他飞什么媚眼啊？”
    “温小爱，你神经病吧。”温小可扭转身子，甩掉温小爱的手：“我要有那本事，隔着八丈远能给人使媚眼，早当演员去了。”
    温小爱抢先一步挡在门口：“温小可，你给我站住！别以为我现在忍气吞声的就是我怕你！我是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说咱们姐妹俩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说你是神经病，你还不信了！你现在已经跟张军在谈恋爱，我一个月半个月的看不到你们一眼，跟你争什么风，吃什么醋？”温小可见她不让，索性往后退了退，眼睛挑衅的看着她：“你说，你今天什么意思啊？要干什么，我奉陪到底！”
    这段时间只顾着生孩子养孩子，赚钱，还没顾得上报仇雪恨。
    既然找上门儿来了，那就过过招呗，反正现在她儿子可爱老公帅，还找到了挣钱的渠道。
    “温小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这么不知廉耻，这么深藏不露。你一口一句地对我说，你跟张军什么关系都没有，还给大家挑明我跟张军谈恋爱。可是背后，却总是想勾引张军，只要我们两个走得近，你就想法设法的勾引他！”
    “你就是个狐狸精，就是不要脸的货，跟你那勾引人的妈一个样子”
    温小可微微笑着听她说完，反问：“你难道跟你那死缠硬硬打的妈不是一个样子吗？你妈当初是怎么嫁给我爸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话说你这么倒追张军，又是做好吃的，又是给扯衣服买鞋子的，还整天到晚的跟着，怎么还没得到他的心啊！你这魅力也太小了吧。你的跟你妈好好学学。”
    温小爱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温小可顾盼生辉的眼神，白里透红的脸，以及怀中抱着的粉雕玉凿的小麦宝。
    顺手从地上摸起一根树枝，打了过来。
    温小可第一时间跑进院子，用脚把门关上，顺便用后背堵着门。
    今天她抱着孩子，肯定是打不过温小爱，等到哪天有机会了，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蛇蝎心肠，利用了她一辈子的女人。
    温小爱抡起树枝打了下来，正好打在了关起的门上，她气呼呼的抡起树技狠狠的抽着门，边抽边骂：“温小可，不要脸的东西！你都结了婚生了孩子，还勾引别的男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觉得手腕好像被钳子夹住，疼的她呲牙咧嘴，手一松树枝掉了下来。

 第602章 跟夫妻一样过日子

    温小爱猛地转头，身后，李亦寒瞪着双眼，气势汹汹地盯着她。
    她哭丧着脸指着大门说：“姐夫，你也管管你媳妇吧！你们都结婚了，她还勾引张军，她不把你当人也没把我当人……”
    李亦寒眼里射出一道寒光，手上的力度加大：“温小爱，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从山坡扔下去！你想追张军，你只管去追，但是你要拉上小可，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小可是我媳妇，她每天都在家里做饭看孩子，她根本没时间勾引你的那个张军，你得不到张军的心，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不够，要跟个疯狗似的乱咬别人。”
    “这一次算是给你个警告，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自己想吧”
    李亦寒说完轻轻一挥手，温小爱就轻飘飘着，沿着小路转着圈，一直到了坡头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晕晕乎乎的站在坡头看着下面的小路，觉得一阵恶心。
    她扶着坡头的小树，好长时间才缓过劲。
    温小可家的大门到这个坡口，差不多五十多米的距离，她就李亦寒被那么轻轻的一甩，就轻飘飘地转着圈到了这个坡口。
    如果他真的想把她扔下坡，应该也是举手之劳吧。
    她没想到李亦寒温小可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她这么说都没起到作用。
    想想温小可说她的话，倒贴了这么长时间苦追了这么久，还没俘获张军的心，实在是有点儿丢人。
    她就想撕烂温小可的嘴。
    其实她自己知道，并不是她没有完全俘获张军的心，而是自己多了心眼，欲擒故纵的。张军的心也并没有完全在自己身上，所以到现在还是这样。
    这段时间牛美丽回娘家了，温新菊也住在林业站，没有回来。
    她天天下午都堵着张军，回到家里给他做好吃的，每天晚上都把他留到十点以后，十一点巡逻队巡查之前让他回去。
    两个人每天晚上都甜甜蜜蜜缠缠绵绵的，可是每一次的关键时刻，她就像贞洁烈女，坚决的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害得张军每天晚上都卡在半路上，扫兴不说，都被弄成障碍了。
    他今天本来就不想来，是她死缠硬磨威逼利诱的。
    没想到，温小可只是站在坡头，看了几眼。
    张军马上就回去了，态度非常坚决，她说什么都不行。牛美丽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联络联络感情。
    把温新菊那个讨厌的酸文人都赶出去了。
    两人终于有了空间单独相处，还是毫无危险的，她觉这些天来，两人的感情有了飞速的发展。
    每天中午下午，她都会，在场部门口，等着广播播放完那首几年不变的下班神曲，等着同张军一起回家。
    气的广播站的小蓉，总是用杀人般的目光看着她，但是她就是不在乎，硬是守在那里，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威逼利诱。
    总要把他带回家。
    她觉得自己已经跟张军过上了正常夫妻的日子，她希望牛美丽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希望温新菊不要回家。
    当然这段时间她也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女大当嫁男大当婚，她年纪应该成个家。
    名正言顺地过日子。
    可是张军这个狡猾的家伙，就是口头革命派，嘴上答应的很溜，就是不见实际行动。
    他也比较吝啬，比较抠门，天天到家里来吃，吃的还都是好的，一分钱都舍不得花。
    她知道他对自己还不是很满意，因为听广播站的人说，张军对小蓉最舍得花钱了。
    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不甘心，越觉得一定要把张军追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跟他结婚。
    即便是她知道张军只是花言巧语的骗她，只是口头答应。
    她在张军温小可屁股后面跟了好几年，比温小可更了解张军。
    他就是一个长得比说得好，说得比唱得好，靠嘴就可以走天下的人！他会把死的说成活的，活的说成死的，他会把哭的人哄笑，把笑的人气哭。
    当然他会用花言巧语，柔情蜜语，把女孩子哄的团团转。
    温小可那个傻瓜，曾经就是沉迷在他的花言巧语，柔情密语中不能自拔。
    张军从来没有为温小可实实在在的付出什么，却从她那里得到了，所需要的一切。
    她自然不会步那个傻瓜的后尘，她付出就要有回报，不管由什么方法。
    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着人的手软。
    她就是要叫张军手软嘴软，到腿软。
    她就不信到时候张军不会乖乖的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该死的温小可总是坏他的好事，她知道温小可在张军心中是有位置的。
    因为这段时间张军每次家里来，总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好像做贼的样子，进门之前先抬头鬼头鬼脑的往上面看。
    今天他看到温小可，马上借口说宿舍小王等他回去有事，其实他们都走了多一半了，再差两层就到了。
    所以温小爱才会生气！
    温小可这个狐狸精，嘴上说跟张军一点关系都没有，还假仁假义，假惺惺的撮合他们两个，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引呢。
    要不然以前张军温小可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张军跟她的关系都是肆无忌惮的。
    怎么现在反倒害怕被温小可看见呢。
    温小爱越想越生气，越想心里越不甘。
    可是李亦寒太护着温小可了，她只好气呼呼地回家
    回到家里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这些天她都已经习惯，每天晚上跟张军在一起。
    张军不在，她就觉得少了什么。
    她去厨房看了看，还有点白面清油，便赶紧和了面，去大门拔了两棵小白菜回来，炒了点菜花。
    实在没有心思做饭，解下围裙，出了门，急匆匆的下了坡去单身宿舍找张军。
    她拐下小路，进了单身宿舍，走过前面几间，还没到张军住的那间，听到里面传来小蓉优美动听的声音：“我还以为你跟温小爱确定了恋爱关系，不理我了呢。”
    单听声音都让人动容。

 第603章 互不信任

    小蓉声音好听，张军的更加动人：“八字还没一撇呢，哪里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呢。小蓉，我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小蓉噗嗤一声笑了：“对我的心思？你对我有什么心思呀？还不是说几句好听的，骗我开心罢了。我知道你跟温小爱好了，好了就好了吧，我也不是太在乎。”
    “可是你既然跟她好了，还跟我这样算怎么回事啊。”
    “张军，我知道你有文化，长得好看。但是，我眼里也揉不得沙子，以前，我之所以给你机会，因为我觉得我跟温小爱都有选择的权利。”
    “现在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就认了。你以后不要找我。”
    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温小爱本来想藏起来，可是没有地方躲藏，她只好歪着脑袋看着小蓉。
    小蓉从门里出来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仰起头，斜起眼，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走了，走出去很远，还转过头来讽刺的看着她一眼。
    温小可气呼呼地推开门。
    “小蓉”正要出来的张军以为是小蓉返回来了，喊得有点激动。
    看见是她，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随即堆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温小爱也堆起笑脸：“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们还有这么一出呢？”
    张军转身坐在了床上：“小爱，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和小蓉我们就是纯洁的同志关系”
    温小爱笑嘻嘻的看着他：“纯洁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张军抬头看了她一眼：“男女共处1室就不纯洁了？我这几天天天跟你共处一室，还是晚上跟你共处一室，你难道敢说你不纯洁了吗？”
    温小爱带着挑衅：“你……我只是不想婚前把自己交给你，你要是明天敢跟我去领证，我明天就把自己交给你！”
    张军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不敢！结婚这么大的事，我得先问问我爸妈的意思，也得去问问你妈，你爸的意思。”
    温小爱露出一丝狡黠的笑：“那简单呀，秋收结束，我陪你一起去县城见你爸妈，你不愿意说我来说。问过你爸妈的意思再去见我妈”
    “反正我们两个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推三推四，可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我可不是小蓉，更不是温小可，你既然占了我的便宜，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对了，我是下来叫你上去吃饭的。我知道你没去大灶打饭，我已经把面或好菜都炒好了，我们今晚吃面条。”
    张军叹了口气说：“今天晚上就不去了，你总是吊人的胃口，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拒绝我，再这样下去，我估计都有毛病了”
    温小爱说：“我们没有结婚，我当然要拒绝你了。我不信任你，我怕你把我变成李亦秋。”
    张军没说话，他跟张鹏是朋友，自然知道他的事。
    不过他并不知道李亦秋的孩子是张鹏的。
    说实话，他也看不起张鹏。
    倒不是因为他辜负了李亦秋，而是看不起他放着赵燕燕那么年轻美丽，有背景的女孩不好好疼着爱着，还要跟李亦秋那么难缠的女人纠缠不休，绝对是司令部有问题。
    他今天晚上真的不想跟温小爱上去，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那种关键时候必须收手的煎熬。
    “小爱，我今天晚上就不跟你上去吃饭了，我还有一篇稿子要写出来，明天还要播音，我得准备准备。”
    温小爱哪里会放手，拉着张军的手死拽硬拽地将他拽了起来，不由分说拉开门。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去把饭吃了，你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上班比别人早下班比别人迟，晚上还要回来写文章，别人不心疼你我很心疼你呢。”
    她说的声音比较大，旁边几个房间的人都打开门探出头来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八卦的笑。
    张军赶紧低下头说：“走走走，赶紧走，你千万别喊了。”
    “这不就是了吗？你要是乖乖的跟我去，我怎么能说得这么大声呢。”
    温小爱得意地拉着张军的胳膊，在几个单身男女羡慕的目光中，拐上小路。
    她一路都拉着张军的胳膊，很有昭告天下的意思。
    张军一路都低着头，温小爱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得好好考虑考虑，越是想到温小可的好。
    温小可是个思想单纯，没有心计的人。在跟他相处的几年中，虽然两人私下里都以男女朋友自居，却从来没有动过任何的心思。
    即便是他也只是嘴上哄着她，不停地从她身上索取，索取关怀，索取财物，索取需要的一切。
    她都没说过付出必须回报，总是无怨无悔的。
    张军忽然后悔当初因为自己的小心思，想着要回城找城里姑娘，从来没有打算真的跟温小可处对象。
    还在出了事的时候，第1个把温小可推出去，又在温小爱的撺掇下，将她推给了李亦寒。
    原本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哄着温小可相信了他的话，相信他只是没有办法，心里还是一往既如的爱着她。
    他会等她离婚然后娶她。
    谁知温小可后来会慢慢跟李亦寒过起了日子，还越过越好，现在儿子都生出来了。
    对他也变得冷冰冰的，现在他就是想使出以前的招数，哄温小爱开心哄她相信，都做不到，因为她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温小可不理他，他却越来越想她，越来越想见到她。
    走上小路，快到温小爱家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抬头向头顶的地方看，温小可家大门前空荡荡的。
    就听温小爱小声说：“别看了。我姐那也就是以前年少无知，才看上你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人家我姐夫差啥？长得帅职务高，关键是现在对我姐还很好！”
    张军猛地停住了脚步，甩开温小爱的手，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温小爱说：“当初不是你对我说，小可即便是结了婚，心里也想的是我吗？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说，你绝对会帮小可离婚，看着我们在一起的吗？现在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第604章 是我在做

    温小爱听张军这么说，扬起头：“当初我和你没关系啊，现在我跟你有关系了。张军，我再警告你一次，我的眼里不揉沙子，你既然已经跟我有了这种关系，就不能想别的女人！”
    说完拽着他的胳膊，很快上了山坡，拿出钥匙，打开锁子进了大门。
    张军跟了进去，犹豫着说：“我天天跟你回家，孤男寡女的。别人会不会说闲话？”
    温小爱进了厨房，试了试和的面已经酲好了，她开始擀面，说：“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这会儿想起孤男寡女了，迟了。”
    张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温小爱笨拙的擀着面条。
    犹豫着说：“小爱，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好。我在你家这么长时间，你爸他都没回来。”
    温小爱终于把面擀开，拿着切面刀宽一下窄一下的切着，说：“他根本就不是我爸，我妈不在，他回来干什么？还不如我们两个在一起呢。”
    张军看面条切好了，进了厨房帮着烧火。
    “可这家毕竟是你爸的，你的工作也是你爸安排的，你都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爸了。”
    温小爱把面条下进锅里说：“我叫他爸，是因为我妈说他可以帮我解决工作，他可以养活我妈。现在，他都给自己留了一手，工资也不全交给我妈，我想买个自行车，他都帮我借不到钱，我还叫他爸干什么。”
    张军看着温小爱把面条，舀进碗里，放了点菜花。
    端起来转身进了屋子。
    温小爱做饭的手艺很差，还不如他这个大男人，应该是最近才开始的。
    面条卖相不好味道更不好，除了咸味没有别的味道。
    但是张军什么话都没说，他装作非常好吃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这碗面条。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味道不怎么样，毕竟是白面的。
    他吃饱了把饭碗端去厨房，站在厨房里想着这几天温小爱对他所做的一切。
    看温小爱还在小屋里没吃完，赶紧出了厨房，顺着墙根，溜出了院子，到了大门外，下意识的抬头往下面看了看。
    迈开大长腿快步地下了山坡，他没有直接回单身宿舍，而是下了场部，去广播站办公室写稿子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巡逻队开始巡夜，才回去睡觉。
    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
    秋天的天气，早晚凉中午还是很热的。
    上午十点多钟，温小可将需要裁剪的衣服裁了出来，一套一套的卷好拿进去交给杨烈梅，抱着小麦宝说：“班车估计快到了，我去找小武叔说点事儿。”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没跟武云飞说她准备自己加工销售一条龙的事儿。
    她抱着小麦宝下了山坡，远远的看见班车拐进了招待所的大门。
    走过场部门口的时候，靳花正好推着一辆自行车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她笑着打招呼：“嫂子，你来了？是找李队长吗？他去河滩帮忙摘西葫芦去了。我也要去。”
    “哦。”温小可不想多说，抱着孩子往前走。
    这姑娘暂时虽然算不到她真正的情敌，以后却是危险的定时炸弹。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李队长这次可立了大功了。他单身匹马去峡谷抓赌，虽然那天晚上没抓到真正的赌徒，但是，给我们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这几天我们经过缜密的调查，真的抓到了两个赌徒。还顺藤摸瓜，抓了几个葵花公社的社员。”
    “上面都表扬了，农垦分局领导还专门点名表扬了李队长呢。”
    靳花说的眼冒金星，比温小可这个做老婆的还自豪呢。
    温小可淡淡地说：“那有什么好表扬的？他是自不量力，耍大胆！”
    说完加快脚步，进了招待所。
    靳花嘟囔了一句：“就这觉悟，哪里配得上李队长？”
    温小可进了招待所大院，车上的客人全都走完了，武云飞刚刚从驾驶室的车门上下来，看见她马上笑了起来：“小可，你怎么来了？小麦宝，快让爷爷抱抱。”
    “瞧这个年轻的爷爷。”温小爱笑着将孩子交给他，回头看见售票员高甜甜正在打扫车厢卫生，那双眼睛偷偷看着这边。
    “小可，有事儿？”武云飞带着温小可进了招待所的房间，帮她倒了杯水，坐在床上问。
    “有点事，跟小武叔你商量商量。”
    温小可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说：“我觉得我辛辛苦苦设计衣服，并加工成成衣，一件一块钱利润太低。”
    武云飞低头想了好半天才说：“小可。给你加五毛钱怎么样？”
    温小可说：“至少得一块。”
    武云飞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小可，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你做的衣服，是我拿来，让我兄弟卖的，。”
    “你也知道，我手下兄弟多。靠坑蒙拐骗偷，根本不是长远之计。所以我想着，给兄弟们多一些出路。你做的衣裳，吉安编的手工艺，都是我的兄弟们在经营。”
    “我们现在也刚刚起步，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利润。”
    “就是你做的衣服利润相比之下稍微高一点。”
    “小可，不是我不想给你抬高价格，实在是我需要养的人太多。需要走的路子也太多了。
    ”
    武云飞从来桃花泛滥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的忧伤，带点乞求。
    “如果说小武叔你经营的话，五毛钱也不用加了。谁叫咱们是亲戚呢！”
    温小可真的没想到武云飞有这么超前的经营头脑，现在经济还没开放，大家的思想还都比较保守，只有个别脑子灵光，做点小打小闹的小买卖。
    大多数还是旧社会家里做过生意的人。
    武云飞说：“小可，等我以后发达了，绝对会给你最好的价格。”
    “你发达的时候我也发达了，我要做自己的品牌。”
    温小可要回家做饭了，请武云飞去家里吃饭，武云飞说自己有两个朋友一会儿过来在招待所的大灶上吃。
    温小可便抱着小麦宝回去了，武云飞出了招待所大门，站在门口，看着温小可拐上了上山的小路。

 第605章 当家的难处

    武云飞看着温小可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县城夜市摆摊设点卖服装的是他的兄弟，同温小可合作的这几个月，靠着夜市摆摊，安排了十个人的工作。
    杨吉安那里收来的手工艺品，加上别处收来的点女红针织，占据了4个摊位，还有点针头线脑布匹什么的占据了两个。
    还有两个就是最主要的服装摊位，占据了两个，其中一个专门是温小可几个缝制的服装，是生意最好卖的最快的，差不多每个星期的货，只用两个晚上就卖完了。
    进货渠道除了武云飞自己收购定制的，就是从供销社百货公司这种渠道引进的，销量比较缓慢一点。
    开拓市场的，不是固定的几个人，而是大家轮流着。
    为了让兄弟们走上正道，他这次制定了很严格的制度，绝对不允许小偷小摸打架斗殴的事情发生。
    就是说在夜市上班，必须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守法公民。
    兄弟们有了正当职业，自然不愿意惹是生非。
    除了这些摊点，他还给另外一些人找了临时工工作，总之，尽量让大家少干违法的事。
    几个嗜赌之徒偷偷开场子的，他也给捎了话，让他们尽量小心着点。
    他也是听了温小可的话，觉得自己年纪慢慢大了，不应该再做那些打打杀杀的所谓的仗义之事了。
    应该金盆洗手，规规矩矩做人做事，这样才有资格跟李佳宜在一起，才能把婷婷抚养大。
    可是想法是美好的，做起起来却很艰难，因为做正儿八经的事情来钱实在太慢。
    夜市里摊位，只有温小可的服装是紧俏货，钱能正常流动起来，其余的虽然投资不大，但是来钱很慢。
    再加上这次黑大头委托的事情，因为几个赌徒被农场派出所抓了，牵连了好几个人。
    暂时放弃了。
    但是省城的大人物告诉黑大头，虽然暂时放弃了这次组局计划，但是最迟到年底，必须重新组一次。
    因为他们有大的赌资，需要定个胜负。
    下一次踩点定点的任务还是交给武云飞，因为不管是他还是省城的大人物，都觉得只有农场这样的地方，才适合那样大的赌局。
    武云飞觉得非常头疼。
    这次踩点定点，他是费了心思的。
    前段时间他差不多每天中午到农场，他都会去山顶找杨吉安，打听很多关于农场山脉的情况。
    锁定了幸福山馒头山斧头山人头山那几座有传奇意义的山脉之后。
    他只身亲身前往，带着不太先进的装备，冒着生命危险，足足查看了一个礼拜，划破了两身衣服一双鞋，还遇到了一头叫不上名字的野兽，如果不是他机灵，用借来的猎枪打了两枪，估计都没命了。
    他最终选定了最具有传奇色彩，最神秘，其实最安全的人头山。
    可是这次大的计划就被这么几个小赌徒破坏了。
    他心里非常的懊恼，就好像自己精心设计的一些艺术品，被人无意中打碎了般的。
    本来他负责这次赌局的选址，安全工作，会有一笔不少的酬劳，这笔酬劳可以支撑一阵子，起码过年前的这段时间，他不需要为手下兄弟们的生计发愁。
    现在黑大头支付了百分之二十的酬金，还是看在两人上次的交情上的。
    虽然他承诺，下一次如果赌局完成，报酬还会增加一点。
    但是到时候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他现在手下弟兄五六十，有正式工作的也只有十几个，其余的都是待业青年。
    这些小青年儿，家里兄弟姐妹多，没个正儿八经的事干，待在家里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只好在外面闲逛。
    人闲事岀来，狗闲屁岀来。
    既然兄弟们都投靠了他，自然不能让大家都闲着。
    只是以前，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他们都有涉足，现在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他得带领兄弟们，做正儿八经的人，离开前那种过街老鼠生活。
    最近这几个月，虽然钱赚的少了点，但是大家都很充足，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用他经常托关系走后门从派出所往外捞人。可是温小可现在嫌利润太低，需要加钱。
    他知道温小可现在给他的，是价格最低质量最好样式最新的服装，不要说这小小的县城，就是拿去省城也绝对是抢手货。
    至于利润，温小可去县城的那天，他专门交代了兄弟，带最少的服装以最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就是想让温小可在给他供应一段时间，价廉物美的货物。也是因为有这个原因，他才将城中的那几间让给了温小可，还托关系走后门帮她买了独院，虽然买房子的钱被他挪用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他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了当家人的难处，那么多的兄弟，每个人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遇到的事情也不一样。但是有一样是共同的，都跟着他混，他得给他们提供生存的条件。
    差不多十一点半，打扫完车厢卫生，擦了玻璃，终于闲下来的高甜甜拿着两个饭盒走过来问：
    “师傅，你今天想吃点什么？”
    武云飞转身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饭盒向大灶走去。
    这些天来，他都保持着做师傅的威严，除了工作上的事，没和高甜甜说过一句话。
    高甜甜也规规矩矩，有时候需要请示的时候先喊一声师傅。
    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从以前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变得生分起来。
    武云飞原来觉得高甜甜一定会缠着他不放，甚至会做一些过激的事儿，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高甜甜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无闻的干好自己的工作，并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
    这让武云飞心里不舒服起来，他把自己绷得紧的好像一只骄傲的公鸡，原想着高甜甜这样的小母鸡，不管是自己怎样追她啄她欺负她，她都会不离不弃的围在自己身边。
    他想了无数个摆脱了她的办法，甚至都想到，让兄弟们帮忙。
    可是现在他竟然有点小小的失落。

 第606章 你先用着

    不过让武云飞高兴的是，李佳宜再没有催促他去高甜甜家提亲，也没有再说起他们的事。
    每天他下班回家，都有现成的饭菜等着。小婷婷也会乖巧地喊他干爸，最近一两天，孩子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竟然把干字取了，直接喊他爸。
    把他激动的小心肝都颤抖起来，他更觉得三个人才是一家三口。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对不起高甜甜，俗话说的好，买卖不在仁义在，事情不成情意在。
    就算那天晚上是高甜甜自己缠上门来的，人家也是黄花大闺女。
    他大踏步地到了大灶门口，等着高甜甜走近，垂下眼帘问她：“今天大灶上有红烧肉，给你来一份。”
    高甜甜的脸上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眼里闪出惊喜的火光，她有点结结巴巴地说：“我觉得太腻了。”
    武云飞哦了声：“那就算了。”
    高甜甜跟在他身后小声说：“红烧肉是有点腻，不过今天好像师傅做了酥肉，要不我们俩来一份？”
    “好！”武云飞进了大灶，要了一份酥肉两个馒头，又给高甜甜要了一份炒白菜两个馒头。
    “师傅我们回招待所吃吧，大灶人太多”
    高甜甜端着两个饭盒，嘴角都透着笑去了招待所，武云飞用筷子穿着4个馒头，摇摇晃晃地跟在身后。
    心里略微有点不安，他只是跟高甜甜随便说了几句话，这姑娘就高兴的成了这个样子，如果两人去招待所的房间里吃顿饭，以后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不敢肯定。
    说实话，这些天来，他已经后悔那天晚上那么冷酷的对待高甜甜了，这姑娘对他一往情深，两人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吃亏的只有女孩子家，一个大男人什么东西都没少，不用负什么责任，也没造成什么后果。
    可是他知道这姑娘的脾气和性格，只要他让步，肯定会逼上来。
    两人到了招待所的房间，高甜甜殷勤的把饭盒放在饭桌上，打开盒盖，双手将筷子递给武云飞。
    武云飞接过筷子，默默的吃着饭。
    高甜甜一边吃饭，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时的偷偷看着武云飞，忽然她放下筷子，拿过自己的小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叠的钱包。
    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子上，用手指推到武云飞的面前说：“师傅，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这是我这么多年攒的钱，一共三百块，你先用着，不够，我回家再跟我爸妈说，让他们再去凑一点。”
    “不用！”武云飞冷冷的把钱推了回来。
    “什么不用？你以为我不知道。最近，小段住了趟医院，”
    “小何，王五，麻六进了趟派出所。大郭把人打进了医院。你这段时间又不让大家干活。”高甜甜说着又把钱推了过来。
    “师傅，钱你拿着先用，我们谁跟谁啊？我知道以前是我自作多情，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缠着你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你当师傅我当助手。”
    高甜甜说的十分真诚，但是武云飞从她那双含情的眼睛里看出了并没有那么单纯。
    他笑了笑又把钱推了过来：“甜甜，你能这么想最好了。你的好心我领了，可是你的钱我不能要，这可是你这么多年的积蓄。我需要钱，我会想办法的。”
    高甜甜又把钱推了过来说：“师傅你就拿着吧，实在不行算我借给你的。也不是我说，你的那个外甥女温小可人真不咋地，你帮了她那么多，她却那么斤斤计较。如果不是师傅你把她做的衣裳推向市场，她哪里有这么快的赚钱路数？”
    听高甜甜说温小可的不是，武云飞的脸马上沉了下来：“小可对我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就算是没有我，她也一样可以赚钱”
    说完放下筷子站起来准备回隔壁自己的房间，高甜甜赶紧把桌子上的钱拿起来，硬是塞到他的手里，不管他怎么推硬按住不放。
    “那好吧，算我借你的，过段时间，还你。”武云飞把钱装进口袋，走出屋子进了隔壁，关上门。
    心里既有感动又有担心。
    感动的是在这困难的时候，还是高甜甜最了解他。
    300块钱应该是高甜甜工作着六七年全部的积蓄了。
    她家里条件好，不用交生活费。可是她一个月也只有二十块钱的工资，干他们这种工作的，一天最少有两顿饭需要在外面吃，女孩子家再买点日用品，一个月剩不下十块钱。
    她过段时间还得孝敬孝敬自己的伯父，爸妈。
    担心的是，一个女孩子把自己的全部积蓄交给他，不计较不久之前他还深深的伤害过她，意思不言而喻。
    他坐在床头抽了一根烟，正想躺下来休息一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农场的几个兄弟来看他了。
    他把人拉进房间，从挎包里拿出两盒烟扔在桌子上。
    其中一个胖子手里提着两瓶酒放在了桌子上：“二哥，我们带了酒。”
    武云飞抽了一口烟，斜起眼睛吐出一串烟圈说：“我今天下午还要回去，喝的晕晕乎乎的，怕开车出事。这样吧，我只喝半杯。”
    顺手从口袋里抽出十块钱递给其中一个：“你去商店买点瓜子，花生米什么的。”
    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说：“我觉得供销社买的萝卜条不错，酸酸辣辣的下酒。”
    武云飞说：“那就买上一块钱的萝卜条，顺便买两盒烟来。”
    一伙人坐在招待所的房间，抽烟喝酒，胡侃乱侃。
    差不多两点多，有人敲门。
    武云飞开门，温小可抱着小麦宝站在外面。
    她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呛得咳嗽了几声，用手扇了扇烟味。
    冲着武云飞绕了绕招了招手：“你屋里烟雾缭绕的，我跟孩子受不了。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说点事儿。”
    两人到了招待所院墙边的地方，温小可背着身子，从蓝裙子的口袋掏出一卷钱。
    “小武叔，这是三百块，你这段时间缺钱，先转转手。衣服还是按照一件一块钱给我结账，等你过了这段时间，再给我长点。”
    “我是抽空跑下来的，我还有十几件衣服没裁好呢，先走了。对了，这是带给我小姨的核桃，已经是有油香气了。”

 第607章 启动资金

    温小可急匆匆的把钱塞到武云飞手里，顺便将手里提的小网兜递给他，转身就走了。
    武云飞想把钱还给她，都没来得及。
    就这么一中午的时间，竟然有两个女人给他送钱，还都是300，300的巨款。
    武云飞觉得有点懵，也有点小激动。
    六百块钱，足以支撑他渡过难关。
    自从他同李佳宜被下放到农村，为了保护李佳宜，他认识了一些所谓的社会混混，从此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这些年来，他从最底层的小混混，一天一天的混到今天的地步，是因为自己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同时也懂恩威并施笼络人心。
    经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要让别人信服他，心甘情愿听他的话给他做事，就要做让人信服的事情。
    为了树立威信，差点儿倾家荡产动用了一切的关系，才给自己谋到了公交公司的工作。
    又利用公交公司工作的方便，结识了各个层面的人物。为了保持这些关系，他不停的拓宽业务，他手下的那帮兄弟已经涉猎了很多的行当。
    当然也都是那不入流的，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
    没有几样正当行业，这些行业虽然来钱快，但是危险也大，每天都有被抓进派出，被人打，打别人的。
    每天处理这些事情都让他心力交瘁，焦头烂额的。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正当的行业，当然不能轻易这么放弃了。
    他转身进了招待所房间，端起酒杯喝了几口，说：“兄弟几个，今天你们既然都来了，二哥我正好也有点事儿想请你们帮帮。”
    “我南方的一个兄弟，他想要一些黑木耳，白木耳，还想要一些猴头榛菇茹什么的。给的价也差不，你们要是闲了进山采点。”
    他也从一个南方厨子的口中得知，这些农场到处都是的野生山珍很是珍贵。
    那些大酒店，根本就买不到，需要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购买。
    供销社购买这些东西是需要凭票的，即便是有不凭票的，也买不上。
    那几个兄弟，只知道往年农场的家属队都进山捏杏胡挖药材，没听说过漫山都是的黑木耳白木耳蘑菇什么的，还有人收购。武云飞说：“购销社一般是按计划收购的，这些东西属于奢侈品，一般是在东北那边收购的，咱们西北这边，收的少。”
    高个青年说：“对，我们家是东北的。我老家山里的木耳蘑菇什么的，都被购销社收购了。我们刚来农场的时候，我爸妈还想着农场这么多的木耳蘑菇，虽然没有东北的好，那也是稀缺品啊。那一年便带着我们兄弟几个去采木耳，采了整整一麻袋，结果拿去购销售才给了几毛钱。后来这几年干脆还不收了。”
    武云飞说：“这次你们只管去采，有那珍贵的药材也挖上。销路你们不管，运费也不用你们出。到时候你们只管拿钱，我算了笔账，秋天的这几个月，你们每人差不多能挣50块钱。50块钱花到12月也差不多能花半年。”
    农场的几个人都是待业青年，每天无所事事的，在家里也呆不住，在外面也没事干。
    正闲着无聊。
    胖子赶紧说：“放心吧二哥，我们明天就进山。我家正好有把猎枪我带着，咱们每天采点木耳蘑菇，顺便再打点野味。”
    武云飞赶紧说：“野味也要。我认识县招待所的大厨，他跟我说，野味很紧缺的，供销社都没供应的，他们都是从别的渠道悄悄买的。”
    “我们是为了赚点钱，也是为了有点事儿干，你们可要注意安，也就是说安全第一。”武云飞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50钱来，交给胖子：“50块钱你们先拿着，需要什么买点。记住啊必须7八个人一起进山，必须要团结一致。”
    自从开始在夜市摆摊设点，武云飞接触了很多做生意的人，才发现，虽然现在是计划经济，但是一些商店，食堂，包括招待所的酒店，也都从外面购买一些没有计划的物品。
    比如百货公司，会从另外的渠道购进一些市面上没有或者稀有的的紧俏品。
    食堂也会从另外的渠道购进山珍海味，新鲜的野味。
    其中县招待所的酒店，就需要大批量的山珍野味。
    前几天他专门托熟人介绍他认识了招待所食堂的采购，那人拍着胸脯对他说，招待所的食堂需要大量的山珍野味，只要他有本事弄到，价格绝对不会低。
    且绝不欠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当时也只是想着多一条生财之道，好给兄弟们安排点事儿做。
    这段时间忙着帮黑大头踩点，这事儿给忘了，今天正好这几个兄弟来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明天进山的计划都定好了。
    胖子拿着50块钱，肥胖的双手都在颤抖。他们都是农场的待业青年，初中或高中毕业之后就呆在家里吃闲饭，因为这几年农场转制，没有解决待业青年。
    他们无事可干，待在家里惹父母生气，去外面又惹是生非。
    因为经常坐这趟班车认识武云飞。
    武云飞便经常请他们喝酒吃饭，外带白坐车。
    所以他们都听武云飞的，虽然不是武云真正的兄弟，只要他有事招呼一声，没有不听的。
    前段时间就帮着他镇压牛美丽母女来着。
    这帮小青年听说可以赚到钱，又不用出多大的力气，还给了启动资金。
    当下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的也不喝酒了，开始商量需要购置什么，需要准备什么，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武云飞说：“这些事情我是个外行，你们商量，我稍微眯一会儿，四点钟要发车呢。”
    他说完斜躺在床上，在这么多人吵吵嚷嚷中闭上眼睛睡着了。胖子班带着大个子一起去旁边的供销社采购明天需要的东西，什么刀子绳子，还给每人买了双运动鞋。
    武云飞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就剩他一个人了。

 第608章 我就是随口说说

    杨烈梅高满红干完了今天的活，也不着急走，围着小摇篮逗着小麦宝。
    好半天高满红才扭扭捏捏的说：“小可姐，小星他是不是这几天要回来了？”
    温小可把小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拿回小屋里放好：“你还不知道吗？他明天回来。”
    “我怎么知道呢，他又没给我说。”高满红低着头，满脸羞涩。
    温小可抬头看了她一眼：“没给你说吗？我怎么记得在县城的时候他就给我们说了，说他半个月之后回来，明天不正好是半个月吗？”
    “我又没一天一天的掐着手指头算，我怎么知道明天就是半个月呢。我走了，我回去听晓凤姐讲课呢，我给你们说啊，朱老师现在在给满香当老师呢，给她讲一年级的语文课呢。我家满香，很聪明的，朱老师只讲一遍地就记下了。“
    “我得抽个时间去看看哓凤，对了，明天还有一件衣服，需要绣个花，你带回去给晓凤。”
    扬烈梅说：“我也去看朱老师，我这几天晚上帮她做了一双棉鞋，是浅黑色的，如果她能给鞋面上绣朵红色的花，我觉得会非常好看。”
    两人告辞走了。
    温小可刚刚做好了饭，外面就想起了李亦寒的敲门，温小可打开门，李亦寒手里拿着三块钱走了进来。
    温小可奇怪的说：“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啊？怎么，发什么补助福利啦？”
    李亦寒把三块钱放到小饭桌上，气呼呼的坐了下来说：“我们一年到头有几次福利补助，就是发福利补助也是和工资一起发的，这是张鹏寄来的钱，说是给小离的抚养费。”
    “张鹏真的给抚养费了？看来我们上一次威胁起到作用了。”温小可把饭菜端在桌子上，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三块钱。
    三块钱好像有点少。
    “当然起作用！他张鹏如果不寄抚养费，我就去丰收厂找他，我让组织出面解决这个问题，我要让丰收厂的领导职工们看看他张鹏是个什么东西。“
    “可三块钱也实在太少了吧，小离一个月的奶粉钱都得四五块。”
    李亦寒看着饭桌上的三块钱发愁。他其实心里真的不想再去找张鹏，不想跟这个品质败坏，脚踏两只船的渣男打交道，也不希望妹妹跟这个人再有任何的纠缠。
    可是温小可说的很对，张鹏李亦秋都是成年人，做错事就应该承担起后果。
    孩子是无辜的，张鹏就应该承担起抚养的责任和义务。
    温小可说：“三块钱虽然有点少，总比没有强。而且抚养孩子是父母双方的责任义务，先把这三块钱交给小秋，孩子慢慢大了，奶粉再配点面糊糊什么的，虽然不够也差不了多少。”
    “张鹏抚养费是给你寄过来的，有没有说点什么呢？是写了信还是打了电话/？”
    李亦寒逗着旁边的小麦宝，一边吃饭一边说：“打了电话，他说的很惨，说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是赵燕燕领的，三块钱是他的零花钱，这三块钱包括他抽烟应酬，喝茶叶。他把这三块钱给了小离，只能戒烟戒茶，戒应酬。”
    温小可笑得无比灿烂：“我觉得赵燕燕才是大智若愚的人。张鹏的人品太差，把他的钱拿捏的死死的，这才是正主意。”
    李亦寒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孩子也是醒悟了。她还不到二十岁，赵副场长经常给我们说，这个女儿太傻了。从来农场当知青开始，挣的钱全部交给张鹏保管，说是为了以后两个人的小家庭。张鹏家里的条件不好，但是两人结婚的时候一起攒的钱，竟然把婚事办了，还有剩余。”
    “为此赵副厂长一直觉得不值，一直骂女儿是个傻瓜。谁知经过这件事情以后，她竟然醒悟了，明白了”
    温小可说：“可惜呀，你妹妹还比赵燕燕大几岁呢，这点道理都没明白”
    “我觉得这样吧，三块钱先拿着，慢慢再跟他追加。现在如果逼得太急，撕破了脸也不好。毕竟男女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况且既然能走到这一步，肯定是你情我愿的。”
    “哎，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李亦寒吃完了饭，将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逗着：“我知道法律是讲证据的，就算咱们把张鹏告到法庭上，如果人家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咱也没办法呀。就算再有证据两个人有实质性的关系，那也只能证明他们作风不好，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能认定啊！”
    温小可吃完饭收拾饭桌说：“是啊，现在还没有dna这种技术，张鹏不承认，谁也不能肯定，就算咱们都知道也不能当证据。再说了，他们两个人现在男婚女嫁的，事情闹大了对谁也没好处。”
    李亦寒说：“这件事情的受害者最终是小秋跟小离。小秋心里只有张鹏，又都没个工作。小离是个早产儿，身体又差。常征又阴阳怪气的，真不知道这日子接下来该怎么过。”
    温小可看着碗碟去厨房洗，总结道：
    “所以说女人不管什么年代都要自尊自爱，自强自立！就像我现在一样，就算你移情别恋，抛弃弃子，我也能活得很好！”
    李亦寒抱着孩子追到了窑洞门口：
    “好好的怎么又说起我来了！我是那种人吗？”
    温小可笑嘻嘻的抓了点面碱放进热水锅里：
    “我就是让你知道知道，明白明白。”
    李亦寒生气了：
    “这个道理我要是不明白的话，我就白活了”
    温小可笑得非常抱歉：“我当然知道你明白这个道理，你谁呀？那可是在部队熔炉里融化10年的钢铁战士，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你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处理过，这点小道理自然比谁都明白。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
    “俗话说的好呀，一娘生九子，九子有九种，九种有九等，真的是一点没错。”
    “你说你妹妹那脑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啊，绝对不是人的脑髓，她怎么连你一点点的头脑都没有啊？”

 第609章 你把人认准

    温小可适时的彩虹屁，吹的李亦寒脸色变了过来。
    他抱着孩子站在窑洞门口，看着媳妇麻利的将碗碟洗了出来，将锅台抹的干干净净，架板上的坛坛罐罐都擦干净。
    说：“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自己造的，其实我刚转业回来的那一年，农场给她安排了工作，可她偏偏嫌去连队的活又苦又累，自己放弃了那次机会。”
    “你说咱们农场就是以农业为主，参加工作可不等于下地干活吗？。
    医院广播站学校招待所医院，供销社，面粉厂那几个单位稍微轻松一点，可是人都满员着，她刚刚被安排工作，哪里轮得上。”
    “而且进这几个部门还是要考试的。她那水平哪里能考得上？”
    “现在她都结婚了，就算是以后农场有招工的机会都没她的份儿了。倒是家属工可以有转正的机会，可是现在大批的待业青年都在家等着呢，她一个结了婚的，哪里有当家属工的的机会？”
    温小可说：“高不成，低不就，吃不了苦，受不得累，还没一技之长，那就只好自己受着了。”
    李亦寒今天的工作，是跟着王场长全面检查工作，为接下来的秋收宣传造势，他们先是从场部直属机关作风检查起，接着是林业站实验站。
    到实验站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点了，很认真的检查完了实验站种子的各项指标，就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李亦寒对王场长说要去妹妹家转一圈，便从实验站出来，上了山坡，去常征家。
    这个时候常征还没下班，李亦寒想赶紧说完事，就回家。
    他实在不想看见常征，他还没走上坡，就听到了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以及李亦秋尖利的声音：“小讨债鬼，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你不知道那个短命鬼就要下班了吗？如果他回来看到我还没做饭，又要找事儿。”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接着是啪啪啪打屁股的声音、
    声音手法简直跟林巧儿如出一辙。
    李亦寒赶紧走上山坡转过小路，看见几家门口有女人都挤眉弄眼的，似乎在八卦。
    看见他一个个都闭了嘴，悄悄溜回自己家。
    李亦寒走过去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刺鼻的骚臭味，想起自家里香喷喷的奶香味儿。
    微微皱起了眉头。
    门开着，门上挂着一个红色的门帘，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李亦秋抱着小离在地上走来走去，扯起嗓门喊着，一只手不停地打着小孩的屁股。
    他走过去，把小离接过来抱在怀中，不满的说：“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没上坡就听见你扯着嗓门在喊，小离还是个孩子，你不能好好哄哄她吗？”
    “他是个孩子？我怎么觉着比大人还难缠啊！”李亦秋看见哥哥来了，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满脸委屈的指着小离：“你不知道这个短命鬼，都快把我害死了。天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嚎，嚎丧似的，躺在床上嚎，抱在怀里嚎，嚎的我都没脾气了。”
    “二哥，既然你来了，干脆我跟你回去吧！在咱家还有爸妈帮我抱着，在这里就我一个人抱着他，我整天抱的胳膊都疼，腿也疼，还要给常征那个矬子做饭。”
    李亦秋偏于硬朗的瘦脸上，流下了一行清泪。
    顺着高高的颧骨，凹进去的腮帮子流了下来，李亦寒看着心里难受。
    他看着怀中似乎跟月子里没有多大变化的小离，从怀中掏出三块钱放在桌子上说：“张鹏给的抚养费，虽然有点少，有总比没有强吧。上次给孩子抓的药吃完以后，有没有什么效果？”
    “张鹏给的？他真的给钱了”李亦秋苦难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她伸出鸡瓜以的手紧紧的攥着那三块钱，手背青筋根根。
    好半天才带着哭腔说：“看来他还不是那么绝情，二哥，我得攒够钱去找他，他说过只要赵燕燕的孩子出了满月就会离婚，娶我，以后跟我过日子。”
    “小声点，别瞎说”李亦寒忙站起来，到大门口往外看了看，广播里传来下班的歌曲，他就站在门口小声说：“有些话你就给我说说行了，以后千万别说出来了。”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这次去县城我看见张鹏赵燕燕两口子抱着孩子了，人家三口人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是我气愤不过，跟你二嫂过去逼着他答应给孩子抚养费的。”
    “他本来不承认孩子跟他有关系，是你二嫂说有证据，说你们大场院的麦子垛里，在县招待所的房间里。他才不得已承认的。”
    “本来我还想着如果他不给抚养费的话，我就去他们单位找他，现在他既然给了，你先拿着，不够我们再跟他商量。”
    “可你要再去找他的话，性质就变了。我看得很清楚，他不会跟赵燕燕离婚，跟你过的。”
    “我觉得你二嫂说的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孩子带好，让张鹏好好看看，你离了他也活得好好的。”
    李亦寒本意是用这些话激励劝导李亦秋，让她看清形势，提升自己。
    谁知李亦秋一下炸了，她把钱装进口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瞪得快要蹦出来似的：“温小可，又是温小可。怎么什么事情里都有她？我说她整天在隔壁唱来唱去笑来笑去的，原来是在看我的笑话。”
    “二哥，我说你怎么娶了这么个女人，你说她的心思多歹毒啊，你说她整天闲着没事儿干，监视我干什么？”
    “她还好意思说我，她以前跟那个张军勾勾搭搭的场里谁不知道，也就是二哥你心大。”
    “温小可就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李亦秋听温小可知道她所有的丑事儿，又是哭又是闹的。
    嘴里就没了个把门儿的。
    李亦寒气的抱着孩子在屋里走出走进，走了好几个圈，终于受不了了。
    他把孩子重重的塞给李亦秋，低吼一声：“够了，还有完没完了？”
    “我如果不是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早就给你两个耳光了。”
    “是张鹏害了你，又不是你二嫂害你。你把人认准！”

 第610章 家里的烦心事

    李亦寒气冲冲走了，不顾左右邻居们惊讶的目光，大踏步的走过小路转下山坡，到了坡底正好碰见刚刚下班的常征，他狠狠地瞪着常征一眼。
    也没理会他，转下山坡，拐上大路回去了。
    “二哥……”常征还陪着笑脸，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走出很远，才收起脸上的谄媚之色，阴沉着脸，急匆匆的回去了。
    进门看到李亦秋怀中抱着小离，脸色难看，一张本来就苦瓜一样的脸更苦了。
    再看看厨房冰锅冷灶的，提了提暖壶一点水都没有。
    冷冷地坐在了凳子上，斜着眼睛看着李亦秋。
    李亦秋被看的头皮有点发麻，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没在灶上打点饭回来？”
    “你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我还在灶上吃饭，多花一半的钱，那我娶媳妇是干什么的？你一天这样，还不如不回来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干站着，我刚才看见二哥从坡上下去，你娘家哥来了，你都不知道给做一顿饭吃？不知道您妈是怎么教你的。”
    常征说话间上前把闭着眼睛哼哼的小离，从李亦秋怀中夺了过来，掀开卧室的门帘，将孩子重重的放在大床旁边的一张小床上，顺手将旁边的两个枕头堵在孩子两侧。
    出了卧室门，看见李亦秋还傻傻的站在地上，吼了声：“还不去做饭，等着我做吗？”
    李亦秋一个激灵，赶紧出了屋子去厨房做饭。
    常征嘴角悬起一丝得意的笑，转身进了卧室，站在小床前冷冷的看了一会儿小离，顺手将一个空奶嘴塞进他的嘴里。
    自己躺在了大床上。
    他一觉醒来，听到上班的广播都响了，赶紧下了床走到客厅，外面空荡荡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有。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兆，急忙出去看，厨房空空的，根本没有李亦秋的影子。
    左右看去，也没有。
    他问了下隔壁同事：“小刘，几点了？”
    正准备去上班的小刘看了看手腕：“2:15了。”
    实验站是2:30上班，常征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想了想，回到屋子又站在小床头，看了一会儿小离。
    出门对隔壁小刘媳妇说：“嫂子，我睡了一会儿，不知道我媳妇去哪儿了，我要去上班，我家小离一个人在家呢，麻烦你一会儿帮我看看”
    刘家嫂子面露难色：“小常，不是嫂子不帮你忙，你家孩子才3，4个月……”
    常征看着小刘已经沿着小路到了坡头，都拐下去了，急急忙忙的说：“我媳妇可能去场部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家门开着，你帮我照看点就行，孩子在床上躺着呢。”
    说完也不管人家答应不答应，赶紧去上班了。
    到了单位门口，向场部那边的公路上看了一会儿，转身进了院子。
    李亦寒个子高腿长，不一会儿就到了场部旁边的坡口，在路口追上了王场长
    王场长奇怪的说：“你不是去你妹妹家了吗？怎么大舅哥去妹妹妹夫家，连顿饭都没混上？你这个大舅哥当的不好啊。”
    “哎，场长啊，我那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吃什么饭，气都把我给气饱了。”
    李亦寒今天差点又被李亦秋给气死了，他忙里偷闲抽出时间给她送钱，原本想好好劝劝，让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再心存幻想了。
    顺便还想劝劝她，要不然就把孩子先交给林巧儿照看，这段时间跟家属队进山挖药材，检桃核或者捏酸枣胡，桃仁酸枣仁都是药材，虽然不是很值钱。
    但这两个月如果好好干的，怎么这也能挣上三四十块。
    三四十块，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温小可嘴里的自尊自立，自强自息的唯一办法。
    他想着要是妹妹身上有点线，就不会活得这么苦这么累，这么短精神了。
    可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就被气的出了门。
    “哈，你也有被气到的时候。”王场长看到李亦寒气呼呼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李队啊，看来人人都有烦心事，单位上那么多的事难不到你，没想到却被家里的事给难住了，竟然被你妹妹给气成这个样子”
    “你跟我一样，别看在单位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的，回去，被我家那老二气的半死不活的。”王场长也没问李亦寒为什么被李亦秋气成这个样子，吐起了自己的苦水：“你说我家那老二，从那天跟你去林业站报了到，到现在家门都没回，你说林业站到家里有多少时间的路程？你任老师和我岳母天天唠唠叨叨，唠唠叨叨，让我去看，我一个当老子的去看他个当儿子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么下贱。再说他当护林员，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场长啊，你家王铁他是志在农场，他是去上班了，他工作的性质就是巡山护林。也不知道他转到哪座山头，在哪里住下了，可能这几天都没回林业站那边，所以没回来。”
    李亦寒看王场长气恼的样子，也忘了自己刚才的不快全，安慰起他来了。
    王场长50多岁了，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这在农场这般年纪的人群中，算是孩子少的了。
    他非常疼爱自己的两个儿子，尤其是小儿子，虽然前些天天天跟王铁吵架，总是喊他滚出去，可是儿子真正的滚出去，他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王场长说：“李队长啊，我给你说的意思是，护林员是个非常危险的职业。你作为场部稽查队的队长，应该好好查查护林员的住宿问题，看一看房子是不是安全，配套的电路设备是不是都完好。”
    万宝山农场有成千上百座山脉，为了护林员的安全，每隔几座山就会专门建造一座小房子，小房子也通着电，准备着粮食木材，也有锅灶，炕，就是为了方便护林员护林的时候走不回来，临时住一宿的。
    小房屋都建在半山腰或者山脚下，相隔不过一两个小时的路程。

 第611章 离心太近

    原来王场长是担心儿子的安全，李亦寒马上说：“场长，我明天就去查看，我保证每间护林房之间不超过两个小时，不过通电情况我不能完全保证，因为很多山里通电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场长说：“这个我肯定是知道的，我只是说，尽量保证通电，实在通不到电的地方，就准备好马灯蜡烛，火柴打火机，总之一定要保证护林员的安全。”
    李亦寒说：“自从去年老姜出事之后，我经过调查，写了份报告，提议护林员不要单枪匹马的去巡山，而是两个人三个人一组。这样的话遇到危险也好有个照应。可是这个提议到现在都没批下来。”
    王场长说：“这个提议好，这个提议好。明天，明天我马上召开全体领导大会，研究你的这个提议。”
    “李队，你也知道，去年到今年都忙着转变身份转变机制，交接工作，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两人说话就到了王场长家的那一屋儿，刚到了拐弯的，看到张军从温新菊家的院子里出来，端着一盆水准备泼下山坡。
    看见两人脸一红，匆匆倒了水，进了院子，把门关上。
    王场长指着大门说：“你说这叫不叫作风败坏？你丈人跟你牛姨都不在，这两个小青年，孤男寡女的天天晚上待到10点多，也不知道避嫌。”
    李亦寒说：“人家在自己家里，我们总不能去人家家里抓吧？再说人家男未婚女未嫁的，没在犄角旮旯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好管啊。”
    “你小子，可不能徇私枉法啊！得找个机会得敲打敲打，你说这万一跟你妹妹一样出那么个事儿，你岳父那个人，本来就爱面子，还不得不回家了。”
    王场长摇着头回去了，李亦寒上了最后一段山坡，回到家敲门，温小可已经把饭做好了，自己坐在院子的小桌边吃着，逗着摇篮里的小麦宝。
    她打开门笑着说：“我以为你今天检查工作，又不回来了呢，还好，我做了米饭，本来就做了下午的。”
    她去厨房盛了碗米饭，端了盘菜出来放在桌上，坐下来之后小声说：“我跟你说，你妈今天早上也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了，一个人在隔壁院子里又哭又闹又骂的。我听了好半天也没听出来，她到底是在骂我，还是骂大嫂，还是在骂你妹，还是在骂别人。”
    “要不然你过去先看看你妈，我怎么觉得今天跟平常骂人的语气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李亦寒也不着急，他看着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炒茄子，一盘麻辣土豆小青菜，喉咙里都能长得出只手来，还哪有心思先过去看林巧儿。
    “你妈今天真的跟平常不一样。也不指名道姓，也不专指某一个人，就坐在院子里叨叨的骂。”
    温小可今天真的有点奇怪，不单单是她奇怪，扬烈梅高满红她们三个人竖起耳朵，仔细听都没听出来，，林巧儿确切的在骂谁，
    平时她可都是目标明确，指名道姓的。
    而且她今天的语言极其模糊，不像平常那样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是嗡嗡嗡嗡的，好像一群蜜蜂飞过。
    温小可很担心老妖婆今天是疯了，或者神经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你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瘆得慌，你放心吧，我妈承受力强着呢，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这几天，家里也没什么事。”
    李亦寒被温小可看的吃不下饭了，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温小可跟在后面说：“这就对了嘛，你赶紧过去看看，要不然我在这边院子总是慌慌不安的，你没发现我刚才都是插着大门的吧，本来这会儿你快下班了，我是不插着大门的。”
    “好了好了，你看着小麦宝吧，我过去看看。”
    李亦寒出了大门，真的是头皮都在发麻，刚才在妹妹那边受了那么一肚子气回来，家里林巧儿又是这个样子。
    他推开隔壁大门走了进去，看见林巧儿在院子中间，正在拆洗一床被子。
    被子里面的棉花都被掏了出来，放在木板上晒着，棉花都成了一疙瘩一疙瘩黑黑的，根本不是棉花该有的蓬松柔软的样子。
    被子的面子和里子，正泡在的大洗衣盆，插着搓扳，林巧儿有点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看见他进来，站起来擦着眼泪说：“老二啊，你说世上的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自打你奶奶过世之后，你姑你叔他们连咱家的门都没登过，这忽然让人给你爸捎话，说是你叔家的小儿子要结婚了，说什么家里条件差凑不够给新媳妇扯衣裳的钱，也没有粮食给新媳妇家送聘礼，想让你爸给借十块钱五十斤粮票。”
    “你说有这样的吗？俗话说得好，天晴回水路无事早交人，亲戚也要经常走动的是不是？你说他李占福，平时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嫂子当嫂子了，自从你奶奶过世后，不要说来来咱家看我这个当嫂子的，就是信上也没提起过我，现在，他有了困难就厚着脸皮让我给他出钱，凭什么呀？”
    “你小叔就是个用人的时候恨不得叫个爹，不用人的时候理都不理……的人。
    “所以我就一口拒绝了。谁知你爸这个老不死的，昨天晚上叨叨叨叨跟我吵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放下狠话：说我如果不帮这个忙，以后他的退休工资一分钱都不交给我，还说，如果我不出这个钱，他就再也不进咱家的门了，他去外面后山上搭个窝棚住下，哪怕被狼吃了也不进家门……”
    “你说他这不是月子里的娃跳床，吓唬谁呢？是吓唬他爸还是吓唬他妈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李亦寒没好气的说：“我叔这么多年没求过我们，堂弟结婚，不要说借十块钱五十斤粮票，就是给十块钱五十斤粮票也是应该的呀。”
    “妈，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忘了我叔是怎么帮我们的。我可还记着呢啊，我当兵走之前，我叔每年过年都会到咱家来，有一年那么远的路，硬是赶了一头猪来，说在路上走了将近半个月呢。”

 第612章 原来如此

    听儿子竟然偏向李占祥，林巧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胳膊上砸了一拳，骂道：“他哪里是给我们送了一头猪，那是他的老娘在咱家住着。你是没听见你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是怎么说我的？说我不孝敬老人，以后要得报应的，我得什么报应？”
    “两个儿子都有工作，女儿也结了婚，有什么报应？倒是他现在儿子结婚，都拿不出聘礼来，还要开口问人借。”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李亦寒是真生气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林巧儿家的亲戚，几乎全部都在家里来了个遍，每个人带来两个馒头，带走一大堆东西。
    温小可给他留的40多块钱，加上他的几个私房钱都没够花。
    而且他还知道林巧儿平时不定时的给娘家兄弟姐妹寄钱。
    这些钱都是老爸李占祥上班挣回来的，还有他和大哥以前交的工资。
    怎么就不能给表弟借点呢。
    “老二，你什么意思？你要我怎么说？我总不能说，你叔找我们借钱借粮票借的对，以后没钱没粮票了就来咱家借……他也没看看他是什么东西，俗话说得好树大分杈，我们早都分家了，他老娘都死了十几年了，我还有什么义务给他借钱借粮票，他儿子娶不上媳妇打光棍去啊……”
    林巧儿这两天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女儿不声不响的带着孩子走了，李占祥也是早上早早起来提着筐子就出去了，一直到下午回来吃个饭，转身又走了。
    这两天天气不保险，家属队的人也没进山。
    她觉得心里特别烦，尤其是听到隔壁院子里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心里更烦。
    结果昨天晚上李占祥还说起，李占福想要借10块钱50斤粮票的事儿，她一肚子的气都被点燃了。
    只是李占祥的眼神有点吓人，语气有点坚定，她没敢当面撒泼。
    等李占详走了之后，她就开始发泄了，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出走进的，听到隔壁那边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声音，就骂那边的人，骂一会儿就开始骂李占祥家里的人，从他爷爷开始，骂到他的弟弟妹妹，甚至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儿们。
    她叫着那些人的名字骂，温小可自然是听不明白了，而且林巧儿今天也不敢扯起嗓子，她怕李占详突然回来跟她闹事。
    现在林巧儿跟李占祥的地位反过来了，李占祥开始在家里做威做福，她成了真正的受气的小媳妇了，话都不敢大声说
    她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越说心里越气，越说心里越烦，李占祥的语气是坚决的，那就是必须给李占福50斤粮票十块钱，而且他还要亲自给侄子送过去，还要她出20块钱的路费。
    可她哪里有这么多钱？她全身上下就那20块钱的存折，还要到明年才能取出来。
    她愁的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李亦秋床上的被子拽了下来，却是闻着那股味儿，心里就犯恶心。
    索性也就给拆了，看到被子里的棉花已经成了硬疙瘩，有的都已经发霉了。
    被子的里子上已经绘满了地图。
    她又忍不住骂了起来，所以温小可她们才听不出她到底在骂谁，觉得她神经出了问题。
    “妈”李亦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说：“我觉得我爸说的对，这个钱和粮票必须出，而且不是借，是作为贺礼送。”
    “你想啊，我爸他都快60了，他已经十年没跟兄弟姐妹来往过了，他前些天本来就说要去看我叔，我姑的，现在不是正好吗。”
    “妈，你也别舍不得这个钱。小可一直说，钱就是个王八蛋，花了咱们再来赚！赚钱就是为人服务的，我爸辛辛苦苦工作了20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工作了，有时间自然让他去我叔我姑家转转了，他心情好了自然不会跟你吵吵闹闹的。”
    李亦寒说完转身走了出去，他一直担心李占祥跟杨奶奶之间的事情，也一直想着两个人不管是谁，离开一段时间也许会彻底分开。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举双手赞成。
    林巧儿却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原本的意思不借这个钱，自然也不给李占祥20块钱的路费。
    “啪啪。”她使劲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扯起嗓门：“冤家啊，我都生了些冤家对头。我好好的儿子，被狐狸精给带坏了啊……”
    “温小可，我说你怎么就不给老二教点好的呢？你怎么不让他孝敬父母，多替父母想着点儿，怎么就叫他胡花钱，挑我这个当妈的刺儿啊……”
    “狐狸精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会比我们这些家属懂得尊老爱幼，没想到你就是个狐狸精，是个扫把星……”“自从你嫁给我家老二，瞧瞧你生了多少事……你先是不跟我家老二同房，回家像谁欠你8袋面似的的，要不是老二挡着，我早都撕烂你的xx了……”
    “哦，我知道你是记恨我，记恨我给老二偷偷找了药，所以你才教唆把院墙隔开，不给我给钱，现在又处处跟我作对……”
    “都说娶媳妇一定要看丈母娘，你妈那个老狐狸精……”
    林巧儿憋了一早上的火气，终于发泄出来，扯开嗓子嚎天嚎地的，气的李亦寒在院子里转圈，恨不得把自己头撞在墙上。
    他想过去隔壁院子，镇住林巧儿，可是大门已经被从里面插上了。
    他站在院墙这边看过去，林巧儿根本不看他，自顾自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坐在地上撒泼。
    干燥的院子，被拍的扬起一层尘土。
    李亦寒看到自己的亲妈这个样子，生无可恋的看着温小可，鹰一般的眼睛露出了小鹿般的无助。
    温小可旋起两边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合着，你那天晚上是用了药？我想请问一下尊敬的李队长，你用那么卑鄙的手法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613章 忍耐是有限的

    其实再次说起对她用药这段往事，她的心也是痛的。
    前世因为这件事情，她落入了水中，被救起之后，便以为自己的这条命是张军温小爱救起来的。
    本来以前她只是依赖张军，把他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精神寄托。
    从那以后就把他当成了一切。
    以前对温小爱虽然信赖，但是也有点小提防，但是从此，再也没有提防。
    她前世知道自己被下药，也是从林巧儿嘴里骂出来的。
    可以说那天晚上改变了一切，改变了前世，也改变了今生。
    所以重新活过一年时间，她尽量不去想那件龌龊的，改变了这么多人命运的事情。
    李亦寒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使劲儿的搓着粗大的双手喃喃道：“这不是没有办法吗？我也不想那么伤你，可你以前对我太抵触了。”
    李亦寒后来自己想起那件事情，也觉得自己很卑鄙！
    可是温小可从那以后，对他的态度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曾经有段时间，有过错误的想法就是，早该用那种方法。
    只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温小可对他的态度，让他。
    自己对那件事情开始耿耿于怀，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尽可能的弥补。
    那就是尽可能的轻柔，让温小可慢慢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却没想到他们两位当事人谁都没再提起那件事情，自己的亲妈却这么呼天喊地的照告天下。
    李亦寒实在是受不了。
    自己的亲妈不能打，不能骂，也不能用强制的手法。
    李亦寒几乎崩溃。
    “行了，你就是把自己了断了，也改变不了你妈。你赶紧去上班，让她在那嚎，我就当没听见！”
    温小可将他推出大门，站在坡头看着他拐下山坡，去了单位。
    转身进了院子，抱起小麦宝，走去墙根下，站上圆木。
    林巧儿哭着闹了一会儿，看没人理，也觉得有点尴尬，坐在地上，一边蹬着双腿，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斜着眼睛偷偷向两边墙头张望。
    就看见温小可，怀中抱着个孩子，用看好戏般的，紧张刺激，兴奋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很有期待高峰的意思。
    i林巧儿看到了温小可露出墙头的脸，刚刚变小的哭声又提高了。
    她使劲拍着大腿面，拍拍大腿面，蹬蹬小细腿，扬着头缩着脖，闭着眼睛念经似的：“好你个老二啊，你就被你媳妇儿教唆着，你被狐狸精挑拨的，就跟老娘作对。说老娘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不好，怎么把你生出来的？……”
    “老娘我也是活不成了，你爸你爸早出晚归，一天连面都见不上，见了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动不动还想打我。老大老大10天半个月面都见不到，偶尔见了连声妈都不喊，老大媳妇，见了我跟仇人似的……”
    “还有我的那个冤家对头小秋啊……妈把你从小就看的比你两个哥哥都好，是把你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可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看看你生的儿子，瘦的比不上一只蚂蚁，眼睛黑眼仁少白眼仁多，从小就是个白眼狼……”
    “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巧儿在那边把能说的该说的全都说了，嗓子也嚎干了，声音也喊哑了，眼泪也没了。
    温小可趴在墙头，看得津津有味，就连怀中抱的小麦宝，也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手指头，似乎也听得很有意思。
    林巧儿在那边独自一个人闹了好半天，没有人接招。
    突然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温小可大骂：“”不要脸的货，你站那边是看我笑话呢？还是看热闹呢？”
    “狐狸精，自从你嫁到我们家，就弄得我们家鸡犬不宁……”
    温小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眼神更亮了，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指着鼻子骂她的人。
    而是一个会给她带来快乐的人。
    “笑什么？你笑不要脸？你是觉得我老婆子可笑是不是？”
    林巧儿被温小可脸上的笑容气疯，低着头在地上找，想找个什么东西，用武力出出气。
    温小可见她探头探脑，装腔作势的，却一时半会找不到什么称手的武器，侧脸看杨烈梅高满红推开门走了进来，低下头小声说：“过来把小麦宝抱回屋里，我今天非得把这老妖婆病治了，要不然她不知道狼是麻的，马王爷是长了三只眼的。”
    扬烈梅高满红偷偷捂着嘴笑，接过小麦宝抱回屋里去了。
    温小可利索的爬上墙，坐在墙头，将两条腿垂下墙面，扭过头侧着脸看着林巧儿大声说：“我说，你就省点力气吧。你说你一个人在那边又嚎又叫又骂的有意思没意思。”
    “你说我不好，你让你儿子跟我离婚呀！让你儿子跟我离婚，娶个你中意的，让你好好欺负呀！”
    “你说我公公，你男人不好，那你也跟他离婚啊！你说你两个儿子都不好，那你跟儿子断绝关系啊，说你女儿不好，你不认她不就行了吗？”
    “你觉得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那你一个人过呀。”
    温小可声音圆润，字正腔圆，又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眼神眉毛都带着挑衅。
    林巧儿的站在院子里，一时半会儿被震住了，插不上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却看到温小可身子一纵，竟然站在了墙头上。
    她非常彪悍的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她骂：“林巧儿！我叫你妈是看在你儿子的面子上，别以为我嫁给了你儿子，叫你一声妈，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想怎么欺负我就怎么欺负我！我的忍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今天，我公公不在，你儿子也不在，我在这里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你今天要再敢骂我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以小犯上，也别寻死觅活，我是不会拉着你的。到时候万一没人拉，真出事，我可不负责任。因为是你这个当婆婆的先为老不尊的！”

 第614章 对付纸老虎

    温小可看林巧儿被震住了，再接再厉，继续说：“林巧儿，你把自己的女儿能惯上天，如果不是地球的吸引力，我觉得她都能骑在你头上。她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你照样给看着娃，也没见你怎么教育。
    “我跟大嫂我们两人规规矩矩，你今天骂明天骂，今天这不对，明天那不对。我妈来看看我你也不对，给你带东西你也不对。说实话我妈给你带东西，是想让我们小两口过得好一点。可是你呢，作为亲戚作为亲家，你竟然对我妈出言不逊！”
    “我妈怎么啦？我妈她再不好，那是我妈跟我爸之间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你连你自己家里的事情都捋不清楚，屁股后面那一块都擦不干净，凭什么说我妈！”
    “这事情我憋了很长时间了，给你攒着呢！你女儿结婚，我出钱出力，你外孙子没吃的，我给你出钱订羊奶买奶粉！”
    “你和你女儿不知道感恩到罢了，整天骂来骂去，好像我欠你们家似的！”
    “我告诉你，新社会了，男女平等！”
    “你生了你儿子养育了你儿子，你又没生我的头，又没生我的脚，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还有，整天骂我狐狸精，我狐狸精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偷人了，我是养汉了，我还是未婚先孕了！”
    温小可声音不高不低，语气抑扬顿挫，表情丰富多彩。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都不带磕巴的。
    林巧儿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干，瞪着一双泡泡眼半张着嘴巴，一句话都插不上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温小可终于说完了，双手叉着腰站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向她挑战。
    她还是说不出一句，心里有点发毛。
    她见识过温小可的厉害，也收敛了几天。
    可现在她又忘了。
    林巧儿虽然嘴上厉害，心里来什么，嘴上骂什么，实际行动起来，却没有那个胆量。
    而且她十分清楚，她身体不好，已经是枯灯残油。
    不说跟温小可这样一个年轻女子打架，就是一个10来岁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对手。
    而且婆婆跟媳妇打架，就算打赢了，传出去也很丢人的。
    更何况男人和儿子都不会向着她。
    她愣了好半天，才伸出枯瘦的指头指着温小可，颤颤巍巍的说：“反了反了，现在是世道变了，婆婆成了媳妇了，媳妇成了婆婆了！”
    “我，我心口疼，我今天不跟你计较，等老二回来，我让他收拾你……”
    林巧儿说着话，跌跌撞撞的进了窑洞，进去就扶着炕头，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脱掉鞋子，战战兢兢的爬上炕，躺下来。
    温小可旗开得胜，出师大捷。
    拍了拍手轻盈的从墙上跳了下来。
    站在墙根下，用手量了量头顶到墙头的距离。
    隔墙大概1米7左右，她需要站在墙根下并排放着的两根原木上，才能看清楚隔壁院子的动静。
    李亦寒站着不用踮脚就能看得见。
    1米7的墙头，她说爬上去就爬上去，说跳下来就跳下来，可见身体还很灵活。
    一直站在屋门口，观战的杨烈梅高满红笑的差点都岔了气。
    尤其是刚满红捂着肚子，好半天都直不起来。
    温小可跺着自豪的步伐，摆着凯旋的姿势，带着胜利的微笑得意洋洋的走了过去。
    半垂着眼帘问她们：“你们就说刚才的战争开心不开心？刺激不刺激？惊险不惊险？”
    “噗嗤”扬烈梅笑得将嘴里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都喷了出来。
    “开心是开心，刺激也是有点刺激，但是一点也不惊险。”
    高满红眼睛睁的老大：“什么不惊险呀！我就害怕打起来呢，你说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毕竟你婆婆她是长辈。”
    “打起来自然是她吃亏，我占便宜了”温小可拍着自己结实的肌肉：“看看她瘦的跟我们在山上遇见那老狼似的，我如此年轻健壮，打不过她，怎么还有脸吃着一天三顿饭。”
    她不说林巧儿像山顶遇到的瘦老狼还好，一说杨烈梅没高满红一想。
    林巧儿还真的像老狼，穿上了人衣裳。
    脸上尖嘴猴，四肢细长。
    越想越像，她们不约而同的无声大笑起来，笑的蹲在了地上。
    温小可也笑了起来。
    她握着拳头做了总结：“伟人说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对付我婆婆那种人，就要寸步不让，在气势上压倒她，在语言上超过她，在行动上吓倒她。”
    “要让她知道，哪里都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三人活跃了一会儿气氛，开始干活。
    温小可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我去找小武叔了，想让他给县城那两个服装商说说，给咱加点钱，或者咱自己单干。可是小武叔说，县城夜市上的摊位是他的，两个卖服装的，是他的人。我想了想，就算咱们价格提高一点，或者咱自己单干，也就比现在多挣不了几块钱。”
    “而且如果我们单干的话，还要算上运输费，我们在县城人生地不熟的，等把什么都撑起来，估计也赚不了多少。”
    “我就想现在这样先干着，等条件再好一点的时候再说。”
    “所以说到今年年底，估计给你们也就加不了几块钱，奖金也分不了多少。不过不管多少，一定会比现在多。”
    扬烈梅高满是跟她一起打江山的人，是功臣。
    她在心里并没有把这两人当员工看，而是当做合伙人。
    她准备等以后条件成熟了，给她们每人分点股份。
    扬烈梅奇怪的看着她：“我觉得每件衣服给一块钱已经很高了。也就是小武师傅才会给我们这么高的价钱。”
    高满红也跟着点头：“我觉得我的工资也够高了，我同学，在三连上班，现在工资才19块钱。还是一天8个小时，一个礼拜休一天。”
    “我上个月都拿了15块钱，休息了4天。关键是小可姐，你还给我们买了洗衣粉香皂，卫生纸，还给我们改善了两次生活r，带我们去县城逛了一趟。”
    最后两个人一致认为：现在这样的状况非常好。如果温小可贪心不足，想加钱的话，说不定会丢了这桩生意，倒赚不下这么多钱了。

 第615章 又去县城了不

    听杨烈梅高满红的话，温小可想：这个年代的人果然淳朴，安于现状。
    她自然知道不管是加钱还是自己单打独干。
    肯定都比现在一件衣服赚一块钱挣得多，而且不久的将来就要改革开放，正是她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但是武云飞现在既然已经看清楚了形势，准备带着他的那一帮弟兄改邪归正，做正当的事。
    就必须支持。
    而且是倾力支持。
    300块钱虽然不是她现在的全部积蓄，也是可以启动的所有资金。
    再加上供货方面的全力支持，就算帮不了大忙，也可以过渡一下。
    三个人正在干活，温小星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背着个挎包，一进门眼睛首先锁定桌子旁边的小摇篮。
    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低下头看着摇篮中的小宝宝。
    满脸都是喜悦。
    温小可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过脸笑着说：“老弟，我们三个这么大的人，你是没看见还是咋滴？我们都准备了最好的表情欢迎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这也太伤人心了吧。”
    温小星第一时间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举了个高高。
    小麦宝正在摇篮里着自己的脚趾头，自娱自乐呢。
    忽然被抱了起来，还举了个高高。
    马上笑得咯咯作响。
    脸上那两颗酒窝一跳一跳的。
    别提多可爱了。
    “我的小外甥，舅舅可想死你了！”
    温小星眼睛都弯了起来，他的脸比以前更白了，眼睛比以前更黑了，整个人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高满红，满脸通红低着头，眼睛不时的偷偷的看着他
    扬烈梅便看着她偷偷的笑。
    温小可说：“老弟，你小心着点，可别把我儿子给扔地下了。”
    好几次她看温小星，都快把小麦宝抛向空中了。
    吓得她心脏病都要犯了
    温小星便哈哈大笑起来，温小可赶紧将手指头压在嘴唇上，做了嘘声，手指着隔壁院子：“小声点。别刺激到她。”
    扬烈梅说：“气死她活该！谁让她的嘴没个把门的，整天骂东骂西的。”
    温小可说：“话是这么说，刚才也够她受的，她既然认怂了，适可而止，适可而止。”
    毕竟是李亦寒的亲妈！
    大家都小声下来，忽然温小星想起了什么，奇怪的说：“对了，姐，我今天回来，跟小武叔在食堂吃的饭。我还跟小武叔去招待所的房间，聊天，刚刚他发车的时候才回来的。你猜我看见了谁，竟然看见小秋姐，她去县城了。”
    “什么，小妖精去县城了？”温小可杨烈梅都吃了一惊。
    尤其是温小可，中午李亦寒回来刚刚说起去常征家的事，被他的那个妹妹气的脸都黑了。
    怎么现在竟然去县城了？
    而且李亦寒刚刚从张鹏那里为孩子争取了三块钱的抚养费，她这时又要成什么精？
    问题是这会儿成精，除了让张鹏难堪，破坏人家夫妻关系，让自己活得更累，再生一肚子气之外没有一点好处。
    她皱起眉头问：“小星，可看清楚了？”
    “绝对一清二楚。”温小星拍着自己的心口：“我今天跟小武叔一直聊到3点多，我是等满堂来坐上车才回来的，我站在车底下跟满堂还说了半个小时的话，直到四点钟发车，才回来的。”
    “满堂坐在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上，小秋姐开车前10分钟才上车的，坐在最后一排。本来想着打声招呼，所以一直看她，可她一直低着头。”
    温小可杨烈梅面面相觑。
    看来李亦秋还是去县城找张鹏了。
    李占祥林巧儿一再的退让，一再的用线弥补常征，看起来都是白费力气。
    高满红一直羞羞答答的没说话，刚才听到温小星说哥哥高满堂也回来了。
    偷偷的拉了拉温小星的衣襟：“我哥也回来了？不是说让他在县城了解市场情况吗？”
    温小星小声说：“我昨天到县城，住了一晚上，昨天下午，我们俩去百货公司给小栋栋，小麦宝买了个玩具。本来他不回来的，可是把我送到车上，小武叔说干脆跟着车转一圈，下午回去他就跟了回来。”
    “本来他要过来看看你们的，回去好像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还让我跟你们说一声。说他在县城很好。”
    两人小声的说话，温小星忽然发现高满红原本那双火辣辣黑漆漆的眼睛，变得矜持起来，竟然羞答答的，跟以前的风格完全不同。
    心突然晃了一下。
    赶紧低下头，装作看怀中的小麦宝。
    其实前些天在县城见到高满红，就已经发现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她说话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不管什么场合，总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说话很比较粗野，有时候他一个男孩子都说不出来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
    只要看见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就定格在他身上，害得他十分不自在。
    他总是躲着她，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去了也尽可能的少说话。
    但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他跟高满堂又是最好的朋友，难免时常见面时常接触。
    以前他对高满红的印象不好。
    只是后来慢慢改变了。
    因为他觉得高满红要比很多女孩子实在朴实的多，最起码比自己以前中意的吴晴晴朴实，善良。
    尝试的多接触了一点，多打了几次交道，他觉得姐姐说得对，高满红也有很宝贵的优点：直爽朴实不做作。
    有优点归有优点，他却没往别的方向想。
    因为他不喜欢高满红这样的长相。个子低，身体壮，脸上带着高原红。
    他喜欢高个子，白皮肤，瘦一点的女孩。
    而且高满红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实在是太火辣辣的，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是前几天在县城和这次回来，他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高满红的眼神不再是火辣辣的，也不再是肆无忌惮，毫不掩饰的，而是欲说还休，水汪汪甜丝丝的。
    有点少女的样子。
    他的心里也泛起一丝不一样的涟漪。

 第616章 小小年纪这么命苦

    温小星心里恍惚间。
    温小可问他：“你看见小妖精抱着小离吗？她不会是抱着孩子去闹事吧，小离身体那么弱，怎么撑得住这么折腾呢？”
    温小星赶紧说：“没有啊，就她一个人，她鬼鬼祟祟，像个老鼠似的，快发车的时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上了车坐在最后边头也没抬。”
    “她穿了一双布鞋，脚趾头都露出来了，衣服也皱皱巴巴的，脏不拉叽的。”
    温小可转脸对杨烈梅说：
    “大嫂，我觉得这事不对。亦寒中午还去了常征家，小妖精好好的在家呢，她说要跟着回娘家呢，被亦寒给说了一顿。怎么下午就去县城了？去县城不带小离，也没送回来。难不成她认为常征会帮着看孩子？”
    扬烈梅摇了摇头：“小妖精跟正常人的想法不一样。我都想不明白了，张鹏那个小白脸有那么好吗？要换了我，只要有个孩子，我哪怕是天天进山去采野果子吃，也要把他拉扯大。”
    “我可舍不得把他丢在这里，丢在那里的。”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嘛！可是，你说她会把小离留给谁呢？”
    两人猜来猜去的。
    就5点多快6点了。
    温小可对温小星说：“牛姨回娘家了，爸这几天在林业站住着。下面的家你就不要回去了。”
    温小星说：“爸不在，我当然不回去了，今天晚上能不能让我跟小麦宝睡呀？”
    温小可笑着问。
    “当然不行，因为他还是吃奶的孩子，如果他半夜饿了要吃奶，你有吗？”
    “我……”温小星羞得脸都红了。
    扬烈梅高满红都捂着嘴偷偷的笑。
    扬烈梅把今天的最后一件衣服做成了，高满红收了尾。
    温小可非常熟练而灵巧的将衣裳叠好了，用纸包得好好的，拿进去放在柜子上面。
    因为温小星回来了，大家又坐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都不敢大声说，尽量压着嗓门。
    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扬烈梅高满红准备回家了。
    高满红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害羞的盯着温小星，小声说：“我给你做了两双布鞋，一双黑的一双灰的，一双方口的一双松紧的，就在小屋的床底下放着。”
    她一下子变得如此淑女，温小星反而还有点接受不了，红着脸说：“我，我穿着球鞋。”
    高满红细声细语的说。
    “这么热的天，穿球鞋，捂得脚多难受啊，晚上洗了脚，把布鞋换上。”
    温小星条件反射般地抽了抽嘴角，想起高满红以前的粗声粗语，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他的声音更小了，脸更红了。
    “我知道。其实在省城我一直穿的是凉鞋，回来在农场，山路多石头多土多。”
    他送两人到大门，打开大门，扬烈梅出了门槛，马上又退了回来。
    还将已经到了门槛处的高满红推了回去，顺手将门合上。
    转头对惊讶的温小星，高满红小声说：“常征从坡头上来了，抱着小离，看起来很生气。”
    李亦秋还真把孩子留给了常征！
    高满红瞪着眼睛吐着舌头缩着肩膀：“我们还是等一下吧。”
    三个人还没转过身，看到门缝处黑影一闪，隔壁隔壁院子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几个人都竖起耳朵，温小可也从厨房跑了出来。
    常征在外面砸了好一会儿，扯开嗓门喊：“岳父岳母，李亦秋，你们出来，把门开开……”
    “李亦秋，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啊？你把你儿子留给我，你跑了，什么意思啊！”
    “李亦秋，你给我出来……”
    他砸了一会儿门，又喊了几嗓子，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咚咚咚，踹门。
    都能听到大门的晃动了，
    院子里终于传来林巧儿尖利的声音：
    “常征啊！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拆门还是怎么拆墙！”
    常征在大门外扯起嗓门吼：“岳母，我以为你今天不搭腔了呢？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搭腔，我就把你外孙子放在大门外，哪怕被狗吃了被狼叼了也不关我的事儿。”
    大门开了，林巧儿站在大门口斜起泡泡眼，双手叉腰：“常征，你说的是人话吗？咱们大人归大人的事，你咒孩子干什么？”
    常征把怀中的小离重重的交到林巧儿怀中，松开手，吓得林巧儿赶紧收回插在腰间的双手，接着小离。
    她看着小离黑青的脸，气若游丝的啼哭，以及微微乱动的小胳膊。
    心脏好像被人拿刀子划过似的，生疼生疼的。
    她顾不上跟常征掰扯，急赤赤的问：“小离这是怎么了？小秋呢？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岳母，你就别装了，你女儿去哪儿了你心里不知？我说你女儿也够可以的，把她儿子往床上一扔，就跑回娘家了。想让我给他看儿子，想让我看，那也得把我巴结好了才对啊，哪有一天在家里吃闲饭，饭都不做，随便就跑的道理。”
    “岳母，今天我把孩子给你送来了，话我也给你撂这儿了。孩子以后我不要了，你女儿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在娘家呆着吧！”
    常征说完转身走了，看都没看小离一眼。
    林巧儿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合着是女儿把孩子留在家里，自个儿跑了？
    可是也没回家呀，她，跑哪儿去？
    林巧儿抱着孩子追出到山坡，眼睁睁的看着常征已经下了两层坡。
    牵扯到女儿的事，她也不敢大声喊。
    喃喃自语：“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她想追上常征问问清楚，可是常征已经走那么远了，她抱孩子根本追不上，而且她现在身体非常不好，刚才跟温小可吵了那么几句，头晕眼花的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怀中的小离也有气无力，一双眼睛闭得紧紧的，小胳膊小腿偶尔动一动。
    据她的经验，孩子一定是饿了，一定是很长时间没有吃奶。
    她嘴里嘟囔着：“小讨债鬼，你那打讨债鬼的妈又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命苦啊？”

 第617章 手艺决定一切

    林巧儿抱着小离回到家，翻箱倒柜。
    找了半天一点奶粉都没有，奶粉没有，家里一点白面也没有。
    她只好找出两颗鸡蛋，给孩子做了碗鸡蛋羹。
    隔壁院子几个人，听到大门外没动静了，温小可杨烈梅才出了大门，站在坡头往下看。
    常征已经快下到山底了，从高往下看，都能看出他的怒气。
    扬烈梅高满红没发出一点动静的各回各家了。
    温小可姐弟俩对视一眼，温小星看着孩子，温小可去做饭了。
    刚刚做好饭，李亦寒踏着点回来了。
    这几天都在做秋收前的准备，他随着场里的几位主要领导在各个连队检查，同时协助广播站做动员工作。
    下午一直忙到七点钟才下班，本来场领导决定今天算加班，就在场部大灶的食堂吃顿饭，算是慰劳慰劳大家。
    可是这几天野猪实在太猖狂了，晚上巡夜的人少，驱之不尽。
    场领导决定晚上加派人手，将巡逻队分成两队，场部一连到三连一个队，4连到7连一个巡逻队。
    每支巡逻队五十人，配备了猎枪炮仗，火把。
    以保秋粮不被野兽糟蹋。
    巡逻队继续由场部直属部门的主要领导带队，李亦寒从明天开始，一天白班，一天夜班。
    一直到秋收开始
    他明天就是白天巡逻，想到明天一整天都有工作在身，不能回家帮着照看孩子，也不能帮家里的忙。
    他也没去打饭急匆匆的赶回来，想把孩子今天换下来的尿片全都洗干净然，再挑几担水备着。
    然后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进门看见温小星，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
    他笑的眉毛眼睛都挤到一块儿了：“小星啊，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救星啊。从明天开始，我要带队驱赶野兽保护庄稼，一个白班一个夜班，明天正好是白天。我正发愁，没人帮你姐带孩子，帮忙跑腿，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温小星手脚勤快的帮李亦寒倒了杯茶水，放在外面的桌子上，笑嘻嘻的说：“我能掐会算，前天我掐指一算，算出你们这段时间忙，专门回来帮忙的。我把这几个月的假都攒起来了。”
    李亦寒现在看自己的小舅子是越看越高兴，小伙子长得帅，手脚勤快有眼色，嘴巴还甜。
    他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看温小可去厨房取东西，小声说：“小星，你帮我看几天孩子，给你姐跑跑腿挑个水什么的，我哪天带你去山里玩玩，带上猎枪，打几只鸟儿。”
    温小星说可以到山里去玩儿还能带着猎枪，心花怒放赶紧说：“姐夫你放心，你只管好好去上班，家里的事儿有我呢。”
    上次李亦寒带他去山里转了一圈，他到现在念念不忘。
    今天温小星回来了，温小可专门做了米饭炒菜。
    肉片炒白菜，辣椒炒肉丝，红烧野猪肉，炒鸡蛋，红烧茄子，爆炒小白菜。
    只有三个人，菜肴的品种很多，分量却不多，全都用的小盘子，很精致的摆在桌子上。
    温小可给温小星盛了碗米饭说：“今天炒菜的都是野猪肉，是你姐夫打的野猪，我给你说，你姐夫如果活在古代，绝对妥妥的武林高手，一个晚上打了四头野猪！比打虎武松也不差，”
    “四头！姐夫你也太厉害了吧！你什么时候夜间巡逻带着我！”
    温小星眼睛都亮了。
    在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野猪的习性，那可是成群结队，举家而出的。
    野猪可不比家猪，是非常凶猛的野兽，要是被惹怒了，那可比虎豹豺狼还危险。
    姐夫竟然能一个人打倒四头野猪，绝对值得他崇拜。
    被小舅子如此崇拜，李亦寒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淡淡的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晚上巡逻的那么多人呢！再说我是用的猎枪。小星，你多吃点，野猪肉比较瘦，吃起来枈，没有家猪肉好吃。”
    温小星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接着又夹了一块，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点头：“好吃，一点儿也不比家猪肉差。”
    他眼睛弯起来，聚起一股崇拜的光。
    “猎枪打野猪，还打了四只。神枪手，神枪手啊。
    听小舅子说味道好，李亦寒跟着尝了一口野猪肉，又鲜又香，跟家猪肉也差不多，甚至更香。
    果然是手艺决定一切。
    他忍不住夸奖：“小星，你姐这手艺不当大厨真的是可惜了，咱们农场大灶大厨都没这么好的手艺。你这几天在家让你姐好好做点好吃的，我明天上班看能不能碰见粮站站长，让他给咱弄点平价的白面大米。”
    温小可尝了遍几样菜，绝对发挥出了最高的水平，她笑嘻嘻的看着温小星：“瞧你姐夫对你多好，平时他可是公事公办，绝不占公家一点便宜的。咱家要吃平价面，都是小武叔帮忙从县城的粮站弄来的。”
    “那我也是太荣幸了！”
    正吃着饭，李占详回来了，他把自行车从大门推了进来，支起撑子放在院子里，说了声：“衣服都送到了，捡了两筐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辣椒，都放在外面的窖里了。”
    为了储存蔬菜，李亦寒在小菜园的旁边，山根脚下，挖了个小小的菜窖。
    温小可站起来说：“爸，你辛苦了。快过来坐，我去给你盛饭。”
    李占详看了眼饭桌上的菜，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他强忍着转身说：“不了，我还是回去吃吧，你妈估计都做好饭了。”
    “我妈根本没做饭！爸，你就在这边吃吧，吃完了给我妈带点过去。”
    温小可转身去了厨房，虽然她今天出了口恶气，扬眉吐气，又看了些热闹，幸灾乐祸。
    但是总归是有点于心不忍。
    别的什么她不想插手，给口吃的也算是替李亦寒做点事。
    她给李占祥盛了碗米饭，拿双筷子出来放在饭桌上，又装了一大碗的米饭，将每样菜夹了点。
    心想今天的菜虽然样数很多，但是分量确实少了，5个人不知道够不够呢。

 第618章 苦命的孩子

    温小可把大碗推到李亦寒面前：“这碗饭给妈带过去，你们还不知道吧，小秋去县城了，她把孩子留给了常征，常征送来了，很生气呢”
    “他走的时候留下狠话，说是再不管小离了，小秋爱回去就回去，不回去了就算了。”
    李亦寒气得把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小秋又跑去县城了？我今天中午给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合着都是对牛弹琴了。她这么大了，怎么一点都想不明白呢？我好不容易给小离争取了三块钱的抚养费，中午都拿去给她了，她这一去又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李占祥也是气的一口饭差点没咽进肚子里，他咬着牙端起饭碗，起来说：“你们吃，我给你妈把饭端过去。我上辈子真不知道亏了什么人，生出这么个女儿。”
    他气呼呼地端着两个饭碗进了隔壁，进门看见林巧抱着小离目光痴呆的坐在院子里。
    小离哼哼唧唧的跟个猫似的。
    看着他进来，林巧儿干涩浑浊的眼泪，挤出两滴眼泪。
    她用一只干瘦的手擦了擦眼角，带着哭腔说：“老不死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再不回来，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李占祥看着林巧儿的样子，再看看黑不溜秋好像比前些天还瘦小的小离，也心酸起来。
    他叹了口气，说：“刚才老二媳妇把大概情况给我说了，来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说话，进了窑洞，把手里的碗放在饭桌上，走出来，将小离抱进窑洞，放在炕上。
    林巧儿的眼泪泉涌而出，起身。
    “老二媳妇给我的饭？她这么好心给我带吃的……她是……”
    她尖着嗓子，几乎是声嘶力竭，可是喊了一半嘎然停下。
    她想起了温小可站在墙上的彪悍的样子。
    赶紧闭着嘴，咬着嘴唇进了窑洞，看到饭桌上那一大碗白花花的米饭，上面盖着的那五颜六色，让人食欲大振的菜。
    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
    两人默默的吃饭，林巧儿今天气得胃疼，一直没有感觉到饿，现在才知道自己早已经饿的是前胸贴后背了。。
    胃疼是因为饿的。
    她狼吞虎咽地把一大碗米饭吃的的一点儿不剩，还往碗里倒了点开水，喝完。
    这才打着饱嗝哭丧着脸说：“常征把小离送回来，他说小秋不见了，还一口咬定是在咱们家，可是小秋根本就没回来！你说她去哪儿了？最好是让狼吃了。”
    李占祥吃完了饭，先脱掉鞋子，上了炕，盘腿坐下，给自己装了一锅旱烟，狠狠的抽了两口，这才说：“小秋他去县城了，估计是找张鹏了。”
    “什么？她怎么是记吃不记打呀！她忘了她去年两次去县城找张鹏，人家躲着都不见面……还把她打了一顿么”
    “老天爷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个讨债鬼女儿……老不死的，你说咋办呢！”
    李占祥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好一阵子才闷声说：“能怎么办呢，县城到农场一天就那么一趟车，她坐车走了，我们又追不上。”
    “只好听天由命了！”
    林巧儿苦难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她用一只干枯的手，不停地拍打着桌面，嘴里唠叨：“老天爷呀，我林巧儿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呀，生了这么个女儿，结了婚了，孩子都生了，还不让我安生”
    “你说你拍拍屁股走了，把孩子留下来！还给人家常征留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在他都不想要小离，你走了还把孩子给他留下，他能怎么对他？”
    “小秋啊，我苦命的女儿，你说你的命咋这么苦呢？你怎么就一眼认准那个张鹏了呢？他到底有多好啊，人家都已经结婚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小离啊……你这个小讨债鬼，你哪里是个孩子，你就是来讨债的……”
    林巧儿唠唠叨叨，没完没了，后来嗓子都哑了，说不出来了，还在那硬挣扎。
    李占祥看着心里也难受，看着林巧儿那张比苦瓜还苦的脸，压抑的都快窒息了。
    他把手里的烟锅在炕沿上狠狠的磕了几下，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怨这怨那了，老二已经说了，他一会儿就去办公室给他在派出所的战友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在车站把小秋给截住。”
    “再由他战友出面，找张鹏出来，让他们两个人谈谈，看看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
    这说完溜下炕出了院子，习惯性的去院子侧面那棵老树下，蹲在树根底下，抽起了烟。
    本来他想着再过些日子，秋收完了，地里的菜也都收完了，那就回老家看弟弟妹妹。
    把给弟弟的十块钱五十斤粮票带上。
    小侄子娶媳妇儿的日子在十一月，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他想让林巧儿出这个钱，如果她不答应的话，这段时间他就采取强制措施。
    可是现在女儿又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自己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再给林巧儿施加压力。
    虽然看见她就觉得心烦就觉得压抑就觉得痛苦就觉得难受，可是看见她这么苦，他又觉得心痛。
    他一锅一锅地抽着烟，无意中抬头，一眼看见杨奶奶正站在山顶破坡的地方。
    他心里慌慌的，但是强忍着，只是看了一眼，继续抽低头，闷闷的抽烟。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亦寒温小可两个人从坡头上来，看见了火光，李亦寒走了过来。
    默默的蹲在李占祥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着抽了好几口才说。
    “爸，你放心，我给我战友打了电话。他已经在车站堵着小秋，把她强行带回派出所了。”
    “他接下来会联系张鹏他们单位的保卫科，安排张鹏小秋见面，只有两人单独见面，张鹏把话说清楚，小秋才能死心。”
    李占祥听儿子这么说，脸色总算舒展起来，说：“你妹妹就是我跟你妈的克星，她怎么这么犟，这么看不清形势。我担心张鹏说的话太重，她会不会受到刺激。”

 第619章 冲着弟弟来的

    李占祥担心李亦秋受刺激，李亦寒说：“爸，小秋只是太好强，太任性了，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满足。所以现在，她觉得只要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方法。”
    “其实她的心理承受力大着呢，比我的承受能力都强，要不然早都疯了。”
    “好了，爸，你也忙了一天了，累了去睡吧，小秋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听儿子这么说，李占祥这才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屋睡觉去了。
    李亦寒抽完那根烟也准备回家，李亦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问了声：“老二，小秋怎么样了？真去县城了？”
    李亦寒说：“我请我战友帮忙，把她暂时带到派出所了。”
    李亦春说：“小秋怎么这么不省事，马上就要秋收了，我们俩人都忙得跟陀螺似的，哪有时间管她的事。她又把孩子丢给妈，真是太不像话了，哪里像个当妈的样子。”
    “哎……”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实在没办法了，爸现在闲着，如果我战友把事情谈妥了，就让爸去县城把她接回来。她就是不明白，就算张鹏答应跟赵燕燕离婚，娶她。以后日子能过好么？她那么个样子。”
    “我想这次把小秋接回来之后，如果她实在不想跟常征过日子，我放下这张脸去找找王场长，看能不能给她找个临时工作干干。”
    李亦春说：“她根本就不想出去工作，前两年正式工作都不干，还能看得上临时工？我们这个妹妹，就想吃了睡，睡了吃，什么活都不干。”
    “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都过成这个样子了，有个活干，能挣钱养活她跟孩子都不错了，还挑三挑四的。”
    “大哥，这事不用你管了，我战友会帮忙搞定的。对了，这些天你也要小心点儿，前段时间派出所抓了一个赌徒，交代说秋收的时候，有大人物会在农场山里组个局，凡是参加过赌博的人都会收到邀请，被妈骂的那个人估计就是来邀请你的。不过现在这个赌局取消了，但是你还不能放松警惕，前几天我就跟踪了几个赌博的。”
    “他们竟然在人头山下的峡谷里赌博，你说是不是赌胆包天！”
    派出所马所长那天带着人按照他提供的线索，果真在人头山谷口堵住了两个赌徒，根据他们交代的，又抓住了4个。
    有农场的待业人员，有附近生产队的社员。
    马所长又带着两个干警，去峡谷转了一圈。
    赌徒交代已经确定十五号，在人头山有一次大的赌局。
    可是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走露了风声，又有确切性消息说，这次赌局取消了。
    但是派出所没有放松警惕，场部配合派出所，通知晚上巡逻的人，除了保护庄稼驱赶野兽之外，还要密切注意幸福山，人头山，斧头山，馒头山，以及峡谷的情况。
    因为已经通知到了个人，也就不算什么机密了，
    他才告诉李亦春。
    李亦春就觉得头顶轰的一下像炸了似的。
    这段时间他确实遵守承诺，按时上班下班，绝对不和陌生人说话，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尤其自从那天林巧儿骂了那个找他搭讪的人之后。
    可是前天，饲养场来了拉猪的人，就是农场喂养的猪有了多余的，卖给了城里的肉联厂。
    肉联厂派了单位的大卡车来拉，一个司机加上两个工人押。
    其中的一个押送工人，帮忙把30头猪赶上了两辆卡车。
    两人干活的时候说了几句话。
    说来说去，就攀上了关系。
    那个人便说他爷爷有严重的风湿，需要一条蛇来泡洒，最好是金钱白花蛇，也就是银环蛇。他听说农场的馒头山上有这种蛇，问李亦春能不能帮他抓上两条来，最好是十五那天，他过来两人一起进山。
    并说了价格，一条50块钱。
    50块钱可是李亦春两个多月的工资。
    他自小在农场长大，知道蛇泡酒的说法。
    那人便叫他好好想想，说是隔几天还回来，也就是明天还会来。
    李亦春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已经决定答应跟那人一起去馒头山抓蛇。
    这不是他日子过得苦或者是需要钱，而是因为杨烈梅现在已经赚钱了，一个月拿回家来的钱加上福利待遇，比他这个上班的人还高。
    他觉得有点压力，想想过不了两个月，孩子就抱回家了，他的给孩子赚点奶粉钱。
    馒头山虽然神秘，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人来说，只要做好防范措施，应该也没多大的危险。
    他想好了，赚这50块钱。
    他虽然在农场长大，却没进过馒头山，但是听老辈人以及护林员说，馒头山的蛇很多，成群结队的。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抓到两条呢，两条就是100块钱呢。。
    他准备等这一次的车来后就答应了，还有五天就是十五号了。
    想想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赚到一百块钱，就觉得兴奋和刺激。
    他根本没往别处想！
    刚才李亦寒这么一提醒，他顿时觉得好像有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他清醒了很多。
    李亦寒转身回去了。
    李亦春抽了一根烟才让心情平复下来。
    脑子醒了也就想明白了！农场别的不敢说，夏天的毒蛇简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不要说50块钱了，就是出上5块买三块，也会有人用不了两个小时就会送到他跟前。
    哪怕是金环蛇，银环蛇眼镜王蛇竹叶青这样剧毒的蛇。
    也根本不需要专门去馒头山，附近的山里就有。
    而且，也根本不需要找他。随便找个人一打听，找到冯大爷，说不上半个小时都用不到呢。
    那一定就是阴谋，想拉他下水了。
    他不明白，他只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工人，只是偶尔参加了一次赌博，怎么就这么多人惦记着，一波又一波。
    想来想去，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冲着弟弟李亦寒来的。

 第620章 只能这样

    李亦春知道弟弟李亦寒是农场重要岗位的领导，对农场治安起到的作用，比派出所还大。
    弟弟这个人又能干，几乎派出所每一次的重要案件，领导都要派李亦寒参与，更多的时候是协助。
    他这个人又铁面无私，所以得罪了很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嗜赌如命的赌徒。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被葵花公社派出所抓去，放出来的时候，所长专门给他说了句，说是有人专门拉拢陷害他。
    可能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李亦寒。
    他为自己脑子简单，没有判断能力，被人三句两句就糊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懊恼不已。
    他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进了院子。
    扬烈梅正坐在灯下，给他做鞋。
    见他进来说：“老二怎么说？他有没有办法把小秋堵回来？”
    她也跟温小可一样，虽然觉得李亦秋是脑子进水了，也能想得出来，她去找张鹏就是自取其辱，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但是她心地善良，还是不想她出事。
    李亦春说：“老二说，他给县城派出所的战友打了个电话。他的战友帮忙截住了小秋，先把她稳在派出所了，说是想办法找到张鹏，让他们两个谈谈。
    “谈的有结果了，让爸去县城把小秋接回来，因为马上就要秋收了，大家都忙着。”
    扬烈梅说：“老二两口子就是厉害，这么大的事老二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小可又会做饭又会做衣裳，真不知道人家这两口子是咋配的。”
    杨烈梅只是有感而发。
    李亦春就联想到了自己的无能，没脑子。
    他跟李亦寒是一个妈生的，他这么大的人了，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人套了进去，不但参加了赌博被请进了派出所，现在还被纠缠不放。
    而他一次一次的，都被套了进去。
    如果不是李亦寒一次一次的帮他，他都不知道进了几次派出所了，工作估计也早都保不住了。
    这次如果不是李亦寒及时提醒，他又陷了进去。
    派出所都已经调查清楚了，15号人头山有一个大的赌局，现在虽然得到消息赌局取消了，但是为了确认，派出所一定会派人去人头山调查的。
    人头山就在馒头山隔壁，只要从山的侧面转过去，就到了。
    他在那天进了山，如果碰巧被派出所的人看见，就算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会引起怀疑的。
    派出所调查案件，可是非常厉害的。
    他无精打采的进了房间躺在床上。
    隔壁院子，林巧儿坐在炕上愁苦的抱着哭哭啼啼的小离，李占祥也坐在炕角抽着旱烟。
    林巧儿絮絮叨叨的说：“我说老不死的，你能不能少抽点烟，都快把人给呛死了。小离没奶粉，我给他弄了个鸡蛋羹，他也不好好吃，这会儿哼哼唧唧的，你说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李占详猛抽了几口，将烟锅里的烟抽完，将烟锅在炕沿上磕了几下
    林巧儿说：“要不你去老二家问问老二媳妇，看还有没有剩下的奶粉，只要一两顿的就行，明天早上咱们再去供销社买奶粉。”
    李占祥瞪着她说：“你把老二媳妇骂的那么难听，小秋也跟着你学，现在用得着了就求人家老二媳妇帮忙，人家帮不帮呢？我可没那个脸去求她。”
    林巧儿说：“没脸求她，你外孙怎么办？你知道这孩子命苦，打小还是个富贵命，现在除了奶粉，什么都不敢给他吃，就是鸡蛋羹我都不敢给他吃的太多，我怕他又拉肚子。”
    “哎，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过去看看吧，看看老二媳妇那里还有没有奶粉。”
    李家祥叹了口气，。
    老王大夫不亏是德高望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虽然不是儿科医生，但是这次给小离开的中药。
    李亦秋舍不得花钱，只给孩子吃了一个疗程的药，已经治好了拉肚子的毛病。
    所以现在千万不能马虎。
    李占祥到了隔壁敲了敲门，李亦寒出来打开门，他进了屋，一眼看见客厅的地上放着一个大盆，小麦宝正坐在盆子的温水里洗澡
    他高兴地乱踢乱打，水花四溅。
    温小星坐在大盆旁边的凳子上，帮小麦宝洗澡，跟他玩。
    像两个孩子。
    温小可坐在凳子上正在织一件毛衣。
    看见他进来让他坐下，李亦寒说：“爸，这么晚过来有事啊？”
    李占详为难的搓着双手说：“老二媳妇，我就是过来想问问，你这里还有没有奶粉了？小离这孩子，小姐身子丫鬟命。前几天小秋刚刚帮他去找老王大夫吃了几副药，把拉肚子的病治好。现在你妈是不敢给他乱吃东西了。”
    李亦寒赶紧问温小可：“小可，咱们有没有奶粉？”
    他一般不注意这些吃的东西。
    温小可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卧室的床头柜里翻了好半天。
    翻出一袋奶粉拿出来交给李占祥说：“我妈拿给我补身体的。”
    顺手还找出一个奶壶套上奶壶嘴。
    李占祥赶紧如获至宝的捧在手里连连说：“老二媳妇，你可真帮了大忙了。”
    赶紧转身回去了。
    回到家把奶粉交给林巧儿，看着她冲好了奶粉，小离香甜的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整整一奶壶。
    李占详这才脱下鞋子上了炕，紧靠着锅台那边躺下，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大大的呼噜声。林巧儿看着折腾够了，喝足了奶粉，沉沉睡去的小离，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奶壶都不想洗，脱掉鞋子上了炕，倒下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老两口难得的，都睡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李占详睁开眼睛，小离正蹬着两条小瘦腿，哼哼唧唧的哭，尿片也湿了。
    他侧身看了眼还没睁开眼睛的林巧儿，顺手摸起放在头前的烟锅杆，隔着小离推了推她：“快起来，烧开水给小离冲奶粉。”
    林巧儿睁开眼睛，习惯性的看了眼小离，单手撑着炕席想爬起来，可是刚刚只撑起半个身子，就觉得头晕眼花，哎呀了一声，又躺了下来。

 第621章 男人也不咋地

    李占详已经靠着墙壁坐着，准备抽早上起来的第1锅烟，过个瘾。
    看见林巧儿又躺在了炕上，斜着眼睛看了眼问：“怎么啦？”
    林巧儿说：“我头晕的厉害，刚刚动了动，天旋地转的，还有点恶心，你去烧点水给小离冲奶。”
    李占祥装好了烟，点着，先捧红的抽了一口，微微闭起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
    这才说：“你可能是感冒了，我去老二媳妇那边看有没有感冒药，给你要上两颗。”
    他下了炕，先去隔壁敲开门。
    温小可杨烈梅高满红已经开始干活了。
    温小星守在摇篮边儿逗小麦宝玩。
    温小可以为李占祥是来拿送的衣服，转身去里面取，边走边说：“爸，今天得给自行车打点气，我看后轮胎气都瘪了，小心别把你放路上。”
    李占详看了眼自行车后轮胎，确实都快瘪了，有点儿为难地搓着双手说：“老二媳妇，你有感冒药吗？你妈她病了，头晕的起不了床，还犯恶心，我想是感冒了。”
    “感冒发烧，阿司匹林一包，给她找两片阿司匹林吧。”
    “感冒药我倒是有，阿司匹林去疼片，还有消炎药。”温小可进屋去找药，拿着几片阿司匹林去疼片，走出来交给李占详，说：“不过爸，我觉得我妈好像不是感冒了，感冒是有头晕恶心的症状，但是不会这么严重吧，”
    林巧儿昨天还强悍的在院子里骂人，而且她这个人很皮实，不到病的起不了床，绝对不会这么矫情。
    算是严重的感冒，她也会挣扎着起来的。
    “她应该就是感冒了。”李占祥拿着药走了，回去之后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炕头。
    “药给你拿回来了。”他说的这句话之后，洗脸刷牙出门了。
    林巧儿挣扎着爬起来，吃了药，看着炕上蹬着双脚哼哼唧唧的小离，喊了声：“老不死的……”
    后面的话还没喊出来，又觉得天旋地转，恶心反胃，都说不出来后面的话，她赶紧摸索着躺在床上。
    一点都不敢乱动，可是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又是一波的恶心反胃。
    她难受极了，胃里的酸水泛了出来，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她都没有力气去擦。
    她一点都不敢动，还是觉得很晕。
    身边的小离也许是饿了，也许是拉臭臭了，也许是尿了，哼哼唧唧的哭声变大了。
    她伸出手想将小离搂在怀里哄一哄，却根本动不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李占祥出了门去隔壁拿上衣服，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又把两坛咸菜也放在自行车后座的两边，之后就准备出门。
    温小可说：“爸，我还是觉得我妈症状不像是感冒。上一次她住院，检查出来高血压心脏病。该不会是血压太高了吧。”
    李占祥已经推着车子到了大门口了，转过身来轻描淡写的说：“没有那么严重吧？打我跟你妈结婚起，她就没得过什么大病，感冒都很少得。别管她了，吃两颗药就好了”
    上次林巧儿在场部门口晕倒，住院，正是温小可，李亦秋坐月子的时候。
    也正是抢收最忙的时候，李占详有没有去医院看老妻，温小可不知道。
    温小可知道，林巧儿查出了心脏病高血压，大夫还开了治疗高血压的药。
    交代她高血压心脏病都需要早点吃药控制。
    温小可说：“爸，我觉得你还是重视一点比较好。因为高血压会引起很多病，万一血压高的降不下来，脑溢血，那可是要命的。”
    李占祥回过头说：“没那么严重，你妈那个人皮实着呢，我去送衣裳了。”
    走到大门口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又转过头说：“老二媳妇儿，你烧了开水吗？给你妈送点过去，小离早上还没喝奶呢。”
    温小可追出去还想说什么，李占祥已经推着车沿着小路走了。
    温小可看着李占祥的背影好半天。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
    林巧儿这个女人确实尖酸刻薄，但是作为丈夫的李占祥也确实不咋地。
    自己的老婆病了，就留下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转身走了。
    她摇着头提起电壶，看了看院子里的三个人最后决定还是自己送过去吧。
    虽然很不想见林巧儿，但是别人谁也不愿意。
    她提着电壶进了窑洞，一眼看见骑着尿片的小离，使劲儿的蹬着双腿双手，趟在炕上哼哼唧唧的干嚎，他已经可以自己蹬着在炕上转圈儿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活动到炕边上，两只小脚都到炕沿上，估计再转一会儿就会掉下炕。
    农场冬天比较冷，为了方便烧炕，炕都盘的比较高。
    这孔窑洞已经住了几十年，地面很瓷实，孩子如果掉下来的话，一定会摔得很重的。
    温小可急忙上前抱起孩子，为了安全，孩子骑了两层尿布，温小可打开尿布，果然是又拉臭臭又尿尿。
    她侧脸看了一眼林巧儿，她脸色蜡黄，一双泡泡眼警惕地盯着她。
    温小可能读懂林巧儿眼睛里的意思，担心她对小离不利。
    温小可回了她一个讽刺的笑。
    这女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虽然算不上心地纯良，但总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不利。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她看炕脚的地方放着一沓尿布，拿过来看了看，虽然都没洗干净，虽然还都是脏兮兮皱巴巴的，总归是干爽的
    她手脚麻利的将脏了的尿片换下揉起，扔在院子里。
    兑了点热水，抱起小离，给孩子洗了洗小屁屁，换上干净的尿片。
    又把炕桌上放着的，昨天都没洗的奶壶拿过来，用开水烫了烫洗干净。
    冲了一壶奶粉。
    塞进小离的嘴里。
    林巧儿这才闭上眼睛。
    温小可看着小离喝完了奶，转身出了门。
    回到隔壁，裁了几件衣裳，看了看天色，对坐在摇篮边扯着豆角筋的温小星说：“过去看看老妖婆，她要是起来就算了，要是还躺在床上，你就下去药房找绿簪，就说我跟她借一个血压计，顺便买点降压药，丹参片。”

 第622章 不会给她吃毒药吧

    听温小可说要给林巧儿买药，还要借血压计，温小星不满地说：“姐，你怎么一点原则性都没有，你忘了你婆婆是怎么对你的。她躺炕上就躺炕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高满红杨烈梅也跟着点头。
    温小可白了眼温小星：“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
    “小星，做人要有大格局，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赶紧去吧，快去快回。”
    下山上山，最快也得四十几分钟，温小星以最快的速度拿着血压计降压药回来。
    温小可带着血压计降压药过去，林巧儿还躺在炕上，无助的睁着一双泡泡眼，看着吃饱了，不睡觉，自个儿在炕上哼哼唧唧转圈圈的小离又转到了炕头。
    如果温小可再迟来一步，这孩子又会掉到下炕，而且这一次是头朝下。
    林巧儿那只手无能为力的手软软的搭在炕头。
    温小可面无表情的拿着血压计，将林巧儿的的胳膊和心脏放在同一个水平位置上，认真仔细地帮她量了血压。
    结果显示，低压一百高压一百八。
    虽然只是受了三个月的培训，并不是真正的护士，但是血压达到这个程度，她知道非常危险。
    如果不是早上晕的起不来，一直躺着，也许已经发生危险了。
    她收起血压计，将林巧儿那条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的胳膊，推回去。
    拿出降压药，给她嘴里喂了一颗，端起小炕桌上的搪瓷缸子，给她嘴里灌了点水说：“你不是感冒了，是血压太高，把这颗药吃了躺着别动，晚上再吃一颗。”
    “我想你上次住院的时候大夫已经给你交代清楚了，你已经是高血压了，就必须每天吃药才能控制血压，如果不吃药，会很危险。”
    “如果万一血压太高冲破了血管，轻的半身不遂瘫痪，重的就没命了。”
    温小可降压药放在床头。
    “这种降压药，每天吃两颗，早上一颗晚上一颗。”
    温小可把小离往炕脚挪了挪，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年代的降压药品种还比较少，都是一天两片的，不过据她所知，好像出了一种新的降压药，就是后来大家都常用的降压0号，每天只需一片。
    只不过这种药现在好像才刚刚上市，只有省城的大医院才有。
    林巧儿闭着眼睛听着温小可出了大门，才慢慢的睁开泡泡眼，费力的看了看躺在炕角正哼哼唧唧一点一点挪动的小离。
    一阵的眩晕感袭来，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温小可今天还跟她大吵一架，趁着李占祥儿子都不在，泼妇一样的站在墙头，比她和李亦秋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占据了上风。
    这个老二媳妇，现在平时见她都跟个仇人似的，尤其是上一次对亲家母口不择言之后。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来给她送药，还帮她量血压，该不会给她吃的是毒药吧。
    不过她说的病情倒是差不多。
    上一次住院，确实是查出来她患有心脏病高血压，颈椎也有问题。
    临出院的时候，大夫一再嘱咐她，出了院之后一定要坚持吃降压药，治疗心脏病的药也要吃上。
    只是她岀院的时候，为了省钱，只带了一瓶降压药，一瓶丹参片。
    降压药一天吃两片，一瓶药只有50片。
    她断断续续的吃了一个多月，药没了，她觉得也没什么不适的，就再也没去买药。
    就这样纠结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感觉不怎么晕了，她慢慢的爬起来，看了看放在抗沿上的两瓶药，认出是上次出院时候大夫开的药。
    打开丹参片吃了几粒。
    感觉浑身无力，一声一声的出虚汗。
    看着从炕角一点一点的又挪了出来的小离，她真的是把他拉在跟前的力气都没有。
    头不太晕了，恶心劲儿也过去了。
    胃却觉得难受。
    是那种又疼又寡的难受。
    她知道是因为早上没吃东西，吃了几样药刺激了胃。
    只是她实在没力气起来给自己做点儿吃的。
    快十二点了，高满红杨烈梅收拾完，出了大门，温小星抱起小麦宝说：
    “姐，你做饭，我跟着满红去山岗头那边转一转，顺便让小麦宝放放风，你总不能总让他躺在摇篮里吧？”
    因为温小可不想让小麦宝养成总要人抱的毛病，一般不允许别人轻易把小麦立从摇篮里抱出来。
    “好吧，不过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李亦寒今天带巡逻队，中午不回家吃饭，温小可决定给温小星包顿饺子吃。
    而且中午吃饺子，下午也吃饺子。
    她很快将早上就洗干净的韭菜切碎，炒了鸡蛋。
    用早上就和好的面，擀饺子皮儿。
    她饺子馅儿拌的非常好，皮儿也擀得非常快，是那种又快又圆中间厚边上薄的那种。
    可以不夸张地说，她一个人包饺子，连擀皮带包半时之内能包出供10个人吃的。
    这是她当年开饭馆时候练出的绝技。
    她不但饺子包的好，水饺的汤也调的不错。
    只不过是重新活过之后，她不太敢炫技。
    做饭菜可以说自学成才摸索出来的，因为人天天都吃饭。
    但是饺子这种活，是属于长时间锻炼出来的。
    她只用了一会儿就包出六十个大小均匀，一口吃一个的饺子，看着摆在案板上60个大小均匀样子精致的小小饺子。
    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那点儿馅儿包完，正好是20个。
    温小星抱着小麦宝，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温小可正好烧开了水，将饺子下进锅。
    他从盘子里夹起一个饺子，在调汁里面蘸一下放进嘴里，一口一个，吃着。
    一边赞不绝口：“姐，还是你做的饭好吃！我到现在都奇怪，你是什么时候做得一手好饭菜的。我给你说，我可给我宿舍的几个哥们吹了，说我姐做饭的水平，医院大灶上的大厨都比不上。”
    温小可尝了一口自己精心包的饺子，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我也觉得我的水平估计比你们医院大厨的水平高一点。不过，你不是说在省医院，培训的时候住在家里的吗？怎么又有宿舍了？”

 第623章 被追的很烦

    温小可看着弟弟大口吃饺子的样子，心里开了开了花。
    不过说实话，好久没包饺子，手艺比前世食堂的时候可是差远了。
    但是，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还是可以的。
    温小星说：“我是住在家里，但是医院给我们分宿舍了，我们四个人一间宿舍，我中午休息一会儿，晚上回家。我们宿舍四个人都是医院职工子弟，晚上都回家住在家里。”
    温小可不动痕迹的把话题岔开：“小星，今天这顿饺子不只是给你做的，一会儿吃完我还要包一些，你下午早点给爸送去。”
    温小星马上说：“好好，我正想着去看看爸，看看你说的爸的那些杰作。”
    姐弟俩说话间，摆在桌子上的六十只饺子就吃完了，温小星40只温，温小可20只。
    温小可又用了二十分钟时间，包出了60只饺子。
    锅里下了饺子的水，也没换掉，准备再次利用。
    做完这一切，看不到一点钟，便带着小麦宝去睡午觉。
    躺在床上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起身去厨房下了二十个饺子，端着去了隔壁。
    林巧儿的头已经没早上那么晕了，但是浑身酸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硬挣扎的坐了起来，靠着墙壁软软的坐着。
    从摆在炕上的小炕桌上，拿过昨天剩下的茶水，那是李占祥昨天晚上熬的罐罐茶剩下的。
    她
    拿过来喝了一口，苦的比黄连还苦。
    刚刚把茶缸放在桌子上，温小可端着一盘饺子走了进来，去窑洞里面找出一只碗，饺子全部倒进碗里，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在炕上自由转动，挥舞着瘦弱的小手小脚，自顾自的哼哼唧唧的小离走了出去。
    林巧儿迫不及待的抓起吃饺子，香香的油油的，即便是肠胃很难受，也不影响她吃东西。
    她一口气把那些饺子吃完，顿时觉得身上好像有了点力气。
    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看着窑洞外。
    老二媳妇昨天还跟她真价实的干了一架，今天又这么假惺惺的又是送药又是送饭的。
    她有这个好心？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她是什么意思呢？
    绝对不安好心！
    她又拿起放在炕沿上的两瓶药，找出以前吃的空药瓶，虽然她不认识字，却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对比，直到确认药瓶一模一样，药片上的说明书也是一模一样。
    这才把两瓶药收起来。
    李亦寒带队巡逻，从场部到一连二连三连，从早上整整转悠到下午七点，赶走了一群群的野鸡野猪麻雀，还有其他粮食的野生动物。
    这些草食动物，因为开荒劈地，被从修成梯田的山里赶到了深山老林里。
    分散的动物集中起来，食物减少，为了填饱肚子便成群结队的出来找吃的。
    现在正是秋粮快要成熟的季节，秋粮的香味勾引着这些动物们。
    不管是禽类还是兽类，一波波的层岀不穷，赶走一波又一波。
    而且因为是在白天，这些禽兽们，就不怕人，有人赶，跑的跑飞的飞。
    不过一会儿又返了回来。
    天上飞的野鸡之类的，抓又不好抓，打又打不了几只，稻草人又不起作用。
    野猪之类的猛兽，又不敢动静太大，要防止它们反扑。
    作为巡逻队队长，他自始至终，以身作则。
    除了中午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一直在跟各种鸟类兽类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真的累得像条狗似的。
    他交接完班，别的巡逻队员都各自回家了，他最后一个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场部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靳花拿着个饭盒在大门口走来走去。
    他心里有点烦，本想绕路直接回家，又想着今天也许罗宁会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李亦秋的事儿。
    便面无表情的进了场部大门。
    靳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跟在他后面也进了门。
    “李队，我正等你呢。城关派出所的罗副所长给你打电话，说是他今天晚上值班，让你回来给他回个电话，他找你有事。”
    “李队，现在都七点多快八点了，我帮你在大灶上打了饭，面条！”
    这几天场部的人都忙，靳花留在场部值班，负责接几个直属办公室的电话。
    李亦寒头也没回的进了稽查队办公室，到了办公桌直接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回头看见靳花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捂着电话冲着她摆了摆手说：“花，你先回去吧，我媳妇给我留了饭。我回个电话。”
    靳花说：“李队，都快8点了，你还是吃了饭再回去吧。我给你打的是面条，一会儿就坨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罗宁的声音，李亦寒使劲的摆了摆手：“花，你先出去吧，我有点儿私密的事。”
    靳花这才端着饭盒退了出去，动手将门带上，关门之前留了一条缝说：“你打完电话出来吃啊，我在外面等着你。”
    说话的声音很大，招惹的看门大爷眼睛怪怪的，看过来。
    李亦寒再次冲她摆了摆手。
    这才跟罗宁通电话。
    说了一句他又觉得不保险，过去把门从里面插上。
    罗宁告诉他，他已经利用工作之便，把张鹏从丰收厂找了过来，
    丰收厂每天都有一趟到县城的车，张鹏就坐那趟车赶了过来。
    今天正好是他值班，
    他安排李亦秋跟张鹏在派出所见面。
    现在还在谈呢。
    让他等着结果。
    李亦寒便坐在稽查队等着，秋天的晚上虽然已经变凉，但是因为他关着门，还是觉得有点热，而且屋子里蚊子也很多。
    他本来想开开门透透气，可是靳华守在外面，让他很难做。
    看门大爷，虽然年纪大了，却是个很爱八卦的老头儿。
    他不想这老头儿，添油加醋想象力很丰富的给他造谣。
    也不想靳花端着饭盒颠儿颠儿的追着他跑。
    他现在越来越害怕靳花看他的那种火辣辣的眼神了，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敢动什么心思，他怎么回家看媳妇那么心虚呢。
    他只好把自己关在。
    屋子里耐心等待。

 第624章 一口答应

    李亦寒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仔细听原来是史胜利。
    他说：“警察同志，怎么还没下班呢？我明天一定要跟你们所长建议建议，你们单位今年的先进工作者非你莫属。”
    靳花冷冷的说：“跟你有关系吗？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不来了吗？今天怎么又来了？”
    史胜利的声音变的贱贱的：“警察同志，是不是我没来你生气了，是不是想我了？”
    靳花急得脸都红了，下意识偷看了眼稽查队办公室，赶紧往大门口挪了挪说：“鬼才想你呢，你不知道我看不见你有多清净！你快回去吧，我还得值一会儿班。”
    史胜利说：“警察同志，别这么绝情嘛。这几天上白班，好不容易倒了班，赶紧回来看你，你怎么这么说啊？我可是天天都想着你呢？”
    史胜利嬉皮笑脸的。
    靳花担心李亦寒听见，拽着史胜利往大门外走。
    李亦寒走到窗前看了出去，看到史胜利走路一瘸一拐，一只手按着屁股的地方，好像受了伤。
    天已经黑了，大门口的灯泡亮了，李亦寒眼睛好，看到他的脸上还有伤疤。
    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他看着俩人从大门口闪了过去，这才打开门，站在门口透气，一边等电话。
    看门大爷，这个时候闲着无聊过来跟他聊天，指着大门口说：“史胜利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俗话说，俗话说坏小子都找的好媳妇，还真是不假。”
    李亦寒说：“史胜利是坏小子吗？他又不是咱农场的职工，你可不能瞎说。”
    虽然他知道史胜利有赌博的坏毛病，但是为了不让李亦秋的事情暴露，他并没有揭发。
    当然史胜利也是个聪明人。
    看门老头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大门外，压低嗓门小声说：“虽然史胜利不在咱们农场上班，但是我有个亲戚在新窑煤矿当小领导，知道他的底细。
    “我家亲戚上一次来看我，正好史胜利来看靳花，他给我说这个史胜利，不好好上班，三天两头请假，还总有女人去找他。不过，他出手大方，会来事儿，煤矿上的活累，又经常有危险，他又干的是下井的活，所以领导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来找他的女人，都是附近农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都对对他服帖贴的。
    “我说吧，这个人虽然人品不咋地，还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配咱们靳花，好像差点。”
    看门老头说完，笑眯眯地走了。
    电话响了。
    李亦寒进屋接电话。
    罗宁在电话里头告诉他：李亦秋和张鹏，在他的办公室里整整谈了两个小时。
    张鹏的态度非常坚决，坚决要跟李亦秋断绝一切的关系，并说尽量保证每个月给小离三块钱的抚养费，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而且还指天指地的说，他是被李亦寒温小可逼的承受三块钱的抚养费，他承认跟李亦秋有关系，却不保证孩子是他的。
    还一口咬定自己怕李亦秋继续纠缠，影响他的婚姻，才违心答应给三块钱抚养费。
    其实他对李亦秋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巴不得离李亦秋球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李亦秋一直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刚才如果不是他出手阻拦，都一头撞在墙上了。
    罗宁没有办法，只好让张鹏先回去。
    李亦秋继续关在审讯室。
    罗宁最后给他分析了这个事情，李亦秋从头到尾都逼着张鹏跟赵燕燕离婚娶她，张鹏至始至终都坚决拒绝。
    李亦秋一点也没有通过法律解决问题的想法。
    他听得出李亦秋也不想败坏自己的名声，只想用自己偏执的方法逼张鹏。
    张鹏是一点不让步的。
    他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宜闹得太大。
    他的想法跟李亦寒的想法一样。
    张鹏不是好东西，李亦秋也有错，既然两个人都错了，两个人有各自成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人受累另一个人出钱。
    把孩子拉大。
    可是他苦口婆心的劝过李亦秋，她根本不听。李亦秋不是犯罪嫌疑人，他只是作为李亦寒，的战友利用职权帮了个忙。
    虽然已经给所长打过招呼，但是利用公共资源看管了一天，已经是违规了。
    他告诉李亦寒，他最多今天晚上让李亦秋在派出所再呆一夜，明天怎么都得想办法让李亦秋离开。
    要不然他真的是没办法了。而且万一李亦秋出了派出所，又去张鹏爸妈家闹，去张鹏单位上闹，后果就严重了。
    不单单是影响张鹏，如果张鹏父母报案的话，引起的后果就复杂了。
    李亦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是损人不利已，也是损人损己的事。
    如果万一事情闹大了，后果真的很严重。
    他看了下时间，说等一下他打电话。
    然后马上给县运输公司打电话，正好运输公司还留着值班的，等最后一趟班车返回。
    接电话的调度员，被武云飞的小恩小惠早都贿赂的，几乎成了他的小跟班。
    听说李亦寒找武云飞，马上找了辆自行车，锁上调度室的门，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武云飞找了回来。
    李亦寒也不藏着掖着，把李亦秋的大概情况告诉了武云飞，然后问他看能不能想办法，明天早上把李亦秋从县城带回来。
    只要不伤人，什么办法都可以。
    这样的事情对武云飞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他马上满口答应，并说他现在就去派出所走一趟。
    最好是现在就把李亦秋带回他家，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李亦寒说可以找高满堂帮忙，武云飞想了想也对。
    他出了运输公司，先去找来高满堂，把大概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两人一起到派出所门口，武云飞想了想，对高满堂说：“你去派出所找罗宁，罗副所长，就说你是受李亦寒委托，带李亦秋回去的。”
    “李亦秋性格有点古怪，我跟她不熟，她可能不会跟我走，你去方便一点。”

 第625章 特殊的方法

    高满堂听从武云飞的安排，准备去派出所。
    他说：“小秋就是脾气怪，我们在一个农场，家离的又不远。她很少跟我们打交道，现在见了我们根本都不理，平时只要不骂都不错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跟我出来。”
    武云飞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吧，她一定会跟出来的。”
    他虽然没有亲自经过派出所，却是派出所的常客，手下的兄弟们经常说派出所的各种恐怖。
    就算只是平时带回去做个口供，心里有鬼的人也是胆战心惊。
    更何况李亦秋在派出所已经留了一天一夜了。
    果然高满堂去了派出所，一会儿就把李亦秋带出来了。罗宁把他们送出大门，还嘱咐李亦秋：“你这次回去千万不能再乱跑了，也不要闹事！本来你是占理的事儿，再闹下去你就是无理取闹了。”
    作为李亦寒的老战友，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其实他看到李亦秋那种半死不活死缠烂打的态度，以及张鹏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是真希望李亦秋能勇敢的站出来，报案算了。
    虽然过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有证人，也可以立案，也可以判张鹏流氓罪。
    可李亦秋显然并不想让张鹏负法律上的责任，她只想让张鹏离婚娶她。
    你情我愿的事情，顶多算个生活作风问题。
    而且当事人又不打算追究。
    这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觉得李亦秋是钻了牛角尖了。
    现在差不多已经晚上十点了，高满堂带着李亦秋走在街道上。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亦秋，试探着问：“小秋姐，你吃饭了吗？”
    李亦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温小可让你来的？她是不是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高满堂脸上堆积起来的笑容冷却了，他翻了个白眼说：“小可姐一天到晚忙，她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管你这些破事。”
    “是二冬哥让我来的。”
    高满堂非常生气，生气了就大踏步的向前走。
    他想着让李亦秋今天晚上住在温小可家的大房子里，他明天早上起早点送去车站。
    却没想到他生气地走得快，李亦秋并不跟着他，而是会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跑。
    等高满堂反应过来转过身，她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他急忙撒腿追。
    已经是这个时间了，街道上没几个人。
    李亦秋在前面拼命的跑，高满堂撒开大长腿在后面追。
    不多的几个行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下脚步看。
    李亦秋跑得正快，突然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结实的富有弹性的胸口撞到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被撞疼额头，头晕眼花的看上去。
    就对上了武云飞阴笃的眼晴。
    李亦秋当然认识这位农场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偶像，但是她是看不起这个油腔滑调，长相阴柔口若悬河的，只知道卖嘴的男人。
    尤其在知道他跟温小可有层关系,一直去温小可家之后，就无形中带着种敌意。
    “李亦秋是吧，瘦的跟个麻杆似的跑的还挺快，你跑什么呀？赶着去死啊？真不知道你还哪有脸跑？”武云飞对李亦秋的敌意视而不见，他一堵墙似的堵在李亦秋前面，手指着她的脸，断了的那根小拇指很是醒目。
    李亦秋脖子一梗头一仰：“管得着吗？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盐里有你还是醋里有你？别以为你跟温小可不清不楚，就想管我啊，你什么东西啊……？我爸我妈都管不了你。”
    “啪啪”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两巴掌，打的她就地转了几个个圈，脚下趔趄着差点扑倒在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武云飞已经掐着她的脖子，抓一只小鸡似的，抓着她往前走。
    “你……干什么……”李亦秋张嘴想喊叫，后脖子被掐着，声音好像压在屁股底下。
    她一点反抗力都没有，被拖着往前走。
    脖子动不了，眼睛慌张四望，却发现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个，以及后面的高满堂，并没有什么人。
    高满堂看这个样子，也不上前，远远的跟在后面。
    因为刚才他就想这么做，只是看在李亦寒温小可的面子上，忍住了而已。
    武云飞一口气把李亦秋拉到了温小可家，进了大门，门口第一家，有个男子站在屋外抽着烟，看见他们进来，奇怪地看了眼。后面进来的，高满堂赶紧冲着他点了点头：“我姐姐，不听话，瞎跑”
    男人鄙视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女人……”
    高满堂先一步跑进去，打开正屋门。
    武云飞挥手将李亦秋摔进了屋子里，他跟高满堂也进了屋子，拉开灯，关上门儿。
    李亦秋被摔的趴在了地上，刚刚想爬起来，武云飞上前一脚把她踢的继续趴下。
    冲着高满堂说：“你去帮我泡杯茶，我不喊你不要过来！我就不相信，这个李亦秋是个什么硬骨头，把一家子人耍的团团转！”
    “好，我这就去。”高满堂赶紧出去去隔壁泡茶了。
    他虽然不知道武云飞的底细，却知道他人脉广，能耐大，没有他办不了的事儿。
    所以就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先泡了一杯茶，然后拿出一个小本子，看着这几天市场调查情况，将数字汇总起来准备过几天回去汇报给温小可。
    武云飞将李亦秋踹的重新趴回地上，嘴角扯起一丝邪魅的笑，慢慢地蹲下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李亦秋。
    李亦秋趴在地上好半天才慢慢的抬起头，双手支撑着，却不敢再爬起来。
    她很倔强地瞪起眼睛，瞪着武云飞，却不敢说什么。
    她虽然在家里很厉害，也只是胡搅蛮缠，因为她断定家里人不会对她怎么样。
    真正的到了外面，她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豁出去一张脸。
    因为她断定大家都好面子，不会在大众场合对她怎么样。
    这次遇到武云飞单独对她这样，她早以吓的底襟都在发抖，虽然样子倔强却掩饰不住身体的颤抖。
    哪里敢说话。

 第626章 恶人要有恶人治

    武云飞看着李亦秋，邪肆的笑着，从屁股后面拿出一把亮晃晃的水果刀，一只手抬起李亦秋的下巴，双眼还是那么肆意的盯着她。
    拿着水果刀的手就轻巧而熟练玩围着刀子，刀子在他的手里，上下翻飞左右翻滚，闪着道道银光。
    李亦秋吓得眼睛都直了，刚刚还倔强的脸也松弛下来，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你，你要干什么？”牙齿都在打磕。
    武云飞附下脸，一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李亦秋，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干什么？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替你爸妈替你哥教训教训你！
    真不知道从小到大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一个大姑娘家，不知廉耻没有结婚就怀上孩子，还把孩子生在娘家，在娘家坐月子。
    这都不说了，只要你爸爸没意见就好！可你倒好，留在娘家，一分钱不挣吃你爸吃你妈的，还胡搅蛮缠！你二嫂子我那外甥女温小可，知书达理，嫁给你二哥之后，勤劳持家，体贴丈夫孝敬公婆，精心抚养孩子。
    可是你呢，一天撺掇你妈，总是给她找茬。我想教训你已经很久了，如果不是你二嫂拦着，我一定让你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武云飞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楚的，传进李亦秋的耳朵，而且带有金属的撞击。
    她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心也跟着砰砰直跳，全身都颤抖起来，脸色蜡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半趴半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盯着眼前，上下翻飞的水果刀。
    “哇……”才要哭，就对上武云飞警告的眼神儿，吓得她赶紧闭嘴，可实在收不住，便不停的打起了嗝，哽咽起来。
    武云飞手上的力道加大，李亦秋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碎了似的。
    “李亦秋，按理说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就要想着把孩子养大，孩子的事儿，你去找孩子他爸。但是你呢，却待在娘家，害的你爸妈你两个哥哥嫂子不得安宁。”
    “说实话也就是你爸你妈，我要是生个你这样的女儿，早都赶出去了！”
    武云飞长着一张义正亦邪的脸，正的时候正义无比，邪的时候邪恶无边。
    李亦秋长这么大多半是窝里横，哪里见过这么凶恶的人。
    她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也没有一点想法，脑子一片空白，全身抖得跟个筛子似的。
    武云飞看吓唬的差不多了，收起水果刀。
    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亦秋：“站起来！”
    李亦秋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双腿都在打哆嗦，嘴唇哆哆嗦嗦，眼神恐慌无比。
    武云飞嘴角又扯起一丝邪笑。
    “你听着！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明天早上五点钟起来，六点钟坐我的班车乖乖回农场，回到家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被我知道你再不声不响地跑出去，再对我外甥女儿不敬，下一次就没这么便宜了！”
    武云飞说完，把匕首装进裤子后面的兜里。
    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外面喊了声：“满堂。”
    满堂赶紧开门走了出来。
    武云飞说：“今晚她就住在这里，你把门从外面锁着，我把我的表留给你，明天早上5:00喊她起来送她到车站。”
    武云飞说完转身走了，到了大门外，走了几步，从另一个门里走了进去，喊出院子里住的小伙子。
    让他晚上在巷子口多转转。
    武云飞回到家，李佳宜正着急的在大门口徘徊。
    看见他老远就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武云飞说：“都安顿好了，姐，你放心，婷婷睡了吗？”
    李佳宜说：“刚睡了。我睡不着，怕出什么事儿，又不敢去找你，怕婷婷一个人害怕。”
    武云飞轻抚她肩头：“姐，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出什么事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小可她那个小姑子，又不声不响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李佳宜不知道李亦秋出了什么事儿，叹了口气说：“小可的那个小姑子，长了一副刻薄相，一定是什么事情想不开了。亦寒让你做什么？”
    武云飞李佳宜进了大门，把门关上。
    武云飞说：“他让我想办法把他妹妹带回去。”
    “她答应回去了吗？”
    “答应了。”
    “亦寒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李佳宜去了厨房，把给武云飞做的饭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坐在一边看着他吃，说：“这么晚了才吃饭，会伤着胃的。”
    武云飞拿起筷子，冲着李佳宜飞了个媚眼：“姐，我知道你对我最好。”
    “你别用那样的眼睛看看我，我是你姐！”
    李佳宜脸红了，武云飞刚才的眼神，好像一只手狠狠地挠了挠她的心。
    武云飞眼睛都含着笑：“我只用这种眼神看姐。”
    李佳宜冲着他翻个白眼：“你还是把这种眼神留给高甜甜吧，我人老珠黄用不着。”
    语气竟然带着一点点的醋意。
    武云飞说：“姐，我都说了，我会解决这件事情的。我是对不起高甜甜，但是我不会对不起你。”
    李佳宜说：“小飞，这件事情我们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们俩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知道你不会欺负姐，那件事情是个意外，以后我们谁也不要提了。高甜甜年轻漂亮，和你挺相配。她昨天还跟我说呢，喜欢你五六年了。”
    “你看哪天休息，我请一天假，我们去高甜甜家提亲。你放心，姐保准把你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的。”
    武云飞听李佳宜又把这件事情唠叨个没完没了，啪，把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冲着她吼了嗓子：“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你让我给你说多少遍，我是不会娶高甜甜的，打死也不会，哪怕她去派出所告我，给我判刑我都不娶！”
    说完也不吃饭了，气呼呼的出了屋子去隔壁了。
    李佳宜看着碗里的大半碗面条，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开心，欣慰，又觉得非常难过伤心。

 第627章 再次越界

    李佳宜看着面条碗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武云飞跑了一天车，好不容易晚上回来，想在家里吃口饭，又去帮李亦寒找李亦秋，她却唠唠叨叨的让他饭都没吃完。
    端起饭碗，又去了隔壁屋子。
    武云飞鞋都没脱气呼呼地躺在床上。
    李佳宜过去坐在床头，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说：“小飞，刚才是姐不好，你上了一天班，又忙了这么大半天，饭都没吃呢，我不该唠唠叨叨的。”
    “吃饭吧，我不说了。”
    武云飞抬起身子，看着灯光下李宜柔美的脸，心里一热。
    忽然就抱起她。
    一个小时之后，李佳宜看着身边武云飞熟睡的脸，悄悄地下了床，去隔壁，进了卧室躺在小婷婷身边。
    回想起刚才两人的再一次，脸红心跳。
    自从上一次打破了以前的关系，只要看见武云飞，她的心跳就会莫名加速。
    也时常在夜深人静，小婷婷睡着以后，回想起那晚的缠绵。
    可她毕竟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管平常武云飞怎么说怎么做，怎么眉目传情，甚至有天晚上死缠烂打，，她都坚决拒绝。。
    可是今天晚上，她被他坚强有力的胳膊抱紧竟然无力挣扎。
    她不知道，两人这样的关系算什么呢？
    武云飞第二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开门看到厨房的灯亮着，李佳宜还像以前那样，给他煮了两个鸡蛋，溜了两个馒头，又给饭盒的一侧放了点儿咸菜。
    武云飞拿过饭盒，顺手摸了摸李佳宜的手，说：“姐，你不用起这么早给我做饭了，你应该再睡一会儿。以后我自己做饭，顺便也把你的早饭给做上。”
    李佳宜说：“小飞，我喜欢早上起来给你做饭，路上小心点。”
    武云飞拿着饭盒出了门，心里暖暖的热热的。
    他骑上自行车，到了运输公司院子里。
    高甜甜已经来了，正在给水厢里加水。
    因为他们的车这几天水箱有点漏水，天天都需要加。
    高甜甜个子不高，水箱就在风挡玻璃底下，车头的那块。
    加水的时候需要把一桶水举起来。
    武云飞把自行车停好，取下饭盒拿过去放在车上。
    下来帮高甜甜加水，他把水桶从高甜甜的水中接过来，很轻松的把水桶举起来，水桶嘴对着水箱口，轻轻松松的把水加了进去。
    把水添满，又去水房提了一大桶的清水，回来之后帮着将车上的抹布洗干净，又拿出擦车刷子，帮忙擦车玻璃车皮。
    早上六点钟发的车并不多，这个时候大大的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忙碌。
    高甜甜收拾完车厢卫生，下了车看到武云飞，站在车前面正用刷子很仔细的擦着挡风玻璃。
    姿势很帅。
    心里一晃，也不知怎么想的，放下手里的抹布，跑过去，从后面紧紧的搂住了武云飞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武云飞身子一僵，随即用手重重的掰开高甜甜扣着他腹部的手指，冷冷地推开了她，目光冷峻地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不一会发动着了车。
    高甜甜愣愣的站在车头的地方，好半天才回过神儿。
    她上了车。
    高满堂带着李亦秋过来了。
    李亦秋低头默默地上了车，径直走过车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子的地方。
    高满堂绕过引擎盖，一屁股坐下来，小声对武云飞说：“小武叔，你昨天晚上用了什么方法把李亦秋治得这么服服帖帖，早上我一喊她就乖乖地起了床，跟着我来车站了。”
    武云飞得意地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
    高满堂竖起大拇指“还是小武叔厉害。”
    早上回农场的人并不多，座位都没坐满，到了发车时间，武云飞踩了油门，班车缓缓的驶出了运输公司大门。
    运输公司起点站的车票，都是在票房的小窗口买的，检票有站务人员，所以高甜甜只要看着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就好。
    她默默地坐在售票员的位置上，眼睛茫然的看着窗外的。
    心里是无比惆怅，她喜欢了武云飞这么多年，原以为，只要两人走出了第一步，这件事情就是铁板上钉钉子，钉了板了。
    可谁曾想武云飞会这么对她。
    按理说武云飞这么对她，她应该死心了，也应该恨他。
    可她尝试了这么多天，不但没死心不恨他，还越来越喜欢他。虽然武云飞现在已经跟她，坚决的保持着师傅售票员之间最标准的关系。
    她也尽可能地保持着。
    却是每天上班的时候都充满了喜悦，坐在售票员的座位上，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武云飞开车的样子，听他跟乘客们天南海北的胡聊。
    每天晚上回到家，都是带着对吴云飞的思念睡着的，第2天早上带着希望起床。
    她知道这样做对自己不公平，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所以她前天下午，知道武云飞跟朋友有约，下班之后特意跑去找李佳宜。
    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说起对武云飞的感情，想让李佳宜成全他们。
    武云飞跟李佳宜是从下放的农村直接回到县城的，他们下放的那个农村处于边远的山村，并不属于这个县城的管辖范围。
    两人都是在省城长大的，这个小小的县城并没有他们以前的熟人。
    武云飞一直喊李佳宜姐，以前两人也并不住在一起，都住在各自单位的单身宿舍。
    所以高甜甜到现在为止，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真实关系。
    也没想到别的。
    武云飞看似认真的开着车，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高甜甜竟然敢瞒着他，私下里去找李佳宜！
    李佳宜是个善良的人，如果高甜甜继续这样穷追不放，她即便是和自己又有了这样的关系，也一样会放弃的。
    不管什么事，他对别人都有办法，对李佳宜却完全没有办法。如果李佳宜坚持从此以后跟他保持姐弟关系。
    他是绝对勉强不了的。
    脑子里想着事儿，思想就抛了锚，车子就开上了路边的一棵小树。
    如果不是他手脚利索，瞬间踩住了刹车。
    车子也许就冲下了山。
    还好，只是撞了一下树。

 第628章 武力是最直接的方法

    撞到了小树，武云飞也惊出了一身汗。
    他心里清楚，开车的时候思想抛锚，注意力不集中是最容易出事的。
    尤其是跑山路的时候。
    他觉得应该尽快的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班车到农场的时候已经11点多了，比平常迟了40分钟。
    他亲自跟着李亦秋，送她回家，，看着她进了中间的大门。
    这才敲了敲温小可家的门。
    温小可惊讶地瞪大眼睛：“小武叔，你真的把李亦秋给送回来了。你可真厉害，要知道上一次为了把她带回来，我们可是费了一番周折。”
    那一次是把李亦秋五花大绑在卡车车厢里的。
    这一次李亦秋竟然乖乖的坐着车自己回来了。
    武云飞淡淡地说：“你们是家里人，我是外人，就用外人的手段。”
    温小星更是崇拜的看着武云飞：“小武叔，不瞒你说，我看见李亦秋都害怕，尤其是看到她那双吓人的眼睛，我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像黑夜里猫的眼睛，充满了邪恶感。如果换了我，别的不说，她一张嘴我早吓跑了。”
    武云飞小声对温小星一个人说说：“那是你们给惯的毛病，她敢骂我，我就敢打她。”
    又压低嗓门说：“有时候武力是最直接，最管用的方法。”
    温小星若有所思。
    武云飞来的正是饭点，温小可干完手里的活儿，赶紧系上围裙做饭。
    现在正是各种蔬菜都成熟的季节，她随便在菜园里转了一圈，便提进来了一筐子的菜。
    她手脚麻利的将各种菜挑好洗好，然后蒸的蒸，煮的煮，炒的炒。
    不一会儿就整出了一大桌子菜，李亦寒昨天是夜班，带着巡逻队在山里跑了整整一夜，早上交接完班之后，又在场部开了会，回来已经十点多了。
    只睡了一个小时，听到武云飞来了，又起来洗了个脸。
    武云飞便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特意加了句：“亦寒，你那个妹妹又臭又犟的，稍不注意就要跑，我就吓唬了她一下。”
    李亦寒知道武云飞嘴里的吓唬是什么意思，笑了笑：“我那个妹妹，就得有人好好治治，要不然脑子一直混着。”
    武云飞说：“其实如果她想不通，想出口气的话，我倒可以帮帮她。”
    李亦寒说：“她一直对张鹏抱有幻想，我战友昨天打电话说，她跟张鹏在派出所谈了两个多小时，他一直全程听着，从头到尾小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张鹏离婚娶她。孩子的抚养费都没提过。”
    “可是人家张鹏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我战友也说，要不然教训教训张鹏，国法家法都行，小秋她又不答应。”
    “我知道小秋她什么意思，她就想软磨硬泡寻死觅活的，逼张鹏离婚。”
    武云飞摇着头说：“那是从小到大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没有受过挫折，经不起磨难。”
    武云飞理解的李亦秋这么做的动机，是因为不甘心。
    其实作为过来人谁都能想明白，现在就算是张鹏离了婚，就算最终娶了李亦秋，日子也是过不好的。
    温小可把菜摆上桌，拍了拍手：“今天我们主要以菜为主，都是时令蔬菜。”
    今天的菜都是价廉物美，新鲜随意的。
    凉拌小白菜，蒜泥豆角，蒜泥茄子，蒜拌黄瓜，醋溜西葫芦，醋溜土豆丝，虎皮辣子，还有一个野猪肉炒蘑菇。
    蘑菇是今天早上温小星，在林业站后面的果林里采的。
    温小可的手艺，绝对是品质的保障。
    几个人围着小饭桌，几乎没怎么吃主食，把一桌子菜一扫而光。
    李亦寒还拿出一瓶酒来，要同武云飞两人对饮几杯。
    温小可赶紧阻止：“小武叔，你下午还要开车，酒就别喝了。”
    武云飞端着酒杯说：“我可是一斤的酒量，喝两杯没关系的。”
    李亦寒也说：“少喝点，现在离四点钟发车还有几个小时呢。”
    温小可只好说：“就只能喝一杯。”
    现在还没酒驾这么一说，她真的不能强制。
    温小星说：“姐，还有没有多余的菜？我一会儿给爸送点过去，昨天爸可是把饺子吃的一只都不剩，50只呀，整整50只饺子，比我吃的都多。估计是这段时间大灶饭不好吃，他馋了。”
    温小星昨天下午给温新菊去送饺子，看到老爸狼吞虎咽的将饺子一个不剩地吃下肚，吃完了还说这段时间太馋了。
    心里就非常的难受。
    他去省城跟妈妈李佳欣在一起，李佳欣虽说做饭的手艺比不上姐姐，总归是个女人，每天只要有时间，都会变着花样的给他做饭。
    在省城的这些日子，他才真的体会到了来自母亲的温暖。
    这段日子是他懂事以来过的最快乐的。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日子是快乐的，他却是越来越想念万宝山农场，越来越想念温新菊，温小可，小麦宝，甚至想念山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他觉得自己是犯贱！
    省城条件那么好，省医院也是全省最大最好的医院，他只要认真学习培训完毕就会安排工作。
    可是他竟然，总是想回农场。
    这次就是他攒了几个月的假，想回来看看。
    顺便感受一下火热的秋收场面
    几个人吃完饭，武云飞去找杨吉安，温小可把小麦宝交给李亦寒：“你带孩子去睡觉，他困了。你昨天也熬了一夜。”
    李亦寒刚才只睡了一个小时，真的还没缓过神，他抱着小麦宝回去睡觉了。
    温小星帮着温小可刷锅洗碗，试探了好几次，才说：“姐，我看，咱家现在彻底变成温小爱的家了，昨天下午，我想回家看看，想把留在家里的几本书拿出来。可我又没大门上的钥匙，等了一会儿温小爱同张军一起回了，温小爱理都不理我，倒是张军不好意思问了我几句，我看他们俩那样子也没好意思进去。”
    “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想着温小爱还没上班，想进去把那几本书拿出来，可我还没走到大门口，温小爱就走了出来。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跟她要钥匙，她根本没理我。”

 第629章 得去管管了

    温小星说：“今天中午，就是刚刚，我想去看她回来了没，除了几本书，还有秋天穿的一双鞋，可是她又跟张军一起回来了。”
    “怪不得爸不回来呢，家里根本就呆不住。”
    温小可解下围裙擦着擦手说：“你不是有大门的钥匙吗？”
    温小星说：“哪儿有啊？以前倒是有过一把，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门的锁子换了，我就再也没有钥匙。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哦，你是给我说过。”温小可岀了厨房：“可是我现在，整天不是挣钱就是看娃做饭，忙得连我自己的事儿都忘了，哪能记得你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不过温小爱现在是真的过了”温小可坐在院子小凳子上：“她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把咱家的人弄得回不了家了，本末倒置。”
    “这样吧，我刚才做了几个菜，可以不用热的素菜，你一会儿闲了给爸拿过去，把他的钥匙拿回来，下午我陪你去家里，我就不相信她温小爱有多厉害。”
    温小星说：“我姐夫今天不上班，我现在就去给爸送饭，完了帮他去后山下苹果，下午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温小可说：“好，你去吧，你回来也就这么几天，你帮爸干干活，多陪陪他。下午回来我们两个去治治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自从爸跟牛姨结婚，就把温小爱看的比我俩都重，就是因为上次想跟我借钱，给温小爱买辆自行车，我没给他借，温小爱就变了个样子，爸也不叫了，见了面也不理了，还阴阳怪气的。”
    “我要不是怀孕生孩子，早就去问她了。我觉得做人要知恩图报，爸再不好也帮她安排了工作，也养了牛姨。”
    “谁说不是呢！”温小星狠狠的点头：“下午我们俩去会会温小爱。”
    温小星拿着饭盒去林业站了。
    温小可正要回屋去休息一会儿，隔壁院子传来嘤嘤的哭声。
    停住脚步听了一会儿，哭声变大了。
    伴随着的是林巧儿的声音：“你哭什么？你还有什么哭的？你一声不响地丢下孩子就跑了，把孩子留给人家常征，常征人家能给你看孩子？下班就把孩子送回来了。孩子什么都没有，衣服没有衣服，奶粉没有奶粉，还是你二嫂给找的奶粉，把小麦宝的衣裳给找了两件。”
    “现在你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绷着个脸，好像我欠了你的似的，孩子不看孩子，饭不做饭的，你这个样子的话，你抱着你儿子，想去哪就去哪。”
    “你回来这么长时间，我什么话都没说，你自己倒委屈起来，你哭什么呀？我还想哭呢，我给谁哭去？你爸那个老不死的，早上起来就出门，给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白干活……”
    又开始说她了。
    不计较不计较，看在李亦寒的面上，不跟受了刺激的人较量。
    温小可转身进了屋，看到床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睡得正香，嘴对嘴脸对脸的，姿势可爱
    她悄悄地躺在边上，睡到杨烈梅高满红过来，准时睁开眼睛。
    下午吃饭的时候，温小星提了一网兜红艳艳的苹果，踏着点走了进来，进门就大呼小叫的：“姐，我你带了红香蕉，爸说农场产的红香蕉芳香四溢，口感极好。说南方的一个城市的商业局订了几大卡车呢，给咱们换精品大米。这些红香蕉可是我亲自摘的，掏了5毛钱买回来的呢。”
    温小可看着红的诱人大香蕉苹果，撇着嘴：“哦，下午帮了一个下午的忙，这么点儿苹果还要出钱买，是你混的不行还是爸混的不行啊？”
    “哎”温小星重重地叹了口气，非常沉痛地说：“不是我混的不好，也不是爸混的不好，是爸这个人太公私分明了，绝对不拿公家一针一线。本来林业站的站长都说：老温啊，这些苹果都是你研制培育出来的，你可是咱们林业站的大功臣。这些苹果就让你儿子带回去吃吧，你儿子现在在省城医院培训。以后就是省医院的大夫。指不定我们有事儿还得求他呢。”
    “你猜咱爸怎么说？他说，那可不行，苹果是公家的，尝一个半个还行，拿这么多必须掏钱，要不然就乖乖的放回去。”
    “我当然得掏钱了，这些苹果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是我自己从苹果树的最高处摘下来的，我当然不能颗粒归仓了。”
    温小可笑了了起来：
    “漂亮，没看出来啊，老弟你还挺大气的，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舍不得花一分钱的。”
    温小星赶紧说：“我本来就挺大气的，这不是以前没钱吗？哎，对了，我可给小麦宝买了好几次东西了啊，说话要凭良心的。”
    “好好，我凭良心说，小星你现在真大气！”
    姐弟俩坐在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的。
    李亦寒一边吃饭一边听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麦宝。
    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同样是一母同胞，温小可温小星姐弟俩无话不说，亲密无间，关系好的令他羡慕。
    他跟李亦秋也是一母同胞，可他见了自己妹妹怎么就想打呢！
    三人吃完饭看了看时间，差不多6:30左右。
    李亦寒看着孩子，温小可姐弟俩出了门。
    下了一层坡到了家门口，门上还挂着锁子。
    温小可说：“虽然我们有钥匙，但是如果温小爱一会儿回来的话，我们就不用钥匙了。等我们打过招呼之后再用吧。”
    温小星说：“这样也行，我怎么觉得这个家现在真的已经不属于我了。”
    温小可指了指隔壁大门口：“我有点累，你上去从咸菜缸里捞一饭盒的咸萝卜干，再捞点咸茄子，注意一定要用干净的筷子捞，捞完了把盖盖上。”
    “我想去看看任奶奶。王场长喜欢吃萝卜干，任奶奶喜欢吃腌茄子。”
    温小星答应着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坡，不一会儿从坡上下来，他刚刚转过山坡，温小爱张军两个说说笑笑的就从坡上拐了过来。

 第630章 回家还需要理由么

    温小星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到温小可身边，姐弟两个一起看过去。
    并排一起走来，说说笑笑的温小爱，张军看见两人，愣住了。
    张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温小可，直到温小爱爱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才红着脸，局促的搓着双手问了声：“小可，小星，好久不见。”
    温小可大大方方的说了声：“好久不见。”
    温小爱换上了一张笑脸，笑嘻嘻地说：“姐，小星，你们怎么来了？”
    温小可笑得比她还灿烂：“这也是我家，我们姐弟俩回家还需要理由吗？”
    温小爱脸上的笑容有点僵，随即笑了起来说：“当然不需要了，我刚刚下班，张军跟我一起回来。那你们怎么不进去啊？”
    温小可说：“这虽然是我们的家，可是我们姐弟俩都没钥匙。所以我们在等你回来开门。”
    温小爱脸上的笑容再次冷却。
    她看了眼站在身边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眼睛却不时的看一下温小可的张军，又带上笑说：“小可你结婚了，小星这段时间又不在。怎么能说没钥匙呢。”
    “我来开门。”
    她把门打开，温小可温小星姐弟俩进了门，院子脏兮兮的，已经落满了树叶，劈柴乱七八糟的堆着。
    厨房的门开着，温小可探进头去看了一眼，案板上全是干却的面团，锅碗瓢盆都没洗，灶膛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柴和，有引火的蒿草，干枯的树枝还有劈柴。
    她摇了摇头，直接进了温小星的那间小屋。
    小屋很长时间没住人了，也乱七八糟的，桌子上床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土。
    两人大概把房子收拾了一下，从床下的箱子里拿出几本书。
    出门，看见张军站在大门口的地方，一双眼睛不时的看着她。
    温小可也没说话，打算跟温小星回去。
    今天这趟来一来是为了拿书，二来也是警告警告温小爱，让她注意点，家里还有人呢。
    任奶奶那天看见她就说，温小爱张军整天成双出对的，张军晚上半夜才回去，一点儿也不注意影响，还说温新菊也不在家里镇着点，得注意影响，传出去多不好。
    温小爱已经在厨房里了，这个时候也赶紧跟了出来，站在一边笑嘻嘻的说：“姐，你正好回来了，帮忙洗洗厨房，给我们做顿饭解解馋啊。”
    温小可说：“我家里还忙着呢，小麦宝要吃奶。”
    说完还探头进去看了眼厨房：“厨房这么脏，乱，差，估计洗完也得一个小时吧。你慢慢干吧。”
    “我说牛姨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把厨房洗干净。这样多招苍蝇蚊子”
    说完转身往外走。
    温小爱气的说不出话来。
    牛美丽都走了半个多月了，温小可就住在上面一层，不可能不知道。
    她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告诉张军自己不讲究卫生。
    她脸红一阵白的。
    温小星也不说话就跟在温小可身后，姐弟俩到了大门口。
    张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直忽闪忽闪的，看着温小可。
    可是温小可根本没看他，两人都出了门槛，温小可又停住脚步往回走了几步，站在门槛外说：“张军小爱，还有点事儿我得提醒你们。现在我爸跟牛姨都不在，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天天在家里，传出去影响不好。”
    “说话好听点的说你们在联络感情，说话不好听的，还以为是我爸跟牛姨专门给你们腾地方，让你们……那，什么呢？”
    说完扬了扬头，转身出去走了。
    这下轮到张军脸红一阵白一阵儿了，他很不安地搓着手，看着脏兮兮的院子，想到厨房的脏乱差，还有温小爱的房间。
    两人这些天来一直要呆到晚上十点多，好像前几天喝的茶水都没倒。
    温小可不说的时候，他觉得两个人就是谈恋爱，应该也没人去管他们这些闲事。
    可是温小可这么一说，他觉得大家好像都在看他们。
    农场因为职工家属们都来自四面八方，所以把生活作风问题看得很重，每天晚上10点左右会有巡逻队专门巡夜，巡夜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男女青年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而且单身宿舍专门有人管理，晚上谁没回去，回去得太迟也都有记录的。
    温小爱更气的说不出话来。这几天家里没人，她每天下班都想尽办法把张军带回来，两个人除了没有突破最后那一层。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她也真是吊足了张军的胃口。
    她想着张军实在受不了，就会来家里提亲，跟她结婚。
    可是该死的温小可今天突然出现，还说了这么几句。
    张军马上畏畏缩缩的，那双眼睛。
    已经写出了退缩。
    她眼里重新充满了深情的笑，上前抓住张军的胳膊说：“我姐说得对，厨房确实够脏乱差的，我们这几天上班都忙，明天正好是星期天，你来帮我打扫卫生。要不然过几天我妈回来了，看见这个样子一定会骂我的。”
    张军赶慌忙把温小爱的手推开，鬼头鬼脑的看着大门外，小声说：“小爱，我看我还是赶紧回去吧。马上秋收了，我们天天动员广大职工，要集中力量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火热的秋收中来，我自己却躲在这里跟你纠缠不清的。万一被巡逻队看见，估计在广播站也呆不住了。”
    说完就要往外走。
    温小爱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冷却下来。
    “张军，你是不是想把我的便宜占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啊！你是不是看到温小可，就动心了。”
    “我告诉你，没那么便宜的事儿！我温小爱和你这么纠缠不清这么多年，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心里没点数吗？”
    “我还告诉你，这次我妈从我舅舅家回来，你们家要是再不来我们家提亲，我就去广播站告你！然后去你家找你爸妈，就说你已经把我那什么了，现在吃干抹净不认了！如果你还躲躲闪闪，我就去广播站去派出所，告你耍流氓！”

 第631章 这个女人不好惹

    温小爱美丽的脸上带着恐怖的笑容。
    张军心里一凉。
    他知道温小爱不是温小可，一旦发起狠来，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她用不温不火，不阴不阳的办法，把自个儿的妈赶回娘家，就足以说明问题。
    可是他实在又沉迷这种温柔乡，不能自拔。
    温小爱长得漂亮，对他好，又极其温柔。
    这在温小可小蓉身上都不能统一。
    温小可以前对他是很好，但是仅仅限于精神上，物质上的，身体上是绝对不可能跟他太亲密的。
    小蓉这个女人太物质了，必须用物质堆积起来才能讨到她的欢心。
    可是，他又看不上温小爱的人品，觉得她又虚伪又两面三刀，还爱玩心眼，耍心机。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他不想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现在显然是摆脱不了。
    他带着谄媚的笑，低声下气地说：“小爱，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俩现在都这样了，我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人呢？我走得了吗？我不是为你的名声着想嘛，你看现在你家也没人，我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成天出双入对，还不给人说闲话么？”
    “再说了，你家跟王场长住在隔壁，你爸跟王场长关系又那么好，你说万一有什么事，我更在广播站呆不住了。”
    温小爱耐心的听他说完，冷笑一声：“张军，你以为我是温小可那个傻瓜，只要你几句软话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可告诉你，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就算稽查队的发现了，就算场场长看不过去了，只要我们承认是在谈恋爱，只要没有像李亦秋那个傻子一样，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儿。谁能把你从广播站赶出去啊！”
    “赶紧进来帮我洗厨房，今天先把案板洗点，咱们做点面条吃。”
    说完也不管张军愿意不愿意，死拉硬拽的把他拉进厨房。
    两人把案板洗出一半来。
    开始做饭。
    温小爱从案板底下拽出面缸，看着已经见底的白面，默默的盘算了一下身上仅有的一两块钱。
    温小可姐弟两回到家，李亦寒抱着小麦宝等着两人回来，准备去上夜班了。
    温小可说：
    “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天天就是夜班呀？小星，你姐夫上夜班你得住在家里，要不然有时候我还有点儿胆小。”
    “对呀，离秋收就剩几天时间了，场领导研究决定，白班夜班分开上，都不用倒换了，这样都可以休息好。开始收秋的前一天，都休假了。”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怕我总上夜班，你一个人害怕，现在放心了，小星在，我也不用跟别人倒班了。”
    李亦寒以前只是偶尔上个夜班，温小可会早早把房前屋后检查一遍，把大门插好，晚上睡觉也总是心惊肉跳的。
    总是要等到后半夜才能安心的睡着。
    温小星说：“姐夫你放心去上夜班，我一定好好帮姐姐带小麦宝。我还要在家里差不多在十天，这十天，姐夫你该干的事儿我包了。”
    李亦寒武装好自己，带好猎枪手电筒。
    温小可去大衣柜里找出了一件衣裳。
    “你把外衣带上，秋天了。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晚上还是挺冷的。”
    李亦寒接过温小可帮他做的那件，类似工作服的衣服，又检查了一遍小挎包里的绑带，小刀，打火机，还有冯大爷给的药粉。
    去上夜班了。
    温小可突然看见放在桌子上的两盒咸菜，拿起来说：“刚才只图口快，忘了把咸菜给任奶奶了，小星，你看着小麦宝，我去送咸菜，顺便让任奶奶盘两件衣服的扣子。”
    温小星满口答应。
    他就喜欢跟自己的小外甥玩，喜欢抱着小肉团子，肉呼呼软兮兮甜丝丝的。
    温小可拿着两个饭盒往外走，走到门口回过头说：“我下去跟任奶奶说两句话，你把门从里面插上。”
    说话间眉头指了指隔壁，温小星会意，抱着孩子跟着出来，把大门插上。
    淡淡的月亮升了起来，小麦宝跟温小星中午都休息好了，现在都没有睡意，温小星干脆把院子的灯泡拉开
    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
    温小可走过小路正要拐下山坡，远远的看见李占祥推着自行车，从山角那边的路上走了过来。
    她在坡头等了一会儿，等李占祥走到身边，问他：“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饭了吗？”
    李占祥说：“我送完衣服碰见林业站的老韩了，我们俩很长时间没见面，坐着拉了一会儿家常，说的时间有点久了，在他那儿凑合着吃了顿饭。”
    温小可说：“小秋回来了。”
    便拐下山坡。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轻手轻脚的过去，贴在门缝往进看。
    小屋的灯亮着，厨房的灯也亮着，张军端了个饭碗，从小屋里走了出来。
    看来这两个人要提前结婚了。
    温小可离开大门。
    张军站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大门的地方，这大门年代已经久了，虽然是上好的结实的木头，却因为当初做的时候，没有很好的炮制，木头有点翘了。
    也有点缩，显得有点大。
    张军对温小可太熟悉了，所以他刚才一眼就看见了，门缝处温小可的眼睛。
    他本来还想再吃碗面条，现在也不吃了，把饭碗放在厨房里，站在大门口的地方，大声对温小爱说：“我还要回去赶个稿子，你慢慢吃吧。”
    说完也不等温小爱回话，打开大门一溜烟的跑了。
    温小爱从屋里出来，追到大门口，张军已经下了两层了。
    她气呼呼的进了院子，忽然听到隔壁传来温小可的声音：“小铁哥，你在护林队上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王铁说：“还行，白天就在山林里闲转悠，晚上有时候帮着巡逻队赶赶野兽。”
    温小可说：“山高林密，野兽多，你要注意安全。你今天晚上还要去上班吗？”
    王铁说：“我们上六天休一天，这会儿休息，我回来看看爸妈，看看奶奶。明天早上上班。”

 第632章 没发现过分的话

    温小爱听，温小可又问说：“你上班饭怎么吃？是不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王铁说：“吃饭确实是大问题。以前我总觉得只要在山林里转悠就好，上了几天班，发现吃饭太发愁了。你也知道我不爱做饭，可是又不知道会转到哪里去，带上点馒头干粮，干的又吃不下。”
    “这样吧，王铁哥，我腌的咸菜咸鸡蛋不错。我明天早上起来给你加工点，装上两饭盒，就是那种装针管子的小饭盒，你上班的时候装在挎包里，饿了的时候下馒头吃。”
    王铁一直把温小可送到上面坡头，两人边走边说话边。
    才上了一个礼拜的班，王铁的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健壮了，脸比以前黑了，更显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王铁也不客气：“我正想找你要点咸菜了，刚才我奶奶我妈都说了，你腌的咸菜好吃，你就送来了，要不。我把你今天送来的，明天带着就行了。”
    温小可说：“怎么行？这是我直接从缸里捞出来送下来的，他们吃的时候再加工一下。给你的我一定要加工好的，还要放点辣椒面胡椒面，再用热油泼一下，再加点我自己配的调料，保管你放多久都没问题。”
    “不过你吃的时候最好用干的筷子，尽量不要带水，吃完了把盖子盖好。”
    两人在坡头又说了几句话，温小可给王铁建议：“你是护林员，每天都在山里转悠，不如你顺手采些木耳，香菇之类的，晒干，可以换点钱。”
    王铁说：“木耳蘑菇之类的倒是很多，尤其是这几天，简直到处都是。木耳我知道，黑木耳白木耳都都有收的，蘑菇我就不知道了，我害怕采到有毒的。”
    温小星说：“蘑菇很好判断，那灰不拉叽的，长得丑的一般都没毒。但是你一天要走那么多路，蘑菇比较湿，采多了重。我听说在农场的林子里有几种珍贵的，比如榛茹，猴头菇。”
    “榛茹我那里有点晒干的，我给你拿一点来你看看。猴头菇比较好认，长得象金丝猴还有点像刺猬。这两样蘑菇只要你采点，很值钱的。我小武叔说认识酒店采购员，价格还可以。”
    作为以后开过食堂的人，她比谁都清楚野生山珍的价值。
    王铁说：“我刚上班还不太熟悉，等过段时间熟了，我会留意的。”
    温小可便说：“我觉得你整天在林子里跑来跑去，穿你身上这衣服不太适合，这样吧，我有机会来帮你做一身，类似你们部队试穿的迷彩服。”
    王铁穿的就是以前的旧军装，上衣宽裤子宽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王铁告辞回去了，温小可也回了家。
    温小爱站在院子里小声骂了一句：“不要脸的货，自己放手了，又不想别人成。什么意思啊！还勾三搭四的。”
    她刚才为了听清楚温小可和王铁的话，很费力气的。
    出了门躲在山墙根下，可惜听了好半天，也没听出来两人有什么过分亲密的话。
    本来今天晚上又是她和张军，联络感情的时候，可是竟然被这个该死的温小可给破坏了。
    最让她生气的还不止只是温小可，而是张军，该死的，竟然就那么溜走了。
    她不得不重新想一下接下来的事。
    牛美丽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走的时候留了小半缸面，半瓶油。
    这段时间温新菊没有回家，她在面粉厂工作，托人帮忙兑换了30斤白面，又花高价买了一斤半油。
    现在白面也吃完了，油也差不多见了底，她还给自己和张军买了凉鞋，每天都会买点钱买葵花籽豆子之类的，磨磨牙，这个月的工资现在已经花的就剩下一两块钱了。
    工资才发了半个月。
    让她越想越懊恼的是，这半个多月的时间
    ，张军竟然连一分钱都没出
    以前家里有牛美丽打点，她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负责下命令就好。
    挣的工资只用来买点零食，衣裳之类喜欢的东西，虽然也没存下什么钱，但是不像现在这么捉襟见肘。
    她想起牛美丽有一次劝她的话：钱要省点花，过日子很费钱的。
    才十几天的时间就让她体验到了过日子不容易。
    所以靠一个人养一个家很困难，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就让张军养成上交工资的习惯，要不然，以后只靠她一个人，会很辛苦的。
    温小爱在家里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张军的工资装到自己口袋里，提前为以后的小日子做准备。
    温小可回到家，温小星已经给小麦宝洗过了，忙了一整天，她准备早早睡觉。
    听到隔壁院子，李占祥在教训李亦秋：“你都二十六的人了，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你怎么不向你大嫂二嫂学一学，看看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
    林巧儿跟着说：“看看你大嫂，她现在把自己收拾得，哪里还像农村出来的。把你大哥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人家那个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现在就差一个孩子。”
    “再看看你二嫂，人家是城里来的，每天又是缝衣服又是带小孩还给你二哥做饭，才结婚两年，又是自行车又是缝纫机，你看看人家那小麦宝穿的，两天换一身，三天换一身的。”
    “再看看小麦宝，那小脸圆嘟嘟瓷实实的，小胳膊小腿儿一节一节的，看着都喜欢。”
    “再看看你，自打回娘家生了孩子，不做饭不洗衣服，饭来伸手衣来张口的，还把自己弄的苦巴巴黄叽叽的，脸上屁打了似的，穿个裤子，屁股后面都掉下去了。”
    李占祥接着说：“所以说你应该向你两个嫂子学学，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孩子自己看。”
    林巧儿跟着说：“你爸说得对，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再这样下去你不疯，我跟你爸都疯了。”
    李占详说：“刚才你说你跟张鹏已经谈了，张鹏坚决不离婚，他只给小离三块钱的抚养费。我觉得，给三块总比不给的强。”
    林巧儿说：“你爸说的对，虽然有点少。但是慢慢的，小离如果不吃奶粉，也差不多够用了。”

 第633章 胡搅蛮缠的人

    老两口难得的夫唱妇随，李占详又说：“小秋，现在你要拿个主意。要想跟人家常征过，你就把孩子留在家里，让你妈给看着，你把三块钱交给你妈，我的退休金补贴点，先把孩子拉扯大点再说。”
    林巧儿忙说：“我可看不了啊，老二媳妇给我量过血压了，我现在是高血压心脏病，每天要吃药呢。”
    李占详说：“我问过了老二媳妇了，高血压心脏病只要按时吃药，不要太生气，不要太劳累，也没多大的危险。”
    “而且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常征又不接受小离，难道把孩子扔了？”
    “第二个办法，如果不想跟常征过。那还是让你妈看小离，你跟着家属队进山挖药材，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能挖一个多月的药材，挖的好的话，能挣五六十块钱。”
    “有五六十块钱，你们娘儿两省着花，差不多能凑合到年过了。开了春，再想办法。”
    林巧儿说：“小秋，你好好想想，是跟常征过，还是不过。”
    李亦秋一直没说话，温小可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这老两口终于有了夫唱妇随的时候，虽然是为了不争气的女儿。
    不过两人说了等于没说，因为现李亦秋在要走的路，无非也就是这两条，要不跟常征过下去，要不分开。
    不管是分开还是过下去，小离肯定是要留在家里的。
    大概过了有20多分钟，李亦秋才说：“我想先留在娘家。”
    李占详说：“你可要想好了，留在娘家的话，你就去跟人家常征把话说清楚了。常征这个人也很难缠，我就害怕他来家里闹。”
    林巧儿说：“就是啊，他这个人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看起来那么老实，你说他要是来家里闹，其实他也不闹，他就是天天来家里吃饭，住在家里，咱也招待不起啊。现在小秋的粮食关系已经转走了，咱们两个人的粮食四个人吃，本来就不够，如果再加上一个，那就差得远了。”
    李亦秋说：“怕什么，不是有我二哥在前面撑着呢么？我二哥多厉害啊，县城派出所都有人在，他既然能把我扣在县城派出所，不让我去张鹏家找他，害得我都没逼着张鹏给我个说法。他既然这么厉害，我们还怕常征干什么？”
    温小可本来不想听的太多，她也不想管李亦秋的这些破事，不过听李亦秋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李亦寒多管闲事。
    她又收回了已经准备跨进门槛的那只脚。
    难不成世上还有这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人？张鹏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不知道多甜蜜呢？
    李亦秋也结了婚生了孩子，虽然是一地鸡毛一言难尽。
    但是现在的法律上来说两家人都是合法的。
    她现在跑去找人家闹，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败坏自己的名声，破坏人家的家庭。
    关键是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张鹏两口子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她是要去人家张鹏的父母家闹。
    张鹏家兄弟姐妹不少，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也不少。
    闹不出什么结果，说不定还会跟上一次在招待所那样被人家羞辱一番。
    李占详被女儿的话给气着了，大声说：“还有脸说你二哥，你二哥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说你二哥在农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稽查队的队长了，王场长对他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他从来没有求过别人，可是为了你的是欠了他战友好几次人情。
    “人情债可比钱债难还的多！”
    李亦秋说：“谁让他管我的事儿来着！我都说过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办的，张鹏说过等他孩子出满月，就会跟赵燕燕离婚，就会娶我，就会养我跟小离。”
    “现在他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美美的，我跟小离受罪，我就得找他讨个说法。我就得死缠烂打也得让他离婚娶我。”
    “本来我打算下了车就去张鹏的爸妈家，他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回来。”
    “都怪我二哥，让派出所的人把我带回去，还把我关在禁闭室。我又不是犯人我又没犯法。”
    “我二哥就是多管闲事！他自己媳妇儿都管不了凭什么管我！”
    “妈你刚才说扬烈梅好，温小可好，可是以前你不是总说，扬烈梅是个忘本的人，从农村里出来，丢下锄头，就不知道怎么做庄稼的人吗，你不是说我二嫂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么。”
    “哦，你们要是觉得杨烈梅，温小可好？你们一家一个去跟他们住，把中间的院子腾下，我自个儿跟小离过。”
    “你，你”李占祥气的你了好几次，才说：“你简直是不可理喻！哪有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把爸妈赶走的道理！”
    “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蛮不讲理，你就从家里滚出去，带着你儿子，愿意去哪就去哪，从此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跟你断绝关系。”
    李亦秋说：“跟我断绝关系，你们想得美！谁让你把我生下的，既然你们生下了我就要把我管到底。我不管，反正我就在家里住下了。”
    李占详气的咳嗽了好几声。
    就听见李亦秋嚎啕大哭：“啊，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张鹏欺负我，常征欺负我，我二哥欺负我温小可欺负我，现在连生我养我的爸妈都欺负我，你们干脆进去拿刀子出来，拿刀子出来杀了我算了，把我母子俩都杀了……”
    要出人命了！
    夜深了，月亮钻进了隐藏，秋风冷冷地吹来？
    天冷了？
    温小可同身边站着的温小星对视一眼，两人蹑手蹑脚地回到屋子，各自躺下。
    温小可看着黑乎乎的屋顶，想着李亦秋刚才说的那些话。
    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确实是太困难了。
    李亦秋看起来又要留在家里了，她再一次为自己的英明决定点赞。
    幸好自己请了三个月假看孩子，要不然怎么放心把孩子交到林巧儿手里。温小可去睡觉了，隔壁的战争却并没有停止。

 第634章 最应该省事的

    李占详林巧儿两口子竟然说不过李亦秋的歪理。
    林巧儿气的哭天抹泪的：“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对头！你说你又不回去跟常征过日子，又不出去工作挣钱，竟然还让我跟你爸出去把地方留给你？就是你两个哥哥，他也不敢这么说吧。”
    李亦秋说：“我两个哥哥每人一个院子，都有正式工作，当然不这么说了。说，你生了我给我创造了什么，工作没工作，住的地方没住的地方！”
    李占祥气的烟都不抽了：“小秋，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是我们没操心你的工作吗？那一年，农场给你解决工作问题啊！是你不想下连队，自己去放弃的！”
    李亦秋秋：“我为什么放弃？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本事。同样是安排工作，解决待业青年，凭什么温小爱就可以去面粉厂，我就要下连队去种地？”
    李占详嘴唇都哆嗦起来：“那不是因为咱们家已经有两个人在农场上班了，都在场部附属单位，你就应该去连队劳动！温小爱人家你温叔家才两个，你二嫂是参加招工统一考进去的，是有指标的，你二嫂成绩考得好，按照成绩分到医院的。你是农场解决内部职工的大集体工作，只要安排了工作就不错了，还挑三挑四的。
    “现在机会错过了，你在这怪我们？”
    林巧儿看李占祥气的脸都白了，赶紧说：“算了算了。咱们犯不着跟她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拉着李占祥回窑洞，一直抱着小离舌战老两口的李亦秋，忽然把孩子往材巧儿怀中一塞，转身向大门外跑去，往边跑边说：“你们既然这么不待见我，我干脆死了算了。”
    温小可听到隔壁大门咣的一声，吓了一跳，坐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温小星更是睡不着，一直在墙根下听。
    听到李亦秋跑出大门，温小可说了句：“有脸跑？”。
    便转身进了屋子，搂着小麦宝软乎乎的身子，闭上眼睛睡觉。
    李亦秋不是16岁，是26岁。作为二十六岁的已婚青年，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幼稚。
    她从小在农场长大，难道不知道，农场的大人从小就教育小孩，天黑以后不要出门。
    温小可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温小星毕竟是个孩子，沉不住气。听到动静赶紧跑出大门，朦胧的月光下的，李亦秋沿着小路向山岗的那边跑去。
    他着急的向前追了两步，身后传来林巧儿的撕心裂肺的一声：“小秋……”
    接着是李占祥愤怒的声音：“死老婆子，给我回来！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跑了就跑了，死了是她活该！”
    温小星追了一段，已经看不见李亦秋的身影了。
    他本来想继续往前追，忽然想到温新菊昨天晚上他在林业站呆晚了，温新菊对他说：说是小麦宝还小，让他晚上不要回家住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住在林业站。
    山里传说多，小麦宝才几个月大。
    而且李亦秋这脾气性格，就算他追上了，估计也弄不回来。
    温小星停下转身，低头走了回来。
    李占详把林巧儿赶进院子，自己站在大门口，掏出烟锅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起来。
    刚开始气糊涂了，狠心想，既然女儿不争气跑就跑了，最好被狼叼走。
    抽了一会儿，总归是心神不宁。
    李亦秋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他前半辈子不太管家里的事，虽然非常疼爱自己的三个孩子，却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们。
    相比两个儿子，他更疼爱这个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
    在李亦秋结婚之前，他一直觉得女儿还小，不管她做什么事怎么做，他都听之认知，虽然有时候觉得不对，也没去管教。
    当然也是因为他在家里的地位太低，存在感太低。
    现在他嘴上虽然一直说，不再管她，让她过自己的日子，心里总归是牵挂的。
    可女儿是在太不懂事了。
    就像现在他已经退了一步，答应小离留在家里，许诺，如果李亦秋跟常征过不下去，也可以留在家里，他甚至想到拿出自己退休金的一部分，补贴这母子俩。
    可即便是他这么退让，女儿还是这么咄咄逼人！她既不想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也不想靠自己的努力养活他们母子俩，反倒是责备父母没本事。
    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让他们老两口把地方腾给她。
    李占祥没想到老了老了，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不是老伴林巧儿，不是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杨奶奶。
    不是两个儿子，
    而是最应该省事的女儿。
    “哎……”
    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占祥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此时月亮钻进了云层，天地间一片漆黑。
    对面山，后山都不时地传来野兽的嚎叫。
    有点恐怖。
    山下不知哪一家，两口子吵架，女的嘴头子十分的利索，噼里啪啦炒豆子似的，男的嘴笨偶尔插上一句。
    惹得不知谁家养的狗就拼命的叫了起来。
    李占祥心里发慌。
    看天色，看整个家属院灭灯的情况，现在怎么着都十点左右了。
    李亦秋向山岗方向跑去了，山岗转过弯是饲养场，往下拐是下山的路，往上拐是通往杨奶奶家山顶的坡。
    转过饲养场就是山后面。
    山后面就是山坡和树林，山坡下是悬崖峭壁，再往下走就是山沟。
    李亦秋就是跑向哪里也不安全，除非她去杨奶奶家。可是杨奶奶母子现在也应该睡了，杨奶奶家还喂着一只狗。
    虽然这只狗平时性子比较绵，不太咬人。
    但是大晚上的，李亦秋又不去杨奶奶家，那只狗肯定不认识她。
    李占祥站在大门外，胡思乱想了很长时间。
    终于还是沿着小路向山岗那边走，他的去找找。
    万一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是人命关天。
    他越想心里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走了一半的时候，忽然觉得头顶好像有什么异样，猛然抬头。

 第635章 善良的孩子

    此时月亮已悄悄地钻出了云层，朦胧的月光照在上面一层的坡头，杨奶奶正披着一层月光，陪着他沿着小路往前走。他心里顿时不知道是热乎乎还是冷冰冰的，下意识的也往坡头走了走，尽量让自己可以看到上一层的杨奶奶。
    四目相对，杨奶奶说：“占祥，你也不要太着急，小秋也就是一时想不开，这么晚了她不会乱跑的。”
    “金花，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哪怕是一辈子不结婚，或者结了婚再离婚，我都可以养着她。可是她现在有男人，还有一个孩子。我养着她算怎么回事儿？”
    李占祥一边走一边左右看，尽量把声音压得小小的。
    杨奶奶虽然已经60了，耳朵有点儿背了，但是她就能听清楚李占祥说的话。
    扬奶奶说：“说起你家小秋，我可得说说巧儿了。她也太惯着小秋了，把她惯的没有了样子。
    有些话我都没敢跟你说，我可是亲耳听见以前小秋骂你家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骂的话那叫一个难听，根本就不像一个没结婚的姑娘。”
    “巧儿不但不教育小秋，还跟着小秋骂两个儿媳妇，母女俩一个比一个骂的厉害，一个比一个声音大，一个比一个骂的难听。”
    “我当时就想说说巧儿，可是我那天碰到巧儿，还没说出口，她先把你两个儿媳妇儿骂了个遍，骂完了两个儿媳妇，又说小秋多好，巧儿那个脾气我当然不敢说了。”
    李占祥气呼呼地说：“都是那个死老太婆，一天在家里骂骂咧咧的，像个疯子似的，把个小秋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杨奶奶停了停，跟着李占经继续往前走，快走到山岗头的地方，从山坡上下来。
    两人会合，杨奶奶说：“我说你呀，都这把年纪了。就想开点吧，俗话说得好，江山好改，秉性难移，小秋已经是个样子了，你就别操那么多的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儿孙自有儿孙福！”
    “反正你现在给你家老二媳妇送衣裳送咸菜，你就早上出门，晚上进门，眼不见心不烦。”
    李占祥听阳奶奶又这么这么说，又让她别管家里的事，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
    两个儿媳妇儿上一次联合起来说过他，说一个男人就得对家庭负责任，家里出了事儿了，男人应该首先挡在前面，而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一个女人的肩头。
    虽说林巧儿儿强势，霸道。
    毕竟跟他过了一辈子，给他养育了三个儿女。
    他淡淡的说：“我怎么能不管呢，小秋她毕竟是我的女儿。”
    杨奶奶听李占祥说话的语气不对，话风变了：“占祥，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太累了，想让你别操那么多的心。其实呢，我有三个儿子，一条儿女一条心，这个道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就拿我家吉安来说，他从小就是个残疾，大家都让我把他给扔了，哪怕是扔在后山给狼吃了，也别让他活下来好。可是我跟他爸就是不听，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跟他爸一直把吉安背到7岁，他才能扶着东西，慢悠悠的走路。”
    “到现在他有时候把我气的都想跳进沟里去。我还是处处为他着想，谁让他是我儿子呢。”
    李占祥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两人绕着饲养场院墙，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又一起下了山坡，一层一层的找过。
    最后又去了后山。
    李亦秋的影子都没有。
    家里，温小星进了院子，一直是心神不安，他虽然讨厌李亦秋，可是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跑出去，会有危险的。
    他是个善良的孩子。
    温小星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出走进，隔壁林巧儿抱着小离叨唠叨叨的，一会儿骂一会儿哭，一会儿喊一会儿叫的。
    该不会刺激的神经出了问题吧。
    温小星觉得嗓子里好含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难受。
    忽然听见屋门开了，转脸，温小可走了出来，轻轻把门关上。
    两人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隔壁的动静，温小可小声问：“真跑了？你看见她跑哪去了吗？”
    温小星说：“从小路跑去山岗那边了，我本来想追过去，可是想咱小麦宝还小，万一一会儿回来带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就没追过去。”
    “不过那会儿我打开门看了，占祥叔去了，不过他是在树下抽够了烟才过去的，小秋姐估计早都跑的没远没近了吧？”
    温小可说：“你的想法是对。不说你出去回来对麦宝有没有影响。就是这么大的万宝山，她诚心想跑，随便藏哪里，都不容易找见。算了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把自己活成那个样子，谁也救不了她。”
    温小星低头说：“可是我总觉得心神不安的，我那天去林业站，护林员韩叔说，现在山里虎豹豺狼都有，还喜欢夜里出来捕食，他就碰见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他就住在护林屋里，只是出去撒个尿，估计都喂了野兽了。”
    “我还听说后山的山谷里有狼。你说小秋姐她万一跑去后山，遇到狼怎么办呢？”
    “那就让狼解解馋了！”
    温小可虽然嘴上说的风轻云淡，不关自己事似的，其实心里也越来越焦急了。
    李亦秋就算是罪大恶极，总归是李亦寒的妹妹。
    万宝山农场晚上的情况她太清楚了。
    不要说一个女人，就是大男人晚上也不敢随便出门的。
    她看着大门说：
    “要不，我过去看看大哥大嫂，咱们想办法出去找一找。”
    温小星马上点头。
    温小可还没走到大门口，杨烈梅敲门进来，看见姐弟俩在院子里，开口说：“你大哥今天晚上被抽出去巡山了，要不然，让老妖婆看着孩子，咱们三个出去看看？”

 第636章 我觉得有情况

    听杨烈梅说去找人，温小可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老妖婆一会儿又扑过来撕我们了，你听她这会已经开始骂了。”
    果然隔壁院子里，林巧儿扯起嗓门喊：“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两个黑心鬼，就巴不得小秋出事……也不知道出去看看……万一……”
    声嘶力竭的。
    温小可站上圆木喊了声：“你把小离抱过来，顺便看着麦宝，我跟大嫂小星出去看看。”
    “你们快去，我这就过来。”林巧儿应了声，抱着小麦宝就过来了。
    她进门就说：“马灯都找出来了，里面的煤油都添好了。”
    “也不知道你爸去哪里找了，他一个人，这么黑的天……”
    原来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是没好意思过来喊他们。
    温小可嘴角抽了抽叮嘱她：“我们出去，你把里面插上，麦宝过一会儿要吃奶，电壶里有开水，奶粉在床头柜放着。”
    三人去隔壁提着马灯，温小星还专门把他在省城买的手电筒带上，还多带了两节电池。
    临走之前，还摸了摸小挎包里的弹弓石子儿。
    虽然很长时间没用了，他希望能派上用场。
    三人出了门，扬烈梅提着马灯在前面走，温小可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走在中间
    。温小星握着他的长筒手电筒跟在最后，他把弹弓的皮条套在手腕上，从挎包里抓出一把小石子装在口袋里。
    抓石子儿的时候还顺便摸了摸小挎包里的水果刀。
    走过了小路的一半，杨烈梅问：
    “我们去哪里找啊？是去饲养场周围，还是下山，还是去后山坡，还是去杨奶奶家房前屋后？”
    温小可说：“我想了想，还是去杨奶奶家的后山坡，你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她就藏起来了一次。”
    扬烈梅说：“对，对，就是在杨奶奶的家后山坡的地道里找到的。”
    “难不成她还会在那里？”
    温小可说：“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想着既然咱们也没地方去找，索性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找得到呢。”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并没有从山根下的捷路上去，而是一直走到山岗转上去。
    他们没有经过杨奶奶家，直接从山岗后面的那条小路去了后山坡。
    下了山坡，也没去别的地方。
    就冲着那个地道口走去。
    已经到了秋天，后山坡的蒿草长得有一人高，还夹杂着许多的其它野草，偶尔有一丛荆棘。
    为了安全，温小可用手里的木棍敲打着蒿草。
    可是因为野草实在太高，早都盖住了地道口的地方，他们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那个，底下掩盖着腐草，上面长着野草的地道口。
    可是他们在地道口找来找去，附近也找了，甚至都找到了坡最底下的悬崖上。
    什么都没有。
    扬烈梅失望地说：“她今天可能不在这里，我们还是下山去找吧，要不然去饲养场后面的林子里面看看。”
    温小可说：“我有一种直觉，她好像就在这周围，可是具体在什么地方我又感受不到。”
    温小星说：“要不我们喊吧。”
    “千万不能喊！小星，我给你说，不管到哪里，一定要记住晚上千万不能喊人的名字，会把魂喊丢的。”
    在山里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晚上出门就是遇见了熟人，也不能喊别人的名字。
    温小星笑了：“大嫂，这都是迷信。”
    扬烈梅肯定的说：“这不是迷信！”
    三个人又在山坡转了一圈儿，最后决定先去饲养场周围看看。
    可温小可总是觉得李亦秋应该就在这片山坡上。
    三人又像来的时候那样，保持着一队的队形，上洼坡。
    就在他们马上要走上山坡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一起转过头去，就看见杨奶奶家屋子后面，也就是侧面的小屋转角的地方，那只大黑狗，正站在屋子后面的土坎上，冲着一个地方叫着。
    温小可心里一喜，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三人从山坡那边转过去，温小可边走边喊：“大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呀，你叫的这么厉害。
    杨奶奶家养的这只大黑狗，对温小可很友好，平时只要她一上来，就绕着她身边亲昵的的摇尾巴。
    “汪汪汪……”黑狗冲着这边汪汪叫了几声，不过是友好的叫声。
    “我觉得有情况。”
    三人一个跟一个小心谨慎地到了屋子后面，那一点点平缓的土坎下。
    扬烈梅将马灯稍微提高了一点。
    大家一点一点的看过去。
    果然在屋子后墙根下，看到缩成一团的李亦秋。
    她头发蓬乱，衣服被划破了，脸上有伤疤。
    看着他们，她把头埋在膝盖上。
    温小可杨烈梅温小星都站在她的对面，黑狗也由刚才站着嗅叫变成了蹲在地上，时而站起来摇摇尾巴。
    “走吧。”
    温小可上前拽了拽李亦秋。
    “假惺惺的，要你管！”李亦秋猛的甩开她的手。
    温小可冷冷的说：
    “假惺惺就假惺惺！你赶紧起来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你要干什么？”李亦秋冲着温小可大声喊：“我愿意跑出来是我的事儿，谁让你假惺惺的跟来来，我死活跟你有关系吗？”
    温小可冷冷的说：
    “你死活跟我没关系，但是，跟你哥有关系。你大哥二哥今天晚上都去巡山了，如果他们在，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来找你，我都不会来找你的，我还要看我儿子呢！”
    李亦秋挥了挥手声嘶力竭的喊：“那你就留在家里看你儿子好了，谁让你来找我的。你们滚，都给我滚！”
    她的话音刚落，头顶响起杨吉安愤怒的声音：
    “你也滚！你不想活了，坡下就是悬崖，你去跳崖好了，在我家屋后，惹的大黑汪汪的叫，吵的人觉都睡不好！”
    “李亦秋，不是想死吗？如果你不想跳崖的话，我这里绳子多的是，你想要多少？后坡那边有几棵树都能上吊。”
    杨吉安的声音冷冷的，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

 第637章 果然不简单

    杨烈梅把马灯提高了点，看见扬吉安披着一件旧衬衣，穿着一条秋裤，一双冰草编的拖鞋，站在墙侧，双臂环胸，目光冷若冰霜。
    李亦秋继续把头埋在膝盖上，一句话都不说了。
    杨吉安冷冷地说：“李亦秋，你要是想死的话，谁都拦不住。死的方法有很多种，除了跳崖上吊之外还可以撞墙吃药咬舌自尽。你不管选择什么方法，都能直接了当立竿见影，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家人呢。”
    “告诉你，你死了，大家都解脱了！也就你儿子可怜点，以后成了个没妈的娃。”
    扬吉安说完拖着一条不太灵光的腿回去，走了几步又大声说：“李亦秋，你赶紧走吧，不管你是死是活都别给我家找晦气了，我家有我这么个残废已经够倒霉的了。”
    他转过了院墙不一会儿，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窗户的也黑了。
    温小可扬烈梅温小星都不说话。
    好半天温小可说：“你走不，不走的话我们走了。我们也就是帮公公婆婆了了心事，出来看看你，你回不回去，我们只要有个交代就行。”
    “好了，你既然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哦对了，人家吉安不希望你在这里，换个你换个地方吧”
    “大嫂，小星，我们走。”
    三人提着马灯走上山坡，拐上小路。
    温小星快走两步，小声问温小可：“我们这就回去啊？要不然我想个办法把她给弄回去，就像上次一样绑起来”
    温小可神秘地笑笑：“不用。”
    温小星小声说：“那万一……”
    “没有万一！你走慢点，注意一下后面的动静。”
    “后面？……”温小星反应过来悄悄扭过头去看，果然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影子在跟着移动。
    他压低嗓门说：“她果然跟来了。”
    温小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为她根本不想死。”
    三个人装作不知道后面情况，走过小路下了坡，到过山岗。
    看见饲养场院侧面的林子闪过一道亮光，三人都没说话，默默的站在一颗大树后看过去。
    不大一会儿李占祥跟杨奶奶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李占祥愣住了。
    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后坡的林子里找小秋了，没找到。”
    杨奶奶反应快，赶紧说：“我在上面听见你们家吵架，就站在坡头看，正好看见你爸就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要去找小秋，我看他手电筒都没拿，就给他送了个手电筒，顺便跟他一起找，结果没找到。”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竟然解释的这么顺溜。
    杨奶奶果真不简单。
    温小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对老年男女的这种关系。
    说实话除了跟杨奶奶这层关系之外，温小可觉得李占祥这个人，总体来说要比林巧儿好很多。
    最起码是讲道理的。
    但是这件事情……。
    扬烈梅思想单纯，脑子简单，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偷偷看了眼，身后远远的跟着的李亦秋说：“杨奶奶，谢谢你啊，确实是这么晚的天，得有个手电筒照着。”
    然后压低嗓门说：“小秋，在后面跟着呢。”
    “我今天回去非打不可！”李占祥猛的回头，果然看见远远的跟在后面的李亦秋，就要追过去。
    温小可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爸，你可千万别过去，你这一过去她万一再跑了，我们可找不到了。要教训，等晚上回去，把门关好。”
    “我们都走，爸你到大门口的时候，跟小星藏在什么地方。如果小秋乖乖的进门，你就回去，小星你也就回来睡觉。如果她不好好回去，你们两个就把她强制弄回去。”
    温小可扬烈梅到了大门口，各自回家。
    温小可把大致情况跟林巧儿说了一遍，林巧儿把已经睡熟的小离用薄毯子包严实了，抱回去。
    温小可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擦了根洋火在脚底下绕了几圈。
    进了卧室，想了想，打开五斗柜下面那一层，果然发现放在里面的奶粉没了。
    江山好改本性难移！
    温小可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实在做不出现在出去把奶粉拿回来的事。
    林巧儿抱着小离闷头出了儿子家的大门，站在门口看着小路的方向，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用手捏了捏裹在毯子中的奶粉，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放回肚子。
    却是心回到了肚子里，还是跳动加速，她觉得呼吸困难，困乏无力。
    抱着小离的手都没了力气，双脚也好像跨不进高高的门槛。
    她急促的喘息着，转身靠在院墙上。
    虽然老二结婚就分开过。以前住大院子的时候，她是可以随便出入老二家的屋子厨房，哪怕是门锁着。
    也可以随意拿老二家的任何一件东西，哪怕是二媳妇儿的陪嫁品，私人物品。
    就算被发现了，老二媳妇根本不敢说。
    后来院子隔开了，大门上的锁，房门上的锁都挡不住她跟李亦秋，为此儿子说过她，李占祥说过她。
    现在儿媳妇生孩子坐月子，休产假，一般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甚至上一次去县城的时候，还给院子设了陷阱，她从墙上翻过来差点被，满地的玻璃渣子给扎到。
    这次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收东西，被她在床头柜最下面那层的，一个纸包里发现了这袋奶粉。
    她当时想都没想，就把奶粉藏在了小离的毯子里，这条毯子还是李亦寒前两天拿过来的，说是小麦宝出满月的时候别人送的，秋天了，小离正好用得着。
    林巧儿靠在墙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心虚，心脏就一直跳个不停。
    缓了好长时间，才很费力地跨过门槛，直奔窑洞，找出治心脏的药，赶紧吃了几片。
    坐在炕沿上喝了几口水，看着睡着的小离，这才想着刚才湿小可说的话，说李亦秋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回来了。

 第638章 根本不想死

    林巧儿下了炕，给小离身边放了两个枕头，出了窑洞顺手把门带上，又去李亦秋的房间看了一眼。
    出了大门。
    朦胧的月光下，果然看见山岗那边的小路上，李亦秋站在月光下的，清冷孤寂。
    她张嘴想喊一句，突然看见大树后的李占祥冲着她摆手，明白了，悄悄后退一步站在门槛内，贴着大门侧。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
    今天晚上家里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估计都得折腾得大家不得安宁。
    最害怕的是，看她岀现，李亦秋万一又跑了，都快后半夜了，谁再又去找她。
    后半夜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万一出个事儿
    她这心脏可受不了。
    老两口一个躲在大树后，一个躲在大门后。
    眼巴巴的看着小路上的李亦秋，站在月光下，像个石头人。
    尤其是李占祥，烟瘾犯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手脚都没地儿放了。。
    可是为了女儿，他深深的忍着。
    温小星也躲在温小可家院墙的侧面，小菜园边有一棵大树，晚风吹过，树影婆娑，遮住了他的影子。
    他看到小路上的李亦秋，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往前走了走，走了几步又往后退了退。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整个农场静悄悄的，不知道从哪里偶尔传来狗叫声。
    伴随的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野兽的嚎叫，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传来的怪怪的声音。
    夜风吹着，带叶子的东西都发出沙沙的轻响，好像有蚕啃食桑叶，也好像有人轻轻走来。
    温小星靠在墙侧，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树多的地方蚊子多，虫子也多，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一会儿被叮一口，一会儿被叮一口，气的他都不知道，打了自己几巴掌。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李亦秋过来，刚开始心里还憋着一股劲，后来被蚊子虫子骚扰的实在受不了，放松了警惕，困劲也就上来了。
    他不再伸长脖子往小路那边看，而是靠在墙上不停的打着哈欠。
    他甚至想不再管这件事情了，回去好好睡觉，李亦秋平时没少欺负温小可，出什么事就出什么事吧，出了事还好，少了个祸害，姐姐的日子还能过得好一点。
    温小星一个大小伙子都受不了了，李占祥，林巧儿更是受不了了。
    李占详靠着大树，烟瘾过不去，浑身难受。
    他艰难地忍受着彻骨的煎熬，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树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路那边的李亦秋。
    可是他毕竟老了，今天又跑了一天，虽然咬着牙，硬忍着烟瘾上来的难受，身体却很诚实的靠在树干上，上下眼皮儿不时的打架。
    林巧儿靠在自家的门框上，等了好半天不见女儿过来，身子软软的滑了下去，坐在门槛上，头一歪就眯上眼睛打起了盹儿。
    李亦秋在小路上走来走去，心里也是惶恐不安，身体更是疲惫不堪的。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根本就不想死，她还要把小离带大，要看着张鹏离婚。
    哪怕他离了婚不娶自己，那也必须要离婚。
    她也知道，这次去县城能见到张鹏，都是因为哥哥战友帮忙，要不然凭她，想要找到张鹏，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
    她知道自己最多也就去张鹏爸妈家闹一闹，张鹏家那些亲戚她算是领教过了，一个一个比她都泼。
    如果她去闹的话，绝对是占不到便宜的。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
    她以前在农场也算得上是秀气的姑娘，因为家里上班的人多，吃闲饭的人少，条件还算可以。
    又因为她的前面有两个哥哥，父母，尤其是母亲林巧儿对她，那简直就是当掌上明珠一样地爱着。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要的，只要林巧儿能办到的，没有不满足的。
    甚至有一次她因为跟别的同学闹矛盾被老师罚站了，她回家又哭又闹说老师偏心，说同学欺负她，林巧而竟然带着她就闹到到了学校，都没问清楚情况，就把老师和同学骂了一顿，甚至还跑到那个同学家里去，堵在人家门口，骂的那个当时才十二三岁的同学门都不敢出。
    更有甚者，她偷了同学的东西，被老师批评。
    林巧儿竟把丢东西的同学骂了一顿。
    骂的那同学愣是不敢还嘴，同学的父母都不敢说话。
    后来她上了初一初二不想上学了，林巧儿说：“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我女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不是她把这事跟李占祥提了一句，李亦秋可真的辍学了
    但是从那以后，她就吊儿郎当的，初中留了两级，才混完，
    毕业之后就留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李占祥整天早出晚归，不管家里的事。大哥李亦春脾气好，老实的带点木讷，也根本不管家里的事。
    二哥李亦寒十五岁就去当兵了，当兵10年只回家一两次，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
    她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干啥就干啥，后来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城里来了知青。
    她一眼就看上了文质彬彬的张鹏。
    从此一门心思的跟在张鹏后面转。张鹏刚开始是不怎么理会她的，可是后来为了能让张鹏注意她。
    李亦秋想尽各种办法。
    一直不怎么合群，没有几个朋友的她，想尽办法费尽心思的，结交了两个女知青，并认她们当干姐姐。
    从此成功的打入知青内部。
    那段时间是她最快乐的时候，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精心打扮自己，然后翻过一座山到一连。
    知青们干什么她干什么，知青们都说她不是知青，胜似知青。
    她一直帮着知青干活出工，却从来是自己带着饭，有时候还会带点好吃的偷偷塞给张鹏。
    这样一来二去，慢慢的张鹏也对她有了好感。
    但是后来知青点来了赵副场长的女儿赵燕燕，她年纪小长得又好看，是那种男人都会保护的小女人。
    张鹏跟张燕燕很快走到了一起。
    她当然不甘心，因为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没有人抢走过，而且别人的东西她也会想办法抢过来。
    所以她更加用心，几乎倾注了所有。
    后来把自己都搭配上了，却还是没有得到。

 第639章 你就这么想死

    她就是这样把自己一步步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亦秋第1次站在深夜的天空下想着这个问题。
    脑子里一直围绕着李占祥的话：你大嫂你二嫂日子越过越红火。
    她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以前被她欺负的大气都不敢出，敢怒不敢言的杨烈梅温小可，现在一个个的都大胆自信，谁都敢踩上她一脚。
    想着想着就觉得脑仁子疼，夜风吹过，她穿着一件短袖，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边又响起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她忽然觉得害怕，非常的害怕。
    就像晚上的时候，她被林巧儿李占祥责骂，气不过，忽然脑子一热，一赌气把孩子塞给林巧儿就跑了出去。
    跑到山岗头，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
    饲养场的大门都从里面锁上了，后面的林子传来一声声的怪叫，也不知道是野兽还是野鸟。
    黑夜中猫头鹰的眼睛闪着吓人的光。
    她吓得赶紧跑上山坡，想去杨奶奶家躲一躲，她想到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当然她再也不敢去杨奶奶后山坡的那个地道了。
    可是她到了杨奶奶家，不远的地方，那只平时很温顺，不怎么咬人的大黑狗，却一掀一扑的向她扑来。
    吓的她连滚带爬地躲在了屋后墙下。
    她虽然刁蛮任性，却是从小在山里长大，一些规矩还是懂的，所以不敢直接喊杨奶奶杨吉安的名字，只能蜷缩在墙角。
    那只大黑狗竟然好像懂得战略战术，她蹲在后墙角不动，大黑狗不咬也不动，就那么站着定定的看着她。
    可是只要她稍微一动，大黑狗又是跳又是叫的。
    她只能一直卷缩在墙角，不过这样也好，大黑狗并没有扑上来咬她，她只要乖乖的蹲在墙角就好。
    被大黑狗这么盯着，可比虎豹豺狼盯着好多了。
    她就那么蹲在墙角，看着杨奶奶沿着坡前面那条小路，一直向山岗头那边走去，边走嘴里边唠唠叨叨的说着什么
    她蹲着蹲着困了冷了，正想抱着膝盖睡一会儿，听到坡头的地方有轻轻的脚步声，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原来是温小可，杨烈梅温小星来找她了。
    她大晚上的从家里跑出来，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现在有人来找了，正好找个台阶回去。
    可是她心里别扭，也是性格趋然，不会主动出现。
    所以她故意动了动，惹的大黑狗叫了起来。
    让温小可几个发现了她。
    现在虽然已经快到家门口了，也没有那么危险了，她还是感到害怕，
    她犹豫来犹豫去，慢慢往前挪了一点。
    眼看离家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她又犹豫起来。
    就这样犹豫一会，往前走一会，犹豫一会往前走一会儿，到了那棵大树旁，还往过绕了绕，点起脚，探过头看看大门是不是开着。
    忽然就觉得胳膊一紧，李占祥的巴掌已经打到了脸上。
    “我把你这个害人精！你要死，就找个地方悄悄死了算了！回家来干什么！”
    李占祥一只手抓着李亦秋，另一只巴掌在她的脸上打。
    李亦秋拼命的挣扎，哪里挣挣脱的了。
    坐在门槛上打盹儿的林巧儿也站了起来，过来帮忙，嘴里说：
    “打，好好打，打的让她长点记性”
    温小星也冲了出去，三个人连拽带拖带拉，把李亦秋弄进了院子。
    温小星转身回去了。
    林巧儿把大门插上，老两口死拽硬拽的把李亦秋拽进了窑洞。
    李占详打了一会儿打的手都疼了，这才松开手。
    林巧儿把窑洞门关上，自己靠在门上当顶门杠。
    李亦秋脸上明显的印着两个手印，她软软地坐在了地上的凳子上，披头散发的，跟个疯子似的。
    好半天才嚎了起来：“打，打死我算了！”
    坐在炕上喘着气的李占祥，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烟锅，他是又累又气，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刚想抽一锅烟船缓缓气。
    又被李亦秋这一嚎，气的跳下了炕。
    他也没穿鞋，一脚把李亦秋踢下凳子，嘴里骂着：“你既然这么想死，老子今天就打死你！老子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他气呼呼地在窑洞里转了一圈，从案板上拿着菜刀走了过来。
    李亦秋没想到李占祥会拿菜刀，联想到他刚才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的抽自己耳光的样子。
    吓得眼睛都绿了。
    双手抱着头尖叫起来：“爸，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跑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跑了！”
    她虽然平时飞扬跋扈，霸道任性惯了，看到真正动怒的还是害怕的。
    就好像常征用手掐着她脖子的时候，她真的是吓的要死一点都不敢反抗。
    这是她条件反射，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服软求饶。
    李占祥哪里是真的动手，就是吓唬吓唬。
    他把菜刀啪的在地上剁了一下，蹲下身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老子他妈的活了快六十岁，一辈子别人都没欺负我，你妈她就是嘴不好，也就是唠唠叨叨胡骂几句。你倒好，来来回回折腾，折腾的我这把老命都快搭配上了！
    “人家养女儿，是穿了件贴身小棉袄，我养女儿，是养了个冤家对头。”
    “与其让我活不成，我不如把你给杀了，我给你抵命。咱们父女俩谁都不欠谁的！”
    李占详说话间嘴在哆嗦，手在颤抖，脸色惨白的吓人。
    林巧儿早已吓得傻了似的，呆呆的靠着炕墙，说不出一句话来。
    炕上的小离也醒了，哼哼唧唧的。
    林巧儿回过神儿来。
    “老不死的，你可不敢做傻事啊！小离这么小，你们两个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可怎么把他养大呀？”
    她也顾不上哼哼唧唧的小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上前双手抱着李占祥的胳膊。
    转过来哭着对李亦秋喊着：“你还不赶紧给你爸说好话，就说你以后好好的，不惹他生气了。”
    李亦秋也赶紧抱着李占祥的另一条胳膊，哭着说：“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第640章 掉不掉价

    看着女儿吓白的脸，求饶的声音。
    “咣当！”李占祥手一松，菜刀掉在了地上，他挥了挥两条胳膊，林巧儿，李亦秋就被甩到了一边。
    李占详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刀，脚步沉重的到了窑洞里面，把菜刀放在案板架子上，又拖着沉重的腿回来，上了炕。
    哆哆嗦嗦的摸起烟锅，给自己装了一锅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林巧儿这才爬起来，顺手拉起李亦秋。
    母女两人两双肿泡泡眼，大眼瞪小眼。
    林巧儿看着女儿惨白的脸上红红的指头印，蓬乱的头发，有点痴呆的表情。
    “哇……”的一声就哭了。
    她边哭边说：“小秋，你妈我一辈子是个刚强人，一辈子不看人脸色，不给人低三下四。可是，自从你去年你缠上张鹏，就看尽人的脸色，给人说尽了好话。你爸，你爸是一辈子，不管家里事儿的人，是油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扶的人。”
    “可是现在，你看你把你爸都气成什么样子了。”
    “你妈我虽然没文化，当了一辈子家属，但是，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你好歹也是上了几天学的人，怎么这么点道理不懂呢。”
    “张鹏已经结婚了。他从来就没想过娶你，他只是玩弄你。”
    “常征这人虽然不怎么滴，他却在你最关键的时候接纳了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你爸说的那两个办法，你选择一个吧。”
    李占详抽了一会儿烟气，气终于顺了。
    他吐出一长串儿圆圆的烟圈，磕了磕烟锅，叹了口气：“小秋，你要不是我和你妈亲生的，我真想现在把你赶出家门，一辈子都不见你。”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像你二嫂那样，把自己活得明明白白的。你说你二嫂现在，就算你二哥有什么事，人家害怕吗？人家会发愁吗？会没地方去吗？不会！就算现在没有工作，人家会饿死吗？不会。”
    “所以你就好好想想吧！想想你跟你二嫂差哪了？你一天到晚说人家这不是人家那不是，你要是能像她那样，我和你妈都不用操那份心了”
    林巧儿也跟着说：“你爸说的对，你二嫂虽然清高，眼睛长在头顶上，谁也看不上，但是很有本事。看看人家把孩子拉扯的，红是红白是白的，谁看着都喜欢。”
    “她从生孩子到做月子，我是一把忙都没帮。”
    “我为了给你看孩子，亲孙子都没看。以后我就在你二嫂跟前有了短处，哎。”
    “我真想看自己的亲孙子，小麦宝那小胳膊小腿的……”
    林巧儿看李占祥脸色好点了，唠唠叨叨的。
    也说了几句心里话。
    她是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也是农村土生土长的，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
    女儿出嫁前，她把女儿看着比两个儿子都重，那是因为她的妈妈就曾经告诉她：女孩结了婚以后就是亲戚，要想亲戚一直走下去，要想老了以后生病，女儿经常来探望，就得好好疼爱。
    她对女儿的疼爱，对女儿所有的包容也都仅限于结婚前。
    其实自打李亦秋结婚以后，她已经把女儿当亲戚看了，该骂的时候也骂，该给脸子的时候也给脸子。
    她是真想看自己的亲孙子。
    只是李亦秋的脸皮太厚，从小在家里霸道惯了，小离又那么个样子，林巧儿只能这样了。
    也是因为她还是想在温小可面前保持婆婆的尊严，想让温小可低头求她，顺便也想以此要挟谈谈条件。
    谁知温小可根本就没没来求她，没让她伺候月子，更没让她照顾孩子。
    生生的把她架空了。
    “你二嫂虽然妖妖娆娆，看不起咱们。但是人家是真有本事，人家把你二哥哄的团团转，把孩子照看的像招财童子似的。还会笼络人，你大嫂现在也被笼络的，看人的眼眉都抬高了。可是人家就有那个本事，你说你怎么就一个男人看不上，另一个男人看不上你呢。”
    林巧儿唠唠叨叨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头晕，慢慢顺着墙根躺下去。
    她今天是又累又急又气，刚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
    刚刚闭上眼睛，小离又哼哼起来。她只好又爬起来。
    李亦秋一直坐在地上的小凳子上，听李占祥，林巧儿都在夸温小可贬低她，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是硬撑着没敢说一句话。
    她真是被李占祥给吓坏了，到现在还头皮发麻浑身麻酥酥的呢。
    以前李占祥也曾经打过她耳光，但那只是气愤之极的自然举动，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样子。
    她觉得如果她稍作抵抗，就像平时那样多说几句话，现在应该都变成冤鬼了。
    亲生父母都这样了，李亦秋看着手忙脚乱给小离冲奶粉的林巧儿，眼泪顺着泡泡眼底流了岀来。
    正准备睡觉的李占祥看她呆呆的坐着，皱起眉头说：“你不能帮忙把水壶提过来？那是你儿子。”
    李亦秋这才木木的站起来，从锅台那边拿过暖水壶。
    林巧儿手里拿着小奶壶，将炕沿上放着的奶粉袋拿过来，发现只剩下一点点，根本不够一顿。
    温小可这次给的奶粉，是半斤的小袋子，只能冲几顿，还得冲的稀一点。
    李亦秋张了张嘴，没敢说话，本来她想问为什么不给小离买奶粉。
    林巧儿眼睛咕噜噜转了好半天，终于躲躲闪闪，战战兢兢的从小离盖的毯子底下拽出一袋奶粉来。
    李占详眼睛一直盯着，眉头又皱起来问：“哪来的奶粉？你不是说奶粉没了呢？”
    “是不是又从老二家偷来的？赶紧还回去！”
    “你是个当婆婆的，从儿媳妇家偷东西，掉不掉价？”
    “哇……”林巧儿撇着嘴就哭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啊？我还不是为了小离，这孩子一个月吃奶粉怎么也得四五块钱，你上个月病假，只拿回来了一半的工资，我娘家还有点儿事。根本就没撑下半个月。家里一大家子人要吃饭……我不从老二家拿，小离就要饿着。”
    “他吃了老王大夫开的药，肚子刚刚好一点了。”

 第641章 彻底傻了

    李占祥听林巧儿说，皱起眉头：“那你也不能偷偷的拿，最起码好好跟人家说，哪怕算借的也行。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像个什么样子。”
    “你跟小秋偷偷的拿老大老二家的东西，又不是这一次了！”
    “今儿我把话撂这儿，后你们两个谁敢不经过同意，随便拿老大老二家的东西，谁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
    “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李占祥说的很严厉，边说边摸起炕沿放的，烟锅头，头狠狠的敲打着。
    李亦秋心里不满，从小到大，家里的东西她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大哥二哥虽然分了家，那也是一家人啊。
    拿自己家里人的东西怎么算的上偷呢！
    更何况温小可奶水那么足，奶粉还不是闲放着。
    只是她今天看清楚了形势，识了点眼力，没敢说一句话。
    不过她看李占祥的意思，坚决要把奶粉还回去。
    动作很快的把奶粉袋撕开。
    林巧儿很配合的兑了点水，摇匀了，塞到小离的嘴里。
    “你们……”李占祥气的说不出话了，憋了好半天才说：“好，我明天去问问老二媳妇儿，问问奶粉是多少钱？等这个月的工资发了，我先把奶粉钱还上了，这下的再交。”
    李占祥说完，躺下睡了。
    林巧儿手里拿着拆开的奶粉，干涩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半天，才叹了口气把奶粉放下。
    看着小离喝完了，把了尿，对李亦秋说：“今儿晚上你就睡这边吧，明天天亮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她还是担心李亦秋又跑。
    李亦秋也没敢说话，脱掉鞋子上了炕，侧着身子躺在靠窗户的墙根。
    林巧儿把孩子往那边推了推，小声说：“小秋，你是个女人，不管怎么着先把自己收拾利索，你闻闻你身上，都有味儿了。你结婚的时候不是也扯了几件衣裳吗？你洗干净穿上。”
    “你看看你大嫂二嫂，人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索的，尤其是你二嫂，身上都带着香味儿。看着心里都舒服。”
    林巧儿又唠叨了一会儿，才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亦秋气的嘴唇都快咬破了，该死的温小可，长了一张勾引男人的脸，她到底哪里好了？
    李亦秋反过来反过去的睡不着。
    她跟温小可朱晓凤温小爱都是从小在一起玩的。
    只是她从小到大，总要占个上风，小时候跟大家一起玩，稍微有点磕磕绊绊，她回家就会告诉林巧儿，林巧儿就会逮着谁一顿疯骂，有时候还会上人家去骂。
    吓得大家都不跟她玩儿了。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温小可因为是城里来的，有几条漂亮的裙子，几双漂亮的鞋子，还有两个洋娃娃。
    农场的孩子们都很羡慕，每天都围着她，就想看看裙子，摸一摸洋娃娃。
    李亦秋看中了温小可的一条裙子，非要用自己的一条破裤子换着穿。
    温小可当然不答应，李亦秋就偷偷的从家里拿来了剪刀，把那条裙子给剪破了。。
    为此温新菊还带着温小可上门讨说法。林巧儿当然不会给个说法，还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温新菊刚被下放到农场，也不敢太争究，只好带着女儿回去。
    不过他以后再也不许温小可跟她玩儿了。
    当然那时候是孩子，有时候还会在一起玩儿。只是那时候农场的孩子都围着温小可姐弟，想玩玩他们城里带来的新鲜东西。
    她心里就不舒服，不是耍脾气骂这个就是骂那个，要不就抢东西，后来大家都跟她疏远了。
    李亦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快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离在身边哼哼哼哼的哭，嘴里吃着散下来的尿片。
    李占详林巧儿都不见了，她从炕上爬了起来就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两个脸蛋生疼生疼的。
    挣扎着下炕，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捂着嘴跑到了大门外，一阵呕吐过后，彻底傻了。
    因为有了怀小离的经验，她第一反应就是怀孕了。
    小离的眼睛还没治疗，她的身体还没恢复，不但没恢复，妇科病还很厉害。
    前些日子她去给小离看病的时候，遇到了妇科李大夫，她还再三叮嘱，让她有机会来医院做个检查，说是从她身上散发的气味上就可以判断出她的妇科病很厉害，让她注意个人卫生，再开点消炎药。
    可是她因为怕花钱，只是嘴上答应着并没有实际行动。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了，早产加上提前不检点的行为，她到现在月事还没有正常来，经常后腰困疼。
    李亦寒的妈在为她接生之后就提醒过她，要她三个月之内尽量避免夫妻之事，要多补充营养，少生气。
    可她一样都没做到。
    她呆呆的坐在坡头的圆木上，傻傻的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双手。
    林巧儿总是说她瘦的像个麻杆儿，小离瘦的像只黑蚂蚁。她总以为是林巧儿，现在开始嫌弃她了，也烦林巧儿没完没了的唠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看着自己伸直的双手，就好像10根干骨头上撑了一张皮，一点肉都没有，自己看了都觉得恐怖。
    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嘴唇都咬破了。
    温小可扬烈梅高满红把早上的活干完，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太晚，今天杨烈梅温小可状态都不好，温小星昨天晚上回来晚上总是睡不着，天亮了才睡。
    一直睡到刚才才起来。
    大家今天都没怎么说话。
    “大嫂满红，我今天觉得头昏沉沉的，下午你们就不来了，咱们都好好休息休息。”
    扬烈梅打着哈欠出了门，一眼看到李亦秋抱着膝盖，瘦小的背影好像一只卷缩的小狗。
    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小声说：“小妖精在外面呢？我听着老妖婆早早就出去了。”
    温小可小声说：“还是起了点作用，今天总算没跑。”
    一墙之隔，昨天晚上李占祥林巧儿的声音都非常大，两人差不多也知道了晚上发生的事。
    看来李亦秋被吓住了。

 第642章 没敢说出来

    李占祥推着自行车去送咸菜前，专门嘱咐温小可杨烈梅注意听着隔壁的动静。
    说万一李亦秋今天又跑了，让她们照看点小离。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扬烈梅说：
    “不管她，我过去了。我一会儿要去看朱老师。”
    高满红说：“我等小星，他说跟我去那边看朱老师，看小栋栋，顺便吃我奶奶漏的凉粉鱼鱼，对了小可姐，你下午不用做饭了，我让小星给你带着。”
    温小可说：“下午我也去。”
    朱晓凤是当老师的人，感情丰富敏感，刚来的时候，林巧儿的几句话，刺伤了她脆弱的神经，她一直没有过来。
    温小星梳洗完毕，抱着小麦宝说：“姐，我把小麦宝先抱过去了，你随便吃点睡午觉，等我夫姐回来了，就过来啊。”
    到大门口还专门回头说：“姐，你把大门插上啊。”
    温小可他们摆了摆手：“放心吧！”
    送走了三个人，温小可退回门槛内，如果不是李占祥，走的时候交代注意观察李亦秋的情绪，她就跟着走了。
    就在她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李亦秋抬起头转过脸来，一双肿的已经基本上看不见的眼睛，射出一道幽怨的光，她的脸色惨白的吓人，更显得颧骨突出，两腮无肉。
    温小可吓得赶紧关上门。
    李亦秋才26岁，正是女人最美的年龄，本应该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她却把自己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是性格所致，也是感情受挫。
    温小可简单的把院院子收拾了一下，洗了两件衣裳，洗衣服的水都没端去大门外泼，洒在了院子里。
    刚刚收拾完，进了卧室。
    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李亦寒回来了，在外边一边敲门，一边问李亦秋：“你怎么坐在这儿，小离呢？睡着了吗？”
    李亦秋也没给他起身，直接回了院子。
    温小可打开门探出头去，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的问：“你妹妹呢，该不会又跑了吧？”
    李亦寒一脚跨进门，还转头往外看，皱起眉头问：“小秋又跑了吗？怎么啦？”
    温小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李亦寒为什么这会才回来，不是应该早上8:00就下班了吗？
    李亦寒说：“本来下班了，可是派出所临时有点事儿，又去帮了个忙，所以回来就现在了。”
    说完低头进的院子，在院子走了一圈奇怪的问：“小星呢？儿子呢？”
    温小星说：“都去满红家了。不是说你这几天专门上夜班，一直到开始秋收么。怎么派出所还会有事找你？不知道你上了一晚上的班很累吗？需要及时睡觉吗？”
    晚上巡山是为了保护庄稼，要驱赶无数的野兽，根本就没时间睡觉。
    一个晚上整整12个小时不睡觉，白天怎么还能找他帮忙呢，人可不是铁打的。
    温小可有点生气。
    李亦寒忙说：“也不是派出所非要我去帮忙，这不是前段时间我协助办的一个案子，出了点问题，我自愿去协助调查的。”
    说完看了眼厨房的地方：“中午吃什么？都快饿死我了。”
    李亦寒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心里多少有点内疚。
    因为他没说实话！
    其实他早上八点准时下班的，交接完工作，就往回走。
    他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靳花，她推着自行车说要去三连办事。
    见到他好像见到了救星似地说：“李队，快帮个忙，自行车脚踏板坏了，链盒子也掉了。我要去三连处理点事儿，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眼看都要秋收了，大家都很忙，现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大家都在工作岗位上，路上并没有人。
    李亦寒昨天晚上带巡逻队员忙了一个晚上，早上一个个累的都跟狗一样，他交班的时候，大家都走了。
    所以他也只能帮忙了。
    他本来就是个热心人。
    他先是帮忙修自行车脚踏板，虽然他的小挎包里有一点工具，但是不齐全，所以修起来很费事，脚踏板上的橡皮套子也破了。
    没有什么东西粘合也没有新的套子，他只好去林子里找了一根结实的藤条，将脚踏板缠了起来。
    然后又是将自行车的链条安好，自行车彻底修完，就已经十点多了。
    靳花全程陪着笑脸，非常殷勤的在帮忙，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干完活儿他就告辞了。
    告辞走了几步，他无意中回头去看，竟然从靳花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得逞后的得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派出所的这辆旧自行车，虽然又破又旧，平时就在派出所的墙角放着。
    但是因为派出所只有一辆摩托车，平时有个什么事也需要应急的。
    派出所除了靳花之外都是几个小伙子，马所长又是个非常细心的人，所以这辆自行车每隔几天就会被检查一次，被保修一次，还会抹上黄油之类的润滑剂。
    所以说自行车坏了，也许是人为的。
    他觉着有点懊恼！但是又没办法说什么。
    回来后去场部汇报完工作，就到下班时间了。
    “工作是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连续工作8个小时都是极限了，更何况你连续工作了12个小时。回来还协助派出所办什么案？一晚上没睡觉，头昏昏沉沉的，能办什么案呢，别给人家把案情搞错了。”
    温小可厨房下了点面条，两人随便吃了点。
    温小可说：“去睡觉吧，我也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要去满红家看一看晓凤，我们下午放半天假。”
    李亦寒看了眼隔壁：“我想过去看看，小秋这么个性格，我真怕出事。你说妈也是的，就不能在家呆一天么？”
    温小可撇了撇嘴：“你妈现在对你妹妹的事儿，躲都躲不及呢？”
    李亦寒说：“她也是被小秋折腾怕了。”
    温小可说：“就算被小秋折腾怕了，也不能这么一走了之啊。我说你妈也是的，以前把个女儿疼得像宝贝似的，现在女儿出了事儿，不是骂骂咧咧的，就是想躲开，难道不能给她一点温暖吗？”

 第643章 被惊艳了

    温小可很不平地说：“我觉得你妈这样做不对，女儿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不都是自己的女儿吗？不都是她从小养大的么。”
    李亦寒很奇怪的看着温小可：“你不是最讨厌小秋吗？”
    温小可说：“我讨厌小秋，也不喜欢你妈。咱们就事论事，小秋虽然不好，你妈也过分。不能喜欢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喜欢的时候什么都不可以吧。”
    “这可是她自己的女儿。”
    温小可说完，进了屋子。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有感而发吧。
    因为她觉得作为一个母亲，不管自己的儿女做了什么事情，哪怕是错误的，那也该用正确的方式来引导。
    而不是这样粗暴简单的方法把她逼上绝路。
    虽然李亦秋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别人可以这么对她，当妈的好像不应该。
    李亦寒想着温小可说的话好像对，好像又不对。
    他站在院子想了想，去了隔壁。
    李亦秋呆呆的坐在院子里，怀中抱着哭哭啼啼的小离。
    李亦寒叹了口气过去说：“还没吃饭呢吧，我抱小离。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随便弄点。”
    李亦秋抬起头，李亦寒看着她脸。
    鲜红的指头印，已经肿起来的脸颊，以及快要眯起来的眼睛。
    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抱过小离说：“小秋。你也这么大的人了，有些事我想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张鹏赵燕燕，人家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美美的，不可能离婚娶你。你跟常征也是结了婚的。你也不要去找张鹏了，最起码现在不要去找了，先好好养养身子，等你身体好点，小离再大点，如果实在不行再去找他。”
    “孩子是他的，他的承担起抚养的责任。”
    李亦秋听李亦寒这么说，嘴巴一瘪，哭了出来：“可是，我真的不想跟常征过日子……”
    李亦寒说：
    “你不想跟常征过日子，那你得有能力养活你跟儿子啊！咱爸的退休已经批下来了，一个月也就不到二十块钱，爸妈都老了，人老了病也就出来了。那点钱也就够他们两个人生活看病，加上你跟你儿子根本就不够。”
    李亦秋说：“我知道我结了婚就是外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但是，我也实在是没地方去。”
    李亦秋擦了擦眼泪进了窖洞，给自己弄吃的去了。
    李亦寒抱着孩子，今天李亦秋好像跟平时不一样了，可以很正常的跟他交流，而不是平常那样胡搅蛮缠。
    说话的语气表情也没有平时那样的跋扈任性。
    李亦秋也不知道在厨房里吃了点什么，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她有点怯生生的看着李亦寒：“二哥，你能帮我看着小离吗？我想去实验站。”
    李亦寒一下子站起来，把怀中的小离交给她：“我昨天晚上带队巡夜，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刚刚回来，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你家小离一直要人抱着，我受不了。”
    他说完逃也似的从院子里出来，进了隔壁把大门插上，回屋睡觉去了。
    虽然妹妹很可怜，他可不敢随便帮这个忙，万一她又跑了不回来。
    孩子得林巧儿看，她现在又是心脏病，又是高血压的，关键是家里负担会很重。
    而且她现在还不在。
    他也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小可睡了一个小时，起来，换了身衣服。
    简简单单的红底碎花衬衣，更简单的类似灯笼裤的裤子，配了双球鞋。
    头发随随便便的扎了个马尾。
    然后洗了把脸，抹了点雪花膏。
    这个年代人们对美的意识还没那么强烈，口红眉笔什么的还不普及。
    但是温小可有一只眉笔和一只口红，这是上一次去县城小姨李佳宜送给她的，说是县城供销社第一次进一批货，很紧俏的。
    还有一块粉饼。
    只不过温小可平时不用这些东西罢了。她崇尚自然美，也注重内在美，当然女以已容为乐，重回到这么年轻的时候，她自然要很好的利用自身的资源。
    她每天晚上都会洗脸，隔三差五，会用黄瓜敷面，做个皮肤护理，还用蜂蜜鸡蛋清面粉配了面膜。
    更是用了最简单的美容方法，那就是保证充足的睡眠，多吃蔬菜水果，多喝水。
    所以虽然生活在万宝川这样的山沟里，她的皮肤绝对是细腻水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又长的眉清目秀的。
    所以只是用了点雪花膏扑了一点粉，描了下眉，化了点眼影，涂了点口红。
    便已经美得有点超凡脱俗了。
    李亦寒虽然一个晚上没睡觉，但是他年轻身体好只睡了两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听到温小可还在院子里走动。
    起来岀了屋。
    看到温小可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她穿了一条上面宽下面窄还收起来的的裤子，非常合适，很好地突出了腰以下的线条。
    上衣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碎花衬衣，她把衣服塞进了裤腰里，显示出了纤细的腰身。
    脚上是一双白色的球鞋。
    乌黑柔顺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长长的马尾。
    既青春又亮丽，哪里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妈妈，分明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李亦寒心头一热，下意识的喊了声：“小可。”
    “你醒了？”温小可回头。
    眉目如画，略带点婴儿肥的鹅蛋脸粉白细腻，带着自然的光彩，嘴唇粉嫩柔润。
    那双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李亦想起了早上回来的路上，路边呢黑色的带着露珠的野生葡萄。
    心跳得厉害。
    他被惊艳了。
    看着温小可跨出了门槛，急忙跟上：“你去满红家吗？我跟你去，我去后山打只兔子。你明天有时间蒸上，给冯大爷和咱爸送点儿。”
    冯大爷喜欢吃肉，在农场是有名的。
    他准备秋收完了闲下来跟冯大爷学点东西，长长见识。
    温小可说：“你不睡觉啦？你妹妹一个人留在家里行不行啊？”
    李亦寒跟了出来，锁着门说：“我看她今天还比较正常，估计是昨天晚上跑出去想明白了。”

 第644章 信念倒塌

    温小可有点担心。说：“可别出什么事儿！我觉得你妈挺矛盾的，嘴里说不待见小秋，想让她赶紧离开。昨天晚上却把咱们剩下的唯一一袋奶粉给偷走了，你说你妈咋这样，我们都分家那么久了，想要什么东西，最起码给我打声招呼是吧？”
    李亦寒听温小可这么说，觉得很丢人。
    林巧儿随随便便拿东西的毛病，他都说了无数遍了，可林巧儿不听，他有什么办法。
    民间有那么句话，叫做贼不走空，就是做贼的人，不管有没有值得偷的东西，只要准备下手就一定要带点什么，哪怕一片叶子。
    林巧儿每次来家里，不带点什么是不会回去的，哪怕是一片抹布。
    李亦寒不明白为什么会把母亲跟小偷联系在一起，可是母亲这种行为，真的无法解释。。
    只好说：“可能是小离没奶粉了，她心里着急，看到咱家正好有奶粉，就顺手拿走了。”
    “媳妇，我妈就这个样子，都这么多年了。俗话说的好，江山好改，秉性难移，她的这个毛病估计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让她改的”
    “我以后不会给她机会的。”温小可回头笑着问：“你昨天晚上有没有收获？有没有打到野猪？”
    李亦寒说：“没有，昨天晚上的野猪们估计是疯了。成群结队的，一群一群的。我们赶了前面的一群，后面的又出来，赶了后面的再后面的又出来了。我不敢开枪，怕惊动了后面的。你知道野猪一旦被惊了那是很厉害的，比老虎豹子都厉害。”
    “你说现在这些野猪们是不是都成精了，好像知道秋收完了就没有那么多吃的了，从前天开始，简直多得吓人。我们都不怎么敢出去，就藏在野猪看不见的地方，吼叫吓唬。”
    说起工作上的事，李亦寒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他在南方当了十年的兵，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温小可很安静的听完，笑着说：“我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么好，声音还这么好听。我觉得广播站这几天应该聘请你去当男播音员，好好做作秋收前的动员工作。”
    李亦寒有点不好意思：“我哪能当广播员，这不在你面前才说得这么溜。”
    温小可也笑了：“我是开玩笑，让你做广播员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李亦寒说：“大材小用说不上，不过我真的顾不过来。还真是被你说中了，前几天广播站的站长还真的让我帮忙做做宣传工作呢。说是广播站的男播音员请假了，张军要负责采访写稿子，我哪里顾得上呀。”
    “我要带队巡逻赶野兽，后面要参加秋收，玉米高粱豆子不比麦子，可以用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它是得先把玉米棒子从玉米杆上掰下来。然后再把杆砍下来，高粱豆子也是要砍下来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有一个绝技。那就是掰玉米砍高粱，别人掰玉米用手掰下来，我是用刀砍。我会左手右手同时拿把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把玉米棒子砍下来，速度绝对比得上4个人。”
    “砍高粱也是这样，高梁比玉米简单一点，直接从根底下砍下。我左右手开弓一个能顶6个。每一年这个时候我干活儿，身后都有两个人跟着拾玉米棒捆高粱杆儿。”
    李亦寒说得很有点小激动。
    温小星以前对他不太了解，以为他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直接分配到这个岗位上，就稳稳的坐在稽查队长的位置上的。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他的能力决定的。
    他在部队是侦察兵，为了工作方便，参加了各种技能的培训。
    除了机械方面的，他最突出的就是农业技术，因为他从小就学种庄稼。
    所以回农场的这几年，他每年都是农业生产的突击手，不管是麦收还是秋收，还是春种秋种，他都是排头兵是标兵。
    温小可虽然也在农场十几年了，知道种庄稼的工序，每一种农作物的播种收获时间，却并没有参与到其中任何一项的生产中去。
    她只知道玉米棒子是掰下来的，至于怎么掰下来的，她还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也没有去看过。
    “那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过几天秋收了，我得抽个时间去看看，看看你的丰功伟绩光辉形象！”
    两人边走边说话边，温小可心中感慨不已。
    重新活过，她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爱情这个词儿，同李亦寒生活的这么和谐，是因为做为过来人，她知道跟李亦寒最合适的，而且上一辈子欠这个男人的。
    可是这一路走来，一年时间了，每过一段她都会发现这个男人的闪光点。
    整个农场差不多有上千名职工，场部直属机关也有二三百名，李亦寒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稳稳的坐在稽查队队长的位置上，能力实力都是有的。
    她脑补着李亦寒左手拿把砍刀右手拿把砍刀，在玉米行间手起，玉米棒子落，那是多么壮观的场面啊。
    她不知道自己前世，为什么会觉得他那么拼命的工作，把工作看得高于一切，是傻瓜，而且傻的不轻。
    两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男的高大女的娇俏。旁边地里野花盛开野草青翠，微微的秋风吹过，美不胜收。
    李亦秋抱着孩子站在大门口的，看着这对俊男靓女转过山岗，下了坡。
    放声大哭起来。
    虽然她还不确定肚子里面是不是又有了，心里已经开始恐慌了。
    看着温小可脚步轻盈，面色如春的样子，看着自己瘦如鸡爪的双手，她第一次自己感到悲哀。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抱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张鹏一定会娶她的，哪怕是她用什么样的方法，逼，也要逼着他娶自己。
    可是现在，这个想法显然不是切合实际。
    万一肚子真的有了孩子，不说张鹏会不会离婚娶她，常征都不会轻易离婚。
    而且她现在的信念已经开始慢慢土崩瓦解。
    她第1次觉得从母亲林巧儿的那里学来的霸道任性执着，撒泼闹事胡搅蛮缠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手捂着肚子，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第645章 赶紧躲开

    李亦秋想：反正如果万一是有了孩子，她是不会要的，因为她根本不想给常征生孩子，也没打算跟常征过下去。
    她痛恨父母现在对她的态度，但是他们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就算不想跟常征过下去了，也得有个说法，最好是好聚好散。
    但是应该在确定，肚子里是不是有了孩子之后再做决定。
    她打定主意，想着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检查，如果真的有了就早做打算。
    去医院做孩子是需要夫妻双方签字，单位开证明的。她没有工作单位那就需要常征在实验站开证明，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当然不会同意的。
    所以得找妇科的李大夫私下帮忙，不过听说找李大夫帮忙需要9块钱，她摸摸口袋仅剩的七块钱，转身就要进院子。
    无意中转头，忽然看见常征从坡下走了上来。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都没多想，顺手把孩子放在地上，转身把大门锁上，抱着孩子就向山岗那边跑。
    常征还有三层就走上来了，她抱着孩子一顿疯跑，看到山跟墙那边的捷道。
    想都没想，跑过半人高的野草就了山根下，看了看通往坡上的羊羊肠小道，实在是太陡峭了，中间还需要用手来帮忙，她抱着孩子实在不方便，所以只能沿着山根往山岗那边跑。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见常征。
    现在只要想起他每次的强烈要求和强硬手段，那种不顾她反抗，甚至不避讳别人的疯狂举动，心里就发毛。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被温小可几个送去医院的惨状。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死又死不了的感受。
    她不想再受那个罪了。
    而且今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一直顺着山墙根，跑到了山岗头，站在山岗的地方，上下左右前后的看，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知道李亦寒温小可去高满堂家了。
    她不想看到温小可，不想看到这个把她比得一无是处的女人，更不想在这个以前被她骂的体无完肤，头都不敢抬的女人面前示弱。
    她看着常征已经到了家门口，想了想拐上了山坡，去了杨奶奶家。
    杨奶奶正在给坡前小树上拴着的奶羊挤奶，看着她上来，老早就笑着打招呼：“小秋啊，今儿怎么想起上来看我了？你妈呢？你妈今天去哪儿了？”
    说话看了眼杨吉安，。
    昨天晚上李亦秋就躲在她家侧屋的后面，狗那么咬着，温小可几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大，杨吉安自然是听到了。
    扬吉安不想杨奶奶掺和李占祥家的事情，他自己也装作不知道。
    只是杨吉安刚开始确实睡着了，并不知道杨奶奶出去帮李占祥的事。
    杨奶奶回来的时候，没发出一点动静，悄悄溜进屋的。
    所以她问李和秋的时候，眼睛一直偷偷的看，坐在屋门前编着藤椅的杨吉安。
    她担心李亦秋把话说岔了。
    心里想着常征来了，李亦秋今天怎么会到她家来。
    李亦秋是个直脾气，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她快走了几步，坐在杨奶奶身边噘着嘴说：“我爸妈他们都出去了，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不在家，我男人来了，我不想见他，在你这儿躲一躲。”
    杨奶奶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看向下面，常征在大门口徘徊。
    转过脸，关心的看着李亦秋说：“小常来了，你爸妈哥哥嫂嫂都不在，你们不该正好好好好谈谈吗。”她把挤好的一罐子奶盖上盖子，拿去放在地窖里先存着，走过来，坐在坡前的草地上抱过小离说：“小秋，不是我说你，你现在都是结了婚的人了，要想着把自个家的日子过好。小常他再不好，也有工资也有房子，日子还不都那么过嘛，其实等以后你就明白了，跟谁过都一样。”
    李亦秋侧过脸看着杨奶奶怀中的小离，愁苦地说：“杨奶奶，我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根本就不想嫁给常征，这日子当然就过不下去了。”
    杨奶奶说：“日子过不下去也要好好谈，现在是新社会又不是我们那个时候红包办婚姻，男婚女嫁都是要自个愿意才行。当初你嫁给常征还不是你自个儿同意的。”
    杨奶奶家就住在头顶，李占祥又跟她是这种关系，她自然知道李亦秋的情况。
    李亦秋低头不说话了，她虽然蛮横霸道不讲道理胡搅蛮缠，却知道未婚先孕，生的还不是自个男人的孩子，传出去是很丢人的事儿。
    她从杨奶奶的话里听出了，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是常征的事了。
    她也没往别处想，想着应该是她跟林巧儿天天你一言我一语，言来语去被头顶上的扬奶奶听见了。
    也不藏着掖着，叹了口气说：“杨奶奶，我实在跟常征过不下去，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你说当初他张鹏，如果真的要跟赵燕燕结婚，他就应该彻底拒绝我，哪怕我怎么追他怎么缠他，他也应该跟我抛清关系。”
    “可是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的，喜欢我热情对他好。还说，如果我能跟他的话，他就跟赵燕燕断绝关系。”
    “后来我被赵燕燕打了之后，他又说赵燕燕个女人太恶毒，他绝对会跟她断绝关系，只是赵燕燕是赵副场长的女儿，他现在还在他的手下，不敢做得太过分。”
    “后来又说只要我成了他的人，他就会跟赵燕燕断绝关系，马上带我去县城见他的父母，跟我结婚。”
    “后来又说，赵燕燕怀孕了，他不敢跟赵燕燕分手，要不然会坐牢的。”
    “后来我发现自己不对了，去县城找他，他来宾馆，给我说如果我给他生个儿子，他马上跟赵燕燕离婚。”
    “后来我生了孩子才几天，他来找我，说让我等着他。让我好好看着孩子，他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前一段时间他回来，我们正要谈这个事儿，却被那个该死的温小可给打断了。”

 第646章 别给瞎算了

    李亦秋茫然看着对面的山，对杨奶奶说：“可是前天我去县城找张鹏，他竟然什么都不承认了，说他根本跟我没什么关系，让我以后不要再缠着他……还说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他对我根本没有什么意思。
    “杨奶奶，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呀！我想我还得去找他，就算他不娶我。我也要闹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可是你说我爸我妈，以前那么疼我，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在家里就吃一口饭，好像我我把他们怎么似的。”
    “他们都说温小可好，既然温小可那么好，他们怎么不跟温小可一起过呀？他们如果跟温小可一起过，我就什么话都不说，就乖乖的带小离。”
    李亦秋把她跟张鹏的事情跟杨奶奶说了，刻意隐瞒了，坐月子期间张鹏来跟她苟合的事，以及在县城招待所被捉奸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事情几乎完整的说给一个外人听，这些事情就是李占祥林巧儿也并不完全知道。
    杨奶奶听完，慈祥的让人信赖的脸上堆起了菩萨般的笑，她抖动着怀中的小离说：“小秋，杨奶奶老了，虽然不懂得年轻人什么情呀，爱呀的事情。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就觉得张鹏这小子不靠谱，他这明显的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脚踩两只船啊！”
    “这小子就是个口头革命派，是个骗子！小秋，你年纪小，被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做一两件错事呢，你说对不对？”
    “好在你有傻福，你看你虽然看不上常征吧，他总算是答应娶你，给小离上了户口。你说，一般有血性的小伙子，谁愿意替别人养孩子？所以你要是不想跟人家过，你就好好跟人家说。”
    小秋低着头看着脚下说：“他说我要跟他离婚也行，要给他100块钱的精神损失费，哪里有这么多，我爸妈也没这么多钱。”
    “一百块钱啊！常征这小子太不地道，那就算你们两个过不好，那是他和你的事，他明知道你没工作不挣钱要这么多钱，分明就是跟你爸妈要的。”
    “这钱，有都不能给！”
    李亦秋继续看着脚底下：“问题是没有，我妈说身上一分钱都没了，如果我继续留在家里，我跟小离饭都吃不上了。”
    杨奶奶昏花的老眼忽闪了好几下，小声说：“咱不给他钱是对的。但是你妈说没钱我可不信。你家以前可在农场酸数得上的条件好的人家。4个人挣钱养三个闲人，你妈过日子又那么细，说她手里没存下钱鬼都不信”
    杨奶奶又搬起手指头帮林巧儿算了个账，这一算就算出了五六百，还是最保守的算法。
    李亦秋长这么大从来没上过班也没挣过钱，除了认识张鹏以后，总是要点钱给张鹏买点吃的，偶尔买点日用品，以前才还真的没有想法。，
    听杨奶奶这么一算，觉得非常合情合理，也非常有道理。
    就噘起嘴巴说：“我妈她有这么多钱，还天天哭穷，天天赶我回实验站，我爸甚至还让我跟着家属队进山挖药材。我长这么大锄头都没怎么拿过，怎么经常挖药材呀？”
    杨吉安在那边都听不下去了，抬起头不满的看了一眼杨奶奶，插了句：“妈，你就别在那给人瞎算了。钱也不是那么算得，我巧姨上次来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真的没钱。”
    杨奶奶赶紧笑着说：“我这不跟小秋瞎掰扯吗，其实呢，就算你巧姨有钱，小秋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了，这个钱根本就不能岀。”
    杨吉安说：“要我说小秋，你得给自己想个辙，你好手好脚的，肯定比我个残疾人强。”
    李亦秋没说话，她是个正常人，好手好脚的，当然不想跟杨吉安这个残疾比。
    扬吉安跟她年纪差不多，小时候她没少讽刺嘲笑他，以后长大了，更是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他。
    不过今天看他认真在那里编东西的样子，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李亦秋杨奶奶又坐在草坡上说了一会儿闲话，李亦秋探头看着常征，实在在大门外等不住人，下了山坡，一直走到场部前的大路上，这才抱起小离告辞回去。
    杨奶奶一直把她送到山岗头，这才回去。
    杨吉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小秋钻了牛角尖，现在好像是想通了一点，你就不能给人家说点好的吗？”
    杨奶奶冷下脸：“她从小被巧儿惯的，脑子就拎不清。她要是自己有头脑的，能被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她要是有点脑子的，我说好说坏她都能判断。就像小可，我有机会在她面前说这些吗？”
    杨吉安说：“正因为她没脑子，拎不清一根筋儿，才不应该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倒是小可，就是在她面前说这些话，你也占不住脚。”
    “妈，我占详叔人家脑子清楚着呢。我看你以后还是少操他们家的心，等秋收完了，就去我大伯家或者我三舅家去看看吧，出去走走，说不上回来你的心情就好了。”
    杨奶奶没说话拉，拉着奶羊去后山坡了。
    杨吉安冲她的背影，大声说：“奶羊吃得差不多了，吃太多小心撑着。”
    杨吉安作为最清醒的旁观者，真的替已经60岁的老妈操心。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他希望母亲晚年幸福，可是，母亲想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事情年轻人都不敢去做。
    他都不敢想象，万一哪一天，林巧儿儿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把山顶掀翻。
    杨奶奶拉着奶羊去了后山坡，心情烦躁。
    儿子总是一眼能看穿她的心，一句话就能听出的动机。这让她觉得很难堪。
    她这样漫无目的的在后山坡走着，走过来走过去。
    草地里藏着的几只肥大的野鸡都被惊飞了，她捡了几只拳头大的鸟蛋。

 第647章 躲都躲不开

    杨奶奶把鸟蛋撩在衣襟里，牵着奶羊，走着走着就沿着山角转弯的小路转过去，站在田垄上，看到高满堂家的小院子坐了很多人。
    杨烈梅，朱晓凤，李亦寒，温小星，高买红的奶奶高奶奶，还有高满红的妈，弟弟妹妹们。
    大家又说又笑的，高满红温小可，朱晓凤，温小可4个人还打着扑克牌。
    她牵着羊去山角那边，等李占祥了。
    据她这段时间的跟踪调查以及观察。李占祥为了躲开她，每天都会从山角那边拐上来。虽然她也在那边等了好几次，也不是一直能堵得上，李占祥现在狡猾的很，他会从下面不知道哪一层钻出去，然后从中间的路上上。
    今天李占祥家所有的人都在这个小院。
    李占祥今天一天其实并没多少活，他满山遍野的在田间地头捡了两筐子的蔬菜，又推着自行车在公路上练了一会，送了几件衣裳。
    看着差不多五点了，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昨天晚上那么对女儿，也是实在气急了，今天想想他其实心里很内疚。
    老二媳妇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可是孩子小的时候，他一心工作，从来不管家里的事。老大老二是男孩，属于放养型的，女儿就不一样了。
    是跟着林巧儿一天天长大的，脾气性格，做事的方法跟林巧儿是一模一样，有些事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
    这些他这个当爸的，都有责任。
    小时候没有好好教育好好引导，长大了出了问题就一味的指责，推卸。
    这应该就是老二媳妇说的不负责任。
    可老二媳妇还说，有些事情道理讲不通，就可以用点特别的手段。
    昨天晚上就属于道理不通，用的特别手段。
    这个老二媳妇到底是让他讲道理还是用特殊手段呢？
    李占祥想着这个问题，就到了第四层家属院这边。
    他在第四层的路口想了想，这段时间为了避开杨奶奶，他一直走到山角这边，但是有好几次，正好就遇到了杨奶奶。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偶遇。
    所以后来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上去家里的那层，拐上山角，而是不的知道从哪一层门前走过，从中间的路上上去。
    今天他决定从这第4层上去，差不多是一半的距离，可是他推着自行车刚要转过，忽然听到头顶处传来咩咩的羊叫声。
    抬头看竟然是杨奶奶牵着奶羊，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慈祥的笑。
    他的那颗本来已经不在位置上的心，上下跳动起来，他下意识向家属院门前的路上看了过去，虽然还没到下班时间，但是很多家属已经开始做饭了，有好几个女人坐在自家门前挑菜和另一家的女主人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还有几个老人坐在院屋子对面的厨房门口晒太阳。
    他赶紧把拐过家属院的自行车头扶正，从山角的小路上山。
    扬奶奶拽着羊头转过方向，跟在他后面向山上走去。
    李占祥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今天心情很郁闷，转了一天也想了一天。
    他觉得老二媳妇说的对，这个家是他建立的，林巧儿就算再不好，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女儿没教育好，也不是林巧儿一个人的责任，他也有。
    李占祥推着自行车急急的走在前面，边走边向旁边的家属院看，贼头贼脑的。
    昨晚他被女儿气的头昏眼晕，早上起来，还昏昏沉沉的。为了避免再生气，一大早就出来了，这一天工作量不大，脑子却没闲着。
    想的最多的除了女儿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他也是读过几年书，饱读圣贤书的人，什么样的道理都明白。
    他知道他这个年纪不应该再有那些七七八八的花花肠子，更不应该给儿女脸上抹黑。
    虽然，这些年来，杨奶奶给了他太多的温柔，太多的关心，他的心里一时半会还放不下，但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必须做出了断了，他的收心，全心全意地解决自己家里的事。
    他得把女儿安顿好了，要不然他跟林巧儿都这把年纪，万一谁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李亦秋怎么办？小离怎么办？
    还有大儿子，他说要领养朱老师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当时他虽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但是后来慢慢想：大儿子两口还都那么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万一以后生他个三5个，能不能保证像对待亲生的一样对待这个孩子。
    他倒不担心老二两口子，二儿子本事大，儿媳妇能干，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李占祥脑子飞快的想着他今天所能想到的这些，一边逃跑似的拼命推着自行车往上走，山角的这条上山的路，虽然中间的平缓一点，怎么都是上坡路。
    他走的气喘吁吁的，杨奶奶跟在后面，看着他急于逃走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早已气的想杀人。
    她费尽心思地从山棱走过，好不容易看到了李占祥的影子，赶紧顺着山角往山下赶，就是想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真心付出了这么多年，哪怕全世界都反对，她也不会轻易放手的，因为她想让自己老来有伴，想给杨吉安找个依靠，减轻他的负担。
    杨吉安现在还不理解她的苦衷，也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想法，她自己的拿定主意。
    李占祥虽然拼命推着自行车，想要赶紧上山，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一条腿又受过伤，走的稍微快点，腿就开始疼，也是气喘吁吁的。
    老奶奶就更惨了，她刚开始还尽量地跟着，甚至帮忙推着自行车的后座，以减轻李占祥的负担。
    可是她也毕竟60岁的人了，手里还拉着一只总是左探右探找草吃，很不配合的的奶羊，不一会儿就被抛在了后面。她气的不行，拼命的拽着羊缰绳，想拽着奶羊赶紧走，想赶上李占祥拽着自行车后座，可是奶羊不但一点也不配合，甚至很抗拒的抵着后蹄，不肯向前走。

 第648章 夕阳下的小女孩

    奶羊是家里最值钱的牲口，杨奶奶就算气到不行也没办法，拽了一会儿之后放弃了，只好站在原地等着。
    等到奶羊终于吃到了旁边的一株青草，嚼完之后，这才跟着她往上走。
    羊奶奶牵着奶羊终于上了坡，看到李占祥已经骑着自行车，过了坡间小路，快到自家门口了。
    她只好咬着牙拽着奶羊继续上了一层坡，走过山顶的小路，回家去了。
    到了家，发现杨吉安不在，忙站在坡头最高的地方四下张望。
    心里很是惶恐不安，她跟杨吉安住在最高的一层，站在坡头看下面，只要眼睛能看到的地方绝对会清楚的。
    她害怕杨吉安看到她追逐李占祥的画面，虽然她有自己的主见，绝不会放弃。
    但是被儿子因为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提醒，甚至警告，很难看也很没面子的。
    没看到杨吉安的身影，应该是不在。
    杨奶奶放下心来，她把奶羊拴在树上，又给大黑狗拌了食，给小鸡们撒了点玉米粒。
    进厨房去做饭。
    此时杨吉安正在后坡悬崖处的地方割藤条。
    其实藤条大多数长在小溪旁林子边上，编织藤椅藤几，需要的藤条很多，他都是早上下去河边，过河去林子边上割，然后费力地一点一点的背上来，他一个人还不能完全胜任这个工作，所以去的时候必须得要奶奶帮忙。
    今天是编的藤几缺了一点点的藤条，他想今天把这个藤几编完。
    他知道后山坡的悬崖边上，有点藤条，虽然不多也可以应急。
    所以就自个去山坡了。
    他腿脚不灵便，行动缓慢，虽然现在比以前灵活了，但是相比正常人还是很笨拙，腿脚也很软弱。
    到了悬崖边上，他用镰刀割下几根藤条之后，发现沿着悬崖边往前走，还有一些又长又柔软，质地更好的藤条，甚至还有柳条。
    这段时间他主要在编织藤椅和藤几，其实，他知道竹筐竹篮，柳筐，和柳条编织品才是需要最多的。
    已经快到深秋了，再过些日子，藤条柳条的都干了，干了的就没有柔韧度了，所以他得趁这段时间，多备些料，用水浸着，以备冬天时候用。
    藤条柳条之外还需要一些竹子，竹制品武云飞也要。
    万宝山山里的竹子又坚韧又挺拔，用起来非常好，只是，竹子都是野生的，得找到地方。
    他的平时多注意观察，看看哪里有。
    他把割好的藤条堆起来放在回家经过的路上，顺着悬崖边往前走，遇到又长又柔粗细差不多的柳条，就割下来，凑成一捆就捆起来，放在边上。
    走着走着，夕阳西下。
    走了一会儿，看天色知道不能再往下走了，再往下走天黑之前就回不来了。
    他没有带火把也没有带火，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会有危险。。
    他正想转身往回走，忽然听到悬崖旁边坡侧面传来阵阵笑声。
    听出了其中就有温小可。
    他知道悬崖侧面，山岗下面，住着人家，农场主家属院，是从山下到山上，梯田行修建上来的。
    越往下住的人越多，从悬崖这边往上就是饲养场，饲养场占了山岗和山岗转角。
    最上面是他家。
    往下一层，一层比一层突出一点的住着人家了。
    他此时所处的位置，就是饲养场下面的一层。
    下面住的人家在右边，旁边就是悬崖了。
    他知道这里住的是高满堂家。
    他往前走了走，站在高满堂家侧面。
    也就是悬崖的一侧。
    高满堂家的侧面有一个半截的土墙，边上留了一个小缺口，就能容易一个人岀进，从土墙的小口走出来，是一条小路，转过小路就到了山坡，小路边就是悬崖峭壁。
    杨吉安站在小路口，想想要不要进去看看温小可。
    他虽然知道这里住着高满堂家，却从来没去过，他比高满堂大好几岁，平时跟高满堂家的人也没什么交集。
    想想还是算了吧，他还是赶紧回去吧。
    免得一会儿天黑了，黑灯瞎火的他腿脚又不灵便，还要带藤条，很难走的。
    刚要转身，土墙的缺口处出现了一个小女孩，黑黑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粉色的小脸，挺挺的鼻子，小小的嘴巴，下巴尖尖的。
    穿一件水红色的碎花小衬衣，梳两条麻花辫，辫稍扎着两个蝴蝶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整个人粉嫩嫩水灵灵的，就好像早晨带着露珠的小花。
    杨吉安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他站在夕阳里，看着同样被夕阳笼罩的小女孩。
    想着这个女孩应该有十五六岁吧。
    他知道高满堂兄弟姐妹多，应该是高满堂的妹妹吧。
    他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发现她的手扶着墙头，一点一点的摸索，摸索身子往外移动，一直到了院墙缺口的地方。
    又往前挪动了一点，一只手就摸向院墙外面，也就是缺口这面的几株黄花菜上。
    现在正是黄花菜盛开的时候，一朵朵如同百合的黄花菜含苞待放，小女孩的一只手摸到了黄花菜花苞，慢慢往下摸索着摘了下来。
    扬吉安忽然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了。
    她就是高满堂的二妹妹，从小眼睛有问题，一直在家里的高满香。
    原来这个小女孩长得这么可爱，虽然眼睛看不见，却非常好看，亮晶晶的。
    如果不是看着她的动作，根本就看不出来她的眼睛有问题。
    高满香显然是想摘黄花菜，黄花菜是营养价值很高的一种菜，但是黄花菜摘起来比较费事，还需要稍微蒸一下，然后晒干，工序比较复杂。
    所以农场并没有种植，而且黄花菜需要几年时间栽培，只有像高满堂家这样有条件的人，才会在门口空暇的地方种上几丛。
    杨吉安家的旁边也有几丛，这段时间正是黄花菜收获的时候，杨奶奶每天下午或者早上都会摘还没有开的黄花菜花骨朵，放在笼屉里稍微蒸一下，然后在太阳底下晒，晒好几天晒得干干的，留着冬天吃面条的时候做菜花。

 第649章 有时间来看我

    杨吉安看着高满香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向前，带着憧憬，一张小脸好像凑向如同没开放的百合花的花骨朵的黄花菜，忍不住轻轻走上前去，帮着她摘了起来。
    高满香虽然眼睛不好，听觉非常好，她稍微侧了侧脸竖起耳朵，眼里都闪着小星星。
    感觉有人把东西放在手里提的小篮子里，嘴角悬起一丝可爱的笑：
    “你是谁呀？是到我家来的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怯怯的。
    杨吉安心里瞬间一片敞亮，他一点也不像在别人面前那么自卑的，拖动着那条不灵便的腿，往前走了几步，帮着摘几朵可以摘下的黄花菜：
    “我是杨吉安，住在山顶。我在悬崖边上割藤条，看到你了。你能看到我吗？”
    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高满香眼里的星星变成了惊喜：“原来是杨吉安啊，我知道你，知道你养了奶羊，养了鸡。我眼睛不好，看的不清楚，能看见黑乎乎的影子。”
    杨吉安说：“你眼睛不好，不要干这种细活了，你站着别动，我帮你摘吧。”
    高满香果然乖乖的站在墙头，一只手里提着篮子一只手扶着墙头。
    “我平时是不到墙头这边来的，我奶奶我妈都不让我过来，今天小可姐来了，我想给她摘点黄花菜。”
    “这几天的黄花菜都是我妹妹跟朱老师摘的，你认识朱老师吗？她人可好了。”
    扬吉安把黄花菜秧上可以摘的黄花菜全都摘了下来，说：“小可是我的好朋友，朱老师我也认识，我们以前都是同学。你应该也知道我腿不好，跟她们联系的就少一点。”
    高满香说：“你腿不好也比我强，最起码你能看见小可姐，朱老师都长什么样子？”
    “不过小星说，我的眼睛还能看见一点东西，也不是一点视力都没有。应该还能治，起码能治疗的可以看见一点东西。我奶奶我爸我妈我哥我姐说，等我们再攒点儿钱，就带我去省城医院治眼睛。”
    杨吉安说：“小星说得对，到时候要是缺点钱的话，可以来找我。我现在的腿也好一点了，有时候不用拐杖也能走一段路，而且腿上和手上都有了点儿力气。”
    两个人一个站在土墙外面，一个站在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
    直到那边传来的高满红的声音：“满香，去哪儿了，快过来吃饭了。”
    高满香这才说：“杨吉安，你以后有时间来看我。朱老师过段时间就走了，白天我一个人在家里挺无聊的。”
    杨吉安问：“我什么时候来看你啊？我又不能直接到你家。”
    高满香说：“你下午来看我吧，下午两点到六点，家里人该上班的就上班了，该上学的上学了，我妈也在被服厂干临时工了，家里就剩我和我奶奶两个人。”
    “你要是来的话，可以带我去后山坡。小时候我大哥大姐会带我去山坡上晒太阳。”
    杨吉安问：“我什么时候能来看你，朱老师什么时候走？”
    高满香想了想说：“朱老师还有二十天就开学了。不过，后天可以来看我，两点多来吧，2点多朱老师小栋栋，我奶奶他们都睡午觉。”
    高满香说完，冲着院子那边答应了声，一点一点的顺着院墙，走过那点儿小菜园，到了房子侧面，摸着墙一点一点的回去了，杨洁安走到矮墙的缺口处，看着高满堂家的地方。
    这是这层家属院最后一家，因为在山岗的转角处，地方比较宽敞一点。
    墙侧离悬崖壁这边还有一些距离，那点小土墙，是高满堂他们自己隔的，三角墙这边还盖了两间简易的房子，对面厨房旁边也盖了一间。
    虽然是一个大家属院，但是他们家就等于是个独立的小院子。
    杨吉安看着高满香转过墙侧，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将悬崖边上割下来的藤条拿起来，从山坡上上去，已经背了一大捆。
    竟然比平常轻松多了，拐杖也没怎么用。
    看他回来，杨奶奶赶紧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半天了。”
    杨吉安难得的展开笑脸：“我去后山坡崖边割藤条了，编藤几差了一点。妈，今天做了什么饭？要不要我帮忙烧火？”
    杨奶奶有点发愣。
    自从知道她跟李占祥的事，杨吉安就整天绷着一张脸，说话也闷声闷气的，眼睛都不抬，而且基本上都是白搭话，很少喊妈。
    儿子今天竟然带着笑容，还喊了声妈。
    杨奶奶有点小激动，忙说：“我蒸了锅馒头，煮了几个鸡蛋，你想吃什么菜？”
    杨吉安说：“黄花菜。”
    杨奶奶说：“好，我刚好摘了黄花菜。”
    杨奶奶欢欢喜喜地去厨房炒黄花菜了，看着杨奶奶把黄花菜洗赶紧切成小碎段。
    杨吉安脸上挂着笑，走过去摸了摸奶羊的脑袋，还给大黑狗扔了一块干馍。
    儿子今天没监视她，态度还这么好，应该是完全放心她信任她了。
    杨奶奶满心欢喜，做了个鸡蛋炒黄花菜，还加了点韭菜。
    平时他可舍不得吃鸡蛋。。
    高满堂家，温小可温小星扬烈梅吃完凉粉鱼鱼，趁着天还没黑，告辞回家。
    才转上山坡，李亦寒扛着猎枪，抢上挂着四只兔子，英气十足的等在上面。
    温小星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姐夫，你去打兔子，怎么不喊上我？”
    李亦寒说：“我也没到远处去，就到后山坡的林子里。我来的时候你不是不在吗？”
    他把温小可送到高满堂家，就从土墙的缺口出去，走过后山坡转到山那边的林子里了。
    他来的时候，温小星带着高满堂的弟弟，拿着弹弓打麻雀玩去了。
    温小星失望地说：“姐夫，你说过要带我去打猎的，我可再有几天就要回省城了。”
    李亦寒说：“放心吧，我保证在你回省城前，给岳母大人打两只兔子带上。”
    温小星抱着小麦宝，跟在李亦寒身后，看着几只肥嘟嘟的兔子和。
    开始憧憬打猎的情形了。

 第650章 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扬烈梅小声说：“小可，朱老师脸上有斑了，我觉得应该是儿子，我听说女儿打扮妈妈，儿子丑化妈妈”
    又提起这个话头。
    温小可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晓凤脸上有雀斑，倒显得更俏皮了，她平时太淑女了。”
    杨烈梅赞同：“老师长得好看，脸上长雀斑也好看。”
    两个人并排走在不太宽的山坡上，说着悄悄话。
    上了坡，转过山岗，走在前面的李亦寒慢慢停住了脚步他眼睛好，远远的看见靳花，穿着平时出门才穿的碎花小衬衣，背着个小挎包，在大门口转来转去。
    他的心情都不好了！
    靳花这姑娘脾气直，做事认真，讲究原则，是个好同志。可是，这样不管不顾地追着他，真的让他很难受。
    他已经是结婚成家的人，媳妇能干又好看，儿子那么可爱，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靳花对他的态度，连马所长那样从来不关心别人私事的人都看出来来，别说办公室工会那几个敏感的女人。
    如果说出去外面，在单位上，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保证自己行得端，做的正，不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就好。
    可是靳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家里，不管什么目的，他都不好跟温小可交代啊。
    温小可可是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
    他犹豫着转过身，看着跟在后面的温小可，放慢脚步。
    “怎么啦！”温小可跟在温小星后边，逗趴在他肩头的小麦宝，看到李亦寒慢下来眼睛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就问他。
    李亦寒让过温小星，杨烈梅，跟温小可并排走。
    走了几步才小声说：“媳妇，我跟你保证，我对你绝对是一心一意，对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对家也负责任。”
    “怎么忽然说起这些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温小可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有种不好的兆头。
    李亦寒高大英俊能干，就算他品行端正，不招蜂引蝶，却不能保证狂蜂浪蝶的不对他轰炸。
    而且李亦寒平时是个口风很紧的人，一般是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给她说这些的。
    李亦寒看起来很为难：“靳花在咱门口呢。我保证，自从你上次提醒以后，我就特意的跟她保持距离了，在单位看见她，我一般都不说话。尽量避免单独相处，可是我早上回来的时候，路上碰见她了，她自行车坏了，我就帮着把自行车修好。完了我就赶紧回来了。我保证多一句话都没说，多一分钟都没停留，可是你说她怎么就来咱家了。”
    “媳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当过兵的人，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他又低下头红着脸说：“再说你现在对我又这么好，还这么能干，给我生了个胖小子，我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
    原来是靳花。
    温小可放下心来，只是暂时放下心来。
    因为目前情况下，李亦寒是不会有别的想法的，他是个原则性纪律性非常强的人。
    上一辈子，虽然不清楚具体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可以肯定是她生了女儿彻底离开家，几年以后的事儿。
    那也是她多少年对李亦寒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在史胜利一次两次去稽查队派出所单位闹事时，采取落井下石的方法，把两个人生生逼在一起的。
    重新活过当然不会给他们个机会，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得信任李亦寒，坚决跟他站在一起，抵抗外部的诱惑。
    温小可微微斜起眉毛，戏谑道：“该不会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人家才追着你不放的吧。”
    李亦寒马上瞪着眼睛，急急的说：“我发誓，我多看她一眼，我把眼珠子挖出来，多说一句话，把舌头割下来。”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一张麦色脸憋得通红。
    温小可这才说：“好啦好啦，看把你急成什么样子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又不是不相信你。”
    “瞧瞧你，长了一张不解风情的脸，真不知道靳花是哪神经出了错，会看上你这么个榆木疙瘩。”
    李亦寒说：“我也想不明白呀！我不知道她来有什么事，我就是跟你说一下，免得你一会又生气，让我面子上下不来。”
    “要不我先躲一躲，你去看她要干什么？”
    李亦寒觉得十分的别扭，不管靳花来家里是私人的原因，还是有工作，都觉得很别扭。
    “你这不是心虚了吗？你不是说你什么想法都没有，什么都没做吗？你心虚什么？”温小可白了他一眼：“你呀，就像平常那样，该怎样就怎样。俗话说得好，只要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大白天的你怕她干什么呀”
    “再说了你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干嘛要躲着她。你要做的就是让她知道，你的心里只有老婆孩子，没有外人！让她明白，她就是再怎么追着赶着，你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一会儿呢，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就应着，没有工作上的事，你就说你要在家看孩子。”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你也不是糊涂人，咱们现在小日子过得这么红火，儿子这么可爱，你又在农场干的这么好，你头又没被驴踢，脑袋又没被门夹，怎么能犯生活作风的问题呢？”
    温小可的话，让李亦寒心里的阴影一扫而光，他顿时觉得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又没做错事，干嘛要躲躲闪闪。
    当下侧过脸跟温小可说说笑笑的，快到家门口。
    靳花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她迎上来说：“李队，我是专门来谢谢你的！要不是你早上帮我修自行车，我就赶不到三连，如果不赶不到的话，就不能及时处理邻里纠纷，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出问题的。”
    就为这专门跑来感谢啦！温小可，笑而不语。
    李亦寒笑呵呵地说：“花，你真是小题大做，如果这么点小事还要来感谢我，我一天什么都不做了，就坐在单位上等大家来感谢好了。”
    “如果你就是为这点儿来的话，那我接受你的感谢，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温小可的几句话让，他打消了顾虑，他的表情语气都很自然。

 第651章 又提起这个问题

    李亦寒表情很自然，靳花却略显娇羞的笑着说：“李队，你虽然不在乎，可我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你一晚上没睡觉，又帮我修自行车，回到家差不多应该都12点了吧。我看现在也快八点了，你又该去巡逻了。我专门从三连瓜地里摘的梨瓜，给你送了几个过来。”
    她说着从小挎包里拿出两个翠绿的梨瓜：“这个品种的梨瓜可好吃了，又甜又香又脆，都说丑瓜俊梨胶胶挑，我专门挑了几个丑瓜。”
    “我本来想把瓜送给你就走的，现在看来我们得一起走了。”
    靳花说话也不看别的，双手捧着梨瓜，送到李亦寒面前。
    李亦寒拿过梨瓜，在衣服上擦了擦，掰开，一半给温小可一半给杨烈梅：“这，既然花都送来了，你们两个也尝尝。”
    他将另一个也是掰成两半，他自己吃了一半，给温小星一半。
    一边吃，把肩上的猎枪取下，几只兔子提进去放在院子里。
    対温小可说：
    “我让爸把这几只兔子收拾一下，给爸一只大嫂一只，明天你有时间了，看看怎么做，我想给冯大爷带点过去。”
    温小可说：“一只红烧，一个只蒸了，到时候你选择。”
    “你快去换衣服，换好后去上班吧，晚上注意安全。”
    李亦寒进去一会儿，穿着温小可给他专门做的，类似迷彩服的衣服，比刚才还硬气十足。
    温小可又检查了一遍他小挎包里带的东西，确定该带的都带了，蹲下身子，将他的裤管拉好，看了看缩口处。
    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两口子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气的靳花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李亦寒拿起猎枪，对靳花说：“花，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时间有点紧张，先走了。”
    他说完大踏步的走了，靳花赶紧跟了上去，哪里能跟得上。
    温小可去坡头往下看，李亦寒已经下了4层坡，靳花才下了两层。
    她一直看着李亦寒，到了场部门前的马路上。
    这才转身回家。
    暂时来说，李亦寒还是个很单纯的男人，只要时时提醒警钟长鸣，靳花是没有机会的。
    但是温小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靳花是上过体校的人，虽然只属于中专，但是这个年代能够上中专的，可是属于国家分配工作的，有文化的人。
    虽然她是农场职工，被分配到派出所协助工作，属于协警之类的，这在农场中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警察。
    按理说警察同志，应该是很有原则，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可怎么就看中李亦寒不丢手呢？
    胆大到竟然不避讳她这个正牌妻子。
    是一种什么操作？
    温小可有点想不明白。
    歪过头，看见李亦秋抱着小离走出大门，看见她恶狠狠的瞪了眼。
    温小可嘴角抽了抽进了院子，温小星已经拉开院子里的灯泡，看她进来说：“烧点水，我给小麦宝洗个澡，他今天玩疯了，浑身湿淋淋的。”
    温小可答应了声：“我这就去。你要洗澡吗？”
    温小星说：“我洗个头，擦擦身子。”
    温小可说：“明天星期天，不知道澡堂开放没有，咱家还有两张澡票，要不然你去洗个澡吧。”
    温小星说：“我看情况吧，我在省医院的时候，每周星期六下午可以洗个澡，医院也是发澡票的，一个月4张。”
    温小可进厨房烧水，温小星抱着小麦宝站在厨房门口跟她说话：“姐，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就是妈跟那个胡伯伯，就是咱们两个堵在巷子口的那个人，姥爷的那个学生。”
    温小可把火生着，架了几根劈柴，出来在院子里说：“妈不是说他跟这个人已经没关系了吗？怎么两人又联系上了？”
    温小星低头看脚下，说：“她一直说没关系，可胡伯伯总是偷偷的来。每次都是贼头贼脑的，巷子里的人都说闲话。”
    温小可说：“妈说她对胡伯伯没什么意思，是胡伯伯自己往这一层想”
    温小星说：“我不喜欢胡伯伯，也不喜欢牛姨，我想爸妈在一起。”
    是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温小星又提起了这件事。
    温小可知道，像他家们家的这种情况，想要亲生父母在一起，应该很难了。
    前世因为她的全力反对，温新菊的固执，李佳欣的骄傲。
    温新菊李佳欣到死都没见上一面，也没消除误会，重新活过，温小可已经帮父母消除了误会，也认回了母亲。
    这已经弥补了前世的遗憾。
    可是想让分开这么多年的父母重新在一起，应该是不现实。
    这么多年，两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温新菊，他已经重新有了家庭，虽然不是很幸福也已经这么多年了。
    而且两个人的生活方式所处的环境，已经不一样了。
    温小可说：“小星，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现实，爸跟牛姨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如果他这个时候离婚又跟妈在一起，妈心里肯定也很别扭。”
    “再加上牛姨会离婚吗？她当年死缠硬磨嫁给咱爸，就是为了给自己买张长期饭票。”
    温小星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如果牛姨跟爸好好的过，我当然没有这个想法，可是你看咱爸现在也挺可怜的，牛姨说是回娘家，哪有回去那么长时间的？”
    “再说温小爱都那么大的姑娘了，把这么大的姑娘留在家里，让爸怎么回家？
    “我觉得这母女俩实在是太阴险了，她们一定是想把爸逼走，让张军跟温小爱在咱家结婚。”
    “咱家的院子可是农场数一数二，场长副场长，马所长，办公室主任才有这待遇呢。”
    温小可认同的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我觉得牛美丽母女俩把爸逼出去，想把房子让给张军温小爱结婚是有这个可能。”
    “但是只限于把爸逼出去，让这俩人在咱家结婚。把爸彻底赶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第652章 人品拿不出手

    听温小可这么分析。
    温小星说：“如果那两个人在咱家结了婚，爸还能在家里呆住吗？咱爸那个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既软弱又迂腐还爱面子。”
    “他最不愿意看人脸色，如果万一张军温小爱在家里结了婚，每天给爸脸色看，不要说爸了，就说我，就算以后留在省城工作，偶尔回趟家，我也进不了家门啊。”
    “咱家就那么几间房子，他们如果在家里结婚的话，一定占了那间套房。爸跟牛姨就得搬到旁边那间小屋去。”
    水烧热了，姐弟俩给小麦宝洗着澡。
    温小可看着温小星皱起眉头说：“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你说爸跟牛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爸跟牛姨结婚这么多年了，往年都是牛姨家的亲戚到咱家来，牛姨偶尔回一趟娘家，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这次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呢？”
    “而且她一向把温小爱看的很重，没理由把这么大的姑娘留在家里，自己一走这么多天呀？”
    温小星说：“我问爸了，爸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怎么问都说没事，说牛姨是去看娘家哥还是兄弟了，说是把腿摔断了。”
    温小可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这次的事情很蹊跷。”
    “哪天有时间了，咱两个去林业站找爸，好好跟爸谈一谈。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他跟牛姨还能好好过下去，咱两个也不说什么了。”
    “如果还能过下去，就是张军温小爱要占房子，咱两可坚决不能答应。”
    “如果他们两人感情已经破裂实在过不下去了，温小爱张军还要占房子，那么我们更是坚决坚决坚决不能答应的！”
    温小星说：“那是肯定的！想当年爸带我们来农场，我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怎么能被别人霸占去呢？”
    温小可说：“对！想当年我们刚来的时候你才刚刚六岁，咱们家那层的房子也才刚刚盖好，王场长说爸是下放到农场的第1位大学生，又是林业技术员，是农场最缺的人才，当下拍板把这最后一个院子给了咱们。”
    “我们刚刚住进来的时候，晚上吓得都不敢出门。咱们和爸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就睡在套房里的大床上。”
    温小星说：“我记得那时候爸上班，单位上忙的时候晚上回来迟，我们两个人在家，都把大门从里面插上，”
    “哎，转眼都十多年了。”
    姐弟两个说了会儿话，李占祥在外面敲门，刚才温小可站在院墙的圆木上，给他说让他帮忙把兔子收拾一下。
    温小可打开门，指着院子里的4个兔子：“爸，亦寒今天打了几只兔子，我想给冯大爷送点兔子肉。我跟小星也不会收拾。你帮忙收拾一下，你那边留一个给我大嫂一个。”
    李占祥提着兔子，对温小星说：“小星，叔可要好好的感谢感谢你，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我跟你姨把小秋都拉不回院子。”
    “你说我怎么生了那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温小星脸都红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李亦秋跟张鹏那羞羞的事情。
    觉得李占祥说的对，李亦秋就是个不争气的女人。
    还没结婚就跟人家做那么不要脸的事情，现在跟另外一个人都结婚了，还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他这么想着，当然说不出来，只好不好意思的干笑。
    李占祥带着兔子坐在大门口，借着两个院子里的亮光，开肠破肚，剥皮。
    温小可又烧了一锅水提出去，
    月亮渐渐升起，李占详让温小可温小星带着孩子先进屋，他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说完直起腰来，装了一锅烟准备边抽烟边干活，看见常征从坡头拐了上来。
    他微微愣了愣，也没说话，低头干活。
    正要进门的温小可也没说话，拽了拽温小星。
    温小可现在对常征没多少好感。
    虽然李亦秋不是个东西，常征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
    这两个半斤八两，王八绿豆，也不知道怎么打着灯笼就找到一块的。
    她没理常征，常征却远远的看着她笑着打招呼：“二嫂……。”
    “哦。”温小可象征性地应了声，进了院子，转身把门关上。
    这个男人，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满脑子都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他跟李亦秋的事情暂且不提，他不给李亦秋钱，竟然还从李亦秋这里偷钱，人品实在太拿不出手了。
    而且既然不计前嫌的娶了李亦秋，日子过好过坏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能一直骚扰丈母娘家呢。
    常征不计较她的态度，走到李占祥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收拾兔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岳父，你抽着旱烟，我就不让你了”
    他抽出一根烟点着，吐出一口烟圈才说：“爸，我怎么听说小秋去县城了？怎么回事啊？难不成她去县城找张鹏了？小离是张鹏的儿子？”
    “爸，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得给我说实话。当初我岳母来求我跟小秋结婚的时候，可是一口咬定孩子不是张鹏的。小秋自己也说不是的。”
    “小秋当初说，只要我跟她结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给孩子报上户口。跟我好好过日子。”
    “我当时想着，我都30多岁了，家里条件不好，只要能娶到媳妇儿，她肚子里有孩子就有孩子吧。就当我是娶了个二婚的。”
    “可是你看现在，小秋把孩子生下了，我给小离把户口报上了。小秋竟然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不好好过日子也行！马大姐都说了，婚姻是你情我愿的。既然小秋不愿意跟我过日子，那我总不能白吃这个亏吧。”
    “我这些天也好好想了！虽然小秋说这个孩子不是张鹏的的，我想一定是张鹏的。要不然张鹏两口子怎么都从农场调出去了。而且我还打听清楚了，张鹏前段日子来农场了，还住了院。小秋还去医院看过他。
    “既然小秋跟张鹏这么情深意重。我想我还是成全他们吧。”
    “但是这个事儿总得给我个说法吧！我不能白背了个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么长时间，然后落的一无所有吧。”

 第653章 我的家我做主

    常征能说会道，语言组织力又强。
    虽然老生常谈，李占祥硬是插不上一句话。
    他只好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收拾兔子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落得你一无所有？”
    常征说.“我的意思是：我结婚的时候，小秋已经差不多五个月的身孕，别人都背后指指点点，有说我生活不检点的，有说小秋肚子孩子不是我的。可是不用管别人怎么说，我总是把小秋娶了过来，让她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生了下来。
    现在小秋打定了主意，不跟我过日子，那她就要给我个说法。
    要不然给我一笔钱，我跟她离婚。
    我都成了二婚了，再娶别人肯定得花点钱。
    要不然她给我生个儿子，我再跟她离婚，她只要出孩子的抚养费就好。
    岳父，我提两个条件不过分吧！”
    李占详已经把一个兔子收拾干净了，放在旁边的盆里。
    又提过一只兔子，把嘴里的烟锅拿下来。狠狠的磕了磕，好半天才说：“小常，我觉得这事儿，咱们两个在这说没意思。”
    “你跟小秋的事，你们结婚前咱们都说好的。”
    “结婚前说好的事，我都答应了，我们家也做到了！至于你们两个人结婚后怎么会过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你要是不想跟小秋过了，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去，把离婚证扯了。你哪怕让小秋把骨头里的油炸出来赔你损失，我也没意见。”
    “我现在都是退休的人了，我也没能力陪你的损失。”
    李占祥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很利索的，把一只兔子很快剥皮剖腹。
    他在饲养场干了一辈子，收拾一个兔子，也就是十分钟左右的事。
    常征见李占详态度十分坚决，扔掉手里的烟屁股站起来说：“既然岳父你这么说了，那我只好进去跟小秋谈了。如果没有钱补偿我，那只能给我生儿子了。”
    “我可得给岳父把话说在前面，我要生儿子，就得天天晚上跟小秋在一起。我可以白天不来，但是晚上一定要来。如果我做出什么让岳父大人难看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都三十多岁了才结婚，既然媳妇不想跟我好好过。我总得有个儿子吧，我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常征说完，转身进了中间的院子。
    李占祥手里干活，想起那天晚上无意中看到，女儿女婿在小屋里，一个要一个不愿意，拉扯的影子。
    心里就憋得难受！
    一个活了这把年纪的男人，自然知道常征这样结婚才几个月的人，对夫妻生活有多大的要求。
    也知道作为一个男人，把结婚生子看得有多重。
    作为男人，他觉得常征要求李亦秋给他生个儿子不过分。
    于情于理，李亦秋都应该给他生个孩子。
    可是，他又觉得心非常疼。
    李亦秋是早产，按照正常分娩的时间，小离应该刚刚降生才对。
    而且李亦秋的身子又这么弱，这个样子怎么能生孩子呢。
    他把两只兔子交给温小可，又给杨烈梅那边送了一只，剩下的一只提了回去。
    看见李亦秋抱着孩子坐在窑洞的炕上，身子无助的靠着炕墙，林巧儿愁苦地坐在炕沿上。
    常征站在炕前。
    他直接进了窑洞，把兔子扔在案板上冲着林巧儿说：“你把兔子剁了，炖上。我下午还没吃饭呢？我想你也没吃吧。”
    林巧儿溜下炕，用眼睛示意李占祥坐在炕沿上，挡着常征，免得把小秋拉过去。
    李占详会意，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把炕桌往边上拉了拉，拿起黑乎乎的茶壶，倒了一缸子水，咕咚咕咚的一口灌下。
    指着炕沿的另一头，冲着常征怒了怒嘴：“你坐下。”
    常征侧着身子坐在小炕桌的那一头，李亦秋慌忙把身子往里站，向这边挪了挪，靠在窗台底下。
    常征斜着眼睛皱起眉头说：“岳父，我刚才都已经给您说了，我总得图一头是吧？”
    李占详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装了一锅烟，狠狠地抽了几口这才说：“小常啊，我老了，脑子反应慢。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不对。”
    “马大姐都说了，新社会了，婚姻自由。当初你跟小秋结婚的时候，可是你们自己去你的结婚证，我又没逼你。”
    “所以你不能跟我提怎么精神损失费？也不能跟我提给你一笔分手费。跟你结婚的是小秋，又不是我。”
    “还有，你让小秋给你生个孩子，我没意见。毕竟你们两个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生孩子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们小两口生孩子，是你们小两口自己的事情，不能跑在我家里来，让我给你个说法吧，我又不会生孩子。”
    “而且你刚在大门口对我说，你要让小秋给你生孩子，要住在我家里，说如果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让我不要见怪，不要难看。”
    “这事我得给你说一下。你和小秋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你们两个在自个儿家做什么事情我管不着。但是现在在我家，你要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可是不依的。”
    “你也在农场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有些规矩你应该知道的。按照以往的规矩，小两口回娘家都不能在一个房间里住的，更不要说在娘家做夫妻才能做的事情，是犯大忌的。”
    “所以说你来家里可以，晚上必须跟小秋分开住。要不然会坏了我家的运势的。”
    听他这么说，李亦秋揪的紧紧的心放松下来，眼里的恐惧也少了一点。
    常征急了：“岳父，你说的这是封建迷信，我可以到场部告你搞迷信。”
    李占详又狠狠的抽了几口烟，吐出一口烟圈：“你要告就告吧！反正我的家我做主，要是小秋愿意跟你回去，你们小两口的事，别人谁都管不了。但是在我家不行。”
    “上一次你留下来，第2天我的两个儿子都把我说了一顿。顺便告诉你一下，这事儿不但我不答应，两个儿子也不答应。”
    “你要是晚上留下来住，小秋必须跟我们老两口住在一起，你去住小屋。”

 第654章 我都帮你算过了

    李占祥说话的语气非常严厉，说完把抽完的烟锅狠狠的在炕沿上磕了几下。
    常征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李占祥吓人的眼神儿，偏着脖子靠在锅台沿上。
    他今天下午吃完晚饭，闲着没事下去马路上散步，看到李亦寒带着巡逻队上了山。
    临时决定来找李亦秋。
    这些天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对劲，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
    越想越觉得身体憋的难受。
    他知道李亦寒不在，所以胆子大了点。
    不过听到李占祥提起大儿子，他心里多少有点顾忌。
    李亦春虽然没有李亦寒那么吓人，他可是饲养场杀猪的。
    林巧儿今天是一句话都没说，一双泡泡眼不时的偷偷看着李占祥。
    没想到这个以前不管家里事的男人，说起话来这么有理有据，慷慨有力。
    刚才看见常征的样子，那双猴急猴急的眼睛，她真的害怕她当着自己的面把李亦秋怎么了。
    那样会把她给臊死的。
    现在有男人在，她的心正了，很快将兔子剁了放进锅里煮了起来。
    放上了从温小可那边要来的大料。
    大概炖了一个小时，兔子肉熟了。
    常征毫不客气的吃了两条大腿，然后在岳父岳母不满的眼神下，下了炕去小屋睡觉了。
    李亦秋今天一直坐在炕角没说话，直到常征出了窑洞，她才彻底岀了一口长气。
    李占详看着灯光下女儿枯黄憔悴的脸，痛心地说：“小秋，虽然爸觉得你应该给常征生个孩子，但是却不能看着他这么作践你。我看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先住在咱家，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你看看你瘦的，怎么能给他生孩子。”
    “明个你去医院，找李大夫看看病。你二嫂跟你一起生孩子，看看人家的气色，看看你。不是我说，你真的跟吊死鬼一样。”
    李占祥说完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他心里有事睡不着，索性提着小土炉在门口熬罐罐茶喝。
    李亦秋趴在窗台上看李占祥在院子里，才敢溜下炕，跑出外面去上厕所。
    林巧儿收拾完毕，走出窑洞小声说：“老不死的，你让小秋留在家里，还要给她看病，你的退休已经批下来了，那点退休金怎么够？”
    李占祥看都没看她：“当然是你把老底拿出来了。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没看她看见常征脸都吓白了，身子都在打颤？你还能让她现在回去？”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秋上次就被折腾的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你看她现在瘦的，鬼都比她强，能生个什么孩子？”
    “我说你个死老婆，女儿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你把她惯的能上天。现在她成这个样子，你又不想管。那当初如果好好教育她，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巧儿苦着脸：“当时我想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以后都是亲戚，对她好点。谁知道她不识惯，长大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李占祥熬了一大缸子的罐罐茶，看着李亦秋进了大门，进了窑洞，说：“死老婆子，你这么多年呆在家，连个女儿都教育不好，你还好意思整天骂东骂西，嫌弃两个儿媳妇。你赶紧拿出五块钱，让小秋明天去看病，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会给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叮嘱下，常征如果来家里，来可以，吃饭也可以，乱来不行！”
    “以后他来了，你好好的盯着，他要是乱来你就喊人，他一般都是下班才来，他下班了老大也该下班了。”
    李占祥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他是专门说给常征听的。
    “常征想要孩子，咱们都同意了，但是的等小秋把身子养好了。”
    李占祥说的话很硬，林巧儿也不敢再多说话。
    心里已经发愁了。
    她现在手里只有一张20块钱的定期存，明年才到期。
    她已经在别人跟前打听过，定期存款取出来，会少利息的。
    但是实在没办法了，少利息也得取出来，可是，身上就这点钱了，这也是全部的家底。
    一旦取出来，很快就会没的。
    李占祥要回老家去看弟弟妹妹，还让她拿出钱和粮票呢。
    20块钱如果给李亦秋5块，就剩下十五块了。至于粮票那更没有了，因为这些年，凡是粮本上的粮食有剩余，就全部被她换成粮票，贴补了娘家人。
    她不敢多说话，顺着墙根溜进窑洞上了炕。
    李亦秋已经靠着窗台根睡下了，那双跟她一样的泡泡眼，略显哀怨的看着她。
    林巧儿把小离的身子摆正，躺在旁边，疲惫的闭上眼睛。
    李亦秋一直偷偷的看着林巧儿，听她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李占祥也没有进来谁教的意思，悄悄拽了拽她的胳膊。
    林巧儿迷迷糊糊的说：“早点睡吧，困了一天了。”
    李亦秋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妈，等我明天看完了病，你给我二十块钱，我带小离去省医院给他看看眼睛。然后去张鹏家。”
    “我知道张鹏生了个女儿，他爸其实很想要孙子的。”
    林巧儿听女儿说要钱，还要去找张鹏他爸，一下子清醒了，睁大眼睛小声说：“我哪里有钱？你爸要回老家看你叔叔姑姑，我都没钱。”
    李亦秋咬着牙小声说：“你怎么能没钱呢？我都帮你算过了，我爸二十几年前进农场当工人，大哥十几年前招工当工人，我二哥也是十几年前去当兵的，当兵的时候就有工资。咱们家里那时候只有我奶奶，你我三个人吃闲饭。”
    “后来我奶奶过世了，咱家还是你，我。再后来娶了我大嫂。那还是三个人挣工资，养活三个不挣工资的。”
    “你平时过日子又省，咱们除了粮本上供应的面油肉，几乎没在外面买过。后来我二哥转业回农场娶了温小可，他们两个人都上班挣工资，差不多发的工资全都给了你。”
    “我大概帮着算了算，妈，你手里没有1000，最起码有五六百吧。你看现在我大哥二哥日子都过得不错，也不需要钱，就我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也得帮帮我吧。我也不跟你多要，你就给我20块钱。”

 第655章 身体开始抗拒

    李亦秋学校出来就一直在家，她自己从来没有挣过一分钱，所以觉得20块钱就是一笔巨款。
    她觉得有二十块钱就可以去县城医院看病，就可以住旅馆。
    也坚定的认为，杨奶奶帮她算的那笔账，很正确。
    林巧儿就是有钱装穷。
    林巧儿气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外面的李占祥听见。
    她侧过身子，跟李亦秋脸对脸：“你瞎算什么账呢？自从你认识张鹏，今天给张鹏买这明天给张鹏买那，还不停的跟家里要东西，你算算自从你跟张鹏认识到现在，从家里拿走了多少钱？”
    “小秋啊，你是从我肚子生出来的，你爸不知道说我手里捏了钱，你难道也不知道吗？以前你爸你大哥你二哥你二嫂是都给我交钱，交的多花的也多呀，你大舅你二舅，你三舅，还有你几个姨她们，日子过得都不宽裕，我每年给他们帮衬点儿，一五一十地，还能剩下多少呢。”
    “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有钱，你结婚时候50块钱的陪嫁，怎么能让你二哥出那么多呢？还有你结婚以后花的那些钱你也知道，都是你二哥出的。”
    林巧儿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李亦秋却淡淡的说：“你说的这些骗骗别人还行，可骗不过我。我除了结了婚这几个月偶尔去实验站住宿，一直在家里，我能不知道你的钱干了什么吗？你说我跟张鹏认识以后，从你这里拿了钱，是，我是拿了钱，可是我又能拿多少呢？我一个月无非也就拿那么几块钱，最多5块钱”
    李亦秋今天听杨奶奶算了一笔账。
    她自己也跟着杨奶奶的思路算了一遍。
    老爸李占祥和大哥一个月交五十块钱，二哥两口子交40块，一家四口上班的人交给林巧儿的工资，一个月就是90块钱。
    而家里一个月的开销也就是三十块钱，30块钱是大概算的，其实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那么每个月就会剩下60块钱，抛弃以前的都不算，单算温小可李亦寒两个人结婚，到把院墙隔开，这一年多点时间，少说也能攒下六百块钱吧。
    听李亦秋这么说，林巧气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好几次，愣是说不出话来。
    如果别人说她手里攒了钱，捏了私房钱，她就算心里不舒服，也就是生点气而已。
    但是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也这么说，她就觉得非常伤心了。
    以前两个儿子和李占祥确实是把工资都交给她了，她也确实每个月发了工资，都会拿出一小部分钱将这个月的生活安排好了，比如给三家人打粮，买油买肉，还要给老大老二家各自分出来一块钱零花。
    而李亦秋每个月从她这里拿走的钱，差不多都有十块了。
    再加上给娘家补贴一点，剩下的也没有多少了。
    而且李亦秋只跟他算账，一点儿也不说，一家这么多口人，要吃要穿以及别的各种开销了。
    她咬着牙说：“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从小我就把你看得比你两个哥哥还重，什么好吃的都给你，给你穿的也都是没有多少补丁的衣服。现在你倒是给我算起账来，你大哥二哥两个嫂子都没跟我算账，你来跟我算账，你算哪一根葱啊？”
    她说完转身，背对着李亦秋，再也不说话了。
    李亦秋冲着她的背影说：“我才大概给你算了算，你就气成这个样子了。我知道你手里有钱，我才要20块钱。”
    林巧儿听着更气了，干脆用两只手捂着耳朵，身子往锅台那边挪了挪。
    她跟亲女儿现在真是无法沟通。
    李占祥坐在窑洞门口，一连喝了几大茶缸的罐罐茶，这才觉得心里的那股气，随着几泡尿散了出去。
    他把茶壶里剩下的茶叶，倒在了门前的山坡下，站在大门口，看到对面山上梯田一闪一闪的灯光，知道儿子带着巡逻队在驱赶野兽。
    也不着急回家睡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抽了两个烟，才转身。
    习惯性的也是下意识的抬头，惊悚的又看到崖背处，杨奶奶站在那层酸枣树旁。
    心里一慌，装作没看见，关上大门，急匆匆地进了窑洞。
    摸索着拉开墙壁上的电灯绳，看到林巧儿快睡到锅沿台的地方了。
    站在地上看了好一会儿。
    窑洞里盘的是一个大炕，差不多能容下五六个人一起睡觉，可是今晚上，李亦秋睡在窗台下的地方，旁边是几乎横着躺着的小离，小离的旁边是林巧儿，她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几乎睡到了离小离一尺多远的地方，而且还是头部离小离一尺多远，脚步就差不多到了锅台沿的地方。
    也就是占居了他的很多地方，他如果躺在锅台沿下，难免会跟林巧儿身体相撞。
    他忽然觉得全身都麻酥酥的，冷飕飕的，一种强烈的抗拒感在体内流窜。
    他有点发愣了。
    他跟林巧儿可是结发夫妻，在一张大炕上睡了四十几年，现在，身体竟然如此抗拒，跟她无意中的接触，哪怕只是脚的碰撞。
    他觉得有点恐慌。
    李占祥在地上站了好长时间才脱掉鞋子上的炕，几乎用几个手指，将林巧儿的脚和胳膊往那边推了推。
    拉灭了灯，身体僵硬而拘谨地贴着锅沿台躺了下去，尽可能地贴着冰冷的沿台。
    大脑受罐罐茶的刺激，怎么也睡不着，可他又不敢翻身，一翻身就会撞到林巧儿。
    就这么很难受地端着身子，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一觉醒来，亮光穿过窗户照了进来，睁开眼睛，竟然看见林巧儿在距他半迟的地方也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双褐黄色的眼睛镶嵌在泡泡眼皮中，眼角堆满了眼屎，一张枯黄干瘦的脸满是深刻的皱纹。
    尤其是嘴角的地方，几乎是皱纹横生。
    她才五十多岁，脸上已经布满了老年斑，她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脖子瘦得皮包骨头，就好像干枯的树皮。
    整个脸就写着一两个字：愁苦

 第656章 越想越吃亏

    李占祥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林巧儿了。
    竟然已经变得这么不忍直视，他慌忙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靠着林巧儿，想着上一次这么看林巧儿是什么时候？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碰过林巧儿的身子。
    他的脑子里闪过杨奶奶，苍老而臃肿却棉软的身子，以及即便是满脸皱纹也慈祥和善的脸。
    同样是这个年龄的女人，他宁可面对杨奶奶，宁可拉着她发面一样布满老年斑的手，拥着她松弛臃肿的身体。
    也不愿意看到林巧儿这苦难的脸，看着这张脸，他的心就会结冰。
    他为自己的身体对发妻，有这样强烈的抗拒感，恐慌不已。
    李占祥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继续躺了一会儿。
    林巧儿也是呆呆的看着李占祥干瘦的后背，以及看得很清楚的肋条，想到以前精壮结石的后背。
    她也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看到男人的身体了，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
    李占祥就好像被烫着了似的，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急匆匆的溜下炕，站在地上拽过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
    掩饰性地转过身，去窑洞深处的水缸里舀了盆水，端出去放在院子里，洗了把脸。
    常征也从小屋里走了出来，就在院子里的脸盆里，用李占往刚才洗过脸的水，洗了脸。
    进了窑洞，在案板上翻了半天，翻出来两个黄面馍。
    走着眉头看了眼，走过去站在炕头，拽了拽李亦秋。
    “起来给我弄点吃的。”
    李亦秋也刚刚被小离的哭声吵醒了，按照她以往的脾气，根本是不会理会常征的，两人为此还会吵上一架，又或许被教训一顿。
    不过她今天，竟然好脾气的真的起来，生火，给常征把黄面馍弄热，还剁了碎青椒。
    常征把用盐和醋拌好的剁青椒，加在黄面馍里，看了一眼李亦秋：“看来你是打算住在娘家了？本来我昨天来想问问你为什么把孩子留给我，不辞而别。可是到了招待所，有人告诉我，你那天去了县城。”
    李亦秋拽了拽常征，示意他去窑洞外面说。
    两人到了大门口，李亦秋才低着头说：“我那天去县城看病了，你每天像个牲口一样的对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李大夫说，我有严重的妇科病，得赶紧去看。那天我哥来，给了三块钱，我想着赶紧把病看好你生个儿子。”
    常征奇怪的看着李亦秋，似乎不相信她会这么对自己说话。
    自从有人搭线，两人认识以来，李亦秋从来都是眼睛长在头顶，高高在上的，跟他说话从来没有低声下气过。
    也只有结婚以后，他使用阴毒手段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恐惧，也是他占有欲得到满足的时候。
    他的嘴角扯起一丝讥讽的笑：“怎么，知道离了我，日子不好过了吧？提醒你，你最好脑子清楚点，你家里可是有两个哥哥的。你一个出嫁的女儿，留在家里只会招人厌烦。”
    “不过你现在想回家，我还不愿意让你回来呢，你回来要吃要喝，整天拉着个死人脸，人也像死人一样，不知道做饭，做家务。还不如让你在娘家呆着呢。”
    “就不信，你一直跟你爸妈睡在一个炕上？”
    “你等着吧，等你给我怀了儿子，再回来！”
    常征当然不会相信李亦秋说的话，农场不大，家在县城的职工家属也不少，这段时间他听到了很多关于李亦秋的传言。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尤其是他从前段时间住院的一个老同学嘴里得知，张鹏前段时间也在医院住了两，是腿绊断了。
    李亦秋还去看过。
    昨天又从同李亦秋坐了同一趟车的同事，嘴里得知李亦秋去选择了。
    当时差点气得肺都炸裂了。
    本来他来岳父家是兴师问罪的，可是面对李占祥不冷不热的态度，看着他利索的解剖兔子，打了退堂鼓。
    当时改变了主意。
    他挺了挺瘦弱的身板，迈着短小的腿，走过坡前的小路，转下山坡。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因为长相性格和家庭的原因，他30多岁了，才认识李亦秋。
    当时他是一眼就看上李亦秋的，他不害怕林巧儿强势，因为他妈跟林巧儿也是半斤八两。
    也不嫌弃李亦秋没有工作。
    可是李亦秋根本看不上他。
    他三十多岁了，又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男人，他想早点成个家，生个儿子。也好给后面的弟弟妹妹带个头。
    他很认真的追求李亦秋，费了很大的心思。
    但是李亦秋对他时冷时热的，高兴了跟他说几句话，甚至会到单位去找他，不高兴了，都不会见他一面。
    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的他很是难受。
    后来他就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李亦秋跟张鹏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情。
    他本来是打了退堂鼓的！
    想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就算他三十多岁还打着光棍，也不能找个跟别人不清不楚的女人，大不了实在没办法了，就降低条件，去农村找一个女社员。
    可是后来情况有了转机。
    原来人家张鹏根本有女朋友，还是赵副场长的女儿，两人很快一起离开了农场，虽然农场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可以确定李亦秋不是单相思就是被甩了。
    他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所以鼓足勇气拿着班车上，捡到的一只烧鸡去表明心迹。
    可是李亦秋根本就不鸟他。
    本来他已经彻底死心了，却没想到。
    林巧儿跟李亦秋来找他。
    他当时欣喜若狂！虽然知道了她们找自己并不是选择了他，而是有条件的。
    他对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有所顾忌。
    但是李亦秋对他说，自己是被人欺负了，因为没看清楚，不敢声张，又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虽然怀疑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张鹏的，但是没有真凭实据。
    又想着反正自己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如果错过了李亦秋也只能找寡妇了，与其找寡妇还不如找个李亦秋。

 第657章 不治治都不行了

    常征当时想，最起码李亦秋吃的商品粮，也许跟着他当上几年家属工，还会被单位招进去当临时工，以后会有转证的机会。
    所以他故意，拖延了几天时间，提出了五十块钱的陪嫁，才勉强答应。
    他原本是打算跟李亦秋好好过日子的，也打算把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抚养大。
    但是李亦秋跟他结婚之后，还保持着趾高气扬的姿态，新婚之夜甚至不让他上床。
    他活了30多岁才结婚，还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娶了媳妇，原以为李亦秋会对他感恩戴德，没想到她对自己会是那样的态度。
    骨子里的那种自卑，让他使出了阴招。
    刚结婚的那些日子，他在人前装着关心体贴，甜蜜美好。没人的时候拼命的折磨李亦秋，用很卑劣的手段让她看见自己就害怕。
    可是李亦秋是个一根筋儿，脾气很倔的人，也是霸道惯的任性惯了的人。
    虽然，没人的时候看见他很害怕，但是嘴不饶人，打不到要害都不服软。
    所以那段时间两人天天不是打架就是骂仗。
    看着李亦秋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他的心里边有了一种恶毒的想法，便拼命地折腾李亦秋。
    李亦秋受不了了便一直往娘家跑。
    她越是喜欢往娘家跑，他心里越不平衡，心里越不平衡越想折腾她。
    李亦秋知道了他的想法，就在那天早上他放松的时候，跑回了娘家。
    他原以为他那么折腾，李亦秋肚子的孩子怎么都会保不住的，却没想到温小可生了孩子，她的娘家妈李佳欣正好来看她。
    她是省医院妇科主任，妇科权威，竟然把不到7个月的早产儿给接生了，还活了下来。
    从此以后他的心纠结的没完没了，不想放弃这段婚姻，又受不了李亦秋的奸懒馋滑，霸道任性。
    舍不得花钱，还惹不起李亦寒。
    说实话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是非常明白的，即便是这段婚姻最终以离婚收场，即便是他暴露了最阴暗的一面，也要有个儿子。
    他不能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连个儿子都没有吧。，
    他急匆匆的回实验站去上班了。
    李亦秋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他的影子，走过场部门前的公路，走过殡仪馆一直到了实验站。
    这才转身准备进院子，忽然看见隔壁院门开了，温小可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看见她当做没看见，径直走到坡头，将一盆水泼了下去，转身就要进院子。
    李亦秋一双泡泡眼瞪得老大，身子往过挪了挪，堵在大门口。
    温小可往边上闪了闪想闪进院子，可是李亦秋又堵在了前面，她气的把手里的盆子重重的放在地上，一双眼睛也回击过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大清早的找什么别扭。
    难道不知道，早上生气一天的心情都不会好吗？
    “温小可，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二哥总有一天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的！”
    “你说你怎么这么恶毒？在县招待所，你看着我被别人打成那样，躲起来都不露面。上一次张鹏来找我，本来我们两个要谈孩子的事情，可就是你把妈和爸杨烈梅都招了出来，害得张鹏掉进了壕沟，摔断了腿，现在，他非说掉进壕沟是我害得。”
    “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真是一个神经病，温小可真不想跟她浪费口舌，可是看着她挡在面前，虎视眈眈的样子，不说两句好像对不起她的那副表情。
    反正孩子这会儿有温小星看着，他又吃饱了，尿片都换了。
    她索性往后让了让，偏着脑袋，眯起眼睛，脸上带人畜无害的笑。
    “李亦秋，说你是神经病吧你还不愿意承认。你说你好歹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道理都不明白呢。”
    “你跟张鹏的事情，说白了是你自作孽，你在招待所被打，我没出来拦着，一来是因为我根本就拦不住，二来我是怕你难堪。”
    “我是怕我出来，把事情闹大你的名声就坏了。”
    “你跟张鹏在咱家侧面见面的事，是我把爸妈大哥大嫂出来的，我不是为了你好吗？你难道忘了你坐月子的时候，跟张鹏在我家院墙边，做的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吗？”
    “我要是那天晚上把爸妈大哥大嫂不招出来，你能不能活到今天还不一定呢。你本来就是早产，月子还不知道检点，如果还有一次，你还不废了。”
    “我以为我在帮你，我不是在帮你，我是看在亦寒的面子上。却没想到你不仅不知道感恩还恩将仇报，还在这里质问我，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质问别人。”
    “二十多岁了，难道一点点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都不懂吗？你不知道你那么做会死人的吗？”
    温小可语速很快，抑扬顿挫的。
    李亦秋听得非常的别扭，嘴巴张了好几张，插不进去话。
    温小可说完话。
    又左闪右闪的想闪进院子，可是李亦秋还死死的堵在大门口。
    那双像颗绿豆想在面团里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她。
    “我是死是活的是我的事。谁让你管我的事儿。你知道我现在见张鹏一面有多难，他说过以后会离婚娶我的，他还没给我答复，就被你搅散了，你说你这个女人有多坏。”
    温小可不屑的冲着她翻了个白眼：“我再坏也没你坏吧？明知道张鹏和赵燕燕在谈对象，非要死缠烂打的，插在两人中间。知道人家两个人要结婚了，还跟张鹏有了关系。”
    “现在人家两个人结婚，孩子都有了，你还不死心！你看看因为你造的孽，小离生下来就多灾多难的，成什么样子了？”
    “而你不想着怎么样给孩子看病，怎么样把孩子拉扯大，天天想着要去找张鹏，要他给你个说法，你说他现在能给你个什么说法？人家老婆那么好看还年轻，女儿也那么乖巧的，人家凭什么离婚娶你呀？”

 第658章 很有立场

    温小可一连串说的李亦秋根本插不上嘴。
    可是又不让路，温小可继续说：“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就是骨头上面贴着一层皮，活脱脱的像个吊死鬼，不要说张鹏了，是个男人看见你都觉得瘆得慌。”
    “我要是你，就先想想怎么把自己活得像个人样子，而不是找别人的茬。”
    说完看李亦秋还不让路，温小可卯足劲儿，一把将她推到一边，进了院子，随手插上大门
    她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每天也注意锻炼身体，刚才推李众秋的那一把，力气很大，李亦秋被推的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坡头的圆木上。
    屁股都被蹲疼了。
    她气得狠狠的一拳头砸向圆木，却把拳头给砸疼了。
    抬头看到李亦寒从坡头走了上来，头发蓬乱，头发衣服上沾满了玉米穗之类的，满脸疲惫。
    突然就怀抱双膝哭了起来。
    李亦寒昨天晚上整整忙了一夜，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驱赶了多少群野猪，跑的脚后跟都疼了。
    早上好不容易交了班，赶紧赶回来，想要休息一会儿补个觉。
    拐上坡头。
    走到大门口了才听到有嘤嘤嘤的哭声，停下。
    皱起眉头问：“你这是又怎么了？大清早的在这哭”
    李亦秋抽抽搭搭的，瘦弱的肩膀不停的抖动，好半天才慢慢的抬起头，满脸泪水。
    李亦秋平时非常倔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可怜兮兮的。
    李亦寒站在她前面，慢慢弯下腰蹲在地上，问：“怎么了？是不是常征又来闹事儿了？”
    “他倒是来了，不过他没闹事。是你媳妇温小可，她欺负我，刚才还把我推倒在木头上，如果不是木头挡着我，都被她推下崖背了。”
    “二哥，温小可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狐狸精，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可得给我做主。”
    李亦秋说完挽起衣袖，让李亦寒看她瘦弱的胳膊，胳膊上有两处淤青。
    李亦寒说：“小秋，你不要在我面前总说你二嫂的坏话，我跟你二嫂是两口子，她为人怎么样我最清楚了。她虽然看不惯你，却不会动手。你赶紧进屋去看小离吧。”
    说完站起来，伸手把李亦秋拽起来。
    推门。
    却发现门从里面插着，便敲了起来。
    温小刚才把大门插上，一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听到了李亦寒的声音，打开大门。
    李亦寒踏进门槛还要转身对李亦秋说什么，温小可早已把大门关上，并且把门从里面插上。
    她好看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细长漆黑的眉毛微微上挑：“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你妹妹也不知道脑子差了哪根弦，自己把日子过成了那个样子，却总是揪住我不放。”
    “是我让他跟张鹏纠缠不清的？是我让她未婚先孕的？是我让她嫁给常征的？还是我让她儿子生病的？”
    “你说她怪不怪呀？”
    李亦寒面对媳妇儿的不满，只能陪着苦笑。
    “小秋是受了刺激。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温小可还想说两句，看到李亦寒眼里的血丝，脸上的倦色，于心不忍。
    只说：“你妹妹受了刺激，我也受不了刺激。反正我是不会让着她的。”
    “你先洗脸刷牙，我给你荷包两个鸡蛋，吃了赶紧睡觉吧。”
    李亦寒端了个牙缸，拿了个牙刷，挤了点牙膏，去大门外面的坡头刷牙。
    到了大门外，看见李亦秋还站着发呆。
    也没理她，就蹲在坡前，刷起了牙。
    李亦秋犹豫了好半天，走上前站在他身后小声说：“二哥，我身上还有几块钱，我想带小离去县城给他看看眼睛。”
    她没敢说顺便去找张鹏的爸妈，让他们也出点钱，尽早给小离看病。
    李亦寒刷完牙站起来，泼掉刷牙缸里的水才说：“这件事情你应该跟常征商量商量。”
    “他那么抠门儿，给他说也是白说。再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小离，怎么会出钱给他看病？我也得给我自己看看，李大夫说我妇科病严重。”
    李亦秋第1次放低姿态，用求人的语气跟李亦寒说话。
    李亦寒说：“他出不出钱是另外一回事，你得给人家打声招呼，这是最起码的尊敬。要不然，以后被他知道了又成了把柄。”
    “至于你的病，你更应该给他说了。他不愿意给孩子出钱，这咱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他得出钱给你看病。”
    “他给自己都舍不得买一颗药，哪里舍得出钱让我看病”李亦秋低得更深了：“我也不打算跟他过下去了，我现在看着他就恶心。”
    李亦寒说：“看小离的眼睛，应该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看好的。你身上那几块钱，估计一次都不够。你不想跟常征过，你想好了，以后带着个孩子怎么办了呢？”
    李亦秋其实是想去县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如果有了，最好在外面做掉。
    她想都没想说：“我当然是住咱家了，我在家里拉扯小离。”
    李亦寒说：“那怎么行！爸退休以后工资也就20块钱，怎么能养得了这么多闲人。他还跟我说想回去看看咱姑咱叔的。”
    李亦秋说：“我在娘家长了20多岁，他还不是一直都养着，现在就多了个孩子，他再长几个月，就不用吃奶粉了，我们吃什么给他吃点什么就行了，也用不了多少钱。”
    李亦寒皱起眉头：“小秋，你都结婚生了孩子，怎么还能在家里让爸养活呢？按理说你这么大的女儿，应该是孝敬父母才对。”
    “这样吧，我听说副食场那边要加人，说是咱农场准备自己做豆腐，给食堂供应豆腐花，菜铺子也要上自己做的豆腐，我去问问场长，看看你能不能先去当临时工，虽然一个月只有8块钱的工资，总比你待在家里强吧。”
    农场现在供销社，菜铺供应的豆腐，都是从葵花公社副食厂拉来的，冬天还好说，五六天来一次，夏天只能一天拉一次。
    很不划算，所以农场的菜铺子夏天经常没有豆腐。

 第659章 什么工作不费力气

    因为菜铺子豆腐需求量大，又经常供应不上。
    经过场部开会研究，决定给副食厂增加几样产品，那就是大家常吃的豆腐豆芽，还有给食堂的豆腐脑。
    副食场那边已经新增了两个场房，人员定下来之后就开业。
    只是农场的待业青年职工家属实在太多了，几个临时工的岗位，现在已经是挤破了头。
    “我可不去。”李亦秋却根本都不想当那个临时工，她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小时候去舅舅家见过磨豆腐，很费力的。”
    “那是要人抱着小磨棍一直磨，把豆子磨成豆汁儿，放在锅里熬，还有点卤汁。太麻烦了。”
    现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先进的科学技术，做豆腐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工艺。
    确实很费力，但是比起下田种地，能稍微轻松一点，也不用风吹日晒。
    李亦寒有点生气：“那你说农场的活干什么不费力气？我在稽查队不费力气？关键时候我整天整夜都不睡觉，哪里需要去哪里，抢收的时候，我一个月都没回家，你二嫂坐月子我都没在跟前，我儿子出生我都没看一眼。大哥跟爸杀猪宰羊不费力气？你看看爸的那双手腰都成什么样子了，你再看看大哥，年轻轻的背都驼了。已经开始肩膀疼了。你说干什么不费力气。”
    李亦秋说：“扬烈梅，温小可就不费力气，我就听她们一天说说笑笑的。”
    李亦寒都被自己的妹妹给气笑了。
    “你二嫂说你脑子缺了根筋儿，还真是。”
    “你以为你大嫂二嫂一天轻松啊，你二嫂半夜还在画设计图，剪刀拿的腱鞘炎都犯了，你大嫂整天踏着缝纫机，站起来腰酸腿疼的。”
    “尤其是你二嫂，要接活儿，要裁衣服，还要把做好的衣服收拾好，还要看孩子，还要给我做饭。晚上累的腰酸腿疼的。”
    “她一天到晚的在家里说说笑笑的，能有多累啊？还不是一天靠你养活，她裁衣服做衣服还不是好过别人。”
    李亦秋到现在还不知道温小可，靠缝制衣服已经养活了好几个人。
    她以为只是小打小闹。
    她也根本没相信以前温小可说的只是熨衣服锁锁边子，缝纽扣就能挣到钱。
    她认为温小可在家，休产假的时候有工资，产假休完了，请假。
    就是里是靠李亦寒养活的
    李亦寒非常严肃的说：“小秋，你错了。你二嫂挣的钱比我多，多很多。”
    李亦寒说完转身进了院子，他不想跟这个拎不清的妹妹再多说话，觉得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不过李亦秋说是要去县城给孩子看眼睛，顺便去找张鹏的爸妈，让他们负担一点孩子的药费。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他也没多想，吃了两个荷包蛋，温小可说：“我把兔子肉做好了，有红烧的，有蒸肉。我给冯大爷装了两个饭盒的，你觉睡起来，抽空给他带过去。”
    李亦寒打着哈欠站起来说：“我就躺一会儿，过了这个困劲，起来看小离。”
    李亦寒进屋去睡觉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昏沉沉的，怎么也睡不着。
    昨天晚上跑了整整一夜，跑的脚后跟都疼了，今天早上，接班带队的马所长来的提前了一点，两人间交接好之后。
    他先下的梯田，到了山下往回走，走到半路上，就看见靳花同史胜利站在林业站旁边的大路口，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好像在吵架。
    场部的人都传这两个人在谈对象，他也看到过好几次两人一起，虽然觉得史胜利的人品不好，配不上靳花，但是因为靳花对他的那种感觉实在太白热化了，他也不敢随便去管两人的事。
    所以他装作没看见，顺着路边往回走。
    靳花却不管不顾的喊他：“李队。”
    他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问：“花，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靳花还没说话，史胜利先说：“没事，没事，她要去五连一趟，自行车链子掉了，我要帮他把链盒安上，她觉得太麻烦我了。”
    自行车的链条又掉了，还是在他回家经过的地方。
    李亦寒明白是怎么回事，笑了笑：“花不是不想麻烦你，怕你上班迟到。”
    史胜利说：“不麻烦，我这段时间休假呢，今儿个我就准备陪警察同志去连队工作呢。我说李队，你忙了一个晚上，赶紧回去休息吧。警察同志的事有我呢。”
    史胜利一脸奸笑。
    李亦寒也不好说什么，人家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平常也一直来往密切。
    而且他真的是太累了，晚上翻山越岭的，他带的巡逻队员分成了两拨，一波赶野兽的时候，一波能稍微休息一下，但是他因为要放炮仗要用猎枪，所以两波都是他带着，一刻也没休息。
    所有的庄稼地都在梯田上，从这个山上上去，那个山上下来的。
    这会儿他就想自家的那张柔软的大床，想躺在上面好好的睡上一觉，起来吃碗媳妇做的酸汤面。
    所以他也就冲着他们说了句：“好吧，我先回去了，昨晚上真的是累坏了，一夜没休息。”
    临走的时候他觉得史胜利怪怪的，什么地方怪一路都没想起来，现在躺在床上才想起来。
    史胜利脸上有很多疤痕，是那种被什么东西划了的，看起来都不太重但是却都有痕迹。
    联想起前几天看见他，好像腿一瘸一拐的样子。
    他怎么会受伤呢？
    他想起前些天，他在林业站跟岳父喝了点酒，晚上跟着几个去后山峡谷的人，去了人头山下的峡谷。
    结果，差点被人暗算的事情。
    后来马所长带人早上去围追堵截，还真抓了两个。
    因为线索是他提供的，而且派出所前段时间严重缺人手，所以这件案件他全程参与了。
    据那两个人交代，准备参加赌博的一共是8个人。
    他们6个到了峡谷的地点，有两个人没到。
    因为被发现了，所以并没有赌博。
    而是在峡谷里躲了一夜，早上分散回家。

 第660章 为难的事

    因为没有被当场抓获，有两个被交代的一口咬定他们因为，被发现了并没有赌博。
    但是交代了另外四个人。
    有农场的待业青年，也有附近农村的农民。
    他们把这几个人都找来派出所问了情况，虽然只是批评教育，也问了一点情况。
    那就是另外他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的两个人，都是新窖煤矿的。
    李亦寒联想起以前好几次抓赌，虽然都没有抓住史胜利，但是他知道史胜利只是侥幸逃脱，绝对是有参与的。
    赌博是农场屡屡禁不止的陋习，因为农场特殊的地理环境抓赌禁赌工作难度非常大。
    他对自己前段时间，喝醉了酒，破坏了抓赌的大行动，感到内疚不已。
    本来派出所已经得到消息，八月十五号，在万宝山农场的深山密林里，有一场大的赌局。
    比上次在后福山那次规模还大，参加的人数还多，并且这次据说还有一个大的赌资。
    可是被他这么一搅和，赌局取消了。
    但是大赌局虽然取消了，他却知道，小打小闹的赌博一直都在。
    因为隔三差五的就有赌徒家属，来派出所报案，找场部领导。
    所以，等秋收完了，他想配合派出所，好好的来一次大规模的禁赌活动。
    如果这次清查活动中，发现史胜利有赌博的毛病一定不会放过他。
    反过来反过去的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醒来已经是下午3点了。
    温小可扬烈梅高满红三人已经在干活了，温小星抱着小麦宝出去玩儿了。
    因为担心吵醒他，大家都悄悄的，干着自己的活儿。
    温小可刚裁好一件衣裳，卷起来，看到李亦寒出了门。
    把卷好的衣服交给他，让他给杨烈梅送过去，顺便说：
    “睡好了？睡好了的话，帮我们倒点水吧，今天赶活，一口水都顾不上喝。我们得赶紧把这点活赶出来，一会儿小武叔来取呢。”
    “我给你们冲糖水。”李亦寒去屋里，用菊花和冰糖泡了一壶水。
    知道温小星带着孩子出去玩了，他主动去劈了一摞柴禾，挑了两担水回来。
    武云飞急匆匆的来带着衣服就走了，到了大门口回头说：“县招待所酒店，想要点野味，榛菇，木耳黄花菜什么的，我有几个农场的朋友，帮忙弄了点儿。价格还不错，你们谁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弄点，我帮你们卖给酒店的采购员。”
    温小可说：“你要的货量那么大，我们能把货赶出来都不错了。下礼拜你还要什么斜襟的老年装还要盘扣子，还要绣花。我们哪有时间。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干衣服了，去采蘑菇，采木耳，摘黄花菜？”
    武云飞赶紧说：“当然不是。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说完赶紧走了，温小可冲他的背影说：“我们一天忙的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来干活，哪有时间干别的。真不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扬烈梅也说：“就是，现在每天都要多做好几件衣裳，忙得跟陀螺似的。下午六点才能干完，等6点干完吃完饭7点多了，哪里还敢进山去。”
    高满红说：“我弟弟妹妹们倒是闲着，我回去给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去附近的山里，看能不能采点蘑菇木耳。至于黄花菜，都是有地方的人自己种的，我们可不敢随便摘。”
    温小可说：“酒店用的可不是一般的蘑菇，那是要用猴头菇和榛茹什么的，这种蘑菇不好找。要去深山里。”
    高满红说：“除了我大妹眼睛不好，另外的几个弟弟妹妹，可以去的，我晚上回去给他们说一下，看看他们敢不敢去。”
    李亦寒说：“你弟弟妹妹们年纪都小，几个人进山会有危险的。还是跟着家属队吧？”
    高满红说：“他们跟不了家属队，家属队要15岁以上才能去。我弟弟妹妹们都没满十五岁。”
    “还是算了吧，我那两个弟弟皮，万一去了山里，进了深山遇到野兽蛇什么的就糟了。”
    几个人说话，今天的活儿都干完了，看了看时间五点多钟。
    扬烈梅高满红回去了，温小可去厨房的菜窖里，拿出两个饭盒交给李亦寒：“这是给冯大爷的两盒兔子肉。一会儿你给他送过去。”
    “我给你把蒸的兔子肉热一热，吃完了再去。”
    温小可把下午的饭刚做好，温小星抱着小麦宝回来了。
    几个人吃了饭，李亦寒便拿着两个饭盒去找冯大爷了。
    温小可温小星姐弟俩坐在院子里，逗着小麦宝玩。
    看见温新菊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提了几个苹果，笑得很尴尬。
    温小可忙起身问：“爸，你怎么来了？还没吃饭吧？我正好蒸了兔子肉。”
    温新菊把苹果放在饭桌上，先把小麦宝抱起来亲了亲，才说：“小可，你身上有钱吗，给我十块。”
    温小可奇怪的问：“爸，你要10块钱干什么？你现在不是给我牛姨交一半的工资吗？你自己留十五块钱不够用？”
    温新菊说：“我一个人十五块钱当然够用了，我一个月5块钱都用不了。我这三个月自己攒了三十块钱，本来想年底的时候给你奶奶寄过去。可是咋天你叔来信说，你奶奶病了，我给寄了二十块。今天下午，小爱来单位让我给她二十块钱，说她得了气管炎，要去县城看病，请了一个礼拜的病假。”
    “她是跟张军一起来的，我看她气色不错，跟我说了几句话也没听见咳嗽，可她又不是我亲生的，你牛姨不在，人家张开了这个嘴，我身上只有10块钱，只好说我要去银行取，下午给她拿来。”
    “我想着这个钱还是给她的好，等你牛姨回来了，下个月发工资，我再把这10块钱扣回来”
    温新菊说的很难为情，他真的不想给温小爱这个钱，因为温小爱工作了多么久，从来不给家里交一分钱的伙食费。
    还不停的从家里拿钱，但是现在牛美丽不在家，他作为家长，温小爱张开了这个口，他不能拒绝。

 第661章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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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2章 别把自己当主人

    张军想过了，看起来他回城的事一年半载也落实不了。
    这个月他在广播站已经工作一年，可以转成广播站的正式职工了。
    温小爱在面粉厂工作，两人工作的单位离得近。
    温小爱家里也没什么负担，一个人挣钱一个人花。
    牛美丽对这个女儿也是宠爱无比。
    在他没有回县城之前，在农场有个家也不错，最起码两顿饭可以在家里吃。
    而且他现在欠温小爱的也实在太多了，自从温小可不理会他。
    温小爱就代替了温小可的职责，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几乎是一手包了。
    他也就送水推舟来者不拒，原以为可以像以前那样白吃白喝白拿，完了只动动嘴唇，说几句情深意重的话，什么责都不用负担。
    可是温小爱不是温小可。
    就在前几天，她已经把这一年里给他花的，包括吃的用的，甚至给他家人的礼物都算得出来，足足顶得上他一年的全部工资。
    他家里条件不好，每个月发工资，都要给父母寄一点回去，剩下的都花在了小蓉身上。
    哪里有这些钱还给她。
    而且温小爱说，只要他上门提亲，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结婚的费用都不用他出。
    她也没什么条件，只要两个人住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就行。
    而且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可以在温新菊的家里结婚。
    结婚以后在家里吃家里住，这样的话就可以省下一笔钱，以后张军的工作调回城里，就可以在城里好好的安一个家。
    他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也不现实，但是这个独门小院实在是太好了。
    他就想有这样一个家。
    尤其是想到温小可就在上面一层住着，他就有种特别想住在这里的强烈愿望，他还是想看看温小可是不是因为一时生气，以后还会对他像以前那样。
    看到温新菊进来，他有点惊慌,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笑了笑，恭敬地叫了声：“温叔，你回来了”
    温新菊不轻不重的哼了声，进了屋子径直去了里面的套房。
    看见他跟牛美丽的床上，两床被子都拉开了，枕头也放在床头，床单也乱乱糟糟皱巴巴的，
    看起来刚才还有人睡过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他不喜欢自己的床上有人睡，哪怕是温小爱也不喜欢。
    更别说张军了。
    他从套房里出来，温小星也进了屋子看着张军，挑起眉头说：“我爸不回来，是不是你就要搬进来住了？我说你要不要脸啊，婚都没结呢，家里都没个人，你天天来像什么样子？”
    张军红着脸说：“我也就下了班过来吃个饭，吃完就走了。”
    温小星说：“你是来吃个饭就走了吗？我知道你天天下了班来，晚上十点钟才出门，家里大人都不在，你们孤男寡女的天天在一起，成何体统。”
    张军不说话了，从屋里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温小爱生气了，走进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温小星：“我们两个正儿八经的谈对象，家里大人不在就不能来了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温小星说：“你说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两个既然正儿八经的谈对象，那就在正大光明的地方去啊！家里两个大人都不在，你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害得我跟我爸都不能回家，有这么做事儿的吗？”
    温小爱说：“你和你爸不回家关我们什么事儿？是你们回来我们把你们赶出去了？还是我们两个，谁对你们说：你们不要回来了，我们要在家里？”
    “你们不回来，是因为你们在温小可家，既然你们在温小可家有吃有喝，还回来说我们什么意思啊？”
    温新菊听温小爱温小星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说：“你们两个别吵了，别吵了。”
    可是并没有人听他的。
    温小星说：“我在我姐家，有吃有喝的，干你什么事儿？不管我姐家有多好这才是我的家，我还告诉你温小爱：这个院子这些屋子是农场分给我爸的，你别想把我爸赶出去。我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培训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就回来。”
    “你要找好了对象，就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把家里的房间腾出来。”
    温小星以前在家里不怎么说话，跟温小爱更是几乎不怎么说话。
    今天寸步不让的说了这么多，温小爱竟然被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气呼呼的瞪着温小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今天我是来警告你，赶紧把房子收拾好了，你们要谈对象，就去张军哪或者到外面去，要不然去你自己的屋里。”
    “从明天开始，我跟我爸晚上回家住。”
    温小星说完拉温新菊走了，温小爱气的追出院子，看着两人的背影，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口，骂了句：“狗鼻子上插根葱，装什么大象？别以为去省城呆了几天，回来就变了样子，还不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
    张军有点局促地搓着双手，说：“小爱，我看以后我还是不来了，你也别在场门口等我了。小星说的也对，咱们两个现在八字还没见一撇呢，我天天在你家，害得温叔都不能回家，确实有点说不过去。那我先走了啊。”
    他说完也不等温小爱说话，低着头快步的出了门，转过小路就小跑起来。
    气的温小爱跟在后面追了出去，大声说喊“张军，你回来……”
    可是张军已经拐下了山坡，头都不回。
    她没再喊，知道再喊他也不会答应。
    转身进了院子，关上门，插上门栓，气呼呼的进了屋子。
    这段时间，她慢慢的不在隔壁自己的小屋睡了，而是睡在大房的套间里。
    大房的床宽敞被褥柔软，更重要的是前后都有窗通风凉快，房子大看起来都舒畅。
    她睡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怎么也睡不着，越想心里越生气。
    都是这个该死的温新菊温小星父子俩，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

 第663章 气急了说话也很硬

    这二十多天，温小爱跟张军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突破性的发展，虽然她尽量的压抑，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两个人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日子。
    也更加确定自己对张军的情，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赶紧把关系定下来。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对张军是一心一意，张军现在还三心二意着。虽然经过这段时间，张军明显的对她比前段时间好了，那是因为小蓉退出了。
    如果两人迟迟还不结婚的话，真不敢保证以后还会有谁勾引张军，因为在农场张军就是个人物。
    她想着心事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下了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她来到大门口，想吹吹夜风，看见温新菊从上面的坡上走了下来。
    看了一会儿，就他一个人。
    虎着脸，瞪了瞪着眼走了过去，站在路口说：“你什么意思？你儿子什么意思？是不是现在看你女儿过得好了，就不想待见我们母女俩了？你要是不想跟我妈过了，早早说得了，何必这么假惺惺的呢？”
    温新菊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明明是你妈自己回娘家了，怎么说我不想跟你妈过了？那就算我不想跟你妈过了，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就是去年我没跟我女儿借到钱给你买自行车吗？你看看你对我现在什么态度，你不叫爸我也不计较，可你跟我说话这什么语气？”
    “虽然我不是你亲爸，好歹帮你把工作解决了，好歹让你在家里生活了这么多年。”
    “你妈不在的这些天，你天天把张军带来家里，害得我有家不能回，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里咄咄逼人！”
    “我明天就给你妈写信，让你妈回来，让她看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不能过下去的话趁早散伙！”
    温新菊今天也真的是生气了！这个家是农场分给他的，现在竟然被温小爱这么霸占着，害得他有家不能回。
    他不回家倒也罢了，可他还有个儿子，儿子现在在省城医院培训，多长时间才回来一次，回来竟然连家门都进不去，还要住在女儿家。
    他虽然懦弱，不愿意惹事。
    但是被气急了说出的话也是比较硬的，加上他又是个文化人，语言组织能力比较强。
    温小爱气的眨了好半天的眼睛，愣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新菊绕过她下了坡回林业站了。
    温小爱自己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想了很长时间，好几次都走到了头，想要上坡找温小可理论理论。
    可是最后始终没有上去，因为她想到好几次找温小可的麻烦，却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还被奚落一顿。
    她现在是一个温小可都对付不了了，还加上一个温小星，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可是心里总归是咽不下这口气。
    上面的院子里，温小可温小星姐弟俩坐在院子里说话。
    温小星说：“姐，从明天下午开始，我晚上下去跟爸住在咱家，我就不相信，我还治不了个温小爱！”
    温小可说：“小星，你就回来住这么几天，我看你还是不要生那个闲气了，再说这几天你姐夫也不在，你晚上还给我做伴呢。”
    温小星说：“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倒无所谓，我过几天就回省医院了，培训期满以后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可是爸不行啊！这个家是爸的，我不能看着她把爸给逼出去。”
    “本来这事我不想管的！爸也是咎由自取，他自从跟牛姨结婚以后，就偏向牛姨温小爱，把咱们姐弟俩没当回事儿。”
    “以前我总是觉得好像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是一个人。”
    “现在妈认了我们，我才慢慢的没这个感觉了。”
    “可是这个温小爱也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想爸爸赶出去！我今天看她对爸的那个态度，恨不得揍她一顿！”
    温小可说：“你不是有绝技吗？我觉得你跟爸住下去倒没这个必要，反正已经这么长时间了，索性就等牛姨回来再说吧！你姐夫说后天就开始秋收了，估计爸忙的也没时间回来。”
    “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如果晚上张军还来的话，咱们不妨给他制造点小小的意外。”
    温小星马上眉开眼笑：“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他张军爱跑，我就让他跑得更快一点。”
    姐弟两人商量好了，温小星愉快的进屋睡觉了。
    温小可自己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用自制的面膜做了个简单的美容，拍上自制的爽肤水。
    回到屋里正要睡觉，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她把屋门关上，在院子里问了声：“谁？”
    “我，绿簪！”
    绿簪？
    温小可打开门，医院的同事，同在药房工作的绿簪走了进来。
    温小可奇怪地问：“绿簪，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快进来吧，我孩子还小，我把院里的灯拉开，咱们坐在院里吧。”
    又喊温小星去屋里看着小麦宝，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绿簪表情很纠结，好几次，欲言又止的。
    温小可提起小桌子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问：“出什么事了，有事只管说吧，我们两个谁跟谁。”
    绿簪是她在医院最好的朋友，是知青。
    绿簪犹豫了好半天才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温小可马上拍着胸口说：“我们俩谁跟谁呀，不要说一个忙了，就是10个8个忙，只要我能帮得上你尽管开口。”
    绿簪脸红了，压低嗓门小声说：“我，我有了，我想请你帮忙带我去李大夫家，我想把孩子做了。”
    “什么？”温小可的嘴巴惊讶地张成了o型。
    绿簪是知识青年里除了小蓉之外，唯一分到场部机关的，因为她的爸妈也是县城医院的大夫。
    据说她的爸爸妈妈正在托人把她办回城里，她长着一张圆圆的可爱的脸，看起来像个小女孩似的。农场有好多人给她说媒，她都坚定的拒绝了，说是不在农场找对象，要回城里。

 第664章 很不是滋味

    绿簪垂下眼皮儿小声说：“我爸妈已经在县医院给我找好了工作，就等着办手续回去了。可是我已经快三个月了，如果现在不把孩子做掉就来不及了。”
    温小可眨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用在绿簪身上，真是合适不过了。
    在大家的眼里，绿簪绝对是乖巧可爱温顺可人的！
    她的长相性格都很讨喜。
    她每天都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下班以后就回单身宿舍，见人不笑不说话。
    从来没听说过她找对象的事情，前几天医院的同事来还说起过呢，说谁家生这么个女儿真是省心了。
    温小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半天才说：“你这事别人帮不了吧，你也在医院工作，应该自己去找李大夫才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绿簪说：“我已经给李大夫说过了，可她怎么都不答应！你知道现在做个孩子，需要结婚证还要单位的介绍信的。我还没结婚，哪里有介绍信。”
    “小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爸妈好不容易突然把我弄到了县医院，我不能这个样子去见他们，你知道我爸妈都是医生，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绿簪一个劲儿的说着好话，苦苦的求着。
    温小可实在没办法了，又问：“那你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跟他商量了没有？你也知道第1胎最好是别做了，如果做得不好，会影响以后生育的。”
    绿簪说：“这个人我先对你保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告诉你。”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我马上要回城了。”
    温小可说：“你这样。，对他好像不公平。”
    绿簪淡淡的说：“有什么不公平的，我才是受害者。小可，你是我在农场最好的朋友，我求求你，你就带我去李大夫家，只要帮我把门叫开就好。”
    温小可想了想说：“今天晚上不行啊，我家亦寒上夜班，马所长应该上的白班，现在在家里呢。”
    绿簪说：“马所长在派出所值班呢，我来的时候都去打探过了。”
    “小可，我求你帮我这个忙，你只要帮我把马所长家的门叫开，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绿簪那张圆圆的孩子般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愁，大大的眼睛里也涌出了泪花。
    “小可，我不想在农场呆了，我想回城，我想回我爸妈身边。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意外，我也就实在是太空虚寂寞了，才找个人解解闷。不瞒你说，你就是不帮我找李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不了的，我吃了好几种要把孩子打下来，可是现在肚子疼的厉害，孩子却打不下来。”
    “你要不帮忙，我就有危险了。”
    她这么一说，温小可果真看到她的脸蜡黄蜡黄的。
    她在药房上班，弄点什么药那绝对不是问题的。
    这种药吃不好，真的会出事。
    她也来不及多想，顾不得再犹豫，给屋里的温小星说了声，带着她去李大夫家了。
    李大夫家住在下面一层的，靠山岗的那边。
    敲开门，李大夫看到两人吃了一惊，随即很坚决的挡在大门外说：“绿簪，我都给你说了好几次了，我一向是按规矩办事的，你这个忙我帮不了。”
    绿簪突然抓住李大夫的双手，身子往过一转，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瞬间声泪俱下：“李大夫救救我！我已经吃了几样药，肚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你就看着我年幼无知，做的错事的份上，救我一条命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只能用死路一条了。”
    她说话间死死的抱住李大夫的腿，就好想抓一根救命稻草。。
    温小可站在边上，不敢说一句话，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绿簪的肚子里是孩子的一条命。
    李大夫想了好半天，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弯下腰将绿簪拽了起来说：“好了你起来吧。我本来是不能做这件事情的，但是看着你还是个没结婚的姑娘，又吃了药的份上，就帮你这一次吧。”
    “不过当着小可的面我可把话说在前面，我可以帮你把孩子做了，但是你吃了药以后引起的后遗症我概不负责任。”
    绿簪连连点头：“李大夫，只要你帮我把孩子做了，以后任何后果都不需要你负责。”
    “今天的事，你知我知，小可知。”
    李大夫这才带两人进去，她家里的孩子都睡了。
    她把绿簪直接带进了自己的卧室，绿簪进去之后，从口袋掏出一卷钱递了过去。
    李大夫伸手接了过去。
    从墙角拉开一张行军床，示意绿簪躺上去。
    温小可在外面客厅等着。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绿簪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
    李大夫取下手中的手套，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绿簪：“你自己拿去处理掉吧。”
    又嘱咐温小可：“你把绿簪送回去。我明天去医院给她请上两天假。
    “你明天去供销社给她买点红糖鸡蛋吧，这两天得补一补。”
    绿簪弱弱地说：“鸡蛋红糖挂面我自己都备了，这两天我同宿舍的洋洋回家去了，我一个人。”
    李大夫点了点头说：“那赶紧回去吧，小心凉着。记着，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我也是看在我们是同事的份上，帮你的忙。这事要是被我家老马知道了，一定会杀了我的。”
    温小可就差发誓保证了。
    她扶着绿簪，走过门前的小路下了坡，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在她的记忆中，绿簪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孩，两人的关系很好。
    想想前世绿簪好像差不多再过段时间就回城了，是知青中回城最早的。
    后来听说她回县医院当了护士，后来结婚了，好像一直都没孩子。
    也不知道她在农场跟谁有过一段，后面没孩子的事，跟今晚的事有没有关系。
    想了好半天，好像哪一天李亦寒提起过，说的什么稽查科的范芋琪，跟绿簪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只是她当时并没有当真，因为绿簪总是说，她绝对不会在农场找对象的。

 第665章 都不是一般人

    绿簪这姑娘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没想到不出事儿便罢，一出事就是那么大的事儿。
    温小可小心翼翼的将绿簪送回了单身宿舍，女生房的那边，同宿舍的洋洋果然不在。
    她看到绿簪已经在一个，茶缸里放了红糖，地上放着半篮子鸡蛋，一把挂面。
    墙角的地方放着一个土炉子。
    看来这姑娘真的是给自己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去外面找了几根劈柴，把火生着。
    烧了一壶开水，做了碗红糖水荷包鸡蛋。
    绿簪低头默默的吃了，顺着床躺了下去，一张孩子般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温小可帮她拉开被子，说：“好好休息吧。”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绿簪也是知青里面年纪小的，比赵燕燕稍微大点。
    城市来的姑娘，在这出门全都是山的地方，自然是不习惯，而且到了这个年纪，找个男朋友，发生点什么是很正常的。
    只是她虽然在医院工作，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没有采取措施保护好自己。
    想到短短不到半个小时，一条无辜的生命就那样流失了，温小可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走到门口，正要关门离开，身后传来簪弱弱的声音：“小可，你是我在农场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情千万别告诉别人。以后我离开农场，会想你的。”
    温小可身子顿了顿，转过身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走过单身女宿舍的门前，拐下小路，绕到上山的坡上。
    温小可总觉得心里好像压了块石头，承重的很难受。
    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
    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上了坡拐过小路，远远的看见小路那边的大树下有点点星光，她知道是公公李占祥在抽烟。
    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抬头。
    果真看见中间院子头顶上方的崖背处，茂密的酸枣丛旁边，杨奶奶默默地站着。
    肥胖臃肿的身子看起来好一大坨。
    她心里更说不出什么滋味了，不知道是现在这个年代太压抑人性，还是人们生活的太枯燥无味。
    她敲门的声音惊动了李占祥，大树下的火点晃了晃，李占祥抽着旱烟走了过来。
    “老二媳妇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说话间下意识的抬头向上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今天林巧儿倒是跟李亦秋没有吵吵闹闹，但是，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尤其是李亦秋，哭丧的脸他看着很烦。
    小离又哼哼唧唧的，没完没了，晚上上了炕林巧儿又开始唠唠叨叨。
    他实在受不了了，又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爆发起来，今天好不容易安静了一天。
    便拿着旱烟锅，到大门外面想抽锅烟，等林巧儿睡着了再进去。
    他今天心里烦，还真没顾得上往头顶看。
    没想到杨奶奶这么执着。
    温小可站在门口看着李占详走过来，说：“我药房的同事生病了，我带她去李大夫家看了看，顺便送她回去。爸，你怎么现在还没睡？”
    “哎，心里烦睡不着啊！”李占祥到了门口，抬起脚，将烟锅在脚掌上磕了磕：“我最小的侄子要结婚了，我兄弟来信说，让我给借10块钱几十斤斤粮票，你妈说没钱没粮票，叨叨叨叨叨叨没完没了。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老大老二还有你，以前都把工资交给你妈，怎么就没钱呢。”
    李占祥摇着头，推门进去，反手插上门闩，头都没抬急匆匆的进了窑洞。
    温小可进了院子，跟温小星说了两句话，又晃悠了一会儿才进屋，进屋之前抬头杨奶奶还站在上面。
    她关上屋门，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进了套房，躺在床上。
    脑子里一会儿绿簪一会儿杨奶奶的。
    这两个女人，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前世的杨奶奶后来把李占祥拐走了，害得林巧儿后半辈子那颗心一直没有落下，害的儿女们四处寻找操碎了心。
    虽然林巧儿确实有让人想逃走的欲望，但是李占祥也太决绝了。
    不，应该说杨奶奶也确实太有手腕了。
    因为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李占祥并不是没脑子的人。
    还有绿簪，看起来老老实实温柔可爱的女孩，回不了城的时候，寻求精神依赖，能回城的时候，马上打掉肚子的孩子，一点也不犹豫，一点儿也不难过。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睁开眼睛，太阳都从窗户照进来了。
    小麦宝正在身边咿咿呀呀的啃着自己的脚丫子。
    这孩子就是可爱，自己醒来了也不哭不闹，就自个儿玩着，等着温小可醒来。
    看她醒来，马上转过身冲着她笑，笑的世界都能融化。
    温小可也马上带着慈母的笑，狠狠地亲了儿子一口，将他抱起来又亲了一口。
    这才说：“儿子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妈妈给你说啊，你可不能一直吃脚丫子，你得换个地方吃，比如……。”
    “比如吃爸爸的脚丫子。”李亦寒带着一身倦色走了进来。
    “咯咯咯”小麦宝看见了李亦寒，笑得更厉害了，婴儿清脆的笑声萌化了李亦寒的心。
    他弯腰就想把小麦宝抱起来，温小可伸手挡住他：“你先别抱他，我得给他吃奶，换尿片，你没看见他笑得这么讨好吗？”
    李亦寒随手脱下外衣，坐下来：“这几天晚上可把人累坏了，我以前真不知道农场的山里有那么多的野猪，简直是赶之不尽驱之不完啊！”
    “这些野猪啊，真的已经有了灵性。一波接一波前呼后应的，不过我还是会打了两头野猪。”
    “只不过这次参与分肉的人太多，咱们家估计也只能分五六斤吧。”
    温小可给孩子喂完奶说：“能打两头已经不错了，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你看会孩子。一会儿吃完了赶紧睡去。”
    “对了你昨天不是去看冯大爷了吗？他有没有传授你什么秘籍。”

 第666章 真的变了

    温小可说话间去厨房，荷包了两个鸡蛋，下了碗葱花挂面，临出锅时还加了点青菜。
    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她觉得差不多已经抓住了胃。
    李亦寒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说：“冯大爷他已经把灵芝，蛇胆都炮制好了，就等着配药呢，说如果我秋收完了，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还说要配点驱蛇药，我问他了，他上次带我去馒头山的时候，给我的那个药就是迷蛇药。我说怎么那天晚上山下那条蛇，总是那么盯着我，也不攻击，后来我把药撒向它跑了的时候，它把自己吊在树上也没追过来的意思。”
    “还真得感谢冯大爷，要不是他给我的那点药，那条蛇估计不会放过我的。”
    温小可给温小星也下了碗挂面，喊他起来吃饭。
    李亦寒说：“明天就开始秋收了，不过秋收没有麦收那么忙，也不是太赶。场支部已经制定了秋收方案，上三天休一天。不过早上的7:00上班，晚上7:00下班。等我休假的时候，我带你进山去打猎，我算了算，打完猎你也就应该回省城了。”
    温小星终于确定了打猎的日子，高兴的孩子似的吃完了饭说：“姐夫你赶紧去休息，小麦宝我看着，我保证把孩子看的好好的，给我姐打好下手。”
    刚刚吃完饭，杨烈梅高满红过来了。
    李亦寒便进屋睡觉了。
    温小可觉得这会稍微有点儿凉，便决定先在小屋里干活，她站在小桌前挽起衣袖，拿出今天要裁剪的布料，铺在小桌子上，拿起剪刀粉笔尺子来。
    高满红便悄悄拽了拽温小星，指了指大门外面说：“山坡上的野葡萄熟了，我来的时候尝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温小星看温小可才开始裁衣裳，他知道她们每天工作的程序，温小可先将需要做的衣裳裁出来，交给扬烈梅去做，做完以后才是高满红的活儿。
    所以他冲着大门外面努了努嘴：“好，我们去摘几颗尝尝。我姐说，野葡萄酿的葡萄酒也很好喝，要不我们去摘上点来，洗干净先晾着。”
    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温小星抱起小麦宝，一起出了院子。
    两人沿着小路向山角那边走了几步，倾斜的山坡上，全是一株一株的野葡萄，一颗颗野葡萄圆溜溜黑漆漆的，就像一颗颗黑宝石。
    温小星说：“应该拿个篮子来。”
    话音还没落，高满红已经跑进院子提了个小篮子出来。
    两人一会儿就摘了一篮子。
    温小星抱着孩子不方便。
    高满红便提着篮子，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高满红停住脚步轻轻，拽了拽温小可的后衣襟。
    “怎么了？”温小星转过身低头问。
    他个子高足有一米八几，一米五几的高满红，来不及收脚，一头撞在的身上。
    头碰到了小麦宝的脚。
    “哇……”小麦宝瘪着嘴哭了声，又继续趴在温小星的肩上玩了起来。
    “你……”温小星现在最宝贝小麦宝了，气呼呼的瞪了眼高满红。
    “小星，我不是没注意吗？”高满红柔声细语的，仰着头陪着笑脸。
    温小星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绯红的脸，一颗心忽然砰砰砰直跳起来。
    他赶紧转身：“以后注意点，大姑娘家家的整天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
    “我疯疯癫癫吗？小可姐都说我淑女多了，小星，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变了很多啊，是不是比以前温柔多了？这可是小可姐说的。”
    高满红眼波流转，两只手玩弄着辫稍。
    竟然是满脸娇羞。
    “变，好像是变了点，我们赶紧进去吧，迟了你今上午的活干不完了。”
    温小星心慌意乱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小麦宝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高买红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温小星进了院门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温小星进了院子还脸红心跳的，他不敢进屋子，怕被温小可看出来不一样。
    等高满红进了屋子干活儿，在外面说：“姐，我带小麦宝去外面玩玩。”
    温小可说：“你还是让他躺在摇篮里吧，要不然你抱惯了，你走了，我们谁有时间抱他呀？”
    温小可说：“我就抱他去外面玩玩，他都快四个月了，你让他整天躺着怎么行。好了我走了。”
    温小星逃似的抱着小麦宝出了院子，到了门口，正好碰到也抱着孩子出来的李亦秋。
    李亦秋斜着眼睛看了眼温小星，挑起眉头：“温小星，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自己是没家没舍还是怎么的，天天住在你姐家。婚都没结，整天抱着个孩子，像个什么样子。”
    温小星没好气的看了地一眼说：“我住在我姐家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抱我姐的孩子你管得着吗？我像什么样子跟你有关系吗？你把你自己事管好就行了，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谁啊？”
    说完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现在是真的服了姐姐的这个小姑子，自己都混得一塌糊涂了，嫁出去的女儿赖在娘家。
    管起他的事儿来了。
    李亦秋被呛了一顿，气的盯着温小星心远去的背影，冲地吐了口唾液大声骂：“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才骂了一句，忽然觉得恶心反胃，呕吐感汹涌而来。
    她紧着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坡头，翻江倒海的吐了起来。
    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呕吐感还在。
    她只好一阵一阵的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那股劲儿过去了，她虚弱的坐在圆木上，看着怀中黑蚂蚁般的小离，心里慌乱极了。
    作为过来人，她觉得自己的感觉很准。
    根据怀小离的经验，她算出自己现在最少有五十天了，她怀小离的时候也去医院问过。
    李大夫说，如果不想要孩子，最好在三个月以内做掉，要不然超过三个月就是引产，一般的大夫是不会轻易做的。
    就算有单位证明结婚证也不会给做的。
    她傻傻的看着山下对面山上忙碌的人群，想了好半天，摸了摸身上剩下的几块钱。

 第667章 要去县医院

    李亦秋虽然一直在家里没上过班。
    以前追张鹏的时候，总是和那帮知青混着。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年龄大小不一，知道的事情少，闲来无事也会胡侃乱砍的。
    尤其是谢世友，他是知青中结婚最早的，也是知青的老大哥，
    他能说会道，总是说一些带色的段子。
    其中就有没有介绍信不能随便去医院打孩子。
    李亦秋不想给常征生孩子，当然不想让常征知道这个孩子，可是，如果不赶紧把孩子做掉的话，再过两个月想做都做不了了，到时候肚子大了，就由不了她了。
    可是她去县城的话没人签字，没有介绍信，大夫根本不会给她做。
    而且要去县城做孩子，最起码得两天。
    她前几天才被从县城带回来，差点被武云飞吓破了胆，导致她这几天看见温小可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县城到农场就这一趟班车，她要去县城肯定要坐这趟车。
    李亦秋怎么都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李占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李亦秋坐在圆木上，呆呆的看着前面，怀中的小离哭的气都没了。
    皱起眉头问：“你大清早的在这发什么愣呢？你妈要蒸馍，你进去帮个忙。一会儿你妈还要去医院量血压呢。”
    李亦秋噌的抱着孩子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大清早的，你就看着我在这坐了一会儿。这么早蒸什么馍呀？”
    便抖动着小离，气鼓鼓的进了院子
    “你这是吃呛药了？”李占祥看着女儿一股风似的进了院子，很不解。
    “我就是吃呛药了，怎么的？”李亦秋进了院子，直接进了自己的小屋，把屋门关上，把小离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你……”李占祥又跟着进了院子，看着小屋关着的门，想了想，叹了口气又回了窑洞。
    林巧儿正在烫面，准备一会儿蒸黄面发糕。
    李占祥坐在炕沿上说：“我看小秋今天情绪不对。一会儿你注意看着，别让她又跑了。”
    林巧儿说：“这个常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要小秋回去跟他过日子，前几天来又说想回去都不让回去了，那天又来说要在咱家吃咱家住，可是说了说这两天又没来。”
    “你这个死老婆子，你是不是还想让常征来啊？你让他来干什么，小秋又不想跟他回去，他来咱家又只会添乱看得人心烦。与其看见两个人都烦，还不如我们只看一个人呢。”
    “这段时间让小秋先在家里住着吧。我听老二说，副食场要增加一个豆腐坊，要招几个临时工，看小秋够不够条件进去。”
    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要是小秋能进豆腐房，咱们也就不用为她的事煎熬了。说实话我现在看见她害怕呀！”
    李占祥从炕上溜下来，将手里的烟锅点着，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才说：“这不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女儿吗？”
    说完抽着烟走出了出去。
    气的林巧儿冲着他的背影说：“你，你个老不死的，就知道拿我这点短处！女儿是我教育的，没教育好，你为什么不往好教育呢？就知道说我。”
    说着话，手里拿着短擀面杖搅着面盆里的黄面，想着女儿从昨天到今天真好像哪里不对劲。
    昨天母女俩少有的没伴嘴，李亦秋总是往大门外面跑，她担心她又跑了，所以有一次偷偷的跟在身后，就看见李亦秋蹲在坡头，一个劲的呕吐。
    昨天晚上常征没过来，李亦秋住在小屋里。
    今天早上她已经往大门外面跑了两三趟了。
    她这个年龄的人，看到这个样子当然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什么。
    可是她又不敢相信，也不敢确定。
    小离是早产，才四个月。
    李亦秋身体差的她都看着可怜，这个样子还能怀上孩子？
    她便想着可能是吃坏了肚子。
    可是心里总归是忐忑不安的。
    小离瘦的跟个蚂蚁似的，眼睛还不太好。
    常征跟李亦秋的关系，现在这么危险，如果李亦秋真的有了孩子，那还不是雪上加霜吗？
    再说李亦秋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啊。
    她想着要不要过去问问，要不带她下去找老王大夫给把把脉。听说老王大夫把脉非常神奇，只要有了，马上就能查出来。
    可是又不想张这个口！
    女儿那个臭脾气她是领教过的，问了她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母女俩难免又要生一肚子气。
    她这几天吃降压药，虽然没有再发生，那天早上头晕眼花恶心起不了床的事，也是头晕晕乎乎，困乏无力。
    她是真的不敢再生气，稍微生点儿气，马上气短心跳，浑身都没力气。
    可是不问清楚她又觉得心里慌乱。
    她现在对这个女儿是又怕又恨又气。怕的是她又跑了，怕她跟自己怄气。
    恨的是女儿一点都不争气，怎么就不能想温小可那样，有本事有主见？气的是，她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一点儿也不知道家里的难处。
    她把烫好的黄面搅好，等着发起来。
    摊匀放在笼屉上蒸。
    自己坐在灶膛烧火，将馍蒸熟，接下围裙出了院子。
    想着是要问李亦秋还是去医院给自己看病。
    想到看病还要花钱，她身上也没几块钱，她决定先不去看病了，先问问李亦秋什么情况？
    还没等她去敲小屋的门儿，李亦秋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离走了出来。
    一双泡泡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毫无表情地说：“我有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要把他做掉！”
    “你，你怎么就有了呢？你们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敢再有呢？”
    真有了？林巧儿都快气疯了，只有小离这一个孩子，李亦秋都把家里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再有一个她还能活吗？
    李亦秋淡淡地说：“我们俩什么情况你比我还清楚，常征跟个牲口似的，我怎么能没有呢。”
    “妈，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孩子，我要把他打掉。”
    “我不能在农场医院做，医院都是熟人，也没人会给我做。我得去县医院。”

 第668章 竟然如此会说话

    听李亦秋说完，林巧儿几乎都哭了：“小秋，你怎么这么命苦呢！可去县城医院做孩子，也是要介绍信结婚证的呀，常征能让你把这个孩子给做了？他可是天天盼着让你给他生个儿子呢”
    李亦秋依旧是淡淡的说：“我当然不能让他知道了。所以你得帮我忙。”
    “你得给我二十块钱，我去找张鹏。我就是逼也得逼他跟我去医院，帮我把这个字签了。”
    李亦秋说到签字这几个字咬牙切齿的。
    “还要去张找张鹏？他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去找他？再说你能找得着他吗？就算你找到他，他敢给你签这个字吗？你们两有结婚证吗？”
    林巧儿都快被女儿给气疯了。
    “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找到他。你别管那么多了，你只管给我二十块钱就是了，给我20块钱，帮我看着小离，常征要是过来问，你就说我去县城看病了。”
    “小秋，我哪里还有钱呢？我连你爸要带给你叔的10块钱50斤粮票都出不去，还哪里有20块钱给你？”林巧而叹了口气：“刚才我本来要去医院看病的，都舍不得花这个钱。”
    “我上次不是给你算了嘛，你身上最少有五六百块钱。”李亦秋很淡然的说：“你要是不想给我钱，也行。你帮我从温中小可那边拿20块钱过来。”
    林巧儿惊讶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从温小可那边拿？你还敢从你二嫂那边拿？你忘了你爸上次是怎么说的吗？你爸说，如果我们俩在偷偷摸摸的，就把我们赶出去。”
    “妈，你信我爸说的话！”李亦秋不屑地说：“温小可她是咱们李家的人，她有那么多的钱，我们拿几十块用一用又怎么了？”
    “我给你说，我上次无意中看到她的钱包里面有好多钱呢，你说她整天待在家里就靠缝那几件衣服，就能挣那么多的钱，鬼才相信，还不都是我二哥挣的。”
    林巧儿说：“小秋，你可不敢胡说八道。你哥是国家干部，是稽查的队长，他每个月就二十来块钱，那是固定的，都不够填补你的呢，他从哪里挣那么多的钱？”
    李亦秋说：“就算钱不是我二哥挣的，都是她温小可挣的，她也是我二哥的媳妇，她挣的钱就是我二哥的钱，我二哥的钱就是我们的钱。”
    “我二哥他们家有那么多的钱，给我二十块钱去看病，也是合情合理的。”
    林巧儿这几天正为没钱的事发愁，她也不是没打温小可的主意。只是温小可现在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了，她惹不起。
    她只是想了想，没敢说出来，自然也不敢付出行动了。
    听女儿这么说也心动了，压低嗓门说：“她挣的钱是你二哥家的，这倒没错。可是你二哥现在也处处向着你二嫂，他已经被那个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狐狸精说什么是什么，你二哥根本不做主。”
    “就算知道他们有钱，他们不给我们有什么办法。你没看现在，只要说起你二嫂那个狐狸精，你二哥脸马上就黑了，你爸也不对了。”
    林巧儿想到儿子的黑脸，男人的冷眼，心里就发怵。
    李亦秋说：“主要是温小可那个狐狸精，二哥其实还没那么绝情。我上次拿了二十块钱，倒是我爸硬逼着还回去了11块，剩下的那点钱，我二哥还是给我了。我觉得我二哥就是面冷心软，就算我们拿了他们的钱，他也就是嘴上说说。”
    林巧儿说：“你二哥是我生的，我当然知道他只是嘴上说说，难道他还能打他妈不成。可是你二嫂不行啊，她现在太厉害了！”
    李亦秋不屑地说：“厉害还能吃人么？我就不相信我拿了几十块钱，她能把我送去监狱。”
    母女俩少有的像李亦秋结婚之前那样，嘀嘀咕咕的商量事儿。
    倒是少有的和谐。
    两人决定这几天抽时间翻墙过去，从隔壁温小可家或者杨烈梅家，偷点钱出来。
    林巧儿需要钱给李占祥去看兄弟妹妹兑换粮票，李亦秋需要20块钱去县城看病找张鹏。
    只是两人商量好了，却发现机会不多。
    因为温小可现在不上班，整天都在家里。
    李亦秋说：“三年还等个闰腊月呢，我就不信我们等不住。只要你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找茬，我们这盯机会。”
    她说完回屋里了。
    她自己大致推算了一下，也就不到五十天，离三个月还有一个月。
    紧张的秋收开始了，李亦寒结束了夜班工作，在家里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
    这一夜睡的很舒坦，从前一天的晚上八点钟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中间都没带醒来的。
    睡饱了觉，养足了精神，第二天早上起来。
    温小可已经荷包了鸡蛋，弄了馒头咸菜。
    他坐下来吃饭，看着身边小摇篮里自娱自乐的小麦宝：“媳妇，我大概得忙半个多月，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竟然这么会说话了，温小可心里甜甜的，一年时间的言传身教真心相待，看来是起了作用。
    以前的李亦寒真的不会说好话，就算是好事儿，从他嘴里说出来，也硬邦邦的想想镢头在挖，让很不舒服。
    可自打她真心相待，他就一天一天潜移默化的变了。
    回家就帮着看孩子，做家务，挣的钱全部上交，虽然不多，但是态度端正。
    现在竟然会说话了！
    果真是人心换人心。
    有他这句话，就算再苦再累再辛苦，温小可也觉得是值得的。
    她顿时眉开眼笑：“比起你来，我呆在家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算辛苦！你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儿子看的好好的。你就好好的大显身手吧。”
    想到李亦寒左手拿把砍刀，右手拿把砍刀，两条胳膊左右翻飞，就好像在庄稼海里游泳的健将，随着他的胳膊上下翻飞，一个个圆嘟嘟胖乎乎的玉米棒子从玉米杆上落下。
    身后跟着两个人，提着筐子将落下的玉米棒子捡起来。
    她就觉得热血沸腾！

 第669章 也是个人才

    李亦寒吃完了饭，穿上了温小可专门给他缝制的工作服，戴上帽子，就像出征的将军，更像准备出战的特警，威风凛凛。
    “记得带着水壶。不要带茶缸子，茶缸不好随身带。水壶里我给你泡了菊花茶，放了冰糖的。”
    李亦寒把军用水壶斜背在身上，摸了摸口袋里备的两盒烟，打火机。
    又低头亲了亲小麦宝，这才大步走了。
    温小可跟着出了大门，站在门前的坡头，看着他转过小路，下了山坡，心里是无限感慨。
    前世的她打一开始就从心底里抵触李亦寒，结婚之后，更是处处看他不顺眼。
    尤其是有了儿子之后，抵触变成了仇视。
    她只知道李亦寒在单位铁面无私，见人总是黑着一张脸，还没说话先瞪眼，说话也是一字一句的恨不得把人怼死。
    她觉得他是部队呆久了，当的又是侦察兵，见谁都是侦查对象。更对他时时刻刻把工作排在第一，那种卖力的样子非常反感，反感到了讨厌的地步
    甚至觉得他就是个傻瓜，工作是大家的工作，所有人只要尽职尽责，干好自己的本职就行了。
    李亦寒却大包大揽的，不管什么工作都扑在前面。
    她有时候无意看到他那么卖力的工作，那么不管不顾的，都是偷偷地走开。
    可是重新活过，她的思维和想法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生孩子坐月子的时候，觉得李亦寒有点过分。
    平时倒觉得挺可爱的！
    一个男人以事业为主，以工作为重并没有错。
    如果这个男人，在干事业忙工作之余，还对家庭负责任，体贴老婆，疼爱儿子，那就是好男人啊。
    温小可决定今天干完手头的工作，放两天假，专门带孩子去，看看李亦寒是怎么工作的。
    一来提前给孩子进行爱劳动的教育，二来也感受一下热火朝天的秋收场面。
    最重要的是给大家放假，都放松放松。
    当然主要的是想看看李亦寒工作时的样子。
    看看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帅气！
    她转身进了院子，扬烈梅高满红过来了，高满红进门就东张西望的。
    温小可说：“别看了，我家小星去挑水了，他说，今天多挑两担水让我把床单被套洗洗。”
    高满红红着脸说：“我才没看他呢，我是看我看姐夫走了没有。”
    “哟，脸都红了，还说没看。”温小可笑得眯起了眼睛：“大嫂，你说满红是不是变了呢？知道害羞了，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高满红低着头说：“还不是你们两个都说女孩子要含蓄，要淑女，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
    扬烈梅抿嘴笑：“对对对，女孩子家是要含蓄，是要淑女。不过看惯了你以前的样子，这么突然一改变还有点不适应。”
    温小可也笑着点头。
    高满红说：“我还不是为了小星，他现在可在省医院培训，以后就是省医院的大夫。我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满嘴疯话的话，他一定不会理我的。”
    “知道提升自己，拉近你跟小里之间的差距，还不错。”
    温小可说话间拿出布料，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今天要把武云飞预定的，两件对襟衣服做出来，这两件衣服是有人给老人预定的贺寿服，需要在衣襟处绣两朵牡丹，还要订上喜庆的盘扣。
    她们今天把衣服赶出来，下午高满红拿回去给朱晓凤绣花，还要去找任奶奶盘凤凰扣子。
    温小可拿出布料铺在桌子上，打着尺子，用粉笔按照武云飞提供的大概尺寸，把样式画了出来，将两件衣服裁了。
    分开卷了，交给杨列梅，又裁了几件童装，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低声说：“大嫂满红你们两个做着，我下去找任奶奶盘几个扣子。我们今天加快点速度，明天后天放两天假，去梯田看看收玉米。”温小可拿着两条精心挑选出来的缎带，不是衣服同样布料的，而是专门挑选出来的福富贵端庄大气的缎带。
    当然是同衣服的布料很相配的。
    到了坡下，路过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门温小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也没说话径直走过。
    心里奇怪，今天是秋收的第1天，不管参加不参加秋收，广播里早就通知了，农场全体职工，都必须保持热情饱满的工作热情，坚守在工作岗位。
    她难不成还是个例外？
    “姐，你要去王场长家呀？”
    温小可走到王场长家大门口，正要举手敲门，身后传来温小爱的声音。
    又亲热又温柔的，一声姐也叫得很溜。
    温小可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温小爱也是个人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竟然可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可以说刚刚是一套，现在又是一套。
    前两天还对她直呼其名，怒目而视，过两天又把姐叫的这么溜，声音还这么温柔。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温小可当然不能甘拜下风，回头笑容嫣然。
    温小爱也堆起一脸的笑，回到门前，弯起双眼小声说：“当然没什么问题，姐你现在多风光啊！吊着张军，勾着王铁，还把我姐夫哄得团团转。”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啊。”
    温小可笑得比她还妩媚：“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后多跟我学着点儿吧，别一个我不要的张军都哄不到手，很丢人的。”
    温小可说完扭了扭曼妙的腰肢，抬手敲门。
    开门的正是王铁，看到温小可笑着说：“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了。我今天早上有点时间，回家看看奶奶。顺便想跟你要点咸菜，你上次给我的咸菜我两三天就吃完了，你腌的咸菜真是好吃呀，太下饭了，后来咸菜没了，我觉得都咽不下去馒头了。”
    “你得给我多装点，够我一个礼拜吃的。这一个礼拜都很忙，估计回不了家。”
    “说好了啊，这次我得给你钱。”

 第670章 绝对的绝技

    听王铁说要出钱买咸菜，
    温小可白了他一眼，故意提高嗓门儿：“小铁哥，你可别给我提钱的事儿，我们俩谁跟谁呀，是自小玩到大，琴梅竹马的伙伴，是一辈子的朋友。不要说一点咸菜了，就是红烧肉，给钱也是见外的。一会儿把你的饭盒给我两个，我家饭盒都是装了针头的，小。我保证给你结结实实的装两盒，绝对够你一个礼拜吃，这次呀，还多了品种呢。”
    “有黄瓜，胡萝卜条，还有刚腌好的辣椒，洋生姜，味道都不错。”
    “不知道你急不急，我一会儿回家，给你调配调配，加点辣椒面热波一下。”
    王铁说：“秋收开始了，林子里的野兽都不敢去地里了，但是担心它们乱跑伤人。我们护林员的工作就是守在梯田山下，挡着乱跑的野猪野兽之类的。还要注意看着点，防止毒蛇伤人，差不多下午比较忙。。”
    温小可说：“工作太重要了。”
    王铁说：“我们工作简单，参加秋收的工作才重要呢。今年秋粮丰收，场领导决定，白天夜晚都加班，白天掰玉米，晚上砍玉米杆儿。”
    原来工作任务这么重！
    温小可说：“我家亦寒是三天白班，十二个小时的工作，休息一天。”
    王铁说：“你家亦寒工作能力强，我听说他的工作量好像还要加大。”
    温小可问：“谁说他的工作量还要加大？他都这么大的工作量了，还怎么加？”
    王铁说：“我是早上回来的时候听场长和书记说的，好像说之所以让你家亦寒上三天休息一天。是因为，他不但白天上晚上还要加个班呢。晚上还要开拖拉机往回用玉米杆儿。不过说是后半夜，也就是场部到四连。”
    这么用人还受得了？
    温小可皱起眉头：“不是有农机厂吗？不是都有拖拉机手嘛？怎么什么事儿都轮到我家亦寒了呢？”
    王铁说：“听说农机厂也没有专门的拖拉机手，就几个修车的，用得上的时候开一会儿。听说拖拉机还不好开，会开卡车的还开不了拖拉机。而且农场的拖拉机要几十台呢，人也拉不开。”
    “我们农场的梯田满山都是，玉米高粱又是农场的主要农作物，比不得麦子，就那么几座山头。”
    温小可把缎带交给耳朵有点背，刚刚听见他们说话走出来的任奶奶。
    大声说：“任奶奶，这次盘的扣子是给老年人过寿穿的衣服上缝的，你可以盘大点，盘长点儿。”
    任奶奶笑说着说：“既然是做寿穿的衣服，我就给盘个百鸟朝凤吧。”
    温小可惊讶的睁大眼睛：“那么点扣子还能盘出百鸟朝凤的样子？”
    布条盘的扣子也就左右相对，凤凰扣子，温小可觉得已经绝技了。
    还能盘出来百鸟朝凤？
    任奶奶笑着说：“我能盘出来，不过比较费事儿，应该需要三五天时间。”
    温小可说：“不着急不着急，说是还有10天时间呢。任奶奶，你要是帮我把百鸟朝凤的扣子盘出来，如果真像那么回事，这两身衣服的扣子我给你三块钱。”
    武云飞说这两件七十大寿穿的喜服，是两位大学的教授，是兄弟俩，给自己的父母庆祝七十岁寿辰，也是金婚。
    两位老人家也是大学教授，退休前，就是专门研究古诗词的。
    正想要一件古色古韵，喜庆还有文化底蕴的衣服。
    温小可本来想做件对襟的做件斜襟的，毕竟这个年代很多50多岁以上的女人还穿着斜襟衣裳。
    后来都改成对襟的，能当大学教授的，都比较潮流。
    不过现在听任奶奶说，可以盘百鸟朝凤的扣子。
    她觉得可以设计一套，类似唐装的老年情侣装。
    可以在男式衣襟处绣鸟兽图案，女士绣花的图案。
    再配上百鸟朝凤的扣子。
    绝对的合适。
    两位年轻的教授说了，只要让他们的爸妈高兴，钱不是问题。
    “小可，任奶奶的手艺你还不知道吗？任奶奶我年轻的时候，家里可是开裁缝店的。那时候那资本家地主老财没少在我家做衣裳，当年朝廷当官的那可是太讲究了。”
    任奶奶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了。
    她今年年纪大了，风湿病也犯了，腿疼的厉害，尤其是秋天，不能跟着家属队进山挖药材。
    她只能留在家里，给女儿女婿两口子做做饭，女婿是农场最大的领导，基本上每个礼拜在家里也吃不了几回饭，女儿是农场子弟学校的校长，除了暑假寒假，平时也不怎么在家。
    女儿今年暑假又想孙子，所以前段时间去城里看大孙子了。
    现在家里整天就她一个老婆子，实在是闲得慌。
    她现在一年到头住在女儿家，就是为了给儿子家省口粮，也是为了增加点收入，回家后好补贴儿子，因为儿子在生产队过的实在是太苦了。
    她想着在女儿家好好干上一年，也就是从夏天到秋天开始捏杏胡挖药材，攒点钱回去补贴儿子孙子，这样就可以撑上两年。
    可是今年身体不好，夏天也没挣多少钱，秋天又进不了山，就靠给温小可盘几个扣子，多少攒了点钱。
    现在听说盘两身衣服的扣子就可以挣到三块钱，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两人说了几句话，任奶奶告诉温小可，一套衣服上百鸟朝凤的扣子盘起来非常的复杂，必须是衣领上，就是最上面的那个扣子，其中有一个稍微靠上盘成凤凰的样子，下面的就盘成各种鸟的样子。
    还要所有的鸟头向上，有朝拜的姿势，还必须是不用的姿势，左右的扣子都是。
    尤其是最后一对盘扣，非常讲究，要盘成还多只鸟头的样子，需要拼接，
    还得用各色丝线绣出羽毛的颜色。
    正好她这里有自己抽丝染色的丝线，绝对的上品。
    温小可听得嘴巴都张成了0型。
    最后她非常崇拜的冲任奶奶竖起大拇指：“任奶奶，以后我有时间了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学习，要把你这种手艺传承下去，要不然以后这种手艺就绝迹了。”

 第671章 还是不满意

    听温小可说要跟着学手艺，任奶奶笑着说：“你也不一定能学得成！你别看这种手艺说起来简单其实学起来难着呢。我从6岁起就跟着我娘盘扣学刺绣，学到十六岁，才能盘，能刺绣。那也是一些基本的活儿，后来，到二十六岁，我娘才把凤凰扣子百鸟朝凤扣子的手艺教给我。那也是因为我兄弟都没了，我嫂子改嫁了弟媳妇没了。要不然家里的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的，传男也不是传我哥是传我嫂子，得等到我嫂子四十岁左右。”
    “其实呀，这手艺在旧社会真是手艺，到了新社会也就不是手艺了。解放了这二十多年，也只有在小可你这里派上了用场。”
    任奶奶的手艺现在属于老旧手艺，几乎无人问津。
    她空有手艺派不上用场，现在被温小可如此夸赞，心里高兴。
    学艺的版本一次跟一次不一样了。
    温小可说：“是手艺总会派上用场的。任奶奶，你这可不是小手艺，是大手艺。我知道我学不会，不过我有时间了稍微学点皮毛，学点皮毛，以后也显摆显摆。”
    以后科学飞速发达，手工艺越来越少，在最后都成了物质遗产文化。
    任奶奶如果再活二三十年，说不上这手艺就火了。
    温小可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学这种技术的料，这是一种技艺，也是一种悟性。
    她就算学到了皮毛，也绝对学不到骨髓。
    所以得让任奶奶多盘几付留下来。
    她看王铁已经把饭盒拿了出来，接过饭盒说：“任奶奶，你先盘着也不着急。我回去再找一找看有没有合适的缎带布条，你有时间了帮我多盘几副。我先回去给小铁哥弄咸菜。”
    王铁提了一个袋子跟在后面说：“小可，上次小武师傅说，可以采一些蘑菇什么的。我巡山的时候顺便采了一些榛茹，也晒得差不多了，你顺手给他。换不换钱都无所谓。”
    “当然是换钱的。榛茹猴头菇可比别的蘑菇贵多了。好的，我拿去给小武叔。”
    温小可提着袋子，拿着饭盒出了门。
    王铁要洗自己的衣服，没送她。
    温小可出门看见温小爱，还站在大门口，好看的眉毛高高的挑起，美丽的眼睛带着挑衅。
    温小可不等她说话，先带上妩媚的笑，娇声娇气地说：“小爱，你得抓紧跟我我好好学学，看到了没有，转了一圈吃的都带着了。”
    说完把手里的袋子往起提了提：“山珍野味，都是大补的。”说完扭动腰肢，扭扭哒哒地走过小路，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端着两个饭和摇摇摆摆的全是炫耀。
    温小爱脸上好不容易聚起的表情冷却了。
    温小可刚才说话，动作表情一气呵成，根本没有轮到她说话。
    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大门框上，好半天才冲着地上吐了口骂了句：“狐狸精，骚货！跟你妈一样……”
    说完愤愤的进了院子。
    前天星期六，她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本来要拽着张军去县城的，可是张军实在是太忙了，他要配合场部做秋收前的动员工作，又要写稿子，又要当播音员的。
    根本请不下假，也腾不出时间。
    她便带着钱自己去了县城，到张军家。
    她买了贵重的礼物，见到张军的父母，开门见山说他们已经发展到了必须结婚的地步。
    这次来，就是正式拜见未来公婆的。
    张军的爸妈，听她这么说，也无话可说。
    说让她回来跟自己的父母说一下，他们会抽时间拜访亲家母，把结婚的日子定下。
    张军的父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张君的妈妈说的话，却让她耿耿于怀。
    张军妈说：他儿子很有出息，能写文章，能播音，又是知识青年，以后迟早要回县城的，本来他们是不想让儿子找农场姑娘的。
    她在张军家住了一个晚上，张军家条件不好，兄弟姐妹很多，住房条件很差。
    一家七口人，就住三间房。
    张军要是在家的话，是同他的两个弟弟住在一起的。
    他的两个妹妹结婚了，还有两个妹妹住在一个房间。
    而且他的妈妈常年生病，家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
    可是就是那么个条件，还嫌弃她这个带工资的。
    那就算张军有文化有能力长的帅，她也是农场数一数二的美女啊，更何况她家里条件好，自己赚钱自己花。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是有工作的。虽然工作在农场，也比张军的出嫁的两个妹妹，到现在一个当临时工，一个当家属强吧。
    所以昨天从县城回来，温小爱心里就很不舒服。
    她知道张军的父母其实是很满意温小可的
    ，因为张军的母亲提了好几次温小可，还说，说温小可怎么懂事儿，怎么乖巧，怎么孝敬父母。
    还让她回去之后代为问候温小可。
    温小爱怎么都想不通，温小可都结婚两年了，她跟张军确定关系差不多一年了，张军的父母还对温小可念念不忘。
    可见张军平时回家，一定是和家里人经常念叨温小可的。
    温小可喜欢张军多长时间，她就喜欢了将军多长时间，这么多年了，她默默的跟在温小可张军屁股后面，好不容易走到了前面。
    还是不被认可。
    她都想不明白她比温小可差哪儿了。
    温小可长得还没她好看，论工作两人都拿那么点钱，温小可自小没娘，平时又不喜欢说话，性格也不太讨人喜欢。
    她打小跟着能说会道的牛美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会专挑别人喜欢的话来说。
    不管是用的上的还是用不上的，她见人都是面带三分笑。
    只有谁对她彻底没了用处，她才会弃之不理。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张军总是三心二意，她都这么主动了，还为他花了那么多的钱，。他怎么就不给个坚定的态度呢。
    她又不傻，知道如果张军不是在父母面前说过自己的不满，或者不确定，他的父母绝对不是这个态度。
    他的妈妈更不会在未来儿媳妇面前说这些话了。

 第672章 深藏不露

    可是就算温小爱气的头上都冒火了，昨天回来，到今天为止，还没找到张军。她没有参加今年的秋声收，所以根本不知道今天秋收的主战场在哪里，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张军在哪里。
    今年农场要求全体职工，秋收的几天必须加班加点，尤其是面粉厂。
    要在确保供应全体职工的粮食之外，还要抽出一些人来，帮助大灶做饭，以保证准时准点足量的供应食物。
    面粉厂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同志，全部被抽出来帮灶。
    她从早上6点多就去帮着大灶做早饭，一直到送饭的人回来，收拾好碗筷。
    大概已经差不多九点多了，然后回家休息，下午4:00再去帮灶，一直到晚上10:00，把第2天早点的准备工作做完了才下班，这份帮厨的工作是两班倒的。
    所以她今天下午四点要上班，一直要忙到晚上十点，然后明天早上九点上班到下午四点半。
    工作很繁琐也很辛苦，因为这几天场部大灶必须做出够几百人吃的饮食，工作量很大，她这种只管挑菜刷锅的，只要上班一直到下班都不能闲着。
    所以她也没足够的时间去找张军，她现在抓紧时间睡一会。
    虽然现在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但是下午还有繁重而繁琐的工作呢！
    她是个恋爱脑，脑子却非常清楚，她从牛美丽的身上看到了没有工作，靠人生活的艰难。
    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得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工作做好了才能赚到工资，有了工资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可不愿意把自己活得跟李亦秋似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温小爱进了院子，回屋去睡觉了。
    温小可回到家里很快的捞了几样咸菜，先放在一个大盆里，用辣椒面花椒粉熟芝麻，热油，把咸菜拌好。
    瓷瓷实实的装了两大饭盒，还提了一小罐，里面装的是用万宝山山里特有的大水梨，专门借用满红家做豆腐的小推磨，做的梨汁，加了冰糖，跟以后的冰糖雪梨味道十分相似。
    她就叫冰糖雪梨。
    做了好几大罐子。
    平时放在地窖里，拿出来喝起来冰凉凉的十分爽口。
    她拿着饭盒提着小罐子，急急忙忙出了门，走过小路，下了山坡，就去敲王场长家的大门儿。
    李亦秋正好抱着小离走了出来，看到温小可转过小路，下了山坡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坡头往下看。
    开门的正是王铁。
    王铁看到温小可手里的两个饭盒接过来，打开一个盒盖，闻了闻，连声赞叹：“小可，你的手艺真好，瞧瞧你腌的咸辣椒，绿的是绿的的红的是红的，一根根颜色鲜艳样子饱满的，看起来都好吃，闻起来更香。”
    说完还用手指提出一根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连声称赞：“好吃好吃，又辣又脆。”
    “这个礼拜不用发愁吃饭的问题了。”
    温小可笑着将手里提的罐子也递过去：“小铁哥，你就别夸了，再夸我一会儿都走不回去了，该飘上去了。”
    “小这是我做的冰糖雪梨，你尝尝，味道不错的。”
    王铁接过罐子说：“谢谢小可，等我再过几天，每个山头都跑遍了，就帮你套几只野味儿，给你补补身子。”
    温小可说：“那我先谢谢小铁哥。你一天到晚都在山林里跑，要注意安全。我听我家亦寒说，现在护林员也有了新的规定，就是必须两个三个一伙。我觉得这样好，这样安全。”
    王铁说：“制度是挺好的，不过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行动。但是，我也知道，一个人真的会有危险。就像那天我们三个人走着就碰见了一只豹子。那只豹子，长着一张大花脸，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我们看了好半天。”
    “如果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估计就危险了。我听护林员说，豹子可不比老虎和狼。它一爪子会把人的面皮给揭了的。”
    温小可说：“所以，以后不要一个人在山里瞎转悠，最好是两个或三个人。”
    王铁点了点头：“现在给我配了固定的搭档，就是老护林员老韩叔了，他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不大好，没人愿意跟他搭档。”
    “老韩叔我认识，那些不选老人做搭档的人是不识货。”温小可说：“从我来到农场，老韩叔就是护林员。这么多年了，农场伤了多少护林员，还死了好几个呢，可是老韩叔还好好的。以前护林员差不多都是单枪匹马行动的，可见这个老韩叔也不是一般人。”
    王铁奇怪的看了温小可一眼说：“这你都知道？可惜很多了护林员都不知道。本来站长让大家自己写想跟谁搭档，所有的人都写了，想跟谁搭档，就是没人愿意跟老韩搭档。”
    “我是大家选的最愿意搭档的人之一，最后站长让我自己选择，我选了老韩。”
    “我们两个人才搭档了几天，我就发现他经验丰富，在山里行走，根本不像平时看到的那么虚弱无力，他已经帮我们避开了好几次危险。”
    温小可说：“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小铁哥，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跟任奶奶多说会话，好好休息休息，下次回来还想吃咸菜的话再来找我。”
    王铁说：“好的，那我进去休息了。你如果不要钱的话，我在林子里碰见好东西的帮你带点。”
    温小可笑着挥了挥手：“好了我走了，我准备帮你做身适合林子里行走的衣裳。”
    “放心吧，我会跟你收成本费的。”
    说完转身走了。
    王铁把门关上也进去了。
    李亦秋站在坡头上，伸长脖子看下去，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
    可是从头看到尾，从头听到尾，也没听到看到两人有任何越界的话，越界的动作。
    她狠狠的咬着嘴唇，咬牙切齿的骂：“狐狸精，就是藏得深。我就不信你迟早露不出狐狸尾巴。”
    按照她的性格，即便是没听出来什么没看到什么，也会堵在门口阴阳怪气的，挑衅几句。

 第673章 被吓跑了

    但是今天她没有。
    因为她已经跟林巧儿商量好了，要从温小可那边偷点钱过来，所以硬忍着没说什么，看着温小可从山坡上来，转身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对坐在院子里洗衣裳的林巧儿说：“你还让我以后向温小可多学学，说我败坏门风，说我不知检点。我向她温小可学什么呀？学她已经结了婚，还勾引别的男人的本事吗？”
    林巧儿低头洗着衣服，她觉得头晕晕乎乎的。
    听李亦秋这么说，慢慢抬起头。
    “小秋啊，你可不敢张嘴胡说。你二嫂她虽然爱穿爱打扮，咱们可没发现她有什么作风问题，就算以前大家都说她跟知青张军有什么，不过现在都清楚了，张军跟温小爱在一起。”
    “你知道什么呀？”李亦秋一屁股坐在林巧儿旁边的凳子上：“温小可跟张军以前确实有那么一段，但是跟我二哥结婚以后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说的是她跟下面的王铁，我刚才清清楚楚的看到两人在王铁家门口，又说又笑的，温小可还给王铁送了东西。王铁也给温小爱送了。”
    林巧儿把双手从水盆里抽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
    看着李亦秋说：“小秋，你可不敢胡说八道。他们既然在大门口，那就证明没什么吧。更何况王场长家的老岳母还在家呢”
    “你爱信不信！”李亦秋噌的站起来说：“平时你骂温小可骂的最厉害，说什么她是狐狸精勾引别人，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什么当狗的女儿看狗母……怎么，我亲眼看见说出来你都不信了呢。”
    林巧儿垂下眼皮儿：“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骂。说实话，自从你二嫂嫁到咱们家，两年了，我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出格的事儿。平时骂一骂可以，真的当个事儿来说，那得有证据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不信就算了，唠唠叨叨说那个没完没了！”李亦秋生气了抱着孩子进了小屋。
    刚刚坐在床上准备躺下来休息一会，那股恶心劲又上来了。
    来的汹涌澎湃的，她赶紧把孩子放在床上，捂着嘴巴跑出了院子，蹲在门前的坡下哇哇的吐了起来。
    吐的太猛太急了，难受，她在坡头的圆木上坐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这一次的反应比第一胎还重。
    她本来刻薄寡情的脸更加愁苦了。
    忽然她无意中看在常征从坡下转上来，矮小的身子，头上的头发稀薄，穿了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衣服，跟个老头似的。
    起身冲进院子，急匆匆的对林巧儿说：“常征来了，我得出去躲一躲。我现在反应了，万一被他出来就不好说了。”
    “他要是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去医院看病了。”
    李亦秋说完急忙往外跑，跑到大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进屋把小离抱上，还拿上了奶壶奶壶里面装了半瓶奶粉。
    她抱着孩子匆匆的跑过小路，向山岗的地方跑去。
    扬烈梅高满红今天要加班，所以留在温小可这里吃饭。
    两人都在赶活儿，温小可做了一大盆简单又好吃的麻辣烫，蒸了一盆米饭。
    刚刚把米饭和一大盘菜端到桌子上。
    温小星抱着小麦宝进来了。
    进门之后还不时地往大门外面看，差点都坐空了。
    温小可奇怪的看着他说：“怎么啦？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被人追来了？”
    “不是，姐。”温小星红着脸说：“是小秋姐她抱着孩子像被人追赶似的，向山岗那边跑去，跟我擦肩而过，好像没看见过似的。”
    “我到了门前，又看到常征从坡上上来了。”
    “诺，那不是刚从门口过去。”
    “你说他们两个干什么呀，一个来了一个跑了？”
    温小星说完奇怪的眨着眼睛。
    “小妖精跑啦！”温小可八卦的看着杨烈梅说：“你说她跑什么呀，跑了初一还能跑得了十五呀？”
    “就是！”扬烈梅一边盛着米饭，一边说：“我看这两个人也过不下去了，过不下去就过不下去了，跑什么呀？”
    温小可说：“现在估计事情也没这么简单。当初可是小妖精，老妖婆两个人求常征的，现在就算小妖精不愿意过了，常征也不能答应啊！你没听他在那边喊，怎么着都得给他生个儿子么。”
    四个人围着小饭桌吃了起来，个个都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果然常征在院子那边喊：“岳母，小秋跟孩子呢？”
    林巧儿说：“小秋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病了，还没回来呢。”
    常征说：“这都十二点多了，医院都下班了，怎么还没回来？”
    林巧儿说：“我怎么知道？反正她带孩子去医院看病了。”
    常征说：“那我在家里等着好了，岳母，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我们实验站的从今天开始都参加秋收了。我今天夜班，所以早上多睡了一会，早饭都没吃呢。”
    林巧儿站起来，围裙上擦了擦手：“我今天忙了一早上，还没顾得上做饭呢。家里还有点剩面，我给你下碗面吧。”
    温小可压低嗓门小声说：“我看常征今天等也是白等。小妖精是不会回来的。”
    扬烈梅说：“你说小腰精会躲在哪里呢？该不会是山背后吧？”
    温小可说：“我想不会。别看小妖精在家里横行霸道的，在外面胆小着呢！山背后，草丛中也许会有蛇，山谷底也许会有野狼出没，她才不会冒这个险呢？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还是去杨奶奶家了。”
    前两天上山顶，杨古安给她说起过，那天常征来找，李亦秋躲在他家的事儿。
    扬烈梅说：“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想到现在是现世报，小妖精那么欺负咱们两个，没想到这么快就遭报应了。被人吓得躲起来了。”
    温小可说：“她这也是自作自受。她觉得常征老实可欺，没想到遇到硬茬了。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蜈蚣把蛇捉。”
    妯娌两人说着话，高满星温小星都没插话。

 第674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高满红今天少有的慢条斯理地吃饭，几乎是一颗米粒一颗米粒的往嘴里送，菜也吃得文质彬彬的。
    跟平常大大咧咧大口吃饭大口吃菜的样子，判若两人。
    温小星倒觉着别扭起来。
    他干脆往米饭上拔了些菜，端回屋里吃了。
    顺便把睡着了的小麦宝也带了进去。
    吃过饭，四个人都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一点多，就又开始干活了。
    三点多的时候，常征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院子里问：“二嫂，岳母过来了没有？”
    正在裁衣服的温小可头也没回：“你这是明知故问。你知道我婆婆对我可是眼不见心不烦，她怎么会过我这边而来呢。”
    常征说：“那她就是故意躲着我了。”
    说话的语气竟然带着质问。
    温小可手底下没停，嘴里说：“她故意不故意躲你，我怎么知道？妹夫啊，我很忙的，你也看到了，我可没有时间管你们那些闲事。”
    常征说：“二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二哥让我跟小秋好好过的，我也听二哥的话想跟小秋好好过，可是我来。找不到她人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呗，还能怎么办？”温小可把裁好的衣服卷起来拿去交给杨烈梅，回来看着长征：“我说妹夫，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我们这种关系呢。你二哥自然是希望你跟小秋好好过了，但是过得好不好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跟你二哥有什么关系呢？”
    “今天秋收开始了，你二哥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大清早7:00不到就出门了。他怎么知道你来找小秋，小秋不在呢？”
    “我给你说，你要找小秋，你就到隔壁院子里耐心的等着。等着了就等着了，等不着就等不着，跟我说这些没用，我也帮不了你。”
    常征说：“大嫂二嫂，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们。你们说小秋她，把我害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她倒躲起来了。”
    温小可说：“妹夫啊。你和小秋是两口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谁也不愿意回娘家。”
    常征急了：“二嫂，你是说我把小秋逼出来的？”
    温小可说：“我可没说啊。我说妹夫，你也知道，你我和大嫂咱们都是外人，家里的事我跟大嫂也说不清楚，也做不了主，你跟我们在这说也是白说。”
    常征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温小可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凉拌了，还能怎么办？俗话说得好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解铃还需系玲人。你们两个的事情当然你们自己说清楚了，咱们在这儿说多少话都是废话。”
    扬烈梅也说：“是啊，妹夫，你们两个的事情自然得有你们两个解决，你找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扬烈梅跟温小可一样，虽然对常征比较同情，但是却非常瞧不起他的做事方法。
    常征见温小可杨烈梅这种态度，也没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出了门恨恨的站在大门口，看着对面梯田山上，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
    想了想重新进了院子，进了小屋躺在了床上。
    他现在也想开了，在对待同李亦秋这件事情上，他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亦秋今天不回来他等到下班时间走，明天继续来，他就不信等不到。
    他知道林巧儿也是躲了出去。
    他就不相信他她能躲到什么时候，能躲到什么地方？
    常征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五点钟，林巧儿五点半进家门的时候，他刚刚醒来。
    斜着眼睛看着从大门口走进来的林巧儿：“岳母，小秋怎么还没回来？她该不会又去县城了吧？”
    林巧儿面无表情地说：“她病病殃殃的，还带着小离，怎么去县城？”
    常征看着走过来的林巧儿，垂下眼帘：“她没去县城，那去哪儿了？岳母。你就是不想让小秋跟我过了，那也得让她跟我把事情解决了呀，这么躲着好像不对吧？”
    林巧儿皱起眉头，狠狠的瞪着他说：“怎么是我不想让她跟你过了，我当初为了让她嫁给你可出了五十块钱的嫁妆呢！是你们两个把日子没过到人前面，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说小常，你跟小秋已经结了婚了，你们两个的事情，我们也没插手。你们两个的事情还是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你也别在这问我了，女大不由娘，我管不了她。”
    常征说：“你管不了，，当初你求我娶她的时候怎么做得了主的？反正我不管，只要小秋在娘家，我有时间就来，只要你们不觉得烦。”
    “我也跟你说过了。小秋不想跟我过，可以，但她的给我生个儿子来。要不然你们就赔我精神损失费，我不能白背这个名。”
    林巧儿气的还想说什么。
    常征说：“岳母，都6点了，你赶紧去做饭吧，我吃完饭，还要回去拿件衣服晚上夜班呢。”
    “现在是秋收时候，大家都很忙。家里的事等秋收完了再说吧，但是，我明天早上下了班还会回来的，小秋要是想躲着我，那就天天躲着吧，最好明天早上8点以前躲出去。”
    林巧儿气得没办法，只好进了厨房，随随便便给弄了点饭端出来饭在炕桌上。
    常征也不嫌弃，吃饱喝足走了。
    林巧儿气的头晕眼花，也不敢随便乱动，吃了降压药之后，就缓缓的躺在床上。
    温小可姐弟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听到常征走了，这才面面相觑，进了屋子。
    温小可说：“姐，我怎么觉得你婆婆怪可怜的。常征这个人厉害，我是真服了他了。”
    温小可看了他一眼说：“还有没有点是非观念了，竟然说老妖婆可怜？她可怜？被她欺负的人更可怜，知道吗？这叫做因果报应。”
    “不过常征这样做确实有点过了。人骂人说你把鞋子脱了踢我一脚吧，常征就是把鞋子脱了踢人，看起来不疼不痒的，其实正中要害。”
    “这就是俗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675章 还不见回来

    温小星看着隔壁院子，说：“小秋姐也真是。既然已经决定嫁给常，是福自己享了，是罪自己受了了。干嘛要把父母连累成这个样子？她要是不把常征逼急了，估计他也做不出来这事。”
    “这就是教育的问题！”温小可习惯性的看了眼头顶处：“换了你我，结了婚，如果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情，绝对自己扛了。何必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在这点上，温小可觉得自己还是有主见的。
    前世跟李亦寒过成了那个样子，被林巧儿母女欺负成了那个样子，她从来都是自己咬牙坚挺，没让家里人操心。
    姐弟两说了一会儿话，温小星回屋去看书了，温小可哄着孩子睡着，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李亦寒还不见回来，心里有点着急，去大门外站在坡前看。
    今晚的月亮很亮，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对面山上的高粱玉米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看见人们在地里忙碌。
    可是也只能看到大概的情况。
    有些地方是看不清楚的，比如山路间的行人。
    现在大路和场部周围也没有多少人，应该是白班的人已经下班，夜班的人已经接了班。
    李亦寒这是留在地里直接等着后半夜往回拉玉米杆，还是出了什么事呢？
    温小可心里想着，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毕竟孩子一个人在屋里躺着。
    进了院子插好大门，回到屋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勤快了一把，将屋里所有木质的东西全部擦了一遍，整了整衣柜，扫干净地，还用拖把拖了一遍。
    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清新的泥土味，她坐在小桌前，拿起笔来画起了设计图。
    现在要开始做秋衣冬衣了，春天的时候，她给女式的小翻领无样式上衣，加了点收腰的效果，还把中规中矩的衣服，或长或短了一点，裤子稍微加了点喇叭的元素。
    到秋天了，她觉得可以做一点收腰的小风衣，或者是休闲的风衣，加里子的那种。
    男式女式都可以，区别在于布料和尺寸。温小可专心的画着设计图，她前世当过小裁缝，做过服装生意，为无数顾客设计缝制出过合适的衣服，还曾经创造出自己的品牌，虽然后来的设计师都是聘请的。
    功夫和抓捕时尚的眼光还在。
    重新活过，重操旧业，脑子里闪过70年代到以后几十年，服装流行趋势。
    样式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不管流行有多快，流行过多少，总不免就是那么几个主要的样式，加上一些别的元素或者点缀。
    她很快画出了几张设计图，然后又仔细的改了一遍，加了点减了点。
    处在这敏感的时代，既不能太过时髦，又要流行于现在。
    画好设计图修改完。
    小麦宝睡梦中哼哼唧唧的，温小可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十二点了。
    王铁说李亦寒后半夜还有工作，这个时候不回来，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她收拾好了东西，上床睡在孩子身边，给孩子喂饱。
    眯上眼睛，迷迷糊糊，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约定好的那种。
    竟然回来了！
    温小可下床，打开院门，李亦寒披着月光站在外面，头发上挂着玉米缨丝，脚上踩着泥巴。
    温小可奇怪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刚刚从玉米地里钻出来，又从河里过来似的。”
    最近的田，离这里也隔了一座山一条马路了，更何况今天劳动的场地不应该从河里过来。。
    “哎”李亦寒长长的叹了口气：“孩子没娘说来话长，等我进来再给你慢慢说。”
    这话都用上了，什么意思？
    进了院子，李亦寒还是老规矩，先在屋门口抽了一根烟，进了屋子坐在客厅里，又喝了一会儿水，这才像往常那样进了卧室。
    温小可已经把孩子放在床的最里边了。
    她先上了床，李亦寒进来之后默默的躺在床上。
    好半天才略显无奈地说：“场里安排我后半夜开拖拉机往回运玉米杆，我七点钟准时下班了。”
    李亦寒略显难为情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温小可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更多的是生气。。
    这次秋收，场部全体人员都有参与，派出所稽查队所有人员全部分散在各个连队，除了协助秋收，主要的任务是维护治安。
    农场的玉米，除了河滩那一片，全都长在梯田里，梯田多人员多，人多免不了嘴杂，免不了发生纠纷。
    而且，这个季节毒蛇野兽也多，虽然地里人多，也有人在人少的地方。
    李亦寒因为有左右手砍玉米棒子的绝技，没有参加到维护治安的队伍中来，而是投入到收玉米的行列中来。
    他从早上七点多到了地里，左手拿砍刀，右手拿砍刀，手起玉米棒子落的。
    除了中午吃了顿饭，休息了半个小时，一直到下午7:00。
    也刚好把一层梯田的玉米砍完，他实在太累了，就坐在地边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
    又跟监督工作的马所长王场长，杨书记付主任几个说了一会儿话，就快八点了。
    下班的人都走了，上班的人也到了。
    他才慢悠悠的，下了梯田转过山脚，沿着山脚的小路往回走。
    走到实验站林业站交汇的那个路口，就看见靳花站在不远的地方，脚底下放着两个小西瓜。
    看见他笑着迎了上来，早早就说：“李队，河滩拉蔓的西瓜，很甜很沙瓤。“
    李亦寒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好几次了，他对这个地方都有了阴影。
    可是已经迎面碰上了，只能迎上去了。
    他淡淡的说：“我媳妇肚子寒，不能吃西瓜。尤其是秋天的西瓜，吃了会拉肚子。”
    他实在不想跟这个执着的姑娘有任何交集，就想赶紧离开，甩开大步往前走。
    靳花却挡在他前面，非要他带着两个西瓜。
    说自己专门跑了一趟，才摘来的，温小可不敢吃，他可以吃。
    而且自己就是专门给他的。
    这么明显的说，李亦寒更想尽快摆脱纠缠，弯腰一手托起一只西瓜，迈开腿就往前走。

 第676章 极不道德还缺德

    李亦寒要走，靳花也不想放开他，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说：“你队，你真是太厉害了。都说你一个人顶十个，我觉得你一个人绝对顶二十个。”
    夕阳西下，天暗了，李亦寒加快脚步往回走。边走边4下张望，他是稽查队的队长，又是结了婚的人，他不想被别人看到。
    他个子高，腿长走得快，可靳花也是上过体校的人，那两条大长腿也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跟在他后面虽然有点吃力却落不下。
    她一个劲儿的说：“你队，你在第4层砍玉米捧子的时候，我就站在第5层的洼坡上。你知道你的样子有多帅吗？”
    “我跟你说，左手起刀落，玉米棒子掉在地下，右手起刀落，玉米棒子掉在地上，左手右手左两手一起，两根玉米棒子一起落。别人走在玉米行间，身子都转不过。你在玉米行间，就只看到玉米棒子落，不看见玉米杆儿晃。”
    李亦寒大踏步的走，靳花跟在后面一路碎碎叨叨的。
    好不容易走完了山脚小路，拐上了大路，马上就要到实验站林业站的地方了。李亦寒担心被岳父看见，又担心被妹夫看见。
    天都已经黑了孤男寡女一起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渲染的。
    可是靳花一路跟着怎么也甩不掉。
    李亦寒心里懊恼，猛地停住脚步转身，身后的靳花只管嘴里唠叨着，一路追着，差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花，我请你以后不要一直跟着我了，尤其是没人的时候。我是结了婚有孩子的人，如果被别人看见了，添油加醋的说出去，你不在乎我在乎的。”
    靳花无所谓地白了他一样：“李队，你又不是旧社会的人怎么这么封建呢。我们是一个单位上的同事，一起走走又怎么了，被别人看见，又怎么了？”
    李亦寒说：“怎么是没怎么，但是我得注意影响。我整天监督别人，如果我自己都不注意影响的话怎么监督别人。而且我媳妇对我很好，我们的日子过得也好，我不想她不高兴。
    好了，刚才是在山下，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现在已经到了大路上了。你也不要跟着我了，你先走，我等一会儿再走。”
    “李队，你至于这样吗？”靳花笑了起来：“我们就是一起下班回家，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别人说闲话干什么？我想别人也不会这么无聊吧。”
    李亦寒干了一天的活，出了很大的力，他又不想吃大灶的饭，这会儿又饿又累的。
    就想赶紧回家，一点也不想跟靳花在这里瞎掰扯。
    可是他知道他在前面，斯花会一直跟在后面，更惹人注意，还不如让靳花先走，他等一会儿再走，可是说了好半天，靳花就是不走，非得跟他一块走。
    他实在是无语了，索性拿着两个西瓜，说要去林业站看看岳父。
    便拐进了林业站。
    温新菊可没时间参加秋收，他这几天正在下最后得苹果和秋梨。
    场部把下果子这项工作看着和秋收一样重要的。
    他作为林业站的技术员，可没少出力，虽然只是过过秤，看着装车，毕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那也是累得腰酸背疼。
    他这个时候也刚刚下班，去大灶随便吃了口饭，泡了泡脚，正准备上床躺着呢。
    李亦寒敲门进来，把两个西瓜放在桌子上，就坐下来了。
    温新菊只好起来，翁婿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
    李亦寒吃了两个苹果，几块西瓜，看了看手表九点钟，想着靳花怎么都该走了吧。
    告辞出了林业站的大门，一眼看见警花，还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大树下。
    今晚上的月亮很明亮，靳花拉长的身影显得有点冷清。
    李亦寒实在觉得头疼。
    正想着要不还是返回岳父那里，随便凑合到后半夜四点钟，再回农机厂开拖拉机。
    就看见从场部那边来了一辆自行车，骑车的人正是史胜利。
    他到了靳花跟前，下了自行车。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亦寒看着两人好像是吵起来了。
    他想退回林业站，转身看门大爷已经把大门锁上了，他站在门口想着想，刚刚吃的苹果西瓜的肚子好像更饿了，又想家里的孩子。
    索性趁着那两人在树下说话，没注意这边，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穿过马路，跳过树壕，下了路边的小坡。
    就到了河滩那一片高粱地。
    因为高粱地旁边是一片麦地，现在空着，他担心暴露。
    让史胜利误会对自己更有成见，索性过高粮地到了河边，又沿着河堤边回场部。
    到了场部门前，又穿过一片玉米地。河滩的那片地还没有开始收，地里是一行玉米，一行豆子，一行玉米，一行西葫芦。
    走起来嗑嗑绊绊的，穿过那片地，也走的他出了一身的汗。
    好不容易上了马路，到了场部旁边的山坡。
    有人砍高粱杆的时候砍伤了脚，被用担架送到了医院，抬着担架的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他又上去帮忙。
    把人送到医院安排好了，从医院出来，又看到靳花和史胜利的一起从公路上过来。
    重新退回医院，又等了一会儿。
    这才转过山坡准备回家，可刚上了两层坡，又看到靳花站在单身宿舍前面的坡口，东张西望的。
    他只好又拐进家属院，走过那一层到了山岗的那边，从那边上了坡，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回到家里。
    “这么说你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我给你留了米饭，这会儿也凉了。都快一点了，柜子里有几块饼干，是咸的，你先垫垫睡吧。”
    李亦寒说得很无奈，温小可听得很懊恼。
    靳花这姑娘也太过分了！竟然把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追的无路可逃。
    她知不知道这样既不道德又很缺德吗？
    大半夜的，小河在山脚下，玉米地在河滩，万一出了事。
    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去哪里了。
    本来她想发几句牢骚，可是李亦寒这么无奈，也这么费力的避免了，再说多，也无益。

 第677章 膈应人啊

    温小可从柜子里拿出饼干：“太晚了，凑合一下吧，”
    又给李亦寒倒了杯热水。
    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治治靳花。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姑娘的脑子里整天想的是什么？
    饼干在这个年代可是好东西，更何况李佳宜专门从省城买来的，好几种味道呢。
    李亦寒差不多吃了一盒。
    睡到第二天早上四点就起来了，他说：“我去拉两趟玉米杆，估计七点钟就回来了，回来吃个早饭再去。早上玉米地里湿气太重。”
    温小可把他送出大门说：“你回来我给你做早饭，完了你再眯一会儿。你今天在哪里掰玉米，我带着小麦宝去看看。”
    “靳花的事，我相信你！放心吧只要你走得端行得正，不做出格的事儿，我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人。”
    “就算实在没办法，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我不说，这事儿谁说了都不算。”
    李亦寒心里暖暖的。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转身大踏步的走了。
    他确实走得端行得正，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也没动任何的歪主意。
    但是他也知道人言可畏，唾沫星子子淹死人这句话！
    靳花对他这么特别，马所长马大姐都看出来了，别人指不定也看出来了。
    虽然他没别的想法，可是他怕别人传！
    他到没什么，传到温小可的耳朵里，会影响他们夫妻感情的。
    他今天晚上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告诉了温小可。
    因为他没办法编一个今天晚上回来这么迟的理由
    也是觉得，反正自己什么也没做。
    没想到温小可这么通情达理。
    本来上一次温小可说过之后，他已经不再刻意躲着靳花了，他就跟从前一样，把靳花当同事看，尽量在大家面前表现得自然
    可谁知靳花竟然会堵在半路上，还在晚上没人的地方。
    他到了农机厂，开上拖拉机，出了农机厂大门，去拉玉米杆了。
    玉米杆已经被砍下来，送到了山下地头，拖拉机可以进去的地方。
    他开的是大型拖拉机，一拖拉机可以拉很多的玉米杆。
    装车的人很多，一会车就装满了，他总共拉了两趟玉米杆，就已经七点了。
    他把拖拉机开进农机站，就准备回家，还没走出农机站院子，无意中抬头。
    看见史胜利从山角那边的小路上走了下来。
    按他下来的那地方看，应该是从单身宿舍那一层下来的。
    史胜利昨晚上难道跟靳花……？
    李亦寒都不敢多想，也没时间去多想。
    他大踏步地上了坡，回到家温小可在门前的坡头已经看见他上来了，荷包好了鸡蛋，下了碗挂面。
    李亦寒坐在小桌前，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酸辣可口的挂面卧鸡蛋。
    就去睡觉了。
    温小可给自己也下了碗面，刚刚吃完，温小星就推门走了出来。
    他洗脸刷牙之后说：“姐，你们今天不干活，那我去看爸了。中午回来，跟你去地里看我姐夫干活。”
    温小可说：“鸡蛋挂面，吃了再去。正好我给爸煮几个鸡蛋你带上。”
    温小可刷了锅，端着刷锅水去大门外面泼。
    无意中，往坡下看了眼。
    竟然看见常征走了上来，弯着腰驼着背，个子越发的小了。
    她进了院子，站在圆木上看。
    隔壁院子静悄悄的，她刚才听到李占详好像出去了。
    窑洞的门开着，林巧儿应该在。
    小屋的门还关得紧紧的。
    她转脸冲着，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弹弓正瞄准头顶麻雀的温小星说：“常征真来了。”
    温小星也过来踮着脚：“他昨天害的小秋姐，天都黑了才回来。今怎么又来了。”
    温小可说：“他昨天不是说今天还回来吗？他是算准了你姐夫白天不在。”
    温小星说：“他来就来呗，他还能吃人？”
    温小可说：“你不懂。他虽然不能吃人，但是膈应人啊。”
    姐弟俩说着，常征已经走过大门口推开隔壁大门走了进去。
    他在院子里，看了看，到了窑洞门口喊了声岳母。
    窑洞里没人。
    他又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温小可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常征见家里没人，推开小屋门走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小屋里传来小秋的尖叫：“你要干什么？你滚开。”
    “妈……救命啊！”
    又来了！
    温小可觉得一阵恶心，从圆木上下来，推着温小星：“去去去厨房看着，把鸡蛋煮上。”
    常征简直是太恶心了，又不是牲口，怎么这么粗暴直接呢？
    这可是岳父家呀！一般讲究的人家在岳父家夫妻都不同床呢。
    李亦秋反抗的更激烈了，骂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滚开，你滚开，你个流氓，不要脸……”
    温小可觉得心慌意乱，恶心满满的。
    可是作为嫂子，怎么去管小姑子夫妻的这种事儿呢！
    她想喊李亦寒出来。可转眼一想，李亦寒是哥，这种事情更不好管了。
    可是不管吧，又实在受不了，李亦秋反抗的那么激烈，抛开二嫂的身份不说，就是一般人听着，也应该去阻止阻止。
    小离也哭了起来。
    温小可咬着牙决定过去看看。
    她急匆匆的冲出院子，就看见林巧儿提着一篮子菜，进了院子。
    林巧儿在，她在大门口稍微等了一下，那边大门也开了，杨烈梅从院子里出来。
    两个人碰了头，温小可说：“这个常征太欺负人了，他们两口子怎么着咱管不了，可是好歹在咱家呢，家里还有人呢！”
    人。扬烈梅比温小可听的还清楚呢，她也气呼呼地说：“就是，虽然小秋不是个东西吧，他常征也不能这么做事吧。简直不把我们当然”
    “去看看。”
    两人走到中间大门口，里面传出林巧儿尖利的声音：“小常，你这是干什么呀！看把小离吓的，你起来，你起来，别吓着孩子。”
    两人冲了进去，李亦秋双手抱着身子卷缩在床上，身上的小背心被撕破。
    常征也是衣服不整。
    林巧儿正拼命的拽着常征的后衣领，把他往后拽。
    温小可扬烈梅一起上千，把常征从床上拽了下来。

 第678章 流氓无赖

    常征虽然长得又矮又瘦，总归是个男人。
    温小可杨烈梅很费力的将他从床上拽下来。
    常征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她们三个骂：“干什么？我是野汉子还是嫖客？我可是李亦秋正儿八经领了结婚证的男人。”
    “我跟自个儿媳妇睡觉有错吗？”
    “你，你……常征……”林巧儿气的好半天才说：“这，这可是我家……
    ”
    常征说：“我已经跟你女儿结婚了，女儿住在你家，你家就是我家了。你既然不让我睡觉，你让你女儿跟我回去过日子。”
    林巧儿说：“是我不让她回去跟你过日子吗？是你们两个不好好过日子，你前几天还说她以后跟小离就不用回去了。”
    常征说：“我也就那么一说！我又不是傻子，被你们当猴耍呀！娶个媳妇是干啥的，不就是陪我睡觉跟我生孩子的嘛！”
    “你……”林巧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算她平时脏话连篇，骂人出口成脏，作为一个丈母娘，撞上这样的事，什么难听的话也骂不出口。
    常征，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温小可听不下去了。
    她本想着过来把常征拉开，阻止这肮脏的事情发生就行了。
    可是这常征说出的话，做的事实在是太气人了。
    当她们是空气么？
    她跟杨烈梅对视一眼，一起上前，一人拽着常征的一条胳膊，将他撕扯出了屋子。
    常征拼命的甩着两条胳膊想要摆脱两人的控制。
    林巧儿便在后面推着他。
    三个女人齐心合力将常征弄出了小屋。
    温小可松开手。
    双手插腰，站在常征面前。
    虎着脸瞪着眼，冲着他大声说：“常征，你还是个男人吗？你有本事，你把媳妇接回家，让她跟你好好过日子。这么耍流氓无赖有什么意思。”
    常征梗着脖子：“二嫂，你说话放干净点，我怎么是流氓无赖了？我跟自己媳妇睡觉就是流氓无赖？”
    “跟自己媳妇睡觉天经地义。”温小可很鄙视的扯了扯嘴角：“可是不顾媳妇的感受，逼得人家喊救命，那就是流氓无赖了。”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为了那么点事儿，在老丈人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害不害臊啊！亏你还是有文化的人，还在试验站当技术人员，我不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反映给你们站长的话，站长好不好意思批评你。”
    “我觉得站长估计都不好意思说吧。”
    “还有，如果我把你的这种行为，反应给马大姐，这妇女主任，不知道会不会找你常技术员谈谈呢？”
    “我可听说凡是违背妇女意愿的行为，都叫做什么……流氓行为吧。”
    温小可说完冷下脸：“我听我家亦寒说，你们站长跟马大姐正好都跟他在一起，参加秋收。走，咱们去找他们评理，问问你这种行为对不对。”
    温小可用实验站站长和马大姐压了压常征。
    常征这才害怕起来，他狠狠的瞪了眼温小可：“温小可，你厉害！”
    他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在炕上，说：“我昨天晚上砍了一夜的玉米杆，累死了，我要睡觉。岳母，中午做点面条吃。””
    便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鼾声四起。
    温小可扬烈梅面面相觑，林巧儿也有点发愣。
    常征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如果他真留在家里耍无赖，这事有点麻烦了。
    温小可转脸看到温小星在大门外面探头探脑的看，走出去对他说：“我看你还是不要去爸那了。你姐夫一会儿还要去上班，万一常征啥耍起无赖，我们几个女人还真没办法。”
    温小星说：“我不去爸那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无赖！”
    话刚说完，隔壁大门里冲出一个人来。
    速度很快的向山岗那边跑去。
    定眼看，是李亦秋抱着小离。
    她跑得很快，瘦长的腿飞快的转动后，背有点驼，看起来好像拉开的长弓。
    林巧儿追了出来，手里拿着奶壶和半袋奶粉，出了大门一看人已经跑出很远了，转身无奈的看着温小可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二媳妇，让小星帮忙把奶壶奶粉给送过去吧。小离肚子刚好了几天，可别又给弄坏了。”
    温小可忙对温小星说：“你快追过去。要不然一会儿转过山岗，又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温小星拿过奶嘴奶壶，撒腿就追，林巧儿跟在后面说：“她没地方去，要是转过去追不上，就去金花家找。”
    温小星个子高腿长，跑起来飞快，还是没追上惊弓之鸟般的李亦秋，他追到山岗头的地方，已经不见了李亦秋的影子。
    他站在山岗头茫然四顾，一眼能望到底的岗头坡下，没有人。
    饲养场大门开着，大门里的前场院空荡荡的也看不见人，饲养场的侧面，树林茂密，没有李亦秋的影子。
    他跑的时候大概听到了林巧儿身后的话，只想了一会儿就上了坡去杨奶奶家找。
    到了杨奶奶家，那只大黑狗老远就扑了过来，虽然对他不是很熟，也没有表现出不友好的样子。
    而是轻轻叫了两声，便摇着尾巴围着他转。
    “大黑乖。”温小星伸手摸了摸大黑狗的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馒头，丢给它。
    大黑狗就跳跃式的接住了。
    杨奶奶刚起床不久，正在打扫院子，看见他老远就问：“小星啊，真是稀客，你怎么想到杨奶奶家来了？”
    温小星虽然跟杨奶奶家，只隔了一层住着，但是他是个安静的孩子，平时不怎么喜欢乱跑。
    所以不太上上面来。
    温小星扬了扬手里的奶壶奶粉：“杨奶奶，我是来找小秋姐的，她抱着孩子，忘了带奶壶奶粉。”
    杨奶奶慈祥的笑容凝固了：“她又怎么了？没见她来呀”
    “没来？她去哪里了？”
    温小星急了。
    他从背影看到李亦秋穿了一件半袖，怀里抱着孩子。
    已经都到了中秋，天气也变凉了，没穿外衣再抱个孩子，貌似孩子也没包毯子。
    还没带奶粉奶壶。
    大人好说，孩子怎么办？

 第679章 想见的人

    温小星越想越拍，现在大家都忙着秋收，家家户户不是剩下老人就是剩下孩子，有的家里人都没有。
    李亦秋又是个不喜欢跟人打交道的人。
    她去哪了？
    温小星心里着急，转身就走。
    走过杨奶奶家的侧屋，想起那天晚上李亦秋在她家后院墙卷缩的样子，又转去院子后面，在几个屋后屋侧看了看。
    没有。
    拐上后山坡，放眼看去。
    眼睛所到之处，除了山就是山，不要说人了，鸟都没有。
    他只好又转到山前，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的秋收梯田。
    转身下了坡。
    杨奶奶目送站在坡前，昏花的老眼，呆呆的看着坐在门前，将竹子劈成竹条的杨吉安。
    杨吉安侧过脸，淡淡地说：“我们只是给她讲事实，摆道理。又没赶她走，是她自己离开的。再者说了她今天又没来。”
    杨奶奶放下手里的笤帚担心地说：“要不是我们昨天说话重了，她今天应该还到咱家来。可是现在她不见了。”
    杨吉安说：“不见了就不见了。反正她也不想死。”
    扬奶奶说：“她不想死，可是她怀里抱着孩子。小离才几个月大，只能吃奶粉。”
    “小秋又没奶。”
    杨吉安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走到坡前，举目向下看。
    看了好一会儿，李亦秋的影子都没看见，抬头看向山棱。
    说：“其实我们昨天也没说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就是看清楚她应该怎么做，告诉了她而已。”
    “这样吧，你去山角那边转过去，看看侧面山坡有没有。我去山岗那边的后山坡。”
    “我们就当帮二冬哥，帮小可的帮。”
    杨奶奶嘴里忙答应着，解下围裙就向山角那边走去。
    杨吉安也锁上门，把山羊拉进自己房间，栓好，拽了一条绳子绑在腰间，提着个拐棍，拖着不太灵便的腿，一点一点的向山岗那边走去。
    心里多少也有点内疚。
    昨天，李亦秋抱着孩子又躲了上来，从上午一直到晚上八点多。
    她不敢去坡头，怕下面一层的常征看见，就一直在屋前抱着小离坐在凳子上。
    她身体不好，也许是吃坏了肚子，时不时的犯恶心，小离又是要人一直抱着，不停的来来回回的走，还要不停的抖动。
    只要稍微停下来就哼哼唧唧，没完没了。
    小秋身子又懒，说话又冲。
    抱着孩子到别人家，指挥杨奶奶烧水冲奶粉，自己抱着孩子也不知道把尿，孩子尿了拉了，尿片抽出来就扔在地上。
    招惹的大黑狗叼着尿片儿就跑了。
    杨奶奶做好了饭，她也不客气，呼啦啦吃了好几碗，边吃还边跑去屋侧吐。
    吃完了饭也不知道刷锅洗碗，就坐在院子里，连个客汽化都不会说
    后来她困了，就把孩子塞扬奶奶，自己进了杨奶奶的屋子躺在炕上就睡了。
    害得杨奶奶抱着孩子走来走去，抖来抖去一个多小时。
    杨吉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进了屋子吧，把李亦秋喊了起来。
    从杨奶奶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寒给李亦秋。
    非常严厉的说了她一顿。当然话说的有点重：说她能嫁给常征都是烧了高香了，换了他，就算他有残疾也不娶这样的老婆。
    还说李亦秋缺教养，希望以后不要见到她。
    他当时确实是气急了。
    他一个残疾人，从上学开始，就拖着不太灵便的腿，帮家里做这做那。
    到现在，整天编织工艺品，一天都不敢停下来。
    在编织工艺品之余，还要喂羊奶羊鸡猪狗，偶尔还要帮杨奶奶做饭摘菜。
    他一个残疾人，都能干这些活，李亦秋作为四肢健全的人，又是一个孩子的妈，怎么就能懒到这个份儿上。
    怎么就能看着一个老人忙前忙后的做饭，自己心安理得的坐着，怎么就能自己四仰八叉地睡着让一个老人帮她抱着孩子。
    现在听说她又跑到不知哪儿去躲常征了，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
    毕竟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这么多年的邻居。
    他走到山岗处，站在山岗头看了一会儿，转了个弯儿，顺着饲养场后面的山拐了过去。
    到了后山坡，一点一点下了坡到了悬崖边上，一边走一边看山崖下面的山谷，走着走着就到了高满堂家的后墙那边。
    一眼看到那个小矮墙的缺口处，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的高满香，一手扶着墙，一手提着篮子，正在向这边看。
    他心里一喜，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前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他也从这边下来跟高买香说了几句话。
    高满香给他背颂了小学语文书里的一篇课文：
    “我们的学校在山脚下，四周的树苗清秀挺拔，我们的教室宽敞明亮，窗外盛开着朵朵鲜花……向四个现代化进军我们就从这里出发！”
    高满香用不标准的普通话，一口气将这篇课文背完。
    音调虽然不美，背的也不流利，但是她的脸上洋溢着美好的笑容，白里透红的脸好像盛开的桃花。
    杨吉安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感和满足感。
    他站在矮墙外面，高满香站在矮墙的断口处。
    他给高满香背他以前上小学的时候学过的课文，高满香用手摸索着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写得四分五裂。
    杨吉安知道自己今天来这里找李亦秋，其实更想见的是高满香。
    “满香。”杨吉安喊了声走了过去。
    高满香脸上马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一手扶着墙，一只手把手里的篮子举起来说：“杨吉安，我煮的玉米棒子，挑最嫩的煮的给你留了两个。”
    杨吉安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黄灿灿的玉米棒子，还热乎着呢。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玉米粒嫩嫩的，甜甜的。
    就吃完了一根，他左右看了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红的苹果，塞到高满香手里说：“我们屋后树上的，又香又甜，过几天下了果子给你带点。”
    “我今天就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去找李亦秋。”

 第680章 看不上这样的人

    杨吉安言简意赅的,将李亦秋的事情给高满香说了一遍。
    高满香不解的问：“她跑什么呢？山里那么多野兽。”
    高满香因为从小眼睛不好，家里人都给她说，山里野兽多，让她千万不要出了这个矮墙，要不然万一被野兽看见了，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还说如果换个男子还有力气跟野兽搏斗，女孩子没有力气。
    “希望杨吉安能找到她”
    高满香生下来就在这个院子，如果没有别人带着，她都不能离开院子。
    所以她每天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侧墙这边的矮墙。
    她很少跟家庭成员之外的人打交道，除了这排家属院前面几家，偶尔有人过来跟她说说话，
    就是以前温小星了。
    可是温小星现在去省城，回来也跟她说不了几句话。
    倒是这个杨吉安，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牵肠挂肚。
    她不知道杨吉安长得什么样子，却知道她腿不好，从小患有小儿麻痹。
    但是她就觉得他肯定长的好看，因为他说话很好听。
    也许是同病相怜，她现在脑子里一直都想着杨吉安。
    两人已经在矮墙的地方见过今天是第三次面了。
    杨吉安拖着不灵便的腿，艰难的转过悬崖边，慢悠悠的上坡。
    忽然听到悬崖底下传来孩子的哭声，又艰难的转身，一点一点的下了坡，到了悬崖边上。
    探头看下去。
    原来那点悬崖壁下面有一个台阶，那台阶看起来有半米高，两个平方米那么大。
    李亦秋就在那个台阶上，懒洋洋的靠在悬崖壁上，怀里抱着闭着眼睛哼哼的小离。
    “哎……”
    杨吉安长长的出了口气，他转身想要离开，他一个残疾人当然没有办法，把李亦秋弄回去。
    的去找人。
    才刚刚转身，悬崖底下的李亦秋轻飘飘的喊了声：“杨吉安，帮我把小离接住。”
    杨吉安又艰难的转过，身子往悬崖边上挪了挪，放下手里的拐棍，伸出手。
    又把手收回来说：“李亦秋，我手上没多大的力气，我怕摔了孩子。”
    李亦秋说：“我看这个台阶不高，把小离放在悬崖上面，想下来在这儿躲躲，别人看不见还能晒个太阳。”
    “可是下来了才发现不来了。从上面看着台阶好像不高，其实下来差不多有一人高，悬崖壁上也没有个台阶。”
    李亦秋少有的，低声下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吉安看着她的样子，听小离有气无力的哭声。
    大概算了算，李亦秋在这里差不多已经呆了4个小时了。
    因为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一点了。
    他手上没多大的力气，不能把李亦秋拽上来，他看到悬崖坡上有一棵大树，便把腰里缠的绳子解下来，拴在大树上，将两股绳子扔下了悬崖下面。
    李亦秋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小离举过头顶，在杨吉安的帮助下，把小离放在了悬崖边上。
    她自己抓着两根绳子，一点一点的攀了上来。
    到了悬崖上，抱起小离，瘫倒在山坡上。
    她没说，她下到悬崖下面的台阶，本想在那里躲一躲，也是口渴了，看到了一株野葡萄，熟透了。
    可是下去之后却发现只有一两平米的台阶上，杂草丛生，到处都是刺儿。
    她好不容易用脚踏倒几株野草，想要在悬崖壁上靠一会儿，却惊悚地发现悬崖下面的山谷里的，有两匹野狼。
    那两匹狼一前一后，个个瘦骨嶙峋的，它们抬头看着她，四只眼睛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黄色光的眼睛幽幽的。
    她顿时吓得毛骨悚然，她马上想要上去，可是下来的时候不太困难，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实在太难了。
    她不能把孩子一个人放上悬崖，她担心把孩子放在上面，她自己爬不上去。
    孩子可以挪动了，万一挪到别处，山坡上再来个什么动物，那可就糟了。
    可是抱着孩子，又上不去。
    她看着底下那两匹狼，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想爬上悬崖。
    可是有一段悬崖壁就是悬崖峭壁，狼的四肢瓜子根本上不来。
    没有多大危险，她只能暂时抱着孩子卷缩在悬崖礕上。
    可是明知不危险，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正当她吓得汗毛都竖起来的时候，听到悬崖上面传来的脚步声以及轻轻的叹息声。
    李亦秋抱着孩子上了坡，回头看见还在山坡上，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往上走的杨吉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英俊阳光的好像哪部电影里的男主角。
    忽然觉得自己当初选择错了。
    如果她不选常征，而是选杨吉安的话，也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她觉得就算杨吉安残疾，也比常征好。
    她站在山坡头上等着杨吉安慢慢的扭动身子上来，难得的笑着说：“杨吉安，你怎么知道我在悬崖底下？”
    扬吉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就是瞎猫碰到死老鼠。我觉得昨天说的话重了，你家里人又着急找你。”
    李亦秋说：“我家里人，谁呀？”
    杨吉安说：“你妈知道你没给孩子带奶粉，让小星帮忙送上来了。我妈也去山角那边找你了，我们得赶紧回去告诉我妈。”
    李亦秋说：“还真得赶紧回去给小离冲奶粉，他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杨奶奶家。
    杨奶奶没找见人，也刚刚从山角那边的小路上过来。
    李亦秋进屋给孩子冲奶粉了。
    杨奶奶说：“我下去给巧儿说一声，免得她着急了。”
    杨吉安看了她一眼：“说了就上来。”
    杨奶奶急匆匆的，走过小路从山岗那边转下去了。
    杨吉安继续劈他的竹条。李亦秋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坐，坐在离杨继安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熟练而轻松地劈竹片，歪着脑袋问：“你劈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杨继安抬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李亦秋看杨吉安不理他，噘着嘴说：“杨吉安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
    杨吉安冷没地说：“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要是想在我家躲一躲，就悄悄的坐着，要不然带着你孩子进屋去睡。”
    说完转了个身后，背对着李亦秋。
    他确实看不上李亦秋的为人。
    也不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

 第681章 他们都走了

    李亦秋碰了一鼻子灰，本来还想找点话提，可是看着杨吉安的背影，想到了小时候的，她抢走杨吉安的拐杖。
    气得他捶胸顿足哭了一场的事情。
    那时候她最喜欢捉弄杨吉安了。
    杨奶奶下了坡，拐上去林巧儿家的小路。
    远远的看见林巧儿坐在门前的圆木上，扬烈梅和温小可温小星站在门口。
    她拖着肥胖臃肿的身子，缓慢的到了大门口，小声对林巧儿说：“小秋找到了，现在在我家呢，你们都不要担心了。”
    说着抬头，看到杨吉安站在坡头，正看着她。
    又小声说“我还要上去帮吉安干活呢。”
    她跟温小可几个打了声招呼，转身就走了。
    肥胖臃肿的身体走起来都有点困难，据说她本身没有这么肥胖，因为现在的生活水平不高，没有营养过剩，她整天忙忙碌碌的，脚都不停着。
    之所以越来越肥胖，甚至显得臃肿，是因为她得了甲亢，吃了带有激素的药。
    温小可看着那笨拙的慢慢移动的肥胖身子，肥胖慈祥的脸，热情洋溢的镶嵌在浮肿的眼皮里的有点突出的眼睛。
    虽然形象不佳，却是让人产生一种亲切感，尤其是杨奶奶说话的时候，那种柔声细语的腔调，绝对具有抚平创伤的功效。
    再看看面前的林巧儿，脸上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皱纹，苦涩的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一双奸诈的绿豆般的眼睛镶嵌在肿泡泡的眼皮儿中。瘦弱的身子，就好像干枯的树技上搭了一身衣服。
    瘦的肩胛骨都看得清清楚楚，细长的脖子，好像粗糙的抽了杆的树皮，扭转的时候就能拧成一根绳。
    尤其是现在，愁苦的皱皱巴巴的，看着都让人伤心。
    温小可想，如果她是李占祥，宁可面对杨奶奶那张，虽然不是赏心悦目，却也心平气和的脸。
    绝对不看着这张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苦脸。
    她对杨烈梅和温小星说：“既然没什么事儿，咱们还是去地里看亦寒他们收玉米吧，顺便摘点梅子，野葡萄吃。”
    杨烈梅说：“我听你大哥说，今天要收鹰嘴山，鹞子山的玉米。那两座山后面就是核桃山，核桃现在已经成熟了，据说落在地上皮儿都自己裂开了。不如我们去捡点儿核桃。”
    温小星马上表示赞同。
    鹰嘴山鹞子山后面的核桃山，是因为山里有十几颗高大的核桃树而得名。
    农场山里的野果树木虽然很多，但是像核桃这样难生长的树并不多。
    尤其是像这样几十捰长在一起，长成现在这样的参天大树，树上结的核桃，还全都是山里野生的少有的绵绵核桃。
    那就是唯一了。
    所以那座不太高不大雄壮的山就被叫做核桃山。
    核桃山除了几十株高大招牌式的核桃树外，还长着一些小的核桃树，都是自然生长的。
    小的核桃树，有的也长了好多年了，但是都没有长到大核桃树的高度。
    所以核桃山也被林业站列为重点保护山，那十几株核桃也被划分为林业站的产业。
    每年收获的核桃都归了农场，晒干之后成了干果运到全国各地，换回一些农场需要的东西。
    但是农场对这座核桃山的管理也比较人性化。
    除了那几十株高大的核桃树，属于林业站，成熟季节有专门的护林员看守之外，其余的那些小的，并不在管辖之内。
    所以核桃成熟的这段时间，农场有闲杂人员，成群结队的去，打一些核桃或者捡一些核桃，拿回家里晒干，当干果吃。
    也有的人现在拿回去，吃新鲜的，更香更好吃。
    以前温小星每年都会和高满堂高满红几个，去捡上几筐子，拿回来冬天吃。
    “我们说走就走。”
    温小可进了门，拿了个饭盒，把中午做的凉面条装好，
    又装了半饭盒菜两个煮鸡蛋，然后提了一小罐的冰糖雪梨。
    是给李亦寒带的。
    还拿了几个馒头，一饭盒的咸菜，是刚刚腌好的辣椒，还有有辣椒面胡椒面儿拌好的萝卜条。
    然后就是苹果，水梨。
    温小星负责背着一个大挎包提着一个小竹篮。
    温小可杨烈梅抱孩子，锁好大门离开之后，林巧儿那双泡泡眼咕噜噜的，在大门的锁子上转了好几圈。
    看他们走远，踮着小步去头顶扬奶奶家找李亦秋了。
    她到了杨奶奶家，远远的看着李亦秋抱着小离坐在扬奶奶家的侧墙前，头靠着侧墙，昏昏欲睡的。
    她猫着腰喘着气，一路小跑到了跟前，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说：“你大嫂二嫂她们都去地里了，听说要去你二哥收玉米的地方。好像是鹰嘴山鹞子山。”
    刚才还没一点生气的李亦秋，猛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我大哥二哥家都没人？”
    林巧儿努力的绷大眼睛点点头。
    李亦秋站了起来，感觉有点头晕，用手扶了扶墙，站稳之后说：“他们都不在，今天正好是机会。我上次看温小可的钱包，少说也得有二百多块钱。”
    林巧儿说：“咱可不敢多拿，我拿10块，你拿20，能转过手就行。”
    李亦秋狠狠的瞪了林巧儿儿一眼：“你傻呀！10块20块是拿，5060也是拿。反正温小可心里有数的，不如我们拿100。”
    “100？”林巧儿眼睛睁的老大：“拿这么多钱？万一被发现了，你二哥能放过我们，你爸能放过我们？”
    李亦秋斜着眼睛：“那你拿10块20块的，我二哥，我爸就能放过我们？”
    “我说妈，你不要前怕狼后怕虎了！既然拿10块20，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拿100，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杀了我们。”
    李亦秋心里划过一道凉意，想起李占祥拿着菜刀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过如果能拿到二十块钱，或者更多，让她把肚子里的货卸掉，再有足够的钱跟张鹏掰扯掰扯，她觉得可以冒这个险。
    她现在也想明白了，李占祥是不会真的对她动死手的，大不了打她一两巴掌出出气。
    用刀子吓唬吓唬她。

 第682章 第一次提这个问题

    听李亦秋这么说，林巧儿拼命眨着一双泡泡眼儿。
    钱现在对她来说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习惯了她帮衬的娘家人，这段时间又是来信又是捎话的，不是说娘家侄子生病了就是侄媳妇儿生孩子，要不就是兄弟姐妹怎么啦。
    李占详也开始跟她算后账了。
    她都把定期20块钱的存折取出来了，可发现还是补上这个窟窿，马上就到冬天了，李占祥的棉鞋破了，棉袄里的棉花也不行了。
    她自己的棉裤去年破的都快扇扇子了。
    就算不做新的，用穿旧的衣裳改做，也得添点新棉花。
    看她不说话，李亦秋拽了她一把说：“这样，你先回去，想办法去我二哥家。”
    林巧儿说：“温小可那个狐狸精，把大门锁着，我只能从墙上翻过去。可是常征在咱们家呆着，我怎么过去？”
    李亦秋想了想说：“你在大门口看着，把小离抱着，把咱家梯子搬出来，我从侧面墙上翻过去。”
    “但是你得给我把常征看住了，我现在不能见他，不能被他发现我肚子里有了。”
    林巧儿想了想说：“你从山角那边过去，转到你二哥家侧墙。家里的梯子就在大门里放着，我一会儿回去偷偷给你搬出来。”
    “我就在大门口坐着。”
    两人商量好了，林巧儿也不去跟杨奶奶打招呼，颠着碎步走了。
    杨奶奶杨吉安，都在坡前草地上坐着，杨吉安正在编一张竹席，杨奶奶给他递竹条。
    两人都看见沿着小路向山岗那边走去的林巧儿。
    杨奶奶小声说：“你说她来干什么？”
    杨吉安说：“应该来看看小秋怎么样吧。说起来我巧姨跟张占祥叔也可怜，被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杨奶奶说：“是啊，小秋害来害去就害了自己的爸妈。你说兄弟姐妹之间，可以不管或者少管，做父母的就不行了。”
    扬吉安说：“还是巧姨从小没把小秋教育好。人都是有毛病的，所谓的人无完人，但是大样子要在，最起码的原则要在，小秋就是没原则了。”
    “要说她活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她那时候整天跟着那帮知青跑，明明知道人家张鹏有女朋友，赵燕燕长得那么漂亮，人家两家都是县域的，她非得插在人家中间。”
    “不是自己的东西，非要抢，到头来还不害了她自己”
    杨吉安一语双关，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若有所指地看着杨奶奶。
    杨奶奶低头默默的把一根一根竹条递给儿子，她六十岁了，当然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
    儿子说的话她也明白，道理都很清楚。但是，她已经付出了那么多投入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
    更何况她还想让自己的晚年有个伴，有个年纪相仿知根知底的伴，而不是把责任都推给残疾的儿子。
    杨居安看杨奶奶不说话，也不再说话，默默的熟练而灵巧地编着席子。
    昨天武云飞上来，跟他订了10张席子。
    杨爷爷活着的时候就是编织竹席的巧手，杨吉安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学着手艺，他编出来的席子，平整光滑细密，冬天铺在炕上能防潮，夏天铺在床上能当凉席。
    其实编竹席才是他最拿手的。
    如果身体好，料充足，他一天能编两张席子。
    按照武云飞给的价，两张席子能净落三块钱，他编5天竹席，就可以挣到十五块钱。
    而现在农场，临时工一个月还拿不到十五块钱，没转正的职工也拿不到十五块钱，像温小可这样转正了，工龄短的人，工资也不到二十块钱。
    想到自己平均下来一个月就可以轻松的赚到，一个老职工一个月的工资，甚至更高，心情就十分的愉悦。
    他也不再提杨奶奶那些事了，欢喜的说：“这个月小武师傅给我结了钱，我就给你扯一身衣裳，让小可帮你做上。然后你去我叔伯家我舅舅家转一转。”
    杨奶奶说：“不用给我花那个钱了，我还有衣裳穿，我身上穿的这件布衫，才补了两个补丁。”
    杨吉安说：“我想让你穿没有补丁的衣裳，妈，只要你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我好好的编东西，养鸡养猪，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能养活得了你。”
    杨奶奶欣慰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能干，你比你两个哥哥都能干，你打小就比他们两个脑子聪明，心灵手巧。”
    她没说她不忍心成为儿子的负担。
    杨吉安说：“等我以后结了婚，你就帮我看孩子。”
    这是他长了20多岁第1次说成家的事儿。
    杨奶奶激动的手都颤抖起来，拿着竹条的手哆嗦了好半天，才递给杨吉安。
    正想问一下儿子怎么忽然想起说媳妇的事，以前他对这个问题是闭口不谈，甚至非常抗拒和抵触，总说自己这个样子找人家姑娘，那不是害了人家吗？
    去年的时候曾有人也介绍过附近生产队的，同样是患有小儿麻痹的一个姑娘，可是他说两个人都这么个样子以后怎么生活。
    还有人帮他介绍农场的另外一个腿有问题的姑娘，他也是断然拒绝的。
    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的说起来这个问题，难不成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或者看上了那个姑娘。
    就看见李亦秋抱着孩子，从院墙侧面走了出来，走过他们身后，沿着小路内侧，向山角那边的方向走去。
    把奶奶急的放下手中的竹条，站起来跟在后面追问：“小秋，你这是要去哪里？”
    她心里有点生气，她给做着吃了饭，还帮着抱了一会儿孩子，可李亦秋就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自个抱着孩子靠在侧墙上，她过去问了几句都不答应。
    刚才林巧儿的来了，也不跟他们打声招呼。
    现在又这么不声不响地抱着孩子去山角那边。
    山角那边转过去不是壕沟就是山洼，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交代。
    如果说没人知道她在自己家里，那还好说，关键是现在林巧儿家人都知道，李亦秋在自己家里躲着，这万一要是出了事别人不说，她就没法跟李占祥交代。

 第683章 得逞了

    听杨奶奶跟在身后问，李亦秋这才转过身说：“杨奶奶，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妈说常征睡着了，我大哥二哥家都没人，我随便在哪个院子里待一会儿。”
    杨奶奶蹙起眉头停下来说：“那你应该从山岗那边回去啊，那边走起来近，也平坦。”
    从山角那边下去，要比从山岗那边下去，回到家里足足远一倍的路。而且山岗那边转角处有饲养场，人多安全。山角那边就荒凉僻背的多，从山角那边走，路陡峭坑坑洼洼的，尤其是山角转弯的地方，好几层土坎。
    “我就要从这边下去，你别管我的事。”
    李亦秋转过身子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杨奶奶看着她已经略微有点驼的后背，以及瘦的好像竹杆挑着两个裤腿的腿，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摇了摇头，回去继续帮儿子递竹条。
    儿子今天编两张竹席就能挣到三块钱，娘两半个月的粮食就能打回来了，儿子这么能赚钱，她还是少操李亦秋的心吧。
    而且打内心深处，她就希望李亦秋出点事儿，确切的说是希望李占祥家出了点事儿，只有李占祥家出事了，他在家里呆不住了心烦了，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李占祥一边编着竹席，一边用眼神看着渐渐远去的李亦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便往山坡头上挪挪，坐在坡头，刚刚可以看到李占祥家三个院子门前，以及大半个院子。
    杨奶奶也跟着往前挪了挪，她坐的地方方向正好能看到山角拐弯处。
    大概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看到李亦秋从山脚那边的土坎上一层1层的爬了下去，她先把孩子放在上面一层的平台上，自己下了下面一层，然后把孩子抱起来又放在下面一层上，自己再下下面一层。
    看着孩子被一层一层的挪下去，杨奶奶心里着实难受。
    想着小离这孩子也实在是可怜，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就，就被这么折腾着。
    都吃不到一口人奶。
    她看着李亦秋下了山角，下了一层坡，拐上回自家的小路，一路上贼头贼脑的，到了温小可家墙侧的地方。
    坐在大门前圆木上的林巧儿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把小离接了过去。
    重新坐回圆木上。
    李亦秋穿过温小可家墙侧的那片小菜园，不一会儿脑袋就探出了院墙。
    杨奶奶眼神有点昏花，看不明白李亦秋的脑袋怎么会出现在墙头，也想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拽了拽儿子的衣袖说：“你转过身看看，小秋怎么爬上了小可家墙。”
    “啊？”杨吉安停下手里的活，转过身子，看得不太清楚，他索性站起来往前面挪了挪。
    这下清清楚楚的看到李亦秋爬上墙，从墙侧那边拽过一把梯子，转身放到了温小可家的院子里，踩着梯子进了院子。
    她走到屋门口，伸手推了推，门锁着，抬头看见窗户开着，便从窗子上翻了进去。
    “当贼呀！”杨吉安跟杨奶奶都站在坡头，藏在酸枣丛后，探出头看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李亦秋从温小可家的窗户上翻了出来，手里好像拿了一卷什么东西。
    她站在院子里想了想，又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一手拿着个大馒头走了出来。
    她把手里的那件东西塞在裤腰带里，馒头夹在两个胳肢窝里，有点笨拙的，又踩着梯子，爬上了墙头。
    她将馒头扔给站在墙侧望风的林巧儿，从梯子上下去，母女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林巧儿去自家大门口看了看，冲着李亦秋招了招手，李亦秋搬着梯子飞快的跑过门口，到了杨烈梅家那边的侧墙。
    用同样的方法翻过了杨烈梅家的墙，杨烈梅家的屋也锁着窗户也关得紧紧的，但是杨烈梅家的屋子用的是铁锁锁着，只见李亦秋对着门锁，倒腾了一会儿，锁子就从锁扣上退了出来。
    她推门进去，不一会儿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满脸得逞的样子。
    杨吉安小声说：“好像是钱！”
    杨奶奶眼睛睁得老大嘴巴都张圆了：“小秋怎么还有这毛病，偷钱呢？”
    “贼！”杨吉安咬牙切齿的。
    以前他就是被贼偷的害怕，好在现在的，李亦寒不时的来家里转一圈，偶尔也带着派出所的民警过来转几圈，这样惊惊扰扰的，现在总算没有人来偷东西了。
    两人看着李亦秋，跟林巧儿说了什么话，抽出手里的钱，也不知道给了林巧儿多少，林巧儿把钱揣进口袋，把小离交给李亦秋。
    然后把梯子搬回院子放在大门内侧。
    李亦秋站在大门口，抬头往上看。
    杨奶奶杨吉安慌忙往后退，退到了那丛茂密的酸枣丛后。
    李亦秋什么都没看到。
    她倒没有怀疑那么多，因为她走的时候，杨奶奶和杨吉安都坐在坡头靠里的地方，那个位置根本看不到下面。
    她抱着小离，沿着小路，走去山岗那边。
    心里窃喜。
    她没想到温小可警惕性那么高，她翻遍了屋里能翻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一分钱。
    但是在杨烈梅家的炕席底下，却轻而易举地翻出了一个手绢包。
    里面竟然也有差不多一百块钱。
    她咬着牙抽出了其中的五十块，又把钱包塞到了原来的位置，出来后给了林巧儿二十。
    她三十。
    她现在身上有三十多块钱，加上身上的几块，有了这30多块钱，她就可以有足够的钱去县城，就可以去找张鹏的单位，找张鹏，就可以解决肚子里的孩子。
    这次一定要让张鹏给个说法，如果没有说法，一定要让他养着他们母子两个。
    最起码一个月的六块钱。
    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上有了钱，她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转过山岗。
    她忽然不想去杨奶奶家了，索性进了饲养场院子。
    刚刚走进院子不久，看到大哥李亦春，手里提着把杀猪刀，从后面的院子转出来。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工作服大褂，衣服上溅着血迹。
    李亦春看到妹妹，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第684章 这么顺利的事

    李亦秋拿了杨烈梅的钱，本来心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饲养场。
    听李亦春问，说：“我抱着小离瞎转悠，就转了进来。”
    李亦春说：“你快回去吧。我刚刚杀完猪，正要给大灶送下去呢。这两天饲养场的好多人都出去秋收了，我是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要帮忙绑住，又要杀猪，还要负责送下去。”
    李亦秋说：“我也是没事，瞎转悠，不是找你的，我跟你一起走吧。”
    李亦春进了大办公室，拉开自己的小柜，换上衣服，出门。
    跟另外一个人，把分好的两扇猪肉，放进一个专门的框里，两人抬着就出了饲养场的大门。
    李亦春走出大门还有点困难的转过头，叮嘱李亦秋：“快回去吧，饲养场这会儿没几个人，你抱着孩子，血腥气重。”
    李亦春同别人抬着猪走了，李亦秋闻着饲养场内浓浓的血腥味，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衣服上全部是红红的血迹，头发油腻的贴在头皮上，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她捂着嘴抱着孩子几乎是跑了出去，蹲在饲养场前面不远的地方呕吐起来。
    这时候有一辆车厢很高的大卡车，停在了饲养场的大门口。
    这是一辆冷库拉牲畜的车，车子停在了大门口，司机从车上跳了下来，进门去问什么。
    车上坐着一个小伙子，他盯着李亦秋看了好半天，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李亦秋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抱着孩子艰难的站了起来，虚弱的靠在一棵树干上。
    小伙子慢慢走近，皱起眉头，看了好半天才喊了声：“李亦秋！”
    李亦秋吓的差点松开手，把孩子掉在地上。
    那小伙子又看了半天才说：“我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舅舅家生产队的，小时候你妈带你来，我们一直在一块儿玩儿。按辈分你该叫表哥的，你舅舅叫我爸常哥。我们是表姐妹。”
    “我叫林大平。”
    舅舅家生产队的人，林巧儿脑袋往后侧了侧，眯起眼睛看了好半天，才终于想了起来。
    这是舅舅家本家的一个亲戚，也是舅舅家所处的生产队，唯一一个家里有工作人员的家庭。
    他的爸爸在县肉联厂工作，小时候林巧儿带她去舅舅家，两人因为年纪相当的，在一起玩过。
    听说后来他被安排在爸爸的单位，县肉联厂工作。他刚在肉联厂上班的时候，还托舅舅在家里来提亲，那时候刚好李亦寒探亲在家，作主拒绝了。
    他说两家也算是近亲，三代以内近亲禁止结婚。
    那时候她已经见到了张鹏，心里有了张鹏，对这事也没上过心，如果今天不是林大平提起，她不会想起这件事情。
    林大平探过头看着瘦小的小离，叹了口气说：“当年多亏你二哥阻止了咱们两个的事儿，如果真的成了，后果真的很危险。”
    “哎，我家的老大，是姑娘，四岁了，还不会走路。我们带她去医院看了，大夫说是脑瘫，估计以后会走路的几率很少，就算以后会走路了那也是有缺陷。老二是个儿子，三岁，眼睛有问题。”
    “我们去看大夫，大夫说，是我跟媳妇近亲结婚，我现在娶的媳妇是我表妹，也就是我小姨家的女儿。”
    李亦秋说：“这也说不准。我跟男人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我儿子眼睛也不好。”
    见到了曾经爱慕自己的人，他家孩子还不如小离，李亦秋心里多少有点欣慰，有点优越感。
    第一次对别人说了点安慰的话。
    林大平说：“孩子的眼睛，看起来稍微有点问题，我家孩子直接看不见东西。不过现在稍微好点儿了，我是在县医院的眼科看的，我给你说，县医院眼科有个大夫不错。”
    李亦秋说：“我也正想去县城给孩子看看，顺便也帮我看看。我自从生了孩子，肠胃不好，消化不好。”
    林大平说：“就看你瘦的，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李亦秋说：“都这么说。”
    林大平说：“那是得好好看看，得抓几副中药调调。”
    李亦秋说：“本来我想今天去来着，可是稍微忙了一会儿，错过了车。农场去县城的班车是4:00发，现在都4点多了。”
    林大平便说：“你要是想去县城的话，可以搭我们的车。我们今天是去后山那边的生产队收了几头猪，顺便过来，给饲养场结个账。结完账出来就回走。”
    李亦秋心里一喜，赶忙说：“那正好带着我，我回去给家里说一声，马上就来。”
    她今天是第1次心平气和的和别人说话，也是被现实教训的长了记性。
    却没想到，竟然是瞌睡来了遇枕头，碰到这么好的事。
    不但省了农场到县城的班车票，还可以不被武云飞知道她去县城。
    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急急忙忙的跑回家，林巧儿因为不想看到还在小屋睡大觉的常征，此时正在坐在大门外面的圆木上，折着柴火。
    李亦秋跑过去就说：
    “我要去县城一趟，搭顺车。正好我的衣裳在窑里放着，还有那条裤子你帮我拿出来。”
    林巧儿眼睛瞪得老大，压低嗓门说：“你还要去县城？我二哥你爸都给你说，让你不要去找张鹏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当心口砸了一锤，忍了算了。再说，他现在已经给了三块钱了。”
    林巧儿冲着她不耐烦的说：“不都跟你说了吗？我得把肚子里的货卸掉，我不去找张鹏谁帮我签字，谁给我开介绍信。你看看常征那个怂样，怎么能给他生孩子呢！而且我还得给小离看看眼睛。”
    “赶紧去给我拿衣服，我今天运气太好了，有了钱还有顺车，是老天在帮我。”
    自从跟张鹏的事闹开之后，李亦秋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顺利的事。
    她都没想到今天，没有从温小可那里拿到钱，却能从杨烈梅那里拿到钱。
    她更没想到杨烈梅那里不但有钱，还有这么多钱。

 第685章 就是手脚不干净

    李亦秋更没想到多少年没见的人，今天也见到了。而且，还从林大平的眼里看到了那份遗憾的炽热。
    再次看到林大平，发现他虽然没有张鹏长得好，却比常征好多了。
    最起码看着顺眼。
    林巧儿也是想着让李亦秋早早把孩子打掉，李亦秋身体还没调好，已经有小离这样一个孩子，如果再来一个的话。
    她的身体根本撑不住。
    所以她也没再说什么，急匆匆进了窑洞，把李亦秋的上衣和裤子装进一个挎包，剩下的半袋奶粉，还有奶壶奶嘴全部给装进挎包。
    出了门想了想又折回去把奶粉顺便给冲上，又往包里塞了几片尿片。
    “我爸回来你说一声，就说我刚好有顺车。对了，就是我舅舅家生产队的那个林大平，他爸在冷库工作的那个。”
    李亦秋说完把挎包斜背在身上，弓起身子猫着腰，向山岗那边跑去。
    林巧儿心情很复杂的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
    李亦秋才26岁，已经没有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样子，身子瘦的人看着都难受，尤其是那两条麻杆腿。
    说起来好像在踩高跷。
    说实话，她之所以就这么默许女儿去县城，除了真的为她考虑，想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之外。
    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那就是让女儿离开几天，女儿外孙子再加上女婿，她实在受不了了。
    还有就是刚刚拿了个大儿媳妇的钱，女儿恰好在这个时候离开，就算杨烈梅发现了要怀疑，首先怀疑的也是女儿。
    女儿现在就这个样子，就算杨烈梅发现了，哭闹着想要把钱讨回去。
    只要咬定没有，她难道还能杀人？‘
    但是如果怀疑到她，那后果就不一样了。
    她怎么说都是婆婆，家里任何一个人，不管谁，多说几句都受不了。
    更何况现在李占祥疯了，万一发起怒来，她还有点害怕。
    这么想看转身想回院子，突然看到常征从小屋里走出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直直的向大门口走来。
    她下意识的看向山岗那边，李亦秋，还没跑到山岗转角的地方。
    她急中生智跑，冲着常征说：“你帮我去窑里，把灶膛放的小板凳拿出来，风箱上放着个碗，里面有我蒸的地瓜，你要是饿了就吃一块。”
    常征有点意外的看了眼岳母，也没多想转身进了窑洞。
    拿起灶膛里的小凳子，看到风箱板上果然放着个瓷盆，盆里放着几块地瓜。
    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果然甜甜的，绵绵的。
    他站在风箱前，吃完了一块又拿起一块，噎的他差点翻起了白眼。
    赶紧摸索着拿起马勺，去水缸那边舀了一勺的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下去。
    直到将卡在食管里的地瓜冲下去，觉得舒服了这才出了大门。
    李亦秋已经转过了山岗。
    温小可几个抱着孩子。
    站在上一层的梯田上，看着下面一层，李亦寒一手拿着一把砍刀，左肩膀动，手起刀落一个玉米棒子拱在地上，右胳膊动，手起刀落一个玉米棒子落在地上。
    左右肩膀抖动，高高的玉米秆子向两侧移动。
    两只玉米棒子落在地上。
    那动作就像在玉米地里游泳，说不出的帅气。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提着筐子将地上的玉米棒子捡起来放在筐里。
    干的兴起的时候，两条胳膊一起挥动，两把砍刀同时砍下两个玉米棒子。
    他干活的时候整个玉米地里除了后面跟着的两个捡玉米棒子的，没有别人。
    很多人都跟他们一样，站在上一层的梯田里观看，好像在欣赏一个赏心悦目的节目。
    一拨一拨人观赏过之后，又去别的地里干活了。
    看着自己的男人又帅又飒的，
    温小可自豪极了！
    果真跟想象中的一样。
    一个人帅不要紧，能干也不要紧，但是把帅和能干结合起来，那就是赏心悦目了。
    她觉得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慰劳慰劳李亦寒，得给他做顿他最喜欢吃的臊子面
    温小星杨烈梅高满红几个人去地里帮忙拔豆秧，摘西葫芦。
    帮了一会儿忙，才去核桃山捡了一筐子核桃，夕阳快下山的时候就回去了，因为抱着孩子不能耽搁太久。
    回到家，温小可把睡着的小麦宝抱回屋子，放在床上。
    第一时间就发现床上的枕头被子都被人动过，皱起眉头，看了一遍，柜子箱子都被人动过。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丢什么东西。
    心里的气咕咚咚的往外冒。
    材巧儿母女一直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来家里拿东西，他给李亦寒说过，也给李占祥说过。
    可是现在竟然还是这个样子。
    而且根本就没有恢复现场。
    温小星进了院子，眼睛看着院墙里小声说：
    “姐，好像小秋姐现在还没回来，常征要去上班了，在那边问呢。”
    温小可恨恨的说：“最好一直别回来了，害人精！害的人不得安宁。”
    温小星奇怪的看了姐姐一眼说：“我们走的时候小秋姐就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杨吉安跟杨奶奶两个人，好像在山侧的那边砍竹子，小秋姐不会一个人在杨奶奶家吧？”
    温小可说：“最好别让她一个人留在人家家里，万一把别人家的东西偷了，丢人就丢大发了。”
    “偷东西？不会吧。”温小星惊讶地睁大眼睛：“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作风不好，难不成手脚也不干净！”
    “不是难不成，就是手脚不干净。上次偷了我20块钱，幸亏我诈了她一下，后来我公公帮我讨回来十一块。剩下的被你姐夫又给了小秋，让地给孩子看病。”
    “好在我学聪明了，今天我们走的时候，我把所有的钱都带在身上。要不然，你想吧。”
    温小星惊的好半天才说：“家里有个贼，我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呢？”
    “合着你以后家里有钱，出门的时候都得带在身上？”
    温小可说：“我现在也不怎么出门，出门的时候只要你姐夫不在我就把钱带在身上。咱们农场也真讨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银行，你说咱有点钱吧，还得拿去葵花公社存起来。”

 第686章 派上了用场

    姐弟俩说话，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常征，气急败坏的声音：“岳母，你们什么意思？我来看媳妇，来一次，她躲一次。要是不想跟我过了，让她跟我把话说清楚，赔我的精神损失。”
    林巧儿难得的好言相劝：“小常啊！我当然想你们俩好好过日子了，可你也知道女大不由娘。小秋那脾气，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住啊。”
    “你快去上班吧，等她回来我好好说说她。”
    常征站在院子里大声说：“岳母，你也别把我当傻小子。别想着利用完了我就一脚把我踹开，你家小秋要不给我生个儿子，我是不会离婚的。”
    “我今天去上班，明天早上下了班我还回来。小秋要是不跟我回家过日子，我就天天住在家里，吃在家里。”
    “不过岳母，你顿顿给我吃黄面可不行，我这几天参加秋收呢，干的是体力活，我要吃白面，鸡蛋。”
    常征说完走了。
    温小可看着他的身影过了大门，恨恨地说：“自作自受！本来我这段时间还觉得李亦秋有点可怜，现在看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温小星说：“她这样的人，就得常征给治。”
    说话，温小可要去做饭，对温小星说：“你去菜园子摘几个茄子，辣椒，再刨两个土豆回来，我给你做个红烧茄子，麻辣土豆片。嗯，你姐夫回来还得一会儿，要不，你再给咱们摘几个豆角，把豆角筋扯了，我再做个蒜泥茄子，我得给你姐夫做一顿酸汤臊子面。配几个菜。”
    温小星说：“姐，我最想吃麻辣土豆片了，只要你给我做了麻辣土豆片，别的什么饭都行。你先在厨房收拾，我这就去摘菜。”
    温小星出了大门，一眼看见已经走了好长时间的常征，还在小路上来来回回的徘徊，贼头贼脑东张西望的。
    心里忽然来了气
    他虽然不喜欢李亦秋，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但是对常征这样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更是深恶痛绝。
    他看着常征稍微有点佝偻的背影，以及那畏畏缩缩的来来回回走路的表情。
    眉头往上一挑，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小弹弓，摸出两颗小石子儿，退回了院子里。
    身子靠在院门上，将头探了出去。
    拉开弹弓搭上石子，瞄准嗖的一下弹了出去。
    石子非常准确的打在了常征的小腿肚子上，常征哎吆一声，弯腰摸着小腿肚子。。
    半截身子抬起来，痛苦地四下张望。
    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的余晖也没了，整个这一层除了几个院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而三个院落的大门口都没有人。
    他又抬头向头顶看去，头顶上空荡荡的，除了徘徊在半山空的几只苍鹰，什么都没有。
    他又往小路边的坡头挪了挪。下一层，也没什么人，整个家属院也只有小路上走着几个人。
    可是刚才小肚肚子上分明是被谁打了。
    他摸着刚才被打着的地方，拽起裤腿儿，扭过头去看已经青了。
    “tmd，谁打老子，谁跟老子有仇啊！李亦秋，你给我滚出来！”
    他站在那里吼了好半天，也没一个人出来。
    温小可在厨房和了面扣在盘儿里醒着。
    等了好半天，还不见温小星拿菜进来，走了出去就看见，温小星在大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出其不意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小星吓了一大跳，转身，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了声：“别出声！”
    “出什么事儿啦？发现什么重要目标了吗？”
    温小可以为温小星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儿，比如李占徉和杨奶奶，张军和温小爱。
    她悄悄地挪到温小星身后，从他的前面探过头去看。
    看见常征一瘸一拐的在下坡路口的地方，东张西望的。
    压低嗓门：“老实交代，他那条腿是不是你的杰作？。”
    温小星抿嘴笑了笑，得意的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对付这号人，就要出其不意。”
    温小可也冲着他竖起大拇哥：“老弟你做的对！你这次回来英雄还没用武之地呢，没想到今天给你用上了。”
    “话说常征这小子实在是卑鄙！虽然李亦秋是自作自受，但他这样做也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温小星说：“其实他如果一狠心一咬牙把李亦秋抓回家，不管是打的她害怕也好，还是哄着她感动也好。咱都说他够个男人！可是你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流氓无赖加死狗。”
    姐弟俩藏在大门后面看着常征，找不到打他的人，无可奈何的拐下了山坡，这才出来大门，去菜地里找够了今天需要的菜，姐弟俩坐在大门口摘完了菜。
    温小可拿着菜进了院子，温小星自己在大门口转悠。
    他一边转悠一边不时的到山坡头看常征，走下山坡小路。
    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摸着口袋里的弹弓。
    说实话，在省医院培训的这段时间，他实在是手痒痒的慌，除了每天晚上回去，对着院中的那棵小树练几下手，还的是偷偷摸摸的，不能给李佳欣知道。
    每次过瘾之后毫无用处。
    这次回来，每天早上起来站在院子里，对着头顶那几层酸枣树上落满的麻雀，看着一只只掉在院子里的麻雀，他真的实在是有太有成就感了。
    他这几天都全力准备着，还找时间去河滩捡了一些好装又实用的石子。
    准备等姐夫带他去打猎的时候，好好大显身手。
    没想到今天竟然给用上了。
    那一石子他用的力道很大，粗略估摸着常征那条腿的小腿肚子，怎么都得肿几天。
    正在得意洋洋地消化自己的胜利成果。看到李占祥推着自行车从山地那边走了过来。
    他笑嘻嘻地迎了过去，老远就问：“叔，你回来了？”
    李占祥笑呵呵的说：“回来啦回来啦，我今天还去鹰嘴山帮忙收了一会儿玉米，看见你跟你姐你大嫂他们几个了。”

 第687章 真管不了

    李占祥今天没去田边地头拾菜，他送了几件衣服之后，就去鹰嘴山鹞子山，帮忙收玉米了。。
    因为他认为自己虽然退休，从工作岗位上下来了，但是曾经也是农场的职工。
    作为农场曾经的职工，一定要为农场的生产出一份力，尤其是麦收和秋收这么重大的劳动。
    而且他昨天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自己儿子威武雄壮的劳动能力了。
    “我姐夫那真是厉害！很多人都夸他呢，都说真不知道他爸妈是怎么生的他！怎么那么能干呀，能开拖拉机收割机，脱粒机，汽车摩托车，还能抓坏人，又能干地里的活儿，我听着可自豪了！”
    温小星看出李占祥眼里满满的自豪，顺着说了几句好听的。
    听的李占祥眉开眼笑。
    他很谦虚的说：“其实，他也没那么厉害，就是什么都会干点儿，什么都会干点。”
    说完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撑好，放好之后。
    转身回去了。
    温小星想跟着过去，再说几句好听的让他开心，因为他今天心情实在太好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忽然听见从屋子里传来小麦宝的哭声，清脆而响亮，一听就是宣告他不是尿了就是拉了。
    他跑进小屋，小麦宝果然是尿了。
    他一边响亮的昭告天下，一边使劲儿的蹬着小胳膊小腿儿。
    看见舅舅进来了，马上笑的咯咯咯的。
    温小星熟练而飞快的帮小麦宝换了尿片，抱着他到了院子里。
    天已经黑了。
    他把挂在院子里的灯泡拉着，抱着小麦包转悠了一会儿，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很快把尿片洗了出来。
    李亦寒披着月光进了门，进门先去摇篮边，低头看了看自娱自乐的儿子，用胡子拉碴的下巴碰了碰儿子的小脸蛋。
    这才直起身子说：“小星，明天一天，后天我休一天假，你明天好好准备准备，后天咱进山去打猎。”
    “不过，不是我们两，而是我们跟冯大爷，还有他的两个孙子。”
    “真的！冯大爷愿意带我们去？”
    温小星激动得差点蹦了起来，冯大爷可是农场的传奇人物，平时除了他的那两个孙子，根本不会带任何人的。
    他可听说了很多冯大爷的传说。
    李亦寒说：“当然是真的了！我今天还见到了冯大爷，我跟他说我要带你去山里打猎，他说我们可以跟着他。”
    温小星实在太高兴了，一蹦两跳的出了院子，在大门口欢呼跳跃了一会儿。
    才进了院子，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他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盯着桌子正中间摆着的那一盘儿麻辣土豆片。
    吃饭边说话，听到隔壁院子那边，李占祥大声的问：“天都黑了，小秋跑哪儿去了？常征都走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林巧儿说：“哦，她抱着小离去县城了，说是要给小离看看眼睛，顺便查查她的妇科病，她这些天肚子疼的厉害。”
    “什么？她又去县城了！”李占祥吃惊的都喊出了声：“这个死老婆子，你怎么一点脑子都不长啊！小秋就是去县城给孩子看眼睛看妇科病，那也得咱家跟个人去才是啊。”
    “我前几天不都说了嘛，等再过些天我去看我妹妹我弟弟的时候，顺便陪她去县医院看病的吗？”
    “你个老不死的。那么大声干什么？”林巧儿说：“她今天遇到了我娘家村里的一个人，他在肉联厂工作，肉联厂的车今天正好去饲养场结账。那个人答应带小秋去县城，小秋就回来给我说了一声，我挡都挡不住啊，你们都不在，她那么大的个人，常征又在家里，我怎么敢挡啊？”
    “说这个小秋，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李占祥长叹一声：“我生了两个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想让她出什么事儿。”
    “她哪里是去给小离看病看妇科了呀，他就是去找人家张鹏了。”
    林巧儿说：“老不死的，小秋这次应该是真的去看病了。自从你那天晚上用刀子吓唬她之后，她就天天喊肚子疼。”
    “我说老不死的，她都那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再说了她如果想要跑的话，我们就算天天看着也看不住啊。”
    “再者说了，你天天从早到晚跑都不着家。我在家天天看着她跟小离还有常征，就是受罪。”
    “她走了我还轻松一点。”
    李占祥气的骂她：“你这个死老婆子……”
    老两口在那边，你一句我一句的。
    李亦寒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饭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这个小秋，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温小可说：“去县城给自己看病，给儿子看病，顺便找儿子他爹呗，还能做什么。”
    李亦寒说：“她又不知道张鹏现在在哪里上班？还不是又跑人家爸妈家闹。”
    温小可说：“闹也没办法了。我们现在是鞭长莫及呀！再说了，她打定了主意要这样做，咱们就是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呀！”
    李亦寒哎了声：“说的也对，管不了她了。你帮我烧点热水，我洗一洗，今天出了一身的臭汗。澡堂子下午5点就关了。”
    温小可起身收拾碗筷：“给你准备着呢，锅里的水热着，一大锅水呢。”
    “你先随便洗洗，我再给你烧一锅。”
    李亦寒又高又大，家里那个浴盆显然装不下他。
    只能烧一大盆水在院子里洗了。
    温小星非常殷勤的把大洗衣盆，端出去，放在院子正中间，倒满热水。
    温小可进屋去拿了一条大浴巾，就是用好多劳保发的毛巾串联起来的。
    “天凉了，洗完把浴巾披在身上，小心感冒。”
    看着姐弟俩为自己忙前忙后，李亦寒心里暖暖的。
    他觉得一天到晚在外面奔波忙碌是值得的，媳妇跟小舅子这样的表现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温小可把几只碗洗完，站在门口，看着李亦寒结实健壮的肌肉在灯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滴滴水珠从他的身上滚下。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第688章 让人头疼的女人

    温小可眼睛直直的。
    李亦寒这身材也太好了吧，四肢修长，匀称，肌肉结实，紧固。
    突然他甩了甩头发，水珠四溅。
    温小可心都怦怦跳了起来。
    这不就是电影电视剧里的美男出浴简图吗？
    这样的体型和体魄，如果放在几十年以后，进入娱乐圈。
    怎么也是铁铮铮的硬汉形象啊。
    即便进不了娱乐圈，就往那健身房一站，都不用做什么动作，就是标准的榜样。
    正在目不转睛地欣赏美男，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进门看着只穿了条短裤，站在院子中间，擦洗身子的李亦寒。
    眼睛也直了，还闪出星光！
    温小可眼疾手快，顺手就将浴巾披在了李亦寒的身上。
    这才堆起满脸笑容问：“靳花同志，这么晚了，你这是？”
    靳花的脸在不太明亮的15瓦灯泡的照射下，红的都发了紫，跟刚刚成熟的茄子一样。
    她羞羞答答的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卷纱布，一卷胶布，还有一瓶酒精。
    “我是来给李队送药的，他快下班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割了。”
    靳花说话间，眼神躲躲闪闪，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见，跟她平时大大咧咧粗犷豪迈的作风极不相称。
    本身长得英气十足，却要应做出一副小女儿之态。
    温小可觉得十分好笑。
    转身看了眼吓呆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李亦寒。
    马上做出一副心疼的样子，上前抓住他的手，一双眼睛到处搜寻，声音里都透着急切：“你把手指头割破了？哪破了呢？你怎么不说啊？手指头都破了，还洗什么澡？来，哪破了？伸出来我看看。”
    李亦寒不好意思极了，用宽大的浴巾将整个身子包了起来。
    脸也成了猪肝色。
    “没破！就是砍刀蹭了下，把玉米樱子缠到手上了，马所长以为是手破了，大惊小怪的。”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咣的
    关上了门。
    他现在看见这个靳花真的是害了怕，也发了愁。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已经再三说明，甚至黑下脸告诉她，希望跟她保持距离。
    可她就是不听。
    只要他出现在她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那道亮光马上闪来。
    伴随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关心。
    虽然温小可都给他表明了态度，也说了对他的信任，可是他心里怎么就觉得这么别扭呢。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是心虚的表现，可是他实在没办法面对这个女人。
    不可否认靳花是工作上的好伙伴，工作很认真对人也很好，没有任何的花花肠子。
    但是，在处理跟他的关系这个问题上，怎么就这么拎不清呢？
    她自己总挂在嘴上的话就是：她跟他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从来没有做任何一个超出同志范围内的事情。
    可是，至少是这样令人遐想的关系，实在是让人头疼。
    他如果反应再过激烈，那就成了他自作多情没事找事了，因为靳花从来没有说过，要跟他发展成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如果听之任之，这种关系就会被别人猜忌。
    他都顾不上擦干身子，直接裹着浴巾倒在了床上。。
    本来他还想擦完身子去爸妈那边去转转看看，李亦秋又这么走了，也不知道会给两位老人家什么样的麻烦。
    怎么也得说点安慰的话，也商量以下该怎么办。
    李亦寒这么突然进了屋子，靳花有点儿发愣，随即笑着说：“嫂子，看看李队还害羞了呢！其实这有什么呀。”
    温小可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她软软甜甜的说：“靳花同态，这点儿你要理解。你说你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就这么定眼眼的看着一个红果果的男人，是个人也要害羞啊！再说我家这个人，本来就做风正脸皮薄，就是我在家里这么看着，他都觉得不好意思，那更何况是你呢？”
    “不过靳花同志，俗说话说得好男女有别，瓜田李下还要避嫌呢。你一个大姑娘这样整天追着我家亦寒，你不在乎他不在乎，可我在乎。”
    “今天既然你到我家来了，那我就给你把话再说清楚。我是结了婚的人了，你那点儿小心思我比谁都清楚，我们也就这个问题探讨过。”
    “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我跟我家亦寒我们两人关系很好，我家亦寒对我说：说你是个好同志，但是对他的那个态度让他实在受不了。所以这几天我正想着抽个时间，跟你好好谈一谈，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既然你来了我就把话给你说到，如果你继续对我家亦寒这样紧追不放的话。我就去找王场长，马所长。看是你离开派出所还是我家亦寒离开稽查队。”
    “还有，那就是把我也调进稽查队或者放进派出所。让我看看你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对我男人穷追不舍的。”
    温小可说话声音好听，她也不是生气容声细语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靳花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就觉得如芒在背。
    她局促的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着说：“嫂子，这话说的有点过了。我跟李队我们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你不要多想。”
    说完转身，走了两步，看到手里拿的酒精,纱布胶布又转过身，把这些东西放在院子里的小饭桌上。
    出了院子，回想起刚才靠在墙上冷眼看着她的温小星，总觉得心里瘆得慌。
    刚才如果不是这个小子靠在墙上，冷眼看，她真的想跟温小可好好理论理论。
    她并没有做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事情，她只是追逐自己的爱。
    而且她也没使什么阴谋诡计的手段，就是用自己的一片真心。
    她咬着嘴唇走出院子，大步的过了小路到了坡前。
    攥着拳头蹲在地上，她这两天一直跟着场部秋收的主力军，辗转在各个山头的每一层梯田里。
    欣赏到李亦寒帅气到似乎带着表演性的劳动场面，真的让她本来已经倾心的心，更加不由自己控制了。
    所以这几天她干劲非常大，每天都是第1个到最后一个回家。

 第689章 只是追逐自己的心

    今天，靳花下了班，一路跟着李亦寒，就想找机会跟他单独说说话，顺便把自己带的好吃的给他，表表心意。可是，李亦寒今天特别聪明，他一直拽着稽查队的范芋琪，让他等着自己，两个人一起回来，到场部的小路分叉口，才分手。
    一直跟在后面的靳花，尝试好几次快走两步，追上他们想插了几句话，可是那两人只顾自顾自的说话，根本没人理她，她只好默默的跟在后面。
    后来范芋琪回了单身宿舍那边，李亦寒好像生怕她追上来，开大步几乎是小跑着上的山坡。
    她根本追不上。可是刚刚拐上回单身宿舍的小路，远远的就看史胜利，在单身宿舍房子的小路旁边徘徊着。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已经到了看见史胜利就讨厌就烦躁的地步。所以她又返身，沿着那边家属院的门前走过去，在山岗那边的小路上转了一会儿。
    实在想见到李亦寒，忽然想起下班的时候，马所长一惊一乍的说李亦寒手受伤了，喊卫生院的人快来给包扎一下。李亦寒哈哈大笑着说，手上只是沾了几个玉米樱子。她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跑去派出所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酒精，纱布，胶布，以给李亦寒送药，跑上山去。这也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情却遭到了一盆冷水。温小可对她这样她可以忍受，可是李亦寒对她的那个态度，就好像是唯恐躲之不及的那种。
    她就想不明白，自己一腔真情一腔热忱的对待李亦寒，他怎么会这么对自己呢。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跟媳妇儿恩恩爱爱，任由温小可对她说那些热嘲冷讽的话呢。她根本没破坏他的家庭，她只是追逐自己的心。
    她在坡头蹲了很长时间，才站起来无精打采地下了坡。月亮都升在半天上了，可以看到对面山上玉米地里的玉米杆，被慢慢的饮倒。她慢慢的回单身宿舍，走到门口，正要进小门，小路上忽然窜过一个人来，猛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
    靳花狠狠的瞪了史胜利一眼：“怎么，我现在走哪都有你呀？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就心烦，就讨厌，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史胜利嬉皮笑脸的说：“可是我一天不看见你我就心烦，只想离你近点。警察同志，我又没把你怎么，就是来看看你，给你送两个苹果。”
    “好了警察同志，天不早了，你赶紧进去休息吧，我还得回去早点睡，明天要去煤矿上班呢。你明天下午别吃饭了，我给你带个烧鸡回来。”史胜利说完走了，很快走过那条山坡下，到坡底，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推出破旧的自行车，回过头来冲着上面打了一声口哨，骑着自行车走了。靳花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多少有点失落，有点惆怅。
    现在看见史胜利她就觉得烦，他走了，她又觉得空荡荡。她看着手里红彤彤的大苹果，在衣襟上擦了擦。
    咬了一口，又脆又甜汁儿又多。进了女生单身宿舍的院子，看见小蓉从宿舍里走了出来，踉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小蓉看见她，笑得跟朵花似的：“花，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县邮电局工作，今天专门请了一天假来看我。”
    那个文静秀气的小伙子冲着她笑了笑。
    小蓉说：“他在招待所登了房间，现在得回去，要不然一会儿巡逻队出来会盘问的。”说完毫不避讳的，手拉手岀了门。靳花痴痴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不大的小门里。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般的，有种懵懵懂懂的蠢蠢欲动，脑子里想过李亦寒挂满水珠的健硕身材。
    转身进了宿舍，同宿舍的另一个姑娘都已经睡了，她悄悄的抹黑上了床。反过来反过去睡不着。睡不着就胡思乱想，忽然想到明天早上4点多，李亦寒会去农机站开着拖拉机去拉拉砍下的玉米杆。
    悄悄的伸手，把压在枕头底下的苹果拿出来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伸出手来看了一下手表，夜光手表显示现在是十点钟。李亦寒躺在床上都没想得太多，他觉得媳妇那么信任他，他想那么多干嘛。也是干了一天的活累了，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温小可跟温小星两人把院子收拾干净，温小可又把李亦寒换下来的衣服泡在水里，洗干净同温小星两个人一人一头，拧的干干的。
    温小可把衣服晾在小屋的晾衣绳上，这才说：“小星，快去睡吧，今天呀，你可出了大力了，真不知道你以后到了省城，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
    温小星说：“姐这么需要我，我真是无比荣幸。要不姐，你看我就不去省城培训了，留在家里帮你带孩子跑跑腿算了，还跟以前一样。”
    温小可轻轻的拍了拍温小星的肩膀：“还是算了吧，姐怎么能这么自私呢？怎么能为了自己而耽搁了我弟弟的大好前途呢。好了老弟，赶紧去睡吧。睡好了明天抓紧时间多抱抱你外甥，这次你去省城估计得到过年才能回来吧。”
    温小星转过身进了小屋，都站到屋子里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探出头来小声说：“你说小秋姐晚上会不会去张鹏父母家闹了？”温小可说：“
    这次她抱着小离，估计不会怎么闹腾。
    不过，就算不闹腾，她就抱着孩子坐在张鹏父母家门口，张鹏父母也受不了。”
    姐弟俩各自睡去了。
    李亦秋这会儿却还没有到县城，因为冷库的收购车，又跑了两个地方收了几头猪，这才回县城。
    结果走到半路上车又坏了，司机师傅好不容易把车修好，到了县城就已经十点多了。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县城招待所的门口，林大平带着李亦秋进了招待所，拿出自己的介绍信，帮李亦秋登了个房间。小离今天在车上颠簸半天，也差不多睡了半天。这会儿醒了，一直哼哼哼，没完没了的哭。

 第690章 不要被赶出去

    李亦秋将小离放在床上，冲了一壶奶粉，孩子抱着奶壶香甜的吃完，又在床上等胳膊蹬腿儿的哼哼唧唧起来。
    李亦秋不好意思地说：“大平表哥，这孩子从小被人抱惯了，只要醒来就抱着，要不然就哼哼唧唧地，让你见笑了。”
    林大平伸手把孩子抱过来：“我帮你抱孩子，你赶紧洗洗吧，走了一天，车上尘土多。”
    “招待所后院东头有水房，你去打壶开水，再接点热水。”
    李亦秋去水房提了两壶开水，又端了一盆水。
    进来洗了个头，洗了个脸，因为打算要来县城找张鹏，去医院给孩子看病，做掉肚子里的孩子。
    她这几天稍微注意了人卫生，每天都用篦子梳头，前几天还好好的洗了一次头发。
    头发看起来还不错。
    她洗完头发，洗了脸之后就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拿出来两只从温小可家厨房拿来的馒头，还有一纸包的咸菜，倒了杯水。
    这一路上，她因为恶心难受都没吃饭。
    她从小被林巧儿惯坏了，就算今天尽量的注意，说话做事儿也没有一般人的情份。
    林大平跟司机师傅休息的时候吃了自己带的饭，都问她要不要吃。
    李亦秋恶心难受的根本吃不下去，她也担心吃了东西，会吐的停不下来。
    现在她好一点了，拿出自己带的东西，自顾自的吃起来，根本都不问林大平还要不要吃点。
    林大平也不计较。一直帮她抱着孩子，李亦秋今天从常征从坡上上来，就抱着孩子一直到现在，胳膊早已是酸疼酸疼的，浑身都没力气了。
    正落得清闲。
    也不管这会什么时候了，只管慢条斯理的吃饭，吃完了半靠在凳子上。
    眯上了眼睛。
    林大平看着她瘦的没有肉的脸，嘴角扯起一丝邪恶的笑。
    他初中没毕业，就被肉联厂按照家属子弟招进厂里当了工人。因为爸爸的关系，没被分配去杀猪宰羊，冷冻食品。而是分配了最挣钱也是最舒服的工作，跟着收牲畜的车，到处收购猪牛羊鸡，有时候也开冷冻车送点冷冻食品。
    这份工作活轻松，油水多。
    只要他跟司机师傅搞好关系，统一口径。
    可以从收购价上动点手脚，给自己谋点福利。
    而且这个工作有差费。
    而且现在是计划经济时代，大家想吃点肉，得票。
    但是在肉联厂上班的职工，就有点小小的福利，也是小小的特权，可以从内部搞到一点紧俏的肉食。
    比如说猪下水，猪蹄子，尾巴，蹄筋什么的。
    也可以从中谋取一点点的好处。
    所以他算得上是现在这个时代富足的人，只是他当年进厂当工人的时候年纪年纪小，父母托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没成之后。
    后来父母看上了小姨家的女儿，就给两人糊里糊涂结了婚。
    谁知结了婚以后，一连生下两个不健康的孩子，他心里是又烦又气又愁，对自己那个表妹媳妇，也就没了兴趣。
    身上有钱又常年在外奔走，渐渐的染上了不好的习惯，喜欢到处招惹女人。
    尤其是日子过得苦的女人，他可以用钱打动她们。
    他怀着不好的念头抱着小离，也不喊醒迷迷糊糊睡去的李亦秋，感觉招待所的大门关上了，这才走过去，摇了摇李亦秋。
    李亦秋实在太困了，迷迷糊糊的张开眼睛。
    林大平愁兮兮的看着她说：“表妹，你看看你，睡着了，睡得那么香那么沉，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你，现在，晚上十二点过了，人家招待所的大门都锁上了，要早上五点钟才开呢。”
    李亦秋去年在县招待所住过，知道县城因为没有铁路也没有飞机场，只有通往各地的班车。
    所有的班车差不多也都是8:00回到运输公司，所以招待所晚上12点大门就会关上，早上5:00才会打开。
    她起身就要出去找招待所的的服务员：“我去给服务员说，让她把门打开，这个房间就一张床，我们两个怎么睡。”
    林大平说：“不能说啊。因为你没介绍信，我是用我的介绍信开的这个客房，说我们两个是夫妻。现在我要是离开的话不就露馅了吗？露馅了你就不能在这里住了。”
    住招待所要介绍信，李亦秋当然是知道的，上一次她偷偷来县城，都去场部办公室开过介绍信。
    当然介绍信只介绍，谁谁是哪里的人，需要外出。
    并不注明要去哪里。
    林大平常年在外跑，介绍信是单位直接打印出来的，发票形式的还盖了公章的。
    管用。
    李亦秋皱起眉头说：“可是我们孤男寡女的睡在一个房间，怎么行呢？”
    林大平说：“现在这种情况是不行也得行啊。你也知道现在不管什么地方，都对生活作风这种问题看得很紧，抓的很严。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帮你登的招待所，我估计招待所的服务员也是看在，你抱着孩子的份上才没有仔细追究。你现在要去找人家，让人家把门开开让我离开，万一人家去派出所报了案，我不就惨了吗？我是有工作的人，工作还不错，我可不想出事。”
    “我是在帮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林大平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跟着收购牲畜的车也跑了有七八年了。
    收购牲畜，不但要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还要会砍价，要能说会道，见风使舵，更要会察言观色。
    加上他又很花心，经的多了自然经验多了。
    那事情说的很严重。
    李亦秋懵了。
    她只想着身上有钱了，可以来县城医院把孩子做掉，顺便给小离看看眼睛，然后去张鹏父母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张鹏，就算找不到张鹏也得讨个说法。
    心里那么想着，遇到了林大平，正好可以搭顺风车，哪里想过这么多。
    她平时不怎么出门，除了张鹏常征之外，更没有跟别的男人打过交道。
    听林大平说的好像有道理，也不敢去找服务员。
    脸上便呈现出一片茫然。

 第691章 无意中解决了麻烦事

    林大平见她懵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继续说：“我倒不要紧，大不了工作保不住回农村种地去。可是你怎么办，你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如果传出去。”
    “知道的人说你说我只是帮你登了个旅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两个私奔了呢！你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以后回去怎么过日子，婆家人怎么看得起你。”
    林大平一连说了那么多，李亦秋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虽然不太在乎自己的名声，但是现在毕竟还有个婚姻，有个男人在前面挡着。
    自家男人难缠，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没容她想太多。
    林大平又说：“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两人只能共处1室了。不过你放心吧，我们怎么说都是远房亲戚，都是表哥表妹的关系，你睡床那头我这头头，让你家孩子睡中间。”
    “早上起来我就走了，你去医院看病吧，要不然我早上起来帮你去医院挂个号。”
    李亦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说：“那就这样吧。”
    林大平先脱了鞋子上了床，睡在了床的一边儿。
    这个招待所是县城唯一的招待所，设有很多间客房，单人的双人的还有四人房间。
    也有夫妻间，就是这种只有一个大床的房间。
    当然夫妻间是要有介绍信的。
    李亦秋也实在是乏了，没想那么多也上了床，躺在了另一头，将灯泡拉灭。
    小离白天睡够了，晚上不肯好好睡，本来就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现在看灯黑了大声的哭了起来。
    李亦秋只好给他冲了一瓶奶，把奶壶嘴放进他的嘴里。
    孩子吃着奶，暂时不哭了。
    李亦秋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忽然觉得一阵刺痛，睁开眼睛。
    感觉有人压在身上，等她回过神，拉开灯。
    林大平已经躺坐在了床上，他侧脸看着床上那一滩血迹，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真是倒霉，碰上了这个时候。”
    “你，你流氓！”李亦秋脸色惨白的看着床上那一滩血迹，肚子抽筋儿似的疼。
    “流氓？这个词儿你可不敢瞎用啊！你说你一个女人家抱着个孩子，随便跟个男人乱跑，你难道不是流氓吗？”
    林大平有点嫌弃地闭上眼睛：“算了，算我倒霉！你也不要觉得吃亏，就你那吊死鬼的样子，也只有我这样的，家里有个比你还吊死鬼的女人的人才看得上。”
    “不就是遇上了你那个来了么？我都不觉扫兴，还觉得挺刺激的，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
    李亦秋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脸都疼的扭曲起来了。
    她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去告你，我，我肚子怀着孩子。”
    “怀着孩子？你骗鬼去吧你！你怀着孩子，你男人能由你随便乱跑？你能随便让我给你开个房间。”
    林大平很不屑的睁开眼睛，又看了她一眼，又说：“行了，我的包里有元胡止疼片，我给你拿一包吃了。我给你五块钱，你明天买包红糖冲着喝了，今天开旅馆的钱是我出的，我还押了五天的。我够意思吧。”
    林大平说话间下了床，从破旧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包药，倒出几颗倒了点开水滴给李亦秋，又从小挎包里拿出两包卫生纸递给她，真的给了她五块钱。
    他本来就没安好心，所以给招待所压了五天的钱，想好好占占便宜。
    李亦秋实在疼得受不了了，顾不上再说什么，接过药来放进嘴里，用开水冲下。
    林大平又从挎包里拿出小半包红糖，全部倒进水缸子里，帮她冲了红糖水。
    李亦秋看着床上的血迹，感受着身体里抽水般的疼痛，忽然想明白了件事情。
    那就是压了她好多天的愁帽没了。
    顿时觉得身体轻松了起来，她吃了药，一口气喝了热乎乎的红糖水。
    拿个卫生纸，慢慢的沿着床边躺了下去。
    林大平嘴角扯起一丝邪魅的笑，重新躺回床上。
    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对有些事情还是挺敏感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大平问：“你真的怀孕了？”
    李亦秋说：“我刚才都说了？”
    林大平皱起眉头：“这么说真不是你来月事了？”
    李亦秋没说话。
    她被常征粗爆的强迫了好多次，很反感林大平这样不顾她的感受强迫的做法。
    可是，林大平这样畜生式的做法，却帮她解决了承重的负担，她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现在最大的负担。
    她不知道现在对林大平是憎恨还是感激。
    林大平看着捂着肚子卷缩成一团，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李亦秋，轻轻地叹了口气：“表妹，我只是想求一点刺激，我家里有两个生病的孩子，心里压抑。可没想害你。”
    “你应该是流产了，这样吧我去给服务员说一下，送你去医院，让大夫给你挂两瓶消炎药。”
    说完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虽然作风不好，也只是各取所需寻找一下刺激和安慰，并没有想害人。。
    而且这样到处留情的人，一般都是很会体贴关心人的。
    “不去，我打死都不去。”
    李亦秋双手捂着肚子反应激烈。
    既然孩子已经掉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去受那份罪遭人的白眼了，她只要好好休息两天，抱着小离去张鹏的爸妈家，讨个说法，看能不能多要点钱，或者能不能逼迫张鹏离婚。
    林大平有点害怕了：“你这个样子不去医院怎么行？怎么也得去医院吊上两瓶水吧。这样吧，我自认晦气和倒霉了，明天再用我的介绍信给你在医院挂个号。”
    他害怕李亦秋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脱不了干系，毕竟只是为了寻求点刺激，要是搭上人命那就太不划算了。
    虽然老婆和两个病孩子让他心烦，但是怎么都得负点责任吧。
    李亦秋吃了止痛片，卷缩了一会儿，感觉稍微好了点。
    她气若游丝的说：“我命硬，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帮我再倒杯热水。”
    林大平只好帮她倒了杯水。
    李亦秋是没想到会无意中遇到这么荒唐的事，这件荒唐的事儿还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心里对林大平已经没有一点怨恨，甚至还多少有点感激。

 第692章 无比的惆怅

    李亦秋虽然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她喜欢的，一个是喜欢她的。
    却是一个只想索取，只会卖嘴，另一个只会抠门，只会暴力。
    从没有人像林大平这样体贴入微，出手大方。
    想到林大平不仅帮她解决了烦恼的事，把她带到县城，给她登了旅馆，还给她5块钱。
    她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解决了烦恼的问题，心里的喜悦甚至压倒了身体的疼痛，她喝了一杯热水之后，捂着肚子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林大平坐在床上摸了一根烟。
    抽完之后，看看时间凌晨四点了。
    他躺在床上稍微眯了一会儿，五点钟下了床，洗脸刷牙之后，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李亦秋，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了点恻隐之心，从钱包里又拿出5块钱放在桌上。
    走到门口又觉得心里不踏实，他虽然没有仔细打听李亦秋的事儿，但是从她瘦骨嶙峋的样子，以及怀着一个抱着一个还到处乱跑的情况，还有流产那么大的事，都没有多大反应的状态，判断她过得一定非常不好。
    想了想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5块钱放下。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他每个月只用上20天班，20天就随着收货的大车，在各地跑。
    不说多，单说一天收50头牲畜，一头牲畜提三毛钱，他和司机师傅两个人就是十五块钱，两人平分就是七块五。
    花给李亦秋的，也就是他两三天的外快。
    李亦秋现在瘦的很寒碜，但是当年的她可是很水灵很秀气的，他在少年时期曾经动过跟娶的念头，那是一种少年男子青春期最真诚的悸动。
    李亦秋被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给吵醒，睁开眼睛，一阵疼痛袭来，她死死地捂着肚子坚持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
    抬起头一脓看到桌子上放着两张五块钱。
    心里有过一波喜悦。
    她艰难地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口气灌下去，一股暖流顺着喉咙进了肺腑之间，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她又吃了两颗元胡止疼片。
    帮小离冲了壶奶之后，把暖壶的水倒出来洗了把脸，梳了梳头，硬撑着去外面，去招待所的大灶上，买了两个包子，一碗豆浆，两个鸡蛋。
    才花了两毛钱，她摸着口袋里五十多块钱，觉得自己是有钱人了。
    她吃了早饭，觉得浑身像虚脱了似的，肚子也疼得厉害，又挣扎着出去在外面的小卖部买了一袋红糖。
    回来喝了红糖水，也不管小离在床上，哼哼唧唧拧来拧去的，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就这样躺到下午，又去招待所的大早上打了碗面条，吃完冲了一杯红糖水，吃了几颗元胡止疼。
    继续躺在床上，就算小离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也没力气抱他。
    就这样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竟然感觉好了一点。
    她决定在招待所再休息两天，养好身子，就抱着小离去张鹏爸妈家。
    如果能讨一点生活费，再带小离去医院看眼睛。
    她在招待所，忍着疼痛，安心的养身子。
    家里李占祥林巧儿着了急。
    李亦寒昨天就抽空给老战友罗宁打了个电话，请他帮忙去张鹏父母家看一看。
    罗宁亲自去看过，还让人去调查了一下，没见李亦秋。
    又专门派人去县城唯一的招待所去查了一下，也没发现李亦秋的名字。
    没有去张鹏家，又没有去招待所，去哪里了呢？
    这几天秋收忙，李亦寒，李亦春弟俩根本抽不出时间，李占祥平时不怎么出门，出去也不知道从哪里去找，
    林巧儿更是急得团团转。
    李亦寒便说：“她爱去哪就去哪吧，我已经给我老战友交代过了，如果周边的地方没发生过什么意外事故，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他的意思是如果县城周边，或者辖区之内没发生过什么死亡伤亡的事故，李亦秋就应该没事儿。
    因为现在毕竟生活条件都不好，男女比例也平衡，每家的孩子都很多，拐卖妇女儿童的事情也不多发。
    李占祥林巧儿不这么想，虽然这段时间女儿折腾的，他们两个人看着都烦，也看着发愁，恨不得让她赶紧离开。
    可是就这样离开，心里也不踏实。
    林巧儿决定回娘家一趟，从林大平家打听一下。
    最起码知道女人平安。
    老两口难得的在一起，为李亦秋的事商量了半夜，李占祥没发脾气，林巧儿没唠叨没骂人。
    天快亮的时候才各自睡去。
    第2天早上醒来，李占祥眼袋都出来了，脸上的皱纹更深刻了，头发似乎都一夜白了。
    林巧儿更是好像也老了10岁。
    她收拾了一包袱的东西，准备回娘家去打听打听。
    可是东西收拾好了，人却不想走。
    自从李占祥在农场当了职工，她就成了兄弟姐妹中条件最好的那一个，后来随着大儿子二儿子参加工作，更加有优越感了。
    为此娘家人也没少讨好巴结她，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嘴巴都很甜。
    她以前最喜欢回娘家，每次回去都是大包小包，所有的人都带了东西，哪怕是几个白馒头，那也是很稀缺的。
    可是最近这几年，她有了儿媳妇之后就很少回娘家了，但是人虽然没回去，该送的东西一样都没少。
    就在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捎话让娘家，能来的人都来家里转了一圈，走的时候都带了礼物，承包了往返的车票。
    前些天她给条件最不好的兄弟寄了钱和粮票。
    可是现在她的条件也不好了，现在回娘家身上，除了昨天李亦秋从杨烈梅那边偷来的20块钱，还有把定期存款取了剩下了点钱了。
    这些钱还要扣除给李占祥，过段时间去弟弟妹妹家的10块钱，还有兑换粮票的钱。
    算一算现在可以由她支配，也就10块钱左右。
    想着自己这个以前可以自由支配家里财务的当家人，变成现在这样紧紧巴巴的。
    这么点费用，去娘家转一圈根本不够用，俗话说得好，跑惯的腿，喂惯的嘴。
    以前出手那么大方，现在这么抠抠嗖嗖的去，还不是招人不待见。
    就无比的惆怅。

 第693章 东躲西藏

    林巧儿越想心里越是别扭和惆怅。
    正坐在院子里发愁，李亦寒凌晨4点多去拉了两趟玉米杆已经回来了。
    他在隔壁自己家，吃了馒头咸菜荷包鸡蛋。
    过来这边院子里看看。
    看到母亲愁苦的坐在院子里，老爸蹲在窑洞门口抽着旱烟。
    走进去蹲在两人旁边，点着烟抽了几口才说：“妈，我看你也别去我舅家找了，丢人现眼。而且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小秋到底什么情况，就你那张嘴到了我舅家还不给做了宣传了，本来我舅家人还不知道小秋的事，到时候全知道了。”
    “我们还是再等几天吧！小秋都那么大的人了，让她吃点苦也好。。”
    李占祥皱着眉头说：“小秋那个不争气的，是死是活都是自己做的。可怜了小离那孩子，生下来连一口饱奶都没吃过。”
    李亦寒说：“那是他的命，他就生在这样一个家庭，有那样的爸妈
    ”
    三个人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李亦寒让林巧儿不用回娘家去看了。
    他觉得做这种事情，是毫无意义，没有一点儿效果的。
    林巧儿心里也含含糊糊的，被儿子这么一说，马上表示不去了，就在家等消息。
    因为就在刚才，她收拾好东西，摸着鳖鳖的口袋，也忽然不想去了。
    她现在没钱了，回娘家去也带不了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娘家的那些人看见她会是什么反应，她自己没钱都觉得不好意思去了。
    李占详抽完一锅烟，在地上磕了磕烟锅说：“不去就不去了吧，我估摸着也没什么事，小秋虽然一直不出门，总归是20多岁的大姑娘了，她鼻子底下长着嘴，又不是文盲。”
    “我去山里转转。”
    李占祥说完走了，他待在家里实在是觉得憋得慌，他以前对自己的孩子并不怎么上心，尤其是女儿。
    可是现在，女儿这么离家走了，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自己的心也被抽走了一半似的。
    他实在不想留在家里看林巧儿愁苦的脸，还是去山里转转。
    顺便去帮着收收玉米。
    李占祥把烟锅别在腰间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出门，去隔壁院子推上自行车，拿了几件需要送的衣裳，又往自行车后面挂了两个篮子。
    走过小路，去山角的那边，下了山坡。
    李占详走了。
    李亦寒也出了大门刚刚到门口，忽然看见常征从下面的坡上走了下来，皱了皱眉头，反身又进了院子，对还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林巧儿说：“常征来了。我看你还是把大门锁上，也出去转一转吧，看见他更烦。”
    “你就从山岗那边下去吧，我这里还有两块钱，你带着。没吃饭的话去食堂吃碗面条。如果实在没事儿了，就去帮忙秋收，你可以捡玉米棒子，虽然没钱吧总能吃两顿饭。”
    林巧儿接过两块钱，也顾不得跟儿子多说话，跟儿子一起出来，匆匆忙忙地锁上大门，一路跑向山岗。
    李亦寒看着母亲瘦弱的身子转下山岗，转过身来看着常征已经到了下一层的坡头。
    他进自家院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小秋的事情，这样东躲西藏的。
    可是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毕竟妹妹有错在先，常征就算再怎么无赖，也是因为妹妹错了。
    他进了院子，温小可已经把院子扫干净，温小星也已经起床把小屋收拾干净。
    姐弟俩正站在院子里说话，就等着高满红扬烈梅过来做活儿呢。
    看见他进来温小可笑着问：“你准备睡多长时间，我一会儿叫你起床。”
    今天李亦寒，温小星要跟着冯大爷进山打猎。
    李亦寒说：“说是十准时会面，现在快八点了，你九点五十喊醒我。”
    温小星说：“姐夫，我们要带什么？我帮着找出来。”
    李亦寒说：“把猎枪找出来擦擦，再准备点吃的喝的，别的东西我来找。”
    温小星高兴得两眼放光，转脸问温小可猎：枪在哪里？
    温小可便找出钥匙打开储存室的门，从里面拿出猎抢。
    温小星坐在院子里拿了块毛巾仔细的擦了起来。
    温小可说：“一会儿我帮你们把馒头炸干，煮些鸡蛋，灌两壶菊花茶。”
    常征看隔壁大门挂着锁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看到院子里的小饭桌上，还有两个馒头咸菜没收回去，毫不客气地坐下来拿起馒头咬了一口，也不管咸菜碗上放的是谁的筷子，拿起来就吃。
    边吃边问：“二嫂，一大早的岳母跟小秋都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温小可冷冷地说：“你二哥七点多才回来，我忙着给他做吃的照顾孩子，哪有时间管那边的事儿。”
    常征一口馒头一口咸菜，一会儿就把一只大馒头咸菜吃得差不多了。
    “二嫂，既然岳母跟小秋都不在，我在你这边先休息一会儿吧，我昨天夜班，累坏了。”
    温小可毫不客气地说：“我这没地方，小屋我们要干活，正屋，你二哥也才回来，他今天休息，刚刚躺下。”
    “我说妹夫，我说你吃了还是回去休息吧。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既然他们那么早都全部都走了，一定是躲着你的。”
    常征吃完了一个馒头，又把另个馒头拿出来，看着碗里还剩了一点的咸菜说：“二嫂，你再给我捞点咸菜吧。”
    “你说她们老躲着我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句话吗。”
    温小可看了眼里的几根萝卜条，转身进了厨房，用筷子捞了几根咸辣椒拿出来放在碗里说：“你说的对，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那又何必天天死守呢？我觉得你这个事情，不能这么做。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天天来赖赖在家里混吃混喝，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逼得我公公婆婆躲出去。”
    “不如你等到什么时候大家都平静下来，可以坐下来把事情解决了，你再来。”

 第694章 来找你帮忙

    听温小可让他回去，常征也不用筷子，用手抓了一根咸辣椒，一口馒头一口咸辣椒，还端起饭桌上放着的李亦寒喝过的茶水，咚咚咚的喝了几口才说：“二嫂，我这不都是被逼的吗？你说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别人看起来我娶了媳妇还有了儿子，可是你知道我是咋回事儿，娶了媳妇，媳妇心里装的是别人，儿子也是别人的。现在媳妇天天在娘家，我看的很清楚，她迟早不会跟我过。”
    “可是我是办了酒席领过证结了婚的人，就算媳妇不跟我过，怎么也得给我留个儿子吧。”
    “如果我不这么耍无赖不这么死乞白赖的，媳妇的面都见不上，什么时候能生出儿子来。”
    他吃完了馒头，从口袋里掏出半张报纸，把剩下的几根咸菜包在报纸里说：“二嫂，我不为难你，我今天听你的话先回去了。不过我明天还会来的，我就不信他们天天能躲我。”
    说完站起来把报纸包装进口袋里，出了院子，大门口刚好碰见杨烈梅，高满红走了过来。
    还点头哈腰地笑着打着招呼。
    扬烈梅进了院子还不敢相信地往外面看，到了小屋，小声对温小可说：“这个常征今天倒还表现好，看隔壁没人就回去了。”
    “不是表现好，是不敢耍无赖。”温小可冲着隔壁屋子努了努嘴，指了指坐在墙根下擦枪的温小星，压低嗓门说：“今天家里有两个男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只好溜了。”
    三个人在小屋里紧张而愉快地干起了活。
    差不多到快九点的时候，温小可去厨房煮鸡蛋炸了馒头干，冲了菊花茶。
    九点半，过去喊醒李亦寒。
    两个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全副武装的出去了，剩下三个女人把大门插上。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暖的挂在半空，温小可进屋把小麦宝抱起来，放在摇篮里，提出来放在院子中。
    高满红，温小可把需要做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院子的桌子上。
    高满红说：“我知道冯大爷脾气古怪，要不然就跟着他们进山打猎了。看看我姐夫跟小星，多威风。”
    温小可压低嗓门说：“关键是小星威风吧！你姐夫他一直就那个样。”
    高满红顿时扭捏起来：“小星也威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小星这么威风呢，如果穿上军装的话，就能演英雄了。”
    温小可说：“我弟剑眉心目口阔鼻直，天生一副正面人物的形象。就算不穿军装，也像地下工作者”
    杨烈梅在小屋里踩着缝纫机，停下来剪着线头，抽空笑着说：“我说满红，小星还后天就要回省城了，你还不赶紧抓紧表白，等他回去就来不及了。”
    温小可笑着说：“没什么来不及的，可以写信啊，没听说过纸短情长这句话吗？”
    高买红羞羞答答的说：“小可姐，不瞒你说，我平时想的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只要看见小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也想着等小星走了，写信告诉他，这样的话我们两个不见面，他就算不答应我，我也不觉得难堪。”
    扬烈梅温小可便取笑，说“呦，满红什么时候学的这么聪明啊！”
    “对了，满红，就你那文化程度，就你写的那两个字，能表达清楚你的意思吗？写的字小星能认识吗？”
    女人说说笑笑叽叽喳喳的，惊飞了一波一波飞下院子觅食的麻雀。
    正做得开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温小可心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同扬烈梅对视一眼。
    两人有同样的想法，可别是常征又回来了，这个人又无赖又难缠，李亦寒温小星都走了，她们真的不好对付。
    温小可试探着问了声：“谁？”
    大门外传来武云飞的声音：“小可，是我，我来看看你。”
    原来是武云飞，可是今天不是他来取衣服的日子，他怎么来了呢？
    温小可放下心来，过去打开大门，武云飞手里提着一个油油的纸包往上扬了扬说：“朋友送了只烧鸡，吃不完给你们带来了，还有你小姨给你捎了几个酥饼。”
    温小可赶紧接过来，笑着说：“我说早上起来怎么头顶喜鹊喳喳叫呢，原来是有好事啊，小武叔，快来坐，我给你泡杯浓茶喝着，一会儿给你做酸汤臊子面吃。”
    武云飞说：“我这几天就馋酸汤臊子面呢。你们干你们的活，我就在这把靠背椅子上靠一靠眯一眯。昨晚上跟几个哥们喝了点酒，没休息好这会儿迷迷糊糊的。”
    温小可把那把结结实实的靠背椅子搬过来，放在墙根底下说：“小武叔，你就坐在这里，边晒太阳边眯一会儿吧，我们保证我们大腔的不要，等一会儿我就给咱做酸汤面。”
    武云飞就坐在靠背椅子上，身子往前倾斜，头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睛。
    看起来好像在休息，其实脑子一刻也没停下来，他这几天烦的都快要死了，哪里还睡得着。
    他之所以现在到温小可家来，就是因为心里实在太烦了，想找温小可聊聊。
    十二点，扬烈梅高满红作完了手里的活收拾收拾都回家去了。
    扬烈梅要回家给李亦春做饭，高满红也要回去，帮着奶奶给一家人做饭。
    温小可怕吵醒武云飞，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做饭，顺手把小麦宝的摇篮提起来放在武云飞身边。
    她厨房和了面，切好了菜。
    武云飞抱着小麦宝走了进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她生火。
    好半天才小声说：“小可，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这几天有时间去给你小姨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又不敢强迫她。”
    武云飞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半个月前李佳宜忽然发现，这个月的月经没来，作为活了三十多岁快四十岁的人，当然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她忙请了两天假，专门去省城找李佳欣。
    李佳欣检查出来她是怀孕了。
    李佳宜整个人都差点儿傻了。

 第695章 还是你聪明

    李佳宜都这么大年纪了，自从武云天过世之后，就一直跟武云飞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会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有了，当然要留下来了，她可是做梦都想有自己的孩子。
    可问题是，怎么生下来呢。
    她便天天精神萎靡，愁眉不展的。
    刚开始她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武云飞，也坚决不告诉李佳欣孩子是谁的。
    后来还是李佳欣实在受不了，休假的时候专门来县城逼问了好几天，还诈了好几次，李佳宜才说出孩子是武云飞的。
    但是她明确表示坚决不跟武云飞结婚。
    而且也坚决表示要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着。。
    一个女人没有结婚生下孩子，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而且也会被套上各种各样的问题。
    还关系到她的工作问题。
    李佳欣不想妹妹这么辛苦，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偷偷的跑去县城找到武云飞，把事情告诉了他。
    李佳欣活了这么大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自然知道这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谁的过错，而是情之所至。
    所以她也没责备武云飞，就跟他商量这个孩子该怎么样生下来。
    武云飞知道这个消息又开心又激动，他已经三十岁了，长这么大，心里只有李佳宜。
    现在李佳宜有了孩子，他认为就应该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补个结婚证，两个人真正的在一起过日子。
    他兴高采烈，欢天喜地的求李佳宜嫁给他，可李佳宜怎么都不答应。
    还说，如果他再这样，就不跟他一起过，甚至工作也不要了，要去省城找李佳欣。
    武云飞在李佳宜面前从来没脾气，自然不敢相逼，但是，他看着李佳宜每天愁眉苦脸的，脸色憔悴人没精神的，加上又开始了妊娠反应。
    心里很难受。
    没有办法只好来找温小可。
    温小可听完既感动又为难。
    这一对从苦难中一起走出来的叔嫂，如果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也不失为一段佳缘。
    但是，自古以来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是最好的，得到了反而倒打破了那份美好。
    李佳宜应该是有自己的考虑，她比武云飞大了八九岁，女人不管是生理上还是面相上都不抗老。
    现在还好说再过个十年，武云飞才四十，正当壮年，而李佳宜已经快五十岁了。
    她把面条擀开切细，下到锅里，捞进碗里，舀上用各种菜花调出来的酸汤
    “小武叔，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我小姨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她决定的事情，别人根本改不了。”
    虽然跟李佳宜打交道的时间不长，温小可却知道，妈妈和小姨都是脾气很犟，说一不二的人。
    李佳欣当年决定了，一个人背着骂名，独自承担一切，给温新菊和一对儿女换一个好的去处。
    就一个人背负了这一切，而且坚决的去做了，绝不解释。
    李佳宜也是一样。
    当年武云天过世之后，她被下放到农村，不顾父母姐姐的阻拦，坚定不移的带着武云飞。
    本来她是被下放到城郊的地方，因为她的决定被下放到了偏远的落后的农村。
    武云飞说：“我知道姐的脾气倔，我也不敢逼她，我就是想让你跟姐说说，让她放松心情，不管跟我结不结措，她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了，我就会想办法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给孩子上户口。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也不勉强。”
    “但是我这辈子不会再结婚了，我会好好的努力让姐跟孩子过上好日子。”
    “知道你跟姐能说得来，你说的话她多少能听点。”
    武云飞说的很伤感，因为见过他很多年以后霸气的样子，温小可看到他一副委屈受气心有不甘的样子，竟然有点心疼。
    这个男人在很多年以后，也算得上是威镇一方的霸气人物，就是现在，在这个小小的县城也是有一点名气的。
    但是他在李佳宜面前，永远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即便前世很多年以后，李佳宜已经过世了，再见到头发花白的他，说起李佳宜来，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他曾经对她说过，他最后一次坐监狱，绝对是为李佳宜。
    前世，她十二岁离开省城到了万宝川之后，一直到很多年李佳宜过世之后，才见过武云飞，李佳宜更是再也没有见过。
    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样深的情，还有个孩子。
    她把臊子面做熟端出来，放在饭桌上，坐下来说：“小武叔，先吃饭。放心吧，我一定会给小姨好好说说，她这么大年纪了，孩子是上天赐给她的恩惠，不管你们两个怎样，我一定劝她把孩子留下来。”
    “其实呢我觉得像你们这种情况，结婚只不过是个仪式，结婚证也就是个形式。你们这种关系根本不需要用结婚证来保证，只要你能有本事，给孩子报户口，让我小姨不是受人的白眼，我觉得都没问题。”
    “大不了她请一年假，躲在我家或者我妈那边，把孩子生下来，让我妈找人养着。长到三四岁的时候，你们直接回去，上个户口。”
    温小可是为了安慰武云飞，把前世后半辈子看到的一些事情，东拼西凑胡乱说。
    武云飞却从中受到了启发茅塞顿开。
    正吃面的手，狠狠的拍了拍大腿面，一惊一乍：“小可，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前段时间刚好有人帮我在省城弄了几间公房，离大姐家不远。我还犹豫要不要呢，回去我就跟他说，给我留着。到时候可以让大姐帮忙，给姐开个病假证明，让她在哪里躲着孩子生下来。我保证孩子一生下来就把户口报上。”
    “婷婷他爸妈都同意让我领养婷婷了，既然能领养一个也就能领养两个。”
    武云飞口大口的吃了三碗面，又抱着小麦宝玩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
    温小可说：“小武叔你等一下，一会儿我去场部邮局代办点，给我小姨打个电话。”

 第696章 被气的胃疼

    场部最新成立了个邮局代办点，就是在场门口，占了一小间门面，专门负责发信发电报，送报纸，以及配了两部公用电话。
    武云飞又留下来。
    温小可安排他在小屋子里休息一会儿，自己和孩子也去睡了一会。
    正睡得香甜，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很不高兴的，揉着眼睛开了门，站在院子里懒洋洋的问。
    “谁？”
    温小爱在外面说：“是我，你快出来看看，你爸胃病犯了，疼的都受不了了。”
    “我爸……？”温小可慌忙打开大门，温小爱扶着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温新菊，站在门口。
    “爸，爸，你怎么了？”
    “你爸他回来敲开门跟我说了几句话，就捂着肚子成这个样子了,我也没办法，就给你送上来了。”温小爱说完转身走了，开始慢走后面就跑了。
    跑到坡口，突然觉得不对又转回来，站在大门口看温小可把温新菊抉进院子坐在凳子上。
    进屋去拿药。
    斜着眼睛，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武云飞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睡眼朦胧的眼睛里流满了血丝。
    他抬起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带着一丝凶残一丝邪恶，怪吓人的，吓得她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到坡口看见张军站在坡下，神情紧张的搓着双手。
    看见她忙问：“怎么样？没问题吧，我说把他送去医院，你非要去送到上面，万一有个什么事，咱们两个怎么交代？”
    温小爱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说：“你是怕对温小可没法交代吧。我们又没把他怎么样，是他自己病了。我们把他送医院还不得自己掏钱，你有钱还是我有钱？我们两个每个月都不够花呢，还要准备结婚哪来的钱给他看病。”
    张军跟温小爱身后到了下一层，小声说：“我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到玉米地写稿子做采访做动员工作呢。”
    温小爱斜着眼睛翻着白眼：“做什么动员工作，还不是想跟小蓉那个妖精在一起”
    张军小声说：“别瞎说了，人家小蓉县城的工作都联系好了，是人家对象给联系的，人家年底就结婚了。”
    温小爱看着张军下了坡的背影，不大不小的冲着他的后背说了句：“看清楚谁对你好吗？人家离了你照样活。”
    说完看了看左右没人，快走几步，进了院子，把门关上，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捂着心口好半天不能平静。
    温新菊的病，真的是被她气出来的。
    她今天早上帮完厨回家休息，正好张军也是下午才上班。她去单身宿舍硬把张军喊上来，说是这几天辛苦了，给他做的好吃的补补身子。
    自从那天温新菊菊温小星到家里来过之后，张军再也没有上来，几天不见，两人自然是干柴烈火一见面就紧紧地搂在了一起，滚在了床上。
    两人太过着急，忘了把大门插上。
    好巧不巧，温新菊摘苹果的时候把裤子划破了，想着早上来找条裤子。
    回家看门开着推门就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没人，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是个长辈，看到小辈那个样子早已臊得满脸通红，转身就往外走，结果走到门口，实在是又气又恨又扫兴，腿没抬起来，被门槛绊了一下，直直摔到了院子里。
    他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这么一摔，当下在院子里呻吟起来。
    张军温小爱也觉得十分扫兴。张军躲在房里不敢出来，温小爱出了门看到温新菊痛苦的样子，不但不去过问，反而很生气的质问他这个时候跑回来干什么？
    温新菊膝盖和脸都被摔疼了，刚刚挣扎着准备爬起来，被温小爱这么一说，气的又趴在了地上。
    他是个气量很小的人，刚才又被摔得这么难看，一时又急又气肚子和胃都疼了起来。
    当下他捂着肚子卷缩起来，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掉了下来，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嘴唇都白了。
    温小爱这才害怕了！她拼了命的将温新菊拽了起来，连拖带拽就送到了温小可这边。
    刚才虽然她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因为好几年了，她从来没见过温新菊这个样子。
    除了死去的老爸，她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会惨白像一张透明的白纸，更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上会有那么大的汗珠。
    温小可扶温新菊坐在凳子上，进屋去倒了杯热水，找来止疼片外加一片胃药。
    拿给温新菊吃下。
    武云飞急的围着温新菊团团转。
    不停地说：“要不送去医院吧，该不会是急性肠胃炎或者阑尾炎吧？”
    温小可说：“不知道啊，等一下看能不能止住疼。止不住的话就得去医院。”
    等了一会，温新菊脸上的汗止住了，脸色蜡黄蜡黄的，感觉肚子舒服了一点，才软软的靠在椅子背上说：“我没事儿，我有胃疼的病，刚才吃了胃药应该好了。”
    温小可说：“胃病要用中药调理的。我一会儿要去医院一趟，顺便找找老王大夫，让他给你开几副中药。”
    温新菊说：“我的胃病时间长了，不过平时都是胃酸胃胀，偶尔疼一次，这次疼得实在太厉害了，真的得吃几副中药调理调理。”
    温小可便问他：“你今天怎么回家了？该不会是……？”
    温新菊自从那天回来，再没回来过，今天突然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温小爱把他怎么了吧？
    温新菊虚弱地说：“昨儿摘苹果的时候把裤子划破了，里面穿的秋裤也破了。人老了稍微天一凉就得加衣服，我的秋裤和外裤都在家里，我就想着回来取，结果就觉得胃疼肚子疼。”
    他是真不好意思说，见到了温小爱张军的不堪入目的那一幕。
    尤其是当着武云飞的面。
    而且他只是个继父，是个后爸，也不想背地里说温小爱这一类的闲话。
    温小可不相信。
    蹲在地上笑着追问：“给我说实话，该不会是被温小爱给气着了吧，气的胃疼肚子疼。”

 第697章 交际手腕太高

    温小可盯着温新菊继续追问：“爸，不用有顾虑，说是不是温小爱气得你，我给你出气去。”
    女儿看出来了！
    温新菊苦涩的笑了笑：“别瞎猜了，我真是病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被气成这个样子，那气性也太大了。”
    他怎么都不能承认。
    “小飞，小可，我去躺一会儿，你给我做点什么吃。下午回去还下梨呢。”
    温小可站起来说：“这样吧，你进屋去睡觉，麦宝也瞌睡了，你们两个睡。我跟小伍叔去场部一趟，我给我小姨打个电话，让她帮我带点东西，回来给你做饭、。”
    温新菊现在对前妻充满了愧疚，自然对小姨子以及武云飞的态度，就跟以前的不一样了。
    他虚弱的冲着武云飞点点头，被温小可扶着进屋去睡觉了。
    温小可又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哄睡着了，抱进去放在温新菊身边。
    扬烈梅高满红过来之后，各干各的活，她嘱咐了几句就跟着武云飞去场部邮局代办点。
    走在半路上说：“我家小姑子又去县城了，也不知道这两天在哪里？亦寒找派出所的老战友帮忙打听过，她没去张鹏家也没在招待所登房间。”
    “我公公婆婆急得不行。小武叔你回去要有时间帮着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平安。”
    “她还不长记性呀！”武云飞非常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女人，我今天晚上回去就让人去找。”
    温小可说：“她不是难缠，是脑子进了水。这世上哪有什么离不开的感情，都只是不甘心而已。”
    “我估摸着，她现在不是有多么的喜欢张鹏，她就是不甘心被这么耍了。她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
    温小可先去医院给温新菊买了几样治胃病的药，找了一下老王大夫，配了点温胃养胃的中药。
    这才去邮局的代办点打电话，武云飞正在同邮局代办点的两个小姑娘说笑，说得高兴处，几个人围在一起，也没人管温小可。
    她便给李佳宜办公室打了个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聊了起来，温小可便请李佳宜有时间到家里来玩儿，顺便帮忙带带小麦宝。
    她很含蓄的说了武云飞现在的想法和状态，提醒她不要逼武云飞，还特别严重的提醒她，武云飞的工作可是十分危险的，思想一点不能抛锚，万一他心里有了压力，思想有了负担，行车途中出了什么事，那可是追悔莫及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李佳宜说自己现在非常的纠结，她想把孩子生下来的，却坚决不会跟武云飞结婚。
    因为武云飞跟高甜甜也有了事实，高甜甜隔3差5的来找她，满怀希望她这个当姐的能成全。
    她保证尽力成全。
    如果她跟武云飞结了婚，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
    但是她说这段时间也没心思上班，年纪大了反应强烈，早上睁开眼睛就开始吐，胆汁都能吐出来，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腿肿脚肿的，她还要照顾小婷婷，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怕担位同事看出端倪，这几天请假没上班。
    她答应等稍微好一点就来农场看温小可。
    也答应不给武云飞压力不逼她。
    温小可打完电话，武云飞交了电话费。
    邮电局的两个小姑娘略带醋意的看着她，温小星对武云飞的社交本领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邮局的这个代办点，也才开张三五天时间，他竟然能跟这两个小姑娘打得火热。
    听起来好像长途电话费也是内部价格算的，打了这么长时间，才收了两毛钱。
    这跟没收没什么差别。
    温小可同武云飞一起到了招待所门口，发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轻轻拍了拍武云飞的肩膀：“我小姨答应过几天来我家住些日子，到时候我好好劝劝她，开导开导她。九个月的怀孕期很短的，明年这个时候孩子都三个月了。”
    武云飞咧着嘴巴说：“你说的话你小姨听，我说的话她总跟我拧着来，我又不敢大声说。”
    “说的好委屈啊。”温小可笑了起来：“打是亲骂是爱，急了还拿脚踹呢！我小姨跟我，有事说事，也能说说心里话。跟你就不一样了，在你跟前她有势，话说她也就只能给你发发脾气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姐她高兴，怎么我都行。”武云飞贱兮兮的说：“只要她愿意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她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我们两个就这么守着过一辈子没名没份都行。”
    “嘿嘿。”温小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男人以后是省城级的老大人物，能坐在那个位置，一定做了很多坑蒙拐骗伤天害理的事，手上也绝对不干净。
    但是他对感情的态度，却最是很多正人君子都达不到的。
    而且他非常仗义，虽然有时候仗义到了没有是非观念。
    “小武叔，你取衣服的时候还有小铁哥采的一些榛茹，木耳，一并带着吧。”
    “我觉得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托托关系，看能不能在县城或者省城买间门面房。”
    现在商品房都已经在尝试阶段了，门面房应该也差不多了。
    武云飞说：“我前两天正好跟房产局的人一起喝酒，听说第1批商品房卖完之后，要在商品房的前面修些门面房，80%属于房产局管辖，百分之二十可以对外出售。”
    “小武叔，你人脉广，人缘好，一定会想办法成为那20%的人，对吧？”
    温小可现不打算自己买门面房了，最起码不跟武云飞挤在一起买。
    她前段时间听了武云飞的计划，觉得还是先跟武云飞合作，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从邪道拽上正道，但是她想尽力。
    她想，如果武云飞有了自己的门面，有了自己的生意，自己的事业，就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之类不入流的事情了。
    人的行为会随着地位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以他的能力如果走正道，绝对也能干出一番事业。
    这也是为了老妈李佳欣，小姨李佳宜。
    因为这两个人的命运，始终是同武云飞绑在一起的。

 第698章 果断不起来

    告别了武云飞，温小可又去供销社的菜铺买了点豆腐，这才拐上的上坡的小路。
    武云飞站在坡低看着远去的窈窕背影，心里的愁云渐渐散去。
    温小可说的对，只要李佳宜愿意把孩子生下来，他就有能力帮孩子报上户口，只要能跟李佳宜生活在一起，只要有孩子，领不领结婚证，有没有仪式名分有什么关系？
    而且温小可给的建议非常好。
    对于他来说，给李佳宜请上一年半载的假，找个地方让她安安心心的养胎，把孩子生下来给孩子报上户口，然后再办个领养手续，那简直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的事情。
    只要孩子生下来，李佳宜还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那跟一家子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到时候不管李佳宜给他生个儿子还是女儿，加上婷婷，他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想想心里都美滋滋的。
    转脸却看到高甜甜正站在不远处车厢侧看着他，目光幽幽地。
    心情瞬间又沉重起来了。
    李佳宜还好说，他会坚决坚定的跟她在一起，保证让她过上好日子，不管有没有结婚证，有没有名分。
    高甜甜就不一样了。
    他是绝对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但是他是个男人，要为他曾经做的事情负责任。
    他愿意付出除了婚姻之外任何代价，断绝跟高甜甜的一切关系断
    可这姑娘就是油盐不进，他逼迫她不许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不许跟他太亲近，甚至不许跟他多说一句话。
    高甜甜果真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用火辣辣的眼神看过他，再也没有有事无事跟他多说一句话。
    但是这只限于他黑着脸，冷着眼的情况下。只要他脸色好转或者态度缓和一点，这种情况马上就变了，高甜甜马上会对他投来火辣辣的眼光，说话语气也不一样，甚至不时的扭动腰身在他面前摆弄风骚。
    他就算心肠再用硬，态度再坚决。
    毕竟是仰慕自己的女人，而且是跟自己有关系的女人。
    人家现在并没有明目张胆地缠着他不放，他再说过分的话，做过分的事情那就真的过了，就不是个男人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她隔3差5下班之后都会偷偷找个时间，要不趁他和朋友谈事儿的机会去找李佳宜。
    要不是她这么掺和，李佳宜也许不会对跟他，领结婚证这件事情这么排斥，这么抵触。
    可是他现在对这个高甜甜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他觉得这个女人比李佳宜还难搞。
    李佳宜对他已经成了亲人的感觉，即便是很生气很抵触，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行动上从来是把他当家人的，她每天早上都会四点多起床给他做饭，她觉得外面的饭既不卫生又不好吃。
    晚上下班回家，不管回去的有多晚，家里的饭都给他备着。
    即便是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她也是永远把他放在第1位，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
    面对李佳宜，他只要态度诚恳的承认错误，马上就会被原谅，关系还会像从前一样。
    李佳宜永远是家长，永远包容他，在她面前，他只要永远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就好。
    高甜甜不一样，她用这样可怜兮兮委曲求全的方法，让他越来越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他想去找领导，让领导出面把两人分开，不在一个车上工作。
    他在单位上的人缘很好，尤其是他这样爱走上层路线的人，单位上的领导，上到运输公司经理，下至车队队长调度员，全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哥们。
    甚至每次经理开会的时候，表扬谁批评谁都听从他的意见，他想给车上换个人，那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他好几次都没张开这个嘴
    ，因为高甜甜工作认真负责，服务态度好，虽然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和车费都是固定的，但是收入也是列入考核的，也稍微提点奖金，高甜甜几乎每个月的收入，在运输公司同类线路中拔尖的。
    而且高甜甜在追求他，运输公司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如果提出跟高甜甜分开，那就证明高甜甜要分配到别的车上。
    这样的话，就会引来无数的猜测，对高甜甜的影响不好。
    如果是高甜甜死缠硬磨，他可以狠心这么做，可是现在他真的是做不出来。
    所以他只能每天上班，只能虎着一张脸，拉着一厢乘客的时候，就跟乘客吗东南西北的胡乱侃大山。
    他知道高甜甜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用另一种方法，达到跟他在一起的目的。
    以前他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先这么稀里糊涂的混到年底，车辆人员大调整的时候再说。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别扭，尤其是知道李佳宜有了孩子之后。
    他是个做事很果断的人。
    他走到车前，狠狠的扔掉，还有一小节的烟屁股，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温小可提着药带着买的东西，上了山坡到了下面那一层，温小爱从大门口的地方扭扭哒哒的走了过来。
    满眼的挑衅：
    “温小可啊温小可，我以前真没看出来，真是深藏不露啊！短短的一年时间，不但让李亦寒服服帖贴，勾引了王铁，现在连武云飞都勾搭上了。”
    温小可冷笑一声：“所以我说你应该跟我好好学学，这都一年多时间了，你一个张军都搞不定，你说你活得多失败啊。”
    温小爱沉下脸：“温小可！你以为你这是本事？你是不要脸！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妈当初就勾搭上了别人，抛弃了你爸和你，你弟。你现在，又这么处心积虑的勾搭别人，你等着，总有一天李亦寒会识破你的。”
    温小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温小爱，我说你想的也太幼稚了吧？我家亦寒是什么人？他可是当了十年兵，当过侦察兵的人。我能把这样的人骗得团团转，可见他是多么信任我！至于王铁，武云飞，他们也都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是张军比不上的人，他们能这么对我好，证明我的魅力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审判力。”
    “所以我说温小爱，你还是赶快想办法早点跟张军结婚吧，免得害了别人”

 第699章 强大的后援

    温小可极具挑衅的说完，还配合的给了温小爱一个王之蔑视，这才扬了扬手里提的东西，扭了扭腰肢，绕过温小爱上了山坡。
    后背都写满了不屑。
    温小爱气的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盯着温小可到了坡头转过小路，还回头冲着她莞尔一笑。
    差点跳了起来！
    可是破口大骂不是她的风格，她的找个时间，好好修理修理这个越来越不好对付的温小可。。
    温小爱转身站在坡头，看着对面山上秋收的场面，眼光收回之处，忽然看到山脚下张军推着自行车，车后座上带着广播匣子，身后跟着个姑娘。
    两人说说笑笑地沿着公路往前走去。
    她认出那个姑娘是广播站新来的播音员是来顶替小蓉的，因为小蓉过几天要结婚。
    结婚之后，她就回县城了，虽然工作还没最终确定下来，也大概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回城之后就在她对象的邮电局工作。
    这个姑娘，也是农场职工，她的爸爸是农场的老职工，妈妈在省城工作。
    她从小在省城长大，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也甜美。
    几年前农场解决职工子女的问题，把她招到农场当了职工，本来要分配到广播站的，可是广播站的人满了，只能把她分配到了招待所，当了服务员。
    现在小蓉要走了，她就自然而然的调到了广播站，现在处于实习期。
    她有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名字，叫做诗雅。
    她人长得很一般，是那种放在人群中，认不出来的。
    但是她的声音很甜美，很像小喇叭里的声音。
    而且她有一个别的女人都没有的优点，那就是善解人意。
    尤其在男人面前。
    这样的女人到了张军身边，应该比小蓉还危险。
    她紧紧地蹙着眉头，伸手摘下山坡前一棵酸枣丛上的酸枣丢进嘴里。
    狠狠地咬了一口，不但酸，还差点咯了牙。
    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
    张军的父母说，等农场秋收完了，他们就来家里提亲。
    她该写信让牛美丽回来了。
    她一定要牛美丽想办法，让他们在这个院子里结婚，把那个大套间当他们的婚房。
    这样的话就算张军以后回了县城，她在农场也有个地方住，也有人关照，更重要的是在家里结婚，在家里吃饭可以省下一大笔开支。就算以后出去，她手里也有启动资金，或者以后要在县城安家，也可以添置东西。
    她算了一下，给牛美丽写信，路上大概得三天时间，牛美丽回来路上的两天时间。
    秋收差不多得小半个月才能结束，她准备等秋收结束就给牛美丽写信。
    在这段时间里，她得好好把张军稳住，给温新菊足够的压力，让他以后把这个家让给她。
    温小爱在大门外站了好长时间，差不多到了帮灶时间才锁上大门。
    温新菊一觉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醒来之后肠胃都舒服了，看到小麦宝已经醒来，正躺在身边，自己吃脚丫子玩儿。
    听到他醒来转过脸来，冲着他咯咯地笑了，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温新菊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软软的。
    他转身把孩子抱在怀里，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他的一双儿女小时候都是岳父岳母帮忙带的，他们两口子那时候一心搞事业，也就是星期天的时候，带带孩子。
    那时候年轻，虽然很爱自己的孩子，却没有现在这么深的感触。
    温小可回来了，进门就说：“爸，老王大夫给你配了养胃的药，我给你抓回来了，我这里正好有药锅，一会儿我给你煎上。你下午吃一顿，明天早上吃一顿，明天的我煎好了让小星给你送过去。”
    “还有几包西药，你搭配着吃。”
    “爸，你真是不是被温小爱给气的胃疼了？我看温小爱最近很嚣张啊！”
    “没有。”温新菊坐起来，抱着孩子吃了西药，说：“爸这么大的人了，能让一个小丫头气成胃疼？爸就是想回家去换条裤子，打开门，就觉得胃疼。”
    温新菊不想让女儿知道家里的那摊子烂事儿，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这么多年，给牛美丽母女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被人家那样对待。
    很丢人的。
    再说女儿现在脾气很大，万一生起气来再下去闹点什么事儿，牛美丽又不在，被外人听见了还以为。他们父女合起来欺负温小可呢。
    “爸，我觉的你没说实话。”温小可很调皮的看着温新菊：“我知道你很爱面子，我也不干涉你的家事。但是，你记得我永远是你的后援，如果你哪天受了委屈，你就告诉女儿，女儿给你出气，你女婿都用不上。”
    温小可给温新菊下了中午擀的面条，温新菊美美吃了三大碗，又喝了一大碗的面汤。
    这才带着熬好的中药，揣着几包西药，又抱了抱小麦宝，亲了孩子几口。
    说：“我回林业站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温新菊走到了大门口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问：“小星呢？他怎么不见？我那天听他说好像要跟亦寒去打猎，该不会去打猎了吧？”
    温小可说：“被你说对了，他们还真是打猎了，不过今天不是他们两个人，而是跟冯大爷一起去的。”
    “哦，跟老冯一起去的？那我就放心了。”
    温新菊走了，温小可收拾完，给孩子洗了澡，看了看时间，已经8点多了。
    心里慌了起来。
    万宝山农场的山实在是太多了，一般进山的人差不多下午6点之前就要出山，要不然会在山里迷路的。
    温小可心里发慌，去大门口看了好多次，天渐渐的黑了，也不能把小麦宝抱去大门外面。
    只好回来在家里等着。
    这时候打猎的5个人，刚刚出了馒头山，正走在馒头山斧头山之间的峡谷里。
    他们今天收获颇多，打了一头小野猪，好几只野鸡，几只兔子，本来是有机会打造一只香樟的，后来冯大爷说，香樟这个东西是有灵性的，最好还是不要打。
    当然收获最多的，也是最关键的是几条金环蛇。

 第700章 神奇的魔力

    抓了几条平时唯恐躲之不及的金环蛇，这让温小星感到又刺激又紧张。他6岁就来到了农场，听到了很多关于冯大爷的传说，在农场这样山连山，山靠山，山并山的地方，蛇是一种神奇的存在，有着众多神奇的传说。
    有传说蛇就是小龙，是龙王爷派在人间的使者，也有说的是龙的儿子，有半个神的血脉。
    而冯大爷就是传说中，抓蛇收蛇的人。
    大家传说冯大爷前世就是万宝山山林里的黑山神，也就是黑色的大蛇，因为他犯了天条，所以被罚下界，转世投胎为人。
    但是即便是他转世成了人，还成了下九流的耍蛇艺人，蛇看见他，依然是退避三舍，传说所有的蛇见了他，都要早早的溜走。
    但是只要他念岀一个什么咒语，这些蛇都会乖乖的来到他身边，听从他的处置，哪怕是剥皮剁骨取胆。
    温小星今天是第1次跟这样的传奇人物进山，一路上都紧紧的跟着李亦寒，一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小弹弓，另一只手塞在口袋里，捏着石子儿。
    可是进了馒头山，除了感受到大山的安静和神秘之外，并没有觉得有多刺激多危险。
    甚至那头小野猪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那几只野鸡更是李亦寒一枪一个的打下来的。
    当然他的弹弓今天也派上了用场，打了两只小兔子。
    可是，下午四点多钟，当他们快要离开馒头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也想不明白的。
    当时他们正从馒头山的一个小山丘往下走，走到半山丘的时候，太阳刚刚晒到半坡上，突然听到四周的草丛中发出丝丝的声音，非常的诡异，大家忙停住脚步，四下看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好半天才从绿草丛中看到了一条条，身上有着黑黄条纹的金环蛇。
    农场生活了这么多年，温小星当然知道金环蛇是最毒的蛇之一，可是他也听农场的老人讲过，金环蛇性情比较温顺，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更不会这么成群结队的出现在，有人的地方。
    绿草丛出来的蛇越来越多，刚开始是一条两条三条，后面10条8条，最后，简直是成百上千条。
    一条条的铺在翠绿的青草上，一个个不停的扭动着柔软的身躯，让人毛骨悚然。
    温小星李亦寒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头皮麻酥酥的，温小星手里的石子都掉在了地上，手更是颤抖的抓不住弹弓。
    慌忙看向冯大爷，却见也不慌不忙的，重重的咳嗽了两声，那些还不断向前的金环蛇们，竟然齐刷刷地停止了前进，一个个的将软软的脖子折头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就好像一个个的感叹号，问号引号。
    只见冯大爷也不知道从挎包里拿出了一包什么粉末，转着身子撒了一圈。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腥味，继而幽香四溢。
    只见一条条金环蛇蛇，全都软软的放下探了半条的身子，转过身子，一条条出溜出溜的顺着青青的草地溜走了。
    只留下五条，手指粗半米长的。
    冯大爷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可以伸缩的棍子，用棍子在几条蛇的前面绕了几圈，几条粗细长短一致的蛇，乖乖的一个接一个的，爬到了棍子前。
    一个个听话的在棍前前面盘成了圈。
    冯大爷的两个孙子，拿出几条麻袋将几条蛇装进麻袋，扎好口，放进背篼里。
    等他们出了馒头山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回来的路上温小星一直走在前面，都不敢回头看。
    他很害怕冯感恩冯报恩背兜里的蛇忽然从麻袋里钻出来。
    几个人一路都没说话，李亦寒更是感慨万分，他再次看到，蛇见了冯大爷那乖爽的样子。
    看起来竟然好像是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的样子。
    说不出的感受。
    他把手伸进挎包里，摸了摸临走时冯大爷给他的药粉。
    当时他交代他，如果到时候蛇不听话，让他听他的把这些药跟着撒出去。
    冯大爷没把这份工作交代给他的两个孙子，而是让他来做，可见对他的信任。
    他觉得以后有时间了，应该多去冯大爷家走走，顺便了解了解药包里的药到底有什么神奇的效果，能让邪恶的毒蛇乖乖听话。
    他也想了解一下冯大爷，真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神秘。
    有冯大爷在，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峡谷中走了出来，绕过几条山脚，就拐上了通往农场的大路。
    到了大路，温小星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一点，他说：“姐夫，我后天就回省城了，今天刚好走到这了，我去看看爸，今晚上就住爸这里了。”
    李亦寒一路上都和冯大爷两个人抬着那头小野小野猪，
    听温小可说话，转了下头说：“我也跟你进去一下吧，给爸留只兔子，让他明天交给林业站的老韩。”
    又把棍子的一头交给冯大爷的大孙子冯感恩：“冯大爷，野猪就抬回你家吧，明天给我个猪后腿就行。”
    冯大爷示意冯感恩把棍子担在肩上，说：“对，你们进去看看你爸，二冬，你得十点钟之前回家，你孩子小。”
    李亦寒说：“我进去转一转就回去，我是觉得身上的血腥味太浓，进去散一散。”
    两人进了林业站大门，看门大爷正准备过来关门了，看见两人笑着说：“你爸也刚回来，说是刚从女婿家回来。”
    李亦寒说：“我爸去我家了？他今天去的早了，他如果明天去的话就有好东西吃了。”
    两人进去，在温新菊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吃了一个苹果。
    李亦寒看看时间九点半，便起身告辞了，临走的时候温新菊给了他一包旱烟，说是今年刚晒的烟叶，让他拿回去给李占详尝尝。
    李亦寒出了门捏着手里的一袋子旱烟，忽然想尝一下老爸天天吊在嘴上的旱烟，到底是什么味道？
    便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撕了半张裁成条，给自己卷了一根卷烟。
    点着之后，叼在了嘴上。

 第701章 竟然是个狠角色

    李亦寒边走边抽这旱烟，之一口吸进去，刺鼻的味道就呛得他咳了好几声。
    又试了一口，实在抽不惯这个味儿，他想把手里的卷烟扔了。但是想到马上就要过殡仪馆了，旱烟味道大，点着的面积大，拿着一根旱烟卷的卷烟足以顶得上他抽两根买的香烟了。
    他又忍着把早烟卷举在手里，让夜风自然吹着。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亮点在移动。
    走过殡仪馆的时候他，放轻脚步，屏息凝神，这是个习惯性，也是下意识的。
    忽然听到殡仪馆后面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想着该不会是范芋琪又跟绿簪在这里约会吧。
    好奇心驱使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殡仪馆前面，又猫着腰转过侧墙，探出头向后面看去。
    明亮的月光下，殡仪馆后面的玉米杆堆后，范宇琪绿簪面对面的站着。
    还真是。
    看两人的样子好像在吵架。
    范芋琪声音都在颤抖：“你真的说走就走吗？如果不是我今天去办公室，看到桌上放着你的调动函，我还不知道你要走了？”
    绿簪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当初我们俩好的时候说好的，我们只是实在太空虚寂寞了，相互解解闷儿。我给你说了，我不找农场的人，你不是也说你也没打算找城里的姑娘么？”
    范芋琪牙都咬得嘣嘣嘣响：“可是我们都那样了，我以为你当初随便说说。”
    绿簪冷冷地说：“那样了又怎么了？那事情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我不想在这抬头山低头山，出门还是山的地方过一辈子。”
    范芋琪梗着脖子：“我就不明白了，农场有什么不好，我从小就是在农场长大，我觉得农场挺好的！有山有水，可以种庄稼，还有果树林，我们都有工作挣着工资，我们可以养活自己。”
    绿簪也是仰着脖子瞪着他：“有山有水有什么用？到处都是山，每天下班回去身上一身土，别的不说，单是抢收和秋收这两个季节，天天身上都是一身臭汗，时不时的有被蛇咬伤的被镰刀割伤的人来医院医治。”
    “我要回城里去，走在宽阔的柏油路上，出门不用见山，喝的是自来水，而不是井水。”
    两个小青年零一句我一句的，争的脸红脖子粗。
    最后绿簪实在太生气了，伸手推开范芋琪，气呼呼的就走了。
    李亦寒一着急，看到身边也有一堆玉米杆，赶紧用手扒拉开，一头钻了进去。
    绿簪走了，范芋琪紧跟其后。
    李亦寒在玉米杆堆里躲了一会儿才钻了出来，他站在殡仪馆侧面，想了好半天才拍了拍身上的玉米叶子，闪出去沿着公路往回走。
    天高月明，范芋琪跟绿簪走一会儿，停一会儿，好像是一直在争吵。
    快到场部大门口的时候，前面走的绿簪忽然停住脚步，紧跟在后面的范芋珙也停了下来，两人面对面的站在公路上。
    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李亦寒，不想出现打扰两个小青年，更不想让他们难堪，情急之下跳下了旁边的树壕。
    农场的公路垫的比较高，旁边的树壕又很深，李亦寒跳下去猫着腰，公路上的人如果不特意注意，根本看不见。
    他猫着腰沿着树壕往前走，现在他不想听两个小青年的谈话，更不想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只想早点回家，可是走到两个人旁边的地方。
    前面忽然有一道土梗，要想穿过去就得从土埂爬上去然后再跳下去，这样的话很容易被公路上的两个人发现。
    他没有办法，只好猫着腰蹲在树壕里等着。
    就听见绿簪恶狠狠的对范芋琪说：“你不许再跟着我，我们以前不是说好的吗？绝对不让任何人看到我们在一起。现在已经到场部了，巡逻队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走”
    范芋琪也粗着嗓子吼：“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你就是个骗子！你当初说什么：说你就是看上我的人品，看我把你当事儿。骗得我工资发了给我妈都不上交，全都花在你身上，我给你扯衣裳买鞋子买头绳儿，买雪花膏。买牙膏牙刷，买细粮吃。”
    “我们在一起的大半年时间，我挣的工资全部花的光光的，还借了我妈十几块钱。”
    “你现在就留下这么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人了！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良心？我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这大半年来，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也别跟我说这么多！你给我花的钱我也报答你了，你以后不要纠缠我了。”
    “你以后如果把我们两个的事情说出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会恨你！”
    绿簪说完双手狠狠地推了范芋琪一把，转身撒开腿就跑了，跑得很快。
    范芋琪被推的后退了好几步。
    傻傻的看着绿簪远去的身影，好半天才追了上去边追边喊：“你别跑，回来把话说清楚。”
    可是绿簪跑到了场边的上坡路口，就拐了进去。
    李亦寒壕沟里站了起来，上了马路远远的看着抱着头蹲在上坡路口的范芋琪，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前一段时间，他也是在半夜路过殡仪馆的时候，看到了这两个小青年相亲相爱的画面。
    当时他心软了一下，没有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也没有以稽查队队长的身份找范芋琪谈话。
    而是用心地替他们保守这个秘密，只是在哪一次无意之中给温小可提起过一句。
    没想到才过了短短一两个月，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这个世道女，女子竟然比男子更大胆，更果断更狠。
    他不由得为范芋琪伤心起来。
    这孩子虽然20来岁了，却老实本分胆小，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来不会跟人争不会跟人抢了，话也少。
    上一次当他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真的是很配的一对儿。
    却没想到乖巧可爱玉簪竟然是个狠角色。

 第702章 至于这样吗

    见识了绿簪的狠，李亦寒想起了媳妇温小可。
    以前母亲林巧儿总是说，温小可是个狠角色，是墙缝的蝎子，蛰人不现身，是蔫骡子踢死人。说她不说话便罢一说话怼死人。
    却没想到温小可现在变成了贤妻良母，虽然口齿伶俐，得理不饶人，但是从来都是话说的很硬事做的很软。
    想想还是自个媳妇这样的人好。
    人真的从外表看不出内心的。
    他也不想贸然上前，一来怕范芋琪难堪，二来也不想让他知道还有人知道他们的事儿。
    所以他想了想，从山岗那边的路上上去回家。
    山岗那边上山的路比中间的小路宽一点，可以上去一辆小型的拖拉机，只是那边的边上，一边是山侧，这条路也只通到温新菊家的那一层。
    他从山下的路上拐上去，拐过高满堂家，到了上面那一层，从那层独门小院的门前走过，很快到了温新菊家门口。
    门吱纽开了，张军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差点撞上。
    李亦寒眉头皱了起来冷眼看着。
    张军愣了一下脸上，马上聚起谄媚的笑，点头哈腰的问了声：“李队。”
    李亦寒蹙起眉头冷冷地说：
    “都十点多了，我岳父跟牛姨都不在，你天天晚上待到十点多，影响多不好。以后少点来，要不早点走，不要让我为难。”
    张军忙答应：“李队我知道了。小爱不是帮灶吗，下班迟我送她回来，就待了一会儿，以后我把她送到门口就行了，不进去”
    张军说完走了，走过小路拐上下坡的路跑了起来。
    李亦寒拐上山坡。
    靠在大门上听着外面动静的温小爱咬牙切齿的骂：“还有什么脸说别人，你妹妹没结婚就怀孕了，孩子都在娘家生的，怎么不说。说起别人来一愣一愣的。”
    李亦寒回到家，往常一样在外面按暗号敲了门，进去之后还和以前一样，坐在院子里抽烟，顺便跟温小可说话。
    说今天打了几只兔子，还有野鸡，兔子野鸡暂时被温小星拿去放在林业站了，明天带回来顺便在路上显摆显摆。
    温小可便问：
    “我爸还好吧，他今天胃疼，我给他买了点药。”
    李亦寒说：“我看他没事，正坐着抽烟喝茶呢。”
    温小可说：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今天看到我爸的脸，把我都给吓了一跳，那脸黄的跟张黄纸似的，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滴。他说是胃疼。”
    “我去给他买了点养胃的药，还请老王大夫开了几副中药，不知道起不起作用。说起来我爸的这胃病也有些年头了，当年他带我们姐弟俩来农场的时候，工作没走上正规，还要管我们两个，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落下了胃病。”
    “后来跟牛姨结婚之后，牛姨把细粮都留给温小爱了，他大多数吃的都是黄面，胃病就又经常犯了，只是现在犯起来更厉害了！”
    “不行的话过几天我带我爸去县医院检查检查，要不去省医院看看。”
    李亦寒说：“你看吧。你一个人要是不行的话我修几天假陪你一起去。”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闲话，准备等李亦寒抽完两根烟再进去。
    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人都吓了一跳，这个时候谁来敲门呢？
    这个时候敲门一定不会有好事儿。
    李亦寒觉得应该是找他的，赶紧起身问了句：谁呀？
    农场山多沟深，大家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是个讲究，那就是晚上超过10:00敲门，都不喊主人的名字。
    想知道是谁，便问谁。
    外面的人答：我？
    主人才根据外面人的声音判断是谁，该不该开门。
    外面传来武云飞的声音：“我。”
    武云飞这个时候怎么会来，他下午4:00才从农场回县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8:00才能到，怎么现在才不到11:00他就到农场了呢？
    李亦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兆，过去打开门，武云飞从大往外走了进来，进门就说：“我农场的朋友胖子他爸前几天不是生病了嘛，农场医院治不了送到县医院，今天不行了。”
    “按照规矩必须在他咽气之前送回住的地方，我刚回县城，我的另一个朋友就拉着胖子爸回农场。他们人少，便喊上了我。”
    “刚回来人就不行了，人不行了，需要用殡仪馆，胖子家人多，殡仪馆那几个凳子椅子估计不够用。他们说稽查队的库房里有些桌椅，钥匙你带着。”
    武云飞站院子里说的很急，李亦寒说：“还真是有一些桌子椅子放在稽查队的库房里，我这就去拿钥匙。”
    李亦寒拿到钥匙跟武云飞一起走了，温小可关上大门。
    独自坐在院子里，她虽然不太迷信，但是家里一连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同快死的病人一起回来的，她得在外面等一会儿再进去。
    已经深秋了，晚上院子里冷冷的，她推开小屋，拿出温小星的衣服披在身上。
    站在院子里无意中抬头，再次吓的她鸿飞魄散毛骨悚然。
    只见杨奶奶披头散发的，站在中间院子的崖背正中间那丛最大的酸枣丛旁边，明亮的月光下，秋风吹着她银白的头发，飘飘的。
    很是吓人，更吓人的是她已经站在了酸枣丛前了。
    只要双脚稍微往前挪一挪就会掉下去。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11点半了。
    这杨奶奶是要干什么呢？
    温小可想了想，猫着腰穿过院子，站在院墙下，踩上那根圆木爬上墙头，悄悄看了过去。
    果然隔壁院子里，李占详正站在大门前不远的地方，苦着一张脸，冲着头顶上方使劲挥着两手示意杨奶奶往后。
    动作的幅度很大，脸上的苦涩越来越重，后来差点都快趴在地上了。
    可是头顶上方的场奶奶一点不为所动，只是淡定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山岗那边的地方。
    温小可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李占祥出门去山岗那边的地方见她。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这个杨奶奶人老心不老，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至于这样吗。

 第703章 果然是吓唬人的

    李占祥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去跟杨奶奶约会，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抬起头，一双眼就哀求的，看着头顶上方。
    温小可低头看看李占祥，抬头看看杨奶奶。
    只不过谈了一场不应该发生的黄昏恋，就这么要死要活的，时不时的大晚上像个鬼一样的站在头上，迟早还不吓死人。
    温小可眼珠子转了转，趴在墙头轻轻的问了声：“爸，这个时辰还都在院子里干什么？跑了一天你不累呀？”
    李占祥吓的噌的下站了起来，手里的烟锅都掉在了地上，他尴尬的笑了笑，弯腰拾起烟锅。
    “我想小秋的事，睡不着在院子抽锅烟。你……？”
    温小可就趴在墙头说：
    “亦寒刚回来了，说是有人病重了，要用殡仪馆的桌椅，又下去给拿了。”
    “爸，我说你也不要发愁了，我妈不是说世上狼吃的狗叼不去吗？小秋都那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什么事，就是出门在外，会受点苦头，不过受点苦头也好，受点苦头她以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爸，你快去睡吧！”
    这么晚了，温小可扒在墙头，一个劲儿地催他快去睡觉，李占祥当然明白，温小可发现了杨奶奶。
    他本来是喝多了水，想出去撒泡尿，就看到了杨奶奶站在头顶的崖背处。
    本来他想装作没看见的，可是杨奶奶竟然轻轻的喊了他的名字，吓得他差点魂都飞了出来。
    好在林巧儿今天也跑累了，躺在炕上就闭上了眼睛，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他只好赶紧用手势示扬奶奶往后退一点，快回去睡觉。
    可是杨奶奶非常固执，非要让他去旁边山岗的地方相会。
    李占祥到现在还不知道女儿的消息，整天心慌意乱的，哪里有心思跟杨奶奶约会。
    杨奶奶就往山坡前走。
    都已经走过了酸枣丛前面，再往前走就是虚草了。
    “爸，你快去睡吧，我妈都睡了，你一会儿进去把她吵醒了。”
    李占祥听儿媳妇这么说，哆哆嗦嗦地点着一锅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狠了狠心，背着手进了窑洞
    温小可也从墙头下来，她也没进屋，就坐在院子里等李亦寒，等的时候，也没抬头往上看，就坐在院墙底下看不见头顶的地方。
    差不多12:00半，李亦寒回来了，她去把门打开，这才抬头往下面看，酸枣丛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吓唬人的。
    两人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李亦寒说：“胖子家住在实验站那边，他家里的人多，又来了几个亲戚，这会儿殡仪馆都有三四十个人了，我明天早上还要去拉玉米杆儿，我先去小屋睡了。”
    温小可说：“你们进山不早点回来，回来这么迟。”
    李亦寒说：“冯大爷悄悄的给我说，要等到下午，太阳能照到那片山坡的时候，捉几条金环蛇泡酒用，说是有人订了金环洒。媳妇，还真被你说中了，冯大爷果真是有独门秘籍。”
    李亦寒说完，回小屋睡觉了。他只是给温小可说了个大概，并没有把全部的实情告诉他。
    今天在进山的路上，冯大爷偷偷的告诉他，他今天要捉几条金环蛇，要手指粗半米长的，用农场自己酿的醉倒驴，配上枸杞，灵芝，人参什么的，泡药酒。
    除了能够治疗风湿之外，还有滋阴补阳的效果。
    有人已经出了三百块钱，订了五坛子。
    他已经挑好了泡药酒的坛子。还说他带着的招金环蛇的药粉，要在太阳晒到一定程度上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更大作用，他还说只要这种药洒在一个地方，差不多半个林子的金环蛇都会到这里来集中，馒头山是金环蛇最多的山。
    他还说，他之所以把这些秘密告诉李亦寒，是因为他觉得李亦寒非常有灵性，更重要的是一身正气，他们叫做杀气。
    他说蛇是非常有灵性的动物，它们也怕人身上的杀气，其实说白了，杀气加上药，就是他这么多年捉蛇的秘籍，也是被人们传的神乎其乎的收蛇的技艺。
    他说在农场这么多年就看中了李亦寒，他希望李亦寒好好考虑考虑做他的徒弟。
    如果李亦寒答应做他的徒弟。他就把他自己配的解蛇毒的药，召唤蛇的药的配方以及制作工艺。传授给李亦寒。
    他还说他的这个秘方是不会轻易传人的，除了缘分之外，还要有悟性，还要有杀气。
    他的那两个孙子都不够条件，他可以教他们一些边缘的知识，但是真正的秘方和秘籍绝对不会交给他们。
    他还说的师傅当年就看上了他身上带着那一股杀气。
    李亦寒当时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自己再回家考虑考虑。
    他虽然对神秘的传奇式人物很好奇，也想知道他是怎么样捉蛇，怎么配置解毒药的，可是真的让他拜冯大爷为师，他又觉得有点含糊。
    毕竟他是堂堂的国家干部，是农场重点培养的骨干。
    温小可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才进屋去搂着孩子睡觉。此时头顶崖背的酸枣从后面，杨奶奶看着自己扎满酸枣刺的双手，浑浊的老眼里闪出寒光。
    刚才李亦寒被温小可劝回屋睡觉的时候，她是真的往前走了一步。
    她想着反正温小可知道这件事情，索性就当着她的面，表一下自己的态度。只要李占祥心里有她，一定会制止。
    当然她不会真的跳下去，她打算再往前挪一点点。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李占祥自听到温小可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抬头往上看，还在温小可的劝说下，回窑洞去睡觉。
    而温小可从头至尾更是没有抬头往上看。
    但是她踏出去的脚已经收不住了，她人胖身子重，本来试探的脚，一脚踏空，身子向前倾去，她根本就没想死，所以一双手下意识的就抱住了酸枣树。
    虽然抓到了主杆上，酸枣丛茂密的枝叶也挡住了她。
    但尖锐的酸枣刺却深深的刺进了手掌，以及露在外面的胳膊上。

 第704章 总归放不下

    杨奶奶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一个屁股都坐在坡头上，摊开双掌，两只手掌上，最起码有二三十个大小不一的枣刺。
    她愣愣的看了好半天，直到鲜血涌了出来，才咬着牙忍着痛，将能拔出来的全都拔了出来。
    手掌已经全是血了。
    她知道还有好多根细小的刺儿已经扎进了肉里，要用针往出挑。
    手掌的血，钻心的疼痛。
    杨奶奶昏花的老眼中，浑浊的泪水泉水般的涌出，如果不是担心被儿子听见，出来责怪她，早已经放声痛哭了。
    她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尽可能的让忍不住的哽咽声，吵不到屋子里熟睡的儿子。
    她想不明白李占祥的心肠为什么那么硬？这么多年来，她关心他的吃，关心他的穿，林巧儿没想到的她想到了，林巧儿没做到的她做到了。
    她甚至为了他，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本性，跟他在一起的这么多年，从来没跟他生过气，没跟他大声说过话。
    她以为她让他享受到家里享受不到的待遇，他慢慢的就会跟在自己身后转，等到哪天时机成熟了，她一句话，两人就能一起养老了。
    没想到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坐在已经挂上了露珠湿漉漉的草地上，傻傻的看着手心里，还在一波一波涌出来的血，眼睛里已经没了泪水，却还在哽咽。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心情总算平静下来，看着手上的血迹也干了，这才狠狠的擦了擦肿胀的眼睛，起身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也没拉灯，月亮从窗户照了进来，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狠狠地拽下床帘，甩飞两只露出脚趾头的鞋，也不管手上的伤，躺在了炕上。
    她年轻的时候，经常上山干活，年纪稍大一点之后也不知道爱惜身子，现在一身的病。
    有风湿病关节炎，腰也疼得厉害，这些病都不能受凉，所以夏天有时候隔几天都得烧炕。
    到了秋天，更得天天下午烧炕，哪怕只烧一点点，赶赶寒气。
    她躺在炕上腰舒服了，两个手却烧疼烧疼的，她硬忍着。
    杨奶奶这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来是因为手疼，二来实在不甘心也气不过。
    李占祥也是一夜都没睡好觉。
    他现在是真害怕了杨奶奶，也真正的知道了杨奶奶的厉害之处！
    以前他只知道杨奶奶从来不会生气，从来对他最好。
    看来老辈人说的便宜没有好占的，绝对是真理。
    可是心里总归是放不下，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杨奶奶的脾气和性格他比谁都了解，别看平时和蔼可亲慈祥的像尊弥勒佛，可一旦较起真儿来那是非常执着的。
    想当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掉进扬奶奶的温柔乡的。当年他虽然对林巧儿强势霸道很有意见，却从来没有别的花花肠子，而且林巧儿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觉得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那时候林巧儿整天和他妈两个人较真，把他妈气得跳了几次井，他回家还没张开嘴，林巧儿就把他一顿臭骂，那张嘴像机关枪似的他根本插不上话。
    他妈又是哭哭啼啼话都说不完整，为了逃避婆媳，他只好努力的工作，尽量的加班，只要有机会就不回家。
    但是他从来没有别的想法，因为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思想单纯，不知道提防别人。
    以至于杨奶奶刚开始对他好，他除了感激就是感激，后来慢慢的杨奶奶让他到家里去吃饭，他也是带着感激的心情去吃的。
    因为两家毕竟是少有的留在万宝山农场的当地人，而且杨爷爷当年在的时候，跟他关系不错。
    直到有一天夜里，杨吉安出去了，杨奶奶主动投怀送抱，他才懵懵懂懂稀里糊涂的迈出了这一步。
    当年他也彷徨过也后怕过，甚至也尝试着回归家庭，可是林巧儿对他实在太刻薄了，他回家不回家一样，不回家她也不会多问一句，回家就是一顿臭骂，每天晚上不唠唠叨叨地骂他个半夜三个是不会睡觉的。
    他嘴秃人老实，骂不过林巧儿，又不敢骂，慢慢的就真正的跟杨奶奶走在一起，能不回家就不回家了。
    那些年，杨吉安对这件事情好像也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来了就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回不回去也不过问。
    他这样默许的态度让他越来越大胆，后来就把杨奶奶家当成自己的半个家。
    杨奶奶家住在山的最顶部，两人又在一个单位上班，他出了门，只要沿着小路往上一拐，谁也看不到他。
    这么多年平平安安的过来了，没想到老了老了，事情败露了。
    现在虽然在儿子和杨吉安的逼迫下，在他的再三考虑下，决定终止这种关系，恢复到以前那种邻居般的关系中来。
    可面对越来越老的扬奶奶，面对她锲而不舍的纠缠，他的心实在硬不下来，昨天半夜虽然硬着头皮没再看杨奶奶一眼，但是她那迈出去的一只脚和绝望的眼神，总在脑子里徘徊
    一夜没睡着，当早晨的第一缕光线穿过窗户照在炕上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
    睁开眼睛，已经是差不多十一点多了，林巧儿做好了午饭，是那种他看见就反胃的黄面散饭，还有半碗的酸白菜。
    酸白菜是前几天，用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白菜泡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就捞出来放在碗里的，他昨天吃过苦苦的涩涩的。
    比起温小可泡的那种酸酸的辣辣的酸白菜来，相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
    他就想不明白了，林巧儿都是50多岁的人了，吃过的酸菜应该比温小可腌过的都多，味道却怎么差这么远呢。
    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看来厨艺也不在年龄大小。
    他不想吃黄面散饭，配苦唧唧涩巴巴的酸菜。
    起来端了盆凉水，在外面洗完脸，装了锅旱烟，蹲在院子里抽完之后，倒背着双手慢悠悠的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口，可以看见崖背上面，但是上面看不见下面的地方，瞅了一会儿，没看见扬奶奶的身影。

 第705章 是不是你嘴不好得罪了人

    李占祥没看到杨奶奶，这才心神不宁的去了隔壁院子，李亦寒早晨四点钟起来，拉了四趟的玉米杆，刚刚回到家里。
    他今天早上拉了4趟玉米杆，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六点钟上班，一直到明天早上。
    温小可已经把今天需要送的衣服整了出来，这几天因为是秋收忙季，做衣服的人也比较少，只有五六件。
    她们今天要集中加工武云飞需要的衣服，说是在县城的夜市又增加了一个摊位，高满堂当摊主。
    当然这个建议是温小可提出的，高满堂的工资和摊位费也由武云飞支配。
    看见他进来温小可停下手里的活儿问：“爸，你昨晚没睡好吧？眼睛肿的都快睁不开了。”
    李占祥听出了温小可话里的意思，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晚上睡不着，可天亮了到睡着了，这不刚刚起来。”
    温小可把裁好的衣服卷起来，拿进去交给杨烈梅出来说：“爸，你还没吃饭吧，吃完了饭再去送衣服吧，反正今天衣服也不多，差不多只有6件。萝卜白菜的也不用去捡了，这几天被霜杀的都不好了，而且咱们菜窖里的菜差不多够一个月用。”
    “太多了也存放不住。”
    李占祥看着自行车后座上的几件衣服，找了个凳子在院墙根下坐了下来说：“我把衣服送完回来，再挖个大菜窖吧。把白菜萝卜大葱窖上，用的时候刨出来。”
    温小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亦寒答应挖个菜窖的，可是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李占祥说：“二冬他哪里会挖菜窖？这菜窖是有讲究的，要选择靠阴的地方，还要底下大上面小，还要人能下去刨得出来。我觉得山墙底下就不错。”
    温小可说：“那也行。都这个时间了，爸，你是在我这边吃饭还是回那边吃？”
    李占祥苦巴巴的说：“你妈做的黄米散饭，捞了几根酸白菜，我看着就反胃，你做什么我吃点吧。”
    温小可说：“那正好，亦寒昨天去山里打了几只野鸡，小星今天早上带回来，你给咱们收拾了，家里正好有点蘑菇，我给咱野鸡炖蘑菇吧，再加点萝卜。顺便蒸一锅馒头。”
    “大嫂满红你们也在这吃吧。”
    温小星昨天晚上住在林业站，为了今天早上显摆他的战果，昨天打的几只野鸡和兔子都带去放在了林业站，今天早上用猎枪穿了很长一串，扛了回来。
    可是他不会收拾这些东西，温小可本来准备等李占祥下午回来了再收拾呢。
    现在时间还来得急。
    李占祥一听马上提着院子墙角堆着的一堆野鸡兔子到了大门外。
    温小可杨烈梅将手里的活干完收拾好了，去厨房揉面蒸馒头，
    高满红去外面菜园子里拔了两个大白萝卜。
    半个小时之后，浓浓的香味弥漫开来，林巧儿气呼呼的坐在隔壁院下，狠狠的解下身上的围裙，重重地扔在地上。
    咬牙切齿的骂：“狐狸精！李占祥个老不死的，我辛辛苦苦大清早起来就做饭，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话音还没落，常征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进门先是喊了声岳母，又去小屋门口瞅了瞅，又进窑洞转了一圈出来，站在院子里斜着眼睛问：“岳母，你说小秋去县城医院看病，这都过了两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林巧儿本来生着气呢，呼的一下站起来，瞪着一双泡泡眼，没好气的说：“她都二十六了，回来不回来，我能管得了吗？我说你别一天到晚的来问我，你自己找去！”
    “岳母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人是从你家走的，我当然要来问你了。”常征说话间又进了窑洞，看了一眼摆在饭桌上的饭，皱着眉头走出来，站在院子说：“岳母，怎么又做了黄米散饭？还配的酸菜，本来散饭吃上人就胃酸，再配上酸菜不是酸上加酸吗。我都不说了，我年轻还受得了，我爸那么大年纪了，那老胃能受得了吗？”
    林巧儿气的眼睛翻了好几翻才说：“老不死的吃了一辈子我做的饭，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你才来了几天就挑东挑西的，嫌我做的不好回你自己家吃呀！”
    “岳母，话不是这么说的”常征淡淡地说：“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呀，不就是为了吃穿吗？古人怎么说来着，千里路上做官，为吃为穿！我们一天这么辛苦的工作那就是为了吃饭，现在咱们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当然要吃好了。”
    “现在农场给职工的粮食虽然粗粮多细粮少，粗粮，除了黄米还包括小米黄面荞面，再说了你家条件也不差，也可以去粮站买点平价细粮吧。”
    林巧儿气呼呼的说：“你两片嘴唇上下一碰，说的挺轻巧！什么去粮站找点平价细粮，那平价细粮要比粮证上供应的粮食贵差不多一倍呢！现在你们两口子都在家吃饭，你爸就那点退休工资，我还要看病，哪有钱！”
    常征在院子里闻着隔壁飘来的香味儿，低着头满脸怪笑：“岳母。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我岳父，正坐在坡头收拾野鸡兔子什么的，这会我二嫂在院子里飘过来的香味儿，应该是鸡肉炖在锅里了。”
    “我岳父都在隔壁，我大嫂还有高满红都在，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该不会是你嘴不好，把他们都得罪了，他们吃好吃的没有你的份儿吧？”
    “有没有我的份儿要你管！”林巧儿狠狠的瞪着他一眼：“我才不稀罕吃她的饭呢，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就知道拉拢人，收买人心。自从你爸退休以后就被她支楞的团团转，整天给她白干活，白出力，狐狸精！”
    “岳母，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听说我二嫂是给我岳父发工资的。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过我二嫂那边看看，看看能不能吃上两块鸡肉，不过现在还早，我得再等一会儿。”
    “现在是十二点，肉炖熟最少得半个小时40分钟吧，我现在赶紧去睡一觉。”

 第706章 家里进贼了

    常征打着哈欠，进了小屋，关上门，上床睡觉去了。
    心里着实郁闷，李亦秋又没跟他打招呼，就去县城了。
    去县城这件事情是林巧儿告诉他的，他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不管是真的是假的，他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暂且顾不上。
    反正李亦秋就算在林巧儿家，李占祥也放了狠话，不许两人在一起住。
    在跟不在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管她在还是不在，秋收这段时间他都得来这边吃饭，因为秋收如果不在地里吃大灶饭，每天可以补贴八毛钱。
    这段时间在这边吃饭他已经省了很多钱了，最近有人也给他的大弟弟介绍个对象，人家提出要十块钱的彩礼，要有单独的房子，还要置办自行车，被子衣服手表什么的。
    他家里人多，日子过得苦，他是家里的老大得帮点忙。
    他收了一晚上的玉米，躺在床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肚子饿得咕咕叫，起床出门看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隔壁院子的香味也没了，气得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瓜，想要去隔壁转一转，想起李亦寒温小可对他的态度，尤其是李亦寒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铁面无私的脸。
    咬着牙进了厨房，看到还摆着炕上的那张小饭桌上，干巴巴的黄米散饭，已经发白的酸白菜。
    看了口气坐在炕沿上拿起筷子，正准备吃，忽然看见案板下面的架扳上，放着一只大瓷碗，好像有一个鸡骨头露在外面。
    心里一喜，下了炕过去，拿出大腕一看，果真是几块肉骨头，蘑菇白萝卜片什么的。
    他忙把碗端放在饭桌上，吃着黄梅散饭鸡骨头，蘑菇白萝卜片。
    却发现鸡肉的味道实在太好吃了，好吃的他根本咽不下一口的黄米散饭，哪怕是一口散饭一口菜也吃不下。
    最后只把那碗鸡肉炖蘑菇，吃得干干净净，喝完了汤连碗底的渣都捞着吃了。
    吃完之后看看时间还早，又去小屋里睡觉了。
    隔壁李占详吃完饭推着自车去送衣服了，温小星高满红抱着小麦宝去外面玩儿了，他们两个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温小可看了看手表打了个哈欠：“我先去眯半个小时，起来继续工作。这个月开始我们要增加工作量，最起码要让满堂把工资挣回来。”
    扬烈梅说：“我觉得没加多少工作量啊！也就是每天多做两三件衣裳而已。我们现在都是熟练工了，两三件衣服也就是个把个小时的事情。”
    温小可说：“不行，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增加点设备，增加点人手。咱农场待业青年那么多，应该有人来帮忙。”
    “对了，嫂子，从这个月开始给你跟满红一人多加三块钱。也就是你可以拿到十八块钱的工资。满红可以拿到十五块钱，福利奖金除外。”
    “我觉得你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了，等你把孩子抱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呢。”
    扬烈梅马上笑成了一朵花：“小可，放心吧。朱老师人那么好，生的孩子一定也很乖巧，你看着麦宝不照样干活儿。”
    温小可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这话倒对，我去睡觉了，你要是困了的话也过去睡半个小时吧，不困就请便，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干活。”
    “今天晚上我们加个班。”
    温小可回屋睡觉了，杨烈梅心里美滋滋。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怕吃苦不怕受累。
    在生产队的时候，作为女社员，她下过地耕过田，收过麦子，掰过玉米，喂过猪，甚至抱着磨担推过磨。那么苦那么累的活她都干过了，现在坐在屋子里雨下不着，风吹不着，就踩个缝纫机，每个月挣的钱加上奖金福利，跟李亦春的也差不多。
    她心里别提多满足了，更让她满足的是，她在家里就挣了钱，每个月还有四天假。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工作得十分愉快十分舒心。
    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一点压力都没有，想到过不了两个月，她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一边干活挣钱一边照看孩子，等孩子稍微大一点了，就可以和小麦宝一起在院子里玩儿。
    她忍不住回家从床底下拿出用手娟包着的钱来。
    这几个月来，她的工资和李亦春的加起来，已经攒了一百块钱，还不算前段时间给朱老师的营养费。
    她跟李亦春结婚这么多年了，家里第1次攒了这么多钱，前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把钱拿出来看着数着，一张一张地捋平，10块跟10块的放在一起，5块跟5块的放在一起，两块的一块的五毛的两毛的一毛的甚至钢镚儿都放在一起。
    现在家里有几张十块，几张五块，几张两块，几张一块几张五毛几张两毛几张一毛，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今天她又欢欢喜喜打开手绢，可是看到手绢里的钱，本来欢欢喜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随即心慌了起来，手也哆嗦起来，她战战兢兢的拿起手绢，一张一张数着手绢里的钱。
    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整整数了5遍，才数清楚。
    她记得非常清楚，前些日子李亦春把发的工资拿回来，加上温小可给她发的，整整凑够了100块钱，还多了几块钱。
    她当时把钱捋得整整齐齐，按顺序放好包在手帕里的。
    以后差不多天天都会看一遍，天天都会排排顺序，刚开始按照面额大小排列，后来按照新旧排列。
    只是几天没看，本来一百零几块钱现在竟然变成了五十几。
    就是说整整五十块钱没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好半天才慌慌张张的把钱包起来揣在身上，转身疯疯张张的跑出了院子。
    到了温小可家，也顾不得避讳什么嫂子小叔子，直接冲进了卧室。
    看着两口子抱着躺在一起，也不知道避讳，上前摇着李亦寒，急促地说：“二冬，你快起来，家里进了小偷，偷了我的钱。五十块钱，整整五十块钱呢。”

 第707章 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家里进贼了？
    李亦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茫然地坐起来，看着惊慌失措的大嫂，顿时清醒了。
    他揉着眼睛问：“什么情况？”
    温小可也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杨烈梅带着哭腔说：“二冬，小可，家里进小偷了，偷走了我五十块钱。”
    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拿出手绢打开来，指着里面的钱说：“这月发了工资，我正好攒了一百块钱，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以后用。我天天都要打开手娟看看，这才几天没看就少了50块钱。”
    “我们差不多天天都在家里，这该死的遭雷劈的贼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发现我藏钱的地方的。”
    李亦寒皱起眉头：“这根本就不是贼偷的，要是贼的话还不全部拿走了，给你能留一半？再说了，农场的那几个贼，包括县城的葵花公社的贼，差不多都在派出所留有案底，谁都知道我住在这里，派出所差不多80%的盗窃案都是我帮忙破获的，没有人冒这个险。”
    “大嫂你钱丢了有三天，小秋走了也三天了。我觉得这个钱是小秋拿的。”
    “要不然她没这个底气，随便去县城，还是抱着孩子去县城。我就说她哪儿来的钱、”
    听完李亦寒的分析，扬烈梅苦着脸说：“我也想这个问题了，可是问题是我天天都在家，家里的大门都锁着，小秋她就是再胆大，也得顾忌着点吧。”
    “她平时逮着机会就去偷点吃的喝的用的，还行。拿这么多钱，她应该没那个胆量吧”
    李亦寒想了想：“这钱一定是小秋拿的。三天前你们不是放了两天假去玉米地里了吗，很可能是她趁你们都不在过去拿的。”
    “嫂子，这事情你先别声张，放心吧，等小秋回来我一定帮你把钱追回来。”
    “以后我得把钱随身带在身上，再也不敢往家里放了。”杨烈梅用手绢把钱包起来，揣在身上叹了口气说：“我真没想到，我攒的钱在家里都不敢放了。”
    温小可一直没说话，李亦秋上次就偷偷拿过她的钱，所以自那次之后，她就把藏钱的地方换了，换了一个，除了她和李亦寒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她听完杨烈梅的话就明白了，上次他们去看秋收回来，就发现家里的东西被人翻过了，当时她就知道是李亦秋，但是看了看家里并没有丢什么，只是厨房少了两个馒头，一块布头，为了两个馒头一块布头的事儿，没必要去争究，也就没吭声。
    却没想到她把钱换了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杨烈梅的钱却被拿走了。
    她联想起前天下午去高满红家看朱晓凤，回来的时候在山岗的地方正好碰见了，从后山坡割了几个柳条往回背的杨吉安。
    他好像有意无意的说在上面看到，李亦秋翻梯子过了墙，还翻了两个院子，她和杨烈梅家的院子。
    林巧儿抱着孩子在大门外放风，还说常征当时也在家里。
    只是她回家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除了两个馒头一块布头并没有丢什么东西，也没有听杨烈梅说丢什么东西，也就没有跟她提起。
    看来应该就是那天的事情。
    李亦寒气的也睡不着觉了。
    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他实在觉得难堪。
    他知道大哥家两口子平时过日子很节俭，大哥的衣裳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穿，大嫂好几年了，也只给自己添了一两件新衣裳，还是受温小可的鼓舞。
    现在大哥的工资交给大嫂保管，两人又准备要孩子，就更加节俭了。
    却没想到攒了这么长时间，攒的这点钱一半就被李亦秋拿走了。
    他气呼呼地去隔壁，想从林巧儿那里问出点儿端倪来，他不知道杨烈梅温小可有没有想到，但是他已经断定这事情跟林巧儿脱不了干系。
    到了隔壁院子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林巧儿的影子，就看见常征在小屋里睡的打呼噜。
    他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小秋抱着孩子去县城了，罗宁今天早上还给他打电话，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小秋的踪影。
    他都想着如果再过一天就没有消息的话，就要去报失踪了。
    常征竟然还有心思天天到老丈人家混吃混喝。
    他站在小屋门口大吼一声：“常征！”
    “怎么了？”
    李亦寒这一声吼好像炸雷从头顶好过，常征吓的一咕噜爬了起来，揉着眼睛茫然的看着。
    李亦寒站在门槛外面指着他说：“我妈那天就给你说小秋带着孩子去县城看病了，你天天跑来家里吃喝，有意思吗？”
    “你来家里吃谁的喝谁的？小秋嫁给你的时候，粮食关系都迁到你家户口上去了，小离的户口也报在你家的户口上。你偶尔来家里吃顿饭，还说得过去，你天天来吃，粮食从哪里来呢？你交过一分钱的伙食费吗？”
    常征被李亦寒愤怒的样子，严厉的语气给吓住了，他平时跟林巧儿拌拌嘴，耍耍无赖还行。
    碰上李亦寒，还是真的生气的李亦寒，吓的是瞠目结舌，哪里还说的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是他毕竟是上过学有文化的人，虽然害怕，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二，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小秋一直住在娘家不回家，我当然要跟着她来了。”
    “她现在不在你还来干什么？”
    李亦寒向前走了一步，指着他厉声说。
    “她，她是从你家走的……。”
    常征嘴里喃喃地。
    李亦寒说：“谁能断定她是从我家走的？她难道不能是从我家出去，走的？再说了，你要是对她好，你们两个过得好，她至于一直住娘家住吗？”
    “反正现在小秋不在家，我们也都很着急。这几天秋收得很忙，我也暂时顾不上她。等我这两天忙完了，我得好好管管你们两个的事。我给你把话撂在这儿，你跟小秋不管是对谁错，这几天大家都很忙。我爸我妈也要去地里帮忙拾玉米棒子，没人给你做饭，你也不要到家里来了。等小秋回来再说。”
    李亦寒说完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的盯着常征。

 第708章 喝敌敌畏了

    面对李亦寒如此的态度，常征心里虽然觉得不舒服，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赶紧下床穿上鞋子，低头快速的出了大门，等李亦寒跟着出去，他已经从小路的坡头拐了下去，一路小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似乎有人追他。
    李亦寒盯着他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
    温小可说的对，对这这种不讲理的人，他不讲理，就要比他更不讲理，他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
    重要的是，要拿出气势来让他害怕。
    因为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李亦寒刚刚转身回到院子，准备休息会，劈柴挑水，看一会儿孩子，帮温小可分担一点，再去上班。
    他拿起一截圆木立起来，举起斧子还没劈下去，稽查队的小何跌跌撞撞的来了，一张原本黑红的脸惨白惨白的，他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说：“李队，李队，快去看看，小范小范，他，他喝药了，喝了敌敌畏。”
    喝药了！李亦寒瞬间想起了绿簪。
    “啪”手里的斧子掉在了地上，他也顾不得多问跟着小何跑出了院子。
    小范，那就是范芋琪了，该不是同绿簪有关吧？
    温小可也听到了，心里多少有点内疚，她这些天一直后悔帮着绿簪去求李大夫打掉孩子。
    听绿簪的意思，除了她们两人和李大夫之外，并没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和范芋琪偷偷的在一起，在男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孩子打掉，这对范芋琪实在是不公平。
    但是不公平归不公平，也不至于就喝药自杀吧！
    温小可忐忑不安的跟着出了大门，远远的看见温小星抱着小麦宝在小路旁边的草地上玩，喊了声：“小星，我跟你姐夫下场部一趟，一会儿满红她们来了，让她们先做着，裁好的衣服放在桌上。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温小星答应，她几乎一路小跑，下到了场部，早已经不见了李亦寒的影子，场部只有值班的，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温小可又跑去了医院，大夫刚刚帮范芋琪洗完肠子。
    大夫说还好送的及时，如果迟十几分钟，估计就悬了。
    范芋琪已经过了危险期，他脸色惨白的躺在病床上，嘴唇干裂，毫无生气的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
    护士帮他挂上了吊瓶。
    李亦寒坐在床前，看着吊瓶里的水一滴一滴的顺着管子进了他的肌肉，一直没说话。
    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身上盖的被子：“小范，你说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通的，至于走这条路嘛！别做傻事儿了，别让你爸妈难过。”
    范芋琪傻傻的看着李亦寒，好半天两滴泪，顺着两只眼角流下，默默的闭上眼睛。
    李亦寒又轻轻的拍了拍他身上的被子：“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怎么着，即便是搭上你的命也不是你的。”
    说完转身嘱咐护士：“好好看着他，我回去找人来陪护。”
    温小可一直默默的站在病房角上，这个时候跟着李亦寒出了病房，小声问他：“你知道小范是怎么了？”
    李亦寒说：“他跟小何住在一间单身宿舍，小何下班回来，看见地上有敌敌畏空瓶子，把他送到到医院，都来找我了。”
    “他说，小范这两天情绪很不对，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发呆，还会半夜突然惊醒，他怎么问都不说。”
    “我估计是失恋了。”
    温小可说：“不就是失个恋吗？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真死了，除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谁会为他伤心多久？真是想不明白。”
    李亦寒说：“小范是个老实人，动了真情。”
    温小可尽情地摇了摇头：“问世上情为何物，只让人生死相许。这孩子入情太深。”
    两人一起出了医院，李亦寒说：“你回去吧，我去地里转一圈，安排人守着他，再开导开导他。”
    温小可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小范到底在跟谁谈恋爱，谁把这孩子伤得这么重。”
    李亦寒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跟你们医院的绿簪吧，哦，我也好像是无意中看了一眼，不能确定。”
    李亦寒是个男人，不喜欢嚼舌根儿。他也不记得他有没有，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告诉温小可。不过绿簪是温小可的朋友，他这么提一句，希望温小可可以去说说绿簪。
    温小可说：“如果是绿簪的话，我倒要去问问她。她一直说自己要回县城，不打算在农场找对象，既然不打算找就别找了，如果真的实在太寂寞空虚冷了，那就找个聪明一点儿圆滑一点的人，别找老实人。”
    李亦寒去玉米地，找稽查队的人安排照看范芋琪了。
    温小可又回了医院，去药房找绿簪。
    药房主任说，绿簪已经办好了回城的手续，今天已经正式不上班了。
    听说她的父母已经找了辆小卧车，来接她回去了。
    还神秘兮兮地说，开小卧车的就是给绿簪介绍的对象，好像在县医院开小车的，他爸是县医院的副院长。
    原来是这样。
    温小可转身上了山坡，站在单身宿舍岔路口想了想，拐向女生宿舍，进了小门。
    因为是秋收时节，单身宿舍窄长的院子空荡荡的，只有两间房门开着，其中一间就是绿簪的宿舍。
    进了绿簪宿舍，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她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床铺被褥都卷起来，用床单包了，地上放着一个小皮箱，还有一个皮包。
    她自己坐在床头，随手翻着一本书。
    感觉有人进来，抬起头看到温小可愣了愣，忙起身说：“小可，我正寻思着一会儿上来跟你告个别，我今儿个就要回县城了，下个礼拜一正式在县医院上班，也是在药房抓药。小可，以后你有事只管到县医院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得到的，我一定全力帮你。”
    温小可冷着脸，坐在另一张床上，开门见山：“绿簪，小范，范芋琪喝敌敌畏了。”

 第709章 不值得交往的人

    听温小可说范芋琪喝药了，绿簪还有点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睁的老大：“他，他死了？”
    牙齿都在打颤。
    温小可定定地看着她：“那倒没有，小王大夫给他洗了肠子，刚刚脱离危险了。这次是被人发现的早，如果没有发现，那可是一条人命。”
    绿簪半天才缓缓的坐下，低头默默的把玩自己的辫梢，好半天才淡淡地说：“都20多岁的人了，玩不起就别玩，这就要死要活的，亏得我没跟他。”
    温小可听到如此淡定的话，忍不住说：“绿簪，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今天才发现你的心肠很硬。”
    绿簪依然淡淡的看着她：“不是我心肠硬，是我很现实。我们俩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给他说过，我是要回城的，让他不要当真，可他那个傻瓜偏偏要当真，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这种事情，吃亏的从来都是女人，我吃了那么大的亏受了那么多的疼，我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像什么男人。亏得我跟他早早分开了，如果我跟着他，以后如果过的不顺心或者两地分居时间长了，有个什么变动，他还不死在我手里了。”
    温小可说：“他一定知道你把他的孩子做了，想不通才喝敌敌畏的。”
    绿簪忽然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紧张的问：“小可你可答应我的，不把我做孩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你没告诉范芋琪吧。”
    温小可眨了眨眼睛说：“没有啊，我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哪有时间找小范。刚才我家亦寒在家里，稽查队的小何来说，小范喝农药了，我跟着他跑下来看。”
    绿簪说：“那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我记得我没告诉你。”
    温小可说：“你是没告诉我，可我今天去医院看到他手上戴的那块手表了，那不是你托我找我小姨买的那两块的男式手表么？当时你说你给你爸买的，我记住了手表上的号。”
    绿簪更使劲的把玩着着自己的发梢，范芋琪手上戴的手表确实是她，找温小可托李佳宜从县供销社买出来的，一只男式一只女士，只是她当初说是给自己的父母买的。
    很长时间她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温小可：“小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我们两个是去年好上的，差不多也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吧。去年的时候，我爸说帮我办回城的事情泡汤了，我当时心灰意冷又觉得很孤独，有一天晚上一个人在河边走的时候，遇到范芋琪，我们俩在河边聊了一会儿，以后他就经常来找我，”
    “当初的时候他总是借口买药来找我，后来我们偷偷的约会了，再后来我们就有了关系。”
    “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他说清楚了，我说我是不会真的嫁给他的，我们两个是不会真的在一起的，当时他说他不计较这些，只要我能跟他在一起怎么都可以。”
    “我就给他订了三条：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许他来医院找我，以后我离开的时候，不许他纠缠。”
    “当然我也说了，我跟他是自愿的，我不会要求他负责的。”
    “现在我做到了，我没让他负责，可是他却要死要活的！他一个大男人比不上我一个女人！”
    她说的淡淡的还有点愤愤的。
    温小可听的目瞪口呆。
    即便是她前世活了那么大年龄，见了那么多的人，经了那么多的事，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在绿簪这样的年纪，能这样看透人生，能这么为自己考虑。
    这可是七十年代，是还没有改革开放的年代。
    她呆呆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绿簪，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一个清瘦的小伙子。
    他高高的个子，长得文弱秀气的。
    他看着她们两个，礼貌的点了点头，对绿簪说：“叔叔阿姨让我来接你，都收拾好了吗？”
    玉簪惨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害羞的站起来给温小可介绍：“这是小卢，县医院的司机。”
    原来是给她介绍的对象。
    自古以来都说是痴情女子负心汉！也有痴情男子薄情女啊。
    温小可起身说：“绿簪，我还要回去看孩子，就不送你了。我祝你以后工作愉快生活幸福。”
    绿簪娇羞的笑着：“小可你也一样。我在农场就交了你一个朋友，以后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你如果到县城的话，一定要记着来看我啊。”
    温小可笑了笑没说话，跟小卢说了声再见，出了单身宿舍，走过长长的院子出了大门，从山角那边的路上拐上坡。
    觉着心里堵得慌，坐在路边的草地上休息了好长时间才起身。
    前世自从绿簪离开了农场，她好像在县城开食堂还是开裁缝店的时候，见过她一两次。
    但是这辈子，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自动去看她了。
    这姑娘太绝情了，太理智了，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走上山坡还没拐上回家的小路，听到从殡仪馆的地方传来阵阵哭声，应该是胖子家在办丧事了。
    也不知道武云飞今天回去了没有。
    到了院墙侧面的时候，远远的看见李占祥在小菜园后面的山脚下，挖菜窖。
    温小可快走几步，穿过小菜园，站在旁边问：“爸，要不要我帮忙？”
    李占祥说：“不用，山根下的土都是虚的，几撅头的事儿。”
    温小可说：“辛苦爸了，我去给你泡杯浓茶，下午给你做面条吃。”
    说完在小菜园里，拔了两根胡萝卜，摘了几根豆角，拔了几颗葱，准备回去下午做饭。
    走到菜园边上，无意中回头去看，发现杨奶奶从上面坡头，山羊都不容易下来的羊肠小道，慢慢往下挪。
    已经到了山根坡上，离下面这一层的山根，大概只有三四米。
    山坡上的土扑梭梭的往下溜。
    温小可犹豫起来。

 第710章 想把我逼死么

    李占祥挖的菜窖在温小家侧墙边，山根处，温小可有点恼火、
    扬奶奶也太大胆了吧，这是没把他们家的人都放在眼里的节奏啊。
    而且她这把年纪，这样做很危险。
    可是，如果插手这事，会让李占祥更不好意思的。
    他本来因为这件事情，总觉得抬不起头。
    温小可想了想，装作没看见杨奶奶，拐过墙侧进了院子。
    进门看到温小星抱着小麦宝在院子里玩，高满红在锁边。
    想了想，轻轻拽了拽温小星的胳膊，把他拉到屋里，小声说：“你抱麦宝去小菜园那边玩，去捉蝴蝶，摘野葡萄，干什么都行。要不你就在我公公旁边，看着他挖菜窖，他什么时候挖完你跟他一起回来。”
    “要不然你等杨奶奶走了。你回来。”
    温小星在外面有见了世面，聪明了，虽然不知道姐姐说这话什么意思，但是可以猜出一二。
    那就是李占祥跟杨奶奶之间有问题。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之间是男女问题，而是想着应该有其他的问题。
    他向来很听温小可的话，也没问为什么，抱着小麦宝出了院子，转过墙侧，看到野草茂密的山墙根下，李占祥抡看一把镢头正在挖菜窖。
    山墙上两三米高的地方，杨奶奶正艰难的手抓着山墙上的藤条，脚踏山羊踩来的不叫小路的路，笨拙的身子一点点的往下移动，看起来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
    吓得他差点都喊了出来。
    这山墙上，根本就没有路，也就是那调皮的山羊偶尔吃个草，踏出了那么点儿路。
    他这样的年轻人都不敢轻易上下，杨奶奶六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胆大的冒险。
    他不知道姐姐让他在这边到底什么意思，但是多少好像想出了一点。
    他抱着孩子蹑手蹑脚的到了李占祥身边，才小声说：“叔，你看杨奶奶要干什么？”
    “金花？”李占祥吓得手一哆嗦，赶紧抓紧镢头把，快速的往后退了退，睁大一双眼睛四处看。
    惊讶地看到杨奶奶就像一只肥大的虫子，正从山墙上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爬下来。
    他愣了好半天，两只手上吐了口唾液，抓着镢头，又挖起了菜窖。
    直到杨奶奶一点一点，半爬半溜半吊的到了山墙根，一屁股坐在野草中。
    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忽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
    “金花，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从山墙上爬下来了？你是山猫吗？”
    他有点气急败坏。
    杨奶奶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才艰难的扶着山墙站了起来，用手背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面前抱着小麦宝，吃惊的看着她的温小星。
    悻悻的说：“我家的奶羊丢了，我找奶羊。”
    “哦，找奶羊？”温小星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四下张望，心里充满了疑惑。
    心想杨奶奶今天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60岁的人了，没事爬山墙，还撒谎，说什么找奶羊，奶羊可是属于贵重的家畜，不是人牵着去放就是栓树上让它吃草，谁敢让它跑了。
    再说，放眼看去，山坡，山陇都没看见奶羊。
    “对，是找奶羊！你说这个该死的奶羊，牲口就是牲口，怎么喂都喂不熟。
    “我一天到晚恨不得把这只牲口含在嘴里捧在手里，冷了怕它冻着，一天怕它饿着，这么知冷知热的伺候它，它怎么说走就走，这么翻脸无情呢……”
    “怎么还不如喂一条狗呢，你说这狗喂熟了，还知道见人摇个尾巴……”
    杨奶奶一边控诉，一双昏花的老眼在李占祥脸上骨碌碌转了几十圈。
    不停的将一双手掌翻过来，李占祥温小星都看到她的手，肿得跟个馒头。
    尤其是手心，血丝呼拉的。
    温小星不知道她这么说话什么意思，有点头疼的挠着后脑勺，他把小麦宝抱得高高的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尽量挡着脸上的尴尬之色。
    就算他这样没经过世事的毛头小子，也听出来杨奶奶这样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弦外之音。
    可是姐姐让他等着，不管是李占祥先走，还是杨奶奶先走，总之一个走了再回来，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姐姐吩咐的一定有道理。
    所以他抱着小麦宝，在菜园周围追逐着翩翩飞舞的蝴蝶，没话找话地跟杨奶奶说：“杨奶奶，你家的奶羊猴精猴精的，山顶上草那么多，它应该不会费那么大的劲，应该是自己去后山找草吃了，要不你去后山坡看看。”
    “小星啊！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头奶羊，喂的精贵着呢！它喜欢吃回头草，以前在你姐家这边山坡上吃过草，我想着它一定就在这边儿！”
    “小星，你别管了，你好好抱着你外甥，我在这边自己找。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那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奶羊。””
    杨奶奶嘴里说着，却不去别的地方找奶羊，只管在山根的地方转来转去。
    李占祥脸红心烧！杨奶奶这么明显的递话给他，他如果继续装下去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是温小星这么大的小伙子在身边，他也不敢随便乱插话，杨奶奶的脾气性格他比谁都清楚，万一在说出更露骨的话，他可接不住。
    他扔掉手里的老镢头，憨厚的冲着温小星笑了笑说：“小星，边上这点土比较松，用镢头出不上力，你去帮我拿把铁锨出来。”
    温小星看山根下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大坑，旁边的土确实有点松，需要一把铁锨。
    可是姐姐交代过自己，只有这两个人在他就得在。
    但是，李占祥都这么说了，他如果坚持不离开的话，就有点特意了。
    他答应着，临走之前急中生智，把怀里的小麦宝交给李占祥：“叔，你抱着麦宝，我去帮你找铁锨。”
    温小星去院子找铁锨了，李占祥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孙子，将脸贴在孩子的脖颈上，尽量小声的冲着杨奶奶说：“金花，你这什么意思？是想把我逼死吗？”

 第711章 原来是算账的

    面对李占祥愤怒到了极点的质问，杨奶奶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拳不住的双手，咬牙切齿：“李占祥，这么多年，我管你吃管你住，热了给你扇扇子，冷了给你盖被子，做一顿好吃的都要给你留着。因为你有胃病，我都不敢做黄面，都是偷偷的拿鸡蛋，母鸡把黄面换成白面做给你吃。每天还给你偷偷的留羊奶喝！你呢？这么多年给我花过多少钱，一块手帕都没买过吧。”
    “这我都不说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谁让我就看上你这个人呢！可是现在你是怎么对我的，看见我都装作没看见，总是给我说绝情的话。”
    “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这是杨奶奶第一次这样摆功劳，也是第1次谴责李占祥。
    以前她都是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心追着。
    李占祥被说的无话可说。
    还是老二媳妇儿说的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半天他才喃喃地说：“金花，我知道你对我好，现在我不是没办法了吗？你家老三我家老二两口子都知道这事儿，我们都已经老了，再这样下去就为老不尊了。”
    杨奶奶冷笑一声：“你现在知道为老不尊了？你跟我好的时候，也不年轻了呀！”
    “你也别给我说那么多的废话！昨天晚上，如果我不是我及时抓住了酸枣树，我就从你家崖背上掉下来了，你家崖背那么高，如果我掉下来的话不是死了也就半残了！可你竟然狠心的，都没看我一眼。”
    “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你这么无情也别怪我无义！这么多年，你吃了我多少？喝了我多少，穿了我多少你自己想吧！”
    原来是要算账的！李占祥头低的更深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吃了扬奶奶多少，喝了扬奶奶多少？
    他很没底气的喃喃道：“吃都吃了喝了都喝了，谁知道吃了多少喝了多少。”
    扬奶奶不大的，浑浊的眼里射出一道可怕的光：“李占祥，你说得轻巧。你也活了这么大年纪了，难道没听说过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软吗？”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便宜不是白占的。我现在是看我家老三的面子上，不让你难堪，但是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看见我当做没看见，想甩旧衣服一下把我甩掉，别怪我让你难看。”
    “今天天黑之后，在饲养场旁边的林子里见，我有话对你说。”
    扬奶奶说完略显高傲的看了眼李占祥，看他低着头一声也不吭，转身，拖着笨拙的身子，慢慢的向山角那边走去。
    温小星拿着铁锨走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羊奶奶肥胖的身子，正向山角那边移动就，像一只肥大的虫子在爬行。
    他不停地眨巴着眼睛，将小麦宝从李占祥怀里接过来，奇怪的看着通往山角的小路：“杨奶奶走了？知道奶羊丢哪儿了？”
    李占祥默默的接过铁锨，呸呸，往两只手上吐了两口唾液，双手抓着铁锨把，将锨头插进菜窖边的虚土里，一只脚踏在铁锨上，往下一蹅，稍一用力，一掀土扬了出来，堆在了菜窖旁边。
    干了好半天才说：“这个金花，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家那个山羊跑哪儿去了？”
    “小星，我觉得麦宝好像瞌睡了，你带他进去睡觉吧。”
    温小星带着小麦宝回去了，进了大门，先把外面刚才的情况告诉了温小可。
    温小可笑着说：“我公公调虎离山计用的不错，小星，你明天要回省城了，看看要带点什么？”
    温小星说：“我什么都不带，省城什么都有。”
    “真的有吗？”温小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脸戏谑。
    “真的都有。”温小星挠着后脑勺：“姐，应该不是给我准备了什么农场特产吧？”
    温小可笑着说：“我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哪有时间给你准备什么特产，就两只收拾了的兔子，你带回去让妈给你做红烧兔肉。”
    “不过虽然我没给你准备什么土特产，但是有人给你准备了特产，当然不是什么土特产。”
    温小星脸红了，声音很低：“姐你说什么呢？谁给我准备了特产，我怎么不知道呢。”
    “好啦好啦，我带小麦宝进去睡觉，”
    说完抱着孩子，进了卧室，他自己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就抱着小麦宝摇来晃去的，哄他睡着之后放进摇篮里，用两个枕头两面堵着。
    明天要走了，他还是真的舍不得农场的山山水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弹弓石子儿出了院子，走过门前那条小路，到了山岗头那边。
    对面山上梯田里，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在玉米地里进进出出，提出一筐筐玉米倒在地头，再由人工运送下去堆在拖拉机能到达的地方。
    这么远都能看到堆成山一样的玉米棒子。
    今年玉米绝对的丰收。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看到了饲养场旁边那片林子，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林子里树木繁密，他从高大挺直的杨树中穿过，又走过一排排苍松翠柏，接下来就十几棵枣树了。
    这个时候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又红又大茂密的的枣儿长在，清翠的枣叶中。
    他伸手摘了一颗最低树枝上的最红的枣儿，在衣服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脆又甜。
    走过这片枣树，就到了树林后面的坡头。
    这片树木繁杂的树林，属于饲养场，虽然在饲养场的院墙外面，但是农场的职工家属们都很自觉，没有人随便来摘已经成熟的枣儿。
    他也只是尝了一颗枣，就沿着坡头的小路，走下山坡。
    稍微往左边拐了拐就是杨奶奶家后山坡。
    下坡的路不太陡峭，他不一会就下了坡。
    这是一大片平缓的山坡，长满了野草，野草中夹杂着朵朵野花，山坡上几乎没太高的树木。

 第712章 有东西送给你

    温小可站在坡头上，看着眼前的一片山坡，野草丛中不时的会飞起一两只笨拙肥胖的野鸡。
    只是野鸡的飞行能力实在不行，飞的低不要说，距离还短，好像随时会落下来。
    他走下山坡，果然第一时间，发现离他3，4米的地方扑棱棱的飞起，一只笨拙的野鸡。
    他嘴角扯起一丝得意的笑，拿出身上的弹弓，摸出一颗石子，搭上石子拉开皮条，嗖，石子很准确的打在了野鸡肚子上。
    可是野鸡丝毫没受影响的继续往前飞，扑，那只石子沮丧的落在了草丛中。
    应该是野鸡腹部的羽毛太厚，石子实在太小力道也不够，对野鸡没起什么作用。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只野鸡落在不远处，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扔了过去，那只野鸡又被赶的飞了起来。
    他又搭上石子，拉开皮条，瞄准，将石子儿打了出去。
    这一次很准确的打在了，野鸡尖的嘴巴上，野鸡发出格拉格拉的叫声。
    只是它虽然叫声很惨，飞的也低了点，速度也更慢了点，却没有落在山坡上。
    而是扑棱棱的飞下山坡，到了悬崖的地方，落下去也不知道钻进了哪里。
    竟然给它带伤逃了，温小星觉得有点沮丧，想想自己也是，只是用一只自制的小弹弓和一颗自己捡的石子，就想打到这么大的野鸡。
    怎么可能嘛！
    野鸡身上的毛那么多那么厚，小小的石子根本就伤不了它的皮肉，就算他后面好几个石子都打在了嘴上脸上，爪子上，那些地方都不致命啊。
    还是打几只麻雀，斑鸠，野鸽子之类的吧。
    正想找几只斑鸠野鸽子，忽然看见悬崖那边，已经是高满堂家侧院的地方。
    定眼看去，看见那点矮墙墙的豁口处。
    高满红高满香姐妹俩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传来一阵笑声。
    暖暖的太阳照在她们身上，好像镀了一层金。
    他忽然心情好起来，大踏步的向她们那边走去，边走边喊：“满红满香”
    高满红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他，一张脸刷地红了。
    柔声细语地问：“你怎么来了？”
    温小星现在已经适应了高满红的柔声细语，走到她们跟前说：“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闲着没事出来转转，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高满香说：“我们两个正说你呢。”
    温小星看着高满香桃花般可爱的小脸，一只手把玩着弹弓笑嘻嘻的问：“说我什么呢？”
    高满香说：“说你现在有出息了，我用了你给我的眼药，吃了你带给我的药，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你的影子了，以前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
    温小星说：“只要起作用就好，我觉得你就是弱视，可以通过药物治疗和视力矫正，达到0.2，0.3的视力。也就是能看清楚人的样子，一般的东西也能看得见，虽然没有我们看得清楚。”
    “等过段时间满堂跟满红有时间了，带你来省城，我帮你找省医院最好的眼科大夫。”
    高满香说：“到时候我都能看见你们了，我要看看小星你长得什么样子？”
    高满红一直笑嘻嘻的看着温小星，没说话，忽然她转身向院子里跑去，边跑边说：“小星，你等着，我有东西送给你。”
    温小星忽然就脸红心跳起来。
    不一会儿高满红拿着一块用布包起来的东西，出来交给温小星。
    羞答答的说：“小星，这是给你的东西。”
    “给我的？”温小星迫切的打开看，原来是两双鞋垫子一双黑色的方口布鞋。
    鞋垫子做的非常精致，一双用丝线纳成鸳鸯戏水，一双是喜鹊报喜。
    两双鞋垫子都做得非常精美，颜色搭配的喜庆，针脚非常细腻。
    看起来就像艺术品而不像要踏在脚底下的。
    布鞋就更加精致了，鞋口上的正脚非常匀称，鞋底还是疙瘩针。
    温小星的脸更红了，他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了，当然是知道一个姑娘送小伙子鞋垫鞋子，姑娘亲手做的鞋垫鞋子，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定情之物！
    他拿着鞋子鞋垫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收起来还是还给高满红。
    犹豫间高满红已经拉着高满香，姐妹两个离开了矮墙回了自家院子，走到三角墙的地方，高满红还回头冲着他娇羞的笑。
    温小星，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半天才感觉不对，等他想要把东西还回去的时候，姐妹俩都已经进入院子。
    他知道朱老师朱晓凤在高满红家，高满红的奶奶也在，现在刚满红的弟弟妹妹们都放暑假，说不上都在家，如果他这个时候跑进去把东西还给高满红的话，高满红一定会非常难堪。
    也会伤了姑娘家的自尊。
    可是拿着这个东西，他又觉得心里很不安。
    他跟高满堂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他从小性格孤僻，长这么大只有高满堂一个真心真意的朋友。
    高满堂是他们家的老大，小时候出来，都要带着弟弟妹妹，所以他也是跟高满红一起长大的。
    以前他很看不惯高满红的粗鲁，说话大声大气，看人的眼神野刺刺的，而且满嘴粗话，她总是跟奶奶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们吵吵闹闹。
    他一点都不喜欢高满红，而且自他们长大之后，尤其是他高中毕业，高满红那双眼睛还是火辣辣野刺刺的看着他，有时候一动不动，盯得他都害羞了。
    那时候他总是想，哪怕他这一辈子不娶媳妇打光棍儿这样的姑娘。
    可是现在高满红变了。
    说话不在粗声粗气，看人也不是火辣辣的，嘴里也没有粗话了。
    甚至以前的脸上的红二团也渐渐散去，脸色都变得柔和起来，他对她的看法变了，心好像也变了。
    以前一看到她就烦，听到她的名字就呲牙咧嘴。现在看见她竟然有一丝心跳，听到她的名字，耳朵也会竖起来。
    他傻傻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想来想去，终于把东西重新包起来，拿在手里。
    也不去找野鸡了，慢慢地往回走。

 第713章 两人的综合体

    温小星走到了山坡头上的地方，太阳正暖暖的照在那一片儿，过不了多久太阳就要下山了，他也不想回去，就躺在山坡上，傻傻的看着天空的太阳，看着一只苍鹰展开双翅像滑翔机一样从从云层中滑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惊醒，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变成了夕阳。
    他侧过脸，看到杨吉安披着一身的夕阳从屋子后面，转过山坡，他的腰里缠着麻绳，麻绳上挂着一把镰刀，一手拄着拐杖，一摇一晃的，艰难的踏着山坡的野草上向山下走去。
    那只黑狗在他身边雀跃。
    山坡夕阳，野草，野花，一人一狗。
    温小星觉得画面很温馨，继续坐在山坡上，从野草丛中拔出一丁钉棒锤放进嘴里嚼着。
    他看到山坡下悬崖边那棵探出头来的，软枣树。
    软枣子应该成熟了，一会儿下去摘几个软枣吃。
    软枣子也叫野生猕猴桃，很高味道也很美。
    温小星以前不知道它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只知道这种果子叫软枣子，说枣也不是枣说水果也不是水果，每年的深秋成熟，他们这帮孩子去摘点儿吃的。
    后来在省医院培训的时候，才从书上看到的它的功效和作用。
    他准备等杨吉安从山坡下去，就跑去摘几个来吃，如果口感好时间充足的话，就多摘点，明天带回省城，给母亲李佳宜尝尝
    他双手摸着怀中的布包，想着高满红娇羞的神情，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慌慌的。
    他也不想回去，就那么垂着眼帘，看着杨吉安解难的一摇一晃，走下山坡，沿着悬崖边，一点一点的向高满红家，侧墙的矮墙那边走去。
    到了悬崖边上，他从绳子上取下镰刀，走一会儿割下一把柳条，或者一根藤条放在路边上，一路走着搁着就到了高满红家矮墙豁口的地方。
    只见高满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矮墙豁口处。
    杨吉安到了院墙豁口处的地方，伸手将高满香从矮墙或口处牵了出来，两人手牵手，走过那一段窄窄的小路，到了山坡上。
    坐在了坡上。
    温小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轻轻的，不发出一点动静的坐了起来。
    距离实在有点儿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得出两人相谈甚欢。
    隐隐的能听到高满香清脆的笑声。
    他从小也跟高满香一起长大，他一直都觉得高满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跟姐姐温小可一样好看。
    高满香因为从小眼睛看不见，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小时候他倒经常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外面走走，说话。
    自从他上了初中，知道了男女有别，知道了害羞就再也没牵过她的手。
    忽然他看见高满香轻轻的靠在了杨吉安的肩头，杨吉安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人好像热恋中的小青年，在夕阳下相依相偎。
    温小星心跳的厉害，脸也着了似的，怀里抱的布包都掉在了地上。
    他长这么大，除了学生时代对同学吴晴晴的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就是看到过李亦秋火热的羞羞事。
    但是自从吴晴晴在农场招待所上班，看见他总是眼皮儿朝上，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住处透着优越感，他就很有骨气的不再想这个让他魂牵梦绕了好几年的女同学了。
    看着夕阳下坐在山坡，相依相偎的美好的男女，他的心里说不出的柔软，说不出的感动。
    他是个文学爱好者，尤其是姐姐这一年来，几乎给他借遍了图书馆所有能读的文学书。
    他从书中了解了爱情的美好。
    他虽然不善言表也没有心仪的对象，却在心里憧憬了无数遍未来另一半的模样。
    甚至还幻想过一起的样子。
    现在他看着坡下美的好像一幅画的画面，忽然想明白，他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憧憬的对象，竟然是高满香高满红姐妹俩的融合体。
    也就是长得像高满香一样美好，对他的痴迷程度跟高满红一样。
    他裂开嘴无声的笑了。
    半山坡上，杨吉安的那条大黑狗撒欢的跑着，追逐蝴蝶儿。
    夕阳慢慢西下，温小星转身，想着明天就要离开去省城了，心里竟然涌起一股伤感。
    刚刚转身，听见刚才还撒欢的大黑狗，忽然汪汪汪汪汪汪，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
    一般这种情况，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该不会有野兽出没吧。
    他忙拿好弹弓，摸出两个大一点的石子捏在手里。
    就看见大黑狗伸长脖子，屁股后面尾巴都直了起来，冲着悬崖的地方拼命的咬着。
    咬了一会儿还做出向前扑的动作。
    野兽从悬崖下上来了？虎豹豺狼？还是毒蛇？
    温小星紧张起来，赶紧往坡下走了几步。
    忽然，扑棱棱从悬崖处也不知道什么地方飞起来一只野鸡，它飞得很低，飞得很慢，不一会儿就扑通一声落在了悬崖头上。。
    刚才受伤躲起来的那只野鸡!
    虽然这么肥胖的野鸡们差不多都长着黑褐色的样子，温小星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因为他用石子儿打了野鸡的眼睛和爪子，野鸡的视力不太好了。
    “汪汪汪汪汪汪……汪……呜……”大黑狗疯狂而霸道的扑向野鸡，那野鸡又扑棱棱扇着翅膀往前飞了一点。
    大黑狗向前逼近两步，野鸡又往前扑冷棱点。
    就这样一只狗一只野鸡，一只逃一只追。
    杨吉安高满香也站了起来，杨吉安让高满香站在原地不动，拖着不灵便的腿，一点儿一点儿地走向前探着头去看。
    看清楚之后，他上前想将野鸡按在地上。
    野鸡感觉到有人到了跟前，惊慌失措的又煽动着翅膀往前飞了一点，只是这次飞得很低，扬吉安伸手就抓住了野鸡的羽毛。
    “呱呱咯咯咯……”野鸡好像踏蛋中的老母鸡，呱呱咯咯地叫着，拼命的煽动着翅膀从扬吉安的手里挣脱出来。
    杨吉安腿脚不灵便，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追。

 第714章 果然有问题

    杨吉安在山坡上一瘸一拐地走，大黑狗一扑一掀的，追着野鸡，此时的它像一个上了战场，奋勇抓捕敌人的勇士，瞅准机会上前一口咬住了野鸡。
    肥胖的野鸡在大黑狗的嘴里，拼命的煽动着翅膀的，横扫了一片野草。
    大黑狗便任由野鸡扑棱着就是不松口，野鸡扑棱了好长时间，终于没了力气，软软的耷拉下来。
    大黑狗叼着野鸡，欢快的跑到杨吉安身边邀功。
    杨吉安从大黑狗的嘴里，提起已经软成一团的肥大野鸡。
    满脸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走向站在草丛中，看着他的高满香。
    他虽然知道，离得这么远根本看不到他，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
    “哎，世上狗叼的狼吃不了。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却给别人帮了忙。”
    温小星摇着头，苦笑着转身准备回去，心里却跟杨吉安一样高兴。
    刚刚走到山坡头，听到声后传来高满红一惊一乍的声音：“满香，你怎么跟吉安在一起？你们认识？哎哟，还有一只野鸡？”
    他转身，看到杨吉安刚刚走到高满香跟前，正把那只肥胖的野鸡送到她眼前。
    “扑通”野鸡掉在地上，杨吉安忙弯腰捡起来，野鸡象征性的又扑了两下翅膀。
    杨吉安忙说：“刚碰上，刚碰上。我在崖边割柳条，逮住了只野鸡，刚好看到满香在这边站着。”
    高满香睁大一双清澈的眼睛，一个劲儿的点头。
    高满红便很严肃的说：“满香，爸妈，奶奶，哥和我不是都一再交代你，不许走出矮墙的豁口吗？你怎么瞎乱跑，你说你万一不小心跌下山崖怎么办？你说万一山坡上来头野兽怎么办？我看呀，以后得把这个豁口堵上。”
    高满香低着头说：“姐，我吃了小星给的药，滴了眼药，稍微能看清楚一点儿了。再说我走的时候是用脚试探的。如果脚前面还是野草，我就往前挪一点，如果前面是悬崖我就不往前走了。”
    “那也不行！有些野草都是虚的，你看那悬崖边上长的那草，看起来茂密的很，可是你脚踏下去就是空的。”
    高满红噼里啪啦教训了高满香一顿，拉着高满香往回走。
    听到动静的朱晓凤带着小栋栋，也从豁口走了出来。
    杨吉安满脸堆笑，提着野鸡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大声喊：“朱晓凤。”
    “杨吉安！”
    朱晓凤也激动起来，他们两个还有温小可，都是从小学一起上到初中毕业的，朱晓凤温小可上了高中，杨吉安因为腿脚不方便，高中又设在葵花公社，所以便没再上学。
    但是以前在学校他们三个算是关系好的。
    “朱晓凤，刚好我抓到了一只野鸡，给你带回去补补身子。”
    两个人见面说了一会儿客气话，杨吉安顺水推舟的把手里的野鸡交给了朱晓凤。
    这才告辞回家，他沿着悬崖边的小路捡起割下的柳条藤条，一点一点的捆起来背在背上，拄上拐杖，艰难的上了山坡。
    高满红高满香，朱晓凤带着小栋栋都回去了。
    温小星看见高满香，走到豁口处，还偷偷的回过头来望，虽然他知道她根本看不到什么。
    但是看的地方，正是杨吉安的身影。
    温小星虽然两手空空的回家，一路上心情澎湃，他把高满红给的东西夹在胳肢窝里，回家进了门，看温小可不在院子里，迅速的进了小屋，把东西塞进自己的小包。
    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温小可今天专门去找杨奶奶买了只肥母鸡，自己配了条料，作大盘鸡为温小星饯行。
    还配了凉拌菜，李亦寒去玉米地的时候路过给温新菊都说好了，让他下了班回过来吃饭。
    李亦寒最后一个回来，看到院子里的灯亮着，两张小桌子拼在一起摆在院中间，配了几把凳子。
    温新菊温小星，李亦春杨烈梅都坐着，温小可把一大盘的大盘鸡摆在桌子中间，又把凉菜都端上来，米饭也上了桌。
    看了看隔壁院子，对李亦寒说：“做一次大盘鸡不容易，你给爸妈送点过去吧。”
    她没说把李占祥林巧儿请过来吃饭，她担心林巧儿过来又扫兴。
    但是把李占祥一个人叫过来吧，好像又说不过去。
    李亦寒当然也知道媳妇的想法，他觉得这么做其实最好，上一次母亲林巧儿在岳母面前说的那些话，让他现在都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丈母娘。
    他端了点饭菜，送去隔壁院子。
    出了大门儿无意中抬头，看见杨奶奶急匆匆的从坡上的小路上往山岗那边走。
    心里咯噔一下。
    杨奶奶家住在山的最顶层，屋子后面转到弯就是野草丛生的的山坡，山坡下面就是悬崖。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点儿，住在上面的这几层人一般都不会去山岗头或者山后边。
    果然他刚到门口，李占祥急匆匆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旱烟袋。
    他走起眉头问：“爸，你要去哪？这么晚了，可别瞎跑。”
    “小星明天要回省城了，小可做了鸡肉说是叫大盘鸡，让我给你和我妈送过来。”
    李占祥愣了愣，说：“我这腰疼病犯了，我想去大门外那点儿柴禾烧烧炕，先进去把桌子上吧。”
    李亦寒看了看杨奶奶远去的身影，把手里的两只大盘子交到李占祥手里：“你把饭菜端进去，我去抱柴。”
    “小秋还没消息，常征又时常来骚扰，晚上你最好不要出门，要不然我妈一个对付不了。”
    李占祥只好端着饭菜回到窑洞放在桌上，正做着黄面散饭，一边做一边闻着隔壁的香味，看着案板上白惨惨酸白菜，嘴里骂骂咧咧的林巧儿，看到饭菜端过来，顿时双眼放光。
    她一眼看到了一根大鸡腿。
    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坐在炕沿上拿起筷子说：“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他们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就给咱们送这么点过来。你看看这么一大盘才几块肉，其余的全都是土豆。”

 第715章 跟不敢跟我离开

    李占祥听林巧儿唠叨，也不敢出门，默默的坐在炕沿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软软绵绵，味道极好的土豆块放进嘴里。
    吃了老半天，林巧儿还在唠叨。
    一会儿说肉少了，一会儿说饭少了。
    总之嘴里吃着，嘴巴不闲。
    李占祥本来心里有事，白了林巧儿一眼，把筷子重重的在饭桌上拍了拍说：“儿子给你端过来了你就吃！肉都堵不上你这张破嘴！叽叽歪歪的，烦死了。”
    “老不死的，越来越能耐了！”林巧儿偷偷的看了一下李占祥，嘴里小声嘟囔着，赶紧从盘子里挑了几块又大骨头又少，肉又多的鸡块放进自己碗里，身子往后挪了挪。
    又从大盘子里拨出一半的大米饭，闷头大口吃了起来。
    李占祥现在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对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重，脸越来越臭。
    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张口就骂，而是每次都试探性的说上几句。
    也不敢骂人，不敢说脏话，更不敢粗声大气。
    一张瘦的皮包骨头的脸，就看起来更加刻薄了。
    李占详把盘子里剩下的米饭直接端起来，跟盘子里的菜拌了一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鸡肉很香，土豆片很绵，还有可口的青椒，拌上米饭更是香糯可口。
    可是，李占祥嘴里吃着却没尝出什么味道来。
    杨奶奶今天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天黑是去饲养场后面的林子里。
    如果他不去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他不知道娘奶奶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
    以他对杨奶奶的了解，无非就是自残或者鱼死网破。
    杨奶奶跟他好了这么多年，对他真的是好到没话说，这么多年他真的只是享受了杨奶奶的温柔，接受了她对自己所有的好，从来没有回报她什么。
    没有承诺，没有付出，现在想想真的什么都没有给过，甚至连一件衣裳都没有。
    今天他已经看到了杨奶奶的手，那双已经肿得蜷不住的手，他虽然已经决定了跟她断绝关系，却不想她自残。
    当然更不想她鱼死网破，虽然他看见林巧儿就烦，现在说话都不想给她个好脸，都不想给她个好语气。
    但是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伤心难过他也不好受。
    更何况现在他和杨奶奶的事情也只有老二两口子知道，如果杨奶奶孤注一掷说破的话，老大两口子，还有女儿两口子，甚至农场所有的人都会知道。
    到时候他就是豁出这张老脸，儿子女儿还都要活人呢。
    所以今天晚上他必须去见杨奶奶，必须要安抚她的情绪，让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他吃完了饭把饭碗放在桌子上，下了炕，走到窑洞门口，转身对林巧儿说：“咱俩的腰都不好，受不得寒。秋天潮湿，老二已经把柴禾抱进来了，你把炕再烧一下，吃的有点撑，我去大门外面消消食。”
    林巧儿也吃完了饭，听他这么安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没敢问。
    她今天这大碗米饭加菜真是吃舒服了。
    她虽然嘴上没什么，心里却真服了温小可，都说厉害人有个厉害本事，温小可自从嘴头子厉害了以后，本事也厉害了。
    想想自己做的那淡盐没醋的饭菜，她默默的把案板上的黄面放到了案板底下。
    李占祥出了院子，先去老二家的大门口侦查了一下，看见一堆人围着桌子，边吃饭边说笑。
    温小可边吃饭边抱着孩子，抬头。
    赶紧往后退了退，转身就向山岗那边走，刚开始大踏步的走，后面小跑起来。
    跑到饲养场后面的林子里，月亮已经升起老高了，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秋虫的呢喃声。
    他进了林子，绕着林子边上转了一圈，最后在那棵枣树下面看到了靠着树边的扬奶奶。
    他三步并作两步得到了枣树跟前，气喘吁吁的皱着眉头看着，月光下更显老态，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的场奶奶。
    稍微平缓了一下才说：“金花，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这林子里一到晚上根本就没人，你一个人在这……？”
    杨奶奶刚才还苦巴巴满脸幽怨的脸，马上慈祥的像菩萨似的，直起身子上前拉着李占祥的胳膊说：“占祥啊，看来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其实呢，我把你喊出来，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在乎我。”
    李占祥长长的出了口气，侧身靠在树干上，抬头望着明亮的月光：“金花，我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个石头怎么能不在乎你呢。我们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你家老三我家老二一天像贼似的盯着咱们两个，你说咱们两个要是再这样，一意孤行那不成了老不正经了吗？”
    “老不正经怎么了？哦，就兴他们年轻人今天你爱我明天我爱你的，我们老年人就不行了。”
    杨吉安这两天心情好，放松了对杨奶奶送的警惕，他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读什么书，都读出了啥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的。
    她记住了这里面的一句。
    李占祥有点意外的看了杨奶奶，双眼盯着头顶的月亮：“年轻人说你爱我我爱你，那是他们正在年龄，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混一天是两晌。”
    杨奶奶说：“占祥，我们俩好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散火，我实在想不通。”
    “我今天让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敢不敢跟我离开万宝山？”
    “离开万宝山？我们去哪儿？”李占祥吓了一跳，身子站直绕到杨奶奶前面，看着她的眼睛，吃惊不小。
    扬奶奶浑浊的老眼闪出一道光芒：“对，离开万宝山。我们去山外，去我家那死鬼的老家，或者去我娘家。”
    李占祥吃惊的瞪大眼睛：“大奎的老家在农村，你娘家也在农村，我们在农村没宅基地又没地，离开了农场，谁给我发工资。我们怎么生活。”
    “再说我们这么大年纪了，身上的零件都老了，病也都出来了，不在孩子们身边，走不动的时候谁照顾我们。”

 第716章 态度也坚决起来

    看李占祥吃惊的样子，
    杨奶奶凑近他神秘兮兮的说：“我这些年攒了点钱，差不多有200块吧。我们要是到了农村，只要有一个住的地儿，每个月花上三块五块的，买点粮食买点菜也用不了多少钱。”
    “二百多块钱？我们两个就算再节省，一年吃吃喝喝穿穿的，也得花几十块吧，200多块钱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两年三过去我们喝西北风吗？”
    杨奶奶的老眼中透出了坚定：“每个月买粮买菜，是最坏的打算。我家那死鬼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家里还有小叔子，大伯哥，我要是给他们诉苦，说不上他们能收留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李占祥打断了她：“金花，你说你回大奎老家去，也说不上是老家吧，只是你大伯和小叔子现在的落脚之地，还能说得过去，毕竟你曾经是他们的兄弟媳妇，可是我跟着你去算怎么回事儿呢？我不去！”
    “你娘家，我就更不能去了。”
    杨奶奶死去的老伴杨大奎，也是万宝山的老住户，只是后来他一个人符合农场招收职工的条件，便留下来的。
    他的哥哥弟弟都迁出了农场，到了很远的农村，虽然条件比万宝山以前好一点，也是山村。
    至于杨奶奶的娘家，那就在离农场几百里以外的山里，家里也就一个兄弟了。
    像她们这把年纪了，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都嫁出去几十年了，娘家村里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李占祥认为杨奶奶说这些都是想着说出来的，根本就不现实。
    再说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离开万宝山，不想离开农场。
    他想天天都看到自己的小孙子。
    杨奶奶听他分析了这么多，刚才还菩萨般的脸庞，顿时像蒸熟了的扭曲的包子，有点痛苦的皱着。
    她冷冷的说：
    “你这儿也不去哪儿也不去，你说我们怎么办？反正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不能白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被你蹬了，你得给我个交代。”
    李占祥听着林子外面，山坡下悬崖的地方传来的野兽饥饿的嚎叫。
    以及不知道什么动物还是鸟类的叫声，拽着杨奶奶胳膊：“我怎么给你交代呀，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我总不可能跟直接娶你吧，就算我愿意你儿子儿媳妇能同意？”
    “我觉得我们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这样往前混吧，活一天算一天，死了两脚一蹬就算了。”
    “以后你家要是有什么忙，我会让我家老大和老二尽力来帮。”
    杨奶奶听他这么说，立刻瞪双眼指着他说：“李占祥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我就是觉得自己老了，才想跟你做个伴儿的。我有什么忙让你家老二老大来帮忙，我自己没有儿子吗，我可要三个儿子呢。”
    李占祥说：“可是，我真的不能给你做伴。我有儿子孙子的，我一天给你做伴是怎么回事。”
    “金花，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很好，比我家那个黄脸婆对我好多了。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赶紧回去吧，我刚才本来早就出来了，可是我家老二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跟着我看。”
    “我家老二是当过侦察兵的，如果再给他知道我们两个头头见面，他一定会告诉你家老大老二，到时候我们两家都难看。你是有孙子的人，我也是有孙子的人。”
    李占祥说完看杨奶奶的脸色都变了。
    也冷下脸说：“我来就是给你说句话，咱们现在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不要给孩子们丢脸！尤其是你家老大老二，我家老大老二都是有工作的人，都是农场的正式职工。”
    杨奶奶狠狠的说：“他们都是有正式工作，可他们都有家了。就我们两个老了，无依无靠，我们两个难道不能互相靠着。”
    李占详坚决地说：“我们两个还真不行！以前没人知道的时候，咱两个糊里糊涂的还说得过去，现在孩子们都知道了，我们如果在不停劝的话，我们以后老了谁管我们。”
    “好了，金花，咱们两个也别在这说了，回家吧。回去迟了，你家吉安又该怀疑了。”
    杨奶奶坚决地说：“我不回去，你不给我说个子丑寅卯，不给我肯定的答复，我就在这林子里呆着，让野兽吃了我。”
    李占祥冷冷的看着她好半天才说：“我都已经给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我不可能跟你离开，也不可能离开我家。”
    “你要是不回去的话我先回去了！你要是出了事儿的话，我给你抵命去。”
    杨奶奶这么油盐不进，李占详也生气了。
    李亦秋已经三天没消息了，他的心里每天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越来越沉重。
    可是因为现在农场正是秋收时节，两个儿子都非常忙，所以他要表现的很淡定。
    其实他这几天在外面，也一直在打听女儿的消息。
    女儿都没找到，他哪里有心思想自己这七七八八的乱七八糟的事。
    他说完真的转身走了，走了好几步，到了前面的大树下，又转过身问了句：“你真的不走？”
    杨奶奶气呼呼地说：不走。
    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从哪棵树上忽然跳下一只，不知道野猫还是松鼠来，毛茸茸的尾巴扫在了她的脚面上，那双眼睛绿幽幽的。
    不然又从身后的不什么地方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农场有传说，晚上听到猫头鹰叫家里要死人的。
    她家里年纪最大的就是她了。
    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的，好像前后左右都不安全了，尤其是刚才突然间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树上内一双幽幽的，好像幽灵般的眼睛。
    虽然知道是猫头鹰，还是吓得不轻。
    她赶紧直起身子，拖着臃肿的身子跟在李占祥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林子。
    转上山岗，李占祥停住脚步指着上坡的上：“我在这儿看着，你上去吧。”
    杨奶奶没说话，她咬着牙，移动着肥胖的身子，吃力地上了坡。

 第717章 有了消息

    李占祥看着杨奶奶拐上了上一层的小路，这才从山岗平行的小路上，上下陪着杨奶奶，一起往回走。
    到了自家门口，远远的看见有一点的火星在闪动，心已经吊了起来。
    他硬着头皮到了树下，果然看见李亦寒正蹲在大树下面抽着烟。看他过了站起来说：“我战友给我打电话了，还没发现小秋，不过县城之内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大案要案。”
    李占详以为儿子要兴师问罪，听他这么说也从腰间拽岀烟锅。蹲下来装了一锅烟，点着抽了起来。
    说：“要不我这两天去县城看看？”
    李亦寒说：“还是等我忙完了去吧，我战友多，县里省城都熟。我想小秋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李占祥说：“可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小秋我倒不怎么担心，我就是担心小离。这么点孩子真的是命苦，你说他怎么就有这么一对爹妈呢？”
    李亦寒说：“小秋是一方面，常征也是个难缠人。我是担心小秋过几天再不回来的话，常征来家里闹腾，咱们也没办法呀！毕竟小秋是从咱家走的。”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话，李亦寒进屋去睡觉了，他明天早上还要去拉两趟玉米杆。
    刚刚起身还没走到大门口，看见坡头拐上来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武云飞。
    武云飞人还没到跟前就说：“我来是告诉你小秋的消息。刚才我一个朋友，来给胖子的爸点香，说是在招待所找到了小秋。是一个叫林大平的，用他的介绍信登的房间。”
    “他找了招待所的服务员，打听了一下。招待所登记簿上登记的林大平跟小秋是夫妻，林大平那天晚上住了一夜，这两天没见回招待所。小秋一个人住着，听说她好像病了，林大平给她买了药，还买了红糖鸡蛋。”
    “哦，只要她好就好。”李亦寒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对武云飞说了几句客气话，请他去家里喝茶。
    武云飞说他还有事，他还要去殡仪馆给胖子帮忙，明天早上要把人抬去幸福山埋了。
    便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李亦寒看着武云飞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现在他对这个曾经他想要好好调查，也一直在提防的武云飞，看法改变了。
    即便是知道他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他有很多的坏毛病，有的已经触犯了法律。
    却还是对他一天天的放松了警惕，不在堤防，甚至还产生了无限的信任。
    也就默认温小可，有事找他帮忙。
    但是他心里清楚，武云飞的问题很大，上次梁老六一伙的聚众斗殴，后福山的赌局，以及县城通往农场这趟班车上大大小小的盗窃案，应该同他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只是武云飞做事思想太过缜密，也会做人。
    目前为止，凡是他参与的案件，从来没有牵扯到他。
    李亦寒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又参与了那么多案件的调查侦破工作，明白纸包不住火这个最简单易懂的道理。
    但愿武云飞能早早明白这个道理，不要等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天。
    李亦寒又去隔壁院子，进了窑洞，林巧儿正坐在炕上，借着微弱的灯泡纳鞋底子。
    灯泡瓦数很低，只有十五瓦，电灯就挂在窑洞的侧顶，照在炕上的光线并不好。
    林巧儿的
    眼睛已经不行了，穿针的时候都得眯起来，还是尝试好半天，才能穿过去。
    对针脚的时候，也得眯起眼睛，看好距离，再拿着锥子，先在鞋底上扎一下，再用纳鞋底的针戳过去。
    每一针每一线，看起来都十分的困难，而且她现在手上没劲，纳鞋底需要用点力气拽线绳子。
    而李占祥则靠在炕墙上，心事重重地抽着烟，吧嗒吧嗒的，严密的窑洞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儿，呛得他咳了好半天。
    他用手扇了扇烟气，坐在炕沿上，对李占祥说：“爸，你少抽点烟，窑洞太严实了，烟雾不容易散去，我妈心脏不好，不能总咳嗽。”
    李占祥狠狠的抽了一几口，烟锅头在锅沿台上磕了磕，往炕前面坐了坐。
    指着窑洞外面的小火盆：“把罐罐茶给我提过来。”
    李亦寒皱着眉头：“你这不是抽旱烟就是喝罐罐茶，都是上劲的东西，赶上能睡得着吗？”
    李占祥提起黑乎乎的茶罐子，倒满茶缸：“喝习惯了，以前上班的时候就靠抽旱烟，喝罐罐茶提神，要不然治不住那些牲口。”
    李亦寒坐在炕沿上，把武云飞告诉他的消息说了。
    “这个小秋，怎么又跟林大平混在一起了？那也是个混混，生了两个残疾孩子，把孩子跟媳妇丢在农村，一个人在县城混。”
    “什么时候混在一起的？”
    听说林大平给李亦秋登的招待所客房，还写的是夫妻，立刻炸了。
    李占祥听完儿子的话狠狠的喝了几口，浓浓的罐罐茶，等林巧儿说完了，砸了砸嘴巴：“只要她在县招待所就好，我明后天抽出个时间去县城一趟，看看什么情况。我就害怕她出个啥事，毕竟两个人呢。”
    “我得好好问问她，如果真拿了你大嫂的钱，她就不要再回咱家了，最起码把你大嫂的钱还完之前不能回来。”
    这么狠！
    林巧儿干瘦的嘴角抽了好几抽，自打拿了杨烈梅的钱，她的心就总是吊着。
    尤其这两天，大儿媳妇已经在她面前，指桑骂槐的说了好多遍，说什么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什么嫁出去的女儿能在娘家偷东西，可见家教。总之是在骂李亦秋，也带着她。
    平时牙尖嘴利，大儿媳妇根本边都沾不上的林巧儿，这次难得的没敢搭腔。
    愣是装作没听见。
    其实她好几次都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毕竟自己是个长辈，也参与了这件事情，就算大儿媳妇知道了，也不能把她怎样，大儿媳妇一向性格懦弱。
    可是，她终究没敢接这个茬，也没敢承认这件事情。
    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第718章 终于说出来了

    李亦寒听李占祥说，十分赞成：“对，如果她不把大嫂的钱吐出来，咱家是不能留她了。”
    “我就来告诉你们这事，你们商量商量，我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也顾不上。”
    李亦寒说完转身出了院子，走到大门口下意识的抬头，看到杨奶奶还站在头顶的地方，身子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狠狠的看了上去。
    对上眼神，杨奶奶慌忙躲开，退去后面李亦寒看不见的地方。
    李亦寒站在大门外坡头圆木的地方，足足盯了杨奶奶刚才站的地方有二十分钟，这才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进门之后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摸出烟抽了三根，才去了那股火气。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杨奶奶都老成那个样子了，眼皮耷拉着，鼻子塌塌着，嘴角下吊着，身子肿的跟条肥虫似的。李占祥也是满脸皱纹，弯腰驼背老态龙钟的，加上腿受了伤，现在走路还有点瘸，脸上的伤痕也留下了痕迹。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就这么情比金坚呢？他这么大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甚至都下了最后通牒，杨吉安也在那边施加了压力。
    竟然还敢私下联系，约会。
    刚才李占详去和杨奶奶相会的时候，他可跟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并没有跟到林子里，但是看着李占祥进了林子。
    这事实在是太头疼了。
    温小星帮忙把小麦宝哄睡着，抱进卧室，放在小摇篮里。
    准备回小屋去收拾东西，见姐夫坐在院子里愁闷烟，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天上明亮的月亮，好半天才说：
    “姐夫，姐夫，我到县城以后，一定好好学医，我想以后回来农场医院工作，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怎么，你想回农场工作？”李亦寒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转头奇怪地问：“我听咱妈说，医院的正式职工可以有一个子女在医院工作，你可以留在省医院上班呢，为什么想回来。”
    温小星说：“名额有呢，不过我不喜欢省医院，病人多，大夫也多，城里人乱糟糟的，我喜欢农场，有山有水，有爸，姐和你，小麦宝。农场空气好人少，人都很单纯。”
    他也是今天下午看到杨吉安跟高满香坐在坡上，回来之后才想明白做的这个决定。
    他觉得那样的画面实在太美好太温馨了，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和心爱的另一半，那样依偎在山坡上，闻着花香，看着绿树，坐在草地上。
    蝴蝶飞舞，小狗雀跃。
    李亦寒说：“这个真不好说，不过咱们医院大夫很缺，尤其是眼科大夫。我找时间问问场长，你不是还有差不多半年时间么。”
    温小星说：“不到半年时间了，姐夫，这事我就给你说一下，给我姐都不说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你先帮我问问，如果能回来的话我再给他们说。”
    “有志青年！”李亦寒佩服的对小舅子竖起了大拇哥。
    小舅子的这个想法跟他太相近了，当初他就是放弃了留在部队，也能留在大城市的机会回到了他的农场。
    他觉得这是他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农场真的挺好的，只要踏踏实实的工作，真的完全可以生活得很好。
    而且农场的变化也是日新月异的，他是农场出生的，是一天一天见证了农场二十多年来的发展。
    真的是从到处是荒山，遍地是野草，发展成了处处是梯田，遍地都是人的繁华景象。
    他觉得只要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跟城市差不多。
    他想了想说：“放心吧，如果你真想回农场，我哪怕是违背政策，没有原则，也要让场长答应接受你，把你安排到农场医院。”
    温小星说：“等我回到农场医院，我就可以给满香治眼睛，我不敢保证完全治好，觉得可以让她看清楚人的脸。”
    他都可以想到高满香的眼睛能看清楚杨吉安的样子。
    说实话杨吉安除了腿不灵光，手有点扭曲之外，脸真的长得很秀气，是那种刚柔并济的，跟武云飞一个类型。
    温小可画好了几张设计图，把孩子的衣服和尿片洗完，出门看见两人还在院子里说话。
    便说：“小星，你快回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收拾好，别到了省城又忘了什么东西。”
    温小星说：“不会，我该带的东西都装在包里了，就是你明天别给我带那么多东西了，挺重的，其实省城都有。”
    温小可说：“那可不一样，咱这都是原汁原味无污染无添剂，绿色食品，省城有的东西可不是纯天然的。”
    李亦寒起声说：“你们俩先睡吧，我想下去看看小范，不知他想明白了没有？”
    温小可说：“还有一盘大盘鸡，里面有一个鸡腿，当然是野鸡腿，你给他带着。你给他说，就说我说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值当。”
    李亦寒提着饭盒走了，温小星跟在温小可后面进了屋子，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说：“姐，我想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满红怎么样？”
    温小可眼角眉梢带笑：“老弟呀，你终于问我这个问题了？既然你问了，那就证明你把这事儿当真了。”
    “可是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你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给姐说，你对满红是怎么个意思？”
    温小星说：“我也说不来。以前我是真讨厌她，觉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那么粗鲁，说话粗，做事粗，整天也邋邋遢遢的，不知道收拾自己。跟你说实话，我每次去找满堂就不想看到她。”
    “可是她偏偏就爱缠着我，那个眼神真的现在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可现在我发现她变了，知道把自己收拾整齐，说话也轻了。”
    “我有时候看见她会心跳，但是我又没想着跟她怎么”
    温小可仔细的看着温小星，在省城医院培训的这半年多，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第719章 就是不甘心

    温小可看着弟弟，他毕竟才19岁，脸上稚气未脱。
    十九岁这个年龄，是青春懵懂的年龄，是激情燃烧的年龄。
    但是，成家立业，负担起对一个女人一个家庭的责任，还有点年轻。
    她想了想说：“听起来你好像还不是真正明白，你对满红的感觉，我给你个建议吧。”
    温小星马上问：“什么建议？”
    他从六岁起就一直跟姐姐相依为命，他可以不听温新菊的，不听李佳欣的，却必须听温小可的。
    因为他觉得温小可现在看人很准，也跟他的思维相似。
    更因为姐姐是他最信赖的人。
    温小可说：“你今年才十九岁，不宜过早的决定终身大事，满红也不大，我觉得你们应该先把个人问题拉长线，也就是说把战线拉得长点，现在着重把重点放在工作上。”
    “当然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让你现在放弃，我是让你给你们两人彼此一点时间，这个时间不能太长，也就一两年，一两年时间应该考虑清楚了。那个时候，如果合适，就把事情定下来，如果不合适，谁也不耽搁淮。”
    “姐，还是你懂我，我也是这么想的。”温小星长长的出了口气说：“我回到省城，就给满红写封信，就这么给她说。”
    “如果她能给我两年时间，我跟她再处一处，合适的话就定下来，不合适的话就各找各的。”
    他在去年以前，虽然才只有十八岁，虽然心里有个朦朦胧胧的吴晴晴，却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以后成家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以后成了家，过着像温新菊那样窝囊的日子，以后自己的儿子也跟自己一样没出息，还不如不成家呢。
    可是自从看到姐姐姐夫日子过得好了，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外甥，想法变了。
    他也想成个家，有个可爱的孩子，有个知冷知热的爱人。
    姐弟俩各自睡了，李亦寒今天把大门从外面锁了，自己带着钥匙，不用温小可开门。
    李亦寒提着饭盒到了医院，范芋琪一个人坐在医院的病床上，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一个地方。
    李亦寒进了病房，坐在对面的空病床上，放下手里的饭盒说：“小范，你嫂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范芋琪缓缓的转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亦寒，好半天才蠕动嘴唇：“队长，我不是想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是想不明白，我是不甘心！我对她那么好，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可她说走就走，调动函都开好了，我都不知道。”
    “我跟她之间，其实是她先提出来的，刚开始我只是没事去找她玩，其实我是想找她们医院的大灶上的翠娣。”
    “刚开始她给我说，她迟早要回县城的，不打算在农场找。所以跟我之间只是玩玩。”
    “我理解的玩玩，就是朋友。可是后来有一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成了我的女人，是她主动的”
    “我长这么大只对翠娣动了心，却还没到翠娣跟前，就更她在一起了。”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女人好，我哪里想那么多，就把她放在了心尖上。”
    “她不想被人知道，我们就偷偷的。我们找了很多地方，后来发现殡仪馆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每周见一回面，就在殡仪馆后面的草堆里。”
    “我们两个真正在一起都一年多了，我真的没想到她把我甩得这么利索。本来我没怎么生气，可是，她竟然把对象都找好了，这次能进县医院还是对象他爸帮的忙。”
    “她跟我都没说清楚，竟然跟那对象成双入对。”
    范芋琪眼神空洞，嘴唇木木的动着，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点感情都没有。
    李亦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听起来绿簪这姑娘真的是不地道，狠狠的伤了这个大小伙子的心，怪不得他想不开呢。
    不过想不开也不能拿自己出气。
    他轻轻地拍了拍范芋琪的肩膀，拿过饭盒打开：“你嫂子做的大盘鸡，好吃着呢。给你说，你嫂子现在做饭的手艺，可不是我吹，你吃了她做的饭，吃别人谁做的饭都没味道，包括咱食堂大灶的大厨。”
    范芋琪低头看着饭盒里色香味俱全的肉块土豆块，突然觉得肚子很饿，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的他差点儿咬烂了自己的舌头。
    刚才之前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可是他把心里想的话，全部给李亦寒说了一遍之后，忽然觉得轻松了，压在心里的石头也没了，堵住心里的那口气也散了。
    想想自己也真的是没出息，为了一个利用自己排遣寂寞的女人，这么要活要活的真的是没出息。
    其实温小可昨天小声给他说了几句话，仔细想想还真没错。她说：他一个大男人，只是提前尝试了一下做男人的快乐，没短斤少两也没缺少什么，还有了一定的经验，不但一点都没吃亏还占了天大的便宜，有什么好委屈的，反正又不是他辜负了她。
    他大口大口的吃完，一大饭盒的大盘鸡，味道真的如同李亦寒所说，是他长这么大吃的最好最香的鸡肉。
    吃完了饭，又喝了一大茶缸水，范芋琪脸上恢复了一点生气，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说：“队长，我这几天上的是夜班，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要参加秋收。”
    李亦寒笑着说：“就对了嘛，大小伙子能屈能伸，这点事儿不算事儿！俗话说得好，男人嘛，早上走个穿红的，下午来个穿绿的。你以后也会找到更好的姑娘。”
    范芋琪裂开嘴笑：“如果能找到嫂子那样的，再被人甩两次我都愿意。”
    李亦寒轻轻地砸了他一拳：“就你小子会说话。不过说的完全正确，我也觉得你嫂子不错。”
    “你早点睡吧，明天养好精神，晚上上夜班。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拉两趟玉米杆儿。”

 第720章 无话可说

    李亦寒从医院出来，除了医院大门口的两盏灯泡，别的单位门前全都是黑咕咚咚的，他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给照亮，才拐上上山的小路，耳边传来混杂的说话声。
    他仔细听，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
    他知道是巡逻队的人在场部院子里集合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四十分，正是巡逻队准备出发的时候。
    他这个时候得赶紧回家，乱跑会被询问的。
    而且他明天早上4点多还要起床呢。
    上了两层坡，隐隐的听到路边有人说话，好像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应该是小两口子吵架吧。
    巡逻队看来今晚上的调解夫妻关系了。
    李亦寒这么想着，加快脚步往上走。
    走近了听出来声音是从单身宿舍，这边的三角墙处传来的。
    女声：“史胜利，你天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我走哪儿你粘哪儿，这么晚了你还跟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史胜利嬉皮笑脸的说：“警察同志，瞧你说的这么严肃，怎么叫我粘着你呀？纠正一下，我这是在追求你，都这么长时间了，我天天给你送吃送喝早晚接送，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吧？”
    靳花：“我不同意，我不想跟你处朋友，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处朋友，你以后不要跟着我！”
    史胜利：“警察同志，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给你送吃的送喝的，在你宿舍凑合了一夜，还在殡仪馆住了一夜呢，我们在一个屋里睡过，我们都这么亲密了，你说没想跟我处朋友？”
    “没跟我处朋友？你吃我的花我的，跟我在一个屋里睡，你耍玩我呢？还是你本身对哪个男人都这样？”
    李亦寒已经从这段坡上上去了，又悄悄退了退。
    听起来的两人关系已经很深了，都已经在一个屋子里住了两晚上了，那么既然这样，靳花为什么还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呢？
    就听见靳花努力压抑，却很暴发的声音：“史胜利，你见我对哪个男人都这样？我跟你咋样了？我吃了你的喝了你的，是你追着赶着给我送的，又不是我跟你要的。我跟你在我宿舍在殡仪馆住了两夜，我们各睡各的，又没有怎么样？怎么？你还想拿这要挟我呀！我告诉你，我可不受你的威胁！”
    “警察同志，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声音小点，咱慢慢说，可别把巡逻队的招来，那样的话难看的可是你哦！”史胜利不紧不慢慢条斯理：“我说警察同志，你也老大不小了，又干了这么崇高的工作，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殷勤意味着什么？难道不知道男女共处一室意味着什么？”
    “你可别在我面前故作纯真，你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靳花努力的憋着，小声喊：“你追着赶着要给我送东西，我有什么办法。我跟你共处一室，那是你说你睡你的我睡我的。难不成你送我点儿东西，我们共处1室，我就要答应跟你处对象吗？”
    史胜利说：“你既然从来没想到跟我处对象，那我给你送一次两次之后，你就应该拒绝的。至于跟我共处一室，就根本不应该发生的。”
    史胜利说的淡淡地慢慢地，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靳花就有点声嘶力竭了：“我没有你那么思想肮脏，没有你那么龌龊，所以就没想那么多！”
    史胜利：“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纯洁那么高尚，这么年少无知。你二十多岁了，我想经过你手上这一类的案件估计都够你学习的了吧。”
    “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女孩子随便拿男人的东西，不知道保持跟男人之间的距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吧。”
    靳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是无知少女！史胜利，你别想威胁得了我，我可是派出所的民警！”
    史胜利说：“我知道你是警察同志啊，从我们认识我就一直喊你警察同志！因为你是警察同志，我仰慕你，爱慕你，所以才追求你呀！”
    “你可不能仗着警察的身份，玩弄我的感情，欺骗我的财物，我可是认认真真，正儿八经追求你的，我付出了真感情，也付出了代价。”
    “你有没有算过，我两天三天给你带一只烧鸡，只要我回家早上都会给你送只鸡腿，还有手套，袜子，鞋子，裤子，甚至包括里面穿的衣服。对了，我上个月给你送的那双黑皮鞋，就要十八块钱，纯牛皮的。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呢。”
    “粗略算了一下，这几个月来，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少说也有二百块了。”
    “当然我说的不是钱的事情，钱我是愿意给你花你，我说的是我付出的感情，真的，警察同志，我可是对你动了真情的！”
    史胜利说得头头是道，李亦寒，站在三角墙靠上的半坡上，看不清靳花的脸，只能看见她僵直地站着。
    心里真是唏嘘不已！
    如果说靳花不是这么死乞白赖地追着他，不是让他这么头疼这么害怕，他也许会出去给靳花解了这个围，最起码让她不要被史胜利逼的无话可说。
    因为靳花除了在对他的这个问题上没有一点原则，别的各方面都非常好。
    史胜利不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有很多坏毛病，根本配不上靳花。
    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敢出去，他担心一旦替靳花挡了这一次，靳花又会误会，她会更加不管不顾地追他。
    可不出去吧，史胜利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也真是这么个道理。
    靳花根本无话可说。
    他都想不明白，靳花这么大的姑娘了，又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难道男女有别，吃了人的手软，拿了人的嘴短，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想想这个史胜利也真是大手笔，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为靳花花了200多块钱，还只算整的，零零碎碎的都没有包含在内。
    这可是温小可上班时候一年的工资啊。

 第721章 及时出去

    果不出李亦寒所料，靳花显然已经词穷理尽了，如果史胜利再进一步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靳花是警察，不用担心他用粗的，但是，也不能排除他用别的什么卑劣的手段。
    果然史胜利提高了嗓门：“警察同志，可真不是吓唬你，你如果说对我没有一点意思，却花了我这么多钱，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的话。那我得去找你们马所长掰扯掰扯，说说堂堂派出所的女警察，是怎么用感情骗人钱财，偷人心的。”
    史胜利的声音不大不小，虽然隔着两个空房的单身宿舍的人估计听不见，李亦寒听得清清楚楚，估计小路另一边家属院里的边上住的人，如果有人在外面的话也能听清楚。
    “史胜利，嚷嚷什么呀？显得你声音大是吧？你小点声。”
    果然靳花被吓住了。
    史胜利声音一点也没小：“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用了我的，骗的我天天班都不想好好上，一有时间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转，现在，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让我说话小声点，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他说话间，从小路下面传来熙熙攘攘的嘈杂声，接着是一道道的手电光晃来晃去。
    靳花吓得眼睛都绿了，伸手捂住史胜利的嘴，膝盖就狠狠地撞向了他的敏感部位。
    史胜利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靳花。
    就听见靳花一字一句的说：“史胜利，你要是再敢发出一点动静，再大声说一句话，信不信我今天就废了你！”
    “不过你要是不说一句话，好好让我走了的话，咱们的事儿，改天抽个时间专门谈。”
    史胜利好半天才说：“好，我今天就再信你一次！靳花，希望你想好了再跟我谈！”
    史胜利刚才一口一声的警察同志现在变成了直呼其名。
    李亦寒不知道他这么改变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得出来绝不是服软了。
    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史胜利是有手腕的人。他了好几次抓赌都有他的印记，却没有真的抓到他，每次都有点蛛丝马迹却没有确凿的证据。
    还有他把李亦春轻而易举的骗进了赌场，弄进了派出所。
    就看见靳花三步两步从三角墙出来，从小路拐下坡，准备从坡下一层小路过山角回女生单身宿舍。
    她刚刚拐上小路，巡逻队的人就上来了，只要走到路口就能看的见。
    李亦寒也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坡，巡逻队的人看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跟前。
    他大声说：“付主任，今天是你带巡逻队呀？我刚刚从下面医院看了个病人回来，听单身宿舍的山角墙，这边好像有人说话，想着要不要过去问问呢，正好看见你们了，我们一块过去看看。”
    付主任是场办公室的副主任，是农垦分局派下来在农场蹲点，也是农垦局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他为人十分圆滑，也很爱出风头。
    可是这几天秋收一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跟不上自己的嘴头子了，他嘴上说的要怎么样怎么样为秋收服务，还交了请战书。
    可是真正到了战场上到了玉米地里，他一把砍刀都拿不住，只好用手去掰玉米棒子，可是才掰几个，就累得气喘吁吁，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手还被扎了好几下。
    他只在秋收的第1线冲了一天时间，回来就躺在床上第二天走路都困难了。
    实在拿不下这份工作，他只好申请给自己换工作，换做每天晚上带领巡逻队，抓抓那些不守规矩的小青年儿。
    可是谁知才几天功夫，他发现这份工作也不好干，晚上十点半集合，差不多十一点出发，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当然期间是可以回场部的大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可是这么多人，都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也休息不了。
    而且这份工作一点也不像听起来那么好干，因为场部大多数的职工家属都住在场部所处的这座山上，左右两排，下面几层还转过了山角，山上山下相同的路总共有三条，每一层的两边家属院前面都可以通行。
    再加上山角山岗转弯的地方，以及山后面那块，都不用刻意隐藏，就是随便走在那边，往后躲一躲都不容易找得见。
    而且这是一份被农场的青年们说缺德的工作，也是危险的工作。
    农场的青年男女很多，有青年职工还有知青，男男女女的事情是很难处理的。
    大家白天工作都很忙，晚上了，搞对象的青年男女出来见个面，做出一点超出朋友关系之外的动作，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巡逻队碰上了，把他们当典型抓起来，然后当做典型教育教育那些准备出格的男女。
    所以一般的队员出来，看到了那些伤风败俗的，或者有这种倾向的人，都是大声说话，大声喧哗，或者提前嚷嚷出去，让他们早早躲开，免得撞在枪口上。
    又或者是，将其中一个想办法赶走，留下另一个带回去，随便关在派出所的禁闭室，教育教育，第2天放了，达到警示的效果。
    可是这个付主任因为是上面派下来锻炼的，做事比较认真。
    只要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情况，马上穷追不舍，非要上纲上线的，回去还要一再盘问。
    他是上面派下来锻炼的，锻炼上一两年，就会回局里升官当领导，可巡逻队的这帮人都是农场稽查队，派出所，别的附属单位抽出来的，大家都是农场的职工。
    就算是不同的单位，也总是会遇上的，为这种事情得罪人不值得，所以这几天稽查队的队员们都叫苦连天，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刚才他们从坡下上来，其实好几个人听到了史胜利的声音，为了早早惊扰撞到枪口上的人，他们故意大声说话，甚至故意放慢速度。
    付主任这么狡猾的人当然看出了眉目，他正要黑下脸行使权力，李亦寒就及时出现了。

 第722章 这样最好

    因为李亦寒的突然出现，巡逻队的这些人一下有了主意，他们便一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没话找话。
    这个说：“李队，听说你这几天可厉害了，又发挥了你双手砍玉米棒子的绝技，改天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那个说：“李队，你说你怎么这么厉害呢？能开拖拉机能开汽车摩托车，能割麦子还能收玉米，啥时候给我们教教，让我们也威风威风。”
    还有人问：“李队，该不会是谁又把手指头干腿子割破，住院了？”
    亲热的样子，好像好多天没见了。
    其实大家早上都一起去玉米地呢。
    李亦寒好不容易才说一句：“是我们稽查队的小范，他吃坏了肚子。”
    付主任看大家围着李亦寒，七嘴八舌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干笑。
    他是个非常圆滑的人，在农场的这段日子看得很清楚。
    李亦寒在农场很受器重，应该是除了场长副场长书记之外的第4把手。
    也是农场重点培养的骨干，农垦分局都已经注意了，在李亦寒面前，他得收敛一点。
    大家寒暄完，靳花早就沿着小道回到自己宿舍了。
    感觉差不多了巡逻队员们这才打着手电筒，去单身宿舍三角墙这边查看。
    就看见史胜利，扶着三角墙，摇摇晃晃的好像站都站不稳，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
    找见了一个人，巡逻队员们的心都放到了肚子里，其中有两个人上前把史胜利抓过来看了看，他们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又看到地上有个空酒瓶子。
    一个巡逻队员对付主任说：“主任，一个酒疯子。”
    另一个队员说：“主任，这个人我认识，他不是农场的人，是新窖煤矿的工人。哦对了，他妈是农场的职工，不过已经去世了，他跟奶奶就住在实验在那边的山上，不是实验站家属院的山上，是实验家旁边的那座山上。”
    付主任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派出所靳花的对象。这样吧，把他带回去，在禁闭室关上一个晚上醒醒酒，明天早上让出去吧。他估计是来找靳花的。”
    因为不是自己的工作，李亦寒一直没说话，这样的结果也算可以了。
    他看着两个巡逻队员一左一右的架着史胜利向山坡下走，告别回家。
    一路上都在想史胜利靳花的事，凭直觉，他觉得靳花这次一定要吃亏。
    史胜利这个人很记仇的，就因为靳花跟他走的近了一点，就设计把李亦春拉进了赌博圈，送进派出所。
    还用这个事把他压得死死的，让他不敢声张。
    他虽然知道史胜利就是个不要命的赌徒，却一次都没抓住过。
    靳花虽然也20多岁了，在派出所工作了好多年，却没多少心眼儿，玩不过史胜利的。
    可是他又不能点破这件事情，他不能表现的对靳花过于关心，让她再有哪怕一点点的误会。
    可眼睁睁的看着，靳花被口人胜利套路威胁，又觉得良心过不去。
    回到家，大门口就听见李占祥，林巧儿在吵架，就在院子里。
    李占详说：“死老婆子，老二都打听清楚了小秋在县城里，那就不急这一两天了，总得等我明天收拾收拾。”
    林巧儿说：“你个老不死的，女儿出去都好几天了，既然知道了消息，你明天还不赶紧去县城等什么呀？”
    李占祥说：“我明天还得替老二媳妇送几趟衣裳，还得帮林业站的老韩头去晒晒树叶茶，他可说了之后给我一斤呢，一斤树茶可不能白拿呀，那得帮忙。”
    林巧儿说：“老不死的，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啊，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老二媳妇那么能，没有你她照样把衣裳送了。”
    李占详说：“老二媳妇儿那么忙，要裁衣服做饭，还要带小麦宝，哪有时间送衣裳。我明天要是走了，明天的衣服就不能按时的送到人家手里，等我把事情安顿一下，后天去县城吧。”
    林巧儿说：“老二媳妇真是个狐狸精，这就把你给疑惑了。你连小秋都不去看了，就为了帮她送几件衣裳”
    说着林巧儿进了屋，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了，李亦寒在大门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母亲说出了很难听的话
    心里的气势咕咚的往上升！
    林巧儿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都这把年纪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还没等他出口。
    就听着李占祥低声的怒骂：“死老婆子，瞎说什么呢？说你这张破嘴，会说就多说几句，不会说了就闭嘴！”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
    声音太愤怒了。
    林巧儿没敢再说话！
    李亦寒看了看手表，差不多都12点了，真不明白自己的爸妈，这个点了不进去睡觉，在院子里吵来吵去，吵什么呀。
    有吵的这功夫，早点休息，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他也没去过睡觉，他怕这么晚打扰到了孩子，敲开小房间的门，跟温小星颠倒颠的躺在小床上。
    凌晨4点多，李亦寒起床，随便弄了点水洗了把脸，带着手电筒，就出了门。
    下了山到了农机站，开着拖拉机出了农机厂的大门。
    从农技站大门旁边闪出一个人了，挡在了拖拉机前面。
    李亦寒借着灯光看过去，竟然是靳花。
    她头发有点乱，脸有点肿，眼睛也肿肿的，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样子很倔强。
    李亦寒都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心想姑娘该不是被刺激的脑子出了问题了吧，现在才凌晨四点多还不到五点，这是要干什么呀。
    他开着拖拉机的远光灯，摇下驾驶室的玻璃，冲着外面喊：“花，你这是干什么呀？”
    当过侦察兵的人，他已经从靳花的脸上看出了她什么目的。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间，月亮已经下了树梢，正是黎明前的黑暗，如果他这个时候下了拖拉机，这样的时候，一男一女。
    万一被提前上下班，或者医院的病人什么发现了，传出去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723章 不用给我解释

    看李亦寒不下车，也不打算让她上去。
    靳花挡在拖拉机前，偏着脑袋说：“李队，我知道昨天晚上史胜利跟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李队，你下来我给你说。”
    李亦寒说：“花，你不用给我解释。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是个局外人，也不好掺合，我昨天晚上是听了几句，我也觉得史胜利说的有道理，你既然没有跟人家处对象的意思，干嘛要接受人家的东西，还跟人家在一个屋里睡觉。”
    靳花往拖拉机边上让了让，走到驾驶室前，扬起脸说：“李队，那可不是我要接受他的东西，是他追前追后送来给我的，只不过是一些吃用的东西。而且我们两个虽然在一个屋里睡着了，却都离的八丈远，又没发生什么事。”
    李亦寒侧脸看了靳花一眼：“花。不是我说你，你嫂子我媳妇在这件事上就做得非常好。以前我们俩还没结婚的时候，当时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我想给她送点好吃的，她刚开始怎么都不接受，后来勉强接受了。可是你猜怎么着，第2天她就给我送来差不多的东西。后来吓得我再也不敢给她送东西了。”
    靳花说：“我听说嫂子当初根本不想跟你结婚了，所以不想占你的便宜。当然我也听说了你也没看上嫂子，只是因为你们单独在野外呆了两天两夜，被别人传出的闲话拉在一起了。”
    李亦寒说：“所以说，人言可畏。说实话，我当时跟你嫂子在山里呆了两天两夜是没错，她当时还发烧生病了呢，我整整在山洞里抱了她一夜，可我们两个有什么事都没发生。”
    “还有我纠正一下，我当初确实是看上了你嫂子了，她没看上我。”
    李亦寒说话间看靳花放松了警惕，眼睛看着大路侧面忽然说：“哎，马所长这么早来干什么。”
    说完趁着靳花转身分神的机会，开着拖拉机就跑了，差点带跑了靳花。
    靳花条件反射的躲向一边，拖拉机噌的一下向前跑了。
    气得她在后面干瞪眼了好长时间，她眼睁睁的看着拖拉机后，屁股上的灯闪着向远跑去。
    看了看时间刚刚五点整，离上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场部大门又锁着，只好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回宿舍睡回笼觉了。
    昨天晚上李亦寒一出声，她就知道他听到了，在给自己争取时间，也是给自己打掩护，急急忙忙的跑回宿舍躺在床上。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想去总结出了一条，那就是李亦寒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知道李亦寒早上4点多要去农机厂开那台大拖拉机，去地头拉两套玉米杆儿。
    所以四点就起来，躲在农机厂大门后面等着。
    就想跟李亦寒解释解释。
    还想着天还不亮，李亦寒一个人开着拖拉机拉玉米杆有点孤独，陪陪他。
    没想到就这么被他跑了。
    靳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史胜利关在派出所的禁闭室，不知道天亮他会对负责记录，的稽查队员说是什么？
    万一他说被自己拒绝，说她花了他多少钱，骗了他的感情之类的话，她多年树立起来的，好形象就会倒塌。
    她脚底生风，回到了单身宿舍女生那边的小院，这时候大家都在睡觉，悄悄地把大门锁里面插了起来，好在同宿舍的姑娘，今天晚上刚好不在。
    李亦寒拉了三趟玉米杆回到农机站，停下车出了大门，准备回场部报个到。
    进了场部大门，一眼看见史胜利无精打采的坐在派出所门口，精神萎靡的，好像老年人在晒太阳。
    他也没说话，直接去了办公室。
    今天值班的是王场长，他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看着报纸，还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通讯员也坐在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上看着报纸。
    见他进来，王场长放下手里的报纸，指着对面的凳子：“李队，快坐下。”
    说话间挤眉弄眼的看着外面说：“两个小青年闹别扭呢，听说昨天晚上史胜利在禁闭室关了一夜，是因为靳花闹脾气，他喝了一瓶酒。”
    “今天早上总算清醒了，可是靳花还是不理他，靳花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留在派出所值班吗，他就坐在派出所门口等着，七点多点钟一直等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
    “看着也怪可怜的，不过女人就牛气这么一段时间，等结了婚，估计就没这么大脾气了。”
    李亦寒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吗？我怎么听着好像史胜利单方面追求花。”
    小通讯员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靳花同志现在是在吊胃口吧，她如果不同意，史胜利天天来给她送吃送喝的，下班还等在场部门口，她就不会理他。可事实是我天天就看见他在马路徘徊，靳花同志也天天有好吃的好喝的。”，
    王场长说：“我看史胜利这小伙子还不错，长得不错，工作也不错，煤矿工人虽然很辛苦，要下矿井挖煤，可是工资高待遇好啊！而且他们工作跟咱们不一样，上一个夜班要休息两天两夜，也有时间啊。”
    小通讯员说：“我说他怎么那么闲呢，我还想着这样的人，一定是不好好上班，吊儿郎当的。”
    李亦寒没插嘴，把昨天的工作情况汇报了一遍，又跟王场长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便准备回家再睡一会儿
    他还是下午去上班，晚上九点多回家睡觉，早上起来拿拉米杆儿。
    这样安排的工作虽然看起来每天有半天在家里，可是晚上回到家都十点多了，稍一耽搁，便是十一二点，早上四点多起来，真的是迷迷糊糊的。
    拉两趟或者三趟玉米杆，也就差不多八九点了，大白天的，也睡不了多长时间。
    即便是他这样的大小伙子了，工作这样没规则，也很困乏。
    他出了场部大门，没走几步，听见后面有人喊他，转过头史胜利的一双眼睛，正阴森森的盯着他。

 第724章 管得了自己，管不了别人

    对上史胜利的眼睛，李亦寒蹙起眉头冷冷地问：“干什么？”
    史胜利迈着八字步跟上来说：“我说老同学，都说你体面无私，做人正派为人正直，我怎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啊！”
    李亦寒盯着史胜利脸上还没完全好利索的一道伤疤：“你什么意思？”
    史胜利说：“老同学，我想你应该看清楚我什么目的了吧？我天天守在场部门口，天天花好几块钱，就是为了追靳花。”
    李亦寒冷冷地说：“你追你的，我挡你了吗？我阻止你了吗？你们的事跟我有关系吗？”
    史胜利说：“是跟你没关系，可是，你应该知道靳花对你的心思。”
    李亦寒说：“我能管得了我自己，我还能管得了她？而且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能知道她对我是有什么心思？”
    史胜利说：“老同学，你也别在这儿给我装！虽然我比不上你当过侦察兵，也没协助派出所破案，但是我也很清楚了，靳花一门心思地在你身上。”
    李亦寒说：“我都告诉你了，我只能保证我自己，管不了别人！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我回去了，我早上四点钟起来，下午三点钟还要去上班，没时间跟你扯这些闲事。”
    史胜利说：“老同学，我知道你忙。我就跟你说一件事，我知道靳花对你是单相思，你娶了温小可，生了胖小子。当然不会对靳花动心，但是，你不要管我们两个的事。”
    李亦寒说：“我什么时候管你们的事了？以前我倒是想提醒靳花，少跟你这样的人来往，可是后来，我也没提醒，以后我更不会说了！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鞋合不合脚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史胜利嘴角扯起一丝邪魅：“不管我们的事，你昨天晚上干嘛要冒出来？本来我昨天晚上就是想让稽查队的人知道我跟靳华在一起。可你那么突然又出现，靳花回去了。”
    李亦寒说：“你们的事我是不会管的，可是你知道花是警察，如果被稽查队发现了，事情会很难处理的。因为农场有不许男男女女的晚上出来私会，败坏风俗的制度，是派出所和稽查科联合发布的执行的。她如果被抓住了就属于明知故犯。”
    “花是农场唯一的女警察，不能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受到影响。”
    史胜利笑得更邪魅了：“哟，老同学，还说你对靳华没什么心思，原来这么关心啊，听起来好像比我还关心呢。”
    李亦寒说：“别一口一声的老同学，我没你这样的同学！我再给你说一遍，我跟我媳妇过得很好，我儿子也很可爱，没有闲情管你们那点破事，我只是昨天去医院看了个病人，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你们两个在说话，巡逻队也刚刚开始巡逻。”
    说完转身回去了。
    史胜利嘴角抽了抽，转身回场部。
    他花了这么多的心思，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当然不能就此罢休。
    这是他第一次用心的追求一个女孩子，绝不能就这么被甩了。
    他有正式工作，虽然工作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是他出手大方，拍马溜须做得好，跟大小领导关系都处得非常好。
    所以时间很充裕，大不了随便请两三天假，只要给小领导塞上一包烟，请假条都不用写，工资也不会扣。
    他就不信他追不到靳花。
    其实他虽然人品不好，不好好上班，油腔滑调，喜欢赌博，决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要不然跟他好的那些小媳妇，怎么能跟他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靳花吃了他的喝了他的，拿了他的，心里却想的是李亦寒。
    李亦寒已经娶了温小可这样的美女，儿子都有了，人家一家过得幸幸福福，美美满满的。。
    靳花根本就是单相思。
    可是她宁可惦记着一个已婚男人，也不答应跟他处对象，严重的受伤了他的自尊心。
    他进了场部院子，冲着办公室里的王场长点头哈腰，又进去拿出一包牡丹烟，双手递给王场长一根，小通讯员一根。
    赶紧把火也递了上去
    卑微又不失下贱的样子，成功的取悦了王场长。
    王场长点着了烟，抽了一口笑嘻嘻的看着史胜利：“我说你小子这死缠烂打的功夫不错呀！”
    史胜利苦苦的笑着，也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说：“没办法呀，我这是第1次追女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场长说：“花是个直率的人，估计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吧，不过她这个人不记仇，别看这会咬牙切齿的，一会儿就好了。”
    小通讯员闪动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凑过来说：“我爸说，哪个女人头上都有二两猪头肉，都有犯浑的时候，得哄着。”
    “去，多大点孩子知道个什么？一边听着。”王场长轻轻的敲了敲小通讯员的脑袋，小通讯员吐了吐舌头退回去了。
    史胜利还想说什么，扭头一眼看见靳花从派出所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的四下弦望，知道是在找自己。
    忙不迭地跑了出去，站在靳花面前，嬉皮笑脸地说：“花，我还在呢！”
    “你，你……”靳花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今天早上进了派出所，巡逻队的人就把史胜利从禁闭室放了出来，他出了紧闭室的门，就不走了，缠着她。
    秋收时节，场部除了值班的王场长，就是负责接电话的她。
    在单位上，她不能像两个人在一起时候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也不敢让王场长知道，
    靳花被缠的没办法，只好对他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今天值班的又是王场长，让他从派出所出去。
    史胜利当时从派出所出去了，不过他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小派出所门口等着。
    靳花心里又急又气又恨。
    她从体校毕业就被分配到了农场，是农场唯一一个被分到派出所的女职工，这么多年她一直兢兢业业的工作，她可不想被王场长，点名批评。

 第725章 死皮赖脸的人

    靳花知道，王场长最不喜欢不认真工作的人。
    她气自己，怎么就欠那么点吃的，喝的用的。
    靳花气呼呼地重新进了派出所，史胜利也没跟进去，继续坐在外面的凳子上说：“你是在上班，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了，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下班，一起去食堂吃饭。”
    靳花说：“你回去吧，我自己会去吃饭。”
    史胜利大声说：“那怎么行呢，你昨晚上那么生气，我今天怎么都得好好的赔礼道歉，将功赎罪。”
    “花，昨晚上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那么晚了来找你，是我没遵守农场的规章制度，以后我一定改一定改，一定早早把你送回去，早早回家。”
    史胜利坐在派出所门口检讨自己的错误，语气很真诚态度很诚恳的。
    王场长笑呵呵的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继续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小通讯员也安心的坐在墙角落里，也看起了报纸。
    靳花肺都快气炸了，她快步走出了派出所办公室,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若无其事的坐在门口，似乎在晒太阳的史胜利，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也是不能说什么，因为那个有点八卦的看门大爷,一直拿着把老扫把扫院子，虽然院子已经被他前前后后扫了不止两遍了
    “花，我知道昨天晚上是我做的不对，被巡逻对关起来是我罪有应得，我知道我给你丢脸了。放心吧，经过昨晚一夜的痛定思痛，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从今以后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花，你就不要生气了。”
    他今天，不再叫警察同志，而是一口一口的花，花，叫的十分自然，十分亲切，十分的亲密，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暧昧的味道。
    靳花知道他是故意这说的，因为王场长办公室的门开了条缝。
    虽然心里十分生气，十分反感，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怒目而视了好半天，才狠狠的甩了甩衣袖，又转身进了派出所，砰的一声关上门。
    史胜利嘴角扯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转身继续淡然地靠在墙上，依然自得的看着天空的太阳缓缓升起升高。
    王场长听到响动，偷偷的把门推开了一点，可爱可笑的探出半个头，看着似乎无可奈何，又心有不甘的史胜利。
    史胜利冲着他尴尬地一笑，指着派出所，一个手指头压在嘴唇上嘘了声，几乎用唇语说：“女人生气起来，实在是不讲道理。”
    小通讯员，也挤在门缝里冲着他挤眉弄眼。
    他才十六七岁，这是对男女之事某懵懂又充满憧憬的年纪，看着史胜利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很同情，拿出一只玻璃杯子，洗干净，泡了杯茶端出去。
    史胜利马上点头哈腰的：“谢谢小同志，谢谢小同志，男同志都理解男同志。”
    小通讯员非常享受史胜利带着谄媚的感谢，用他那变声期的声音小声：“理解，当然理解，我爸说，女人头上都有二两猪头肉，有时候很浑的，男人就得理智点，不跟她一般见识”
    史胜利说：“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很多啊。以后一定很疼媳妇儿。”
    小通讯员说：“我可不着急找媳妇，我还不到十七岁，我爸说好男儿事业为重。”
    史胜利说：“你确实不着急，还这么大点孩子，我可等不住啊，我都30岁了。”
    小通讯员神秘兮兮轻手轻脚地回办公室了，看门大爷也不时的投来，意味不明的笑意。
    史胜利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靠在墙上，淡定地晒着太阳。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一定要得到靳花。
    十二点，场长通讯员都去吃饭了，看门大爷也去大灶给自己打饭了。
    靳花又从派出所走出来，史胜利不装了，睁开闭着眼睛，斜刺刺的看了过来，嘴角微微的扯了扯，从小凳子上站了起来。
    靳花看院子里没人了，这才横眉竖目，怒声质问：
    “你怎么还不走？如此阴魂不散的守在这里，你到底要干什么？”
    史胜利斜着眼睛，不冷不热地说：“你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当然是哄女朋友开心喽！你刚才没听见吗？你们场长都说了，我死缠烂打的功夫不错，我当然是死缠烂打了。”
    靳花咬牙切齿：“你怎么这么无赖？”
    史胜利冷笑着绕着她走了几圈：“是我无赖还是你无耻呢？花，我觉的我们应该是半斤八两才对！”
    靳花气急败坏：“谁跟你是半斤八两！我可是堂堂派出所的警察，你就是一个无赖！”
    史胜利一点儿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说：“我就是喜欢你，想追求你，我怎么无赖了？我又没强迫你，就是想让你吃点好的穿点儿喝点儿好的，如果这样也叫无赖的话，我倒是想让你对我无赖一下，越无赖越好！”
    “你！”靳花气得说不出话了，又气呼呼地进了派出所，拿出自己的饭盒饭票去食堂打饭。
    “花，等等我”史胜利跟在她身后：“我可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水米未进，肚子饿得像猫抓似的。”
    “你少跟着我，我要去大灶吃饭，你想吃饭去大众食堂。”
    靳花出了场部大门，回头狠狠的呵斥史胜利。
    史胜利又换上了嬉皮笑脸：“花，我昨天晚上没回家，剩下的钱昨天下午都给你买了饼干，现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当然要跟着你去吃口饭了。”
    “你，回你自己家吃去！”
    靳花气到不行，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史胜利说：“家里没给我做饭，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差不多全都花到你身上了，你算算看啊，我差不多每天都得给你花个两三块钱，我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加上补贴也就40多，哪有钱给家里交！”
    “不给家里交钱当然就没脸在家里吃饭了！所以，花，你还得给我管顿饭！”

 第726章 我会一直追下去的

    史胜利脸皮这么厚，靳花彻底无语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狠狠的看着史胜利：“你，饿死都跟我没关系！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再跟着我，如果再跟着我的话我就喊人了，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好啊，你喊人吧，你对我不客气吧！我这个人就是贱，就是想让你对我不客气！你对我越是客气我还越不自在呢。”
    史胜利看了看农场隔壁，大众食堂人来人往，大众食堂后院子里的大灶，更是拥拥挤挤，全都是端着饭盒打饭的，提着送饭的铁桶准备给地里送饭的人。
    他脸上带着讨好谄媚的笑，看起来低声下气，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生硬。
    他小声说：“花，你别用审问犯人对待犯罪分子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会很伤心的！我是你的追求者，我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以后当我的爱人。所以你对我说话要温柔一点，就好像温小可对李亦寒那样说话。”
    “你知道李亦寒为什么对温小可越来越好？为什么越来越躲着你吗？”
    “我告诉你吧，因为温小可不但长得好看，说话还很温柔！”
    史胜利说完，抬起低下的头，一副绝世好男朋友的样子跟在靳花身后，颠儿颠儿的。
    靳花都快被气死了，却不敢大声的说话，因为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会儿我去打饭，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许说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靳花气呼呼的去大灶，打了4个馒头，一饭盒的猪肉炖白菜，一毛钱的咸菜。
    出了大灶的门，靳花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大门口等着的史胜利，迈开长腿噔噔噔地回了派出所。
    健美的身材，婀娜的腰身，
    很是惹眼。
    史胜利乖乖的跟在身后，进了场部院子，看门大爷正坐在门口，一口馒头一口菜一口罐罐茶。
    看见他们进来笑呵呵地说：“这样才对嘛，快去吃饭，今个菜里有荤腥，凉了就腻了，不好吃了。”
    “对对，大爷，改天我给你带个鸡腿来。”史胜利又是点头哈腰的
    看门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一脸你小子很会来事儿的表情。
    靳花进了派出所把饭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几个馒头也扔在桌子上，气呼呼的坐下来看着史胜利拿起一个馒头，摸起桌子上筷子，一口馒头一口菜，吃的不亦乐乎，吃着吃着还端起她的茶缸喝起了水。
    靳花狠狠地夺过自己的茶缸，将里面的水全部波在外面，又倒了一茶缸的开水，往里面撒了一点盐，仔细的洗了起来，边洗边狠狠的看着史胜利：“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缸子喝水。”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史胜利稍微顿了顿，依旧嬉皮笑脸地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用你的茶缸子喝口水怎么了，以后你还直接用嘴喂我喝水呢！别那么讲究，我没传染病。”
    “你，臭流氓！”靳花气到不行，又无可奈何，重重地坐回凳子上，看着史胜利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忽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狠狠地咬了起来。
    饭菜可是她买回来的，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吃自己的。
    她边吃边用眼睛狠狠的瞪着史胜利，这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这个男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对她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还真的对付不了。
    这人比李亦寒还冷酷无情，是那种说翻脸就翻脸，翻了脸瞬间又会变过来的人。
    他太善变了，变化之快，她的脑子都跟不上。
    这就是大家嘴里说的变色龙吧。
    这么一对比，更体现出了李亦寒的优秀。
    李亦寒是个正直的人，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绝对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不会这么阴阳怪气，一会儿威胁，一会儿甜言蜜语的。
    史胜利吃饱了去外面，把小通讯员给他泡的奶茶端进来，将凉了的茶水倒去，又添了点开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气。
    看王场长还没回来，大大的场部院子里，除了看门大爷，只有他们两个人。
    慢悠悠的坐了下来，一只手在靳花的办公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
    好半天才说：“花，我们的事你答应也罢不答应也好，反正我一直会这么追下去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心里有了李亦寒。”
    “不过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人家李亦寒根本是看不上你。温小可长得好看，又是高中毕业，工作也好，还心灵手巧，现在对那种搞活市场经济的小打小闹，也不那么控制了。”
    “她接点小活给人做衣裳，每个月能也能挣好多钱。她还给葵花公社，农场供销社都供应咸菜，我听说我们煤矿供销社，也想在她这里订点咸菜，我还听我们煤矿的女职工，也不知从哪儿知道温小可衣裳做的好。还说哪一天，坐车过来定做几件，还托我去给问问呢。”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你不要对李亦寒抱有任何幻想了，他要是能抛弃温小可跟你好，我就把我的姓倒看写。”
    “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我们煤矿工人工资高，工作时间短。”
    “你虽然是派出所的警察，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只是农场的一名普通干部。”
    “只要你答应了，我去煤矿好好工作好好表现，我们矿长曾答应只要我好好干，就给我留一个提干的机会。”
    史胜利第一次非常严肃正经的说这些话。
    靳花越听心里越觉得不舒服。
    史胜利说的虽然都是事实。
    但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跟史胜利，在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了。
    史胜利的条件虽然不错，毕竟她亲眼看见他被派出所请了去，虽然他说只是观看被捎带着抓了进去，自己并没有参赌。
    作为一个在派出所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她当然清楚，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或者只是警察抓捕的时候他正好在观看。

 第727章 太会说话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靳花很清楚的知道，史胜利人实在是太奸诈狡猾市侩了，如果真的跟他成了男女朋友，她绝对驾驭不了。
    更何况现在她的心里除了李亦寒跟本装不下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她一口拒绝：“史胜利，我不会答应跟你处朋友的，我喜欢李亦寒，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跟你处朋友的。我怎么也得找个跟他差不多的人，而不是你这样的。”
    靳花从体校毕业就被分配到农场，进了派出所工作。
    工作的性质是带有一定权威性的，所以她平时说话也很直接了当，不会拐弯抹角。
    史胜利眼里闪出一抹恶毒的光，随机温和下来。
    他抬了抬身子，将脸往靳花那边凑了凑，堆起一脸讽刺的笑：“花，话别说的这么绝！我再给你说一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手的。好了，我还要上班，这会儿要赶去煤矿，大概明天早上回来，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还会给你带好吃的，这几天县城百货商店进了一批毛毕叽，有五六种颜色，6，7种花色呢，我去帮你扯一块，给你做件上衣。”
    史胜利掐准时间2:30，出了派出所的门，走到厂部门口，正好碰见从外面进来的王场长和小通讯员。
    王场长看见他就高喉咙大嗓子的喊：“史胜利，花哄好了？”
    史胜利笑得有点猥琐：“马马虎虎，多谢场长行方便。”
    王场长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是个聪明人，看出了我的好心。”
    “这个，自然。场长一副菩萨相，也乐于助人，体贴下属，关心同事。”
    史胜利从口袋里摸出牡丹牌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很殷勤的划了根火柴，点着了火之后，看小通讯员不注意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偷偷地塞给王场长。
    冲着王场长挤了挤眼睛，抱了抱拳头。
    王场长笑呵呵的将烟装好了说：“我就不客气了，我等着你们的好事儿啊！”
    史胜利说：“到时候请你当证婚人。”
    王场长哈哈笑着进了办公室，他是整个农场最大的官儿，也是岀名的铁面无私清正廉明。
    在农场的这么多年他真正做到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是唯独是乐于当红娘，喜欢撮合场里的小青年男女。
    这些年来经他撮合成了的，没有二十几对也有十几对了，他别的什么事都不收礼，唯独在这件事上，可以适当的收一点。
    比如一两盒香烟几颗糖果。
    靳花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这一幕，气得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却没有办法出面阻止。
    史胜利这个人太会来事儿，太会说话了，她本就说不过，即便是说了，王场长也不会相信，只能认为是他们两个小情侣在闹别扭。
    王场长进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端起小通讯员重新沏好的一茶缸的茶，喝了一口，看见靳花站在派出所的门口，又放下茶杯，笑呵呵的走了出去，站在院子中间大着嗓门说：“花，我觉得你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史胜利这个小伙子人不错，你要是觉得你们的差不多了，我去帮你们说，我最喜欢给人拉红线了。”
    “我老丈母娘总是说，人一辈子要给人说成三对媒，才会给自己积下福报，当然这都是封建迷信，但是，能让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总归是好事！”
    王场长说得很热情，那双敏锐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
    靳花忽闪着一对大眼睛，张着嘴巴好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说了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
    就跑进了派出所。
    “还没一撇呢？我怎么看一撇一捺都画出来了呢？”
    李亦寒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武云飞这两天一直在殡仪馆帮胖子的忙，今天早上人埋了，准备坐班车回县城。
    吃完了午饭就上了山，去山顶找杨吉安，看见他已经编好了两只藤椅，一个藤几，10张竹席，
    还有一些藤条编织的竹篮，各色小动物形状的蓝子，心里高兴，将席子全部卷起来，一个个的用绳子捆好，把两只藤椅套了起来。
    喊温小星上去帮忙，两个人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运到温小可家的大门口。
    高满红中午没回去，帮温小可炸了两盘的油饼，油糕，煮了一盘的咸鸡蛋。
    两人尽可能的把油饼用油纸包了起来，塞了满满一大包，又把鸡蛋也包了起来。
    温小可看着胖乎乎的油纸包，忽然很向往很多年以后，塑料袋泛滥成灾的样子。
    现在如果有几只大塑料袋就好了。
    李亦寒帮着武云飞把带下来的东西往一块儿归置好，说：“我下午三点上班，走的时候帮你带一些下去。”
    武云飞说：“好，这两天忙着胖子的事儿，今天得把这藤椅和藤几带回去，这可是人家订好的，他们后天搬新房，正好赶上。”
    李亦寒说：“你这两天没上班，有人顶你的班吗？”
    武云飞说：“我们有机动司机，今天我跟着班车回去，明天早上我就上自己的班。我也不算请假，我每个月有四天假，可以随时休。”
    两人说话，忽然看见高满红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满脸绯红。
    武云飞笑着努努嘴，指了指抱着小麦宝在菜地里摘黄瓜的温小星。
    李亦寒也会意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说：“小武师傅，你进院子里帮我把晾衣服的绳子紧一紧吧，有点松了。”
    武云飞推着李亦寒：“快点儿，我要去上班，我们都走了，万一小可用起来，绳子会松的。”
    两人进了院子，相视一笑。
    温小可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两人的神秘兮兮的样子笑着问：“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神秘兮兮的？有什么好事？”
    李亦寒说：“有好事，大好的事儿。我说，我觉得小星跟满红两个挺好的，你要不要成全他们。”
    武云飞也跟着点头：“对，这两个不错，应该成全。”

 第728章 不想掺和他们的事

    原来这事，温小可抿嘴一笑：“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他们两个还不到二十岁，正处于少男钟情少女怀春的年龄，谁知道等他们20多岁成熟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我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儿。”
    武云飞说：“说的也是，咱们都在院子，别出去，给他们留点空间。”
    三个人便在院子坐着聊天，大门外，温小星抱着小麦宝摘了几根鲜嫩的黄瓜，准备带着在车上吃，抬头看见高满面娇羞地站在面前。
    脸也红了。
    高满红看到温小星英俊的脸，被太阳光染成了可爱的红色，粉粉的，就好像上一次看到的戏台上的书生相公，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
    她认为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就是，戏文里的白面书生，武生。
    他们的脸就是温小星现在的颜色。
    温小星怀中的小麦宝，以为高满红是在逗他玩，忽然就拼命的扭动着胖嘟嘟软乎乎的身子，猛烈的瞪着双腿，惊喜而欢快的跟她躲起了猫猫。
    温小星把摘的黄瓜，递给高满红一根：“我姐菜园里的黄瓜味道不错，我在省城还吃不到这么可口的，水灵灵脆生生的，如果带点甜味就跟秋梨差不多了。”
    “吃吧，都不用擦，干净着呢，我刚用大酒壶给浇过水，专门把那个架子上的黄瓜多洗了一遍。”
    高满红吃了一口黄瓜，果真脆生生水灵灵的，既解渴又消暑。
    点着头：“小可姐家种的黄瓜味道就是好，小可姐说啊，她已经挑了两个黄瓜架上的黄瓜做种子，明年出黄瓜苗了，移栽后，将这两种黄瓜嫁接了，味道会更好，个儿会更大，产量会更高。”
    温小星不以为然：“我姐怎么什么都知道，做得一手好菜，当的一个好裁缝，现在又研究起种菜来了，咱们不是都是每年，随便在院子旁边撒点菜籽儿，长出来什么菜就什么菜么，怎么还嫁接上了？跟我爸学的吧，嫁接个果子还差不多，还嫁接蔬菜？”
    高满红很认真的说：“真的，小可姐真的这么说的。小可姐还说，黄瓜营养价值可高了，用途也广，可以当菜吃，可以当水果吃，还可以养颜美容呢！我给你说啊，我按照小可姐说的把黄瓜切成片贴在脸上，敷十几分钟应用清水洗去，脸可光滑了。”
    她口齿伶俐，声音清脆的说完，仰起脸让温小星看：“你看看我现在的脸，是不是比以前好多了，我自己摸起来也细了，我照过镜子。”
    温小可亲了一口怀中的小麦宝，看了眼膏满红的脸，红润细腻，鬓角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想起高满红脸上以前的红二团，冬天的冻疮，夏天的红丝，眼前这个少女，脸色绯红，明媚皓齿，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却干净淳朴的，像树上挂的红苹果。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心里想要不然这次回去后给高满红的信，写得婉转一点，索性就把这事儿先定下来，慢慢处着看吧。
    毕竟高满红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知根知底，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真的有点享受高满红崇拜的目光。
    “满红，我去省城好好培训，你有时间来省城，我带你去到处转转，省城可比县域大很多呢，公园就有四五个，四五层的百货大楼到处都是，还有外国人当售货员呢，到时候我给你买瓶雪花膏。”
    高满红的脸更红了，她抓着小麦宝的手跟他逗着玩儿。
    说：“我什么都不要，你现在属于培训期，又没有工资。我给你买吧，我给你买衬衣买皮鞋，我在县城看到那些男青年，都穿着衬衣皮鞋。我现在挣钱了，小可姐给我发的工资，我除了给我奶奶五块钱，给我弟弟妹妹们买点糖果，剩下的都存了起来，差不多都有了五十块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笛子，口琴，我给你买。”
    温小星小时候有一根笛子，一只口琴，刚来农场的那会儿，他的性格还不像现在这么内敛不合群，也喜欢跟农场的小朋友一起玩。
    温新菊喜欢乐器，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多少接触过吹啦弹唱，会吹口琴，也会吹笛子。
    虽然都不太精。
    他给温小星教了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三套车。
    温小星每天就拿着口琴，笛子换着吹。
    他们这些小孩就跟在温小星屁股后面，让他吹两首听。
    大概小学二年级左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惦记上了他的口琴笛子，更不知道是哪一天，这两样东西彻底消失了。
    温小星疯了似的找他这两个宝贝，高满堂，她都帮忙寻找，高满堂还打了两个有嫌疑的调皮孩子。
    温小可都出面了，最终也没找到这两样东西。
    温小星郁闷了很长时间，后来他再也不跟农场的那帮小子们玩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温小星也许早都忘了这件事情，高满红却一直念念不忘。
    心里一直惦记着给温小星再买笛子，买只口琴。
    “难得你还记得这件事儿，不过谢谢你满红，我现在是真没时间，而且我也不喜欢笛子口琴了。”
    这么多年，温小星一直不愿意提起笛子和口琴的事儿。
    想起那件事情他就觉得伤心痛苦。
    因为那只笛子和口琴，是他六岁生日的时候，李佳欣买回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次生日过了没多久，温新菊就被下放到了农场，带着他跟姐姐，去年之前，他就再也没见过李佳欣。
    他那时候才是6岁的小朋友，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虽然爸爸温新菊总是给他说妈妈的坏话，姐姐也不许他想妈妈。
    可是他还是天天想，想的时候就拿出口琴笛子来吹。
    那段时间，他对妈妈的思念，都寄托在那只笛子和口琴上。
    说实话那次被偷走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偷走了。
    以至于开始讨厌农场的小朋友们，后来除了高满红，他便不再跟他们一起玩了。

 第729章 方向变了，女人没变

    温小星直到现在才慢慢想明白了，他后来之所以性格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合群，一半是因为小小年纪就被妈妈抛弃了，一半原因是爸爸太忙顾不上，还有一小半原因足失去了曾经的精神寄托。
    当然他现在已经慢慢走出了这些伤痛，性格越来越开朗了，曾经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也都慢慢的尘封了。
    因为现在重新提起，竟然也没了多少伤感，倒觉得多少有些唏嘘。
    两个人难得少有的说起以前的事情，高满红又扭扭捏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来，交给温小星。
    “这是我求朱老师给你绣的手帕，手帕的布是我奶奶自己织的粗布。”
    温小星接过手帕，真的是地地道道的手工织的粗布，略显粗糙又不失淳朴，用手工锁的边儿，手帕正中绣着富贵牡丹花，花蕊上停着只振翅的蝴蝶。
    温小星立刻被精美的刺绣给吸引了。
    他听温小可说过，朱晓凤的刺绣手艺非常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那朵富贵牡丹，简直就像把林业站院子里的那朵最大的牡丹移上来似的，花瓣层次分明，似乎都能闻到花香。
    那只蝴蝶，更像是刚才在菜园里翩翩飞舞的蝴蝶小栖后，准备起飞的样子。
    他仔细的把手帕折起来，小心地装进口袋里：“这块手帕我可舍不得用，我带去省城，盖在茶盘子上。”
    两人站在菜园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正说到亲密处，坡头上闪出了一个女人。
    身材纤瘦，穿着确良的衬衣，黑色的长裤，两根麻花辫垂在肩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
    又时髦又好看。
    温小星高满红转过身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
    “吴晴晴。”
    上来的人正是吴晴晴，她一手提着点心包，一条胳膊上搭着外套，看见俩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温小星刚刚恢复了原色的脸，又瞬间爆红了。
    高满红心里别扭起来。
    她追了温小星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就是吴晴晴，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就是清楚。
    温小星今天要回省城医院了，吴晴晴这个时候来，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这俩人这段时间偷偷见个面？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高满红警惕起来，一双眼睛带着敌意的盯着吴晴晴：“吴晴晴，你怎么来了？”
    吴晴晴笑嘻嘻的说：“我早上下夜班碰见李队了，我跟他打听，他说温小星今天回省城，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来看看老同学。”
    温小温局促的说：“我回来这些天，都住在我姐家呢。”
    他虽然在心里已经开始抵触吴晴晴了，毕竟是惦记了好几年的女神，突然见到他，心里那种激动还在。
    而且吴晴晴确实长得好看，是他喜欢的那种。
    清瘦的身材，长长的头发，尤其是那双美丽的眼睛，总让人浮想联翩。
    这会儿略带娇羞，更显得楚楚动人。
    吴晴晴笑眯眯的说：“我知道你住在小可姐家，李队都告诉我了。李队说他参加秋收忙，你帮忙带孩子呢。”
    “对对，我给我姐带孩子呢，看看这是我小外甥，可爱吧。”
    提起小麦宝，温小星自然多了，他把小麦宝举了个高高转过来，让吴晴晴看。
    吴晴晴便逗小麦宝。
    高满红看着两人略显亲密的举动，气呼呼的转身往回走，到了大门口，想想又不对，又转了回去。
    她一直在菜园边上，看着吴晴晴温小星，逗着小麦宝玩儿。
    直到李亦寒，武云飞带着藤椅藤几，从院子里走出来。
    温小星才把吴晴晴让进院子，小麦宝也睡着了。
    温小可请吴晴晴在院子里坐着，看着这个秀气美丽可人的姑娘，心里犯上了嘀咕。
    说起吴晴晴这个姑娘，她心里是很鄙视的。
    上辈子，这姑娘欺骗了温小星的感情，两人差不多都要定下来了。
    只是温小星当了民办教师，每个月只拿几块钱的工资，她看他实在没有转正的可能，便转身找了农场的一个正式职工，虽然后来农场包产到户，她的丈夫到处打工，她留在家里照看孩子，顺便种了两亩地，日子过得很辛苦。
    这件事情当时对温小星伤害很大，他以后再也没找过对象。
    这件事情也伤了高满红的心，高满红知道温小星跟吴晴晴谈对象，一气之下找了个农场附近的农民就嫁了。
    那农民丈夫大男子主义思想很严重，高满红是农场职工的子女，两人的生活思想相差很大。那男人总是打她，高满红后来离婚重新回到农场，又在学校大厨帮忙。
    重新活过，因为温小星现在年纪还小，生活的轨迹跟前世不一样了，他们认了李佳欣，温小星去省城医院培训了。
    应该走不了前世，在农场子弟学校当民办教师的路子，所以也就把吴晴晴这茬给忘了，没提上议事日程。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来了。
    看来这一辈子，这个吴晴晴还在温小星的生活中，工作的方向变了，女人还没变。
    温小可把小麦宝放在摇篮里，出来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看着吴晴晴说：“小吴啊，你今天怎么想起看我家小星了，真是难得啊！只可惜我们小星马上要坐班车回省城了。”
    吴晴晴眯起眼睛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可姐，我听说温小星现在在省城医院培训大夫呢，就一直想去看看他。这次我真不知道他回家了，我还是今天早上听李队说的，所以赶紧来看看他。”
    “小可姐你还不知道吧？我跟小星我们两个是高中的同桌，转眼就毕业两三年了，我都上班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吴晴晴说话语速很快，她在招待所工作，虽然农场外面来的人不多，也比别的单位的人见识多，因为工作性质，她的脸上带着招牌式的笑，虽然笑的有点假。
    温小可淡淡地说：“你太客气了，我知道你们高中是同桌，初中是同班。不过这都毕业好几年了，你们关系应该都生疏了。”
    “我弟他呀，向来不喜欢跟人来往，现在你们的那些同学，就同满红走得近一点。”
    说话间眼神还有点特意将高满红和温小星看了看。

 第730章 曾经的一抹温暖

    温小可同吴晴晴说话，温小星靠在墙上，低头脚底画圈。
    虽然吴晴晴现在在心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毕竟是曾经的女神，只一会儿，他的心又小鹿乱撞了。
    吴晴晴，笑眯眯地嗑着小桌上的瓜子，说：“小可姐，温小星是跟别的同学不太来往，但是他跟我关系好，跟我的关系跟别的同学不一样。”
    “你不知道，我们上高中的时候，温小星每个礼拜带的干粮都是黄面窝窝头，窝窝头那东西你们也知道，放个一两天，就硬的咬都咬不动，我们同学都叫打狗蛋。也没什么下馒头的菜，我家条件好一点，我每个礼拜带的都是两和馒头，有时候还是白面馒头，烙的白面饼子。我妈也能腌菜，虽然没有小可姐你现在腌的好。那也能下饭。
    “我爸妈是双职工，除了带的干粮之外也会带点儿闲钱，在学校的食堂里打上点儿菜。”
    “所以我每天会分给他一点菜一点馒头。”
    “有一次，我们星期天下午去学校，路过向阳生产队的时候，他忽然肠胃炎犯了。当时就我们两个人背着干粮去学校，是我扶着他找到向阳生产队的赤脚医生，给了点药，凑合到了葵花公社。又去葵花公社的医院，温小星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是我拿出攒了两年的压岁钱，还有我爸妈平时给的，总共花了四块钱，陪他在医院挂了一个礼拜的吊针。”
    “这些事儿他都没给小可姐你说吧。”
    吴晴晴叽里呱啦的说完，热情的双眼看向头越来越低的温小星。
    “嘘……”温小可长长的出了口气，叹息一声，去厨房的菜窖里拿出了自制的冰糖雪梨，给吴晴晴倒了一大茶缸子端出去。
    现在她总算明白，上辈子温小星怎么会被吴晴晴伤的一辈子没结婚。
    原来同桌的你之间有这么多的故事。
    同时也觉得非常的内疚。
    温小可上高中的时候，温新菊跟跟牛美丽已经结婚了。温新菊当时对牛美丽非常信任，他的工作也刚刚走上轨道，所以根本不管家里的事儿。
    温小可当时的心全在张军身上，每天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见到张军，怎么样才能给他弄点好吃的，根本就没管过弟弟。
    再加上温小星那时候性格越来越孤僻。他看出来她对张军的那点心思，语气很严重的跟她谈了好几次，她当然非常生气了。
    农场的子弟学校只有小学和初中，高中要去葵花公社上，葵花公社离农场大概有二十多里路，差不多都是山路。温小星每个星期六中午回到家里，星期天下午带上一个礼拜的干粮咸菜，返回学校。
    葵花中学有食堂，但是那时候大家的条件都不好，每个家里的孩子都多，一般的学生都会从家里带干粮咸菜，只去大灶上打一壶水，所以中学食堂差不多就成了老师的专用食堂，只有个别家庭条件确实优越的，家里孩子少的才在食堂打点吃的。
    温小星身上没有钱，牛美丽把细粮都偷偷的留着她们母女俩吃了。
    想想那时候的温小星多么孤独无助，吴晴晴这个女孩虽然以后辜负了温小星，但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却实给了他温暖。
    本来她想说几句重话，让吴晴晴知难而退，不要让温小星受到不该有的创伤。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说不出来了，最起码现在说不出来。
    高满红一直站在院子的角落里，狠狠的瞪着吴晴晴，他们三人都是同学，她虽然只上了初中，已经发现温小星和吴晴晴的关系跟一般的同学不一样。
    尤其是去年，她跟温小星在招待所碰见吴晴晴，知道吴晴晴在招待所上班以后，温小星那几天失落的样子，让她心里膈应了好多天呢。
    吴晴晴坐了一会儿告辞走了，温小星出去送她，两人到了大门外，走过小路，到了坡头。
    吴晴晴停下来说：“温小星，我知道你在省医院参加培训，真的替你高兴，本来我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我知道你只是个培训生，就算电话打通了，也没人能传给你。本来我想给你写封信，可是我知道，就算我把信写了，估计也没人知道你是谁，况且你妈妈在省医院。”
    “你回来这些天我也不知道！这样吧，你回去以后给我写信。我按照信封的地址给你回信。”
    吴晴晴说完，顺着坡往下跑，边跑边回头冲着温小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跑下了坡，苗条的身影，摇曳生辉。
    温小星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吴晴晴确实是他少年时代灰暗的生活中的一抹阳光。
    农场只有一所学校，每个连队也有小学，家里条件好点儿的，孩子初中就被送去了葵花中学，甚至有县一中二中的。
    像他这样，家里没人操心的，就在农场的子弟小学上到初中毕业然后再考高中。
    农场学校学生并不多，从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都只有一个班，每个班差不多二十多个学生。
    他跟吴晴晴，高满红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学，吴晴晴家庭条件，在同学中算得上是好的。
    她从小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
    小学的时候两人就是前排后排的坐着，那时候农场的学生都很排斥他这个从城里来的，大家都知道他妈妈跟人跑了，抛弃了他。
    所以整天都说他是妈妈不要的孩子。
    刚刚上小学的时候，温小可还在中学，姐弟俩在一个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他，温小可便来给他出气，有时候还会叫上牛高马大的王铁。
    可是温小可上了高中，就没人罩着他了，同学们欺负他的时候，吴晴晴就挺身而出了。
    吴晴晴家里条件好，吃得好，从小就比别的孩子高半个头，她学习好班主任老师很喜欢她。
    两人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不是同桌，就是桌前桌后的坐着，尤其是一起考上了葵花中学的高中，被分到了一个班，还是同桌。
    高中的三年，是温小星少年时候最快乐的时光，快乐的源泉就来源于吴晴晴。
    他的心好像在打鼓，一直看着吴晴晴跑下山坡。

 第731章 可以面对了

    温小星一直目送吴晴晴下了山坡，身后传来高满红酸溜溜的声音：
    “当心看在眼睛里拔不出来了。你说这个吴晴晴什么意思？去年我们在招待所看见她，她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不咸不淡的话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在招待所当服务员嘛，还是顶替她妈的工作，有什么好牛的！”
    温小星俊脸一红：“说什么呢？她什么时候眼睛长到头顶了，应该是那时候她刚刚参加工作，咱们两个都没工作，她觉得有优越感吧。”
    高满红斜起眼睛：“哟，这就向着她说话了，忘了她去年是怎么看不起你了？我发现你这个人是真贱，好了伤疤忘了疼。”
    明明变淑女了怎么又变回去了？温小星有点不认识的看着高满红，皱起眉：“说什么呢？我发现你这人脑子有病，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又说东说西的。那你说人家来看我了，我把人家骂出去吗？”
    说完虎着脸进了院子。
    吴晴晴突然来看他，他也是个措手不及，本来他想好好考虑考虑跟高满红的关系，现在忽然觉得这事儿得放一放缓一缓。
    高满红气得在大门外，好半天才小声骂了句：“她还不是看你现在出息了，以前人家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武云飞把藤椅拿下去放在了班车的货架上，绑好之后又上来拿竹席。
    温小星便跟他一起下去。
    温小可本来是要去送他的，可是小麦宝睡着了，抱着孩子实在是不方便。
    便由高满红代替她去送了。
    三个人带着温小星的东西，以及10个竹席，下了小路，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牛美丽背着一个包，从坡下走了上来。
    她的脸晒黑了，头发也没以前那么整齐，衣服也穿得皱皱巴巴的。
    温小星愣了愣，这个女人离开家这么长时间，害得温新菊有家不能回，害得他回来十多天只能在姐姐家住。
    这个女人跟温新菊结婚这几年，除了刚刚进家门的那一两年，对他还有点笑脸，还能问他两句。
    后来，就视他为空气了。
    给他穿的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从那几年他的裤子总是短了一截，袖子也总是短的，上高中的那几年，他甚至不敢上体育课的跨栏，因为害怕扯了裤裆。
    高中毕业的两年在家里，他更是像一个多余的人，他亲眼看到牛美丽母女俩吃着白米细面，给他的全是黄米粗粮。
    而温新菊永远都是看不见的，姐姐的心也不在家里。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虽然觉得不舒服，但是已经习惯了，还能忍一忍。
    现在他出去了，见到了外面的世界，姐姐也跟以前一样关心他了，温新菊现在也醒悟了，他忽然觉得他可以面对牛美丽了，可以对她那些不好的行为，做出相应的反抗了。
    所以他拉着脸，直直的走下山坡。
    牛美丽也看见了他，早早的就露出了难得的笑脸，还停下来，打招呼：“小星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牛姨娘家哥摔坏了腿，这些天也不在，没给你做顿饭吃，你这是要去哪里？”
    温小星冷冷地看着她说：“我自己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你娘家哥腿摔断了腿，你住在你娘家好了，也没人请你回来。”
    牛美丽脸上的笑容冷却了，正想发作，看见温小星身后站似笑非笑冷眼相看的武云飞。
    笑容冷却的脸上又重新浮上笑容，嗔责的看了温小星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也想赶紧回来，可是不是一直走不脱嘛。”
    温小星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没有嫌你不回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多住些日子。”
    “对了，你不在家的日子，我跟我爸过得很好。”
    牛美丽气的脸变了好几次，却最终没敢生气，她脸上挂着笑说：“你这孩子，还说没嫌我不回来呢。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当然是人话了！”温小星往下走了两步，站在牛美丽身边说：“我今天回省城参加培训了，我给你说，培训完了要回农场工作，你有时间，把套房隔壁我姐以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我回来了要住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过身说：“对了，我爸胃不好，以后家里的黄面别让他一个人都吃了。”
    “你……”牛美丽气的看着他的背影，好长时间才转过身，又对上武云飞意味不明的目光，吓得赶紧躲开眼神。
    心里的气咕嘟嘟的往上冒，都快从头顶冒出来了。
    她心里真的是憋了一口气。
    气自己也气女儿温小爱。
    其实作为一个结了两次婚的女人，她比谁都清楚，结了婚的女人最好不要往娘家跑，在娘家时间也不要超过一个月。
    可是她这次去娘家差不多住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她是真正体会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句俗语的深刻含义。
    自从跟温新菊结婚以后。
    她的手上宽裕了，就没少帮衬娘家，尤其是大哥家，因为父母都跟大哥一起过。
    可是这两个月在大哥家的日子，让她受尽了寄人篱下的苦，她钱没少花力没少岀，却落了一身的不是。
    娘家嫂子竟然抹杀了她以前所有的帮衬，说她是回娘家来蹭吃蹭喝的，年迈的父母也不敢说什么。
    更为气人的是，她最疼爱的侄子，竟然指着让她滚出去。
    本来温小爱和她商量好的，让她住在娘家，逼着温新菊住在林业站，等温小爱跟张军的事情定下来，张军家里的人来提亲的时候再回来。
    让温新菊过段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无家可归的日子，然后母女联手，逼他答应温小爱在家里结婚，把那间大套房腾出来给他们做新房，以后温小爱有了孩子，她就可以安心照看。
    可是现在温小爱还没写信让她回来，她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提着包袱，一个人灰溜溜的回来了。

 第732章 有泪没胡流泪

    牛美丽自己回来，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不高兴，却没想到还碰到了温小星。
    更没想到这小子才出去了几个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每句话都怼的她无话可说。
    当然她忍了，她当然不怕温小星，她是害怕温小可后面的武云飞。
    她觉得自己回娘家这一步走错了。
    温小爱想要霸占套房做新房的计划，估计也不能实现了。
    就觉得以前一直走的这条回家的路，变得那么远那么陡。
    因为路上碰见了牛美丽，温小星的心情也瞬间不好了，他默默的抱着几个竹席，到了招待所的院子，也不等别人说，踩着班车后面的梯子，爬上了车顶的货架，武云飞把10个竹席接给他，他把10个竹席都放在货架子上，用网子罩好。
    默默地下来，坐在班车上。
    高满红一直站在班车下面，想跟他说几句话，可是他再也没回头。
    武云飞也没说话，他今天不是司机，坐在温小星身边，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发车时间快到了，高甜甜上了车做发车前的准备工作，突然看见坐着两个人吓了一跳。
    车还在招待所院子里停着，车门也锁着呢。
    当她看清楚是武云飞的时候，眼里都闪出了泪花。
    武云飞是那天下班回去，知道胖子的爸马上快不行了，也没告诉任何人，帮忙安排好车辆，就跟着胖子一起到了农场。
    他只是临走的时候，给公司的调度员说了声，请了三天假。
    所以高甜甜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两天下班后，她每天都要去李佳宜家里打探他的消息。
    李佳宜这两天也不在家，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出了什么事，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武云飞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睁开眼睛正对上高甜甜那双幽怨的，泪水汪汪的眼晴。
    心晃了一下，随即又重重地闭上眼睛。
    他是个处事很果断的人，既然已经决定跟李佳宜在一起了，李佳宜也已经有了他们的骨肉，他是不会再跟高甜甜有任何关系的。
    哪怕刚刚他的心狠狠地跳了跳。
    高甜甜
    小心地问：
    “师傅，你这几天都在农场吗？佳宜姐去哪儿了？”
    武云飞眼睛都没睁：“我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跟你没关系。我姐她想去哪就去哪跟你也没关系，你干好自己的事就好。”
    高甜甜委屈的噘着嘴巴，好半天没敢说话，眼泪却咕噜噜滚的顺着脸颊流了下。
    温小星奇怪的看着高甜甜脸上的泪，李佳宜怀孕，是李佳欣带着在省医院检查的，在医院实习的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也知道了。
    他也知道小姨肚子里的孩子是武云飞的。
    只是这件事情大家都埋在心里，不能对外说。
    他已经在心里认定，小姨跟武云飞是一对，武云飞就是他未来的小姨夫
    武云飞只是请了几天假，帮朋友的忙，就算不告诉高甜甜，她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
    温小星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武云飞。
    武云飞再次睁开眼睛，高甜甜下车指挥乘客往货架上放东西了。
    他突然淡淡地说：“小星，你不用担心，我对姐的心苍天可鉴，我这辈子除了姐，不会娶任何女人的。”
    温小星上下打量着他说：“我怎么觉得高甜甜很奇怪，你不就是帮朋友几天忙吗？她至于哭得那么伤心吗？”
    “小武叔，你可不能学张鹏。”
    “小星，你把你小武叔当成什么人了？别的什么不说，你小姨可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她那么多年带着我，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跟我爸妈跟我哥去。”
    “哦。”温小星没再说话。
    他的脑子里想着两个女人的脸呢，吴晴晴的回眸一笑，高满红羞红的脸。
    武云飞刚才虽然非常平静的跟温小星说话，心里却十分紧张，温小星是李佳宜的外甥，等于是李佳宜的娘家人，他这个年纪都看出了高甜甜跟他的关系不一样。
    以后万一在他跟李佳宜的事情上多少说句话，事情会很麻烦的。
    该死的高甜甜，他又没死，只是去帮朋友一个忙，这不是好好的出现了吗？哭什么哭？怎么那么多的眼泪？不知道她爸妈不见了，她会有那么多的泪吗？
    真是有泪没泪胡流泪。
    看来等不到年底就得跟高甜甜分开。
    两人各想着心事，四点钟，顶班的师傅来了，看见武云飞，寒暄了几句，发动车子出了招待锁的门。
    到了外面的站台，温小星忽然看见温新菊提着两网兜又红又大的苹果，车停下便把两个网兜接了上去，看见武云飞很奇怪的说：“小飞，你今天怎么不开车，改坐车了？”
    武云飞说：“今天请假了，这两天我在农场帮朋友的忙。”
    原来是在农场帮朋友的忙，高甜甜的颗心才放了下来，才有心情拿出票夹子，开始卖票。
    温新菊说：“小飞，你把这一网兜苹果给他小姨带着，这是我在农场培育的新品种，叫红冠，味道还不错。”
    又对温小星说：“我给你也带了一网兜，你要好好学习，下个月我给你寄5块钱生活费。”
    温小星有点意外的看着温新菊，他都不记得老爸什么时候主动给过他钱。
    但是要走了，看着老爸越来越沧桑的脸，花白的鬓角，他心里还是多少有点难受，有点离愁。
    点了点头把网兜放在了脚下。
    四点整车子准时发了。
    温小星忽然想起来把，窗子摇下来，趴在窗户上说：“爸，我牛姨回来了，我刚才在路上碰到了。”
    车子缓缓的走了，越走越快。
    温新菊看着渐渐远去的班车，好长时间才转过身，往林业站的方向走去了。
    他已经没有心情回自己家了！女儿结婚了，儿子去省城医院培训了，他觉得自己那个家，他就是个外人。
    而且这段时间牛美丽刻意住在娘家，他虽然很喜欢自己的家，很喜欢农场分给自己的这个院子，却不想回去面对两个外人。

 第733章 母女杠上了

    温新菊现在越来越觉得牛美丽母女俩是外人，他对她们来说也是外人。
    这两网兜的苹果，是他亲自挑树梢最大的摘下来，一个一个的选出来的，自己出钱买的。
    他没好意思说是带给李佳欣的。
    他真的很想让李佳欣尝一尝他培育出来的苹果。
    自从知道了前妻以前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父子三人，他就一直想去见一见前妻，当然他已经没了别的想法了，只是想跟前妻说说话。
    可是他实在没那个勇气。
    温小可一直站在大门口的坡头看着班车开走，拐过一道弯不见了，才转身进了院子。
    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温小星回家这十几天，确实帮了她很多的忙，让她再次体会了以前姐弟俩相依为命的加长版。
    回到院子总是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头，好像刚才看到了什么，她又出了院子站在坡头。
    好半天才发现下面院子牛美丽，正端着一盆水去大门外泼。
    牛美丽回来了。
    温小可站在坡头愣愣的看着她去外面泼完水走回来。
    这次她回来了，一定得好好找她说道说道，这么多年了，温新菊对那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她却说走就走，温小爱还把张军带回家，害得温新菊有家不能回。
    她正要转身，温小爱跟张军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这两个人也在家呀。
    看来他们才像一家三口，温新菊就算回家了，也像个局外人。
    温小可又停住脚步，探出头去，看着下面院子里的三个人。
    也不知道牛美丽说了什么，温小爱气呼呼的拉着张军，冲着她大声说：“我不是给你说了我写信你再回来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秋收都没结束呢”
    张军在后面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这么说话。
    温小爱却不管不顾：“我就要这么说她，当初我们两个人合计的好好的，让她等到秋收完了，我写信叫再回来，可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回来，那我们所有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你那什么狗屁计划？你们成双成对在家里享福，让老娘我去受罪？你大舅家人那么多，他们本来挣的工分就不多，分的粮也不多，我去在他们家吃吃喝喝的钱没少花力没少出，最后还落了个不是，害得你外公外婆什么话都不敢说。”
    牛美丽也生气了！
    她这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自打男人过世之后，为了这个女儿她吃了人没吃的苦，受了人没受的罪，其实当初嫁给温新菊，除了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考虑，还主要是为了这个女儿。
    为了女儿，她顶着恶毒后娘的名声，把全家4口人的细粮全部，留下来给女儿吃，女儿吃不完的才给其他人吃。
    她给女儿穿的也是好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布料。
    以前女儿让她别管温小可，温小可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瓜，只要把她哄好了，她什么都会做。
    以前的温小可确实是个傻瓜，被她们母女俩一个红脸一个黑点的哄骗着，根本不管家里的事，赚的所有钱都花在了温小爱和张军身上，还跟温新菊争锋相对，跟温小星的关系也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她又使出浑身的解数，把温新菊哄的团团转，牢牢地掌握了家中的财政大权，死死的压住了不善言辞，性格孤僻的温小星。
    本来按照母女俩规划的，撺掇温小可李亦寒结婚以后，再促成温小爱跟张军的婚事，哄骗温小可这个傻瓜继续为他们提供经济上的援助。
    总之，就是让温新菊一家三口为他们母女两个服务。
    可是现在事情并不像她们母女俩当初规划的那样发展了。
    温小可好像忽然之间学聪明了，也能干了也厉害了。
    竟然不受她们母女俩的摆布了，温小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温新菊，温小星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温新菊竟然查起了财政，温小星也管起了家里的事儿。
    她现在才彻底想明白了，这个院子是农场分给温新菊的，她花的钱是温新菊挣的。
    温小星是温新菊的亲儿子。
    张军听牛美丽这么说，小声说了句：“我五点半要去玉米地里采访，我先走了。”
    “阿姨你刚回来，早点休息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到了大门外，习惯性的抬头看见温小可站在上面的破头，意味不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尴尬的冲着她苦苦一笑，低头急匆匆的走了，心里竟然说不出的滋味。
    温小可稍稍往后退了退，继续幸灾乐祸的看着下面院子里的母女大战。
    只见温小爱，把手里拿的东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原来竟是一个饭盒，里面装着两张饼子，两个鸡蛋都甩了出来。
    她大声质问：“妈，你说你一回来发什么神经呢！没看着张军都在这吗？你在他面前这么说我，以后我还有什么底气在他面前说话！”
    牛美丽抬头看了看，头顶没人，索性就在院子里小声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讲呢！你说让我去你舅舅家，多住些时日，逼得你爸回不了家。他住在单位上吃不好穿不好自然会来请我回家，即便是他不请我回家，也等秋收完了你写信让我回来，我们两个一起逼着你爸把这个套房子腾出来，让你们做婚房。”
    “当初你可答应的，只是逼着你爸住在林业站，没说过关系还没定下来，就把张军长中到咱家里来呀。”
    “你是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确切的说你跟张军的关系都没确定下来，人家大人都没登咱家的门，你孤男寡女的把他领到家里干什么？”
    “我看你让我去你舅舅家这么长时间，不是想逼着你爸来接我，就是让我给你跟张军腾地方。”
    原来心里清楚啊，温小可站在坡头下面看不见的地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牛美丽又说：“小爱，你说你跟张军，拉拉扯扯的，害的我都得去外面，怎么到现在还定不下来呢。”

 第734章 给你们降降温

    温小爱听牛美丽说她，瞪着眼睛：“我是把张军带回来了，我也去县城找过张军他爸他妈了，他们说等农场的秋收结束了，就来咱家提亲。我跟张军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把他带回家怎
    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
    “我本来想着秋收完了就写信让你回来，谁让你这么早回来的！你自己找回来了，温新菊能给你服软？他现在有温小可在身后撑腰，腰板硬着呢！”
    牛美丽说：“你既然知道他腰板硬着呢，为什么要让我去你舅舅家这么长时间，你知道我在你舅舅家每天是怎么样腆着脸过日子的，人家你表哥你舅舅一个多月前就让我回家呢！我硬是赖着没走。”
    温小爱鄙视的看了眼牛美丽：“才回娘家住了两个月就被人家赶回来了？那我说你这么多年，今儿个给大舅舅寄钱，明儿个给小舅舅寄钱，合着都喂了狗了？”
    “还有啊，你都嫁给温新菊这么多年了，还没把他的心给暖住啊！那你这些年给他做吃的，给他洗衣服的，都白干了！”
    牛美丽气的眼睛睁了好大半天才说：“你这孩子，说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什么温新菊，温新菊的，温新菊是你叫的吗？你得叫爸，叫爸知道吗？”
    温小爱没好气的白了牛美丽一眼：“叫什么爸？他是我亲爸吗？我就不叫他爸！我以前叫他爸，是因为他帮我安排了工作，供我吃穿，现在我才不稀罕叫他爸呢！再说他又不是没儿没女。”
    “好啦好啦，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就回来吧！等秋收一结束，我就给张军爸妈写信，让他们来咱们家提亲。”
    “我可告诉你，你一定要想办法让我跟张军在咱家的套房的结婚。张军只是个知青，没资格分婚房，我是女方，就算农场照顾我们，最多分一间单身宿舍，单身宿舍，又小又挤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厨房，怎么能比得上咱家的大套房呢。”
    温小爱眉毛一挑一挑的，说的牛美丽的心一跳一跳的。
    她也想让女儿在家里结婚，毕竟家里房子大宽敞，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照顾着。
    而且她对张军这个人不太放心，他在身边正好看着。
    也是为了这个计划，她才去娘家硬生生的，撑了两个月。
    可是想起回来的路上，碰见温小星的样子，以及他说的话。
    心里又凉飕飕的。
    “哎，小爱啊，他就算再不好，他养了你这么多年，给你安排了工作。你如果想在这个院子里结婚，跟他一起过，你就不能这么对他。”
    温小爱冷冷地说：“我在家里结婚是给他面子！我还叫他爸呢？瞧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在自个儿女儿跟前五十块钱都借不来……，我都后悔我这几年叫他爸了。”
    牛美丽说：“小爱，你可别这么说，虽然你爸这个人没出息吧，也是有点儿脾气的！你要是惹他生气了，他不答应你在家里结婚，咱们也没办法呀，毕竟这个院子是农场分给他的。”
    温小爱愣了愣，很不屑地说：“他不答应我就不在家里结婚了？妈，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在家里结婚，我就要在这套房里结婚，你得给我想办法，你把温新菊哄出来，住在旁边的小屋里，要不然，你就跟着他去林业站住。”
    “你这孩子，说胡话呢吧！……”
    牛美丽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温新菊愿不愿意让温小爱在家里结婚还是个未知数呢，温小爱竟然还想让她去林业站住。
    这不等于把这个家完完全全的让给张军和她两个人结婚吗？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院子是王场长亲自批准分给温新菊的，王场长就在隔壁住着。
    她还想说点什么劝劝温小爱，只要温新菊能答应他们在家里结婚，或者是答应他们先结了婚，然后回家里住，她觉得已经够可以了。
    温小爱竟然还敢这么想。
    还没等她说话，哗啦啦，一盆凉水自头顶而下浇了下来，很准确地浇在了她跟温小爱的身上。
    深秋时节，虽然天气还是暖和的，浇了一身的水，被秋风一吹，也透心的凉。
    “谁？”两人一起抬头，就看见慢小可谁手里端着个水盆，居高临下挑衅的看着她们。
    大声说：“你们发烧烧糊涂了，我好心给你们将降降温，退迟烧，免得你们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温小爱气呼呼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抬起头指着上面，愤快的说：“温小可，你神经病还是脑子有问题？”
    温小可冷下脸来，把手里的盆子重重地放在脚下的圆木上大声说：“温小爱，你才是神经病呢！你也没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想在我家结婚，把我爸的房间当你的婚房？你配吗？这院子这些房子，是农场分给我爸的，是因为我爸是场里的林业技术员，是因为我爸为农场培育出了很多种新的果树品种，我爸给农场做贡献了。”
    “你想结婚你要嫁人，应该你丈夫给你提供住所才对呀。难道你是嫁不出去倒贴吗？就算是倒贴，你也没资格把这个家贴给别人啊。”
    “因为这个家是我爸的，我还有个弟弟呢，他都快二十岁了。”
    温小可站在头顶的坡头，声音很大的说着，招的隔壁院子的林巧儿扬烈梅，刚刚回来的李占祥都出来看。
    牛美丽知道自己没理，也怕女儿说出更错的话来，伸手把温小爱推出大门说：“你不是要去大灶帮厨吗？赶紧去吧都快五点了。”
    温小爱不知道温小可在上面听了多少？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气呼呼的瞪了温小可一眼，甩开牛美丽的手说：“推推推，你推我干什么呀，我进去换身衣服，这么湿淋淋的能上班吗？”
    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她这段时间住在套房，从卧室的五斗柜里找出衣服，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
    一脚踹在了柜子上。

 第735章 警告警告

    牛美丽知道温小可听到了，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说：“小可，我跟小爱，我跟小爱，我们两个就是随便聊聊，你可别往别处想。”
    她后悔自己看见温小爱张军生气，没忍住在院子里说了起来。
    温小可垂下眼帘，俯视着下面的院子说：“你们是随便说说吗？都已经付出行动，计划实施了大半了，还只是随口说说。”
    “不过你们的计划现在就是阴谋，阴谋是不会实现的！”
    “牛姨，我今天把话给你撂这了，只要有我在，她温小爱结了婚就跟我一样，必须离开家，想在家里住还想住套房，门都没有。那套房只能是我爸住。”
    说完提起盆，进了院子，到了屋子就听见小麦宝哇哇哇的哭着。
    进屋把孩子抱了起来。
    今天因为要送温小星，她们下午放假。
    不用做衣服。
    她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转，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牛美丽母女俩实在是过分了，是时候该好好治治她们了。
    这母女俩，上一辈子害得她夫离子散，家破人亡，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
    这辈子，因为怀孕生孩子，也不想把上一辈子仇恨转移到这辈子来，所以一直尽量的压着性子忍着，现在看来不想报仇都说不过去了。
    她想了想，抱着孩子出了大门，随手把门锁上，又过去跟杨烈梅说了两句话。
    抱着孩子下了坡。
    她本来想去林业站找温新菊，他现在已经比以前清醒了很多，也聪明了很多。
    既然牛美丽母女，能商量计划着把温新菊逼出去，那么他们父女俩，也完全可以商量怎么对付这母女俩。
    最起码把家守住。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五点，如果抱着孩子去林业站的话，回来的时候太阳应该已经落山了，小麦宝才几个月大，虽然她不是太迷信，也得稍微顾及一点。
    她站在坡头想了想，决定去王场长家转一转看一看，她当然不会把家里这些丑事直接说给王场长听，但是相信王奶奶一定会把听到的说给他。
    她主要目的是给牛美丽一些压力，让牛美丽觉得她把家里的事情给王场长说了，多一些忌顾。
    她抱着孩子下了一层坡，转过小路，刚刚走到门口，牛美丽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
    看见她愣了愣，还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慌忙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门槛内，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她，紧张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温小可用眼稍瞄了瞄她，非常不屑的说：“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单打独斗的，我怕吃亏！”
    “我就是去王场长家串串门。”
    牛美丽眼睛睁得更大了：“你想去给王场长告状？这可是咱们的家务事，你可别张嘴乱说！”
    “切，你那宝贝女儿温小爱的事情还用我去给别人说吗？”温小可蔑视的白了一眼牛美丽：“王场长隔壁住着，你宝贝女儿天天把张军领了来，成双入对的，就跟两口子过日子似的，我爸臊的回来都不敢进家门儿，人家王场长早都看见了，还用我说呀。”
    说完走了几步，敲了敲隔壁大门，开门的竟然是王铁。
    “小麦宝儿，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看叔叔的吗？”
    王铁看见小麦宝非常高兴，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举了个高高逗孩子玩儿了。
    温小可跟着他进了院子，问：“小铁哥，你今怎么有空回来了？还要不要咸菜了？我一会儿上去给你弄点。”
    王铁说：“我回来让我奶奶给我缝缝裤子，在山里跑来跑去，实在是太费裤子了，这一个多礼拜我的四条裤子都划破了，还都是部队上带回来的宽裤子。”
    “噗嗤”温小可脑补了一下王铁穿着破裤子在山林里转悠的样子，真是扇风又凉快。
    低头果真看见王铁宽宽的裤子，膝盖的地方破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真的像破扇子。
    王铁也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任奶奶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温小可，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小可，你今儿个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烙了煎饼，炒了土豆丝，奶奶给你卷一个。”
    “我说我是个有福之人吧，我家亦寒还不信，看看吧，我随便这么下来一转，就有口福喽。”
    温小可跟在任奶奶后面进了厨房，看着案板上薄薄的软软的煎饼。
    等奶奶掀起菜盘上的大碗，卷了点土豆丝，又加了几根咸菜卷起来交给她。
    温小可几口就吃完了。
    她把带来的缎带交给仍奶奶：“任奶奶，再给我盘三套百鸟朝凤扣子，这次钱不多，三套只有两块钱。”
    “够啦够啦！”任奶奶笑眯眯的把钱收了起来：“就这样大钱不来，小钱不断，我已经够知足的了，我天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什么都不做，谁会给我一分钱。”
    “任奶奶，还是你活得通透，你一定会活一百岁的。”
    “活一百岁，那我岂不成了老妖精了。”
    任奶奶说着把帮王铁补的两条裤子拿出来，在外面看了看，针脚还算匀称，补的还比较平顺。
    温小可说：“小铁哥，以后衣服裤子破了，只管来找我，我保证，给你补得别出心裁。”
    任奶奶说：“对呀小铁，以后有破衣服破裤拿去让小可给你补吧，她有缝纫机也就是踩几下踏板的事儿，用缝纫机补出来的衣服针脚平整。”
    温小可说：“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他缝补出不一样的效果。比如给破的地方加两道线，弄个贴画什么的。”
    奶奶跟王铁虽然不知道贴画是什么东西，却听出来一只一定是什么新颖的缝补法。
    王铁听两人说话笑得嘴都合不拢。
    三个人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小麦宝睡着了，温小可说要回去给李亦寒做饭，告辞回去了。
    王铁吃了几个卷饼，带着不补好的衣服出了门，出门看着手里的两个饭盒，才想起温小可刚才问了一嘴，他也没顾得上回答。
    便想去温小可家，这段时间，咸菜成了他每顿饭的必需品。
    温新菊家的门开着，他路过的时候扭头看了看，牛美丽傻傻的坐在院子里。

 第736章 狗改不了吃屎

    只是有几个月没见，牛美丽看起来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没以前那么滋润，有点蜡黄，眼神也没了以前的神采，变化最大的就是她的衣服。
    以前牛美丽可是很讲究的，即便是在家里，头发也总是一丝不乱，衣服也总是整整齐齐，脸上永远带着和蔼的笑意。
    似乎出了什么事。
    他走过门前小路拐上山坡，到了温小可家门口，敲了敲门，温小可打开门奇怪的问：“小铁哥，有事吗？”
    王铁手里端着两个铝饭盒：“刚才忘了让你给我弄两盒咸菜了，对了，我还采了点黑木耳白木耳，这是送给你的，吃面条的时候用。”
    温小可笑着请他进来，说：“刚才我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走的时候也忘了，我上次看你喜欢吃腌黄瓜，茄子，专门给你腌了点，应该刚刚好。”
    “对了，你上次带来的榛茹，我小武叔拿走了，留下了两块钱，你也别嫌少，毕竟人家也得赚点钱。”
    “两块呢？不少了不少了。”王铁看着温小可递过来的一张崭新的两块钱，眼睛都冒出火来了：“原来你说的能赚钱是真的呀，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巡山护林的时候顺便采点，每个月怎么也得赚个五六块吧，够我抽烟了，我抽烟也用不了这么多。”
    “那还能骗你不成，小铁哥，你这份工作算是找对了。万宝山万宝山，肯定山里宝贝太多。你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在各个山头巡山护林，什么好东西都逃不出你的法眼。”
    温小可进厨房，捞了两饭盒咸菜拿出来交给王铁：“腌黄瓜，我在里面加了辣椒面，酱油醋，各种调料，不需要加工炮制的。腌茄子也是，腌茄子的味道更好，因为茄子是个富贵菜，很吃油的。”
    王铁接过饭盒，装进随身背的小军用挎包里，转身就出了院子，边走边连连感谢：“谢谢小可，你的这些咸菜，让我每天多吃三个馒头，长胖了好几斤了。”
    温小可将他送出门去：“哟，我的咸菜作用这么大呀，放心把小铁哥，只要你回家想要咸菜随时来拿，绝对保证数量质量。保管你过年的体重够得上上秤了。”
    王铁拐下坡头，也不回家了，直接下了坡去上班了。
    温小可转身正要进院子，忽然然觉得如芒在背，转头果然看见林巧儿正靠在大门框上，一双眼睛不阳不阴的的看着她。
    神经病。
    她瞅着她莫名的眨了眨眼睛，进了院子。
    一脚刚跨进大门，大门外面传来林巧儿的声音：“不要脸的货！这么点功夫，就把男人招进家了？当家里没人还是怎么的？”
    “温小可，你这个狐狸精，虽然我家老二不在家，我这个当婆婆的还在呢，你就那么不要脸吗？”
    老妖婆貌似在骂她呢！
    温小可转身又出了门槛，冷冷的蹙起眉头看着，已经离开大门框，站在门外的圆木前，唾液四溅的林巧儿。
    “不要脸的货，你骂谁呢？”
    “呸！”林巧儿冲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就骂你呢！你趁着我家老二不在，把男人招家里，偷人养汉，当我这个当婆婆的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哦，不要脸的东西骂我呢？我还以为骂谁呢！”温小可也优雅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当婆婆的呀？我还以为是泼妇骂街呢！”
    “妈，我叫你一声妈是看在亦寒的面子上。你给我说清楚了，我怎么就是偷人养汉了？小铁哥只是上来拿了点咸菜，前后后没超过五分钟，5分钟时间，怎么偷人怎么养汉？你是试过还是怎么的？而且院子的门开得那么大，我儿子还在床上睡觉呢，你倒是给我说说，五分钟时间怎么偷人？”
    林巧儿绿豆大的泡泡眼，忽闪了好几下，降低了好几度说：“五六分钟时间，虽然不能偷人养汉，我儿子不在，你把大男人招到家里干什么？你刚才又去王铁家干什么？”
    “你女婿不在，你女儿还不照样跟着别人坐车走了？你怎么不说你女儿？你女儿把娃生在娘家炕上，你还不照样伺候月子，照看孩子，哦，这道理都出到你们家了，你们家人干什么都行，我干什么都不对了？”
    “我告诉你，你说我污蔑我，倒也罢了！你说人家小铁哥，怎么不当面说！人家小铁哥是当兵的出身，为人最是正直仗义，人家就是来拿了个咸菜站在院子里，屋子都没进，你站在大门外跟个喇叭似的说东说西。”
    “我警告你，如果小铁哥听到你这么说他，上来抽你的嘴巴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还告诉你，我是有家教涵养好的人，如果换了别人，早就不顾老幼尊卑，抽你两嘴巴子了。”
    “这世上还有给儿子脸上抹黑，给儿媳妇头上扣屎盆子的人？”
    温小可说完，转身进了大门，啪的声关上门，门栓都插上了。
    刚才她是真的想把林巧儿那张破嘴给撕了！这段时间因为秋收，也因为李亦秋秋的事，更因为李占详现在能坐住镇了，她的嘴巴稍微收敛了一点，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更坚定了要从这里搬走的想法。
    林巧儿被温小可怼的站在大门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还想冲着那边院子骂几句，可是张着嘴却不知道该骂什么。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温小可就这么血淋淋的揭开了她的短处，她觉得心跳加速呼吸都好像困难了。
    但是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温小可说的都对、
    女儿确实是她心里深深的痛，女儿的行为处事方法，不要说比得上温小可了，连杨烈梅的一半都比不上。
    可是她看到温小可这么不顾影响的下去找王铁，王铁还追上来，两个人在隔壁说说笑笑，心里就觉得来气，不由自主的脏话就骂了出来。
    其实她刚才就在大门外偷看，王铁真的没进屋，就在院里等了一会。

 第737章 该不会是约好的吧

    林巧儿被温小可现在被浇了一盆冷水，又仔细想想，这两人在下面王场长家也没做什么。
    刚才她就在门前的坡头看着。温小可就在院子里跟王铁说了几句话，之后任奶奶还出来，三个人就在院里说了一会儿话。
    好像是小麦宝睡着了，温小可抱着孩子回来了，一会儿王铁上来了，她赶紧出了大门，才偷看，王铁又出来了。
    这前前后后差不多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五六分钟时间确实不够偷人养汉的。
    她咬着嘴唇悻悻的回到院子里。
    感觉腰膝酸软，全身无力，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硬挣扎到进了窑洞，拿起锅沿台上放着的药瓶子，吃完药，慢慢摸索着上了炕，躺在炕上。
    老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她骂人骂了大半辈子，以前的时候骂婆婆，后来骂男人，再后来骂男人骂大儿媳妇，再再后来骂男人骂两个儿媳妇。
    总之家里凡不是她生的，她都骂了个遍，不只只是骂了个遍，还是掏骨挖髓，翻上祖宗八代的，甚至把男女那点事儿，全都提出来骂。
    总之在去年之前，家里被她骂的人，没有人敢还嘴甚至顶嘴的，因为那样就是自寻死路。
    当然她也曾经把骂人的本事延伸到外面去，只是虽然80%都赢了，骂的人家都绕着走了，但是也有百分之二十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经过几次过招之后，她也没占多大的上风，只是后来因为李亦寒在农场稽查队工作的原因，她稍微收敛了一下，尽量不在外面惹事，生非
    别人也不屑跟她较个高低，但是整个农场场部一面山，包括两个侧面家属院的人，除了杨奶奶之外几乎没有跟她打交道的。
    别人家的家属，怎么着也有几个知己朋友，闲来无事，三个一堆，5个一团，你帮帮我我帮你的。
    可是她从来都是一个人，除了前段时间跟着家属队进山捏了几次杏胡之外，她平时一直是绕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转圈，一般情况下山下山上都不去。
    今天在温小可这里没占到上风，身体又不舒服了，她忽然才觉得自己孤苦伶仃的，还不如农场的那个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的孤寡老头。
    最起码那个孤寡老头，不用生气。
    李占祥转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把自行车放回隔壁院子,回去看见黑灯瞎火的。
    心里忽然很生气。想想以前，回到家虽然基本上听到的都是吵吵闹闹，总是有人的，热闹的，像个家的。
    可是现在，家里就剩他们两个老鬼。
    林巧儿也真的像个鬼，看见她他心烦，难受，看不见她他又觉得空的慌。
    他蹲在山墙根下抽了一根烟，进了窑洞，摸着墙上的灯绳，拉开灯一看，林巧儿竟然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脸色蜡黄蜡黄的，刻薄的脸上只有两个高高的颧骨，一双肿泡泡眼深深的陷在眼窝里，看起来怪怪的。
    她眼角有泪水的痕迹。
    这个死老婆子，在家，却一点响动都没有。
    李占祥皱起眉头问：“才什么时候，你就睡了。饭做了吗？炕烧了吗？”
    林巧儿直愣愣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弱弱地说：“我心脏病犯了，头也晕的厉害。”
    “你躺着吧，我去看看老大家做了什么饭。”李占祥也没问林巧儿到底怎么样，转身出了窑洞，去了隔壁院子。
    他要攒钱去弟弟妹妹家，还要去县城，舍不得买饭吃，早上一直饿到现在。
    杨烈梅李亦春刚刚吃完饭，还坐着院子里说话，见他进来，李亦春站起来问：“爸，有事儿？”
    李占祥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说：“你妈有点不舒服，在炕上躺着呢，我过来看看，你们做的什么饭，随便吃一口垫垫。”
    作为长辈，他第一次开口在儿子家要求吃饭，
    杨烈梅忙起身将，将小饭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说：“我擀了点儿花花面，正好还有一点没下完，我去给爸下上吧。”
    “给爸加个鸡蛋。”
    李亦春在后面加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李占祥。
    父子俩坐在院子里抽烟，天色暗了下来。
    李占祥抽了根卷烟，把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面摇着头说：“这烟一点劲儿都没有，还是旱烟抽着过瘾！”
    李亦春说：“旱烟抽起来太硬了，劲大的受不了。爸你抽旱烟，我抽卷烟吧。”
    李占祥从腰间拽出烟袋烟锅装了一锅，点着，一连吸了几口，长长的出了口气，过足瘾，这才说：“你不行，你年纪小，抽不惯旱烟，我可是从十几岁上就开始抽旱烟的，现在早都成了瘾，现在不吃饭，行，不抽旱烟，不喝罐罐茶，不行。”
    李亦春抽完手里的那根烟，憨憨的笑着：“爸你抽了四十的烟，当然是有瘾了。我才抽了十几年，都有瘾了，不过我抽卷烟就能过瘾。”
    李占详抽完一锅烟，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用烟袋子缠起来，连同烟袋一起挂在腰间。
    扬烈梅下了一大碗的面端了出来，李占详一边吃一边说：“小秋那个害人精，也不知道住在招待所干什么。明儿个我得去看看，我不在，你们别招惹你妈。。”
    李亦春说：“我们谁敢招惹她呀，她不给我们找事就不错了。说起小秋，真的有点奇怪，按理说她去了县城，该去张鹏爸妈家闹才是，我听老二说，他的那个战友罗宁来电话说，她根本没去张鹏家，也没再城里转悠，她什么意思？该不会和那个张鹏约好了，两个人在招待所见面吧。”
    李占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呀！真该不会是他们约好了，去县招待所见面了？本来我说我过几天要去你姑姑叔叔看看，顺便陪他到县医院去给小岔看看眼睛，可她就这么悄悄的走了，一定有什么事！”
    李亦寒又说：“以前小秋出去都不带小离，这次把小离都带走了，还偷了我家五十块钱。该不会又偷偷地贴补张鹏吧。”

 第738章 性质不一样

    李亦春看李占祥不说话，继续说：“爸，我跟我媳妇两个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攒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攒下了这么点儿钱，是要留给孩子用的，你可得给我做主把钱给我讨回来，要不然我在媳妇儿面前都抬不起头。”
    提起李亦秋，李亦春想起了被李亦秋偷走的50块钱，为了这50块钱，杨烈梅这几天都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还时不时的给他甩个脸子，言来语去的。
    “如果真是她拿的，她如果不把那50块钱拿出来，就别再想踏进咱家的门！我也不认她这个女儿了。”
    “其实我知道她脾气不好性格不好，被你妈给惯坏了，没想到，她手脚还这么不干净！”
    李亦寒说：“都是咱们以前太惯着她了。”
    李占祥吃完饭，父子两人又坐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他才出了大门，回家。
    进了大门，看见窑洞里的灯灭了，进门摸着灯绳，拉开电灯，看见林巧儿还那么直挺挺地躺在炕上。
    伸手摸了摸炕，是冰的。
    嘴里嘟嘟喃喃地说：“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有多大的病，炕都不知道烧，饭都不知道做。”
    他脱掉鞋子上了炕，从炕脚的地方拽出卷起来的炕毡，铺在炕上，铺了一半看林巧儿还躺着不动。
    皱着眉头说：“起来挪挪身子，不烧炕了把毡铺上，隔潮。你一天在家里，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的，我在外面工作，风吹日晒还要使力气，现在闲下来，浑身都疼，都深秋了，不烧炕，胳膊腿都疼。”
    林巧儿挣扎着爬起来，往这边挪了挪，虚弱的说：“你个老不死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在外面工作，我还在家里操持家务呢！每天挑水做饭，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踏着露水摘菜，顶着太阳砍柴，整天累的背背都直不起来，我现在也是哪儿都疼，这几天腰也直不起来了。”
    李占详铺好了毡，躺在锅沿台的那边，。
    林巧儿也顺着窗台躺了下来，不过她已经在炕上躺了好几个小时了，此时觉得心跳平稳了，头也不晕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她本想忍着，可越忍越难受，肚子饿的猫抓似的。她咬了咬牙本来想忍着晚饭就不吃了，可本来人老了就没有多少瞌睡，现在饿着肚子更是睡不着了。
    实在睡不着，便爬起来下了炕，想给自己做点儿吃的，可是去了灶膛一看，没引火柴禾了。
    便去大门外的柴火堆旁抱蒿草。
    到了大门外，抱着柴禾，看见儿子李亦寒从坡头上来了，月光下影子拉的很长。
    问了句：“老二，你今天怎么才回来？饭吃了吗？”
    李亦寒说：“我下午上的迟，也就下的迟。这会儿大灶已经关门了，我回去小可做的饭的。”
    林巧儿本来想给儿子说，今天跟温小可吵了一架，温小可把王铁叫到家里来了，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她的儿子她了解，不会相信她的。
    不过儿子也没吃饭。
    她小声说：“老二，你进去看看你媳妇做的啥，有啥吃的给妈送过来点。妈今天不舒服，下午饭都没做。你爸去你大哥家吃了。”
    李亦寒答应着进了院子，
    材巧儿心里竟然有点窃喜，老二媳妇做的饭真的是太好吃，窃喜之后又有点小小的担心。
    两人今天可是吵过架的，万一温小可在李亦寒跟前告状，李亦寒生气了怎么办？
    进门槛的时候无意抬头，忽然看见崖背头那簇茂密的酸枣丛旁边，有个黑乎乎的影子。
    乱蓬蓬的头发，宽的没有形状的身子半隐藏在酸枣丛后，月亮悠悠地照着她的身上，十分的诡异。
    影子都照在了院子里。
    她现在眼睛不行了，根本就没认出来是杨奶奶，这个时候有这么个影子站在崖背，她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出来。
    大门都顾不上关，一口气跑进窑洞，把柴禾扔在灶膛，赶紧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炕上想了想，不对。
    她刚才很清楚地看到应在院子里的影子，其中就有人影子。
    既然有那就证明不是鬼。
    可是不是鬼，谁这么时候，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就是有人要跳崖。
    不想活了，哪里都能死，给他们家找什么晦气，
    她拽着李占祥的胳膊，将他摇醒，指着外面慌慌张张的说：“崖背上站着个人，还是个女人，是不是谁家女人跟家里人吵架了？想不开？到咱家找死来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点。
    李占祥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镇住林巧儿了，那也是在他黑着脸发脾气的时候。
    可是如果林巧儿知道他跟扬奶奶的事，他在她面前就没这么硬气了。
    林巧儿也是个一根筋的人，万一叫起真来，他就算再摆岀一家之长的威风来，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林巧儿的问题是性格问题，他的问题是作风问题！
    他揉着眼睛从炕上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说你个死老婆子，是不是眼睛花了？都这个时辰了，谁会站在崖背？那就算是谁不想活了，那也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下去嘛？跟我们过意不去。”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头顶的人完全可以听得见。
    他也就是故意说给头顶的扬奶奶听的。
    他出了院子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向上看去，杨奶奶瞬间往后跟去。
    李占详差点气疯了！
    心里对杨奶奶的反感又增加了一份！
    他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杨奶奶还要这样不管不顾的，这是故意把他往绝路上逼呀！
    他觉得杨奶奶已经成了粘在他鞋子上的烂泥巴，很难甩干净。
    他心情烦躁，也没心思回去睡觉了，便走出院子，刚刚到大门口，李亦寒端着两个馒头，一碟子土豆丝过来。
    李亦寒回来进大门的时候，也看见了头顶的杨奶奶，没敢吱声，就怕林巧儿看见。
    却没想到，还是被林巧儿看见了，虽然没认出来，心里还很气愤。

 第739章 今天真不是

    李亦寒气呼呼的盯着李占祥，说：
    “你这下知道了吧？请神容易送神难！我看杨奶奶是铁了心的，要夹在你和我妈中间了。这样吧你把饭菜给我妈端进去，我上头顶看看，我看看这个杨奶奶，还要干什么！”
    李亦寒把馒头和土豆丝交给李占祥，进了院子，就坐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吃了两个馒头，一盘土豆丝，喝了一杯茶水，起身对温小可说：“我上杨奶奶家有点事，你收拾完了跟孩子先睡，我会把门从外面锁上，我回来就直接睡隔壁小屋了。”
    说完也不等温小可说话，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温小可追到大门口，李亦寒已经把大门关上从外面锁上了。
    温小可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一定是扬奶奶又在头顶上用自己独特的方法示威了。
    虽然一点都不同情林巧儿，但是她更讨厌杨奶奶这样的。
    活脱脱一个升级版的老小三儿啊。
    是该给点教训了，给点重重的教训。
    她收拾完厨房，回屋跟小麦宝睡觉了。
    李亦寒上了山顶，敲开杨奶奶的门，杨奶奶吓得脸都白了。
    今天杨吉安去后山崖割柳条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去房前屋后后山坡看了看，也没看到什么。
    儿子身体不好，腿有残疾，到现在还没回家，她当然是急得不得了。
    她今天站在上面，其实还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喊李占祥帮忙找找杨吉安。
    可是她站在酸枣丛旁边的时候，好像听见屋子后面有大黑狗的叫声，回头看了好半天也不见儿子的身影，又转过头来看着下面。
    却没想到没看到李占祥，倒是看见了林巧儿，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心理，那就是想试试看林巧儿看到她会有什么怎样的反应。
    她下意识的的把头发弄乱，盖住脸，把身子往酸草丛后面藏了藏，故意撑起衣服。
    等李占祥出来的时候，那大黑狗又在屋子后面拼命的喊咬了起来，她担心儿子赶紧跑去屋面看，却是大黑狗正冲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咬着叫着，没有杨吉安的影子。
    她心里惶恐不安，又去山坡前的草丛后面往下看，看见李亦寒打着手电筒上来，又急又气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进屋把门关上，从里面插上。
    李亦寒敲门她又不敢不开。
    李亦寒一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杨奶奶，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李家没人了？你前几次站在我们家崖背，我装作没看见，我想我爸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可你竟然还是这样，你要干什么打算怎么办？”
    “二冬啊，今个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杨奶奶看见李亦寒生气的样子，也害怕了！
    虽然她没见识过李亦寒被人传的神乎其乎的的威力，但是李亦寒黑着脸的样子，她看一眼就心惊肉跳的，更别说那一字一句，就像一道道鞭子打在身上。
    李亦寒竖起两道剑眉，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粗声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站在我家崖背上？怎么，想让我爸给你抵命吗？”
    “你要是想让我爸给你抵命，有本事把他拉出来，你们两个找个没人的山跳下去，咱们万宝山别的什么没有，山到处都是，馒头山斧头山人头山幸福山，你们两个随便到哪座山，想怎么死都没人发现，也没人拦着！”
    李亦寒生气的时候，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气势，杨奶奶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身子也哆嗦起来了，她哆哆嗦嗦的说：“二冬，我真没那个意思，我们家吉安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就想着天都黑了想让你爸，你哥，你，帮忙去找找。我站在你家崖背上看了半天也没见你爸，正想离开看见你妈出来了，就没敢乱动，我怕我一乱动，影子照在你家院子里被你妈发现了。”
    李亦寒说：“我妈已经发现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你，但是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迟早会发现的。”
    “你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你想让我爸给你负责，那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不可能！”
    “你都那么大年纪了，当然知道你和我爸是不可能的，没人知道你们的事的时候，你们怎么样别人管不了，现在我知道了，这事儿我管定了！”
    “你跟我爸都是成年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不需要为谁负责！”
    “本来我想着你们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只要你们以后不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就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大家都把这件事咽在肚子里。”
    “可你竟然明知道事情已经不可能了，还这样穷追不放死死相逼的，你是想把我爸逼死么？”
    “如果我爸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你家里的人一个都别想安宁！”
    李亦寒今天是真生气！
    杨奶奶已经不止一次，晚上像个鬼一样的，站在酸草丛旁。
    能不能造成什么后果先不说，那可真是会吓人！尤其是林巧儿温小可和扬烈梅三个女人。
    杨奶奶忙说：“二冬，咱们都是农村的老人手，杨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也就是那几年你爷爷去世了，吉安又是这么个样子，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残疾儿子，这不是就想找个男人依靠吗？你爸人老实跟你杨爷爷又是多年的好友，我也就是想让他帮衬我们。”
    “现在我们都老了，哪还有那个心思，也就是这么多年习惯了，习惯了有事儿找他出个主意。”
    “二冬，你放心，我跟你爸现在绝对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今天真的是想找你爸帮我看看吉安去哪里了，天黑了我一个女人家不敢到处乱跑。”
    杨吉安正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李亦寒推开杨吉安的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羊粪的味道，杨吉安的那只宝贝奶羊拴在屋子一张桌子的凳子上，地上有一串羊粪豆豆。
    他去杨吉安那张大炕上用手摸了摸，炕都是冰的。

 第740章 果真如此

    李亦寒皱起了眉头。
    杨吉安身子有病，即便是夏天，也要把炕稍微烧一烧，驱赶寒气，要不然胳膊腿都会疼。
    这个时候了炕还是冰的，羊的粪便还在屋子里，说明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了。
    他没再追究杨奶奶的事，转身问：“吉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杨奶奶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屋子后面摘了一圈的黄花菜，这几天黄花菜疯长，我担心菜花开了就不能晒干黄花了，所以一直在屋子后面折黄花菜，折完了黄花菜，又去后面的山坡弄了点柴刮了点蒿草。”
    “我以为吉安在编东西，回来看他不在，又以为他去后山割柳条，割藤条了。”
    李亦寒看了看杨吉安的屋子，一本用白纸裁成32楷纸，钉起来的本子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支铅笔一支钢笔还有一瓶墨水。
    屋外的院子里，有一堆的藤条，还有一个编了一半儿的藤篮子。
    李亦寒说：“吉安应该没走远，他腿脚不好，应该去不了远处，这样吧，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后山那边看看，如果吉安回来了，你就用手电筒往后山那边晃一晃。”
    李亦寒看了看长把手电筒，电池是今早刚刚换的，走到院墙侧面，顺手拿起墙上立着的一根粗木棍。
    转过墙角，爬上两个土坎，转过一道弯就到了山坡后面。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幽幽的照在后山坡上，那一片被野草野花矮小的灌木丛覆盖的山坡，此时就像盖着杂草野花棉被，在憨憨的睡觉。
    除了野草中不时的传来不知道什么虫儿的呢喃声，就只有晚风轻轻吹动身边的树叶子沙沙的声音。
    “狗儿，狗儿，大黑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李亦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面馍扔给大黑狗，捡起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大黑狗便跟在他身后欢呼雀跃。
    “狗儿过来，过去，到这边来”
    因着农场有讲究，天之后不能随便喊人的名字，李亦寒大声的喊这黑狗，带着它下了坡，一来大黑狗可以给他做伴壮胆，虽然他很胆大，但是一个人在这后山上，心里也有点发怵。
    二是如果扬吉安在附近，也可以答应一嗓子。
    一人一狗，从过膝的野草中穿过，到了悬崖边。
    李亦寒打开手电筒，在悬崖边，悬崖下四处照着。/
    差不多都到了高满堂家侧院墙那边的矮处，远远的看到一道亮光从矮墙里面照了出来，伴随着亮光，高满红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走了出来。
    两道手电筒的光碰撞之后，高满红带着嗓子喊了声：“谁？”
    “我！”李亦寒答应一声，沿着悬崖边走了过去。
    “你们这么晚了不睡觉，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高满红的大弟弟大概十四五岁，二弟弟十二三岁，最小的妹妹也就十岁左右的，几个人都睁着恐慌的眼睛看着李亦寒。
    高满红说：“我大妹妹不见了，她眼睛不好也走不到远处去，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正想着要不要去派出所报个案呢？”
    李亦寒说：“这会儿派出所都没人，大家都去地里收玉米高粱了，这样吧，你带着弟弟妹妹从这边找过去，我从那边过去，你们知道她有没有从家属院那边去呢？”
    高满堂家在山角拐弯的地方，可以到后山坡，也可以从山岗的小路下去，还能从家属院前面走过，从中间的小路下山上山。
    高满堂的大弟弟说：“没有，我奶奶我妈还有朱老师一直坐在我家门口做针线，我跟弟弟也劈柴，没看见我二姐从那边过，她肯定是从这边的矮墙缺口出去的。”
    高满红嘴里嘟囔着：“我说让把缺口的门堵上，爸妈硬是不肯，说是我大妹妹眼睛不好，平时也没地方去，就在缺口这边转转。”
    “她最近眼睛稍微好了点，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点东西，不至于走下悬崖，谁知道她也不知道走哪去了。”
    李亦寒带的手电筒是专门买的长筒的，装好几节电池的那种，照的远，光线亮，他举着手电筒在整个后山坡照了一遍，说：“你带着弟弟妹妹们，从杨奶奶家头顶的山棱过去，看看侧面的山坡上，有没有。”
    “我再照着悬崖看看，她有没有掉下去。”
    作为当过侦察兵的人，杨吉安和高满香同晚上不见了，他当然能推断出一点儿结果。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眼睛不好一个腿不好，一定是走不远。
    他先把这姐弟4人支开，等找着杨吉安再说。
    高满香对李亦寒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也没问李亦寒这么晚了，来后山坡干什么。
    就很听话地带着弟弟妹妹们，打着手电，爬上山坡。
    李亦寒这才把手里那只还在蹬腿的兔子扔在地上，打着手电在悬崖下面仔细的找，黑狗便叼着那只兔子跑前跑后欢蹦乱跳的。
    李亦寒将手电筒举得高高的，尽可能的让光线聚集起来，他很仔细的从悬崖边上一点一点的看过去，还拨开野草杂树看悬崖下面。
    大概走到坡底中间的地方，刚刚拨开悬崖边上疯长的野草，乱树，大黑狗都顾不上去叼，从口中掉下去的野兔，冲着悬崖下面疯狂的叫了起来，一扑一掀的。
    叫的声音都变了！
    李亦寒听出了一丝疯狂一丝惊喜，知道它一定发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悬崖边上，用手里的棍子试探着野草的虚实，挪到了最边上的地方，继续拔开从岩石下生长出来的草，身子前倾，探下头看下去。
    就看见岩石下面两三米的地方，有块不大的只有两三平米的突出的一个平台，平台上长满了野草，在平台最边角的地方，满脸惊慌的杨吉安紧紧的搂着瑟瑟发抖的高满香。
    悬崖下面的峡谷中，很及时地传来野狼的嚎叫，以及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很瘆人。
    果真如他判断的。
    李亦寒松了口气，这两个人果然在一起。

 第741章 你们是不是有事

    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李亦寒将手电筒竖起来，直直地照了下去，杨吉安高满香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看清楚是李亦寒，杨吉安随即脸上露出惊喜，艰难地往前迈了一步，扬起脸：“二冬哥，你来啦！”
    高满香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杨吉安的胳膊，也微微扬起脸，顺着李亦寒声音的方向问：“是姐夫啊，你可来了，快把我们弄上去吧。”
    李亦寒看了看下面的两个人，杨吉安腿有残疾，手也有点不灵光，虽然可以编织工艺品，却没有力气抓住绳子或者木棍，高满香眼睛看不见，看不见悬崖壁上的树木野草荆棘。
    李亦寒想了想，解开腰上绑着的一根绳子，栓在悬崖壁上的那棵胳膊粗的树上，把手电筒固定在腰间，自己拽着绳子，踩着悬崖地慢慢的溜达下去。
    下到平台上，把绳子解下来，栓在高满香的腰上，让杨吉安在下面等一等，自己又拽着绳子，踩着悬崖壁攀了上去。
    拽着绳子，让杨吉安在下面指挥高满香的脚，固定在悬崖上，不一会儿就把高满香拉了上去。
    嘱咐她在上面站着别动，他又把绳子拴在腰上，下了平台，把绳子绑在杨吉安腰上，他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攀了上去，让高满香拿着手电筒，将杨吉安一点儿一点儿地拽了上来。
    杨吉安上了悬崖，一下子瘫坐在草地上，高满香也坐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李亦寒看了看山棱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手电筒亮光的晃动处，应该高满红快到山角那边了。
    他也没着急发信号，也坐在草地上，便问杨吉安怎么会下到那个平台上的？
    杨吉安便说他今天来山坡割藤条，正好遇见了高满香，两人相谈甚欢，决定在山坡上坐一会儿。
    可是山坡对面的山上就是一连的梯田，大家都在田里忙碌的掰玉米，砍高粱，从山坡看上梯田，距离并不远。
    他们能很清楚的看到，地里忙碌的人，甚至还能看清楚地头站的人。
    两人觉得坐在山坡上目标太大，杨吉安已经是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了，高满香也算是个大姑娘了。
    决定找一个对面山上看不清的地方，杨吉安忽然想起上一次李亦秋在悬崖边下面的那个平台上，便决定跟高满香去悬崖。
    杨吉安去悬崖边往下看了看，也是拽下腰间绑的绳子，绑在那棵树上，另一头绑在高满香的腰上，他把绳子从树杈上搭了一下，慢慢的把高满香放下了平台。
    高满香，从小到大因为眼睛不好，总是在自己家里前后左右转悠，现在吃了温小星带给地的药，以及滴了眼药之后，比以前稍微好点了，模模糊糊能看到1点影子。
    加上又认识了杨吉安，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她对杨吉安非常信任，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两人好好说说悄悄话。
    也没多想就下了平台，杨吉安自己也把绳子绑在腰间，艰难地下到平台，他手上没劲儿，腰上绑的绳子是用来绑藤条的，有点粗。
    他刚下到平台，绳子便从树上解脱，跟他一起落在了平台上。
    当时他也没多想，两人就在平台上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前面被野草灌木挡着，对面梯田的人也看不见。
    就这样两个人坐了一个下午，等到夕阳西下，感觉应该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上不了悬崖了。
    两人孤男寡女的，私自在这个平台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当然也不敢高声大喊，也知道喊了也没人听见，因为这片山坡平时除了杨吉安过来割点柳条藤条的，也就是高满香在矮墙的缺口处望一望。
    两个人越坐越心慌，越心慌越着急，也越没办法。
    杨济安腿有残疾，脚上没力气，手也抓不住悬崖上的树枝岩石。
    高满香又看不见。
    一直等到天黑，峡谷底下传来野兽的嚎叫，杨吉安想起那天把李亦秋从这里拉上去的时候，大白天看见野狼的事情。
    两人都不敢在平台上站立，怕被下面的野兽看见，只好紧紧拥抱着靠在墙壁上，想等着明天天亮的时候，豁出去向对面梯田的人求救。
    或者等家里人发现、
    没想到竟然被李亦寒救了出去。
    李亦寒对杨吉安说说：“你快回去吧，杨奶奶看你晚上还没回来，着急的差点从我家崖背上跳下去，把我妈吓得够呛。”
    又对高满香说：“你也快回去吧，满红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到山角那边找你了，说你奶奶都急的哭了。”
    然后又对他们两人说：“你们两个身体都不好，以后可千万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悬崖底下就是峡谷，峡谷通着斧头山馒头山，野兽很多。万一碰上豹子什么的，它们是能爬树上悬崖的，你们就危险了。”
    “以后要在安全的地方。”
    两人都答应着，李亦寒用手电筒发信号，告诉高满红人找到了。
    打着手电筒把高满香送到矮墙的缺口处。
    高满香到了缺口处，又摸索着向前踱了几步，看着李亦寒小声说：“姐夫，你不要告诉我姐我跟杨吉安在一起，就说我不小心掉下了悬崖，你把我拉上来。”
    “我姐姐脾气不好，我怕她找吉安的麻烦。”
    杨吉安也说：“二冬哥，这件事情也不要告诉我妈，你就说我割藤条的时候不小心掉下了悬崖，是你把我拉上来的。”
    李亦寒看了看两人，月光下男的英俊女的漂亮，说实话这两人除了年龄相差有点大，还是很般配的。
    点头说：“好吧，我就按你们说的去说。”
    李亦寒把高满香送进了缺口，一直看着她慢腾腾的摸索着走过侧墙，到了屋门口，这才转身带着杨吉安上坡。
    杨继安走在前面，李亦寒在后面打着手电筒，大黑狗找到了主人，欢快的在山坡上撒欢，它的嘴里还叼着已经死了的兔子。
    走到半坡的时候，林亦寒忽然很八卦地问杨吉安：
    “你是不是跟满香有什么事？”

 第742章 饲养场进贼了

    听李亦寒问，杨吉安头上的汗都出来了，他扭扭捏捏的说：“二冬哥，我也不瞒你。我们两个是在一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她，就心里全都是她，第二次见面，我就说喜欢她，第三次她就答应了我，现在我们俩每天中午都会见面。”
    “不过满香年纪还小，还不到十八岁，我想等她18岁了，就去她家提亲，也不知道她爸妈会不会同意。”
    “我想他们应该能同意。”李亦寒看着走在前面的杨吉安努力的扭动着腰身，一条腿艰难地往外拐，一条腿艰难地往里拐，上坡的样子，说：“你虽然身子不太好，却身残志坚，每个月的手工艺品换的钱完全顶得上一个正式职工的工资。满香虽然长得好看，年纪小，眼睛却不好，你不嫌弃她不嫌弃你，正好。”
    杨吉安满怀希望的转身：“二冬哥，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去说媒。”
    李亦寒说：“说媒这个事儿我不在行，不过你可以让我家小可去说，她嘴头子利索。”
    “对呀！”杨吉安又转过身子继续艰难的上坡。
    李亦寒跟在后面说：“你们两个人的事都好说，你们两家都知根知底的，你们两个人的具体情况大家都很清楚。”
    “只是要想说成你们的事儿，你就得回去再说说你妈了，你妈跟我爸的事儿咱两个人都知道，今天，你妈又站在我家崖背，我妈都看见了，只不过是我妈没认出是谁，如果认出来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咱们两家都不得安宁。”
    “咱们两家不得安宁，高满红一定会知道的，高满红知道了，她家里的人都会知道。”
    “满香从小眼睛不好，她家里的人都很关心她，如果被她家里人知道，你妈跟我爸有这么回事儿，那肯定不会同意的。她们家跟我们家什么关系？小星同满堂，满红跟我家小可，那可都是过命的交情。”
    杨吉安听李亦寒这么说。
    没在说话，只是艰难而努力的上了坡，到了头，站在小路口对李亦寒说：“二冬哥，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妈死了这条心！”
    李亦寒说：“你也不要说的太过，今天我已经找过你妈了，你再过些日子慢慢跟她说，你慢慢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杨吉安说：“二冬哥，你也不要生我妈的气。她也是糊涂了，我会好好给她说的，如果我说不通我会让我大哥二哥跟她说的。”
    李亦寒点了点头，看到杨奶奶已经在坡头的小路上往这边走了，晃了晃手电光：“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满红他们，等他们回去了我也就下去了。”
    杨吉安回去了，李亦寒等高满红姐妹几个回来，把事情的经过按照商量好的说了，站在坡头的地方，看着他们几个下了山坡走过悬崖边，进了矮墙的缺口，高满红和弟弟妹妹把缺口那边的木门给关上了。
    李亦寒这才沿着杨奶奶家门前的小路向山岗那边走去，到了山岗拐下坡。
    正要转上回家的小路，听到身后饲养场的大门开了，转头看去。
    都这个时候了，他习惯性地，定眼看去。
    先是大门开了条缝儿，然后开大，从里面一个一个的跑出来三个人，这三个人出了门，顺着坡就跑了下去。
    “干什么的，站住！”
    李亦寒第1个反应就是有贼，追上去大声喊。
    “有贼……抓贼！”随着他的声音，饲养厂看门的大爷也从里面跑了出来。
    李亦寒转过头问：“怎么回事？”
    看门大爷气喘吁吁地说：“他们进了，他们进了会计的房间。”
    李亦寒边追边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会计办公室里丢了什么东西吗？”
    看门大爷跟在李亦寒后面拼命的跑，说：“我每天晚上把大门锁了，都会在院子里转一圈，看看牲口，看看冷库。今晚走到会计办公室，就听见里面有动静，还有手电筒的光在晃动，走了过去就看见这三个人正在翻东西。我喊了声，他们就跑了，我进去看会计办公室的抽屉开，里面有钱也不知道他们拿钱了没有，我就追了出来。”
    他说完这些已经累得实在跑不了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喘气，等他再抬起头，早已不见了李亦寒和那三个人的影子。
    他起身想了想，赶紧回去，把饲养场的大门锁上，然后跑去马所长家敲门，饲养厂离马所长家最近。
    李亦寒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木棍，三个人在前面没命地跑，听到他在后面穷追不舍。
    便分头跑，李亦寒不去管另外两人，只盯其中的一个紧追不舍。
    那个人个子不高跑得倒挺快，但是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李亦寒，他拼命的跑下坡，准备穿过马路跑去高粱地里的时候，被李亦寒抓住了后领子，拽了个屁股墩儿。
    他挥起一拳照李亦寒打了过来，李亦寒脑袋一躲闪过了，顺手抓住他的拳头，往前一拽，轻轻的把他按倒在地上。
    拽下腰间绑的绳子，绑住了他的两只胳膊，那个人就拼命挣扎，哪里挣脱得了。
    他气呼呼的冲着李亦寒说：“你谁呀？凭什么抓我？”
    李亦寒说：“你晚上鬼鬼祟祟的跑什么跑？说，去饲养场干什么了，偷了会计的什么东西。”
    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人的脸，不是场部的人。
    那个人说：“你又不是派出所的，管我干什么。”
    接着眼珠子乱转，赔上笑脸，用商量的口吻说：“我说兄弟，咱俩无缘无仇的。我就是最近手头紧，想弄点钱花。你要是放了我，我刚才拿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李亦寒斜起眼睛问他：“你刚才拿了多少钱，我要看看我划不划算。”
    那人说：“我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钱，反正会计的抽屉里都是钱，我随手抓了几把装在口袋里，那个看门狗就来了。你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数数看有多少钱。”

 第743章 抓住了三个

    小偷承认拿了饲养场会计的钱，李亦寒皱起眉头：“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会计抽屉里的钱拿走了，会计拿什么赔。”
    那个人看了他一眼说：“这是公家的钱，又不是会计私人的钱，钱是被人偷走的，又不是被会计拿走的，不用他陪。”
    李亦寒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会计抽屉里有钱的？”
    那人说：“明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会计今天肯定得把钱从银行提出来。而且昨天县肉联厂刚刚从冷库拉走了十几头宰好的猪，账结了给的是现钱，还没存银行。”
    李亦寒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是有内线啊。”
    那人白了李亦寒一眼：“没听说过那句话吗？贼没内线寸步难行。”
    李亦寒说：“你的内线是谁呀？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个人说：“当然是饲养场里面的人了，我们今天晚上能轻易地进去，也是他帮的忙。”
    “我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我数数看有多少钱，分给你呀！”
    李亦寒轻轻的一笑说：“等我先数数，我得看看划不划算。”
    说话间从那人的口袋里掏出一把一把的钱。
    一张一张的数过，还真没少拿，一共二百一十块钱。
    那人得意地挤了挤眼睛说：“我拿的不少吧。赶紧把我解开，咱俩一人一半一百多块，比得上你五个月的工资了。”
    李亦寒把钱装进口袋说：“可惜我不想跟你分！”
    那个人急了，拼命的挣扎着，还不时的用脚去踹李亦寒：“快帮我解开，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就这么便宜你了，你怎么也得给我分点吧，要不然给我八十，六十……”
    李亦寒抬脚冲着他的后腿窝就是一脚，那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亦寒厉声说：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农场稽查队队长李亦寒！你这个大胆的贼，竟然敢去偷给工人发工资的钱，我看你是想进班房吃牢饭了！”
    “你是李亦寒！”那人听他报上名，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了地上。
    李亦寒冷冷地看着他：“看来你知道我！那就起来乖乖的跟我去派出所吧。”
    那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垂头丧气的，被李亦寒拽着，沿着公路去场部。
    嘴里嘟嘟囔囔的：“我就说谁这么厉害，怎么没命的追我，原来是李黑脸！”
    正嘟囔着，忽然看见马路一侧的树壕里跳上来两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直戳戳的向着李亦寒打了过来。
    心里一喜，正要撒腿跑，就看见李亦寒抡起手里的棍子，也不知道什么路数，上上下下，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两个同伴手里的棍子打掉了，还将那两个人打的满地打滚儿。
    从腰间拽出出刚才割了一段绑他双手剩下的那一段绳子。
    也不知道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刀，将绳子一截两段，很利索的将他两人同伴的手都绑了起来，将他们三个人连成一串。
    第一个被绑起来的人，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蹲在了马路上。
    刚才他根本没敢跑。
    另外的两个也跟着他一起蹲下来，三个人都十分沮丧。
    正在这时候马所长，带着派出所的小陈，还有饲养场看门的大爷一起从坡上下来。
    李亦寒从口袋里掏出二百一十块钱，交给马所长，帮着他们把三个贼押回部=派出所，关进看守室。
    就准备回家，马所长哈哈笑着说：“李队啊，看来你今晚上要协助我们审讯了。今儿晚上你可是立了一大公，今天县公安局的通缉书令刚送来，说最近有个盗窃团伙，是流窜作案，专门盯着单位机关发工资的时候下手，已经偷了好几个单位的钱。让我们协助追捕，没想到今天通缉令一来晚上就抓到了。”
    “应该就是他们。”
    “这不是瞌睡来了遇枕头么。李队，我一定要上报县公安局，好好奖励奖励你。”
    李亦寒淡定地摇摇头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又不是你们公安局的人，我只是碰上了协助协助，抓捕而已。”
    “我家里有孩子，不能回去太迟。”
    马所长却坚持要他参加审讯，说是只有他跟小陈，没有人记录。
    在马所长的再三坚持下，李亦寒只好协助今天晚上的审讯。
    经过连夜审讯，这几个贼子就是近日进入好些个单位的偷盗的流窜盗窃团伙，他们一共六个人，还有三个在外面放风的，刚才看见情况不妙，躲了起来。
    据他们交代，他们是专门盯着，单位发工资的时候入手，因为现在交通什么都不方便，万宝山农场还有外面好几个地势偏僻的单位，给工人发工资需要提前一天去银行，将钱先提出存入会计柜子里。
    而且他们偷取单位的钱物，都是经过周密计划的，他们会先在这个单位找个熟人进去踩点，然后想办法和出纳会计套上点关系，打听到他们发工资的日子，在前一天跟着会计出纳。
    晚上，等大家都回家，看门人还没有把大门关上之前，先潜入单位，藏在什么地方。
    得手之后，趁着看门人不注意，从里面打开门溜出去。
    这招已经得手了好多次，而且他们只是盗取财物，并无伤及别人，得手之后，就各自回家。
    最近因为已经引起了公安方面的注意，他们已经谨慎了很多。
    其实他们已经盯了农场很长时间了，农场地势偏僻，交通不便，更重要的是下属单位很多，都分布在山上，尤其是这个饲养场，在半山腰上，后面是山坡，一面是家属院一面是悬崖，很容易躲藏也很容易逃跑。
    而且饲养场的工人不多不少，会计的办公室也只有一个桌子，有三个抽屉，虽然抽屉上的锁是现在看来比较保险的暗锁，门上也跟别的房间的锁子不一样，又有明锁又有暗锁的，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因为他们其中一个，以前跟着锁王索伊军混过一段时间，学了一招半式的开锁技术。

 第744章 又进贼了

    经过审讯，三个小偷交代：昨天晚上，三人跟着饲养场认识的一个熟人，也就是他们说的眼线混了进去，说是要参观一下饲养场屠宰师傅的技术，那人把他们带进去便去忙工作了，他们几个在饲养场里转来转去，找机会藏在了牛棚里。
    饲养场的内部管理并不严格，经常会有外面的人进入里面，买一些猪皮牛皮猪毛之类的，还有连队饲料厂的人来拉骨头。
    也有送饲料的，总之是来来往往，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中藏上两三个人，根本就不会引起注意。
    等到大家都下班了，负责给牲口添夜草的人也添完了夜草，回家去了。
    整个饲养场就剩下看门大爷和一个晚上值班的。
    今晚值班的是饲养场的保管员，专门负责管理牲畜买入和宰杀的情况，晚上都下班了，不需要买入，也不需要宰杀，他老婆最近快生孩子了，他只是待到九点钟就回去陪老婆了。
    所以饲养场只剩下一个看门大爷，平时看门大爷和值班的会会合在一起，在院子里转一圈，看看各个棚里圈里牲畜的情况，检查一下牛棚驴棚里的草是不是加足了，草里面是不是加了细料。
    冷库的大门是不是锁好。
    两人今天早早地检查完，也只是粗略的检查完，保管员回去了，因为明天要发工资，看门大爷多了个心，又查了第二遍，专门去会计出纳的办公室看看。
    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他当时也不敢直接进去，就躲在驴槽边上大声喊。
    几个贼只想偷钱，并不想惹事儿，被发现了，每个人抓了几把钱撒腿就跑。
    看门大爷不敢追得太紧，便远远的跟着，直到看见三人都跑出大门这才追出去，正好就遇上了李亦寒。
    有李亦寒在他彻底放了心，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便返回去吧饲养场的大门锁上，去敲马所长家的门。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子的，审讯完了三个贼，马所长高兴的一张胖脸更加慈眉善目的，就像一个慈祥的老婆婆，李亦寒看他甚至有点像杨奶奶。
    将三个贼关在审讯室，虽然戴着手铐，马所长还是不放心，留下来和小陈一起看守，又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李亦寒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正要出去开拖拉机，拉两趟玉米杆儿，饲养场看门大爷跌跌撞撞的又扑了进来。
    进门就说：“又，又进贼了。”
    原来他敲开马所长的门，给他说了大概情况之后，跟着到山下，看抓到了贼，就回饲养场了。
    快到了，忽然想起会计的房门还开着，装钱的抽屉也开着。
    他当时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回去查看，而是先去家属院找到保管员的家，敲门把情况给他说了一遍，同他一起回了饲养场
    两人回到饲养场，第一时间去查看了会计的办公室，看了看抽屉里还剩的钱。
    因为没有抽屉暗锁的钥匙，明锁也被撬坏了，两人也没敢乱动，只好将外面的门锁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人谁也没心思睡觉也不敢睡觉，都守在门房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都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大门好像有响动，出去一看，大门竟然开着，急忙返回会计的办公室。
    惊讶地发现，会计办公室门开了，抽屉里的钱，现在只剩下几张毛票和钢蹦了。
    两人都傻眼了！
    保管员吓得脸都白了，他今天晚上本来就擅自离开值班岗位，已经算是失职了，现在又发生了第2次盗窃。
    吓得腿都软了，抱着头蹲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看门大爷便决定下派出所报案，他想着马所长几个应该有人留在派出所看，守着几个贼。
    马所长当下说：“应该是负责放风的三个贼，又重新返回饲养场，偷走了剩下的钱。”
    他安抚了吓得脸色苍白的看门大爷几句，对李亦寒说：“我看你也不要去拉玉米秆儿了，你也一晚上没睡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明天早上8点下来，配合派出所抓捕剩下的三个贼。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去把情况给王场长汇报一下，记得明天早上8点以前来派出所。”
    李亦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他出了农场大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才觉得有点疲乏，伸了伸懒腰。
    忽然感觉胳膊疼，想起来那两个贼从树壕里跳出来，拿着棒子向他打了，虽然他很快将这两个人制服了，还是有几棒子打在了胳膊腿上，刚才没感觉到疼，现在伤出来了。
    他揉了揉胳膊，摸起来好像有点肿了。
    李亦寒上了山坡，到了王场长家门口。
    他又是喊又是敲，好长时间王场长才打着哈欠，衣衫不整。一脸不悦的打开大门了。
    李亦寒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王场长脸色舒展开了，他听到晚上竟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马上进屋穿好衣服，高喉咙大嗓子地说：“李队啊，昨晚多亏了你，要不然，那几个贼就跑了！咱们农场职工发工资，都是上面拨款的，饲养场三十多人，丢了钱，这部分钱去哪里凑？”
    “你昨天晚上真是太辛苦了，一夜没睡，赶紧回去好好睡个觉，也不一定8点来上班，睡到10点也行，今天你不用去参加秋收了，也不用拉玉米杆了，我另外再找人吧，如果不行就开着小拖拉机去拉。”
    王场长满脸喜色地上班了，李亦寒跟着他一起到了小路，正要转上坡，忽然看见小路那一边的小花园好像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
    现在已经五点多快六点了，天已经麻麻亮了。
    他凑起眉头努力的看过去。
    独门小院的这一层，因为山体越来越窄，靠王场长家的这边有十几家的独门小院，而路的另一边，在靠山角的那边，也有几户独门小院，住的也是场里的几个主要领导。
    只是中间的这条没有规则，的上山小路，靠那边大概有一百多平米的地方空着，边上用砖头垒着，围了个花园形状，种了点花花草草，花园边上用木头做了一圈条椅，好让这一次显得富丽堂皇，华贵上档次一点，与别的层多少有点区别。

 第745章 又抓住了一个

    领导层这片不大的花园，平时，谁家有闲人就过来打理打理，夏天的时候供女人孩子们乘凉，也有老头子在这里下棋。
    虽然是深秋，花园里的花儿依然开的茂盛。
    这个时候谁在花园里干什么呢，李亦寒第一时间想起了三个二次作案逃走的贼。
    他大喝一声：“谁？躲花园干什么呢？出来！”
    就听见花草乱动从花园里，跑出三个人，顺着那边的大门前的小路，向山角跑去。
    “抓贼……！”李亦寒大喊起来，现在天亮了，抓贼的人越多越好！
    不似昨天晚上，他没喊人抓贼，一来大家都睡了，怕惊扰了别人，二来也怕大家出来乱糟糟的，让贼趁机跑了。
    已经下了两层的王场长听到喊声，忙转身往上跑，他虽然已经50多岁了，身体有点发胖，但是当过兵的人，以前锻炼的基础还在。
    他跑上来，看到李亦寒已经快追到山脚那边了，跟在后面追边追边跟着喊：“大家快起来抓贼啦……大家往山角那边追。”
    王场长的嗓门很独特，是那种脆脆的响亮，熟悉他的人都能分辨的出来。
    独门小院里住着的几户人家，都是农场主要机关的负责人，对王场长的声音都非常熟悉，听到他喊，忙都起来，打开大门，虽然都没看见追的人影，却听着刚才的声音，顺着小路向山角那边追过去。
    李亦寒追到山角转角，就追上了跑的最慢的那个贼，他伸出猿臂，一把抓住了那个贼的后领，那个贼也机灵，感觉到他手碰到了脖子，身子向下蹲去，李亦寒抓着衣领的手滑了一下，那贼顺势趴在地上，打了个滚儿之后爬起来又跑。
    李亦寒抬腿踩到了他的脚后跟，贼人被踩到了脚后跟。一个大马趴趴在了地上，来了个嘴啃泥。
    李亦寒上前单膝压在他的后背上，同时很利索的将他的两只胳膊扭在后面，抽出腰间绑的那条已经割成三段的绳子，用其中的一条绑住这个贼的一双手。
    等他直起身的时候，王场长已经到了，可是另外的两个贼却不见了。
    王场长赶到抬腿踢了几脚地上爬的贼，大声骂道：
    “tmd跑的还挺快！为什么要偷饲养场的钱？你不知道那是给几十个工人发工资的钱吗？你们把钱偷走了，难道让我们的工人一个月喝西北风？”
    “不劳而获的家伙！人群中的蛀虫。”
    王场长骂的时候，后面又追来了五六个人，王场长指着山角那边的后山坡和侧山坡：“还有两个人跑了，你们去那边找，抓到了狠狠的打，只要打不死就行！他妈的几个小毛贼，竟然偷了饲养场发工资的钱！”
    听到王场长的声音，追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下面几层的人也有几个上来了。
    听说偷了给饲养场发工资的钱，都气愤不已。
    全都去追了。
    王场长提着被绑着双手的贼，往前甩了甩对准他的屁股一脚，踢的贼往前跑了好几步，打了好几个趔趄。
    王场长当了几十年的兵，上过战场打过敌人，农场成立的时候，他就带着自己的部队，成了第一批军转民的战士。
    虽然现在能长已经完全转型了，他的军人的气质还没变！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盗取别人劳动成果的人。
    王场长一边提着贼，一边喝斥着，转头对李亦寒说：“李队啊，你回去睡觉吧，有那么多人追贼，想来那两个毛贼他也跑不了。”
    李亦寒不放心的说：“后山坡和侧山坡都是些荒草野草，山棱山也多，那两贼无论跑到哪个山洼，山棱藏起来都不容易发现。”
    王场长说：“已经抓了4个了，剩下的两个就是跑了也没关系，派出所根据信息就抓到了。你回去休息吧一个晚上没睡觉了。”
    李亦寒嘴上答应着，终归是放心不下，也没着急回家，跟着去了后山坡和侧山坡。
    还在壕沟边上看了看，看到了上一次张鹏丢掉的一只鞋子。
    下面吵的那么大声那么热闹，早已起来的温小可，已经在大门外的坡头看了好长时间了，虽然没看到李亦寒追小偷的威风样子，却看到了王场长一边踢着小头的屁股，一边粗声粗气地呵斥的样子。
    还听到他给李亦寒说的话，听明白了李亦寒昨天晚上没回家是去抓贼了。
    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李亦寒昨天晚上把大门从外面锁上，说是要上山顶找杨奶奶。
    她一夜没睡着，一直在听大门的动静，可是到今天早上都没动静。
    她早上五点钟就起来了，起来打扫了房间，听到隔壁院子李占祥的咳嗽声，拿出大门上的另一把钥匙，让李占祥帮忙把锁子打开。
    也没告诉李占祥，李亦寒晚上没回家的事，自己在大门口忐忑不安，心神不宁的张望。
    没看到李亦寒，听到屋里传来小麦宝的哭声，知道这孩子跟大人一样早上五点多会起床，进屋去，给孩子换好衣服喂饱了饭，换了尿片。
    就听下面乱嚷嚷的，觉得外面有点凉，把孩子放在摇篮里旁边堵上枕头，摇了摇风铃，让他自娱自乐自己跑出大门外去看。
    就看到了全民抓贼的壮观场面。
    放下心来，正准备进屋去做饭。
    忽然看见院子侧面，上下两层山棱之间的坡洼上，有个人手脚并用的朝这边爬了过来。
    他一边往前爬，一边往后慌慌张张的张望。
    不用猜，就是大家追的贼了。
    温小可心跳得厉害，这一层山地，只住了他们一家人，除了这分成三家的一个大院子，两边的山背都是呈坡洼型的，虽然除了山羊踏开的几条羊肠小道，一般人不会走，但是也是可以上去下来的。
    他们家这个大院子左右两侧之所以再没住别人，就是因为那个山背不像别的山层那样垂直，便于修建。
    贼沿着山洼，就会下到这一层，如果跑过来的话，只有他们三家。
    温小可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敲了敲杨烈梅家的大门，李亦春已经听到声音起床穿好衣服正要出门呢。

 第746章 这边还有一个

    温小可看到李亦春杨烈梅，急急忙忙的说：“快快，贼从山洼那边下来了。”
    “贼在哪儿？”李亦春顺手拿起顶门杠，跟在他后面的杨烈梅也抄起一把铁锨。
    中间院子的李占祥跟林巧儿也出来了，两人也都大概听出了底下在抓贼。
    温小可又给他们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占祥抄起靠在墙上的一把老撅头，林巧儿拿起把扫帚。
    几人一冲到了温小可家侧墙头，那贼正好从山洼下来，突然抬头看见前面几个人有拿棍子，有拿铁锨，有拿扫帚的，吓了一跳。
    转头又往山角那边跑。
    “你还跑？看我不打死你！”李亦春年轻力壮，嫉恶如仇！
    挥舞着木棍就追了上去。
    “大春，注意安全！”杨烈梅也提着铁锨追了上去。
    李占祥，林巧儿见大儿子儿媳追了上去，也跟在后面往前追。
    温小可本来想追上去，可是想到小麦宝还在屋子里睡觉呢，就在后面喊了几声加油。
    一家人一会儿把贼追过了山角，山角那边还有好多从各个三层赶过去的人个人在追呢！
    这个贼应该是插翅难逃了！
    温小可满眼期待，信心满满的踮着脚看，无意中回头，惊悚的发现，还有一个人，正从杨奶奶家门前的那个坡头爬了下来，已经到了杨烈梅家侧院墙头的地方。
    她慌忙左右看了看，下面自己娘家的门关得紧紧的，王场长家大门也关得紧紧的。
    她知道牛美丽母女俩向来树叶掉下来把头打着，遇到什么事首先都是明哲保身，这样抓贼的事情她们绝对是不会出头的，不会出头门都不会出。
    只有等到把贼都抓完，她们才会出来。
    还会说她们出了多少力。
    王场长家，王场长已经出来了，任老师去看孙子了，奶奶耳朵有点背，应该是没听到。
    她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个贼已经顺着山坡溜了下来。
    温小可急中生智，火速将杨烈梅家的大门关上，中间的大门都关上，快速返回院内，紧紧的关上大门，再用插销把门插上。
    站在门内，耳朵贴着大门，仔细的往外听。
    她听见那个贼人踉踉跄跄到了大门口，犹豫徘徊了一会儿，伸手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插着着，又转身到了中间大门口，伸手一推，门开了，好像进了中间院子。
    温小可咬了咬牙，顺手拿起立在墙角的长竹竿，站在了圆木上，探头看了过去。
    贼已经站在院子里了，他搞不清窑洞和小屋什么情况，贼头贼脑的探视。
    温小可将竹竿一点一点地提了上来，那个人一转头看见温小可，慌慌张张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凶狠的了过来。
    温小可看了看手中长短正合适的竹竿，双手举杆，怒目而视。
    大声质问：“你谁，跑我家干什么？”
    那个人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管老子是谁，如果你敢把老子卖了，老子要你的命！”
    无冤无仇萍水相逢的就要她的命！
    温小可冷冷一笑：“老娘的命是爸妈给的，岂是你这个鼠辈说要就要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吧，担心你怎么在监狱里熬过漫长的日日夜夜吧！”
    说完照着那贼人的头就打不过去。
    这竹竿是平时用来晒衣服打酸枣用的，竹竿的都摸得光光的，粗细合适，用起来很是称手。
    那贼本来心慌。
    他们三个人昨天晚上是负责把风的，可是因为对农场的路还不是很熟悉，没看见李亦寒从上面的山岗头下来。
    等他们从藏身之处出来的时候，李亦寒已经追着前面的三个人跑了。
    他们三个想着反正李亦寒是一个人，他们三个人，就算加上一个看门老头，也不是对手。
    三个人一商量，干脆趁着没人，潜进了饲养场。
    可是按照他们制定的计划，他们三个就是负责放风的，所以这几天只观察了饲养场外面的情况，对里面的地形并不熟。
    所以直到看门老头和保管员回来检查了一遍，才搞清楚会计室的地方。
    三个人把会计师抽屉里仅剩的那些钱抢劫一空，出来瞅个空打开大门想溜出去。
    可是看门大爷和保管员因为今天晚上出的事，没有心情睡觉只是打了个盹儿。
    听到了动静追了出来。
    他们虽然观察了几天万宝山的地形，可是饲养场在差不多山头的地方，下山的路的那么长时间，眼看就要天亮了，他们也不敢贸然瞎跑，所以就躲在不容易被看见，还能随时跑的花园后面。
    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他个子高腿长，跑在最前面，第一个跑过山角。
    他转过山脚就向山顶跑去，到了山顶的地方，很清楚地看到李亦寒将他的同伴双手捆了压在地上。
    吓得心惊肉跳，转头看见追他们的人去山角，另一个同伙从山洼上爬下去，慌忙从山棱下去，绕过杨奶奶家的房前屋后。
    不知道杨奶奶家的具体情况所以没敢进去打扰，跑到坡前，看到温小可家的人都去追另一个同伴了。
    慌慌张张的从坡上爬了下来。
    因为王场长边下场部边在小路上，大声招呼两边家属院的人起来抓贼。
    所以这会儿家属院门前，全都是刚刚起床，出门准备抓贼的人，往山角那边走的有，往山岗那边走的也有。
    他也不敢随便乱跑，走过杨烈梅家和中间的院子，都没敢推门，推了推最后边的却没推开，这才试探着推开中间的院子。
    他只想躲过这一阵儿，再找机会逃出去，却没想到温小可会从隔壁院子的墙头岀现。
    温小可一下接一下的用竹竿打贼的头，那贼伸手护住头部，一边躲一边后退，并寻找机会，想把竹子抢过来。
    可温小可打的又快又急，每一次都着打在他的头上，手上却很快抬起来，他想抓也抓不上，一点一点的后退退到小屋的墙上，正好靠在了小屋的门上，小屋的门开着，他退进了屋子里。
    温小可打不上了。
    她气喘吁吁地擦着头上的汗，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小屋的门。
    心里紧张的要死。。

 第747章 你是不是发贱

    温小可在墙头同小偷对峙，屋子里的小麦宝自己玩累了，见周围没人哇的哭了起来。
    刚开始小声哭，后来越来越大声。
    孩子哭了！
    温小可开始着急，他想进屋看看孩子是尿了是拉了，还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却不敢轻易进去。
    她担心一旦离开，这个贼跑了，或者从墙上翻过来，她可对付不了这样一个男人。
    就这样僵持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李亦寒协助李占祥，李亦春把跑向山角的贼抓住。
    被几个职工送去派出所，李占祥林巧儿李亦春杨烈梅几个，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也没有参与过这样轰轰烈烈刺激紧张的追捕中。
    便跟在几个职工后面，一起送那个贼去派出所。
    想看看后续情况。
    他们心里面是非常高兴的，因为作为普通的职工和家属，能参与到这么轰轰烈烈的抓捕中，非常值得自豪和骄傲的。
    李亦寒当然不跟着去凑这个热闹了，他得回去换身衣服，昨天晚上追贼的时候，衣服被划破了。
    也是他不用担心另外一个贼跑了，因为现在抓贼的人已经形成了铜墙铁壁，那个贼就算是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他沿着小路大踏步的往回走，到了自家门口看见院门紧紧的关着，心里还有点奇怪这么热闹的画面，温小可怎么能不出来站在大门外的坡头看热闹呢？
    他伸手推了推门，门是从里面插着的。
    心忽然跳的厉害！他知道温小可每天早上起得很早，爸妈大哥大嫂都去追贼，温小可一定是知道的。
    他伸手敲了敲门，边敲边喊：“小可！”
    随着一声清脆惊喜的来了，院子里有什么落地的声音，随后欢快的脚步声，门打开了，温小可眼睛睁的倍亮，不等他说话，指着隔壁院子说：“贼被赶到咱家了，我刚才拿着竹竿打他来着，他跑进小屋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亦寒转身就去隔壁院子，刚走到大门口那个贼一头扑了出来，两头相撞，撞的贼蹬蹬蹬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院子里。
    李亦寒上前，一脚踹翻他，顺手从腰间拽下一根绳子，绑住他的双手。
    那个贼还愣愣的，好半天才仰头看着李亦寒似喃喃自语：“你的头是铁的吗？”
    李亦寒拽着绑在贼手上的绳子一头，拽着他出了院子，温小可忙进屋去看小麦宝，他拉臭臭了。
    李亦寒把贼送到招待所，这个猖狂了半年之久的盗窃团伙全军覆没了。
    王场长马所长笑得眼睛都没了，王场长当场表态：“李队，我今天特批准你休息一天，明天早上4点多再去玉米杆吧，你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按理应该给你放两天假才是，可是你是咱们农场难得的人才，那个大拖拉机离了你不行，别人谁都不能把它开到山脚下。”
    李亦寒从场部出来往回走，觉得身后好像跟着人，猛地回头，靳花手里拿着两个鸡蛋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看他转身，马上笑成了一朵花，歪着脑袋，故作天真地把两只鸡蛋举平，羞答答的说：“李队，马所长已经把你昨天晚上的光辉事迹说了，还让我们都向你学习呢！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一个人抓了三个，不，是5个。”
    “听说这伙贼可厉害了，他们专找偏远地区的单位下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县公安局都成立了侦破小组，都没抓获他们，没想到被你抓住了。”
    李亦寒说：“案子也不是我破获的，只不过是被我碰上了。花，你去上班吧，我从昨天早上四点起来到现在还没睡呢，实在困得受不了了。”
    靳花说：“你把这两个鸡蛋吃了，这可是我出了两毛钱，专门让大灶的李婶帮忙煮的，还热乎着呢。”
    李亦寒说：“不用了，我媳妇给我做的荷包蛋。”
    说完转身大踏步地往回走，靳花手里举着两个鸡蛋，眼泪夺眶而出。
    正难受着呢，只觉得两手一空，低头一看手上的鸡蛋没了，转脸，史胜利一手拿一个鸡蛋，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下走。
    史胜利斜着眼睛说：“花，我说你这是何必呢！你放着我这样对你死心塌地的人不理，却要死气白咧的追人家一个都不理你的人，你是不是很贱呐！”
    “我贱不贱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愿意贱你管得着吗？”靳花停住脚步转过身，一双眼睛怒视着史胜利：“难道跟你说的还不清楚吗？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想见到你！”
    “花，你有权利决定你怎么对我，却没有权利管我怎么对你！来，我给你买了点心，一会儿当早点吃吧。”史胜利说话间，从随身背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包点心塞给靳花。
    靳花气呼呼的看着手里的一包点心，就要扔在地上。
    “花，这可是点心，是我花了两块钱买的，刚刚从烤炉里面拿出来的。还有啊，你是警察，知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吧！这可都是痛斥资本家的，你又不是资本家，也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可不能糟蹋粮食，还是这么高档的粮食。”
    “你看看现在上班的人这么多，大家可都看着呢，你要是把点心扔在地上，别人骂的可是你，不是我。”
    史胜利眼睛左顾右盼间，很熟练地把两个鸡蛋壳磕破，剥去壳，将一只光滑软嫩的鸡蛋塞给靳花：“你一天工作量也挺大的，吃鸡蛋补充营养。”
    ：
    靳花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点心包，看着上班的人一个个从身边走过有人走过去了，还转过身对她投来会意的眼神。
    咬了咬嘴唇，转身下了坡。
    到了坡底，正好看见稽查科的范雨琪也来上班，顺手把鸡蛋塞给他：“小范，听说你住院了，吃个鸡蛋补补吧。”
    范芋琪拿着个鸡蛋，有点发愣。

 第748章 咽不下那口气

    10,17
    史胜利从坡上下来，范芋琪拿着剥了壳的鸡蛋，冲着他笑了笑。
    一脸的懵逼。
    史胜利便说：“我说花从我手里拿过鸡蛋就走，原来是给你吃的，看看我家花对你多好，这个鸡蛋壳是我给她剥的。”
    范芋琪不知道说什么，低头憨憨的笑了笑，咬了一口鸡蛋。
    他住院的事靳花是知道的，史胜利同靳花的事他也是有目共睹的。
    史胜利跟着靳花到了场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她进了派出所。
    冲着院子里刚刚上班的，领导职工点头哈腰的打过招呼，不管人家看没看他，理不理他，卑微的倒退几步，推起大门外停着的自行车，潇洒的跨了上去。
    沿着公路往前走，走了一半儿，绕了个大圈又转了回来，停在马路边上，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
    抬头看着山顶李亦寒家的地方，眯起眼睛，眼里闪出一道寒光。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靳花就是单相思，李亦寒根本就没搭理她，而是一直在躲着她，心里却怎么也忍不下这气。
    他追了靳花这么长时间，本来觉得有希望，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财物，却没想到靳花转脸变得如此无情。
    他十几岁就参加工作了，在煤矿那样繁重沉闷的工作中，都能混得如鱼得水。
    他就不信自己会被一个女人，这么轻而易举的玩弄，因为从来都是他玩别人的人。
    自打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凡是葵花公社范围内，或者煤矿周围，矿区之内，80%的赌局都是他组织参与的，即便是有时候他没有参与但是也是他参与组织的。
    就连县城省城的大人物，想要在安全偏僻的地方组个大局，都得先找上他，由他挑选地方牵线搭桥。
    可是自从去年他组织了好几次的赌局，都被连窝端了之后，地位就受到了威胁。
    上一次省城的任务，本来决定八月十五在农场举行的赌局就绕过了他，找了县城的人。虽然后来计划流产，那次大的赌局取消了，但是这件事情让他耿耿于怀了很长时间。
    仔细想想，好像就是从李亦寒看到他被派出所联合行动，带回去的那次开始，便一次次的不顺利了。
    每一次不管是大大小小的赌局，不是被李亦春碰上，就是被他搅乱，总之没有几次是安安全全的。
    赌局的事情也就罢了，他也把李亦春弄进了局子，这件事情虽然对李亦寒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可是现在他想谈个恋爱，都受李亦寒的影响。
    难不成李亦寒是他的克星？
    想想他同李亦寒，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李亦寒事业有成，家庭幸福。
    而他干的是下井挖煤的工作，每天下班之后，如果不好好的洗个脸，就没人会认出他来，只能看见一口大白牙。
    他现在还是光棍一人，每天下班回家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靳花是他这么多年唯一满意的心仪对象，不管是从社会地位，长相还是家庭条件，他都满意。
    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史胜利骑着自行车绕着公路,转了好几圈才去上班了。
    他一路都使劲的蹬着自行车，发泄心里的怒气。
    自行车跑得飞快
    快到新窖煤矿了，心里还是憋的难受，索性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走在通往山沟的路。
    新窑煤矿建在新窑生产队所属的一个山沟里，煤炭资源十分丰富，差不多承担了一个省的煤炭供房，是整个县城的最有钱的单位。
    但是因为煤炭工人非常辛苦，不管是井上还是井下，都没有几个轻松的岗位，再加上这活儿又累又脏，一般家境好或地位高的人都不会让孩子来这里上班，哪怕工资高也不来。
    实在不行来这里的，大家都削尖脑袋各种想办法，留在井上，因为井上的相比井下安全一点。
    当然，也有一些抢手的岗位，比如说，销售这一部分。
    销售点设在煤矿的出口，也就是刚进大门的地方，有几个煤炭堆，有大块的，中块的还有混合的，煤堆前面都有一个大的秤，是那种地平秤。
    销售点，有几个岗位，装车的看秤的以及开票的，
    其中看秤的和开票的就是整个煤矿最轻松的两项工作，三班倒，每班四人，每月四天假，有三十几个人。
    都是领导或者上级领导的家属，其实就是来混工资占名额的。
    今天上班的。
    其中一个是矿长的老婆，一个是副矿长的女儿。
    史胜利推着自行车进了煤矿大门，负责开票的副厂长的女儿，早早就冲着他笑着招手：“史胜利，过来，我给你说件事儿。”
    史胜利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陪着谄媚的笑脸小声问：“娟娟，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等着我？你爸今天做红烧肉吗？”
    吕娟娟抿嘴一笑：“你想得美，是我奶奶生病了，我爸想给弄几只野鸽子补补身子。我说你脑子活路子绸，指不定你能给找着呢。”
    史胜利收起嬉皮笑脸，很正经地说：“我说娟娟，你可别拿我开心了。你爸是煤矿的副矿长，别说几只野鸽子了，就是几头野猪，只要你爸想要，放出话来，送的人没有10个也有五六个吧。几只小小的野鸽子，还专门找我，能轮得上我吗？”
    新窖煤矿就建在山沟里，周围的山虽然没有万宝山的那么多那么壮观，那么物产丰富，几只野鸽子还是能随便抓到的。
    更何况煤矿的工人们都是倒班，很多工人都在家属院，有家有房子，个别家的还有猎枪，偶尔闲了也会出去打打猎。
    吕娟娟很娇媚的白了他一眼：“别人抓的野鸽子，我爸怎么敢要？那是要被人说行贿受贿的，你就不一样了，你跟我爸关系好，跟我也关系好，你完全可以说打的多了吃不完给我们送了两只。”
    史胜利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说：“娟娟，你说这话我爱听。我和你爸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别看你爸是矿长，跟我在一起都是称兄道弟的。”
    他把称兄道弟加的很重。

 第749章 锁王逃出来了

    史胜利说完转身推着自行车就去矿区里面，走了几步才转头说：“娟娟，放心吧，我先去组上报个到，看看今天下不下井，不下的话我就去山上转转。”
    说完也不管矿长老婆，那负责看秤的中年女人看过来的揶揄的笑。
    走了。
    吕副矿长的女儿吕娟娟对他有意思，差不多跟他认识的人都知道。
    只是他根本看不上吕娟娟，虽然吕娟娟是矿长的女儿，家境非常不错，工作也轻轻松松。
    但是吕娟娟长得又胖又矮，脾气还不好。
    更何况吕副矿长长这个人比他还不地道。他自打进了矿区上班，隔三差五的就给这个副场长，送烟送酒送茶叶送野味，送特产，甚至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还专门去农场的饲养场，托关系走后门给他买了一只宰好的羊。
    可是别的领导拿了他的东西，或多或少都帮他办过事。
    只有吕副矿长拿那么多的东西，从来没正儿八经地给他办过一件事情。
    但是每一次都答应得非常好，都说这件事情包在他身上，可是每一次都没帮他办。
    所以现在，他宁可找别的领导甚至专门管他的小组长，效率都比他强。
    最起码小组长可以直接给他请假，只要不超过三天就可以批准。
    而且小组长，在他表达的意思差不多，等同小半天的工资时候，会给他多造两个加班，顶上他请过的假。
    当然他之所以孝敬副矿长那么长时间，是因为矿长是个非常正直廉洁的人，他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成功的送给他一样东西。
    正是因为以前他经常给吕副矿长送这送那，态度卑微，处事谨慎，加上人长得又不错，才成功的吸引了吕副矿长的宝贝女儿，吕娟娟的注意。
    当然吕娟娟虽然钟情于他，人家到底是干部家庭出生的孩子，优越感十分强。
    虽然每次见史胜利都会找各种借口跟他套近乎，却不会死缠烂打，更不会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史胜利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就是等他主动。他偏不说，一直跟这姑娘在打着太极。
    他推着自行车走通往矿区的，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走到一堆煤炭前，忽然从后面闪出一个人了，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脚上的鞋子露出了脚趾头，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人还没到跟前，就惊喜喊了声：“胜利。”
    史胜利停下来皱起眉头仔细的看，好半天才认得出来，惊讶的叫了声：“索伊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前段时间听说，索伊军被县公安局抓住了，关进了看守所，正等着收集证据开庭审判呢。
    好像还没听到结果怎么就出来了？
    索伊君左右看了看，小声说：“帮我个忙，让我在你这里躲几天。我是从看守所逃出来的。”
    “你厉害，我就知道看守所根本锁不住你。”史胜利也看了看周围，这里离矿区还有一点距离，家属院也远，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不远的地方几个工人，准备出大门。
    索伊君说：“也不是那么好出来的，我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还在我徒弟的帮助下，引开了管教，打开锁子，换上管教的衣服才逃出来的。”
    “我已经逃出来5天了我不能回省城，县城目标太大，各个公社也都有派出所，只有你们煤矿山高皇帝远，我想了好几天，决定在你这里躲些日子。”
    “放心吧，我会给你钱。三百，”
    史胜利嘴角抽了抽，扯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索伊君说的话他完全相信，索伊君在他们这个圈里是人人崇拜的偶像，他一般不出手，只要出手就是大手笔。
    几年时间，他已经从银行，从各大单位，成功地盗取了几十万的巨款。
    几十万，可是够他们整个社区工人发好几年工资了。
    索伊君嘴角也扯起一丝笑意说：“不够的话我再加300。600只是给你的收留费，还有别的费用。”
    “我有几个存折，不同人的名字的存的，我给你两个存，你明天有时间去葵花公社，银行把它取出来。”
    说完从破旧的包里拿出两个存折：“一个是600块，你取到之后自己留着。另一个是五百块钱，帮我取出来，拖点关系，买点白面猪肉，清油。”
    史胜利拿过存折看了看装在身上，便带着索伊君去自己的宿舍。
    他的宿舍在矿区后面的半山腰上，因为他已经上班这么多年了，矿上照顾他，给他单身宿舍，里面带了个小套间，当做厨房。
    两人到了宿舍，矿区的工作都是三班倒的，整个宿舍区也没几个人。
    进了史胜利的单身宿舍，索伊君把身上背的破包，往床上一扔，脱掉鞋子，躺在床上说：“我得好好睡一觉，躲躲藏藏的日子实在tmd过够了。5天时间，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史胜利说：“我去灶上看看有没有吃的，顺便打两壶水，一会儿你洗洗脸洗洗衣裳。”
    “我去问问组长今天用不用下井，不下井的话，我去取钱。”
    史胜利这段时间手头正缺钱呢，后天，在朝埻生产队后山窝里，有几个人想试试手气，他也想参加，可是手上没钱，这下好了，索伊君来了，他不缺钱了。
    索伊君说：“600的存折，写的就是你的名字。五百的存折，写的是我兄弟的名字，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叫张小宝。”
    “你回来我要睡着了，没什么情况你别喊醒我，你把东西放桌上忙你的去。”
    史胜利提着两个暖壶出了门，去了后面院子的大灶，还有馒头凉菜稀饭，打了一份提了两壶水回去放在宿舍里。
    就出了门，找到组长问了问，说是今天下午有下井任务，史胜利出了两块钱，组长满口答应帮他找个替班的。
    史胜利推着自行车走了，他刚走，组长笑眯眯的将其中的一块钱塞进自己的口袋，拿着一块钱去找住在另一排宿舍里的临时工加班。

 第750章 帮我找个临时工的活

    索伊军看到史胜利进来，指着桌子上的饭菜：“回来了，我帮你把饭都做好了，面条。话说你们这煤矿是真清静，一点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我看了看，下班后，有的人家就在矿区的家属院，下班就回去了，有的人下班儿还有别的事。当然我也实在是太困了，晚上睡了一夜，都没听见外面有人走动。”
    史胜利说：“我们这工作流动性大，住在这排单身宿舍的，都是我们这帮老皮。就是工作了十几年以上的正式职工，也都是些没本事只能下井的职工，当然虽然下井，但是却比临时工干的时间短，每次下井也就八九个小时，那八九个小时就没人回来。就算都不上班，这么一排房子，算上我大概也才五六个人吧。”
    索伊君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看了看你这排宿舍一共有十五个房间，住了五六个人的话就证明大多数都空着，加上你们的工作都是三班倒，我就算住在这里，见到这个也见不到那个，谁也不知道我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史胜利说：“所以我才敢让你住在我这里，放心吧，我们矿上的工作流动性大，经常会有临时工，所以大家不会注意一个陌生人的。”
    索伊君说：“你能不能让我在你们矿上当个临时工。”
    史胜利说：“你想在我们矿上当临时工？这个太简单了，不过你的名字在报纸上出现过，你得换个名字。”
    索伊君说：“我就用我兄弟的，张小宝。我兄弟前几年生病去世了。”
    史胜利手里有钱，做事也麻利起来，吃过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提着二斤点心，一瓶小酒，推着自行车，就去了吕娟娟家。
    其实他以前跟索伊军的交情并不是太深，两人是去年年底索伊君隐藏在县城的时候，在朋友的引荐下，两人喝过几次酒。
    当时他只是好奇索伊君，被同道人传的神乎其乎的开锁绝技。索伊君却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虽然只喝过几次酒，索伊君招待他的都是好酒好菜，还送给他一套昂贵的酒具。
    史胜利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圆滑世故，也见过点世面，知道索伊君这样对他一定有所求。
    索伊君绝对不是想交他这个朋友，因为他自己都知道，他并不是值得交的人，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在道上混的人，仗义和义气才是生存之道。
    就好像县城的武云飞，他就是最讲义气也是最仗义的，同时也是最圆滑和世故的。
    所以武云飞看不上跟他这样的人打交道，史胜利曾经托人找关系，甚至亲自提着东西上门拜访，武云飞都表现的不冷不热，拒他于千里之外。
    所以到现在为止，史胜利只在煤矿周围的几个生产队活动，最多延伸到公社，根本没踏进县城的门儿。
    史胜利提着两包点心，一瓶小酒三拐两拐就到了煤矿家属区，吕副矿长家的独门独院前。
    他算准了，在前门销售处上班的吕娟娟下班回家的时间，就在门口等着，两人一起进了门。
    吕娟娟手里还提着他送的几只野鸽子。
    吕副矿长看到那瓶价值不菲的洒，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赶紧喊着自己的老婆下厨去炒两个菜菜，说要跟史胜利喝两杯。
    史胜利便说自己一会儿要下井工作，并顺便提了提索伊君的事。
    吕副矿长马上答应并拍板定下来，他麻利的拿过笔纸写了个便条交给他，让他拿去交给矿上直接领导他的小组长，并说索伊军如果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
    史胜利千恩万谢的双手接过纸条，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告辞回去说是要去给索伊君汇报这个好消息。
    走出门来，挥手让有点依依不舍，还想挽留的他的吕娟娟回去。
    他很绅士的一直看着吕娟娟，一步三回头的进了院子里关上门。
    脸上的笑容冷却下来，冲着地上轻轻的呸了口，转身骑上自行车走了。
    新窖煤矿的矿区比较大，几乎占据了半条山沟，前大门设在一般的车辆可以进来的山沟路口，中间的一段狭长的矿区，有很多矿井，矿架。
    除了已经开采完毕的废矿井，别的矿井旁边都堆放着或多或少的煤炭。
    史胜利现在采煤的地方，就是他住的单身宿舍的前面那块矿区，几个矿井资源都十分丰富，而吕副厂矿住的地方是矿区刚进门不远的地方，是煤矿的家属区。。
    从那里到他住的单身宿舍，路途还比较遥远，骑自行车都得十几分钟。
    一路上他都在鄙视吕副矿长，他就是个外表文静，内心邪恶的伪君子，视财如命。
    他是分管矿区生产的副矿长，矿区的生产人员调整都由他说了算，可是他只吃人饭不干人事，不管谁找他办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满口答应，并收取一定的好处作为报酬。
    可是答应是答应了，却非常的狡猾，在他范围内不伤筋动骨的情况下，能办的也会帮着办点，但是稍微需要冒点险，费点脑子的事情便打了太极拳。
    也就是好处是收了，事情办不办不说，能不能办也不说。
    像今天这样的小事，他就会当场办好，还买了无数的乖。
    言来语去，把他以前孝敬的好处全都用今天的人情顶上了。
    史胜利当然知道今天，他就是去给吕副矿长送这个机会。
    因为矿区的人员流动性实在是太大，煤矿的正式职工虽然有下井干活的，却都在浅井区，深井区的工作是需要一大批临时工来完成的。
    深井区的工作又苦又累时间还长，就算是临时工也不一定能撑得下来。
    而且深井区的工作十分的危险，随时都会面临瓦斯爆炸的可能。
    所以安排一两个临时工，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甚至可以说求之不得的事。
    矿长当然一口答应了！
    史胜利这么醉，当然也不是傻到白送这么个人情给吕副矿长做，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因为索伊君毕竟是个越狱犯，是有案底的人。
    吕副厂长答应的事吗，就算以后出事，也有人挡着。

 第751章 准备去县城

    秋收大概差不多持续了半个多月，九月中旬的时候，玉米收完了，玉米杆砍完了，高粱也全部砍下收回了大场院，剪了穗，豆子也全都收了，稔也割了。
    这些庄稼全都放在了大场院里。
    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致的活儿了。
    比如，剥玉米粒儿，碾高粱穗儿，再把豆子剥了，土豆收回来。
    这些工作如果职工们做不完，完全可以发动家属来做，而且粮食都收在场院里了，就不用着急了。
    李亦寒总算可以闲下来了。
    因为抓到了盗窃饲养场钱的贼，为派出所破案里下来功。
    又在秋收中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王场长除了在总结大会上提出表扬之外，还亲自拍板，让他休二天的假。
    这二天正好是星期五星期六，再连上星期天，有三天。
    李亦寒决定好好管管李亦秋的事。
    他知道李亦秋在县招待所住着之后，因为秋收太忙，没时间去。
    李占祥便自己去县城看女儿，打算解决完女儿的事情去看看弟弟妹妹。
    自己放松放松，离杨奶奶远一点。
    可他走了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林巧儿着急上火病倒了。
    听李亦寒说要去县城一趟。
    温小可说：“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松散松散了。这样吧，我也放两天假，我们带孩子去县城转一转，我顺便看看我小姨，听小武叔说我小姨病了。还有看看满堂摆摊摆摆的怎么样？”
    李亦寒说：“我们才去县城没多久，真不想你掺和小秋的这事。”
    温小可说：“不是因为小秋的事儿。我自己也想去县城转转，我主要是想去看看小姨。”
    温小可很担心李佳宜，上次两人通过电话，她一直等着李佳宜来农场住上几天，顺便开导开导她。
    可是一直等了这么多天，也没见她来
    李佳宜没上班，电话打不了，她还给李佳宜写了封信。
    至今未回。
    武云飞倒是来过两次，情绪都很低落，说是李佳宜整天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
    李佳欣说星期六去看李佳宜，明天正好是星期六，如果明天去县城的话还能看到李佳欣。
    两人订好了去县城，温小可吃过早饭便去高满红家看朱晓凤，因为星期一就开学了，朱晓凤星期天得去学校提前报到。
    李亦寒不上班，早上起得迟，他年轻体力好，虽然这么长时间没休息，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稍微休息一下就恢复了。
    他不想跟温小可去高满红家，因为他觉得高满红家兄弟姐妹太多了，女人孩子们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他这个大男人显得很多余。
    他也不想留在家里，有杨烈梅高满红在，他觉得别扭。
    他便决定去冯大爷家转转看看，看看他泡的蛇酒怎么样了。
    吃过早饭，扬烈梅高满红过来上班了，温小可说：“我明天去县城看我小姨，她生病了。一会儿我要去看看晓凤，她后天就要回学校了。昨天晚上我加了班，把今天需要做的衣服都裁了出来，你们做着我去看看晓凤，我知道大嫂你昨天下午去看她了。”
    扬烈梅说：“我昨天晚上过去看朱老师了，我打算明天下午再去看看她，后天抽个空送她去学校。”
    温小可说。“晓凤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我都劝了好几次，劝她干脆请假算了，我们现在又不是养活不了她，可是她就是那么认真，非得坚持到生孩子的时候，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呢。”
    “一连那个破学校，大门都没有，随便一个孩子都能翻过墙，住的地方也是又破又烂的，学校晚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再带个栋栋。”
    扬烈梅说：“要不以后我晚上去一连给她做伴，我下午5点多走，赶七点到。第二天早上赶回来。”
    高满红说：“我们俩一起去，我们差不多下午5点多就把活干完了，咱们两人作伴走得快，差不多不到7点就到了，第2天早上咱6点往回走，差不多8点也回来了。”
    温小可摇着头说：“不行啊，还有两个月60天呢，也不是一天两天，万一下雨或者冬天下雪了，根本就去不了。”
    “行了，咱先不说这件事儿了，今天下午我会把明天需要做的衣服全部裁出来，把钥匙留给大嫂，你们明天来按时开工就行。后天，放一天假，你们把晓凤送回学校，晚上住一夜，第2天赶回来。”
    “后面的事咱们再说。”
    安排好了工作，她抱着小麦吧去高满红家，顺便带着给小栋栋做的一身夹衣。
    天冷了，孩子的有件厚实的衣服。
    她走过通往山岗的小路，到了山岗头，转下坡，下了两层，向山侧拐，拐上高满堂家这边的家属院门前的小路，还没走进家属院，小路上上来了一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
    远远就喊他：“温小可。”
    温小可转过头看着上来的这个人，长着一双桃花眼，长脸，薄嘴唇，高高的，脸上透着喜庆。
    史胜利！
    虽然重新活过，并没有跟这个人打过交道，甚至好像连面都没见过。
    但是她对这个人太深刻了，这个人前世就是李亦寒的噩梦，现在这么突然看见他，温小可觉得心跳都加速了。
    前世史胜利可真是把波皮和无赖发挥到极致的一个人。
    她印象最深的是，前世他跟靳花结婚了，结婚没多久就去场部找李亦寒闹事，说他勾引自己老婆。
    靳花来了，要跟他离婚，他又痛哭流涕，恨不得跪下来求原谅。
    说自己只是太在意靳花了。
    这样的戏码隔三差五演上一出，害的靳花后来都不敢好好上班了。
    李亦寒更是有口说不清，工作起来也没以前那样刚正了。
    严厉一点就会被人用这事拿捏。
    等农场承包产到户的时候史胜利就闹得更厉害了，生生的害的已经生了孩子的靳花，不敢再去派出所上班，生怕连累了李亦寒。
    最后逼的靳花辞去了工作，在家里照顾孩子伺候他。

 第752章 不给他机会

    前世靳花史胜利最后两人还是过不下去，史胜利那时候曾经多次找过温小可，说李亦寒跟靳花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建议两个人一起去找场领导，找农垦分局的领导，把李亦寒搞臭。
    只是那时候温小可并没有听他的，当然没听不是因为她相信李亦寒，而是根本不在乎他。
    想到这个男人前世，那样的诬蔑羞辱李亦寒，毁了他的前途，坏了他的名声。
    把那样一个热血青年害的磨光了棱角，变成了一个郁郁寡欢的人。
    理都不想理他，转身继续走。
    “温小可，我想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可认识你。我跟你家李亦寒是同学，我们小学初中都在一班的，只是我初中还没毕业就去顶替我爸进煤矿当了工人，你家李亦寒初中一毕业就去当兵了。”
    史胜利推着自行车上了坡，过来站在温小可身边，非常热情。
    那双桃花眼泛着粼粼的光。
    有点像张军动情的时候。
    一般长着桃花眼，嘴唇轻薄的的人都属于薄情寡义的。
    温小可看了他一眼说：“我没听我家亦寒说过。也真的不认识你。”
    其实史胜利的家就在农场，农场到煤矿骑自行车最多也就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以前他差不多隔一天都会回来，现在天天都会回来。
    温小可当然认识他。
    “这个李亦寒，怎么能这样呢！对了，你抱着孩子多累呀，让孩子坐我的自行车后座上吧，你要去哪里我推孩子去。”
    “不用，我就喜欢抱着孩子走了。对了，我就去前面那家，马上就到了。”
    温小可把孩子往起抱了抱，礼貌而又果断的拒绝了。
    史胜利还想说点什么，家属院前面的这条小路，建在家属院房子对面那排厨房的后面，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走，推着自行车就过不去了。
    他只好停下来，温小可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不一会儿穿过旁边两家小厨房的空隙走了进去。
    从院子走。
    史胜利堆着笑脸说：“你回去给李亦寒说一声，说我改天有空去看看他。”
    温小可说：“你可别指望我，我这人记性不好，回去就忘了。”
    史胜利脸上的尬笑僵住了。
    索伊君给说，他这次被抓进派出所，全拜李亦寒所赐。他之所以想尽办法从看守所出来，就是想有机会找李亦寒报仇。
    可是他现在已经被通缉了，不宜随便出面，所以他出了两千块钱，让史胜利找人帮他出出气。
    2000块钱，可是史胜利好几年的纯收入。
    他没考虑，马上一口答应。他说他可以替索伊君出口气，但是不保证什么时候能出这口气。
    因为李亦寒是当过侦察兵的人，身手不凡，三个他都不是对手
    而且李亦寒是农场稽查科的队长，手下人多，他可不敢轻易跟他较劲。
    但是他保证会想办法，正面斗不过，可以从背后用阴的。
    索伊君说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帮自己出口气就行。而且给了他一半的钱作为定金，一半就是1000块。
    史胜利在煤矿上班的工资虽然比一般单位的职工高一点，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30大几40出头的样子，那还需要多上几个夜班才能拿得到，像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请假的人，一个月拿到手能拿30块钱就算已经到头了。
    现在短短几天的时间，索伊君就给了他一千六百块，这差不多是他不吃不喝四年的全部收入。
    为了这些钱，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索伊君已经正式的进入了煤矿，成为了煤矿的一名临时工，他托人找了个关系给领导塞了点东西，安排他暂时做运煤的工作。
    也就是把从矿井里运出来的煤装车，运去外面的销售部。
    是个需要力气没有危险的活。
    史胜利请了假专门回农场，想着想个什么办法，教训教训李亦寒。
    一来是挣索伊君的钱，二来也是为自己出气。
    到了农场，没发现李亦寒今天来上班，跟看门大爷打听，原来他今天休假。
    便想着上来借着拜访老同学的理由打探打探，看看有什么机会羞辱羞辱李亦寒，又或者看看能找个什么机会，找人修理修理李亦寒，给索伊君出出气。
    索伊君出手这么大方，自然不是用嘴说说就能哄得过去的，也得付出点实际行动。
    他推着自行车，正准备上山，走到半山坡，抬头看见温小可从坡上走了下来，忽然有了主意。
    看着温小可走的方向就是高满堂家的那层，使了点劲儿，急忙追了上去，准备利用自己油腔滑舌口若悬河的功夫，先从温小可这里下手。
    李亦寒现在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很大原因是温小可现在变得很能干，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直把自己绷得紧紧的。
    史胜利跟温小可没打过交道，他觉得温小可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也不了解他的为人，只要他上前搭讪，凭着他那张讨人喜欢的脸，三寸不烂之水一定能攀上关系。
    只要跟温小可攀上关系，想要教训李亦寒，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却没想到温小可这么不好搭讪，他刚才酝酿了最好的表情，用了最好听的声音，甚至还幻想了一把，适当的时候可来点美色引诱。
    靳花可以对李亦寒此执迷不悟，他也能让温小可对他刮目相看，或者暗生情愫。
    却没想到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温小可不但没正眼看他，还一口回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看来温小可同靳花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靳花看起来难以接近，说话也生硬，当初他却很快套上了关系，就算现在一心想跟他撇清关系，只要他稍微动点脑子，还能能热粘皮一样粘上去。
    温小可根本就不会对他这个机会。
    他想了想，推着自行车上山顶去找李亦寒。
    虽然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属于见面都不想说话的那种，但是为了已经拿到手的这1000块钱，和还有没有拿到手的那一半，他的想法设法的，跟李亦寒攀上关系，而且是好的关系。
    要不然事情败露以后，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第753章 改天再来

    史胜利着自行车好不容易上了坡头，拐过弯顺着小路，到了李亦寒家，门开着，他推门走了进去。
    高满红坐在院子里做活。
    他说找李亦寒，高满红虽然认识他，两人也不熟，告诉他李亦寒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让他下午再来。
    史胜利想了想，去敲隔壁的门。
    脸色腊黄，两腮无肉的林巧儿无精打采地开了门，史胜利双眼发光，眼睛里散发出久别重逢的笑，声音都透着亲切：“姨，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家李亦寒的同学，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我小时候还到你家来玩过呢？”
    林巧儿努力的睁大一双混浊的泡泡眼，还用手背擦了擦眼屎，茫然地摇头：“我，想不起来了，你是……”
    李亦寒小时候很皮，是孩子王，跟他玩的同学却不多，因为她总是骂人。、
    史胜利很显激动地说：“我就是胜利啊，就是住在实验站后面山上的胜利啊，说起我奶奶你指不定认识，我奶奶你们都叫神婆子。”
    林巧儿这才想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他爸爸当年是煤矿的职工，后来因为瓦斯爆炸过世了，他就顶替当了工人。
    她干廋的脸上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笑：“哦哦，原来是你啊，你是……那个胜利啊。”
    林巧儿这几天，担心李占祥担心李亦秋，吃不好睡不好，就头晕眼花还有点儿感冒，从前天到今天一直睡着。
    史胜利很热情地扶着她说：“姨，想起来了吧！我看你身体不好，我扶你进屋休息吧，你这是怎么啦脸这么黄。”
    说话间扶着刘巧儿往院子里面走。
    林巧儿生病了，李占祥不在，好几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窑洞里，除了儿子李亦寒进来看了她两次，给她倒了点水，拿了点药，没有人来看过她。
    今天到现在，她一口水没喝一口饭都没吃呢，听史胜利问，伤心的瘪了瘪嘴：“我这死老婆子，就是死了也没人管啊！”
    史胜利笑着说：“姨，听你说的多严重，您老有福气，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呢，你两个儿子每家吃一天，女儿家一天，都过三天了。”
    林巧儿进了窑洞，有点费力的上了炕，坐在炕上喘了好长时间的气才说：“我要是有那个福气，睡看都会偷着笑醒。两个儿子还不错，可两个媳妇儿，没一个省心的。”
    “我在家里躺了三天，两个儿媳妇没一个人来看，没一个人给我端一碗热饭！”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那两个儿子都跟着媳妇转，媳妇儿不发话，一碗热饭都不敢给他老娘端。”
    林巧儿病了几天，在炕上躺了几天，家里没人可骂，都快憋疯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话匣子打开，噼里啪啦说起了两个儿媳妇的故事。
    史胜利也坐在炕沿上，非常耐心的听林巧儿唾液横飞的学说两个儿媳妇。
    “我家老大媳妇，是农场那边的向阳生产队的社员，刚刚到我家来的时候，饿得面黄肌瘦的，你看看现在吃的，脸圆屁股圆的，但是是她忘了本啊……”
    “忘了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是什么手把手的教她的，我给她做面条儿，缝棉袄，做棉鞋！”
    “对了，你是不知道她刚嫁进我们家的时候，一到冬天两只手两只脚冻得跟个胡萝卜似的，手上还裂了很多的口子，是我找了些土方子，用茄子根熬的水，给她泡脚泡手，现在到了冬天手也不肿了，也不裂口子了，就忘了。她当年的浆水是怎么酸的了？……”
    “还有我家老二媳妇，你是不知道那几年，她爸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没吃没穿的，嫁进我们家之后，我手把手的教她……可她才结婚一年
    ，就教的我家老二把院墙隔开了，还教唆着着老大家也把院墙隔开了了。”
    史胜利眼睛睁得老大，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怪不得你躺了几天都没人给你死热水呢。真是都不省心。”
    “姨，我给你烧热水。正好我这里还有昨天吃剩的饼子，你别嫌弃啊，不是我咬的口巴，是我去灶上打了两个饼子，吃了一个，这个还没吃呢。””
    史胜利把地上放的小土炉子，提到院里，生着火，将小铁壶架在上面烧了一壶开水。
    灌进暖水瓶。
    将小挎包里装的一个干粮，递给林巧儿。
    煤矿大灶烙的干粮馍，虽然火色上的不太均匀，但是又厚实又瓷实，是全麦子面烙的。
    吃起来香香酥酥的，林巧儿这几天家里没白面了，就一点黄面高粱面，每天都是黄面糊糊，看见白面饼子，喉咙里手都出来了。
    连声说：“不嫌弃不嫌弃，说实话，现在只要有口吃的，我就谢天谢地谢菩萨了，还哪敢嫌弃。”
    “说你叫什么来着，胜利对吧，你比我儿子都强。”
    “其实我家老二，以前对我很孝顺的也很听我的话，可是自从娶了温小可那个狐狸精，就处处看我不顺眼，我说一句他能怼10句，我做什么都不对。都说养儿防老，我是生了两个冤家对头。”
    史胜利站在炕头，看林巧儿狼吞虎咽地吃干粮，边吃边骂儿子儿媳妇。
    吃得太快了来不及咽下，还给噎着了。
    憋得脸通红好半天都喘不上气来，一根如骨头般的手指着，刚刚烧开还没倒出来的那壶水。
    好半天噗的一声咳了声。
    嘴里的馒头渣子都喷了出来。
    喷了他的身上，他很嫌弃的皱了皱眉头，用手轻轻的弹了弹衣襟。
    从桌上拿起一个黑乎乎的搪瓷缸子，倒了杯水，又拿起另一个缸子，倒换着凉了一下水。
    将茶缸浇到林巧儿的手上说：“姨，快喝口水冲冲。
    ‘
    ’
    看着林巧儿猛的喝了几口水，硬是把干粮冲下肚子，脸色稍微好点儿了这才说：“姨，你慢慢吃，我先走了，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林巧儿又噎了好半天才说：“胜利啊，你有时间就到家里来。”

 第754章 送块手表赔罪

    史胜利出了院子，在大门外转了好长时间，才推着自行车回去了。
    他下了山坡到了场部门口的地方，靳花正好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看见他扭过头。
    史胜利嘴角扯起一丝不经意的冷笑，推着自行车跑了几步，挡在靳花面前：“花，我正准备找你呢，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梅花牌手表，这可是我专门找人在县供销社找的票，很难找呢。”
    “你看看你看看，一块表八十块钱呢，我买了两块，一块男式，一块女式。女式的给你，你戴上，我看看好不好看。”
    史胜利很麻利的停下自行车，从小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只女士的梅花牌手表。
    手表的表盘非常精致，表盘里面有标志性的梅花图案，链子是那种不宽不窄铝合金，闪着亮光。
    靳花只是看了一眼，把头扭向一边说：“谁要你的东西啊，我都说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赶快拿走吧。”
    史胜利扭头看见王场长，马所长付主任，还有几位领导一起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马上笑的皱纹都能聚成一朵花，声音贱贱的说：“花，那天喝醉是我不对，可是我都受了惩罚了，你怎么还不原谅我呀！我为了向你赔罪，把我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拿出来了，你就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收下吧。”
    他带着可怜兮兮的笑求助的看向王场长，故意把那只精致的表盒子高高的举在靳花的面前。
    靳花愤而转身，看见王场长笑的意味不明，其余几个领导都笑着。
    低下头。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实话她现在非常讨厌史胜利，讨厌他这么无休无止的纠缠，这么没皮没脸的黏着。
    可是又有点享受他带来的物质和关爱，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情绪低落或者被李亦寒冷落的时候出现。
    他的那个小小的挎包里总是装的好吃的，也都是农场不容易买到的饼干点心蛋糕卤肉糖果。
    尤其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给自己带来了丰盛的早点，是现在大家都不容易吃到的鸡蛋，鸡腿，还有豆浆。
    他还会经常的给她扯衣服，买丝巾，手套，袜子，手帕，甚至小小的头绳。
    可是她明白自己心里想的是李亦寒。
    王场长几个向大门外走来，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史胜利带着讨好的笑，把那只表盒子交给王场长，眼睛看着靳花小声说：“她还生气呢，我买了只表，想陪罪，场长，帮帮我吧！”
    王场长看靳花使劲的扭着脖子，瞪着眼睛，一副生气的样子。
    分明是小青年闹别扭的样子，笑了笑接过手表盒子说：“小青年谈对象，闹别扭是正常的，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小史啊，以后你可不能再喝成那样了，花是警察，你那样很让她没面子的”
    史胜利点头哈腰的连连答应：“以后不会了，打死也不喝酒了。”
    王场长这才笑呵呵的把手表盒子塞到靳花手里：“花，人家小史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吧，梅花牌手表，农场一年才几张票，我想给我老婆买一块都抢不到票呢。”
    说完哈哈笑着带着几个人走了，边走边对那几个人说：“这个小伙子不错……”
    其实他这么帮史胜利，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靳花老是缠着李亦寒不放，如果她跟史胜利的事情早点定下来，就会早早打消那个念头。
    李亦寒是他培养了好几年的接班人，温小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觉得这两个孩子真的是郎才女貌，是最配的小两口。
    靳花拿着手表盒子，转身就要还给史胜利，她不是物质的女孩，只是因为专业的关系，从小就代表学校参加各类体育比赛，稍微大点，被收到了体校，从小离开家，非常渴望被人关怀。
    史胜利完全满足了她在这方面的幻想。
    所以不知不觉地接受了他的关怀，没想到零账怕总算，史胜利说出来她又仔细的算了算，还真是花了史胜利不少钱呢。
    可是等她转身想把手表还给史胜利的时候，他已经推着自行车走出好远了。
    这个时候他回头冲着她笑了笑，扬了扬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脚底下一用力自行车嗖的向前跑去。
    有点八卦的看门大爷，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歪着脑袋站在她身边说：“这个小伙子真的不错，还没定下来呢，就给你买手表了。现在好多结婚的人都买不起手表呢。”
    靳花噘着嘴说：“谁稀罕呢？”
    说着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精致的表壳里，时针分针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着，声音十分的美妙诱人。
    忍不住把手拿出来，在胳膊上试了试，瞬间觉得自己的档次都提高了。
    看门大爷羡慕的看着她：“快戴上吧，多好看的手表。我女儿结婚的时候，不要说手表了，一个手电筒都没有。还是你值钱。”
    靳花把手表戴在手腕上，链子长短刚刚合适。
    又是喜欢又是不安。
    她都工作好多年了，到现在还没有一块手表，一来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弄到票，二来也是因为手里没这么多的钱。
    她虽然已经工作这么多年，每个月要给家里寄10块，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奶奶也常年生病。剩下的十块钱，还要给弟弟妹妹们接济一点，再加上吃饭买些日用品，一个月也剩不了多少钱。
    到现在为止，她也就存了二三十块钱。
    这点钱根本就不够买块手表，更何况，她根本弄不到票。
    好在农场上班是不需要手表的，派出所的墙上挂着钟表，同宿舍的舍友有手表，场里的广播每天上班前10分钟就会响起，她有三分钟就到了。
    可是，虽然没有手表也能过得去，但是拥有一块手表，是她这么多年的心愿。前段时间爸爸把自己的一块旧表借给她戴了一段时间，还回去之后，好长时间她都觉得手腕上空空的。
    好像缺了什么。

 第755章 也许会发生点什么

    靳花就这么纠结着，戴着手表进了派出所，又被马所长小陈几个取笑了一番。
    马所长也很高兴，他跟王场长的想法是一样的。他正发愁自己手下的女将，这么追着农场重点培养的骨干，万一真的出了点事儿，他这个当所长的脸上不好看。
    他在派出所工作这么多年，当然是很早就发现了，靳花对李亦寒的那点心思，旁敲侧击的靳花好几次，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所以前些天刚好有个机会跟王场长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稍微把这事儿提了提。
    王场长当场就炸锅了，甚至有了把靳花从派出所抽回来的想法，他认为不能让这件事情，把自己培养了好几年的接班人给影响了。
    后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再给靳花一次机会，毕竟她是农场唯一上过体校的女子，也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
    他笑呵呵地说：“花，这就对了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派出所就你一个女同志，如果你嫁不出去的话，我这个当所长的也有责任啊。”
    靳花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到现在为止，她根本没有把自己跟史胜利当成一对。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更纠结的是，史胜利这么难缠，这块手表绝对不会白给她的。
    温小可见到朱晓凤，把给孩子做的衣裳交给她，两人又说了一会儿悄悄话，朱晓凤泪汪汪的说：“我弟弟来信说他去疗养院看过解放，还是那个样子，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但是嘴里一直喊媳妇，要跟媳妇睡觉。还建议我不要去。”
    朱晓凤心里一直想着窦解放，总是想去疗养院看看他，可是想起以前，他只要看见她，就对她做的那些疯狂的事儿，又不敢去了。
    只好写信让弟弟去看一看。
    温小可说：“等你生了孩子，我陪你去。不，我跟亦寒陪你去，你家解放怕我家亦寒，不敢乱来的。”
    朱晓凤说：“我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小可，自从解放病了，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放暑假的这些段时间，你都给我二十块钱了。你知道吗？这20块钱可帮了我大忙了。我身上有钱，就可以让人帮忙照看栋栋。”
    温小可说：“我跟大嫂都商量过了，本来我们想着把小栋栋留下来，我们帮你照看。可是，又想着孩子离不开妈妈，你也是一个人。我大嫂说她准备每天下午过来陪你，满红也来。”
    朱晓凤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只要开学了学校里就会有人。再说我现在肚子这么大，谁就是再丧心病狂，不会对我对歪心思的吧。”
    温小可说：“可是你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要照顾小栋栋，还要给孩子们上课，我们不放心啊。”
    “要不然你干脆再请两个月假吧，请两个月假再加上产假，也就到明年春天开学了。”
    朱晓凤头摇得更厉害了：“不行，工作是第一的。女人都会生孩子，怎么能为了生孩子就不工作了呢？再说了，我不上班，谁养活我跟小栋栋，解放现在疗养院那边还得补贴一点钱。我家里孩子多，我爸妈回城之后，只有我爸在工作，我还得给家里添补一点。”
    温小可没在说话。
    朱晓凤是个典型的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的人，她没结婚的时候，心里只有自己的家里人，结了婚以后心里只有只有窦解放和自己家里人。
    前世，她一辈子都在替自己的娘家人打算，娘家的人却都在条件好了之后，看不起她。
    她也一辈子都在照顾病了的窦解放。
    过得很苦。
    但愿这辈子这种情况可以扭转。
    温小可知道朱晓凤的性格，比较固执，跟她前世一样。
    她也没再说什么，正要告辞回家，高满堂背着一个包，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这段时间没见，他比以前白了点阳光了许多。
    看见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小可姐，我正要放下包过去看你呢，我，我想回来，继续去陪朱老师，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回县城去摆摊。”
    温小可有点意外的看了眼高满堂，他好像比前段时间长得高了点儿，脸上的孩子气也没了。
    高满堂又低着头说：“我不放心朱老师一个人带着栋栋去学校，反正我已经陪了朱老师那么长时间了，不介意再多陪两个月。县城的那个摊位，可以先让别人顶着。”
    朱晓凤听高满堂说这些话，眼睛里泪水都出来了。
    她没有反对的话，那双美丽哀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温小可似乎在等她定夺。
    温小可的心情有点复杂。
    朱晓凤无疑是善良美丽的，高满堂也是善良淳朴的。
    可是一个是才20来岁的少妇，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两个人朝夕相处，不生出点什么事儿都不正常了。
    前世这两个人是没有多大的交集，两人的关系只是熟人，还是都从她身上算起的，连朋友都算不上。
    见她犹豫，高满堂忙说：“小可姐，我真的只想照顾朱老师生了孩子，我真的不放心。就一连那个破学校，根本就不适合人住，晚上没有个大男人压镇，还真的不行。”
    朱晓凤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她心里真的想高满堂能回来再陪她两个月，没想到高满堂真的回来了。
    前段时间有高满堂在的日子，她真的很踏实。
    温小可叹了口气说：“既然这样的话，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晚上过去陪着晚凤，白天回来帮我送几件衣服咸菜，我本来想另外找个人帮我做这件事呢。因为我公公要去看麦宝的姑奶奶和二爷。”
    温小可离开高满堂家，一路上都在想这两个人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事。
    前世的高满堂是结过婚的，还离过一次婚。
    婚姻生活也不顺当。
    她抱着孩子上了山坡，沿着小路往回走，路过中间院子，林巧儿正好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脸蜡黄蜡黄的，眼睛有点红肿。
    温小可也没说话，低头想走过去。

 第756章 是不是你们两个联合偷的

    林巧儿的脸蜡黄蜡黄的，眼睛有点红肿。
    温小可也没说话，低头想走过去。
    她知道林巧儿生病了，也没过去看她，但是有做了面条，让李亦寒给她送过去。
    “老二媳妇，你爸都去县城好几天了，你说该不会是小秋出了什么事吧？”
    林巧儿今儿竟然放低姿态，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温小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应该没什么事吧，我爸他是个大男人，小秋年纪也不小了。”
    虽然林巧儿看起来瘦的可怜，也带着病态，温小可并不同情。
    林巧儿难得的跟她诉苦：“老二媳妇，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呢。为这个家操心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没人管了，你爸去了县城以后我都在家里躺了三天了，都没人进来给我倒杯热水，给我买几颗药吃。我晚上睡觉都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该不会没人知道吧。”
    温小可没说话，心里暗暗冷笑。
    能想起给她送碗饭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那还是看在李亦寒的面子上。
    老妖婆啊老妖婆，你也有不能兴风作浪的时候。
    她想起了那句俗话，十年看媳婆，十年看媳。
    三年还等个润腊月呢。
    林巧儿唠唠叨叨的，说到最后，说起了史胜利。
    “我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如一个外人，刚才老二以前的一个同学叫什么史胜利的，他今天来找老二，进来帮我烧了一壶开水，给了我一个饼子……”
    史胜利来找李亦寒了？
    这个史胜利要干什么？先是假装偶遇她，又到家里来找李亦寒，难不成他现在就要找李亦寒的麻烦？
    那么他跟靳花的事情现在已经定下了吗？
    温小可敷衍了林巧儿几句，回到家里，
    她是十分讨厌靳花不管不顾的追着李亦寒的样子，但是靳花跟了史胜利，也很悲哀。
    李亦寒下午才从冯大爷家回来，提着个黑瓷坛子，回来就把坛子放在了隔壁小屋的桌子上。
    温小可打开看了看，竟然是泡的药酒。
    李亦寒满面红光的说：“冯大爷说了，是专门给我配的，有滋阴补肾，强身健体的功效。”
    说完，低下头附在温小可耳边说：“冯大爷说了，有好几个省成的大人物，专门托他配这种酒呢，说是喝了这个酒会越来越厉害的……等我喝上一段时间，你估计都会受不了的……”
    竟然会说这么暧昧的话！
    温小可回了他一个想的美的眼神：“你现在发起疯来我都受不了，你想让我的命！”
    李亦寒嘿嘿一笑：“从来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是我想要自己的命。”
    晚上李亦寒，用一个小提子，喝了两小杯酒。
    这一个晚上折腾的，温小可的腰差点都断了。
    第二天，温小可一大早起来，蒸了一大锅的馒头，装了两三盒的咸菜，煮了几十个咸鸡蛋，还有一网兜的核桃。
    把家里的床单和自己缝的被套全都洗了，搭在院子的晾衣绳上。
    李亦寒去了中间院子，看林巧儿的病情还没有好起来的样子，去医院买了点治感冒的药。
    又从身上搜出两块钱：“我这个月就剩下这点钱了，我跟小可要县城看看我爸跟小秋怎么样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林巧儿拿过儿子手里的两块钱，踹进口袋里，愁眉苦脸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天天头晕恶心难受，还时不时的心口疼。降压药也吃了，你昨天拿来的感冒药也吃了，老二，你说妈是不是不行了。”
    李亦寒皱着眉头说：“妈，别说这些丧气话了，你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就好了。”
    林巧儿说：“老二啊，你去了县城，见到你爸跟小秋，记得好好跟两人说话，尤其是你妹妹，只要把她哄回来就好，千万不能让她再到张鹏家闹事儿了。”
    “万一闹的张鹏急了，三块钱都不给了，她怎么养活得了小离。还有。有件事情我没给你说，你妹妹这次去县城，除了要给小离看病，还要打掉孩子。她怀了常征的孩子，不想要。你也看到了，小秋那个身子，跟常征的那个关系，怎么敢要这个孩子。
    “小秋是手里没钱，这件事情又不敢跟你们说，本来是想在你那边拿的，可是你媳妇现在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把钱都藏哪儿去了。她拿没拿你大嫂的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她拿了，也是没办法了。”
    林巧儿话还没说完，李亦寒气得转身走了。
    林巧儿现在还在为李亦秋辩解，只能说这母女俩合谋偷了杨烈梅的钱。
    不管什么原因，偷别人的东西就是盗窃，就是不对，更何况五十块钱呢，如果去派出所报案的话，都够立案条件了。
    李亦寒进了院子，想越生气，忍不住又去隔壁院子。
    林巧儿已经上了炕，他就在炕上坐了下来，看着林巧儿的眼睛问：“妈，你给我说实话。我大嫂的钱是不是你和小秋一起偷的？你也参与了、”
    林巧儿头摇的波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偷你大嫂的钱呢？小秋怎么偷得我也不知道。”
    李亦寒从林巧儿躲躲闪闪的眼神中已经明白了，他冷冷的说：“我在稽查队工作，其实说起来人在稽查队工作，大部分时间在派出所帮忙。农场的那几个小偷儿都在派出所挂过号，很多都是我亲手抓的，没人会头大的到咱家偷东西。”
    “更何况家里平常都有人在，而且小秋现在带着孩子，如果没人帮忙，她一个人怎么能那么轻易的把钱偷出来的，一定是你们两个里应外合的。”
    “妈，小秋需要钱，完全可以放低姿态去找大嫂借或者找小可借，这样偷偷摸摸的，以后怎么还会这个家。”
    “还有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如果被大嫂知道是你帮着小秋偷了她的钱，你以后怎么面对她。”
    李亦寒有了确切答案，转身回去了。
    林巧儿躺在炕上，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生气。

 第757章 怎么做都不对

    林巧儿越想越后悔，越想越生气。
    后悔的是帮女儿偷了扬烈梅的钱，生气的是儿子竟然一点儿都不帮着她，不向她。
    就算她帮着女儿偷了大儿媳妇的钱，那也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如果但凡有一点办法，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怪都怪温小可，本来好好的一大家人，她掌握着四个人的工资，一个月除过生活费，还能省下至少一半。
    现在，她只管了一个李占祥的工资，李占祥还总要给自己扣上几块，交到她手里的钱根本就不够花。
    可是温小可现在已经完全把李亦寒给迷惑住了，她也斗不过温小可了。
    “温小可，你这有娘养没娘教的狐狸精，自从你嫁给老二，我就没省心一天，你给我等着，老二是我生的我养的，我就不相信他能一直跟着你转……”
    她只能咬牙切齿，自言自语的骂温小可
    李亦寒温小可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温小可一路上都在跟武云飞聊天，从吃的穿的，人情世故聊到现在的经济形势。
    两人你一语我一语的，说的全车厢的人都在洗耳恭听，尤其是说到现在的经济形势的时候。
    李亦寒也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说的和现在看到的形式完全一样，他一直看报纸听广播，也知道外面的经济已经开始复苏了，很多大城市，已经有了小摊小贩，私人也已经开了门店。
    尤其是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已经可以正常买卖。
    而且现在大家对吃的和穿的都开始讲究起来，他从报纸上报道的一幅国外的照片上，看到了女人穿着超短裙，长筒袜字高跟鞋。
    也从广播里听到了美丽的电影演员，去外国交流的时候穿是的超前的嬉皮士风格的衣服。
    联想到广播里说的电视，心里已经憧憬起电视的样子，听说以后在电视里就可以看电影。
    继而联想起温小可做的衣裳，他忽然想看看温小可穿超短裙是什么样子的。
    售票员高甜甜今天从他们上车打了声招呼，一直低着头默默的坐着。她好像有很大的心思，一直看着窗外面，偶尔回过头来，偷偷的看一眼高谈阔论的武云飞。
    平时差不多四个小时的路程，今天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下了车他们直接去了武云飞家，开门的正是李佳宜。
    看到温小可李佳宜眼里透出一股惊喜，忙说要去给他们做饭。
    武云飞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厨房。
    他自己去做饭，温小可拿出一个农场特有的小果子，给小婷婷，小婷婷很乖巧的拿着小果子，去床边看已经睡着了的小麦宝。
    温小可仔细的看李佳宜，她比以前憔悴苍老了很多，脸上灰蒙蒙的，眼神泪汪汪的，头发也没了以前的光泽。
    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李亦寒看两个人好像有话要说，便说：“我去派出所看看我战友，我们昨天通电话了，他今天晚上值班。”
    温小可说：“去吧去吧，晚上太迟了就去咱家那边住，身上有钱吗？记得请罗宁吃顿饭。”
    李亦寒摸了摸口袋：“还真没钱，就剩两块钱了，今天都给了妈。”
    温小可便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钱包，抽出两张十块钱交给他：“明天早上过来的时候，买点好吃的。”
    李佳宜忙说：“什么都不用买了，你妈已经来了，明早我们自己去买，你妈去给我买药了，说是我需要补点维生素。”
    温小可说：“那就更要买了，你明天回来的时候，去熟食店买点头肉，看能不能再买点生肉。我想给我妈跟小姨包顿饺子吃。”
    李亦寒答应着走了，温小可知道他着急去打听李亦秋的消息，叮嘱一句：“晚上了，注意安全，早点回去。”
    看着李亦寒走出了大门，温小可抓着李佳宜的手问：“小姨，你感觉怎么样？”
    李佳宜说：“反映太重了，吃多少吐多少，手肿脚肿，脸上妊娠斑都起来了，我都不敢去单位上班，你妈给我开了医院证明，说我得了肺结核，需要住院治疗，还要住传染科，单位给我请了三个月的假。”
    “小可，我真的不知道怀孕这么痛苦。以前你妈怀孕的时候，还有你怀孕的时候，我看着也没这么严重啊！”
    温小可拿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她：“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而且你属于大龄产妇，肯定会比较辛苦。不过你只要撑过前三个月，过了妊娠期后面就会好一点。”
    “请假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小武叔那么神通广大，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请假的。”
    “我觉得你现在主要的是心理压力大，我给你说，你其实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如果你觉得小武叔不错，就把结婚证给领了，合理合法地生下孩子。”
    “如果你实在不想结婚，小武说了他也不勉强你，但是他会给孩子报上户口，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你就把心放宽。只管好好的保胎，把孩子生下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小武叔吧”
    “再说你不还有我妈，我还有小星吗？”
    李佳宜看了看屋子外面的厨房，很惆怅地说：“小可，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如果我跟小飞结婚了，后果有多严重。”
    “你知道高甜甜吧，就是小飞车上的那个售票员，他们两个人已经那个了，她也是个人精，平时白天跟小飞在一个车上跑车，晚上下班只要小飞不在，她准过来，一个劲儿的求我成全他们。”
    “你说我这把年纪了，总不能跟这样一个小姑娘争来争去的吧，再说了谁都能看得清楚，他们两个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我不会跟小飞结婚。但是不结婚，又对不起孩子。”
    ‘’“我这么大年纪才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以后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
    “小可啊，我现在是怎么做好像都不对，我生了孩子以后，总要带大的吧，没名没分的，我怎么见人，怎么给人介绍。”

 第758章 苦涩温馨的场面

    李佳宜这么多心思，怪不得心情如此不美丽。
    温小可便说：“不结婚也没什么，就像我刚才说的，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孩子生了，想办法给孩子报上户口，办个领养手续。”
    李佳宜听温小可这么说，忽然就哭了起来，哭得非常伤心，吓得正在厨房做饭的武云飞急忙赶了过来，蹲一下身子连声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想做什么只管做，想要什么只管说，你别哭。”
    李佳宜哭得更大声了，她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吓得婷婷跑过来拉着她的手，干妈干妈的叫个不停。
    武云飞站在边上手足无措，他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搓着手，不停的看着温小可。
    温小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她哭吧，哭够了，心里就舒畅了。”
    李佳宜差不多哭了有半个多小时，这才孩子似的，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把婷婷揽在怀里：“宝贝，吓坏了吧。没事儿，干妈心里委屈，就想大哭一场。”
    结果婷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以为自己不听话，惹干妈生气了，虽然孩子这么小，好像已经知道自己被父母抛弃了，李佳宜就是她的依赖，刚才看李佳宜大声哭，她都吓呆了。
    母女俩又抱头痛哭了一会儿。
    武云飞脸都白了，他也不顾温小可在身边，蹲下来拉着李佳宜的手，非常动情：“姐，你别这么折磨自己，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就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李佳宜又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眼泪实在是太多，多的自己都收不住。
    武云飞掏出手帕帮她擦眼泪，小婷婷也跟着哭，边哭边用自己的小手帮李佳宜擦眼泪。
    面对如此煽情的场面，温小可却没有一滴眼泪，只觉得很温馨很温暖。
    问世上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吧。
    她除了感动之外，忽然有点鄙视武云飞，既然有这么情比金坚的爱情，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跟高甜甜发生了关系呢？
    虽然人心都是偏的，她希望小姨爱情美满，生活幸福，孩子健康，可对高甜甜确实不公平。
    武云飞虽然从来没有说过高甜甜是怎么样追他的，温小可也从高甜甜的眼睛和行动上能看得出来。
    但是，虽说是女追男隔层纱，但是即便是隔层纱，那也需要武云飞捅破这层纱才算呀。
    她看李佳宜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这才说：“小姨，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就欣然面对吧！我觉得这真的是个天大的好事，你想啊你都这把年纪了，上天眷顾你，能让你拥有自己的小孩，你真的应该高兴才是。”
    “况且小武叔对你这么好，他一定会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你现在迫切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情，增加营养，等着把孩子生下来。”
    “别的事情就交给小武，至于高甜甜的事，小武叔自己去解决吧！不管他们怎么样，你们怎么样，你只管把孩子生下来。”
    武云飞忙说：“小可说的对，姐你放心吧，我自己的事我一定会解决好！保证让你跟孩子过得好好的。”
    李佳宜这才破涕为笑，抱起婷婷给她擦脸，梳头，对武云飞说：“姐说，我这个样子，估计得请一年多假。我听你前几天说，谁能帮咱们在省城弄两间公房，如果能成，我就去省城，离姐近。姐说我是高龄孕妇，有危险。”
    武云飞马上说：“我明天早上就打电话，让把那两间公房给咱腾出来。你什么时候想去省城，我马上找公司领导，帮我调县城到省城的路线。”
    李佳宜说：“也不着急这一两天，现在我的肚子还看不来。不过今天当着小可的面，我可把话给你撂这儿了，你跟高甜甜的事情，必须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把我们安顿好了再说。”
    武云飞马上说：“姐，我已经让她说的很清楚了，我跟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姐，不管你答应不答应跟我结婚，我跟高甜甜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明天就去找我们运输公司总经理，把我调到长途线路上，县城到省城的班车，是对发的，今天去明天回来，这样的话，我每隔一天都会在省城住一天。”
    “再过两个月，如果你身子重，我就请假陪你！”
    武云飞说话间帮李佳宜倒了杯热水，还帮她削了个苹果。
    极度体贴的样子，让温小可10分的羡慕。
    相比贴心细心，武云飞确实比李亦寒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即便是已经改造了一年的李亦寒，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李佳宜这才有了点笑脸：“小飞，案板底下的盆里，我买了熟牛肉，油饼，米都泡下了，你熬点稀饭就行。”
    武云飞答应着回去厨房。
    李佳宜心情好了，他也心情好了，回到厨房，生火熬稀饭，又手脚麻利的拿出手牛肉切成片儿，拌好了
    把刚才切好的菜炒了出来。
    才把饭端上桌子，李佳欣回来了，手里拿着给李佳宜买的维生素。
    她放下药看着温小可奇怪的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公公了，就在招待所门口，他也跟你们一起来了吗？你不是在县城有房子吗？怎么让他住招待所？”
    “你看见他了？这么说他就在招待所。”
    温小可把李亦秋出走的事说了一遍，李佳欣皱起眉头
    “你的这个小姑子，既没有教养，也没有道德。一个女孩子家，不知道洁身自好，未婚先孕都不说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现在既然已经跟别人结了婚，张鹏人家也过的好好的，她还没完没了的纠缠什么？她难道不明白，纠缠来纠缠去只会是自取其辱。”
    “还不如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只有自己过得好了，才能让别人高看一筹。”
    “行啊，妈，见解很超前，很独特啊。”温小可笑嘻嘻的说：“我的这个小姑子，从小被她妈给惯坏了，总觉得她就是女皇，她想要什么别人就要给她什么，根本就不知道，社会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险恶。”

 第759章 他就是个书读多了的傻子

    听温小可说温新菊，李佳欣低下头。
    温小可看她不是很生气，看了眼李佳宜
    接着说：“你们知道吗？我爸现在可是农场真正的唯一的林业技术员，这些年来他培育出了好多种新品种苹果，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一种叫红冠的，颜色鲜艳，味道鲜美果品还非常好，据说已经远销十几个省市了，是农场的招牌水果。除了苹果以外他还培育出了好几种梨，还把农场的叫杜柳的果树同冬梨嫁接起来，培育出了一种叫做酸梨的，吃起来软软的，酸酸的，甜甜的，非常可口。”
    听女儿这么夸温新菊，李佳欣脸色变了：“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是个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就算现在有这样的成果，他也是个蠢货！”
    “妈，你别这么说我爸了。别说我爸，就是去年之前，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伟大，牺牲了自己成全我们三个，因为你当年的戏演的实在是太逼真了，真的简直可以以假乱真。”温小可听李佳欣骂温新菊，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可是李佳欣骂的好像也对，只好撒娇卖萌的。
    武云飞一直默默的吃着饭，自己吃，还照顾着小婷婷，并不时给李佳宜夹点菜。
    可是李佳宜反应实在太重了，吃几口，就捂着嘴去外面吐一会儿。
    温小可说：“小姨呀，我刚才看你吃苹果好像没那么大的反应，要不你就吃苹果吧，吃苹果好啊，不但能补充丰富的维生素，还对胎儿非常好呢。我怀小麦宝的时候，就天天两个苹果一把核桃一个鸡蛋，你看看我儿子现在，是不是脸蛋像苹果一样，皮肤像鸡蛋一样，以后脑子也绝对是最聪明的。”
    李佳宜这才想到，刚才温这小可给了她一个苹果，甜甜的脆脆的水水的，吃起来十分可口很对她的胃口，她几乎是一口气吃完，后来武云飞又给她削了一只，她也是一口气吃完了。
    吃了两只苹果，都没有吐。
    武云飞忙放下饭碗，从温小可带的一网兜苹果中拿出一只来，很细心的用水果刀削去皮切成块放在李佳宜面前。
    李佳宜用水果刀插起苹果块，一口气吃完，还喝了碗稀饭，竟然真的没有吐。
    武云飞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姐，我明天去农场，想办法给你带这种品种的苹果来，我再去粮站买点米，给你熬大米稀饭。”
    刚才他熬的是大米稀饭，以前他听说小米稀饭很有营养，专门帮李佳宜熬了一点，结果也吐了。
    李佳宜笑了笑没说话，样子很幸福。
    果然女性是感性动物，虽然嘴上说绝对不会跟武云飞结婚，却十分享受他如此细心的呵护。
    吃完了饭武云飞很自觉的去刷锅洗碗，坚定的将李佳欣母女两挡在厨房外。
    收拾完了厨房，他又很耐心细心的哄着小婷婷睡觉，然后才会隔壁房间。
    李佳欣都感动了，对李佳宜说：“佳宜，我觉得小飞真的挺不错的，他又能干，对你又好，要不你们俩就把证领了吧，”
    “姐，如果没有高甜甜，也许我会真的考虑跟他领证。”李佳宜虚弱的靠在床头：“可是现在，高甜甜隔三差五的来找我，可怜巴巴的，就算我跟小飞领了证，心里也不踏实啊！”
    “我知道小飞现在对我的感情，那是因为十几年了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并不是因为真正的男女感情。”
    “他同高甜甜才是才貌相当，年龄相当。高甜甜说她从17岁就喜欢上了小飞，算一算也要五六七年了吧。”
    “我担心万一我跟小飞结了婚，过几年我年龄大了，年老色衰。小飞正当壮年，他会讨厌我。”
    温小可也靠在床头上，看着身边小麦宝睡着的样子：“我觉得小武叔应该不会吧，小叔叔他对你这么好，好的我都感动了。”
    李佳宜说：“小可你还年轻你不懂，人是会变的。就像当年你爸你妈，我觉得他们是世上最恩爱的夫妻，可是后来，我都没想到你妈演了那么一出戏，你爸就那么决绝地带着你们两个走了，头都没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当然我是最后才知道你妈是在演戏。”
    “这就说明，人的感情会变得，没什么天荒地老，没谁离开谁活不成这么一说。”
    温小可说：“那毕竟是特殊环境下的特殊情况。一般情况下，感情好的还是好的。”
    话虽这么说，她当然知道李佳欣李住宜的观点都是正确的。
    作为重活一世的人，她比谁都明白感情这个东西，其实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当有条件呵护，用心呵护的时候，它就是一眼千年，是至死不渝。可当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它也会像风一样，轻轻地吹过，谁也抓不住，留不住，甚至看都看不到。
    李佳宜武云飞的感情无疑是最深的，最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可是谁又知道10年20年之后，它会不会变。
    更何况还夹杂着第三个人。
    小婷婷小麦宝都睡着了，睡得十分香甜十分可爱，三个人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孩子，研究两个孩子的长相，性格。
    此时李佳宜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比两个已经当了母亲的人还要耀眼。
    她几乎每句话都不离小婷婷，甚至已经替打算了很多年以后的事情，已经盘算着，帮她存嫁妆了。
    三个女人说了一会儿孩子，又说了一下各自的工作状况，温小可便说：“我打算三个月假满了以后，再续一年。我觉得我现在腌咸菜缝衣裳，很充实，收入也很可观，还能亲自带带孩子。”
    “我也想过了，如果我上班的话，一天就没那么多时间裁衣服，我大嫂跟满红也做不了那么多，就供应不上小武叔需要的量。最重要的是，小麦宝，没人照看。”

 第760章 以后的打算

    温小可看李佳欣李佳宜都面露惊讶之色，继续说：“因为我大嫂很快也有自己的孩子了，她没时间全心全意的帮我照看小麦宝，满红又是个大姑娘，我当然不会把孩子交给我婆婆照看，我觉得她会把孩子带歪了”
    李佳欣说：“要不你把孩子放到我那儿吧，我找个人照看，下班后接回来。小星也可以帮忙”
    “不行不行，你那么辛苦那么累，怎么能再给你增加负担呢。”温小可忙摆手拒绝：“再说了，你可是你们医院的妇科权威，怎么能让您大材小用看我的孩子呢，你应该属于更多的孩子。”
    “我都想好了，反正我工作没有技术含量，也有没有上升的空间。不如我专心专意的，专攻服装设计，咸菜腌制。暂时情况，我们先小打小闹，条件成熟了，我就招兵买马。”
    “服装上，我再买几台缝纫机，找几个会踏缝纫机的。然后批量的进点布料，做个服装品牌。腌制上，我也可以找几个家属，专门切菜，腌制，配送，我只负责研制的配料。”
    温小可对李佳欣姐妹俩说了自己的打算，李佳欣思想保守，她觉得温小可的工作是正式工，工作又轻松，是稳稳妥妥的铁饭碗。
    可是请假在家里靠缝衣裳，腌咸菜，那就成了做生意的，属于小买卖。
    做小买卖，可是不入流的，怎么能够铁饭碗相提并论。
    李佳宜赞同姐姐说的，她觉得温小可现在带孩子可以请假，也可以适当的做点儿衣服掩耳换取点收入，反正现在政策已经开放了。
    但是等孩子稍微大点之后，应该去单位上班，毕竟工作很舒适轻松。
    温小可说：“小麦宝稍微长大一点，我估计就该生老二了。我打算生两个孩子。”
    因为差不多再过几年，国家就提倡计划生育了。
    当然就算国家不提倡计划生育，她也只打算生两个。
    听说她已经计划生老二，李佳欣便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你要是打算生老二的话，那就多请几天假，不过你怎么都得等小麦宝两岁再生老二吧。等你生了老二，我就把老大接到省城来，我们医院隔壁正好是幼儿园的，我上班的时候把他送去下午下班接他回去。”
    温小可笑着抱小麦宝去隔壁，准备睡觉。
    李佳欣说：“我今天晚上陪你小姨多说会儿话，一会儿过来睡，我想搂搂小孙子。”
    武云飞第2天早上不到五点钟就起来了，他去厨房，给自己溜了油炸馒头，装了点咸茉。
    又煮了几个鸡蛋，李佳宜也起来了，她站在厨房门口说：“小飞，你带两个鸡蛋吧，一天工作那么累，吃好点。”
    武云飞往饭盒里装了一个鸡蛋，其余的捞出来放在一个碗里：“一会儿大姐跟小可起来，就让他们吃炸馒头片，煮鸡蛋加咸菜。”
    李佳宜说：“你多带件衣服，秋天说冷就冷，早晚得穿秋衣。”
    “秋衣我都给你装到包里了，车上冷就穿上。”
    武云飞背着小包，李佳宜像平时那样送他出了大门，又关好大门进去睡了。
    她反应重实在睡不着，便侧身看着睡梦中小婷婷可爱的睡相，伸手仔细的摸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小女孩，她喜欢小女孩，喜欢小女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头上扎着蝴蝶结身上穿着花裙子，就好像小时候她曾经拥有的洋娃娃。
    李亦寒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过来的，进门放下手里买的熟肉生肉，对温小可说：“我昨天去派出所找罗宁，他正好出警了，我就回咱家睡了一觉，今天早上去派出所看他了，他昨天才刚刚出差回来。”
    温小可说：“昨天晚上我妈回来说，在招待所门口看见爸了，爸跟小秋应该还在招待所。”
    “我先给孩子吃奶，你也去吃个早点，我们一起去招待所，看看他们在不在。”
    李亦寒吃了早点，温小可将躺在床上，同小婷婷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麦宝交代给李佳欣。
    两人一起去招待所，也没怎么打听，就找到了李亦秋的那个单间。
    门开着，李亦寒先走了进去，看到李亦秋躺在床上，身边躺着哼哼唧唧的小离。
    李亦寒走到床前，看了眼脸色绯红的李亦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
    皱起眉头问：“爸呢？”
    李亦秋弱弱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说：“二哥。”
    温小可进了这间客房的门，扑面而来的是女人生理期特有的那种难忘的味道，呛得差点退了出去。
    李亦寒眉毛皱的更紧了：“小秋，你的头烫的厉害，的赶紧去医院。”
    “二哥，今天是星期天，去医院也没大夫。”李亦秋又弱弱的睁开眼睛：“不要管我了，我躺几天就好了。”
    “我好了，就去找张鹏的爸妈，我要让他们给小离最少给5块钱的生活费。”
    李亦寒听小离哼哼唧唧实在哭的难受，把他抱了起来，小离马上就不哭了。
    不但不哭了，还两只小手自顾自地玩了起来，虽然眼睛看起来黑眼仁少白眼仁多怪怪的。
    李亦寒问：“妈说你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去医院了么？”
    原来是有了孩子？
    温小可恍然大悟，怪不得李亦秋留在县城这么多时间,还住在招待所
    怪不得林巧儿魂不守舍，李占祥心急如焚。
    其实并不是多担心李亦秋，而是另有所怕。
    想到李亦秋张鹏月子里的恶心事，常征粗暴的行为，温小可只觉得一股酸水泛了上来，恶心的地差点吐了出来。
    李亦秋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有气无力的说：“肚子里的货已经没了，只是这几天肚子疼的厉害，又天天发烧，你不用管我，躺几天就好了。我都已经躺了好些天了。”
    李亦寒眼睛都直了：“孩子怎么掉的？是去医院做的吗？那我们更应该去医院了，看看是什么问题。”

 第761章 坚决不去医院

    李亦寒看着妹妹的样子，真的很着急。
    他长这么大，只有温小可一个女人，虽说结婚生孩子了，虽然温小可经历了一番痛苦，总算是没什么意外。
    而且温小可生孩子当时他也不在身边。
    他根本不知道女人流产是什么情况，只是看到妹妹烧得满脸通红，又因为肚子疼痛卷缩着身子，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便觉得应该去医院。
    温小可是个女人，又在医院工作，自然看清楚李亦秋现在的样子，就是感染了引起的发烧肚子疼。
    实在是造孽。
    她皱起眉头问：“你是去县医院做的手术？还是自己掉了？”
    看起来不像去过医院的样子。
    李亦秋已经疼得头上汗珠都出来了，还是气呼呼的瞪着她：“你管我是去医院还是自己掉的？问什么问，又来看我笑话了？”
    “切！”温小可很不屑地说：“我闲着没事儿看你笑话？我很严肃的告诉你，如果你是在医院做的，肯定是没做干净，需要去医院重新清宫。如果是自己掉的，那也是没流干净，发炎了，需要去医院清宫。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李亦秋肚子本来就疼，又烧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儿看见李亦寒温小可，又急又气，疼得更厉害了，头上的汗珠像黄豆般的滚了下来。
    嘴巴却不饶人
    “你这么说我好像活不过今天了，你们两个走吧。爸给我去买药了，我吃了退烧药消炎药就好了。”
    温小可看她这么不知好歹，本来不想理会她，就让她自生自灭。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有种直觉，就是李亦秋离开家的这些天，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从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味道中，判断出她这次病得不轻。
    她拽了拽李亦寒：“我看她病的真不轻，还是把她送医院吧！”
    李亦寒还没说话，李亦秋忽然就冲着他们喊：“我不去医院，医院要证明，还要结婚证。如果这事被常征知道了，他又会缠得我不得安宁。你们都不要管我的事了，我把药吃了几天就好！”
    李亦秋喊完之后，暂短的昏迷了。
    李亦寒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出来的时候带着介绍信的，如果由他跟温小可送移出去医院的话，应该不需要介绍信，医院的登记人员也不会那么刨根问底的。
    这么大的反应，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怕被人知道的秘密。
    温小可说：
    “她这个样子，我们两个也把她抬不去医院，还是等爸回来吧。”
    李亦寒看了看，虽然瘦成一把骨头卷成一团的李亦秋，也就差不多七八十斤重，可是招待所去医院还有一段路，要把她送去医院，真的不容易。
    何况还有个小离在那哭哭啼啼的。
    温小可看了看床头放的药，都是止疼药，消炎药。
    她拿起盆子去水房接了点凉水，兑了些热水，用湿毛巾帮李亦秋擦了擦脸。
    不一会儿李占祥回来了，手里拿着几包药，看见李亦寒，嘴唇都在哆嗦：“老二，你们两个终于来了，这几天可把爸给吓死了！你不知道我刚找到小秋的那天，她疼的都没气了，小离又哭哭啼啼的，人家招待所也不管。让我自己送医院，我出来的时候，就想着找到了小秋，问问情况就去你叔家，也没去开介绍信。”
    “我听说去医院看病也要介绍性的，所以就一直守在招待所，给她买了点退烧止疼的药。她是好一天坏一天的，小离又没命的哭，我想打个电话，都不知道农场的电话号码，也找不到邮局。”
    “前天招待所，压的钱都到了，我又交了两天的，今晚上就到了。”
    “老二啊，你也知道，爸这一辈子，也就是以前收猪，给冷库送猪肉的时候来过县城几次，也就去过肉联厂，街道都没转过。出门什么地方都找不见。你要是再不来，爸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占祥见到儿子，简直是悲喜交加，老泪纵横。
    李亦寒忙扶他坐下，看着他脸上那几道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似乎又明显了的伤疤，说：“爸，我来了，你就放下心，我县城有房子，一会儿我带你过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你就好好去县城转转，免得以后来县城找不到地方。”
    “你说说小秋到底什么情况？她怎么就不去医院呢？”
    “哎！”李占详说：“我也是来县城的前一天，才听你妈说小秋肚子里有了常征的孩子，她想来县医院把这个孩子做了。我来招待所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看到我说肚子疼，发烧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给她出去买了感冒药退烧药。”
    “她吃了药之后一会好一会坏的，我想送她去医院，她怎么都不去，小离又哭哭啼啼的离不开人。
    “我去问招待所的服务员了，她说小秋一直在招待所，没有去过医院。”
    “后来被我问急了，她才说孩子掉了，我吓得就更不该离开了！也不敢送她去医院，我怕医院查出来给常征打电话。”
    “嘘……”李亦寒听着实在压抑长长的出了口气：“爸，医院也不一定登记的那么详细。”
    “我们现在赶紧把她送去医院吧”
    温小可忙点头：“对对，赶紧送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刚刚还闭着眼睛，好像昏迷过去的李亦秋忽然大声喊了起来：“肚子里的货已经卸了，还去医院干什么？我都说了吃点药，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李亦秋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几个人都不明白，只是送她去医院看病，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便一起看向她
    李亦秋又闭嘴不说话了。
    她没敢说，其实她已经去过医院了，就在她在招待所住了三天之后，林大平估计是心里内疚和害怕，来招待所看她了。
    看见她脸色蜡黄，身体虚弱，血流不止，动了恻隐之心。
    便送她去了医院。

 第762章 我妈在呀

    当时林大平是拿着是自己的介绍信，可是到了医院，挂了妇科，进了医生办公室。
    李亦秋看到农场医院药房的绿簪，正在同妇科大夫说话。
    李亦秋虽然没有正式工作，农场的直属地盘就那么大，绿簪同温小可关系好，以前也来过家里。
    她知道这姑娘是县城来的知青，父母都在县医院工作。
    听起来妇科的女大夫，好像是绿簪的母亲，吓得她扭头就跑了。
    吕簮同温小可是好朋友，而且农场的知青们关系都非常好，万一这事被绿簪知道，传到知青的耳朵里，再传给常征，后果不堪设想。
    她现在真的是害怕常征。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常征知道自己日盼夜盼的孩子，被她这么偷偷的打掉。
    会是什么样的难以形容的反应。
    林大平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她看到了熟人，他也不想被人发现说三道四的，毕竟他只是用钱在外面找点乐子，并不想弄得自己身败名裂。
    可是，去了一趟医院病没看，却因为走了那么多的路，又加上着急惊吓跑了一段，回来之后病情加重。
    林大平当然不能留在招待所陪她，他也讨厌小离不停的哼哼唧唧，耐不下那个烦，走了。
    李占详来的那天正是她病情加重的时候。
    李亦寒看到妹妹现在病的这样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坚持要送她去医院。
    温小可也觉得必须送医院，虽然李亦秋实在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大家正准备采取强制措施，送李亦秋去医院，就听见李亦秋用尽全身的力气喊：“我不去医院，妇科大夫是绿簪妈，绿簮好像也在里面当护士。我不想被她们看见。”
    绿簪？原来她去过医院了。
    温小可当然知道绿簪的妈妈是县医院的妇科大夫，爸爸也是医院的大夫。
    不过绿簪平时为人很腼腆，也不喜欢说闲话，就算看见了这种事应该也不会外传。
    便说：“你不用担心，绿簮跟我关系好，如果真被她看见了，我会叮嘱她不要给别人说。”
    “不去，我就是死也不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别人知道！”
    李亦秋又是声嘶力竭的，喊完捂着肚子，差点又晕死过去。
    李亦寒为难的搓着手，李亦秋虽然很瘦很轻，他跟李占详两个人完全可以把她送去医院，但是如果她不配合的话，也不容易做到。
    温小可忽然拍了拍脑袋：“找我妈呀，我妈她不是来了吗？她是省医院的妇科权威，比比县医院的大夫手艺还高呢”
    李亦寒也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糊涂了。”
    温小可转身往外走：“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去找我妈，看看需要什么器械。”
    温小可一路小跑，到了李佳宜家，拉着李佳欣就走，路上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李佳欣马上带温小可去药店，用她的工作证明信买了个专用器械，就到了招待所。
    李占详李亦寒站在外面等着，温小可负责弄了点热水帮忙。
    半个小时之后，李佳欣帮李亦秋处理完了病情。
    表情有点沉痛，出了客房门，看了眼李占祥李亦寒：“小秋的情况不容乐观，你们俩都是过来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她这次流产，应该是不注意生活作风造成的。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是非常忌讳夫妻之事的，她这样很危险。”
    李佳欣作为大夫，从来都是实话实说。
    虽然说的有点含蓄。
    李占详李亦寒脸都红了，李亦秋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常征根本就不知道。
    这么说李亦秋已经联系上了张鹏？她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执迷不悟呢？
    两人都觉得恨铁不成钢！
    李佳欣出去给李亦秋买了适合的药，嘱咐她最少休息半个月，再回家。
    便离开了，因为她今天下午还要坐回省城的班车，明天早上上班呢。
    李亦寒悄悄的把温小可拉到客房外面，小声商量：“小可，你看能不能把小秋接到咱家里去住，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让她在家休息半个月，爸照看着，半个月之后带回农场。”
    “想都别想！”温小可一口回绝。
    “一，她刚流产了，不能随便在别人家住，就算我们家也不行。”
    “二，她跟张鹏这样藕断丝连，我怕她把张鹏带到咱们家，很扫兴的。”
    “三，你妹妹这个人太不靠谱了，我担心她一旦住进，就鸠占鹊巢，以后不出来了呢。”
    前世，她外出打拼之后，用了好几年的积蓄，在县城买了一套商品房。因为那时候农场的很多人都外流了，农场的老师也走的所剩无几，她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县城读书。
    本来她当时很想自己带着一双儿女，哪怕是累点苦点也给孩子们尽点心，虽然她不喜欢自己的一双孩子。
    可是刚刚把孩子接到县城，林巧儿李亦秋就把小离也带来了，她们母女两俨然是家里的主人，她倒成了外人，后来母女俩合起来，排斥她，教唆的两个孩子敌视她。
    害得她有家不能入，李亦寒也对她冷言冷语。
    最终导致她没有再回那个家。
    重活一世，当然不能给李亦秋这样的机会，哪怕是暂时住进她这几间公房也不行，她宁可让高满堂高满红这样的外人住，也绝对不会给李亦秋住。
    “这倒也是。”
    李亦寒想想温小可说的也对，他是万宝山土生土长的人，以前老人常说，女人结了婚事不能在娘家生孩子的，小月子流产就更不行了，因为会给娘家带来血光之灾。
    虽然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话多少总是有点道理的。
    李亦秋在娘家生了孩子，就搅得娘家不能安宁。
    他想了想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住在招待所得很多钱吧，何况还得15天。”
    温小可之说：“这个你操什么心，你妹妹不是偷了大嫂是50块钱吗？招待所一天一夜，也就五毛钱而已，住个15天，也才七块五，加上吃饭也用不了二十多块钱。”
    李亦寒无话可说。

 第763章 已经不错了

    李亦寒不说话了，温小可又说：“我看你也不要带爸去咱家了。”
    “你说万一要爸心慈手软了，把小秋接回咱家去，小秋再去找张鹏。再万一小秋以后住在咱县城的家，不回去，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亦寒，也不是我小气不近人情，你妹妹什么脾气什么德行你应该比我清楚，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本来我跟你妹妹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好，以后要为这个事再闹矛盾，还不如心硬一点。”
    李亦寒听温小可这么说，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不让李亦秋住他不说什么了，可是不让李占详住，他情感上接受不了。李占祥是他爸，自己的房子老爸都不能住，他这个儿子也太不孝顺了吧。
    “亦寒，我知道不让爸住这事做的有点过分了，刚才我的担心也没说出来，我怕你难堪。我是担心爸一旦知道咱们这个住处，以后万一把杨奶奶带来住在这里，我们就很被动了。我想你也看出来杨奶奶和爸之间的关系，那是斩不断理还乱的，就你妈那个脾气，你妹妹那个做事方法，真保不住你爸那一天受不了，跟杨奶奶私奔呢。”
    “话我就跟你说这么多，你如果还想让爸住咱家的话，那你自己做主吧，反正那是咱两个的家。要是爸不住咱家的话，我可以给他出10天招待所的钱，我妈都出手了，我想小秋10天也就休息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她愿回去就回去，不愿回去的话那就自生自灭吧。”
    听温小可愿意给李占祥出10天的招待所费用，李亦寒冷冰的脸才舒展下来。
    他拿着温小可给的10块钱去招待所补了手续，用的是自己的介绍性。
    “李亦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我妈刚才都说了，你怎么得的病，作为大夫，作为资深的妇科大夫，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惜，别人也没办法，但是，我想我还是把事情的后果跟你说一下，这样做的后果是会引起严重的妇科病，严重的会危及生命！”
    温小可说完给李占祥又留了10块钱：“爸，我们给你订了个客房，就是隔壁的单间，交了十天的钱，这十块钱你留着，吃饭。”
    李亦寒心里更舒服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盒烟给李占祥：“你在招待所少抽你的旱烟，味道太大，服务员会说你的。”
    “老二，要不你回去让你妈来照顾几天，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很别扭。”
    李亦寒赶紧转脸看下温小可，他们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李亦秋根本虚弱的就起不了床，也还在流血，李占详一个大男人真的很难。
    但是他也不敢说让温小可帮忙照顾，温小可装作没听见，转身出了客房。
    出钱出力，已经是她最大的耐性了。
    李亦寒脸又黑了下来。
    “老二啊，我在这里凑合两天，你回去让你妈来吧。你妈伺候起来方便，你媳妇已经做的够不错了，你不要怪他她。”
    李亦寒说：“可是小秋现在生病了，遇到了事儿，她还这么斤斤计较，有点不近人情。”
    李占详说：“老二，别这么说你媳妇，小秋是你妹妹，是我跟你妈的女儿，跟你媳妇可没关系，人家帮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
    “她能把你岳母叫来，帮小秋看病，已经帮咱的大忙了。换了你妹妹都做不到。”
    李亦寒脸这才又舒展开来的，他又等了一会儿，嘱咐了几句，说是出去给买点吃的，转身出了客房。
    温小可已经走了。
    他想了想，去招待所外面的酒店，买了羊肉泡馍端了碗羊汤。
    虽然李占祥说的对，温小可能把李佳欣请过来给李亦秋看病，开药，还出钱给李占祥登了房间，已经做得够好了。
    如果这件事情反过来换了李亦秋，一定会是无休止的辱骂。
    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妹妹虽然平常人不咋地，可是现在受了这么大的罪，作为嫂子，温小可难道就不能不计前嫌照顾她两天吗？
    他心里有情绪在招待所多呆了一会儿，回到李佳宜家的时候，李佳欣已经走了。
    温小可也抱着孩子，回那边的房里去看了。
    李佳宜担心他回来进不了门，所以才带着孩子留在家里等着他，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想去外面，怕被人看出端倪来。
    李亦寒也就告辞回家去了，到了家里，看到温小可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了门，也不说话，坐在凳子上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温小可知道他有情绪，也没搭理他，自顾自的逗着小麦宝玩儿。
    直到李亦寒抽完了一支烟。
    才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今天有情绪，觉得我没留下来照顾你妹妹。我也实话给你说，我还真的根本伺候不了她，并不是我小肚鸡肠，因为我一想到她流产了，就想起她在月子里跟张鹏的那件事，那场面实在太恶心了。恶心的我想吐。”
    “那件事情好像我没对你说起过，今天既然你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我只好把那天的，按理说不应该给你说的事情说一遍。”
    温小可便把同温小星听到的，看到的李亦秋月子里同张鹏，不顾死活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说：“我觉得这次应该跟上次一样，她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爱惜，别人又怎么能爱惜她，我看见她，我就觉得恶心。”
    原来妹妹还有这么一出恶心的事，虽然温小可说的很含蓄，李亦寒却很快脑补了那样一幅画面。
    原来那件事情是张鹏做的，他一直以为是常征。
    这样的话真的很恶心！
    李亦寒又闷头抽了根烟才说：“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我妹妹！”
    温小可说：“所以我才出钱出力啊。要不然我怎么能把我妈请来呢，我妈那么大老远的城省城来县城，是为了看我小姨。她可是省医院的妇科权威，妇产科主任，专门去省医院，也不一定能找到她亲自看病。”
    “而且以你妹妹以前对我的态度，我根本不能这么多管闲事

 第764章 困难时期的帮助

    温小可见李亦寒无话可说了，又接着说：“我现在又出钱又出力的，我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抽着个脸！我觉得很多时候你还没有咱爸明事理，懂道理。”
    “你要清楚，李亦秋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人和人之间交往，讲的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有情我有义，她不敬我，我怎么能敬她呢？更何况我们都结婚两年多了，她喊我一声嫂子吗？”
    “这些话我可从来没对你说起过，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你想让我照顾你妹妹，对你妹妹好。前提是她的跟我有这个交情。”
    李亦寒不再说话了，两人留在这边，晚上的时候一起去李佳宜家。
    温小可亲自下厨做了六个菜，三凉三热，三荤三素。
    刚刚把菜摆到桌子上，武云飞下班回来了，他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自行车的后座上架着一袋红艳艳的苹果。
    他提着一袋子苹果进了屋子，进门就说：“小可，我今天去找你爸了，我请他帮忙买了这一袋子红冠苹果，你爸听说我给你小姨买的，自己掏钱又买了十斤让我带回来。”
    “我爸人不错吧？”温小可看着武云飞洗了手坐下来说：“这红冠苹果就是我爸研制培育出来的，都出口了好几个省市，给农场换回了好几车大米，清油。”
    李佳宜白了两人一眼：“你爸是有学问有本事，可惜是个糊涂虫。”
    温小可说：“他也不是糊涂，就是脑子不会转弯。小姨，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回农场住段时间，等小武叔把省城的房子收拾好了，你再回省城。”
    “嗯，不去不去。”李佳宜一直摇头：“我可不去农场，小李，说句话不怕你得罪你，你那个妈实在太厉害了，我就去过你们家一两次，每一次她都在隔壁院子里含沙射影，什么我吃了你们喝的，什么我家小可吃里扒外了，可受不了那气。
    “我还是先留在家里，等小飞把省城的房间收拾好。”
    李亦寒觉得很难堪，李佳宜说的都是事实。
    只好低头只管吃饭。
    武云飞赶紧打岔：“姐，你在家里等几天，最多一个礼拜，省城的房子就收拾好了。到时候我找辆车专门送你过去，哦，我还会专门找个人照看婷婷，给你做饭。”
    温小可实在是太感动了，现在这个年代，武云飞都已经能想到给李佳宜雇个保姆做饭看孩子，找车送她去省城。
    实在是个重情重义之情的人。
    她无比羡慕的双手托腮，痴痴的盯着武云飞，无比夸张地说：“小武叔，你简直太体贴，太温柔太厉害，太神通广大了，简直就是绝世好男人。”
    说的李亦寒更加深深地低下头只管吃饭，他大概知道一点李佳宜武云飞的事情。
    之前他觉得很不以为然，还想着应该是李佳宜年纪大了，诱惑了武云飞。
    或者是武云飞为了报恩。
    总之不是真爱。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武云飞对李佳宜是真的好！
    李亦寒以前完全是不看好这种关系的，更鄙视未婚先孕的人。
    尤其是自从妹妹未婚先孕之后，他就更加鄙视看不起了，尤其不知检点的女孩子。
    可是现在对于李佳宜和武云飞，他竟然鄙视不起来，甚至觉得感动。
    对武云飞的那一点点的成见和警惕，也越来越少了。
    相比武云飞，他觉得自己这个男人还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最起码，应该慢慢学习武云飞。
    吃完了收拾完了，大家坐在一起说了会话，温小可找了个机会，把武云飞叫去大门外面说：“小武叔，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手头比较紧，省城的房子需要钱的，我这里有二百块钱拿着用。”
    “这钱我不能直接给小姨，她一定不会要的，你拿着。”
    武云飞现在刚刚转行做正当生意，一切都在摸索和探索之中，有那么多兄弟需要工作，就夜市那几个摊位，和一些零碎的小生意，要发这么多人的工资很困难。
    省城的房子，是他同黑大头用人情换来的，是黑大头一个兄弟占着的公房，虽然只需要掏五十多块钱，房证换名字，还需要二十，因为他的户口在县城。
    他今天早上刚刚凑够了七十块钱，托兄弟交给黑大头，后天他就休假了，休假的日子就是给兄弟们发工资的日子。
    可是他的口袋已经空空的了，不要说给兄弟们发工资的钱了，就是今天这袋子苹果的钱，都是欠下的。
    温小可的这200块钱无疑是雪中送炭，他们这样小打小闹，当然不是一个月发一次工资，他一般都是每一个礼拜给兄弟们每人发几块钱，维持正常的生活。
    他手下的兄弟，也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都是因为没有工作，闲来无事凑在一起的，为了有点事作挣点钱，证实自己，才接触到一些违法的行当。
    现在有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摆在面前，大家当然十分珍惜，至于发多发少钱他们并不在乎，只要够生活就行。
    而且因为可以不用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大家一个个都信心十足，供货运货，凑人气当托儿的，一个个都精神气十足。
    作为兄弟们的大哥，他自然想带着大家一起，正正当当的挣钱，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而且自从正正当当做生意，他觉得自己的地位更高了，不但兄弟们对他心服口服，很多以前他唯恐躲之不及不敢高攀的领导，家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也没客气，接过二百块钱装进口袋说：“小可，在这个情我记下了。放心吧，等我打开了市场，会给你加钱的，衣服最少给你加一块钱。”
    温小可笑嘻嘻地说：“这是必须的。这点儿钱你拿去用，也不着急还，等你以后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说。”
    “还有啊，农场有个冯大爷，你应该早都闻其大名了。他配的消炎药和治咳嗽的药都不错，你看有谁需要，可以推广推广。都是纯中药配制的，当然这件事情我也只是给你提一嗓子，冯大爷愿不愿意提供这些药，还得亦寒去说。”

 第765章 狠不下心了

    温小可说完进屋睡觉了，她明天一大早又得坐车回农场。
    武云飞却激动的在大门外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平复下来。
    他没想到温小可竟然能看出他的窘迫，看出他囊肿羞涩，而且可以如此大方的给他二百块钱。
    200块钱，足以够他维持半个月的开支，半个月以后，自己慢慢就可以运转开来了。
    这已经是温小可第二次帮他了。
    而且温小可还告诉他，如果实在凑不出来，这个礼拜服装的资金可以先欠着。
    心里舒服，在大门外面抽了支烟，自从李佳宜有了孩子，他便不敢在李佳宜面前抽烟了。
    一支烟刚抽完，正准备进去睡觉，转头看见巷子口进来了一个人，昏暗的路灯下，他一眼就认出来，正是高甜甜。
    刚刚平复的心情，忽然间又不好了起来，这个高甜甜真的是外表看起来温顺，实际上一点儿不听话的女人。
    下午收车，他准备回家的时候，打扫车厢卫生的高甜甜小心翼翼地问了他一句，现在回家吗？他随口说要去见见两个朋友。
    他说的朋友是温小可夫妻。
    这个高甜甜竟然就来了。
    怪不得李佳宜时不时的对他那么排斥，让他先解决好跟高甜甜的问题，还说等把孩子生下来安顿好了，一定要亲自为他们操办婚礼。
    这个高甜甜，在他面前表现的非常乖顺，不跟他多说一句话不多看他一眼，只要他不问就不答。
    可是背地里，只要他不注意，就来骚扰李佳宜。
    跟他两个怎么样都行，他最反感她骚扰李佳宜，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大踏步的向这巷子口迎了上去。
    高甜甜手里提着一兜水果，正甩呀甩呀的往巷子里走，忽然看见武云飞迎面走来，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吓得停住脚步，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四下乱转。
    直到武云飞走到她面前，才觉得手一松，麦兜苹果落在了地上。
    她脸色苍白地往后退了几步，武云飞速度飞快地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几乎是一手提着她到了巷子外面，不容高甜甜挣扎，就把她带到了房子后面的林子里，穿过林子就到了那片，刚刚掰完了玉米还没砍玉米杆的地里。
    一松手把高甜甜甩到了玉米地中间。
    人随着上前蹲下身子，抓着高甜甜的衣领，恶狠狠的问她：“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贱！我不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吗，我们的事情就那样了，虽说是我没把握住自己，那也是你自己送货上门的，我跟你之间绝对是没有结果的，我是打死不会跟你结婚的，当然打不死更不会了，可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么执迷不悟呢？
    “你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们两个在外面解决，你干嘛老是要骚扰我姐呢？”
    高甜甜被武云飞的胳膊肘子压着心口，根本动不了，心口也压得疼。
    她躺在玉米地里，被玉米杆支着身子，很不舒服。
    可是从下而上直直的看着武云飞那张脸，平时柔和畅通就像一张完美的雕塑，现在看起来棱角分明，脸上的棱角好像杀人的刀刅。
    想起上次被刀子划过脸庞的感觉，此时好像还在隐隐作疼，她默默的闭上眼睛，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说：“师傅，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姐，我可没骚扰她，我保证，我每次去看姐的时候都给地带好吃的”
    武云飞恶狠狠地说：“我姐欠你那点吃的吗？我告诉你，别人有的，我姐都有，别人没有的，我姐也有！以后你要是再敢来骚扰我姐，我可不是像上次那么客气的，绝对不会只是轻轻的问候一下你。”
    他本来还想给高甜甜更深刻的教训，可是看到眼下那张惨白的脸，那双泪汪汪的眼睛以及惊惶失措的眼神儿，胳膊肘子底下的软软的身体。
    狠不下心了！
    这姑娘虽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乖巧可爱，可对他是一心一意，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做什么事，不管他对她怎么样，都一直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穷追不舍的。
    更何况两人还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
    他把胳膊肘子拿开站起来说：“甜甜，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最好，可是，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发展成夫妻关系，没有一点点的可能。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这边浪费时间，好好的找个疼你的人结婚生子。”
    “我保证，以后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只要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不惜一切。”
    高甜甜活动活动身体，挣扎的想要起来，可是试探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武云飞伸手拉了他一把。
    高甜甜顺势一头扑在了武云飞怀中。
    武云飞伸手想把她推开，可是高甜甜像只橡皮糖一样，紧紧的粘在他的身上，把头塞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最后武云飞只好使出浑身的力气，使劲的掐着她的胳膊，掰她的手，才把她拉开。
    心中懊恼，手一甩，又将高甜甜又甩进了玉米地里。
    高甜甜挣扎着站了起来，她披头散发，头发上沾着玉米樱子，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武云飞，声音都嘶哑了。
    “师傅，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呢？我就是喜欢你，我从十七岁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跟在你身边。你可以不跟我结婚，可以不给我名分，但是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也不喜欢你！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高甜甜几乎是哭着说完这些话，转身想要跑出玉米地，武云飞伸手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拽到自己面前，低着头眼睛对眼睛一字一字的说：“你不能喜欢我！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喜欢我！”
    “甜甜，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已经跟经理说了，下个礼拜，我就要去跑县城到省城那班车了，以后我们不用天天见面，慢慢的你也就习惯了。”
    “今天我就跟你说这些，希望从今天以后你不要到我家来了。”

 第766章 再次缠了上来

    武云飞说完，松开手，伸手帮高甜甜的理了理头发，随便帮着编了个麻花辫，又给她理了理衣裳。
    脸色柔和下来，声音也柔和下来：“快十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高甜甜没有说话，低着头默默的跟在武云飞身后，出了玉米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很长一段小路，拐上了街道，到了高甜甜家门口。
    武云飞转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都不对了，凭着直觉猛的转身。
    身后站着几个毛头小伙子，一个个气势汹汹手里提着棍子，还有一个拿着砍刀。
    其中拿砍刀的那个，正是是上次找过他麻烦，被他打的满地打滚的黄毛。
    看着几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武云飞觉得头疼，自从得知李佳宜有了身孕，他对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忽然厌倦了。
    甚至根本不想参与。
    可是这些不知死活的孩子们又找上门来了，也不能表现的太怂了。
    他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正好退到了街边一家门面房的墙根下，冷眼看着围上来的几个，指着街道边回家的小路：“小兄弟们，这会儿路灯还亮着，公安局派出所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能不能把战场挪到前面的小路？”
    毛头小伙子们都是十七八岁，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半大小伙子。
    其实大家跟武云飞都没多大的仇，也就是上次闹了点不愉快，没想到缠了一次事被教训了之后，不服气，这次又缠上来了。
    不接招都不行啊。
    黄毛听武云飞这么说，看到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还有人走过，确实觉得这里不是争高底的地方，也跟着指前面的小路。
    小伙子们在前面走，武云飞跟在后面。
    到了小路上，小伙子们一起回头挥舞着木棍冲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武云飞一顿乱打乱砍。
    武云飞也不含糊，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两边拴着铁圈的绳子来，有模有样的打了起来，
    几个挥刀挥棍的小伙子怎么都到不了他跟前，还被打得连连后退，哀声遍野的。
    不一会儿全都躺在了地上。
    武云飞收住了绳子，不知道怎么一转两个铁球都到了他手里，就好像两个锻炼用的钢球。
    他上前两步，慢慢蹲在黄毛跟前，抓住他头上的那几根黄毛，将他的头提起来，脸转过来，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脸，厉声说：“黄毛！你是不是觉得我武老二就是个棒槌，想来试试我的软硬啊！看来我上次教训不够，这次也有点儿手下留情，今儿你既然非要鸡蛋碰石头的话，那就爬起来，咱们一决胜负，我倒要看看我手里这两颗铁球，能不能把你这们这几个小鸡蛋给碰碎了。”
    他说话间用力地滚动着手里的两个铁球，铁球发出刺耳瘆人的声音。
    黄毛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他嘴唇哆嗦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说：“二叔，我，我我不敢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辈以后再也不敢在你跟前逞强了。”
    “哦，我什么时候辈分升高了？二叔，这个称呼好。”
    武云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又使劲儿的滚动着手中的钢球，一双带笑的眼神儿意味不明的的盯着黄毛。
    “刚升的，刚刚升的”黄毛这次彻底是服了，上次被教训之后，他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专门在街道上挑了了几个平时好打斗的混混，训练了这么长时间，今天晚上正好碰到了武云飞。
    便想着一雪前耻。
    却没想到还是被他这么轻松地教训了。
    武云飞一个人还在这么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面对他们一群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不但毫无惧色，还很轻松地将他们都打翻在地。
    黄毛这次是彻底的服了！
    他嘴里说着好话，不停的求饶，二叔二叔喊成了二爷。
    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那些被打的满地打工的小伙子也爬了过来，一个个面露惧色。
    武云飞这才将手里的两个钢球装在了口袋里，缓缓的站起身子说：“咱们都是出来混的，既然是出来混的，就要讲道上的规矩。咱们都是前世无冤今世无仇的人，无非就是起了一点小摩擦，何必这么穷追不舍呢？俗话说得好，忍一句，心平气和，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完拍了拍身上的土，扬长而去。
    黄毛好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手腕上肿起的那一个包，看在地上的那把照着武云飞上次的砍刀的样子买的砍刀，将它狠狠的踢到了路边的草丛中。
    冲着一个个爬起来的小伙子们说：“都回吧，以后不要再跟他过意不去了，我们都不是对手！那小子心狠着呢，不是砍刀就是铁块，这是要把人打死的节奏。”
    那帮小子也一个一个的说：“我才十七岁，可不想被打残了。”
    “我也不到十八岁，我爸还说再过两个月他们厂里就要招工呢，我还想进厂当工人挣钱呢。”
    “我妈还让我报名参军呢。”
    武云飞回到大门口，站在昏暗的路灯下，仔细的看了看身上，并没有留下刚才打斗的痕迹，这才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灯都灭了，他插上大门，进屋去睡了。
    刚刚进了小屋，李佳宜跟了进来，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他，好半天才问：“高甜甜是不是来了？”
    武云飞忙扶着她坐在凳子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说：“是，我已经给她把话说的够清楚了，我说让她以后不要骚扰姐，也说了，我下个礼拜就会调到去省城的那班车上。”
    李佳宜垂下眼帘：“小飞，你把我安顿到省城，你跟高甜甜好好谈吧，我只要能把孩子生下来，能报上户口，就行了。”
    “咱们两个的事情，都是姐的错。姐是过来人，你还没有成过家。”
    “能给你们武家留个后，我也算对得起你哥了。”
    武云飞看着李佳宜内疚的脸，不由自主的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

 第767章 这是在威胁我

    武云飞搂着李佳宜，柔声说；“姐，不关你的事，都是我不好。你知道我已经喜欢你好多年了，可你总是不答应，那天高甜甜来我们俩喝了很多的酒，我酒后乱性。所以我也让你喝了点酒，是我对不起你。”
    李佳宜依偎在武云飞怀中，似在喃喃自语般：“小飞，这真的不怪你，不但不怪你我还应该感谢你。你知道一个女人一辈子没有孩子没有爱人，多么可悲吗？我都想着，如果你不结婚生子的话，我就求我姐把小可过继给我，让我后半辈子有个念想。婷婷虽然乖巧，怎么都是别人家的，她爸妈说是不管了，没准长大后就找来了呢。再说这孩子太敏感了，虽然跟我很亲，却总感觉隔了层什么，我就想有个自己的孩子。”
    “现在好了，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还是你的，这是对爸妈和你哥最好的安慰。”
    “小飞，姐这段时间脾气不好。总是针对你，你也不要跟姐计较。”
    李佳宜活了将近40岁，历经过那么多苦难，见识过了人性至善至恶，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世界上对他最好最关心她，真心实意对她的，除了自己的姐姐就是武云飞。
    相比之下，武云飞跟他生活在一起，对她的关心和呵护比姐姐李佳欣有过之而无不及。
    武云飞这段时间一直为李佳宜处处跟他作对，也不爱惜自己苦恼不已，所以才请温小可过来劝说，也请李佳欣过来安慰安慰。
    现在看李佳宜如此温柔善解人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在李佳宜面前从不装腔作势，伸手抚摸着李佳宜枯草的头发：“姐，你听小可的话，听大姐的话，只管安心的养胎，别的事你什么都不要操心。改天我去爸妈大哥的坟上看看，告诉他们我们武家也有了后，这都是你的功劳。”
    李佳宜这么大年纪，想到还有机会怀孕，高兴之余就是担心，害怕，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跟武云飞找别扭。
    就在昨天晚上，她忽然想明白了。
    温小可说孩子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让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无论如何要把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不管跟武云飞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有自己的孩子。
    她说其实结了婚的女人，只要有自己的孩子，一切困难都能过得去。
    她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她只是照顾了小婷婷几个月，就已经牵肠挂肚的，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加上一个小婷婷，她的生活该有多充实。
    那时候不管武云飞是不是跟高甜甜结婚，又或者武云飞管与不管，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更何况以她对武云飞的了解，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心情好了，便有点情不自禁。
    她在武云飞面前也一向不装。
    两个人和好如初。
    李佳宜待了一会儿，说要回去睡觉。
    武云飞也不敢说让李佳宜睡在小屋子里，送她去了隔壁房间，回到小屋，越想心里越舒服，越想心里越美滋滋的。
    想到再等几个月，自己的孩子就出生了，那时候即便是李佳宜不同意跟他结婚，两人也有了共同的孩子。
    这一辈子有孩子牵绊，两人就永远在一起了。
    李亦寒温小可第2天一大早，跟着武云飞坐上了县城到农场的班车，10点多回到农场。
    下了班车，温小可提着县城带回来的零食，李亦寒抱着小麦宝，沿着公路走过场部门口，还没拐上上山的小路。
    身后传来史胜利的声音：“李亦寒，温小可，你们两个回来了。我刚去给花送了点点心，就看见你们。李亦寒，我说老同学，我那天去你家找你……”
    都给靳花送点心了，看来史胜利这个时候已经和靳花好上了。
    温小可脚步慢了慢，继续上坡。
    李亦寒停下来，转身冷冷的说：“史胜利，我说过了，我没你这个同学，也不想说以前的事。你跟花的事那是你们两个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只要你以后不要打我大哥的主意，安分守己，不要栽在我手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井水不犯河水，说得太严重了吧。”史胜利笑的充满了奴性：“李亦寒，我们可是小时候光屁股一起玩过的，以前的事我做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这次我来找你还真的是有点事儿，你是个直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看我跟花交往了也有半年了，我是一眼就看上花了，可现在她对我总是含含糊糊，莫棱两可的，我们俩是同学，年纪一般大，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的事还没定下来呢！”
    “作为老同学，你就帮我个忙。改天在花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你知道我请你帮这个忙的意思。”
    做完又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鬼鬼祟祟的压低嗓门说：“只要你肯帮我的忙，我绝对不给小可说你同花的事，只要你们两个以后保持纯洁的同事关系，我也不会计较，不会追究？”
    “我们两个现在也是纯洁的同志关系！”李亦寒眉毛都竖起来了：“史胜利你什么意思？是来威胁我的吗？我还告诉你，我这人什么都不怕，更别说威胁了！而且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媳妇也看出了花对我的意思，她很相信我。”
    “对对，不怕不怕，老同学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是整个农场最响当当的人物。”史胜利舔这个脸，跟个赖皮狗似的：“可是你媳妇儿我嫂子温小可就不一样了，我想你跟花那些事儿，她大概知道的不如我这么详细吧。”
    “比如花在半路上等你送梨瓜，比如半夜都在农机站门口，比如故意……”
    史胜利说了很多靳花，追着李亦寒的那些事儿，差不多每次让李亦寒感到害怕，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史胜利差不多都说了出来。
    “你真是个卑鄙小人！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
    李亦寒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第768章 大嫂被打了

    听李亦寒这么说，史胜利笑得更邪魅更奸诈了：“我当然知道你们两个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你还能好好呆在稽查队吗？不过虽然你们两个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但是一个是派出所的女警察，一个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如果你们两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总是找那么偶然的机会约会，这事如果传到场领导或者温小可的耳朵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老同学比我经的多见的多，应该比我更清楚吧。那可不是我这么说说的问题了。”
    不就是原则问题么？可他并没有违背原则。
    李亦寒早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个正直的人，没多少花花肠子，工作中他能想到犯罪分子的邪恶，却缺乏判断正常人邪恶起来的程度。
    但是史胜利说的都对，他同靳花的事虽然温小可也有怀疑，他也坦白了一点事情，但是他只说了个大概，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哪里有这么详细。
    他跟靳花虽然到目前为止，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但是听在别人耳朵里，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也是发生的事儿。
    因为谁都不会把那样的场面，两个人那样的相处方法，当做一件正常的事儿。
    看见他的表情，史胜利露出了得意的笑：“老同学，我只是想请你帮我这个忙，顺便提醒一下，你以后不要一看见我就横眉冷对，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
    然后压低嗓门说：“放心吧，只要你不坏我的好事，我当然也不会多嘴的，我这个人什么都不严，就是嘴巴严。”
    说完嘴角扯起一丝得意的阴笑，转身骑上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回过头来冲着李亦寒扬了扬手，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蹬着自行车跑了。
    李亦寒气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半天才转过身，抬头看见温小可正站在上面一层的路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的意思意味不明。
    心里慌，也心虚起来。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侦察兵，深知人的心理，他跟靳花的那种关系，连他自己都起了疑心，更何况心思稠密，聪明的温小可。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让温小可知道，温小可现在越来越变成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妻子，他现在除了上班时间就想呆在家里，想看温小可抱着孩子温柔的样子，拿着剪刀洒脱的样子，以及在厨房里忙碌贤惠的样子。
    更让他每天欢喜每天都期待的是，下班回到家里那可口可心的饭菜，说实话他现在连父母家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当然还有自家的可爱的就好像从年画上走下来的宝贝儿子，不管一天多忙多累，只要想到自己宝贝儿子那肉乎乎的脸蛋，香香软软的身子，浑身就由使不完的劲。
    他走上山坡，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史胜利，我老同学，找我有点儿事儿。”
    温小可的眼睛闪过一丝似笑非笑：“应该不是好事吧！不过，只要你走得端行得正，就算半夜鬼敲门都不怕，更何况是一个小人呢！”
    说完转身继续往上走，李亦寒看着怀中熟睡的小麦宝，慢慢的跟在后面。
    回到家，院子里只有高满红一个人在干活，见两人回家，马上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踮起脚看了一眼隔壁院子，小声说：“小可姐，姐夫，你们可终于回来了。巧姨，巧姨昨天跟烈梅嫂子打了一架，巧姨把嫂子的脸抓破了，大春哥又打了大嫂，打的她都下不了床了。”
    杨烈梅被打了？还是被林巧儿李亦寒母子两联手打了，温小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她跟李亦寒结婚两年多，虽然以前林巧儿，李亦秋总是欺负她同扬烈梅，尤其是杨烈梅。
    但是因为杨烈梅是从农村出来的，没有工作，胆小懦弱，所以很能忍。
    即便是被欺负的无路可走无处可藏，也从来没产生过过分的反抗意识，时间长了，便有了一种奴性的依赖。
    以至于好多年以后，温小可外出逃避拼搏了，她留在家里，继续当母女俩的出气筒，顺便照顾三个孩子。
    到后来甚至变得有点神经兮兮。。
    但是即便是如此，林巧儿，李亦秋母女俩对她的侮辱，其实也大半是言语上的，偶尔推推搡搡。
    没有到抓破脸，打的下不了床的地步。
    而且听说还是被李亦春打得，李亦春个老实本分憨厚的人，也是只管挣钱，不管家里事的人，夫妻两个关系还是比较好的，没听说过打人的事情。
    她顾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吃惊地问：“为什么？”
    李亦寒也是吃惊不小。
    他忙把孩子抱进屋去放在床上，出来就问：“满红，到底是为什么你快说说，你说我妈这是哪个神经又不对了，好好的，怎么还打人呢，打人可是违法的。”
    高满红踮起脚偷得看了看院子那边，小声说：“我也知道的不是十分清楚，事情是昨天发生的。”
    “到现在为止，我只看见烈梅嫂子一眼，就是昨天下午我来，正看到大春哥拖着嫂子回院子，大嫂的脸上全是抓痕，我上前去问，大哥把我当在这大门外。怎么都不让我进去。
    “后来听巧姨说，是大嫂跟她对骂，甚至还动手打她，大春哥他打了大嫂，听说是用鞭子抽，用棍子打的，后背都打得出了血，躺在床上都粘了床单了。”
    “我一直想去看大嫂来着，可是大嫂家的大门一直不是锁着就是插着，我怎么敲都敲不开，大哥还警告过我，不要管大嫂。”
    李亦寒温小可听完都十分奇怪，李亦春同杨烈梅结婚这么多年，就算是平常大男子主义很严重，不怎么管家里的事儿。
    就算是杨烈梅跟林巧儿发生了纠纷，就算是他想护母亲，那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毒手吧。
    李亦寒看了看表，还不到12点，李亦春还没下班。
    “我过去问问妈，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69章 无话可说了

    李亦寒去隔壁院子了。温小可小声问：“满红，你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吗？”
    高满红更加小声的说：“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听巧姨在院子那边不停的骂，好像是为了朱老师肚子孩子的事儿。”
    “为了晓凤肚子里的孩子？”
    杨烈梅要抱养朱晓凤肚子里孩子的事情，只告诉过李占祥，并没告诉林巧儿。
    高满红说：“我听说好像是，大春哥把这事情告诉了巧姨，巧姨便去骂大嫂是不会下蛋的鸡，即便是养大别人家的崽，那也是白养。烈梅嫂子不服气，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巧姨骂的难听，烈梅嫂子好像顶了句嘴对骂了一句，巧姨就去撕她的嘴，抓破了大嫂的脸，后来巧姨就晕了，大春哥就打了大嫂。”
    “小可姐，昨天下午，今天早上大嫂都没干活儿，我手上的活也干完了，今天我就早点回家，，带满香去后山坡晒晒太阳。”
    温小可说：“回去吧，我一会过去看看大嫂，问问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新社会了，还有打媳妇的，这可是家暴。”
    高满红说：“我听你婆婆一个劲儿的在隔壁院子，说所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狠狠打，打死才好的话。”
    高满红告辞回家了，温小可去杨烈梅家大门口看了看，大门从外面锁着。
    看时间，李亦春马上也下班了，还是等他回来打开大门，问清楚出情况再说吧。
    她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不见李亦春回来，就进了院子看小麦宝。
    隔壁院子，李亦寒坐在炕沿上，看着躺在炕上闭着双眼，一脸苦相的林巧儿。
    眉头皱得紧紧的：“妈，我问你话呢，问了你好半天了，你怎么不说话呢？听说你跟大哥把大嫂打了？为什么。”
    这已经是他第三遍问了。
    林巧儿忽然睁开双眼，一双肿泡泡眼委屈的盯着李亦寒：“老二，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回来不问妈这几天好不好，就来质问妈？”
    李亦寒上下打量着林巧儿：“我看你好好的呀，这不是在炕上躺着吗？”
    “我是在炕上躺着，可是我躺在炕上动不了啊。”林巧儿扶着窗台挣扎着坐了起来说：“老大媳妇那个从农村出来的洋芋花，这才跟着你媳妇学了几天，就敢跟妈动起手来了。”
    “你大哥说他们要抱养朱老师的孩子，还说孩子再过两个多月就生了。你说他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大嫂才30岁，以后有的是机会生孩子，为什么要抱养别人家孩子呢？再说了，你有了孩子，还是个儿子，咱们李家已经有后了，抱人家的孩子干什么？她如果以后实在生不出孩子，等你媳妇以后再生了孩子或者小秋以后再生了孩子，给他们过继一个就行了，最起码是有血缘关系的。”
    “可你猜她怎么说？她竟然说，这是跟我没关系，她就想抱养朱老师的孩子”
    “还说我没有资格管她的事，你说有这样当儿媳妇儿的吗。”
    “我就说你大哥就是比你孝顺，他这次总算站在妈妈这边，替妈出了这口气。”
    林巧儿这么说完，又重新躺了下去，李亦寒本来想说几句，可是看到她更加突出的颧骨，坚硬的下巴，脸上越来越深刻的皱纹，还有差不多已经雪白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本来想说几句责怪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去窑洞后半截看了看，案板上有一碗昨天剩下的黄面节节，生了把火，热了热，放在了小炕桌上。
    “妈，你起来吃饭吧。我说你以后就不要管我们的事了，我大嫂她想有个孩子，正好朱老师一个人又养不了过多的孩子，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觉得挺好的。”
    “我们在县城见到我爸跟小秋了，小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可是不是去医院做的，而是流产了落下了病，还是我岳母去帮着给看了，说是要休息半个月。我爸说让你去县城伺候。”
    “你身体能受得了的话，看看你什么时候去县城。”
    李亦寒出了大门，看到大哥李亦春下了班从小路上走了过来，停下来一直看着他走近。
    直接质问：“你为什么打大嫂？”
    李亦春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靠在大门口的床上摸了根儿烟，点着抽了一口才说：“也不是我非要打她，是她跟妈撕扯在一起。虽然咱妈她有时候蛮横不讲理，嘴巴又不好，但她毕竟是咱妈，是长辈，你大嫂虽然人品是不错的，但是那她实在太过分，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好一巴掌打在妈的脸上，妈晕了。我能不打她吗？
    我不打她难道打妈？老二，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该打你大嫂，我也是没办法，那毕竟是咱妈。”
    李亦寒本来想好的，想要好好说说大哥，给他讲点大道理，不管怎么样，一个大男人不能轻易对女人动手。
    可是现在竟然说不出来了。
    林巧儿嘴巴却是恶毒，为人也霸道，但是再怎么着也是长辈。
    哪有做儿子的，看妈妈被别人打，能受得了呢。
    换了他，也许也会动手。
    李亦寒进了院子，温小可已经把饭做好了，摆在院子里的饭桌上。
    她去大门口转了一圈，看那边的大门已经开了，便走了过去。
    进了门，听到李亦春在屋里说：“我说你差不多躺两天就得了，没完没了的睡在炕上，我只不过抽了你两鞭子，拿顶门杠打了，你两下。好像下了什么毒手似的。”
    “你昨天下午没做饭，今天中午还不做饭，你要是不做饭的话，我就下大灶去吃了。”
    都拿鞭子打了，拿顶门杠打了，还只是打了两下？人都打躺下来，还让做饭？
    她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杨烈梅躺在炕上，闭着眼睛。
    李亦春在地上走来走去。
    看见她进来，李亦春苦着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点上闷声抽了起来。

 第770章 不认为很严重

    温小可瞪了李亦春一眼，坐在炕沿轻声问：“嫂子，你好点了吗？”
    她看到杨烈梅脸上有几道明显的抓痕。
    全都在两个脸蛋上，深深的带着血迹。
    杨烈梅的眼睛微微的睁了睁，重新又闭上，干却的嘴唇微微颤抖，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下。
    温小可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捋了捋头发，说：“嫂子，我做了点面条，给你端碗过来。”
    杨烈梅看起来十分委屈，见到温小可就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般，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温小可的。
    温小可很及时的听到她肚子的求救声。
    果然杨烈梅气若游丝的说：
    “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温小可忙回去端了碗面条过来，还拿了两只早上李佳宜煮的鸡蛋。
    从地上端起小炕桌，放在炕上，把饭碗摆上去。
    杨烈没挣扎着从炕上坐了起来，抬抬胳膊疼得龇牙咧嘴。温小可看见她穿着的，也不知道是补了多少层的秋衣后面印出了血迹，低头看炕席上也是。
    又狠狠的瞪了眼李亦春。
    杨烈梅艰难的坐在炕桌前，很别扭的拿起筷子，手都在颤抖，吃了口面条，手抖得厉害，两个指头都夹不住筷子，只好把嘴搭在碗沿上，呼噜呼噜地刨着吃。
    温小可又帮着剥了个鸡蛋，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狠狠的擦了擦嘴角重新躺下去。
    看两人的样子，温小可也不好说什么，起身端着碗说：“嫂子，你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吃完了饭帮你找点消炎药，大哥，你上班的时候别锁着大门，我过来帮嫂子看看后背上的伤。”
    李亦春抽完一根烟，起身扔掉烟屁股，用脚踩了踩说：“小可，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就是两鞭子两棍子的事儿。我锁着大门，是怕你嫂子又去跟妈闹事儿，妈虽然嘴不好，好歹也是长辈。她骂什么受不了，走了不听都行，但是不能她骂什么做小辈的对骂什么吧，那还有老幼之分吗？”
    “再说了，我妈是长辈，就算不高兴推她一下打她一下，躲开不就行了，还对打，我妈现在浑身是病，经得住吗？”
    “小可，我知道你跟你嫂子关系好，关系再好，咱也得讲理吧？我妈再不好，我也不能看着我媳妇打我妈吧？”
    李亦春平时少言寡语的，今天竟然说的很流利，还一气呵成，想来应该酝酿了好多次。
    温小可说：“大哥，我当时不在场，不好评判！但是大嫂平时脾气那么好，也从来不敢跟妈作对，一直都是惹不起躲得起。这次应该是实在躲不了了，但是说大嫂打了妈，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
    “看看大嫂脸上这些伤痕，先不说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一个当婆婆的，怎么能把儿媳妇的脸抓成这个样子？俗话说得好骂人不揭短打人还不打脸呢。”
    “而你把大嫂打的后背到现在还是血，那就更不应该了！大嫂是你媳妇，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就算你看着她和妈在撕扯，你完全可以把她拖走啊，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
    温小可说完端着饭碗转身走了
    看到杨烈梅这样的惨象，温小可心里很难过，本来想多说几句打抱不平，可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一个做兄弟媳妇的也不能太多嘴。
    最多也就能说这些了。
    路过隔壁院子，大门开着，她探头进去看了看，林巧儿从窑洞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鸡蛋，边吃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猛的抬头看见大门外的温小可，慌忙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脸上做痛苦状。
    “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温小可淡然的回到院子，李亦寒正坐在小桌前吃饭，看见她进来问：“你去看大嫂了吗？大嫂怎么样？”
    “不成人样了。”温小可坐下来，拿起筷子：“你大哥也真够狠心的，自己的女人，怎么舍得狠心下这么重的手，都一天一夜了，炕席上的血迹还在。我也不方便说什么，不过看起来大嫂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都没说什么，怎么知道大嫂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两口子之间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事儿，能有多严重，难不成她还会离婚。”
    李亦寒风轻云淡的吃完一碗面条，又去厨房锅里给自己舀了一碗，端出来坐下继续吃。
    温小可心里觉得非常的不是滋味，李亦寒，李亦春兄弟俩都不觉得李亦春打了杨烈梅是多么严重的事。
    就连李亦寒都认为这是两口子之间的打闹闹，他并没有觉得哥哥大嫂子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温小可慢慢的吃完一碗面条，放下筷子，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李亦寒。
    “离婚不离婚的说不上，但是男人打女人是会上瘾的，打一次就会有第2次！”
    “如果换了我，你要是敢打我一次，不管什么原因，我立马跟你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带着小麦宝。”
    说完她拿着碗筷回厨房去洗了，李亦寒在外面傻傻的站了好半天，琢磨温小可说的这句话。
    庆幸自己在外面当了十几年的兵，没有像农场的一些职工那样，养成打媳妇的毛病。
    他经常协助派出所办案，农场一年之中百分之三十的案子属于邻里口舌，婆媳不和，小偷小摸，百分之二十刑事案。
    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差不多都是夫妻之间的矛盾，一连长和老婆之间的矛盾都不属于特别严重的，更严重的是有职工打的老婆半个月下不了床，甚至还有把腿打断的。
    派出所的办案人员跟他有一次探讨案情的时候，给这类的案件做了个总结，说起原因来，无非就是农场的职工，几乎全部都来自全国各地，一半是是部队军转民转过来的，水平出生层次不平。
    军转民的，以前因为成年行军打仗，几乎见不到什么女人，后来解放，都从各个地方各种渠道取道了媳妇，属于比较疼爱媳妇儿的。

 第771章 根本没打算计较

    万宝山农场的职工，除了疼爱媳妇的军转工，剩下的一半除去不多的几十户本地人，就是从各地迁移过来的，大多数都是流浪汉，无业游民，还有一些偏远山区的农民。
    这些人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尤其是男人们在农场当了职工以后，成了吃商品粮拿国家工资的，身上除了大男子主义以外还有一定的优越感。
    他们对女人缺乏必要的尊重，一言不合动手就打。
    李亦寒见惯不惯了，但是他在部队受教育那么多年，也因为家里母亲林巧儿比较强势，是不会动手打女人的。
    他跟进去站在厨房门口，看温小可洗完了锅，正在拿着抹布擦着案板锅台。
    陪着笑脸说：“媳妇，我也没说大哥打嫂子打的对，我只是说两口子打打闹闹得很正常，应该不会有多严重吧！”
    “我刚才看见大哥本来想说他几句来着，可是他说大嫂打了妈一巴掌，把妈给打晕了。他这才打了大嫂。”
    “大哥打大嫂是不对，可是大嫂打妈也不对吧！你说如果当儿子的看见媳妇打自个的妈，都不能出手的话，那还当什么儿子，那还不窝囊死！”
    温小可擦完了该擦的，将抹布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搭在锅盖上。
    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咄咄逼人的看着李亦寒：“当时的情况我们谁都没看见！我觉得大嫂根本就不是会出手打人的人，一定是你妈把她给逼急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妈就是惹是生非，搅家不贤的人。你大哥平时不言不语，但是，性格里多少还遗传了你妈的基因。”
    “我希望你不会变成那样！要不然我会很很果断的跟你离婚。”
    李亦寒好半天才说；
    ‘’我又没打你，说这么严重。’’
    下午李亦春去上班了，果然没锁大门，温小可拿了点消炎药，药膏去看杨烈梅。
    杨烈梅见她就哭了起来：“小可，我真的没有打那老妖婆！你大哥嘴欠，给老妖婆说了我们要抱养朱老师家孩子的事儿。中午我从你那边干完活，回家她就堵在门口，张嘴就骂，骂的很难听，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还骂我爸我妈！骂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说你把你自己的女儿管好再说！”
    “她就觉得我揭的短，伸手就抓我的脸，她的指甲又尖又长，抓的我脸疼，我就去挡她，可她像个疯子一样。我没办法就用手推她，我们两个正撕扯着，你大哥进来了，他喊了声，你们两个干什么？”
    “我转脸的时候胳膊一伸，也不知怎么就打在了老妖婆的脸上，她眼睛一闭就晕过去。”
    “你大哥他也不问青红皂白，拿起墙上靠的一个爸在饲养场，抽牲口的鞭子对我就是两鞭子，两鞭子打完，老妖婆醒来了，一个劲儿地在院子里喊，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如果你大哥不打我就是不孝子，你大哥又提起顶门杠，打的我趴在地上起不来。
    我一直在地上爬了一个多小时，你大哥才把我拖回家去，扔在炕上，到现在也没问一句，我到底有没有打老妖婆。”
    “小可，我算是对你大哥寒了心。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以前他也打过我几次，最多也就是打一巴掌踢一脚的事儿，我也从来没说过，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以前也打过？温小可从来不知道这事。
    她让杨烈梅趴在炕上，给伤口上药，看到她后背上那几条血淋淋的伤痕，都觉得自己的后背也疼了起来。
    尤其是那两条鞭子抽的伤疤，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还没有。
    被棍子打到的地方也是一道青一道紫的。
    抹药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还流着血的伤，杨烈梅疼的轻叫一声，温小可极不忍心的呲了呲牙。
    “嫂子，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大哥打过你，我觉得大哥虽然不管家里的事，像个甩手掌柜的，但是他对你还算不错。”
    杨烈梅说：“以前呢，老妖婆和小妖精欺负我，他从来不会说话，也从来不会护着我，就知道白天回来吃饭晚上回来睡觉，工资全都交给老妖婆。”
    “我没工作，没有工资当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他也就是偶尔跟我吵架，打我一巴掌踹我一脚的，那都是小打小闹，都不叫打。”
    “后来我不是在你这儿干活了吗，你每个月都给我工资，我有工资拿了，就不怕老妖婆和小腰精，尤其是敢跟小妖精对着干。”
    “你大哥就打了我好几次，我也不敢说出来，没想到他这次下手这么重！”
    虽然听杨烈梅亲口说出来了，温小可还是不相信李亦春以前也打过杨烈梅。
    杨烈梅见她不相信，叹了口气说：“小可，不要说你不相信了。我也是这次被你大哥打得重了，才想起来，他以前也打过我。”
    “以前呢，我都不觉得他那是在打我，我觉得我们两个关系很好，我很知足的。你想我一个农村姑娘，以前在生产队当社员，早出晚归的出工，活干的手都磨破了，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分不了多少粮食，更别说钱了，我家姊妹又多，天天都吃不饱肚子。”
    “能嫁给你大哥当农场的家属，有商品粮吃，你哥还挣工资。我不知道多满足。”
    “就算老妖婆小妖精怎么欺负我，总能吃饱肚子，穿暖和，也不用下地干活。”
    “我觉得你大哥就是家里的天，只要他高兴怎么都行”
    “可是现在我竟然受不了这份气了，我觉得我跟你大哥一样也能挣钱，我也不比他低一等。再说了，抱养朱老师的孩子他也是同意的。”
    原来杨烈梅以前觉得李亦春偶耳打她几下，都是应该的，都不是什么事。
    就算这次打得这么严重，也没有做出什么严重的决定。
    温小可觉得非常心酸，也很不可思议。
    她帮着抹完药，也没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该给小麦包吃奶了，才告辞回去。

 第772章 先回你娘家去

    温小可走到门口，杨烈梅冲着她的背影说了句：“我明天就过来干活，我明天早上过来早一点，中午不休息，把昨天和今天早上没干的活都赶完。”
    “嫂子，你就好好休息吧，活不着急干。再说了我也会踏缝纫机，虽然没你那么快，做的没那么精细，好在成批的生产要求也不是那么高。”
    温小可回去了，扬烈梅趴在枕头上，咬着枕巾放声痛哭。
    她昨天被打之后，曾经想过，离家出走回娘家去，或者跟李亦春离婚。
    因为李亦春这次下手实在太重了，她觉得自己都快被打死了。
    她想等李亦春跟她赔情道歉说好话的时候，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李亦春根本就没理会她，一口饭都没做。
    回来也不问她伤的怎么样，反倒责怪她没做饭。
    面对这样一个打了人连点态度都没的男人，她竟然也没了脾气。
    因为她想了一个晚上，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娘家回不去，娘家现在只剩下爹娘在，一年到头的工分换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大半年。
    其他的几个姐姐妹妹们，都嫁到了别的村，大概情况都跟娘家一样差不多，也没有什么能力接济爹娘。
    只有她这个嫁给了农场职工的女儿，现在有能力过段时间给爹娘捎点玉米面荞面或者几块钱花。
    如果她现在回娘家了，爹娘一定会为她操心，生产队羡慕嫉妒她的人，也会看她的笑话。
    而且出门容易进门难，一旦她踏出了门，如果李亦春不来接她回家，她如果自己灰溜溜的回来，哪里还有一点点的尊严。
    而且再过两个月朱老师就要生孩子了，她还要每天来温小可这里上班挣钱。
    所以她硬生生的忍着这口气，还有一点，她竟然发现昨天被那么暴打一顿，今天她竟然已经不恨李亦春了。
    甚至还同以前一样，在他快下班的时候，牵挂起他来。
    她觉得自己很贱。
    可是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便一直躺到了下午。
    李亦春下班回来，去厨房转了一圈看家里还没有吃的。
    翻箱倒柜地拿出两块钱，转身出了院子，去大灶买饭吃了。
    吃完饭回到家，看杨烈梅还躺着，也没说话，上了炕躺在另一边。
    躺了一会儿才说：“烈梅，你跟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脾气你知道，平常你跟我妈我妹闹点什么事儿，我也就不说了，可是，你跟我妈吵两句我不说什么，你敢打我妈，我就打你！”
    “我妈她再不好，那也是我妈！她不好，你跟我说，我去说她。”
    “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回你娘家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扬烈梅气的坐了起来，伸手抓着胳膊将李亦春拽了起来，指着他骂：“李亦春，我还没跟你算账了，你到先说起我来了。你看见我打你妈了吗？是她抓破了我的脸，我要走，她拽着我不让走，我便把她往外推，你进来喊了一声，她就把脸往我手掌上撞，然后装晕！”
    “如果她真的晕了，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让你打我，还能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
    “李亦春，你也是三十岁的娶不到媳妇才找到我，我嫁进你们家，吃苦耐劳，伺候你们一家。现在我没做错任何事，你妈打我你也跟着打我！咱们抱养朱老师的孩子，是你也同意了的。”
    李亦春咋天回家，就看见媳妇跟林巧儿扯在一起，喊了一声之后，正好看见杨烈梅的手打在了林巧儿的脸上，林巧儿当下晕了过去。
    他情急之下打了杨烈梅两鞭子，本来就此收手了，可是林巧儿从地上爬起来，扯着嗓子喊。
    他一时烦恼，又拿起打了几下。
    后来林巧儿对他又哭又闹，闹得他实在烦恼，便拽着杨烈梅回家，把她扔在了炕上。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真没看见杨烈梅脸上的那些伤痕，又或许是只看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现在仔细的看去，不太明亮的灯光下，杨烈梅脸上大概有7八条抓痕，有深有浅，一看就是指甲抓的。
    有一道深深的伤痕，看起来脸上的肉都被抓了下来，此时结了痂，像一道红色的虫子爬在脸上很难看。
    刚刚还觉得很坦荡的心忽然纠结起来！
    或许事情并不像林巧儿所说，扬烈梅现在跟着温小可学的，眼里已经没有了老幼尊卑，不但敢肆无忌惮的顶撞婆婆还敢打婆婆。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一点也不服软：“反正我进院子就看见你打了我妈一巴掌。现在我打已经打了，你要是想跟我过就过，不想过就回娘家去吧！”
    说完咚的一声，又躺在了炕上。
    嘴硬，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他都30岁了才娶上媳妇，虽然杨烈梅是个农村出来的，长得也很一般，但是性格温顺人老实，对他很好。
    他是一万个满意的。
    但是林巧儿从小就教他，男人就是个耙耙，女人就是个匣匣，男人只管把外面的东西靶回来，家里的事就由女人来。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只管认认真真的上班，每个月工资一分不少的拿回家。
    以前交给林巧儿，现在交给媳妇儿。
    扬烈梅自从把院墙隔开以后，在吃穿方面对他尽心尽力。
    扬烈梅听李亦春已经说了好几遍不想过了，让她回娘家的话。
    心里的气全部都涌了出来。
    她又双手抓着李亦春的胳膊又将他拽了起来，冲着他大声吼道：“李亦春，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这么多年来，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伺候你一家老小，你妈跟你妹妹也欺负了我这么多年。昨天分明是你妈先拦着我，先骂我，先打我的。可你把我打成了这样！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让我回娘家，行啊，我回娘家也行，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走，咱们明天就去场部打离婚报告。离婚了我自然会回娘家。”

 第773章 早早躲起来

    “离婚？”
    李亦春听到杨烈梅这句话吓了一跳，他只是想用回娘家来吓唬吓唬扬烈梅，却从没想到过离婚。
    三十岁以前他都找不到对象，现在他怎么敢离婚。
    他一下变怂了。
    他扭动身子，挣开扬烈梅，倒在炕上，闭上眼睛转过头去。
    任扬烈梅抡起拳头在他的身上打了几十下，也没做出一点反应。
    扬烈梅打累了，气消了，这才软软的躺在地上，感觉后背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脸也生疼生疼的。
    又狠狠的踹了李亦春一脚。
    隔壁院子，林巧儿站在墙根的圆木上，看着扬烈梅的屋子灯灭了，才回去睡觉。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李占详让她去县城照顾李亦秋。
    她打算明天就去。
    李亦秋的孩子掉了，她都能想到女儿受了多少的罪，想想女儿的罪，她就觉得揪心的难受，好像她自己受罪一样。
    她恨不得马上就到县城照顾女儿，照顾外孙，可是想到女儿那个脾气，又有点发怵。
    但是明天她必须去县城，她教唆的李亦春打了杨烈梅，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慌的。
    现在女儿不在身边帮忙，两个儿媳妇又拧成了一股绳，她得罪了杨烈梅，万一两个儿媳妇趁儿子不在，对她使什么阴招，她还真对付不了。
    尤其是温小可，她已经惹不起了。
    第2天早上，李亦寒李亦春都去上班了，林巧儿也带了点吃的，早早的出了门。
    她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现在已经到了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早上的露水也比较重，才下了山坡，已经被露水弄湿了脚面。
    穿的有点单薄，她一会儿就冷得浑身发抖。
    更糟糕的是今天天气也变了，乌云压顶。
    这样的天气，没有人进山。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一波一波上班的人熙熙攘攘的从她身边走过。
    等上班的人都走了，她漫无目的的转了几圈，实在没地方可去，只好去了山顶扬奶奶处。
    因为天气冷了，杨吉安不在大门外编东西，他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边熬着罐罐茶，边编着东西，老奶奶在一旁帮他递着藤条。
    屋子里暖暖的。
    母子两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到高兴处都一起笑了起来。
    看着她来了，杨奶奶赶紧起身打招呼：“巧儿，你怎么大清早的来了，发生什么事儿吗？”
    杨奶奶知道这段时间李占祥不在，也没心思去观察李占祥家的事，她这几天也在帮杨吉安割柳条，割藤条，编东西。
    这些活都不用去坡头。
    所以并不知道林巧儿跟杨烈梅之间的事情。
    林巧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双泡泡眼，哀愁的看着杨奶奶：“老大媳妇那个洋芋花，前天被老大好好地教训了一顿，到今天还要死要活的躺在炕上，我下午要去县城，不想跟她纠缠，在你这儿躲躲。”
    “你家老大还学会打媳妇了？”杨奶奶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老大是我生的是我养大的，他媳妇打我。他当然该教训教训。”
    “巧儿，你家老大怎么这样？他也三十多了，怎么还能打？现在都解放了，不是旧社会，不是我们那时候当小媳妇时候了。”
    杨吉安看两个女人说话，起身去外面转了一圈，看天色不好，早早的牵着奶羊去吃草了。
    扬奶奶便小声问：“金花，你家占祥这段时间是去看你小姑跟小叔了吗？”
    “看……”林巧儿正想说李占祥在县城看李亦秋，忽然想到李亦秋这件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
    便随口说：“谁知道那个老不死去哪儿了？说是看他弟弟妹妹，自我婆婆去世之后，都没来往过，真不知道有什么看的！”
    “他惦记着人家，人家谁惦记他呀！”
    扬奶奶的心咯噔的一下。
    李占详走的时候并没跟她打招呼，所以这些天来她一直牵肠挂肚的，每天都会盯着农场那东西放下了两辆班车。
    刚才她只是记得李占祥曾经说过，要去看看弟弟妹妹。
    原来是真看弟弟妹妹了，杨奶奶放下心来。
    她不打算放弃李占祥，自然要知道他的消息。
    心里面已经是气愤之极了。
    都说男人说变心就变心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这话一点也不假。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林巧儿心里不踏实，离下午发车还有好几个小时，她便站在山坡头，一直看着下面三个院子的动静。
    她看到杨烈梅已经去温小可家院子干活了，干活期间还在院子中间站着，踮起脚往中间的院子看，嘴里好像在说什么，有找她报仇的意思。
    她庆幸自己多亏长了个心眼，早早的出来了，要不然万一被堵在院里，就算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骂她一顿，也不好受啊。
    下面院子，扬烈梅一边干活一边非常注意的听着隔壁院子的动静，还不时得去看一看。
    都已经11点多了，终于忍不住对温小可说：“看来老妖婆今天自知理亏，早早躲了出去！”
    温小可其实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只是没说出来而已，现在看她自己说出来笑着问：“怎么打算今天兴师问罪？报仇雪恨啊！”
    扬烈梅摸着自己的脸说：“我当然要找她说个清楚！我昨天根本没打她，是她把我的脸都抓破了。我只是把她往开推，她却猪八戒倒打一耙，我想问问她，良心安不安。”
    温小可笑着说：“她应该是自知理亏，早都跑出去了，早上上班的时候，我就看见她顺着小路那边走了。”
    扬烈梅说：“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件事情我一定要问问她，她欺负了我这么多年了，现在我跟她把院墙隔开了，还想着欺负我！”
    温小可把裁好的衣服全都分开来卷好了，说：“问一问是对的！要不然她会觉得你老实可欺，以后有时间就会欺负你！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老妖婆是一回事，你还是要从大哥那里下手。”

 第774章 等着你叫我呢

    听温小可说从李亦春那边打算，扬烈梅愤愤的说：“你大哥那个榆木疙瘩，根本就没长脑子！我昨天晚上好好地教训了他一顿，他抱着脑袋一直在装睡，一声都没吭。”
    温小可说：“大哥老实本分，想问题简单。你得慢慢调教他，必要的时候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以后不敢再对你动手。”
    “而且你得想办法让他知道，现在你跟他是平等的，你也在赚钱，赚的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
    “你还得告诉他一个道理，那就是你离了他可以，他离了你不行。”
    扬烈梅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小可，你说反了，现在的问题是你大哥离开我行，我离开你大哥不行！我要是离开你大哥了，就得从这个家里出去，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回娘家的，我去哪里呢？更何况朱老师马上就要生了，我要有自己的孩子，还有我还要在你这里干活挣钱。”
    温小可想了想也对，这个年代毕竟不是很多年以后那样，女人带着孩子随便找份什么工作，都可以养活自己。
    温小可说：“我说的不是让你离开家，而是让你要让大哥觉得这个家离了你不行。”
    “这个家是你跟大哥的家，你当然不能随便离开了，你又没做错什么。”
    扬烈梅长长的出了口气：“我不离开家，怎么让你大哥觉得离不开我呢。”
    温小可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女人要想让男人离不开，有很多种方法呀，比如，让他没饭吃，不给他洗衣服，比如晚上不让他上床……”
    扬烈梅听着笑了起来：“怪不得老二现在离不开你，原来有这么多招数。”
    温小可：“那当然了，调教男人那也是需要策略的。”
    “以后看情况我慢慢教你吧！”
    两个已婚女士你一句我一句，听着高满红满脸通红，津津有味的。
    早上的工作结束，杨烈梅高满红都回家了，温小可做好了饭，自己先吃了，然后抱着小麦宝去大门外面。
    看着李亦寒下班从山坡上上来，小声对怀里的小麦宝说：“宝宝，爸爸回来了。”
    她逗着小麦宝，看李亦寒自坡下而上，正要迎去坡头，忽然看见父亲温新菊也从坡下走了上来，才几天不见，温新菊的背比前段时间更驼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心里觉得酸酸的。
    一个男人吃在单位住在单位，没人照顾。
    这把年纪有点可怜。
    她在坡头等李亦寒回来，把小麦宝交给他：“饭做好了，你先进去吃，我等等爸，我看他回来了。”
    李亦寒接过宝贝儿子，狠狠地亲了口，转身看见岳父从坡下走了上来，说：“好几天没看见爸了，请他上来吃饭吧。”
    温小可还没说话，看见下面张军温小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走过小路，站在坡口好像在等温新菊。
    温小可想起了什么，往回走了几步，站在坡头看下去。
    果然院子的正中间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穿着件灰色中山服，女的穿件简简单单的宽松罩衣。
    正是张军父母。
    牛美丽陪着笑脸，指着几间屋子介绍着：“这个院子算起来是四间房，套房是两间，两边各是一间，现在家里也就剩我跟他爸小爱三个人了。”
    张军爸是工厂的普通工人，张军的妈是个家庭妇女，温小可上辈子没结婚前去过他家几次，这是一对没多少文化，是对每个孩子都很溺爱的两口子，对她很好。
    尤其是张军妈，后来她在县城打拼的时候，有几次碰见了张军妈，她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去家里。
    后来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跟张军的事，不但没有怪她，还暗暗的给了很多的方便。
    虽然温小可知道那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都是因为她后来赚了钱，用钱收买了两位老人的心。
    但是这两位老人，从头至尾从来没说过她一句不好的话。
    就听张军爸说：“小爱妈，你们这房子真是住的宽敞，不像我们家那么多人就三间房子，你们还有这么大的院子。”
    张军妈也说：“是啊，虽然农场在山里，但是你们住的宽敞，吃的也是商品粮，听说小爱爸的工资比我家老头子的工资都高。”
    牛美丽谦虚的说：“我家老温是大学生，是农场的林业技术员，他的工资跟我们农场的场长一般高，甚至比场长还高呢，有三十多块钱呢。”
    张军爸说：“真的比我工资高，我还不到三十，我都工作30年了。”
    “你家条件好，你家老温跟小爱都有工作，就你一个闲人。不像我家，就小军他爸跟小军两个人有工作，家里吃闲饭的人多。”
    “还好我家小军争气，虽然在农场插队，现在也没下地干活，而是耍笔杆子。”
    牛美丽忙说：“张军是个好孩子，长得好有文化。”
    正说话间温新菊进了家，他进门无意中抬头看见女儿站在上面，苦涩的笑了笑。
    突然多了个心眼，冲着她招了招手：“小可，你下来。今天张军的爸妈来了，咱家就这么几个人，你下来热闹热闹。”
    “好。我刚才已经看见叔叔阿姨来了，本来就要下来的，可是亦寒没回来，没人看孩子。”
    牛美丽脸上的笑僵住了，张军的爸妈今天来家里拜访，
    牛美丽本来不想让温小可掺和进来，因为她跟张军以前的那段关系，也因为她现在有点害怕温小可。
    可没想到我小可竟然自己出现了，她只好抬起头虚假的笑说：“我本来想叫你下来的，可是听说你去县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小可说：“家里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回来呢？我昨天就回来了，就等着你叫我呢，可是一直没等到，所以我就在这等我爸。”
    “我说牛姨，我怎么都算家里的老大吧，叔叔阿姨这么远的来，我怎么能不见见呢？”
    说完转身跟李亦寒打了声，招呼就跑了下去。
    张军温小爱的事她不想掺合，也希望这对狗男女早早在一起，免得祸害别人。
    但是想占房子就不行。

 第775章 不喜欢女人总是插嘴

    温小可小跑了下去。
    温小爱张军这对狗男女，他们两人怎么着先不管，想打家里这几间房的主意是万万不能的，这个家是属于老爸温新菊弟弟温小星的。
    她刚刚跑下山坡转过小路，温小爱从大门走出来挡在她面前，两手环抱胸前，斜着一双眼睛：“温小可，可是你说过的对张军没有别的意思了，你今天下来什么意思？”
    温小可也斜着眼睛：“怎么，这是我的家，我来不得了！你要搞搞清楚，是你在这个家里时间长，还是我在这个家里时间长？你才来家里几年，我还告诉你，这个家永远都是我的家，我什么时候想来我就来。”
    温小爱气得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凭什么？”
    “说的你好像你不是个女儿家似的，张军爸妈这次不是就来商量着把你嫁出去的事吗？你能在家里我就不能在家里啦？比起来我比你更应该在家里不是吗？”
    温小可说完笑着轻轻推了推，将温小爱推去一边进了院子。
    进门就笑盈盈的跟张军的爸妈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张军妈一看见她就眉开眼笑，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说：“小可啊，这都两年多没见你了，你比以前还漂亮了，听说你都有孩子了。”
    张军妈是真的喜欢温小可，她身体不好，以前问温可去她家的时候，每次都会给她带很多的药，治感冒的，治风湿的，还有很多的膏药。
    那几年差不多她需要的药温小可都包了，温小可每年还会给家里的人每人扯件衣裳。
    可帮了不少。
    温小可笑着说：“阿姨你也比以前好多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的温小爱站在墙根下，直瞪双眼。
    张军也侷促地搓着双手。
    心里对温小爱已经有点儿不满意了。
    本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想着就跟温小爱结婚算了。
    反正家里条件也不好，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了城，再加上温小爱天天缠着他都没办法好好工作了。
    在农场安个家，就有人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了。
    他本来也就打算秋收完了，回去跟父母一起来提亲，可是温小爱天天逼，天天逼，逼得他秋收完了，总结大会的稿子都没来得及写。
    为此事还被广播站的站长说了一顿，说他头都磕了，剩下揖不做了。广播站现在就他一个笔杆子，男播音员现在短缺，他回家去了，便失去了一次表彰的机会。
    现在虽然爸妈都来了，可是他心里别扭起来，因为温小可以前根本不会让他这么为难，两人暗中来往好多年，温小可从来没逼过他。
    他现在心里有点想要打退堂鼓的想法了，可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温小爱不是温小可，不是他想打退堂鼓就能打退堂鼓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跟温小可拉拉扯扯那么多年，硬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他早早同温小可把事情定下来，不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了吗。
    牛美丽请大家都进了屋子，饭菜端上了桌，张军爸先提出了这个问题：“老温，你看这两个孩子也谈了一年多了，今天我们来就是想把孩子的亲事定下来。他们都老大不小了。”
    温新菊刚想说话，牛美丽抢先说：“老张，孩子的事是该定下来了，你家张军二十六了，比我家小爱正好大一岁，都是大龄青年了。”
    张军爸看了牛美丽一眼又继续说：“老温，你看这俩孩子的事情，是先订婚，还是咱们口头先定下来，直接定个结婚的日子？”
    “看看你们家里还对结婚的事有什么要求，比如房子，家俱城什么的？”
    温新菊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牛美丽又说：“他们俩人都在农场上班，新房肯定要在农场了，至于家具，五斗柜椅子桌子箱子什么的就行了。我们家小爱也是有工作的人，我们也不讲究，订不订婚都一样。”
    张军爸淡淡的看了一眼牛美丽，不再说话了。
    张军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家里气氛非常好，张军的妈是个家庭妇女，从来视男人为天，他们家里的事大小都是张军爸说了算。
    所以张军爸非常讨厌，商量事情的时候，女人叽叽喳喳插话做主。
    张军妈非常了解自己的男人，她心里本来也不中意温小爱，也不说话了。
    温新菊虽然愚腐木纳，却是一肚子学问，自然看出了张军爸的不高兴，不但张军爸不高兴他更不高兴。
    这家是他的，他是一家之主，既然叫他回来商量温小爱的婚事，怎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所以他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只请张军爸吃饭。
    两个男人默默的吃起饭来，牛美丽看气氛有点尴尬，端起桌上的酒瓶，倒了杯酒，放在张军爸面前说：“老张，农场自己酿的酒，醉倒驴！你尝尝。”
    温小爱看大家只管吃饭，刚才说了一半的话不往下继续了，伸手偷偷拽着拽张军，张军自然明白他爸的想法。
    张军家里虽然算得上是贫苦，但是家教比较好，这也是他刚来农场就能吸引温小可的主要原因。
    当然他后来是因为，离开了家来到农场，温小可又对他穷追不舍，膨胀了。
    他觉得他有本事让女人为他付出，此很是享受。
    但是骨子里的家教还在。
    所以他也不敢说话，只管低头默默吃饭。
    温小爱见张军不说话，心里来气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笑眯眯的看着张军爸妈说：“叔叔阿姨，我跟张军我们想，过年的时候把事情给办了。”
    张军爸也没说话，张军妈见张军爸不说话也不敢说话，偷偷的看着张军。
    张军只好小声说：“今年年底好像有点儿紧张，现在都快十月份了。”
    温小爱看了他一眼说：“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一点儿也不紧张。”
    张军说：“要写结婚申请，还要申请婚房。也不知道婚房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第776章 不会让步的

    终于说到了婚房。
    温小爱看了眼温小可：“婚房批不下来的话，我们家有现成的房子，咱先把婚结了吧。明年我都二十六了。”
    张军爸也没说话，看了一眼温新菊。
    温新菊也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温小可，想了想放下筷子说：“这个不行！你是要嫁出去的女儿，婚房按理说的男方准备，再说了，咱家有儿子，又不是招上门女婿，怎么能在娘家结婚呢。”
    牛美丽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婚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下来。张军只是个知青，小爱又是个女的，工作了也没几年，农场现在房子也很紧张。咱家房子这么大，又有两间空着，让出来一间房也没什么。”
    温新菊说：“这不行，如果婚房批不下来的话，我去找找王场长，把单身宿舍给他们一间，让他们先结了婚，等着以后分房。”
    温小爱刚才还笑嘻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咱家这么多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在家里结婚。我和张军都要上班，白天都不在，就是回来吃个饭，晚上住一晚的事。”
    温新菊说：“既然结婚了就要有结婚的样子，女儿结婚了怎么能住在娘家呢。老张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军爸点了点头：“老温你说的对，我家虽然有三个儿子，家境也不好。但是，小军是我的大儿子，我当然不能让我儿子当上门女婿了，我看这婚事，稍微往后推一推，等婚房申请下来再说吧。”
    “不行，我跟张军我们两个都已经……已经不能不结婚了！”
    温小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看着温新菊：“你什么意思！家里的房子空着，为什么不让我们结婚！你当初说会把我跟女儿一样看待的！”
    温小可这才放下手里的筷子架了起来说：“小爱，可我也没在家里结婚啊！”
    温小爱转脸指着温小可说：“你是没在家里结婚，你家李亦寒家有那么大的地方。”
    温小可说：“我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让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单身宿舍虽然小，你们已经谈了一年多了，有情饮水饱，地方小又怎么样？你说对不对？”
    当年她不愿意嫁给李亦寒，张军温小爱抡番劝说，说什么唾沫星子淹死人，如果温小可不跟李亦寒结婚的话，派出所稽查队就会追查小车坠崖事件，就会牵扯出张军温小爱，到时候张军估计知青都当不成了会被退回去，这样的话就会影响他以后回县城的分配工作的问题。
    还有温小爱也会受到牵连，她在面粉干的室内作工作，属于比较轻松的，如果受到牵连就会下放到别的连队，参加耕田种地的劳动。
    温小可当时说：除了李亦寒总是黑着个脸没有一点人情味之外，还因为林巧儿泼妇出了名儿。
    可是温小爱一再劝她。
    后来结了婚以后，她过的一点儿都不好，李亦寒因为她的冷漠而冷漠，林巧儿，李亦秋又合伙欺负她。
    当她跟温小爱提起说想在娘家住段时间的时候，温小可就跟她说了这么一番大道理，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人结了婚之后，只有在自己婆家才能理直气壮。
    然后又许诺，她会帮忙，给她同张军牵线搭桥，总是威逼利诱的。
    温小爱上辈子千方百计花言巧语，阻止温小可回娘家住，她自己就在娘家，两口子吃喝拉撒睡都是温新菊管，今天，自己却想在娘家结婚。
    当然不行。
    听温小可这么说，温小爱气的眼睛瞪得老大：“你结婚的时候，农场给你在你婆家家盖了房子，一个套间外带一小间。难道还不够你住？再说那时候小星也在家。”
    温小可也不着急继续笑嘻嘻的说：“三间也是在婆家呀，那是因为我婆婆家院子大，本来农场就是给我们一间单身宿舍，只是因为在院子里盖，所以多盖了两间，但是不带厨房。你们跟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婆婆他们是农村以前的老住户，上面那一层，就他们一家，两边的山地也不适合盖房子。”
    温小爱听她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她运气好，婆家正好有院子。
    气的不行，可是当着张军父母的面又不便太过的发作，只好斜着眼睛看着温小可阴阳怪气的说：“你跟我姐夫，那是没办法了，怎么样凑合都行。我们现在是正常恋爱，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
    温小可说：“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我们当初也是正常恋爱，正常结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张军默默的坐在桌旁，一句话也不说。
    他现在非常怀念当初跟温小可在一起的日子，温小可脾气好，人长得好也善良，没有那么多的心眼。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他说了算。
    现在同温小爱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是温小爱缠着他黏着他，但是是他跟着她转。
    温小可总是在适当的时候，使出一招杀手锏来，让他越来越离不开她，越来越不敢离开她。
    所以现在有种被胁迫的感觉。
    这顿饭吃完了，两家人也没说下个子丑寅卯来。
    温新菊看手表，一点半了，站起来说：“老张，他张姨，我两点半上班，路上得走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不陪你们坐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温小可也起身：“叔叔阿姨，我孩子他爸也该上班去了，我得回去看孩子，还有几件衣服需要做出来的。如果你们不着急走的话，明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说完跟着温新菊出了院子。
    到了大门外，温小可就对温新菊竖起了大拇哥：“爸，你今天表现的太好了。你要坚持住，坚决不能让温小爱在家里结婚，要不然以后你就永远回不了家了。”
    温新菊说：“爸知道。如果她们母子坚持，我就去找工会。”
    温小可说：“你不用去找工会，亦寒就把这事给办了，他是稽查队的队长，专门稽察这些不符合规章制度的事。”
    “咱们家有儿子，你也在家里。女儿结婚凭什么霸占娘家的房子？”
    温新菊说：“放心吧，这次我是不会让步的。我知道如果这样，不不但我回不了家，小星回来也进不了门”

 第777章 这时就这么定了

    温新菊这次是拿定主意的，因为这次温小星回来，没有回自己家，而在温小可家住了十几天。
    儿子回来，家都回不去，他心里一直觉得不舒服，觉得对不起儿子。
    温小可父女走了，牛美丽不好意思的说：“他张叔，张姨，你看这事儿？”
    张军爸沉稳的说：“我们两家大人已经见过面了，这事先就这么定下吧，等农场的婚房批下来，再给他们操办婚礼。”
    “本来我想在县城先给他们办个婚礼，把我们的三间房腾出一间给他们做婚房，结完婚以后再回农场。现在看来，小爱也不想在城里办事。”
    温小爱忙说：“县城办婚礼也好，我们在县城办了婚礼，回来农场再招待客人。如果婚房没批下来的话，我们就先住家里”
    “不行不行，温叔都那么说了，我怎么还能住到你们家。”张军爸还没表态，张军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我在农场虽然没有家，好歹有个单身宿舍，我怎么能住在你们家呢！我看这事还是缓一缓吧，反正已经这么大了，也不在意那一两岁。”
    温小爱脸沉了下来：“张军，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你前些天可跟我答应的好好的，一定要在今年年底之前把婚事办了。”
    张军说：“我不是不想跟你结婚了，我是不想结婚以后住在你们家，我是一个男人，我也是要脸的人。”
    “不行……”温小爱气呼呼的站起来。
    “不行也得行！”张军爸从来是个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的人，他在自己家里的地位也很高，最见不得没有规矩的人。
    他也站了起来说：“这件事就这么办，农场的婚房什么时候批下来，你们什么时候办。办的时候我和你妈会来农场，酒席钱糖茶瓜果我们出。家具我们也会打一些的。”
    “我们今天回去还有事，坐下午的班车就回去了。”
    张军爸说完气呼呼地出了屋子，大步的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口看着远处的山群，长长的出了口气。
    对儿子找的这个媳妇，他真的是10分的不满意，这跟以前的温小可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温小可是个很有礼貌，脾气很温和，待人非常诚实的孩子，家教也很好。
    以前到家里来了，都是抢着干活，长辈说话从来不插嘴。
    这个温小爱就不一样了，去了他家两次，虽然嘴巴很甜，却都很没礼貌，也缺乏家教。
    可儿子已经大了，又在万宝山农场这样偏远的山区当知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县城。在农场有一个家，总比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要好一点。
    更何况温小爱家的条件也不错。
    张军也跟着出来，站在他爸身边，局促的搓着双手，小心翼翼的说：
    “爸，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其实我也不想这么早结婚的，可是温小可爱实在纠缠的紧，我要是不答应的话，她就会去广播站说我不负责任”。
    张军从小害怕父亲，见父亲满脸都不高兴，把自己一直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张军爸看着对面翠绿的山群，以及家属院小路上，上班的络绎不绝的人，好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小爱这姑娘不简单，这也是你有了短处在人家手上，你要是规规矩矩，不就没这回事儿了吗？”
    “既然你们已经超过了一般男女朋友关系，那你也就只能认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你要有骨气要硬气，还没结婚呢，女人就在你面前指手画脚叽叽喳喳的把主都做了，要你这个男人干什么？我们张家的男人，就是家里当家作主的。”
    “这事一定不能听她的。你是咱家老大，我们家还没穷到让你当上门女婿的份儿。而且小爱对她的那个爸，虽说不是亲爸，也养了她几年，给她安顿了工作的，那个没礼貌不尊重的样子，我很看不惯。再说了，人家老温有儿子。”
    张军低着头小声说：“爸，我知道，我是不会住到小爱家的。”
    “那就好，一会儿我跟你妈就坐回城的班车回去了。小军啊，已经这样了，只能说你命不好。俗话说，找媳妇儿看丈母娘，你这个丈母娘也是个没教养的，这母女俩都看不起老温。”
    “可老温人家是大学生，是农场的技术员，人家有文化挣的钱又多，她们凭什么看不起。”
    父子俩说了几句话，张军上班时间到了，他把父母带到自己的单身宿舍，就去上班了。
    温小爱气的头上都差点冒出火来了，她费尽心思去了两次县城，死死地纠缠着张军好不容易才把张军的父母请来农场，想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赶在过年前把事儿办了。
    可是今天竟然成了这样的场面。
    该死的温新菊温小可父女俩，竟然当着张军父母的面，坚决的拒绝她用套房当婚房的想法，让她在张军父母面前丢人现眼。
    她也不是个笨人，从第1次到张军家就发现，虽然张军母亲满面慈祥，很热情周到，也爱说话，但是真正当家作主的是张军爸。
    张军爸今天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对她不太满意。
    她已经打这间套房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带着极大的哀怨，看着牛美丽：“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好好哄哄温新菊，让他一定要答应我在套房里结婚，你这些天天天去林业站，他怎么还不答应！”
    牛美丽气呼呼的把摞起来准备拿回厨房洗的碗碟，重新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还不是你！你让我去你舅家，你自己留在家里想把你爸逼出去，可是你爸是个牛脾气。他这次是真生气了，我这些天，天天去林业站，好话说尽了，就差跪下请他回来了，他才在昨天下午答应，今天回来吃这顿饭。”
    “我这些天见到他，他都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我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天天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我好受么！”

 第778章 见到了救星一般

    牛美丽已经尽力了，看女儿还在抱怨，开始发泄：“我去林业站，你爸根本跟我说不了几句话，就埋头他的雕刻，摆弄他的那些苹果，我哪里有机会哄他，跟他说好话，说你的事儿。”
    “其实说起来，他对我们的态度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说你以前好好的叫他爸，他对我们也挺好的，每个月发了工资全都交给我，谁让你偏偏要学温小可，人家买辆自行车，你也要买辆自行车，让你ta去给你借钱，借不到就算了吧。
    “你倒好，以后再也不叫他爸不说，整天冷言冷语冷眼相对的。你爸他是个大学生，是有文化的人，自尊心很强。连王场长都对他另眼相看，你说他能受得了你这个气？”
    “还有那个温小可，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的温小可了，那个温小星也不是以前那个，没一点脾气性格，死沉沉的温小星了，他在省医院学医呢，以后就是大夫了，咱们现在谁能惹得起。”
    牛美丽一肚子怨气，她最看重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婚事把她这个当妈的如此摆布。
    “妈，我还是不是你女儿了！你当初嫁给温新菊的时候对我说，你以后要带着我过上好日子，现在我过上好日子了吗？我的工作没有温小可的工作轻松，温小可结婚有三间婚房，我就想在咱家的套房里结婚，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说你，这么多年了，天天给温新菊做饭洗衣服，到头来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儿，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成还赖我。”
    温小爱说完气呼呼的甩手去上班了。
    “我怎么养了这么多女儿！”牛美丽看着女儿的背影，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钻进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温新菊那边觉得她太宠爱女儿，说她们母女俩就是为了利用他，把他当挣钱的工具。
    女儿这边又说她没本事，没有从温新菊那里得到她想要的。
    可是温新菊不是个傻子。
    温小可站在坡头看着牛美丽蹲在院子中，哭的上面都能听到。
    也忽然发现，她已经没了往日的风采，本来黑油油的，从来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花白了，乱糟糟的。
    从来合体时髦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在身上，裤子上甚至还落了个补丁。
    黑皮鞋上灰蒙蒙的。
    她也老了、
    牛美丽哭够了，缓缓地站了起来，抬头看到头顶坡头的温小可。
    那双无神的眼睛瞬间变得凶狠起来，指着上面大声说：“小可，我跟你爸这么多年，也陪了你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小爱跟张军要结婚了，就想用家里的套房做婚房，你跟你爸怎么这么狠心啊！”
    温小可笑的人畜无害：“牛姨，瞧你说的，我和我爸这怎么能说叫狠心呢！这是实话实说，据理力争！”
    “牛姨，你们母女俩把我爸当傻瓜，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你们就想把我爸的房子占了，让我爸和我弟无家可归嘛！放心吧你们的狼子野心，绝对不能实现的。”
    说完转身，大声唱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温小可！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
    牛美丽差点气的晕了过去。
    林巧儿在杨奶奶家一直待到下午3:00，这才沿着山岗头，下了坡去坐班车。
    买过票之后，摸着身上剩下的几块钱，拿出在杨奶奶家带的馒头，取下身上背着的水壶一口馒头一口水吃喝了起来。
    她认识开车的武云飞，却不敢随便去搭话。
    她在家里很霸道跋扈，对农场和她一样的家属职工也都毫不客气，出门却没有那么大的锐气。
    尤其是武云飞这个看起来笑容满面，生起气来目露凶光的人。
    班车一路正常行驶，到了县城也就差不多7点多快8点的样子，林巧儿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县城，出了车站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
    好不容易东问西问，到了招待所，找到李占祥李亦秋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了。
    李亦秋吃了两天李佳欣开的药，烧退了，感觉好多了，只是实在太虚弱了，虚弱的都下不了地。
    李占祥又要照顾她，又要照顾整天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小离，看到林巧儿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老两口一起看着李亦秋吃了药，给小离冲了奶粉，看着她喝完。
    林巧儿看着女儿外孙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脸，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她浸温了一个毛巾，一边给李亦秋擦脸，一边唠唠叨叨：“你不是说你要去县城医院做孩子吗？怎么就自己掉了呢？你看看你这脸，黄的跟屁打了似的。”
    李占祥轻轻的叹了口气，林巧儿来了，他就轻松了。
    说实话，这两天伺候着女儿，他是又气又恨，气的是女儿，不把自己不当人，伤成了这个样子，恨的是，张鹏那小子也太不是人了，明知道李亦秋成了这个样子，还要做那么肮脏的事情。
    明天有有时间了，一定要去找张鹏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他认为就是张鹏又害了女儿、
    李亦秋今天总算疼痛减少了痛苦也减少了，感觉稍微好点儿了，听着林巧儿唠唠叨叨的，心里很烦，本来想怼几句，可是虚弱的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便拽着被子，把头蒙上。
    林巧儿提高了嗓门：“你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我说你几句你还不爱听了！……你说你一个女人，男人不知道疼你，你自己都不知道么……”
    正在唠叨，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
    竟然是林大平。
    林大平认识林巧儿，愣了愣之后马上眉开眼笑：“这不是巧儿姑么，你来了就好，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姑啊，你不知道我那天无意中跟表妹见面，顺便把她带到县城，给她登了招待所，就去外地收猪了，直到今天才回来，这不招待所是用我的名字登记的吧，我就想来看看表妹走了没有。”

 第779章 已经做的很好了

    林巧儿本来想说林大平几句，怪他擅自把李亦秋带到县城，受了这么大的罪，可听他这么说，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可以了，虽然他名声不怎么好。
    忙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连连道谢：“大平啊，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小秋连招待所都住不了。”
    林大平点头哈腰的说。：“应该的应该的，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咱们可是亲亲的亲戚。那既然姑跟姑父都来了，我就不打扰了，一会招待所关门了。”
    “姑，姑父。我给表妹带了只鸡，买了几包红糖，还有挂面，我看她身体弱，给补补身子。”
    林大平从大挎包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烧鸡，几包红糖，几把挂面放在桌子上，陪着笑脸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靠在墙上，拍着胸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用自己的介绍信给李亦秋登招待所，就是想占点便宜，根本没想到李亦秋孩子会掉了，还这么严重，医院也不敢去了。
    他担心李亦秋出事会连累自己，所以，今天回来到招待所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碰见了林巧儿，李占祥。
    但愿李亦秋不要说出他做的那件事。
    林巧儿在门口看了看，林大平已经出了招待所大门，进了房间，低头看着李亦秋：“小秋啊，这个林大平这次总算干了件人事，他在你舅舅村里名声可不好。他招工进了你表舅的单位，县肉联厂。娶了个媳妇是她姨家的女儿，生了两个孩子都是病秧子。他在肉联厂工作，干的事采购的工作，常年在外跑，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不过听说他给家里的钱多，他家里从来不缺少白米细面清油。”
    “没想到这孩子虽然名声不大好，还很热心。”
    李亦秋说：“他给我交了5天的招待所的钱，还给我留了几块钱呢。”
    林大平虽然害得李亦秋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让她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疼痛，但是，林大平确实帮她解决了麻烦。
    李亦秋没有把林大平做的事儿说出来，她也没觉得林大平有多坏，甚至觉得他比张鹏常征都好。
    李占祥林巧儿儿也没多想。
    安顿好了母子俩，李占祥去隔壁房间睡了。
    林巧儿留下来，看着紧闭双眼似乎很不耐烦的李亦秋小声问：“孩子是怎么掉的？你怎么不去医院治疗？你二嫂她娘家妈给你开的药起不起作用？小离的眼睛什么时候去看？”
    李亦秋这才弱弱的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也许是山路太颠簸了，我到县城，找到招待所住进来，晚上就流血了。还好林家表哥帮我登了招待所，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去医院还要介绍信，像我这种情况，还要给农场单位打电话，找常征核实。”
    “温小可她妈开的药还行，这几天肚子没以前那么疼了，估计再吃两天休息几天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去张鹏他爸妈家摊牌，如果他们家每个月能给小离5块钱生活费，我就不去找他麻烦了。”
    李亦秋身体的疼痛虽然比前几天减少了很多，还是不敢下床，不敢说太多，只说了这么多，就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林巧儿放下心来，觉得房间的空气实在是太不好了，稍微打开窗子透透气，说：“明天我去百货商店买几把卫生香，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你爸也不知道给你洗洗。”
    还没说完赶紧打住了，她也是话到了嘴边随口这么一说，她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也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当然知道农村人的讲究，女人这类流血的事情，男人是应该避讳的。
    哪怕是自己的老婆，女儿也要避讳。
    她也不顾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将李亦秋换下来的那些衣裳泡在盆里，热水兑凉水，洗了出来。
    李亦秋慢慢的闭上眼睛，李佳欣没有帮她清宫，帮她买了合适的药之前的两天，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那是一种比她早产，流血过多去医院抢救还难以忍受的痛苦过程。
    那种痛苦让她想起了18层地狱。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痛心即便是儿子躺在身边，眼睁睁的看着他哇哇大哭，自己却没有能力帮他冲一壶奶粉，换个尿片，甚至没有能力自己翻个身。
    那几天吃元胡止疼片儿喝红糖水都不起作用的时候。
    她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现在身体慢慢的好了，她心里的那点不甘和执着也淡了，她忽然意识到家里人说得对，她不能这么作贱自己了。
    林大平也说的对，要想过得跟他一样洒脱，就得有基本的条件，那就是手里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就能办到自己想办的事。
    想想自从张鹏抛弃了她，她就是因为没钱，才被常征死死的压住，林巧儿杨烈梅才敢这么对她。
    所以她一定要把小离的抚养费增加到5块钱，还有想法设法的再联系到林大平。
    这次他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如果不是他把自己带到县城，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掉下。
    而且他是个非常贴心细心和温柔的男人，说话也慢声慢语，非常大方，而且还有情有义。
    她觉得林大平用自己的介绍信给她开了招待所，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还回来了两次，第1次带她去县医院看病，第2次给他带来了烧鸡。
    这是张鹏和常征从来没有做过，也不会去做的事情。
    李亦秋心里的想法改变了，也是身体太过虚弱，也是现在李占祥林巧儿都在身边，心情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睁开眼睛动了动，竟然能扶着床头坐起来了。
    李占祥见林巧儿来了，吃过早饭，便说去弟弟妹妹家转一转看一看，然后直接回农场帮温小可送衣服送咸菜。
    在来县城找李亦秋之前，他一心想去弟弟妹妹家转转看看，想出来散散心。
    根本没想到会在招待所呆这几天。

 第780章 丢的是他们家的人

    李占祥只在县城呆了这么几天，就已经不想呆了。
    一来因为他一个大男人伺候女儿，还是这个样子的女儿实在有些不方便。二来才出来这么几天，他就担心温小可每天的衣服能不能按时送到，供销社，葵花公社，还有几个地方订的咸菜，能不能按时送到。
    他似乎都能想到他不在，老二两口子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都不想去弟弟妹妹家了，可是都已经写信告诉他们了，所以他打算出去转一转，待个一两天就赶紧回去。
    林巧儿本来想着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县城，人生地不熟的，想让李占详想带她出去转转，可是看到他火急火燎着急的样子，也不好阻拦，毕竟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照顾女儿好些天了。
    李占祥的弟弟妹妹们，都住在离县城很远的偏僻山村，是那时候万宝山被农场选中作为场址之后，迁徙出去的。
    虽然地势地貌和自然环境比万宝山好一点，也是山区。
    李占祥先去了妹妹家,打算住一两天就去弟弟家，在弟弟家住一两天，然后回农场。
    林巧儿留在招待所伺候李亦秋，李亦秋吃了李佳欣带的药，十天时间，真的可以下地了。
    不但可以下地走路，感觉身体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疼的地方不疼了，痒的地方不痒了。
    心想省城的妇科大夫果然医术高明。
    只是这次这么狼狈的状况，又被温小可那个狐狸精看到了，心里十分的懊恼。
    早上起来，她抱着哼哼唧唧的小离，在招待所大大的院子里转悠，招待所的女服务员路过，对她投来鄙视的目光。
    这个服务员认为李亦秋是给男人耍性子离家出走的女人，她觉得一定是李亦秋离家出走了，林大平就是她的男人，男人出来追她，她却不愿意回去，只好把她的爸妈叫来了。
    这个服务员这么想着其他服务员也有跟她一样的想法。
    县城就这一个招待所，李亦秋上次在招待所就被人捉奸在床。但是因为她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瘦，也没现在这么寒碜，所以几个服务员，见过她的并没认出她来。
    她却认出了其中给她登记的两个，所以基本上有这两个服务员上班的时候，她总是躲着。
    已经能抱着小离在院子转悠了，李亦秋对林巧儿说：“我觉得身体好点儿了，想去医院给小离看看眼睛，不过去医院之前，我得去张鹏家找他爸妈，小离的治疗费得他们出。”
    林巧儿担心地说：“可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张鹏也结婚了，张鹏爸妈能相信小离是张鹏的孩子吗？”
    “他们不相信，咱就想办法让他相信。”李亦秋挑起眉头看着怀中的小离：“你看看小离除了眼睛不像张鹏，眉毛脸型鼻子哪一点不像张鹏，其实仔细看看这眼神，除了黑眼仁少白眼仁多之外，也很像张鹏。”
    “这些天我都想好了，张鹏爸妈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就在他家里不走，让他把张鹏喊回来，我们当面对质。”
    “反正我现在已经对张鹏不抱幻想了。我也想明白了，我为了他受了这么多的罪，他如果心里有我的话，也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他心里只有赵燕燕一个人，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让我以后不要再打扰他的话，还是在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说的。”
    林巧儿狠狠的的拍了拍大腿说：“小秋啊，你早这样想不就对了嘛。这次咱们回去之后，你就好好调养身子，等身子调养好了，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给他生个孩子。”
    “妈，你说什么呢？我还回去给常征生孩子？我就是给猪生孩子，我也不会给常征生孩子的”李亦秋咬着牙说：“我以后就住咱家了，张鹏给的钱用来交我跟小秋的伙食，我也想好了，我就照我爸说的做，夏天进山捏杏胡，秋天去挖药材。总之我不靠我爸养着。”
    “那可不行，你是结了婚的女人，怎么能住在娘家呢？”林巧儿摇着头说：“你在咱家养一段还行，一直住在家里怎么回事。再说了，你大哥二哥都在隔壁住着呢。”
    “妈，我现在没地方去，回去就得住在咱家！再说了，我给家里交伙食。”
    李亦秋冲着林巧儿翻了个白眼，指了指林巧儿身上的衣裳：“去换身衣裳，咱去张鹏家找他爸妈，我会开口要七块钱的，最低五块钱。”
    林巧儿看着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有露出脚趾头的鞋子，进了客房，打开包袱，换了身去年过年时候温小可给她做的罩衣，裤子，还有一双稍微好一点的条绒布鞋。
    母女俩收拾停当，林巧儿担心的问：“小秋，一会去你好好说话。可是，万一怎么啦，.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李亦秋斜着眼睛说：“你放你的一百二十四个心吧，我上一次就在他家门口堵了好多天，我知道他爸他妈爱面子。”
    “反正咱把事情挑明之后，他家不让呆，咱就坐在他家大门口。”
    “哎，小秋啊，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妈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着你丢人现眼。”
    林巧儿抹了把老脸，抱着小离跟在李亦秋身后。
    李亦秋双眼朝天走在前面：“这叫什么丢人现眼，事情闹开了，他张鹏家丢人现眼。”
    “再说了，这是县城又不是农场，有几个认识我们俩的。”
    林巧儿跟着李亦秋，走过几条小巷，就到了张鹏的爸妈家，那个住了好几户人家的大杂院。
    到了大门口，李亦秋从林巧儿怀中抱过小离，径直去了张鹏家，到了张鹏家的客房，也就是张鹏爸妈住的那间稍微大一点的房间。
    惊喜而意外的看到张鹏也在，他正坐在桌子旁边，跟他爸妈说话，旁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他的一个弟弟。
    李亦秋在门口看了看，直接走了进去，站在屋子中间面对着有点吃惊，站起来的张鹏父子三人。

 第781章 骂人的功夫

    李亦秋不理会吃惊的几个人，眼睛垂下看着怀里的小离，开门见山：“张鹏，你儿子的眼睛有毛病，我要去医院给他看病，可是你也知道我没工作。还有你给我每月的三块钱，根本不够小离生活，他每个月光吃奶粉最少也得四五块钱。”
    张鹏爸目瞪口呆的看着瘦的像个鬼一样的李亦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竖起眉毛指着她：“你，你怎么又来了？不是都说好了吗？不是你都结婚了吗？怎么还缠着我家小鹏？”
    李亦秋说：“你要问你儿子呀？我也不想缠着他，可是我给他生了儿子，我又养不起，我不缠着他缠着谁呀？”
    张鹏爸气的脸都白了，张鹏的弟弟站起来指着李亦秋骂：“你胡说八道！你都结了婚了，谁知道你生的谁的孩子？再说了，就算你没结婚，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我哥他都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半岁多了了，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张鹏也说：“李亦秋，我们两个都结婚了，两家都有孩子了，还在这缠着我干什么呀！”
    李亦秋冷笑一声：“我是结婚了没错，可我结婚是被你逼的呀！你当初弄大了我的肚子，骗我说只要赵燕燕生了孩子，就跟她离婚娶我。可是，我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我没有办法才随便找个人嫁了！可这孩子早产，我才结婚一个多月就生下的孩子，你想我在婆家能抬得起头吗？孩子生病人家会管吗？我没钱给孩子看病，没钱养孩子。”
    “所以我才找你负责任！”
    张鹏看了一眼李亦秋怀里的孩子，那孩子黑不溜秋的，睁着一双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溜溜的转着。
    这孩子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这么大点孩子脸上斑斑点点的，比起自己那可爱的粉雕玉琢的，好像洋娃娃似的宝贝女，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冷冷的说：“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是，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已经每个月给你三块钱了，还来缠着我干什么？你这可是敲诈。”
    “我告诉你，我现在也是有妻有女的人，我挣的钱还要养家糊口，我家里条件也不好，我还要给我爸妈帮衬点，就这三块钱，你爱要不要？不要的话我下个月还不给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后悔，后悔给李亦秋三块钱。
    因为他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了赵燕燕，只给自己留五块钱抽烟应酬，给李亦秋三块钱以后，他这么大的人，每个月身上只剩下两块钱，不要说抽烟了，应酬都不够。
    而且给钱了就等于承认了。
    看吧，现在李亦秋还找上门来了。
    李亦秋看了看屋子，把孩子放在张鹏爸妈的床上，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张鹏，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个孩子都是你的。反正我不管，今天既然我来了，要不你答应每个月给孩子七块钱的生活费，再出十块钱跟我带孩子去看眼睛。要不张鹏你今天走哪我就跟那，最好让你媳妇回来看见，我正要跟她说道说道呢。”
    林巧儿自打进门，就一直没说话。
    这个时候也说：“张鹏，我家小秋生的就是你的孩子，你可别不认账！你儿子现在眼睛有病，每个月又要吃奶粉，我家老头子已经退休了，一个人根本养不起她们娘俩。”
    “这事你得负责任！”
    张鹏爸一听，火冒三丈，指着林巧儿大骂：“你是李亦秋的妈？你是怎么教育女儿的，还没结婚就勾引男人，堵在男人家，现在生个孩子又来家里胡搅蛮缠！我就问问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我就没见过谁家大姑娘没结婚就怀上孩子的，你这个当妈的眼睛瞎了吗？”
    林巧儿的绿豆眼立刻瞪得圆鼓鼓的：“你这个老东西，这么说话呢？你家儿子要不勾引我女儿，我女儿怎么怀孕。你怎么不管好你儿子。”
    张鹏爸也瞪着眼睛：““俗话说得好母狗不摇尾公狗不爬墙，再说了，你女儿既然能勾引我儿子也能勾引别的男人，谁知道她生的孩子是谁的野种呢？”
    张鹏也跟着说：“就是，你一个女人家，能在结婚前勾引我就能勾引别的男人，更何况我们又没结婚，你是跟别人结了婚生的孩子，说不上你还没结婚前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了呢。”
    张鹏弟弟也说：“像你这样放荡的女人，水性杨花的的都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了。现在就是看我哥老实，缠着我哥不放。我可告诉你，我哥老实好欺负，我可不惯你这病。”
    从李亦秋进屋子一直没说话的张鹏妈，此时也站了起来，指着林巧儿破口大骂：“你也是个当妈的，怎么好意思带着女儿来我家闹事，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你女儿这德行，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羞耻也是你儿子丢人的事儿？你儿子跟个叫驴似的，…………。”
    林巧儿骂人，那可是经过时间考验的，她一开骂，什么话都能骂得出来，叽里咕噜连骂半个小时不带停顿的。
    把个张鹏直接骂成精虫上升的大流氓，不但张鹏是大流氓，他的爸妈也都成了流氓团伙的成员，还是男女生活作风的流氓团伙。
    那意思张鹏逼着李亦秋，用强的。
    张鹏爸妈弟弟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巧儿，干瘪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骂人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向他们的心。
    他们实在受不了了，张鹏爸妈弟弟4个人合起来，将林巧儿李亦秋一起推出了屋子。
    张鹏弟弟还把小离从床上抱出来，塞给林巧儿。
    然后把大杂院的大门儿，从里面插上。
    大杂院住的几家人，基本上没秘密，上一次见识过李亦秋纠缠的功夫，今儿见她进来，都挤在门外看。
    全都看见听见了，其是林巧儿骂人的精彩，听的人家都把孩子的耳朵捂上了。
    所以都很配合张鹏家，也没人随便出门。
    外面砸门都不理。

 第782章 惹不起躲得起

    听着外面狠狠的砸门声，谩骂声、
    张鹏一家邻居把自家的梯子搬出来，对张鹏爸说：“老张啊，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上一次就没完没了的在大门口呆了那么多天，如果不是派出所的警察来把她拉走，都不知道她要闹多长时间了。我看你们还是出去躲一躲吧，惹不起躲得起。”
    另一个邻居跟着说：“这样的女人，多亏你家小鹏没娶，谁家娶这样的女人，真是家门不幸。”
    张鹏爸摇着头说：“真是给各位邻居添麻烦了，我看我们还是真去他伯家躲一阵子吧。”
    张鹏妈说：“就怕她找到小鹏的单位。”
    邻居说：“张鹏爸妈，她要想去找就让她去找吧。她能找张鹏单位，难道张鹏就不能找农场吗？那女人不是结婚了吗？去找那女人的男人啊？只要你一口咬定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能逼你承认。”
    另一个邻居也说：“就是，张鹏你去找那个女人的男人，你就说你跟那女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你们有关系，谁能证明那孩子是你的，难不成还滴血认亲吗？我可在报纸上看过了，滴血认亲是不科学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
    帮着张鹏一家四口将梯子架在大杂院儿的后院墙，踩着梯子爬过墙头从后院墙那翻出去，穿过另一个巷子，去张鹏的大伯家了。
    李亦秋林巧儿在大门外，等到终于有人把大门打开，进去一看，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两人就在门口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人回来。
    大杂院住的另外好几家人，不时的有人过来看一眼，好像防贼似的。
    林巧儿又累又饿，也觉得丢人现眼，叹了口气，看着李亦秋说：“小秋，我们还是回招待所吧，我今天从出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现在是又累又饿，这个院子住的人看咱们看猴儿似的。”
    “小秋啊，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反正张鹏已经给了三块钱了，要不然回去让你二哥再去找张鹏谈谈，咱们两个在这里闹来闹去，万一被农场的谁看见，传进常征耳呆，以后你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你不知道，前几天你身体不好我也没给你说，你走的那几天，常征刚开始天天来，后来隔一天就来家里探一次口风。言来语去的，就说他不会跟你离婚，你要是不给他生个孩子，他就搅得咱们家不得安宁，哪怕是你二哥出面他也得这么做。”
    “你说小离是张鹏的这件事情做传到他的耳朵，他会怎么纠缠你？怎么纠缠咱家？这件事情总归是你有错在先。”
    林巧儿刚才虽然跟张鹏父子对骂，骂的他们豪无还嘴之力，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也就是嘴上占着便宜，实际上她们根本占不了便宜。
    而且这个大杂院住了好几户人家，进进出出的有好几十口人，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充满了鄙视。
    李亦秋刚刚好一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也已经是撑不住了
    她转身看了林巧儿一眼：“你不是平时挺厉害的嘛，怎么现在害怕了？”
    林巧儿说：“我不是害怕，我是觉得丢人！”
    李亦秋很不屑的说：“你还知道丢人，你在咱农场山顶，扯起嗓子骂人都不知道丢人，咱们就在屋子里吵了几句有什么好丢人的。”
    一句话怼的林巧儿眼睛瞪了好半天，终于没再说什么。
    这里毕竟是县城，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的。
    两人走出巷子，李亦秋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脚底下轻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
    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食堂，停下来看了看走了进去，从外衣里面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来打开，取出5毛钱，买了两碗面配了一碟小菜。
    林巧儿看着桌子上的一盘菜，以及服务员端上来的两碗上面飘着肉片的烩菜，神经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小声问：“小秋，你身上怎么有这么多钱？我看有六七十吧。”
    李亦秋斜着眼睛说：“差不多有六十多。”
    林巧儿眼睛都直了：“你都在县城住了这么多天了，又吃又住的，还有这么多钱？哪来的？你来的时候身上可只有你哥给你的几块钱，还有拿你大嫂的三十块钱。”
    李亦秋说：“我住招待所的钱都是林表哥出的，他还给我留了，差不多有三十多块钱。还给我买了招待所的饭票。”
    “他这个人真的不错。”
    李亦秋说话，吃起了烩面，她觉得今的烩面是她出来这么长时间最好吃的一次。
    “林大平这个人人品不好，他都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小秋，林大平对你没做什么吧？”
    林巧儿虽然没见过世面，毕竟活着这么大年纪，作为一个女人，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
    更何况林大平是她娘家村里的人，也是她的堂侄子，听说过他的风流事情。
    李亦秋愣了愣，随即狠狠的瞪着林巧儿说：“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怀着孩子呢？再说，如果真的对我做了什么，躲都来不及呢还能回来看我？”
    说完，又要碗面，两人分开吃了，这才起身。
    林巧儿看着女儿瘦的皮包骨头的身子，和那张苦巴巴的苦菜花一样的脸，也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胡乱猜忌了。
    女儿都成这个样子了，哪个男人会对她还有兴趣？
    林大平可是在肉联厂上班，干的还是采购的活儿，那可是个肥差事，他天南地北到处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母女俩回到招待所。
    林巧儿坐在床上想了好半天，试探着说：“小秋，咱拿你大嫂钱的事已经被发现了，你大嫂大哥都很生气，你二哥也气得不行。你爸还说下狠话，说你要是不把你大嫂的钱还给她，以后就不许进家门。”
    李亦秋躺在床上，摸了摸衬衣口袋里的钱包：“还给她，想得美。谁看见我拿她钱了，看见了怎么不当场逮住！妈，！你没说什么吧，可是你帮忙搬梯子把风的。”

 第783章 拿出里的钱怎能还回去

    林巧儿见李亦秋这么说，垂下眼：“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你大嫂的钱丢了，你正好又走了，谁都能想得到。”
    “你大嫂差点去派出所报案了，还是你二哥挡来着。你二哥人家是当过侦察兵的，能断不出来吗？再说你二哥说还有人证呢。杨吉安杨奶奶都看见你你翻梯子了。”
    李亦秋从床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该死的小儿麻痹，就他事儿多，就应该让他眼睛也残废了。”
    林巧儿肿泡泡眼闪了闪：“小秋，千万别瞎说，咱小离眼睛不好，可别咒别人。”
    林巧儿是山里长大的，她嘴巴不好，骂人的时候，上到祖宗八代下到下八代都能挖到，甚至把男女之事用红果果的语言翻到明面上，年纪小的孩子都听不得。
    但是却一直记着一句话，那就是不能咒骂残疾人，而且说实话她对杨吉安还是比较佩服的，俗话说的好，瘸子不瘸能登天聋子不聋能成仙。
    她觉得如果杨吉安不是患小儿麻痹症，也是能上天能成仙的人物。
    李亦秋又闭上嘴返身躺在床上。
    小声嘟囔一句：“我怎么是咒他了？他就是多管闲事，都那样了，还这么八卦是非。。”
    林巧儿说：“你可别这么说他，你忘了他还把你从悬崖上弄上来呢，要不然你跟小离说不上都被狼给吃了呢”
    李亦秋闭上嘴不说话了，上一次多亏这个残疾人，把她同小离从悬崖下面拉了上来，要不然他们母子两个就算不被狼吃了，晚上也会被吓死的。
    “就算他看到我翻墙了，我如果一口咬定我没拿杨烈梅的钱，他还能硬逼着我说来了不成。”
    李亦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终归是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
    现在李占祥越来越不站在她们母女这边了，李占详照顾她的这几天，天天都数落她的不是，天天都说没教育好她。
    应该就是说的这件事，只是没把事情挑开了说，也许是顾及她的身体状况不好吧。
    林巧儿看女儿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小声说：“要不然咱们回去先给你大嫂还三十块钱，多说几句好话赔不是。二十块钱以后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
    李亦秋睁开眼睛冲着她翻个白眼：“这事你别管了，回去之后我会给大我哥说的。”
    李亦秋本来想把林巧儿也拉进来，让她挡前面。这事两个人一起商量着来的，两个人是同谋。可是看林巧儿躲躲闪闪的样子，知道她不想牵进来，怎么说她都是个长辈，在小辈面前落下这么个话把确实不好。
    更因为李亦秋来县城这些天想明白了，知道如果回去之后还想继续住在娘家的话，就不能得罪林巧儿，李占祥毕竟是个男人，其实有多数时间在，家里只有母女两人。
    如果招惹了林巧儿，就会像以前那样，天天拌嘴斗气，两个人都不好过。
    林巧儿听女儿把这件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了，顿时眉开眼笑：“我这二十块钱，是还给你大嫂呢？还是……”
    “你自己拿着吧。”李亦秋已经想好了来钱的路数，而且她身上还有那么多钱。
    林巧儿笑眯眯的抱起小离：“那你是打算把钱还给你大哥，让你大哥跟你大嫂说了？”
    “妈，你想什么呢？我既然把钱拿出来了，还能给他还回去？”李亦秋冷冷的说：“我是一分钱都不会还给他们的。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跟大哥交代。”
    “可你要怎么给你大哥说，你大哥那个没出息的，竟然说要收养一连朱老师肚子里的孩子。”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气愤不过，就说了你大嫂几句。你说咱家又不是没孩子，你二哥已经生了大胖小子了，你大嫂也不是不会生孩子，只是孩子没了，再休息几年，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说咱有自己的孩子干嘛要抱养别人的。”
    “老辈人说得好，儿要养的亲，谷要种的深。别人的孩子总归是别人的，就算你用心把他养大，到时候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会分心的。”
    “谁知你大嫂那个倔脾气，洋芋花，竟然跟我顶撞起来，我去撕她的嘴，她就打我，结果被你大哥抽了几鞭子，在床上躺了两天。”
    “现在你大哥看见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虽然没说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在怪我。”
    “听说咱拿的钱就是为了养孩子，朱老师的孩子，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
    “你要是不给你大哥还钱的话，我怕你大哥不好给杨烈挴交代”
    “听说这些钱有一大半都是杨烈梅挣的。”
    听说李亦春打了杨烈梅，李亦秋又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闪烁着惊喜的光：“我大哥真的把杨烈梅给打了？打的好，这个女人就是欠打！”
    “你说这个杨烈梅，一个农村来的土里刨食的村姑，竟然还硬气的不行，自己连肚子里的蛋都保不住，还想着抱养人家的孩子。她有那功夫，有那闲钱，怎么不帮我看小离不帮我二哥看麦宝啊。”
    林巧儿将小离哄着睡着，放在床上说：“小秋，你大嫂就算是帮你二哥看孩子，也不会帮你看的。你是嫁出去的女儿。”
    “你得自个想办法，我活了这么大年纪，有些事情也看清楚了，这世上谁都靠不住，得靠自己。这点你得向你二嫂学。”
    “向她学什么？学勾引男人的本事啊？我才懒得学呢！”
    李亦秋听林巧儿又说些她不爱听的话，重新躺了下来。
    林巧儿又叹了口气说：“小秋啊，我看你要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回去吧。张鹏爸那边我们也不用去了，去了也是白去。”
    李亦秋说：“那不行，我怎么都得让张鹏将给小离的抚养费增加点。而且我还要去给小离看眼睛，也要钱的。”
    林巧儿说：“我们明天早上就去县医院给孩子看眼睛，看完眼睛就回农场。回到农场之后，你只要每个月给我交五块钱，我就帮你暂时看着小离，你要不就去求你二嫂，在你二嫂那帮个忙，一个月挣个十块八块的。”
    “至于你跟常征到底过不过，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

 第784章 不是来服软的

    听林巧儿又说起让她给温小可帮忙。
    “你说什么呢？”李亦秋又坐了起来：“你让我给温小可干活，给她当长工，让她剥削我压迫我，门都没有！我又不是杨烈梅那个怂货！”
    “我说你怎么老是钱钱钱钱的，你是认人还是认钱？你是我姥姥生的还是钱生的！”李亦秋气呼呼的看着林巧儿：“我都跟你说了，我身上有六十块钱，就算每个月给你五块钱也能凑合一年。你怎么老是温小可温小可的？我离了她还能饿死不成？”
    林巧儿小声说：“死水怕勺舀。”
    母女两个人说到这种程度无话可说了。
    各自躺下。
    林巧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十几岁就嫁给李占祥，到了万宝山，从来都没有走出深山，这次第一次离开万宝山来到县城。
    虽然只是住在小小的招待所，也只是沿着一条小街道走过几条巷子去了趟张鹏家，已经发现外面的世界比农场大得多。
    招待所门口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还有每天住进招待所的人，都不像农场那样，职工家属什么都是固定的，不管谁家来个亲戚，大家都会知道。
    但是她觉得虽然县城比农场宽敞，比农场大，比农场热闹繁华，却没有农场好。
    在农场，她每天早上走出大门，就能看见对面朦朦胧胧的山群，就能看见各条小路上走动的人，能听到各种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在农场，出了自家院子，隔壁就种着菜，除了冬天，其余三个季节都不缺蔬菜吃。
    而且住在自己家里自由松散的很多，不像在这招待所来来去去，只是这一巴掌大的一片地方，给孩子洗个尿片，洗件衣服都没地方搭。
    而且她从生下来就住在山里，结婚还是从一座山换到另一座山，多少年她都在农场的那个窑洞里睡觉，现在到了招待所睡到了床上，她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尤其是现在秋凉了，农场可以烧炕，这里只能睡硬硬的冷冰冰的床。
    还有，她现在才发现她认床，换了个地方晚上都没睡好觉。
    李亦秋就不一样了。
    这一年时间她活得非常压抑，常征家呆不住，回到娘家又住得不踏实，她觉得在招待所的这些天，是她这一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
    有吃有住，还有热水。，
    可就算她不着急回去了，她也知道得回去了，招待所毕竟不是常住的地方。
    况且这个地方很容易找，自己家里人都能找到，何况常征呢！
    两人辗转反侧的都睡不踏实，到了十点多，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林巧儿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问：“谁？”
    招待所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但是单间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两人都想到了常征。
    外面竟然响起了张鹏的声音：“是我，我来找你们谈谈。”
    李亦秋心里一喜，脸烧了一下，抹过一层红晕。
    她下意识的坐起来，拢了拢头发，用眼睛示意林巧儿去打门。
    她虽然嘴上说的很果断，要张鹏岀7块钱的抚养费，然后互不纠缠，其实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的。
    毕竟张鹏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看上的男人，也是她不顾一切追了好几年的男人，更是小离的爸。
    “哎，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林巧儿小声唠叨着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张鹏和他的大弟弟，两人进了门，看见李亦秋只穿了衬衣，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小离躺在床中间已经睡着了。
    张鹏坐在凳子上，他的弟弟站在旁边。
    张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双眼睛射着恶狠狠的光。
    林巧儿关上门，警惕的靠在门上。
    她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想万一发生什么事儿好出去喊人。
    张鹏怒视着李亦秋，好像在看一个仇人或者一个非常憎恶的人。
    “李亦秋，我说你这个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你到底纠缠我要到什么时候！”
    原来不是服软求和的、
    李亦秋刚才热起来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冰凉冰凉的。
    她微微的抬起眉梢冷冷的说：“我纠缠你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知道吗？不是你说的要离婚娶我吗？不是你说的一定要跟我结婚，我们才有小离的吗？”
    张鹏说：“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些话！我从来说的都是我只爱赵燕燕。是你死皮赖脸一直缠着我不放，我没有办法了才说那么几句话敷衍敷衍。”
    “李亦秋，你也别来我爸妈家吓唬我们家人。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把话说清楚，就这三块钱，你要，我就每月按时寄给你，你不要，以后一分钱都没有！”
    “你能来县城找我爸妈，骚扰我家人欺负我家人，辱骂我家人。我也能去农场找你家人。”
    “我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从明天开始，你要是再去我家就缠着，我就去农场。反正我这把脸也被你丢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先去场部找工会，找办公室，找王场长，去找你哥！然后去找你男人找常征，
    再去你家找你爸你妈的！”
    “反正我现在不在农场上班了，我怕什么”
    “我就说你当初缠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跟我媳妇从农场调出去，调了个没人知道的单位。现在你都结了婚，生了孩子还缠着我不放，到我们家去威胁我要挟我敲诈我。”
    李亦秋听他这么说，从床上半跪起来，指着他：“你吓唬谁呢？我怕你啊？”
    张鹏的弟弟上前一步，站在床前手指到李亦寒的脸上：“呸，你这个女人，你真不要脸！你是没人要了，还是剩下了？你看看你把我哥都害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还真不是吓唬你，你跟你妈在我们家喊得那么大声，跟我哥要7块钱，我们隔壁邻居都听到了！想钱想疯了吧！告诉你，你这就是敲诈！”

 第785章 被吓住了

    张鹏弟弟几句话，吓得李亦秋眼睛都直了。
    张鹏弟弟看吓唬住了她，接着说“我哥胆小怕事，我可不怕你！反正我现在一没工作，二没单位，就是街道上的一个游狗，你要是明天再敢到我家去纠缠我爸妈，纠缠我家人，我哥要是不去你们农场，我自个儿去。我天天守在你家门口，让你男人给我个说法！”
    “我就看看你家那个乌龟男人，要给我怎么说！我就看看是不是他把自个媳妇指来跟我哥要钱的，吃软饭的男人！”
    林巧儿看张鹏弟弟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腿都打起了颤。
    张鹏弟弟又高又大，满脸的凶相，一双眼睛睁的跟个铜铃似的，声音粗的像牛吼。
    她牙齿都在哆嗦：“你们半夜三更的，要干什么？我，我出去喊人了。”
    张鹏的弟弟猛的转身，手指头又指到林巧儿的脸上：“喊，今天你要是不敢喊人，你就是我生的！我就不相信，你把人喊来，你敢给大家伙说说，说你女儿已经跟别人结婚了生了孩子，还纠缠着我哥不放，还要让我哥出抚养费，还要出7块钱的抚养费。”
    “让大家评评理！”
    张鹏的弟弟声音很大，林巧儿都已经听到了门口，有人好像贴着门听。
    不敢再说话了。
    李亦秋也不敢说话了。
    张鹏平时文文弱弱的，说话柔声细气，眼睛也充满了柔情，但是今天他变了，目露凶光，脸带杀气。
    他的弟弟，就更吓人了！
    母女俩虽然很横，也只限于在自己家里，面对这样两个凶悍的牛高马大的男人，还是吓的不敢再说话。
    张鹏兄弟俩，又是威胁，又是警告了好半天。
    看着母女两个不再说话，好像也是吓坏了。
    张鹏这才站起来说：“李亦秋，我们两个在农场的时候，也确实比较好。所以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但是如果你让我过不好日子的话，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实话跟你说，我可以闹腾的让你离了婚，你却再闹腾，我跟燕燕也不会离婚的。”
    “你闹腾来闹腾去，纠缠来纠缠去，到时候只能害了你！既然你说孩子是我的，我也不能证明不是我的，我给你三块钱，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是看在你二哥李队长的面子上。”
    “今天你在这个上面压个手印，以后我们互不纠缠，我会每个月给你寄钱，一直到孩子十八岁。”
    “要是不压个手印，明天我们兄弟俩就去农场。”
    张鹏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写好的胁议。
    这份协议只有几行字，大概意思是。因为私人原因，张鹏每个月必须给李亦秋三块钱，李亦秋收了钱以后不许再纠缠。
    上面很清楚的写着给钱的日期，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
    李亦寒不想按这个手印，可是不按这么两个大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喊人更不敢，怕被别人知道。
    当然李亦秋林巧儿都清楚，绝对不能让张鹏去农场闹事。
    最后，李亦秋只好按上了手印，张鹏兄弟两这才收好了协议，又警告了几句走了。
    两人刚走，李亦秋就软软的趴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快给我找两片止疼药。”
    刚才一生气一激动一害怕，她肚子又疼了起来。
    “哎……”林巧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插好门，脱掉鞋子躺在床上：“我看咱们明儿给小离看完病，就回去吧”
    “我看着张鹏也不是饶爷的孙子，他那个弟弟更像个流氓，咱们惹不起！”
    李亦秋趴在床上，一双手紧紧的压着肚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虽然她平时嘴上很厉害，也打定了主意，这次要不到钱绝对不回农场，可是面对如此彪悍的两个男人，面对指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头，她差点都吓破了胆。
    她刚才都觉得张鹏弟弟的手指头，就要指到自己的脸上，就要掐着自己的脖子。
    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了都急促了。
    林巧儿说的对，她真的招惹不起。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认为张鹏是温柔的，儒雅的，彬彬有礼的。
    是从来不会大声说话的。
    两人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抱着孩子去医院，经过眼科大夫的检查初步诊断小离为弱视，先天性的，也就是只有一点点的视力，大概情况应该跟高满香差不多。
    据眼科大夫分析，应该是她怀孕的时候，生气，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关。
    李亦秋从来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跟孕妇的情绪，吃过的东西以及发生的事情有关。
    大夫给孩子开了点药，建议有条件的话去省医院看看。
    但是也只能改善一点，希望不大。
    李亦秋去药房划了价，看到取药需要6块多钱，没舍得花钱，去外面的药房买了两瓶眼药。
    就回招待所，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明天早上坐班车回去。
    李亦秋回到招待所躺在床上，心想幸亏肚子的孩子掉了，要不然如果生下来的话，也许还是不健康的。
    听了大夫的话，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怀小离的日子。
    当时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她又急又恨又着急，她去县城招待所跟张鹏见过面，可是见面之后两人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晚上还被狠狠的打了一顿。
    回到家之后她一直心情不好，后来同常征结婚，常征根本不顾她已经有几个月的身孕，两人又是吵架又是打架的，才导致她不七个月就生下小离。
    大夫给的分析，小离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眼睛有问题也在情理之中。
    都怪该死的温小可，为什么也在那个时候生孩子，生的孩子她妈妈还来了。
    如果李佳欣那个时候没来，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就保不住了，如果孩子的手没了，不就没有后面这些麻烦了吗？
    李亦秋竟然恨起了温小可。
    她觉得一年来的倒霉事，都多多少少的跟温小可有关系

 第786章 最看不起的人

    李亦秋非常讨厌温小可。更让她气愤不已的是，温小可现在竟然跟二哥的关系那么好，儿子那么乖巧可爱。
    而且温小可现在竟然越来越漂亮了，皮肤就好像早晨刚刚盛开的花瓣上的颜色，看着都让人心生羡慕，有好几次她都想把温小可那个脸给毁了。
    她想着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活出个样子让温小可看看，至于活成什么样子呢？
    那就得看林大平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林巧儿李亦秋抱着小离，坐上了回农场的班车。
    两人去得稍微有点迟，买的是班车最后一排的票，坐好之后，武云飞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回头看了眼最后一排座位上的两个人，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他一直让兄弟们盯着招待所，知道李亦秋去张鹏爸妈家了，也知道张鹏兄弟两去了招待所。
    看来应该是谈判成了。
    从倒车镜里看到李亦秋瘦的没有几两肉的脸，能戳死人的高颧骨，肿泡泡眼和蜡黄蜡黄的脸。
    嘴角又扯起一丝嫌弃的冷笑。
    他最看不起这样死缠烂打，没有一点本事还自命清高的女人。
    他就喜欢李佳宜，温小可这样的，受得了苦想得了福，自强不息，创造美好生活的人。
    尤其是李佳宜，当年作为一个省城长大的，被父母姐姐呵护的的小公主般的女孩，在遭受丈夫去世，被下放到农村这样惨烈的事件后，坚强的负担起带他这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的重任。
    他很清楚的记得两个人刚到农村的时候，被分到了山脚下的一口窑洞里，那窑洞刚刚挖好，窑洞上的土还在往下掉呢。
    那窑洞连门都没有，窑洞里更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李佳宜硬是在看过当地村民的家之后，用身上仅有的钱请人盘了炕，盘了锅头。然后带着他，捡来了两块被别人扔掉的木板，修改成了门扳。
    然后一点一点的，安门框，配上插销，还去旧货市场淘来了锅碗瓢盆。
    没有吃的就带着他晚上偷偷的去偷生产队的土豆，红薯，玉米。
    两人就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等他们终于可以回城的时候，两人的日子已经越过越好了，他成了生产队有名的人物，就连生产队长甚至公社的书记，都高看他一眼。
    李佳宜也很了不起，不但庄稼活全能拿得下，家里家外也是一把手。
    而李亦秋现在的条件好到哪儿去了，从小不缺吃，不缺穿，却不知道珍惜更不知道感恩，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为了一点点可笑的感情，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班车出了县城，走到一半的时候，碰到了肉联厂收牲畜的那辆大卡车。
    武云飞停下了车，卡车也停了下来。
    林大平从卡车的驾驶室中下来，提着一个化肥袋子，跑到班车的驾驶室旁边，递给武云飞：“二哥，给你的蹄子和蹄筋儿。不用出钱，宰杀车间的朋友给的。”
    “谢谢大平，回来请你吃饭！”
    林大平给人送东西，还点头哈腰的，他目送班车启动，随着车辆行驶，便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李亦秋。
    李亦秋冲着他笑了笑，泡泡眼里闪过一丝丝说不清的情愫。
    林大平嘴角扯起一丝邪性的笑。
    这个远房表妹，实在好骗的很。他以为那天她流产，她会恨他，最起码会怪他。
    因为当时的样子他都吓坏了。
    他很担心她会去派出所告他！可是她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看到他留下的钱，眼里还闪着贪婪的光。
    这个远房表妹，跟他用钱打发的那些女人是一样的。
    甚至还不如。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好心了，早知道如此，就应该……。
    李亦秋虽然瘦的能吓死人，垫的他难受。
    不过，比起家里那个一回家就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黄脸婆，
    还有两个病孩子，起码不让他那么烦心。
    看来以后有机会去农场，可以找她玩玩。
    他每个月最少有两次去农场的机会。
    林巧儿李亦秋都不在，温小可杨烈梅总算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除了星期天，高满堂每天早上都会回来，帮忙送咸菜，送衣服。
    晚上再回一连的学校。
    一切都按部就班。
    秋收结束了，农场的工作也闲了下来，除了发动职工家属们剥玉米粒儿，打高粱穗儿，打胡麻，麻子。
    场部组织广大职工进行一场学习培训
    学习培训的主要内容，就是加强广大职工的思想教育，宣传基本政策，普及法律知识。
    然后讲解一些生产生活的基本常识
    王场长马所长李亦寒负责给大家讲课。
    所以李亦寒甚至比前段时间秋收还忙，因为这场持续半个月的学习培训，他每天都拿着报纸，专门研究了当下的政策，总结春耕秋收的经验，自己写讲课的稿子。
    温小可几个也因为没有人打扰，工作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这天中午，她们比平常半个小时结束了工作，温小可做好了午饭，便抱着小麦宝去大门口玩。
    站在坡前，学校放学了，大大小小的学生，叽叽喳喳的走在几条小路上，各自回家。
    温小可指着学生们，跟怀中的孩子说话：“小宝贝，哥哥姐姐们都放学回家了，你也要快快长大，长大之后也背着书包去上学。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去县城上学，不，去省城上学。”
    嘴里唠里唠叨的，脸上做着各种逗小孩的表情，小麦宝看着妈妈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被逗的咯咯咯的笑，一张软乎乎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
    温小可的心动是软的一塌糊涂。
    重活一世，她觉得最幸福的事就是亲自带自己的孩子，就是把孩子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散发的奶香味，看着他纯真可爱的小脸，听着他清脆动人的笑声。
    所以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努力，除了要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弥补对所爱的人的亏欠之外，还要给孩子创造好的生活环境，温馨的家庭环境。

 第787章 变脸比翻书快

    温小可正逗小孩玩呢。
    广播站播放了下班的音乐，随着音乐声，各个单位的大门口涌出了下班的工人。
    她看到温小爱从面粉厂的大门走了出来，走过场部门口，拐上了山上的小路。
    她在路口等了好半天，等到下班的人都走完了，广播结束了，张军从场部大门走了出来，走过小路，
    看到温小爱，似乎愣了愣，然后两个人一起并排上山
    到了单身宿舍的路口，张军好像要回宿舍，温小爱拉着他的胳膊，三拽两拽硬是把他拽上了坡。
    温小可歪着脑袋，绕有兴趣的看着两个人，张军的爸妈来，没定下两个人的婚事，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来张军还是不太积极啊。
    反正饭也做好了，温小可也没着急进去，就站在坡头看着张军温小爱两个人从小坡上上来。
    温小爱不停的拽着张军，张军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两个人到了下面两层的地方，温小可稍微往后退了退，免得被看见。
    身子往旁边侧了侧，斜着眼睛看着两人到了下一层，坡口那边花园的地方。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花园那边。
    应该是要去说什么。
    温小可抱着孩子沿着小路往前走了走，站在花园上边的坡头，悄悄探出头去，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就听见温小爱厉声质问：“张军，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写没写结婚报告，有没有申请婚房。”
    张军小声说：“你别这么大声嚷嚷行不行，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每天下午都开会，我要写好几个领导的发言稿，还要写报告，写稿子，我忙的撒泡尿的功夫都没有，哪有时间打报告，写申请。”
    “咱们能不能等我忙过了这一阵子再说。”
    张军是广播站的笔杆子，主要领导的发言稿演讲稿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这段时间比李亦寒还忙。
    而且他本来文学底子不深，属于半路出家的那种，现在这么重要的任务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整天看报纸寻找政策的方向，查字典，以及尽量抽出时间看书提高写作能力。。
    所以是真的没时间。
    温小爱可不管这些。
    她比谁都清楚，张军人长得好看，普通话说得好听，又是个耍笔杆子的。
    农场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惦记着呢，她又不能天天跟着看着，只有赶紧结婚，结了婚才能放心。
    何况张军越忙就表示他越能干，他越能干就代表惦记的人越多。
    所以她脸上都带着股劲儿：“写个申请，打个报告能用你多长时间？我不管，反正你已经对我做出了那样的事儿，就得对我负责任，最迟过年前得把婚事办了。”
    张军不紧不慢地说：“小爱，现在是新社会了，结婚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就算咱们两个是自由恋爱，那也不带这么逼人的吧！”
    “再说我这个年纪，正是干事业的时候！怎么能为了儿女情长连工作都不干了呢？”
    温小爱说：“谁让你不干工作了？我是让你抽时间写申请打报告。”
    张军小声说：“我每天为几位领导的发言稿，弄得焦头烂额的，哪有心情打报告写申请。小爱，我说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温小爱突然激动起来，弓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张军：“我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让我体谅体谅你！你怎么不体谅我呢，我都25了，我不能再等了。我不是温小可，我不是温小可那个傻瓜，只会跟着你傻乎乎的转，不知道你其实只想从她那里得到好处。”
    张军也有点儿生气声音提高了一点：“小爱，你说我们两人的事，就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提小可干什么？小可她更不会像你这样。”
    “再说了，你老是说我们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发展到了这一步，我们到底发展了到了哪一步？每一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你就扫我的兴！现在我都不知道被你吓得还有没有兴致！小可，她不会像你这样！”
    温小爱声嘶力竭起来：“温小可好，那你怎么不跟她结婚！”
    张军也生气了：“怎么不跟她结婚你难道不知道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亦乐乎，刚开始张军估计是担心旁边住的领导们听见，声音压得很低，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温小可在上面都不用竖起耳朵都听的清清楚楚。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你们两个的破事还把我牵扯进来！”
    “可见虽然姐不在江湖了，江湖还有姐的传说。”
    也可以想到，虽然上辈子过得有点悲哀，这两人应该也好不了，毕竟她那时可是比现在还具体的存在，是横在他们中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么一想，心里也就舒坦了、
    她看到李亦寒从小路上上来了，抱着孩子离开了。
    走到自家门前又忍不住往坡前走了走，侧过脸去看。
    看见李亦寒已经到花园边了，刚刚还跟张军两个吵得不亦乐乎的温小爱，忽然换上了一副娇滴滴的笑脸，粉面含羞的拽着张军的胳膊：“我们赶紧回去吃饭吧，我妈都做好了饭等着呢。”
    声音更是娇滴滴的能听出水来，李亦寒都侧脸看了过去，张军忙冲着他点了点头叫了声：“李队，下班儿了？”
    李亦寒也点了点头。
    温小爱笑的更妩媚了：“姐夫，你下班啦？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李亦寒摇了摇头：“不了，我回家去吃。”
    温小可看着林亦寒上坡，温小可爱拉着张军的胳膊，亲亲热热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大声喊：“妈，张军来吃饭了。”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温小可对于温小爱这种变脸的本事还是十分佩服的，她可以前一秒钟就像护崽的老狼，恨不得将人撕碎吞下，下秒钟又温柔如水，能把人的心融化。
    所以前世她被她哄得团团转。
    “小可，下午你们只管专心的缝衣服，我看儿子，我下午不上班，准备晚上的讲课稿子呢。今天晚上的会，我要给大家讲一讲安全生产知识。”

 第788章 追了过去

    听说李亦寒今天晚上要给人家讲课，讲安全生产的知识，温小可笑得跟个狐狸似的：“真没想到，冷冰冰的黑脸包公，竟然成了讲课老师，你该不会给人家讲着安全生产知识的时候，告诉大家干活的时候不准谈恋爱吧！比如，”
    “比如小伙子正耕地呢，姑娘忽然出现了，小伙子一分神，犁头偏了，弄伤了牛的后腿。”
    李亦寒噗的一声笑了。
    温小可说的这些是农场流传的一个笑话，说是有姑娘小伙子正在谈恋爱，小伙子扶着犁赶着牛正在耕山头的一块地，忽然那个小姑娘端着一碗水出现了，小伙子被姑娘感动的，那颗心一晃一晃的，扶着犁的手就松了，犁头偏了，从地里翘了出来，铲在了牛的后腿上，牛的后腿受伤了吃疼了，往前一跑，伤了前面拉牛的人。
    “这个倒是可以当个例子写进去。”
    李亦寒笑着进了院子。
    温小可跟在后面斜着眼睛调侃他：“这个当然可以写进教材里讲给大家听，让大家干活的时候认真点，不要分心。不过我刚才站在坡前看着靳花跟你，你们两个站在门口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你说该不会你正干活的时候，靳花也这么突然出现了吧，那你这艳福可就太深了。”
    “说什么呢！胡说八道！”李亦寒忽然觉得自己心虚的厉害。
    虽然他真的跟靳花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这个姑娘天天这么纠缠着他，不要说温小可产生怀疑就是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了。
    温小可又说：“我可没胡说八道，刚才我在山顶坡头看的清清楚楚，就差听到你们说话了。不过我好像又看到那个叫做史胜利的，骑着自行车绕着你们转了一圈，然后跟靳花走了。”
    “我警告你啊，人家靳花跟史胜利男未婚女未嫁，人家两个在一起合适。你可不要让人家史胜利以为，你跟靳花有什么？我看史胜利那个人，跟个流氓无赖差不多，你可别让人家抓住把柄。”
    说完进厨房去端饭了。
    李亦寒看着怀中孩子可爱的小脸黑乎乎的眼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对这个靳花没有了脾气，无能为力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太执着，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都已经好几次当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告诉了自己的态度，再三的警告不要这么纠缠自己。
    可她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每天上班下班都守在门口等着他，有什么好吃的都带给他。
    自己不顾影响也不管他的影响。
    他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或者明确的把这件事情指出来吧。而且就算他能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挑明了，靳花应该还是那句话，两人清清白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就想不明白了，既然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纠缠他。
    今天的饭比较简单，就是馒头稀饭，干煸豆角，蒸茄子。
    两人刚刚吃完饭，李占祥提着一个包回来了。
    进门把从弟弟妹妹家带来的一点干果，一包豆面，交给温小可：“这是你姑你叔的一点心意，你们尝尝。”
    温小可奇怪的问：“爸，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妈才去县城三天还是四天。”
    李占祥说：“咱们这边玉米高粱都收了，你姑姑你叔叔家那边的都还没收呢，土豆也没起，还有胡麻豆子都没收。我现在腿不好，腰也不好，不能给他们帮忙，我在那里只能给他们添乱，他们还要照顾我。我也只是去看看他们，他们都好也就回来了。”
    “不过我有请他们过年有时间来咱家转转。”
    李占祥说完回去了。
    他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是真没想到，他先去了妹妹家，昨天才去弟弟家的，可是到了弟弟家，竟然惊悚的发现杨奶奶在。
    看见他非常热情地说，她要去杨爷爷的老家看看，路过，忽然想起他的弟弟在，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因为她出来的时候，林巧儿对她说过这件事情。
    其实李占祥知道，杨爷爷的哥哥弟弟家跟这里就不搭边，那是杨爷爷家祖籍的地方，在另一个省的山村里。
    杨奶奶根本就是来找他的，他跟杨奶奶经常说起他弟弟家，什么公社什么生产队都说了。
    只是他这次要来弟弟妹妹家，却是林巧儿告诉杨奶奶的，杨奶奶也是昨天刚到。
    他的弟弟虽然是农村人，也在生产队当个个小领导，跟个人精似的，的一眼看出来他们两个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私下里警告他，说他这么大的年纪，都是土埋到脖子里的人了，千万别走错一步，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
    杨爷爷便把事情全交代了。
    兄弟俩经过商量，决定还是让他早早回家，免得两个人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
    所以，他只在弟弟家呆了几个小时，下午弟弟就把他送去了车站，坐上了去县城的车，今天早上就赶回来了。
    他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因为这件风流事情害得他在弟弟家都不能住两天。
    也不知道就这么无声无息偷偷的跑了回来，杨奶奶回来之后会不会找他麻烦。
    李占详一个人回到家里，自己抱了点柴火，把炕稍微烧了烧，就躺在了炕上。
    在县城伺候女儿的那几天，他似乎体会到了林巧儿以前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的艰辛。
    也想到了已经死去多年的老母亲。
    母亲就是在深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当年兄弟姐妹几个，姐姐妹妹们都出嫁了，兄弟几个只有一个留在农场的指标，他条件最合适，经过大家商量决定，留下他在农场职工，同时担负起照顾老母亲的责任。
    可是自从哥哥弟弟们搬离万宝山，老母亲就跟他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就把老母亲留在家里，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中去了。
    老母亲跟林巧儿在家里总是闹得鸡犬不宁，老母亲还跳了好几次井，姐姐妹妹也来说了他好几次，可是他都借口工作忙，设掺合家庭矛盾、

 第789章 不想打扰

    因为李占祥不管家里的事，林巧儿又太豪横。
    后来姐姐妹妹弟弟生气也没有来过，哥哥在母亲之前病世，再后来母亲去世，前两年姐姐也过世了。
    现在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给母亲尽一点的孝心，母亲跟林巧儿闹矛盾，他也从来没有参与，没有调解过。
    这些年来，也没有关心过弟弟妹妹，甚至没有关心过自己的儿女们。
    没有关心过家里的一切，现在却把自己弄得如此被动的地步。
    他知道杨奶奶现在是不会放手的，杨奶奶曾经不止一次的给他说过，她老了不想当杨吉安的拖累，还要给自己找个归宿要找个人陪她。
    以前他并没有往心上去，现在想起来，她要找个归宿和陪伴的人就是他了。
    前些天，有好几次杨奶奶堵住他，明确的追问能不能跟她一起，离开农场去外面。
    他当时是一口回绝的，但是他很清楚的看到了杨奶奶眼里的那份执着和不甘心。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样面对。
    也不知道这事如果被林巧儿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他虽然现在看见林巧儿就烦，一点也不想跟她过日子，甚至晚上根本不想睡在一个炕上上。
    可林巧儿不在，又觉得这个家空荡荡的。
    他不想失去这个家，他想听着大儿子二儿子家里的动静，想看着女儿过好日子。
    想着心事，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睡。
    李亦寒下午不上班，在家里全程照看小麦宝，他非常高冷的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拿着报纸，坐在坡前的圆木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看到需要记下来的拿起笔记本写下来。
    小麦宝平时现在都躺在小摇篮里自娱自乐，偶尔被杨烈梅高满红逗着玩一会儿。
    今天难得的被李亦寒这样高大的人抱着，还抱去大门外。
    看着远处的山，山下的人。
    又稍微的能感受到李亦寒下巴下胡茬的摩擦，兴奋地又跳又叫的，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李亦寒的头上摸来摸去，脸上蹭来蹭去的。
    李亦寒好不容易把讲课的大纲捋了出来，被儿子手抓的痒痒的，抱着小麦宝在门前的那条小路上来来回回的走。
    走着走着就转过了山岗，沿着山岗的那层坡，到了头顶杨奶奶家后山坡的地方。
    已经到了深秋，坡上的野草们枯的枯，黄的黄，远处山下的岩石上一片金黄。
    他想起了层林尽染着这个词。
    深秋的景色美不胜收。
    他索性抱着儿子坐在山坡上，看着头顶滑翔机一样飞过的老鹰，看着排成人字形或一字形的大雁向南飞去，看着远处梯田由以前的郁郁葱葱变成了空荡荡，光秃秃的。
    想着再过几天，职工们就开始翻地了，翻完了地，将肥料运在地里，种麦子的地里种上麦子，今年的所有工作就差不多结束了。
    那时候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到时候一定要抽出时间好好跟冯大爷学学，他现在对冯大爷配出的那些药越来越感兴趣了。
    越来越想进万宝山那些被人们唯恐怖避之不及，都不敢去的几座山里探一探险。看看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小麦宝平时只在大门口附近的地方转悠，还没有在这么广阔的草地上来过。
    他看着草丛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小小的飞虫，以及枯草中顽强生长，努力绽放的野花，兴奋的连连尖叫。
    尤其是当看到草丛中跑过一只肥胖的小兔子的时候，差点就喊出了爸爸。
    父子俩正各自乐在其中，身后响起来了沙沙的声音，李亦寒回头，看见杨吉安腰间缠着绳子，绳子上插着砍刀，拄着拐杖，拖着那条不太灵便的腿，艰难的从他家房子旁边的小路上转了过来。
    李亦寒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想起了上一次杨吉安跟高满香在一起的事情，想着这两个小青年可能是约好了这个时候见面，不好打扰，便抱着孩子，往侧面走了走，躲开杨吉安。
    看着杨吉安艰难的到了山坡，顺着山坡边上的小路慢慢的下了坡。
    他下到了坡底，沿着悬崖边，慢慢的往悬崖另一边那边的方向走，边走边砍悬崖边上长出来的藤条，砍下几根放在一起。
    别人走十几分钟的路，他大概走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到了高满堂家侧院小矮墙，不远处的那棵杜柳树下。
    他把手里的砍刀放在地上，看着院墙的那个缺口。
    那个缺口已经被篱笆门堵上了，好像里面还上了锁。
    杨吉安拖着不太灵便的腿在篱笆门外面转来转去，差不多，太阳刚刚晒到院墙外面那片山坡的时候，篱笆门被慢慢的打开了，高满香摸摸索索的走了出来。
    两人打过招呼之后，杨吉安上前拉着高满香的手，两个人慢慢的走到山坡上太阳正晒到的地方坐了下来。
    高满香的头靠在杨吉安的肩膀上，杨吉安的手搂在高满香的肩膀上，两个人就那么面对着太阳。
    李亦寒觉得画面非常美好，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人，这样看着人家一对小青年谈恋爱，好像不对。
    抱着孩子正要回去。
    忽然看见杨吉安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拼命的拖着不太灵光的腿，扭动腰身，走到了悬崖边上，躲在了从悬崖边上伸出来的一颗茂密的树后面。
    随着一声尖尖的：“满香，你是不是记吃不知打，又跑到后山坡去了？你说你眼睛看不见，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还不赶紧回来！”
    随着声音，高满香的奶奶打开篱笆门，睁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坐在山坡上的高满香：“满香，你，你怎么跑那儿去了？快赶紧回来，现在家里就剩下咱们两个人，你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我怎么给你爸妈交代。”
    高满香慢慢的站了起来，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说：“奶奶，你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我在家里呆着闷，出来山坡透气不行吗？再说了，现在我的眼睛也能看见一点点的东西了。”

 第790章 找个时间去说媒

    听高满红这么说，高奶奶往前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山坡。正想说什么，看到了山坡最上面，李亦寒抱着孩子，冲他打了声招呼：“他姐夫，今儿没上班啊？”
    李亦寒本来不想打照面，可是杨吉安躲的那个地方实在太容易被人发现了，他如果走了，高奶奶只要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清楚。
    万一被高奶奶发现了，这事就不好说了。
    因为高满香的眼睛不好，高奶奶肯定会认为杨吉安乖人之危，或者对高满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往山坡这边走了走，抓住小麦宝的手，跟高奶奶打了声招呼：“小麦宝给太奶奶打招呼。高奶奶，我今天下午不上班，带着孩子出来转转。”
    高奶奶便扯开嗓门说：“他姐夫呀，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就让满香在山坡上多坐一会儿。你是不知道啊，我家满香眼睛看不见，上一次就有不知道哪里的二溜子，想要哄着我家满香从门里走出去，亏得我眼睛还算亮清。”
    “他姐夫，你是不知道，满山的爸妈现在都去上班了，弟弟妹妹都去上学了。我留在家里看着满香，我每天可都是担惊受怕的，你说这孩子她眼睛不好……”
    高奶奶看李亦寒也不着急离开，还往坡下走了一截，干脆转过身眼睛看着坡上，跟李亦寒说她的无奈和担心：“满香这孩子以前小时候还乖还听话，每天就在院子里和屋里活动，就算到了这个豁口，也只是站在豁口处站一会儿就回来了。可是现在长大了竟然敢一个人出去了，上一次自己跑出不是还掉下悬崖，被你给拽上来的吗？”
    “现在还是记吃不记打。我人老了，每天吃完饭他们都走了之后，就困的不行，得睡一会儿。”
    “这孩子就每天趁我睡觉的时候把门打开，自己出去，你说他这是干什么呀！”
    “她怎么就不明白，大家都是因为她眼睛不好，才不许她一个人在这后山坡的。”
    “你说这山坡平常又没人上来，万一从山下上来个坏人或者什么的可怎么办呢，走几步就是悬崖的。”
    李亦寒跟着应了一声：“高奶奶你说的都对。”
    又转身对高满香说：“满香啊，你要听奶奶的话，你说你万一有个闪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奶奶怎么对你爸妈交代，赶紧回去吧。”
    高满香嘴里答应着，脚下摸索着向前走，结果被脚下的野草拌了一下，扑倒在了草地上。
    急得高奶奶赶紧往前跑几步，想要去拉高满香，结果高奶奶是个小脚，还没走两步，自己先被绊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手上被草割破的口，气的又埋怨起来：“满香，你是看你奶奶我的走势还是什么？你奶奶我都是七十岁的人了……”
    高满香因为看不见，趴在地上的时候被野草丛中的草刺扎破了脸，刚才摸索着爬了爬手又被划破了。
    李亦寒很快抱着孩子跑了下来，拉起高满香，又去把高奶奶扶了起来，将两人送了回去，看着高奶奶把篱笆门关上，又把里面的锁子给挂上。
    这才往回走，走到杨吉安藏身的地方，眼睛往旁边看了看，说了声：“出来吧。”
    杨吉安这才扭扭捏捏，满脸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
    他的双手放在前面，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二冬哥。”
    杨吉安说：“你这样可不行啊，万一哪天被人家抓个正着，怎么说呀。”
    杨吉安说：“我想等过年的时候就去满香家提亲。再过段时间，就给我妈说。”
    李亦寒说：“你跟满香的事是好事儿。可是你们要是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被她家里的人看见误会的话，后面同不同意就难说了。”
    杨吉安说：“我也想着不能这么天天见面，可是满香她眼睛看不见，每天呆在家里那么点儿地方，就想出来哂晒太阳听我说说话。”
    李亦寒便说：“既然你们这样的话，不如早早去满香家提亲吧。”
    杨吉安局促地说：“我也想早点去提亲，早点把满香娶进门。可是我觉得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满香的眼睛不好，我手里还没存下多少钱，我想等再存点钱。还有满香还不满十八岁、”
    “我想让满香跟我结婚以后，吃穿不愁。”
    李亦寒说：“你的想法是对的，可是钱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才算够呢。这样吧，我让小可哪天去跟满香的爸妈奶奶提提这件事，探探他们的口风。”
    “如果没意见的话，你们可以把事情先定下来，至于什么时候结婚你们再商量。”
    “要不然你们这事情很危险，刚才我看到你差点都从悬崖上退下去了。满香也被草给割伤了。”
    杨吉安马上说：“那就麻烦二冬哥，回去跟小可说说，看她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去帮我说一说。看看满香家什么条件我都尽力满足”
    两人说着话上了山坡。
    到了分手的地方，杨吉安忽然问：“占祥叔这几天怎么没见？他是去什么地方了吗？”
    李亦寒说：“他前些天去县城，看小秋了，小秋去县医院给小离看眼睛了。前两天我妈去县城换我爸，去我姑姑叔叔家转了转，今天刚刚回来。”
    “哦，那就好。”杨吉安说：“我妈去看我大伯了，还要去我舅舅家转转。”
    “二冬哥，你放心，他们两个一定不会再有联系的。”
    李亦寒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回去了。
    据他对杨奶奶的观察，通过杨奶奶做的一些事情的风险，他觉得杨奶奶和李家祥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了断的。
    李亦寒回到家，温小可几个刚刚干完活，打扫了战场。
    温小可做好了晚饭，小麦宝因为今天玩得太开心了这会儿睡着了，两人吃饭，李亦寒把杨吉安跟高满香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小可前段时间听温小星说过这事，李亦寒也说过。
    温小可觉得这是个好事儿。
    便满口答应。

 第791章 没敢惹事

    温小可说：“等星期天吧，星期天满红的爸妈都在，我抽个时间过去跟他们把这事儿提一提，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我觉得，他们应该会答应吧！满香眼睛不好，吉安腿不好，他们两个在一起谁也不会嫌弃谁。趁现在杨奶奶还能跑得动，还可以帮帮他们。”
    李亦寒说：“我也觉得这是好事。吉安这孩子虽然腿不好，却心灵手巧，心思还很细腻，满香嫁给他，一定不会受气的。”
    两人商量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常征的声音：“岳父，你回来啦，今天家里终于有个人了。有个人就好，我就是问一问小秋到底去哪儿了？”
    李占祥说：“不是给你说了嘛，她去给小离看眼睛了。小离的眼睛你也知道，跟正常孩子不一样。”
    常征大声说：“岳父，你可别把我当傻子一样的哄着。小秋走了半个月都过了，我这段时间来，每次来家里都没人。”
    “今天你得给我说清楚，如果她真在县医院看病，我正好还有几天假，我去县医院找她。”
    李占祥说：“她刚走，我就说了她在医院给小离看病，你总是不相信。我今天刚从县医院回来，这不，你岳母她也去了。”
    常征说：“好，那我明天就去县城，我去看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给小离看病。”
    说完转身走了！
    他今天来本来是憋了一肚子气，想着只要看见李占祥林巧儿任何一个人就跟他们没完，一定要让岳父岳母给他说个子丑寅卯来。
    可是他没想到，李亦寒这个时候也在。
    这段时间场部组织全体职工参加培训学习，实验站离场部不远，也要参加。
    所以他以为李亦寒现在一定在为开会做准备，没想到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李亦寒在院子里。
    李亦寒在他当然不敢太过放肆，所以只留下几句话就转身走了。
    出了大门路，侧脸看了看李亦寒家的院子，看到俩口子争斗着孩子玩儿，心里的气咕咚咕咚的往上升。
    人家结婚生子过日子，他结了婚却整天连媳妇的面都见不着，现在这个情况他是深不得浅不得重不得轻不得。
    放手不甘心，不放手抓不到，摸不着。
    他发誓这次找不到李亦秋便罢，如果找到了，一定要让她害怕自己，比现在还害怕。
    他急匆匆的从坡上下去，准备先回实验站，去他妈家吃饭，然后返回场部开会。
    下了山坡，往实验站走，正好碰到了实验站的一个职工，他的同事小刘。
    小刘媳妇生孩子，因为媳妇在县城的城关上班，生孩子时候在县医院。
    因为媳妇是剖腹产，在医院住了十天，前天刚刚出院，他今天赶回来上班。
    两人一起往回走。
    常征便问他：“小刘，我媳妇也带着孩子去看病了，差不多都走了半个多月了，你在县医院见过她么？”
    小刘想了想说：“没有啊，我媳妇是提前三天住进医院的，在医院住了十天，前后一共十三天，我天天在医院跑前跑后跑上跑下的，没看见你媳妇。”
    “我说小常，你媳妇带孩子去看病了，你怎么不跟着去啊！怪不得你们夫妻关系不好，你的关心老婆孩子。”
    小刘是实验站的职工，媳妇在县城城关小学教书，他非常爱媳妇，他们的家安在县城，他每一个星期六都要回去，很多时候星期天早上又坐车回来。就为那一个晚上的时间也要回去看看媳妇，这次媳妇生孩子他已经请了一个月假了。
    现在把媳妇从医院接回去，由母亲和岳母照顾，他才回来上班。
    他在常征那一排的家属院住着，知道常征和李亦秋过得不好。
    常征无奈地说：“我也想对她好，可她根本看不起我，我们两个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是最清楚的。”
    “你说我三十多岁才结婚，娶了个女人，人家把我不当回事，今天回娘家明天回娘家。她哥又是稽查队的队长，你说我又惹不起，过又过不下去，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刘跟常征住的近，小刘的家在县城，媳妇也在县城，所以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跟常征下盘象棋聊聊天什么的，两人关系不错。
    他便给常征支招：“小常，我觉得你媳妇就是给惯的。她都是结了婚有了孩子的人，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把家当成什么了。”
    “她哥是稽查队的队长又怎么了？你又没有违反农场的什么规章制度，怕他干什么！他那么护着他妹妹，怎么不把他妹妹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呀。”
    常征说：“我明天就去县城，我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让她给我说个子丑寅卯来，要不然，这次她走哪我就跟哪。”
    常征回到家，回母亲家吃了顿，就去场部开会了。
    两个小时的培训学习，场长副场长书记马所长，都讲了课，最后是李亦寒。
    李亦寒气天讲的是农场自定的规章制度，以及对广大职工家属的要求，还有安全生产的一些基本常识。
    这次他做了功课讲得有理有据也比较生动，讲完之后，今天的培训结束后，时间刚好是九点。
    大家都离开之后，李亦寒帮着收拾完会场这才回去。
    他走出场部大门，看到不远处山坡拐弯的地方，靳花低着头看着脚下来来回回的徘徊。
    知道又在等他，想了想，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沿着公路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山脚那边上坡的地方。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天空漆黑一片，已经过了几个主要单位的大门，李亦寒从裤子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拿出长把的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顺着小路往上走。越想心里越生气越想越不舒服。
    他想不明白，也很窝心，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歪心思都没动，却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后面好像有什么动静，放慢脚步听了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兆，警觉起来。

 第792章 被偷袭了

    李亦寒也没往后转，边走边弯腰捡起路边的树枝，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累，拄着上坡，顺手把树枝边上的小枝条全部掰下，前面是的部分也折断，弄成一根顺手的木棍。
    摸着这根有小胳膊粗，一米左右长的棍子，他屏息凝神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想着什么人这么不长眼，农场这几天正在进行职工培训，特别强调治安管理的问题，场领导着重强调派出所稽查队要相互配合，一定要狠狠打击不法犯罪分子。
    可是现在培训还没结束，又有人顶风作案，看来根本没把农场的规章制度当回事。
    他仔细观察，认真倾听，判断出现在这个动静，绝对不会是小情侣约会。
    而且绝对不止两三个人。
    那么这些人是要干什么呢？抢劫偷窃还是？
    如果说抢劫的话，农场职工家属活动范围就这么大，大家不管是成家的，还没成家的，都住在这个家属院里，只是去开个会，身上也不会带太多的钱财。
    而且现在大家都已经差不多到家了，只有他这个帮忙的才走的迟一点。
    如果是为了偷窃，这个时候出动，应该为时尚早。
    他一边想一边判断一边警惕的走，大概上了四层，到了山坡转弯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有点陡峭的大弯，右边就是山角，山角转过去就是那壕沟的断壁。
    正走着
    突然耳边响起道道到风声，他反应快，飞速往前一扑，顺势趴在了地上就地打了个滚，滚到了路的那边，离壕沟只有四五米的地方。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将手电筒对准路的那边，只见五个壮实的小伙子，每人手里都提着木棍，他们用黑布遮着脸，气势汹汹的打了过来。
    看起来他们刚才都应该是藏在家属院的三角墙后。
    针对他的！
    这些牛高马大的小伙子手里的木棍带着风打了过来，刚才没打着，现在又齐刷刷向他扑了过来，气势都很凶猛。李亦寒知道硬对硬拼上去肯定要吃亏，毕竟是5个大小伙子，手里都提着胳膊粗的木棍。
    他将电筒对准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直直的照了过去，那个人受到强烈光线的刺激，眼睛闭了起来，棍子下来打偏了。
    李亦寒又再次迅速的倒在地上，就地打了几个滚，滚到了山角坡下一片宽敞的地方。
    几乎是弹跳了，手电筒再次照向5个蒙面人。
    这个地方已经差不多是壕沟最下面的地，也已经偏离了上山的小路。
    5个小伙子刚才铆足了劲的打他，被他躲开，棍子全都打在了地上，有人棍子断了，有人震的胳膊疼。
    惹恼了，齐刷刷的举起木棍又一起围了上来，每根棍子都带着风声。
    李亦寒用手电筒再次照准其中最高最胖的那个，一手提着棍子，飞速将手电筒别在腰间，躲过左右两边打过来的棍子，冲着那人就迎了上去。
    他上身左躲右闪，同时手脚麻利的对着那个人的腿，哐哐就是两下，那人哎吆哎吆几声，跪倒在地上。
    李亦寒行动敏捷的转到了那个人的后面，其余的四个人一看他这样的架势，交流了一下眼神分四个方向齐刷刷地围了过来。
    因为天太黑，4个人的腰间也都别着手电筒，这时候手电筒的光线乱晃，李亦寒看到身后的地方也照过了一束光线。
    知道还有一个人在背后。
    他知道竟凭自己手中的那一条棍子，绝对抵挡不了四条，而且现在光线这么弱。
    他便像刚才一样，身子向前扑了扑，再次滚倒在地，将手中的那条棍子专门打向小伙子的腿部。
    他行动敏捷速度快，力量大，几个小伙子的腿上很快不同程度的挨了几棍子，尤其是那个棒子抡的最欢的。
    第一个被打得趴在地上的人，看事下不妙，连滚带爬的向坡下跑去，边跑边喊：“快点跑，不能被抓住！”
    其余的几个听他喊，对视之后，一起抡着棍子向李亦寒打下去，可是李亦寒的身手太敏捷了，滚动的太快了，他们如此雨点般的打下去，还打在了不伤筋动骨的部位。
    几个人齐心协力的费了老大的劲，终于将李亦寒逼的，只有躲闪之力没有还手之力。
    四人又一鼓作气，一直将李亦寒逼到了可以让他们有喘息时候的地方，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跑，一起提着棍子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
    有人边跑边扔了棍子。
    “站住！”李亦寒爬起来就追了过去，可他的腿上腰上已经被打了好几棍子，刚才在地上还不觉着，站起来之后就觉得疼痛难忍。
    但是他还是追了上去。
    这时候有家属院住的靠近路边的人，听到动静有人出来问什么情况。
    他便大声喊：“有贼！他们向下面跑了……”
    他一边回答着，一边往下追，忽然一道强烈的灯光照在了他的眼睛上，他左躲那束光跟着左，右躲那束光跟着右。
    强烈的光线刺激他眼睛也睁不开，前面什么情况也看不清楚。
    出来问个情况的人也不了解情况，不敢冒然前来，只站在房侧观看情况。
    那束手电筒的强光一直照着前面那些人估计已经跑下了山坡，家属院里的人听到动静三三两两的出来了，这才转过身撒开腿拼命的向下跑。
    李亦寒眼睛被强烈的手电筒光刺激的，有那么几分钟看不清前面的状况，等到他终于看清楚的时候，跑的那人也已经下了山坡，随着手电筒的光在马路上晃了几晃，便没了动静。
    听到动静出来的几个农场的职工，稍微年轻一点的跟着追了下去，马路上空荡荡的，马路旁边的树壕那边全部是刚刚割了玉米的空地。
    估计跑去河边了。
    大家拿着手电筒，前后左右的转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这才各自回家了。
    有人提议要送李亦寒去医院看看，李亦寒摇头拒绝了，他谢绝了有人要送他回去的提议，拄着棍子一瘸一拐的上了山坡。

 第793章 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李亦寒回到家，温小可已经哄着小麦宝睡着了，正在用心的画设计图。
    听到李亦寒打开大门走了进来，起来到了门口，拉开院子里的灯，看李亦寒满头满脸都是土，全身上下也都是土，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吃了一惊，忙问：“你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吗？”
    李亦寒吐了一口血水，将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气呼呼地擦着嘴说：“开完了会，回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五个人。”
    “袭击你，为什么？”温小可眼睛睁的倍儿亮，急急忙忙的上前帮李亦寒拍打着身上的土，查看身上的伤势。
    李亦寒随手将外面的衣裳和裤子脱下扔在院子里，进了屋子，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漱了漱口，气呼呼地说：“我也不知道，开完了会，我帮着把凳子桌子搬进办公室，扫了院子，就往回走。”
    “谁知道走在半路上，突然从三角墙底跳出来5个蒙面男子，抡着棍子就向我打了过来，还好我反应快，就地滚了滚躲开了。然后他们围起来打我，我不能起身跟他们硬拼，就在地上滚动，专打他们的腿，后来把他们打跑了，我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温小可赶忙给他弄了一盆热水，帮他他洗头洗脸，洗完脸之后，脸上已经出现的伤疤，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皱起眉头，上前心疼的摸了摸：“谁这么丧心病狂的？五个人打你一个人，按理说说你干的工作不可能把人得罪得这么深呀，就算得罪了人，也不可能这么下死手呀。该不会又是偷盗的吧？”
    李亦寒说：“我看就是针对我的！”
    温小可说：“路两边都是家属院，你怎么不喊呀！”
    李亦寒低下头，好半天才说：“我是从山角那边的路上上来的，那边的路宽。”
    温小可奇怪的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为什么放着中间的路不走，要绕那么远从山角那边回家，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吧？”
    “说实话！是不是你跟靳花怎么样了，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才打你的！”
    温小可想不到李亦寒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从山角那边回家！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打他！
    李亦寒虽然在稽查队干的是得罪人的，但是这只是农场自己的一个执法机构，就是监督监督偷懒的职工，抓一抓不守道德的青年男女，顺带跟着领导检查工作，只是配合派出所办理一些案件。
    虽然这项工作，有一定的权威性，也会得罪一些人，但是绝对不会得罪到这么深的地步。
    温小可想到的就是跟靳花有关系。
    李亦寒又猛的喝了几口，好半天都没说话。
    温小可悬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难不成他们真的有了关系？真的是会开完之后去山角那边没人的地方约会，被史胜利发现了，然后把他给打了！
    可是好像也不对呀，史胜利算看到了那一幕，就算要打李亦寒出气，一时半会哪里找到那5个人。
    这个人还都全都蒙着脸。
    李亦寒这才有点儿扭捏地说：“不是我跟靳花有什么事，是我为了躲她才从山角那边的路回家的，才走了三层，我觉得不对，亏得我找了个木棍拿在手里，要不然今天就算不被打死也会被打个半死。”
    “我觉得这群人就是故意针对我的！该不会是前几天抓偷饲养场贼给放出来了吧？”
    温小可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不是，你说过农场派出所已经把这帮人遣送到县公安局了，公安局肯定会把他们关进看守所等着审判，他们可是通缉犯，怎么能随便就放出来呢。”
    李亦寒洗完了头发，洗干净了脸。
    温小可看到他的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眼睛都成了熊猫眼，就好像伤在自己身上，觉得有点疼。
    她把李亦寒脱下来的衣服泡在洗衣盆里，兑了点热水，拿过搓衣板，坐在地上洗了起来。
    她有个习惯，就是换下的脏衣服不能过夜，要不然看着心里难受。
    李亦寒挽起秋裤，看腿上一道一道的青伤红印，还有肿起来的脚踝。
    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我觉得这些人是有预谋的，有组织的针对我。他们好像是专门守在那里等我的，而且有一个人一直躲在暗处，后来才出来，用手电筒的强光对着我的眼睛，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温小可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给衣服上打着肥皂：“可是谁知道你会从那边走呢。”
    李亦寒说：“家属院前面有小路是通的，他们可以从中间的小道旁边的小路过来。”
    温小可说：“那得是提前盯。我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李亦寒说：“我觉得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我都是按照农场的规章制度办事。就算抓到那偷懒的不守纪律的职工，多数都是口头教育，尽量少用物资惩罚。”
    “对于那些作风不正派，乱搞男女关系的，也都是最多警告，尽可能的不让他们的事情败露在大庭广众。”
    “当然对于违法乱纪的，就是协助派出所绳之以法。”
    “大家都叫我黑脸包公，但是我觉得这是个褒义词，我也只是面冷心软，其实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反倒是很多人都感谢我。”
    “更何况就算我对有些事情太过严厉，那也是别人犯到这条上，没有严重到有人蓄意这么针对我的程度吧。”
    “你是没看见那5个蒙面人打我的架势，就好像我把他们的祖坟扒了似的。”
    温小可洗干净了衣服，李亦寒帮忙拧干，自己拿出去搭在晾衣架上，边搭边说：“以后我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洗，你的衣服也可以留下来，我晚上下班回来洗。今天，实在是胳膊被打得抬不起来了！这些杂碎，如果被我抓到，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温小可说：“天这么黑，他们又躲在没人的地，我估计抓到的可能性不大！”
    李亦寒说：“这个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的。”

 第794章 根本就不是报复

    李亦寒是当过侦察兵的，虽然五个人都蒙着脸，但是他记住了每个人的特征，还有最后那个出现的，用手电光刺激他眼睛的人。
    他很清楚的看到那个人手上戴的一块表，表链子有一节是配的。
    温小可说：“我看看你身上还有哪里伤着了，这样吧，明天你也不要去上班了，我去派出所帮你报个案！”
    李亦寒说：“就这点伤，怎么能不上班，轻伤不下火线麻。”
    温小可说：“这怎么能算轻伤呢，现在都已经现伤了。估计明天就更重了，别的不说，就你这眼睛明天绝对比熊猫还熊猫呢。”
    李亦寒没说什么，自己进屋去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温小可看到，他的后背小腹上有好几道青印，肩膀上也有。
    心里有点泛酸。
    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泪。
    李亦寒是个十分正直正派的人，正因为为人太正派太正直了，所以总是被人怀恨在心。也因为他年少得志，从部队转业回来，就进了这样一个体面又有权威的单位，又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他干的是得罪人的工作，人又太直，难免会得罪很多人，他这个人说话又不圆滑。
    其实正如他自己所，他就是个看着高冷狠，其实没有一点心计，心地还很善良的人。
    很多次，他确实是语气很严厉表情很严肃的处理了一些问题，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落到了具体的处罚，也就不伤筋动骨的样子。
    可是这次有人下这么重的手。
    应该不是他工作上处理问题的结下的仇。温小可判断，不是他协助派出所办案，得罪了什么犯罪分子，那就是跟男女问题有关系。
    她都想到了，李亦寒应该也想到了。
    所以她没有再说，背对着李亦寒装作睡着了，眼泪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
    李亦寒15岁就去当兵，部队的大环境教育成了一个正直的嫉恶如仇的人，他喜欢见义勇为，助人为乐，他只是稽查队队长，按理说。只要督查一下农场职工家遵守制度的问题就就行，可是他偏偏总是协助派出所跟违法犯罪分子打交道。很多时候甚至比派出所的民警还冲锋在前。
    农场范围内的违法犯罪分子，除了赌博小偷小摸的，就是打架斗殴，这些人平时就是危害社会治安的不良因素，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尤其是那些赌徒，逼急了就是亡命之徒。
    还有另一个原因，李亦寒因为离家太早，又在部队上的十年的兵，回到农场，直接参加了工作，参加工作之后又以工作为主。
    部队的时候没有机会接触女孩子，没谈过对象，回到农场以后依然因为工作忙而累，也因为林巧儿的名声不好，女孩子不敢主动。
    还有就是好多外面分配来的的女职工看上他，还没来得及表白，比如靳花。
    他们两个人因为那次意外拴在了一起，结了婚。
    李亦寒不会处理男女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夫妻之间还是同事之间。
    上一辈子夫妻之间的关系处到了到0度以下。
    同靳花之间的关系也是一路被动，不但影响了工作，还波及到了孩子。
    所以重新活过过，除了改善夫妻关系，还要帮他处理好同事的关系，尤其是同靳花的关系上，绝对不能让他再被牵连进去。
    上辈子，李亦寒虽然最终同靳华走到了一起，也是被逼的走到了那一步。
    现在回想起，李亦寒一直不同意跟她离婚，直到她最后几乎是以命相逼，这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两人离后没多，他就跟靳花走在了一起，其中绝对有赌气认命的成份。
    “我决定，三个月假期满了，再续三个月的。以后你上班，我送你到场部门口，下班我去场部门口接你。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要让靳花死心，这个女人脑子一根筋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她怎么就不想想这样做，不但让你为难，还会给你拉仇恨！”
    李亦寒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现在心里比谁都难受，从部队转业回来之后，他就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工作，他自认为，在有限的权利之内，他公平公正的对待了每一个人，没有一点的私心。而且他非常的乐于助人，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帮上的，绝对会伸出援助之手。
    虽然他总是冷冰冰的，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他深信自己还是很看重人情的。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暗中偷袭他，下手还如此重。
    他是当过侦察兵的人，5个蒙面人外加暗中隐藏的那个人，留下了很多线索。
    刚才他心里气愤，一时情急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只是记住了那些眼睛所看到的特征，也就是本案的证据。
    现在静下心来躺在床上，仔细的想，就想出了一丝眉目。
    这根本就不是他协助派出所抓的那些违法犯罪的嫌疑人，有人出来了想报复他，根本就是史胜利找人来教训他了。
    因为他现在想起来那个隐藏着的用手电光刺激他眼睛的人，手上戴的那块手表链子，配的那一段，同史胜利手上戴的那只表链是一样的。
    史胜利找这么多人偷袭他，当然是为了他跟靳花的事儿，想想为这种事情受到袭击，实在是窝心。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在想法设法地躲开靳花，不想跟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更没有动过别的想法。
    温小可虽然在刚刚结婚的那一年里对他冷若冰霜，让他觉得自尊心很受伤害。但是他是真的对温小可一见钟情的，他长这么大，真的只对这样一个女人动过心。
    可是这种事情说出去真的是很丢人。
    想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觉得浑身疼的更厉害了，也不敢轻易乱动。
    第二天早上，温小可早早起来，站在床前看着孩子熟睡的李亦寒，脸上更加明显的伤。
    伸手推了推他：“快点起来，我们去派出所报案，把这件事汇报给场部。让派出所好好查查，我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第795章 亲自去找她

    听温小可说要去报案，李亦寒睁开眼睛：“小可，这件事情我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报案的好，我想自己查清楚，我想自己查查看到底谁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
    温小可眼睛闪了闪：“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报案呢？对于这样丧心病狂的家伙，就应该绳之以法，受到法律的制裁，这可是故意伤害罪。”
    “难不成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李亦寒那双平时敏锐的跟老鹰般的眼睛，此时有点复杂的，盯着温小可：“你不要多问了，我就想用我自己的方法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温小可站在床前看了一会：“既然这样的，那我就去帮你请几天假。”
    李亦寒说：“这样也不好，还是我去派出所打个招呼吧，就说我昨天晚上回家的，看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过去，结果被人偷袭了。”
    温小可说：“你不是说不报案吗？”
    李亦寒说：“是不报案，我就是把情况说一说，就说估计只是几个毛贼。因为，有好些个人出来都看见了，如果不打个招呼的话，说不过去。”
    温小可说：“我帮你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吧，一会儿大嫂烈梅他们来了，我陪你下去。”
    李亦寒忽然改变了主意，不去派出所报案，要自己查清这件事情，温小可用脚都能想到，他不想让派出所插手这件事情。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她猜测这件事情绝对跟靳花有关系。
    正好，她今天也要下去找找靳花，这个女人看来是实在是太喜欢李亦寒了。
    既然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毁了他呢？
    还是这么个摧毁的方法。
    温小可用碘酒擦拭着李亦寒脸上的伤，好几处地方是又青又肿，碘酒擦过有伤口的地方，李亦寒疼的倒吸了好几口气。
    处理完了伤，扬烈梅高满红来了，温小可将昨天晚上裁好的几身衣服交给她们去做，叮嘱几句，陪着李亦寒去场部了。
    李亦寒一路都低着头，温小可便拉着他的胳膊，小声说：“咱没做什么亏心事，没什么丢人的，你抬起头，让家大家都看看你。看看你一心一意的工作，给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
    “也让王场长看看，以后少给你指派那些得罪人的差事。”
    然后压低嗓门说：“我知道这事跟靳花有关，一会儿我要跟靳花好好谈谈，你不要插话，也不要插手，我就不信这女人有多一根筋，怎么就离了狗屎就不种菜了。”
    听温小可把自己比作狗屎，李亦寒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倒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堆狗屎，让靳花躲着走。
    他叹了一口气，难为情的说：“媳妇，我跟你发誓，我跟花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自从你警告了我之后，我就一直注意保持和她的距离，甚至在人多的地方都不敢说话。可是即便是我这样，花还是一直缠着我跟着我，我知道你说的对，我也跟她说了好多次。说我们过得很好，可是花一直说，说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她不管别人怎么说。”
    “她每天上班都会在门口等我，下班也会在门口等我。总会给我带点苹果鸡蛋馒头，当然我从来都没要过。”
    “可她一直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我经过的，我真的是防不胜防。”
    “有些事我给你说了，有些事我也没敢给你说！”
    “我真的很烦，好几次看见她在前面站着，我都绕道走了”
    “媳妇，我现在真的被她弄得烦不胜烦，连王场长马所长都看出来了。”
    两人说着话就下了山坡，正是上班的时候，很多人都跟李亦寒打招呼，看到他脸上的伤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有几个人就过来问他。
    温小可说：“昨天晚上开完会回来的时候遇见贼了，我家亦寒想抓他们，可是他们人多。把我家亦寒打成这个样子，都跑了。”
    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心，都说这群小毛贼实在太猖狂了。
    有人便附和说自己家门门前晾衣绳上搭的衣服，昨天晚上忘了收，被贼送走了。
    还有人说自家厨房门被撬开了，里面的白面清油被偷走了。
    原来真的也有贼。
    李亦寒说：“我去派出所的时候，把你们说的情况反映一下。你们丢的是衣服清油之类的，估计是咱农场的几个小毛贼顺手提溜走的。”
    两人一起到了场部门口，靳花果然站在大门口不远的地方来来，回回的走。
    手里拿着一只鸡蛋，一个馒头。
    温小可松开李亦寒的胳膊，径直走向靳花。
    靳花走到了那边，转身习惯性的看向李亦寒平时下坡转弯的地方。
    看了眼看都没看这边，径直往大门里走的李亦寒，看到他脸上的伤愣了愣。。
    这才看见站在眼前的温小可。
    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笑着问：“嫂子，这么早你怎么来了？你上班了吗？”
    温小可笑了笑说：“我来找你啊！”
    靳花故作镇静的说：“找我，找我有事？”
    “当然有啊！”温小可微微眯起眼睛，侧脸抬头：“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么不离不弃的缠着我孩子他爸，给他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你知道吗？他跟我说他现在看见你就害怕。看着你就头疼。”
    还称呼李亦寒为孩子他爸。
    靳花心里一沉，惶惶的。
    温小可都这么一针见血了，靳花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嫂子，我想李队长是想多了，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是敬重他，敬佩他。”
    温小可说：“敬重他，敬佩他？我看你是想害他吧！他是结了婚有妻儿的人，你一个没结婚的女子，有事没事的缠着他，你不顾影响他还要顾影响。”
    “把一个男人逼成了那个样子，除了你，我看也没谁了！我上次不是都给你说了吗？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我就去找王场长找马所长，要不然把你调出派出所，要不然把亦寒调出稽查队，要不然就叫我家亦寒请假在家里看孩子。”

 第796章 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温小可说话严厉，靳花也沉下脸：“嫂子，我都跟你说了，我跟李队长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就不信呢？你非得把事情闹开了，闹这么僵有意思吗？”
    竟然还猪八戒倒打一耙？温小可不知道这个靳花是怎么当警察的？
    她更沉着脸说：“有意思没意思就是这个意思，这都是你逼我的。”
    “而且，你也看见我孩子爸脸上的那些伤了，他是昨天晚上开完会回去的时候被人偷袭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跟你有关系。”
    靳花生气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昨晚上开完会就回去了。”
    “你开完会就回去了吗？你明明就在上坡的地方等着我家孩子他爸，我孩子他爸不想看见你，不想被别人指指点点的，所以才从山角那边绕道回家，回家的路上就被人偷袭了。”
    “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吗？我孩子他爸绕道跟你有关系，说不定被袭击的事也跟你有关系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有人在追你，而你天天到晚的追缠着我家孩子他爸。他便找人打了我孩子他爸，意思给他个警告。”
    靳花脸都白了：“你胡说！”
    温小可说：“我胡说不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知道你跟史胜利不清不楚的，我也听说了，史胜利那个人的手腕，别看你是警察，不一定玩过他。”
    “但是你们两个的事归你们两个的事，你们两个谁把谁玩死，是你们自己找的，你别把我孩子他爸牵扯进来。他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爸！”
    “一会儿我进去就给马所长跟王场长把这件事情反映反映。我上次已经把后果给你分析了，你虽然在派出所工作，也只是农场的一名普通工人，是农场派你去派出所协助工作的，身份还是农场的一个普通职工。你虽然在派出所工作的很出色，但是派出所有你不多，没你也不少，别人也能干你的活儿。”
    “我孩子他爸就不一样了。他在部队上当过侦察兵，军校毕业，是转业军人干部身份。更是农场的骨干，上能当领导，下能当工人，场领导当然不会把他调离稽查队的，那就只能把你调走了。”
    “我本来上一次就要去找场领导的。但是想着你也不容易，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如果被调离，不管分到哪个岗位，都没有派出所这么合适。就提醒了你几句，没想到你依然是执迷不悟。”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温小可说完向场部里走，靳花急了，伸手抓着温小可的胳膊：“嫂子，你别去找场长马所长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当然比温小可都清楚，温小可说的有多正确。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体校毕业生2，也只是在学校体育成绩突出被保送上的体校，毕业之后分了工作而已。
    分到农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工，之所以被安排到派出所协助工作，也是因为她是体校毕业的，体力比一般的女子好一点。
    而李亦寒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军校毕业，是转业到地方上的，是农场的骨干，是农场重点培养的干部！
    如果温小可去找了领导，结果当然是她被调离派出所。
    她在派出所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派出所的一份子，调出派出所，不管被分配到哪个岗位，她都会不适应的。
    温小可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我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我想你比我还清楚，我家亦寒就算不上班，就算请假在家，我们家也会生活的红红火火，不缺他吃，不缺他穿。而你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温小可说完转身又要进场部，靳花死死拉住她，
    “靳花，你拉着我干什么？我孩子他爸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既然不能让他好好过，不能让我们好好过，那我也不能让你过得好。做人就是这样，你好，我好他也好，你不好我不好他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温小可挣脱靳花的手往里走。
    靳花吓坏了。
    她追上上前死死的拉着温小可的胳膊，眼里就带上了一丝哀求：“嫂子，你放心吧，我这次说到做到，以后再也不会纠缠李队长了。”
    温小可这才似信非信的转身看着她好半天才说：“这可是你说的？”
    靳花忙不跌的点着头：“是我说的。”
    温小可眼珠子很快的，转动了几圈这才说：“看你说的这么肯定，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谁叫我这个人心软呢，咱们都是女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你不纠缠我孩子他爸，你能保史胜利不对付他吗？你们两个事情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不能把我孩子他爸牵扯进去。你说我孩子他爸跟你一清二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却被打击报复，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孩子他爸也不是一般人，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找着什么证据，跟史胜利针尖对麦芒，你脸上也不好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靳花连连说：“嫂子嫂子，我跟那个史胜利真的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也就是我们前一段时间还聊得来，以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他死死的缠着我，怎么也不放手，到现在为止，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他！”
    温小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靳花，你在派出所待了那么多年，应该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更能看得清楚吧！既然你不愿意跟史胜利谈对象处朋友，就不应该跟他保持那么亲密的关系。自古以来都是男女有别的。”
    说完甩开靳花的时候进了场部，先是去找了王场长，然后去找了马所长。
    在两位领导面前，她都说的是，李亦寒昨天晚上开完会，正要往回走，看见有几个可疑人，因为大家都走了，派出所也没人，来不及通知别人，所以就一个人跟了过去，跟到山角上坡的地方，那几个人跳了出来，袭击了他。

 第797章 就是来问你的

    在温小可嘴里，李亦寒这样的行为，是见困难就上，见危险就冲，见到坏人就跟上去的行为，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是完完全全按照领导的教导去做的优秀好青年。
    总之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串，最后表达的意思，场领导应该按照见义勇为，给予肯定和奖励。。
    李亦寒现在伤势很严重，应该给他假期让他好好休息养伤。
    王场长当场说：“李队长真的是个好同志，上一次抓了偷窃饲养厂工资的盗窃团伙，保住了人民群众的财产，这一次又赶走了小偷，这样的同志我们当然要表扬了。我批准了，李队长在家里休息半个月，好好养伤吧。这段时间李队长的工作先由我跟马所长兼着，当然有要紧的事儿，我会派人来找你的。”
    马所长也表示同意。
    马所长还说，他一定好好调查，看看是哪里的小毛贼，这么胆大妄为。
    李亦寒今天基本上没说多少话，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是温小可告诉王场长和马所长的。
    其实怎么统一口径，昨天晚上两个人并没有商量，只是早上下坡的时候，温小可这么告诉关心他的人，也就顺着这个话说了。
    李亦寒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对温小可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温小可完完全全是按照他心里想的，他的意思说的。
    两人出了场部大门，靳花还在大门外面，看见两人走了，装作要去另一个方向转过身去。
    刚才她站在大门外面想了很长时间。
    她知道温小可说的史胜利找人袭击了李亦寒，这件事情应该是真的。
    因为昨天晚上开完会之后，她也帮着打扫了会场。
    只是她比李亦寒提前出了大门，史胜利就等在场部大门门口，说要送她回家。
    她根本没理会他。
    史胜利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缠着不放，而是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她也没着急回家，就在上坡拐角的地方来来回回的徘徊，等着李亦寒。
    等待的时候多了个心眼，因为怕被人看见，有那么几分钟，她拐上山坡藏在院墙背后。
    等了一会儿觉得该走的人都走了，这才探出头来。
    远远的看见，场部另一面的地方有几个人影晃动，其中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应该就是史胜利。
    当时她想着这几个人应该是臭味相投，相约去什么地方喝酒，还是去玩。
    后来她在路口徘徊了很长时间，没等到李亦寒，当她无意中抬头向远处看去的时候，看到农场医院门口那盏路灯下，李亦寒远去的背影。
    心里知道李亦寒是看见了她，为了躲她从山角山坡那边走了。
    心里既失落又失望，还有很受伤害，所以转身回去了。
    想来是史胜利看见她对李亦寒不死心，才找了几个人偷袭他的。
    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温小可刚才说的没错，她没有保持和史胜利的距离，让他有了不该有的想法，给李亦寒招来了麻烦。
    想到李亦寒脸上一道一道的伤，越想越不舒服。
    她转身进了大门，跟马所长说要去二连处理个小案件，便推出派出所的那辆破旧的自行走了。
    也没去二连，就去了史胜利家，史胜利不在家，他奶奶说他去煤矿上班了。
    还说他昨天晚上回来的很迟。
    靳花又骑着自行车去了煤矿，打听来打听去，找到了史胜利的宿舍。
    史胜利正好在，宿舍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看到靳花来了，点头哈腰的打过招呼之后就说自己要去上班了，走了出去。
    史胜利满脸欣喜，又是拿水果，又是拿瓜子，又是倒水的：“花，你怎么来了？你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我好给你买些好吃的东西。”
    靳花冷冷的说：“我来就是想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把李队长给打了？”
    史胜利愣了愣，换上玩世不恭的笑，无所谓的说：“我说过了，他要是敢继续跟你不清不楚的我就跟他没完，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教训，怎么，他去派出所报案了？那你把我抓起来吧！”
    “你把我抓起来最好，我要好好揭发他李亦寒人面兽心的真面目。他李亦寒身为农场稽查队的队长，监督别人，可自己都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了，还跟你纠缠不休的。”
    靳说说：“他没有纠缠我，是我喜欢他！”
    史胜利冷笑着说：“他既然没有纠缠你，你怎么会天天等他，你又不是嫁不出去的人。肯定是他嘴里说着拒绝，其实暗中里勾引你，他就是想吃着锅里的占着碗里的，就想占你便宜！我如果不教训教训他，我就不是个男人！”
    靳花说：“他真的没纠缠我，是我在纠缠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找人家麻烦干什么？你跟我的事是跟我的事，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又没答应跟你处朋友。”
    史胜利说：“如果是你的原因，那你就更不对了！你作为一名警察，天天让别人遵纪守法，遵守道德的约束。你却对人家一个已婚男人苦苦追求，死死缠着不放，那你把我抓起来吧，我就揭发你，说你道德败坏，想要勾引你们李队长。你吃了我的拿了我的那么多，现在为了李亦寒，要跟我分手，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找人教训教训李亦寒。”
    “赶紧抓我呀，把手铐拿出来给我铐上。我就想把这件事情捅开了！”
    “我史胜利长这么大，第1次对一个女人动心，第1次想好好追求一个女人。我把我这些年攒的钱，差不多都花在了你的身上，你知道吗？我还给你买了呢子大衣，给你买了辆自行，就在公社供销社存着呢，我明天就去骑回来，钱都交了！”
    史胜利嘴头子利索巴哒巴哒说了这么多，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种。
    靳花憋着一肚子气来，此时却说不出话来了。
    她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我不是来办案的，我就是来问你的。”

 第798章 吃进去的东西有的是不能吐出来的

    听靳花不是来办案的。
    史胜利心里冷笑，摊开双手：“你是来问我的，那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把我抓起，把我抓去你们派出所，我保证好好交代，说的要比我刚才说的还要仔细呢。”
    靳花气的嘴唇哆嗦起来：“史胜利，你怎么这么无赖呢？我不答应，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我拿你的东西也不是我跟你要的，是你自愿给我的，你既然给我了，你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史胜利说：“亏你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有些东西是好吃难消化的。我自愿给你，如果你不是个女的，不是我看上的人，我怎么会自愿给你那么多东西呢？那可不是一块两块10块8块的，那是几百块呀。”
    “我还没高尚到拿那么多东西，心甘情愿的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靳花说：“我把那些钱还给你！”
    史胜利冷笑着说：“有些东西吃进去了就不能吐出来了。花，我工作轻松工资又高，现在家里也只有我跟奶奶两个，没什么负担，你跟了我也不会吃亏。”
    靳花知道自己说不过史胜利，又不能跟他上纲上线，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说：“跟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你以为你厉害，我们李队长也不是吃素的，我想我都知道是你干的，他一个当过侦察兵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是你干的呢？他要是来找你，吃亏的就是你！”
    史胜利哪里肯放她离开，上前两步把门关上，双手撑开挡在门上。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我也不是吃素的，花，别走啊，好不容易来看我一趟，我怎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吧。”
    靳东警惕的后退两步，瞪着眼睛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史胜利有点邪气的笑了起来：“这还用问么，我当然是不想让你走了。我追了你那么长时间，今天你第1次到我这里来，我怎么能不好好招待你呢？”
    招待？
    看样子不像招待，倒像要干坏事。
    靳花紧张起来，左闪右闪，试探了好几次，想要闪过史胜利打开门出去。
    却怎么也闪不过，史胜利死死的守着门，一脸的坏笑，一双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越看越像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靳花害怕起来。
    她知道这个煤矿，却从来没有来过，不知道煤矿里面是这样的布局，更不知道煤矿深处竟然没有几个人。
    她已经20多岁了，自然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虽然以前两人也在一起度过两个晚上，可是那时候关系都没挑明，史胜利也没明确的说要追求自己，两人是以朋友的关系相处的，她也就没往别处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史胜利已经明确的表明追求她的立场，还苦苦纠缠，誓不罢休。
    在这样的状况下，如果两人单独在一起，可能发生的后果有很多种。
    靳花虽然是体校毕业的，体力和精力也比一般的女子要好得多，但是一个女人体力再好也比不过一个男子。
    更何况史胜利比她高比她壮。
    试了一会儿，史胜利死死的守着门，门还关着，靳花也没有什么办法。
    刚才来的时候她一路看过，现在开采的矿井应该不在这附近，应该还在峡谷再往里走的地方，因为这排宿舍的前面，有几个废弃的井架，宿舍门前也空无一人，所有的宿舍门都关着。
    她来的时候，虽然隐隐的看见不远处有一两个人影在走动，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就算她喊起来应该也没人关注。
    她后悔自己不顾后果的来找史胜利
    两人在屋里僵持着。
    门外索伊君将耳朵从门缝的地方移开，嘴角扯起一丝会意的笑。
    心里已经有了主见。
    他想尽办法，利用仰慕他的人以及小徒弟来探视的机会，让他们给自己准备了工具，从看守所逃了出来。
    过了一段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好不容易来到这煤矿上。
    是史胜利不顾危险，收留了他，虽然他知道史胜利，只是看中了他的钱，但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反正他有的是钱。
    现在他已经在煤矿上安定下来，虽然干的运煤的工作比较辛苦，对于他这样一个通缉犯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当然想还史胜利一个人情了。
    史胜利这段时间一直跟他说自己的事，说他喜欢上一个农场的警察，这个警察身材健美，面容姣好。
    是他长这么大最中意的一个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喜欢李亦寒。
    天知道索伊君听到李亦寒这个名字，有多欣喜若狂。
    原来他跟史胜利的敌人都是一致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喜欢多管闲事的李亦寒。
    所以他更坚定了要好好教训教训李亦寒的心。昨天晚上史胜利，连夜回到了煤矿，告诉他，已经找了五个人教训了李亦寒。虽然没有预计的那么效果好，当然带去的5个人全都受了伤。
    但是怎么说也打了李亦寒几棍子，应该打的不轻。
    索伊君当时心情大好，哪怕是5个人，加上史胜利6个人，只打了李亦寒几棍子，那也替他出了口气。
    况且虽然对李亦寒的伤害性不大，教育意义却很大。
    最起码提醒他，招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给他个沉重的教训，让他以后长点记性。
    他当下又拿出了200块钱，让史胜利分给几个受伤的兄弟，并让史胜利告诉他们，这段时间暂时出去躲一躲。
    索伊君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监狱里是几岀几进，知道像这样的故意伤害，无非就是抓进派出所关上几天。
    如果出去躲一阵子的话，避过风头，也许就没事儿了。
    史胜利早上刚刚找到那几个人，每人给了点钱让他们出去躲躲，尽量有不在家的证据。
    这才回来正在给他说这件事情，两人商量接下来还要不要继续教训李亦寒，靳花就来了。
    看来今天是他还人情最好的机会了。

 第799章 不会答应你的

    史胜利嘴角扯起一丝邪气的笑，轻轻敲了敲门，在外面大声说：“胜利啊，你们先在家里聊着，我去给你们买点肉来，晚上我亲自下厨招呼你女朋友。”
    史胜利在里面说：“老张，谢谢你了，那我们等着了。”
    “我不是……”靳花急了，张口就要说她不是史胜利的女朋友，才说了两句话，史胜利的嘴就堵了上去。
    初吻就这样没了。
    靳花都快气疯了，她抡起胳膊想打史胜利，可史胜利也是常年下井干活的人，力气非常大。他已经用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靳花的手腕，将她死死的固定在门板上，两条腿紧紧的堵着靳花的腿。
    靳花被固定的一动也动不了。
    史胜利的眼睛里闪出一丝火花，继而忘情的吻着靳花。
    靳花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直到史胜利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开靳花的手，依旧抓着她，抓着她两条胳膊将她推到了自己的床上，按在床板上。
    一双眼睛很深情的看着她，更深情的表白：“花，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绝对让你吃好，穿好，过得比谁都好。今儿个你既然来了，就尝尝老王的手艺吧，老王可是大厨级别的手艺。”
    靳花觉得自己的嘴是麻的，舌头也是麻的，此时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史胜利。
    史胜利只是对着她露出深情的笑来。
    忽然史胜利松开双手，快速的向后移去，顺手拉开门，自己闪了出去。
    靳花紧迫上去，门已经从外面锁了。
    她拼命的捶着门，大声喊史胜利史胜利，外面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她气得在大大的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很多遍，忽然觉得屋子里飘着一股幽香，用鼻子吸深深的吸了几口，不大一会儿觉得有点困，便坐在床上，不一会儿歪着脑袋睡着了。
    这时候外面的索伊君看了眼手表，得意的冲着史胜利挤了挤眼睛，指着屋子说：“去吧，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今天算我还你个人情。”
    史胜利坏坏的笑了笑：“你给她用的什么药？”
    索伊君说：“迷药啊！中了我的这个迷药，少说也得睡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完事后你不想承认也行啊。”
    史胜利笑得更坏了：“我以为你给她用的是迷情药呢。”
    史胜利知道索伊君身上有邪门歪道的药，干他这一行的，怎么样能没有这种药呢？
    索伊君两根细长的手指点着史胜利：“还是你坏呀！我本来想给她用那种药来着，可是想她毕竟是警察你又是真的喜欢，所以没敢用，那种药有后遗症，药效过了之后人会疲乏好几天的。”
    史胜利说：“那就算了吧。就这样，多谢老兄帮忙。”
    索伊君笑了笑说：“也不算帮忙，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男人嘛……”
    他说完指了指远处的矿井：“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享受吧。”
    说完从外面的凳子上拿起一双脏兮兮的手套戴上，去远处的矿井那边运煤了。
    史胜利拿出钥匙将门打开，走了进去，靳花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站在床前看着靳花睡着的样子。
    浓眉挺鼻，嘴唇有型，皮肤紧致，身材凹凸有致。
    可是他看了好半天，最终没敢乱动，只是躺在了靳花身边，搂着她。
    虽然除了最终没有让靳花变成他的人，该做的都做了。
    后来还觉得困了一遍，闭上眼睛睡着了。
    靳花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猛的看到躺在身边睡得正香的史胜利，吓得尖叫起来。
    史胜利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说：“你一惊一乍的喊什么呀？好像我把你怎么滴了着。”
    靳花警惕的看着自己不整的衣裳，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史胜利伸手抓着靳花的手腕，半跪在床上说：“你干什么？发什么疯啊？好好的打我干什么呀？”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跟你睡在一起？”靳花虽然是个大姑娘，但是她在派出所工作，当然知道这方面的常识。
    她仔细的感觉了一下身体的，好像也没什么变化，除了衣服有点不整之外。
    史胜利松开她的手，重新躺在床上，翻着白眼说：“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流氓无赖。我在追求你，我又不是强迫你。我什么都没对你做，我刚才就是在外面，想让你好好冷静冷静。等一会儿老张买回来肉，留你吃顿饭。”
    “可是我开门之后看见你睡在我的床上，怎么喊你都不醒，我昨天后半夜还上班来着，也觉得困了，你睡在我的床上，我只好睡在你旁边了。”
    史胜利说完，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床穿好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到了外面。
    从门缝对里面说：“你等着啊，老张去那边帮你做饭了，我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他又在外面转悠了，去大灶。
    煤矿是个有钱的单位，大灶的伙食一向很好，他买了份红烧肉，一份牛肉，一斤米饭。
    靳花也饿了，她一向也不拘小节，看到这么好的饭菜，拿起筷子饱饱的吃了一顿。
    看看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了，擦了擦嘴说：“我来就是问清楚是不是你打的李队长，现在已经有了答案，那我走了。”
    史胜利说：“你不抓我了？”
    靳花说：“你打的人又不是我，我才不抓你呢！不过李队长会找你的。”
    “我警告你，你跟我的事情跟李队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许再为这件事情跟人家过意不去！”
    史胜利嬉皮笑脸的说：“只要你别缠着人家李队长，我当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了，我闲的没事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用鸡蛋碰石头，我还不是被你逼的。”
    靳花说：“我当然不会再缠着人家李队长了，再缠着他，我在派出所也呆不住了，我在派出所工作了这么多年，如果被调出去的话，会被别人笑话死的。”
    “我不缠着李队长，我也不会答应跟你处对象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800章 私事私办

    听靳花这么说，史胜利邪魅的笑了起来：“你不缠李队长，我当然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但是我会继续缠着你，我可不会轻易放手的，你要相信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看上的女人，我都给你买了自行车，扯了妮子大衣。有时间了我就去把自行车骑回来，亲自给你送到派出所去。”
    靳花狠狠的瞪着他：“谁要你的自行车？谁要你的呢子大衣？”
    说完气呼呼的出了门，从门口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史胜利赶紧跟了出去，也推起自己那辆破自行车。
    靳花在前面骑着，沿着峡谷煤矿工人开出来的小路，到了煤矿大门，骑了出去。
    吕娟娟正在给一辆卡车过秤，看着穿着警服的靳花出去。
    对一旁开票的矿长夫人说：“女警察来咱们矿上干什么？是不是谁犯了什么事儿？”
    矿长夫人眯着眼睛说：“没听说谁犯事啊，估计是找人的吧。”
    正说着，抬头看见史胜利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出了矿区大门，好像在追前面那辆自行车。
    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神秘兮兮的挤眉弄眼，嘴巴努着大门的方向：“刚才史胜利出去了，是不是史胜利在追那个女警察？”
    吕娟娟急急忙忙追了出去，站在矿区大门外，点击脚尖向远处看，只看见一前一后两辆自行车，好像赛跑似的向峡谷外面跑出去。
    眼神暗淡下来，无精打采的的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又有一辆卡车装好了煤过来，过秤，
    她竟然把8吨看成了5吨，5吨看成3吨。
    惹的厂长夫人不时的投来不满的目光，还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
    靳花蹬着自行车一路疯跑。
    史胜利常年来往在这条路上，轻车熟路的，很轻松的，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还不时的追上来并肩走上一段，靳花一心想要摆脱他，自行车轮子蹬的飞快，累得个半死。
    可是就算这样，回到农场已经下午7点了，史胜利悠然自在的在场部门口下了自行车，跟看门大爷打过招呼之后，很贴心的问靳花：“你现在回去还是我们去河边走一走？”
    靳花本来想进办公室取点东西，看他这个样子，气呼呼的把自行车推进去也没取东西，直接走了出来。
    扭头走过公路拐上上坡的小路，史胜利推着自行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直送她到大门口，把自行车放在大门外面，人跟了进来，站在宿舍门口说：“花，我先回去了啊，明天如果能来得及的话，我就把自行车给你骑过来，来不及的话最迟后天中午给你送过来。”
    说完还跟另一个宿舍的女生打了声招呼，出了简易的大门，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下坡。
    他下了山坡，拐上公路回家。
    心情无比的好。
    昨天晚上教训了李亦寒，今天又跟靳花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现在身上还有一笔巨款，他觉得最近自己的人生简直是开挂了。
    他都已经规划着过年的时候跟靳花把结婚证领了，明年生个大胖小子。
    正得意洋洋的，到了实验站旁边的那条小路，忽然车子蹬不动了，还没等他抬起头来，衣服领子就被人抓住，将他从自行车上提了下来。
    他都没看清楚人的脸，也没来得及喊人，就被提到了旁边的林子里。
    咚的一下被扔在了地上。
    他仓皇抬头，吃惊的看到满脸淤青的李亦寒，站在前面，身后看站着冷眼相看的温小可。
    他的脸上马上带着讨好的笑，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同学，你这是干什么？”
    李亦寒冷笑着盯着他手腕上那块上海牌手表，表链上那一段配的链条。
    冷冷的说：
    “干什么？你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昨天晚上你从山上跑下去，我就知道是你了。”
    史胜利也变了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李亦寒：“既然你知道是我干的，那你把我抓起来好了，把我抓起来送到派出所。”
    李亦寒说：“你以为我会把你送到派出所，让你去造谣？没那么便宜的事，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公事公办，私事私办。”
    “你不是我们农场的职工，我也不是派出所的警察，我们两个不存在公事公办的事，我只能私事私办。”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原则，那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昨天你跟你找来的人一共打了我12棍，我在地上滚了三滚。”
    说完没等史胜利反应过来，抬起脚，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顺手从身后的一棵大树边拿起一根木棍，对着他就打了下去。
    “李亦寒，我要去派出所报案，告你故意伤害！”
    李亦寒根本就不理会他的威胁，抡起棍子，使劲儿的打向史胜利，打的他满地翻滚。
    温小可。在一边认真的数着数：
    “五，六……789101112，停！”
    整整12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李亦寒打完了看了看手里光滑的粗细一致的瓷实的木棍，惋惜的说：“可惜这个木棍有点细，这还是上一次我在人头山斧头山馒头山下的那条峡谷中遇见几个赌徒，也是偷袭我，没成功留下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温小可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动不了，惨兮兮地看着他们的史胜利，扳着手指头数了个3：“刚好也滚了三滚。孩子他爸，我看就这样吧，虽然没有你昨天晚上受伤那么严重，不过你大人有大量，就算手下留情吧。”
    说完低下头，双眼含笑看着痛苦的躺在地上，生无可恋的史胜利说：“史胜利，虽然我是个女人，但是我看不起你这个男人！你追不到女人，是你自己没本事没能耐，暗中偷袭别人，算什么本事，算什么男人。”
    “靳花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可是你说她为什么，放着你这么个未婚男人不要，追着赶着扑着喊着缠着我家孩子他爸不放呢？好好想想你跟我孩子他爸的差距吧！”

 第801章 很观赏用的手段

    温小可说完看着史胜利痛苦扭动的脸，继续说：“我今天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孩子他爸心里只有我，只有我家儿子，根本就没别的心思。”
    “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我找别人的茬，后果就是这样。”
    “你有本事就去派出所告我们，就说我们两口子打了你！”
    “当然我们也会说，你就是昨天晚上偷袭我孩子他爸，还有准备偷盗的贼！”
    “到时候你就算造谣，也有人会证明靳花并没有同我家孩子他爸在一起，而你偷袭别人是事先算计好的！”
    “当然我也可以作证，我孩子他爸的清白，因为我们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我孩子他爸受伤了。到时候，你可是自投罗网，还会害了你心爱的靳花。”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去吧！哦，对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回你家了，直接回煤矿得了，回家会吓着你奶奶的，你现在可只有她那么一个亲人了。”
    温小可说完，拉着李亦寒扬长而去。
    史胜利好半天才动了疼痛的身体，扶着树杆，挣扎着站了起来，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用手动了动嘴角，看着满手的血迹，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
    他真没想到李亦寒会用这种方法对付他。
    他以为李亦寒还会像上一次，他将李亦春骗进赌局，弄进了派出所那样，只是口头警告警告他，实际上根本奈何不了他。
    因为李亦寒是正儿八经的在稽查队上班的，在农场范围内只具有权利的人。
    而他只是煤矿的一名普通工人，只是家住在农场，并不是农场的人。
    换句话说他可以流氓无赖，李亦寒却得公事公办。
    现在挨了这么一顿打，他靠着树干休息了好长时间，想了很久，却没想出个对付的方法。
    温小可说的对。
    他真的不敢去派出所报案，因为一旦报了案，派出所马上就会查清楚李亦寒打他的原因，他暗中偷袭李亦寒就算是坐实了，甚至还会引出偷窃的事儿来，因为他找的那几个人平时就有小偷小摸的习惯，还有赌博的恶习。
    这样的话，就等于把他找来的那几个人给出卖了，都是道上混的人，他可不敢做这种过河拆桥出卖别人的事。
    他当然更不敢去造谣因为李亦寒跟靳花的事。
    他没在农场上班都能看得清楚两人的事，纯属靳花一厢情愿。更何况经过今天的事情，他跟靳花的关系更近了一层，他还想用此事要挟靳花就犯。
    如果将事情闹大了，正如温小可所说，只要她坚决的站在李亦寒那边，他就算再怎么造谣，再怎么生事，也只能显得他没本事，只能让靳花脸上难堪。
    史胜利靠在树上差不多休息了两个小时，月亮都升起老高了，才挣扎着直起身子推着自行车，他几乎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自行车上，艰难的往前走。
    他今天再次领教了李亦寒的身手，明白自己哪怕再找上五六个人，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李亦寒确实是有能力有功夫的，刚才也确实只打了他12棍。却每一棍都打在既不伤筋动骨，却疼痛难忍的地方，还是不能示人的地方。
    而且还是伤不容易好的地方。
    史胜利几乎将半个身子压在自行车上，靠着自行车艰难的往前走，他真的听了温小可的话没回家里去，而是沿着马路回煤矿。
    越走心里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自己跟李亦寒斗，真的是鸡蛋碰石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为在李亦寒面前，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刚才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就被踹倒在地接着一棍子一棍接一棍的打在了身上，他不但没有还手之力，躲都无处可躲。
    还有那个温小可，伶牙俐齿的，句句话都说中要害。
    动武打不过李亦寒，动脑子耍不过温小可。
    史胜利拖着疼痛的沉重的腿，走过场部门口那一段公路，实在走不动了，忍着浑身的疼痛，骑上自行车，费力的登着脚踏。
    家属区第2层的坡头上，李亦寒温小可，看着月光下渐渐远去的史胜利，相视会意的一笑。
    手挽手回去了。
    李亦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现在他才明白自个媳妇有多么智慧多么聪明，这次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今天从场部回去，温小可跟他说用这种办法教训是胜利的时候，他是坚决反对的。
    他觉得自己是农场稽查队的队长，是被培养了那么多年的人。
    怎么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解决这种事情。
    应该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
    可是他又想不出怎样合理合法的手段，才能给史胜利和那些袭击他的人一个教训，还能不牵扯到靳花，不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后来温小可一再给他讲事实，摆道理，说什么对于这种无赖，只有用比他更无赖的方法才能打击他的这种无赖行为。
    因为有的事情讲道理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方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既能打击此胜利的嚣张气焰，又能给自己出气，还能给他一个警告。
    终于决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没想到效果非常的好。
    “亦寒，帮我把框里的几块布头拿出来，有点冷了，我帮你做件夹克衫，那几块布料颜色暗沉，搭配起来效果应该不错。”
    第二天早起来，李亦寒脸上的伤更明显了，眼睛几乎都眯了起来，眼圈更像黑熊猫了。
    半个脸都肿了起来，身上的淤青变成了青黑色。
    吓得小麦宝哇哇直哭。
    温小可既心疼又难受，为了让他心情好一点，便不停的喊他做这做那，她忽然想起装布头的筐子底下压着几块不规则的布头，一直没有配上，便喊李亦寒帮着翻了出来。
    又找出一块专门的里子布，想着给李亦寒做一架夹克衫。
    李亦寒因为工作的原因，秋冬两季需要经常去山里巡逻，看看有没有引起火灾的隐患。
    需要一件既能保暖，又利利索索的衣服。

 第802章 没有这种意识

    温小可想着李亦寒要巡山，还要检查各个连队，各个家属区的过冬情况，夹克衫的宽大一点，穿起来既精神又保暖。
    做的大点里面还可以套绒衣，毛衣，小棉袄什么的，更重要的是夹克衫，穿起来人精神帅气。
    她拿起几块不规则的布头看了看，随便动了几剪子，交给杨烈梅连了起来。
    然后裁成夹克的样式。
    交代杨烈梅先把这件衣服先做出来。
    扬烈梅，高满红看到李亦寒成了这个样子，不敢问也不敢说，都默默的赶着各自的活，效率比平常还高。
    但是又觉得很好奇，总之憋的很难受。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夹克衫已经做好了，里子也挂好了，高满红用熨斗烫平。
    温小可提起来看了看歪着脑袋说：“我觉得我们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就这件衣服，现在可以当单的穿，过几天稍微往里面弄上一层带棉的就是小薄棉袄。”
    她准备这几天闲了用棉花做一层薄薄的内胆，过几天冷了，塞进衣服夹层里就是一个薄棉袄。
    当然冬深了有李亦寒在部队上发的厚棉袄。
    杨烈梅回去给李亦春做饭，走到大门口，看了看大门外面没人，李亦寒进屋去哄小麦宝了，悄悄的冲着温小可招了招手。
    小声说：“老妖婆跟小妖精回来了。”
    温小可说：“我也听见隔壁有动静，咱们不管。”
    扬烈梅说：“等会你大哥回来了，我得让他过去，把我的50块钱要回来。”
    温小可说：“那是必须的，你天天踏着缝纫机，每天差不多要工作八九个小时，挣的那点钱不能让她就那么拿走了。”
    扬烈梅说：“朱老师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咱们顾不上，我得买点好东西，乌鸡鸡蛋挂面什么的，到时候天冷了还得买点碳，生个火炉子。我娘家妈冬天闲着，我想让她去伺候朱老师坐月子。”
    温小可说：“咱都说好了，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晓凤坐月子的时候让她去县城吧。我的房子正好空着。”
    杨烈梅说：“这样也好。”
    “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大哥做饭，一会让他过去把我的钱要回来。自从上次你大哥打了我之后到现在我们两个也没说过几句话，我真不想跟他说话。”
    温小可说：“夫妻没有隔夜仇，过去了就算了，不要再提了，只要大哥以后不要动手。”
    扬烈梅说：“你大哥虽然平时也有对我动过手，那也就是推一下打一下的事情，这次都是那老妖婆惹的。”
    温小可笑了笑，没说话。
    扬烈梅是农村长大的，现在这个年代农村大男子主义非常的严重性，家里的男人可以随便打女人，女人也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忍着。
    在扬烈梅的意识里，打一巴掌踢一脚，那都不算打，所以以前大家并不知道李亦春还会打女人。
    即便是上一次打的那么严重，又是用鞭子抽，又是用棍子打的，躺在炕上身上的雪，把炕席都给粘住了，她也没有别的想法。
    毕竟李亦春是顾家的，每个月的工资都原封不动的交给她了。
    她想要抱养朱老师的孩子，他也是欣然同意的。
    温小可觉得有点悲哀。但是作为兄弟媳妇，作为妯娌，她也不能掺合的太多。
    而扬烈梅现在还不明白李亦春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家暴了。
    杨烈梅和平常一样先去厨房做饭，刚刚做好饭，李亦春就回来了。
    他回来进了屋子，坐在凳子上就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杨烈梅把饭菜端上来放在桌子上，两人谁都不说话，坐在桌子的两头默默的吃了起来。
    “小秋回来了，你去把50块钱讨回来，朱老师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肯定不能在农场坐月子，小可说就去县城，他们的房子里坐月子，我可以让我娘家妈去伺候，冬天了需要买点碳，还有两个人一个月的吃喝。对了还有小栋栋。”
    “我大概算了下的三十多块钱，以后孩子抱回来了还要吃奶粉，生病了还要去看医生，手里没点钱不行。”
    扬烈梅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的，把话说完。
    李亦春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吃完饭放下筷子就起身。
    去了隔壁院子。
    这段时间杨烈梅不怎么跟他说话，他心里其实也觉得非常的尴尬，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服软，说几句好话。
    却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也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其实那天打了杨烈梅之后，他虽然觉得自己维护亲妈没错，但是温小可李亦寒说的好像也对，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林巧儿以前一直欺负杨烈梅，他都是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的，只是他觉得林巧儿毕竟是自己的亲妈，婆婆调教儿媳妇儿，他这个做儿子的尽量少插话少管这些事，这毕竟是家里的事，家里的事情就应该婆婆做主。
    可是后来他仔细的回忆了，那天就能看到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林巧儿在拼命的撕扯，杨烈梅只是用手推着躲着闪着。
    他进了院子的时候，林巧儿刚好是对着他的，所以第一眼看见了他，把自己的脸迎上去，被杨烈梅那么打了一下。
    正好就被他看见了，他当时不问青红皂白，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了杨烈梅，本来只是顺手拿了墙边内的鞭子抽了几下，可是林巧儿在那煽风点火的，害得他不得不又拿起棍子狠狠的打了几下，其实看到床单上扬烈梅的血，他心里也不好受也觉得心疼。
    现在杨烈梅既然主动的跟他说话了，还指派他去要钱，他当然得赶紧去把那50块钱要回来，那可是他们夫妻俩攒了将近一年才攒到的血汗钱，是用来养孩子的。
    他进了隔壁院子，林巧儿正在院子里晒着萝卜条，一边拨弄着切成细条的萝卜条，一边骂骂咧咧的：“有娘养没娘教的老二媳妇，天天都晒萝卜干，天天都腌咸菜，有别人吃的就没我这个老婆子吃的。”

 第803章 必要的时候要服软

    李亦秋蹲在院子里，正在给小离把尿，接口说：“她还给你腌咸菜吃？她只要不教唆的我二哥跟你作对，训斥你就不错了。”
    林巧儿说：“你爸那个老不死的，看见你二嫂那个狐狸精脚都轻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了，他整天满山见岭的捡那些田边地头的萝卜白菜，跑的连家都不回。你二嫂那个狐狸精，腌了咸菜，只顾着挣钱，根本就不给咱家。”
    李亦秋说：“温小可就是个狐狸精……”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听着一声怒吼：“你有话说就说，没话说闭上你的臭嘴！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回到娘家嚼什么舌根呢？你二嫂她不好，自有你二哥来管，抡得到你这个当小姑子的的说七说八的吗？”
    李亦春平时不怎么管家里的事，他是个闷葫芦。
    所以他猛的这么大吼一声，李亦秋，林巧儿都吓了一跳。
    林巧儿抬起头。
    好半天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责怪地看了大儿子一眼：“老大，你今天是吃枪药了吗？这么大声。”
    李亦春说：“我说你们两个待在家里一天到晚没事做了么，编排这个编排那个的。老二媳妇儿怎么了？老二媳妇多能干！我爸出去在田间地头捡些大家都不吃的菜，老二媳妇每个月都给他发工资的。”
    林巧儿瞪了他一眼：“老大，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啊，老二媳妇才给你爸多少钱？你爸帮他捡菜赚了多少钱？”
    李亦春粗声粗气的说：“妈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老二媳妇也是咱们家人，我怎么叫做胳膊肘子往外拐了？我爸他已经退休了，农场田间地头扔的那些没人吃的菜，他捡回来，老二媳妇腌成咸菜，赚的钱，不是老二家的吗？老二两口子是你儿子，儿媳妇，他们日子过得好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老二媳妇现在每个月给我爸，给我媳妇发工资。你还在这里说她。她要是不腌咸菜，不给我爸每个月发那几块钱的工资，我爸还不是天天在家闲着，跟你两个怄气啊！”
    林巧儿李亦春说得无话可说了，有点吃惊地看着自家，这个平常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大儿子。
    好半天才说：“老二媳妇这个狐狸精，是不是把你媳妇也糊弄得跟她转了，你跟着你媳妇儿转了。”
    李亦春说：“你以后不要说我媳妇，我媳妇够好的了。她伺候了你那么多年，任你拿任你捏的。”
    “老大你……”林巧儿气得正要发作，李亦春上前两步站在坐在凳子上的李亦秋面前，伸出簸箕般的大手：“把偷我家的五十块钱拿来，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年，凭什么你说拿就拿走了。”
    李亦秋看着平常很少说她的李亦春脸上能杀人的怒气，心惊胆战的赶紧站起来，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离小声说：“大哥，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小离眼睛不好，我身子也不好。我想去县医院看病，可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没有钱怎么去看病呀？你也知道我跟常征的那个关系，他肯定不会给的。”
    “本来我是想去我二哥家看看有没有，先拿点儿，等我以后有了钱再还给他，可是温小可那个狐狸精也不知道把钱藏哪儿了，我只想去你家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见你家有那么多钱，我，我只拿了50块钱。”
    李亦春看着李亦秋怀中瘦瘦弱弱的，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小离，听着妹妹从来没有过的低声下气的话。
    伸出去坚强的大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刚才坚定的声音也小了八度：“可是你也不能不声不想的就把我们的五十块钱拿走啊，我们攒钱也有用处的！你赶紧把钱还给我，我也给你大嫂子有个交代，要不然以后我怎么抬得起头。”
    李亦秋看着李亦春的样子，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他：“大哥，我在县城呆了将近二十天，下馆子，住店的，还去医院给小离看和我看了病，就剩下十块钱了。这十块钱先还给你，剩下的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
    李亦秋说得可怜兮兮的，怀中的小离又哇哇的哭。
    李亦春看着手中的十块钱，看着妹妹蜡黄蜡黄的脸，高高的颧骨，瘦下去的两腮，实在不忍心继续逼她。
    把10块钱塞进口袋说：“十块钱我先拿着，我过去给你大嫂说说，剩下的钱你什么时候有了就赶紧还给我，不要让我难做。”
    说完转身走了。
    李亦秋看着他出了大门，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小屋。
    林大平说的对，她就是脾气太直说话太硬了，其实有时候软合一点，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绝对的。
    她回来的时候坐在班车上已经想好了，林大平说的那种方式，对别的人也许不起作用，但是对大哥李亦春绝对是管用的，因为大哥从小到大几乎都没说过她什么，他看起来有点木纳，其实心很软的。
    今天看来这招果然很起作用。
    她还给李亦春10块钱，身上还有50多块。
    从小到大林巧儿虽然一直宠着她，惯着她，她拿的最多的钱，是5块钱。
    现在身上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她觉得自己一下成了有钱人。
    从张鹏结婚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了没有钱寸步难行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也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
    所以身上这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刚才那10块钱，她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割舍的，因为她知道不拿出一点，这事情是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毕竟那可是五十块钱。
    摸着口袋里剩下的钱，还有赵长鹏逼着她签了字的协议，她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
    虽然那天迫于张鹏兄弟俩的淫威，她在这协议上签了字，也乖乖的跟着林巧儿回家了。
    但是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孩子是张鹏的，她也是被张鹏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肯善罢甘休。
    她得想别的方法，一定得让张鹏付出该有的代价。
    想到班车走动时，林大平饱含深意的眼神，她的心又砰砰直跳。

 第804章 钱的事不要再提了

    李亦春出了大门，站在门前的坡头看了会儿。
    叹口气坐在圆木上，看着手里的十块钱，又在身上摸摸索索了好半天，凑了十二块钱。
    起身，来来回回在大门外徘徊了很长时间才鼓足了勇气，进去之后看到杨烈梅已经刷洗完了碗筷，解下围裙。
    她准备回屋稍微休息一会儿，去温小可那边上班。
    李亦春将手里的12块钱递过去说：“小秋说，她给孩子看病住店吃饭花了不少钱，现在就剩下这12块钱了。不过她说了50块钱算借我们的，先还12块钱，剩下的38块钱等什么时候有了再还给我们。”
    “凭什么？50块钱是我辛辛苦苦攒下的，是我用来养孩子的。”杨烈梅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亦春腮帮子狠狠的抽了好几下，才把手里的12块钱塞到杨烈梅手中说：“小秋也不是不还钱了，她只是现在手头上没有。”
    “这钱可不是我借给她的，是她从我家里偷走的，偷走的，你知道吗？”扬烈梅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为了攒这些钱，几个月了一颗鸡蛋都没买过，一双袜子都没买过。给我妈一分钱都没给过。”
    “不行，我得过去跟她要。她都是结了婚的人，去看病，去给小离看病，都应该找婆家才对，偷娘家哥家的钱，比小偷还可恶。”
    扬烈梅说完就要去隔壁院子找李亦秋。
    李亦春伸手抓着她的胳膊，稍微用了点力就把她提到了床上。
    粗声粗气闷声闷气的说：“算了，既然小秋说算借我们的，就让她慢慢还好了。小秋是我妹妹，现在遇到了难处，我们怎么能这么逼她呢？”
    “再说了，咱们不是还剩下五十块钱吗？加上这10块也有60块了，我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小可那边给你发工资，加起来不也差不多有一百块钱了。
    “钱的事不要再提了。”
    扬烈梅还想说什么，对上李亦春警告的眼神，深深的咽下了，她赌气的倒在床上拉开被子。
    李亦春也默默的躺在了炕的另一边。
    其实他也很想从李亦秋那里把50块钱都要回来，他当然知道这些钱里面有一半是杨烈梅挣的。他也知道抱养了别人家的孩子回来，孩子没奶水，要吃奶粉很费钱的。
    还有就是他也想像弟弟家那样，有自行车，有缝纫机，也想让杨烈梅跟自己以后的孩子穿的漂漂亮亮。
    他还想给家里添置点家具，他结婚的时候，家里并没有给他打家具，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家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破旧的柜子和一只箱子。
    那张破旧的桌子，还是以前家里用过的差不多，说是爷爷留下来，爸妈那时候结婚时用的，一条腿都瘸了，桌子面上全都是坑坑洼洼的。
    那几把椅子也全都是残缺不齐的，没有一把好的。
    柜子也是几十年的老物件了，只有那口箱子，是结婚的时候找人打的。
    包括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以及碗柜，都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
    他想攒点儿钱等把孩子抱回来以后，打上几样像样的家具，现在流行的五斗柜，带四个抽屉四把椅子的桌子，买一个烧炭的火炉子，买一口新锅，买几只碟子几只碗在配上几个腌菜的坛子。
    还有两口大水缸。
    家里现在用的水缸，也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一辈子传下来的，都裂了好几个口子，找人补了好几个疤。
    现在他挑水都不敢把水灌满了。
    还有那对水桶，都是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给驴身上架的那种木质水桶。
    又占地方，挑起来又笨重。
    他的买一对铁桶，现在吃水都在大口井里，不像老辈人那样，要去山底的泉水里挑。
    用铁桶，既轻巧又方便，回家还不占地方。。
    置办这些东西，差不多也就是五十块钱左右，说不上还能剩点钱，买张席子，擀一页毛毡，缝两床厚被子，甚至一床厚厚的褥子。
    可是现在，这些愿望暂时不能实现了。
    隔壁院子，林巧儿踮起脚，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大儿子那边的动静。
    没听见两口子吵吵闹闹杨烈梅哭哭喊喊的声音。
    进了窑洞，看李亦秋正站在案板前吃馒头，说：“小秋啊，到底要出去见见世面，知道给你大哥说软话了，你别说这招还真灵。其实你大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你大嫂那个人小心眼，事情多，现在又跟着你二嫂那个狐狸精学。”
    李亦秋说：“你还拿了二十块钱呢，我可替你把这20块钱担着了。这个月我跟小离的伙食就不出了。”
    林巧儿说：“你还跟我算账呢？你从结了婚在你婆家待了几天，你在娘家吃娘家住的，光是从你二哥那里就拿了多少钱，还加上你家小离吃奶粉的钱，二十块钱哪里够？”
    “小秋啊，人家女儿结了婚都想着怎么样帮衬娘家，就你妈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一直在帮你舅家你姨家吗？你倒好，吃起来娘家。”
    “妈知道你的意思，你就没打算给你大哥还剩下的那些钱。”
    李亦秋淡淡地说：“不管我给大哥还不还，这件事儿我总是一个人挡下了。”
    林巧儿说：“小秋，你想想你在现在住了那么长时间，你爸跟我伺候了你那么长时间，给你孩子买奶粉，给你吃白面。那几个月的肉都给你吃了，你挡着点儿事儿也是应该的。”
    “你好好在家里休息几天，等身体好点了，好好把你跟常征的事情解决了。”
    “你好好想想如果跟常征能过，就在家里再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彻底好了，回去给他生个孩子，以后好好过日子。”
    “如果你们两个人实在过不下去了，那就离婚吧。离了婚你好好再找一个。”
    李亦秋放下手里的馒头：“妈，你就这么着急赶我出门儿吗？我跟常征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就打算让我再找一家。我带着孩子去哪里找下家，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咱家住着。”

 第805章 闲不下来的命

    李亦寒在家里呆了两天，脸上的伤稍微好了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伤，其实都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的。
    所以他每天起得早早的在外面跑上一圈，回来就照看小麦宝，好让温小可几个有足够的时间，一点儿也不分心的干活儿。
    可是只在家里待了短短的两天时间，他就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走路好像都不带劲儿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犯贱，上班的时候忙死忙活累死累活的，总想着有时间好好休息休息，一定要睡到自然醒，白天也要一觉睡到天黑。
    真正有时间了他只是第一天早上，睡了个懒觉也只睡到八点钟，第二天就再也睡不着了，以前到了时候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午觉，也是眼睛睁的大大的，闭都闭不上。
    他睁大眼睛努力的找着家务活，早上起来帮着扫院子，擦桌子扫地叠衣服，熬稀饭，甚至去后山砍柴，劈柴。
    更多的时间带孩子，还是觉得闲的难受。
    他想明白了，自己就是个受苦受累的命，就是喜欢上班，就是喜欢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温小可当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怎么样？在家里待不住了吧？我知道你就是个操心劳碌的命，可是场长亲自给你批的假，而且你脸上的这些伤，还有脚踝上的伤，差不多也得半个月时间才能好。我看这样吧，你干脆跟着冯大爷进山挖药材了，冯大爷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进山的。”
    李亦寒马上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冯大爷总是让我做他的徒弟，跟他学着配药抓蛇，我是农场的稽查队长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当然不能完完全全的脱产跟着他抓蛇配药。但是我也可以利用闲暇时间跟着他进山长长见识。”
    温小可说：“你是国家干部，是稽查队的队长跟拜冯大爷为师，跟着他学配药，学捕蛇，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你不耽搁工作就行。”
    李亦寒说：“我还是觉得我身为国家干部，又处在领导的岗位上，还是不要随便拜师的好，更何况冯大爷的这门手艺，邪乎着呢。”
    他跟着冯大爷进了两次山，知道传的，神乎其乎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无中生有，更不是夸大其词。
    他现在只要一个人睡觉，闭上眼睛总会想到那大大的一坨盘起来的蛇皮，以及那条大蛇不甘的仇视的眼神儿
    冯大爷确实是有真本事！
    温小可说：“工作和私下里的事儿是两回事儿。冯大爷有意能收你做徒弟，那是你的荣幸。你想咱农场，差不多有上万名工人，冯大爷被传的这么神乎其乎的，没有一点真本事怎么可能？”
    “你要是真跟了冯大爷学本事，继承了他配药的那点儿本事，再学会他捕蛇的技术。多年以后，说不定你就成了专家学者，你的手艺和本事就可以申请专利，不但可以造福后代，流芳百世，还可以带给我们客观的收入。”
    “到时候咱两个人，什么都不带，就带着鼓鼓囊囊的钱包去周游世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这么大我想看一看。”
    李亦寒被温小可说的，笑得嘴都合不拢。
    因为他觉得的温小可说的就是个笑话，是一种幻想。
    他觉得周游全国那倒还差不多。
    等以后有时间了，两人花上一年半载去全国各地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各到四处的风土人情，山山水水，风景名胜，这辈子都算没白过了。
    温小可竟然还想去周游世界，那世界有多大呀？先不说，两人能不能赚到那么多钱，就说世界能由他们随意去旅游吗？听说出国护照很难办的，不是特殊行业，没有特殊的事情是办不了的。
    但是他只笑了笑没说话，温小可有一点是说对的。拜冯大爷为师跟他上班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冲突的，他完全可以平时好好上班到星期天，节假日去跟冯大爷学学。
    其实他也不想真的拜冯大爷为师，学会他配药的技术和抓蛇的本领，他只是觉得冯大爷给他的那种药很神奇，冯大爷的人也很神秘，他想探索一下。
    “我打算明天就跟冯大爷进山去。反正冯大爷现在跟退休也没什么两样，随时都可以进山的。”
    温小可说：“进山倒是可以，不过你再休息两天吧，你的脚踝还伤着呢，万一进山再拐一下，那可不是一半个月可以好的。”
    李亦寒想了想好像也对，脸上的伤现在正重呢，整个脸都肿了起来，脚踝也肿着呢。
    只是他这么待在家里，实在觉得太无聊了，哪怕搜罗了家里所有能干的活儿。
    杨烈梅高满红都看出了李亦寒的无聊，但是两人都知道李亦寒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被人堵着暴揍了一顿，揍的满身是伤，已经够没面子的了，如果再说他留在家里养伤，不但帮不上忙，还被人看到狼狈的一面，心里一定很难受。
    所以这两个人这些天来从来也没问过，关于他的伤势，在家里无不无聊之类的话题。
    两人就像是在单位遇到了领导检查，在各自的岗位上，努力的做着工作。
    这让李亦寒觉得更加无所事事，他也不提这茬子事儿。
    温小可当然是最了解他的，看他实在很无聊，便指着墙角堆放的一筐子的，刚从地里刨出来不久的红薯说：
    “亦寒，我看你今天闲着，你帮我们煮几个红薯吃。”
    这红薯是杨吉安在他家后山坡开辟了一点点的地，种了点红薯土豆还有花生之类的。
    那块地只有几分，往年扬奶奶给自己留一点尝尝，剩下的给两个儿子家分一点就没了。
    今年竟然还给她给了一点，温小可觉得心里暖暖的。杨吉安虽然身体残疾，平时跟人不怎么太打交道，绝对是有情有义，重情重义，也有才华的人。
    想到很多年后他的那本用血泪写成的手脚并用，心里就一揪一揪的疼。
    一个手脚健全，身体健康的人，一辈子走下来，都累得身心疲惫，更何况一个残疾人了。

 第806章 心里酸溜溜的

    扬吉安确实很励志，只是……杨奶奶这几天好像不在，温小可便对李亦寒说：“红薯是吉安送来的，他腿脚不方便，扬奶奶不在，要不你上去看看他。”
    李亦寒去厨房生着火，把红薯洗干净放进锅里，给小麦宝穿上外衣，还拿出满月的时候，李佳欣带来的一个可爱的小斗篷。
    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红薯熟了之后，趁着热乎乎的，几个人都吃了起来。
    李亦寒拿过一只碗，往里面捡了几块说：“我给妈，小秋送几块，大嫂，回去的时候给大哥也带几块，满红给高奶奶也带几块。”
    农场的山地不适合种红薯，前几年农场当时尝试着种了几次，想作为副食给职工们调节调节生活，可是收成颇微，有几块地里根本就没有长出来的。
    所以这事情也就罢了。
    杨奶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几个红薯种子，这几年就种在了后山，开出来的那一点点的地里，竟然好几年都种出来了，而且味道还不错。
    她当着稀罕物给两个儿子留一点，再剩一点，她跟杨吉安有时候尝尝，温小可去年的时候去他家里还蹭了两块呢。
    没想到今年，杨吉安竟然送来了一小筐，她记得他们去年才收获了这么多。
    不过李亦寒要给隔壁送红薯，扬烈梅心里便很不舒服，小声嘟囔说：“我的四十块钱，看来就那么没了。”
    扬烈梅这两天很少说话的原因，除了不想李亦寒尴尬，还有就是为人的40块钱的事，闷闷不乐。
    她跟李亦春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那40块钱李亦秋是不会还回来的，李亦春也绝对不会追回来的。
    李亦寒说：“嫂子，你放心吧，这笔账我替你盯着，一定要让小秋还给你。”
    “她拿什么还啊？常征是绝对不会给她的，张鹏更指望不上了。她又不去上班，也不进山挖药材，捡杏胡，哪里有这些钱。”
    扬烈梅说的很伤神。
    李亦寒没说话，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红薯去了隔壁院子，他心里也非常不舒服，自己的妹妹这么无耻的将哥哥嫂子辛辛苦苦赚的钱偷了去，他这个做哥哥的能说什么。
    他现在倒希望李亦秋当初偷的钱是他的。
    李亦寒一手抱着小麦宝，一手端着红薯碗到了隔壁院子，林巧儿坐在院子的小凳子上，半眯着昏花的老眼，正在缝补一剑破的已经不能再破的棉袄。
    棉袄上也不知道已经摞了多少个补丁了。
    看见他进来，还抱着小麦宝，林巧儿的眼里马上射出一道光，放下手里的活儿就站了起来。
    点着碎步迎上前看着小麦宝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脸，伸手接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一张老脸贴在孩子脸上，好半天才说：“小麦宝啊，你过来看奶奶了，快让奶奶看看小宝贝，真是长得越来越乖了。”
    李亦寒把红薯碗放在小凳子上说：“几只红薯，你们尝尝吧。”
    然后也找了个凳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
    林巧儿抱着小麦宝爱不释手，她是打心眼里爱自己的这个宝贝孙子，这可是她的大孙子啊，是她的亲孙子，是李家传宗接代的人。
    小离只是个外孙子。
    她也想带小麦宝，只是温小可平时一直防着她，不给她疼爱小孙子的机会。
    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热乎乎，肉嘟嘟，香喷喷的孩子，看着孩子身上穿的那件可爱的小斗篷。
    越看自己的小孙子越乖，越看自己的小孙子越乖，她现在觉得全农场的孩子加起来都没有自己的小孙子乖。
    热乎乎的红薯对她都没有了吸引力。
    李亦秋怀中抱着小离，手里拿着一块红薯，边吃边斜着眼睛看林巧儿奶奶孙子两个人。
    心里酸酸的很，不是个滋味。
    小离生下来就留在家里，由林巧儿帮着照看，可是还抵不上小麦宝这么一时半会儿的。
    李亦寒抽完了一根烟，从林巧儿怀中抱过小麦宝，小麦宝也是个人精，讨好的冲着林巧儿笑，可爱的眼睛就弯了起来，脸上堆起两个圆圆的酒窝，看得林巧儿心都酥了。
    她现在是惹不起温小可，又想着怎么把她镇住。想摆婆婆的谱，温小可不理她的茬，想放低姿态，又抹不下这把老脸，而且温小可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所以她也没机会抱自己的小孙子，甚至一墙之隔，她好几天都没机会看到小麦宝。
    但是她在院墙这边，却能经常听到小麦宝清脆悦耳可爱的笑声。
    林巧儿是真喜欢自己的这个宝贝大孙子，她看孩子的眼睛里都闪着天然的喜悦。
    李以秋越看心里越恼。
    她看眼林巧儿，看眼小麦宝，再看着自己怀中黑瘦的，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小离，从碗里拿起最后一块红薯狠狠的吃了起来。
    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在院子转了一圈，林巧儿就跟在他后面逗小麦宝玩儿。
    小麦宝实在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看明白林巧儿是真心喜欢他，笑的咯咯作响，那双弯弯的眼睛闪着电光，两边两颗酒窝时隐时现。
    林巧儿的心不但酥了还化了
    李亦寒问林巧儿：“我爸这两天干什么呢？满堂过来送衣服咸菜，也没看见他，他去哪里了？”
    林巧儿说：“你爸那个老不死的，现在是老天为大，他为二，早上起来就出去了，我根本就不敢问。”
    “不过我看他晚上回来，带了些松子儿，都在窑洞后面堆着呢。我估计，是想等着过年炒了吃吧。”
    李亦寒说：“对了，你爸还采了些野蘑菇，说是让放在院子里晒了，瞧我这记性，这两天净顾着忙小离了，给忘了。”
    李亦寒想起去年同温小可，温小星几个去后山坡滑雪时，捡到的那些松塔塔，剥出的松子儿，回来温小可用石子儿炒过之后，味道非常不错。
    也听前段时间温小可跟武云飞讨论松子的价值问题，还有干蘑菇干菌菇之类的，好像价格都不低。便说：
    “我爸可能找到了来钱的路数。”

 第807章 赌气的成分

    林巧儿听说有来钱的路数，镶嵌在泡泡眼皮下的眼睛立刻闪出一道光：“这些东西真的能换钱吗？能换多少钱？”
    李亦寒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交到收购站的话肯定换不了多少钱，不过小武师傅有门路，价格肯定比收购站高很多。”
    “具体什么价格什么情况，我得见到小武师傅问一问才知道。”
    李亦寒本来还想问一问李亦秋打算跟常征怎么办，可是看到妹妹就那样依在墙上抱着个瘦不拉叽的孩子，一副全世界就都欠地的样子，也不想说了。
    想起温小可，让他去山顶处看看杨吉安。
    抱着孩子出了大门走过小路到了山岗那边转上了坡。
    林巧儿一直送儿子出了门，还在满脸慈祥一脸奶奶笑的跟小麦宝挥手，进了院子想起了红薯。
    这才看到红薯碗早已经空了。
    李亦秋正端着一茶缸的水咕咚咕咚地喝着，小离被放在炕上，正拼命地瞪着一双小瘦腿哼哼唧唧的。
    她气的抬高嗓门说：“你二哥给我的红薯，我一块都没吃，你就吃完了，那一碗呢，少说也有两个吧。”
    红薯在农场来说就是属于稀罕物，她长这么大，也就是几年前农场，实验种红薯的时候，虽然失败了也收获了一点，给大家分了几块尝尝鲜。
    他们家这么多人，总共才分了不到五个。
    记忆中红薯绵绵的，甜甜的，比没有味道的土豆好吃多了。
    李亦秋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几块红薯吗，你吃不吃有什么关系，你把你亲孙子看够就行了呗，还吃什么红薯啊？”
    酸溜溜的样子，酸溜溜的语气，让林巧儿听着很不舒服。
    她气呼呼的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扔在炕上说：“就算是几块红薯，那也是你二哥端过来孝敬我的。你吃几块总该给我留几块吧，这人有大小口无大小啊！”
    “你嫌我看了我大孙子了，那可是我李家正儿八经的大孙子，我看了又怎么啦？难不成我就看你家小离，他姓什么呀？他谁的种啊？”
    “小秋啊，我还以为你这次出去受了点罪，学好了呢！谁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这个样子的话咱家也留不成你了！你抱着小离想去哪儿去哪儿吧，以后你死一活跟家里没关系了。”
    林巧儿甩掉鞋子，上了炕躺在炕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可是现在这个女儿越来越让她担心，越来越让她心烦。
    她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她看着不顺眼，看着心烦，总想着让她赶紧离开好让自己清闲一点。
    可是李亦秋那几天抱着孩子去县城，她又牵肠挂魂不守舍的。
    现在李亦秋抱着孩子又回来了，才几天的时间，她便觉得难以忍受，希望她赶紧离开。
    李亦秋看林巧儿不理会她，差不多快做午饭的时候了，又躺在炕上，嘴里嘟囔一句：“不就吃了几块破红薯吗？瞧你那样子，好像谁欠了你八百块钱似的。”
    说完抱着孩子出去了，出门看了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感觉有点冷，回屋加了一件衣裳。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带着一股轻蔑看了眼窑洞中躺着的林巧儿，抱着小离出了大门，去农场食堂买吃的去了。
    听说食堂里的羊肉泡馍才不到一块钱，不但肉片多有粉条，还带一个饼子。
    她带着堵气炫耀成分下了山坡，进了农场对外的食堂，卖了一份羊肉泡馍。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羊肉泡馍端上来了。
    李亦秋看着油汪汪的汤上飘着那几片诱人的羊肉，闻着香香的香菜味儿。
    用筷子挑了挑，里面真的很多粉条。
    她拿起桌上放的食堂自己烙的饼子，正要泡进碗里。
    对面过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她面前的羊肉泡馍拽了过去，从她手里夺过饼子，一双眼睛挑衅地看着她，一双手慢慢的掰着饼子扔进了羊肉泡馍碗里。
    常征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李亦秋吓得脸都白了。
    现在刚刚十一点多一点，‘
    对上常征警告性的目光，以及掰着饼子就好像掐着她脖子的双手，李亦秋深深的咽下了口水，垂下眼帘，不敢乱动。
    出了一趟外面，受了一点教训，也她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尤其是张鹏兄弟俩逼她签字的那一瞬间。
    而且常征比起张鹏兄弟俩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个人最善于伪装，从来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知道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作对的话，吃亏的只有自己。
    好在现在食堂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师傅和几个帮厨的以及服务员，都坐在门口晒太阳。
    常征一双眼睛邪恶的盯着李亦秋，一双手很快的将一块饼子全都掰成碎块，放在了羊肉泡馍碗里。
    拿起筷子，一下一下的吃着。
    刚开始吃的很慢，后来一筷子跟着一筷子，最后端起了碗，
    但是不管他怎么吃饭，速度慢还是快，吃相难看还是好看，那双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李亦秋。
    李亦秋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吃了一碗的红薯块，并不是很饿，她下来吃羊肉泡馍，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跟不做中午饭的林巧儿呕气。现在看着常征把这一碗的羊肉泡馍吃完，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便觉得肚子又胀又难受。
    她稍微抬了抬屁股，放出一股气来。
    人却一点也不敢乱动。
    常征这个人的脾气和性格她实在是太了解了，以前她就是吃了任性脾气倔的亏，总是不知道变通和他硬上硬。
    结果到头来吃亏的都是她，常征在大家眼里完全是一副受气的，忍气吞声的男人。就算是他把她打个半死，大家也会说是她把他逼急了。
    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跟常征翻脸或者叫劲的话。
    常征一定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她编排的一无是处。

 第808章 变圆滑了

    李亦秋知道，如果较真起来。
    常征会对大家说：什么结了婚的女人不留在家里，整天往娘家跑。什么抱着孩子去县城，一走就是20天，连个消息都不给，回来以后又待在娘家。
    什么没工作在家还不伺候公婆，不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整天好吃懒做，连壶水都烧不开。
    然后就是说她的哥哥是稽查队的队长，他惹不起之类的。
    总之一定会把她说的奸懒滑馋不守妇道，把自己说成无辜可怜的受害者。
    常征吃完了一碗羊肉泡馍，将手里还剩下的半瓣蒜放在桌上，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眼里刚才阴狠的目光变的沉静下来。
    他心里也在纳闷，李亦秋今天怎么变了性情，他今天早上刚从县城回来，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呢，他也不想回家，因为的家属院住的那些人，都问东问西，跟他打听媳妇的消息。
    更不想回去听爹娘无休止的唠叨，不想看兄弟姐妹同情的目光，所以才在场部，在这条马路上来来回回的溜达了几圈。
    结果就一眼看见坐在食堂吃饭的李亦秋，心里的那股火气就噌噌噌地从头上窜了出来。
    他冲进了食堂，看见李亦秋要的是羊肉泡馍，他这次去县城找李亦秋，可是思前想后了好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
    他去县城的时候只带了三块钱，除了来回的车票，晚上都没有住招待所，而是在车站的候车亭凑合了两个晚上。
    吃饭也是最便宜的面条。
    县城车站的候车亭，基本上也就是给东南西北来的人，条件差住不起旅馆的人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而已。
    就是一个大候车室，四面放着几条长条椅子，晚上人少的话，还可以稍微睡一会儿，人多就只能坐着。
    常征在县城找了招待所医院，没有找到李亦秋，又在县城逗留了一天在，在街道各个地方转了转。
    昨天晚上，为了省钱下午饭都没吃，就赶去候车室抢了个靠墙角的地方，晚上凑合着睡了一夜。
    坐早上6:00的班车回了。
    肚子正饿得咕噜咕噜叫呢，也没顾得上找李亦秋的麻烦，先把肚子填饱了。
    “你说，你去县城干什么了？是不是去找张鹏了？”常征终于说话了，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牙签，放进嘴里，剔着牙齿上的肉。
    李亦秋最害怕常征这样的表情了，一般情况下他这样的表情，下一步就是掐脖子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食堂的大门，正对着她的后面，食堂的几个工作人员，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边晒太阳边闲聊。
    常征问完之后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不回答，身子往前倾了倾，继续问：“赶紧说，你到底去县城20多天干什么了？说不清楚今天就跟你没完。”
    “今天正好在场部门口，咱就把咱们的事情说出来让大家给评评理，让大家听听，你自从跟我结婚以后，到底在家里住了几天做了几顿饭。让大家听听你跟我结婚才不到两个月就怎么生下孩子的，听听你当初是怎么求我的，你妈是怎么求我的，你爸你哥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常征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李亦秋新的是心惊胆战。
    常征的嘴一向能说，号召力又强，很能煽动人蛊惑人心，如果他真的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丢人的只是她。
    在这之前，她也许不会想这么多，因为张鹏迟早会来找她的，会跟她结婚，她迟早会离开常征的。
    以前她跟常征硬碰硬，对着干，弄得自己遍体鳞伤的。
    现在她已经明白，张鹏是不会离婚娶她的，她现在跟常征也是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婚的，因为离婚还有一个调解期，还需要常征同意才行。
    她知道农场有人离婚拖拖拉拉好几年，就是因为男方不同意。
    既然现在张鹏不愿意娶她，她一时半会又离不了婚，不如就像林大平说的那样，不要跟常征硬碰硬，先让家庭存在着，也让自己有个名分，再慢慢想办法。
    她小声说：“我是去县城给我看病，给小离看眼睛的。我妇科病很严重，小离的眼睛也很严重。”
    常征坐正了身子，嘴角扯起一丝讥笑：“你的妇科病又不是我给你中的，你看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问问你，为什么给我说都不说，就去县城，你把我当什么了？”
    “好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么多，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回去咱们把咱俩的事好好掰扯掰扯。”
    李亦秋低着头说：“我去县医院的妇科看了，说我妇科病很严重，得调理两三个月才能回去。要不然，对以后生育有影响。”
    李亦秋刚才忽然想到常征，一直以来那么粗暴疯狂的对她，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想要个儿子。
    急中生智相处了这么个理由。
    常征当然不相信她说的，李亦秋自从跟他结婚以后，一直在抵触他。从来都没有心甘情愿过，怎么忽然会变心想给他生个孩子呢。
    他冷笑着说：“李亦秋，你别想用这样的话来糊弄我，我可不是好糊弄的。我也不是三岁孩子，你去县城看病能看二十多天，骗鬼呢？我可去县医院查过跟本没有你的住院记录。招待所也没有。”
    “今个，你要是不跟我回去的话，你也不要回去了，咱们等下午上了班直接去场部找工会，找妇联，让工会妇联的领导给咱评评理！看看我要求你回家过日子合不合情，合不合理？违不违法？”
    李亦秋不会说了。
    她虽然不想像以前那样硬对硬的跟常征硬着干，也一时半会儿软和下来，可是毕竟这不是她的性格。
    听常征不相信，她任性的脾气又犯了，瞪起眼睛气呼呼的说：“我又不是农场的职工，你拿工会拿妇联吓唬谁呢？我就不跟你回去，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常征站起来看了她一会儿说：“我能把你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回去跟我过日子。今天你妈你爸你二哥都不在，我就是要让你跟我回去。”

 第809章 用儿子威胁

    听常征说让跟他回去，李亦秋一下子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就不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干什么呀？你一个月就给我交几块钱，还要让我给你做饭洗衣裳，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常征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李亦秋的胳膊，使劲的把她往外拖，边拖边说：“今天你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跟我回去！你把我常征当什么了，把咱家当成了？你把咱们的家当成旅馆了，想回来就回来，想离开就离开。”
    “就是想离开也得给我个说法吧！”
    常征虽然是个技术员，到底是个男人，手上的力气很大，李亦秋被他抓着胳膊，怀中又抱着小离。
    根本就挣扎不了，只能乖乖的被常征抓着往门外走，走到食堂外面，那几位食堂的工作人员回头看了看，都没说话。
    食堂的工作人员都是在农场工作了好多年的，那几个服务员，还是农场职工的家属，被招工进来的。
    李亦秋就算平常跟他们不说话也不怎么打交道，但都是认识的。
    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是两口子，也不多管闲事。
    常征一路上死死的抓住李玉秋的胳膊，将她向实验站那边拽去。
    李亦秋张嘴想呼救。
    常征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使劲的推着她往前走，附在她的耳朵上说：“我警告你，你要是今天敢整出事儿，我就把你儿子摔死！完了我就告诉大家，是你把儿子扔了的。”
    李亦秋看着怀中睁着一双黑眼睛的小离，深深的咽下了，已经脱口而出的救命两个字。
    乖乖的跟着常征回家。
    心里的恐惧加深了。
    看来这次是彻底惹怒了常征，以前他就算使用什么手段对付她，都不会拿小离说事儿，虽然他不喜欢小离讨厌他哼哼唧唧的，平常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但是也绝对不会拿孩子要挟她。
    常征见她不再反抗，松开手在她的耳边继续说：“以前我面慈心软，想着只要你跟我好好过，我就会好好待小离，最起码让他有个名分，在家有吃有喝。可是你实在太过分了。”
    “这段时间我也想清楚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家鸡打不远，野鸡喂不熟，儿要养的亲，谷要种的深。你儿子又不是我的，你要是好好跟我过日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想让你好好养着他，你要是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你要是继续留在娘家不回来，我就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你现在还跟别人勾搭大的所以不愿意跟我过日子。我去妇联，我去派出所告你。告你作风不正水性杨花。”
    “到时候派出所就算不把你抓进去，判两年刑，也会关把你关起来教育教育的。”
    “到时候我也不跟你离婚，我们两个就这么耗着。我还要去你娘家闹腾的，让你爸妈不敢让你在娘家住！”
    “你好好想想吧！”
    常征咄咄逼人地说了这么多，李亦秋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小被林巧儿惯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自个家里霸道惯了，以为外面的人都和家里人一样。
    她看上张鹏之后，便一心扑在张鹏身上，她以为凭着自己的真心最终能获得张鹏的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怀了张鹏的孩子，并且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扰，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以为林巧儿那么疼爱她，一定会容忍这一切，一定会帮她把孩子看大。
    娘家永远是她的家。
    现在她才明白，即便是以前她在家里，林巧儿那么宠着她，两个哥哥都让着她两个嫂子都害怕她。
    结了婚之后她就成了外人。
    自从生孩子到现在，她在娘家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千真万确的道理。
    自然她厚着脸皮硬着头皮在娘家了，赖了这么久。
    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爸妈很烦她，哥哥嫂子都很讨厌她。
    可是让她就这么跟着常征回去，实在是不甘心，也不情愿。
    李佳欣这次帮她把身子清理干净，再三警告她，最好在这两个月内，不要有夫妻之事，要好好的调养身子，以后也记住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常征对她很粗暴，抓她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给他生儿子，自然不会给她两个月的休息时间。
    她身体这么弱，受了那么大的苦，小离才这么大她就能怀孕，李亦欣说她是容易怀孕的体质，还建议她最好采取点什么措施。
    万一现在跟着常征回去，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碰到李佳欣。
    而且万一这次再出个什么事儿的话，可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躲过这一劫。
    在招待所休息的那些天，她都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转了好几圈。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想给常征生孩子。
    她现在想起自己孤零零的躺在招待所床上，忍受的彻骨，撕裂的，疼痛，她就觉得骨头都冷了。
    她停下脚步，常征也跟着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厉声问：“怎么，还不想跟我回去好好过日子？现在好像由不得你了。”
    李亦秋低下头看着怀中瘦弱的小离，小声说：“大夫说我有严重的妇科病，就算我跟你回去了，我们两个也不能……那个什么。我得把这两个月的药吃完，等身体好一点了再回来。还有小离，大夫说他是弱视，先天性的。也给开了药，说吃完这些药能稍微好一点。”
    “我想在我娘家住上两个月，两个月以后，要不，一个月。一个月我就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李亦秋想着好好调养一两个月，将李佳欣开的药吃完，等身体好了之后，就让林大平把她带到县城去。
    林大平那天带她去县医院看病的时候说过，他每个月有两次到农场饲养场来的机会，到时候他会过来看她的。
    还说如果她以后过得不好，或者觉得农场不好了，他可以帮她在县城租个房子。

 第810章 后悔来不及了

    林大平还对李亦秋说，说他有个朋友，也是肉联厂的职工，在县城有间公房，他们家肉联厂还给分了房子，那间公房也闲着。
    公房虽然闲着，却不敢随便给人乱住，怕被人占了去，毕竟是公家的房子，如果被没有房子住的人占了去，以后也就要不回来了。
    可是如果给认识的熟人租了出去，不但每个月可以收取一点房租，还有人帮着看房子。
    李亦秋当时就满口答应了，她没有几个朋友也不善于和外人打交道，林大平的体贴热心和大方，让她毫无防备之心，还非常的感动。
    但是她当时只是嘴上答应了，心里并没这么想。
    可是现在她觉得林大平说的对，既然惹不过常征，娘家也留不住，不如跟了林大平去县城。
    林大平说几个房租钱他还能出得起的，还可以每月给她五块十块钱的生活费。
    常征听她这么说，冷笑起来：“李亦秋，出去了几天，学聪明了。你拿这话糊弄谁呢？再说你妇科病是怎么得上的跟我有关系吗？我就知道你既然跟了我，就得跟我好好过日子，给我生儿子，哪怕以后不想跟我过日子，也得给我把儿子生下来。”
    “还有，给我说清楚你去县城二十天，并没有在医院住院，也没在招待所。你去哪里了？是不是找那个张鹏了。小离是不是张鹏的孩子，你们是不是孩子有联系？”
    常征咄咄逼人的。
    李亦秋看了看周围，此时两人刚刚走到殡仪馆这段，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两边的庄稼都已经收割了，空荡荡的。
    她将怀中的孩子紧了紧，说：“医院住院太贵，我就在医院旁边租了间房，二十天只花了三块钱。我也就去医院看了两三次，我为什么去县城看病，我想你比我清楚吧！”
    李亦秋当然不敢说自己在招待所住了二十天，更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流产了留在招待所修养。
    只能临时编了个谎言。
    “而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爸来了，我妈也来了，你可以去问他们。”
    “其实我明着跟你说了吧，我之所以去县城，一来也是为了给我看病给小离看病，二来不想跟你纠缠不清。”
    “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这样子，不要说怀不上孩子，就算怀上了我也不敢生。”
    “而且，你也知道我留在娘家过得也不好，我妈天天嫌我这嫌我那嫌我白吃饭，你也天天来吃饭，我爸现在看我也不顺眼，再加上杨烈梅温小可那两个”
    “我就是想去县城，我想离开我娘家，想离开你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
    常征瞪大眼睛，好半天才说：“你不想给我生孩子，你跟我结婚干什么？”
    他差不多每天都去岳父家，自然知道李占祥，林巧儿都去县城了。
    李亦秋说：“我跟你结婚那不是没办法了吗，其实我也不是不想跟你过，可你总得让我缓过劲儿吧。人大夫都说了，说我妇科病太严重，最起码三个月之内，不能夫妻同床。”
    “上一次也是那样，我刚刚生完孩子才满月，孩子还是早产，我身子都没缓过来呢，你就强行跟我那个，大夫说，我的妇科病之所以这么严重，就是没有注意个人卫生，不注意节制。”
    李亦秋看周围没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索性实话实说。
    常征说：“我之所以那么对你，还不是被你给逼的！你整天对我冷着个脸饭不做饭水不烧水，一个问候的话都没有。那我娶你干什么？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了，让你给我生个儿子了，只要你给我生下儿子，你愿意跟我过就过，不愿意跟我过，我马上签字离婚。”
    常征从来嘴头子利索，心眼儿多，20多天没见李亦秋，她忽然变得好像讲道理了，也知道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好当然不相信她真的会变。
    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给这个女人过了一招，这个人应该是张鹏吧。
    李亦秋说：“可大夫说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孩子。一来是妇科病太严重，不容易怀上孩子，二来，就算怀上了孩子，我这个样子也保不住。”
    常征冷冷地说：“李亦秋，我不是三岁孩子，你骗不了我的。今儿你就是说破天，你也得跟我回去。咱们两个的事情，咱们在自个家里好好解决。”
    李亦秋说：“我不跟你回去，回去你就要强迫我跟你那个，我现在身体不好，到时候你裤子一提舒服了，我病死连天的，那份罪得我受着。”
    常征没想到李亦秋都跟他到了这里，竟然不回家了。
    上前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回扯：“你想得美，我找了你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把你找到了，你不跟我回家说的过去吗？”
    “我就是拖也得把你拖回家，至于回去之后我们两个怎么过，咱们再商量。”
    李亦秋紧紧的抱着孩子，死活不想跟常征走。
    她很后悔，刚才在食堂就不应该跟着出来，也不能就这么被带到这里，既然不想来就应该弄出点动静，让大家来阻止，要不然让场领导出面也行，大不了把自己受的罪，还有想法说出来，让大家给评评理。
    她就不相信常征脸皮有多厚。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这里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人，她就算扯破嗓子喊，怎么抵抗也扭不过常征啊。
    她知道只要到了实验站那边，家属院住的人都是常征单位的，就算她再怎么喊怎么折腾，也没人愿意帮她，所有的人都是偏向常征的。
    所以她使劲儿的用双脚踩在地面，执拗着身子不愿意跟常征走，常征两只手抓着她的两象胳膊，使劲的往前拽。
    两个人在宽宽的公路上拉拉扯扯的。
    此时，李亦寒抱着小麦宝，正站在山顶坡头的地方跟杨吉安说话。
    杨吉安说杨奶奶去他的伯父家了，自从杨爷爷过世，杨奶奶这是第1次去看自己的大伯子。
    估计会多住些日子。
    李亦寒便说温小可说等下个星期天，就去高满香家帮着问问，看看满香家有没有意思。

 第811章 还是惹不起

    李亦寒扬吉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说到了农场以后发展的前景，越说前景越好，越说越有希望。
    正说的热闹处，李亦寒无意中就看到了山脚下马路上两个拉拉扯扯的的人，刚开始他以为是谁家小两口在闹矛盾，还在当热闹看，想着要不要下去告诉马大姐，让马大姐过去给劝劝呢。
    又想着这里离场场实在太远了，而且这会儿正是下班时间长，应该除了派出所留了值班的，其余的部门都没人。
    他对杨吉安说：“下面马路上好像是谁家两口子在闹矛盾，拉扯了好半天了。我想下去劝架，可是实在太远了，我从这里到那里最起码得半个小时”。
    杨吉安看了一会儿，拖着不太灵便的腿，向着山岗的方向沿着小路走了几步，仔细的看下去，辨认了好半天才说：“二冬哥，我怎么觉得那两个人好像你家小秋跟常征。你看那个女的那个格子呢上衣，好像就是以前小可穿的，现在是你家小秋穿着。”
    “小秋那会儿抱着孩子下去的时候，我正好站在坡头看见了，穿的就是那件衣裳”
    李亦寒也赶紧了小路那边走了几步，认真仔细的看下去，又往前追了几步看。
    好像真的。
    他急了，对杨吉安说：“好像真的是我家小秋，我得赶紧看看去。她前几天刚从县城看完病回来，身子还没养好呢，可不能回去。”
    虽然他也很反对李亦秋已经结了婚却一直住在娘家，但是这次真的不能让她回去。
    他抱着小麦宝，一路小跑，跑过山顶的那条小路，到了山岗处，跑下山坡。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硬生生的跑了20分钟，终于在快要到实验站的地方追上了那两个继续拉拉扯扯的人。
    还没跑到跟前，他就大声喊：
    “常征，你干什么？小秋她刚刚看病回来，身子这么弱，你这么拉拉扯扯，她受得了吗？”
    常征听到他的声音，拉着李亦秋的手哆嗦了一下，松开来，转身看着李亦寒说：“二哥，你来啦。你说小秋自从跟我结婚之后，回过家里几次。现在我差不多都一个月没见她了，我才去县城找她了，我找了她两天，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就看见她在食堂吃饭吃的还是羊肉泡馍。”
    “二哥你给我评评理，我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我去县城又出钱又出力的找她。她走的时候不跟我说一声回来了也不回家，我看见她不得拽回去？”
    李亦寒冷冷的说：“我妹妹她是做的不对，可是这不都是被你逼的嘛！你说她为什么跟你结了婚以后一直要住在娘家呀！这难道没有你的原因吗？”
    “你既然结婚了，那你们结了婚以后，你就不该这么对她，最起码的，不能在她刚生完孩子身体不好的时候，强迫她。”
    “现在给她落下了一身的病，你又舍不得花钱，那我们只好让她去医院看病了。”
    “而且，我记得我妈很清楚的告诉你小秋去县城看病了，怎么能说家里没告诉你呢？”
    李亦寒说完这些转身拽着李亦秋：“我不管你们以前什么原因，以后什么结果，现在，小秋刚刚从县医院看完病回来，她的病很严重，大夫很明确的说，要好好休两个个月，还给开了一个月的药。所以这最起码两个月她的留在娘家。”
    “两个月以后，等她身体好了。你再来接她回去吧，到时候绝不拦着。”
    李亦秋眼巴巴的看着常征，刚才她可真是提心吊胆的，她是真害怕回到自己只住了几天的新家，害怕常征病态般的折磨。
    现在李亦寒来了，她忽然觉得腰杆子硬了，底气足了。
    常征知道李亦寒来了，他一定带不走李亦秋。
    看了看时间，说：“既然二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等几天再说吧。不过我把话说前面，既然小秋要留在娘家家，没人给我做饭洗衣服我也得继续混饭。”
    李亦寒说：“你来家里吃饭我不反对，但是，你得交伙食，把粮带来。不但把你的粮带来，把小秋跟小离的粮都带来。他们两个人一个月大概得有40多斤粮吧，工资发了的时候你把粮打回来，还有油，肉。”
    说完拉着李亦秋走了。
    常征无奈的看着两个远去的背影，好长时间才冲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
    骂了句：“怎么没被贼给打死？”
    眼里聚起一道寒光。
    他还是不敢惹李亦寒，更多的也是不甘心。
    李亦寒李亦秋兄妹俩每人抱着个孩子，沿着公路慢慢往回走，李亦寒说：“今儿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常征就把你给拽回去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点。”
    李亦秋说：“就算你不来，打死我也不会跟他回去了。二哥，我都想好了，我先在咱家把身子养好了，然后看能不能在哪里找个临时工看干干。”
    李亦寒说：“你住在家里我不说什么，但是你既然住在家里了，爸妈年纪都大了，你就应该勤快点，尽量多干点家务。”
    “而且你都这么大了，跟你大嫂二嫂年纪差不多，你得对她们客气点。尤其是你二嫂，她比你还小一岁呢，你看看她现在，虽然没上班吧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了，对我还特别关心，我每天回来都有现成的饭吃。”
    “而且一个礼拜差不多都不带重样的。你啊，以后多学学你二嫂，如果觉得常征还行，以后就多关心关心他。
    李亦秋不满的看了眼李亦寒：“二哥，我觉得你现在彻底被温小可洗脑了，她放着那么轻松干净的工作不干，整天在家里裁裁剪剪的。她都不去上班了，不给你做饭洗衣服干什么呀！”
    李亦寒说：“你不也在家里没工作吗？你怎么不好好做饭洗衣服呢？更何况，你二嫂在家里可不只是菜裁裁剪剪，还要腌咸菜，看孩子给我做饭。”
    “我倒觉得我现在，整天上班忙忙碌碌的，把自己鼓得跟个刺猬似的，到头来还不如你二嫂呢。”
    “我们怎么能过成现在这样的日子？还不是你二嫂奋斗的努力的争取的。”
    “所以你以后多学学你二嫂吧。。”

 第812章 总算会说话了

    听李亦寒又让她向温小可学习，李亦秋撇了撇嘴没说话。
    她是不敢在李亦寒面前再说温小可的坏话了，可是心里很不以为然，也更不服气了
    兄妹两人回到家，李亦寒进了自家院子，李亦秋回到隔壁，进了小屋，把孩子放在床上，一屁股坐了上去。
    心中后怕不已！
    从去年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走了，就剩下疼痛的躯壳，尤其是这次在县城，她遭受了长这么大最巨大的疼痛，无奈，甚至绝望。
    她现在想起就觉得肚子疼。
    她都不敢想，如果不是二哥及时赶到被常征带回家，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林巧儿自己赌气躺在炕上，想着女儿经过这次事件，应该懂事儿了，说不定把孩子哄好之后，会做一顿饭。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女儿做一顿饭，躺在炕上闻着左右隔壁两家院子里飘来的饭香。
    她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早上起来就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咕咕叫实在等不住了，又不好意思去儿子家蹭饭，正准备起床给自己随便弄口吃的。
    听到女儿回来了，心里又有了一点希望，想着女儿，该不会是去食堂买了点吃的吧？
    又等了一会儿，女儿根本没进窑洞。
    她的希望破灭了，对女儿也失望了。
    她沮丧的从炕上爬了起来，去窑洞里面看了看地上堆着的菜，拿起两只土豆，削起了皮。
    弄好了菜，从案板底下拽出小面缸，舀了两葫芦瓢的白面。
    李占祥这个月的工资刚发，昨天她去粮站将这个月，两人的粮食全部打了回来，有十三斤的白面。
    她本来想着这些白面留给身体还没恢复的女儿吃，小离奶粉不够用的话，熬面糊糊，现在她忽然想明白了。
    她的对自己好一点，她想起了老辈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老人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
    既然儿女心在石头上，她干嘛不对自己好一点。
    林巧儿按照两个人的标准，和好了面扣在盆里醒着，切了土豆白菜胡萝卜，还有一些青菜。
    炒好了菜，锅里添满水，就开始擀面。
    她想给她跟李占祥做点汤面条。
    一张面刚刚擀开，还没擀薄，李占祥好像掐着点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袋子，进了窑洞，一直走到最里边放下背上的袋子。
    林巧儿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说：“今天又采了松子吗？我听老二说松子儿也是来钱的路数。”
    李占祥把倒出来的松子拨开说：“我是听老二媳妇说的，她说松子炒熟了之后，营养价值高，吃起来口味又很好，是价格比较昂贵的干果。”
    “她说跑班车的小武师傅，也是她的远房亲戚，门路活，人脉广。我看这些天满堂在，他帮着送咸菜送衣服，我就去采一些松塔塔剥出籽来，等到冬天的时候炒了。老二媳妇说炒松子的任务就交给她，她尽量让小武师傅帮忙卖个好价钱，我大概算了下，我这个月采松子，天天出去，大概能挣二十多块钱。”
    “我想了想，如果你这几天没事的话，要不咱们两个人去采松子吧。”
    “小秋长这么大，经了这么点多事儿，该让她明白道理了。咱们两个都走了，她就得自己照顾孩子，自己照顾自己。”
    林巧儿觉得眼眶有点热，抬起手来擦了擦眼睛。
    狠狠的点了点头。
    切好了面条下进锅里，她还从案板下拿出一个青萝卜，切了个萝卜丝拌了，端上饭桌。
    李占祥洗了把手，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老两口呼噜呼噜的吃起了连汤面。
    李亦秋抱着孩子回到小屋，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有惊无险的事，想着以后再不能随便离开家，不能碰上常征。
    想着想着小离睡着了，她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就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这才想起也就是上午的时候吃了几块红薯，她看小离还在睡觉，下了床进了窑洞。
    看到李占祥林巧儿，正坐在小炕桌的两头呼噜呼噜地吃饭，去锅台边看了看，锅已经空了。
    她气呼呼转头瞪着林巧儿：“妈，你什么意思啊？不给我吃饭了！”
    林巧儿还没说话，李占祥把手中的空碗往边上推了推，瞪着眼睛说：“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脚？这么大的姑娘了住在娘家，不给娘家爸妈做一顿饭，还要让你妈伺候你？你妈高血压心脏病你不知道吗？再说了，你的粮户关系已经转到常征那边了，我跟你妈两个人一个月也就六十斤粮，你吃了我们吃什么？”
    李亦秋没想到李占祥会这么说话，站在炕边好长时间才说：“在县城的时候，我都给我妈说好了，我每个月给家里交五块钱的生活费。这个月我现在就交。”
    李占详斜着眼睛说：“你交的钱还不是你大嫂的，你既然有钱给家里交生活费，把你大嫂的钱还给她。”
    “你大嫂每天辛辛苦苦的踏缝纫机，还要给你大哥做饭收拾家务，你要是不把钱还给你大嫂，你大哥以后在家里很难做人，会落下话把的。”
    李亦秋说：“钱的事我已经给我大哥说好了，以后我有了钱会还给他们。”
    “这个月的伙食费五块钱交给你们。”
    李占详说：“就算交五块钱，那也得把你的粮食打回来。要不然你自己拿着钱去找平价粮，给家里带回三十斤粮。平价粮三十斤粮，就算黄面，也得差不多一块多钱吧。白面，差不多得两块钱吧。”
    “再加上清油，菜，五块钱也就够生活费。”
    林巧儿今天一直没说话，她觉得李占祥今天总算说了人话，他说的话也是自己今天想要说的。
    她本来也想跟着说几句，但是又担心李亦秋把她拿了20块钱的事说出来。
    李亦秋气呼呼地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我可不去粮站买平价粮，今儿个我去食堂本来想吃碗羊肉泡馍，然后给我妈和你每人提上一碗，可是碰到了常征，他非要拽着我回家，我不想跟他回家。”
    “他就拖着我拽着我，都过了殡仪馆了，正好我二哥不知道怎么看见了，追了过来才把我救回来的，我不去粮站。”

 第813章 听得心烦

    李亦秋在窑洞最里面搜寻来搜寻去，从案板底下找出一块黄面饼子，掰了一块扔进嘴里，摇摇晃晃的出了门，进了自己的小屋，狠狠的关上门，趴在床上。
    看来娘家爸妈真的是靠不住了，连以前根本不管家里事的李占祥都开始跟她斤斤计较了。
    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林大平说每个月有两次来农场的机会，一次差不多在月头，一次差不多在月中。
    现在马上就要到月头了，不知道林大平会不会来家里看她。
    李占详吃完饭，下了炕蹲在院子的墙边，给自己装了一锅旱烟，狠狠的抽了几口。
    感觉眼皮跳得厉害，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的木棍夹在眼皮中。
    无意中抬头，竟然看见杨奶奶站在头顶斜山坡的地方，悠悠地盯着他看。
    心一下慌了。
    他虽然从弟弟家偷偷跑了回来，但是想着就那么把杨奶奶扔在那边，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这些天来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安定不下来。
    所以他也静不下心来送衣服送咸菜，索性就出去采点，松塔塔剥点松子儿。
    他刚才之所以提议林巧儿也跟着一起去采松子，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心里慌。
    他也想试一试，看看跟林巧儿还能不能相处下去，也想让老二家两口子看看他的态度，更想让杨奶奶知道他现在跟林巧儿关系修复了。
    他装作没看见杨奶奶，站起来低着头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
    林巧儿收拾完了碗筷，也脱掉鞋坐在炕沿絮絮叨叨的说：“你说这个老大媳妇，不就前几天被老大打了一顿吗？现在看见我跟个仇人似的，真是忘了本了，不知道自己家的浆水从哪里酸的。”
    “还有那个老二媳妇，跟老大媳妇满红在隔壁院子又说又笑的，见了我，马上沉着个脸，好像谁欠她800块钱似的。”
    “你说老大，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三十多岁的人，不好好努力的自己生孩子。却要养别人家的，别人家的孩子能养得熟吗？”
    “还有你啊，老不死的，整天在外面跑，早上起来就出去，这会儿回来吃个饭，下午出去又溜达，晚上回来吃个饭就睡觉，也不知道看看家里有什么活吗？眼看到冬天了，冬天烧的柴都没备好，柴都没有劈下……”
    林巧儿坐在炕沿上，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多，她打开了话匣子，家里所有的人说了一遍之后，就开始骂扬烈梅，温小可。
    “这个老大媳妇，刚来咱们家的时候，两个红脸蛋，手冻的跟个猪蹄儿似的。到了咱们家不用下地干活不用风吹日晒，脸上的那红才慢慢退了，她嫁进咱们家的时候又瘦又小的，你看看现在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以前刚来的时候还是乖的，我说什么是什么，也能给家里做饭洗衣服，现在被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教唆的，把院墙隔了起来，还敢跟我顶嘴了……”
    李占祥闭着眼睛，一直在想杨奶奶刚才那幽幽的目光，就这样还是被林巧儿吵得耳朵疼。
    他实在受不了了，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摸过烟锅烟袋，装了一锅烟。
    狠狠地抽了两口这才说：“你这个死老婆子，能不能不要管两个儿子的事儿。我正要说你呢，你好好的挑拨老大打媳妇儿干啥？老大媳妇嫁进咱们家这么多年，一直老实本分的，你那个嘴像个烂簸箕似的，想起什么骂什么，她也没怎么跟你过意不去。”
    “你以为老大打了媳妇儿是给你岀了气，你这是害老大呢。老大跟老大媳妇，人家是两口子是一家子，人家两个一起过日子。老大把媳妇打得那么重，以后媳妇能对他好吗？那不就分心了吗？”
    林巧儿眨了眨眼睛说：“分心了不更好吗，他们两个过不好，老大才能跟咱们是一条心。不然早被媳妇给教坏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李占祥从炕上坐了起来：“老大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应该跟媳妇是一条心才能把日子过好，咱们老了，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咱们要孩子跟咱们一条心干什么。”
    林巧儿说：“自古以来就是养儿防老，我养的儿子跟我不是一条心，我看着心里不舒服看着闹心。”
    李占祥气得不行，他想下了炕去外面转转透透气，不跟这个混账的女人一般见识，可是想起头顶上杨奶奶的幽幽的目光，重新坐回炕上。
    林巧儿还在哒巴哒的说：“咱这两个儿子，老二主意正，现在已经被媳妇迷的看我们什么都不对，他算是指望不上了。就得指望老大，你说老大要是管不了自个儿媳妇，我们以后靠谁去。”
    李占祥说：“你谁都不要靠了，你那个破嘴整天叭嗒吧嗒的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眼睛里只有你那个宝贝女儿。现在把两个儿媳妇都得罪了，你那个女儿也指望不上，现在还想着靠儿子，你把儿媳妇都得罪了还指望着靠儿子，现在儿子都是听媳妇儿的。”
    “死老婆子也别在这叭哒叭哒了，吵得人心里烦，耳朵都出了茧子了。”
    李占祥说完，又躺在了炕上，林巧儿气的眼睛眨了好几眨，骂人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却最终没有骂出来。
    她现在还是怕李占祥的。
    她也没敢再说话，下了炕，想去去外面弄些细点的柴火，准备着冬天用。
    刚刚走出窑洞，扬奶奶手里提着一包东西，从大门外走了进来，看见她眼睛就笑得眯在了一起：“巧儿，我刚从孩子大伯家回来，也没什么好带的，就带了几块红薯还有一包花生，我给你送点儿尝尝。”
    林巧儿马上上前接过纸包，笑着说：“金花啊，我昨天在山岗那边碰见吉安，他说你去你大伯子家了。没想到今儿你就回来了，你现在又不用上班了，怎么不多住些天呢，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是家里有事了么？”

 第814章 不许带着她

    杨奶奶的眼睛第一时间看了眼窑洞，看到了炕根处李占祥的鞋子。
    说：“也不是家里有事，我这个人就是穷命贱命，在外面住不踏实呀，总想着家里的事情。再说我家那死鬼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跟大伯哥也不太熟，大嫂也好多年没见，住不惯了”
    林巧儿说：“女人就活了娘家的人，去婆家，还哪有地位呀。”
    扬奶奶看了看院子，又看了眼窑洞。压低嗓门，明知故问：“你家占祥呢？他不在啊。”
    林巧儿说：“炕上挺尸呢，你说这个男人，怎么就年纪越大，脾气越大呢！以前我说什么是什么，他从来都不说什么，可现在我只要一说话，他马上就像炸了窝似的。”
    ‘现在我也不敢问他，过冬的柴都没备下，我都不敢问。’’
    杨奶奶小声说：“这男人就不能惯着他，他厉害你得比他更厉害，要不然他就爬你头上了。”
    林巧儿说：“你这招不灵了，前段时间我试过，我跟他硬上硬，他的两个大嘴巴子啪啪就上来了，打的我头晕眼花，好半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现在我也学聪明了，知道看他脸色了，他要是不高兴我就不说话或者少说话。”
    “你还别说他现在还真的不错，虽然时不时地对我吆五喝六的，但是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的，家里什么事都不管。”
    “他刚才竟然让我明天跟他一起去山里采松子儿，你知道吗？我们两口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一起出去过。就是今年捏杏胡，也是跟了两拨人。”
    林巧儿只管压低嗓门跟杨奶奶说心里话，没注意扬奶奶的脸早已经黑得成一块炭了，
    那双眼睛也变得阴沉起来。
    李占祥躺在窑洞的炕上想的心惊胆战，他真想上去把林巧儿那张破嘴给粘上，又害怕杨奶奶一时想不开进来把事情挑明了，说白了。
    那样的话他这张老脸就没地方挂了，他也就没脸在林巧儿面前那么吆5喝6的了，这可是他刚刚树立的男人的威严。
    还好杨奶奶并没有进屋来把事情挑明，只是站在院子里面声音提高了点说：“金花，你明天跟占祥进山采松子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带上，我也想采点松籽，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们炒着吃。我现在也不上班了，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吉安他什么都能做，也不用我帮忙。”
    林巧儿想都没想，满口答应：“这当然好啦，山高林深的，多一个人热闹。再说我家的老不死的，跟我在一起说不上两句话，就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睛的，明天走的时候我上来叫你。”
    扬奶奶转过身去，拖着臃肿的身子出了大门，还回过头来，冲着林巧儿而笑。
    林巧儿打开纸包，里面包着一些炒熟的花生，几块蒸熟的红薯，拿了一块红薯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虽然刚刚吃完饭，但是这红薯又软又绵又甜，口味还真的不一般很好吃呢。
    吃完了一块，正想拿起一块在放进嘴里，李占祥从窑洞里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皱起眉头，盯着那一纸包的花生，煮红薯说：“你随便答应别人什么呢，你要是想带着金花。明天你们两个去吧，我不去了。”
    林巧儿奇怪的说：“怎么不去了呢，你不去我跟金花我们两个女人怎么敢进山呢？再说我们两个也不知道哪里有松树，哪里有松塔塔呀？”
    李占祥说：“后山坡下，下了悬崖，过了峡谷，上后山对面那座山上，都不用上山顶，山底全是松树。”
    林巧儿说：“我们两个女人也不敢过峡谷去对面山上啊，你是万宝山的老住户，不会不知道后山有多可怕吧？不是说后山有老虎有豺狼吗？”
    “没那么吓人，老虎豺狼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农场那么多人，老虎怎么敢在有人的地方出没呢。”李占祥淡淡的说：“反正你要是带着金花，我就不去了”
    林巧儿奇怪的问：“为什么不能带着金花呢？她现在又不上班，闲着也是闲着，跟着我们去还能散散心呢。”
    李占详说：“散什么心呢？她都六十岁了，身体肥得跟头猪似的，怎么能进山林？”
    “再说了，金花跟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儿子呢，你说她跟我们进山，万一闪着了碰着了摔着了，我们能负得起这个责吗？”
    “还有，就她那个身子，平时走路都慢悠悠的走不快，万一我们在林子里碰到个野兽什么的，我们是顾自己还是顾她呀？”
    “反正明天你要带着她就你们两个人去！”
    李占详说完又进了窑洞，甩掉鞋子，上了炕气呼呼的躺在炕上，好半天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来杨奶奶现在还不死心啊，是要把他逼进死胡同！
    林巧儿站在院子里愣了好长时间她有点想不明白，不就是带着杨奶奶去山林里采点松子吗？李占祥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作为在万宝山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手，她都知道深山老林里，虎豹豺狼，各种野兽都有出没，李占祥说的那个松树密集的地方，就是人烟稀少的，深山林。
    那个地方以前都属于危险地带，曾经出现过好几次门虎伤人的事件，山后面的那个生产队，社员都搬离了那座山。
    李占祥这两天一个人进山，他熟悉地形，身手也还算敏捷，把自己武装好还比较安全一点。
    而且他从小在山里长大，上山下山爬树，可都是基本功，虽然现在年纪大了，爬上十几米高的树，年轻小伙子还真比不上。
    可是如果是他们夫妻两人的话，就比较危险一些，因为她现在身体不好，有加上长时间不进山干活，山路走上一段时间再出点力，体力就不支了。
    这样的话如果遇上野兽，就会拖累李占祥。
    那如果加上杨奶奶的话，人多就会力量大一些，遇到危险就凭三个人的气势也能下到一片一片。

 第815章 后知后觉

    林巧儿可听山里以前的老猎户说过，其实人才是王中之王，别看那些虎豹豺狼，毒虫猛兽，一个个凶猛无比，如果遇到人的话，还是会害怕的。
    俗话说得好，人不招虫虫不咬手，如果人不去招惹那些野兽们的话，野兽们一般也不会招惹人。
    但是前提是这些虎豹豺狼，毒蛇猛兽们肚子不是很饿。
    她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净往好处想了。
    想着李占祥是不是觉得年纪大了，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就想老两口单独过日子。
    她这次去县城招待所伺候李亦秋，认识了招待所一个马上要退休的老服务员，这个老服务员马上就50岁了，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圆润饱满的，好像三十多岁。
    她每天早上上班，晚上下班的时候，家里男人都会来接。
    林巧儿那天打水的时候遇到了。
    就很羡慕的说她找了个好男人，这个老服务员就对她说，其实男人以前对她也不是现在这么上心，两人也争吵不断，可能是年纪大了，现在竟然开始黏着她了。
    她总结说：男人，不管年轻时候怎么样子，年纪大了都会回归家庭，都会黏着老伴，要不怎么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儿呢。
    林巧儿想还是招待所的服务员，见的人多斤的事多懂得也多，总结得非常正确。
    李占祥就是个例子。
    想想这些年为了孩子为了家，两人一个人上班，一个人操持家务，还真的没有时间，一起出去做个什么。
    她喜滋滋的进了窑洞，拿起刚才李亦秋拍在桌子上的那张五块钱，捋了捋，仔细的叠了起来，聊起已经装在里衣上缝的那个口袋里。
    转身又走了出去，在大门外想了想，去粮站。
    粮站今天正好有平价的玉米面，她花了一块多钱买了20斤，又等着有农场的家属来打粮，用八毛钱换了人家粮本上的八斤白面。
    算下来两块多钱，又花了不到一块钱，买了块肥板油。
    仔细想一想，一个月五块钱的生活费确实有点紧张，但是现在蔬菜都是院子旁边的地里种的。
    只要一个月的粮食和油够了，再也不用什么钱了。
    小离的奶粉钱，张鹏每个月寄来的三块钱差不多就够了，小离现在可以喝一半奶粉，一半面糊糊了。
    她肩膀上背着一个袋子，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弯着腰背，很艰难的从小路上坡。
    李亦寒闲着没事，抱着小麦宝在大门外转悠，在坡头看见了，赶紧跑了下去，半路上，把孩子交给林巧儿，让她先抱着小麦宝。
    他一手提一个袋面，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坡。
    进了隔壁院子，看到李亦秋搂着小离在小屋里睡觉，李占祥躺在窑洞的炕上。
    返回去在半山坡迎上林巧儿，从她怀中接过小麦宝，微微蹙起眉头说：“小秋闲着，我爸也闲着，打面这样的活，你交代给他们就行，干嘛要自己跑？”
    “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听听你喘的，是不是今天你不去打面，下午就没吃的了？”
    林巧儿跟在儿子后面气喘吁吁的说：“我昨天刚刚把我跟你爸的粮打回来，这不是小秋交了五块钱的伙食，我担心过几天她又找各种借口把这5块钱要回去。想着先把面打回来，把这一个月的伙食备着。”
    “就你爸那个老不死的，还有你妹妹那个拎不清的。就算我指他们干活，那也指不动啊！”
    “指不动也得指。”李亦寒抱着孩子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弯腰驼背，头发雪白，皱纹横生的林巧儿：“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得给他们定点规矩，尤其是小秋。
    “她就是在咱们家没规矩，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林巧儿说：“你爸说，让我明天跟他进山采松子儿，让小秋一个人留在家里。这样吧，今天我打了八斤白面，出了八毛钱呢。这些面还有昨天的10来斤，我回去都拿过来放在你那边。给小秋留上半碗就好。”
    “她早上自己吃黄面，等下我跟你爸回来了，再弄点白面。”
    李亦寒说：“这样也对，要不然，你跟我爸，进上10天山，估计都吃不上白面了。”
    林巧儿留了下午吃的，又取出了小半碗，将剩下的白面，全拿部了隔壁。
    李亦秋坐在小屋的床上，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林巧儿把白面送到了隔壁院子。
    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只能她自己亲自取
    李亦秋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她想出去质问林巧儿，问问她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好的她交五块钱的生活费，留在家里养身子，可是现在却这么对她，买的白面提去隔壁，这是要防着，不让她吃吗？
    她都已经走到门边了，想到了李占祥严厉的目光，阴冷的语气，停住脚步默默的退了回去，坐在了床上看着已经醒来，扭动着身子哼哼唧唧的小离。
    再次感觉到，这个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家了，她已经不是家里的人，而是一个外人一个亲戚般的存在。
    “没有钱的时候不行，现在有了钱也不行。”
    李亦秋摸着口袋里的用手绢包着的一卷钱，侧过身子躺在了床上。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形同枯木了。
    她想着自己的人生，现在张鹏彻底抛弃了她，想到张鹏兄弟俩恶毒的目光，她就觉得心里发寒，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也许温小可那个狐狸精说的对，张鹏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她，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
    都是那个该死的温小可！既然早已经看清楚了这一切，为什么不好好阻拦呢？害得她现在上不上下不下，高不成低不就。
    张鹏已经做得那么绝情了，她又下不下心跟常征过日子，虽然现在有了个林大平，但是那个人是有老婆孩子的。
    她想起温小可光滑紧致的脸，饱满的额头，。
    看看镜子里自己干枯的脸。
    心情十分的沮丧。

 第816章 多了点心眼

    林巧儿回家躺在炕上睡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来去外面抱了点柴禾，第1次问李占祥：“老不死的，晚上想吃什么？”
    李占祥躺在炕上翻过来倒过去的，总是心神不宁，也不敢去院子，怕杨奶奶又站在头顶盯着他。
    听林巧儿问他，爬起来坐在炕上装了一锅烟，抽了几口说：“弄点花花面吃吧，多下几块土豆。”
    林巧儿说：“我刚才去粮站，买了点黄面和白面，我把白面都放在老二那边了，吃的时候过去拿。我现在也想通了，小秋就是咱们生的讨债鬼，我们也没有必要苦了自己，什么都为她想。”
    李占祥说：“你才看明白呀！以后有好吃的自己多吃点儿，别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了。俗话说的好儿女自有儿女福，儿女长大了，就让他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李占祥是个认识几个字的人，以前总是喜欢看那些古典小说，现在有时间也会看李亦寒带回来的那些报纸。
    说话的时候也会用一些新鲜的词儿。
    林巧儿说话和面弄菜。
    李亦秋抱着小离进了窑洞，把孩子交给炕上的李占祥。
    挽起袖子去帮忙。
    她今天想起了林大平的话，长了点心眼，勤快了点。
    李占详看着炕上黑不溜秋的小离，想着小麦宝红扑扑白嫩嫩的小脸。
    “哎”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小离抱了起来，看着他那双黑眼仁少白眼仁多的眼睛。
    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虽说女儿不争气，也被家里惯坏了，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这孩子也实在可怜，没足月就生了下来，生下来又没奶吃，眼睛还有病。
    李亦秋不计后果，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受怎么样的罪都是罪有应得，但是孩子不应该受这些罪。
    “你们给小离弄个鸡蛋羹吧。”
    他坐在炕上抱着小离，拿着自己的烟锅逗他玩儿。
    李亦秋看林巧儿在擀面，土豆皮都削了，胡萝卜也洗干净了，在案板的另一角切菜。
    看到她切的土豆，宽的宽窄的窄厚的厚薄的薄，没有一点点的样子，林巧儿摇了摇头。
    不管是农村姑娘还是农场的女孩，一般到了六七岁，当妈的就会教女儿做饭，首先教的就是切菜。
    一般家庭的妈妈教女儿切菜，都会拿土豆练手，一般衡量女人刀功好的标准，就是土豆丝切的细不细，片切得薄不薄。
    温小可的土豆丝就切得非常好，又细又长，还很均匀。
    片也是又薄又匀称。
    温小可很小就来到了农场，没有当妈的教导，她是跟谁学的？
    林巧儿脑子里想过温小可刚刚跟李亦寒结婚时候，做饭的手艺也不行，切的菜也不好，为此她没少骂她。
    可是这个温小可是什么时候，饭做得那么好菜切得那么好呢？好像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吧。
    林巧儿忽然才想到，温小可刚结婚的那一年，真的没有现在这么能干啊！
    切的菜做的饭，她都看不上。
    迷惑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亦秋切好了菜，坐在灶膛前生着火，往锅里放了一点点的猪油，把菜炒了下去。
    闻着菜香味儿，林巧儿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看来李占祥的话起了作用。
    母女俩第一次默契配合，做了一锅花花面。
    饭端上了桌子，李亦秋抱过小离，给他喂鸡蛋羹吃。
    李占祥叹了口气说：“小秋，中午我话说的有点重了，但是，你都这么大了，你要为我和你妈想一想。我已经60岁的人了，你妈也50多岁了，就算我们现在让你留在家里，供你吃供你穿，养活你跟小离。”
    “我们俩死了你怎么办？”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向你二嫂学学，得找个养活你跟小离的办法。要不然，就照你二哥说的办，让你二哥去找找场长，看能不能安排你去豆腐房工作。”
    “我今天出去听说，豆腐房都已经修好了，设备都买回来了，就等着定人呢。”
    林巧儿说：“能去豆腐房当工人也好啊。我们年轻的时候，哪个女人没推过豆腐？我记得那时候我跟你爸刚结婚，你奶奶家人口多，过年的时候要推几盘磨的豆腐，那时候我跟你奶奶，你姑姑要整整推一个晚上。”
    “做出的豆腐压这么一锭子，能吃一个多月呢。”
    林巧儿也是嘴硬心软，虽然嘴上说不在管女儿，被女儿气的半死，但是李亦秋只要稍微表现好一点，她又觉得女儿很可怜。
    李亦秋说：“可是豆腐房的工作很累。”
    李占祥说：“挣钱的活哪有不累的？这还是我们在这说说，能不能进去还说不定呢，我听说已经排了好几十个人了，农场现在的待业青年太多，这两年都没招工了。”
    三个人第1次心平气和的吃了一顿饭。
    李占详吃完了饭，觉得肚子撑的难受，下了炕想去外面活动活动，他出了门蹲在院子的墙根下，抽了根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走出了大门，想去小路上转转，消消食，顺便看能不能找点引火的柴禾回来。
    走出大门口无意中抬头竟然看见杨奶奶，又很轻松地站在头顶的山坡处。
    虽然天色暗了下来离得远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她能感觉到杨奶奶那双眼睛很幽怨的看着他。
    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去小路消食了，低下头转身想回去。
    头顶传来杨奶奶的声音：“巧儿，饭吃了吗？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进山啊？”
    李占祥顿了顿，低着头进了院子，径直进了窑洞，脱掉鞋子就上了炕，坐在炕上又取出烟袋，装了一锅烟，狠狠的吸了几口，心里闷的更厉害了。
    林巧儿站在院子中，差不多都快退到院子中间了，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扬奶奶。
    苦难的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金花，明天不能带你去山里了，我家那老不死的说，想跟我两人进山，不想带别人。”
    林巧儿只是实话实说，李占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817章 就这么说好了

    杨奶奶听林巧儿这么说，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如果不是紧紧抓着身边的树干，人都栽了下山坡了。
    但是脸上依旧还带着那副慈祥：“巧儿，你家占祥是脑子进了水吧？你说咱们都是什么年龄的人了，你们俩又不是刚结婚的小青年，还怕我去打扰啊？我也就是闲得无聊，想跟你们进山去散散心，能打扰你们什么。”
    说完转身回去了。
    林巧儿急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声说：“金花，金花你可别生气啊！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现在他说什么我得听什么，我可犟不过他。”
    她梗着脖子仰着头，冲着山坡看了好长时间，杨奶奶再也没有露面，她只好悻悻的回去了，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隔壁院子，温小可也刚刚吃完饭，洗了锅碗，抱着小麦宝在院子里玩儿。
    听到林巧儿和山坡上杨奶奶的对话，很不以为然的纵了纵肩膀。
    挤眉弄眼的对身边的李亦寒说：“我看爸这次是被杨奶奶彻底的缠上了，我估摸着爸这次去姑姑叔叔家，这么快就回来，应该跟扬奶奶有关系。”
    李亦寒没说话，只是有点生气地看了她一眼
    温小可说：“其实说起来，爸能走到这一步，你妈可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
    “现在爸想明白了，脱不了身了。”
    “你想啊杨奶奶缠上爸的时候，才四十多岁，现在都六十岁了。十几年的付出，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会怎么收场。”
    温小可说完，抱着小麦宝进屋去睡觉了。
    上辈子多少年以后，人们的思想和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三已经成了婚姻中不可避免的因素。
    虽然大多数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选择回归家庭，也有很多家庭破裂，妻离子散，更有很多人引火烧身的。
    但愿李占祥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不过杨奶奶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她几乎是个文盲，大字不识几个，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李亦寒也觉得非常头疼，他当然知道李占祥之所以那么快，从叔叔家回来，是跟奶奶有关系的。
    因为杨吉安跟他说起过杨奶奶的行程，他稍微一联系就联系上了。
    他跟杨吉安两个如此警告，那么阻止，李家祥都退缩了，杨奶奶依然我行我素，执着的追着缠着李占祥。
    可见杨奶奶是真的打定了主意。
    他在院子里坐了很长时间，将一缸子茶都喝的没了味道，这才进屋睡觉。
    躺在床上，侧脸看着正在台灯下看书的温小可：“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你是明天去满堂家吗？”
    温小可说：“我明天中午去，我今天问过吉安了，他说已经给满香说了，满香让家里人都等着。”
    李亦寒说：“希望吉安结了婚以后，杨奶奶能不缠爸。”
    温小可说：“其实我还有个办法，也不知道爸他能不能做到，愿不愿意去。”
    “小武叔说，县城那个夜市，需要一个专门打扫卫生看护场子的人。每天就是打扫打扫那个夜市场子，看看商户们的东西。也就是架子车，木板之类的摆放东西的物件。说是每个月有十二块钱的工资，但是得在夜市的那间屋子里住下来。”
    “其实也就是商户自己出钱找的个临时工，帮着看看场子。”
    “如果这事小武叔能帮忙办到，爸也愿意去的话，爸就离开农场，去县城干临时工。他跟杨奶奶分开一段时间，如果吉安跟满香事真成了，两人结了婚有了孩子，扬奶奶忙着帮着照看孙子。
    “这事不就这么圆满的解决了吗。”
    李亦寒说：“事是个好事儿，可是怎么也得等到小秋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小秋的事情没解决，爸要是离开农场去县城，妈跟小秋两个人留在家里，不说两个人成天斗嘴斗气，就是常征的事情，也解决不了。”
    温小可说：“这可是求人帮忙的事情，小武叔就算再能干再手眼通天，也不能让人等几个月吧。”
    “那这个办法就不行了！”
    李亦寒说：“如果你能说成吉安跟满香的事，两人结了婚以后，杨奶奶就跟儿子儿媳妇生活在一起，有了儿媳妇想来她也就不敢那么随便了。”
    星期天，为了让李亦寒多睡一会儿，温小可让杨烈梅，高满红星期天早上迟来一个小时。
    她倒是跟平常一样，6点多就起床，打扫完了屋里屋外的卫生，去厨房遛了馒头，弄了咸菜，熬了稀饭。
    准备喊李亦寒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杨奶奶正在头顶处来回的徘徊，那双眼睛一直盯着隔壁院子看。
    故意装作没看见。
    因为隔壁院子里李占详跟林巧儿六点多就从家里出去了。
    林巧儿不知道为什么要走这么早，嘴里一直在唠叨，说是都这个季节了，这么早出去太冷了，应该等到太阳升起来暖和1点再进山。
    李占祥便说：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变冷了，但是他们都穿着绒衣绒裤，再加上身体一直在活动，等到了林子里，一定会热得受不了。而且干活儿就要趁早，现在出发到林子也就是八九点钟，正是干活的时候。
    他还说趁早走，到了林子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李占祥难得的没有发脾气，而是很耐心的解释，刚刚起来的温小可听着老两口说着话出了院子，她还去大门外看了一眼，看见两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条麻袋，林巧儿还背着那个破旧的挎包，估计里面是装的吃食，李占祥身上背着两个水壶。
    温小可当然知道李占祥之所以这么早出去，就是怕杨奶奶跟了去。
    还真是被猜中了，扬奶奶7点多就起床，在头顶的山坡处来来回回的走。
    一直到差不多十点了，发现李占祥林巧儿都走了，这才咬着牙恨恨的回去。

 第818章 事情很顺利

    中午吃完饭，温小可就去高满红家了。
    没想到，她把杨吉安跟高满香的事情一说。
    高满香的爸妈奶奶马上同意。
    温小可还奇怪他们怎么答应的这么干脆呢？
    高满红嘴快：“小可姐，其实我爸妈我奶奶早就知道，吉安跟我家满香的事了，我奶奶是看着吉安长大的，她说，吉安这个小伙子虽然腿脚不灵便，但是脑子聪明心灵手巧，杨奶奶也是农场的老人手，人品不错，离我们家也近。我家满香眼睛不好，只要杨吉安能好好对满香，就好。”
    温小可说：“这么顺利的话，我回去就告诉杨奶奶跟吉安，商量好了之后正式过来提亲，看看是先把亲事定下来了还是直接结婚呢。”
    满香爸说：“他们两个都那个样子，咱们就不用那么繁琐了。我家满香现在年纪还有点小，还不满十八岁。我看这样吧，我们就走走过场，改天去杨奶奶家看看，吃顿饭把事情定下来。等明年满香18岁过了，商量订婚的日子吧。”
    温小可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想着这事估计得跑几趟呢，没想到一说就好。”
    满香奶奶笑呵呵的说：“其实我早都发现满香跟吉安两个人在后山坡见面，上一次你家亦寒发现的那次，我就已经知道了。”
    “我家满香长得最好看，就是眼睛不好，我跟她爸妈都想着，早早把她安顿好，家里别的孩子我们都不操心。
    温小可说：“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的事儿办得好好的。”
    这事儿就这么不到一个小时就说定了，温小可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喂饱小麦宝之后，就上山顶去找杨吉安了。
    扬吉安已经在坡前的那条小路上，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心里忐忑不安的，好不容易看到温小可拐了上来，早早就拖着那条不灵便的腿，一瘸一拐一扭一扭的迎了上去。
    还离的老远，扬吉安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了？他们家有没有答应？”
    “哎……”温小可长长的出了口气，神态黯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正面看看，反过来又看看。
    杨吉安紧张地问：“怎么？他们不愿意吗？是不是嫌我腿脚不好，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现在每个月赚的钱比正式职工都多？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会好好待满香的”
    温小可慢悠悠地说：“我什么都没告诉他们。”
    杨吉安急切地说：“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呢？他们怎么这样呢，他们真是狗眼看人低！不行，我得亲自去找他们，我的表明自己的诚意。”
    “要不然我和我妈一起去吧，我这就去小卖部那些点心，饼干去她家里，我要告诉他们，我跟满红是自由恋爱，他们如果在反对的话，我就我就……”
    杨吉安脸色都变了，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一般人家肯定不会看上他，心里一直很不安。
    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虽说他的手很巧人也很聪明，可是残疾是人人都能看得见的。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高满香家人的认可。
    温小可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的，满香家的人很开明，他们都很看好你，我一说出来他们马上答应。”
    “不过呢，他们觉得满香还没过18岁，现在结婚的话有点早，但是他们有说让咱们挑个日子，他们来你家走走过场，看看家，然后吃顿饭，大家把这件事情定下来。等到明年，差不多就是后半年吧，给你们把事办了。”
    “杨奶奶跟满红爸妈都夸你呢，他们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以后一定会好好待满香的。”
    杨吉安听温小可这么说，兴奋的满脸发光，一双眼睛散发出不一样的神采，他使劲的扭动着那条不灵便的腿，快速的走到自家门前大声喊：“妈，妈你快出来，我跟你说件事儿。”
    温小可笑嘻嘻的跟在身后。
    杨奶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混浊的眼睛看着杨吉安：“老三啊，一大早的叽叽喳喳的有什么事啊？”
    杨吉安说：“满香家，满香家答应我跟满香的事儿了。还说过些日子挑个时间来咱家看家呢。”
    “你跟满香……你们两个……”
    扬奶奶很是迷惑。
    杨吉安说：“我跟满香我们两个是自由恋爱，今小可帮我问了问，她家里的人都满意。”
    杨吉安说的很兴奋，他实在难以压抑内心的喜悦，在不大的院子里来回的走动，惹的那条大黑狗，跟着他欢呼雀跃的似乎比主人还高兴。
    杨奶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色：“好好，满香这姑娘，虽然眼睛不好，长得还好。”
    杨吉安说：“她的眼睛虽然不好，但用了小星拿回来的药之后，比以前就好了很多，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点东西了。比如我站在她面前，她就能看见一个黑影子。”
    温小可看着杨奶奶说：“满香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关键是满香的爸妈和奶奶，觉得吉安不错，杨奶奶你更好了。尤其是满香奶奶一直说，杨奶奶你这些年带着吉安确实不容易，说你人好，说把满香嫁到你们家，他们都放心。”
    扬奶奶略显尴尬的地下头，搓着肥胖的双手：“其实我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家那死鬼走的早，留下吉安又是这么个身子，我不管他谁管他呢。”
    温小可虽然借着别人的嘴说，她人好功劳大，扬奶奶听着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也很别扭。
    温小可知道她跟李占详的事的，从头到尾都知道，而且知道的一点也不比李亦寒少。
    她觉得温小可是故意这么说的。
    温小可说：“杨奶奶你可别这么说，吉安能长这么大还这么优秀，都是你的功劳。满香爸还说，以后有你带着吉安跟满香生活，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满香家人说等商量好了，就给我给话，到时候他们挑个日子，看看什么时候到咱家来合适。杨奶奶吉安，你们把房子好好收拾收拾，我回去给亦寒说说，看能不能找场领导说说，派两个人给你们把院墙砌起来。”

 第819章 心情复杂

    家属院最顶层也只住了扬奶奶母子二人，两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简易的杂货间，外加一个简单的羊棚。
    母子俩这么凑合还可以，如果娶了媳妇，还是有个院墙，有个大门的好。
    更何况高满香眼神还不好。
    温小可又加了一把火之后，这才告辞回家
    扬奶奶心情十分复杂的将温小可送到山岗头下坡的地方，目送她下了坡，走上回家的小路，两人挥了挥手，这才返了回去。
    杨吉安有了对象，还是很不错的姑娘，这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知子莫若母，她其实早就知道儿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儿子每天都会去后山坡转一圈，经常是中午出去下午才回来，对她也不像以前那样，盯着不放了。
    她心里很明白，儿子应该有了什么值得去做的事，只是她一直纠结于和李占祥的事情。
    她每天只顾盯着李占祥，揣摩他跟林巧儿之间的关系，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李占祥死心塌地的，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
    也没有去关心杨吉安，所以是真的不知道杨吉安跟高满香之间的事情。
    扬吉安的腿不好，能找到高满香这样的姑娘，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可是扬奶奶更知道，高满堂家虽然不是农场的老住户，也是农场刚建成就过来的，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高满堂的奶奶爸爸妈妈，之所以给她这么高的评价，一口答应这桩婚事，因为她这么多年在大家心中的好形象。
    男人杨大奎死了这么多，她一个女人家不但给两个大儿子成了亲，还一个人拉扯着身有残疾的小儿子，在饲养场那样血腥的单位，当了这么多年的临时工。.
    人品那是大家眼睛看得见的。
    可是正因为高满香家人对她太了解了，如果两个孩子成了亲，她就得规规矩矩的，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日子，以后帮着带带孙子。
    这样的话就不能跟李占祥两个双宿双飞，远走高飞，这么多年的付出和投入，就打了水漂。
    杨奶奶心事重重的回到家，看到杨吉安掩饰不住的笑意，也跟着露出了欣慰的笑。
    自从杨大奎死了，两个大儿子成了亲，她就跟这个小儿子相依为命的这么多年，她看着儿子从郁郁寡欢，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说实话只要儿子好，她怎么都行。
    想想她当初，费尽心思的套上李占祥，一来因为他老实可靠，知根知底，她自己实在空虚寂寞冷，二来也是为自己后半辈子找个依靠，给杨吉安减轻负担，还要担负照顾扬吉安的重任。
    以前她总觉得杨吉安这个样子，健康的姑娘看不上他，不健康的姑娘他看不上人家。
    这样高不成低不就，这辈子是娶不上媳妇了。
    没想到姻缘到了。
    杨吉安看杨奶奶回来了，笑的神采飞扬，他很殷勤的去屋里倒了一杯水过来递给她：“妈，喝点水。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把咱这两间房子里面裱糊一下，主要是把顶棚糊一下，墙面，靠窗的地方贴点画报报纸，其余的地方我去弄点白灰。自己粉刷一遍。”
    杨奶奶喝了口水说：“要不我叫你大哥二哥回来帮忙吧？”
    杨吉安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些年你为了照顾我，没帮我大哥二哥家看孩子，他们都很有意见。”
    “这些活我准备自己干。我这些年也自己攒了点钱，结婚的事我自己办，不花你一分钱。”
    “我知道你也攒了点钱，你这些天闲了就去我大哥二哥家，每家帮上一点，给自己留下一点零用，以后你养老的事就交给我了，我跟满香一定会好好孝敬你。”
    扬奶奶苦苦的笑了笑：“我现在就算给你大哥二哥，把心掏出来给了，你两个嫂子也不会满意的。不过你说的对，我是的找时间到他们家走走，不管他们对我怎么样，我这个做老人的真的是亏欠了他们。”
    “你结婚的事情包在妈身上，咱们母子两辛辛苦苦的，多的钱没有，给你结个婚还是有的。”
    “咱家的房子是现成的，厨房也都有，就是打几片家具，买几床被褥的事儿。”
    杨吉安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了，我自己攒了钱的。我会给满香家二十块钱的彩礼，给他们家的人和咱们家的人每人扯一件衣裳。”
    杨继安说完进了屋子，继续编他的工艺品，这段时间县城市场的需求量增加，不管他怎么加班加点，编出多少武云飞都会来带走。
    他也因为这些，每个月差不多能挣30多块钱了，这可比场长的工资都高了。
    再加上鸡和鸡蛋，羊奶的收入，差不多有四十多块钱吧。
    他跟杨奶奶两个，也没有太大的花销，吃的菜是自己种的，每个月的粮食油肉，也就花个五六块钱。
    每个月必用的药，也就是两三块钱。
    算下来，每个月还能剩下二十多块钱。
    而且他干的这活也不是很确定的，就像上个月，他编了两只藤椅，藤几，鸡毛掸子，就多赚了七八块钱。
    所以他现在加上以前偷偷攒的，身上差不多有二百多块钱，这些都已经全部跟高满香交代了，高满香虽然眼睛不好，但是账算非常清楚。
    她在家里就帮着奶奶管理家务，一大家子人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比记账还清楚呢。
    奶奶站在门口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样子，转身回屋，蹬掉鞋子躺在了炕上。
    就在今天之前，她要纠缠李占祥，直到他跟自己远走高飞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
    她根本就不相信李占祥会这么无情无义，她认为是因为李占祥现在年纪大了，家里又有了两个儿媳妇，女儿也出嫁了，觉得这件事情败露出去很丢人，所以才躲着他，其实心里是有她的。
    只要她还像以前那样继续追着他不放，总有一天，他还会跟她一起的。

 第820章 早有这样的打算

    杨奶奶到现在，还怎么也不相信李占祥，会把她一个人丢下偷偷的离开。也一定不像李占祥弟弟说的那样，是不想见她，特意躲开她的。
    可是现在李占祥根本不见她，她就是想问清楚也找不到机会。
    心里实在不甘心，她本来都打算豁出去，这几天找个机会找林巧儿，把她跟李占详的事情告诉她。
    这样的话就算李占祥，真的狠心抛弃了她，她也得搅得他家里不得安宁，最起码不能让他下辈子好过了。
    哪怕她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是儿子遇到了这么好的事情，她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也不能坏了儿子的好事。
    扬吉安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用比平时很快的速度，更高的质量标准编着手工艺品，也想着杨奶奶跟李占祥的事情。
    他已经知道了，他费尽心思安排杨奶奶去散心，杨奶奶去并没有去大伯家，也没有去姑姑家，更没有回娘家。
    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他也没问，但是他知道一定跟李占祥有关系。
    扬奶奶这几天回到家里，心情一直不好，情绪一直不稳定，总是站在坡头的地方徘徊，盯着李占祥家的地方。
    他当然看出杨奶奶的意思，也看到了李占祥的态度，他是真的被自己的亲妈给气着了。
    人家李占祥都能放开一切，杨奶奶怎么就不行呢？难不成，他这么大的儿子都不能让她收心，不能让她静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吗？
    可是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他明白温小可刚才之所以说杨奶奶人品高尚，劳苦功高，就是让她明白，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牵扯着杨吉安的幸福。
    他希望自己的亲妈，为了他的幸福，能收敛自己的行为。
    温小可回到家，高满红已经来上班，说起杨吉安高满香的事情。
    高满红一点也不隐瞒的说：虽然他们家兄弟姐妹众多，但是奶奶，爸妈最疼爱的就是大妹妹高满香，她长得好看，性格乖巧脾气好，只可惜从小眼睛看不见。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也都让着她。其实去年开始，奶奶和爸妈就开始为满香以后打算了。
    家里的三位长辈觉得，高满香已经长大了，而且越长越好看，就应该在她最好的时候找个踏实可靠的人家嫁出去。
    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人是他们经常讨论的话题，可是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
    因为找个家境好的，长得好看的人家，肯定会嫌弃高满红，虽然高满红长得好看，头脑清楚聪明伶俐，毕竟眼睛看不见。
    可是找个家境差的人，难看的人，又不甘心。
    前段时间高奶奶，无意中看见杨吉安跟高满红在后山坡约会，当下就跟高满红的爸妈说起这件事。
    高买红的爸妈，来农场已经二十年了，差不多是看着杨吉安长大的。
    尤其是高满红给温小可帮忙的将近一年的时间，知道了杨吉安很多的事情，他身残志坚心灵手巧，更重要的是非常有才华的。
    温小可就曾经给高满红说起过，杨吉安写的一篇名为我的家乡的小作文，那文笔简直堪比作家。
    所以高满红就把杨吉安现在的状况全都告诉了奶奶爸妈，高满红的爸妈又在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
    他们一致认为，高满香嫁给杨吉安，就是天作之合，是合适的不能再合适的事。
    杨吉安差不多比高满香大了10岁，正是能关心体贴人的年龄，杨吉安家只有杨奶奶跟杨吉安两个人，杨奶奶身体还算硬郎，可以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以后可以帮着高满香照看孩子。
    也就是说高满红家的人早已经看好了这桩婚事，大家也都商量好了，只是没告诉高满香，就等着杨吉安家人来提亲了。
    所以温小可今天过去一说，马上答应。
    温小可笑着竖起了大拇指：“满红啊，还是你奶奶，你爸妈眼光好，吉安真的不错，满香跟了吉安，吃不了亏。”
    杨烈梅也说：“真没想到吉安跟满香的走到一起。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满香都能嫁人了，我记得我刚来万宝山的时候满香大概才十一二岁，长得瘦瘦小小的，高奶奶走哪里都领着她。只是现在不常见了。”
    高满香说：“现在满香大了，她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不想见人。我奶奶年纪也大了，也担心把满香领出去，碰见个沟沟坎坎都过不去。”
    温小可说：“缘分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你说这两个人一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平常都不走远路，就在自己家周围转悠。一个眼睛看不见，连门都不出了，你说怎么就能碰到一起呢，还能碰出火花来。”
    高满红说：“我也没想到啊！我家满香小的时候，是非常活泼开朗的，总是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大概十四五岁吧，好像哪一次出去被人喊瞎子，我哥为这事还跟人家打了一顿呢，后来满香就再不出去了。”
    “我们只好在侧墙那边的院墙上开了个口子，她焖了的时候就在院墙的那个豁口处站一站。”
    “刚开始我奶奶总是跟着，后来也不去管她了。”
    “没想到，就让她碰到了吉安”
    杨烈梅说：“都说缘分天注定，月下老人早就用红绳把两个有缘人拴在一起了，以前我妈说这事的时候我还总是不相信，现在我是真的信了。”
    三个女人边干活边说着高满香，杨吉安的事。
    李亦寒坐在厨房门口，能晒着太阳的地方默默的洗衣裳，身边的小摇篮里放着自娱自乐的小麦宝。
    他年轻力，身体好，只是休息这几天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王场长亲自给他批了15天的假，他当然得是抬举，好好在家里养伤了。
    本来这两天要跟着冯大爷进山的，可是冯大爷说这两天天气不好，好像要下雨，过两天再进山。
    他只好留在家里，带孩子收拾家务，偶尔做顿饭。
    可是在是无聊的难受。

 第821章 心里有了主意

    李亦寒听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说高满香杨吉安的事，想到那天在山坡上看见两个年轻人依偎在一起，太阳照在他们身上，野花野草在身边开放，美好的样子，不由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笑了。
    以前他也幻想过跟温小可这样浪漫美好，可是，这种愿望到现在也没实现。
    他忽然觉得，应该抽个时间，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跟温小可去后山坡，或者别的地方转一转。
    两人也应该像杨吉安和高满香一样。
    温小可这边，三个女人又说又笑的，李亦寒偶尔插上一句。
    不时的惊飞头顶枣树上停下来休息的麻雀。
    隔壁院子李亦秋听到这边院子的欢声笑语，嘴唇都快咬破了，如果不是李亦寒在家，她都想爬上院墙好好的骂她们一顿，不就是一个瞎子一个瘸子两个臭味相投凑一块了吗，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她更气愤的是爸妈这么早就出去了，早饭也没做，除了留了小半碗的刚够给小离打碗面糊糊的白面，给她一点吃的都没留。
    面缸里只有半缸的粗糙的黄面。
    可她昨天晚上分明看到林巧儿，烙了几个饼子，用猪油烙的烫面的那种软饼子。
    自己的父母都这么嫌弃她，她觉得非常的挫败。
    心里的气没法撒出来，她也实在饿得受不了了，随便给自己弄了点黄面糊糊，拍了个黄瓜，刚刚端上饭碗，从大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她正要质问怎么门都不敲就进来了，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林大平。
    他手里提着一个网兜，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两包点心两瓶罐头。
    他走到院子就大声说：“巧姑，在吗？我是大平，今天正好来农场拉猪，顺便来看看你。”
    林大平竟然来了。
    李亦秋愤怒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心里多了一份喜悦。
    她略显矜持的放下饭碗，聚起满脸笑意走了出去。
    压低嗓门儿憋着气：“林家表哥啊，你怎么今天来了？快进屋里坐吧，我妈跟我爸他们出去了。”
    林大平冲着她极具挑逗性的笑了笑。
    李亦秋把林大平引进小屋里。
    接过他手里提的网兜，一点也不客气的拿出点心包，打开取出一块咬了口，尝了尝。
    甜甜的酥酥的，几口吃完，又拿出一块端起桌上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林大平看屋子里只有一张破烂不堪的桌子，旁边配了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坐在那铺着一条已经看不出颜色床单的床上。
    李亦秋只管把那一包点心，差不多有八块吧，一块接着一块吃完，拿出一瓶罐头来。
    林大平笑嘻嘻的说：“我来帮你开。表妹，你看起来好像很饿，不过吃这么多点心，再吃罐头，小心一会儿胃酸。”
    李亦秋说：“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点心又酥又甜的，吃了怎么能胃酸呢？总比我吃黄面饼子强吧。”
    林大平用钥匙链上的一把小剪刀，帮忙将罐头盖子打开，递给李亦秋。
    李亦秋接过罐头瓶子，先是咕咚咚的将罐头水喝完，这才用手指抠出里面的水果，尝了尝是梨。
    梨被糖水泡了这么长时间，吃起来甜甜的，凉凉的味道好极了。
    她一口气把一瓶罐头吃完，小心的把罐头瓶子放在桌子上说：“正好可以当水瓶杯子。”
    林大平便一直坐在床头，看李亦秋吃完喝完。
    看起来很欣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在县城招待所，他已经看出了李亦秋是个很容易被骗的女人，虽然说话直，没礼貌，但是也没有心眼。
    县城招待所的时候李亦秋，脸色蜡黄头发枯燥，颧骨高的能戳人，薄嘴唇也没一点血丝，看起来实在枯燥无味的没有一点味道。
    所以他也只是那一瞬间产生了那样一个念头，后来也是因为李亦秋小产的原因，他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表现出了少有的爱心。
    现在在看李亦秋，虽然还是那么瘦，那脸色还是那么蜡黄，头发还是那么枯，但是相比在招待所的时候，收拾干净俐落了，仔细看那双泡泡眼，倒是带着一点媚丝，尤其是对着他笑的时候。
    他笑呵呵地说：“本来我们是月头来农场的，这次因为冷库缺货了，提前了两天。车这会儿在饲养场装猪，我想着既然已经来了，就来看看巧姑，看看你。”
    李亦秋说：“多亏你来了，要不然我要吃讨厌的玉米饼子。”
    林大平说：“你身子还没缓好吧，现在就吃玉米饼子，可没多少营养。可惜我这次来的太仓促了，也没给你带什么好的东西。”
    “不过我后天要去葵花公社收猪，估计得住一个晚上，后天葵花公社有集，你要是来的话，我请你吃猪蹄猪肘子，葵花公社有一个人民食堂，食堂里的肘子做的太好了，是食堂大师亲自煮卤的。”
    “还有啊葵花公社的集市比较大，集市上有很多布匹的，供销社门市部还有小摊上都有，马上要到冬天了，我给你扯件花棉袄吧。”
    李亦秋想都没想瞒口答应：“后天是吧，可是去县城的车要四点钟才发呢，我到葵花公社，差不多快五点了，也赶不了集了。”
    林大平说：“其实你五点多来也行，正好赶上吃饭。”
    “我会帮你扯花棉袄的，棉袄李子棉花我都会帮你买好的。”
    他算了一下，李亦秋从小产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二十多天一个月了。
    李亦秋答应的非常干脆，根本就没考虑去了怎么回来的问题。
    林大平心里有数了，站起来说：“既然巧姨不在，那我先走了，你回来给巧姨说一声，就说我来看她了。今天来过，以后有时间还会来的。”
    林大平走的时候，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双花袜子递给李亦秋：“天凉了，这双袜子送给你。”
    他看到李亦秋还是光脚穿了一双布鞋。
    李亦秋蜡黄的脸上飞起一丝红晕，接过袜子装进口袋，送妹大平出去，眼里已经带着一丝丝的不舍和惊喜。

 第822章 他们该不会有关系吧

    李亦秋林大平确定了心意，没再说话用，眼神交流之后林大平出了大门。
    到了大门口林大平想转身说什么，温小可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看到林大平愣了愣。
    这个人好像没见过呀。
    林大平也愣了愣。
    温小可眉毛弯弯，眼如秋水，面色柔润，皮肤白里透红，身材凹凸有致的，虽然只是随随便便穿了双布鞋，简单的天蓝色毛衣，黑裤子。
    也让人眼前一亮。
    他下意识的冲着温小可笑了笑，温小可礼貌的点了点头走到坡前，将一盆的水泼到了山坡上。
    转过身林大平还看着她。
    虽然林大平的笑很和善，看不出一点点别的意思，温小可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她低头进了院子，李亦秋站在林大平身后冷冷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冲着地下吐了口：“呸，不要脸的货，狐狸精！”
    作为一个女人，她很准确地琢磨到了林大平眼里的那份爱慕和惊艳。
    林大平冲着她笑了笑说：“这谁呀？很风骚吗？”
    李亦秋瞪着他说：“你可别给她迷住了，她就是个狐狸精，现在把我二哥迷的是五迷三道的，我妈的话都不听了。”
    林大平恍然大悟：“哦，这就是你在招待所，经常在我面前骂的二嫂子。”
    “放心吧，我怎么会被她迷住呢？我是被你迷住了。”
    林大平半真半假的说了句，转身走了。
    李亦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
    林大平虽然没有张鹏长得那么儒雅，白净，却比常征强了很多，而且他很体贴，善解人意，嘴巴又会说。
    李亦秋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作为女人的魅力，她摸着口袋里的那双新袜子，哼着歌，回到屋里，这才听到小离撕心裂肺的哭声。
    急急忙忙跑进窑洞，吓得脸都白了。
    小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炕上竟然挪到了炕沿，从炕沿上掉了下来，正躺在地上哭呢。
    她上前抱起小离，看到孩子的额头有个包，哭得嘴唇都青了，赶紧脱下鞋子，用鞋底在额头的包上揉了揉，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几句迷信的话。
    温小可进了院子，想了好长时间也想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就问李亦寒：“刚才我去外面倒水，看见小秋送一个男人出来，那个男人很面生，好像没见过。”
    李亦寒说：“我刚才从墙头看到了，这个是我表弟，叫林大平，就是前几天把小秋带去县城的那个”
    温小可说：“我怎么觉得他怪怪的，小秋也怪怪的，他们两个该没什么吧。”
    李亦秋平时见人不是横眉就是冷眼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表情。
    李亦寒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事儿。小秋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再说了，小秋到了县城就流产了，怎么能有关系。”
    温小可说：“我也就这么一说，也就是在你面前这么一说。你说没事儿就没事儿吧。”
    “我就是想着，我妈说小秋之所以小产，还有那么严重的妇科病，就是不检点的关系。……””
    温小可说完，去厨房忙碌了。
    李亦寒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才转身进屋去看小麦宝了。
    虽然不承认，但是他知道温小可说的确实有道理，岳母说李亦秋小产，妇科病同她生活不检点有直接的关系，李亦秋是跟着林大平去县城的，他在县城招待所的时候，李亦秋并没有说已经找到了张鹏。
    难不成小秋跟这个林大平有关系，小秋这次的小产是林大平造成的。
    可是李亦秋应该不会这么随便吧？她跟张鹏也是那么多年才发展成现在这么个结果，怎么会跟林大平这么快就发展成那样一种关系呢？
    温小可从厨房回来，看到李亦寒抱着小麦宝，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很揶揄看着他说：“孩子他爸，是不是越想越觉得觉得我刚才说的有点道理？”
    李亦寒嘴角艰难的抽了抽说：“小秋应该不会这么随便吧，她身子这么差”
    温小可说：“这就说不准了，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以后肯定就堕落了。”
    “什么就堕落了，说得这么严重。”
    李亦寒把孩子交给温小可，出了屋子，在大门口徘徊了很长时间，他真的想去问问李亦秋到底跟林大平有没有关系，孩子是不是因为林大平才流产的。
    可是这样的话，他一个当哥哥的实在问不出来。
    心里就像卡着一根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很难受。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现在活得这么艰苦，还有一个多灾多难的小外甥，真的不想让妹妹一错再错。
    可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好问啊。
    正在煎熬，看到，李占祥跟林巧儿从山岗的那边走了过来，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麻袋。
    这两个人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李占祥大踏步的走，林巧儿在后面点着碎步追，看起来怪怪的。
    李亦寒忙迎了上去，走到跟前看见李占祥满脸怒色，林巧儿的眼神躲躲闪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顺手从林巧儿背上拿下麻袋背着自己背上。
    大踏步的追上李占祥小心翼翼的问：“爸，你跟我妈这是怎么了？脸扯的这么长。”
    “咚”李占祥重重的把麻袋扔在脚底下，站直身子：“你说你妈这个老不死的死老婆子，把钱看的比人还重。”
    “我们两个采了些松子，因为今天去的早，太阳晒红的时候，已经采了那么一大堆的松塔塔，索性就坐在山坡上，把那些松子全都剥出来。”
    “把那些松子儿剥完，装进麻袋，吃了点东西想着早早回来。”
    “结果走到谷底的时候，看见了一匹狼。我就想着赶紧从山谷走出来，上大路。结果你妈不是头痛就是腿疼，我只顾着拽你妈，没看路，一脚踩空，就踩到了一堆虚草，底下竟然是一个陷坑。”
    “我是踩着虚草越陷越深，你妈这个死老婆子的，竟然首先想到的是先把这半麻袋的松子给拖上去，后来才用棍子把我拽上来的。当时我已经快要陷到底下了。上来的时候费的那个劲儿，还让荨麻把脸和胳膊都给刺了。把一只鞋也掉了。”
    “我当时还不是为了你妈才没看清脚下的路。可你妈竟然把半袋子的松子看的比我还重！”

 第823章 已经难以相处了

    李亦寒低头，果然看见李占祥一只脚穿着鞋子，另只脚上吸了个用藤条编织的简易的草鞋。
    原来是这样！
    他们两个人不但遇到了狼，还踩到了陷坑。
    李亦寒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万宝山农场现在人这么多，但是那些没有住人的山里还有很多的野兽，尤其豺狼居多。
    狼是非常残忍的野兽，多半还是成群结队出没的，好在他们只是看见了一个，如果碰上狼群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农场不但是山连山，山靠山，山脉众多，而且峡谷是纵横交错，每条峡谷差不多都有或多或少的陷坑，也就是峡谷陷下去的坑地。
    这种坑底也会长出很多茂密的野草，一般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去峡谷，都会拿根棍子试探，越是野草越茂密的地方越要认真仔细地试探。
    因为如果人不小心踩到了虚草掉进了陷坑，很难出来的，这种野草现坑绝对不比沼泽安全。
    他看了也低着头一句话不说的林巧儿：“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应该先把我爸拽出陷坑，松子就算掉进陷坑，也无非就是一袋子松子的事儿”
    李占祥跟着说：“在你妈的眼里，我根本比不上一袋松子，你猜我质问你妈，为什么不先把我拽上来，而是先把松子拽出来放好才拽我的，你妈怎么说？你妈说这一袋松子可得好几块钱呢。”
    “这个死老婆子，你说气人不气人！我这么大的个人比不上一袋松子。”
    李亦寒看到李占详脸上被荨麻伤着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一只手更是肿得跟个馒头似的，忙从地上提起那只袋子，使劲的扔在自己背上。
    他一个人一边肩上扛着一只袋子，大踏步的进了院子，将松子放在院子里。
    看着随后进来的气冲冲的李占祥，低头不语的林巧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父母有什么异样，自从发现了杨奶奶跟李占祥的事情之后，他才认真的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
    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已经是那种，看起来是一家人，其实心根本不在一处，劲根本不在一处使的两个人。
    李占祥是在单位上工作的人，年轻的时候也看过一些评书，小说之类的，大道理是通的。
    林巧儿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一辈子没工作过，就在自己家这一亩二分地里转悠，长期的独断专横，形成了她强势的性格。
    因为林巧儿太强盛了，李占详不想面对，所以开始躲避。
    以至于造成的后果就是林巧儿越来越强势，李占祥越来越想逃开。
    现在虽然在各方的压力下，两人还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同床异梦。
    这两个人现在的地位反过来了，成了李占祥脾气暴躁，林巧儿低声下气。
    但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林巧儿把物质看得真的比李占祥重。
    李亦寒虽然把问题看得十分清楚，这两人毕竟是自己的爸妈，他也不好说的太清楚。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在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林巧儿做的不对。
    但是如果他继续再批评林巧儿的话，就会挑起更重的矛盾。
    李亦寒将林巧儿，李占祥带回来的松子全部倒在院子里摊开，转身出了院子。
    李占祥气呼呼的进了窑洞，甩掉鞋子，盘腿坐在炕上，取过烟袋装了一锅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他是想越生气越想越恨！
    这么多年没有和林巧儿同出同进，为了成功的避开杨奶奶，断绝她的念头。
    他才想了这么个主意，本来想趁着这样一个机会，两人出去缓和一下关系，他也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相处下去。
    虽然只上了几年私塾，看了几本书，骨子里却有那种文化人的浪漫，虽然老妻现在已经好像一棵随时要倒下的枯树，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老二媳妇说过，要想跟杨奶奶完全断绝关系，就得重新适应家庭的生活。
    大的道理他不懂，但是有一个道理是他亲身经历的，那就是因为杨奶奶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还把他的心一点点的从家里拉。
    可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比起善解人意，慈祥富态的杨奶奶。林巧儿尖酸刻薄，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反感，尤其是那张干枯的脸，就写着刻薄寡意。
    所以这一天两人虽然一起干的活，却是心情很不好，甚至有种想要扔下林巧儿自己先回去的想法。
    尤其是他掉进陷坑之后，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所以他一路上加快脚步，气呼呼的走在前面，林巧儿颠颠的跟在后面。
    可是就算他已经这么生气了，林巧儿还是跟在后面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
    依然是把家里的人包括他在内全部骂了个遍。
    直到他怒吼一声，差点又上了巴掌，林巧儿这才闭了嘴。
    他抽完一支烟，忽然就觉得非常沮丧。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样才能避开杨奶奶，努力的想出一些讨厌她不想理她的理由，甚至为了摆脱她的纠缠不休，找了几种躲开的方法。
    现在想起来，他宁可被扬奶奶纠缠不休，也不想看到林巧儿这样的嘴脸。
    可是，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俗话说的好，江山好改，秉性难移，林巧儿这样的脾气和性格应该是不会改了，就算是现在迫于他的淫威稍微收敛一下，只要一遇到事情依旧会原形毕露。
    林巧儿也是畏畏缩缩进了窑洞，心跳得厉害，她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吃了两颗药。
    一屁股坐在炕沿上，靠在墙面上好半天，才缓过这口劲。
    抬眼看了眼满脸怒气的李占祥。
    老不死的，今天好不容易带着她去山里走了一趟，后山对面那座山根下确实有一片茂密的松树林，树上结着密密麻麻的松塔，有的成熟了还落在了地上。
    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捡了一大堆的松塔塔，坐在靠阳的山坡上剥了起来。

 第824章 人家妈怎么生的

    剥松子的时候，林巧儿只是随口倾诉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控诉死去的公公婆婆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家业，分家的时候又太偏心。婆婆死的时候都让她落了个不孝的名声，两个儿子都被媳妇儿带坏了，两个儿媳妇一个女婿好东西之类的话。
    可是李占祥就不爱听。
    他一遍一遍的呵斥她，就好像在呵斥一条不听话的狗。
    好不容易干完了活回家的路上，她感觉有点儿头晕，心也跳的厉害，所以遇到沟沟坎坎总是过不去，李占祥难得的拉着她拽着她。
    正因为总是拉着她拽着她，李占祥顾不上用棍子试探，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一脚踩进了陷坑，背上背的袋子就掉在了荒草上。
    眼看费了那么大力气，采到的大半麻袋的松子就要掉进陷坑，林巧儿急了。
    她不去已经管踏进了陷坑，陷进了半个小腿肚子的李占祥，先将麻袋抢了出来。
    这才去拽李占祥，可是李占祥的半个身子就都掉进了陷坑，只剩下胳膊还能动。
    她好不容易用木棍，将他从陷坑里一点一点的拽了出来，她自己都累得瘫倒在地，心跳加速，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
    李占祥出来之后，却指着她破口大骂，还差点动了手。
    她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她费尽力气的将他拽了出来，这个老不死的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
    早知道这样真该让他掉进了陷阱里，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埋在那，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坑中。
    林巧儿在炕沿上坐了一会儿，看见天渐渐黑了。
    感觉心跳平稳了，出去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李亦秋在小屋子里，正在吃着什么东西，推门进去，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包饼干，还有两块点心，半瓶罐头。
    李亦秋抬头看了她一眼，指着桌子上的半袋子奶粉：“你来得正好，帮我给小离冲壶奶粉。”
    林巧儿说：“你一天在家什么事都没做，我忙了一天，还让我给你儿子冲奶粉。哪儿来的饼干点心罐头。”
    李亦秋说：“林家表哥来了。”
    林巧儿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以前从没见他来过，你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你怎么这么啰嗦呢？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我那天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李亦秋斜着眼睛说：“他说啊，过来看看你，看见你不在就走了。”
    林巧儿也皱起眉头：“既然是来看我的，你怎么把东西都吃了，给我跟你爸不留点儿呢。”
    李亦秋看着桌子上只剩了几片儿的饼干，每个都咬了一口的两块点心，半瓶子罐头，说：“他说是来看你的，其实就是来看我的。我身子还没好利索，当然的吃点好的。”
    “我身体这么差，这些东西就给我补补身子了。我这不是给你留了点么。”
    李亦秋根本就没想到将这些吃食分享给自己的爸妈。
    但是也不能说的太露骨了。
    林巧儿伸手将剩下的饼干点心包在一起，狠狠的瞪了李亦秋一眼：“你都20多岁了，都是出嫁的女儿，住在娘家也不知道为娘家爸妈想一想，你表哥好容易来一趟，带点好吃的，你就自个把它吃完，你怎么吃得下？”
    “看隔壁你二嫂。人家娘家妈小姨来了，恨不得将所有的好吃的都给端出来。人家的女儿是怎么生的，我这女儿是怎么生的。”
    说完将桌子上的只剩下几块的罐头瓶子也一并带了去，临出门前又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
    “温小可，又是该死的温小可。你那么好，你妈怎么没多生几个，就生了你一个呀？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
    想到林大平看到温小可那惊艳的眼神，李亦秋气得咬牙切齿的。
    不过想到后天要去葵花公社赶集，起身翻箱倒柜的找，找出了温小可的那件格子上衣，破了补上的圆头低跟小黑皮鞋。
    这件格子女上衣是她现在出门的衣服，虽然这件衣服现在穿到她身上显得有点宽大，但是是她现在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
    那双黑皮鞋底子已经偏了破了，但是这双鞋子是她唯一可以出门穿的鞋子，她准备这次去集市定个鞋掌，将偏的地方补平了。破了的地方也补上。
    她找来一把刷子，端了盆清水在外面，把格子女上衣仔细的刷了一遍，搭在院子的晾衣绳上，又把黑皮鞋用潮湿的毛巾擦了一遍。
    林巧儿在厨房里面转了一圈，去隔壁拿了一碗白面，回来掺了点黄面，弄了点花花面条。
    她一边做饭一边仔细的观察女儿今天的情况，李亦秋从来非常懒惰，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扔在地上，堆起来攒好久才洗。
    拿的温小可的这件格子上衣，温小可穿的时候，颜色鲜艳，衣服平整，穿起来十分合适。
    李亦秋穿上之后，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面都有了污甲，皱皱巴巴，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呢子的。
    可是今天她好像很勤快，绝对的有情况。。
    林巧儿虽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隐隐觉得跟林大平有关系，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好像是对的，林大平跟女儿之间有问题？
    可是到底有什么问题，她怎么也想不出来。
    按理说，林大平带李亦秋去县城招待所，李亦秋已经怀有身孕，那几天李亦秋反应很重。
    两人不可能发生什么关系，毕竟李亦秋遭受了那么大的痛苦，知道这样做对自己身体的伤害。
    林大平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当然知道女人这样的情况，后果有多严重。
    而且李亦秋瘦的跟个鬼似的，林大平又是个风流人，看不上的。
    可是她怎么也解释不了以前这个根本没什么交际的远房侄子，怎么就忽然间想起来家里看她。
    隔壁院子，温小可做好了饭菜端了过来，李亦寒吃过饭之后，说：“今天还早，我想去冯大爷家转一转看一看。”
    他在家里实在待的无聊，白天也睡了午觉，晚上又没什么娱乐活动，他就想出去看看。
    温小可说：“你昨天晚上刚去冯大爷家的，我猜你想去看看，能不能碰到偷袭你的那几个小混混吧。”

 第825章 为自己出口气

    被温小可说着对了。
    李亦寒憨憨的笑了笑：“我这几天仔细想了想，我觉得史胜利不可能为了花的事，找那么多人偷袭我。”
    “因为他明知道我跟花的事就是花一厢情愿，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往。”
    “而且那晚上的那几个人都是看准要害，想把我往死里打。”
    “其实我已经查清楚了，那几个人，都是以前有前科的，都是因为赌博被派出所抓起来的。其中有两个是煤矿的，不过家住在农场。”
    “我想他们就是要报复我，才聚在一起的，我不能就这么挨了黑打。被他们拿捏。”
    温小可很奇怪地问：“这几天也没见你出去啊，你怎么查到的？你难道有分身术？”
    李亦寒得意的笑了笑说：“这是我的机密，可不能随便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呗，好像谁稀罕知道似的”温小可说：“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要保护好自己，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明抢易躲暗箭难防！”
    李亦寒说：“放心吧，现在我是暗箭，他们是明抢。”
    李亦寒带上自己的长把手电筒，里面的衣服上系了个条皮带，别了一条长二尺的木棍，还带了把匕首。
    温小可说：“给点教训就行了，可别把人打残了。”
    李亦寒说：“我有分寸。”
    “我还是把门从外面给你锁上，你把屋子的门也锁上。”
    李亦寒出了门，看了看天，月亮刚刚爬起来。
    他走过小路一直走到山岗那边下了坡，穿过马路穿过空旷的河滩地，就到了河边。
    一路上心情舒畅信心满满。
    这几天他顺着温小可的思路，真的想明白了，尤其是教训过史胜利之后，他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通过法律的手段，通过正规的渠道并不一定能解决。
    但是如果用自己的方式，说不定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了。
    比如说史胜利，走正常的哪怕是法律渠道，也不能动他一丝一毫，还会被他纠缠其中，拿捏得死死的。
    但是如果用自己的方式，就像上一次要狠狠的教训他，他就会乖乖的。
    这些天来没有上班，但是他托稽查科派出所的朋友帮他调查了，调查了平常跟史胜利关系好的几个臭味相投的混混，那天晚上或迟或早，还真的都在场部附近露过面。
    他们也帮他查清楚了这些人的住址，经常出没的地方。
    今天派出所的小陈，更是给他带来了一个让他精神振奋的消息，那就是这些人晚上要在场部对面河滩旁边的林子里组一个小局。
    当然这个消息是小陈从他的一个朋友嘴里得到的，并不算派出所收集的消息，也一定准确。
    而且派出所这几天工作繁忙，人手根本不够，仅有的几个人都到各个连队去排查安全隐患问题了，抽不出人手来去抓赌。
    李亦寒觉得正好是个机会。
    他已经记住了那天晚上袭击他的那些人的大特征，只要他去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哪个人，在那天晚上站在什么方位袭击他的。
    他到了河边，沿着河沿走了一段，到了河堤的地方。
    看看天色还早索性就靠在河堤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醉倒驴，喝了几口。
    深秋季节，晚上已经开始冷了，河堤边上阵阵寒风吹过，他索性走过河堤，找了个三角处可以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摸了摸身上厚厚的绒衣，想着还是媳妇对自己关心，临出门前嘱咐他将今年新买的绒衣穿上。
    可是就算穿着厚厚的绒衣也经不住夜风的寒冷，他想了想，索性沿着河堤上搭的木桥，走过去进了山里。
    在山中的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找了些树技，生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然后就靠在篝火边的大树上，耳朵高高的竖起来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多，河堤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用土将篝火压住，走到林子外面，躲在一棵大树上探出头去看。
    河对面有6个人，其中一个胳膊上绑着绷带，头上缠着绷带的人就是史胜利，另外五个人，他根据个子的高低，身体的胖瘦，立刻判断出其中四个就是那天晚上偷袭了他的人。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返回去将篝火踩灭，躲在大树后。
    不大一会儿，那6个人走过小桥，进了林子。
    李亦寒等他们让过了自己，抽出腰间别人的棍子，咬了咬牙，二话不说追了上去瞅准盯好照每个人的腿上狠狠打了过去。
    梆梆梆梆梆梆，不多不少正打了六棍，六个人齐刷刷地被打的跪倒在地上，身子向前趴下，回过神艰难的转过身。
    只看见一个高大浑厚的背影，带着骄傲的胜利，飘也似的出了山林。
    史胜利第1个回过神来，大声喊了一句：“谁tmd，给老子站住，敢偷袭老子！”
    他尝试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刚才那一棍子，一半打在小腿肚子上一半打在干腿面上，他的手上还缠着绷带，根本没站起来重新又趴在了地上。
    其余的五个人也跟他一样的感受，他们足足挣扎了有半个小时才扶着树艰难的站了起来，可是腿肚子还疼的在打颤，根本就站不稳当，也迈不出脚步。
    史胜利咬牙切齿：“谁他妈把我们今天来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其中一个大个子站起来试了试，腿疼得厉害，没办法站稳，重新趴倒在地上说：“谁闲的没事干，把这事情给别人透露出去。我们藏都藏不严实呢。”
    另一个说：“那人只是打了我们，就离开了，又不是派出所的警察。”
    还有一个好不容易扶着树杆又站了起来，一条被打的腿实在疼的受不了，稍微点了点，用另一条腿支撑着身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刚才看见那个影子又大又飘的，好像不是人！”
    还有一个说：“我也看见了，我好像看见他出了林子就飘起来了。”
    最后一个说：“我看见他好像穿的是长袍子。”
    长袍子，什么人才穿长袍子呢？
    那就是戏文里的人，传说中的鬼。

 第826章 越想越高兴

    几个小混混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们几个可都看见了，看见那个人披着长长的拖地的什么东西，出了林子身子慢慢的向上飘去，也不知道是过了桥还是什么……。
    史胜利本来是想到了的李亦寒，可是刚才那个影子根本就不像，他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身上好像披着戏台上将军才披的那种披风一样的东西，那双脚根本好像不沾地，出了林子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李亦寒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也是部队转业干部，他上次把李亦春拉进了赌局，还公然挑衅了他，李亦寒对他都没有办法。
    就算前几天，教训了他一顿，那也是很光明正大的，拦着他打了一顿，而不是像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可如果不是李亦寒，那谁又会对他们出手呢？虽然他们是混混，但是平常也就是小偷小摸小赌小打小闹，没和什么人结仇啊。
    难不成像刚才那几个人虽然没说明，但是话里的意思。
    就是碰见了什么邪魅的事。
    这好像也不可能吧。
    他们常年东躲西藏，在万宝山的各个山上组织赌局，虽然也遇到过几次诡异的事情，但是他们比谁都清楚，一般情况下，所谓的妖魔鬼怪灵异之事件，都是自己吓自己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大家都受了伤，也没有什么心情赌博了，其中一个受伤比较轻的说：“晚上就算了，咱们还是慢慢的趁早回家吧。”
    史胜利从挎包里找出一盒子膏药，说：“这是我花高价从冯大爷手里买来的，专门治跌打损伤的膏药，大家都抹点儿。休息会儿回家吧。”
    赌博的人也是很迷信的，这样出师不利的。
    李亦寒出了林子走过小桥，到了河堤那边，顺着河堤坐下来，仔细的听着和对面林子里的动静，越想越兴奋。
    刚才将那几个人打倒在地，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温小可说过的话，最好不要让他们认出是他。
    如果被认出的话，如果他们再报复回来，那么来来去去什么时候是个结果呢？
    所以他把外面的衣服解下来，又随手找了两个树枝往大里撑了撑，披在了肩上。
    等那些人回过神了，好不容易能转过身看的时候，他已经快走到林子边上了，所以从远处看去，他好像披着一件披风。
    而且快出林子的时候他是一路碎跑的，边跑边时不时的挂在头顶的树枝上往前跳上一段，这样在那些趴在地上的人，透过树木看过来，他就好像在飘一样而且是越飘越高的那种。
    因为他后来出了林子，那就直接到了河桥上，那自然是看起来好像升高了一些。
    他一直在那边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有听见那伙人要出林子是追上来的动静，这才穿过空旷的河滩地，过了马路，躲开巡逻队的巡查，回到了家里。
    到了大门口也没着急进去，就站在山坡头看着山下。
    差不多到了晚上12点多快一点的时候，他看见下面河滩的地方闪过几道亮光，又过了一会儿，马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
    然后那几个人四散开来，有去实验站林业站那边的，有上了家属院山上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来，心情愉悦到了极点。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抽了好几根烟，没敢进屋去打扰温小可小麦宝，打开小屋的门进去躺了下来。
    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高兴，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方法，用这种他从来不屑一顾也从未想过的手段给自己出气。
    而且效果良好。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从枕头底下摸出温小星留下来的林海雪原，翻着看了起来。
    一直看到了差不多凌晨4:00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一觉醒来听到外面传来温小可高满红杨烈梅几个说话的声音。
    高满红说：“我哥昨天回来说，朱老师这几天总是觉得肚子疼，一连的赤脚医生说，估计孩子要早生了，建议她提前住院。”
    杨烈梅说：“不是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嘛，怎么就能提前一个月生呢？”
    温小可说：“晓凤工作忙压力大，有早产的迹象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吧我一会儿下去问问李大夫，看上这种情况是不是应该提前住院。”
    高满红说：“我听我哥说，朱老师这段时间压力很大，疗养院那边打电话说，解放哥，最近忽然开始闹腾了，说要回家看媳妇儿，好像还打了人。”
    “一连的那个小学校，最近有个老师生病了请假，朱老师一个人要带三个班的语文，美术，有时候还要兼数。”
    “她每天都要带至少五节课，晚上还要备课，差不多天天晚上都到12点以后了。”
    “我哥说朱老师就是最近时间太辛苦了，还有小栋栋前几天感冒了，晚上一直咳嗽到半夜。”
    “我哥还说让我给小可姐说一说。占祥叔已经回来了，送衣服送咸菜的事儿还是交给占祥叔干吧，他帮忙照顾哓凤姐。”
    温小可说：“这个没问题，我公公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做他还觉着心里好受。你回去告诉你哥，让他好好帮忙照顾晓凤，如果不行的话，这几天就送她去医院吧。”
    扬烈梅说：“对，满红你回去给满堂说，如果朱老师身体实在扛不住就早早送医院吧，住院的钱我出。”
    “都是该死的小妖精，偷了我的钱，要不然我已经攒了100多块了，就算朱老师住两个月院，我也出得起。”
    温小可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她：“小妖精不是回来了吗？有没有给你还钱？总有个交代吧。”
    扬烈梅长长的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低下头：“你大哥过去要了，可她只给了你大哥十块钱，说什么她在县城病了，给自己看了病，还给小离看了眼睛，钱都花完了，就剩下这10块了，剩下的等她以后有了钱再还给我们。”
    “我知道剩下的四十块钱就打了水漂，那可是我辛辛苦苦赚了钱，是你大哥辛辛苦苦上班赚的钱。”
    温小可说：“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让大哥过段时间去催一催。不过你说的也对，催也是白催。”

 第827章 该不会是来找他的吧

    三个女人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儿。
    李亦寒也不想打扰她们，悄悄的起了床，打开门去了隔壁屋子，看到穿得干干净净，粉雕玉琢的小麦宝，正独自啃着自己的小脚丫，眼睛看着头顶的转盘。
    看到他进来一双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形，笑的悬起了两个酒窝。
    李亦寒的心立刻被融化了，他弯腰从小摇篮里将小麦宝抱了出来，狠狠的亲了亲他的脸蛋，闻着孩子身上散发的奶香味儿，还有儿童霜的香味儿。
    再次感到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他把孩子放在床上，找了双李佳欣给孩子买的小鞋穿上，找来红色的斗篷给孩子披上。
    把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抱着孩子出了门。
    温小可奇怪地问：“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呢？早饭都做好了在锅里热着呢。”
    李亦寒说：“我去单位看一看，看看最近有什么事吗？然后去林业站看看咱爸。”
    “对了，你们刚才说的话都听见了，我去给爸说，让他今天就不要出去了，去送咸菜和衣服吧。”
    扬烈梅高满红对视一眼，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她们两人今天早上过来进屋子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亦寒，还以为他出去了或者是去上班了呢。
    所以就在院子里肆无忌惮的说起了李亦秋。
    温小可说：“你先去吃早饭吧，我给孩子带着奶壶里面装点奶粉，如果他饿了就给他冲壶奶粉喝。”
    她昨天晚上听到李亦寒回来了，还趴在窗户上看了看，看他完好无缺，甚至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知道报仇雪恨的事情完成了。
    李亦寒去厨房吃了早饭，出来抱着小麦宝高高兴兴的出门，先去了隔壁院子。
    看到李占祥坐在院子里抽旱烟，脸上被荨麻蛰到的地方还是肿的。
    找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问：“昨天回来，不是说，用眼泪鼻涕抹一抹上的地方就会消肿吗？怎么今天这么肿？”
    老辈人传下的土方法，如果被荨麻伤了，回家后用鼻涕和眼泪抹在上面使劲的揉，第2天就会消肿，虽然看起来恶心了一点，确实经过实践证明很有作用的。
    李占详说：“用了，还用的是小离的鼻涕眼泪，也起了一点作用的，昨天肿得我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今天已经消了很多了。一会儿闲了，我再去后山采点松子，你媳妇说可以让小武师傅帮忙卖出去。”
    李亦寒说：“你今天就不用进山了，你还帮着去送衣服送咸菜吧。满堂要照看朱老师没时间。”
    李占祥说：“那我就不去采松子了。”说完把烟锅往地上磕了磕，站起来挂在腰间，起身出了院子。
    他是真的觉得帮忙送衣服送咸菜是最好的，菜是又悠闲又自在，既可以散心还可以赚钱。
    可是这份差事本来就是高满堂的，他认为因为他退休了，温小可才把高满堂支去县城，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打发时间的工作。
    李亦寒抱着孩子出了大门，暖暖的太阳和煦的照下来，他也没着急回家，就在大门外山坡前的小路上来来回回的走着。
    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了，田间坡头的野草都枯黄了，树叶也开始飘落。
    他看见了山下的马路上，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从实验站的方向过来，他用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把，一只手上还绑着绷带，头上也缠着绷带。
    李亦寒觉得有点可笑。
    史胜利根本就没受这么重的伤，却把自己弄得跟重伤员一样，简直了。
    李亦寒看到史胜利在场部门口停了下来，不一会儿，靳花跟着他走到了大路上，两人穿过公路，下了坡，到了空旷的河滩地。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可以看出靳花非常生气，史胜利也很生气，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后来靳花似乎撞到了史胜利伤着的胳膊，疼的史胜利单脚跳了起来。
    后来，靳花狠狠的推开史胜利，气呼呼的走出河滩地，穿过马路，也没有进场部去上班。
    竟然拐上了山坡。
    该不会上来找他吧！
    李亦寒眉头狠狠地跳了跳，索性抱着孩子，沿着小路走去山角那边，下坡去冯大爷家了。
    到了冯大爷家大门口，门开着，他推门进去。
    冯大爷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杆小戥，仔细的称着摆在面前的一个簸箕里，摆放放的十几种药粉。
    他的脚下还摆着几个小坛子，坛子旁边是几瓶空了的地醉倒驴，他的两个孙子，正在把盘起来的手指粗的蛇放进坛子里。
    看在他进来，冯大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尤其是在看到他怀中抱的小麦宝的时候，笑得胡子都颤了起来。
    “二冬啊，我还寻思着让感恩去找你呢，谁承想到你就来了。”
    “感恩，你们两个去小卖部再买几瓶醉倒驴来，度数最高的，60度的。”
    他的两个孙子，从冯大爷手里接过两张十块钱，看了李亦寒一眼，转身出去了。
    冯大爷等了一会儿，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大门口，伸出头去看了看不一会转了回来，坐下来之后，拿起面前的小戥子，从面前的笸箩里铲了点药末，一样一样的称好混在一起，拿了一罐子蜂蜜。
    将蜂蜜和药粉后在一起，慢慢的搅拌均匀揉成了丸，一颗一颗的晾在院子里的木板上。
    冲着李亦寒招了招手：“你来，把天水撒在这些药丸上。”
    “天水？”李亦寒奇怪的四下张望，乱糟糟的院子里放着两口水缸，哪里有什么天水，话说，天水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
    只见冯大爷拿了一把铁锨，在山墙跟下的一块地上铲下去，从地底下拿出一个坛子来，将坛子打开。
    李亦寒看到坛子里有一条纯黑色的蛇，泡在清凉的水中。
    冯大爷说：“这是专门接的春天，第1场雨的雨水，在地下埋了三年，用黑蛇泡出来的天水。”
    “我配的这种丸药，叫做蛇胆止咳丸。主要是用蛇胆和几种止咳药配出来的，天水是最后一道程序。”

 第828章 还没躲得掉

    冯大爷说完，进了屋子，从桌上拿起一个纯银的杯子，交给李亦寒。
    “你用这个杯子将天水舀出来，一点一点的撒在这些丸药上，尽量撒匀称。”
    李亦寒用银杯舀了天水，一点点的撒在那些丸药上。
    水在药丸上泛着红色的泡沫，一会浸了进去。
    刚刚撒完，冯大爷的两个孙子就回来了，每个人怀中抱着几瓶醉倒驴。
    冯大爷便把酒瓶子全部打开，倒进了已经放入盘蛇的坛子里。
    院子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冯大爷从杂物间拿出一捆一捆的药材，带着两个孙子开始分类，李亦寒看到地上放着十几个坛子，坛子里都是手指粗的蛇，外加人参灵芝之类的药材，用酒泡起来。
    他知道这是冯大爷泡的药酒，看了一会儿，再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又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摸不出什么门道来，他还抱着孩子，也不想让孩子看到这惊悚的画面，便告辞回家。
    冯大爷亲自送他出了门，到了门，外一双精锐的眼睛看着他问：“知道为什么我让你给药丸撒天水吗？”
    李亦寒摇了摇头：“有什么讲究吗？”
    冯大爷说：“当然有，这种药是用蛇胆配出来的，还是从活蛇身上取出来的胆配出来的。带着生煞之气，一般的人根本驾驭不了，而且天水乃是没有落地的自然之水，必须得是赤胆忠心的人，才有资格动用。”
    “你是当过兵的人，有官衔的人，满身正气，牛鬼蛇神都会怕你三分的。所以才让你撒这个水。”
    “二冬啊，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不能善终的！说话说得好，干什么的要死在什么上，我师祖师傅都是被蛇咬死的，我想我也不会例外。别看现在我配了药，那些蛇见了我服服帖帖的，但是等到哪一天我配的这些药，压制不住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反过来咬死我。”
    “这点我都是想开的。只是我想把我配的那驱蛇药的秘方传给你，因为这种药方只能传一个人。我祖师传给了我师傅，我师傅传给了我。”
    驱蛇药？
    李亦寒奇怪的问：“冯大爷。你不是认了两个孙子吗？怎么不传给你孙子？”
    冯大爷说：“会配驱蛇药的人，一定是要有熬气的，能镇住蛇的人，就我那两个孙子，一个个软塌塌的。”
    “再说了这得有缘分。我说想把这绝技传给你，也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
    “我得等七七49天之后，这些药丸干透了，试一试疗效，疗效好的话就证明你有缘分，如果不好的话那也就是我一厢情愿了。”
    还有这么一说！
    李亦寒转上山坡，沿着山角上了坡。
    顺便坐在山坡前消化了一会儿，冯大爷的话、
    回到家，扬烈梅高满红都干完了活儿，离开了。
    他惊讶的看到靳花竟然坐在院子里。
    躲了一天了，怎么还在。
    心情瞬间不好了，他皱着眉头问：“花，你怎么来了？”
    靳花看见他噌的下站了起来：“李队，听说你那天晚上受了伤，我前两天就想来看你来着，可是这几天，忙的天天都下连队检查安全隐患”
    “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被几个小毛贼偷袭了嘛，小事一桩！打不死，18年之后又是条好汉！”李亦寒看温小可在厨房做饭，赶紧抱着孩子过去，站在厨房门口。
    靳花跟着走过来说：“我今天来还想问李队一件事，史胜利说你打了他，前几天打了一次，昨天晚上又打了一次，是不是。”
    温小可一边做饭，那双眼睛狡黠地看着李亦寒。
    对着他轻轻地摇头，李亦寒转脸奇怪的看着靳花：“我打史胜利？我为什么要打他？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值得我去打他？”
    靳花说：“他说你是因为我才打的他。”
    李亦寒是眼睛下意识地呼闪了好几下：“因为你，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打他？你跟我什么关系啊？”
    靳花脖子都红了：“他说是，你不想他追我。”
    “真是胡说八道！”李亦寒把孩子往上抱了抱：“他未婚你未嫁的，你们两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为什么要管你们那些闲事？”
    “对呀，我孩子他爸为什么要管你们那些闲事？”温小可将头从厨房里探出去说：“我们家孩子他爸，为了农场的安全，跟几个小毛贼搏斗，受了伤，场长特意批准他在家休息半个月。”
    “这几天他一直在家里，就是刚刚去冯大爷家转了转还抱着孩子呢，哪有时间去打人。”
    “再说，就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值得他去打人吗？跟他是有一分钱的关系还是两分钱的关系。”
    李亦寒跟着点头：“就是，你们的事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靳花看着这两夫妻一唱一和的，眼泪在眼眶里转转。
    好半天才说：“可史胜利说就是你打了他，他要去派出所把这个事情嚷嚷出去，让马所长王场长给他评评理。”
    温小可说：“你让他去说吧，如果觉得农场说了还不解气的话，最好去农垦分局也去说一说。他这么一个大男人，没有本事追女人，就栽赃陷害别人。”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那天晚上，偷袭我孩子他爸的就是史胜利带的人呢。是史胜利，看你对我们家孩子他爸比对他好，心生嫉妒呢！”
    靳花说：“可他说要去派出所找马所长。”
    温小可说：“你去告诉他，让他现在就去找，谁不去找马所长，谁就是孙子。”
    “你还去告诉他，我孩子他爸爱面子顾大局，不和他一般见识，我可受不了这个气。”
    “我孩子他爸那天那天为了抓几个小毛贼，被人打伤了到现在在家里养伤，连着这么多天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打了他了！”
    “他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被别人打了，就想栽赃给我孩子他爸，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也要去找马所长。”

 第829章 实在太难缠

    温小可口头利索，声音清脆，三下五下说的靳花无言以对。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李亦寒，见他也不再说话，好像非常赞同温小可说的。
    好半天才说了句：“我跟史胜利，我们两个的想法不一样，我也不相信李队会打人。”
    温小可说：“这就对了嘛！我孩子他爸哪是打人的人呢！他就是面冷心软的人。”
    “而且他从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怎么能私下里打人呢。”
    “看来这个史胜利，就不是个什么好货，平时树敌太多。靳花同志，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你们的事，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靳花同志，我也没做你的饭，就不留你了，你也上了一天班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靳花气呼呼的转身走了，到了门口又狠狠的擦了把眼泪，这才极不甘心的下了山坡。
    现在已经是她今天第2次来找李亦寒了，第1次来的时候温小可说李亦寒中午是不会回来的。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又来了。
    她就想问清楚，李亦寒到底打没打史胜利，如果打的话，她就等着史胜利去单位上闹事，史胜利最好把这事情越坐实了。。
    如果没打的话，那史胜利军闹事就是无中生有了。
    到时候丢人的是他们两个。
    现在看来李亦寒根本不会为了她打史胜利。
    她气呼呼的跑下山坡，史胜利还在公路上。
    她现在对这个史胜利真的是又气又恨，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史胜利看见她，就推着自行车气呼呼地走了过来，那张清瘦秀气的脸上，带着难掩的怒气。
    质问：“去问李亦寒吗？他为什么要打我？”
    靳花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都给你说过了吗？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你一天到晚缠着我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史胜利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我脸皮厚？我怎么有你脸皮厚呢？你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俗话说得好，一家女百家求，我追求你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人家李亦寒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一天到晚缠着人家不放，你说你这脸皮该有多厚啊！我估计比城墙拐角还厚，大炮都轰不透吧。”
    靳花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才说：“可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什么事儿都没有，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史胜利讽刺的抽了抽嘴角：“既然没事，那你总是缠着人家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早上上班来的比他们早，先不进派出所，就站在大门口等着李亦寒，下了班比别人走的早，还是守在大门口等李亦寒。”
    “我给你带点好吃的，你也要偷偷给李亦寒留一点，你是说你怎么对得起我的那点儿心意。”
    史胜利现在抹下了脸皮，也不像以前那样讨好殷勤了，他靠着自行车上，一双眼睛充满了挑衅。
    靳花气的翻了好几次白眼：“你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好了，我不跟你啰嗦了，瞧你就像伤兵似的，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靳花说完转身就要回去。她实在害怕史胜利跟着她回单身宿舍。
    史胜利推着自行车一下子拦在了她的前面，刚刚还挑衅了脸上的赔上了笑脸：“花，我本来是要去你们派出所找马所长的，可是你看现在已经下班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就去食堂吃碗面条吧，听说你们食堂的烩面片还不错，羊肉烩面片。”
    靳花气呼呼地说：“吃什么吃，我气都气饱了，我要回去休息。”
    史胜利嬉皮笑脸的挡在前面：“花，人不吃饭怎么行呢？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靳花想要绕过他回家，可是史胜利像个热粘皮似的，怎么躲都躲不过，气的她只好瞅着他干瞪眼。
    史胜利更是舔着个脸：“花，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走吧走吧，去吃烩面片，一会儿食堂关门了，你回去就要饿肚子了。”
    说话间硬是缠着靳花去食堂，要了两碗羊肉烩面片。
    靳花又气又脑又没办法。
    史胜利这实在是太难缠了，你跟他生气，他跟你嬉皮笑脸，你跟他好好说话，他跟你胡搅蛮缠。
    还会拉拉扯扯。
    两人这样的行为，不管谁看了都觉得是两个小青年谈对象闹矛盾。
    而且史胜利的嘴又能说，见有人走过，就摆上一副下贱的样子，低声下气的哄她。
    她越生气他的表情越贱，她自己实在丢不起那个人，只好跟他到了食堂。
    史胜利买了两碗羊肉泡馍，看到靳花手上带着他送的手表，嘴角扯起似不经意的笑。
    有人问史胜利：“小史，你这头和胳膊是怎么了？”
    史胜利半真半假地说：“还不是为了给花送早饭，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一头栽进树壕里，头被树根蹭破了皮，胳膊磕断了。”
    那人说：“那你对花可真上心。”
    史胜利笑呵呵的说：“就这还得不到认可呢，我为了请她吃顿羊肉泡馍，从早上一直缠到现在。”
    刚才确实很多人包括食堂的大厨，服务员，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吃饭的人都看见了，史胜利和靳花在外面拉拉扯扯的。
    大厨就说：“花，我看小史这小伙子真的不错，就别再折腾他了。”
    靳花气得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谁折腾他了？是他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不放！”
    “对对对对，是我死皮赖脸，是我没皮没脸好了吧，快赶紧坐下来吃一会儿，凉了，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会很腻的。”史胜利马上堆起满脸的贼笑，将羊肉泡馍，双手端在了她的面前。
    大厨师腮帮子狠狠的抽了抽，转身进了后厨。
    史胜利作为煤矿工人，是不差钱的主儿，所以隔三岔五总会在食堂吃顿饭，是他们的老客户了
    他是真看不惯史胜利这么低声下气的样子，他觉得真给男人丢脸。
    就是一个女人吗？干嘛这样像个奴才一样的哄着她。

 第830章 明天等你答复

    大厨进了后厨，随口说了几句，帮厨的以及几个服务员都对靳花投来鄙视的目光。
    靳花咬了咬嘴唇，从史胜利手中狠狠的夺过饭碗，重重地坐了下来。
    史胜利忙拿起食堂自己烙的饼子，一点点的掰碎了放进了羊肉泡馍碗里。
    一双眼睛透出殷切的光，声音更是贱得让人心里发麻：“花，我给你把馍泡进碗里，你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肉腻了。”
    “你先吃着，我去再给你买份糖蒜。”
    说完又去后厨那边掏了几分钱买了一碟子糖蒜。
    端过来之后把糖蒜皮儿都剥了。
    几个女服务员看得更是眼睛都能喷出火来，她们都是二三十岁的大姑娘小媳妇，结了婚的想起自家男人那冷冰冰的眼神，心里感慨自己怎么没那么好命。
    没结婚的，想着自己以后能不能碰上一个这么关心体贴的男人。
    靳花吃完这碗羊肉泡馍，心里真的是酸甜苦辣无味混合。
    史胜利这样没羞没臊，把她当女皇一样贡着的时候，确实让她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尤其是看着手腕上那块亮铮铮的手表，心里就觉得飘乎乎的。
    可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复杂到她这几天暂时忘了李亦寒，而想着怎么才能对付史胜利，摆脱他的纠缠。
    就在今天早上，他像个残兵败将，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头上缠着帮带，胳膊上绑着绑带来找她。
    硬说李亦寒，因为他追求靳花，所以才打了他。
    靳花也有几天没看见李亦寒了，她知道李亦寒晚上碰到了小偷，在追赶的过程中受了伤，场长给他批了半个月的假。
    她根本不相信李亦寒会打史胜利。
    可史胜利一直缠着他一口咬定是李亦寒打了他，还说是跟靳花两个合谋的，吵着闹着要去派出所闹事儿。
    靳花工作这么多年，口碑一直都非常好，怎么能让史胜利去败坏自己的名声呢？还要搭上一个李亦寒。
    所以她告诉史胜利，她要上去问一问。
    心里其实是暗自窃喜的，如果是说李亦寒真的打了史胜利，而且真的是为了她，说明他心里多少是有自己的，哪怕是背上这样一个坏名声也是值得的。
    可是李亦寒温小可夫妻俩一口否认。
    她当然相信了，先不说温小可，就说李亦寒，他绝对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如果真打了绝对会一口承认。
    所以现在她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
    两人出了食堂门。
    天已经黑了下来。
    靳花停下来看着史胜利：“我上去已经亲口问过了李队，人家说跟本没动你，还让我告诉你，你想找谁就找谁，身正不怕影子斜！”
    “人家说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打你！如果他打了你，不是等于没事给自己找事嘛！所以你要是找马所长，明天早上去找。”
    “我看你是不把我从派出所逼出来不甘心！我真不知道跟你前世有冤，还是今世有仇，你怎么总是跟我过意不去。”
    史胜利盯着靳花露在外面的手表说：“那你就答应我，答应跟我处对象。哪怕你跟我处一段之后，觉得我不合适咱们再分手，这事都好说。”
    靳花说：“可我不想跟你处对象！”
    史胜利说：“吃了我的花了我的用了我的，还跟我在一个床上睡过，这会儿你说不想跟我处对象，这话说出去你信吗？”
    “反正，明天，最迟明天下午你得给我个答复。要不然我找马所长，王场长，可不光是李亦寒打我的事了？那可是你骗喝欺骗感情的事了。”
    “花，你好好想想吧！”
    “按理说新社会了，恋爱自由，可是恋爱再自由也总得有个限度吧！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刚开始交往，我那么给你花钱，你就应该想明白后果了。”
    “今天我也不再逼你了，你好好想想吧，明天下午我再找你。”
    史胜利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走出去很远，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短短几天功夫，他费尽心思，花钱出力，找人替索伊君出气，没想到，找了五个大小伙子五个人全部受伤。
    其中有一个脚踝骨粉碎性骨折了，害怕暴露也不敢去医院，就找了个赤脚医生帮忙接上，开了点药在家里休养着呢。
    他自己，不但被李亦寒打了一顿，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跑得快，也被打的趴下了。
    李亦寒打他，虽然都没外伤，胳膊却断了，他找人接上，现在还打着石板呢。
    但是，虽然损伤惨重，好在索伊君给的钱绰绰有余，听说他们这次全都受了伤，索伊利又给每人追加了100。
    所以说虽然人都受伤了，但是钱拿够了。
    只是他心里非常的不平衡，也更加坚定了逼迫靳花应他的想法。
    靳花看着史胜利骑着自行车消失在马路尽头，转过身子拐上小路回到了宿舍里。
    舍友这几天回家探亲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鞋子都没脱，仰面躺在了床上。
    听着耳边响起的手表秒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她越想心里越烦。
    史胜利让明天给他答复，说实话，打心眼里她根本看不上史胜利，觉的他连李亦寒的半个脚趾头都比不上，但是李亦寒现在有家有口的。
    温小可还特别的厉害，今天跟她说的这些话，她暂时情况都不敢再继续纠缠李亦寒了。
    史胜利虽然为人不咋地，油腔滑调，脸皮厚，但是对她是真好。
    她都还没答应呢，就给她买了手表，自行车说是后天就送来了。
    想着不久的将来自己就可以拥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靳花最后决定暂时答应史胜利跟他交往，等以后感觉不合适的时候再脱身也不迟。
    她虽然不物质，但是现在也只有史胜利一个人这么，苦苦追求她，出手还这么大方。
    打定了主意，她将手腕上的表取下来压在枕头下，听着滴滴嗒嗒的声音。
    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831章 起的说不出话来

    今天葵花公社有集，李亦秋惦记着跟林大平约好的事情，早早起床。
    不一会儿，李占祥出去送衣服送咸菜了。
    林巧儿去后面的山上弄树枝枯木，她准备将柴禾堆在门前，等冬天的时候烧火。
    李亦秋知道林巧儿和李占详都是想躲开她，也不生气，进了厨房看案板下全都是粗糙的黄面，
    这才生气的拿着个盆子，狠狠的敲了几下，憋着一口气去了隔壁院子。
    温小可李亦寒也早就起来了，温小可溜了馒头，煎了两个鸡蛋，做了两碗拌汤。
    因为外面已经冷了，便将早点端进屋子放在桌子上。
    她又去厨房准备弄点咸菜下馒头，李亦秋端着个空盆进了屋子，看到桌子上煎的金黄金黄的煎蛋，二话不说伸手抓起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又拿起一只馒头，一口馒头，一口煎蛋。
    “煎蛋和馒头都只有一个。”李亦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煎蛋已经到了李亦秋的肚子里。
    她端起桌上的拌汤喝了一口，才说：“让温小可再煎一只不就行了吗，反正温小可能干。”
    李亦寒皱起眉头说：“再能干也不是伺候你的，你大清早的过来干什么？”
    李亦秋说：“我当然是过来要点白面了，我都给咱妈交了五块钱的生活费了，她还天天给我吃黄面，还是很粗的那种黄面，喂牲口呢！我可看见妈把白面都提到你们家了。”
    李亦寒说：“妈是在我这边放了些白面，不过，那都是留给爸妈吃的。他们两个人年纪大身体不好，再说你虽然交了伙食费，但是你的粮户关系还在常征那边，咱家粮本上根本没你的粮。”
    李亦秋说：“不就是多出几毛钱买点平价面的事吗？二哥，你知道我现在身子不好，得好好补补，我天天吃粗黄面，身子什么时候才能补好？”
    李亦寒还想说几句，温小可端着一碟咸菜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只剩下一只煎蛋，一只馒头。
    李亦秋手里还端着那碗拌汤，放下手里的碟子转身走了出去。
    大清早的，她实在不想触这个霉头。
    李亦寒觉得有点难为情，温小可一大早起来，忙了好大一会儿，才把早饭做好。
    李亦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吃了。
    他起身追出去说：“小可，我昨天晚上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你先吃吧，吃完你们还要忙活。”
    温小可说：“我不想吃。”
    她进了隔壁屋子，忙起了手里的活儿。
    李亦秋看李亦寒，温小可都走了出去，顺手拿起盘子里的另一只馒头，将另一只煎鸡蛋夹了进去
    也不要白面了，拿着馒头煎蛋，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李亦寒看温小可忙碌起来，准备把剩下的那个馒头夹点咸菜给她先吃着，回屋子一看，两只盘子都空空的。
    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亦秋吃完了饭，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翻来翻去翻出一身半新不旧的绒衣。
    试了试，又宽又大的。
    但是总算是适合现在的季节，也是比较像样的，能穿出去的。
    下午两点多，看李占祥，林巧儿还都没回来，算好常征正好是上班时间，不可能出现在场部，这才换好衣服，抱着小离，下去坐车。
    她下去的时间离发车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也没地方可去，便抱着小离在公路上来来回回的走。
    心里也是很忐忑的。
    好不容易等到发车的时间，她第一个上了班车，坐在了车子的最后一排。
    好在今天开车的师傅已经换了人，不是武云飞，她心情稍微平缓了一点。
    她实在不想让温小可知道她又离家出走的事情。
    李占祥一直在外面逛逛悠悠的，差不多下午四点多才回到家里，进门一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又进窑洞看了一眼，林巧儿不在家，他看到大门外面堆了一摞子的树枝枯木，知道林巧儿一定是去山里弄柴火了。
    他蹲在外面抽了一根烟，进了窑洞脱掉鞋子上了炕，拿起黑乎乎的罐罐茶缸，看着昨天剩下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然后倒头躺在炕上。
    心里还有一点点的失落。
    他今天之所以这么早的离开家，除了不想看到李亦秋懒惰的样子，不想看到林巧儿苦难深重的脸之外，还想躲开杨奶奶。
    可奇怪的是杨奶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头顶，睁着双眼幽幽的盯着他。
    回来的时候也没有。
    难不成经过在弟弟家不辞而别那件事之后，扬奶奶幡然醒悟了，不再纠缠他？
    李占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早上出去的早，走的时候只带了一片饼子，中午又没舍得去食堂吃饭，所以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饿得实在睡不着只好起来，去窑洞后面当作厨房的半截，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只煮熟的土豆。
    他把那块冰凉的煮土豆拿起来，几口吃完，噎着他差点出不了气。
    他又端起那缸子隔夜茶喝了几口。
    这才重新回到炕上，也不知道翻来覆去的多少遍，终于听到大门响了，林巧儿嘴里唠唠叨叨的走了进来。
    进门看见他躺在炕上，愣了愣说：“老不死的，你回来这么早也不知道弄点儿柴禾。眼看就到冬天了，人家门前都摞了那么一摞的柴禾。了咱们门前只是我拿回来这几个虚树枝。”
    “那么漫长的冬天，咱们烧什么。”
    李占祥翻了个身：“你个死老婆子，回家就知道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也不怕把你那嘴磨破了。”
    林巧儿系上围裙说：“你个老不死的，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说话。”
    李占详说：“你少唠叨两句，赶紧做饭。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呢。”
    林巧儿说：“我也没吃呢！”
    她也是早早起床，去后面的山坡捡柴禾的。
    本来她只想治治李亦秋，让她懂点事，知道早上起来做顿饭吃。
    可是她去后山捡了三趟柴火，回来都摞在门前，李亦秋根本没做饭的意思。
    后来她索性去后山坡，晒太阳了。

 第832章 一眼看出不一样

    林巧儿晒太阳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杨奶奶杨吉安，还看见了高满红家的那个瞎眼的妹妹。
    他们三个人在后山坡说说笑笑，好像一家人，林巧儿就坐在山坡上，听他们说话。
    直到太阳偏西，才起身回来了，说起来她也是，早晨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呢，肚子早都饿的咕咕的响了。
    林巧儿端着面盆去了隔壁，弄了半盆面回来，和了点面，擀了点面条。
    两人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占祥端起了饭碗，奇怪的问：“小秋，小秋哪儿去了？”
    林巧儿：“她要去哪就去哪儿，咱们谁能管得了他？”
    李占祥说：“不对呀，我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看见她。”
    林巧儿这才想起来那里不对，去大门外找了一圈回来摇着头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占详放下筷子子跳下坑说：“该不会又跑了吧？”
    林巧儿说：“不会吧？她带着小离呢。”
    “那她人到哪儿去了？现在天都黑了，她又带着孩子。”
    “反正外面没人。”
    林巧儿跟李占祥两个人像两只没头的苍蝇，在外面的小路上走来走去走了好几遍。
    回到家之后才觉得害怕了。
    李占祥去隔壁敲李亦寒家的门，林巧儿本来想去敲大儿子家的门，可是想到杨烈梅，又没好意思敲门。
    “什么？小秋又不见了？”
    李亦寒非常的吃惊。
    温小可说：“两点多的时候，我去大门外一趟，好像看见她抱着小离下了山坡。”
    “该不会又坐车走了，不会又去找张鹏了吧？”
    李占祥林巧儿面面相觑，李亦寒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又去外面找了一圈，回来之后，李占祥抱着头蹲在山墙下，狠狠的抽了一锅烟。
    抽完之后将烟锅在地上磕了磕说：“以后我们就当没生这个女儿，她是死是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后就算她回来，也不许进门！”
    “明天你不要出门，就看着门。”
    林巧儿眨了眨眼睛，没敢再说话。
    晚上老两口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李亦秋第二天上午抱着孩子回来了，到了门口，看大门关着，习惯性地推门。
    门从里面插着，她伸手重重地敲了几下，里面传来林巧儿的声音：“谁啊”
    “快开门，小离都饿了。”李亦秋在外面很不耐烦的说：“也不看什么时候了，还把大门插的那么紧。”
    林巧儿在里面说：“你爸说了，你既然不声不响的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家了。你昨天去哪儿了，今天还是去哪儿吧。”
    “什么意思啊？”李亦秋使劲的踹着门，用的力气太大了，肚子撕裂般的疼痛，差点失手将怀中的小离扔在地上。
    她忙退到后面坐在坡前的圆木上，休息了好长时间，才从挎包里哆哆嗦嗦地拿出一颗止疼药吃了下去。
    休息了好长一会儿，感觉到舒服了。
    起身又要踹门，李亦秋从隔壁院子走了出来，看着脸色蜡黄满头大汗的李亦秋，冷冷的问：“你昨天去哪里了？晚上为什么不回家？我去过实验站了，你也不在你家。”
    李亦寒昨晚上专门跑了趟实验站，找了个非常别扭的借口让常征将门打开，进去转了一圈，没看到李亦秋。
    晚上回来都十点多了。
    李亦秋很不以为然的说：“昨天葵花公社有集。我就是去集市上看看。”
    李亦寒说：“去集市上看看？你听说谁去集市下午五点才去？5:00集市早都散了。”
    “小秋，有些事情你瞒得了别人，你瞒不了我。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问题，不过有什么问题我也不追究了，昨天晚上你爸都说了，以后你回自个儿家吧。在你自个儿家，你愿意上天就上天，愿意入地就入地。”
    “你这一年，也把家里人折腾的差不多了。”
    李亦秋说：“二哥你什么意思？我住在咱爸妈家，又没住在你家，凭什么管我的事？”
    李亦寒说：“你不管住在谁家，都要守规矩不是吗？你说你好几次了，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上一次害得我们大家到处找你，常征也天天来要人，爸妈都这么大年纪了，让人家说出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觉得难受吗？”
    李亦秋肚子疼得厉害，重新坐下来把小离放在地上：“我就是想去集市上看看，给我扯件花棉袄，给小离扯身衣裳。”
    李亦寒说：“你给谁打招呼了？想给自己扯衣裳，在县城呆了二十多天，不去扯？”
    “我也不跟你扯这么多，你自己去干什么心里清楚。你赶紧抱着孩子回你自己家吧，免得以后常征来跟咱家要人，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他是当过侦察兵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李亦秋今天的异样。
    她从县城回来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可是今天，一只手捂着肚子，满头的大汗。
    而且虚弱无力，脸色惨白。
    李亦寒说完转身进了院子，顺手把自家大门也关上，门闩也插好。
    扬烈梅起身悄悄走到大门口，从门缝看了出去。
    李亦秋双手捂着肚子坐在门前的圆木上，小离躺在她脚下的草地上，哼哼唧唧的扭动着身子。
    有点不忍心地说：“小妖精这是自作自受，可是小离多可怜。要不然把小离抱进来给他喂点奶吃。”
    高满红没说话，温小可说：“给小离喂奶吃不是问题，咱这里有奶粉也有开水，问题是万一小秋把孩子扔下，自己又跑了怎么办？”
    扬烈梅想了想也对，悄悄的退了回来。
    温小可去屋里拿了个新奶壶，找出奶粉，给孩子冲了壶奶交给李亦寒：“你把这壶奶给小离喂了吧。”
    李亦寒拿着奶壶打开门出去，李亦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李亦寒看到她的脸都白得透明了，汗珠像雨水一样从脸上流了下来。
    长长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起小离，把奶壶嘴塞进他嘴里。
    看着孩子吃完，想了想，起身进了院子。

 第833章 差点又丢了半条命

    说实话，李亦寒看着妹妹这个样子心里很难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
    李亦秋这样任性妄为，让她受点教训。
    他才进了院子，常征就从山下的小路走了上来。
    李亦秋肚子疼得休息了好长时间，感觉稍微好点了，准备起身，继续敲门。
    无意中侧脸，竟然看到常征已经沿着小路上到了第4层的地方。
    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起身抱着小离，左右看了看，本来想逃开。
    后来又想林巧儿关着大门，如果自己就这么逃走的话，里面的林巧儿不知道，万一说漏了嘴被常征抓住了话把，以后就麻烦了。
    她狠狠的砸着门说：“妈，常征来接我了，你把门开开，我带自己的东西。”
    林巧儿在院子里也是心神不宁，忐忑不安的。
    李亦秋又是踹门又是撞门又是敲门的。
    她想把门打开，又怕李占祥回来责备。
    她趴在门缝里往外看，看到女儿气急败坏，又焦急如焚的，好像不是平时的样子。
    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把门打开。
    刚打开门，李亦秋就抱着孩子一头冲了进来，边往进冲边说：“常征来了，你可别叭哒叭哒的瞎说。说我昨晚上没回来。”
    “哎，我瞎说什么？……你……？”林巧儿的话音还没落，果然看见常征从山坡头上走了上来，一张脸铁黑铁黑的。
    也没说话，转身就要关门，常征快走几步，到了大门口伸手将门推开说：“岳母，这是打算拒我于门外吗？不是你们说的让我过段时间来接小秋吗？这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她也应该跟我回去过日子了吧”
    “说好的多住些时日，这才几天……”
    林巧儿见关不住门，索性转身进了窑洞，本来她想出去转转。
    可是想到常征那残忍的手段，还是决定回去，怎么着先镇着常征再说。
    常征走到小屋前，李亦秋这次没敢把门关严实，留着一条缝，她自己坐在床边上。
    常征进门就说：
    “李亦秋，你回来这么些天了，什么时候跟我回去！你不跟我回去，我妈天天说我没本事，我弟弟妹妹都看不起我，更别说隔壁邻居和单位上的同事了。”
    李亦秋肚子疼的厉害，她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好半天才气若游丝地说：“我身子还没好利索，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再等上一个月吧，等我一个月把身子缓好了，我就跟你回去过日子。”
    常征气呼呼地说：“你总是说身子不好，身子不好，可你已经生完孩子四五个月了，身子怎么就不好了？”
    李亦秋说：“我这不是生孩子的时候早产，落下的病根子吗？你再等等吧，再等上一个月。”
    李亦秋第一次放低姿态，苦苦的哀求常征。
    她昨天下午坐上班车到葵花公社的时候，因为司机是刚刚换到这条线路上的，对路况不熟，所以迟到了半个多小时，差不多已经快六点了。
    林大平就在车站等着她，见到她果真很热情的，请她去食堂吃了卤猪肘子，安排她住在公社唯一的招待所里。
    晚上的时候带着给李亦秋扯的衣裳，和给孩子扯的。
    孩子睡着之后，两人就做了一般夫妻做的事。
    刚开始李亦秋觉得没什么，后来肚子疼了，林大平也是个识趣的主，看她脸色不好，也就打消了继续下去的心，压住了刚刚激发起来的身体，回自己房间去睡了。
    只是这持续了一半的放纵，就让她今天早上起来头重脚轻，快要飘起来了。可是林大平已经走了，林大平只给她登了一个晚上的房间，桌子是放了5块钱。
    她虽然身体疼痛，但是有了5块钱，一件花棉袄的里子面子，还有孩子的一身衣服。
    从农场到葵花公社，只有两毛五分钱的车费，来回正好是五毛钱，还剩下四块五。
    4块5差不多就是她跟孩子一个月的伙食费。
    而且林大平动情处还跟她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带她去县城，租住在他同事的那间公房里。
    李亦秋说回去考虑考虑，下一次林大平来农场，也就是半个月之后再给他答复。
    其实李亦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已经指望不上张鹏了，又不愿意跟常征过，在娘家看起来也呆不住，离开农场去县城是最好的办法。
    她不想马上答应林大平，她得再等一个月，要不然林大平会觉得她是个放荡的女人。
    常征没想到这次来，李亦秋会这样放低姿态，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本来想的好好的，这次来拖也要把李亦秋拖回去，哪怕李亦寒在家。
    可是现在他竟动不了手了！
    因为李亦秋确实脸蜡黄蜡黄的，跟他说话的这么点功夫，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落，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他就算弄回家去，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生孩子估计更不可能了。
    而且李亦秋身体这么差，回去还得吃好补身体，还得出钱看病，还得养着小离，不如就让她在娘家养着吧
    他气呼呼地站了起来说：“好，那就再等一个月我来接你。到时候你要不跟我回去的话，我可跟你没完。”
    “我今天是来场部送报表的，回去还要给站长汇报呢。”
    “这一个月，我会经常来的。”
    常征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李亦秋已经软瘫在床上了。
    她这次才真的害怕了，李佳欣嘱咐她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以后还真不敢哪自个身体开玩笑了，真会要命的。
    她觉得现在又是半条命快没了。
    林巧儿在窑洞看常征出了大门，走到小屋门前看着软瘫在床上的李亦秋，皱起眉头唠叨：“小秋，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你该不会跟张鹏又联系上了吧！张鹏那么对你，你可不要记吃不记打。”
    李亦秋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那天你又不是没看见，他跟他弟弟都恨不得杀了我，怎么可能还联系我。”

 第834章 神奇的药丸

    看林巧儿不相信，李亦秋很痛苦的捂着肚子说：“妈，你就不要胡猜了！我就是心里烦，坐着班车到葵花公社转一转，结果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晚上又没有回来的车，我就在葵花公社的招待所住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回来的。”
    “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
    林巧儿说：“小秋啊，你是我生的，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昨天晚上肯定没干什么好事，要不然你怎么那么害怕常征呢。还有，你身子又这么弱。”
    “小秋啊，不是妈说你，妈娶了两个儿媳妇，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你看你大嫂二嫂，人家都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你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好好过日子呢？”
    李亦秋听林巧儿唠叨心里烦，没有力气跟她争论，弱弱的说：“可惜你就生了我这么个女儿，好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很困，要睡一会儿。”
    林巧儿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女儿脸上的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出了小屋。
    李亦寒一直站在院子里，远远的看着隔壁院子发生的一切，好在今天常征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也就没有过去。
    温小可几个干完了活儿，杨烈梅高满红，要回家吃饭。
    温小可说：“要到冬天了，明天大家都休息一天吧，看看有什么拆拆洗洗的。”
    “下午也不用来了。”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跟亦寒带着孩子，去林业站看看我爸。”
    温新菊是个很有骨气的人，自从上次张军爸妈来，温小爱出言不逊之后，他只留下一句话，这个家是他的家，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高满红说：“我奶奶说，等我妈那天休假，就去吉安家看家。”
    “她说。现在吉安每天中午只要天气好，都会去后山坡，满红也能往山坡那边走走，年轻人天天在一起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她年纪大了，不可能天天跟着看。”
    “她想着早点把这件事情定下来，等满香满了18岁，就让他们把结婚证给领了。”
    杨烈梅笑着说：“你奶奶倒是想得挺周到的，你说她一个老奶奶，整天盯着人家两个年轻人，累不累呀。”
    高满红也笑着说：“累倒是不累，吉安也会说话，问题是我奶奶觉得老人家给两个年轻人当电灯泡，不好意思。”
    “而且我妈觉得，女儿大了，既然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就早早嫁出去吧，省得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高满红说话，挤眉弄眼的指着隔壁，意思就是说李亦秋。
    温小可杨烈挴会意的笑了。
    两人都知道，高满香眼睛不好，七十岁的老奶奶没少跟着操心，高满红高满堂不在家，几个弟弟妹妹都去上学了，高满红的爸妈去上班了。
    家里就剩下奶奶孙女两个人，他们又住在最边上，高满香长得还挺好看。
    只有给高满香早早找个好人家，高奶奶和她爸妈才会放心。
    现在有杨吉安这么合适的人选，他们当然想早早把事情定下来了。
    温小可笑着说：“这事好，回去告诉奶奶叔叔阿姨们，你们说什么时候去看家，咱就什么时候去看家。我好像听吉安说要把房子粉刷一遍，也不知道粉刷完了没有？”
    高满红说：“其实也不用那么费事儿的，我觉得吧，只要吉安以后对我们满香好，他们家的房子也行。”
    温小可说：“吉安愿意折腾就让他折腾吧，他就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我听吉安说，要给满香买手表。”
    “买什么手表呀？她又看不见。把钱省下来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高满红说完，回家去了。
    温小可转身看着李亦寒：“你昨天问冯大爷了吗？他愿不愿意把他配的那些蛇胆止咳丸，还有药酒什么的，卖给需要的人？”
    李亦寒说：“问了，冯大爷说，他配的这些都是别人定下来的。”
    “冯大爷还说，这种药最主要的就是天水，以及负责撒天水的人。以前，他就是洒天水的人，可是现在他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力不从心。”
    “这种蛇胆止咳丸，他前年的时候配了50丸，效果已经不如从前了，所以他今年一直等着我去帮他撒这个天水。”
    “他还说他配的这种药，还有迷蛇的药，只有我这样的一身煞气，一身正气的人才能配得上拥有。”
    “他说他想把配驱蛇药的药方传给我，还有蛇胆止咳丸的药方，泡药酒的方子，我没答应他，我说回去想一想。”
    温小可说：“其实答应做他徒弟，继承秘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想清楚了，既然要继承，那就要发扬光大。”
    上辈子，因为李亦寒没有答应做冯大爷的徒弟，冯大爷又看不上把这两样绝技传给两个孙子，两个孙子也没那个悟性灵性可塑性。
    所以这两种药方算是失传了。
    她以后跟冯大爷的两个孙子合伙做药材生意的时候，这两个人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培药方法，那已经都申请了专利了。
    如果李亦寒把这两种药方的秘方继承下来，以后也申请个专利，大量生产出来造福民众，也不是一桩美事。
    一来可以为自己谋点福利，二来也不至于让这两样绝技失传。
    李亦寒说：“这事我得好好想想，我毕竟是国家干部，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是不是违背原则。”
    温小可说：“这也不是歪门邪道的事儿，跟你的工作一点也不违和。这就像有人在单位上班，私底下还可以写个小说什么的。”
    “再说冯大爷的药方可是真实管用的、”
    李亦寒说：“这事我得再想想，其实呢，要说冯大爷配的这个药，真的是很神奇。我以前在部队上当兵的时候，有一个老首长，常年咳嗽不停，是严重的气管炎。大医院看了无数次，常年吃药，后来我一次探亲回来，我想起了冯大爷，就去他那里讨药。
    “冯大爷就给我了3丸，我拿去部队上之后给我首长吃了，他竟然好几年都没咳嗽，听说现在都没再犯过。”

 第835章 你情我愿的事

    原来是经过验证的。
    温小可说：“既然你真的见证了这份神奇，你就更应该把它继承下来。不过你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你好好想想，反正冯大爷也不着急。”
    冯大爷以后也是被毒蛇咬了，他自己没来得及吃自己配的解毒药。
    冯大爷临死之前已经知道了自己有这样的结局，他曾经对农场的人说，他捕捉的蛇太多，杀伤太重，以后就要死在蛇口下。
    果然是应验了。
    按时间算，还有好几年、
    只是李亦寒以后如果真的继承了，冯大爷的配药绝技，就不能杀伤太重。
    李亦寒说：“我好好想想吧。”
    他只要想起馒头山上那个磨盘大的蛇皮，心里就发憷。
    温小可说：“其实呢，冯大爷那是因为科学技术跟不上，条件地位也达不到，所以得亲自捕蛇抓蛇，取蛇胆，以后的情况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只要有技术，有配方，什么材料都会用钱买到的。”
    因为很多年以后，真的只要有技术只要申请个专利，想要什么材料就可以用钱买到。
    李亦寒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吞吞吐吐的说：“媳妇，我休息了差不多十天了，身上的伤也已经全好了，我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我想去上班。”
    果然是憋不住了。
    温小可理解的笑了笑：“我以为你前两天就憋不住了呢，赶紧去上班吧，小心憋出了内伤。”
    李亦寒说：“你们女人在家里干活，我一个大男人钻出钻进的，整天看娃烧水，实在是无聊的很。”
    “冯大爷说是这段时间气候不好，蛇也马上就要冬眠了，这段时间抓的蛇没有生气，所以暂时不进山了。”
    “哦，那就去上班吧。”
    秋天的蛇没有生气，这事儿她以后倒是听冯感恩说起过，冯感恩说，冯大爷活着的时候，每一年抓蛇的季节就是春夏两季。
    看温小可这么理解他。
    李亦寒说：“媳妇，你抱着孩子休息一会儿，我去厨房做饭。我知道你早上都弄好了菜，擀好了面，我只是生个火下个面就好。”
    温小可说：“错，我不只是弄好了菜，我是已经把菜炒好了，你只需要烧开水，把面下进锅里下熟。”
    “知道！”
    李亦寒去厨房下面了，温小可抱着孩子出了大门。
    广播里那首几年不变，节奏欢快的下班曲已经放完了，几条小路上，密密麻麻的走着回家吃饭的人。
    温小可看到温小爱又拉着张军上了山坡，嘴角扯起一丝不经意的冷笑。
    上辈子，这两人是她一生的痛，她也是横在他们两人中间一道永远迈不去的坎儿。
    只是上辈子这两人那么同仇敌忾，把她当着傻瓜赚钱的工具，当榨干了她最后一滴油之后，将她无情的抛弃，害得她孤苦无依，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这辈子，她早早的全身而退，这两个人却在这里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看来没有她挡在中间，这对狗男女的路也一样，走的不顺当
    她不想看着闹心的事情，转身进了院子，李亦寒已经把面条下出了锅。
    配的小菜都端上了桌。
    温小可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知不觉重新活过的一年多时间里，李亦寒已经由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贴心的男人，她觉得用不了多久，李亦寒一定会被她调教成心目中完美男人的样子。
    当然，她也要吸取上辈子的教训，改正缺点，努力的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温小可坐在饭桌前，把小麦宝抱在怀中，指着一碗香喷喷的面条说：“小宝贝，你都已经五个月了，可以吃一点饭饭了，今天妈妈就给你尝一尝，面条的味道。”
    说完拿起筷子蘸了一点面汤，点在了小麦宝嘴里。
    初次尝到食物香味的小麦宝，迫不及待的蠕动着可爱的小嘴，咂巴的有滋有味。
    温小可又给他来了一点点的面片，孩子把面条吸进嘴里，用没牙的小嘴咂巴了两下，张着小雀般的小嘴，等着下一口。
    还冲着她讨巧的笑。
    温小可便准备再给他蘸一点面汤，林巧儿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进门看见温小可竟然坐着给孩子喂吃的，李亦寒跑前跑后的端饭端菜。
    忽然提高嗓门儿：“我说老二媳妇，你看谁家有女人坐着，男人给做饭的。老二啊，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男人怎么能下厨房伺候媳妇呢。”
    林巧儿说完把手里的饭碗往桌子上一拍：“老二媳妇儿，你也没有一点规矩了。男人，那是人面子上的，只管负责在外面上班，把钱挣回来就行，女人才是在家里伺候男人孩子的。”
    “你怎么让男人在厨房里做饭？你一个女人家坐的四平八稳的。”
    温小可非常淡定的把停在半空中的筷子重新放回面碗，很仔细的夹起了一点点的面条，很小心的喂进小麦宝的嘴里。
    放下筷子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巧儿说：“妈，你这都是哪辈子的封建思想了？要记住，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男女各占半边天。”
    “合着在你心里，你儿子是怀胎10月生的，我在我妈肚子里，难道呆了半个月不成？”
    “再者说了，我跟亦寒我们两个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你一个当婆婆的，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说完又拿起筷子开始给孩子喂饭吃。
    林巧儿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李亦寒正好端着另一碗汤面，和一碟子咸菜走了进来。
    林巧儿立刻指着他说：“老二啊，你真是个窝囊废！你15岁就去当兵，在部队上干了10年，回来当了稽查队的队长，你怎么还不如你大哥一个杀猪的呢！看看你大哥回去，不进厨房不洗衣服，你大嫂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你倒好，昨天给你媳妇儿洗衣裳，今天又去做饭，你都快把你媳妇儿顶到天上了。”
    “你还是我儿子吗？还是个男人吗？”

 第836章 日子过得太苦了

    有这样的婆婆，儿子能过好日子吗？
    温小可没好气地看了眼李亦寒。
    李亦寒放下手里端的东西，不瞒的看着林巧儿说：“妈，你说什么呢？小可忙了一个早上了，我这几天又不上班，就是去下碗面，怎么就不是个男人了？”
    “你说你好好的，怎么跑这边来说这话呀。”
    林巧儿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儿子一眼：“老二，你怎么这么不懂道理呢！妈这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大男人，还在农场当个领导，回到家里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还看孩子的，像个什么男人。”
    “你怎么还不如你哥一个杀猪的，不如你爸一个绑猪的呢！你爸自从我们结婚以来，什么时候洗过一件衣服，生过一把火，做过一顿饭。”
    真的是老封建老顽固！都什么年代了，还鼓吹男主外女主内这一套。
    温小可也懒得跟她争究，索性饭也不吃，抱着孩子去了大门外。
    李亦寒气得站起来看着林巧儿说：“妈，我说你有事说事，没事回那边去。小可忙了一个早上了，我在家休假，做一顿饭，怎么了？再说这面条都是小可擀的，菜也是小可炒的，我只是下了个面条，往桌子上端了一下，我觉得这样才好么，要不然我怎么好意思。”
    “我说妈，以后农场开职工大会的时候，你也去参加一下吧。好好听马大姐给你讲讲，改变一下你的封建迷信的思想，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男女各占半边天，男人女能做的事情，女人能做，同样女人能做的事情男人也能做。”
    “而且我和小可我们两个属于双职工，现在小可不上班，在家里又要缝衣服看孩子给我做饭，比我功劳大得多了。”
    “你别觉得你儿子在农场当了官，其实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挣得钱不如小可多，对家里的贡献也不如小可多。”
    “我觉得你以后对我好不好都没关系，但是一定要对小可好，对我大嫂好”
    “因为你这两个儿媳妇儿都比小秋好”
    从来少言寡语的儿子现在侃侃而谈，说的还都是针对她这个母亲的话，林巧儿愣了半天才说：“老二，我可是为了你好，男人整天干女人的活，是会被挡着运气的。”
    李亦寒说：“我觉得我运气够好的了，娶了好媳妇，生了乖儿子，在单位上上班也顺当。”
    林巧儿听儿子这么说，知道再说下去就是自己无趣了。
    用筷子敲着手里的碗说：“反正妈是给你说到了，你要听就听不听就拉倒，以后运气被挡住了，可别怪妈没提醒你。”
    “家里的情况你也听见了，你爸不让小秋进门，可是常征来了，我没有办法就把门打开了。小秋现在留在家里常征又回去上班了，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说的。你爸中午不知道回不回来，我也不做饭了，你们做了什么给我凑合点。”
    李亦寒说：“就下了这么两碗面条，你先吃吧。”
    他实在是服了林巧儿和李亦秋这两个人，明知道他们一家只做了两人的饭，也不提前打招呼过来就吃。
    可是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妹妹，他总不能不给吃饭吧。
    林巧儿端着一碗面条，想了想也没回去，就坐在凳子上呼噜呼噜地吃完，感觉还没吃饱。
    放下筷子问：“还有吗？给我再来点儿。”
    李亦寒也刚把自己的一碗吃完说：“我看案板上还有一把面，我再给你下点。”
    林巧儿忙说：“还是我自己去下面吧，我可不想我儿子整天在灶房里钻。”
    李亦寒说：“还是我去吧。”
    他担心林巧儿去厨房看见什么拿什么，昨天温小可刚去肉铺买的肉，准备一会儿吃了饭，炒肉臊子给岳父大人送点呢。
    如果被林巧儿看到了，又要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说不定还要顺走一点呢，他们一家三口一个月，可只有三斤肉。
    可是刘林巧儿在屋里，又担心她拿屋里的东西。
    纠结了好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去厨房下面了。
    林巧儿就在干干静静的套房里转来转去，看到床上放着两身小孩儿的衣裳，是用颜色鲜艳的布头拼凑做成的。
    好像是小麦宝前段时间穿的连体装，又洋气又好看还洗得干干净净的，想到小离身上那身脏兮兮的散发着骚臭味的小衣裳。
    她咬着牙把两只小衣服卷了起来，都走到了门槛处，想了想觉得不对。
    李占祥警告她，如果再手脚不干净，从两个儿子家里偷东西，别怪他不客气。
    虽然以前，两个儿子没有把院墙分开之前，她拿两个儿子家的东西是家常便饭，就跟拿自个儿家的一样，可是院墙隔开之后，拿了好几次都被儿子儿媳妇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语气提醒过好多次。
    尤其是两个儿子的警告，以及李占祥的严重警告。
    她悄悄的回去就把那两身衣服放在原来的地方，看着儿子家新的床单，散发着芳香的被子。
    干干净净的五斗柜，箱子，吃饭的桌子以及配的凳子椅子，桌子上喝水的茶杯子，茶缸子，干干净净的电壶。
    还有那张写字台，床前的粉色的小台灯。
    忽然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女儿李亦秋的日子也太苦了。自己结婚就在现在住的那口窑洞里，当时公公婆婆只给缝了一床褥子，被子，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做。
    而且以前家里人多，所有的人都住在这一层的不同的窑洞中，她结婚后就只有结婚时穿的一身衣服，换洗的就是从娘家带来的几身旧衣裳，那时候可怜的，连只装衣服的箱子都没有，所有的衣服都堆在炕角。
    后来，李占祥的兄弟姐妹搬出山的搬出山外，出嫁的出嫁了，以前的那些窑洞都被山体塌方堵住了，就剩下现在这口窑洞和旁边两个现在当做厨房的窑洞。
    后来老大儿子结婚派人盖了三间，后来二儿子结婚又在对面盖了三间，打了院墙。
    可是她还是住在以前的老窑洞离。

 第837章 第一次说这么多

    其实林巧儿仔细想想，她跟李占祥结婚三十多年了，到现在为止只给窑洞添一口箱子，都已经看不出颜色了，炕上的那张炕席羊毛毡，都陪了她三十多年了，羊毛毡又黑又硬的，炕席也有好几处都破了。
    那口锅和那口大缸都是以前留下来的，李亦秋那间屋子的桌子更是缺了一条腿，椅子也摇晃不定的，根本不能坐人。
    以前她觉得日子是省出来的，是细出来的，所以这些年来，从没想到给家里添东西，也没想到让家里人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李占祥的衣服总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再三年，她这个不用上班的就更不说了，衣服上的补丁多到都下不了针了。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想法跟她这个老古董不一样了，自从老二家隔开了院墙，她每次过来家里都会添样新东西。
    林巧儿第1次想了这么多。
    李亦寒端着一碗面过来的时候，看见她站在屋子里愣神儿，把面递给她说：“妈，你看你身上穿的这件衣裳，这还能穿吗？光是衣襟这块，就摞了七八块布丁吧。去年过年的时候，小可不是给你和我爸做了件衣裳吗？那是件罩衣啊，这几天就能穿。”
    林巧儿端着面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说：“这么好的衣裳，我当然是留着出门的时候再穿了。”
    李亦寒说：“妈，你说你省吃俭用了半辈子，现在我跟大哥小秋我们三个都结婚了，你还在给谁省啊？你一年到头能出几次门。”
    “你赶紧把去年小可给你跟我爸做的衣服都拿出来。”
    林巧儿看了儿子一眼说：“你姥姥以前说过，细衣有衣穿，细饭有饭吃。现在条件好到哪儿去了，只要有衣服穿不冻着就行。”
    李亦寒说：“妈，你怎么好像还活在旧社会，现在是新社会了，我爸我们都有工作，大家都有口粮，不用这么省的。”
    “还有啊，你以后不要总是唠唠叨叨的，说话总带脏字，也不要嘴上招人烦，实际上把活都干了。你可以语气好一点，有的事情指使我爸去做。”
    李亦寒第1次给林巧儿说了这么多，这些话大多数其实是温小可说的。
    林巧儿吃完了饭，站起来说：“我现在还唠叨什么，还说什么脏话。就你爸那个老不死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张嘴就骂人瞪眼睛就想打人，我哪里敢说一句话。”
    李占详说：“你现在是比以前脏话少了，但是还是不文明。以后还得继续再改一改。我爸他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你骂脏话说点过分的话，他忙着上班呢，也不敢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他已经退休了，就受不了你了。”
    “反正我给你把话说到，以后你说话的口气尽量软一点，多关心关心我爸。”
    “还有小秋的事，也不要这么大包大揽，得狠下心来，让她长大。”
    “不要她在家里你觉得烦，她走了你又放心不下。”
    林巧儿听儿子说的这么一大串，没有像平常那样，一句一句的顶回去，一句一句的狡辩，更没有说不过就撒泼骂人。
    而是端着空饭碗默默地出了大门，看到温小可抱着孩子，在小路上走来走去的，转身进了隔壁院子。
    进门看到李亦秋懒洋洋地靠在山墙上，脸色惨白的吓人。
    她也没说话，直直的进了窑洞。
    看到小离在炕上睡着了，脱掉鞋子上了炕，倒头也躺下了。
    今天吃了老二家的饭，看了老二家套房的布置，想到了去了趟县城，看见街上，大大小小的女人们的穿着打扮，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白活了。
    她想到前几年李占祥，大儿子，二儿子还有温小可都交给她的钱，她没有把这些钱用来改善生活，没有给家里置办家当，添置家具，没有给家里人缝制衣裳，而是给了李亦秋补贴在了张鹏身上，给了娘家人。
    怪不得李占祥现在看见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大也对她有意见，老二也经常说她，两个儿媳妇儿更是不待见她。
    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她那么多年的家没有当好。
    李亦秋靠在墙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淡淡的太阳。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现在自己在娘家很不受待见。
    大哥二哥见了她就皱起眉头，两个嫂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以前最疼爱她的林巧儿，现在也跟她斤斤计较了，从来不管家里事的李占祥，现在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起了逐客令。
    她知道现在是厚着脸皮硬着头皮赖在娘家的。
    所以现在虽然她肚子很疼，浑身无力，却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的虚弱，也不能被人看出。
    只能这么硬撑着。
    好在刚才她改变了方法，没有跟常征硬碰硬，才让常征没有继续纠缠。
    她咬着牙扶着墙硬站了起来，进了窑洞，在案板上搜来搜去，总算找到了两只鸡蛋。
    她把两个鸡蛋打在碗里，也不生火，就拿起地上的电壶。冲了一碗生鸡蛋，端进自己屋里，从破旧的挎包里拿出半包红糖，倒了一些进去。
    又拿出一颗止痛片，还有剩下的几片消炎药，一直吃了下去。
    躺在床上包着被子蒙头睡去。
    李占祥送完衣服回来，看到李亦秋睡在小屋的床上，重重地放下手里提着的一只野鸡。
    其实他也就是嘴上说的很坚定，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女儿，所以今天送完衣服之后，去了一趟后山，套了一只野鸡回来。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山里有的是草籽菜籽，野鸡吃的很肥美。
    他进了窑洞，看见林巧儿躺在炕上，取下烟锅敲了敲炕沿说：“死老婆子，我今天在山坡上捡了只野鸡，我去收拾了一会儿，你炖点汤加点白萝卜”
    林巧儿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爬了起来。
    这几天操心劳累的，她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尤其是昨天听到女儿又不见了，她一夜没有睡。
    虽然刚才在老二家吃的饱饱的香香的，肚子里却没有什么油水，是得好好补一补。
    秋天的萝卜可是号称小人参，是大补。

 第838章 快点来上班吧

    隔壁院子，温小可已经把三斤五花肉，花平价买的三斤猪腿肉，一共六斤肉，全部切成小方块。
    还切了一块板油。
    她先把切好的板油放在锅里练成猪油，然后把切成方块儿的肉放进锅里，加了调料慢慢的熬着。
    一直到肉色黑红，肉臊子子油汪汪的时候，才灭了火，给温新菊装了一饭盒，又拿出小瓷罐，将剩下的放了进去，封好放进了窑洞里面的菜窖里。
    然后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床单被套都洗了，换下的衣服都洗完之后。
    看到床上小麦宝穿过的连体衣，小麦宝现在已经长大了，胳膊腿非常有力，这身连体已经不适合他穿了。
    但是这身衣服做得非常好，颜色搭配好裁剪的也合适。
    提起来给李亦寒：“把这件衣裳拿过去让小离穿吧。这件衣裳小麦宝只穿了几次，现在穿上腿有点伸不直。还有这身小衣服，是我用你的棉线衣缝的，有两层的，保暖，这几天小离穿上正好。”
    李亦寒那会儿已经看出了林巧儿有这个意思，只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他也有这个意思。
    现在温小可自己提了出来，二话不说，赶紧拿着那身衣服去了隔壁。
    林巧儿笑的泡泡眼都看不见了，三下两下把小离身上的破旧衣裳换了下来，李亦寒眼睛亮，竟然看见孩子里面穿的小衣服上爬着一只肥肥的虱子，衣服的针脚处还有白花花的虱子卵。
    恶心的他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林巧儿一边给小离换衣服一边骂：“你说这个小秋，什么都不做一天到晚就带着个孩子，你看把孩子带成了什么样子。身上竟然有了虱子，这么点孩子身上有了虱子，那还了得。孩子可是奶肉啊。”
    李亦寒说：“你还是不要急着赶小秋回去，好好再教导教导。”
    林巧儿气呼呼的说：“我怎么教导她，我们两个现在一说话就掐，我说一句她能顶8句。”
    李亦寒说：“她怎么顶嘴，你都是妈她都是女儿。我跟小可去省城看过我丈母娘，也去看过小姨，小可从来不跟她妈跟小姨顶嘴。”
    “还是你没把小秋教育好，希望现在还不算太迟。”
    李亦寒转身回去了，林巧儿看着换了一身衣服，好像变了个样子的小离，叹了口气说：“江山好改，秉性难移，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李亦寒回到隔壁，温小可已经给小麦宝换好了衣服。
    还戴了顶可爱的小绒帽。
    两人抱着孩子，网兜里提着肉臊子还有点别的吃食，看差不多下午五点了，就去林业站看温新菊。
    他们出了门，挂上锁，拐下山坡下了小路，人边走边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场部。
    现在离6:00还有半个小时，李亦寒把孩子交给温小可，先去场长办公室转了一圈。
    王场长刚刚放下茶杯和手里的报纸，准备下班回家，看到李亦寒进来，哈哈大笑几声，站起来不等他说话开口先说：“哎呀，今儿真是想谁来谁，李队啊长，你来了，我正要回去找你呢。这几天派出所人手不够，稽查队也没人带队，马上要入冬了，天气干燥，得多派些人手去山里巡查。看看各个连队准备的柴禾情况，防火措施准备的怎么样。”
    “这段时间农场的治安不好，你没上班的这些天，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的盗窃案。”
    李亦寒说：“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儿的，我想明天就来上班吧。”
    王场长说：“好，你这么想就对了，你明天上班之后，就带人去各个连队河山里巡查，看看有什么安全隐患，马上排除。”
    “马上要到冬天了，地里该撒肥的，都已经把肥料堆在地里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把肥料撒开，冬麦已经都种完了。”
    “你们去查看一下，看看冬麦有没有发芽。”
    李亦寒答应着，广播里已经播放了欢快的下班曲子，他说了声：“下班了，您回家，我先去稽查队看一看。”
    王场长站起来说：“快去看看吧，每天的工作我都记录在笔记本，说实话，我这段时间天天盼着你来上班呢，马所长这段时间忙，稽查队的任务都落到我一个人头上了。这些天场里也缺人手，赵副场长休病假了，付主任老婆生孩子，马大姐也感冒了。”
    “你要是再不上班我都应付不来了，我明天还要去农垦分局开个会。这些天可累坏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一个人每天恨不得分成三个人来干工作。”
    “工作上的事儿再苦再累也不说什么了，家里的事儿也闹得我头疼。我那大儿子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跟媳妇儿吵架，孙子哭着闹着要回家，你任老师整天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让我把孙子接回来，在农场上小学。”
    “我家老大媳妇人家是城里长大的，怎么可能让孩子回农场这山沟沟里来呢。还有我那老丈母娘，你说她在农场呆的好好的，咱尽着她吃，尽着她喝，这几天又唠叨着要回家。我那个小舅子，又没时间来接她，我又没时间去送她。”
    “还有我家倔驴一样的老二，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非要回到农场来，干的还挺高兴，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看我跟他妈。”
    王场长像个女人一样唠唠叨叨的，提起他那个破旧的公文包出了门，叮嘱了小通讯员几句，就回家了。
    李亦寒看着王场长稍微有点驼的背影，心里稍微有点苦涩，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也老了。
    他记得二十多年前，王场长刚刚来农场当场长，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他，看到这个跟电影里的英雄一样的男人，是多么的心情澎湃，他们那帮小孩子当时还玩儿了一个游戏，就是把自己当成王场长一样的英雄人物。
    这么多年来，他见证了贫瘠荒凉的万宝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样，虽然说不上繁荣昌盛吧，也算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觉得王场长的后背同农场的山脉一样厚重了。

 第839章 不能拒绝

    李亦寒去了稽查队，稽查队这几天工作忙，人员都被抽去检查了。
    剩下的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范芋琪还坐在那里，有点发愣。
    李亦寒过去拍了范芋琪一把，问：“小范，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范芋琪吓了一跳，转脸看了看他，低头说：“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忽然他又抬头说：“李队，问你个事，医院的翠娣，我上次见你说过的。最近转当护士了，有人介绍我们俩见面。”
    李亦寒说：“好事啊，你不是最早的时候就是看上她了吗？现在正好啊。”
    范芋琪憨憨的说：“可是我觉得对不起她，也放不下绿簪。我想去县医院看看绿簪，如果她过得好的话，我跟翠娣就开始。”
    李亦寒说：“我想你不用去看了吧，如果绿簪过得不好会回来找你的。她连封信都没写给你，证明已经走过去了，也许人家根本不想见到你呢。”
    范芋琪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总放不下绿簪。我妈就骂我，优柔寡断的，还不如一个女孩，人家女孩子都放下了，我一个男孩子还这样念念不忘的。”
    “可是李队，我总觉得绿簪还在身边。”
    李亦寒说：“时间长了慢慢就习惯了，小范，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先走了，你嫂子还在外面等我呢。”
    出了门，李亦寒觉得心里很敞亮。
    他一直担心范宇琪这个小伙子，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绿簪那姑娘不适合范宇琪，翠娣倒是不错，憨厚敦朴的，家也是农场的。
    李亦寒出了场部院子，看到靳花站在大门外，心里咯噔一下。
    想着退回去，可是温小可抱着孩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他硬着头皮往前走，刚走了几步，竟然看见史胜利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自行，到了靳花跟前停了下来，笑呵呵的说：“花，这几天太忙，没顾得上去取自行车，今有空，把自行车给你骑回来了，你看一看，飞鸽牌的女式轻便的。”
    说完把自行车头交给了靳花。
    原来靳花不是等自己的。
    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沿着马路边儿去找温小可了。
    靳花接过自行车，用眼角扫了扫马路边。
    暗自感叹一声，她确实是在这里等李亦寒，李亦寒休假的这些天，她每天上班都提不起精神，无精打采的，心里更是惶惶不安好几次，工作中都出现了错误。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李亦寒来了，本来已经提前下班的她专门在门口等着，就是想看多看李亦寒一眼。
    当然地出了大门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抱着孩子在马路上来回徘徊，等着李亦寒的温小可。
    她今天也没打算像往常那样制造什么偶遇，找各种借口跟李亦寒说话，她只是想在这里多看他一眼。
    可事史胜利恰好在这个时候来了，她只好装作在等史胜利的样子。
    她用眼角看着李亦寒两口子抱着孩子像实验站的方向走去。
    史胜利也斜着眼睛看着马路上远去的，两个般配的背影，酸溜溜地说：“看着人家两口子那么般配，人家三口子那么幸福，心里发酸了吧。”
    靳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酸不酸跟你有关系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两个没戏。”
    史胜利收起酸酸的的眼睛，贱兮兮的陪着笑脸说：“花，你说这话就太绝对了吧。俗话说得好，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靳花看着心铮亮的自行车，一只脚踏上脚踏，助跑了一阵，轻巧的骑了上去。
    这个牌子的行车确实轻巧又轻便，尤其是这种女式的，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会跑一大截。
    她骑着自行车绕着公路跑了一圈转回来之后，史胜利从自行车后座上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包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格子尼上衣。
    很殷勤的抖开说：“花，最流行的款式，最时新的格子布料，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上一定好。”
    靳花虽然不是物质的姑娘，但是这两样东西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脸上忍不住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史胜利也不纠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腿两个鸡蛋塞给她说：“今儿给你来送自行车的，我的那自行车也没骑，我得先回去了，路上差不多得半个多小时，我奶奶留了饭呢。”
    他说完，冲着靳花挥了挥手，大踏步的向实验站方向走了。
    他知道只要自行车和衣服送出去了，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是要娶靳花做老婆的，自然不能采取卑鄙下流的手段，最起码，不能让靳花太反感他。
    但是靳花刚才看李亦寒，那种痴迷的眼神让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了，如果换了以前他一定会追上去，挑衅李亦寒几句。
    哪怕只是嘴上占便宜，可是这一次他没敢上去。
    因为被李亦寒打的伤，现在还在隐隐作疼。
    他就算心里有多少种想法，也不敢付诸行动了，因为他真的不是李亦寒的对手。
    李亦寒温小可两人抱着孩子到了实验站，温新菊刚刚从实验站的大灶上打了两个馒头，一饭盒的水煮白菜回来，看到女儿女婿来看自己，还抱着小麦宝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连连说要给他们也打份菜。
    温小可说不用了，他们是带了吃的来的。
    进了温新菊办公室兼卧室的屋子，温小可从提的网兜里，拿出两饭盒的调配好的咸菜，一饭盒的肉臊子，还有一碗下熟的凉面。
    摆在桌上说：“爸，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我们吃你打的饭，你吃我们带的。尝尝，我自己做的。”
    温小可还用开水把带来的凉面热了热，给面条上拌上肉臊子，加了点炒菜，拌好之后推而到温新菊面前。
    还配了几瓣大蒜。
    他们俩人就吃着温新菊打来的馒头，水煮菜，配了点咸菜，三人边吃边说话倒也气氛很好。
    吃得差不多了，李亦寒说：“爸，你这么一直住在林业站也不是办法呀，吃不好，睡不好的。”

 第840章 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李亦寒这么说。
    温新菊叹了口：“我现在也习惯了，我倒觉得住在林业站比家里散松一些。我现在实在不想回到那个家里，你牛姨整天绷着个脸，小爱也瞪着一双眼睛，好像我是个倒插门儿似的。”
    温小可说：“那你一直住在林业站怎么办，马上就要冬天了，林业站就这么个办公室，四面透风的墙。”
    李亦寒也说：“对呀爸，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回家住在我们家，那间小屋子也就是小可她们平常干活的时候用一用，晚上都空着。”
    温新菊说：“我一直住在你们家算怎么回事。我哪儿也不去就住在林业站，冬天冷了，我可以生火炉。”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他实在不想晚上跟牛美丽共处一室，他没有那个心情也没有那个功能了。
    温小可说：“对了，我昨天中午碰见王场长了，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温小爱他们的婚房今年没批。说什么今年农场结婚的人多，还都是双职工。可以提供的单身宿舍也就那么几间，张军是知青没有资格，小爱才工作几年，又是个女职工，也没资格，”
    “轮到他们应该是单身宿舍下面那一层，盖好了那几间，估计到明年五一之前。”
    “也就是说张军和温小爱，得等到明年五一才能结婚，你难道就一直住在实验站了？”
    温新菊这段时间看来是真馋了，一大碗的干拌面没几分钟就吃完了，吃完了还喝了一大杯的茶水，这才说：“再过些天看吧，我想着再过些天，把以前你住的那个房间腾出来，我就住在那间。”
    温小可瞪大眼睛：“你这是要跟我牛姨分居？”
    温新菊说：“今年过年，我得回老家一趟，我得去看看你奶奶，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想把她接来咱家住几天。”
    温小可说：“爸，你跟我牛姨这样，我奶奶来了怎么住呀，我看你还是去看看我奶奶就行了。”
    温新菊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啊，我天天都在想，这么多年，我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你奶奶供我上了大学，自己省吃俭用的，可我毕业了，有了工作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奶奶却没跟我享过一天的福。咱们到了农场之后，我更是忙着照顾你们两个，忙着上班，没有尽到一点儿子的责任。”
    “现在你们两个也大了，我工作也走上正轨了，我也该尽尽孝心了，毕竟咱的条件比农村好了很多。”
    “我把你奶奶接来，如果牛美丽敢跟你奶奶甩脸子，我就跟她离婚”
    李亦寒没有说话，他虽然很多年都在外面当兵，但是对牛美丽这个人还是知之甚多的，她可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如果她不想离婚的话温新菊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温小可说：“爸，我觉得你跟我牛姨，你们还得好好磨合磨合，沟通沟通，婚姻可不是儿戏，不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得。”
    “我觉得你应该等温小爱结婚以后，看看我牛姨的重心是在你身上还是在温小爱身上。她的重心如果在温小爱身上，你就得想办法自个照顾自己了，就算你们不离婚，你也要做好这个准备。但是如果牛姨重心在你身上，你们也是这么大年岁的人了，少年夫妻老来伴，你们也就是个伴，老伴老伴那就是互相做个伴吧，也不要要求太高。”
    温新菊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温新菊抱着小麦宝玩了一会儿。
    差不多八点多了，温小可说：“这个时候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爸，这个肉臊子你放着，吃的时候热一下，我帮你缝了床褥子，用新棉花做的，等过几天让亦寒给你送过来。”
    两人从林业站出来，小麦宝玩累了，在李亦寒的怀中沉沉的睡去了。
    温小可提着温新菊换下来的几件脏衣服。
    走过实验站门前，看到常征正从实验站大门走了出来，看见他们马上迎了上来说：“二哥二嫂，你们去林业站看温叔了。”
    李亦寒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声，随口问：“都这会儿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常征阴阳怪气的说：“我回去干什么？有给我做饭的人，还是有暖被窝的人？二哥，本来我想着明天去找你问一问，今天正好碰见你了，那我现在就问你。”
    “前些天小秋从县城回来，我要带她回家，是你硬拦着不让我带的，还给我翻了脸。”
    “二哥你是场里的领导，又是当哥的，我给你面子也就自己回来。可是，我今儿晚上才听见我们站上的人说，我那天找小秋的时候，小秋早上刚从葵花公社坐车回来？小秋去葵花公社干啥了？”
    李亦寒淡淡的说：“赶集去了。你也知道咱们农场一天只有一趟车通往县城，去县城就路过葵花公社。去县城的车是下午4点才开，去了都差不多5点了，那当然第2天早上才能回来了。”
    常征说：“那我去找小秋的时候，她怎么不告诉我她刚从葵花公社回来。而且，别人赶集都是赶早不赶晚，我没听说过谁下午四五点还去赶集的时候，集不都早散了吗？”
    李亦寒垂下眼帘，看了眼常征：“这种事情小秋又不会给我这个当哥的汇报，我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小常，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有些事情得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清楚，你找我这个当哥的也没用啊。”
    “俗话说的好，女大都不由娘呢，妹妹大了怎么能有当哥的呢？我那天之所以不让你把小秋带回家，说句丢人的话，是妇科大夫说，小秋的妇科病太严重了，最好让你们夫妻不要同床。”
    “至于你们两个别的问题，我一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很多事情也不清楚。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明天有空了你去找小秋，你们两个自己把话说清楚弄明白了，免得以后心里都有疙瘩。”

 第841章 总觉得不一样了

    不愧是李亦寒，说的有理有据的。
    温小可也跟着说：“对呀，我说妹夫，现在都是新社会了，马大姐整天宣传，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两个是领了结婚证盖了印，合理合法的夫妻，有什么事啊，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吧，我们这些外人说来说去只能给你们添乱。”
    “现在都八点多了，天都黑了，我们还抱着孩子呢，走了。”
    常征气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两口说：“呸，什么东西。管我事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现在又把自己推的14625。”
    “你们等着瞧吧，我常征也不是好欺负的，想把我当过河的桥，过完就拆了。门儿都没有。”
    李亦寒温小可一路都没话，到了场部拐上回家的小路。
    李亦寒长长的出了口气，放慢脚步说：“媳妇，你说我要怎么对我这个妹妹妹夫？有时候把我觉得我妹夫很可恶，我妹妹很可怜，有时候又觉得我妹夫很可怜，我妹妹很可恶。我现在一想起他们的事就头疼。”
    温小可说：“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儿吧，小秋跟常征就是咱们俗话说的牛抵麦草垛，两家都有错。”
    “你妹妹错就错在太把自个当事儿了，觉得你们家里人惯着她，别人就都要惯着她。可是，除了家里人，谁会毫无底线的惯着一个成年人呢。”
    “而且，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别人。她不知道跟张鹏的事伤害了赵燕燕，跟常征的事，既伤了常征，又伤了自己。”
    “常征的错，是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他以为在小秋最困难的时候帮着小秋，小秋就要对他感恩戴德，百依百顺。
    两个人都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所以这场婚姻注定是一场灾难。”
    李亦寒说：“我不知道他们以后要怎么收场，常征一心想要个孩子，一心想要小秋相夫教子，可小秋的心根本没在他身上，根本就不想跟他生这个孩子。”
    温小可说：“你们家小秋是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这个瓷器活。自己没有本事，还非要生个孩子出来。既然生了孩子，为母则刚，为了孩子，也要拼死拼活的拼一场，最起码要有养活自己和孩子的能力。”
    “可是她，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觉得小秋这次去了县城之后跟以前不一样，希望不要走岔路。”
    李亦寒脚步顿了顿：“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没看出来。”
    温小可闪了闪眼睛：“有钱有底气了呗，我那天听见她在院子里说，她每个月会给家里交五块钱的生活费，还有她从葵花公社回来，带了几块布料，我那天站在墙这边，看见她正坐在小屋里数钱呢，我眼睛好，看得清清楚楚，差不多输了五六十块呢。”
    “你想想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她在县城呆了二十多天，又是住招待所，又是看病，就算走的时候偷了大嫂五十块钱，那么多天的花费，又吃又住加上看病，一天怎么都得花一块多吧，你说她身上还哪来这么多钱？”
    “还有你家那个什么表弟，我那天出去喝水的时候碰见他了，感觉怪怪的……”
    温小可都看出来了，曾经当过侦察兵的李亦寒自然更是知道了。
    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这些天在家里，比谁都清楚，妹妹这次从县城回来，整个人就表现得和以前十分的不一样，不再像以前那样又任性又倔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而是懂得了一点变通，知道了，察言观色。。
    这当然是好的变化，但是他总觉得里面包含着阴谋和危险。
    温小可总是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天上不会掉馅饼。
    李亦秋在县城呆了二十多天，住的是招待所，吃的是招待所食堂有时候还要去街上买着吃。
    在招待所的那些天，除了吃饭还要吃药，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小离还要喝奶粉
    五十块钱，全部花完也是精打精的。
    可是她回来还了大哥十块钱，给家里交了伙食费，温小可还看见她自个儿在数钱，足足有五六十块。
    钱从哪里来的？
    当然绝对不会是张鹏给的，张鹏要是出手如此大方，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了。
    而且林巧儿告诉他，说是张鹏兄弟凶神恶煞般着，逼着李亦秋在不公平的合约上签个字。
    不过他虽然很清楚的知道李亦秋这次出去，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怎么也联系不到林大平的事情上，因为他觉得李亦秋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有男女方面的问题。
    所以有什么事情能让李亦秋拥有这么多钱，他发挥了无穷的想象：什么交了好运捡了钱，碰到善心人捐了钱，甚至想到了偷线。
    温小可见他沉默沉思，又说：“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可别有心思啊。小秋都20多了，都是当了妈的人，我想她做事应该有分寸的。”
    李亦寒有点凝重的抬起头说：“媳妇，也不是我想的多，如果小秋有你这样的本事能力和耐心，我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温小可说：“每个人的能力不一样，机遇也不一样，不过小秋这件事情，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
    “我想不管小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都跟这个林大平有关系，我虽然只跟他照了一面，但是他的那一双眼睛绝对不安分。”
    李亦寒说：“这个人虽然是我表弟，但是我们之间几乎没打过交道，我小的时候妈去娘家一般都不会带着我，只带着小秋。我记得有一年我探亲回家，有亲戚来给小秋说媒，说的就是林大平，我当时都没问爸妈的意见直接给拒绝了，因为我听我们医院的大夫说，三代以内的近亲是不能结婚的。”
    “林大平是我表舅家的儿子，好像在三代以内。”
    “后来我听妈说起过这个表弟，好像娶了他小姨家的女儿，不到二十岁就结婚了，生了两个孩子都有病。”
    温小可说：“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第842章 好了一点点么

    温小可当然不是很清楚林大平，李亦秋之间的关系，但是从那天碰见林大平，从他的眼神，以及李亦秋看他的眼神中判，断出来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李亦秋那天的看她的眼神，不是平常仇视的不待见的眼神，而是一种警嫉妒的眼神。
    这种眼神，只有女人在对待自己男人外面的女人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继续往下再说了。
    但愿她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她虽然讨厌李亦秋，却不希望她做出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来。现在是七十年代，但是医学上已经提出了三代以内近新禁止结婚的建议，一般稍微懂得医学知识的也人都知道了这个道理。
    只是因为宣传不够，在很多不发达的地方以及偏僻的山村，姑表亲还是很多的。
    她不知道林大平，李亦秋懂不懂，但是希望他们俩人不要有任何的关系，要不然很乱的。
    两人回到家，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多了，还没走到家，就听见李占祥跟林巧儿吵架。
    司空见惯。
    李亦寒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小可无奈的纵了纵肩膀。
    现在两人已经对李占祥林巧儿的这种方法见惯不惯了，老两口两天一大吵，天天都小吵，，只是结果跟以前反过来了，现在是李占祥的声音压过了林巧儿的，最终80%的都是李占祥占了上风，林巧儿闭嘴了。
    两人打开门锁进了院子。
    隔壁传来李占祥愤怒的声音：“死老婆子，一天到晚的待在家里，连顿饭都做不熟，下个月开始，我的退休工资我自己花了。”
    林巧儿说：“小秋把孩子塞给我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这孩子又拉肚子了，哭哭啼啼的，怎么也放不下，我腾不出手来做饭。”
    李占祥说：“我早上走的时候都给你说好了，让你不要给小秋开门，谁让你让她进来的。她给你孩子你不会不要接。”
    “都是你生出来，养出来的好女儿。”
    “你知道我今天去实验站给人家送衣裳，试验站的人是怎么说小秋的吗？说她作风不好，没结婚之前勾引男人，结了婚之后还不知道收敛，水性杨花的整天待在娘家。”
    “还说我们把小秋收留在娘家，让她勾引男人，小秋的心野了，才不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
    林巧儿说：“都谁这么满嘴喷粪，人嘴两片子，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总不能把别人堵上吧？”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你现在骂我是骂的一愣一愣的，你听到别人那么说你女儿，你怎么不撕烂他的嘴。”
    李占详吼的声音更大了：“我的老脸都被丢尽了，我还有脸去撕别人的嘴。你女儿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说你以前没教育好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害得我们现在鼻子大的压住了嘴，一句硬气的话都不敢说。现在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女儿自打结婚以后就一直住在娘家，那你这个死老婆子还不好好给她说道说道，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
    林巧儿说：“我能给她说什么道理，她现在的道理比我还多，再说了你现在也退休在家了，你说我，你怎么不亲自教导女儿？”
    李占详说：“女儿自古以来都是当娘的在教育，我一个当爸的怎么教导。”
    两个人一个嗓门高，一个嗓门尖，就在隔壁院子里，吵得不亦乐乎。
    温小可把已经睡着的小麦宝抱回屋里放在床上，让李亦寒把大门插好，两人进了屋子关上门。
    温小可说：“你爸是退休没多长时间，一辈子忙惯了，现在猛然闲下来，心里堵得慌。”
    “他也忍气吞声一辈子，现在终于硬气了，就让他发泄发泄吧，以后慢慢就好了。”
    李亦寒说：“也是，我妈以前太强势，伟人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爸一辈子是个老好人，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
    “可我觉得怎么这么别扭呢，两人都这么大年纪了，天天吵，吵吵闹闹闹的，再加上个小秋，我觉得现在家里的事儿比单位上的事儿乱多了。”
    “我在单位上能把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处理的头头是道，谁家夫妻闹矛盾，婆媳不和，邻里纠纷，哪怕是打得头破血流，跟个仇人似的，我也能把他们处理的妥妥当当。”
    “可是我发现自己家里的这事儿，我竟然处理不了。”
    温小可说：“所以说，家和万事兴，男人在外面的成功不算成功，只有家里和没了，那人生才算圆满的。”
    “所以呀你得好好想想，看看以后怎么让我幸福美满，只有我觉得幸福美满了，你才能幸福圆满，才能安安心心吗，踏踏实实毫无顾虑地去干事业。”
    李亦寒说：“我都做得这么好了，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温小可说：“我并没有觉得你做得有多好，只是比以前好了一点点。”
    李亦寒说：“难道只是一点点吗？我觉得好很多呀，你比如以前我在家里从来不会进厨房，但是现在我烧火切菜，炒菜做面，都学会了。以前我从来不会洗衣裳，可是现在我不但洗自己的衣服，还洗你的衣裳儿子的衣裳。洗的比比洗的都干净。”
    温小可说：“所以我才说你比以前好了一点点了。”
    李亦寒说：“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做才是很多呢？”
    温小可说：“这个嘛就是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了，具体我就给你说出一两件吧，比如说，我过生日的时候送我一份特殊的礼物，这礼物不在于贵而在于心。比如有机会去外面的时候给我买样化妆品，扯件好看的布料。还比如，对我无限度的赞美。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是家里的支柱女人是家里的门面，男人顶天立地，这个家就安稳就踏实。女人是家里的门面，女人打扮的漂漂亮亮负责貌美如花，那就证明这个家的男人是个能干的男人。”

 第843章 领导的再次提醒

    李亦寒听温小可说的有道理，很受用。
    笑了：“咱家现在是你当家，我每个月的工资发了全部上交给你了，你挣的钱也是你拿着，你想要买什么想要穿什么自己去买，我绝对不会说半句。”
    “这就是没情趣了。”温小可给睡熟的小麦宝换了舒服干净的小睡衣，自己也换上舒适的睡衣，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躺在床上打开床头的台灯。
    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每天晚上在台灯下看10页书的习惯。
    当然她现在看书可不是像以前那样，只看小说，而且是走马观花的只看个大概内容，有时候也只记了个女主人公的名字，连故事情节都没有记清楚。
    她现在会看很多的书，而且看的都是现在农场图书馆能找到的，前世对她有帮助有影响的那些书。
    除了文学性极高的小说，那就是一些专业的书籍，比如烹饪大全，服装的流行趋势，服装大全之类的。
    李亦寒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给自己泡了杯浓茶，一边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的评书，一边仔细的回味温小可刚才说的话。
    作为农场稽查队的队长，他每年都有一两次出去学习和岀差的机会，但是结婚这两年来，他好像真的没有用心的给温小可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不是没有买过一件礼物，而是心里根本就没有买礼物的这个意思，而且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温小可的生日是哪一天的。
    还有如果不仔细回想，推算他好像都不记得，儿子的生日是哪一天的。
    李亦寒听着即便是关着屋门，也十分清楚的吵骂声。
    最终觉得温小可说的话完全有道理。
    以后自己要用点心，偶尔用零花钱给老婆孩子买点东西。
    第二天早上李亦寒起了个大早，都等不到温小可把馒头溜热，掀开盖笼，拿了个馒头吃着，迫不及待的去上班了。出了门，清冷的风吹过，他觉得浑身舒服极了，甩开大步，走过小路拐下山坡。
    王场长也正好从家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茶缸子，看见他哈哈笑着说：“李队，知道你今天上班，我一下子觉得头轻松了很多。一会儿到了单位，你替我把今天的事情安排下去，我得先去医院挂个针。这些天呀，我头晕的厉害，颈椎也疼，心脏也不好，以前打仗时候的旧伤，又开始疼了，你任老师让我赶紧去住院。”
    “虽然现在我住院的条件还达不到，两个副场长都不在，付主任也不在，但是你上班了，我完全可以先去挂个针，调养几天再说。”
    王场长边走边将今天的工作交代给李亦寒，也没去单位，直接去医院挂针了。
    领导如此器重信任，李亦寒身子挺得更直了。
    他进了场部大门，范芋琪竟然已经来了，正拿着一把笤帚在扫地，看到他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说：“队长，开水都提来了，给你的茶都泡好了。”
    李亦寒进办公室转了一圈，看着自己办公桌上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茶缸子，一双眼睛狡黠地盯着范芋琪：“看你今天心情这么好，是不是昨天见翠娣了？”
    范宇琪憨厚地挠着后脑勺：“我们昨天第一次见面，谈的还不错，我还能找回以前的感觉。”
    李亦寒说：“这就对了嘛！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何患无妻！既然人家的心不在你身上，志不在农场，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悲悲切切呢。”
    范芋琪说：“我只是觉得不甘心，也觉得自己对不起绿簪，毕竟我们两个关系那么深了。”
    李亦寒说：“绿簪是学医的，她爸妈都在医院工作，她会照顾自己的。”
    “翠娣是个好姑娘，家里人都不错，你们好好谈。”
    两人说话间，上班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看到李亦寒上班了都围过来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
    李亦寒将王场长交待的工作全都传达了下去，将稽查队的人分成了几拨，配上场部办公室的人，去连队山头检查安全隐患问题了。
    靳花坐在派出所里，看着院子墙脚停放的崭新的飞鸽牌轻便自行车，手里抱着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小瓷缸子发愣。
    刚才一进大门就看到了李亦寒，她觉得自行车忽然间有点烫手。
    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李亦寒的事。
    马所长拿着公文包，准备去葵花公社的派出所交涉一个案件，顺便调查一个案件，找证人取个证。
    现在派出所只有四个人，除了靳花要留在办公室里值班，其余的人都要外出。
    两个人已经直接从家里走了，马所长因为年岁大了，身体不好，刚刚吃了早点吃完药，才准备出去。
    他今天走得远，得跑两个地方，所以要骑着派出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
    马所长出门之前看到靳花，看着门口出神，都走到了门外面又转身回来用，重重敲了敲桌子说：“花，工作的时候思想最好不要抛锚，李队上班了，你就不要给人家找麻烦了。”
    “人家李队老婆孩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你偏要这样，给人家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靳花红着脸，咬着嘴唇，很委屈的说：“所长，我跟李队我们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啊，难不成连你也不信任我。”
    马所长说：“花，现在也许只有你自己还坚持认为你跟李队什么都没有，其实咱们所里的人，稽查队的人，办公室的人谁都能看出你对李队的那点心思，只是人家李队没那个意思，人家媳妇也聪明。”
    “要是换上别的媳妇儿，早都来这儿跟你闹事了。”
    “你好歹也在派出所工作了这么多年了，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吧。为什么我们调查晚上偷袭李队的人，调查了一半就停下来了呢？”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你有关，万一这件事情查实了，对你跟李队的名声都不好。”
    “那天我碰见李队了，他跟我说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
    “话我就给你说到这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现在既然已经跟史胜利在一起了，人家又是给你买自行车又是买手表，还不停送吃的，你就踏踏实实的跟人家谈吧，不要再对李队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第844章 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马所长说完，将派出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推过来，发动着，一溜烟的出了大门。
    靳花看着大门口，摩托车屁股后面那股子黑烟慢慢消失，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求爱情，也自认为跟李亦寒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超越男女关系的事情。
    李亦寒很明确的告诉她，她觉得是李亦寒太过敏感，温小可好几次严肃警告，她也觉得她是小心眼儿。
    她一直觉得自己走得端行得正，虽然真的喜欢李亦寒对他抱有幻想，也在追求，但是从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觉得只要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李亦寒，慢慢的俘获李亦寒的心，两人只要你情我意，就不算不道德。
    可是现在，王场长马所长两位农场的领导，都这么说她。
    史胜利仇视李亦寒，找人偷袭他。
    靳花越想越烦，越来越暴躁。
    这时候，家属院有人来报案，说是家里的东西丢了，昨天晚上家属院肯定将来贼了。
    报案的家是一个老职工的母亲，老人年纪大了，说话唠唠叨叨毫无逻辑性，一会儿说丢了祖传的银手镯，一会儿说玉手镯，一会儿又说孙子的衣服丢了，一会儿又说家里的水桶丢了。
    总之啰嗦唠叨的，家里有的没有的东西全部说了一遍，也没说清楚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靳花刚开始还非常冷静，非常有耐心地做着记录，后来越听越烦，打断了几次，老人依旧唠唠叨叨的罗罗嗦的没完没了，还哭天哭地的说家里的东西丢了，她给自己的儿子媳妇没法交代，如果东西找不回来她就不活了。
    靳花听着听着头都大了，实在忍不住了，将手中的钢笔啪地拍在桌子上冲着老太太喊了声：“奶奶，我叫你声奶奶，你别这么啰里啰嗦没完没了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老太太一听，瘪进去的老婆嘴飞快地蠕动着，好半天才用干枯的手揉着昏花老眼，哭天哭地哭天抹泪。
    靳花气的从派出所里走了出来，坐在外面，那老太太一直坐到了下班时间。
    后来还是看老头大爷，连哄带威胁地将老太太从场部弄了出去。
    靳花觉得沮丧极了。
    她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忽然不知道该去哪儿了，她住在农场宿舍，就在上面一层，根本用不了自行车，可是她今天早上还是把自行车从宿舍里推到了场部院子，放在墙根下最显眼的地方。
    她现在也不想回单身宿舍，所以骑上自行车沿着公路，向林业站方向骑了过去。
    从场部门口到实验站大门，又从实验站回到场部门口。
    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发现肚子饿了。
    可是现在大灶已经关门了，场部对外的食堂也关门休息了。
    而且现在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她又推着自行车进了场部院子，依旧停在最显眼的墙根下。
    才打开办公室的门，史胜利推着破旧的自行车进了大门，将破自行车停在新自行车，给看门大爷扔了一盒烟，虽然只是一盒两毛钱的烟，看门大爷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今儿下午场部的人差不多都出去了，只留下两三个人。
    史胜利直接进了派出所，从随身带的小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来，里面是白菜粉条炖猪肉，还有两只大馒头。
    馒头和菜竟然还热乎乎的。
    靳花还真是饿了，虽然不希望史胜利这样明目张胆的跑到派出所来关心她，但是看着自己喜欢吃的饭菜，也就不拘小节，拉过饭盒拿起馒头，一口菜一口馒头的吃了起来。
    史胜利很殷勤的帮她续上了茶水，看着她吃完了饭更殷勤的拿着饭盒去水房洗干净了，也不多逗留，把饭盒装进小挎包里，夹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站在派出所门口大声说：“花，我走了，下午再来给你送饭。”
    说完推着自行车到了大门口，还对开门大爷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出了大门才跨上自行车，很帅气的走了。
    看门大爷站在大门口，看着史胜利远去的背影，对旁边工会的一个大姐说：“扬主任，我看花找的这个小伙子不错，我在咱场部看大门儿也有十来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小伙子对姑娘有这么体贴，出手这么大方。”
    “这个小伙子呀，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呢，就已经给花送了辆自行车，买了块手表，还扯了衣裳，天天送吃的。”
    “苹果梨李子呀，海红，核桃枣儿，牛肉鸡肉鸡腿儿鸡蛋，米饭，馒头，点心，饼干，看得我这个老头子都馋了”
    “花儿以后嫁给这个小伙子，算是享了福了。”
    杨大姐说：“你说人家花是怎么找的对象，哪像我们家的木头桩子，除了上班，进门就是直出直入，那天我们在单位加班，回去天都黑了，他都没出来接接我。”
    “不过我怎么觉得花心里没有他呢！你看花眼里的嫌弃，真是可惜了小伙子。”
    杨大姐还要说后面的话，办公室有人喊她，转身走了进去。
    转过身子嘴角就扯起一丝冷，还非常鄙视的看了一眼派出所。
    靳花对李亦寒的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从工会的办公室看出去，就能看到派出所以及派出所旁边的稽查队，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比谁都早的看出了靳花心里的那点猫腻，以及对李亦寒的那点心思。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觉得史胜利就是个傻瓜，把一腔热血洒在了石头上。
    史胜利出了场部大门，骑上自行车回实验站后面山上的家里，越想心里越气愤。
    他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这么多的金钱，到现在为止靳花根本没有答应跟他处对象。
    他虽然依然死皮赖脸的追着，心里却已经不是滋味儿了，对靳花原来的真心爱慕怦然心动变成了赌气式的追求。
    他就不明白了，靳花既然对他送的东西来着不拒，为什么拒不接受他这个人呢。

 第845章 点了把火

    史胜利更想不明白的是，李亦寒对靳花那个态度，连他这个追求靳花的人都看不过去了，靳花为什么还是不能接受他，为什么还对李亦寒念念不忘呢。
    他到底比李亦寒差哪儿了？
    靳花为什么这么犯贱。
    心里胡思乱想着，自行车的头就开始左右乱晃了，好在这条马路上平时没什么人。
    到了实验站门口，自行车的头还在左右乱扭，从大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差点一头撞在自行车头上。
    “你……”史胜利正想骂一句眼睛瞎了，看清楚来人正是常征。
    眼珠子一转，从自行车上下来点头哈腰：“哟，这不是常技术员吗？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常征说。“小史啊，你下班回来啦。我要去场部送个文件。”
    史胜利说：“常技术员可真是个大忙人，听说你们实验在去年研究培育出来的小麦5号，今年收成不错。”
    常征说：“确实是不错，只是去年刚刚研究出来，今年才实验了一年，也就比一般的小麦一亩地多收二三十斤。怎么，这件事情你也听说了？”
    常征参与了小麦五号的培育，听史胜利说赶紧问。
    史胜利说：“我当然听说了，我们煤矿周围就有好几个生产队，他们去年就买的你们实验站的种子，说是产量提高了不少。”
    常征有点小兴奋，便仔细的问，什么生产队，买了多少种子，比去年的产量提高了多少？
    常征便一一回答。
    后来好像有意无意的说起了李亦寒，然后说起了李亦秋。
    史胜利便随口提了一句，李亦秋去县城张鹏家找张鹏的事。
    他说的是去年，李亦秋守在常征爸妈家门口几天几夜的事情。
    最后还总结了一句：“其实小秋是被张鹏给骗了，还好，现在你们两个结婚了，小秋可真可怜，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说完骑上自行车转过实验站旁边的小路回家了。
    这次他心里舒服多了。
    他刚才对常征说的，是他一次赌博的时候听一个赌友说的，那个赌友正好住在张鹏爸妈家的院子里，听他的家住在万宝山农场，才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告诉他的。
    常征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报表撕破了，他从来不知道李亦秋在跟他没结婚以前，还出过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怪不得林巧儿母女当初那么放低姿态，说什么李亦秋遇到了坏人，被人给欺负了。
    还信誓旦旦的说跟张鹏的事，都是别人造谣生事的。
    原来真的跟张鹏有事，小离真的是张鹏的孩子，李亦秋因为肚子大了实在没办法了才跟他结婚的。
    李亦秋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不给他生孩子就是还想着张鹏。
    本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经常反省自己，觉得他都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才娶了媳妇，虽然有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但是有个媳妇总比没有个媳妇好，最起码有了媳妇以后可以给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所以他有时候很后悔，不该那么对李亦秋。
    所以现在他虽然一次一次的去岳母家，想让李亦秋给他怀个儿子，想接李亦秋回来好好生活。
    但是想到自己的脾气暴躁，有些事也控制不住，又想着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所以现在他这个人非常的矛盾，他没有听家里爸妈兄弟姐妹的劝，没有坚持坚定的将李亦秋弄回家，用强制的手法，让她给自己生孩子，做饭洗衣服伺候他。
    而是一二再再而三的退步。
    当然，他是真的害怕李亦寒。
    常征听了史胜利的话，将他从认识李亦秋到结婚以及现在所有，所有的事情梳理过之后，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真真正正的被当做了个过河的桥，被人踩过之后就拆了。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是被当着猴一样的耍了。
    他本来是被场长派去场部送一份报表，顺便找领导签个字，可是现在他把手里的报表都成了一团，扔在了马路上，还用脚狠狠的踩了几踩。
    等他回过神拿起来一看，几张报表已经被他蹂躏得不像样子了，这样的报表当然不能拿去场部找领导签字了，可是拿回去找制表的人再做一遍，又不好意思说明理由。
    他想了想转身，去了站长办公室，拿着那团已经不像样子的报表，痛哭流涕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的鼻子一把眼泪一把的，四十多岁的，也是从部队转业的站长听的心里难受。
    恰好林业站的女会计也在给站长汇报工作，两人都十分同情常征的遭遇，尤其是女同志当时就非常气愤的烈谴责李亦秋。
    站长更是义愤填膺，他安慰常征：“报表你不用担心，不就是一张报表吗，一会儿让出纳重做一张。”
    会计说：“让出纳重做一张，我签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给常征出谋划策，站长说：“没想到你媳妇真是那样的人，当时你要娶她的时候，我老婆就说，那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不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
    会计说：“一个女人家，不安安分分本本分分的持家过日子，这就是娘家妈的问题了。小常，你这次可不能手软，虽说新社会了，打女人是犯法的！但是对这样作风不正，不安分守己的女人，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的。”
    站长叹息着说：“李队长这个人不错，正直能干的，他大哥那个人也老实本分的人，怎么有这样的妹妹。”
    女会计说：“两个儿子都随了他爸了，他爸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自农场城成立就在饲养场绑猪，估计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农场。他以前读过几年书，很会讲故事，他的两个儿子就随了他。”
    “女儿就随了妈了，你们大概都知道李队长的那个妈，那可是得理不让人，无理辩三分的人。你们住在实验站听不清楚，我们住在场部家属院，李队他妈可是个厉害人物，骂人两三个小时不带停动，不带重复的，能把人的祖宗十八代，子孙18代骂个遍，什么脏话什么恶心的话都能骂得出来，她那个女儿一点也不比她妈差。”
    “小常啊，娶媳妇看丈母娘，也有这么个丈母娘，媳妇儿这个样子也……能想得通。”

 第846章 你得回去一趟

    会计的话到嘴边上没继续往下说，常征越听越生气，牙齿都咬碎了。
    两个领导又开始给他岀招，站长说：“小常，自古以来，对于不听话的女人，就是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媳妇这样的女人，就得把她打怕了，打的她以后不敢再胡跳腾。”
    会计也说：“虽说我是个女人，我男人从不打我，但是我也觉得你媳妇欠打！你说她怎么这么犯贱呢！你人老实，又是个正式工，高中毕业，还当着技术员，她一个没工作的，初中都不知道毕业了没，还不好好跟你过日子，我看她是福气太大，烧的跳脚呢。”
    两个中年男女，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常征心里越不舒服，越说常征心里越气愤。
    出纳员重新做好了表，会计签了字，站长依然交给常征：“小常，本来是今天让你去场部报名参农场举办的科技大比赛，顺便帮财务科把报表签了，没想到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了。‘”
    “现在我跟会计两个都给你说了半天，你是高中毕业生，是有文化的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宰相肚子能撑船，你就大度一点。”
    “你还去报名，顺便把报表签了，可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工作都不好好干了。”
    会计又加了一句：“正好你去场部，把这件事情给领导反映反映，最好给马大姐说道说道。马大姐跟李亦寒关系最好。”
    这两个中年男女，一会儿替常征愤愤不平，一会劝他大度，一会儿又给他出主意
    常征拿着重新做好的报表出了大门，狠狠的擦了擦红红的眼角。
    甩开大步向场部走，步子太大，显得背更驼了，从远处看，好像上半身在前，后半身在后，看起来怪怪的。
    他到了场部，王场长不在，财务科长也不在，能签字的领导都不在，他只好在办公室里报了参加科技比赛的项目。
    看了看时间还早，给办公室值班的说一会儿下来签字，便出了大门，拐上上山的小路。
    进了大门，李亦秋怀里抱着孩子，正靠在墙根上晒着太阳，小离睁着一双几乎全是白眼仁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林巧儿在窑洞里唠唠叨叨的。
    看起来也是和谐。
    常征想起自己一个人，空荡荡的新房。
    轻手轻脚的走到李亦秋面前，冷不丁的说：“你今天跟我回去一趟，这几天在查户口，登记人口，场里也派人家访，查查每个职工家庭生活情况，住房情况。听说家里人口都必须在。”
    李亦秋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常征，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呼呼的说：“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吓我一跳。”
    “我不回去，有什么好家访的？”
    常征说：“你这次是回去也得回去不回去也得回去，这是一次人口普查，全农场的人都要查，职工要查家属也要查，还要查孩子的情况。”
    “大家都知道我结了婚，到我家里去，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脸上不好看。再说了，你没有工作，我在实验站上了十几年班了，实验站最近要找几个临时工，我想看看你条件够不够。”
    “你也知道农场的临时工有转正式工的机会。”
    李亦秋不屑地说：“一个破临时工，我才不稀罕去呢。以前有机会找我当正式工我都没去。”
    “好了我不回去，我都给你说了，我二哥也给你说了，一个月以后我就回家。”
    常征说：“你说的话，你们家人说的话又不是金钉子钉到银眼里了，改不成了吗？”
    “李亦秋，你没工作都没，还看不起临时工，你要知道农场有多少个家属想当临时工都快想疯了。农场别的单位临时工好当不好当，我先不说，试验站的临时工真的很轻松，就是跟着到田间地头去看一看粮食的长势，记录一下生长的轨迹，然后就是对比产量，根据土气候的情况算出产量。”
    李亦秋说：“你说的那是你们技术员的活，你们单位的临时工我还不知道吗？就是大灶上帮厨的。”
    常征说：“大灶帮厨的也不错呀！我们单位总共就三十个人，种着四五十亩地，工作规律，每天也就那两顿饭，加上家属在大灶上吃饭的人也就四五十个。”
    “大灶现在有4个人，再招个临时工，就是五个人。五个人做四五十个人的饭，应该也不累。”
    李亦秋梗着脑袋说：“怎么不累呀，大灶上的人要早上6点多去，把水房的那几桶水烧开，要供你们实验站四十多户人提水。九，十点就得准备饭菜，什么洗菜，切菜，炒菜，拌菜，蒸馒头，蒸窝窝头，烙饼子，擀面条，熬稀饭，完了还要刷锅洗碗，打扫卫生。””
    “这么多的工作这么累的活傻瓜才去干呢，再说临时工一个月才十一块线。”
    常征气得看了她好半天才说：“你长这么大一天工作都没干过，一分钱都没挣过钱，竟然还看不起临时工，看不起11块钱。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呀？我们站长的女儿，才十七岁，就已经在厨房当了两年临时工了，人家干的好好的，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人家是没你长得好还是没你年轻？”
    “还有，柳技术员的老婆，都四十多岁了，也在干临时工，干了十年了。一个月也拿十一块钱，人家也干得好好的从不迟到早退，把自己的活儿干完还帮别人干呢。人家就靠着每个月的十一块钱，养自己的五个孩子呢。”
    两个人在院子里一句我一句的，林巧儿在窑洞里听不下去了，跑出来说：“小秋，我觉得小常说的对，要不你就回家去，给场里家访的时候登记一下，看看有没有条件当临时工。”
    “你上次说要当个临时工养活小离么。”
    常征弯着的腰慢慢直了起来，一双绿豆样的小眼睛，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的看着，依旧黑的像只小蚂蚁似的小离。

 第847章 全都知道了

    常征冷冷的看着小离，虽然小离一张小脸黑黑的，脸上还有点点斑斑，两只眼睛黑眼仁少白眼仁多，脸上的轮廓却非常像张鹏，尤其是那个鼻子挺挺的。
    小秋一屁股又坐在凳子上靠着山墙：“妈，你不要跟着凑热闹了。我那天就那么随口一说，我当什么临时工啊！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出去工作过，我在咱家都没做过几顿饭，我要出去当临时工给人做饭啊，那么多人的饭我能做出来吗？再说了，我身体这么差，我怎么能回家呢？我回去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林巧儿张了张嘴没说话，转身进了窑洞，她现在也学会了动脑子，她根本就管不了女儿，当着女婿的面最好别多说话，要不然女儿不给面子，她脸上也不好看。
    但是她心里真的想李亦秋能回实验站去，万一农场家访的去了，觉得合适就招进实验站当了临时工呢。
    可是听李亦秋话里话外的意思，根本看不上当临时工。
    她又不敢强求，更不敢管教。
    常征见林巧儿不说话，进了窑洞。
    提高嗓门冷冷地说：“如果这次你不回去，也不想当临时工的话，那就把留在家里的东西拿回来，把你跟小秋的户口转走，粮食关系也转走。咱们请工会开证明。把离婚证扯了。”
    “我现在也看出来了，你心里想着别人，根本就没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我才30多岁，我也不跟你耗了。但是呢，我以前就说过，我不能白给你这么耍了，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
    “这样吧你给我二百块钱，我就跟你离婚。”
    “二百块钱，你怎么不去抢人啊！”李亦秋又站了起来，一激动差点把怀中的孩子扔在了地上。
    常征说：“我已经够心慈手软的了！李亦秋，你没结婚以前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去县城守在人家张鹏爸妈家门口几天几夜我也知道了。”
    “200块钱我觉得都弥补不了我心灵受的创伤！我一个大小伙子了，一个高中毕业的大小伙子了，已经在实验站当技术员了，娶了你个没工作的。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现在还不想跟我好好过。”
    “我tmd说出去都丢人！”
    他全知道了？
    李亦秋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张脸毫无表情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说不出话来了。
    去年去县城找张鹏之前，她没有去过县城，去了之后看到县城那么大，那么多的街道，以为堵在张鹏家，那样一个大杂院门口，不会被人知道的。
    没想到常征竟然知道了，联想到他前些天到县城查了招待所住房的记录，去医院查了住院的名单，都没看到她。
    忽然觉得这个人心思很缜密，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心里就开始发虚。
    常征见李亦秋不说话了，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不要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我一会儿要去场部签个报表。我就去找妇联的领导，上一次他们可是调解过的，这一次我就要将你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全部说出来，我要让你陪我的损失。”
    常征说完转身走了，李亦秋想了想抱着孩子追了出去，她心里早已经计划好了，一个月以后，就要跟林大平去县城。
    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了名声。
    她知道常征是不想离婚的，只想让她生个孩子。
    “小秋……”林巧儿看李亦秋追了出去，担心李亦秋吃亏也追了出去。
    追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已经拐下了山坡。
    心里着急，便站在山坡头的地方向下看。
    看到李亦秋追到了下一层的花园边，追上了常征。
    两人在花园边说话边，她想了想，捏手捏脚的沿着小路走过去，站在上面的坡头倾着身子，竖起耳朵听。
    李亦秋难得的低声下气：“我过两天回去行吗？我这几天身子真的不利索，从县城回来到现在血流不止，我跟你回去，咱们两个不是吵就是闹，你又要跟我那个。”
    “大夫说，我三个月内不能做那样的事。我也不等三个月，你再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在家里好好养养，以后一定跟你生个儿子。”
    常征说：“你又想骗我？你以为我是个傻子吗？以前你跟我说你跟张鹏真的没什么，你就是气愤不过才跟他又吵又闹的，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可是，我听人说，小离就是张鹏的！你去年去人家家里又哭又闹的，在人家大门口守了几天几夜，你前些日子去县城也是去找张鹏的，还有你那几天说是去葵花公社了，其实就是去县城见张鹏了。”
    “你们是一对狗男女。”
    “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副场长，告诉赵燕燕，让他们看清楚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嘴脸！”
    李亦秋说：“我都跟你说了，我对张鹏没结婚以前确实是有意思，我之所以去他家里闹，是因为他说过要跟我谈对象会娶我的。但是我们两个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小离的事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是被人欺负了，我不知道是谁。”
    “当时你也答应不追究这件事的。”
    常征说：“我是说过这句话，可是你也不能把我当傻子呀。你跟我结婚才一个多月就生下了孩子，而且那一个月你差不多天天都往娘家跑，孩子也生在娘家了，生了孩子到现在在咱那个家住了几天？”
    “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天下单身的人一层，多我一个也不多。我要你这样的媳妇，还不如单身呢。”
    “你也别跟着我了，我现在就下去找工会领导，跟他们把我们的事儿说一说，打个离婚报告。”
    李亦秋说：“我又没说不跟你回去，我只是说让我再休息几天，让我止住血。”
    李亦秋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的常征：“我再等二十天就回来，咱的粮本上应该还有几十斤白面吧，有差不多二斤油了，你给咱打回去。等我养好了身子就回来跟你好好过日子。”

 第848章 这样打算

    常征看着那张崭新的五块钱，想了想，伸手夺了过去说：“十天，最多十天时间，你要是能回来，咱们就好好过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按刚才说的去做。”
    李亦秋忙说：“10天就10天，我这几天抓紧吃药，尽量10天之后回家。”
    常征捏着5块钱转身走了。
    李亦秋紧紧的咬着嘴唇，她当然知道常征是不想离婚的，他只是想威胁自己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
    还是林大平说得对。
    林大平走的地方多，接触的人多，见的世面多，说的话也对。
    他说对常征，不能硬碰硬，可以顺着他哄着他。
    因为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孩子，要哄。
    果然有效果。
    想到再过些天，林大平还会到农场来，到时候，她身体稍微好一点了，就跟林大平到县城，住在林大平同事的那家公房里。
    县城有自来水，想吃什么可以去食堂买饭，重要的是，可以离开常征。
    林巧儿站在坡头看着女儿上了坡，回家去了。
    总觉得什么事情怪怪的。
    女儿在娘家长了20多年，脾气性格做事方法，她太了解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
    该不会又像前段时间那样，打算偷偷的跑了吧。
    可是她不想问，也不敢问，天天吵吵闹闹，她也烦，更怕心脏受不了。’
    李亦寒去上班了，温小可几个觉得自在了很多，尤其是高满红，大声说：“嫂子，小可姐，我姐夫终于走了，这几天可把我给憋坏了！你们不知道啊，我这个人生下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敢跟我奶奶犟嘴，我妈说一句我顶一句，怼的我爸想打我。可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姐夫我就害怕，尤其是看见我姐夫那个眼睛，我就好像我自己做了贼。”
    温小可笑着说：“你估计真的是做贼了，要不然你怕他干什么？他又不会吃人。而且我觉得他休假这段时间表现的挺好的，早上帮咱们泡茶熬稀饭，递个布条儿，找个线头儿什么的。”
    杨烈梅说：“满红，不对呀。我觉得你好像并不怕我们二冬，其实你怕的是小星对吧？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小星前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你看他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跟他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连带的跟我们都不说话了。”
    “有时候还脸红了。”
    温小可哈哈笑了起来：“嫂子，你真的是明察秋毫啊！哎，满红，你不是说要去看我们小星吗？什么时候去呀。”
    “我们小星六岁到农场，现在忽然就在在省医院接受培训了，你说人家参加医院培训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医院的职工子女，都是城里长大的，他一个山里长大的孩子，孤苦伶仃的一个熟人都没有，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窝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呀。
    “我想去省城看看他，可是你看我现在拖家带口的，孩子还这么小，实在是不方便啊。”
    杨烈梅看温小可说的真情实意的，好像真的似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高满红红着脸说：“小可姐，瞧你把小星说的那么惨。他在省医院参加培训，是学医，而且李姨不是还在吗，他怎么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呢。”
    温小可说：“我妈她毕竟很多年没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而且她是个长辈，两人之间根本就是有代沟的。”
    “好了，我就问你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我们小星，去还是不去？”
    高满红说：“我当然要去了，你们两个都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是大大咧咧的。我其实早就想去看小星了，从他走的那天我就想去了。”
    “可是，我走了我的活谁干。咱们现在的工作量这么大，三个人紧赶紧还都做不完呢。”
    温小可说：“把自己说的这么爱岗敬业，表现的跟个工作狂似的，可没人表扬你啊。”
    “如果你真的想去看小星，我可以给你三天假。你的活儿，我跟大嫂可以加个班。”
    “我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我们现在接的活越来越多，单凭我们三个人，已经做不完了。我想着再招几个人，上次说好了晓凤的妹妹来了，可是我想了想，晚风的妹妹现在在城里，如果来我们这里帮忙的话，就要给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来，还要管饭吃，管吃管住的事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我们也不敢保证，毕竟姑娘家大了了，万一出个事儿，我们负不起那个责任。”
    “我想着在农场找几个人帮忙。”
    高满红说：“我们隔壁的转棠，就是跟我小时候一起玩的，也跟我一样初中都没毕业就辍学在家带弟弟妹妹的那个，问了我好几次了，问咱这里还需要不需要人帮忙。”
    “她说一个月只要五六块钱的工资就行。她还有一个妹妹比她小一岁，今年也十八岁了，初中毕业三年了，也一直在家里。”
    “这姐妹俩，手都很巧。”
    温小可说“转棠，转霞姐妹俩都不错，小时候还跟在我屁股后面玩呢。不过这事先不能急，得暂时缓一缓，我得再买台缝纫机，以后，满红你也踏缝纫机，那姐妹俩负责，干你干的这些活，我负责设计裁剪。”
    “以后农场的活咱少接一点，能不接就不接，主要是供应城里的那几个摊位。”
    “小武叔说他准备弄两间门面，专卖我们的服装。我打算把成衣跟儿童衣服分开。”
    “这些事情都需要等满堂回到县城以后再说，所以现在先不着急。不过可以让转棠姐妹俩来跟着先实习实习，等她们稍微能拿得住活了，，满红你就可以去省城看小星了。”
    三个人正说话间，武云飞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进门就举着手里的东西大声说：“小可，你妈让我给你送些好吃的，饼干点心面包，还有两袋奶粉，说是小麦宝大了，可以掺点奶粉喝。”
    武云飞自从换了路线，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了。
    每一个礼拜的衣服，都是他委托新换的司机上来拿。
    稀客啊。

 第849章 主要是为了一碗面

    看到武云飞，温小可惊喜地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小武叔，真是稀客啊。你今天是休假还是替班？”
    武云飞把手里的一个大网兜交给温小可：“休假，我可是受你妈你小姨的委托，专门来看看你，顺便帮小麦宝拍几张照片给带回去。”
    温小可说：“原来是钦差大臣啊，小姨在省城那边住的还舒心吧？她最近有什么反应吗？”
    武云飞说：“这段时间还可以，不吐了也不难受了，就是总想着工作的事儿，你妈就天天下班去陪她，开导她。小星就跟她说，如果以后对工作不满意了，或者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就跟我开个服装店，专门卖你设计的服装。”
    温小可说：“那感情好啊。最好是在省城也开一家服装店，到时候我设计的服装，就可以在省城县城都流行起来。”
    她手脚麻利的泡了茶水。
    两个人坐在屋里说话，武云飞说：“你一会儿给我做碗酸汤面。我想这口已经想了很长时间了。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今天除了奉命来看你，还有个原因，就是来吃酸汤面。”
    温小可马上说：“保证满足，等我把手里这点活干完马上就做，不过你得先帮我看着小麦宝。”温小可把小麦宝从小摇篮里抱出来，交给武云飞：“这孩子现在长大了，一点儿也没有小时候那么乖。以前呢，他醒来只管自己躺在小摇篮里自娱自乐，现在学聪明了，只要醒来自个玩一会儿，看周围没人，就哇哇大哭。”
    “看见有人进来就冲着人笑，讨好人把他抱起来。”
    “你呢就当先实习了。”
    武云飞抱着小麦宝，闻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看着他可爱的小脸，感受他软乎乎的身子，想到未来自己的孩子，心里麻酥酥的。
    父爱悠然生起。
    他满脸慈祥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冲着温小可摆了摆手：“忙你的吧，孩子交给我了，你说得对，我的实习实习，要不然等你小姨生了孩子我都不会抱。”
    温小可将最后两件童装裁剪出来，一个一个的卷起来交给杨烈挴，告诉两人：“你们两个把这两件衣服做出，就回去吧。”
    “我小武叔来了，想吃我做的酸汤面。我也不留你们两个了，因为家里只有两碗白面了。”
    扬烈梅笑着说：“你就是留我也没时间，我要给你大哥做饭，我还给孩子做了一身棉袄，得趁着中午的时间把棉花铺上去。”
    高满红说：“我还要回去把我奶奶做饭呢，家里的人太多，满香眼睛又看不见，我奶奶一个人做不出来。”
    温小可抿嘴一笑：“善解人意，那我去和面了。”
    这几天因为实在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去粮站把这个月的口粮打回来，面缸里就剩两三斤的白面。
    她进了厨房把面和好，弄好了菜，菜窖里的肉臊子拿出来。
    武云飞抱着孩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到了厨房门口，站在门槛外，问：“肉联厂的林大平，是你们家亲戚吗？”
    温小可顿了顿，才说：“好像是我婆婆娘家一个堂侄子。怎么，你认识他？”
    武云飞说：“他是我朋友，昨天我们在一块喝酒，他跟我打听你的那个小姑子，还说，还说，你小姑很好骗，听起来好像他们有什么关系。”
    温小可皱了皱眉头说：“不会吧，他们两个人可是堂兄妹，林大平的爸是亦寒的堂舅，按理说也亲着呢。”
    武云飞说：“反正我听林大平的意思，两人好像已经勾搭上了。他还说小秋虽然瘦的能硌死人，好歹是个女的，比家里那个黄脸婆能强一点。”
    “还说小秋傻不拉叽的，几句话就骗好了。”
    “小可，虽然你小姑子很讨厌，但是林大平这个人也不地道，交朋友还过得去，作风就有点问题了。”
    “他在肉联厂是搞收购的，差费多还有外快，跑的地方多，见识广，嘴巴又甜身上有钱，听说他有好些个女人。”
    “他就是拿钱哄女人开心，但是不会负责任的，他媳妇儿是他表妹，是他亲表妹，他还有两个孩子，都不太好。”
    温小可想了想说：“这个人我那天见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个好人。但是，小秋这次去县城，是去医院做孩子的，结果在招待所的时候孩子掉了。她在招待所住了二十多天，又是看病，又是住店，又是吃饭的，却没花钱。”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应该是林大平给她出的钱”
    武云飞说：“你家小姑子在招待所的时候，用的是林大平的介绍信，林大平还去看过，还带她去县医院看病呢”
    “你有时间去劝劝你小姑子，林大平作风不好，他也就是几天的热情，等这股热乎的过去，想找他都找不到。”
    “我在肉联厂还有朋友，听他们说已经有好几个女人在肉联厂去找过林大平了，他们领导只要听有女人找林大平，头都大了。”
    “因为林大平这个人脑子滑，又有钱，这些个女人来找他，最后他都用钱打发走了。”
    “但是单位上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温小可说：“我可不管这个闲事，我那个小姑子是个奇葩，跟正常人不一样，属于不正常的人。我要说了，她又觉得是我多管闲事，本来她就说我管的事太多。”
    武云飞说.“那就算了，她也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承担。”
    武云飞一口气吃了三大碗的臊子面，满足的拍着肚皮儿说：“终于解馋了，我这段时间呀想你这个面，想到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你先收拾着，我上去看看吉安，有人又订藤几藤椅，不知道他能不能编出来，还有人看上他编的小花篮，定了一百个呢。”
    温小可随口问：“什么地方能订100个小花篮呢？是不是工艺店。”
    武云飞说：“省城新开了一家大酒店，几层楼呢，他们用这个小花蓝装点客房的房间。”
    “我去大酒店看过了，有个样板房墙上挂着小花篮，插着几枝干花，还别说，档次一下子提高了。”

 第850章 工作赚钱两不误

    一百只花篮，温小可很快盘算后说：“吉安心灵手巧，100只小花篮对他来说不成问题，我上次去看他，跟他说了有半个小时的话，一只小山羊的花篮就已经编成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我当时去采了一把野花插在里面，效果非常的好。”
    “省城酒店墙上挂着小花篮，插着干花。装修风格应该不错，这个设计师倒很超前。”
    她不知道上辈子七十年代未，省城有没有高级的酒店，但是几年以后，她外出拼搏的时候，县城还没有大规模的酒店，那个小招待所还是跟现在一样，只是一个院子里的几间平房。
    武云飞说：“听说有个海外华侨，不知道怎么就跟城南的那家招待所合作了，，投资盖了个四层小楼，挂了个城南酒店的牌子。”
    “里面有大餐厅，听说可以举行婚礼，坐三四十桌人呢，二楼三楼四楼是客房。”
    “花篮就是给二三四楼的客房定的，说是过年的时候要开业。”
    温小可说：“还有两个月，吉安应该能来得及。”
    扬吉安说：“人家酒店的人说，藤几藤椅可以不着急，先把花篮编好。”
    “我上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吉安，我已经把价格说好了，一个花篮七毛钱。”
    温小可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小武叔，这七毛钱应该是你自己提了三毛后的价格吧”
    武云飞嘿嘿笑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小可说：“这是你的介绍费，还算是良心价格。”
    “小武叔，小铁哥采了些榛茹，木耳，都晒干了。还有一些中药，你帮忙给卖出去。”
    武云飞说：“没有一点问题，不过还是三七开，我得拿三成的介绍费。”
    “没问题！”
    “这些东西我回去的时候就带着，好几个饭店都托我找呢。省城的几家饭店也托我了。”
    武云飞说话间抱着小麦宝去山顶了，温小可把王铁拿回来的已经晒干的榛茹猴头菇，木耳，还有几样药材都拿出来放在院子里。
    武云飞跟杨吉安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给了他10块钱的定金，杨吉安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他使劲的扭动着不灵便的腿，出出进进给武云飞找来，核桃，大枣，苹果梨。
    殷勤极了。
    杨奶奶更是高兴的笑成了一尊弥勒佛，去厨房煮了十个鸡蛋，一个劲儿的让武云飞带上，还一个劲儿的保证：“小武师傅，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花篮编出来，我现在也没事，我给吉安打下手。”
    武云飞提着10个鸡蛋，一堆的大枣苹果之类的，回到温小可家的院子。
    看着干干净净，极其珍贵的猴头菇，榛茹，上好的黑木耳白木耳，二话不说，按照供销社收购的价格三倍，将这些东西称好，用报纸包好，用绳子捆好，装在一个大的提包里。
    温小可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那杆小秤：“你是从什么地方变出这玩意儿的？”
    武云飞笑着说：“我现在随身都带着秤，方便收购一些稀罕的东西。”
    温小可看着那个小小的秤，秤砣，以及小小的秤盘，再看看武云飞背的那个大大的挎包。
    冲着武云飞竖起两个大拇指：“小武叔真是厉害，工作生意两不误。”
    武云飞说：“我也是受了你的启发，你说的很对，现在政策已经开始放松了，说是要开放。我觉得只要人脑子活，手脚勤快，就算是没有工作也会有活路的。”
    “我的那些兄弟们，现在除了晚上去练练摊，有好几个已经走街串巷的去收购了，粮食药材山珍海味干果什么的。”
    “我准备在省城也弄两个门面，反正是，多面发展吧。”
    。“你也知道，现在五六十个兄弟靠着我呢。”
    “小武叔威武！”温小可再次竖起了双拇指。
    武云飞确实是个人才，上一辈子，靠着义气靠着凶狠，硬生生的闯出了一个江湖大哥的地位。
    但愿她重新活过这一世,武云飞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好的归宿，能当一个正正经经的人。
    武云飞按照价值斤两给温小可二十五块钱。
    他一直等到三点半，才离开温小可家去坐车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拿出照相机给小麦宝，还有家里所有的人，每人照了几张相。
    温小可站在大门口的坡头，看着武云飞提着大大的提包，从小路上下去，瘦瘦的个子，后背稍微有点驼。
    她手里攥着二十五块钱，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王铁当了巡山员以后，每个礼拜回来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带点巡山时候采的山珍。
    这些东西湿的时候看着很多，但是晒干之后会缩水很多，她没想到这段时间晒干后的这些东西卖到了25块钱了，还是武云飞抽走他的三成之后的。
    万宝山果真是宝山，王铁只是在工作时碰见的时候采了这些东西，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已经顶得上他一个月的工资了。
    温小可拿着钱进了院子。
    武云飞下到场部，进了招待所院子，现在这趟车的师傅刚刚从招待所客房走出来，两人打过招呼，武云飞便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了车前面，引擎盖的旁边。
    高甜甜拿着票夹子来的时候，武云飞坐在引擎盖上，正在和师傅聊天。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
    武云飞不再跑这趟班车了，她的魂都没了，工作无精打采，做事丢三落四，因为票款出错还被公司的稽查队罚了五块钱。
    她每天晚上回去都会失魂落魄的去武云飞家看一看，可是武云飞家的门永远都锁着。
    武云飞自从上了县城开往省城的那趟班车，每两天来回一趟，县城住一天，省城住一天。
    她掐准他回县城的那天晚上，去他家看，大门还是锁着。
    因着省城回县城的那趟班车回来的早，等高甜甜从农场回去的时候，武云飞已经走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去哪里。
    所以有几次她专门请了假，等在运输公司的停车场，可是武云飞下了班便跟着一群狐朋狗友走了，就算她跟在后面，也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挡着，到不了跟前。

 第851章 伟大的理想

    今天，武云飞休假。
    早上，他难得的坐上了来农场的车，高甜甜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她以为武云飞现在想到了她的好，专门来看她了。
    可是，武云飞坐在车上，一路无语，到了农场下了车直接上了坡去温小可家了。
    她想跟着上去看看，可是没敢去。
    武云飞去温小可家了，高甜甜便心神不安的。
    现在她坐在售票员的专座上，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引擎盖上和师傅聊的热火朝天的武云飞。
    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武云飞这么对她，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他，一点儿也不记恨他。
    这几天家里的人都在给她张罗对象，爸妈都觉得她这个年纪了，该找个对象结婚了。
    可是她哪里有心思找对象，所以她每天下班都不想回家。
    今天武云飞坐在这趟班车上，回去之后她一定要紧紧的跟着他。
    因为她经过多方打听，这么长时间的调查追踪，没有听武云飞有对象。
    既然武云飞没有对象，也没有听过他谈恋爱，那就证明自己还有机会。。
    可是回到县城，车进了运输公司的院子，停下来之后，武云飞就提着他那个大提包，下了车跟司机师傅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大门外走去。
    高甜甜将票夹子收拾好，都没打扫车厢的卫生更没去票房交票款，就跟着下了班车，出了运输公司的大门，可是她到了大门口一看，武云飞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她急急忙忙的一路小跑追了上去，还没追上，就一辆吉普车停在了武云飞的身边，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车子一溜烟的跑了。
    高甜甜站在街道中间，好长时间都回不过神儿。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温小可抱起已经在摇篮里，讨好了她好半天的小麦宝。
    出了大门站在坡头看着山下，广播里准时播放了那首下班的欢快歌曲。
    然后从各个单位的大门的走出成群结队的人，她睁大眼睛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到李亦寒的影子。
    却看到晒得黑不溜秋，好像越壮实的王铁从坡下大踏步的走了上来，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边走边吃边。
    “小铁哥，你上来一下。”
    “来了”王铁答应着走了上来，把手里提的一个网兜交给她：“柴胡，遇见了随手挖的。”
    温小可看着一大网兜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药材，顺手接过，提起来看了看：“真的不错啊，差不多都晒干了呢。”
    王铁说：“那几天去后福山对面的几个山里巡逻，看到有柴胡，还很多，因为没带像样的工具，只能用树枝削成尖，挖了些。”
    温小可说：“你是要工作的，当然以工作为主了。这都已经不错了，积少成多。”
    王铁最近的搭挡老韩头生病了，换了个年纪更大的，两人要查山里的安全隐患，野兽出没情况，树木毁坏程度，坏树木的腐烂程度，他要照顾年老的护林员，只能带着最简单的防身物品，带不了有的工具。
    温小可把25块钱拿出来交给王铁：“这是你以前拿回来的那些东西，小武叔今天正好来了。他自己带了秤称好了，算出了刚好是二十五块钱。”
    王铁不敢相信的看着温小可手里的两张10块，一张5块。
    很惊讶：“这么多啊，我也只是有一天没一天，有一打没一打的采了点东西，竟然真的赚了这么多。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几块呢。”
    温小可说：“如果你能采到人参灵芝，贝母，连翘，芡实，决明子什么的也都是很值钱的，这样吧，我对中药也不是很熟悉，等我改天有时间去药房。给你拿些样品来，你估计见了就会认识的，咱们小时候玩的时候，其实很多植物都是中药。”
    王铁说：“这样说来，我这个工作算是找对了。我挖柴胡的地方，那片山坡上很多，只是我没时间。”
    温小可说：“你现在刚到护林员不久，这些事情都捎带的，而且挖药材这种工作很费时间，我觉得你可以做些简单的，比如采蘑菇什么的就比较简单，又或者这段时间酸枣都熟了，你可以把酸枣核收集起来。还有桃核，也有时候核桃的。”
    王铁说：“你说的太对了，挖药材实在太费劲儿了，挖起来很容易损伤根茎。酸枣核核桃仁桃核倒是非常多。山里的核桃没人去打，全都落下来，自然落下之后核桃皮儿都开了，里面的核桃都晒得干干的，什么鸟都啄不开核桃壳。”
    “这段时间酸枣也干了，有的落在了树下有的还长在树上，弄点酸枣核倒是很容易的，还有桃核，其实有的桃核落在地上都开了，取出桃仁也很容易。”
    温小可说：“你先做些简单的活儿吧，先捡一些容易的。”
    “其实小铁哥你先可以看看，也不着急赚钱，反正你现在也不需要多少钱。等以后有条件了，你可以开发这些药材。”
    很多年以后，农场实行包产到户，有好几个人承包了山林，专门开发野生药材，最先动手的都发了财，最后都去了山外搬到了城，县城省城。
    王铁脑子耿直，后来为了生活四处给人打工，虽然一直留在农场，一辈子生活的很不如意，尤其是进入老年之后。
    王铁说：“小可，我利用工作之便给自己谋私利，都可以算是以公谋私了。你知道我做这种事情只是想攒点儿钱，给山里修路。我想给几个连队到场部的山里修方便走的路，你也知道现在每年都有上学的学生或者有急事走便道的人，被蛇咬或者被野兽伤。”
    “农场又拨不下来这方面的资金。”
    “我没有靠山吃山，给自己谋取福利的想法。我就想着攒点钱，尽早的修路，我知道靠我自己一点一点的搬石头猴年马月也修不好，等我攒点钱来了，先雇几个人，把最容易塌陷的地方垫上石头，最难上的山坡砌成石阶。”

 第852章 有点小吃醋

    王铁的想法太伟大了，只是做起来实在太难。
    温小可非常感动，说：“修路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靠你每天顺手挖点药材采点野味，一辈子也挣不了多少钱。”
    “小铁哥，我是想给你个建议，你可以先考察，比如说你遇到的那个长满柴胡的山坡，等以后有机会了或者有这方面的政策条件了，你可以承包那片山林，不但开采野生的，还可以弄点人工培育，以后量大了，收入就多了。”
    “等你收入增加了，自然可以投资修山路。”
    作为过来人的温小可，比谁都清楚，只有自己有能力了，才能做想做的事，尤其是这样一个大的工程，如果手里没有雄厚的资金，那是没有发言权的。
    王铁说：“小可，你这想法太可怕了。山是国家的，咱们只有护好山林，……”
    “好好，你好好护林，我只是说让你注意观察一下，你也知道，即便是农场想修山路，那也得上级部门批下来，拔了钱才能成。”
    “而且修桥补路本来就是很费钱的，材料费人工费，都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两人站在坡头说了一会儿话，温小可看到李亦寒从山下走了上来。
    打断了这个话题说：“小铁哥，我回去做饭了，你快回去看看王叔任奶奶吧。”
    王铁从25块钱中抽出一张5块钱塞到温小可手中：“这点钱留着给孩子买吃点吃的。”
    温小可又塞给他：“不用。小铁哥，你有那么宏伟的理想，这钱你就攒着吧，说不定到时候会派上用场的。”
    说完飞快的闪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王铁手里拿着5块钱，扬了扬手，最终放下手来，将5块钱连同手里的20块钱一起塞进口袋里。
    他以前从来没有钱的概念，现在摸着口袋的钱，心里充满了喜悦
    他今天第1次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温小可，其实虽然他现在已经靠着采摘山珍，打野味，赚了几十块钱。这些钱他真的不是给自己赚的，他真的要把这些钱攒下来修路。
    因为他现在每天巡逻在各个山头，峡谷，发现那几座人们经常打捷路的山里路况实在太差。
    好几条峡谷沼泽地太多。
    虽然不管是山里还是峡谷，都有看起来人用脚踩出来的路，但是每次下雨塌方或者出现什么意外那些路边被堵住了，沼泽地烂泥滩也害了不少人，而且路上很不安全，时常有毒蛇猛兽出没，每年都有伤人事件发生。
    如果把路修开来，铺上石子了，必要的地方再弄上石阶的话，就会安全。
    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的，他曾经跟自己的父亲探讨几次，想让他帮忙把自己写的建议修路的申请报告递交上去，都遭到了父亲严厉的拒绝。
    因为场部门前那条公路都是经过多少年才修出来的，动用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和资源。
    而且山里修路比不上修公路，是需要农场自己出人出力出财力的，农场现在人员紧张，资金全部靠上面拨款。
    他才决定靠自己的力量。
    王铁将钱叠起来小心的装进口袋，转身下了山坡。
    温小可把孩子放进小摇篮里，进了厨房做饭，想着王铁的事情，心里感慨万分。
    王铁打小就跟着王场长到了农场，父母都是农场的领导，从小就被家里人灌输了热爱农场建设农场的思想，长大出去当兵也是为了锻炼自己，回来更好地建设农场。
    他也确实为了农场放弃的城里的工作，跟媳妇儿两地分居，而且一辈子都坚持这个信念。
    只是他思想太过固执，虽然一辈子都在坚持这个信念，却没有能力实现。
    前世的两人，成年之后并没有过多的交集，王铁回到农场之后，就在林业站工作，温小可是生儿子两年以后又生了女儿，生下女儿之后就没好好的上班，后来就从家里偷偷的跑出去，去外面闯荡了。
    出了农场之后，就很少回来了，再后来在县城买了房子以后，又在省城买了房子，就再也没回来过。
    王铁的事情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
    重新活过，改变了生活方式改变了心态，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农场那份浓烈的感情，就好像李亦寒对农场的感情一样，也好像自己前世，年纪大了之后，才发现对农场那种日思夜想的浓浓的感情。
    尤其是被张军彻底背叛，跟李亦寒离婚的那段日子里，好几次她都想回农场，把自己葬身在农场的深山里，或者被毒蛇猛兽吞噬。
    所以这辈子，她希望王铁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能在农场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事业来做。
    李亦寒进了院子，先去洗了手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站在门槛外跟她说话：“我看王铁刚从山坡下去，他是来咱家了吗？”
    眼里满是疑惑。
    好像有点小吃醋。
    温小可说：“是我喊他上来的，小武叔今天来了，把他带来的那些东西收走了。”
    李亦寒说：“我觉得王铁这种做法不对，利用上班的时间给自己谋福利，怪不得他场部直属机关都不去，非要去林业站当个护林员，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我明天要去检查林业，我得跟他谈谈这件事情。”
    温小可说：“你这种想法就更不对了，王铁哥当过兵，年轻力壮的最适合当护林员了。”
    “至于他利用工作之便给自己谋福利，那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可听说别人一天只走两三个山头，他一天要走五六个山头，解决了好些个山里的隐患，比如把腐朽的的枯木清理了，不安全的隐患排除了。”
    “其实呢，他也不是为自己谋福利，他利用工作之便，弄些山里的特产，赚点钱，是想修路。他刚才还对我说了他如果攒够了钱，第一个就是想把一连到场部最近的那座山里的路修出来，最起码给那山底下那最陡的地方加上几层石阶，那样的话一连的小学生们如果来场部上学的话，就安全多了。”

 第853章 还要请三个月的假

    王铁有这样的抱负。
    李亦寒听完之后有点吃惊，很快脑补了一下，一连到农场最近的那座山里的路。
    点头说：“那座山真的每年都会发生几起事故，前几天一连一个小学生还被狼拉咬伤了腿呢。如果不是当时另外几个小学生喊叫起来，那个小学生估计就被狼吃了。”
    温小可从锅里把蒸好的米饭拿出来说：“所以说小铁哥才是真正想要把农场建设好的人，他这是未雨绸缪，早早看出了那座山里存在的隐患。”
    “我上次去看晓凤，就在山里遇到了蛇，山顶还遇到了狼，如果山里的路修好了，这些毒蛇野兽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出现了。”
    李亦寒说：“事倒是好事，可惜靠他那样能赚多少钱。那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几百几千块钱估计也下不来，场部如果不把这个建议报上去，让农垦分局批的话，他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这些钱呢。”
    温小可说：“政策一直在变，大家的观念都在变。说不上等几年，小铁就有机会也有能力自己赚钱了呢。”
    再过几年农场就实行承包责任制了，想靠农垦分局拨钱修这些山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但是实行承包责任制之后，有能力的条件差不多的都调走了，剩下的，各个连队的人因为上学的孩子少，小学校都撒了，全部合并到了农场学校。
    小学生为了上学，很多家庭又都从连队搬来了场部直属的这家属院，那些连队只剩下一些条件实在太差没有能力，又承包了连队土地的人家。
    这些家的孩子上学就更困难了，有时候一个连队就两三个孩子，即便是孩子都住到了学校，星期六回去的时候，也得派个大人来接，是上学的时候又得人送去。
    就这样还出了很多的事故呢。
    王铁的想法前世是没有实现，希望这一辈子能够实现。
    李亦寒有点儿感慨：“没想到王铁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只不过这好像愚公移山似的，愚公愚山好歹有神仙帮忙。”
    温小可说：“我倒觉得他的这个想法有实现的可能，如果他好好赚钱，以后成了大富豪的话，虽然不能把每座山里都修了路，把那几座人们经常走的，容易出事的山路修好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最不行，也可以把这危险的那一段，铺上石子修石阶。”
    两个人说话间，饭做好了，端进了屋子。
    李亦寒说：“对了，我今天下班的时候碰见你们院长了，他还问我你假到了上不上班？”
    温小可说：“你怎么说的。”
    “我说到时候肯定要上班了，就这都请了三个月的。”
    温小可说：“我这几天抽时间下去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续三个月。”
    因为农场规定所有的正式职工，如果不是生病或者必须请假的原因，每次最多只能请三个月的假。
    李亦寒皱起眉头，放下筷子：“你都请了三个月的假了，怎么还想请假呀。”
    “你如果再请假的话，以后上班估计就不能在药房了，我今天听你们院长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你如果还不上班的话，药房就要加人了。”
    温小可说：“加就加呗，反正我又不是大夫，不是医院必要的人才，我的那份工作是个人实习上三五天就能做。”
    李亦寒说：“你瞎说，你那个工作虽然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差不多是整个农场最轻松的工作，当初如果不是场长器重你吧，怎么能把那份工作给你呢。”
    “工作又轻松又干净，还是三班倒。”
    温小可说：“工作是很轻松，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在单位上班，每个月还不到二十块钱，那工作又没什么提升空间，就算干上一辈子也是个抓药的。还要占据那么好的岗位，招那么多人忌恨。”
    “我还不如好好的搞服装设计，腌咸菜，不但可以增加收入，还可以提供几个就业机会，带动经济发展。”
    “小武叔在城里弄了两个门面，加上夜市的摊位，有五六个店面了。我现在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我打算再买一台缝纫机，再招两个人帮忙。还有咸菜，我打算只给农场的供销社，葵花公社的供销社，县城的供销社供，零散的客户我都不再送了。”
    “我也不打算接农场的衣服了，顾不过来。”
    因为现在还没完全开放的，省城现成的经济已经开始复苏，人们开始已经对吃穿有了一点点的要求，农场就比较闭塞。
    别人扯了布料拿来她加工，还说的过去，如果成品卖出去，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在以后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确实算是个问题，如果被追究起来了有点麻烦。
    李亦寒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的工作可是个铁饭碗，虽然挣钱不多，那安稳。”
    “你可以下班了以后做点衣裳，腌点咸菜呀。你的工作是三班倒。”
    温小可说：“我难道没给你说过吗？我说我要请假在家里看孩子，顺便发展我的服装事业，你当时不都没说什么吗？怎么现在说7说8的。”
    李亦寒说：“我当时以为你就是随口说说，我觉得你做服装腌咸菜，也就是为了提高一下咱家的生活水平。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已经够可以了，咱们每个月能打上平价白面，县城还有了房子，家里都买了缝纫机自行车，半导体收音机的，你还要折腾什么。”
    温小可说：“什么铁饭碗不铁饭碗的，以后也许还会打破铁饭碗呢。你没看现在的经济什么的都在复苏吗？县城里那么多服装摊，那么多走街串巷生意的，去年，去年对了省城你去过了，你看省城多了多少百货公司？那晚上街道上摆的摊，比场部门口的那一排门面都多。”
    李亦寒说：“反正我不同意你请假。”
    温小可说：“如果我不请假的话，你就请假在家里看孩子吧。反正我是不会把孩子让你妈看的。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是我的希望，我可不想让他长大一张嘴就是脏话。”
    说起小麦宝，李亦寒不说话了。

 第854章 人缘好人品好

    李亦寒当然不可能请假回来看孩子。
    他是农场的主要领导，重要的骨干，王场长身体不好，赵副场长现在的心思也不在工作上，他三天两头的请假，隔两三个月就会住院，付主任又是农垦分局下来锻炼的领导。
    他休了10天假，今天去上班，很多工作都已经衔接不上了，而且工作很多，算下来差不多忙一个月，他都不一定把这些工作做完。
    他是想让林巧儿帮忙看小麦宝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德行，三句不离脏话，出口成脏已经成了她的标志。
    温小可说的对，把小麦宝交给林巧儿照看，这么小的孩子，模仿能力最强的时候。
    跟着林巧儿，那还不跟着学会了骂人。
    温小可说：“这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拿主意吧。前几天，医院也有人给我透露过，说是院长想把他女儿安排在药房，农垦分局副局长也想把她女儿安排在药房，两个人都在盯我这个位置。”
    “都巴不得我长期请假呢。”
    “反正我现在志不在药房，如果我离开，能给别人提供一个就业机会，得一个人情的话我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了，我现在一个月最起码挣过三个月的工资，还可以顺便照看孩子。更何况我也只是请假，公职还是保留的。”
    想到前世的她为了躲开这个家，为了追逐张军，在政策开放之后，假都没请就去外面闯荡了。
    现在，规规矩矩的去请假，已经算得上是很稳妥了。李亦寒没有再说话，放下筷子抱着孩子就去大门外面溜达了，从他的心里实在是接受不了温小可为了看孩子，这样请假，但是温小可说的似乎都对。
    温小可在医院的药房抓药，确实是最轻松最干净的的工作，也是很没技术含量的工作，只要认识几个字的人，实习过一个礼拜都能轻松地干好。
    但是裁剪衣裳腌咸菜，却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好的。
    农场职工带家属几千号人，能有温小可这样手艺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就算是农场有几个家属针工女红非常好，也就是简简单单的缝制春夏秋冬的衣裳，也就是做工精细，针脚匀你而已。
    像温小可这样，能做出男女老少，试样各异的服装的人，还真是少见。
    还有那腌制咸菜，说起来农场职工，每一家，每一年都会多多少少的腌制一点咸菜，作为冬天的蔬菜。虽然每家腌的咸菜味道都不一样，有味道好的味道不好的，但是从来没有谁家的演出的咸菜，像温小可腌出的这样受深受欢迎。
    温小可腌出的咸菜现在不但给农场的供销社供应，还给葵花公社，新窑煤矿供销社，甚至县城的百货公司都供了货。
    家里的咸菜缸也由以前的4个变成了现在院子里摆放的8个。
    他没有过问过温小可到底赚了多少钱，但是用脚都能想明白绝对比他的工资多出许多。
    他在大门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抬头看见头顶上的坡头酸枣树旁边，扬奶奶默默的站在那里，想了想抬起头大声问：“杨奶奶，我听我家小可说满香家人，明天要上你家看家，什么都收拾好了吗？”
    杨奶奶马上笑的跟踪弥勒佛似的：“都收拾好了，多亏你帮忙请了两个建筑队的师傅，把院墙都砌起来了，还帮忙粉刷了墙。”
    “吉安自己糊了顶棚，我请了个木匠，帮忙打了两个柜子，说是明天就送来了。”
    “要不你上来看看，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李亦寒说：“好啊，那我就上来了。”
    杨奶奶看着李亦寒抱着孩子走过小路，从山岗头那边拐上山坡，又看了眼山坡下面的院子院子，空荡荡的，很不甘心的转过身。
    杨吉安正站在已经砌好的院墙外，因为大门还没按上，他就靠在院墙上。
    那双眼睛充满了怨恨，杨奶奶忙说：“哦，是二冬，他在下面喊我，问咱们收拾的怎么样了，说满乡家，明天上来人看家。”
    杨吉安这才收取眼里的幽怨，说：“人家估计看你站在上面，没话找话说的。我说你没事老站人家头顶看什么呀，人家我占祥叔都说了，要回家好好过日子了。我也是快娶媳妇儿的人了，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杨奶奶没说话，转身迎着小路走过去，从李亦寒怀里接过小麦宝。
    李亦寒看着砌了院墙的小院儿，粉刷得白白的几间屋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因为杨奶奶家住在家属院的最顶层，山的形状是中间宽两边窄，所以院子也不是很大，但是这么稍微一收拾就显得比以前好了很多。
    那头奶羊就是拴在院墙外面的树上。
    他进了屋子转的看了一圈，非常满意地说：“这就像个家了，以后满香进了门，吉安负责编东西，杨奶奶你就负责喂鸡喂羊喂狗。杨奶奶再带带满香，听说满香在家里也能帮高奶奶干一些活，比如洗衣服，喂鸡喂狗什么的。”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杨奶奶忙说：“这都是托了你们两口子的福，要不是小可介绍小武师傅，我们哪会有这么好的日子。喂几只鸡一只奶羊也赚不了多少钱。”
    李亦寒说：“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关键是吉安自己能干，心灵手巧的。”
    杨吉安因为同高满香的事情顺利，心情好，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一直跟在李亦寒后面，不停的搓着双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亦寒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可说，明天跟满香家人一块上来，帮杨奶奶做饭。我家小可厨艺可好了。。”
    杨吉安这才低头笑着。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这事真的多亏了小可，我前段时间还想着人家会嫌弃我。”
    李亦寒说：“主要还是看你能干，看杨奶奶人缘好，人品好。”
    说完看天色暗下来了，他抱着孩子回家了。
    杨吉安转身笑肉不笑的看着杨奶奶：“你听见了吗？人家都看着是你人缘好，人品好。”

 第855章 关系没缓和

    扬吉安对杨奶奶说人品好几个字的时候，咬的很重。
    杨奶奶听出来意思，老脸一红转身进了屋子，小声说：“你那死鬼爸死得早，我把你带到现在这个程度，当然人品好了。我知道你在说我跟你占祥叔的事，我放手还不行吗。”
    杨吉安很不相信的说：“你都说了很多遍了，但是我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的，因为以后你就是三个儿媳妇的婆婆了。”
    扬吉安说完转身进了院子，拖着那条不太灵便的腿进了屋子，小黑狗撒着花跟了进去。
    进了屋子看着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屋顶，土炕上刚刚拆洗缝好的被褥，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娶上媳妇，媳妇还是自己非常满意的，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
    他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圈，这才抬起腿，一手按着抗沿很费力地上了炕，拿过窗台上放着的笔记本和钢笔，一笔一画地写出了自己今天的心情。
    还有心中仙女美好的样子。
    隔壁杨奶奶，也坐在土炕上，拿起杨吉安曾经喝过的茶缸，倒了杯开水，想了想，拿起窗台上纸包里的茶叶下了一些。
    杨吉安都这么说了，她对李占祥那点心思确实该收起来了。
    虽然她还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更气恼李占祥对她的态度。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那么心狠，说离开就离开，头也不回那么坚定。
    而她却是怎么也放不下。
    可是现在不是她放下放不下的问题，而是她不能在想这件事情了，自打男人死后，她吃苦受累，受了别人受不了的苦，才把这样一个孩子拉扯这么大，现在他好不容易要娶媳妇了，自己这个当妈的，当然要给未来的儿媳妇做个榜样，最起码在人品和作风这方面。
    可是，她在李占祥身上花了那么多钱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算不惦记他的人，这些钱也要他还回来的。
    这些钱可是她一分一分攒下来的。
    李亦寒下了坡，沿着小路往回走，走到自家门口忽然听到从下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好像是从岳父家传来的。
    他往山坡头走了几步，探头向下看去。
    下面院子里，牛美丽死死地拉着温新菊：“死老温，回来拿着东西就走，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不要这个家了吗？”
    温小爱从自己的屋里出来，一双眼睛斜视着温新菊：“你不是住在林业站不回来吗？今天又回来干什么？妈，人家要走，你让人家走啊，拉着干什么呀？留着人也留不住心啊！”
    温新菊胳肢窝里夹着一件棉衣，一边努力的想要挣脱。
    听温小爱这么说，也不挣扎了，瞪起一双眼睛说：“走不走也轮不到你说，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我想走就走。”
    温小爱挑了挑眉头，轻嗲嗲的说：“那你走啊，说的好像你很重要，家里离了你不行似的，赶紧走吧。”
    温新菊气呼呼的看着温小爱，好半天甩了甩手说：“我就是走了这个家也是我的，这个院子屋子也是农场分给我的，我是坚决不会同意你在我家里结婚的。”
    说完狠狠的瞪了牛美丽一眼：“你好好想想，如果觉得我们实在过不下去了，就交离婚申请吧。”
    说完甩了甩手气呼呼地出了院子。
    李亦寒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坡口的地方冲着下面喊了声：“爸，爸你吃了吗？没吃上家里吃饭。”
    温新菊停下来，抬头看着李亦寒：“我吃什么饭呢？气都吃饱了，再说家里谁给我做饭了。我是觉得实在太冷了，几件厚点的衣服都留在家里了，我回来取几件衣服。”
    他没说，这段时间他也认真的考虑了温小可的话，觉得自己也这把年纪了，既然已经跟前妻离了婚，跟牛美丽结了婚，那就凑合着过吧。
    他这么多年误会了前妻，想来就算自己想复合想赎罪前妻也不会答应，因为前妻是那么骄傲的人，是把感情看得高于一切的人。
    正好天也冷了，他也没件厚的衣服，所以就想回来借找衣服的机会，看能不能跟牛美丽缓和关系。
    可是他回来，温小爱正好在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阴阳怪气的说了他一顿。
    牛美丽怎么劝都劝不了。
    他翻出自己的衣服就准备回林业站去，看来有温小爱在家，他跟牛美丽的关系是缓和不了了。
    可是牛美丽毕竟年纪大，思想成熟，她心里还是有他的，所以拉着不想让他走。
    温小爱又是阴阳怪气的，他也只能走了。
    李亦寒说：“爸，您上来吧，我让小可给你做点吃的。”
    温新菊说：“我也想看看我外孙子呢，刚才被气糊涂了。”
    他上了坡到了温小可家，接过小麦宝抱在怀里逗着孩子玩儿，温小可忙去厨房，热了馒头，炒了两个鸡蛋，弄了点咸菜。
    温新菊吃饱之后，温小可说：“爸，你不要生气，温小爱是张军一直推脱着，不想跟她结婚，心里的气没地方撒，刚好看见你回来了，把气撒在你身上了。”
    “你也不要和她一般见识，那是咱的家，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当然就算你不回去，你不点头她也不敢在咱家结婚。”
    温新菊说：“我还是先不回去了，免得生气。我这把年纪了，生不起这个气。”
    温小可说：“这个温小爱，给她点桃红她就当大红的染了，不行我明天得去问问她，问问她凭什么不让我爸回去！”
    温新菊说：“小可，这事你不要管了，等我把手头的工作干完，我就回家。我也想过了，这个家是农场分给我的，要走，也是牛美丽她们母女俩走。”
    温小可做了很夸张，我很欣慰的动作，冲着温新菊竖起了大拇指：“爸，你终于硬气了一回，既然你这么有主意，你的事我暂时不管了。”

 第855章 温馨的画面

    得到女儿的肯定。
    温新菊说：“自从我知道你妈没背叛我，没有抛弃咱们父子三人，我就多了个心眼，凡事多想一点。”
    “我也想过了，我和你牛姨，是半路夫妻，两人也没自己的孩子，感情肯定是不牢靠的。我得为我自己多想点，我不能就像你和小星说的，被她们母女俩赶出家。不管怎么着，这是我的家，是我跟小星跟你的家。”
    温小可再次冲着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爸呀，你终于有了这些觉悟，那我就放心了。”
    “我是真不知道那个温小爱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脑子动到咱家的那几间房子上，她真以为自己脸这么大！”
    李亦寒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双眼睛盯着温新菊：“爸，你今晚上别回林业站了，就住在家里吧，我晚上也没事，要不然咱俩杀两盘。”
    李亦寒在部队的时候，得过象棋比赛前三名，转业回来之后，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时间下象棋。
    也是没找到跟他下象棋的人，休了10天的假，他自己闲着无聊，想起来自己的这个特长，拿出象棋自己跟自己下。
    那种兴趣又回来了。
    温新菊工作之余最喜欢的就是下象棋了，以前他每天下午吃过饭，都会和王场长下几盘，现在住在林业站，晚上别人都下班了，看门大爷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手把手的教，大爷爷跟他下不了几步。
    没有对手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他马上说：“好，今天晚上我就住你们家，咱两个好好杀几盘。”
    温小可说：“好，我给你们烧点热水，冲好茶。”
    “再给你们拿点儿炒瓜子儿，你们俩好好下去我先去睡觉了。”
    她很快给两人端了一盘子，今天刚刚炒的白瓜子，又用小火炉，烧了两壶开水，给两人泡了两缸子浓茶。
    便哄着小麦宝睡觉了。
    孩子睡着之后，她拿起笔来，开始按照记忆中现在流行的服装趋势，稍微提前一点设计出了，卡腰服，直筒裤。但是现在还没流行直筒裤，农场的地形没有工作的性质也不适合直筒裤，所以设计了鸡腿裤。
    她加一点减一点的，又设计出了类似猎装那样的服装，自己看着也很满意。
    放下笔上床睡觉了。
    套房客厅，李亦寒温新菊翁婿两人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两人一盘接一盘，每一步都走得深思熟虑，关键时刻谁也不让谁，时不时地还会争论几句。
    足足到深夜一点半，李亦寒还意犹未尽，温新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说：“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明天都要上班。”
    李亦寒说：“爸，刚才这盘可不能算我输，你悔了步。”
    “咱俩得再下一盘。”
    温新菊说：“我那也不算悔棋，因为你还没走，再说了我年纪大了反应慢，你是年轻人头脑灵活。”
    “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吧，明天晚上我有时间回来，咱们继续下。”
    温新菊说完出了屋子去了隔壁小屋，李亦寒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新被子抱了过去说：“爸，天冷了，屋里还没生火炉，你把两床被子压在一起，要不我给你灌个暖水瓶吧。”
    温新菊压了压厚厚的褥子说：“还没到冬天呢，生什么火炉啊？家里的褥子这么厚，还有两床被子，一点都不冷。你晚上注意给小麦宝盖着点被子，孩子小，喜欢乱蹬。”
    李亦寒说：“他现在睡在我们两人中间，晚上盖得严严实实的。”
    李亦寒回去睡觉了，温新菊看着这间小房子，这是小房间其实就是相比隔壁套房，这间房子是标准的一间房，有十五六个平米，除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床之外，还有桌子椅子缝纫机，地上有几个木箱子，纸箱子之类的，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布料布头，还有缝好的衣服，裁好的衣服。
    但是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床头有个精致的床头柜，柜子上放着一台现在最流行的粉色的台灯。
    房间有前后两个窗户，前面的窗户上有着明亮的玻璃，后面的窗户有点高，窗户上都有窗帘，窗帘布雅致又好看。
    总之整个房间充满了温馨和家的味道，虽然这个房间平时并不住人，只是温小可几个人干活的工作室。
    比起林业站的办公室来，温暖了很多。
    温新菊坐在床头抽了根烟，把门插好，躺在床上。
    刚开始躺下来感觉有点冷，可是身上压着两床被子，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
    想起林业站那硬邦邦的床，硬邦邦的褥子，和硬邦邦的被子，他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林业站的办公室虽然也不算小，但是毕竟是办公用的，房间里堆满了很多他培育的果苗，他从山里找来的树根，雕刻出来的根雕。
    而且林业站在山下，处于峡谷口通风的地方，已经到了冬天，晚上的寒风穿过房子墙壁的缝隙吹了进来，冷得他直打颤。
    现在办公室还没有配置火炉没有分发煤炭。
    他一个人住在办公室那冰冷的床上，刚开始几天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越来越觉得孤独，觉着凄冷。
    李亦寒进了套房，打开台灯，粉色的台灯罩下，温小可精致的脸蛋粉嫩柔和，身边的小麦宝更是粉嘟嘟，肉乎乎的，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低头轻轻的亲了亲儿子小脸蛋，轻手轻脚的躺了下来，关了台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2天早上起来，温小可去厨房做了早饭，温新菊李亦寒两人吃完之后去就去上班了。
    温小可等着杨烈梅高满红过来，叮嘱她们一会儿做衣服的时候注意事项，说：“我要跟高奶奶，满香,,高叔高姨几个去吉安家看家，你们两个干完活之后就上来吃饭，我会帮扬奶奶做饭的，做好饭的。”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要不是小武叔着急要衣服，扬奶奶家厨房也比较小，咱们三个就一起去了。”

 第856章 人长得好看没办法

    高满红今天比谁都高兴，瞎眼睛妹妹的婚事定下来，全家人都高兴。
    高满红说：“我才不跟着去凑那个热闹呢，我奶奶我爸我妈满香都已经4个人了，我哥说他也回来。你说都是农场的人，谁不知道谁呀，谁家不知道谁家呀，还弄那么大的动静，有什么意思呀？”
    “中午吃饭我也不去了，我自个回家吃去，顺便给我几个上学的弟弟妹妹们把饭做了，杨奶奶家就那么小的地方，我们家那么多人，又不是吃大户。”
    温小可说：“哎，话不能这么说。不结亲是两家，结了亲就是一家，以后你们家跟杨奶奶家就是亲戚，不用这么见外，也不用这么分得清，你把你衣服弄完之后就上来吧，我保证给你们做几个硬菜。”
    “把你弟弟妹妹们都带上，杨奶奶家情况又不是太差，吉安昨天就跟我说了，他跟杨奶奶两个人把这个月的白面全部都打回去，还托关系买了50斤的平价面，二十斤的大米。”
    “割了5斤肉呢，我保证，做一桌子，让你们家全家人都吃得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的，今天可不就是讨好巴结你们家的么。”
    杨烈梅也笑着说：“就是，满红中午干完活，你赶紧上杨奶奶家去吃饭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你以后可是吉安的大姨子。”
    高满红这才笑嘻嘻的说：“我是想杨奶奶跟吉安两人也不容易，我们家那么多人得吃多少呀，我给你们说啊，我奶奶我妈都能吃着呢，还有我的弟弟妹妹。”
    杨烈梅说：“你可别小看杨奶奶家，人家吉安会赚钱着呢。有句话叫怎么说来着，吃不穷穿不穷，打算不到一辈子穷，扬奶奶，可是会打算会过日子的人。”
    说话间，杨烈梅高满红两个人去干活了，温小可把早早裁剪好的衣服，拿出来交给她们。
    穿了件碎花的小罩衣，里面是李佳欣织的非常合身的纯白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一双杨烈梅做的方口布鞋。
    柔顺黑亮的头发，随随便便的在脑后挽了个髻。
    虽然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打扮，却看起来又俏丽又温婉。
    总之非常的美。
    杨烈梅看得眼睛都直了。
    高满红也睁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连连说：“小可姐，你可真好看。还别说，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你看这件衣裳也就是，咱供销社扯的那种最便宜的布，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裁一做，穿在你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还有裤子，也是最便宜的黑布，穿在你身上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这鞋子，还有着头发，小可姐你是怎么梳的头？怎么挽起来的，怎么那么好看呢？好像电影里旧社会的小媳妇儿盘的头，可是好像又比那个简单。”
    杨烈梅也羡慕地说：“小可真是个衣服架子，你说同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换我穿出去，就是个标标准准的村姑。”
    温小可得意地扭了扭腰肢，做了个可爱的pose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没办法。”
    说完得意扬扬的出了门，那种自恋的样子成功的逗笑了杨烈梅高满红。
    高满红笑了一会儿说：“人家小可姐是城里生的，洋气，我们这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就算再怎么打扮，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土气。”
    杨烈梅说：“人家爸妈都是大学生，你看小可妈，都那么大年纪了，长得多好看。所以我才一心想抱养朱老师家的孩子，老师也是城里长的，长得又那么好看。”
    “我想我孩子一定非常好看，只要想到还有一个月我就会有自己的孩子，晚上睡着都会笑醒的。”
    高满红听杨烈梅，说起了朱晓凤，忽然想起了说：“朱老师也真可怜，前几天朱老师去疗养院看解放哥，解放哥还跟以前那么傻，见了朱老师就脱裤子，被疗养院的看护人员给绑了起来。”
    “朱老师受到了惊吓，也生了点气，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肚子疼，我哥说，一连那个赤脚医生说朱老师有可能会早产。”
    “我哥说他都跟朱老师说好了，提前半个月住医院，也就是再过几天，朱老师就要提前休产假，先住进医院了。”
    “哦，我哥说，朱老师要住县医院的，因为咱们打算让朱老师在县城坐月子。”
    杨烈梅说：“我都跟我妈说好了，朱老师去县城就让她也去县城，我妈一定会伺候好月子的，等孩子过了四十天，我就抱回来。”
    “哎，该死的李亦秋，偷走了我40块钱，不，38块钱，要不然，我现在就让朱老师去县城。”
    杨烈梅一直为李亦秋偷走了她的钱，耿耿于怀，也因此记恨李亦春，两口子虽然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和好了，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一道坎。
    温小可在山岗头那边等了一会儿，高奶奶，高满堂，高满堂的爸爸妈妈，高满香从下面走了上来，每个人都穿着出门的衣服，收拾的利利落，落的脸上洋溢着笑。
    尤其是高满香，穿着件水红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碎花条绒布鞋，两条黑油油的辫子，一张小脸像早晨刚刚盛开的花朵般娇艳。
    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也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这小女孩真的长得好看。
    温小可都有点惊艳。
    高妈妈紧紧地拉着女儿，看见温小可早早就笑着打招呼：“小可，等了一会儿吧。”
    她是个临时工，今天刚好倒休一天假，高爸爸也换了一天假，所以他们才决定在今天去杨吉安家看看家，顺便把事情定下来。
    温小可说：“我也刚过来。”
    几个人上了山头，到了最上面那一层，杨奶奶杨吉安已经在坡头的地方等着了，杨吉安高兴得满脸发红，杨奶奶也是笑得跟个菩萨似的，那只小黑狗也似乎十分为主人高兴，撒着欢子在小路上跑来跑去。
    它好像知道高满香是未来的主人，冲着高满香，拼命的摇着尾巴在她的脚下跑来跑去的。
    讨好的非常刻意。

 第857章 请假不愁

    一行儿到了杨奶奶家，杨奶奶家的院墙上今天早上刚刚把大门装好了。
    高奶奶几个人看到崭新的院墙，崭新的大门，以及院子里粉刷一新的房屋，都十分满意。
    尤其是高奶奶，眼睛里都闪出了泪花。
    她都七十岁了，高满香生下来，因为眼睛不好不能上学，一直由她带着。家里人口多，以前只有高满堂的爸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供着家里这么多人，生活有多么困难，可想而知。
    那么艰苦的生活，高满香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懂事的让人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体贴大人了。
    她总是把家里能吃的能穿的都让给自己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自己哪怕吃糠咽菜，穿别人剩下的衣裳。
    现在满堂的妈干了临时工，满堂和满红都挣钱了，生活条件好了，满香也长成了大姑娘了，现在找了这样满意的人家。
    满香奶奶越想越高兴，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哭了起来。
    满香安顿好了，她就算走了也安心。
    大家都知道高奶奶为什么哭，全部都围上去安慰她。
    温小可便去厨房帮着做饭。
    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做了6个凉菜，6个热菜。
    一样一样摆在屋子里的桌子上，整整摆了一大桌。
    等高满红杨烈梅上来的时候，菜刚刚摆好，米饭也刚刚蒸熟。
    就跟掐的时间一样标准。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自然十分高兴，杨奶奶跟高奶奶高满红爸妈，还在饭桌上商量好了杨吉安和高满香的事情。
    杨吉安当时拿出了十块钱交给高奶奶，作为彩礼，一半的彩礼，算是个保证。
    高奶奶怎么都不肯接受，一个劲儿的说：“我们不要彩礼，只要你以后对我们满香好就行。”
    杨吉安坚持：“奶奶叔叔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我的诚意。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对满香好的，一定会让她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
    杨奶奶也说：“孩子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拿着吧，你们这些年来养满香也不容易，你们也放心，等满香嫁到我们家，我保证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你们也知道我没有女儿，媳妇就是我女儿。”
    杨吉安还说：今天就算是订婚吧，等结婚的时候，他会补齐剩下的10块钱彩礼还会给满香家里所有的人每人扯一身衣裳，出酒席的钱。
    今天两家人的会面圆满结束，高满香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临走时。杨奶奶硬塞给他们两篮子鸡蛋两只母鸡，说是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
    还说有时间她会去接满香在家里住几天，先熟悉熟悉家里的情况。
    高奶奶下坡的时候亲热的拉着温小可的手说：“小可，我总听我家满红夸你手巧，我家满堂夸你能干，今天才算真正知道了，你真的很能干。”
    “我老太婆活这么大，也是吃过几次酒席的，却从来没吃过今天这么好的饭菜。”
    温小可说：“这简单，以后只要奶奶你想吃什么，就是我今天做的这些菜，想吃什么随便点，我保证随叫随到。”
    “要不然你让满红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做好了让她给你带回去。”
    高奶奶便小声对她说：“吃饭的事情都好说，你看我家满红和你家小星的事儿，什么时候捅破呢。”
    温小可笑嘻嘻的说：“原来你真聪明，这都看出来了。”
    高奶奶瘪着嘴说：“你可别小看我这个老婆子，别看我耳朵有点聋，我眼睛可尖着呢。我家满红那点儿小心思我早都看出来了。”
    “只是你家小星长得好，现在又在学医，以后就是大夫了，我家满红就是这么个粗粗拉拉的野丫头，也没正式工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我家满红。”
    温小可说：“婚姻这种事情我们谁都说不清楚，他们两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能不能成就看他们有没有缘分，作为姐姐，我是希望满红做我弟媳妇儿的。”
    这是温小可的心里话，她是真的希望温小星同高满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因为高满红才是真正喜欢温小星的人。
    温小可回到家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抽了个时间，去了趟医院，先去药房看了看。
    顶替她的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李大夫告诉她，这姑娘是农垦分局副局长的女儿，刚刚来农场，也是今年农垦分局招收的仅有的两个正式职工，其中的一个。
    李大夫还偷偷的告诉她，院长家的女儿也进医院当临时工了，现在暂时在供应室工作。
    院长也正在活动，准备把自个女儿放进药房，还悄悄的提醒她赶紧来上班，要不然药房的工作就丢了。
    温小可笑了笑，谢过之后去了院长办公室。
    40多岁身体微胖的院长，看见她笑的眼睛都快眯在一起了，仔细的问了问孩子的情况，以及她身体的情况，还问她打算什么时候上班，还有不到一个月假就满了。
    温小可说：“我身体不太好，孩子也没人看。我暂时的情况估计还上不了班，我先跟院长打声招呼，看能不能帮我再续三个月的假。”
    院长的脸上马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连连说：“我知道你家里很忙，其实也看不上医院这点工资，虽然医院对职工请假都有标准的，不过你这样的情况我可以再给你请三个月。”
    “上一次我跟场长去农垦分局开会，我听说好像请假的政策有改变，虽然现在还没实行，听说明年就会实行。到时候不要说你请三个月假，就是一年两年都可以。”
    温小可说：“那行，我假满了再来续假，我就是提前来告诉院长一声，让院长好好考虑考虑，找人替代我的工作。”
    院长笑呵呵的说：“你尽管放心，虽然你的工作很重要，但是你家里的事情更重要，我会认真考虑看谁在你的岗位上比较合适。”

 第858章 算你狠

    院长亲自送温小可岀了办公室，还一再叮嘱她好好照看孩子，好好保重自己，那个亲热劲，就好像两人关系有多么好，多么亲近似的。
    其实以前院长根本不怎么理会温小可这样药房工作的小职员。
    温小可在医院的走廊，碰到了院长的女儿，今年刚从高中毕业的漂亮的女儿，她正在给各个办公室，送药瓶儿纱布什么的。
    两人虽然认识，也不大熟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快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温小可无意中抬头，看到稽查队的范芋琪同医院的翠娣，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到了药房门口的地方，两人停了下来，翠娣很娇羞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苹果地给范芋琪，一只手还有意无意的摸了摸范芋琪的手背。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神态，就是恋爱中的小青年的样子。
    两人果真是在一起了。
    李亦寒前几天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点不相信，总觉得范芋琪不会这么快从绿簪那件事情中走出来。温小可冲着范芋琪翠娣点了点头，从两人身边走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既有欣慰也有失落感。
    虽然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这芳草也太好寻觅了吧，绿簪还没放弃这棵芳草已经有了另一棵芳草，范芋琪也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又寻觅到了另一颗芳草。
    其实人的感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温小可想起了那句话，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
    只是可怜那个还没出生就已经消失的孩子。
    温小可出了医院大门，觉得心情稍微有点压抑，也没着急回家，走过铺满石子的马路，站在马路的另一头，看着已经耕过，还是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地面。
    对面山上的树叶已经凋零，远远看去，树木密密麻麻，却是萧条一片。
    溪水依旧闪着银光，缓缓地绕着山脚流去。
    几座壮观的梯田，更是美好的犹犹如美丽的宝塔，矗立在万宝山巍峨的群山之中。
    除了这几座梯田之外，还有两三座山正在平整修整，差不多有一半的山体被修整成了梯田，上半层依旧长满了树木杂草，远远的看去，就像一个个美丽的华盖。
    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脚下肥沃平整的田地，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平缓了好多。
    脑子里绿簪果断坚定的脸庞终于散去，她转身往回走。
    出来这么久了，小麦宝估计都饿了，才刚刚转身，看见马路的那一边过来一辆自行车，骑在自行车上的那个人看着她，早早的裂开嘴笑了。
    温小可面无表情地走过公路，她现在真的很讨厌史胜利这个人，实在是阴险卑鄙无赖无耻。
    虽然她很不喜欢靳花这样不管不顾的纠缠李亦寒，更不喜欢史胜利这样的人。
    史胜利却不理会她的漠视，骑着自行车在她面前绕了一圈，挡在前面，嬉皮笑脸的说
    “温小可，咱们也算认识了，怎么见了我就走啊。”
    温小可看着前面的自行车，冷眼看着史胜利淡淡地说：“怎么，认识了就要敲锣打鼓的欢迎你吗？？认识了，你来了我就不能走了吗？”
    史胜利嘿嘿干笑了两声说：“最起码打个招呼吧，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这么无情无义，会让我很难过的。”
    温小可挑了挑眉头：“我如果有情有义，会让你的身上再增添几处伤，我想你会更难过的。”
    “史胜利，咱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忙你的，我走我的，让开。”
    史胜利有点滑稽的皱起眉头，身子往后倾了倾：“温小可，我们以前没打过交道吧，怎么说得我们好像仇人似的。”
    温小可冷冷的说：“你偷袭暗算我孩子他爸，我们难道不算仇人吗？”
    史胜利说：“温小可，我偷袭暗李亦寒，难道不是在帮你吗？我家花和你家李亦寒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他们两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难道不该教训教训他吗？”
    温小可说：“你这样偷偷摸摸的，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叫什么教训？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们俩有什么事儿？也无非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
    “我孩子他爸可没别的想法，你这是头疼了医脚。”
    “好了你让开，我们那天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你如果觉得不服气，就去派出所报案，差不多还来得及吧。”
    “我说你让开，这可是在场部门口，如果你不让开的话，我就喊人了。”
    “我会说你公然调戏良家妇女，打击报复国家干部，还有啊，赌博成性还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史胜利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瞪着眼红红地说：“造谣生事，你以为我会怕你。”
    温小可说：“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被场部的人出来看见，会产生什么后果我就不知道了。”
    “大家看到你平白无故的拦着我不让走，应该不会想到是我缠着你不放吧，应该不会想到你的魅力太大，我在场部门口对你纠缠不休吧。毕竟我孩子爸比你优秀了不止一星半点吧。”
    “更何况你的那些赌博小偷小摸的毛病应该经不起调查吧！”
    史胜利冷冷的看了她好半天，咬牙切齿的说了句：“算你狠！”
    挪开自行车头，看着她多姿的背影，穿过马路拐上上山的小路。
    好半天才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
    他想不明白，温小可怎么知道他赌博成性还有小偷小摸的毛病的？他自认为到现在，不要说农场这边的人了，就算是煤矿的人，除了跟他同样有赌博毛病的两三个人，并没有知道人知道他的这些坏毛病。
    在大家眼里，他是热情能干的，英俊潇洒的，乐于助人的。
    要不然厂长女儿怎么能看上他。
    但是确实如温小可所说，虽然别人不知道他有这个坏毛病，但是绝对经不起调查。
    看着温小可到了半山腰，他微微的蹙起眉头。

 第859章 确定关系

    史胜利原以为李亦寒的这个美丽的小媳妇，也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心灵手巧而已。
    还想利用她达到打击报复李亦寒的目的。
    没想到竟然是个厉害的主儿。
    比李亦寒还厉害。
    史胜利收回目光，忽然看见靳花从场部院子走了出来，马上换上谄媚的笑脸，喜滋滋的迎了上去，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到：“花，今天下班早啊！我刚到你就到了，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我们灶上做的红烧肉，可香了。”
    “我觉得我们灶上的大师傅今天是超常发挥了，这红烧肉做的肥瘦相间，肥而不腻，好吃到我帮你打了两份儿呢。”
    靳花站在场部门口，愣愣的看着史胜利。
    前两天史胜利说第2天要她的答复，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她非常的忙，忙得几乎都没去单位，晚上也没回单身宿舍，而是在几个连队住下了。
    当然这么忙是为了躲他。
    因为本来她都想的好好的，暂时先答应跟史胜利交往，等稳过一段时间再提出分手，要不然口人胜利这个人实在太难缠了，现在根本甩都甩不掉。
    可是第二天，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这是她第一次谈恋爱，她想跟中意的人在一起，可是史胜利并不是她心仪的对象。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史胜利走到靳花面前，殷勤的问：“花，你是进单位吃饭呢？还是回宿舍吃饭呢？我刚刚摸了饭盒还热着呢，你知道吗？我给饭盒包了7，8层的毛巾呢，能保温一个多小时呢。”
    靳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谁让你费那力气的，我们大灶上也有红烧肉。我如果想吃自己会打的。”
    史胜利嬉皮笑脸地说：“你自己打的红烧肉怎么能跟我专门给你打的红烧肉相比呢，这可是我的一片爱心。这样吧，你还是回单位吃吧，现在也到了下班时间了，里面人我看走的也差不多了。”
    靳花知道下班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也不想史胜利跟着她去宿舍招摇，拿过饭盒带着一股子气先进了办公室。
    央胜利军贼兮兮地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也跟着进了办公室，殷勤的给靳花的茶杯了续了水，坐在对面痴痴看着靳花，慢条斯理的吃着红烧肉，就着馒头。
    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脸上的那股子贱劲儿也收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两口，斜起眼睛淡淡的问：“那天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吗？我想听你肯定的答复。”
    靳花放下筷子直直的看着他：“这事我想过了，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不想跟你处对象，但是你这样纠缠我，我实在很难受，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常试着谈一谈。”
    “如果谈的来，就继续，如果谈不来你就不要再纠缠我了。”
    竟然这样直言不讳。
    史胜利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升，可是脸上却还保持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瞧你说的这么不情不愿的，好像我强迫你似的。花，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在追求你，希望你认真一点。”
    靳花站起来说：“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答复吗！我已经给你答复了，我说我们谈着看。”
    史胜利说：“那好，以后只要我下班回来，我就来接你送你，给你送饭，下午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对了，我看你宿舍的那张床都破了，床脚都动了，我找人给你打张床吧。”
    “冬天了，我弄了几张狗皮，找人熟一下，给你做床狗皮褥子。”
    “对了，听说县城的百货商店来了一批新皮鞋，是外国进口的，说是一批，其实只有十几双，我让百货公司的朋友给你留了一双。全牛皮的，三十多块钱一双呢，我记得你说你穿的是三七的鞋。”
    史胜利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总之都是花大钱买好东西的事儿。
    靳花听得都快烦死了，可是史胜利这么看重她，给她买这么多好东西，还是让她的心里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内心的天平慢慢倾斜了，李亦寒确实帅气正直的让她心动，是他绝对不会这么全心全意的对她，不要说这么全心全意的对她，就是多看她一眼都是一种奢求。
    可是史胜利却把她当成了宝贝，虽然像个橡皮糖一样缠着她不放，却真的给了她很多女孩子做梦都想要的东西。
    她翻了个白眼儿坐下来说：“我才不要穿什么皮鞋呢，走起路来咯噔咯噔的一点都不舒服，我整天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跑，还是穿球鞋舒服。”
    史胜利说：“那再买双球鞋就行了，皮鞋留下来，你回家或者去哪里的时候再穿。”
    “对了，县城的百货公司还来了一批毛哔叽，我想给你扯件上衣，找个裁缝给你缝个列宁装，你身材好穿上一定好看。”
    靳花又白了她一眼：“我是个警察，穿的是制服，那种衣服我哪有时间穿。”
    她虽然说的很抗拒，但是眼神里又流露出一丝渴望。
    史胜利说：“你上班了穿制服下班穿便服呀，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哪天下班了，顺便去县城一趟，把衣服扯回来。”
    “这会儿吃饱了，走，我们去河边散散步吧，要不然我们去你宿舍坐坐。”
    靳花想都没想说：“我们还是去河边散步吧，宿舍里还有别人。”
    史胜利坏坏地一笑：“对，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应该去没人的地方。”
    靳花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两人走出场部大门，看门大爷看着他们嘿嘿的笑，史胜利又从屁股后面摸出一包香烟，扔了过去。
    看门大爷双手接住香烟，笑得眼睛都没了。
    史胜利也没推自行车，两人走过马路穿过空旷的田地，到了小河边。
    已经到了冬天，凛冽的夜风吹的靳花头发都散乱了，脸颊生疼生疼的，她从口袋里拽出一块包巾，围在了脸上。
    史胜利说：“改天我给你买条羊毛围巾，我明天就去买，我看到葵花公社的供销社有买羊毛围巾的。”
    他说话间伸手拉住了靳花的手，靳花好像被电着似的抽了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史胜利。
    骂了句：“流氓！”

 第860章 想管不能管的事

    流氓？
    史胜利放荡不羁的笑了起来，好半天才说：“我说花，你可真是天真可爱，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和我交往，那就是默认了我们之间可以超过男女关系的界限。你跟我手都不拉，怎么叫谈对象呢。”
    靳花睁大眼睛说：“可是我们没有结婚，我答应跟你谈对象，只是跟你谈谈，不带动手动脚的。”
    史胜利坏笑着凑上前：“我们两个现在在处对象，拉拉手亲个嘴儿，只是表达爱意的一种方法，怎么能说是动手动脚呢？”
    史胜利说完紧紧的抱住了靳花，靳花刚开始还反抗挣扎，后来渐渐的停止了，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李亦寒今天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他今天去一连检查工作了，一连全体职工这些天正在集中起来剥玉米粒，准备将堆放的玉米全部剥完，运到场部的仓库，送到面粉厂磨成黄面，作为粮站供应给职工的粮食。
    他检查了玉米棒子干燥情况，玉米粒儿的收仓，又检查了运输车辆。
    还参与到了劳动中，等检查完毕已经是下午6点了。
    他又按照温小可交代的去一连的小学校看朱晓凤。
    照顾朱晓凤的高满堂一个劲地留他吃饭，他也就留下来吃了碗面条，等吃完准备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晚上七点多了。
    他也没沿着大路走，而是翻了两座山，走那最近的路，翻过山，沿着小溪边，准备走到河堤，穿过河滩田，直接回家。
    快到河堤的时候，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他想这应该是农场的小青年谈对象，虽然这个时间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行为有点不合适，但是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
    年轻人谈他对象的时候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可以理解，他轻手轻脚的准备直接从地里穿过去，绕过那一段。
    刚刚转身，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史胜利，放开我。”
    史胜利说：“我不放！你好不容易答应和我处对象，我可不能轻易放开你，我得再抱抱你。”
    靳花努力的挣扎着，想从史胜利怀抱中挣脱出来，说：“我今天才答应跟你谈，我们不能这么快就这么亲热，没结婚以前，我可不想跟你……”
    史胜利说：“我就是抱你又没想跟你做夫妻的事儿，花，你放心，没结婚以前我绝对不会祸害你的。”
    两个人一个拒绝一个继续，李亦寒站在河堤后面，想了想，往回退了一点，轻手轻脚地穿过河床地，上了公路，拐上山坡回去了。
    心里觉得很别扭。
    虽然史胜利靳花男未婚女未嫁，而且两个人的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公开的秘密了，按理说这样的亲密行为也不算过分。
    但是李亦寒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史胜利不是个好人，靳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但是他也不好说出来，靳花好不容易不纠缠他了，千万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对有意思。
    回到家温小可已经哄着小麦宝睡着了，听到敲门声打开大门，看见他脚上的泥土，奇怪地问：“你脚上怎么这么多泥巴。”
    李亦寒进了屋子，把沾满泥巴的鞋子脱掉，换上了温小可自己做的，棉拖鞋，进了屋子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才说：“我去看朱老师，她跟满堂一定要留我吃碗面条，回来的时候天黑了我就翻了山，走的是近道，翻过山我也没走大路，就顺着河边儿走，踩了点河里的水，过河滩地到时候，鞋底就成泥巴了。”
    温小可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犟，是不是我说的话不算数呢！我都告诉你了，如果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最好走大路，你怎么非要翻山呢？你不知道山里野兽多么。”
    李亦寒干笑两声说：“我怎么能忘了你的叮嘱呢，我这不是看天晚了，怕回来迟了，咱儿子还小么。你放心，我谨慎着呢，冬天蛇都冬眠了，豺狼虎豹的我根本不怕，因为我身上有炮仗，我还带了防身的武器，你也看到了，长刀木棍呀。”
    温小可帮他兑了一盆洗脚水，娇嗔的说：“别跟我说这些狡辩的话，你没事大家都好，你说你万一要出个事儿，我跟小麦宝我们娘俩靠谁去。”
    “以后不许这样不安全，你再这样的话，我可不让你上床。”
    说完扭动腰身进里屋睡觉去了，李亦寒看着婀娜的腰身在眼前消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浪，很快地洗完了澡，将洗脚水端出院子，将自己沾满泥巴的鞋子泡在水盆里，转身进了屋子插上门。
    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把中间睡的小麦宝挪在边上。
    半个小时之后，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对浑身软软没一点力气的温小可说：“我看你明儿还是去劝劝朱老师吧，她身子很重，满堂说这几天她时不时的总说肚子疼。我说让她提前去县城住进医院，可她怎么都不去，说离预产期差不多一个月，这么早住进医院要花很多钱，而且现在学校正缺人手。”
    温小可说：“前些天就说她肚子疼，请赤脚医生看过了，说是有早产的兆头。”
    “我都给满棠说了，让他好好劝劝朱老师早早去县城住进医院。这样吧，我明天去一连一趟，尽量说服晓凤去住院。”
    李亦寒说：“朱老师是农场的职工，解放也是场里的职工。朱老师还是这个情况，我明天请示一下场长，看能不能派厂里的吉普车送朱老师去县医院。”
    温小可说：“要是场里能派车送的话，我就跟着去一趟。”
    两人又说了会话，李亦寒翻了个身，便打起了小呼噜。
    第二天，李亦寒起来和平常一样早早吃过早饭提前去单位了，到了场部门口，看到靳花同史胜利从河滩地里走了过来，上了马路，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靳花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很差，
    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转身进了大门。

 第861章 一定说服她

    还不到七点半，上班的人都没到，靳花史胜利这个时候从河滩地里过来，应该是昨晚上根本就没回宿舍。
    两人昨天才确定了恋爱关系，晚上就没有回宿舍，在野地里过夜，天作被子地作床的，看来这两人的事情已经成了。
    靳花进了派出所，先去水房，打热水洗脸，打水回来，意外的看见李亦寒站在稽查队门口，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心跳得厉害。
    她抬起头，眼神有点躲闪：“李队，你这么早来了？我，我打点水洗把脸。”
    李亦寒冷冷地说：“一个大姑娘家，晚上不回宿舍，呆在河边也不怕冻坏了。”
    说完转身进了稽查队，提起地上放的几个暖瓶，去水房提水。
    靳花端着一盆热水，愣愣的看着李亦寒坚挺的背影，直到李亦寒打完了水回来，这才慌慌张张的进了派出所，从自己的小抽屉里拿出毛巾，洗完脸又刷了牙，还拿出小梳子梳了梳头，这才提着暖壶去打水。
    路过稽查队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看向稽查队办公室，李亦寒正在擦桌子。
    她的心打鼓似的，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昨天晚上第1次跟史胜利，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密的身体接触，两人缠绵绵的，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一点。
    过了十一点回去，单身宿舍的大门就会关上，还会从里面插上，也会遇到巡逻队的人。
    她不能回去，也不敢跟史胜利去他家里住。史胜利便拉着她过了小桥进了林子，找了个坑地，用枯树叶，枯树枝铺地，生了堆篝火，两人就拥抱着在篝火堆旁凑合了一夜。
    史胜利一个晚上都抱着她，今天早上起来赶紧收拾了一下，两人就赶了回来，因为担心回来的太早进不了大门，所以掐好时间，7:30不到到了大门口，没想到被李亦寒看到了。
    她知道自己在李亦寒心中的形象完全垮了。
    李亦寒今天要去二连检查，8:30就带着几个人走了。
    靳花看着远去的背影，打消了也要骑着自行车去二连调查案情的打算，她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追逐李亦寒了。
    温小可一大早起来，将需要做出来的衣服全都裁剪好，给孩子找出奶粉，再三嘱咐高满红杨烈梅，做好衣服，看好孩子。
    她自己独自去一连了，本来杨烈梅也想去的，但是想到朱晓凤马上就要生了，以后的孩子要交给她抚养的。如果这个时候去的话，会被人联想到的，杨烈梅不希望以后孩子知道身世。
    温小可走在通往一连的大路上，这个时候虽然基本上农活都停止了，但是还有个别职工在田间地头，将肥料撒开，所以路上也经常能看见梯田里的人忙碌，也有一连的职工或者家属想去场部买点东西或者办事儿的。
    总之一路上不时的会碰到人，到了一连，差不多也就十点多。
    朱晓凤正在给孩子们上课，高满堂带着小栋栋，正在挑水，看见她来了，高满堂将两桶水倒进水缸里。
    请她坐下说：“小可姐，你快点劝劝朱老师吧，她这几天总是肚子疼，脚也肿得厉害。校长说让她休息，可她怎么都不答应坚持要上到这个月月底，离月底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天呢。”
    温小可抱起小栋栋，将带来的饼干给他吃，看着四面漏风的屋子，说：“放心吧，我一定说服她先去住院，你要挑水就去挑吧，我看着栋栋。”
    高满堂挑着两个水桶走了，温小可想着他刚才充满关切的眼神和急切的语气。
    已经可以判断出来这孩子对朱晓凤，已经不是刚开始只是同情和关心了，应该还有别的情愫在里面。
    她觉得有点儿头疼。
    朱晓凤上完了课，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来，看到她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温小可赶紧上前扶着她，接过她手里的书本：“你怎么样，看起来身子很重啊。”
    朱晓凤说：“就那样呗，都八个多月了，就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昨天听你家亦寒说我很严重，就特意来看我了。其实没那么严重了。”
    温小可扶着她坐下说：“怎么能没这么严重呢，我可是生过孩子的人。看你的脚都肿成什么样子了，鞋子都快装不下你的脚了，还有你的脸都浮肿了。我听满堂说你还会经常肚子疼，连大夫都说你有早产的征兆，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县城住院吧。”
    朱晓凤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不，还有20多天差不多一个月呢，我不能这么早住院。”
    温小可说：“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大嫂说这个钱她来出，不够的话这不还有我吗！放心吧我都安顿好了，我在县城有房子，满堂前段时间还住在那里呢，我大嫂子娘家妈会去县城伺候你坐月子的。”
    “这次你一定要坐够40天。然后就在县城住，三个月假期满了再回学校上班。””
    朱晓凤说：“小可，其实不用这样的。我就坐个月子就行了，我看着孩子把奶粉认上，我就离开，我回我娘家住去。”
    “小可，其实你大嫂帮我养孩子，已经帮了我很多。解放现在这个样子，我要上班还要照顾小栋栋，实在没有精力照顾他。”
    “我前几天去看解放，他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了，见了我别的什么不说，就脱裤子要跟我睡觉。”
    “当时死的心都有了。还是疗养院护理人员，死拽硬拽他把他拉开的。”
    “我知道他的病好不了了，小可，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
    温小可说：“晓凤，你也不要发愁，你不是还有我们吗？你就放心，等你把孩子生了身体养好了，你好好的教学，我有需要刺绣的货，就让满堂带给你。”
    “咱们大家帮忙，保证帮你把小栋栋拉扯大。”
    “但是今天你必须跟我去给校长请假，然后跟我一起回农场，明天就送你去县城。”
    温小可一直在学校待到下午，朱晓凤下午的课都上完，逼着她跟校长请了假。
    高满堂推着学校的那辆架子车，拉着朱晓凤小栋栋，回到场部。

 第862章 还好连夜赶来了

    到了农场，李亦寒已经跟王场长说好了，当天下午就开着场部的那辆吉普车，送朱晓凤去县医院。
    因为有专车，车里又可以挤五个人，温小可杨烈梅带着小麦宝，还有高满堂都跟着去了，路过葵花公社的向阳生产队，顺便接了杨烈梅的娘家妈。
    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山下山，坑坑洼洼的，虽然李亦寒开的小心翼翼，还是难免颠簸。
    到了县城的时候，朱晓凤肚子疼的已经受不了了，还见了血。
    大家急急忙忙把她送进了医院，第二天凌晨五点钟，经过四个小时的苦苦挣扎，生下了一个女儿。
    如愿所偿啊，杨烈梅高兴得都哭了。
    温小可捂着狂跳的心口说：“还好昨天晚上连夜来了。要不然万一在农场，还在一连，这事可咋整啊？差点难产。”
    李亦寒也松了口气说：“只要母子平安就好。我也是真担心啊，你说我好不容易跟场领导说好了，还用了吉普车，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我怎么交代呀。”
    高满堂更是激动地流下了男儿泪，刚才在医院走廊等待的时候，听着产房里朱晓凤痛苦的嘶喊，他差点把自己的一头头发都揪掉了。
    朱晓凤虽然孩子生得很重，却是母子平安，李亦寒还有工作，没顾得上休息，早上就赶回去了，温小可扬烈梅在医院陪了三天，将朱晓凤接回温小可县城的房子。
    温小可托武云飞买了很多的猪蹄儿，两只乌鸡，小米鸡蛋挂面更是堆了半厨房。
    两人是第四天回去的，回去的时候朱晓凤已经有奶水了，杨烈梅娘家妈非常的麻利，也很勤快。
    把朱晓凤照顾的很周到。
    她是真心也是心甘情愿照顾朱晓凤的，因为女儿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抱养别人家的孩子，她自然要好好伺候月子了。
    这个女儿嫁得好，是现在唯一接济娘家的人。
    而且，月子里的食物准备的实在是太丰富了，她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谁家女人坐月子能有这么多好吃的。
    现在已经冬天了，生产队分的粮食同往年一样根本不够吃。
    她伺候朱晓凤月子，顺便解决了自己的温饱，过些天再让男人找个借口过来住上几天，就能省下不少粮食呢。
    所以她送女儿和温小可出了大门，拍着胸口保证：“女儿，小可你们两个放心回去，我保证把朱老师母子三人伺候的好好的。”
    两人回到农场，杨烈梅的心就留在了县城。
    她每天都唠唠叨叨的：“我女儿长得真漂亮，才生下的孩子，你看那眉毛是眉毛，头发是头发，尤其是那个小脸别提多好看了，那小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天上的星星。”
    “对了，我以前就说过，不管是生儿子女儿都叫小冬宝，我女儿就叫小冬宝。”
    高满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烈梅嫂子，瞧瞧，有了女儿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天天嘴里就是你女儿你女儿的，我知道你女儿叫小冬宝，跟小麦宝的名字是连着的”
    杨烈梅笑着说：“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我只看了我女儿一眼，我就觉得我的心就变成女儿的脸了。”
    高满红笑的更厉害了：“我以前怎么没觉得烈梅嫂子这么会说话，这要是上学的时候写作文，保准会被老师当做范文的。”
    温小可也笑着说：“嫂子说的对，你是还没结婚还没有孩子，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孩子就是一切，不管你有多累多苦，只要看着孩子的脸，你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把小麦宝从小摇篮里抱出来，狠狠的亲了一口。
    其实她说的这话是这辈子的感受，前世的她即便是以后生了女儿，两个孩子就好像一对金童玉女，也没有让她的眼睛多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
    而是为了离开这个家，为了追逐张军，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现在想想，那可是错过了孩子的成长，活过了跟孩子一起成长的最美的时光。
    高满红低下头说：“你们都有了家有了孩子，可我跟小星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呢。”
    “我打算过几天去现场看看朱老师，然后去省城看小星，他说过到了省城就给我写信，可是到现在也没写几封信。”
    温小可哄了一会儿孩子，重新把他放回小摇篮里，继续去裁衣服。
    探出头说：“行啊，过几天你想去就去吧，反正这个月，我们进度也赶得差不多了。小武叔县城的门面房还没弄出来。”
    高满红马上兴奋的满脸泛红：“我就去三天，第1天去县城看朱老师，第二天去省城第三天返回来。”
    温小可说：“三天4天都行。我妈前几天给我来信了，说是小星表现的很不错，带他的老师都夸他呢。”
    “我妈说，这次培训的学生全都是医院职工的子女，都是城里生，城里长，娇生惯养的，参加培训也只是为了得到一份工作。只有咱们小星最努力，前段时间老师还让小星给病人看病呢。”
    “我妈说如果小星再努力一点的话，一年培训期满之后，还有可能直接推荐去上卫校。”
    高满红的眼睛都直了：“小星这么厉害呀！”
    温小可说：“满红你也很厉害，你现在熨衣服锁边，技术也是一流的，有这手艺以后你不管到了哪里都不愁没饭吃。”
    高满红说：“这是个什么手艺呀，我就是给你俩打杂的，小星那才是真的本事呢。看咱医院的那几个大夫，哪个走路不是头抬得高高的。”
    扬烈梅说：“人家是有本事的，咱们这手艺好学，人家那本事可是几百个人里面岀不了一个的。”
    温小可说：“确实大夫是个很吃香的职业，而且是年纪越大越吃香的职业，但是我们也不差。”
    “我们以后如果把事情做大了，也不比大夫差，当然我说的是赚钱方面。要说社会地位和能力，那自然是怎么都比不上做大夫的了。”

 第863章 我要去县城

    三个女人边赶活边说着话，隔壁院子，林巧儿坐在小方凳上，拿个小刀片，正在把前几天从玉米地里抱回来的一只老西葫芦，一圈一圈的削下来弄成条，晾衣架上，准备晒干了，冬天当菜吃。
    李亦秋抱着小离坐在墙根下，脸色依旧蜡黄，一双泡泡眼，无神的看着天空。
    从葵花公社回来休息了这么多天，她的身体一点也没好的迹象，反倒是感觉越来越疲惫，每天早上起来脸都是肿的。
    此时她浑身无力。
    林巧儿把一个西葫芦削完，全都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将李占祥换下来的两件衣服洗干净也搭了上去，看着滴滴嗒嗒的水，落在了地上，溅起一抹尘土。
    不满的皱起眉头，冲着李亦秋说：“小秋，你说你二十大几的人了，整天抱着个孩子，无所事事，我看着都心里着急。要不然你就回实验站去，看常征能不能真帮你找个临时工的活，好歹也离你家近。”
    李亦秋有气无力地说：“都给你说了在大灶上当临时工能累死人，再说你也看到我跟常征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能过什么日子？”
    “我的事情还是不要管了，我又不是没给家里交生活费。”
    林巧儿说：“这就不是生活费的事情。你是结了婚的人，要过自己的小日子才对。”
    李亦秋不愿意听林巧儿唠叨，抱着孩子往外走，嘴里嘟囔着：“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唠唠叨叨个什么劲儿，我也就在家里待不了几天了，以后我走得远远的，你想看我都看不到。”
    算一算林大平这几天差不多就要到农场来了，她也不想再坚持了，这次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她要去县城。
    她抱着孩子坐在门前的圆木上，晒着淡淡的太阳，虽然已经到了冬天，好的时候坐在大门口还是比较惬意舒服的。
    忽然听到从山岗那边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一颗心狂跳起来。
    林大平说每个月的月初月中都会来农场拉猪，现在快到月中了。
    她抱着孩子沿着小路向山岗头那边走去。
    只走了这么点路，感觉脚底下好像在飘，身子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到了山岗头的地方，她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到了饲养场大门前，果然看见那辆熟悉的大卡车停在大门外，车上的司机已经进了饲养场，林大平也刚刚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几张发票。
    无意中回头，看到李亦秋，刚刚还严肃紧绷的脸，马上带上了暧昧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睛走了过来。
    他的那双略泛桃花的眼睛，左右看了看，眼里就射出一道桃花，压低嗓门儿小声问：“表妹，想我啦？我说刚才怎么眼皮乱跳呢。”
    “谁想你了呀，我就是听着汽车声音听到喇叭响，想过来看看。”
    李亦秋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有点儿娇羞地低头看了眼怀中睡熟的孩子。
    林大平坏坏的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鸡蛋给她：“听到喇叭响就过来看看，那就证明心里有我呀。你想啊，你们饲养场除了我们肉联厂的车来，平时哪有什么车呀？”
    “表妹呀，我这次来的突然，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我给你五块钱，你给小离买袋奶粉，自己想吃什么去买。”
    “我怕巧姑怀疑，就不去看你了。”
    说完那双眼睛在李亦秋的脸上转了好多圈，闪过一道道的电光。
    李亦秋心跳的厉害，她眼神躲闪着低下头小声说：“我想跟你去县城。”
    林大平有点猥琐的的凑近小声说：“终于想明白了，好，我都已经给我的同事说了，回去就交定金，找人把屋子拾掇拾掇，你抽时间过来吧。”
    “我知道你家里人一定不会让你走的，这样吧，月底，就是这个月的30号我休假，我在车站等你。”
    “这事你可得想好了，以后万一你家人找到你，你可不能出卖我。”
    “我把话给你说清楚，我只是给你租个房子，每个月给你三五块钱生活费，当然也不止三五块钱，我每个月会在你那里去住几天。”
    “你也知道我一年到头东南西北的跑，在县城的时间，一个月也就那么三五天。”
    李亦秋现在已经心野了，根本不想跟常征过，林巧儿每天总是唠唠叨叨的，李占详又没个好脸色，她想早早地逃离这个地方。
    也没仔细琢磨林大平的话。
    心中默默的算了下时间说：“那我月底就走吧，我自己坐班车。农场到县城的班车差不多晚上七点多到八点到，到时候你在车站等我。”
    林大平答应着，又在身上摸了好半天，摸出几块糖，从腰间挂的皮质钱包里抽出一张5块钱一起塞给她：“你快回去吧，小心被人看见。”
    “你这次出去，千万不能把我卖了。咱们两家好歹都是亲戚。”
    林大平说完得意的吹了一身口哨，迈着自豪的外八字，进了饲养场的大门，李亦秋赶紧转身往回走。
    心里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才走了几步，腰酸腿软的，只好坐在路边的草地上休息一会儿。
    小离这个时候也醒了，睁开那双黑眼睛多的小眼睛，扭动着身子。
    看着怀中孩子跟张鹏如出一辙的鼻子，已经显示出棱角的小脸，薄薄的嘴唇，脸色阴沉下来。
    她决定离开农场去县城，除了不想留在娘家看父母的，不想跟常征回去过日子，不想看着隔壁左右大哥二哥日都过得红红火火，更多的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么被张鹏给甩了，被甩的如此干净彻底，就好像甩掉身上的一身泥巴，一只破鞋一样。
    张鹏不就嫌弃她是农场的么，现在她就要去县城生活，她住在县城的房子里，城里人一样生活。
    她摸着随时揣在口袋里的厚厚的钱，小心翼翼的把包着钱的手绢拿出来，将刚才领大瓶给的5块钱一起放了进去，又仔细的包好揣进怀中。

 第864章 以后的计划

    李亦秋坐在草地上，捂着口袋的钱想：林大平说租房子的钱每月也就是一两块钱，他可以每个月给她三五块钱零花钱，还能帮她打30斤的白面，一斤清油。
    县城里人烧火用的都是渣炭。
    想到不久的以后她就可以住在县城里，吃着白面，烧着渣炭，心里就无比的激动。
    不过林大平刚才说的对，她首先得把身子养好再说。
    她把两只鸡蛋拿出来，吃完之后，擦了擦嘴角站起来。
    看了看时间，回家，把孩子放在窑洞炕上，冲着外面正在把捡回来的树枝折成一段一段的林巧儿说：“我去供销社给小离买包奶粉”
    她去供销社买了两袋最便宜的奶粉，又去医院，把李佳欣前段时间给她开的已经吃完的药买了两样。
    回到家之后，又去山顶杨奶奶家，买了二十只鸡蛋。
    林巧儿一边折着树枝，一边站在坡头，一直看着女儿从供销社出来又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现在真的是害怕女儿又不声不响地跑了。
    李亦秋把买回来的鸡蛋，一半拿进自己屋里，一半放在窑洞说：“给你跟我爸买了十个鸡蛋。”
    林巧儿忽闪的一双泡泡眼，看着女儿消瘦的身影和案板上的10个白花花的鸡蛋，心里稍微有点欣慰。
    嘴上却说：“你赶紧去找常征，让他给你找个临时工的工的活比什么都好，买10个鸡蛋，10个鸡蛋够干什么的？还不是几天就吃完了，但是你如果干临时工的话，每个月都有钱就会一直买鸡蛋吃。”
    李亦秋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说：“我把身子养好了就回去，最多最多呆到这个月底。”
    “所以这些天我要好好养身子，窑洞的10个鸡蛋是给你和我爸的，我给我自己也买了十个，我每天得吃一颗鸡蛋。”
    林巧儿不敢相信的看着女儿，好半天才说：“这么想就对了嘛，你是的好好养养身子，回去跟常征好好过日子，你看看隔壁你大嫂二嫂，一个个脸红彤彤的，再看看你，整个人像屁打了似的。”
    “你说你大嫂那个洋芋花，这几天好像吃了哈哈屁，笑得跟个呱啦鸡似的，也不知道笑什么。”
    “还有你二嫂那个狐狸精，你看看这些天得瑟的，那个轻骚劲儿。”
    李亦秋冲着她翻个白眼儿说：“你那两个儿媳妇儿，现在没一个省油的灯，你还是别管人家的闲事儿了。”
    “你也管不了了。”
    林巧儿说：“管不了我就不管了，我现在整天是想着怎么吃，吃了睡，正好落得清闲，谁稀得管他们的闲事。”
    李亦秋耻笑起来：“不是你不稀得管，是根本管不了吧。”
    “我昨天在墙这边，好像听他们说什么朱老师生了孩子，好像生了个女儿
    ”
    “这个洋芋花，是人家朱老师生了女儿，又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
    林巧儿刚刚还有点欣慰的心，瞬间又进了冰窖。
    提高嗓门：“我以为是出了什么大好事呢，原来是别人生了孩子，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出来看看！”
    “蛋都护不好的母鸡……。”
    林巧儿骂了几句，气呼呼地进了窑洞。
    她是坚决反对杨烈梅抱养孩子的，她觉得养别人的孩子就是白养，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威望，不足以管这种事了。
    心里终归是不平衡。
    不过她也没敢像以前那样没完没了的咒骂。
    隔壁院子，本来有说有笑的声音停止了，杨烈梅默默的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温小可安慰她：“别跟那个老妖婆一般见识，她现在也就是嘴上说几句，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扬烈梅说：“她都已经教唆的你大哥打了我，现在还这么骂人。我自个儿抱养孩子自个儿养又不让她插手，她操的那门子心，骂的那门子人啊。”
    温小可说：“反正你不要管这些了，你就好好的干活吧，等到四十天以后咱去县城把孩子抱回来的，到时候，她就算嘴皮子也管不着你的事儿。”
    扬烈梅说：“我就害怕她天天在那边骂骂咧咧的，嘴里又没个好话。你说我欢欢喜喜地有了孩子，天天听她在那边骂人，多闹心呢。”
    温小可说：“你去找公公谈呀，老妖婆现在害怕爸着呢。”
    扬烈梅说：“我是得找公公说说，要不然等我把孩子抱回来了，天天听的污言秽语，我孩子长大会学的。”
    “哟，都会说污言秽语？进步很大麻，可是要当孩子妈的人了，说话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扬烈梅低头笑了起来：“跟你这个文化人这么长时间，当然要学一两句了。小可，我没读下书，以后小冬宝，就交给你了。你教这两个孩子识字学习。”
    温小可说：“咱这两个孩子差了不到半岁，离上幼儿园还有三年多时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打发展的好的话，就办个幼儿园吧，最不行孩子四岁的时候，找两个高中毕业生，帮咱们看着孩子。”
    再过三四年，已经全面开放了，虽然还不具备办幼儿园的条件，但是如果经济情况好的话，完全可以找两个有文化的高中毕业生，帮着照顾孩子。
    当然不只是家里的两个孩子，也可以顺便带带农场的双职工的孩子。
    现在算一算三四年以后，土地还没有完全承包。
    高满红一般两人说家里的事的时候从来不插嘴，但是说到别的事儿，就体现出逼两人很大的热情。
    她忽闪着那双大眼睛说：“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我先把我妹妹排那儿啊，就是我二妹满云，她今年十四，三四年以后也刚好十七八岁，高中都毕业了，她最喜欢孩子了，我小弟弟就是她带的。”
    温小可看着眼前期待的眼晴，双眼也弯了起来：“这就给你妹妹计划好了？说不定人家以后还能考上个师范卫校或者大学什么的呢，让人家带孩子，亏你想得出来。”

 第865章 接受这个事实吧

    听温小可说师范卫校大学。
    高满红露出鄙夷之色：“就我二妹那个学习。学校还保送她上师范卫校还是什么大学呢，能考上高中上两年都不错了。”
    扬烈梅说：“到时候，我给咱们看孩子吧。两个孩子都交给我。”
    扬烈梅是真心喜欢孩子，她喜欢刚刚出生的小冬宝，更喜欢现在躺在摇篮里冲着她笑的小麦宝。
    温小可说：“那可不行，你是咱的裁缝师傅。我可不能放你走。”
    三人说着话，听着隔壁林巧儿又在骂骂咧咧的：“自己护不住蛋，就抱别人的，怎么不好好养养身子自己生一个呢，都说洋芋开花赛牡丹，一点儿都不假。”
    “贼窝出来的……跟着好人学好，跟着神婆跳大神……，”
    林巧儿刚开始骂的声音小，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又是上骂杨烈梅祖宗八代，下骂后辈子孙八代。
    把自己都骂进去了也浑然不觉。
    扬烈梅气的眼泪都喷出来了，实在受不，停下手里的活冲出去，站在墙这边的圆木上，对着那边说：“你没完没了的骂谁呢？我抱养孩子跟你有关系吗？你出一分钱还是出一点力了？我们都分家那么长时间，院墙也隔开了，你还管我的事干什么？我儿子孙子曾孙子跟你没关系么？”
    她虽然十分气愤，可毕竟林巧儿是长辈，又是压制了她那么多年的恶婆婆，质问的声音弱弱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到好像在哭诉，
    还是以前的受气包！
    林巧儿胆子正了，她正坐在院子里削土豆皮，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杨烈梅一眼，捏了捏鼻子，捏出一团鼻涕甩在院子里，将手里的刀狠狠的扔在地上站起来，指着杨烈梅便骂：“洋芋蛋，我骂你怎么了？你跟了我儿子，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又不是不下蛋的鸡，你是没护住蛋，你这么着急的抱养别人家的孩子干什么，你难道不努力一点自己怀个孩子吗？你说你现在又白又胖的，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让农场的人怎么看？还养别人家的孩子，让我跟你爸我们两个老脸往哪儿搁……。”
    扬烈梅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大夫说我三年内不适合怀孕，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有孩子，我抱养别人的孩子怎么了？我会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没有孩子，作为当婆婆的，看见我有了孩子应该高兴，怎么还这么恶言恶语的？”
    “这个样子的话以后我女儿不管你叫奶奶！”
    扬烈梅本来被林巧儿压的在她面前，说话都不太利索，现在又生了气，更是断断续续的这么点话说了好长时间。
    还噎了好几口气。
    林巧儿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大声骂：“洋芋花，你家祖坟里应该是埋了驴蹄子了，你娘家兄弟当贼，你是个连蛋都护不住的母鸡……我儿子娶你这么个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说你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了，屁都没放一个，好不容易怀了孩子还让你给弄掉了，都是你娘家惹的祸……”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生不出来，还指望着抓养别人家的……你女儿以后不叫我奶奶，我这把年纪了，又有外孙又有家孙子的，我稀罕别人家的孩子管我叫奶奶吗？”
    林巧儿一辈子强势，现在虽然被李占祥骂得收敛了很多，但是江山好改，秉性难移，只要打开了话匣子，骂人的话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恶毒。
    扬烈梅气的说不出话来了，站在圆木上，趴在墙头，一个劲儿的哭。
    温小可将她从圆木上拽下来，她站了上去冲着着院子那边说：“做人呢，还是嘴巴积点德好，别好的坏的有的没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的往外说，这叫脑子不够数。俗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看媳，十年看婆，别看你现在能吃能喝能跑，说不定过两年是不动喝不动路都走不动了，到时候，可别指望别人照顾你。”
    前世多年以后林巧儿扬烈梅李亦秋，都住在她在县城买的房子里，花着她赚来的钱。
    林巧儿心脏病脑梗塞，风湿病，说话不利索，走路不利索记性也不好，多亏了杨烈梅一直在身边照顾着。
    但是杨烈梅忍受了那么多年，虽然因为条件不好，看在钱和房子的份上，只能忍受，只能照顾，但是也没少说刻薄的话。
    两个人谁也离不开谁，相互仇视，一直到林巧儿死。
    这辈子杨烈梅早早地开窍了，当然不会做寄人篱下，一辈子伺候林巧儿的事情。
    林巧儿要是聪明人就在现在好好对待儿媳妇，老了的话说不定还能帮一把呢。
    可她偏偏这么想不明白拎不清的。
    林巧儿看她插了一手，心里有点儿胆怯，，她还是欺怂怕狠的，但是也不能显得太怂，有损她这个当老婆婆的威望。
    她使劲儿瞪着那双泡泡眼说：“老二媳妇，你是生了孩子的人，你应该知道自己生的，跟抓养别人的根本就是两回事儿。你大嫂才三十出头，完全有可能自己生一个，干嘛要抱别人的。”
    “你跟老大媳妇天天在一起，你应该劝劝她。”
    温小可说：“你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你应该比比谁都清楚，有那么个风俗，我大嫂这是抱养别人的，以后就能招来自己的。再说了我大嫂现在自己能养活自己，我大哥还有工资，就算他们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也可以养得起。”
    “这么好的事情，你当老人的不祝福便罢了，整天骂骂咧咧的，有意思吗？”
    “你觉得，你这样骂骂咧咧地能解决的事情吗？不但不能解决事情，还会让我们更加反感你讨厌你。”
    “而且这事情吧，咱家里人都知道，我大哥知道，我爸知道，亦寒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大家都同意了，都一致认为这是个好事儿。”
    “所以我建议你省省，接受这个事实吧。”

 第866章 开发婴幼儿产品

    看林巧儿被震住了，温小可继续说：“如果你再这样骂骂咧咧的话，不但大嫂不高兴我也不高兴，大嫂跟我不高兴了，大哥跟亦寒也不会高兴，我们4个人都不高兴了，你想你能高兴得了吗？”
    “对了还有我爸，这事儿我爸也知道的，我爸当时还特别高兴呢，你说你要这样骂骂咧咧的，，被我爸知道了，他还不跟你急呀，你说你这是又何苦呢？”
    “你一个人怎么能跟我们这么多人为敌呢。”
    温小可噼里叭啦一顿说，林巧儿听得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了，不可否认，温小可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听温小可的话，林巧儿真觉得她好像与全世界为敌了，与家里所有的成员都为敌了，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小屋墙上晒着太阳的李亦秋。
    还好，。还有了同盟。
    可是李亦秋讥讽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脸说：“你听到了吗？人家这是威胁你呢！你要是再骂扬烈梅，就等于跟全家为敌，当然我除外，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家里的事。”
    说完抱着小离扭动身子，进了屋子，啪的一声关上门。
    林巧儿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李占祥也快回来了，李亦寒，李亦春都快回来了，也没敢再继续说下去，转身进了窑洞，脱掉鞋子，躺在炕上，好半天，泪水顺着眼角滚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永远都失去了在家里崇高无上的的地位了。
    李亦秋回到小屋里，看着怀中黑眼仁多白眼仁少的小离，盘算着月底去县城的日子。
    今儿身子还是很弱，只是从院子进了屋子，就有点腿软。
    她顺手把孩子放在床上，给自己冲了一茶缸子的奶粉，加了点红糖，端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又拿起桌子底下的生鸡蛋，用电壶里的水冲了一个，她听说女人和生鸡蛋可以补血。
    完了又按时吃药。
    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她很明白要想在县城落脚，想有吃有喝，就得好好对林大平。
    虽然才有两次的实践，她已经知道林大平的体力是张鹏和常征都不能相提并论的。
    也得出一个结论，林大平是因为那方面的需求实在高，他总是得不到满足，才会给自己出钱的。
    那边温小可从圆木上下来，又安慰了杨烈梅几句：“嫂子，你也知道老妖婆那张臭嘴，那是不恶心死人不罢休的，你就当死驴放屁。”
    高满红也劝她：“对呀烈梅嫂子，你就不要生气不要计较了，林姨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那样一张嘴。”
    温小可说：“所以我说我们该干嘛就干嘛，该给孩子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咱就等着孩子四十天的时候，高高兴兴的去县城把她抱回来。”
    扬烈梅这才狠狠的擦了擦眼晴，破涕为笑。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小可，你说咱们给朱老师打的那些面，买的那些东西够不够呀？我听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可能吃了。”
    温小可说：“我坐月子的时候多半都是你伺候的，你说我能不能吃啊？其实呀你也不要那么紧张，我已经拜托小武叔了，他有时间就会过去看的，缺什么他会帮着买的。”
    “他还说这两天闲了要买点蹄筋呢。猪蹄儿就更不在话下了，他说他认识肉联厂的人，对了，就是老妖婆的娘家侄子，堂侄。”
    三人干完今天的活，集中精力给小冬宝做了身小棉袄，一身小线衣。
    扬烈梅还非常麻利的用一块布给孩子折了两个帽子缝了起来，还做了两双小鞋子。
    温小可对她的手艺是赞不绝口，她做最简单的小孩帽子和小孩鞋子仅仅只用几十分钟，速度快，质量好，样式还别致。
    她由衷地说：“嫂子，我看我们完全可以开发婴儿用品，比如这小线衣小棉袄，还有这小袜子，小鞋小帽子什么的。”
    扬烈梅不好意思地说：“这点雕虫小技算不得手艺，这都是跟我妈学的，以前我们生产队谁家生了孩子，我妈都会出几分钱或者一毛钱买那种最便宜的手帕，先折起来，然后缝上几针，就是一个简单的帽子。”
    “那时候我们生产队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都戴过我妈缝的帽子。”
    “鞋子就更不用说了，我妈会去随便扯上一尺布，哪怕是白洋布或者贵子红布，从中间剪开，一次能做两双鞋子呢。”
    “小孩子的鞋子又不用走路，只要样子好就行。”
    “我妈还能做小孩袜子呢，我妈做的小孩儿袜子，小孩穿上都不掉。既暖和又护脚还好看。”
    “我别的什么没学下就学了这几样，你生孩子的时候，你妈你小姨还有医院的同事都给孩子买了鞋子袜子帽子的，就没好意思做太多。”
    温小可说：“我觉得你做的这些要比我妈他们买的好，既经济又实惠还好用，重要的是好看。”
    “这样吧，我明天去供销社扯几块布料来，挑那些洋气大方的，咱们抽时间做几样婴儿鞋袜帽子，我让小五叔带去县城，在摊上摆起来试一试，如果好的话，咱们再好好改改，说不定真还能开发婴幼儿用品呢。”
    “婴幼儿东西很赚钱的。”
    扬烈梅说：“其实稍微大点孩子的帽子袜子鞋子，我也会做一些的。”
    高满红说：“我奶奶也会做呢，什么虎头鞋，虎头帽子，还有八角帽。各种小肚兜，花马甲。”
    温小可说：“这也可以呀，大嫂，你可以做点儿咱们试试。满红你回去让高奶奶也做点，咱们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有平台销售，咱就多发展。”
    “万一发展的好，以后说不定还能闯出品牌呢。”
    几个人商量好了，杨烈梅挑了几块布，说拿回去先做几样出来试试。
    温小可说：“这样把，嫂子，鞋子做好了拿到摊位上去卖，卖出去了一双鞋子提一毛钱，帽子袜子都一样。”

 第867章 可以多赚十几块

    这小玩意都能赚钱。
    杨烈梅的眼睛顿时亮了：“这样的东西，我一个晚上就能做出两双鞋子，两双袜子两顶帽子的。”
    “这样的话一晚上就是六毛钱，三十天的话就是三六十八块钱。”
    “这样的话我一个月就能挣三十多块钱了，差不多有四十块钱呢。”
    温小可笑着说：“咱们才尝试着开拓市场呢，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这么多，你先每样做二三十拿出去试一试。满红你也一样，可以让你奶奶做虎头鞋，虎头帽子小肚兜什么的。”
    “我知道你奶奶做的肚兜非常好，这样吧你也给你奶奶说，虎头鞋虎头帽子都比较难做，我们出布料丝线，绣花针，虎头鞋虎头帽子提三毛钱，肚兜提5毛钱。”
    “我知道你奶奶一天就能做一只虎头鞋，两天能做一个肚兜。”
    高满红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回家给我奶奶说。”
    其实高奶奶已经私下里问过地好多遍了，问她能不能帮忙问问温小可，自己能不能帮着做点东西换点钱。
    她想给自己的孙子存钱娶媳妇。
    高满红是最知道自己奶奶的本事，虽然做虎头鞋，虎头帽子绣肚兜都是非常精细的活，但是一天做一双虎头鞋，一天做一只虎头帽子，两天绣一个小肚兜还是能完成的。
    这样的话拉平算一个月怎么也能挣十多块钱。
    10多块钱可等于她妈辛辛苦苦一个月干临时工的工资。
    李亦寒最近这几天都非常忙，总是早上出去下午下班都不一定能回来，有好几天回来都超过了10:00。
    温小可也习惯了，她又忙着设计冬天穿的衣服，还设计了几种类似多年以后那种紧身小棉袄的样式。
    只是现在还没有丝绵，太空棉那样容易清洗又保暖的材料，只能是里面缝着棉花。
    棉花这种东西确实保暖性好，又柔软，但是不便于清理。
    所以，小棉袄的上面，都配了样式差不多的罩衣。
    这样算下来的话，价格就有点偏高。
    又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冬天衣服的样式就那么几件，一般家庭都是给孩子做一两身棉袄，换着穿，有条件差的孩子也就一件棉袄。
    做一件棉袄，家里孩子多的差不多都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直到实在不能穿了。成年人的棉袄那也是穿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穿到棉花硬邦邦的，没有一点保暖性，外皮也补了一层又一层，这才舍得扔掉。
    做一件小棉袄，里子加上面子再加上棉花，本来就费用高，棉袄里的棉花也需要手工慢慢的铺，也就很费时间。
    温小可算了算成本付出的时间以及价格，决定女式小棉袄，只做十件，每件配两件不同花色同样样式的罩衣。
    都已经画好了设计图，修改着，忽然灵光大发，与其多做两件罩衣，不如做个活里活面的。
    也就是里面的棉袄胆，随随便便用简单的粗布，外面配上高端上档次花色又好的罩衣就行了，这样的话衣服脏了，只把罩衣卸下来洗一洗就行了。
    而且这种样式不单单适用女士，也可以做成男士的大棉袄，做个活面的的，就像很久以后那种活里活面的大棉袄，滑雪服什么的。
    她又重新设计好了男女式的棉衣，又设计了几样小朋友的。
    放下笔，揉了揉酸楚的眼睛，伸了伸懒腰，看了眼熟睡的小麦宝，开门走了出去。
    出门习惯性的抬头，忽然看见头顶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差点吓了一跳。
    看来这个杨奶奶，还是没有彻底死心，还抱有一丝希望的。
    她忙站在墙下的圆木上，看向隔壁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屋子的门，窑洞的门都关了，灯也都拉灭了。
    放心了。
    看来李占祥是真的收心了。
    只要李占祥收心了，就算杨奶奶再怎么纠缠这么纠结，也是一厢情愿的事情。
    而且杨奶奶已经马上要娶第3个儿媳妇了，以后还要跟儿子儿媳妇生活在一起，有些事情她应该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想到上一辈子杨奶奶跟李占祥两个人私奔后，虽然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但是，那时候他们都已经快七十岁的人，抛家弃子的，刚开始也许有新鲜感，还有一份热情在里面，等时间长了一切都归于平淡之后，那种后悔之情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步入年迈以后，一个人先走了的，另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那种无助和可怜，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
    重新活过，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发生，虽然很残忍地拆散了一对年老的恋人。
    李亦寒又工作了整整一天，从早上8:00出去，到晚上8:00才从6连的梯田下来，回到场部的时候，已经又是晚上九点多了。
    带出去的几个人都先回了家，他自己留在稽查队，写了工作日记，将今天检查过的地方记录下来。
    这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家。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出了稽查队，晚上的巡逻队员陆陆续续的到了，负责带队的正召集大家集中起来。
    他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先回家了。
    拐上上坡的小路，看着一层层一排排的房间里的灯大多数都灭了，看着脚下自己的影子，想到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熟睡的儿子的脸，加快了脚步。
    走到单身宿舍那层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向三角墙那边看了过去，因为平时单身宿舍的三角墙这边最容易发现问题。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出了问题，因为单身宿舍的三角墙下真的站了两个人。
    年轻人谈对象这个时候出来见个面，说几句悄悄话也情有可原，只是希望他们在巡逻队出来的时候赶紧回去。
    李亦寒这么想着，放慢脚步轻轻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上坡。
    他让过了那对青年男女，上坡，听到女子的声音：“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是写了结婚申请，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竟然是温小爱的声音，李亦寒有点好奇，停下来往边上靠了靠。

 第868章 我是不放心你

    温小爱说完，张军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都跟你说了八遍了，结婚申请交上去了，申请婚房的申请也交上去了，可是这次批下来没有咱们的，因为咱们两个条件和资格都达不到。”
    “我去问过办公室了，办公室说，单身宿舍下面那一层的几间房子修好了，才能轮到咱们，最早到明年五月了。”
    温小爱狠狠的说：“我不管，反正今年年底我就要结婚，明年我都二十六岁了，你放眼农场看看，看看哪里还有我这么大的姑娘。”
    张军无可奈何的说：“你26岁了，我也26岁了，我也想早点结婚，可是没有婚房，怎么结啊？总不能就在这干地上结婚吧。”
    温小爱说：“不能在干地上结婚，那就在我家结婚，我都说过了，我们就在我家结婚，就在我家那个套房结婚，可你就是不同意”
    原来这个想法还没改变，李亦寒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后倾着身子，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明亮的月光下，张军低着头站在墙根下，情绪低落，温小爱但在他对面的，气势嚣张，咄咄逼人。
    张军小声说：“不是我不同意，温叔都已经明确的说了，不同意我们在你家结婚，我爸妈也都表态了，我怎么能再坚持呢。”
    “本来我也不同意在你家结婚，毕竟那个家是温叔的，家里还有小星。”
    温小爱说：“温新菊他现在不在家里住，我妈留他都留不住，我们结了婚住在家里，正好可以陪陪我妈。”
    “而且他不是不想回来么，那就让他永远住在外面得了，以后有了孩子我妈把我们照看着。”
    “我们那么大的院子，一个套房，外加了两大间，还有厨房储存间，厨房边上还有一个小屋，多宽敞啊。”
    这个温小爱竟然这么贪心，还想把温新菊赶出去，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就算温新菊答应了，温小可也不会答应啊，温小可不答应，他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站在妻子的一边。
    而且这个温小爱，一点礼貌，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温新菊虽然没有抚养她，怎么也帮她安顿了工作，这几年对她也不错，对牛美丽也好。
    李亦寒又往退了两步，身子再往后倾了倾，斜着一只眼睛看。
    张军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瞪着老大，定定的看着温小爱说：“你怎么还敢打这个主意。这个院子确实是农场分给温叔的，他都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多少年了，才把你妈娶进门，你们母女俩现在是等于住在温叔的家里。”
    “现在咱们要结婚，就要把人家温叔赶出去，话说咱有这个本事把他赶出去吗？温叔上一次把话都说的那么强硬了，我如果再住在你们家的话，跟入赘有什么区别？我可不想这样，而且温叔人家有自己的儿子，人家不需要上门女婿。”
    温小爱定定的看着张军：“张军，你怎么这么窝囊呢？他温新菊算个什么东西？我妈伺候了他这么多年，我在这屋子里结婚怎么了？他如果再反对的话，我就去他们单位上找他。”
    “哦，他自己的女儿结婚有房子住，我没房子住，我不住家里住在哪里？他说过要把我跟他女儿一样看待的，现在一样看待了吗？”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我就在家里的房子结个婚，以后好给我妈做个伴儿，怎么就不能了。”
    “我看你还是没忘温小可，瞧你看见她爸那个怂样，你说你要是放不下温小可，你要是放不下的话，你就去找她好了。”
    张军也有点生气了：“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跟小可我们之间什么关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我想跟她说句话，她都不理我，你又把她牵扯进来干什么？”
    温小爱也声音大了起来：“我不过就说了一句温小爱，瞧把你激动的。温小可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说。李亦寒现在那么能干，温小可也不会看上你。”
    “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今年年底之前能不能跟我结婚。”
    张军放低声音：“我不跟你说了嘛，婚我肯定是要跟你结的，可是现在是没有婚房啊。要不然，咱们就去县城举办个婚礼让我爸妈帮咱们操持一下，回到农场我住单身宿舍你住家里。”
    “要不然就等着，等着明年5月份婚房分下来。”
    温小爱说：“在县城让你爸妈操持婚礼也行，但是回到农场我住家里，你也得跟着我住家里。你要是觉着住套房不合适的话，我们就住我房间里。”
    张军摇着头：“我可不住你家！我住到你家，温叔一直不回家，让别人还说是我占了温叔的家温叔才不回来的。”
    “我张军虽然没本事，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我可不想让落下这样的话把。”
    “我张军有本事娶媳妇，就有本事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再说了，农场又不是不给我们婚房，而是等房子盖好了才分给我们。”
    “反正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那几个月。”
    “而且我们又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你又不担心肚子会大了或者怎么着，那么着急干什么？”
    张军的话说的有点过了。
    李亦寒又往后退了退。
    温小爱说：“我是没跟你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当然是不担心别的什么。但是，我不放心你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广播站新来的诗雅，你们俩人天天在一起，甚至还喝一个茶缸，别人把闲话都说到我耳朵里了。”
    “我们两个都纠缠了这么久了，我可不想被别人戳脊梁骨说没本事管住自己的男人。”
    张军气的眼睛都瞪圆了：“谁这么闲的没屁放了，尽在那瞎嚼舌根！说我什么没关系，人家诗雅可是个大姑娘，人家规规矩矩的，怎么就跟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怎么就我们两个共用一个茶缸了？她，只是近觉得白开水没味道，把我茶缸里的茶水往她茶缸里兑了点，怎么就共用一个茶缸了？”

 第869章 原来是纵容的结果

    张军显然生气了，音量提高了好几倍：“温小爱，你要是不放心我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上班你就跟着吧！要不然，咱们两个从此以后分道扬镳，你找一个哑巴瞎子不跟女人打交道的人！”
    张军说完转身就要回去，温小爱拉着他的胳膊挑起眉头说：“今天的事还没定下来呢，就这么走了？我天天天找你，你天天躲着不见人。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了，我们到底今年年底能不能结婚？”
    张军蹙起眉头看着胳膊上的那双手，冷冷地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呢！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要不然我们等到明年五一分新房再结婚，要不然年底让我爸妈在县城给咱操持个婚礼，回来之后你住你家我住单身宿舍，等到农场婚房分下来了，我们再住进新房。”
    温小爱说：“不行，结了婚我就要跟你住一起。你得跟我自己到家里，哪怕住到明年五一，再搬进新房也行。”
    张军冷冷的将那双抓着胳膊的手拨开：“我最后给你说一遍，我们在县城举办了婚礼，回来之后我就住在单身宿舍，一天都不会你去你家住。”
    “我爸已经告诉我了，我如果结了婚以后住在你家，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我想你也看见了，我家从来是我爸做主，我爸不希望我结了婚以后连自己住哪里的主都做不了。”
    张军说完转身又要回去，温小爱又死死的拉着他的胳膊不放，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场部门口传来，巡逻队员熙熙攘攘的声音。
    张军使劲的甩开温小爱：“巡逻队的人来了，马上到年底了，我正在争取先进工作者，别影响我。”
    说完快速的进了虚掩的大门，进去之后转身关上门插上插销。
    李亦寒快速的闪进了家属院的一边，从家属院前面的小路上穿过，拐上山坡，上刀山岗头，沿着小路回了家。
    走到大门前的坡头探出头去看，温小爱也回到了下面一层，正走到门口。
    一进门，等在院子里的牛美丽就埋怨她：“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一个大姑娘家，黑天半夜的多不安全呀！前些天开会，李亦寒那样的人都被人偷袭了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都快要跟张军结婚了，万一跟小秋一样出那档子事儿怎么办呢？”
    温小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你以后不要把我跟小秋那个蠢货相提并论！我还没那么不要脸呢！”
    “我的事你以后不要管了！我回来迟一定是跟张军在一起，我又不是随便的人。”
    “你要是闲得无聊就给我准备嫁妆吧，给我做几双鞋子几双鞋垫，窗帘门帘什么的。”
    “我今年年底怎么都要结婚的。你就给买辆自行车要不然两块手表也行。”
    牛美丽着急的说：“我哪有钱给你买自行车买手表啊？我的钱都被你花了！”
    “张军家又不会出彩礼。”
    温小爱说：“他们家当然不出彩礼了？彩礼可是封建社会留下来的陋习。”
    “但是你给我嫁妆就不一样，你给我的嫁妆越多，以后我在婆里的地位越高。你想如果你给我陪嫁自行车，或者两块手表的话，就说明家里的大件东西是娘家赔的，张军他以后也会对我好的。”
    “可我真的没钱给你买这些东西，你也知道你爸他现在每月给我只给一半的工资，这一半的工资你要带张军回来吃饭，还要吃好的，勉勉强强都撑不到月底，我哪来的钱给你买这样贵重的东西做陪嫁。”
    “我就是现在去给你抢银行也抢不来呀。”
    牛美丽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温小爱站在院子里说：“反正我不管，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你说过，你会给我一份好嫁妆的！”
    说完也进了自己屋子。
    李亦寒也长长的出了口气，摇了摇头，到了自家门口，在大门头摸了摸没摸到钥匙，抬起手轻轻的敲了几下。
    温小可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打开台灯，走出去打开门看了眼李亦寒，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以后跟工作过日子吧，天天早出晚归的，你不知道孩子还小吗？这个时候回来去隔壁屋睡去。”
    李亦寒看着月光下温小可柔美的脸，嘿嘿笑了笑：“我知道，我保证不进套间。媳妇，你也别生气，我也就是这段时间忙几天，忙过这几天就闲了下来，到时候我做饭我洗衣服我看孩子。”
    温小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做不做这些活倒没什么，我问你，我分明看到你九点钟就回来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到家？”
    “你该不会跟靳花在场部院子约会吧。”
    温小可快9点的时候把家里安顿好，在大门前的坡头看了看，正好看见李亦寒几个人回来了。
    她原以为李亦寒会很快回来，可是一直等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
    李亦寒陪着笑脸说：“我回来以后，把今天的工作记录填了，本来十点前就能回家的，可是到了半路上看了一场戏，听了一会儿墙根，所以现在才回来。”
    李亦寒便站在院子里，把看到的张军跟温小爱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小可听完淡淡的笑了笑：“敢情这俩人到现在还在为年底能不能结婚，新房在哪里纠结呢？真是好没意思。”
    “不是说只要感情在，什么都可以不要求的吗？不是说有情饮水饱吗？怎么还没结婚呢，就为这点小事儿争个不休呢。”
    李亦寒说：“你家那个小爱心眼实在太多了，我倒觉得张军那个人，还没那么多的心眼儿。”
    “快点去睡吧，小心小麦宝醒来看见身边没人，哭。”
    温小可进了屋子关好门，躺在孩子身边，想着李亦寒刚才说的话。
    再一次的唏嘘不已！
    她原以为这两人狼狈为奸，早已经臭味相投了，原来并不是想的那样。
    看来前世张军，刚开始并不是那么算计她的，是她以后一次一次的纵容，一次又一次的扶持，将那两个人的贪心勾起，让他们两个人变得越来越贪婪，最后合起来一点一点的榨干了她。

 第870章 欢欣鼓舞

    李亦寒躺在床上也想着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那一幕。
    现在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温小可和张军当年并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并不是温小可缠着张军不放，也没有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来
    是温小爱这些年一直缠着张军。
    而他刚结婚的那一年里，因为温小可的冷淡，曾一度怀疑这两个人的事情是真的，甚至用更冷淡的态度，对峙温小可。
    现在想想真的是很后悔，他是侦察兵出身，竟然对自己媳妇这么不信任，听了别人的谣言。
    还好两人现在过得还不错，这都多亏了温小可态度的变化。
    所以以后一定要对媳妇好，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还是马所长那句话说得好：听媳妇的话跟组织走。
    扬烈梅利用晚上的时间，做了几顶帽子，几双鞋子，还有几双袜子。
    因为是样品，自然比给小冬宝随随便便做的精致多了，样式也更别致一点
    一个一个地摆在床上，看的实在是好。
    温小可能想象到把它们固定在墙上，摆成一定的造型，对有小孩子的人来说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不得不说杨烈梅确实心灵手巧，虽然不识的几个字，不会描红绘画，做出来的鞋袜帽子，确实别具一格。
    这样的手艺即便是放在很多年以后，也绝对是独树一帜的，最起码的是那些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不能相比的。
    看着这些散发着自然的，虽然简单却也是精工细作的小物件，温小可冲着杨烈梅竖起了两个跟大拇指：“嫂子，还是你行！就凭你做的这些东西，以后养活小冬宝，绝对不是问题。放心吧，我保证从今以后你每个月最起码增加收入十块钱以上。”
    满红来的时候也带来了一双虎头鞋，虎头帽子。
    这两样东西比起杨烈梅做的，多了些乡村的气息，但是孩子穿上更可爱。
    温小可将虎头鞋，虎子头帽子，摆放在杨烈梅做的那些鞋袜帽子的中间。
    看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她高高兴兴地说：“满红啊，你回去给高奶奶说，她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她不怕受累的话，每个月赚10块15的都不成问题。”
    “小武叔这几天就会过来，我让他把这些东西带到县城，先在夜摊上摆起来试试。”
    杨烈梅做这些小鞋子，小袜子，小帽子信手拈来，她每天下午收工回家也就六点多，吃完晚饭收拾完家里最多也就八点钟。
    八点钟睡觉有点早，她完全可以有两三个小时做点鞋子，帽子，袜子，这样的小物件。
    高满红的奶奶，现在不用整天跟着高满香转，也有很多的时间。
    扬烈梅高满红都拍着胸口说：“放心吧，只要能卖得动，我们保证供上货。”
    高满红说：“我奶奶要是顾不上的话，我妈下班儿也能做，我回去也能帮忙。”
    大家都这么给力。
    温小可自然也得表示表示。
    她马上从菜窖拿出自己弄的冰糖雪梨，自制的葡萄酒，放在桌上说：“看在你们这么出力的份上，今天的冰糖雪梨葡萄酒随便喝，另外为了奖励你们，我准备马上现在就去找人托关系，买些猪蹄猪尾巴，外加肚子，肠子，总之乱七八糟的，给咱们来个大锅炖。”
    这么高的奖励。
    杨烈梅高满红马上欢呼雀跃，举双手赞同，两人把鞋子帽子袜子都收进箱子里，开始今天的工作。
    扬烈梅一个劲儿地催促：“小可，你赶紧去裁衣服，把今天早上的裁出来，就去下面肉铺买东西，你把我的馋虫都勾出来了，我觉得一会儿都撑不住了。”
    高满红也说：“我也是啊，现在我的眼前就飘着猪蹄儿鸡爪，猪尾巴也乱飞，我现在都没心思干活了。一会儿我干活的时候都得收着嘴，要不然口水流流出来的，”
    温小可噗的一声笑了：“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好好好，我马上就裁。还好今天早上衣服也不多，就15件，可以套裁的。”
    温小可按照设计好的样式，将一批布料叠在一起，手法娴熟的拿根粉笔尺子，三画两画，拿起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三下五下，速度很快的裁好了今天早上需要做出来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分好卷起来，用小袋子绑好，交给杨烈梅。
    她自己很快的换了件衣裳，抱着小麦宝，去供销社的肉铺了。
    她今天穿着一身非常合适的风衣，是用非常普通的素花布做出来的，随随便便休闲的样式，稍微加了点卡腰，腿上穿的是非常合适的直筒裤，稍微带点跟的黑色皮鞋，里面是一件火红色的高领毛衣，她设计李佳宜编织的。
    小麦宝穿着一身宝石蓝色的小棉衣，外面套了倒穿衣的娃娃衫，脚上穿着一可爱的虎头鞋子。
    带着一顶八角小绒帽。
    母子俩的这身打扮，成功的吸引了路上所有路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女人们。
    医院的秦大夫，正好出来不知道办什么事，在肉铺门口碰见了温小可，热情的上前说了好些个话，最后摸着她身上的衣服说：“小可，你这件衣裳是自己缝的呢？还是买的呢？”
    温小可说：“是我自己做的。”
    秦大夫马上说：“你能给我做一件吗？你看我，身体都发胖了，穿个宽松一点的显得臃肿，穿件紧一点的捆在身上。我刚刚看见你穿的这件衣服，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温小可说：“可我现在手上的活儿太多，腾不出时间来帮你做呀！我现在都不接场里的活儿了”
    秦大夫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接活了，你就算帮我个忙吧，刚好我有一块布料，是带金丝的条纹布料，是我远房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自己扯里子，再给你5块钱的加工费，大概就要你身上穿的这个样式。”
    温小可想了想说：“那行吧，我现在要买点东西也没时间，秦大夫，你下午下班了把布料拿到我家来找我，我帮你量量尺寸，再给你看看设计的样子。”
    “我觉得像你这个年纪吧，穿衣服主要的图个舒服，当然样子也要显年轻，我回去帮你想一下，设计适合你的样式。”
    秦大夫笑呵呵的答应着，转身回去了。

 第871章 中年人的服装

    秦大夫今年40多岁，是农场成立分来的第1批大夫，她是城里长大，卫校毕业，算是第1批支援西北的医务人员。
    据说她家解放前是资本家，有好几条海外的关系，以前这件事情她是闭口不提的，现在已经慢慢开放，她每一次去城里探亲都会带来新鲜的东西。
    只是她已经在农场工作了二十多年，工作的性质环境的影响，将她从一个时髦爱美的城市女青年，变成了现在这样生活安逸，工作负责，心中已经没有多少激情的中年女人。
    最近她回城里看望老人，见到了多年没联系，现在才联系上的海外亲戚，看到他们比自己年纪大，却比自己年轻有活力，而且穿着得体，谈吐风雅，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提前进入了老年期。
    尤其是看着自己身上穿着颜色灰暗，样式老土不着边际的衣服，就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真的是白活了。
    其实她自己的条件非常好，她是农场医院的大夫，丈夫是二连的指导员，现在是书记。
    家里只有三个孩子，两家的老人都是城市有工作退休的职工，不需要他们养老。
    他们的老大，前几年已经参加工作了，两个小的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孩子上学也花不了什么钱，他们这样的双职工，家里孩子又不多，两人的工资除了基本的花销全部都存下来了，算下来家里已经存了很可观的一笔钱了。
    她想拿出一笔钱来给他们两口子和三个孩子置办一身像样的行头，因为下个月家里还有一个海外的长辈亲戚来探亲，父母让他们一家回来看看，因为下月正好是孩子们放寒假的时候。
    可是她在城里的百货公司转了个遍，回到农场之后又在供销社以及被服厂那个小的缝纫部，看来看去都没有合适的。
    因为现在他们两口子身体都发福了，更因为多年没有注意身材管理，又低又矮的。
    那些摆放在百货公司，供销社的成衣，不是颜色老旧，就是样式太土，跟海外回来的亲戚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甚至还比不上她记忆中少年时候的那些服装。
    她也是会很裁剪缝制简单的衣服的，她家的三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穿她缝的衣服长大的，可是现在她试了好几次，竟然看不上自己的手艺。
    刚才只是出来在供销社买东西，一眼看上了温小可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她跟温小科都在医院上班，当然知道温小可现在差不多已经成了个专职裁缝了，也见过别人穿她做的衣服。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么让她心动的，她自认为自己是城里长大的，眼光颇高。
    她一眼看上的，怎么能错得了。
    秦大夫心里高兴了，哼哼着记忆中的小调，回医院上班了。
    温小可想着秦大夫亲和的脸，但臃肿的体型。
    忽然想到到冬天了，也可以做几件可以套的上棉袄的大风衣，或者设计几件中年男女可以穿的衣服。
    到现在为止，她所有设计出自出的衣服都适合年轻人穿，甚至有老年人穿的，却独独没有适合中年人的。
    温小可带着买来的二斤猪蹄4条猪尾巴，两个猪耳朵，一个猪肚子，对负责管理肉铺的公销社副社长，差不多说了十几声感谢的话。
    副社长哈哈笑着说：“小温同志，你可千万别客气。我都不说你家李队长的关系，单是我跟小武师傅的关系，别说你买这点东西了，就是比这再多几倍，我也得买给你呀，要不然我以后怎么见他。”
    温小可顺着话说：“我一定给我小武叔说，让他有机会好好请你喝两杯，你这次可帮了我的大忙了，你不知道我馋这点儿东西馋的几夜都没睡觉了，瞧见我的眼睛了吗，都发红了。”
    副社长笑的眼睛都没了：“好，我就等着小武师傅哪次过来请我喝酒呢。”
    温小可提着东西抱着孩子走了，副社长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上山的坡口。
    温小可心里有了设计方案，急匆匆地回到家里。先把图画出来，才将猪蹄，猪尾巴。耳朵都独自用盐水泡了一会儿，洗得干干净净地放进锅里，加上配好的炖肉调料。
    大火转中火再转小火，中午12点的时候，全部的肉都烂了。
    将肚子加工成酸辣肚丝儿，猪耳朵做成了麻辣耳丝，猪蹄儿猪尾巴弄成酱香的。
    配上软乎乎的大馒头，一盘子的酸辣白菜，大盆的酸辣肚丝汤。
    李亦寒李亦春下班，扬烈梅去大门外等着，兄弟俩差不多一起进了大门，一起到了屋里，看到桌子上摆的丰盛的饭菜，李亦寒夸张的摊开双手双：“小可，你终于做了这么一大桌子，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吃了酱香猪蹄，我好几次都梦见了呢。”
    “大哥大嫂满红，快快快坐，我都等不及了。对了，给爸妈那边留了吗？”
    温小可抿嘴笑了：“我知道你孝顺，只要你不是愚孝，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你操心，都给他们留着呢。”
    “因为我跟大嫂满红这样既懂事又明事理的人，怎么好意思自己独白享受美食，而置父母与不顾呢。”
    说的大义凛然的，表情很是可爱。
    李亦寒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好，你们是既懂事又明事理的，我先给那边端过去，回来咱们再吃。”
    李亦寒满脸喜悦的端着两大盘子菜，去了隔壁。
    李占详现在不用送衣裳，只负责送咸菜，咸菜也不是每天都有需要的，闲时间很多，所以今天早上一直在家。
    林巧儿也在家里，小菜园里收的白萝卜，红萝卜，埋进菜窖里，她其实早已经闻到了隔壁院子传来的香味，心里也想了好几种方法过去蹭点吃的，可是想到两个儿媳妇儿对她的态度，硬生生的忍着没过去。
    却勾起了她的馋虫，她在窑洞里转出转进了好几圈，才从案板底下拽出一个瓷盆，正准备打着过去端白面的幌子，看看能不能蹭点肉吃。
    李亦寒就端着送过来了。

 第872章 很是顺利

    看到李亦寒端了两盘肉送了进来。
    李占祥马上呵呵笑着，第一时间脱掉鞋子上了炕坐在小炕桌主位，正襟危坐，完全一个当家男人的样子。
    林巧儿也把手里的盆子放回案板上，坐在小炕桌的侧边，看着两盘还冒着热气的纯肉吃食。
    林巧儿拿起筷子说：“老二，还是你人缘好，能买到这些东西。”
    她本来想说拿得有点少了，不够三个人吃，可看到李占祥的样子，没敢乱说。
    李占祥也拿起筷子，点评说：“你媳妇的手艺好，刚才我在这边就闻到了香味，你不用管我们，快过去吃吧，一会儿凉了。”
    李亦寒转身出门，李亦秋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早上起来就抱着小离在大门外走来走去的，也是早早就闻到了隔壁院子传来的香味，馋的口水直流了。一直想着用什么样的办法过去蹭顿好吃的，方法还没想到就看到李亦寒端着两盘子，赶紧往回赶。
    李亦寒转身对李亦秋说：“我打听了，常征这次没骗你。农场这次确实在进行普查，主要是准备解决大龄待业青年和职工家属的工作问题，像你这种条件估计招工不够条件，但是安排进常征单位当个临时工完全有可能”
    “你上次都说了，想当个临时工，要是你不想回家，就去农场找工会登记一下吧，我问了马大姐，她说这样也可以。”
    说完转身走了，李亦秋看着小炕桌上的两盘菜，三个软乎乎的大馒头，把怀中的孩子放在炕上，抬起屁股坐在炕沿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尝了一口，味道实在是太好了，索性放下筷子，把一大盘的猪蹄猪尾巴拽到自己跟前。
    直接用手抓着吃。
    林巧儿才吃了两口菜，看着李亦秋护食的样子，皱起眉头说：“小秋，这是你二哥端过来孝敬我跟你爸的，你跟着吃就是了，怎么把一盘子都端过去了？”
    李占祥也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只是在炕脚摸了一瓶醉倒驴，才拧开酒瓶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女儿就把一盘子的菜端到自己跟前，还将嘴接到碗里吃，意思是不给他们两个老的吃了。
    也觉得很生气，跟着说：“你二哥给咱们端了这么大两盘子菜，咱们三个都够吃了，你怎么一个人占了一盘儿菜。”
    李亦秋飞快的啃着猪蹄儿，骨头都掉进盘子里了。
    她一只手还拿着一截猪尾巴，嘴里飞快的嚼着说：“我喜欢猪吃猪蹄，猪尾巴，剩下的那盘菜咱们三个一起吃。”
    林巧儿说：“这猪蹄儿做的绵绵软软香香的，你爸年纪大肠胃不好，吃起来正好，你怎么就自己占了。”
    李占详也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你二嫂把猪蹄儿都切开了，给咱们拿了三份，也就是一只半，显然是让咱们三人一人吃一块。”
    “你自己独占了，难不成让我跟你妈看着你吃。”
    李亦秋已经把半只猪蹄吃完，手里又拿了一块，先咬了一口才说：“我喜欢吃猪蹄儿，猪尾巴，你说就咱们家这条件，我吃一次猪蹄儿猪尾巴多难。”
    “你们两个反正年纪也大了，吃不吃都没关系。我还年轻，现在身体这么差，我吃了还能补一补身体呢，你们吃了也是浪费。。”
    “我可是交了生活费的。”
    “好啦好啦你们俩赶紧吃。看我不顺眼，我端过去吃了。”
    李亦秋也不管孩子了，将一盘菜端起来回到了小屋，关上门冲了一茶缸的奶粉。
    将盘子里的猪蹄和两根切成段的猪尾巴全部吃完，软馒头也吃了，喝了一茶缸子的奶粉。
    这才擦了擦嘴，打着饱嗝，躺在了床上。
    无意中看向墙上那张明星挂历，看到了自己圈的日子，马上就是跟常征定下的十天之约了，可是离跟林大平定好的时间差了几天。
    她跟林大平定时间的时候，忘了算常征定的时间。
    常征这几天虽然没过来纠缠，但是她看见常征在附近瞎转悠，她知道是在监视她，也知道这次如果被常征带回去，绝对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
    常征上一次就给她说过，这次回家之后，就让他妈，他妹妹过来陪她，说是陪，其实就是看着她。
    所以绝对要在常征来找她之前先离开，她想过了，明天就离开农场，虽然还没到跟林家平约好的日子，但是她可以先去住招待所，然后在约定的那天去车站等林大平。
    但是她转眼又想，万一常征来家里找人不见她又去县城找，怎么办呢？常征说上一次去县城找她，为了省钱就住在车站，万一就那么巧，碰上了怎么办？
    林大平说两人的事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一来他们是亲戚，二来如果这是被媳妇知道，他妈他小姨都不会饶了他的。
    李亦秋当然更不想被人知道了，她跟张鹏的事已经成了一根卡在嗓子里的刺了。
    她忽然想到，农场已经有了邮电局的代办点，可以打电话的。
    林大平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说是他每个月也有几天是在单位上班的，只要他在单位打这个电话就可以找到他。
    她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出了门跑下山坡就去邮电局的代销点打电话，电话打通之后，林大平今天果真在单位上。
    听说她明天就可以来县城，林大平马上说：“我同事的公房我已经租到了，也找人简单刷了，只是家具还没有，只有一张床，你明天要来的话，就先住下吧，家具什么的慢慢添置。”
    李亦秋说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别的什么都没要求。
    林大平便说单位的卡车坏了，正在修理厂修理，他这两天正好闲着，明天下午他就去汔车站接她。
    李亦秋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放下电话，付了几毛钱的电话费，回到家里。
    家里李占详林巧儿吃完了饭，躺在炕上睡觉的小离醒了，看不见李亦秋，拼命瞪着一双小细腿儿，使劲儿地哭。

 第873章 吃了我的花了我的还回来

    听小离一直哭，李占祥心里烦恼，气呼呼的下了炕，穿上鞋子，狠狠的瞪着林巧儿：“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当了妈的人了，都不知道孝敬爹娘，好的东西不够不好的不动，饭一吃，把孩子扔床上，自个儿就出去了。”
    林巧儿把小离从炕上抱了起来，一边摇晃一边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再说了，我那时候忙着又要照顾老大又要照顾老二还要伺候你妈，小秋只要不哭不闹乖乖的，我当然就由着她了”
    李占祥气呼呼地出了门，听林巧儿这么说又转过头说：“你不说伺候我妈还好，说起伺候我妈，我倒想问问你，你把我妈伺候的好几次都跳井了，如果不是被让别人看见，我妈估计就死在井里了。”
    “所以过去的事就算了，你竟然给我说你伺候我妈，到底是你伺候我妈还是我妈伺候你来着？”
    林巧儿因为嘴不好，好几次骂的婆婆受不了跑去跳井，好在农场的井都大口井，因为要供农场家属院几百号人吃水，所以每个时段都有来挑水的人，被大家发现了。
    好几次跳井都没成功，都被大家救下来了。
    虽然李占祥以前人实在太过老好，老母亲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看着强势的媳妇愣是没敢说句公道话，而是抱着头在墙根处蹲了好几天。
    但是心里，却一直是不舒服。
    现在他秋后翻老账，林巧儿被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婆婆被自己逼得跳了好几次井，虽然当初李占祥并没说什么，但是农场工会，妇联的负责人却找她谈了好几次，并且警告她如果继续虐待婆婆的话，就要把她抓进派出所，或者召开全体职工家属大会批评教育她。
    当时她的这件事情，在农场传开了，所有人都看着她指指点点。大儿子小儿子都说她，后来她当然不敢再对婆婆恶言恶语相对了，但是也一直对婆婆不好，每天摔摔打打甩脸子，那是家常便饭。
    婆婆心疼儿子，也怕再把事情闹大，让儿子脸上过不去，便忍气吞声，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最后生了病，她到死也没有跟林巧儿和睦相处过几天。
    现在婆婆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林巧儿以为大家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也没想到这事被李占祥记得这么清楚，现在退休了，性情变了，胆子也大了，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情来怼她。
    她想起了温小可有一次说过的话、。
    男人其实是很记仇的。
    林巧儿不敢再说什么了，低着头哄着小离。
    李占祥一直瞪着林巧儿，见她不敢再说话，这才转身愤愤的出了大门，到了大门外还觉得心里的那口气压在心口，拿起放在大门外的一把斧子，将门前堆放着几个木头拿起来劈了起来。
    他使劲儿地劈着木柴，不大一会儿就劈了一堆的柴禾，他把这些劈柴摞起来。
    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这才放下斧子，去小路旁的大树下摸出旱烟袋，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起来，抽着烟，习惯性的抬起头。
    这一次依旧没有看见以前，只要他出现就会随时出现的杨奶奶。
    心里又烦躁起来。
    他一连抽了三锅烟，心情还没恢复，又不想回去，他现在看见林巧儿心里就烦，看见女儿心里更烦。
    便起身向山下走去，他想去找林业站的老韩头，给自己弄点树叶茶。
    下到坡底上公路，到了林业站后面的山坡，也就是林业站的家属院。
    林业站的家属院和农场直属机关家属院，以及各个连队的家属院一样都建在林业站后面的山坡上，他背着双手，弯着腰上了山坡。
    老韩头住在山顶处，他才上了三层，无意中抬头，惊讶的看到杨奶奶正从上面一层走下来，边走边抹着眼泪。
    一颗心忽然间就紧紧的揪了起来，杨奶奶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两人开始交往到现在，很少看见这个女人流眼泪。
    他停在原地等杨奶奶走近，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吉安又病了？”
    当初两人在一起，就是因为杨吉安病了，杨奶奶一个人把杨吉安送不到医院，找到了他。
    那天把杨吉安从医院接回去，两人就走在了一起。
    杨奶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用手背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说：“我出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吉安好呢？好好得你咒他做什么？？”
    李占祥说：“不是吉安的事儿，你跑林业站干什么？”
    杨奶奶说：“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来林业站。”
    李占祥看着奶奶抱着臃肿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挡在她面前小声问：“我知道腿在你身上长着，我就是问你出了什么事儿了？你说咱们两个，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就算没有以前的情份，好歹我们也是农场的老人手。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杨奶奶说：“我们两个还有什么情分？你能把我扔在你弟弟家，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我们还有什么情分？对了，李占祥，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了，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缝补衣裳，给你买茶叶卖烟叶，我想你老婆都没对你这么好过吧。”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情分了，那你是不是该把吃了我的花了我的还回来呢？”
    提到了吃的花的，李占祥的心情又低落了。看见杨奶奶的喜悦没了。
    她低着头说：“金花，当初是你说看上了我这个人，才跟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虽然我吃了你的花了你的，但是我也没给你们家少干活，没少帮你的忙。”
    “我晚上值班的时候，都会给你偷几只猪蹄儿猪尾巴甚至猪下水，还给你偷过羊骨头羊皮驴皮。我给我们家都没拿过。”
    “你们家往年烧的柴都是我给你从山里回来的，你家吉安那几年突然犯病，都是我背他去医院的。”

 第874章 忘不了的温情

    李占祥也说起了自己的功劳，杨奶奶低下头。
    李占祥继续说：“金花，你知道现在我们都老了，不是我们之间没情分也不是我绝情，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但是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了，你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还是可以帮的。”
    “金花，你给我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杨奶奶这才狠狠的说：“这不是吉安跟满香两个人的事情定下来了，我想着我跟我家老大老二的关系也该缓和了。趁今天没事儿，我就买了点东西来老大老二家看孙子孙女。”
    “谁知我去老大家，老大说我，老大媳妇说我，去老二家更过分，两口子都说我偏心老三，让我以后不要进他们家的门。”
    “可是我给老大家几个孩子，每人5块钱，给老二家的孩子也都给了5块，两家加起来7个孩子我出了35块钱，还不算买的东西。”
    李占祥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金花，你也不要生两个儿子的气了，这也怪不得他们生气，当然这事也不怪你。”
    “以前你为了吉安，都没帮过两个大的。你也不要跟他们计较了，回去吧，我想以后他们会想明白的。”
    扬奶奶叹口气说：“等他们想明白估计我都不在这世上。我就想趁我现在还在，跟两个儿子把关系搞好一点，也让吉安以后好有个依靠。”
    李占祥说：“这事其实说起来你也有做错的时候，就说两个大的需要你的时候你忙着，你为了吉安脱不开身。但是你完全可以抽个时间弥补。”
    “现在，弄到两个儿子不待见你，顺带的埋怨起了吉安。”
    扬奶奶又擦了擦眼睛：“我家的事情你最清楚了，不是我当时不想去弥补，那时候我在饲养场当临时工，你也知道临时工比你们正式工，拿的工资少干的活儿多。我不但要帮忙喂牲口，还要帮忙给大灶上做饭，还有谁请假我就要替补谁，我工作那么忙，家里还有一个残疾的吉安，你说我哪有时间去跟他们解释。”
    “再说了，我想他们毕竟是我的儿子，俗话说亲不见怪，儿子怎么能怪当妈的呢？更何况吉安就那么个身子。”
    两个人站在上坡的小路上，一个倾诉着心中的苦，怨，一个分析安慰。上坡的小路，仅仅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走，他们两个人站在路中间，单是杨奶奶臃肿的身材就已经挡住了大半条路，招惹着来来往往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面，以前杨奶奶有什么烦心事，总是唠唠叨叨的说给李占详祥听，李占祥便仔细的分析劝解安慰，心里的烦恼也就没了。
    现在这么长时间压抑在心中的那些积怨。好不容易找到的倾诉的人。
    扬奶奶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刚开始只是说两个大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的事儿，后来说到了杨吉安，说到了杨吉安高满香的事，说出了以后和小儿子儿媳妇生活在一起，会出现的问题。
    李占祥这么长时间总是躲瘟神一样躲着杨奶奶，甚至狠下心来做了好几次绝情的事，说了好多绝情的话。。
    可是自打这次从弟弟家逃回来，心里总是好像卡了根刺，取不出来又吞不下去的难受。
    最近几天他才想明白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杨奶奶的关心，已经习惯了跟杨奶奶之间温馨的相处方式。
    现在虽然是迫于各种压力回归，但是还是跟杨奶奶相处的时候舒心安心放心。
    他虽然回归家庭的心没变，却开始对杨奶奶各种牵肠挂肚了，这些天，他甚至尝试各种方法在杨奶奶家周围徘徊，想要找个机会当扬奶奶说上几句话。
    因为人老了真的特别寂寞，非常的孤独，前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已经这把年纪了，儿子女儿都成家了，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他才发现，他已经和林巧儿无话可说的地步，甚至即便是努力的压抑自己，还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发怒。
    尤其是这些天，手头的工作少了，他想在家里休息几天，却发现在家里根本就呆不住。
    他看到林巧儿那张刻满苦难的画满刻薄的脸，心里就会发慌，看到女儿跟林巧儿一样的脸更慌，甚至听到小离哼哼唧唧的哭声也会烦燥。
    而两个儿子媳妇，各有各自的生活。两个儿子忙忙碌碌的上班，儿媳妇儿说说笑笑地缝衣服，大孙子也被照顾的很好，根本不需要操心。
    他也不敢往两个儿子家跑得太快，尤其是老二家，他怕林巧儿哪天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胡说八道。
    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两人这样，上来下去的人只能从他们身边绕道走。
    杨奶奶正说着，无意中抬头，忽然看见二儿媳妇抱着小儿子，正站在门前的坡头，那双精锐的眼睛怪异的看着她。
    心里慌了，小声对李占祥说：“我去林业站后面的山上等你。”
    便拖着臃肿的身子急匆匆的走了。
    李占祥都没来得及作出明确的答复，抬头看见杨奶奶家的二儿媳妇，憨憨的笑着打了声招呼，杨奶奶家的二媳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李占祥觉得心里很难受，杨奶奶跟两个大儿媳妇的关系不好，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以前杨奶奶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事儿，她觉得杨吉安是个残疾人，她照顾杨吉安，放在第一位是无可非议的。
    后来慢慢的觉得自己确实偏心的有点过了，可是事已至此，她觉得反正已经把两个大儿子养大了，农场又给他们安排了工作，也都娶妻生子了。
    她只要照顾好杨吉安，跟李占祥好好相处，等老了以后跟李占祥两个人相依相伴，两个大儿子的事情由他们去。
    可是现在事情有了改变，李占祥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并没有退休之后就跟她双宿双飞，或者一直跟她保持着关系。

 第875章 互诉衷肠

    可是现在，李占祥杨奶奶两人的事情败露了！
    李占祥选择了回归家庭，扬奶奶一个60多岁的老人，自然不能一个人背井离乡，现在小儿子又找到了对象，转过年就要结婚了。
    儿子结了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跟她相处，而且小儿子结婚的时候，如果两个大儿子儿媳妇不参与的话，会让人说闲话的，而且她跟杨吉安心里都不会舒服。
    所以她现在想要在杨吉安结婚之前修复好两个大儿子之间的关系，修复跟儿子的关系的关键自然是要让媳妇不说话。
    杨奶奶的这些问题，李占祥当然很清楚了。
    只是他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听杨奶奶倾诉了一番，心慌意乱的，也没心思在老韩头家多坐一会儿，买了两块钱的树叶茶，提了大大两纸包就离开了。
    走下林业站家属院那条陡峭崎岖的坡路，看了看周围并没什么人，沿着大路向另一站旁边的小路拐了过去。
    拐过山路，李占祥远远地看见杨奶奶靠在一棵大树上，就好像一大坨没有生气的肉，神情非常黯然。李
    占祥心里非常难受，慢慢走了过去，看着眼前这个给予他无限温暖的女人，以前慈祥饱满的脸部肌肉松弛，眼皮儿也耷拉下来，眼角还有有未干的眼屎。
    以前那双闪烁着慈爱智慧光芒的眼睛，此时浑浊无神。
    他叹了口气说“金花，你家老大老二，十几岁就参加工作了，两人结婚也早，这些年你又跟他们经常不走动，他们当然跟你关系疏远了。这事你也不要多想了，俗话说得好，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儿子是你儿子，孙子是你孙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杨奶奶抬起无神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看着李占祥，臃肿不堪的身子顺着树干溜下去坐在树根下，就好像一座土塔滑体倒下。
    李占祥下意识的伸出手也没拦住，他也顺势靠着大树坐了下去。
    杨奶奶从宽大的衣服底下的口袋里拽出一条脏兮兮的手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边哭边倾诉着自己这些年的苦和无奈：“占祥，我家的事情你最清楚了，自从我家那死鬼走了以后，我带着吉安，受了别人没受过的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苦，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儿。那时候吉安身子弱，不是今天感冒就是明天发烧，我一个女人带着这么个残疾孩子，真的是哭着哭着过日子，爬着爬着往前走。”
    “我那时候就想着我家老大老二都工作了，也都结了婚成了家，只要我跟吉安能过得去，就不打扰他们。”
    “我根本没想到他们还会记恨我！”
    “我家死鬼走的时候，吉安才十几岁，每天上学都要人送，我是天天把他送到学校又不敢回来，怕他摔倒生病，就一直在学校外面转悠，到他家放学才把他接回来，直到他初中毕业，我去饲养厂当临时工，我们搬到了山上面，才没有那么劳累。”
    “我也想看孙子，也想看儿子儿媳，可我也不能离开啊，吉安20岁以前总是摔倒，总是晕倒，又经常发烧感冒，我是除了上班之外哪儿也不敢去呀。”
    “相比老二老大家，我自然要对吉安更好一点，谁知……”
    李占祥默默的伸出手来，将扬奶奶臃肿的身子拥在自己的怀中，一直等她倾诉完毕，这才说：“金花，我知道你这辈子劳苦功高，不是你这么费心，不要说你家一个吉安了，就是三个五个吉安都没了。你把那样一个残疾孩子拉扯成现在这样，就算你家老大老二有意见，你也问心无愧。”
    “你听我的，以后吉安结婚了，你好好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有时间就去老大老二家转转，手头宽裕了就帮衬一点，我想以后关系会慢慢缓和的。”
    杨奶奶伏在李占祥的怀中，微微抬起头，老眼昏花的眼睛盯着李占祥：“占祥，等我给吉安办了婚事，带着他们过一段日子，咱两个就离开农场去别的地方吧。”
    李占祥俯下脸来看着杨奶奶说：“金花，这怎么可能呢？你家吉安那样的身子不好，满香的眼睛又看不见，你怎么忍心把这俩孩子留下跟我走呢？”
    “再说了我又没钱，你就存了那点钱给孩子把婚事办了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我们俩人在外面要吃要喝，我的退休工资要去饲养场领取，你说我们怎么能走得了呢。”
    杨奶奶说：“可我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跟你分开，咱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对我自己都没对你好，我活了这把年纪了，除了吉安，我还没这么一心一意的对过别人，就是我家那走了的老鬼，我也没这么操心过。”
    “这么多年，我操心你的吃，操心你的穿，操心你高兴不高兴，可是到头来你还是在你家过日子，我还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上面看着你。”
    “我想不通！”
    “我是不是人说的人财两空啊。”
    李占祥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金花，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咱们的事情会被发现，以前我想着一直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我天天来你家看你，虽然我们在两个家里生活，但是就跟一家人一样。”
    “等我们以后老了，如果你先走了，我就操心把你的后事办了，我先走了，你就在我的坟上多看我几眼，如果巧儿先走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谁知道现在是这个样子。”
    扬奶奶坐直身子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李占祥：“可我并不是这么想的，我想的是等我安顿好了吉安，我们两个人远走高飞。”
    “又或者我们带着吉安远走高飞，人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当不成夫妻，老了总能做个伴吧，谁知道现在成这个样子。”
    李占祥说：“我有家有舍有儿有女的怎么跟你远走高飞呀？金花，咱这把老骨头了，故土难离呀！”
    “咱们两家都是万宝山的人，咱以后死了是要埋在幸福山的。”

 第876章 这个人不一样

    李占祥杨奶奶两个人难得的说说心里话，说的忘我了，也忘了时间。
    此时林业站的后山坡上，温新菊检查完落完果的梨树，顺着山坡下去，他准备从后山坡下去绕着山脚，回林业站。
    这样的话能省点力气。
    还没走下山坡，就听见山脚下有人说话，他放慢了脚步放轻了动作。
    林业站后面的山，是林业站的实验地，种着他培育出来的苹果梨还有一些别的水果。
    春夏的时候，有人看护，到了秋季收完果子，看护的人也就撤了。除了他这样的技术员偶尔过来查看一下，其余时间并没有人。
    而且这个时候正是上班的时候，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在山脚说话呢？
    温新菊有点儿好奇，他轻手轻脚地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着墙根。
    走近了就听见杨奶奶说：“你家老二媳妇真是个人才，厨艺高手艺好，长得还好看，我家吉安的事多亏了她。”
    李占祥说：“我家老二也不错，年纪轻轻的，就是稽查队的队长。当初要不是他坚持要转业回来，这会儿都不知道干到什么级别了。”
    原来是杨奶奶跟李占祥在说话呢！
    李占祥是亲家公，杨奶奶他也很熟！温新菊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两个熟人，他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下去跟这两人一起聊聊，这些天来他住在林业站很少见到这两个人。
    可是他还没下到山坡就停下了，还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他看到这两个人，竟然坐在那棵大树下相依相偎的。
    第一个反应就是，老不正经的！
    他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平时不善言谈的李占祥，竟然跟平时一直是低眉顺目长的一张菩萨脸的杨奶奶勾搭上了。
    李占祥今年已经退休了，虽然还不到60岁，但是也差不了一两年了，杨奶奶已经过了60岁。
    两个这么大年纪的人竟然像个小青年一样，躲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搂搂抱抱的。
    温新菊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毁了，他在山坡上，愣了好长时间。
    他看着两个这么大年纪的男女在那里坐着年轻人才做的事情，恶心的都差点快吐出来了。
    他是一个十分正直正派的人，虽然结过两次婚，但是在跟前妻结婚好多年以后，才跟牛美丽走到一起的。
    他最讨厌对家庭不忠心，搞男女关系的人，觉得这些人是低级趣味的，没有道德底线的，是思想腐败的。
    他转过身去蹑手蹑脚的重新上了山坡，从山上沿着家属区下去，回到林业站，坐在办公室里，越想心里越难受，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今天如果换了别人，哪怕是一对小青年，他都会当做没有看见这件事情，躲得远远的，从此不再提。
    可是今天这个人竟然是李占祥，是自己的亲家，是女儿的公公，是女婿的亲爸。
    这件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他是打死都没想到，做梦都想不出老实巴交的李占祥竟然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亲家公是个好人，是个老实的本分的讲道理的人，只有亲家母是飞扬跋扈的，胡搅蛮缠的，是不可理喻的人。
    却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老实巴交的李占祥竟然在外面还有女人。
    相比起来蛮横霸道不讲道理的林巧儿最起码作风正派。
    他在自己那不大的办公室兼卧室里，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直到夕阳西下，远远的农场的广播里播放了下班的曲子。
    才打定主意，下定决心决定回去一趟，这件事情，他如果不告诉女儿的话。
    心里永远都不会踏实。
    而且他也担心李占祥的这种事情，如果万一败露了，女儿女婿不好抬头做人。
    因为这事一旦传开，就是轰炸性的。
    农场虽然男女问题层出不穷，花样繁多，也都是小青年之间的情情爱爱，三十多岁的都少。
    他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急匆匆的回去，到了家门口都没进去，直接去了女儿家。
    李亦寒还没回来，温小可蒸了馒头，炒了醋溜白菜，酸辣土豆丝，还在蒸馒头的锅里，顺便熬了豆豆稀饭。
    刚刚做好饭，
    看到温新菊进了大门，奇怪地问：“爸，你今天怎么来了？快进来坐，我正好蒸了馒头，家里还有点肉，我给你热一热。”
    温新菊快步的走到女儿面前，急促地说：“小可，吃饭的事先放一放，我给你说件事儿……。”
    “你猜我今天在我们林业站后山脚下看见谁了？竟然看见你公公跟头顶上住的杨金花了，两个人那么大年纪了，竟然搂搂抱抱在一起一点羞耻都没有。”
    “啊？他们那么放得开吗？”温小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她还真的低估了老年男女的爱情了，这两个都六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跟年轻人一样偷偷的约会，竟然还在没人的地方搂搂抱抱的？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心情呢？李亦寒扬吉安都出面阻止了，她作为儿媳妇也给老公公话里有话了，而且杨奶奶就要给杨吉安结婚了，李占祥也已经跟林巧儿好好过日子了。
    怎么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露惊讶之色：“爸你说什么？我公公竟然跟杨奶奶在一起，他们是多年的老邻居了应该是碰上了吧。你是不是想多了。”
    温新菊愤愤的说：“怎么是我想多了呢，女儿我可告诉你，我是亲眼看见的，两个人坐在大树下搂搂抱抱的，你公公还给杨金花擦眼泪呢。”
    温小可赶紧鬼鬼祟祟看了看大门外，两根手指头压在嘴唇上很夸张的嘘了声：“爸，这事我知道了，你可千万不要给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人说，毕竟我公公他是你女婿的亲爸，这事儿传出去被外人知道了不好。”
    温新菊被女儿的紧张样子所感染，下意识的转头也看了看大门外压低嗓门说：“放心把女儿，我也就给你说一声。”

 第877章 你怎么不回家呢

    温新菊接下来话头一转：“可是，女儿，俗话说得好，纸包不住火，你公公跟杨金花这么明目张胆，迟早会被人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不要影响了你们，毕竟我女婿是有头有脸的人。”
    温小可说：“爸，这事咱俩就说到这里，放心吧我会处理的，我绝对不会让影响到你女婿的。”
    “因为这不只是牵扯到你女婿你女儿，还有你外孙的。”
    温新菊这才说：“对对对，这事儿你可以侧面跟你公公提一下，让他以后注意点影响，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以前只以为你婆婆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
    温小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我公公这种做法绝对是不可以的，这是道德层次的问题。”
    温新菊低下头说：“你爸我平生最讨厌这种偷鸡摸狗，乱搞男女关系的事，虽然现在我知道你妈以前是为了我们好，但是这么多年来，你妈的事让我跑不起头来，就算以后我跟你牛姨结婚了，你妈留给我的那道阴影还在。”
    “女儿啊，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是建立在男女互相尊重互相平等的基础上，互相尊重就是要互相忠诚。”
    “这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爸是担心你公公这个样子，亦寒以后会不会学他爸。”
    “毕竟你们两个现在还都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呢。”
    温小可忙说：“爸，书读的多果然是想问题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我公公影响到我们的。”
    温新菊还要说什么，李亦寒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三个人吃了饭，温新菊说要回林业站。
    李亦寒便缠着他非要下两盘棋不可，温新菊只好留下来。
    温小可便让他们两个去隔壁房间，现在虽然刚刚入冬，但是晚上已经很冷了。
    温小可给他们生了点火，将火炉提取放在地上，便转身回套间了。
    小麦宝每天晚上，都会被从摇篮里挪到柔软的宽大的床上，小家伙躺在大床上，看着固定在在墙壁上的小壁灯以及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台灯，还有头顶悬挂着的五颜六色的转盘，高兴得不亦乐乎。
    自己自娱自乐的玩嗨了，也不需要温小可太过操心，自己绕着整个床，挪来挪去的玩累了就睡着了。
    温小可便自己看书，设计服装，顺代的研究一下调料，看看咸菜的味道需要增加点什么。
    正投入呢，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李亦寒扯着嗓子问了声，谁，便出去开门了，不大一会儿，传来了牛美丽的声音：“亦寒，你爸是在你家吧！你说这个老东西，回来了也不着家，他什么意思啊！”
    李亦寒陪着小心说：“牛姨，，我爸他也就是回来看看小麦宝儿。”
    牛美丽气呼呼的说：“咱们就是上面下面都住着，他完全可以回家，回了家天天都能看到小麦宝。”
    “你让开，让我去问问这个老东西，我要问问他是什么意思？”
    李亦寒忙说：“牛姨，你看都已经八九点钟了，小麦宝都睡着了。”
    牛美丽压低嗓门说：“我就问那个老东西几句，问他到底回不回家。”
    “不就是小爱说要在家里结婚的事吗？你爸他既然说不行，不行了就不行，干嘛不回家呀？”
    “他不回家叫别人怎么说？咱们就住在王场长家隔壁，，他那个丈母娘天天见了我就问你们家老温还没回来啊，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呀，老温也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家都回不了。说得好像我把他怎么着似的。”
    “亦寒，你倒是说句良心话，是我不让他回家吗？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呀，我都去林业站请了他好多次了，我怎么说他都不回来。”
    李亦寒不知道说什么了。
    非常尴尬的陪着笑脸，请牛美丽进屋去。
    牛美丽看着李亦寒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没进屋，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将声音提高：“亦寒，你好歹也是农场的领导，你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把你爸留在你家，不让他回自个儿家呢？该不会你爸这次不回家是你们教唆的吧。”
    “我知道你跟小可现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是农场的领导，场长见了你都客气三分，小可更是能挣钱，你们两个人有钱有势有权，自然就欺负我这没工作的家属了。”
    李亦寒脸黑了下来，他冷冷地说：“牛姨，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你跟我爸你们两个过成什么样的日子，那是你们长辈之间的事情，我们做小辈的怎么能掺合呢。”
    “再说了，你们两个要是过得好，我们两个人能教唆得上吗？再再者说了，我爸他都是有文化的人，能轻易被人教唆吗？”
    牛美丽被说的愣了好半天，忽然双手拍着双腿哭了天喊地起来：“老温啊，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没苦劳还有疲劳呢！你就这么把我扔下，一个人像鬼一样的住在单位里，没人给你做饭没人给你洗衣裳，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怎么就这么偏心呢，我自从嫁给你，操心你吃操心你喝，操心你的两个孩子，现在他们都长大了翅膀硬了，都远走高飞了，你用不到我了就把我一脚蹬开……这样做不地道啊！”
    “我嫁给你的时候，才刚刚四十出头的，现在我都人老珠黄了……”
    牛美丽在院子里拍一拍大腿，说一溜串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又尖又细还带着一丝韵味。
    隔壁院子的林巧儿，很八卦的趴在墙头，转动着一双肿泡眼，李亦秋也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听，刚刚跟杨奶奶约会回来的李占详，索性进了儿子家的门，站在院子里看。
    刚刚回去不久的杨奶奶也跟杨吉安站在头顶的坡前酸枣树旁，探着头往下看。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有孩子第二天早上要上学的都已经睡下了。
    牛美丽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又高，简直是轰炸性的。

 第878章 想都别想

    牛美丽这么几嗓子，下面一层甚至下下面一层的住户都听见了，好多人都出来，站在家门口很注意的听着。
    大家听八卦的心一样迫切。
    李亦寒看牛美丽哭的声泪俱下，又拍大腿又拍心口甚至还撕扯得自己的头发，想呵斥几句吧她是长辈，想把她推出去，又觉得失礼，走开吧这是自己家。
    正在左右为难，温小可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出门就大声喊：“我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哭丧呢！你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不操心上班不操心挣钱的，睡够了晚上在这里祸害人！”
    “不知道我家有孩子，隔壁有老人！”
    “你在这哭天喊地地，想比谁的声音高是吧！”
    “还有脸在这儿来问我们，我爸为什么不回家？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可要搞搞清楚，你现在住的地方是农场分给我爸的家，我爸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了，他不回来，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不想回家的事情。””
    “你还有脸跑来在我家闹，我这段时间忙，没抽出时间，抽出时间了，我还要我好好问问你呢！”
    “你跟我爸结婚以后，我跟我弟都已经成人了，你没养我们头没抓我们脚的，怎么叫你操心了的？我爸一个月挣的钱，全都交给了你，供你吃，供你住的，你女儿工作这么多年，也没给家里交一分钱，也是我爸养的。你说你们怎么还把我爸赶出去！”
    温小可的声音清脆高昂，抑扬顿挫的，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清脆清晰。
    完完全全的掩盖了牛美丽的。
    下面听八卦的人不过瘾，有人往上走了。
    牛美丽刚开始还跟着说几句，后来跟不上也插不上话了，气的站在院子里，双手叉着腰干瞪着眼，就那么看着温小可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
    最后好不容易接了句：“你瞎说，小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明明是你爸自己离开家走的，怎么又是我们把他赶出去的，我现在请他都请不回来呢，怎么会赶他呢？”
    温小可说：“你说我爸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为什么宁可住在林业站八面透风的办公室里，也不愿意回来住在宽敞明亮的套房里呢？”
    牛美丽愣了愣，冲着天上翻了个白眼，擦了擦没流多少泪的眼睛：“那你得问你爸呀？问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在林业站。”
    然后又非常小声的嘟囔一句：“谁知道他被哪个狐狸精骚货给勾了魂呢？”
    这么难听的话也能说出来？简直是对温新菊人品的极大侮辱。
    温小可正准备发怒，院墙上趴着的林巧儿插话了：“牛美丽，话可不能这么说，话出自己口要入旁人耳的。”
    “你要是说亲家公，是个酸文人，假清高，爱面子还说得过去，你要说他沾花惹草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儿，那就是满嘴喷粪胡说八道了。
    “亲家公在农场十几年了。谁不知道亲家公，走的端行的正，作风正派，为人正直。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初如果不是你天天往我亲家公家跑，今天给他做饭，明天给他补衣裳的，又装可怜的，他怎么会娶你。
    “你们两个事就说你们两个的事，可别给人家胡说八说，我亲家公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我儿媳妇都当妈了，你这样说会毁坏我亲家公名声的。
    “倒是你，咱们都是农场的老住户，谁的底细谁不清楚啊。”
    牛美丽抬起头，看着趴在墙头的林巧儿，后面的话不敢说了。她在男人死后，没嫁给温新菊之前，她确实有段不光彩的经历，当时农场的好些个光棍汉都跟她有关系，当时农场的人都说她是天天换新郎的寡妇。
    她气呼呼的看着墙头趴的林巧儿，狠狠的瞪了眼，愁眉苦脸坐在小屋凳子上的温新菊，转身想走去。
    边走边说：“我知道你们家里人多，都欺负我一个女人，好，温新菊你爱回家就回，不回就算了，你女儿家好，你以后住你女儿加好了。”
    林巧儿今儿总算是说了人话。
    温小可感激的看了林巧儿一眼。
    看牛美丽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在后面大声说：“我爸住我家，我求之不得啊，如果我爸能住到我家的话，我就天天给他做好吃的，天天让他高高兴兴的……。”
    说话间还追了出去，站在坡头看着牛美丽下了山坡，气呼呼的进了院子，关上院门。
    这时候温小爱从屋里走了出来，斜着眼睛问她：“我说让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要去，人家那么多人，你说不过吧。”
    牛美丽站在院子中间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温小爱说：“该死的温新菊，我看他这次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不管我去林业站低声下气的求他，还是这么去找他，他都不说回来还是不回来。”
    “今天我上去，李亦寒说我，温小可说我，就连那个林巧儿也说我。可那个该死的温新菊愣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待在小屋里，门都没出。”
    “就那么听着我被李家一家人欺负！亏我还一直把他当做依靠，想要跟他好好过后半辈子。”
    温小爱不阴不阳地笑了笑：“你平时嘴头子不是很利索吗？怎么没占上便宜呀！我说你就不应该去找他，不就是又酸又臭又腐的酸文人么？他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在林业站住着呗。”
    “他不是每个月还给你一半的工资吗？一半工资也有十五六块了，难道不够我们生活吗？”
    “其实他不回来才好，他回来在家里张军以后怎么可能跟我回家。只有他不回来了，我跟张军结婚以后，才能回来在家里吃饭才能陪你。”
    “你还想跟他过后半辈子，想都别想了。你还是靠我跟张军我们两个吧。”
    “靠你们？我跟不敢想了。”
    牛美丽很快的看了看头顶，没看到还站在头顶山坡上，但是往后退了几步，从下面看不见地方的温小可。

 第879章 被高看了一眼

    牛美丽看上面没人，压低嗓门说：“小爱，我也不靠你们，你跟张军你们两个结婚以后，就过你们的小日子，不用天天陪着我。”
    “你妈我四十多岁了，我得跟温新菊好好过日子，温新菊那个人，就是酸一点文一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结婚这么几年，对我不错对你也不错，说起来你的工作还是占了小星的指标。”
    “他这次离家出走住到林业站，其实还是因为你而起的，我说要不然你就去叫他一声爸，给他说句好话认个错，让他回来。”
    “妈，你没发烧吧！”温小爱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瞪着牛美丽：“让我去给温新菊赔情道歉给他说好话，请他回来，我凭什么呀？哦，以前他说的好好的，要好好待你，把我当他女儿一样看待，他把我跟她女儿一样看待了吗？他女儿有自行车有缝纫机有半导体收音机，两口子都戴着手表，冬天穿的毛呢子夏天穿的的确良，我穿的什么，有自行车吗？缝纫机吗？有手表吗？”
    牛美丽苦苦的皱起眉头，声音更低了：“小爱啊，这事你可比妈都清楚。你爸他以前每个月发工资全都交给妈了，只给自己留一块钱，我敢保证温小可买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穿的衣服跟你爸他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那都是人家自己的钱。”
    “其实你已经工作这么好几年了，你的工资跟小可差不多，这么多年，你给家里一分钱的伙食都没交过，就算你一个月存十块，这么多年，也够买一辆自行车，买台半导体收音机了吧。”
    温小爱说：“妈，你到底向谁说话呢！温小可在药房工作，每天穿着白大褂干干净净的，我在面粉厂工作，每天都被面粉弄成了面人，被磨面机吵的耳朵都快聋了。我挣的那点儿钱，我要买点好吃的，买点好穿的，哪里能存得下。”
    “好啦好啦，你别再说了！你在温新菊温小可那里受了气，别在我这里撒气。
    “我还是那句话，温新菊不回家最好，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呆着，每个月拿上他给的十五六块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等我结了婚，你每天给我跟张军做饭，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帮着看孩子。
    “我就不相信他能把你赶出去，他要是赶你出去，咱们就闹的让他在农场抬不起头，在单位上不了班。””
    “好啦好啦你进去睡觉吧。”
    “哦对了，我决定跟张军在县城举办婚礼，婚礼举办完了，回来在农场招待单位上的人，然后，我回咱家住。”
    牛美丽说：“那怎么行？你跟张军结了婚，就应该你们两个住在一起，怎么能分居呢？”
    温小爱白了她一眼说：“妈，你是个过来人，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只要结了婚，那还不是，我住哪里，张军跟着住哪里？”
    说完将牛美丽推进屋子，自己回屋睡了。
    温小可悄悄的往后退，到了大门口看到杨烈梅，李亦春，李占祥都站在门口，不好意思对他们摆了摆手：“没事了，你没事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李占祥小声说：“小可，你回去劝劝你爸，给牛美丽点教训就行了，找个机会回去吧！那可是农场给你爸的家，只有你爸那样的人才才有那样的待遇，可不能便宜了牛美丽母女。”
    温小可抬头看了眼李占祥：“爸，我爸他当然要回去的，可是不是现在，是他想明白的时候。”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结发夫妻过到头说不定都貌合神离呢，更不要说半路夫妻了，我爸要是现在认输了回去，以后在家里就更没地位了。”
    说完进了院子，到了门槛内，又探出头去看杨烈梅，李亦春走了，李占祥还站在大门外，又小声说了句：“爸，杨奶奶马上要娶儿媳妇了，你也答应了吉安亦寒不再跟扬奶奶继续。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可不带出尔反尔的。”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到了门槛内又探出头去说：“以后可不要随便乱跑了，冬天了，野兽都会出山的时候，山脚下很危险，就算林业站家属院后山下也危险。”
    说完关上大门。
    李占祥呆呆的站在大门外，脑子都空了。
    他今天去林业站后山跟杨奶奶约会，是非常小心的，去的时候都注意的看了看周围，听了听身后，没有人啊。
    温小可是怎么知道的呢？温小爱在家里带着孩子，不可能去林业站那么远的地方，更不可能去林业站后面的山脚下。
    一定是有人告诉她了。
    他觉得好像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了下来！
    他是真的放不下杨奶奶，但是却绝对没有离开家的想法，也不想自己在这桩丑事被别人知道。
    可是现在事情败露了，他想来想去，想不出谁看到了他跟杨奶奶的事儿。
    最后想应该是李亦寒，因为李亦寒每天到处跑，这些天正在检查各个山里的防火情况。
    他没往温新菊的身上想，因为他觉得温新菊是个技术员，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搞研究的，这么冷的天是不会在山里转悠的时候。
    又被儿子发现了，还被儿媳妇说了一顿，你再想觉得脸上无光，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
    他后悔自己把持不住，都这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样丢人显眼的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身进了院子，无意中，也是下意识的抬头，竟然又看到杨奶奶站在头顶的酸枣树旁，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他看。
    他吓得一颗心都跳了出来，赶紧心虚地看向隔壁院子，虽然因为个子还不够高看不见隔壁，但是他觉得温小可一定站在院子里，监视着他。
    赶紧低下头急匆匆的进了窑洞。
    林巧儿也已经脱掉鞋子坐在炕上了，她因为刚才说了牛美丽一顿，温小可还高看她一眼，心里高兴，给自己弄了一盘生葵花籽儿，正放在小炕桌上嗑着呢。

 第880章 现在脸皮厚了

    看到李占详进来，林巧儿得意的说：“牛美丽回去了吗？你说她是不是很犯贱呢？以前温新菊在家里的时候，工资全部交给她，对她百依百顺的，对温小爱也比自己的一双儿女还好。可是她偏要兴风作浪的。”
    “前段时间，竟然跑回去娘家呆了那么长时间。你说让一个后爸跟个20多岁的继女，怎么在一块住。那个温小爱也是的，以前，一口一声爸叫的挺乖的，现在竟然一口一个温新菊，还想把人家赶出去，她在家里结婚呢。
    “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巧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唠唠叨叨的，李占祥脑子一片空白，他盘着腿，靠在炕墙壁上，从腰里摸出旱烟袋，拿出烟锅，装了一锅烟，点着狠狠的咂了一口，然后闭着嘴，闭着眼睛，让那股烟从鼻子里出来，飘飘袅袅地飘向窑洞顶。
    林巧儿又絮絮叨叨的：“你说咱们这个小秋，今天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又犯什么病了，把自己关在屋里，也就是刚才牛美丽在隔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才出来了一会儿，现在又把自己关屋里了。
    “你说，小秋的身子也缓的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真的该送她回去了，这两人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在一起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一个月都不到。……”
    林巧儿唠唠叨叨说了那么多，李占详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今天也没发脾气也没生气，只是一锅接着一锅的抽烟，也不知道抽了多少。
    直到林巧儿实在受不了了，下了炕把门打开，把窗户推开，气呼呼的说了声：“老不死的，我说你想呛死人啊！你都抽了10锅烟了，抽醉了吧！”
    “哦，不抽了抽了，我这就睡觉。”李占祥难得的没有生气，他放下烟锅，又拿起来将烟袋缠在烟锅上，放在锅沿台上，这才悄悄的躺下来。
    林巧儿等烟味全部都跑完了，这才关上门窗，回头看李占祥侧着身子躺在炕的另一角。
    心里还奇怪这个男人怎么好像不一样了，自从他退休以后，只要她多唠叨几句，他就像呵叱狗一样的呵斥她。
    那股凶煞劲儿吓得她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今天她说了那么多他竟然一声不吭地躺下了。
    隔壁院子，温小可给气的胃疼的温新菊找了两颗治胃疼的药，倒了杯热开水，看着他喝下。
    坐在他身边，帮他揉着肩膀捏着脖子说：“爸，你可千万别生气，一点都不值当。反正那是咱们自己的家，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她牛美丽就是说的再多，也做不了你的主。”
    温新菊低着头说：“其实我也想回家，可是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牛美丽那张脸，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她那张脸是张假脸。更不想看见小爱。
    “以前我还觉得小爱是个乖巧的孩子，我觉得她没了爸，又叫了我爸，我一定要好好对她，甚至对她比你们姐弟俩还好。”
    “可你看看她现在是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我看到她看我的那个眼神，就觉得心寒。”
    温小可说：“爸，反正你已经做到问心无愧了，对于不知道心存感恩的人，你也不必理会她的感受。”
    “爸，早点休息吧，不要难过了。你记得，你有我跟小星，所以温小爱怎么样，你也不必太在意。”
    李亦寒也跟着劝：“小可说的对，你要是不想在林业站的办公室住，也不想回家去，就到我们家来住，这间屋子，我说过就是专门给你的。”
    他心里还惦记着那盘没下完的棋，一双眼睛不时的飘向棋盘。
    温新菊苦笑着说：“这应该就是我当年冤枉了你妈，也不好好追究原因的报应吧。”
    “当初我跟牛美丽结婚的时候，想的是，我就找这样一个没有工作，名声不太好，但是长得好，对我好的女人过日子。也是看上她带着一个女儿，以后多了个亲戚，谁知道竟然是这个样子。”
    温小可说：“爸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跟我妈的事是时代造成的悲剧。现在既然这样了，咱们只能往前看。”
    “你现在要是不想回家，就来我家住，如果不想回家也不想来我家住，就在办公室再凑合几天，现在离年底也就剩下一个月了，温小爱跟张军结婚了，你再回去。”
    “到时候，她温小爱再敢对你不敬，不要说你不愿意了，我都不愿意。”
    温新菊这才说：“小可，爸知道你跟亦寒都是好孩子，爸真的是没用，家务事让你们操心了。”
    “你去睡吧，我现在脸皮也厚了，牛美丽爱吵吵就让她吵吵吧，亦寒，来咱俩继续下棋，这半盘棋还没下完呢。”
    李亦寒当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棋盘：“爸，你都成了孤家寡人了，我觉得这盘棋你输定了。”
    温新菊淡定的过去坐在另一边，拿起主帅：“亦寒啊，话可不能说的太满，你虽然还有一匹马，但是也是单枪匹马呀，你这匹马想把我的主帅拿下，也是不可能的。”
    温小可看了眼棋盘：“你们俩一个剩个主帅，飞象，一个剩个主帅一个马，我看谁也动不了谁，干脆就下个平局吧。”
    温新菊李亦寒异口同声：“不行！”
    温小可纵了纵肩，嘴里嘟囔着：“不行就不行。我才不稀罕管呢。”
    第二天中午，三点钟，李亦秋看家里没人，背着长带子的小布挎包，抱着小离，鬼鬼祟祟地出了院门，看大门外面没有人。
    隔壁李亦春家的大门上挂着锁，另一边隔壁李亦寒家的门也关着，很快地走过小路拐下山坡，一路低着头到了招待所的院子。
    班车的门刚刚打开，她不顾售票员高甜甜的阻拦，一头钻了上去，找了最后一排座位坐好，从口袋里拿出买车票的钱交给高甜甜说：“同志，我儿子睡着了，我实在抱不动他了，你照顾照顾我，让我先坐下，我先买张票。”

 第881章 我也饿了很久了

    高甜甜每天见到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觉得李亦秋很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了。
    她以为是农场谁家的家属要进城，因为李亦秋的穿着打扮，就像一个家属。
    她没说什么，接过钱取下票夹撕了票。
    李亦秋一路上都低着头，小离醒来就给他嘴里塞奶壶嘴。
    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快八点了，林大平果然等在车站，他把李亦秋带到招待所后面的一条巷子，进了其中的一个院子。
    这是个小院子，院子大概只有3，4平米，有一间平房，一个厨房。
    房子的外面很破旧，墙皮脱落了，厨房就是用泥坯盖成的。
    看着厨房顶上长出的荒草，李亦秋心凉了半截就这条件，比起农场家里的大院，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算现在家里的院子被分成了三份，也能分这个小院7八个。
    她觉得这个院子里的空地，估计有三个人就转不开身了。
    她进了那间屋子，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子里空荡荡的，墙面虽然粉刷过了，还是坑坑洼洼的，墙粉都掉了下来，墙角处都有裂缝。
    尤其是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都能看到墙上爬着虫子。
    屋里是有一张床，那也只是几只凳子支了一块木板，上面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面卷着一床铺盖，落了一层的灰土。
    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似乎有点潮湿地上还是湿漉漉的。
    她转身看着林大平，瞪大眼珠子：“林家表哥，这就是你给我租的房子？能住人吗？”
    林大平把手里提的包随手扔在了床上说：“表妹呀，你现在这个情况，只要有地方住就不错了，你还在这挑3挑4的。你要知道，现在地方是很难找的。”
    李亦秋说：“这好歹是县城吧，怎么这院子房子破旧的，还不如我们农场的呢？”
    林大平一屁股坐在床上：“县城人这么多，现在慢慢开放，落实政策了，很多被下放到农村的人都回城了，城里就这么多房子，住房条件当然差了。”
    “就这都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求了好半天，提前给人家交了一年的房租，我同事才租给我的。”
    “你别看这房子破，可在城中心，别看院子小好歹是有院子的。巷子口有个水站，吃水也方便，巷子外面就有菜市场，刚刚才落实的菜市场，以前买菜可是要去菜铺子的。”
    李亦秋睁大眼睛：“我还要自己去挑水吗？城里人也要去挑水的吗？”
    她在张鹏家守了那么多天，看到张鹏家那个大杂院的大门口，有个水龙头，院子里的人吃水都用水桶水龙头下面接。
    林大平有点无语了，冲着李亦秋翻了个白眼：“自来水就在巷子口外面，走不了三两分钟，厨房里有水桶，你早上起来去挑两桶水，都够你一天用了。总比农场条件好吧，你们农场就那么两口大口井，挑一担水来来回回差不多就得半个小时。”
    李亦寒皱着眉头说：“可我在家里从来没挑过水，水桶都没摸过。”
    林大平那双眼睛就充满了玩味：“怪不得你说跑就跑呢，合着是我巧姑把你给惯坏了。你农场长大的姑娘，连水都没挑过，啧啧，说出来我都不信。”
    “我上一次去农场，对了，就是咱们约好时间的那一次，在饲养场门口，看见你二嫂都去挑水了呢。”
    “你二嫂穿着花罩衣，黑裤子，挑着一担水，那小腰啊，扭来扭去的真馋人！”
    李亦秋把怀中睡着的小离，咚的放在了床上，恶狠狠的瞪着林大平：“你跟我提温小可那狐狸精干什么？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货，专门勾引男人！”
    林大平很不以为然的斜起眼睛看着她：“我就喜欢那样的狐狸精，你说她怎么长的？那腰段，真的是风摆柳啊！你说她穿的那衣服吧，也就是随便便满大街都穿的，可穿在她身上怎么就看着那么好看呢。”
    “她就是在农场那样的山里，也看不出一点点的土味，比城里的女人还洋气呢。”
    林大平说话间眼里竟然带了一丝猥琐之色。
    气得李亦秋眼睛里都喷出火来了，她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才忍住想要发泄的那腔怒火，一屁股也坐在了床上，斜着眼睛问林大平：“都这会了，我还没吃呢。”
    林大平转身就把她压在了床上：“我也没吃呢。我都饿了好久了。”
    说话也不顾小离已经醒来，正睁着一双黑眼仁少白养乐多的眼睛看着他们。
    “我，我上次还没缓好呢……”李亦秋想要反抗。
    林大平在她的耳边说：“我等不及了。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你就得让我吃饱，要不然，我是钱多了烧的吗？给你花那么多。”
    李亦秋看着林大平眼里的那抹绿光，没敢再说什么。
    这次跑出来，她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她不想看常征丑恶的嘴脸，不想听李占祥，林巧儿唠叨，不想看到光鲜亮丽的温小可，当然更不想当什么临时工。
    更不想给常征生孩子。
    林大平的精力非常好，折腾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本来还能再折腾一会儿，可看到李亦秋脸已经开始发白，头上又渗出了汗珠，才草草结束。
    完事之后坐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赶紧把这个吃了，这可是我托朋友走后门才从医药公司买来的。”
    李亦秋哪里还有一丝力气，林大平便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水杯子，拧开盖子递给她：“快点把药吃，要不然万一再怀上了很伤身体的。”
    “表妹呀，我们两个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也就实话实说吧。我带你出来，给你租房养着你，也就是为了这点事儿。”
    “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媳妇是我亲表妹，她给我生了两个病孩子，我不喜欢回家，回家看见他们三个心里就烦，对我媳妇也没什么兴致。所以以后，我要是回县城了，有时间了就来你这儿。”

 第882章 让她自生自灭

    林大平接着说：
    “但是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事，对外我们就是表兄妹。我表妹给我生了两个病孩子，你儿子也不好，所以我们可不敢有孩子的，以后我每次都会给你吃药的。”
    “我其实一个月也来不了你这里几次，虽然我不愿意回家，但是一个月还是要回去一两次，不回去我爸我妈不会放过我的。”
    “你也知道我长年在外跑，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家里有口热水喝，我喜欢喝茶。有口热饭吃，我喜欢吃家里做的饭。”
    “我每个月会给你五块钱，当然这五块钱只是给你的零花线，我长年在外跑，米面油都会给你带回来的，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如果你让我高兴了，说不定十块二十都会给你。”
    “这院子虽然破旧，但是严实，大门也结实，你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就把大门关上。”
    “时间不早了，我媳妇今天带孩子来了，我得回去。”
    林大平在肉联厂也分了房子，而且因为他爸也是肉联厂的老职工，他跟他爸两个人分了一个独门小院。
    只是他爸年纪大了，退休之后，不想留在城里，回到农村去养老。
    而且因为两个孩子生病，媳妇平时带着两个孩子也住在老家，有公婆帮忙照看。
    所以他平时才非常的自由。
    但是他虽然很花心很风流，平时不喜欢回家，但是因为娶的是亲表妹，两个孩子都有残疾，只要媳妇带着孩子到了，他只要也在县城，晚上就必须回家。
    林大平说完，背着自己的小挎包，出了屋子，出了大门，还冲着里面喊了声：“把大门插好了。”
    李亦秋一双无神的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缺了一块玻璃的破窗户，听着大门口飘来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身，挣扎了好半天，才扶着墙，下了床，便觉得头晕眼花双腿发软，侧脸看到床上一滩血迹。
    又要遭罪了，她痛苦地皱着眉。
    小离又开始蹬着一双小瘦腿，挥舞着两条瘦胳膊，哇哇哭个不停，她扶着床边一直到了墙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墙，艰难的出了屋子，又扶着院墙到了大门口，将那两扇厚重的门关上插上门闩。
    又扶着墙，慢慢的回到屋子里，看着炕席上的那滩血，咬了咬牙，拿起床边上放着一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干硬的抹布，狠狠的擦着还没干却的血迹，硬撑着将床上的铺盖拉开。
    铺盖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人用过了。
    她看到地上放着一个小火炉，又挣扎着去院子里，抱了几块劈柴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院子里堆放着的劈柴。
    然后推开厨房，在锅台下面的，存放火柴的一个小洞，拿出一盒火柴来，将火炉子生起。
    又从一只破框子里挑了几块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头上汗珠像下雨似的才把火炉生着，看着厨房的水缸里还有一点点的水，也不管干净不干净，能不能吃，拿去厨房里放的小铁壶。
    烧开一壶水，看到墙根下放着一个暖水瓶，灌了一壶水。
    这才给哭哭啼啼的，已经快要掉下床的时候小离冲了壶奶，给自己也冲了一玻璃杯。
    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这才想起林大平刚才只是把自己吃干净了，而没有给她留一点点吃的。
    已经这个时候了，她人生地不熟的又带着个孩子，根本就不敢出去。
    而她今天为了不被人发现，出来早，中午就没怎么吃饭。
    她把自己背的小挎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找来找去，只找到了几片林大平车站给她的饼干。
    她用饼干蘸着奶粉，一口饼干一口奶粉的吃完，躺在床上，看着黑乎乎的房顶破旧的窗户，以及家徒四壁的样子，肚子一阵紧似一阵抽的疼。
    她知道再怎么艰难，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以后只能是哄好林大平慢慢改善了。
    她死死的捂着肚子，从挎包里翻出李佳欣开的西药，吃了两片。
    软软的倒在床上，闻到了小离拉粑粑吗，也没有力气帮他换尿片。
    此时，农场的家里，李占祥刚刚从外面回来，他今天去外面的山上砍柴了，砍的柴有点多，他便一点点的从后山运到山岗头的地方，又一次一次的运回来。
    中间只抽了点儿时间吃了顿饭，就到现在了。
    林巧儿刚开始还跟在后面帮忙，后来李占祥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时不时地大声呵斥，像对待狗一样，林巧儿便留在家里洗衣服。
    现在两人都闲了下来，李占祥脱掉鞋子，上了炕拿出烟锅又开始抽烟，林巧儿取下腰上围的围裙，脱掉鞋子爬上炕，两个人一个坐在这边一个坐在那边。
    林巧儿拿出一只鞋底，一个锥子，一根长针，一把自己捻的棉线绳，穿上针开始纳鞋底。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又花了一些，总是对不准行子，便将鞋底儿拿起来，不停地放在灯光下看。
    李占祥一连抽了两锅烟，忽然想起了什么，想了一会儿才说：“小秋今天哪儿去了？”
    林巧儿也愣了愣：“对呀，下午吃饭就没看见她，现在也没回来，她去哪儿了呢？”
    老两口都有不好的预兆。
    都又下了炕，去大门外来来回回的走，李占祥站在坡头看着家属院最后一盏亮着的灯灭了，这才抬手敲两个儿子的门。
    李亦春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不满的问：“爸，都什么时候了，什么事儿啊？”
    李亦寒也从另一扇门里走了出来，站在李占祥身后。
    李占祥看两个儿子都出来了说：“小秋又不见了，你妈说她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在。”
    李亦寒兄弟两个对视了一眼，李亦寒说：“我想起来了，我检查回来的时候，听我们一个队员说，好像在门口看见小秋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又去县城了。”
    “爸，小秋都20多岁了，腿在她身上长着，她要想走我们谁都拦不住，总不能天天跟着，绑着吧。”
    “好了，都回去睡觉，这次谁也不要去找她，就让她自生自灭。”

 第883章 鬼迷心窍了

    李亦寒说完自己先进了门，并顺手把门关上，进了屋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气的睡不着觉。
    温小可被他吵得睡不着觉，没好气地坐起来，皱起眉头说：“你干嘛呢？像个烙饼似的？不睡觉也不让人睡觉？”
    李亦寒说：“小秋又不见了，也不知道这次又跑哪儿去了？”
    温小可说：“我就知道她迟早还要走的，你上次说她跟常征服软了，说好一个月之后跟他回去，我就觉得那是缓兵之计。”
    李亦寒说：“我也觉得她这次回来怪怪的，只是我们这次不能再去找她了，不能给她惯这个毛病了。”
    “她是死是活也跟我们没关系了，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跟在屁股后面转吧。”
    温小可说：“我觉得小秋这次岀走，应该跟张鹏没关系，或许跟你家那个亲戚林大平有关系。”
    李亦寒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这次我不会去管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她想出去就让她出去碰碰钉子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一个晚上，李亦寒基本上没闭眼。
    第二天，李占祥还是放心不下，专门去招待所找到班车售票员高甜甜，仔细地打听，后来确认李亦秋真的是坐了班车去了县城。
    好像到了县城车站，还有个男人来接。
    李占详头都大了，很沉重地回到家，也不出去了，脱掉鞋子上了炕，拿起烟锅抽起了烟。
    听高甜甜描述的男人的样子，绝对不是张鹏。
    女儿竟然跟着男人跑了，这个男人不是张鹏，李占祥心情复杂极了。
    林巧儿也是心慌意乱，一早上都在农场各个地方，什么山脚地头的瞎转悠。
    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做饭，随便热了两个窝窝头。
    两人味同嚼蜡。
    常征从大门里走了进来，一进门先去李亦秋住的小屋里探头看了看，床上空荡荡的，床角堆放的的衣服都不见了。
    心中一凉，径直到了窑洞，看见李占祥林巧儿都在炕上坐着，也不客气，抬起屁股坐在炕沿，拿起炕桌上碟子里一个热乎乎的窝窝头，咬了一口又吃了一口酸白菜，还随手拿起李占祥的罐罐茶喝了一口。
    李占祥说：“昨天晚上的罐罐茶，隔夜茶喝了会拉肚子的。”
    常征说：“岳父，我可没那么娇贵，我的肚子就是个大杂货铺子，只要能吃饱肚子什么都行。”
    “对了，岳父岳母，小秋可是让我今天来她的。她人呢？”
    李占祥平时很老实也很木讷，此时却非常冷静，他奇怪的将抽完的烟锅在炕沿上狠狠的磕了磕，眯起眼睛说：“小常，你说什么呢？小秋昨天就回你家去了，她昨天把自己的衣服小离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说你昨天会来接她，我跟你岳母我们两个正好有事儿，我们在后山弄了些柴火，两个人往回搬呢，回来就没看见她呀”
    常征把手里的窝窝头啪的放在躺桌上，从炕沿上溜了下去，站在地上说：“岳父岳母，你们可不能这么说啊，小秋跟我约定的是今天来接她的。”
    李占祥说：“她说你们约好的是昨天，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秋你没接回去啊？”
    “我可不相信啊！”
    林巧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就是啊，小常，你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小秋前几天就跟我说昨天要跟你回去，回去就好好过日子，看明年能不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常征气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可她没有回家呀。那她这次去了哪里？难不成又去县城去找那个张鹏了？”
    李占详说：“这个应该不会吧，他们两个早就没关系了。”
    “这样吧，我这几天抽个时间去县城看一看，不过我估计她绝对不会去找张鹏的”
    林巧儿瞪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死老头子说什么呢，人家张鹏现在又没在县城上班，人家调到别的地方去了，至于调到什么地方去了，听说还是个兵工厂还是什么的，对外都保密呢。”
    “小秋，抱着个孩子哪里找的着。”
    常征说：“那你说她去哪儿了？”
    李占详林巧儿异口同声：“这我们哪知道啊？”
    常征气的差点跳起来了：“一定，一定是你们，你们暗地里操纵，让她跑了。”
    李占详狠狠的将手里的烟锅在炕沿上磕着说：“小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这当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好。我们巴不得你们好好过呢，怎么能让她跑了呢。”
    林巧儿也说：“我们可都是农场的老人手，出了农场谁都不认识，小秋还带着个孩子呢”
    常征气呼呼的说：“我不管，反正人是在你家不见的，你得给我个说法。”
    三个人在掰扯来掰扯去的，一直到下午上班时间到了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常征气呼呼的说：“我先去上班了，反正你们得给我个说法，我下午下了班还来。”
    “我今天把话给你们撂这，我不但下午过来吃饭，晚上还要住在这里，明天中午下班下午下班我都来，你们不给我个满意的结果，或者不把小秋给我找回来，我就住你家了。”
    常征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李占祥狠狠的打着自己的脸说：“我不知道是亏了哪辈子的人，生了这么个女儿，净给我脸上支砖。”
    林巧儿愁眉苦脸的说：“这个小常也不是个饶爷的孙子，你说他要是天天来咱家，咱怎么受得了。”
    李占祥说：“受不了也得受啊！我现在就怕他去派出所报案，说小秋不见了，失踪了。”
    “这事派出所插了手，很快就会查出来的，到时候咱们是既伤屁股又伤脸的。”
    林巧儿说：“我是真想不明白，小秋又跑去县城干什么？她怎么还对张鹏不死心啊？你是没看见上次在县城招待所，张鹏跟他的那个弟弟对小秋跟我的那个态度，我现在想起来都头皮发麻，那简直是太吓人了，比电影里旧社会呢，黑社会还吓人。”
    李占祥说：“这就叫做鬼迷心窍，小秋是鬼迷心窍了，都是那个张鹏花言巧语给骗的。”

 第884章 没办法的办法

    李占祥不知道林大平跟李亦秋的事，虽然高甜甜描述的接李亦秋的人不是张鹏，他实在想不到别的人，便想应该是张鹏找的人。
    他狠狠地说：“这次不行还得让老二出面，让老二去县城找他的那个同学，把小秋绑回来。”
    “这次回来，咱们就是绑着也要把她送回她家去，哪怕常征一天打她8次，打死她，咱都不管。”
    林巧儿想到了林大平，但是没敢说出来。
    怕李占祥又骂她，也跟着说了几句牢骚话。
    老两口各自发现了怨气，完了又商量，商量这些天还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常征。
    先稳着她。
    李亦寒下了班也没着急回家，现在正坐在办公室里给老战友罗宁打电话呢。
    听说李亦秋又去了县城，罗宁都觉得头疼。
    李亦寒在老战友面前也不藏着掖着，把林大平的信息和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了他，罗宁便说他第2天就会去肉联厂调查林大平这个人，顺便查一查李亦秋的下落。
    说完这件事情，罗宁又告诉他，说锁王索伊君从看守所逃出去，到现在还没找到，省公安厅又发出了通缉令。
    根据他的调查，和判断，索伊君现在一定跟以前一样，找了个隐秘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躲了起来，但是罗宁提醒李亦寒，当心索伊君报复。
    因为这个索伊军是个报复性极强的人，并且说农场派出所的通缉令马上就会送来，反正索伊军上一次就是李亦寒抓住的，他认得。
    农场又正好符合不法分子躲藏的环境，让李亦寒千万要注意。
    李亦寒回到家里已经差不多一点了，温小可把饭菜给他端上来，看着他吃完又嘱咐他稍微休息一会儿再去上班。
    李亦寒躺在炕上，想起罗宁刚才电话里说的事儿，忽然联想起上一次晚上开完会被人袭击的事儿。
    这两件事情该不会又联系吧。
    他总觉得不管是史胜利，还是其他的几个人，都跟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那么卖力的用致他于死地的方法来袭击他。
    他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上班时间就到了，他下了床急匆匆的去上班了。
    温小可把小麦宝放进摇篮里，提到小屋里，放在小火炉旁。
    小麦宝躺在摇篮里，看见屋子里有三个人，笑得咯咯作响，他卖力地冲着每一个人笑，不停地挥舞着可爱的小胖手，跟着可爱的小胖腿。
    希望有人把他抱起来哄一哄。
    扬烈梅看着心都化了，她停下踩缝纫机踏板的脚，离开缝纫机，弯腰把小麦宝从小摇篮里抱出来，小麦宝便用小脸蛋不时的蹭她的脸蛋。
    扬烈梅心化了，她抱着小麦宝在地上转了几圈，再把他重新放回摇篮里，回到缝纫机前憧憬：“我家冬宝，抱回来也应该跟小麦宝一样可爱吧，等朱老师过了40天，我们就去县城把他接回来，然后让公公再做一个小摇篮，这边放着小麦宝，那边放着小冬宝。”
    “我们就边干活，边带两个孩子。”
    温小可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说不定到时候两个孩子一个这边哭，一个那边哭，然后来个男女生二重哭，咱们两个手忙脚乱的手足无措的，一个孩子都哄不好吧。”
    高满红说：“别怕，到时候有我呢。两个孩子是你们俩人的，你们当然舍不得他们哭，只会抱起来哄，我可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如果他们哭的停不下来，我就一手抱起一个，把他们放在床上，一个一个的打屁股。”
    温小可说：“瞧瞧这当姨的，有点当姨的样子没有啊？你要敢打我儿子屁股，我就会打的你满地找牙！告诉你，你打我一顿我都受得了，你打我儿子就不行！”
    杨烈梅也跟着说：“就是，要是敢打我女儿的话，我以后就不理你。”
    高满红撇着嘴，很嫌弃地笑：“哟哟哟看，瞧你们两个当妈的心疼的样子，好像我真的舍得打孩子似的。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我看着小麦宝，疼都来不及呢，还打他，打他我还不如抽自己两耳光子呢。”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头顶传来杨吉安的声音：“小可，我妈说，她这些天闲着，你们要有什么干不完的活儿她可以帮忙做点。如果你们没时间照顾小麦宝的话，可以把他送上来，我跟我妈帮忙照看着。”
    温小可说：“吉安啊，100个花篮编完了吗？听说还有藤椅藤几的。”
    杨吉安便说：“已经编了60多只了，藤椅的骨架也做好了。可是这次的工作量有点大，我跟我妈两个人，有点难以完成。我们两人就商量着把满香接过来，一来可以帮我递个条子，说说话解解闷，二来也是让她来熟悉熟悉环境。”
    “其实有些东西，我妈也是可以帮我完成的，比如把柳条劈开，藤条浸水，或者我打好了骨架，帮着编织一下，做些小的装饰。如果满香能帮忙，又能跟她说说话解解闷的话，到时候就能轻松交货了。”
    温小可笑的满脸揶揄：“就说你想满香了，想让她陪在你身边，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解解闷说说话，还帮帮忙？这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说话就是讲究艺术性。”
    杨吉安不好意思挠着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小可，我想下午去把满香接过来，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吗？满香家人就信你。”
    温小可想了想：“吉安，你跟满香的事情，两家大人已经定下来了，除了谈婚论嫁，别的事情我也不好出面。”
    杨吉安便招手让她上去，有话要说。
    温小安顿好了手头的活儿，抱着小麦宝，走过小路，从山岗那边拐上山坡。
    杨吉安就在山坡头地方等着她。
    见了面很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好半天才为难的说：“小可，我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也知道我跟满香还没结婚，可是，我妈她这么不知道自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也只好出此下策。”

 第885章 一定能答应

    看温小可疑惑，扬吉安又说：“前天，我妈从早上去我大哥二哥家，一直到晚上天黑才回来。你公公也是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我站在坡头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山下上来的。而且是从林业站那边过来的。”
    “本来我妈已经收心的差不多了，昨天今天早上又变了，今天早上就在你家头顶旋了无数遍了，还神经兮兮的，吓得我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咱们都清楚，他们都是老年人了，如果万一哪天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咱们脸上都过不去。而且我妈这辈子又没有工作，现在不干临时工了，就靠我爸那几个抚恤金，一个月才五块钱，还要去饲养场领取。你公公也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也得去饲养场领取。”
    “你说他们的事情如果败露了，怎么好意思去饲养场领取这个钱。我们怎么好意思抬头做人。”
    “满香嫁过来，没人带怎么办？再说让满香家的人怎么看？”
    温小可说：“你的意思是把满香接到家里，杨奶奶要带着满香，就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了。”
    扬吉安深深的点了点头，拖着那条不太灵光的腿跟，在温小可身后扭来扭去：“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已经义正言辞跟我妈说好多遍了，甚至变了脸，说出了很多难听的话，可她依然还是我行我素，只要我不注意，她就站在你家头顶处，瞅空就去追占详叔。”
    “我知道占祥叔想努力的撇开这层关系，可是我知道我妈那个人是个死脑筋，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杨吉安的脸上很无奈，他拖着不太灵便的腿绕着温小可又转了好几圈了。
    趴在温小可肩头的小麦宝，好奇的看着杨吉安，冲着他咯咯咯的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看的杨吉安的心都碎了。
    他已经在这个山头住了好多年了，因为身体的原因，平常并不怎么下山，也不跟农场别的人家打交道，这么多年，他只看到小麦宝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想到跟高满香结婚以后，自己就会拥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不灵便的腿扭动的更快了，小麦宝笑得更欢了。
    小麦宝在温小可的怀中兴奋的扭动身子，一会他在这边肩头一会儿那边肩头，温小星都快抱不住他了。
    她实在抱不住，便找了个合适的草地坐了下来，想了想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可是呢，你跟满香只是两家大人随口这么定了一下，请她在你家里吃顿饭或者住上一两天还说得过去，也不能长时间呀。”
    杨吉安说：“我就去告诉满红家人，说是人家需要一百只花篮，一只藤几一只藤椅，还有鸡毛掸子粪筐子，罩滤，筷子什么的，这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我跟我妈两个忙不过来，想请满香来帮个忙。”
    “赚的钱顺便给满香分一点帮她置办嫁妆。”
    “而且我会给满香家人保证，我跟满香没结婚之前，我绝对不会动什么歪主意，我妈会带着满香，晚上会跟满香一块住。”
    “我们也就去问问，如果满香家人不同意也就算了。”
    温小可说：“我公公跟你妈昨天在林业站后面的山脚下约会来着，回来的很晚。我已经侧面跟我公公说过这件事了，我想他以后应该会注意的。”
    “下午我在家等你，你走的时候在上面喊上一嗓子，我想满香家会答应的。”
    两人商量好之后，温小可抱着小麦宝下去了。
    杨吉安站在山岗的地方看着远处的群山，他马上就要有一个幸福的家，要守着心爱的姑娘过日子了。
    所以这几天他非常用心非常认真地，设计着一百只花篮的样子，花，鸟，虫，兽，鸡鸭猫狗家禽，猪牛羊等牲口，凡能想到了的他都编了出来。
    那还给这次藤椅设计了独特的造型，稍微带点后背的样子，人坐在椅子上可以仰着头，让身子舒服一些。
    这是他给武飞供的货，也是为自己小日子赚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所以才倾注了全部的心思。
    进度就比较慢了。
    但是即便是进度慢了，他也要精雕细琢，精心设计。
    其实这个时候请高满香过来住一段时间一来是为了拖住杨奶奶，不要让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二来也是鼓舞自己的士气，有高满香在，他就不用天天往后山坡跑，可以集中精力专心致志的将这一批货赶出来。
    他现在只要一天没看见高满香，脑子就空荡荡的，好像缺了什么，睡觉睡不着吃什么也不香。
    温小可回去之后，把杨吉安的想法给高满红说了，高满红马上替自己的奶奶父母表态。
    “我觉得杨吉安这个想法好，反正过完年满香就满十八岁了，我听我奶奶跟我爸妈说，最好让他们正月或者二月份结婚，因为我奶奶年纪大了，操不了满香那份心。”
    温小可说：“杨吉安实在是个有本事的人，他这次接的这批话，我前天上去看过，每一件都是艺术品啊。如果这批活赶出去，以后一定有很多的订货。吉安说了，满红可以帮他递材料，陪他说话，甚至给他端茶倒水，这样的话他的速度就会很快。以后他还会设计很多的图案，如果订单多的话，一个月赚三五十块钱不成问题。”
    “吉安他们家加上满香三口人，除了外面的收入，还有养的奶羊鸡，鸡蛋的收入，完全是个小康之家的标准啊。”
    “满香嫁过去后绝对不愁吃不愁穿，说不定还能帮衬下你们家呢。”
    “你家以后满堂结婚了，你结婚了，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奶奶呢。”
    高满红说：“放心吧，我们下午干完活，我们一起回去，我保证我奶奶我爸我妈一定会同意的。”
    “如果他们不放心的话，我下午干完活我上去再帮忙。”

 第886章 又是老一套

    下午干完活，温小可已经抽空做好了饭，李亦寒下班还没有回来，温小可对杨烈梅说：“我去满红家了，小麦宝也吃饱了。你帮我看着孩子，亦寒回来你把孩子交给他。”
    温小可随着杨吉安扬奶奶同高满红一起，几个到了高满红家，说明来意之后，高奶奶满口答应：“这样好，正好我这几天头疼病犯了，风湿病也犯了，头疼腿疼的，满香去你们家我也放心。”
    事实是这段时间，家里的粮食有点紧张了，因为高奶奶的另两个儿子，高满红的二叔三叔，都在很远的农村，家里严重缺粮。
    这青黄不接的季节，他们将省了一年的粮食，还有出钱买的平价粮，总共凑了300斤，换成三百斤的粮票，给这两家寄了回去。
    希望能帮他们度过难关。
    所以这段时间，家里的经济比较紧张，粮食更紧张，就算是高满堂，现在在县城照顾朱老师，也缓和不了。
    如果高满香能在杨吉安家呆上一两个月的话，就能省下最少六十斤的粮食。
    高满香的妈也说：“既然咱们两家已经承认他们的事情了，你们也给了定钱，那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
    “正好这段时间奶奶也生病了，满香去你们家我也放心”
    “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满香过完年就是你家的人了，你们可不能让她作以后抬不起头的事儿。”
    杨奶奶忙点头，拍着胸口保证：“你们尽管放心，我杨金花在咱们农场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很清楚。我绝对会把两个孩子看的好好的，保证他们在结婚以前规规矩矩的，结婚以后和和睦睦的。”
    “满香到了我家，我就是她的拐杖，保证让她每天都高高兴兴。”
    杨吉安也说：“奶奶叔叔阿姨放心，我是这段时间接了一批活，实在赶不出来，想让满香上去帮帮忙。这批活要是按时交了，得七八十块呢，应该够我们明年办婚礼了。”
    “我想过年的时候给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每人扯上一身新衣裳。”
    杨吉安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的讨好过别人，他很会说话，说的高奶奶几个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他还在适当的时候，给了高奶奶5块钱，说是高奶奶这几天身体不好，这点钱是他的一点心意，改天有空的时候，他会给高奶奶送点鸡蛋和羊奶下来。
    高奶奶手里攥着五块钱几乎是老泪纵横了，自从农场成立，高满堂的爸爸就带着老母亲和怀孕的妻子来到了这里。
    到了农场就生下了高满堂，高奶奶便过上了看孙子操持家务的生活。
    高满堂的爸和很多的农场职工一样，是够在农场当职工的条件被招收过来的正式职工。
    他们家里弟兄三个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弟兄三个商量了，由他这个老大过来当工人，条件是为母亲养老送终。
    也是因为他虽然是家里兄弟三个老大，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结婚很迟，所以老母亲一直跟他在一起生活。
    高奶奶自从到了农场以后，就开始给儿子家操持家务，拉扯隔两年生一个的孙子孙女们。
    她只负责操持家里的事儿，只要有吃有穿有住也不管钱。
    好在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都很孝顺，她这么多年不缺吃，不缺穿每年的，冬天还能给两个小儿子家帮衬一把。
    现在孙女儿了个好人家，孙女女婿虽然身子不好，但是知书达理人长得机灵，心灵手巧能挣钱，这一出手就给她5块钱，前几天还给了10块钱的定金。
    她身上第一次装这么多钱，不，应该说有人第一次给她这么多钱，她非常仔细的把崭新的5块钱认真的折叠起来，小心翼翼的聊起罩衣，装在下面棉袄的口袋里。
    杨奶奶杨吉安，带着高满香回去了。
    温小可跟他们一起走到山岗的地方，沿着下面的小路往回走。
    还没走到，就听见中间院子里传来吵闹声。
    又出什么事儿了，她头都大了。
    走到跟前一听是常征在里面吵：“岳父岳母，你们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你们说小秋又去哪儿了？我都说了晚上会过来，竟然给我饭都不做。”
    “那这件事情咱们明天就要去工会说道说道了！”
    “我接受了你女儿怀别人的孩子，你们也说，只要我娶了你女儿，给孩子一个身份，就让我们俩好好过。可是你们说句良心话，掐着手指头算一算，你女儿跟我在一起过了几天半个月都没有吧。”
    又是这老一套。
    李占祥说：“我中午都说了，她昨天就回你们自己家了。”
    林巧儿也说：“就是啊，她那么大的人了，说回去我们怎么知道她回去没回去……”
    …………………………
    温小可听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般，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说常征，李亦秋这两个人了，总之这两个人都是奇葩。
    她轻手轻脚的想要从中间大门前飘过，却在路过杨烈梅家大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小麦宝的哭声。
    应该是李亦寒还没回来。
    她进了大门，果然杨烈梅满头大汗的，抱着啼哭不止的，小麦宝在屋里屋外走来走去的，李亦春也急得直抓手。
    看见她进来，杨烈梅忙说：“这孩子白天好好的，天黑了，就到处找你，看不见你便哭，怎么都哄不下。”
    李亦春也说：“老二今儿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小侄子，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抱，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下班回来就抱着孩子爱不释手。
    天亮的时候这孩子怎么都好说，玩的不亦乐乎，笑的能将人心融化，可是天黑下来，他便左看看右看看看，.不见温小可两口子的身影，便哇的张开小嘴巴，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下，而且越哭越委屈，眼泪像泪珠一样的往下掉，看到他心疼到不行，两口子换人换马的抱换人换马的哄。用尽了各种方法，一点效果都没有。

 第887章 去送药酒

    小麦宝长大了，知道晚上认父母了。
    温小可将小麦宝抱进怀里，孩子非常委屈的依偎在母亲怀中，哼哼唧唧了一小会，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又将小脸在她脸上蹭来蹭去，没过一会儿又笑得咯咯作响。
    跟逗他的李亦春玩了起来。
    李亦春趁机又把孩子抱在怀中，这次孩子不哭了也不闹了，一只小手不停的在他脸上摸着，还很细心的摸着了一根胡子，使劲的拔着。
    李亦春笑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边用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逗着孩子玩，一边嘿嘿笑着问：“媳妇，小可，小冬宝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认人？也不知道哭起来有没有小麦宝这么难缠。”
    温小可说：“其实麦宝平时很少哭的，可能是现在他长大了，晚上认人。他白天都不怎么哭的，白天我们三个在一起干活，不管谁抱他他都不哭。”
    扬烈梅说：“孩子大了就学会认人了，小麦宝都半岁了。小冬宝才不到一个月，当然不会认人。”
    温小可说：“小麦宝都半岁了，时间过得真快，等小冬宝回来，这兄妹俩人慢慢长大做个伴，咱们就省事儿了。”
    扬烈梅说：“我听说孩子两三岁的时候，是最难带的时候。”
    “放心吧，我不是都安顿好了吗？到时候我们找几个人看孩子，自己办个幼儿园，找几个有文化的人来，比如满红的二妹什么的，给咱们看孩子，不只是照看咱们的孩子，农场双职工多，有没人照看的孩子也可以送到幼儿园来。有文化的人不仅可以帮我们照看孩子，还顺便给他们教点简单的知识，让他们从小就养成良好的生活学习的习惯。”
    “下午麻烦你们了，早点休息吧。”
    温小可说完就要回去，杨烈梅拽了拽她的衣襟，小声说：“隔壁都吵了很长时间了，我看常征是这次豁出去了。你说小妖精又发什么神经了，总是跑来跑去，跑出去以后怎么有脸回来呢。”
    温小可说：“就是啊，有什么问题，好好解决了就是。这样跑来跑去的只会被人看不起。”
    李亦春听家里的两个媳妇，说自己的妹妹，心里很不舒服，又很难为情，他挠着后脑勺说：“我觉得人家常征说的也在理儿。谁家娶个媳妇，跟小秋似的，这么往娘家跑？”
    扬烈挴说：“就是，我跟小可我们两个人，哪一个不是结婚以后就乖乖的在婆家，被婆婆欺负，被小姑子欺负呢？”
    “就你妹妹与众不同，都那样的名声，那样的身子了，能找常征这样的人，还不知道跳腾什么”
    李亦春低头不说话了。
    扬烈梅说的没错，他们兄弟俩娶了两个媳妇，都是乖乖在家里呆着，母亲林巧儿和妹妹李亦秋以前总是欺负她们，尤其是自个媳妇儿因为没有工作，天天在家。
    只是以前，他虽然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在乎过，所以助长了妹妹跟母亲的嚣张气焰，让媳妇儿受了委屈。
    上次还打了她。
    温小可说：“如果小秋实在跟人家过不下去了，也应该好好的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商量个解决的办法，就这样一走了之，把难题丢给家里人，这算怎么档子事啊。”
    李亦春说：“说实话，我都没办法过去劝说。”
    扬烈梅白了他一眼：“咱们还有什么脸去劝说，如果你妹妹在家，咱们劝常征回去，等她身子养好了再来接，这样的话还能说得出去，可是现在你妹妹人都不见了。”
    温小可说：“小秋这次实在是太过了。”
    她抱着小麦宝回去，隔壁院子的吵闹声一直没有停止。
    常征大着噪门：“岳父岳母，这次你们怎么都得给我个说法。我娶媳妇是过日子的是给我生儿子的，不是让她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常年住在娘家的。”
    “而且让我过一段时间再来接她，是岳父岳母亲口给我承诺的，对了我二哥也说，他可是当领导的人。”
    林巧儿也扯着嗓门喊：“媳妇是你娶回去的，你一定是对她不好她才会跑娘家的。现在她去什么地方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就是逼死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
    常征说：“我不相信你们不知道，小秋在娘家已经住了这么久了，按理说上一次去了县城回来，你们就不应该留在家里的，可你们非要留在家里说养病，我到现在就不明白了，她都生了儿子半年了，还有什么病啊？什么病都长在她身上了”
    温小可实在听不下去了，伸手将门关上，给耳朵里塞上两团棉花。
    李亦寒今天去检查梯田冬麦的长势，一连走了好几个连队，回来已经八点多了。
    回家的路上碰见冯大爷，冯大爷抱着一个黑坛子，神秘兮兮的在路口等着他，小声对他说：“二冬，你给大爷办件事儿。新窖煤矿的矿长，有严重的气管炎，到了冬天就是气都喘不上了。他以前帮过我，我答应帮他泡个药酒，我这几天老寒腿犯了，你帮我把这坛子酒给矿长送过去。”
    “你告诉他每天只能喝两次，每次只能喝一小杯。喝完了之后，如果效果还好的话，再用高度的酒泡，最少是60度以上的酒。”
    李亦寒奇怪的说：“冯大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应该让感恩和报恩去做呀。”
    冯大爷小声说：“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才来找你呢。如果是往年，我就自己给矿长送去了，可是今年我实在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做我的徒弟，我都把你当自己人的。二冬啊，像我们这号人是讲究缘分的，别讲究天分的。我那两个孙子虽然也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是他们真的不是那块料。”
    “而且这两个人功利心太强，为人做事都不厚道。我不能把我师父传给我的手艺传给这两个。当然我可以给他们传授一些简单的配药方法，好让他们以后有个手艺养家糊口。”

 第888章 一眼认出了

    冯大爷抱着黑坛子给李亦寒介绍：“坛子里泡的药酒，是用拇指粗的金环蛇，活蛇胆，灵芝，癞蛤蟆，咱们农场才有的土荨麻泡制出来的，还加了男婴儿尿呢，止咳效果好极了。”
    “还可以制风湿骨疼。”
    “5年前我给矿长泡了一坛子，到现在冬天气管炎都没犯，风湿也没犯，但是药酒泡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药效了。”
    “二冬，你一定要帮我把药酒送给矿长，旧社会的时候我在街头讨饭，耍刀子，那一次粗心大意了，也是被人打扰了，一刀砍下去差了穴位，差点要了命，当时矿长正好路过把我送去医院。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组织的人，解放后当了矿长。”
    “我想报他的恩，可是我给他送去什么稀罕东西，哪怕是金银财宝，甚至钱，他都坚决不收，还说了我一顿，说我是思想不单纯，想引诱他新社会的干部犯错误。”
    “后来我看他身体不好，就帮他配了点药酒，配了点药，结果效果非常好，本来以前他结婚好多年都没孩子，我帮他配了几服药以后，还有了两个孩子。后来他才慢慢接受我的东西，我知道他患有严重的气管炎，每到冬天便咳嗽不停，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一个晚上都睡不了觉。”
    “我就给他用蛇胆配止咳药，活蛇胆。”
    “我的命是他救的，我没有办法报答他，只要我活着，我就尽可能的让他喝我的药酒，尽量的帮他止住咳嗽。”
    面对如此重情重义，如此信任他的人，李亦寒当时拍着胸口说：“冯大爷，你放心吧，我这就去。新窑煤矿我去过，正好我家的自行车在场部院子里放着呢，我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当下他也没回家，抱着黑坛子就转身下了坡，到了场部院子里，推出自行车，将黑坛子放在在后车座上，用麻绳子绑了好几道，固定的结结实实的。
    带上他的长把手电筒，又检查了电池，带了棍子，还把那把防身的小匕首，固定放在了自行车的横梁上。
    虽然已是晚上了，李亦寒将衣服领子往上拉了拉，戴上手套，骑上自行车，双脚蹬着脚踏，车子像箭一样沿着公路向前窜了出去。
    他沿着公路到了拐向新窖煤矿的岔路口，进了峡谷口，沿着沙石铺成的路，到了煤矿大门口。
    冬天，正是煤炭行业的旺季，新窖煤矿又是整个省主要的煤炭供应点，拉煤的车辆非常多，大卡车，小丰田，大型拖拉机，小型拖拉机，还有架子车，甚至还有几辆独轮车。
    很多人白天排队将煤炭拉走了，也有很多人专门等到晚上，时间宽裕，晚上夜深人静，路上没人又好走，所以晚上煤矿过秤的地方也排了很多的车辆。
    李亦寒进了院子，看到有很多车，因为要在地秤上过秤，装满车厢的煤炭撒了出来，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穿着漆黑的工作服，戴着手套拿铁锨，将洒出来的煤炭铲去另一边堆起来。
    这些堆起来的煤炭正好给小一点的架子车，独轮车上装。
    他推着自行车沿着边上的路往前走，路过地秤边，脚底下正好滚过来几块比拳头大的炭，他下意识的推着自行车往边上躲了躲，正好站在了负责登记重量的女工作人员的身后。
    那个负责记量的姑娘，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厚厚的棉靴，手里拿着发票，一只笔，冷的在地上直跳。
    也是冬天了，峡谷里的风非常的冷，这个过秤的地方又是八面通风。
    李亦寒看了眼地秤旁边的小房子，是给工作人员休息换衣服的，里面倒是生了个火炉，几个人围着火炉烤火。
    看起来他们这个工作应该是轮流上班的，李亦寒正要往边上走，听见跳的那姑娘大声喊：“快出来个人把这几块炭铲了，挡路硌脚。”
    原来她跳着跳着，正好跳到了一块滚动的碳上，滑倒摔了个屁股蹲儿。
    “来了”小房子里有个男人答应着走了出来，到了门口带上手套，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伸手拿起房子边上立着的一把铁锨，熟练而快速的将地上滚动的碳块铲到了，一边堆放在一起，，一个推着架子车的人赶紧把架子车推了过来，他很快地将地上堆成一堆的炭块装到了架子车上，装满取下手套，一双眼睛看了眼大门口。
    李亦寒在房子侧面的地方，盯着这个人看了好长时间，他是当过侦察兵的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刚才这个人从房子里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这个人正是他在县城协助老战友罗宁抓到的，重要通缉犯锁王索伊君。
    虽然他现在留了胡子，穿了煤矿工人的工作服，还带了一副眼镜，但是那双眼睛以及脸上的轮廓，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罗宁告诉，索伊君从看守所逃了出来，现在已经很长时间了，第二次通缉令马上就要办发下来了，还让他注意点，这个人打击报复心很重。
    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他也没着急去找矿长送药酒，就在大门口周围推着自行车转了一会儿，然后把自行车停在小房子不远的地方，看索伊君装了几辆架子车的碳，放下铁锨，去的不远处山脚下的茅厕。
    负责过秤的那姑娘进了小房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拿着一沓子发票一支笔出来接班。
    他上去打听：“请问你是苏矿长的爱人吗？”
    冯大爷说矿长的老婆在矿区大门口负责过秤。
    中年妇女看了他一眼点头：“是啊，请问你是？”
    李亦秋眼睛看着茅厕的地方说：“我是万宝山农场的，有个叫冯俊的托我把一坛子药酒送给苏厂长。”
    妇女马上眉开眼笑：“哦原来是送药酒的，老冯怎么没来？”
    李亦寒说：“冯大爷他老寒腿犯了，头疼病也犯了，他托我给带个话说，他自己不能来了，让你把这个酒拿回去，喝完之后加60度以上的白酒，每天喝两杯。”

 第889章 两人有猫腻

    矿长老婆很热情，请李亦寒进小屋里烤烤火，暖和暖和，顺便要给他倒水，李亦寒摇着手拒绝了。
    正说话间，看见索伊君从茅厕里出来，走了过来。
    李亦寒忙说：“水我不喝了，我也不太冷。我家里还有孩子，晚上要回去的。”
    中年妇女炫耀的拉起衣袖，亮出耀眼的上海牌手表，看了看时间说：“这都晚上10点多了，要不然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回去吧。”
    李亦寒想了想说：“这样行吗？”
    中年妇女指了指小房子后面不远处的一排房说：“行啊，有什么不行的，看到前面那排房子了吗？就是为晚上等不到装碳，走不了的司机准备的。”
    “不过司机们都想早点装上车，一般很少有人住下，还有好几间房空着，我让人给你开一间。”
    李亦寒看着索伊君马上到了，说：“这样也行吧。我来的时候，下坡路多，回去的时候上坡路多。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如果超过十二点回去的话，孩子才几个月，媳妇儿也胆小。”
    “如果有地方住，等着明天早上再回去吧最好，回去正好接着上班。”
    他很快把酒坛子取下来，双手交给矿长老婆，推着自行车去了房子前看着。
    矿长老婆将秤上一个车的重量记下来，转头看李亦寒已经到了那排房子的前面，招手喊来一个小伙子，拿出一串钥匙交给他。
    小伙子拿着钥匙，打开了中间的一间房门，顺便拉开了电灯。
    房间里简简单单的放着三张床，都是挨着墙壁放的，除了床什么都没有。
    小伙子对李亦寒说：“同志，你把自行车放在房间吧。睡觉也清醒点，咱们这里拉碳的都是些贼司机，心眼儿多手脚又不干净。”
    李亦寒说：“好，我晚上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睡觉，谢谢你啊，小同志。”
    小伙子把开了的锁子放窗台上，转手走了，出去出门顺手把门带上。
    李亦寒站在窗口密切的注视着索伊君，发现负责装车的4个人中，他最勤快的，每一辆车到了称秤的地方撒下了碳块，都是他第1个从小屋里出来将碳块铲去一边。
    过来装车的架子车或者独轮车到了，又是他负责将碳块装上去，别的三个人都是象征性的出来摆个架势，有一个人甚至动都没动。
    差不多到了晚上四点多钟，从煤矿深处骑过来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上的人，吹着响亮的口哨，自行车头左摆右晃的，丢儿郎当的就到了前面。
    负责称秤的年轻姑娘马上从小房子跑出来迎了上去，那人从自行车上下来，两个人站在离小房子不远的地方，亲亲热热的说话，边说边笑，你逗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
    看起来十分的亲热。
    李亦寒只注意的盯着索伊君，并没有看自行车的上的那个人的脸，直到他放声的大笑传了过来，这才皱起眉头看了过去，竟然是史胜利。
    李亦寒皱起了眉头。。
    索性拉灭电灯，坐在靠窗户的那张床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的动静。
    史胜利和那姑娘说了一会儿话，从车前挂着的小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给了姑娘，就过去找索伊君了。
    李亦寒眼睛睁得更大了。
    史胜利索伊君两人在在小房后面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索伊君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史胜利。
    两人又在那里说了一会儿话。
    索伊君便把铁掀靠在墙边，脱下手套，史胜利骑着自行车驮着他，两人沿着矿区的小路向矿区深处去了。
    李亦寒赶紧拿起窗台上的锁子钥匙，推着自行车跟了出去，锁上门，骑上自行车，沿着矿区的小路远远的跟在后面，差不多走了二里左右，走过了很多废弃的井架，新建的井架，就到了几排房子前。
    史胜利索伊君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进了前面那排房子其中的一间，房间里的灯亮了，两人出进进的去水房打了几次水，然后，索伊君换了衣服出来，两人骑着自行车向更深处走去。
    李亦寒又骑着自行车远远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矿区的另一个出口处，这个出口开着，旁边虽然有一个小小的门房，但是里面灯黑了，看门人显然已经睡着了。
    前面的自行车很轻易的就就出去了，李亦寒也跟着出去了。
    却是出了门，前面竟然不见了自行车的踪影。
    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没有了矿区隔一段时间就挂着的灯泡，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李亦寒想了想，也没打开手电筒，他没来过这个地方，不知道前面的路况如何也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去了哪里，不敢贸然去追。
    他骑上自行车又转了回去，就在小屋子里住了一夜，第2天早上6:00，天还黑着，骑上自行车往回走。
    到了大门称秤的地方，矿长老婆和那个年轻的姑娘也就是副场长的女儿正准备交接班下班，看见他过来，矿长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同志，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这就回去吗？天还黑着呢。”
    李亦寒忙说：“不用客气，冯大爷跟我是忘年之交，说不定以后矿长的药酒就是我来送呢。我们农场的人山里生山里长得，天黑没关系，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了。”
    李亦寒推着自行车出了煤矿那座用木头架起来的高大大门，这才骑上自行车。
    矿长老婆看这大门口渐渐远去，不一会儿就消失的自行车，转脸对副厂长的女儿说：“瞧瞧这小伙子怎么样，满脸正气，又高又帅，比你那个史胜利可强多了”
    吕娟娟很不屑的仰着头翻了个白眼说：“他哪里比史胜利好了？你瞧瞧那张脸，带着笑，都那么瘆人。跟他在一起，还有一天把人紧张死。”
    矿长夫人说：“我倒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诚诚实实的，比那油嘴滑舌的史胜利强多了，冯俊那老头看上的人，差不了的。”

 第890章 把领导不当干部

    李亦寒骑上自行车将长把手电筒打开架在自行车车头上，在摇摇晃晃的手电筒的光亮中，往农场的方向走。
    只要知道索伊君在煤矿，这事就好办了，但是史胜利跟索伊军在一起，两人还如此亲密，显然索伊君来煤矿是投奔史胜利的。
    两个人都四点多，五点了还从煤矿出去，他们要去哪里呢？
    李亦寒回到农场，还不到七点，急急忙忙把自行车停在农场大门口，告诉看门大爷一声，拐上山坡回家一趟。
    家里的大门已经开了，因为他一个晚上没回来，温小可心里着急，安顿好了便来大门口4下张望。
    看见李亦寒从山坡上来，气呼呼的瞪着眼睛一直看着他上了山坡拐过来，也不藏着掖着，大声喊：“李亦寒，你一个晚上干什么去了不回家？你不知道你儿子还小，我一个人晚上害怕吗？”
    “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虽然工作忙，但是不需要在在外面过夜的？你晚上去哪里了？今天如果不说清楚就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
    她是真生气了。
    他们住的院子虽然是大院子隔开的一个小院子，但是相比农场别的职工，已经算很好了，总算是独门独院。
    但是因为住得太高，一边是空的，还一片荒地，倒三角的荒地。
    山墙，除了他们三家的山墙还算立体，院墙外面的山墙说白了就是倾斜的的山坡，虽然人走起来比较困难，但是如果由人想要从山上爬下来也是能下来的。
    就像前段时间的小偷。
    而且他们院墙虽然很高，如果想爬墙也可以从山墙上爬过来了。
    很不安全。
    以前李亦寒如果不回来的话，她都是知道的。可以提前做好安全措施，比如把大门从里面上好，再用顶门杠顶着，房间里的窗户全都关好，再把套房外面的门锁上里面门也插上。
    几乎就是三重保险了。
    还有提醒隔壁院子的林巧儿李占祥多照看。
    但是昨天晚上她不知道，并没有采取这些安全措施。
    也因为担心李亦寒，晚上一直睡不着，不时地披上衣服去外面看一眼，晚上，天漆黑漆黑的，她又急又怕的，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早上还不到6:00就起来了起来随随便便的熬了点稀饭，就在大门外边一直看。
    都有点感冒了。
    李亦寒本来心怀愧疚，想回来解释解释道个歉，可是看到温小可这么不给面子，也有点生气了。
    他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只是帮了个别人的忙，顺便，还找到了通缉犯。
    他也大着嗓门说：“晚上不回来一定有不回来的事，这么大声嚷嚷干什么，大清早的，是怕别人听不见是怎么的？”
    竟然敢犟嘴了！
    重新活过这一年多时间，因为一直致力于改造李亦寒，也是因为上一辈子对他的歉疚，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循循善诱，尽量温柔以待慢慢引导的。
    所以李亦寒也一直表现的不错，从来没有这么不给面子过。
    温小可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歪着脑袋等李亦寒走近了。
    看到中间院子林巧儿走了出来，那双泡泡眼恶毒的看着她。
    扭身进了院子，啪的关上大门。
    李亦寒到了大门口，大门正好关上，差点碰到了鼻子，他气呼呼的站在大门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着抽了几口。
    旁边阴着眼睛看他的林巧儿，恨铁不成钢地说：“老二啊，你现在变得怎么这么怂啊，男人嘛，一晚上不回来算什么，你爸以前经常晚上不回家呢，我问都没问过。”
    “你媳妇刚才那么对你，你还不进去教育教育她。你要是不想惹她，妈去给你出这口气，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狐狸精。”
    李亦寒刚才也是一时气上来，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为找到了索伊君高兴，也在为索伊君和史胜利在一起，两人一定狼狈为奸，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而庆幸，因为这件事情如果做实了，史胜利一定犯有窝藏罪。
    这样的话史胜利跟靳花的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他不想靳花过的不幸福。
    本来高高兴兴的，他赶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温小可打个招呼，顺便看一眼儿子。
    却不料满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冲着温小可大吼了几声，现在抽了一根烟冷静下来，他也有点后悔了。
    听林巧儿这么说，没好气地说：“妈，你就别跟着添乱了！确实是我昨天晚上没回家，也没给小可打招呼，让人家担心了，人家说我几句也在情理之中，刚才是我脾气不好。”
    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气的林巧儿翻了好长时间的白眼，才冲着地上吐了一口骂道：“老二哎，老二，你说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你都是农场的领导，外面别人都怕你，可你在家里却一句大话都不敢说，我真是替你害臊啊！”
    李亦寒进了院子，没人，又进了屋子，看到温小可正在给小麦宝换衣服，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说：“媳妇，刚才是我不对，我本来是想回来给你说一声的，可是你的声音太大了，我有点生气……”
    温小可没理会他，自顾自的给小麦宝换好衣服，洗了脸，抹上儿童霜，抱起来放在摇篮里，提着摇篮就往外走。
    李亦寒踮着脚看着摇篮里的儿子，小麦宝冲着他笑得咯咯作响，两只小酒窝一隐一显，可爱的他心都痒痒了。
    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探着脑袋踮着脚尖儿逗着小麦宝。
    温小可转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别嬉皮笑脸的！我早都跟你说过，在外面你是领导，在家里你是被领导者！我一般不会对你大声说话，但是对你大声说话，就一定是你错了！”
    “自己错了不诚恳的承认错误，还敢顶嘴，你这是把领导不当干部的节奏啊。”
    “不许跟着我，站在原地反省10分钟，滚去上班。剩下的事中午回来咱们再说。”

 第891章 往地里送肥料的活儿

    温小可说完提着小麦宝的摇篮去隔壁屋子里，给刚刚生着的炉火又添了几块碳，刚刚安顿好，高满红杨烈梅就过来了。
    高满红看见李亦寒直挺挺的站在院子中间，奇怪的问：“姐夫，这么冷的天你站外面干什么？”
    李亦寒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还没想好怎么说。温小可笑的人畜无害的走了出来：“你姐夫他是心里热的凉不下，想在外面凉快凉快。”
    然后冲着李亦寒说：“你不是说要去上班吗，怎么还不走啊，难不成凉快了好半天，还没凉下来呀。”
    李亦寒干笑着说：“凉透了都，我这就去上班。哦对了，今天中午大灶食堂做羊肉泡馍，我回来的时候给你提上一碗，把那大饭盒给我找出来。”
    温小可说：“不用了，我都擀好面条了，昨天下午就擀好的，中午正好吃了。”
    李亦寒说：“那我就回来吃面条了，下午加班。”
    温小可说：“可是面条只够我一个人吃的。”
    李亦寒走到大门口回过头来说了声：“我喝口面汤也行。”
    说完急匆匆的去上班了，他大踏步的下了坡，快到单位的时候，广播站已经播放那首慷慨激昂雄壮宏伟的上班曲了。
    他加快速度最后跑了起来，刚进场部大门，广播里正好播放了刚才最后一响，早上8点正。
    他进了稽查队办公室，很快将今天的工作安顿下来，将所有的队员都支出去之后，就给罗宁打了电话。
    将他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全部告诉了罗宁，罗宁当即哈哈大笑起来：“老战友，你绝对是这个索伊君的克星。上一次，省公安厅发了那么多的通缉令布置了那么多的警力，楞是没找着，结果就被你给抓住了。这次他从看守所逃出来，公安局也派出了很多的警力去抓捕，还发动了很多的百姓民兵，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结果又被你无意中撞了个正着。”
    “这样吧，我把你说情况给我们所长汇报一下，然后再汇报给公安局，看看有什么部署。”
    李亦寒挂了电话，出了稽查队的门，看见靳花从院子里推着那辆崭新的自行车，看见他脸一红低下头，一只脚蹬了蹬自行车脚踏板，随着自行车向前滑去他抬起另一条腿骑了上去。
    看门大爷从门房里出来，笑呵呵的问：“花，你这是要去？……”
    靳花说：“我要去林业站调查苹果丢失的事，昨天下午林业站的人来报案，说是仓库后墙被人打了个洞，几筐苹果被偷了、。”
    看门大爷跟在后面说：“小偷咋这么大胆，敢把墙打个洞。对了华，小史昨天怎么没来接你？今天早上好像也没见给你送早点，你吃了吗？”
    靳花已经骑着自行车走了很远，转过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接送。我去林业站的大灶上打个馒头吃。”
    看门大爷转过脸，看见李亦寒站在身后，说：“花找的这个小史真的不错，又是接又是送的，天天送好吃的，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钱，我家亲戚也在煤矿工作，听起来也就是比咱农场的工资稍微高一点，有点夜班补贴，和加班工资，偶尔有点儿奖金，好像也没这么多呀。”
    李亦寒说：“人家也许是以前攒起来的，他十几岁就参加工作了，现在都30出头了。”
    李亦寒说完，也出了场部大门。
    他今天要开着农技站的那辆大型拖拉机，到农场马路那边，要将河滩地头堆放的那堆肥料送去六连梯田。
    他去农机站将那台大拖拉机开出来，停在马路的边上，场里的职工负责将那堆肥料，先装在筐子里，挑的挑台的抬，送上马路再倒进拖拉机的车厢里。
    李亦寒也加入了，他站在拖拉机上，将车厢的后槽门打开，接过1筐1筐的粪料，倒在拖拉机上。
    这堆肥料是从农场这么多的直属单位的厕所里，掏出来倒在这里，盖上土一层一层窝好的，是上好的肥料。
    六连有一座山上的几层梯田，是实验站的实验田，去年培育的小麦5号，就是在这几层梯田里培育出来的。
    今年听说又研究出了小麦六号，也在这几层梯田里做实验，需要上好的肥料。
    现在冬麦已经长出来了，冬天的时候麦子都冬眠了，如果给麦子上面撒上一层肥料，肥料就会养着这些麦子。
    这辆大拖拉机，承载量很大。
    河滩地头的一大堆的粪料，全都装着大拖拉机也才刚刚装满。
    李亦寒扣好后车厢，从车厢跳下来，打开拖拉机门上了车，又跳上来了两个职工，他开着拖拉机，沿着公路走到去6连的岔路口拐了进去，又走过一段土路，到了梯田下面。
    上坡的路有点窄，大拖拉机开不上去，只能停在最下面的那一层。
    梯田边上已经等了很多个职工，看见拖拉机停了上来，大家蜂拥而上，有人跳上车厢，将车上的肥料卸了下去。
    大家都用粪筐装满，抬的抬，挑的挑弄上了梯田，倒在了地里，每隔一段倒上一堆。
    李亦寒沿着梯田边的路慢慢走上去，仔细的查看着地里麦子的长势，以及地里粪堆的堆放情况。
    他走上了实验站的这几层梯田，站在了最上面的那一层，看着眼前绿油油的这一片，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着麦子的根基和叶子的状况。
    去年这片地里种的是小麦五号，也是这个时候，由他往地里送肥料，他曾经仔细的看过，实验站的人也给他介绍过，小麦5号和一般小麦生长的区别和特点。
    那就是小麦5号的根部比较密集，叶子更加茂密，叶子的颜色也比普通的小麦叶子深一点。
    相比去年的小麦五号，小麦六号好像跟部比较稀疏，种子好像也下得比较浅，用手稍微用力一拔就能连根拔起来，而且叶子好像也比去年的小麦5号窄一点颜色更浅一点。

 第892章 怕什么来什么

    李亦寒对小麦种子的品种，产量以及生长的特征不了解，但是今年麦子大丰收，产量确实比去年提高了很多。
    他是万宝山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谁都清楚，万宝山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山，能种庄稼地地非常少。
    在农场成立以前也就是河滩那点，能种点庄稼收点粮食，但是那时候河水没有治理，每年都会发好几次的洪水，多半的粮食都被洪水淹没了，而且河滩地沙石比较多。
    至于山上，那也只是个别人在自己住的地方，山前屋后后稍微开辟一点出来。
    那时候粮食的产量是低的吓人。
    后来农场成立了，修了梯田，种了麦子，玉米高粱，胡麻。
    可是因为农场的气候和土壤不适合种麦子，不适合种植以前那种普通的麦子，所以产量也是非常的低。
    但是农场是个自给自足的单位，不管是以前军事管理，还是现在农垦分局管理，都得先保证农场广大职工家属的粮食问题。
    而且也致力让大家尽量多吃细粮，所以这些年实验站在努力的尝试着培育新的小麦品种，这几年成绩斐然。
    不管是这些年培育的小麦，1号2号3号4号，还是去年的5号以及今年的6号，每一次新的品种都能提高小麦的产量。
    而农场职工粮食的分配，也由最早的100%的粗粮，到后来5%的细粮，10%的细粮，15%以及现在的20%，因为今年粮食又丰收了，场领导正在研究决定看能不能过年前，将细粮的供应提高到25%。
    除了小麦的培育研究之外，实验站也没放弃玉米高粱以及大豆小豆，以及别的农作物的研究，培育。
    现在玉米的产量比以前又增加了一些，农场这些山地梯田地本来适应玉米高粱的生长，现在产量更高了，除了可以足量供应农场职工家属的之外，还可以上交一些，甚至还可以别别的地方交换。
    这些都是农场发展的成绩。
    他看着地里绿油油的麦子，心里满满的自豪感。
    实验站的站长前几天开会的时候，非常自豪的胸有成竹的，拍着胸脯保证，再过上三五年，农场就能达到粗粮细粮一半的标准。
    而且，如果油料作物产量提高的话，还有可能每人多加二两清油。
    他虽然年纪不大，也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他在七八岁之前，家里人口多，他都不记得一年有顿能敞开吃饱肚子，更记不得一年到头能吃几顿白面，至于清油想都不敢想。他记得解放前和刚解放那几年，家里都是用山里套的，野物，兔子或者全家齐心合力捕捉的野猪的油擦一擦锅，然后把菜倒进去，就算是炒菜。
    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能吃饱饭，而且饭的质量还在慢慢的提高。
    现在虽然还是粮油供应，但是如果家庭条件好的话也可以托关系找人或者换去买高价的粮食。
    还可以在葵花公社或者县城以及别的地方多出点钱，买些平价的粮食清油。
    生活条件这么好，日子这么有盼头，他觉得非常欣慰。
    看来自己当初从部队上转业回来，坚定不移地回到农场是对的。
    看着对面山在开辟的梯田，以及左正在计划内的能开辟的那些山脉，他都想高歌一曲抒发自己此时兴奋的情怀了。
    拖拉机里的肥料已经卸完了，他沿着梯田边，从地里走了出来，沿着山边的小路下山。
    走到拖拉机边上跟干活的几个工人打过招呼，上了驾驶室准备开拖拉机回去，另一边的门子被打开了，常征坐了上来。
    李亦寒愣了愣，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常征往后坐了坐，靠在靠背上：“这几层梯田是我们实验站的，地里的麦子是我们今年刚刚培育出来的小麦六号，我来采采样，看看小麦的长势以及冬眠时的状态。”
    李亦寒看了他一眼说：“小麦6号你也有参与？看来你已经是实验站的技术骨干了。”
    常征说：“我从小麦4号开始就全程参与了，不但参与了，而且负责记录，做比较，写报告。我是除了我们技术组长，参与最多的技术员了。我们组长可是从1号到6号全都参与了。”
    李亦寒说：“那你可真了不起。”
    常征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运气不好，去年的时候，实验站有个保送上农校的名额。本来实验站站长决定保送我的，可是我一心想着结婚，就没好好争取，结果这个名额被另一个技术员占了，他现在正在地区农校上大学呢。”
    李亦寒说：“我说这个名额怎么换了别人的，原来是你不想去。农场好多年可只有那么一个名额，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就算不上大学也照样参与了研究培育。”
    常征说：“可这有什么用呢，小秋还是不想跟我过日子。我娶了个媳妇等于没娶，二哥，你说过让我一个月之后接小秋回去的，现在还不到一个月人都不见了，你说怎么办？”
    “你知道我一向最听你的话。”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李亦寒这两天真的很怕看见常征。因为他曾多次严厉的警告过妹夫，并且指定他一个月之后来接妹妹，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妹妹养好了身子，一定会回家好好过日子的。
    可是现在这脸被打得啪啪作响，虽然李亦秋已经20多岁了，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但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的对自己说过的的话负责的。
    “妹夫。我知道我妹妹找你是高攀了，我也希望她能跟你好好过日子，她也是这么跟我说跟我保证的，所以我才跟你那么说的。可是现在她又这么不声不响的跑了，当然她走的时候说是回你们家了。我工作那么忙你二嫂又要看孩子，爸妈这几天要准备冬天的柴禾，也没人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这样吧，我已经托战友去找，回去再跟我爸妈好好商量一下，他们两个老人家现在有闲时间，让他们再去找一找。
    “如果这次能把小秋找回来，就直接送去你们家，你们两个人是过是离，我们保证不掺合，不发表任何意见。”

 第893章 也觉得丢人

    李占详昨天晚上就跟李亦寒统一过口径，就说李亦秋是提前一天说自己回家的。
    要不然今天就说岔了。
    听李亦寒这么说，常征坐直身子说：“二哥，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就相信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再等几天，我本来准备坐你的拖拉机去场部，去派出所直接报案的，我报案说小秋失踪了。我想只要派出所立了案，查起来并不难。”
    李亦寒开着拖拉机走在颠簸的，还没有铺上砂石的土路上。
    说：“你做的对，小秋从小被惯坏了，都当了孩子妈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你先不要报案，等我们再找找。”
    “常技术员。这次是我们对不起你，我是真没想到我妹妹是这样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当兵了，回来也没几年，就忙着上班工作。”
    “我已经严肃的批评过我爸妈了，你放心，这次小秋回来，她哪怕怎么样，我们都不会把她接回家的。任由你带回去。”
    李亦寒既是家里最有威望的人，也是单位的领导、
    今天改口叫他常技术员，常征觉得自己忽然有面子了。
    常征接机又说了一大批的牢骚话，虽然他平时做事有点无赖，但是要把这事放大，他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毕竟他已经是技术员了，属于有文化的人。
    拖拉机到了实验站门口，李亦寒将车子停下来，常征却并不下车说：“我还是到岳父岳母家去一趟吧，我怕小秋回来了，被岳父岳母藏起来。”
    李亦寒说：“我都跟你这么说了，这次小秋回来，绝对不会把她藏起来。你看，这事虽然我爸妈有错，我也有错，但是终归是你跟小秋你们两人的事。”
    “小秋跟你结婚都大半年时间了，你们俩领了结婚证，粮户关系就转过去了。到现在小秋一直在家里吃，你也时常来，我爸现在已经退休了，工资比上班的时候少了差不多一半，老人都老了，总不能把钱都贴补到你们身上吧。”
    “你到家里来打听小秋的事我不反对，但是你天天来家里吃饭就说不过去了。”
    常征说：“也不是我非要去岳父岳母家蹭饭，是我结婚之前岳母给我保证的，说我如果跟小秋结了婚，让她顺利的生下孩子，给小离一个合法的身份，报了户口，有了粮食关系。我天天来家里吃饭都行。”
    李亦寒说：“我妈说没说那话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再者说，她怎么知道你们现在能过成这个样子。”
    两人说到了，常征从路口下了车，李亦寒把拖拉机开回农机站，才到稽查队，罗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罗宁在电话里告诉他，公安局派出所已经派出了警力，去新窖煤矿调查索伊君了。
    而且据新窖煤矿派出所反馈来的信息，煤矿附近最近赌博泛滥，附近的几个村庄，有好几个赌徒，赌输倾家荡产了，家里人都找到派出所，还有人报案。
    甚至有两个赌红了眼的，抢劫了拦路的一辆大卡车和两个自行车。
    而且相比以前的小打小闹的赌博，最近的赌资都很高，据抓到的输红了眼，变成亡命之徒的两个抢劫犯交代，最近这几次赌博的诱惑很大，一次赌博就可能导致倾家荡产，或者一次暴富。
    可是不管事煤矿工人还是附近的村民，应该都没有这么多的赌资，可以解释的是，就是曾经盗取银行几十万的索伊君参与了。
    李亦寒十五岁就去当兵了，在部队那样的环境下熏陶了这么多年，回来又干的是农场稽查的工作，他嫉恶如仇，最讨厌违法乱纪，偷鸡摸狗的，赌博耍钱的人，尤其是对深陷赌博的人，更是深恶痛绝。
    他觉得幸福是要靠双手来创造的，就好像他认认真真的工作，温小可踏踏实实的缝衣裳腌咸菜，或者踏踏实实上班一样，总之是要靠劳动创造财富的，而不是靠赌博。
    在稽查队的这些年来，他协助派出所破了很多的案子，也抓了很多的赌博分子，知道赌博造成的后果那是非常严重的。有人为赌博倾家荡产，有人为赌博妻离子散，甚至还有自杀的。
    赌博破坏了那么多的家庭，却在农场和周围的生产队屡禁不止，他知道那是诱惑力太大。
    索伊君是重要的通缉犯，他曾多次对省市县以上的，大单位入室盗窃，数额巨大。
    盗窃了那么多的国家财物，这样的人自然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罗宁刚才还告诉他，公安局已经制定了抓捕计划，但是这次并不是直接抓捕，而是放长线钓大鱼广撒网，要将赌博分子一网打尽。
    因为现在人们生活水平还都不高，像农场煤矿这样的国营单位，职工家属都吃得上商品粮，拿的工资，生活还有保障。
    广大农村就不一样了。
    农民们每年得到的粮食是根据家里的人口挣得的工分，出工的情况，以及粮食的产量所决定的。
    生产队种植收获的粮食很大一部分还要上交公粮，这样分到每个社员，每个家庭的粮食都是有数的，除了少数人家，也就是家里人口少，壮劳力多的人家，大多数人家的粮食都不够吃。
    在这样的情况下，赌徒们的行为就实在是太可恶了，因为农村人一般大多数的赌资都是粮食，有工作的人的赌资才是钱。
    农村很多人赌博其实际是因为生活实在是太苦。
    就想着一夜暴富，他们越赌越上瘾，赌输了想翻本，赌赢了想再再赚一笔。
    结果越陷越深，输光了家里的财产，输光了家里的粮食。
    李亦寒回到稽查队，马所长站在派出所门口向他招手。
    看见他过来，拉着他的手就说：“刚才公安局送来了通缉令，还是去年前年发过通缉令的盗窃犯索伊君，你给稽查队的人说一下，这段时间注意着点。咱们农场山高林密的，最适合犯罪分子逃避躲藏了。”
    李亦寒马上说：“我一会儿就通知下去。”

 第894章 钱又不烧手

    李亦寒接过通缉令看了看，通缉令上有一张模糊的照片，这张照片上的索伊君脸是圆的，眼睛是笃定的。
    而他前天晚上看到的索伊军，一张满是沧桑的脸上那对无欲无求的眼睛，简直跟照片上的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他当过侦察兵，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和过目不忘的本领，根本就不会认出来。
    罗宁叮嘱他，有的事情不要让过多的人知道，既然马所长并不知道公安局的部署，他也不便多说。
    李亦寒进了稽查队，招呼稽查队的人将这个通缉令散布下去。
    几天短暂的忙碌之后，李亦寒总算闲了下来，他惦记着抓捕索伊军的事情，总想着再去趟煤矿，可是他知道索伊君认识他，史胜利跟他很熟，他如果贸然的去煤矿，万一碰上了，就可能引起这两人的怀疑，让他们提高警惕。
    煤矿就站在峡谷里，新窑煤矿后面的山，虽然没有万宝山农场的山就那样宏伟壮丽，但是，一两个人藏起来也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而且新窖煤矿后面的山，也是一座连着一座的。
    更何况他不是派出所的人。
    但是他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情，这几天总是心不宁的。
    温小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面问了好几次，又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却什么都没套出来。
    看他也没有什么五花六花的花花心思，索性也不去管他。
    高满红终于决定去省城看温小星了，她得先坐去县城的车，在县城停一个晚上看看朱晓凤，第2天再坐去省城的车。
    温小可给李佳宜，李佳欣分别炒了点松子，给两个每人做了件，简单贴身的罩衣。
    是花色非常雅致，样式非常别致，穿起来很洋气的罩衣。
    农场有很多的宝贝，山珍野味取之不尽，但是温小可知道高满红带不了很多东西，她还要给温小星带点东西。
    杨烈梅也要给朱晓凤带了一点东西
    高满红兴奋的脸都红了，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你们还有什么东西要带都装上吧，我可能拿东西了，反正是车拉又不是我背着，我只是到县城的时候提一段路。”
    “我这次去县城，一定要好好看看咱们的小冬宝，看看跟烈梅嫂子嘴里说的一样不一样。”
    “烈梅嫂子说，小冬宝一定长的，桃胡脸，杏胡嘴，洋鼻梁杆子端上端，樱桃小嘴一点点。”
    杨烈梅从昨天开始就煮鸡蛋煮腊肉，今天还难得的蒸了一锅纯白面的馒头，她把这些东西压缩在一个小提包里，笑着说：“朱老师就长这样，我女儿一定也长这样了。”
    温小可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小冬宝指不定比她妈还好看呢”
    扬烈梅脸上洋溢着幸福：“我一想到我家冬宝红扑扑的小脸，就想现在就去县城把孩子抱回来。”
    温小可好笑的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孩子迟早是你的，也不急着三天五天。你就耐心的等着等朱老师过了四十天，差不多也到过年了，咱们去县城把孩子抱回来。”
    三个人整整数装三大提包的东西，高满红试了试，一个都不轻。
    温小可说：“你到县城就轻了，我已经给小武叔说了，让他今天晚上在车站等你，他有自行车，可以把你送去晓凤住的地方。”
    “等你明天去省城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包了。”
    高满红说：“我争取三天回来，我的活儿你给我留着，我回来以后干。”
    温小可说：“你好不容易去省城多住两天吧，你的活有人干，轻棠，转霞不是都跟着学了两天嘛，明天让她们两个做做试试，她们两个虽然手法还不熟练，但是两个人应该能跟得上。”
    高满红说：“你可不能把我的活儿给别人做，她们做了我回来做什么？”
    温小可说：“我上次就给你说了，我要再买一辆缝纫机，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你回来缝纫机也就回来了。你就跟大嫂一样踏缝纫机吧。”
    “转棠我发现她的刀工不错，她可以帮我们切菜，现在咸菜的需求量也比较大，一会儿我送你下去还要在菜铺买一些白菜萝卜，这次得多买一些，等亦寒下班的时候，我们两抬上来。”
    下午三点多钟，温小可给小麦宝吃饱饭，杨烈梅帮忙在家里照看着，她送高满红去车站。
    到了半路上换手休息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这二十块钱给小星带上，就说是我给他的，让他想吃什么就买点，给自己买双舒服的球鞋。”
    高满红忙摇着头红着脸说：“我准备给小星20块钱呢，你知道我现在偷偷攒了几十块钱了，我在农场又没花钱的地方，我想给小星，我知道他现在需要钱。”
    温小可说：“都给他呗，钱多又不烧手。”
    她知道温小星，他是不会随便拿高满红东西的。
    到了场部对面马路边车站下，等车的时候，温小可看到史胜利骑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县城的方向跑了过来，到了场部大门口，下了自行车，先把自行车停在大门外面，人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大概过了三五分钟，靳花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来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虽然平常很不待见靳花，温小可心里还是觉得惋惜。
    这姑娘人长得好，工作也好，工作态度也好，就是对待感情这件事情上是迷糊的，不是不管不顾的追着已婚男子不放手，就是认人不清。
    车站离场部大门就隔了一条马路，温小可很清楚的看到靳花从大门里出来那张写满生气的脸。
    然后是史胜利低声下气的声音：“花，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太忙了，你也知道现在是煤矿的高峰期，差不多，全省各个地方的人都来拉煤拉炭，装煤过秤的人手忙不过来，把我们这些下井的都拉到了前面。我今天是抽空来看看你，接下来我会更忙的，差不多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不过你放心，我只要一有时间就来看你。”

 第895章 忙的不是工作

    温小可看见靳花好气地看了史胜利一眼：“你回来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让你天天回来。”
    声音有点大。
    史胜利脸上的表情很贱，说话的声音更贱：“我知道你对工作很认真，只要我去工作了你不会说什么的。但是我们才刚刚确立了恋爱关系，我想天天看到你，我想早上给你送早饭中午给你送午饭晚上陪着你散步。我想让你找找了解我，早早嫁给我。”
    “呸”靳花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说：“我只是答应跟你处对象，谁说要嫁给你了！好啦好啦，我还要去上班，忙着呢！”
    史胜利说：“我知道你很忙，但是，咱们也要工作恋爱两不误，咱俩可都年纪不小了，尤其是我都30了。这样吧，你下午下班，咱们去你们食堂吃羊肉泡，完了咱们再转一转。我晚上十一点上班，今天还要下井。”
    靳花说：“我可没时间，今天晚上还要写工作笔记，写案情记录。”
    史胜利说、“我知道你对工作认真负责，可是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不定接下来半个月都回不来呢，你就抽点时间让我陪陪你。对了，我给你扯了呢子大衣，这几天我没时间陪你去县城找裁缝，你干脆就找温小可吧。”
    靳花无意中抬头看到温小可就在对面，脸瞬间爆红。
    低下头说：“我也不急着穿呢子大衣，农场冬天太冷了，我们有棉制服，最暖暖和的。大衣等明年春天再做吧。”
    史胜利发现靳花脸上的表情不对，回过头看到温小可，冲着她贼眉怪眼的笑了笑，转身对靳花说：“反正布料我给你了，你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这料子可贵着呢，里子面子都扯下来五十多块钱呢。”
    说完从自行车后座上，取下用彩色纸包起来的布料，交给靳花。
    靳花稍微扭捏了一下接过来说：“你快走吧，我手头还有工作呢。”
    便转身进了院子。
    史胜利骑上自行车绕大弯儿，刚刚到车站，班车也从招待所的院子里出来了，车人的人呼啦啦拥了上去，几分钟全都坐在了座位上，车厢里面还站了些人。
    大冬天了大家都闲了下来，去县城的人也多了。
    温小可看着高满红把三个大提包架在车厢里的货架子上，坐在了后面几排靠窗子的位置上，挥手告别。
    温小可要供销社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进的布料，有没有布头。最后去供销社的菜铺，看看说好的萝卜白菜豆角什么都给她留了没有。
    她穿过马路，刚要去供销社，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也跟着穿过马路，停在了她身边。
    听到自行车刹闸的声音，温小可转过脸，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呀？弄那么大动静，显摆你有自行车怎么的？”
    看着史胜利脸上那种欠揍的表情，温小可心里就来气，说话的语气很重还带着一丝丝的挑衅。
    史胜利脸上的笑容更贼了，他将两条大长腿撑在地上，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在温小可脸上扫了好多遍，直言不悔：“温小可，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成见。怎么每次都见了我，都是这种深仇大恨的语气，我回去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我没把你怎么着吧。”
    温小可虎着脸冷着眼，抬脚上了道沿：“你是没怎么着我，可我就是看着你不顺眼，看见你我就觉得心里难受，你说怎么办。”
    史胜利将身子趴在自行车头上，眨巴着一双桃花眼：“一定是我老同学李亦寒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不过没关系，我觉得吧，咱们两个就别互相残杀了。我想你现在应该感谢我吧，我跟靳花我们两个确定了关系，她不就不纠缠李亦寒寒了吗。我都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看见我还想跟个仇人似的，这样很让人伤心的。”
    温小可嘿嘿冷笑两声：“瞧你说的这么伟大，好像你是为了我跟李亦寒好好过日子才追的靳花！屁！我可不理你这个情。”
    “我跟李亦寒我们两个人，过好过不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如果有那花花肠子，就证明他没把我这个媳妇当回事儿，也没把儿子当回事儿。那就证明我们两个不合适，也证明我没魅力，我马上拍拍屁股走人，头都不会往回转。可是如果他像现在一样，看着重我和儿子，又看重名声还对工作负责任，那我就坚定不移地跟他，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他。
    “所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你也是多此一举。”
    “而且，你既然这么费力的追靳花，我希望你能真心对她好，，可别是因为什么目的。”
    温小可说完转身上了另一个台阶，进了供销社，跟熟悉的营业员打过招呼之后去看布料区，看最新进来的布料，剩下的布头了。
    史胜利两脚蹬在地上，骑坐在自行车车座上，眯起眼睛看着温小可婀娜的身影，在供销社的柜台前来来回回的走动。。
    好半天才冲着地上呸了口，双脚在地上一划，自行车飕地向前跑去，他是真的不明白，温小可为什么会对他有如此大的成见？
    他是真心的欣赏温小可，可这个女人每次见他，都一副不吭不卑的表情，都是冷眼冷语相对。
    好像他怎么着她似的。
    他今天回来急匆匆的见了靳花一面，又向煤矿的方向走了。
    其实他不是去工作，他要去组个赌局，然后再赶回来。
    算算差不多靳花刚下班。
    这段时间虽然是煤矿生产销售的是高峰期，但是，也不需要他一个下井的，没日没夜的帮忙。
    因为煤矿的职工也很多，职工多了家属就多，职工子女也多，这个时候，正好是安排人子女待业，解决职工家属就业问题的大好时机。
    他是趁着这段时间煤矿高峰期，煤矿派出所仅有的几个警察都很忙，没人太过关注，就在煤矿内或者煤矿附近的山里组织几起大的赌博。
    现在因为有索伊君做后盾，他的赌资非常雄厚。
    最近几次索伊君也参与了。

 第896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

    索伊君这么多年，冒着很大的危险，盗取了一大笔的财富，这次从看守所侥幸逃脱，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悟出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有的钱是有命挣没命花的，既然这次大难不死，就得好好享受享受，冒着危险弄来的钱带来的快乐。
    所以他们两人这次都是大手笔，也制定了方案，刚开始，故意输。
    因为这些煤矿职工或者附近生产队的赌徒们，赌博就是找点刺激的，顺便想要捞上一把。
    平时的赌资也就是少有的钱和粮食，可是这次索伊君史胜利，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
    上百上千的，这些穷山村的普通庄户人，生产队的一般社员，煤矿的一般职工，待业青年，家里多少年都存不了这么多钱。
    当时赌赢的人，简直是狂喜，两人经过半个月时间，由刚开始的三五个人到最后八九个人，一直到现在最多的一次，竟然有上百人参加。
    当然，刚开始的狂喜劲儿过后，很多人慢慢手气变了，赢的也赢了一些，输的就倾家荡产了。
    史胜利骑着自行车，迎着寒冷的风，在煤矿周围的几个村庄转了一圈，将赌局时间地点信息传达出去，又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倒了农场，刚到农场大门广播里传来下班的歌曲。
    刚刚好。
    他带上满脸谦和贴切的笑容，双手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侧面焦急的往里看、。
    等着场部工作人员，差不多都从大门里出来了，还没看见靳花。
    才把自行车停在门房旁边，进里面去。
    李亦寒刚刚汇报完工作，从场长办公室里出来。
    王场长也跟着走了出来，两人边走边说话，李亦寒看到了史胜利，眼睛里透出一抹犀利的光。
    史胜利今天看起来比平时沧桑一点，他的头发长了，乱糟糟的，胡子也好像很长时间没刮了，胡子拉碴的，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热情的光。
    对上李亦寒的眼睛，他马上露出熟人久违的笑，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场长，老同学，你们下班了。我来接花。”
    王场长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小史啊，你抓点儿紧，我可等着吃你们喜糖呢”
    李亦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史胜利窝藏通缉犯，组织赌博，如果这些事情调查清楚了，估计他得在监狱里待几年吧。
    史胜利笑得非常的真诚：“谢谢场长，我一定努力表现，让花早早接受我。”
    王场长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史胜利手里拿着的东西很八卦的问：“你今个又给花带来什么好东西？烧鸡酥饼还是点心啊？”
    史胜利说：“还真被场长猜对了，是一只烧鸡，一个锅盔。也是有朋友从别的地方带来的。场长老同学要不要尝一尝。”
    王场长笑着摆了摆手：“你好好表现吧，这么好的东西我们可不敢吃。”
    李亦寒笑了笑没说话，他跟王场长一起出了工厂大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王场长说：“花找的这个小伙子不错，可是不错是不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呢。这个小伙子好像圆滑的有点太过了，不过也许是咱们这当兵出身的人，性子都比较直白吧。”
    “你任老师总是说我，不懂得圆滑，不懂得世故，总是舀一勺倒一碗的。”
    李亦寒说：“有的人心灵和外表不是不相符的，有的人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其实内心肮脏不堪。像我们这些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但是也不会给人背后使绊子，也不会歪门邪道。。”
    王场长说：“我都五十多岁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其实，我能看出来这个史胜利不怎么可靠，但是他会来事儿，他给花用的那份心，我们每个男人都比不上。”
    “我之所以看好他们，也尽量的帮他们撮合。是因为我听有人说，花缠着你不放，后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也正是这样。”
    “自从你转业回到农场，场里就有意培养你。前些日子我去农垦分局开会，还特意提到了你。农垦分局的领导对你印象也很好，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你。”
    “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我也知道你为人正直，根本就没那些花花肠子，但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李亦寒说：“场长您明察秋毫。这件事情真的对我影响很大，那段时间每天上班下班我都提心吊胆的，就害怕花在大门口等着我。”
    王场长说：“花也真是不懂事，这孩子，从小离开家，体校训练很苦，来到农场之后就在派出所工作，家里人又不在农场，没人给她操这份心。自己的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了，她应该是你一回到农场她就看上你了，只不过没敢说。”
    李亦寒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其实他跟靳花是一样的，十几岁就离开农场去部队当兵，在部队也没有机会找女朋友，转业回来之后，第1次看见温小可心里就有了那个想法。
    当时他也没敢说出来，只是暗中调查之后，知道她跟张军之间有暧昧关系之后，把那个想法默默的藏在了心底。
    只是他运气好，因为那次救援事件跟温小可在山里单独待了两天两夜，不管是什么原因，两人终究走到了一起。
    两人到了分开的时候，王场长说：“不管小史这个人人品到底怎么样，但是他对花是真的好，好的，我都觉得对不起你任老师。”
    李亦寒说：“史胜利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笼络人心。我们俩小学初中都是同学，他很会来事儿，嘴巴也甜，老师很喜欢他，同学们都喜欢跟他打交道。”
    史胜利学生时代真的很优秀，学习不怎么样，但是人际关系确实很好，尤其是学校那几位老师，什么事情都喜欢喊他去做。
    但是，他参加工作实在太早了，那些优秀的品质后来都变了质。
    李亦寒回到家，今天第1天来帮忙的转棠转霞姐妹俩也结束了工作，从大门走了出来。

 第897章 别人的事管不了

    看到李亦寒回来，转棠有点拘束的叫声：“李队。”
    转霞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俩姑娘的爸在农场工作，妈妈是家属，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两人都从学校毕业了，现在在家待业。
    转棠跟着爸爸叫李亦寒李队。
    温小可抱着孩子也走了出来，笑着说：“你们又不是场里的职工，既然叫我姐就叫他姐夫吧。亦寒，你可得好好感谢这姐妹俩，以后咱们可靠她们帮忙了”
    李亦寒忙说：“谢谢你们。”
    转棠红着脸：“我们要多谢你们，我都毕业三年了我妹妹也毕业一年多了，我们俩这么大的姑娘天天呆在家里吃闲饭，觉得很不好意思。现在我们有了事干，就不用整天听我妈唠叨了。”
    姐妹两个手挽手地走了，温小可把孩子交给李亦寒，去厨房把刚刚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李亦寒担心地说：“你怎么又找人了，人多了会不会太招摇了。”
    温小可说：“小武叔县城的门面装好了，我们需要提高产量，扩展业务。而且咸菜的供应量也提高了。不招人不行啊。”
    “你放心吧，我都听广播了，说是明年有可能开始恢复高考制度了，经济也全面开放了。”
    李亦寒说：“虽然经济慢慢开放了，但是你们这样做，是不是不符合政策。”
    温小可说：“我想政策会允许的，咱们也是帮大龄青年解决就业问题。农场那么多的待业青年，这好几年都不招工了，临时工的岗位就那么些，总不能上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孩子都在家里闲着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人闲事出来，狗闲屁出来。”
    李亦寒说：“话是这么一说，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温小可说：“不会出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小武叔都说了，县城已经开了好几家百货店了，都是私人自己开的。还有人街头巷尾摆小摊专门卖服装，都是允许的。”
    两人边说话边吃饭，隔壁院子又传来常征的声音：“岳父岳母，后天单位派我去县城参加科学技术大比拼比赛，我想在县城找找小秋。”
    “岳父岳母谁跟我一起去。”
    李占详说：“你是出差，我们跟你去算怎么回事。我跟你岳母商量过了，再过几天，小秋要是还不回来，我再去县城找找。”
    常征说：“我去参加比赛，单位是报销住宿的。如果岳父跟我一起去的话，我们两个人可以省下一个人的住宿费。”
    李占详说：“我一辈子不占公家便宜，我不跟你去，过段时间我自己去。”
    常征又来隔壁吃饭了，李亦寒心里堵得慌。他默默地低头，很快地吃完饭，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外，看着一层层家属院已经亮起的灯。
    李亦秋走了这些天，常征天天都来家里吃饭，李占详林巧儿竟不能说什么。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两位老人家就是想躲，也不知道躲去哪里。
    而他竟然也说不出什么来。
    怪只能怪自己的妹妹。
    他站在门口的坡头，默默的看着下面家属院，以及场部前面的那条公路。
    竟然看见靳花史胜利从场部大门走了出来，史胜利推着自行车，靳花走在旁边，两人边走边说，穿过公路下了壕沟穿过河滩地。
    两人说说笑笑的穿过河滩地到了河堤的地方，因为离得太远看不很清楚，李亦寒隐隐的看见两个人过了河面的那座桥，进了后面的林子里。
    心里好像卡了个什么似的很不舒服。
    冬天天黑的早，现在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灯，因为今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才能隐隐的看到河堤那边。
    他觉靳花华真的是脑子进水了，虽然是确定了跟史胜利的恋爱关系，但是孤男寡女的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河滩那边，去林子里。
    他觉得靳花在对待男女关系这件事情上真的是迷糊的，没有一点点的界限感。
    可是两个人进了林子。他站在坡头什么都看不见，本来他因为知道了史胜利窝藏通缉犯组织赌博的事情，想阻止失胜利跟靳花的关系，免得靳花以后受到牵连。
    可是又想到现在靳花好不容易不纠缠他了，万一他出现，将两人的事情搅黄，以后史胜利的事情犯了，靳花又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再纠缠不休，就说不清楚了。
    终于没有去，他在坡头一直等到差不多11点了，也没看见那两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扔掉手里的烟头默默地回到了家里。
    小麦宝早已经睡着了，温小可也放下手里的书准备睡觉，看见他进来问了句：“今天有什么事吗？这么心神不宁的。”
    “我觉得你最近这两天好像真有什么心事，能告诉我吗？”
    李亦寒想了想，没有把索伊君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我总觉得史胜利这个人太过圆，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温小可看了他一眼说：“史胜利这个人不但圆滑还很无赖，不过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
    前世的史胜利跟靳花结婚了，虽然没过几年就闹得鸡飞狗跳，不但夫妻两个人闹，还折腾的李亦寒名声扫地。
    重活一世，这两人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谁也说不准。
    但是两个人的事情是外人决定不了的。
    李亦寒说：“花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待个人的事情上迷糊着。史胜利是个赌徒，心术也不正！我觉得他们两个人以后不会幸福的。”
    温小可说：“所以我们的好好赚钱，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女儿，一定要给她好的生活条件，这样她就不会被别人一点点好处给骗了。”
    “这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俗话说得好，人的命，天注定。”
    李亦寒第2天早早起床，帮着温小可安顿好了一切，比平常更早去单位上班了，到了场部门口。
    大门还关着，他掏出一根烟在马路上走来走去，等着开大门。
    眼睛一直注意的盯着河滩地的地方，七点的时候，史胜利推着自行车跟靳花两个人，从河面那座小桥上走了过来。

 第898章 变成了女人

    李亦寒看到靳花的头发蓬乱，两人好像在争吵什么，后来靳花赌气，一个人先走了，史胜利推着自行车远远的跟在后面。
    看来这两人又在山林里待了一个晚上。
    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的男女，独自在林子里过了一夜，会发生什么情况，李亦寒都不敢想。
    为了避免靳花难堪。
    他沿着公路往前走了几步转身进了医院。
    感觉场部大门开了，这才走了出来。
    到了场部大门口，史胜利也刚刚把自行车从土壕沟坡上推了上来，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邪恶之光，还挑衅的斜起眼睛。
    似乎在宣召自己的胜利。
    李亦寒垂下眼帘，淡淡的笑了笑，转身进了院子。
    路过派出所门口的时候，扭头看过去，靳花呆呆的坐在办公桌前。
    李亦寒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靳花却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
    她昨天晚上跟史胜利在来林子里待了一夜，生生的把自己从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现在她后悔到想要重新回到昨天去河边之前。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史胜利会在婚前发生关系。
    因为她根本没打算真的跟史胜利谈对象，只是想着先答应，然后再说两人不合适分手。
    可是昨天晚上，两人在派出所办公室吃了史胜利带来的烧鸡锅盔之后，史胜利说现在才7点，建议去遇散散步，消消食。
    靳花知道史胜利这个人很难缠，如果在马路上散步的话，又会被很多人看见，不如真的去河滩，因为平时下午河滩散步的人也很多，加之两人以前也一起待过一晚上，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可是昨晚因为天冷了，黑的也早，两人到河滩的时候，最后几个人都准备回家了。
    他们走着走着就从河面上的小桥走了过去进了林子里，史胜利依然找到了上一次的那个土坑，弄了些枯叶枯枝的，两人坐在坑里生了堆火，边烤火边说话。
    史胜利说让她这段时间抽空去家里看看奶奶，然后他备厚礼去靳花家见岳父岳母，还定了日子，说是下个礼拜天。
    下个礼拜天他就是在忙，请假都要去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靳花便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为时尚早。
    史胜利便没皮没脸的凑了上来说，那就今天先画出一撇吧。
    然后就动手动脚的，靳花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毫无反抗之力，接着就觉得浑身燥热，好像比史胜利还迫切。
    接下来竟然是她主动的。
    靳花今天早上才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来。
    她虽然在派出所工作，处理过很多男女关系的案件，对于男女之事比一般的人看得通透，思想上却非常的传统，从来没想到自己没结婚之前，会和男人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是一个问题她一直想不明白，她根本就没打算跟史胜利发展下去，所以从来也没有想到过什么男女之事，就是那一天两人搂搂抱抱的，已经亲密到那么深的程度，她也没想到两人之间会发生男女之事。
    昨天晚上在土坑里，她更是没往别的地方想，可是忽然之间身体的燥热，心里那种迫切的渴望，她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
    怎么忽然之间会产生这么强烈一渴望呢？难不成史胜利对她做了什么？
    想来想去，也没想起什么子丑寅卯，更没想到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两人进入了林子里，史胜利就在寻找那个土坑，然后忙前忙后的找树枝找枯叶，把那个土坑底下垫的软软乎乎的，土坑边上也用树枝挡着。
    还找了一些可以生火的枯树枝。
    总之他一直忙忙碌李碌的，没见他动什么手脚啊。
    李亦寒给办公室提了水，擦了桌子，扫了地便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上班。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边喝着水，一边从窗户口看着对面派出所里靳花的动静。
    当过侦察兵的人自然一眼看出靳花和平时不一样，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八点，稽查队的人都到齐了，他拿起花名册点完名，把今天的工作安排下去，大家都出去工作了，他也合上笔记本，准备跟随王场长去检查工作。
    电话响了，电话是罗宁打来的。
    罗宁在电话里告诉他，经过他认真仔细的调查，已经查清楚李亦秋住在县城招待所后面的一个巷子里，是一个很小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是肉联厂一个职工的房子。租房子的人正是上一次帮李亦秋开招待所房间的林大平，也是肉联厂的职工。
    果真是林大平。
    李亦寒顿时出了一身汗。
    林大平是他的表弟，李亦秋的表哥，是林巧儿叔叔家的儿子，算得上是很亲的亲戚。
    多亏了常征并没有报案，这件事情罗宁这么轻易就查出来了，如果报案之后肯定比现在查出来的结果还早。
    那样的话，不但坏了亲戚之间的关系，李亦秋的名声就彻底坏了，别说跟常征这段婚姻，就是娘家也不能再待了。
    虽然对妹妹这样任性的做法很是反感，可是毕竟是一母同胞。
    他对罗宁说：“你帮老战友个忙，去肉联厂找一下这个林大平，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他。”
    罗宁马上说：“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了，你都帮我那么大的忙，帮我抓了一次通缉犯，提供了一次通缉犯的线索，我帮你这么点小事，一定帮你办好。”
    李亦寒说：“那林大平是我们家亲戚，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弄糟糕了，亲戚以后总还是要见面的吧。所以你尽量把事情说的严重点，吓唬住他，让他知难而就行。”
    罗宁答应着，放下电话随手给肉联厂保卫科的科长打了个电话，问清楚林大平这几天正好在单位上班，因为那辆卡车还在修理厂大修呢。
    他放下电话骑着派出所的那辆摩托车，带了个人，就去肉联厂了。

 第899章 原来是这件事

    罗宁穿着警服戴着帽子，非常正规的走了进去，很严肃严厉地问：“调查案情，你们谁是林大平？林大平留下来，其余的人都出去。”
    玩的正高兴的林大平忽然看见进来一个威风凛凛的警察，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小警察，做贼心虚，顿时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事儿犯了。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在外面的那个相好把他告了。
    几个一起打扑克的职工们，看见这个样子赶紧站起来，一个个悄悄的顺着墙角溜了出来，出了门还好奇的看着林大平，似乎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看大家都走了，站在门口的小警察把门关上。
    罗宁坐在凳子上，一双敏锐的眼镜死死地盯着林大看，看的林大平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他局促的搓着双手，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罗宁足足盯着林大平看了有5分钟，这才开口：“我是城关派出所的，今天来找你了解点情况。”
    “万宝川农场有个家属，前几天抱着半岁大的儿子离家出走了，经我们调查，这个人被你接走了，安排在招待所后面的一个巷子的院子里，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安排住处？你是不是拐卖妇女儿童？”
    “拐卖妇女儿童？”林大平吓得从凳子上蹭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头上的冷汗断了，像珠子似的往下滴。
    刚才他想到了跟他相好的那些女人们，却唯独没有想到李亦秋。
    “警察同志，原来你是问这件事儿！”林大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着头上的汗珠点头哈腰的说：“我是把人安排到招待所后面的那个小院子里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拐卖妇女儿童，因为这个女人是我表妹，不信你可以去调查。”
    罗宁更严肃的说：“就算是你表妹，你也不能把人偷偷拐出来吧。人家有丈夫有家。你把人偷偷拐出来了，家里的人着急上火的，都已经报案了！”
    林大平刚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这，这怎么还报案了呢？警察同志，你们可要调查清楚，我这可不是拐卖人口，是我表妹说，她男人总是打她，她在婆家呆不住，娘家我那表姑表姑夫又一直唠唠叨叨的劝她回去，她实在在农场呆不下去了，求我帮她在县城找个地方让，她清静清静”
    “这就是看她可怜，正好我同事有间公房，我就先安排她住进去，我以为她出来的时候给我表姑表姑父说了呢。”
    罗宁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从林大平躲闪的眼神中早就看出了蹊跷。
    但是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继续顺着林大平的话说：“林大平，虽然你跟李亦秋是姑表亲，你想帮你表妹，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你表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还是从娘家直接走的，你让人家爱人怎么想？”
    “我也给你交个底吧，我跟你表哥，也就是李亦秋的哥哥李亦寒，我们是老战友。我不想让我的老战友太难堪，这次我来给你提醒一下，案子我先压着，接下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
    林大平不停的擦着头上的汗，连连答应：“我知道，我知道。”
    罗宁说完站起身来，带着门口守着的小警察走了。
    刚才从屋里出去的几个人。一个个鬼鬼祟祟的进了屋子，一个个贼眉贼眼的问他：“警察同志找你干什么？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儿？”
    林大平斜起眼睛：“做什么违法的事儿了，人家是调查别人。我也是真倒霉，怎么跟被调查的人有关系呢。”
    跟他一起搭档的卡车司机赶紧说：“小林啊，警察同志问话，你可得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的隐瞒。警察的眼睛，可毒着呢。”
    林大平说：“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也是好心，以为我表妹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想帮帮她，要是我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我也绝对不会收留她，我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他也不在单位上玩了，给科长说了声，骑着自行车就去招待所后面的小巷里。
    长久不住人，四面透风的小屋里，李亦秋抱着哭哭啼啼不停的小离在地上走来走去。
    这间屋子实在是太破了，虽然墙面用白灰简单的粉刷了，但是屋顶的梁木，椽子都已经黑糊糊的看不出颜色了，上面还吊满了灰条。
    墙角的裂缝足足有手指都那么宽，寒冷的风穿过墙缝吹了进来，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泥巴铁桶组合起来的小火炉，厨房里只留了半筐子底的炭。连引火的劈柴都没有几根。
    她只用了半天时间那半筐炭就烧完了，小火炉的通风效果不好，提去院子里屋子冻的受不了，提进屋子里媒烟受不了。
    而且吃水要去巷子口的水站放水处挑，，巷子里住的人多，人口密集，每天挑水的时间，只是早上晚上各两个小时。
    人多的时候挑一担水得排好长时间的队，她不敢把小离单独放在屋子里。
    所以这么多天，她只挑了两次水。
    而且因为一直没住人，厨房里什么都没有，锅碗瓢盆都没有，只有两个黑黑的锅腔，应该是上一家留下来的，看样子也是五六年以前了吧。
    而且这屋子因为年久失修，房顶上一直往下掉东西，墙皮虽然刚刚粉刷了，也经常掉墙皮，院墙也破烂不堪。
    每天早上院子里都会掉一层的土块，隔壁院子住的人家家庭矛盾也挺大，天天都吵吵闹闹的。
    她虽然身上装着钱，只能是吃饭的时候抱着孩子去外面的食堂买点儿，她对县城不熟悉，不知道要去哪里买煤炭。
    加上她身子弱，又抱着个孩子，只能待在屋子里忍受着，期盼林大平能早早过来。
    可偏偏林大平那天走了之后到现在也没来过。
    她看林大平来了，马上扭过身子冷着脸说：“你还知道来啊，你把我放在这里，这么多天了不管不问的，你什么意思？”

 第900章 必须的让我舒服了

    面对李一秋劈头盖脸的质问。林大平的脸色比她更冷：“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呢？你给我说你出来家里人没人会管你，你男人不管你，你爸你妈也不会管你，所以我才答应帮你找地方住的。可是现在派出所的人都找到我了，我帮你个忙又没犯法，你赶紧收拾东西回你家去，别给我惹上事儿。”
    李亦秋愣了愣，随即冷笑了几声：“我说我男人不管我，我爸妈不管我，并没有说他们不会找我呀！”
    “他们不会找我，上一次，我在招待所住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是被找到了。”
    “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是我想从农场出来，我不想跟我男人过日子，不想听我爸妈唠叨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派出所的人，那是我二哥的战友。他们肯定没报案。”
    林大平说：“他们报案不报案我不知道，反正警察找我来了。警察能找到知道你住这儿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要不你就跟家里说清楚，你就说是你自己找的地方，自己求我托我的，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是你表哥，是你妈的外甥，弄不好两家亲戚以后都不好了。”
    李亦秋看着怀中黑黑瘦瘦哭哭啼啼的小离，冷的打了个寒颤，缩着身子说：“就是走今天也走不了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了。你赶紧给我去买点儿炭，挑两担水来。我都快冻死了。”
    她因为一心想离开农场，就怕走的时候被人发现，所以只带了身上穿的一身夹衣，棉袄棉裤都没带。
    林大平说：“反正你明天要走了，买这些东西干什么，浪费钱。凑合下算了。”
    李亦秋小孩子狠狠地放在床上，憋着气扯着嗓子喊：“你说的倒轻巧，说的比唱的还好，明天早上回去我也不能今天晚上冻死呀。水站那么远，每天跳水的人那么多，我连一担水都跳不回来。你答应把我带出来，好好安顿我的，这就是你给我安顿的地方。”
    “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能小声说吗？”
    林大平被吓着了，这个小院子和旁边的几个差不多大小的院子，都是肉联厂的房子，是肉联厂的领导跟房产局的领导等价交换，弄来的几间公房，分给了肉联以前没有房子的职工家属，后来有这个院子的主人分到了肉联厂家属院的房子。
    因为他跟厂长的关系好，这套房子没有上交。自他搬走的这几年房子一直空着，只是这房子虽然属于肉联厂，但是还归房产局管辖，房子的主人害怕被人抢了去，才一口答应租给他的。
    所以说隔壁左右的邻居，还是肉联厂的人。
    这才是林大平这几天都没有过来的原因，他不能来的太勤，怕被看出了端倪。
    李亦秋这样大声喊，他吓得不轻赶紧小声制止：“你小声点，怕别人不知道啊？”
    李亦秋说：“我怕什么？我谁都不认识。但是，既然你把我带出来了，还给我安排的住处就要对我负责。”
    “我告诉你，我这次出来就没打算回去。你要是赶紧去给我挑一担水，买点碳，弄点吃的来。我明天去邮电局给我哥打个电话，告诉他，这次是我偷偷跑出来的，在县城遇到了你，你帮我找了个地方。”
    “可是如果你对我不理不睬，我就告诉我哥，是你把我拐出来的。”
    林大平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反倒给气笑了：“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挑水，顺便给你买点吃的，买点碳。真没想到我林大平，今儿个栽到你手里了，正是玩鹰的被鹰啄瞎了眼。”
    “不过水我可以挑，碳我可以买，吃的我也会给你带回来的。但是今天晚上你得让我舒服了，还有，你必须得告诉你哥，说我只是给你帮忙。”
    “你要说出一点我和你有这种关系，你也知道我认识很多人，收拾你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
    李亦秋低下头没再说话。
    她这次从农场跑出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回去。
    而且她也知道这次一旦回去了，一定会被常征扣在家里，娘家肯定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县城条件再怎么差，总是在城里。
    她只要牢牢的抓住林大平，吃喝花钱是不用愁的。林大平答应每个月除了吃喝单独给她5块钱的零花钱，如果她表现好的话还还会多给。
    这样算下来，过不了两三年，她手里就会有二三百块钱，有了这些钱，她就会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她要让张鹏看看，离了他，她照样过得很好。
    当然，前提是她得好好伺候林大平。
    所以林大平去挑水了，她赶紧找出止疼药，还有别的药先吃得下去。
    林大平一直到晚上才离开，他今天得到了全面的满足，便好心的帮忙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去隔壁借了把梯子，把房顶上的灰条扫了。
    去外面买了几麻袋的炭，把火炉子生好，买了一网兜的馒头包子，还弄了些劈柴。
    总之他走之前，安顿了李亦秋一个礼拜的伙食，挑满了一水缸的水，还存了两桶。
    到了大门口还不忘嘱咐李亦秋：“明天一定要记着给你二哥打电话，要不然警察又要找我麻烦了，如果我出了事，你就在这里住不了了。”
    李亦秋虽然已经提前吃了药，还是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都，她挣扎着去关好大门插上门闩，回到屋子里软软的趴在了床上。
    看着好了很多的屋子，床上放着一网袋的吃食，伸手从网兜里掏出一只大馒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躺在床上将那只馒头吃完，又挣扎着起来给自己倒了一茶缸的水，想了想拿出奶粉冲了进去。
    喝了一茶缸的奶粉，感觉身子稍微舒服了一点，才把一网兜的吃食拿去厨房用一个大瓷盘扣在案板上，免得被老鼠祸害了。
    扶着墙回到屋子里，重新躺在床上，看着蹬着两条小瘦腿哼哼唧唧的小离。
    拿起奶壶冲了壶奶粉，试了试温度塞进他的嘴里。
    然后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第901章 那点钱过来

    李亦秋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寂静的夜里，只有屋顶上老鼠细细嗦嗦的声音，她侧脸看了眼躺在身边的小离，孩子脸上的泪还没干去，奶壶嘴还咬在嘴里。
    她伸手把孩子搂在怀里。
    看着孩子黑瘦的小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斑斑点点，想到小麦宝白白胖胖的小脸，星星般的眼睛，能融化人的笑容。
    心肝脾肺都抽搐起来。
    她不明白，同样是孩子，小麦宝怎么会长得这么可爱，而小离怎么这么瘦弱可怜。
    看来女人找对人实在是太重要了，小麦宝之所以这么可爱，是因为温小可找的男人是李亦寒，是她无所不能的二哥。
    而她李亦秋找了个脚踏两只船，道德败坏的张鹏。
    一想到张鹏和他弟弟逼迫她在协议上签字，那凶狠的眼神，她的后背现在都在发凉。
    还是应了那句话，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
    但愿林大平能靠谱一点。
    夜太长了，李亦秋睡不着了，炉子里的炭烧过了，屋子冷得像冰窖。
    墙缝里吹进来的寒风，让她不得不把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中。
    即便是这样，她的脚也一直没有热过。
    可是即便是冷成了这样，她也躺在被窝里没有下床，没去给火炉里面填上炭块。
    因为她知道林大平今天就买了那么几麻袋的碳，他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屋子实在太冷了，地面还在反潮，所以白天一直要生着炭火，很费炭的。
    只能是晚上尽量省着点了。
    晚上睡不着，她脑子都不能闲着，想来想去，想了很多事情，想的最多的就是温小可，杨烈梅，这两个以前总是被自己欺负的女人，现在得意的样子。
    这样一直到了第2天早上，晨曦穿过窗户照了进来，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被怀中小离的哭声吵醒。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趴了起来、。
    感到头昏眼花，双腿软软的厉害，腰也泛酸，肚子又是一阵一阵抽的疼。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下了床用昨天晚灌进暖壶里的水，先给小离冲了壶奶。
    看着孩子抱着奶壶在床上吃着，她拖着虚弱不开的身子将放在屋子中间的小火炉生着，把小网兜里的馒头放在火炉上烤热，给自己也冲了一茶缸的奶粉。
    吃饱喝好，又吃了药，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差不多了这才抱起小离。
    出门前，怕万一碰上农场的人被认出来，头上包了一条彩色的包巾。
    这条包巾还是上次她从温小可的屋子里偷偷拿走的呢。
    她抱着小离，找到了邮电局，给李亦寒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了，李亦寒刚刚从外面回来，进了办公室。
    接上电话。
    李亦秋在电话那边很不耐烦地说：“二哥，你给常征带个话，就说我现在在城里，我要在城里呆一段时间，小离的眼睛还要复查，我的妇科病也还没好。等我病好了我就会回来的。”
    “你给爸妈也说一声，就说我不想回来，让他们别跟着逼我。”
    “对了，这次我是偷偷跑出去的，在县城的车站正好碰见了表哥林大平，我说我没介绍信住不了招待所，他说正好他租了他单位同事的一个小院子，本来他打算让老婆孩子住的，可是家里脱不开身，一直空着,所以我暂时住在表哥租的那间房子里。”
    李亦寒说：“小秋，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多不方便，我看你还是回来吧。”
    “你不回来，常征天天在咱家缠着爸妈，又吃又喝的，还说那么多过分的话，爸妈都那么大年纪了。”
    李亦秋说：“他那个人就那么无赖！给妈爸妈说别理他，反正我是不打算跟他过日子，我们迟早是要离婚的。”
    李亦寒说：“离婚哪有那么简单。这样吧你要是坚决不回来的话，你就直接给常征说吧。你给他说清楚是你自己要走的，不管怎么说，不要让他一直缠着爸妈了。”
    李亦秋说：“我不知道实验站的电话。”
    李亦寒从桌子玻璃板底下的拽出一张纸来，找了个电话号码，告诉了李亦秋。
    李亦秋挂了电话。
    坐在邮电局的长凳子上，想了好长时间，终于决定给常征打个电话。
    常征她倒是不怕，她害怕李亦寒。
    只要把常征稳住了，李亦寒就不会找她。
    电话打通了，刚刚下班，准备回家的常征，接了电话。
    听到李亦秋的声音，几乎跳了起来：“李亦秋，你什么意思？上次你说10天后让我接你回家，可我去接你，你又不见了，你说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外面有人？”
    实验站只有一个电话，就在站长的办公室，站长准备等常征接完电话回家，被长征的吼声吓了一跳，转过来奇怪的看着他。
    听到最后一句，又坐了下来。
    李亦秋在电话那边声泪俱下：“我妇科病又犯了，小离的眼睛也要复查。我也不是不想回去跟你过日子，我是不敢跟你过日子，你连我那样的日子都不放过，我要是跟你回去了，你还不作贱死我。还有小离，大夫都说了他现在还小，如果早点治疗的话，眼睛还有好的希望。”
    常征不等她说完大声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李亦秋继续抽泣着说：“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大夫说我妇科病很严重，想要彻底治好的话差不多需要五十块钱，加上小离的眼睛，差不多得七八十块钱吧。”
    “我现在就住在县城，我给你说个地址，如果还想跟我好好过日子话，先拿点钱过来吧。家里钱不够的话，借一点，以后我们再还。”
    “还有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我对我爸妈说要回去跟你好好过日子，我爸妈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不要告诉他们。你也知道，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想我在家里，天天赶我，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一定要来找我，很烦。”

 第902章 是死是活以后跟我没关系

    听说看病要这么多钱，常征还没等李亦秋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常征抬头看见站长还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定定的看着他，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说：“站长，我媳妇又跑了，这次她让我拿七八十块钱。你说我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我家里的情况就那个样子，我大弟前段时间找了个媳妇，人家要几十块钱的彩礼，像样的家具还要有住的地方。还有我二弟。”
    “我哪有钱给她。”
    “哎，真是好汉没好妻呀！小常你年轻有为，对工作这么认真，怎么娶了这么个媳妇。简直是资产阶级的腐败思想，话说她都结了婚了，还跟你要这么多钱？黄花大闺女都不值这个钱吧。”
    “我觉得吧作为一个男人要有志气，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找这样的老婆吧。”
    站长说完拽着常征一起出去了。
    两人都住在家属院，常征出了实验站大门，想了想，说：“站长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我岳父家一趟，我得把这件事情给他们说说，让他们给我评评理，看我该不该出这些钱，谁来出这些钱。”
    站长说：“对，你得把这件事情跟你岳父岳母说一说，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女儿的，是看钱还是看人？”
    “小常啊，你也不要发愁，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何患无妻，早上走个穿红的下午来个穿绿的，就你这样的条件，农场的职工找不了，找个农村姑娘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实在过不下去离婚的话，我给你开证明。”
    常征谢过站长大踏步的去了李占祥家。
    他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上了山坡，到了门口，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还没到窑洞大声嚷嚷起来：“岳父岳母，今天你们一定得给我评评这个理。”
    李占祥林巧儿心都绷紧了，现在他们听到常征的声音心就狂跳。
    常征进了窑洞就说：“刚才小秋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在县城说是要住院看病。还要给小离看眼睛，让我给她拿七八十块钱。”
    “你们给我评评理，你们说我凭什么出钱？这钱我怎么出？小秋跟我结婚是为什么，你们二老应该比我更清楚，小离是谁的你们也比我清楚，现在竟然让我岀钱，你们说世上还有没有这个理。”
    李占祥，林巧儿刚刚准备吃饭，听常征这么噼里啪啦一顿说好半天才听明白了，有了李亦秋的消息，李占祥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拽出烟锅，装了一锅烟，点着狠狠的吸了两口，才半眯着眼睛看着常征说：“小常，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我们这做长辈的也不好说。小秋生病了是事实，小离眼睛也不好，看病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吧。”
    林巧儿也跟着说：“既然小秋给你说她在县城，还给你说了地址，你就去看看，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地说这件事情。”
    李占详说：“就是，现在你们两个又没见面，只在电话里这么一说，你就跑来让我们给你评这个理，我们怎么知道小秋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怎么跟她说的”
    常征很不客气的坐在炕沿上，看到小炕桌上摆放着的两碗面条，拉过来一碗，拿起筷子呼啦呼啦吃了起来，边吃边说：“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们一声，我知道这事你们管不了。”
    他很快吃完一碗饭，看林巧儿坐在炕桌的另一边，并没有给他添饭的意思，自己跳下炕沿去锅里舀了一碗，又是呼啦啦很快吃完，本来还想再吃第3碗，可是刚才他已经看过了，锅里最多还能舀两碗饭。
    便放下饭碗和筷子，站在窑洞口说：“我知道你们管不了我和小秋的事，我也没有七八十块钱给她看病。我今天来就是告诉岳父岳母一声，小秋可没给我打招呼就跑了，以后不管她出了什么事情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去找她的，这个家她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就别回来了”
    “反正我已经当了那么多年的光棍，也不在乎待再多当几年。”
    常征说完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为李亦秋这样的女人，不要说七八十块钱了，七八块钱他也不会花的，有七八十块钱他完全可以帮两个弟弟娶媳妇，也可以给常家留后。
    但是他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不能就这么一个女人给耍了。
    李亦寒在隔壁院子着常征离开，去了隔壁进了窑洞，坐在炕沿上，听林巧儿唠唠叨叨的：“小秋怎么这么不懂事，好好的又跑什么？她再这么跑下去，回来常征都不会跟过日子了。她还带着小离”
    李占祥把碗里的饭吃完，往炕角坐了坐，对李亦寒说：“老二，这事儿你怎么看？”
    李亦寒说：“我战友已经把这事情处理好了。不过还要看小秋的意思，她要是想回来这一两天就回来，如果不想回来我们也就没办法了。”
    “不是我们真的没办法了，我们完全可以像像上一次那样把她绑回来，但是强扭的瓜不甜，就算我们把她弄回来了，也只能是弄回她的人，带不回她的心”
    “我这几天也想了，小秋从小被我妈惯坏了，没吃过一点苦没受过一点委屈，现在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受不了。想着外面一定比家里好，那就让她在外面去碰钉子吧。”
    李占祥点着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秋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委屈，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张鹏抛弃了她常征又这么对她，她在家里还那么不懂事儿，是得让她在外面让别人教育了，只是可别走了歪路。”
    林巧儿说：“她就算走了歪路，我们也没办法，小秋从小到大就是一根筋，只要认准的事情，哪怕是错了也不会回头，8匹马都拉不回头。”
    李亦寒说：“这事儿只能等她自己意识到了再说。这次我们谁也不要管她，只要常征不找麻烦，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混吧，我觉得她也混不出什么名堂”

 第903章 我又不是傻子

    林巧儿把碗筷收进锅里，边洗边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小秋毕竟是我生的，想到她还抱着个孩子，要在外面受罪，我心里就难受”
    李占详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她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不是更难受吗？”
    “老二说的对，这次是该让小秋好好受点教训了。”
    李亦寒说：“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其实小秋在外面，适应能力也是很强的。你想想看，她第1次去县城那么多天了，招待所都没住过，愣是在张鹏家门口守了那么几天，第2次去又是一个人住招待所，还有上一次去招待所，待了半个多月。”
    “是你们一直觉得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是家里有你们，她才什么都做不了的，到了外面，有些事情她不做不行啊。”
    李亦寒出了大门直接去上班了。
    到了星期天，常征要去县城参加科技比赛，三点四十准时到了车站，上了车。
    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家属院最上面的地方，因为不想拿钱，所以他并没有去岳父岳母家。
    他也决定这次去县城之后不去找李亦秋，他没有七八十块钱，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而且他也想过了，就算现在硬把李亦亦秋带回去，她那样的身子，也不一定能给他生个孩子。
    还不如让她在外面瞎折腾，折腾够了她自然会回来的，到时候就算是离婚，她也得给他一笔赔偿，他才能签字。常征在县城农垦分局举办的农业技术比赛中获得第二名的好成绩，三天之后，坐上返回农场的班车。
    在县城的三天时间里，除了第一天了解比赛内容，做准备，第2天第3天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参赛，也无非是笔答，口试一些农业方面的知识和问题。
    除此之外有很多闲暇的时间，李亦秋在电话里告诉了她现在的住址，他却没有去找她。
    他觉得与其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交给一个不把他当男人的女人，给别人养儿子，不如刻苦钻研业务技术。
    坐在班车上，他摸着口袋里的发票，想着这三天参加比赛，单位包吃包住报销来回路费，算下来一天差不多能报销1块5。
    三天就是四块五，这三天时间里，他住的是农垦分局自己的招待所，每天只需要两毛钱，吃饭也是农垦分局自己食堂的饭菜，他吃的是最便宜的，大多数两块黄面发糕，二分钱的咸菜。
    算下来三天时间，花了不到两块钱，剩下的两块钱就可以存起来。
    年底大弟弟就要结婚了，明年二弟的婚事也提上了议事日程。
    他算了算这一年省吃俭用，除了给家里的补贴，差不多存了七八十块钱，他已经盘算好了，给两个弟弟每人三十块。
    剩下的，自己留下，万一把父母弟妹谁有个紧急的事情，可以应急。
    车到农场，差不多十点多一点，他站在车站想了一会儿，终于没去岳父岳母家。
    他觉得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继续纠缠岳父岳母也没有什么意思，李亦秋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他自己现在住的地址，一还有去县城的目的。
    他就算去找工会去派出所报案，也没任何的意义，因为人就在那里，但是一旦报案或者找马大姐，他就必须承担一个丈夫对妻子的责任，岀李亦秋看病的药费。
    而且他平常也只是嘴上厉害，缠人的功夫厉害，也只是因为李亦秋做错了事情占不到理。
    其实他还是很爱面子的人，尤其是现在他已经成了林业站的技术员，他可以保持现在这样弱势的地位，让大家都同情他，指责李亦秋。
    但是绝对不能让大家觉得他无情无义，不给李亦秋看病，不给儿子看病。
    他当然更不愿意别人知道儿子不是他的，那样的话他会脸上很无光的。因为一个男人那么放低姿态娶了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还不待见他，那种失败是致命的。
    班车到了农场常征从班上下来，直接回了单位，离下班还有一点时间，他去站长办公室汇报工作，站长听完他的汇报，听说他得了科技比赛二等奖，高兴的马上说：“你这次真是给咱们实验站争面子了，我听农垦分局的领导说，这次参加科技比赛的有二十多个单位呢，公社生产队派出来的可都是生产能手，种田标兵，你能在这么多人中得出第二名的好成绩替，实在不容易。
    “我得把这事情上报给场领导，让场领导好好表扬表扬你，再给点物质奖励，最不行得给你来个茶缸子笔记本什么。”
    常征马上说：“这都是站长你领导有方，也感谢站长你给了我这样一次机会，虽然这次参加比赛的是我，但是成绩是大家的，更是站长你的。”
    站长非常受用他说的话，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工作之后，站长转变了话题：“小常，你这次去有没有找你媳妇，给她钱了吗？”
    常征说：“没有，这事我回去也想了，还是站长你说的对，男人就要有骨气！我媳妇你也知道，自从跟我结婚以后总是往娘家跑，三天两头的跑，这次又不声不响的跑去县城，她长时间一直住在娘家，得病是从娘家得的，干嘛要我掏这个钱？”
    “哦，我把钱出了，她把病看好了，然后回来又不跟我过，继续跑，到时候我人财两空，我又不是傻子。”
    站长认同的点着头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你是个男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一个女人家，还能上了天还能反了天。”
    常征说：“就是，我也是太心慈手软了。我家的情况站长你最清楚了，家里人口多我又是长子，这么多年来，农场的姑娘嫌我家条件不好，农村的姑娘我又看不上，所以才把自己拖到了三十多岁，却没想到娶个媳妇还不如娶个农村呢。”
    站长说：“我觉得这次你做得对，女人么，就算让她蹦哒又能蹦达几下。”

 第904章 完全想开了

    从站长办公室出来，常征没回自己的家，而是先去了母亲家，他提着在县城买的二斤点心，进了家门。
    常妈妈带着两个女儿正在做饭，看着他进来赶紧说：“老大，你回来了，老二媳妇娘家人今天下午要来，我正要大妹去割点肉呢，身上钱不够了。”
    听起来他不回来，这个肉就割不了了。
    常征低头从皮带上挂的一个破旧的钱包中，摸出一块钱，交给大妹妹：“割一斤肥一点的。”
    大妹看着红红的一块钱，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解下围裙。
    二妹妹赶紧把身上穿的棉袄脱下来交给姐姐，然后把姐姐身上穿的那件破烂不堪的衣裳换上。
    常征看着自己的两个妹妹，都是十八九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却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刚才二妹妹身上穿的那件稍微好一点的棉袄，差不多都穿了五六年了，又窄又小的，大妹妹身上穿的那件破罩衣，年代就更久远了。
    姐妹俩到冬天只有一件稍微能穿的棉袄，所以只能有一个人出门，另一个人只能待在家里。
    常征心里苦涩，出了这家黑乎乎脏兮兮，里面只有一个案板，一个锅台，一个风箱，两口大水缸的厨房，看着实验站家属院，这一排破旧的房子。
    他们家是实验站有名的贫困户，他爸就是实验站的职工，以前是种地的农民，因为农场修路，从他所在的生产队路过，招收了生产队几个符合条件的来龙场做工人，他在单位的工作就是，负责耕种6连分给实验站的那几层梯田。
    母亲以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跟了男人，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到了农场，别的什么事儿没干，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
    而且前面几个都是儿子，最后两个才是女儿。
    因为家里人口多，刚开始男人一个人挣工资，后来常征工作了。
    下面的弟弟妹妹们的工作到现在都没解决，家里情况不太好，儿子多。
    所以常征的人生大事就很难解决，也因为他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后面的几个弟弟的婚事一直被压着。
    现在两个大弟弟当了临时工，他也结了婚，所以现在才有人给大弟弟介绍了农村姑娘。
    但是家里的条件还是很差，每次他回到家都觉得很压抑。
    他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回到厨房看着摆在厨房炕上，炕桌上的几个黄面饼子，摸摸索索好半天才从钱包里摸出三块钱，放在桌上说：“去给大妹，二妹扯件棉袄吧。这么大的姑娘了，连件出门的衣裳都没有，多寒碜。”
    常妈妈说：“本来我想给大妹二妹，今年扯件衣裳，可是老二今年说了亲事，老三也有了对象。咱们这个家一下子要娶两个儿媳妇，那还不得勒紧裤腰带。”
    “老四还要看病。”
    常征的四弟有严重的气管炎，夏天还稍微好一点，每到冬天咳的几乎就喘不上气来，他每年的冬天都要住院，每天晚上都要喝止咳糖浆。
    常征说：“我给老二老三都攒了点钱，等结婚的时候就拿出来。”
    常征妈看着儿子提前苍老的脸，内疚地说：“老大呀，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你早早的帮衬，你爸怎么能养活起这么一大家子人呢？”
    “要不是要给家里省钱，怎么会娶李亦秋那样的媳妇儿？是咱家害了你。”
    常征拿了一个黄面饼子，把点心包推在常妈妈面前。
    默默的起身，转身出了厨房，回自己的家了。
    他当初之所以答应娶李亦秋，接受小离给他一个身份，就是因为不用花钱。
    可是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不花钱，省钱，娶的媳妇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即便是得到人也得不到心，哪怕是这样一个不知自重，没有办法才嫁给他的媳妇。
    以前，他想着，李亦秋都混成那样了，跟了他一定会跟他好好过日子，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样的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使用暴力想要征服她，现在看来，他不但没有征服李亦秋，还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神经每天都不得紧紧的。
    这次，代表单位去农垦分局参加了一次科技比赛，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被人看不起的男人，他婚姻不如意，完全可以在工作中找到价值。
    他想明白自己之所以接纳大肚子的李亦秋，就是因为自己家里条件不好，兄弟太多，家里负担太重，实验站虽然是农场的科研单位，但是干的还是下田种地的活儿。
    他自身条件又不好，没别人高，比别人粗，又是一脸的重灾区，年纪轻轻的头顶的头发都没了，走路还有点驼。
    所以他一直很自卑，本来凭他这样的条件，虽然找个农场的女职工或者家属，有点困难，但是找个漂亮点的农村姑娘还是可以的。
    但是他觉得农村姑娘负担太重，娶回来之后娘家没人帮衬，他又帮不了家里了。
    等终于有人给他介绍李亦秋的时候，他觉得李亦秋的娘家就在农场，家里条件也不错。
    李亦秋又没工作，而且她是农场职工的家属，农场有规定，但凡农场职工和职工子女结婚的，婚房可以优先，而且也可以优先安排当临时工，遇到合适的机会也可以优先招工。
    他觉得是最合适的，所以他主动的上门，还在听到李亦秋跟张鹏之间的暧昧关系之后，也没有退缩。
    但是后来李亦秋跟张鹏的是在农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就放弃了，再后来张鹏赵燕燕都调走了，因为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太凶了，大家都传的不像样子了，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没过几个月，李亦秋竟然来找他了，而且信誓旦旦的说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张鹏的，她之所以在咱农场那么闹腾，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
    再后来林巧儿去找他，答应五十块钱陪嫁的要求，跟他保证孩子生下来之后不让他管，他只要给孩子个名分。
    他当时想的也简单，就当自己娶了个二婚的吧。
    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错了。

 第905章 会腌咸菜就过得好了

    常征今天才算明白过来，自己的婚姻失败了，李亦秋不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不是回娘家就是外面跑，但是他的业务能力却提高了。
    以前他虽然是在单位上已经混上了技术员，并不是因为他有多能干，技术水平有多高，而是因为他上班这么多年时间混出来了，混到技术员的位置了。
    但是这次参加科技比赛回来之后，他明白自己不只只是混到这个位置上了，而是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了农场实验站站的技术骨干。
    而且他相信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以后的小麦7号，小麦8号，小麦9号，甚至玉米2号，高粱3号，还有土豆n号，都可能有自己的参与，说不定自己还是科研组长呢。
    这就是在这短短的苦痛的折磨自己折磨李亦秋的过程中，发奋钻研的结果。
    所以与其这样在这场婚姻中苦苦纠结，不如自己解脱，好好的干工作，李亦秋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常征把自己得的农业科技比赛二等奖的奖状挂在屋子正中的地方，找了一根线绳，把家里的一张旧桌子挪在了墙根下，往墙上钉了两个钉子，将这两根线拉直了，找来几本农业知识方面的放了进去。
    又前前后后的找，找了好几本书放了进去，甚至将还留着的小学的课本都放了进去，这样就看起来好像桌子上面有个书架。。
    有点像温新菊办公室书桌的样子了。
    常征觉得自己真的是文化人了。
    他决定这两天闲了去农场的图书馆，借几本，能借到什么书就是什么书，然后放在这书架上，一层不够上面再来一层。
    然后好好学习。
    常征暂时不纠结这件事情了。
    李亦秋却在县城小院子过的异常艰难，因为不知道保护自己，作风不检点，身体还没恢复，又跟林大平发生了关系，还为了讨好林大平，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迎合。
    导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每天早上起来都是要酸腿软，天天都发烧，还经常流血。
    身体虚弱生病是一方面，心理上她自己还战战兢兢的，怕常征找来怕父母二哥找来，还怕家里的人找林大平的麻烦。
    更担心派出所的人过来，这样的话就等于是常征报了案，她就是不想回家也得回，而且没脸回娘家了。
    心里有事，林大平又只给她备了一个礼拜的水，吃的，烧火用的碳。
    她也不敢随便出去，她现在知道，县城也就这么大，农场有很多职工的家属都在县城，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会回来，有人轮休，平时也会在县城，说不准就在附近的巷子里住着呢。
    这一个礼拜林大平都没来过，也没人来找过她，李亦秋除了去巷子的公厕，就没出过大门。
    她每天不是趟在床上，就是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走来走去，听着隔壁院子里天天传来的吵闹声，心情变得很糟糕。
    小离还是只要睁开眼睛，就得人抱着，要不然躺在床上蹬着一双腿闭着眼睛只管哇哇的哭。
    李亦秋心里烦躁，很多时间就任由小离在床上哭，实在太烦的时候会打他两巴掌，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只能是哭得更厉害了。
    一个礼拜之后，小离的奶粉也没了，东西吃完了，她便抱着孩子去外面买奶粉。
    出了这条幽深的巷子里，拐到了一条街道上，看见不远处有个小商店，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商店门口，忽然看到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直跳起来，她抱着孩子慌忙闪到了一边，躲在三角墙侧等男人走了出来，仔细辨认，竟然真是高满堂。
    高满堂手里提着个醋瓶子，端着个盐罐子，他出了商店门，跟门口坐着晒太阳的老年人打了声招呼，便甩甩哒哒地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从另一个巷子口拐了进去。
    高满堂竟然也在这附近住着，而且看起来人还很熟。
    李亦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高满堂在给温小可做事，而且很长时间也已经不在农场了。
    原来是在县城。
    离她现在住的地方竟然相隔不远。
    李亦秋急匆匆地买了两袋奶粉，又去巷子口粮食局附属的食堂，买了十几个大馒头。
    这家食堂是现在唯一可以不要粮票的一家食堂。
    她提着馒头，抱着孩子，都到了巷子口，忽然想到刚才在那家商店看到有咸菜买，又拐了进去。
    商店营业员，看见她又拐回来，还提着那么多的馒头，笑着说：“我们商店买的咸菜，可都是从万宝山农场进的，已经有了名字，叫做可心咸菜，味道好极了。你吃馒头就咸菜，可比吃肉都可口。”
    李亦秋干瘦的腮帮子微微的抖了抖，指着萝卜条咸辣椒，腌黄瓜，泡白菜胡萝卜：“这几样每样来二毛钱的。”
    营业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很亲切，她打开菜坛子，将里面的菜用油纸包着，一样一样的放在秤盘子上称好。
    嘴里不停地说：“听说腌菜的女人才二十多岁，人家怎么这么好的手艺，我都活了四十多岁了，腌的那咸菜呀，又咸又苦的，放段日子就发霉了。”
    “看人家腌的这些咸菜，放多久都是好好的，吃起来脆生生的，该辣的辣，该酸的酸，该麻的麻。太下饭了，我家男人说，有点咸菜，能多吃两个馒头。”
    李亦秋接过用绳子绑好的咸菜包，很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她也就这么点本事。”
    说完便往外走，她抱着孩子，提着一网兜的馒头，还有几包奶粉，又提着咸菜，差点儿撞在了门上。
    营业员大姐热情的从柜台里出来，帮她开着门，顺便把摆放在商店中的火炉子盖揭开，拿起火钳里面添炭，随口说：“这可不是点儿本事，这是很大的本事。一个女人，有这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一辈子都会过得好。”
    “可别像我，冬天咸菜都腌不好，我那几个孩子，冬天都眼巴巴的看着我们隔壁家的几个小孩，吃着馍，嘎嘣嘎嘣的咬着咸菜，要不然喝着稀饭就着咸菜。”
    李亦秋冷冷的丢下一句：“会腌咸菜就过得好了？简直是笑话”
    愤愤的走了。

 第906章 来请罪的

    李亦秋出了门，带着一股气，费力的抱着孩子，提着东西拐进小巷，一路上遇见几个从巷子里出来的人，头都没敢抬，一直到了那小院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随手把门从里面插上。
    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怀中的小离扔在床上，她自己也气呼呼的坐在床沿上。
    喘了一会儿气，擦干了头上渗出的汗珠，看着扔在地上的咸菜，好半天拽着绳子提了上来，打开，拿出两根咸辣椒，随手从网兜里掏出一只馒头，一口咸菜，一口馒头的吃了起来。
    她还真的是一口气吃了三只馒头，4根辣椒，吃完之后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凉开水，不一会儿就觉得肚子疼。
    又吃了点止疼药。
    将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小离推到床边，躺了上去。
    可是小离哭哭啼啼的，哭得她实在心里烦，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孩子便拼命的挣扎扭动着身子。
    李亦秋死死地捂着孩子的嘴，直到孩子的脸憋的黑青，这才松开手。
    孩子被憋的一口气上不来，她也没管，疲惫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想起孩子。
    转过脸，孩子也刚刚缓过气来，那双黑眼仁少白养人多的眼睛，无力地转动着。
    李亦秋哇地声哭了，指着孩子骂：“都是你这个害人精，要不是你，我能遭这么大的罪吗？”
    小离虽然听不懂人说话，看着李亦秋脸上的表情，知道在骂他小嘴委屈的别了别，终于没敢哭出来。
    李亦秋继续说：“你等着，我过几天就把你送给你爸，我不能便宜了他！他裤子一提甩屁股走人了，跟别人结了婚生孩子了，把你这么祸害留给我。”
    孩子看着李亦秋，嘴巴一张一合，满脸的愤怒扭曲，终于被吓得瘪开嘴巴哇的一声又哭了。
    这次李亦秋没理会孩子的哭声，除了肚子疼，她觉得胃也有点难受，爬起来从小挎包里拿出药来，也不管什么药，随便挑出几颗，端起水喝了下去。
    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了，小离在她身边哭的都快没气了，闻着孩子粑粑的味道，她才挣扎着起来给孩子换尿片。
    感觉晕的天旋地转，忍不住扶着床，好半天才挣扎着给孩子冲了壶奶，重新又躺了下去。
    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第2天早上起来，想起昨天的事情，扶着床沿坐起来感觉稍微好了点，这才慢慢的起来。
    这一天，她的腿都是飘的。
    李亦秋开始想念在农场在娘家的那些日子，虽然爹娘总是找她的茬，虽然左右隔壁两个哥哥嫂子都不待见她，但是她只要厚着脸皮，就可以悠闲自在。
    最起码，母亲林巧儿可以帮着照看孩子，而且只要自己稍微懂点事儿，父母对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但是现在，她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待在这小小的院子，破烂不开的，家徒四壁的屋子里，说句不好听的话，死了也不会让人知道。
    好几次她都想着，要不然狠狠心回去算了，大不了不跟常征过日子，就这么赖在娘家，也能混日子，最起码能混到小离长大一点。
    最终没有狠下心来，父母的气都好受，她受不了两个嫂子看她那种蔑视的眼神。
    尤其是温小可。
    她现在也没想明白，以前那个受气包，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懦弱女人，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男人喜欢女人爱的样子。
    怎么就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
    她到现在只要想起林大平，只看了一眼温小可，就流露出来的那种垂涎三尺的猥琐样子，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因为她需要付出身体疼痛的惨痛代价，才能换来，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地方安生落地。
    她也没有从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那样的星星，哪怕是猥琐不堪的。
    她整整在家里呆了一个多礼拜，吃了三块多钱的药，才感觉到身体稍微好了一点。
    几麻袋碳也烧的差不多了，一大缸的水也用得差不多了，可林大平还没有来。
    她只好早早起来把小离安顿好，咬紧牙关坚持自己去水站排队挑了两担水，把最后一桶水倒进水缸，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好长时间的气，好半天才扶着墙站了起来。
    水挑回来了，炭就剩下最后一袋子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破旧的房屋四面通风，麻袋并不是很大，一袋子碳最多用三天。
    而且厨房到现在，一点来面油都有都没有，李亦秋就算想给自己熬点稀饭也没有东西，她知道去县城的粮站打粮食都要用粮本的，就算是买平价粮，也需要出示粮本。
    她便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的盼着林大平能赶紧来。
    林大平此时却正在农场，他刚刚去饲养场将预定的几头猪，赶上卡车固定起来，司机去交发票付钱，他提上刚刚在供销社买的点心，去看林巧儿。
    林巧儿一个人在家，他踏进门槛就带着一脸愧疚，说：“巧姑，我是来向你赔罪的。你说我也不知道，表妹是从家里偷偷跑出的。我那天车坏了，我媳妇正好来县城，我去车站接人，结果我媳妇没坐上车就碰到了表妹，她说带孩子来复查眼睛。她没带介绍信，本来是要在车站的候车室凑合一晚上的，我忽然想起，我以前租了我同事的小院子，打算把我媳妇孩子接来住。”
    “可是后来肉联厂给我跟我爸分了个小院，我又把这个小院子的租金给付了，房子正好闲着，我就把表妹带去安顿在那儿了。”
    ”我把表妹安顿好以后，就忙着到处去收购，却没想到警察同志找了来，我这才知道表妹是偷偷跑出来的，我已经给她说了，让她早点回家。
    “我这次来除了看看表姑之外，我就看看表妹有没有回家。”
    林巧儿虽然有点怀疑这个表侄子，但是听他这么说，想到两个人毕竟是还没出三服的表亲，应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儿。

 第907章 为我做主

    林巧儿想，这个表侄子虽然名声不好，却是对人很热情。
    况且自己也没什么证据。
    只好说：“女大不由娘，我生了这么个女儿我也没办法。只是，给你添麻烦了。”
    林大平左右看了看小声问：“我表妹她现在回来了吗？她给我说我那个表妹夫不是个东西，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实在没办法了，才赖在娘家的。”
    林巧儿看着林大平手里提着那一大包子的点心，刚刚还冷冷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刻薄的笑，她放下手里拿的鞋底站起来接过点心说：“常征啊，确实有点难缠，但是小两口自己的事情，咱们外人也说不清楚。”
    “大平，我知道你是热心肠。如果不是你，小秋估计就要流落街头了。”
    林巧儿跟林大平说了几句话，也没有坚持说让李亦秋回来的话。
    林大平自己说：“巧姑，小秋如果没回来的话，我回县城去一趟，劝她早早回家”
    “她爱回来就回来，不爱回来死外边去。”林巧儿送林大平到了大门口，看了看周围没人有小声说：“只要常征那个难缠货，不来找麻烦，我巴不得她在外面别回来呢”
    林大平会意地笑了笑，转身正要走，隔壁院子大门开了，温小可端着盆水走了出来。
    今天天气好，她穿着件红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自己做的棉拖鞋。
    头发随意的挽了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很随意，却又透出一丝甜媚。
    又出来倒水了，怎么这么巧呢。
    看起来真是缘分。
    林大平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猥琐。
    他张嘴想要跟温小可打声招呼，温小可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坡前花了将一盆水泼了下去，转头直直的进了院子。
    林大平痴痴的看着柔软的背影，尴尬地冲着林巧儿笑了笑说：“这应该就是二嫂吧，她应该不认识我。”
    林巧儿说：“是老二媳妇，她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不要说你了，就是看见我也不怎么给正眼。大平啊，你快走吧，山岗那边的喇叭声是不是催你的？”
    林大平这才收回眼神说：“走走，我这就走，巧姑，那我走了啊”
    林大平一路小跑向山岗那边跑去，林巧儿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也没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她也非常讨厌表侄子刚才看温小可的眼神儿。
    要不是念着他帮李亦秋的忙，她真想当场给他难堪。
    不过他跟李亦秋是不是真的像他所说的只是帮忙的关系？如果不是，两人真的有男女之间的事，那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她虽然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身边知道的人也有姑表亲的，但是现在两个人都结婚了，事情要是传出去，她可没脸见亲戚。
    这些天，常征难得的没来胡搅蛮缠，本来她觉得既然常征不来找事儿，李亦秋只要还活着，不回来就在外面呆着吧，她正她也清静清静。
    可是林大平来了之后，她忽然觉得不能让李亦秋在县城待着了
    林大平名声不好，女儿也不是守本分的人。
    她拿着鞋底子，一锥子下去，没有把鞋底子戳透，却把手指给戳破了，看着殷红的血掉在鞋底子上，她狠狠的扔掉鞋子底子，站了起来。
    隔壁院子，温小可几个人把今天的活干完，大家都回去吃饭了，她将小麦宝放进小摇篮里提起来，放在厨房外面。
    把早上做的半成品的食物做好。
    先扣在锅里热着，抱着小麦宝去大门外面等李亦寒。
    想着刚才林大平看她的那个猥琐邪恶的眼神儿，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忽然看见刚刚已经走了的高满红返了回来，奇怪的给了她一个疑问的眼神儿。
    高满红急匆匆的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小声说：“小可姐，我想让你给我做主。”
    做主？温小可心头一紧，紧张地问：“小星把你怎么了？”
    高满红自从从省城看了温小星回来之后，话比以前少多了，做事也无精打采的，她，偷偷的问了好几遍，她都说没事儿。
    高满红低着头，绞着手指，红着脸说：“小星没把我怎么样，我倒是想让他把我怎么样呢，这样的话，我的心就定下了。”
    温小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那我给你能做什么主呢？”
    高满红有点难为情的说：“我想让你给小星说，答应跟我处朋友，不要再理吴晴晴了，她就是个虚荣的女人。以前小星没有工作的时候，她理都不理他，还经常的炫耀，现在看小星有出息了，两天一封信，三天一个电话的，还去县城看过小星呢。”
    温小可皱起眉头说：“小星什么意思啊？”
    高满红说：“他也没什么意思，就说等他一年培训期满了，就要求回农场医院，回来再说。”
    “小可姐，我可听说吴晴晴正在跟农场运输队的一个修理工谈对象，那修理工都给人说他们两个要结婚了。”
    温小可想了想说：“那就等小星回农场之后再说吧。满红，你跟小星从小玩到大，比我更了解他，你知道这事情，应该他还没定下来，如果他定下来了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觉得婚姻这件事情吧，急不得，两人得好好相处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合得来，三观一致不一致。”
    “马上就要过年了，等小星回来，我再跟他好好谈这件事情。”
    上一辈子吴晴晴跟温小星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因为温小星不是正式工，人又不善言谈。
    吴晴晴后来选择了农场的一个正式职工，也就是农场运输队的一个修理工，那时候修理工是很吃香的，待遇似乎比司机还好呢。
    温小可为此消沉，自暴自弃的，后来一辈子没结婚。
    重新活过，温小可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方式改变了为人处事改变了，身边的人命运也都改变了。
    希望温小星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第908章 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高满红听温小可这么说，这才说：“我倒是不担心小星，我就是不放心吴晴晴，那个狐狸精！你知道她给小星的信上写什么了吗？竟然说起他们上高中时候的事，还说她上高中的时候就希望小星跟她表白呢。”
    温小可一手抱着孩子，腾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按了按高满红的肩膀：“满红，对自己有点信心。吴晴晴可以写信，你也可以啊，她不是隔两天一封信吗？那你就天天写信啊。”
    高满红为难的说：“我一个月写一封都不知道说什么呢，天天写，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温小可笑着说：“那你就隔三差五的打电话呀，总之，你要比吴晴晴表现的更用心。”
    “放心吧，你跟小星一定会好的。”
    高满红这才回去了，温小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吴晴晴晴是个很势利很物质的女孩，根本就不爱温小星，所以一定要阻止这两人在一起。
    广播里播放了那首欢快的下班曲，随着歌声，农场附属几个单位下班的职工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分成了几个队，从几条路线回家
    农场直属机关以及附属单位的职工们大多数都住在这座山上，有个别的家在林业站或者实验站，也都回家了。
    温小可看到李亦寒差不多最后才从农场院子里走了出来，拐上小路。
    正准备返回院子，先将饭菜端进屋里，听到下面有人喊，定眼看去。
    竟然是温小爱。
    没好气的应了声：“干嘛？”
    温小爱笑的花枝招展：“我跟张军我们俩腊月十八结婚，我公公说婚礼要在县城举行，回来后在农场招待客人。”
    “怎么说你也是我姐，我希望我结婚那天你能去县城，作为娘家人参加婚礼。”
    温小可答应了一声：“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
    前世这两人是几年以后才结婚的，两人合起伙来骗着她，榨干了她。
    重新活过，真的希望这两人早早结婚，免得祸害别人。
    温小爱又挑衅的挑了挑眉头：“你也给李亦寒说一下，最好你们两人一起去。”
    “我也没别的娘家人。”
    温小爱话还没说完，看见温小可已经离开了坡头，收起脸上虚伪的笑，转身进屋子。
    温小可现在完完全全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已经一年多没有从她这里捞到好处了。
    现在她已经差不多放弃了搜刮压榨温小可的想法。
    不过她要跟张军去县城举行婚礼，总得有两个体面的娘家人参加吧，她想来想去，除了温新菊温小可温小星父子三人，还真没有个体面的人参加。
    牛美丽娘家那些爱占便宜怕吃亏的人，是根本上不了桌面的。
    娘舅家的亲戚可都在农村。
    她自己也没个特别要好的朋友。
    温小爱进了屋子，牛美丽小声说：“我看你还是亲自去林业站请你爸吧，你结婚你爸不参加，这事好像说不过去。”
    温小爱狠狠的看了牛美丽一眼：“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我结婚当然是张军去林业站请温新菊了，他那个人那么爱面子，张军亲自去请他，他自然会来的。”
    “对了你给我的嫁妆准备好了吗？自行车缝纫机半导体如果凑不够钱的话，就帮我把褥子被子，洗脸盆，洗脸毛巾暖水瓶准备好，然后再给我30块钱。”
    “我得要给公公婆婆还有张军的弟弟妹妹们，每人扯件衣裳。”
    牛美丽黯然地低下头说：“褥子被子棉花我早都买好，这几天就找个命好的人来帮着缝起来。脸盆，毛巾，茶缸，暖水壶什么的供销社都有，你上班的时候过去看一看，看好了，哪天我们两个去买回来。”
    “缝被子褥子的事，我打算去请满红的妈来帮忙，我想来想去，满红的妈儿女双全，婆婆还在头前。别的女人，还没合适的。”
    缝结婚被褥的女人是有讲究的，那得是儿女双全，家庭幸福最好有老人的。
    对老人倒没什么要求，只要有位老人在前面，最重要的是儿女双全，最好是两儿两女的。
    牛美丽人缘不好，没有人跟她深交。
    她打交道的很少的女人里面，要么都是儿子，要么都是女儿，要不然头顶没有老人。
    本来她想请林巧儿帮忙的，可是想到这个女人长的刻薄的样子，放弃了这个打算，最后想到了高满红的妈。
    温小爱说：“你找谁帮我缝被褥是你的事，哦对了，你得给我扯毛哔叽衣服。”
    “对了，你给我做件喜庆的棉袄，就像温小可穿的那个样子。”
    牛美丽为难的皱着眉头：“我哪会裁那个样式啊？”
    温小爱说：“你上去让温小可帮着裁了。好啦好啦，做的什么饭，赶紧端出来，我吃了还要去找张军呢，我想我们两个先去把证领了，你快帮我把户口本出来。”
    牛美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一辈子就守了这么一个女儿，女儿现在好不容易要结婚了，只要她能成个家，好好过日子，她也就对得起死去的男人了。
    她忙把做好的饭端了过来。
    温小爱很快吃完饭把饭碗往边上一推，起身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到了男职工单身宿舍这边，刚进大门，张军就从宿舍里走了出来，看见温小爱愣了愣
    随即带上招牌似的笑走了过来，边走边问：“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
    温小爱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吃不吃饭，你会关心吗。”
    张军儒雅的笑了起来：“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不关心我问什么？”
    温小爱在大门口的地方等着张军走了出来，堵在他前面问：“这几天都去干什么了？我去单位上找不见你，到宿舍也找不见你，你是不是在躲我？”
    张军嘿嘿笑着：“我这几天忙得要死，我们站长让我去各个连队采访，写今年工作总结。我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当然找不到我了。”
    “我现在要赶去场部，跟着吉普车去农垦分局呢，是跟付主任一块去了，说好的一点，现在已经差不多到时间了。”

 第909章 风流种子

    这是要走了。
    温小爱有点愣神。
    果真张军说完，身子闪了闪，大踏步的往前走，拐上下坡的小路。
    温小爱急急忙忙的跟在他身后，颠着碎步，仰着头紧张地问：“我们可说好的今年年底结婚，你再忙总得抽个时间，咱们把结婚证领了吧。”
    “我妈找人翻了老黄历，说是腊月十八是个好日子，现在离腊月十八也剩不了几天了。”
    “你把咱们要在县城结婚的事情告诉你爸了吗？他们准备了吗？”
    张军个子高腿长走的很快，他很不耐烦的转过身来皱着眉头说：“我真的很忙，吉普车等我呢，我们的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说着话继续往前走，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小跑起来，温小爱跟在后面愣是追不上。
    等她好不容易容易一路小跑，到了场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场部那辆吉普车从院子里使了出来，嗖的一声走了，屁股后面冒起一股黑烟。
    “张军……！”
    温小爱气得冲着吉普车屁股大声喊了一嗓子，狠狠的跺了跺脚。
    本来两人已经说好了，腊月结婚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军这些天又开始躲她了。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李亦寒回到家，温小可已经把饭菜端到了屋子的桌子上。
    她一边盛着米饭，一边说：“你那个表弟林大平又来了，我怎么看这个人这么猥琐呢。”
    李亦寒说：“罗宁今天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要不要采取措施逼小秋回来，要不要给林打平再施加点压力。”
    “我想了想，这事还是不要再插手的好。小秋也不知道给常征怎么说了，反正这些天他也没来。”
    “我也想了，小秋都这么大的人了，她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自然会回来的，而且她总要回来跟常征把这个事情有个了结的。”
    “如果现在我们插手，再把她逼回来，她人回来了心不回来，我们把她逼回来一次两次可以，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温小可说：“你说得对，她在县城混不下去，自己就会回来的，回来之后，该怎么做她心里一定有个说的。”
    “那就算她到时候不回来，那就是找到了自己生活的方法。”
    两人吃完饭，温小可说：“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两台缝纫机了，每天的工作量又加重了。我看坡底下老张家，给自己院子旁边盖了几间小屋，农场好像也是允许的。”
    “要不你也问一问，我们院子旁边还有地方，看能不能盖上几家。”
    “当然我说的不是现在的，等到明年开春吧。我们就盖三间，三间屋子，我想当做操作间，也就是我们的工作车间。”
    李亦寒吃惊地抬起头：“你要把操作间放在院子外面？咱家这么大，能折腾得开呀。”
    温小可说：“折腾的开到是折腾得开，不过有点拥挤。夏天还好说，有些活可以挪到院子里做，可是冬天，那间屋子就那么大，要摆放两台缝纫机，还要放我的裁缝案子，还要锁边，熨衣服。再加上个小麦宝小冬宝，你能想象出那种拥挤的样子吗？”
    李亦寒说：“咱们住的这一层，只有咱们一家人，原则上只要咱们有能力盖，左右都能发展的。只是那两边的墙，都是斜坡的，土也是虚的，不适合盖院子。”
    温小可说：“我们也不挨着山墙根修，就挨着院墙盖几间简易的房子就行，只要够高够敞亮，也不需要有多讲究，又不是住人的。”
    李亦寒说：“找机会我跟场长提一嗓子，他要是同意咱就盖，他要是不同意咱就不提这个话了。”
    温小可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李亦寒吃完饭，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出来，用筷子蘸菜汤水，喂给他吃。
    说：“又到年底了，公安部有个大的严打行动，场部决定让稽查队配合场派出所，葵花公社派出所，新窖煤矿派出所。还有城关派出所参加这次严打行动。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农场和附近生产队的赌博盗窃行为。”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就要忙了，晚上就回不了家了，你如果一个人害怕的话，晚上就让大嫂或者满红给你做个伴。”
    温小可说：“小星还有几天就放假回来了。他会给我做伴的。”
    李亦寒说：“小星回来，我就放心了。对了，都进了腊月门了，爸一个人在林业站也不是个事儿，严打联合行动还没开始，我看我们两个抽个时间把爸接回来吧，他要是不愿意回家的话就接到我们家。”
    温小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爸这个人又迂腐又倔强，不一定跟咱们回来。”
    “我看我爸这次是铁了心了。”
    李亦寒看了眼温小可说：“我今天在办公室还听了件事儿，张军好像要回城了，说是他爸有个亲戚在县毛纺厂工作，毛纺厂的宣传队需要一个笔杆子，兼广播员”
    “听说他这次是以知青的身份直接被召回城的，进了毛纺厂就是正式职工，在宣传科工作，过两年可能就可以提干了。”
    “不过这事现在大家还都不确定，因为农场不想放人。不过，只要张军一心想走农场，想留也留不住，毕竟他只是个知青，不是农村的正式职工。”
    温小可听完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张军要回县城了？”
    李亦寒看了眼自个儿媳妇脸上的那种幸灾乐祸，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事是办公室主任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还有啊，我还听人说张军同广播站的诗雅眉来眼去的，这个张军真是个花花公子，前段时间跟小蓉不清不楚，现在又是诗雅。”
    “小蓉人家长得好看，家里面条件也好，看张军跟小爱这个样子，找了个对象转身走了。”
    “诗雅可不是小蓉，这个女人心机很深，别看她长得普普通通，可会来事了。”
    又跟诗雅勾勾搭搭的？张军果真是个风流种子！
    温小可满脸坏笑。

 第910章 美好的未来

    前世的张军也是潇潇洒洒活了一辈子，除了甜言蜜语，两口子齐心合力哄得温小可团团转，心甘为他们付出一切之外，外面也有好多的花花事。
    只是那时候的她，没有判断能力，总觉得都是那些女的缠着张军的。
    她哈哈笑着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如果这样的话，我看温小爱这个婚事有点悬”
    前世张军跟温小爱的婚事是她全力促成的。
    当然最后她才知道这两人早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重新活过没有她的全力撮合，两人真的能不能结婚还是未知。
    李亦寒怪怪的看了她好半天，才阴晴不定的问：“你，有什么想法？”
    他觉得自个媳妇态度有点奇怪，好像是早已预料到的，又好像是原来如此。
    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似的，他倒有点奇怪了。
    温小可淡淡的一笑，双眼向上翻了个白眼：“我有什么想法，自古以来都是鳖找鳖怪找怪，王八看着绿豆爱。他们两个人的事跟我无关，不过这两人结婚的话倒是枣木锤锤一对对，如果结不了婚的话，还会祸害别人的。”
    李亦寒没听懂温小可话里的意思，他也没继续追问，抱着小麦宝去睡午觉了。
    马上要过年了，每一年的严打联合行动又开始了。
    今年比往年更特别，因为牵扯到索伊君史胜利赌博犯罪团伙，这次的联合行动比往年战线长，网撒的广。
    从现在开始，几个派出所联合煤矿农场治安稽查部门，对煤矿以及周边是村庄，万宝山农场，以及农场的山林部署了很多的警力，人力。
    他作为见过索伊君的为数不多的人，被安排到农场向阳生产队新窑煤矿交界处的三岔路口巡逻执勤。
    这次行动暂时定为半个月，三岔路口以及农场所有的连队山林，，还是由农场派出所和稽查队全权负责。
    他带着稽查队一半的人联合和派出所的两个人，从明天开始，就要在三岔路口农场的各个山林巡逻。
    这次任务很重也很危险。
    因为每年到了年底，不管是农场还是附近的生产队，都到了经济最紧张粮食最缺的时候。
    大家都想法设法的想要过个好年，一些靠赌博为生的赌徒就会蛊惑思想不坚定，幻想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人，带着他们冒着危险，想用用少量的资本换取更多的实惠。
    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生产队的农民都闲了下来，闲人太多。
    当地又有农场，煤矿这样两个有钱有粮的单位。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尽管公安部门联合当地的治安部门，都要举行一次或大或小的严打抓捕，但是依然挡不住这些赌徒们蠢蠢欲动的心。
    李亦寒搂着小麦宝睡午觉，温小可安顿好了，也躺在小屋的床上小息一会。
    武云飞县城的两间门面已经简单的装好了，第一批服装已经上货开始营业了。
    门面房的第1批货，是她精心设计的，也可以说在抄袭多年以后，流行风格的基础上，稍作改动，做出来的成批的服装。
    包括活里活面棉衣，女士小棉袄，外带罩衣的那种，男士各种外套，长短风衣，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孩倒穿衣罩衣，罩裤。
    总之都是适合这个季节穿的各种服装。
    武云飞听从她的建议，一间门面专门分了儿童区。
    当然现在因为只有两间门面，面积也都不是太大，不能分出一间来专门销售儿童服装，只能在其中一间，隔出一部分来。
    这一部分的儿童服，还包括鞋子，袜子，肚兜。
    除了这两家门面房之外，还有夜摊的几个摊位。
    这段时间虽然门面房才刚刚装修好，里面的商品也正在布置，但是夜摊的销售状况很好。
    尤其是童装类，及老年装。
    而且武云飞又从别人手里接了个摊点，专门用来销售杨吉安的是工艺品。
    生意也不错。
    他还托省城的朋友，帮他看着有没有合适的门面。
    有了专门的门面，合适的加工场地，再加上她用前世记忆中流行元素结合现在的时代背景设计出来的服装，一定会闯出一番天地。
    绝对不会比前世自己摸索拼打出来的差，而且因为差了年代，现在一定会更好。
    等过上一两年，有了经济基础，政策也开放了，就可以大展宏图，先把现在这小小的做坊，变成大的服装加工厂，办个幼儿园，开发旅游景点。
    到时候不但可以先富起来，推动农场经济发展，解决更多的就业人员，还能利用农场天独厚的资源，开发一系列的农副产品。
    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多少年以后荒凉萧条，只剩下老弱病残的的农场，延续现在的辉煌。
    温小可在脑子里规划未来的宏伟蓝图，越想越美，越想越有滋有味，她几乎都想到了多少年以后，这些破旧的平房，建成了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楼房或者独门小院，破旧不堪的学校，也建成了趋势宏伟，充满着书香气息的新学校。
    农场的职工们虽然身份改变了，也都留在农场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很多的高山变成梯田，山里都修了路，公路不但通到了外面，而且路路相通。
    到时候，农场比县城还热闹。
    而不是前世那样，多年以后，大家想尽办法，争先恐后的走出农场，
    温小可越想越美，不一会儿睡着了，李亦寒到时间起来上班，去小屋看到温小可的脸上还带着笑。
    很受感染。
    他也没叫醒她，把小麦宝抱过来，放在温小可身边，看了看手表，离高满红几个过来干活，差不多还有半个多小时。
    出了大门返身将门关上，转身从钥匙链上取下一根细铁条，塞进门缝，将门栓拨上。
    这是他要出去，不放心妻儿，专门想出来的办法。
    李亦寒看了看隔壁，大门开了，林巧儿正在院子忙活。
    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想着温小可柔美的的带着笑容的睡姿，身边小麦宝胖乎乎嘟嘟的小脸，走路更加更加带劲轻巧了。

 第911章 不会感谢你的

    李亦寒走下山坡，拐上公路，看见场部大门口，史胜利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正在跟靳花说着什么。
    靳花看起来好像很生气，情绪很激动。
    史胜利陪着笑脸不知道解释什么，姿态很低，笑容很假。
    李亦寒看了看手表，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也不想过去，转身向着实验站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听到前面有人喊他，抬起头，竟然是广播站的诗雅。
    他笑着问：“诗雅，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中午没休息吗？”
    诗雅笑吟吟地边走边说：“我跟着小张，我们俩去实验站的梯田查看冬麦的长势，我们站长让写一篇播音稿，表扬试验站的实验田。”
    李亦寒看了眼周围没有张军，随口问：“小张呢？他怎么没回来。”
    诗雅甜甜的笑着说：“他还在田里看着呢，他说在田边地头才能写出麦田的壮观景象，才能写出实验站技术人员的辛勤工作。他穿的有点少，我回来给他拿黄大衣去，顺便给他泡点茶水。。”
    “中午上班我们不用播音，采完风稿子，下午下班的时候才播呢。”
    诗雅说完脚步轻快的向场部走去了，脸上洋溢着青春。
    李亦秋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这姑娘长得并不好看，眼睛不大，鼻子扁嘴唇也厚厚的，但是特别能说会道，特别能来事儿。
    还很善解人意。
    虽然她长得不如前面的播音员小蓉，声音也没笑容那么甜美，但是大家都喜欢跟她说话。
    李亦寒虽然跟这姑娘打交道不深，但在一个院里工作，每天都能看得见，早早就看出了她对张军的那份心思。
    而且不止一次。
    因为这姑娘总是不知不觉中大家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张军对她另眼相待，她也顺水推舟的表现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也难怪温小爱着急巴慌的要结婚。
    李亦寒慢慢到了场部门口，靳花已经进了院子，史胜利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刚刚转过身，看见李亦寒，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了几步。
    李亦寒冲着他笑了笑，笑得很坦荡。
    史胜利忽然觉得心里慌慌的，有点压抑，他把两条胳膊趴着自行车头上，双眼挑衅的看着李亦寒：“老同学，阿姨还好吧？”
    “阿姨？”李亦寒愣了愣随即冷下脸说：“我妈好不好想跟你没关系吧？你照顾好你奶奶就行了。”
    史胜利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上班的人一个个从身边走过，小声说：“老同学，你好歹是当领导的人，有时间关心关心老人吧，别娶了媳妇忘了娘。”
    李亦寒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操心把媳妇娶了再说吧。”
    史胜利很自信地说：“这个还真不用老同学操心，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和花结婚的。”
    李亦寒好笑的说：“你跟花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史胜利眯起眼睛神秘兮兮的说：“当然有关系啦，老同学，我可是在给你帮忙。只有我跟花我们结了婚，你媳妇才能彻底放心，你才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呀，所以你该感谢我才是。”
    李亦寒迈开大步，从史胜利身边走过，到了他面前，一双眼睛警告的，看着他，说：“你跟花结不结婚，跟我媳妇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走得端，行得正，心地坦荡，我媳妇很放心，倒是你，如果只是为了让我好好过日子，让我媳妇安心，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场部大门。
    史胜利刚刚还柔和的眼神犀利起来，他直起身子，坐在自行车车座上，看着场部的大门。
    上班时间到了，大家都在岗位上点名，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他狠狠的冲着地上吐了一口，转过身蹬着自行车脚踏，车子飞速地向前跑了一截。
    等自行车速度慢了下来，他才双脚蹬着脚踏车，均匀而缓慢的向前跑。
    紧绷的心才放松了点。
    这几天他都没在煤矿上班，他跟索伊君都倒班换假，还请了几天假，专门藏在煤矿周围的深山林里，伙同一伙附近生产队的农民，煤矿的几个赌徒，没日没夜的赌。
    刚开始他们豪输了一大笔，这几天正在慢慢往回收。
    所以差不多一个多礼拜没有来看靳花，本来他说好的要去拜访靳花父母，也食言了。
    但是，他这几天正赌在兴头上。
    眼看着故意输出去笼络人心的那笔钱一点一点的重新回到自己口袋里，以后甚至还会多出很多来，他的心里就激动无比。
    现在正是农闲时候，参加赌博的人真是一招呼一大群，一个个争先恐后的，‘
    所以对靳花这件事情就怠慢了下来，今天他也是好不容易抽个空，跑回来看看靳花。
    虽然靳花因为已经给父母说了，非常生气，也阻挡不了他继续回去参赌的心。
    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使劲的蹬着脚踏，车子飞快的在公路上跑，几乎可以后跟前面跑过来的一辆大卡车并肩而行了。
    他到了煤矿峡谷的路口，没有直接去煤矿，而是进了另外一条小路，直接去了煤矿后面的那座山上。
    进了山，推着自行车沿着山脚到山的后面，进了山后的那片林子。
    新窖煤矿山后面的山同万宝山的山，是连起来的。
    他顺着山林，一直到了山林深处，在一个大的岩洞下，找到了正在豪赌的索伊君，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崇拜他的赌徒们。
    索伊君自从从看守所逃离出来，又在煤矿干了一段时间的临时工，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煤矿工作的这些日子，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努力的干工作，起得比别人早干得比别人多，而且抢着干脏活累活，他出手又10分的大方，每天上班，几个口袋里都装满着香烟，时不时的钱大家吃肉喝酒。
    所以跟他打交道的人，不管是领导，正式职工还是临时工，见了他都客客气气，欢欢喜喜。
    放松了警惕，史胜利带着他参加了几次自己组织的赌局。

 第912章 放松了警惕

    索伊君以前就是小偷大盗，因为有着精湛的开锁技艺，看不上那些小钱儿，才干了有钱的活儿，也是最危险的掉脑袋的活。
    他这些年来积攒了巨大的财富，这些钱又被他以死去弟弟，老父亲，以及跟他关系的几个人的名义存了起来。
    粗略算下来也有好几十万，存折被他整整齐齐的包在一个布包里，存放在隐秘的地方。
    这次从看守所逃出来的，他专门潜回去把这些存折拿出来，一直用手帕包着藏在腰间，到了煤矿，藏在他住的小屋炕洞的墙缝里。
    好几十万可是一笔巨资，现在他随身带着的一沓存折都有成千上万。
    参赌的人都是附近生产队好吃懒做幻想着不劳而获的农民，煤矿几个游手好闲不想干活的职工，还有葵花公社附近县城的一些无业游民，吊儿郎当的二流子。
    这些人聚集起来，都想着通过赌博一夜暴富或者捞上一笔。
    看史胜利索伊君有钱输得起，出手又大方，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两个人，尤其是索伊居，大家把他当皇上一样的供着。
    有赌徒为了获取更多的利益，把家里养着的母鸡提过来，给索伊君补身子，提来了家里酿的老酒。
    还有的资深赌徒，把自家媳妇连哄带骗带威胁的带来，给大家做饭吃。
    被大家如此众星捧月般的敬着，索伊君史胜利一时忘乎所以，跟单位上同事换了假，又请了假，就在这深山里安营扎寨。
    虽然史胜利知道，每一年的过年都有一次严打，但是因为他是煤矿的正式职工，又没有前科，也没有在派出所留下案底。
    加上他们找这个地方属于深山老林，也属于3不管地带，不属于农场管辖，煤矿管不了，也不属于生产队管辖。
    也不在县城所属的林业站管辖之内，即便是严打，没有地方接洽，也找不到这里来。
    而且这条深山林，再往前走，就是万宝山农场。
    万宝山农场的山那可是山套山，山连山，山并山，峡谷更是纵横交错藏在这里，除了从天上往下看，一般没人会找得着。
    何况参与赌博的人，大多数都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也是不受待见被人排斥的，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三五天不回家不会引起注意。
    索伊君此时正坐在一块圆形的石子上，一只脚踩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前边的围成一圈摇骰子。
    赢了的人兴奋的尖叫，输了的人唉声叹气。
    他的身后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的人，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骰子的大小，疯狂的欢呼起哄。
    索伊君侧脸看见史胜利过来了，转过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身后一直附着身，贴着他耳朵说什么的，脸上带着谄媚笑容的小个子男人也跟着出来。
    索伊君对史胜利说：“这几天兄弟们越来越多了，为了避免暴露，就不要再招人进来了。你去想办法弄点粮食，猪肉，清油来。”
    史胜利看着分成三四摊摇色子的五六十人，看了看天色说：“今天已经来不及了，明天吧，明天我早上回煤矿打个照面，然后想办法弄点粮食来。”
    正在索伊君身后点头哈腰的小个子男人马上说：“胜利你最有本事，你给咱弄点好吃的。”
    索伊君说：“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弄几百斤粮食，一两头猪，几十斤清油吧。还得弄点萝卜白菜什么的。”
    这么多年来，索伊君一直干的是危险的事情，虽然积攒了一笔巨大的财富，但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整天提心吊胆的。
    以前他每干一个活，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只是以前他都躲在城市，最差的也是县城那样的地方。
    这次因为是从看守所逃出来的，也不敢在城市落脚，所以找到了史胜利，到了这神仙估计也想不到的煤矿，他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尤其是现在的深山老林里。
    他觉得简直是进了保险地。这几天他在这几座山上走了走看了看，这样的地方，不要说搜查了，就算知道人在里面，也不容易找到的。
    反正这里所有的人除了史胜利以外，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也都不认识他，他已经过了多少年东躲西藏，独来独往的生活。
    现在忽然出现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崇拜他的人，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王者，这些人就是自己的臣民，他非常享受这种被膜拜的感觉。
    所以他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交给史胜利：“这是两千块钱的存折，你拿去帮咱们买些粮食蔬菜油料肉食。记得，要注意安全，不要被人发现”
    两千块钱？小个子满脸谄媚的男人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是附近朝阳生产队的社员，长这么大，二百块钱都没见过。
    两千块钱？他脑补都补不出是什么概念。
    那双本来就谄媚的眼晴，马上像狗腿子那样的充满了奴性。
    史胜利得意的看了他一眼，冲着索伊君竖起了大拇哥：“看到了吧，我大哥有钱，以后好好跟着大哥吧。”
    这个男人外号就叫哈巴狗，顾名思义，谁有好处就跟在后面像个哈巴狗似的。
    马上点头还要的：“看出来了看出来了，索大哥就是大气。”
    史胜利把存折折起来装进口袋说：“到年底了，平价面不好弄。不过我跟朝阳生产队的会计很熟，我可以请他帮忙，弄点麦子。”
    生产队每一年要去粮库交两次公粮，麦收的时候交一次，秋收交一次，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粮库，其实都存了点粮食，为的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给社员们分点救命粮。还因为了到年底交公粮的时候，万一不够了凑个数。
    哈巴狗马上说：“我们生产队的会计是我堂哥，胜利哥要是能弄下粮食，我可以让我媳妇跟我兄弟媳妇兄弟磨成面，他们连夜推。”
    “我家住在山根底下，离山林最近，山下也就住了我跟我兄弟两家人。”
    “如果面磨好了，能不能给我家留一点？我跟我兄弟两家孩子都多，没什么劳力，明年的粮食吃不到年底就没了。剩下的差不多半年时间，就靠吃土豆白菜，借粮过活。”

 第913章 懒人的日子

    哈巴狗兄弟两个都不是勤快的人，两人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
    每年生产队出工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家里孩子又多，是生产队最穷的人家。
    可是哈巴狗兄弟两都是懒汉，偏偏娶的媳妇也跟自家男人一样，好吃懒做，因为日子实在太穷了，兄弟俩两个媳妇都有小偷小摸的毛个病。
    所以生产队的人都不太待见他们，本来山区的农民住的离的就远，大家又跟他们不太来往，确实是很安全。
    史胜利知道哈巴狗的意思，就是想给他跟兄弟家弄点粮食，顺着话说：“哈巴狗家确实安全，这样吧我做主了，等我明天去把粮食弄下了，就在你家磨盘上磨，反正这么多的粮食也不敢拉去电磨子。”
    “面磨好了白面咱们吃，剩下的二面黑面就留给你跟你兄弟家。”
    “你们家喂了猪吗？有的话，二十块钱买了。”
    哈巴狗马上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腮帮子了：“有有，我跟我兄弟家都喂了猪。”
    史胜利说：“一家一口猪，今天晚上我们就去赶。”
    哈巴狗腰都快弯到脚底下了：“好好，今天晚上我们去赶。”
    “对了，我还知道我们生产队，侧面山上王家，菜窖里有很多萝卜白菜土豆，晚上我们去挖一些。”
    史胜利摇着头说：“王家我知道，我下午出去跟他们买一些。就说煤矿食堂要，我们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偷盗。”
    反正索伊君就有的是钱，既然有钱就不用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而且用别人的钱给自己买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哈巴狗马上说：“对，胜利哥说的对，咱出钱买，不做这偷鸡摸狗的事儿。”
    史胜利看着屁颠儿屁颠儿跟着索伊君，跟自己转的哈巴狗，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带点邪性的眯起眼睛，对哈吧狗说：“我记得你比我还大十岁呢，你叫我哥，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哈巴狗马上说：“老百姓说的好，有志不在年高，虽然我比你大，可是我没你有能耐，叫你哥我心甘情愿。”
    哈巴狗也是从旧社会走来的人，解放前家里做点小生意，他也跟着学会了油腔滑调，看人戴帽子，又因为从小跟着家里人做生意，养成了馋嘴懒身子只耍嘴皮的习惯，解放后，干不了生产队那些出力的活儿。
    他跟他兄弟两个，每一年出的工是最少的，挣的工分也是最少的，分的粮食也是最少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车走车路，马走马道，虽然生产队的生活很苦，兄弟两凭见风使舵的本事，都娶到了同样成分不好，也干不了重活却娇弱漂亮的的媳妇。
    接二连三地生了孩子，为了维持生活，这两人便跟社会上那些混混混在了一起，赌博成性偶尔也偷偷摸摸的。
    但是这两人嘴巴甜，会哄人，就算是日子过得米缸面刚见底，一家人也没饿死。
    哈巴狗得到了好处，赶紧去一个赌摊上，把自己的兄弟叫过来，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兄弟也是高兴得直搓手跺脚，他的兄弟为了多赌几把，多挣点钱，把自个媳妇都叫来给帮人做饭。
    等到天快黑了，哈巴狗兄弟俩，哈巴狗兄弟媳妇，带着史胜利从山林里走了出去。
    后半夜将家里喂的那两头没有喂肥，肚皮儿都垂下去的，瘦的皮包骨的猪赶进了林子。
    回到了林子深处，赌红了眼的赌徒们还在喊叫不休，索伊君已经在山洞里睡了，他的身子底下铺着厚厚的树叶，身上盖着也不知道是谁从家里带来的棉被，洞外生着一堆篝火，有几个人在烤火，一边高谈阔论的。
    史胜利冲着其中的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个人起身走了过去时，史胜利指着那两头瘦猪说：“你把这两头猪杀了，肠子肚子下水给你。”
    那个人不敢相信似的盯着史胜利，好半天高兴的都快哭了。
    马上说：“我这就回家去拿刀，只是这两头猪实在是太瘦了，估计也没多少肉肉，吃起来也会腥。”
    史胜利说：“这个季节人都没什么吃，拿什么喂猪，只要有猪肉吃就已经不错了。两口猪再怎么说差不多也有一百多斤吧，够我们吃几天了。”
    除了现在还参与赌博的几个人，其他的围观的赌徒听说有肉吃齐刷刷的围了过来，看着那两头瘦骨嶙峋的猪眼睛里都能冒出绿火。
    这些赌徒都是游手好闲喜欢赌博的人，有好些个还是常年东躲西藏，赌得倾家荡产被家里赶出来的人。
    本来生活就不富裕，吃了上顿没下顿，很多人常年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饱饭，至于猪肉这样的奢侈品更想都不敢想。
    现在竟然真真切切的看到两头猪就在他们面前，想到明天就有香喷喷的猪肉吃了，哪怕是瘦的成这样的猪。
    大家马上催促那个杀猪的人：“郑屠夫，快回去拿杀猪刀。我们帮你把猪绑起来吊在树上，记着拿只桶来，接猪血。”
    哈巴狗兄弟马上说：“对接猪血，叫我媳妇明天给咱做猪血面吃。”
    “我想吃猪肉炖白菜”
    “我想吃猪项圈肉，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一群赌徒围着那两口猪。
    郑屠户觉得现在是半夜回去杀猪刀不安全，又叫了两个人三个人，拿着手电筒出了林子，天快亮的时候拿着刀子提着一只盆子赶了回来。
    李亦寒带着稽查科几个人，连同派出所的两个人，去三岔口出执勤了。
    也就是骑着自行车或者开着摩托车在山路上来来回回的跑几趟，或者去附近的生产队管辖的地方转悠。
    一个早上都没什么事，到了下午的时候竟然看见罗宁骑着自行车从县城过来了，老战友相见，找了个山根处坐下来。
    罗宁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一包花生，两个人一个直接用酒瓶，一个用水壶盖子，边喝边吃着花生边聊了起来。

 第914章 你妹妹的情况

    罗宁说：“我把你提供的线索汇报给了派出所，派出所就上报给了公安局，公安局马上把这次行动的计划不下来。”
    “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样。”
    “可是我们负责在煤矿蹲点的人联合煤矿派出所的人，却没有找到史胜利跟索伊君，到现在都没找着。因为有别的线索说他们组织了赌局，参与了赌博，上级下达命令，暂时不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一点一点地找线索。”
    “以前我不知道，这次我来到这里才发现你们这个地方山实在太多了，一个人藏起来就是几百几千人也不容易找到啊。”
    李亦寒说：“三岔路口这边的山还不算多，也就是媒矿背后和生产队后面有几座大山深山。但是如果他们沿着深山往里走，同我们万宝山的山连起来那可真不容易找。”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万宝山吗？除了山里宝贝多，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字面意思，山多，虽然不敢说有一万吧几百座总是有的。”
    “有些山我活了三十岁都没进去过，到都没到过。”
    罗宁说：“所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万一走露了风声他们躲在林子里不出来，我们还真不好找。”
    李亦寒说：“所以说咱们年年都联合严打抓赌，总是抓不完。因为山里实在太隐秘了，有些地方就算我们知道，他们在那里，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罗宁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虽然戴着手套，但是手冻的到现在还伸不直，他带着一瓶酒并不是想喝酒，而是为了冷的时候喝一口取暖。
    他喝了几口酒，又给李亦寒倒了一点，将酒瓶盖子拧紧说：“我还要进山里去看看，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们犯罪了，我们就一定能找得到。”
    李亦寒说：“那是当然，邪不是压正。”
    李亦寒是真的对赌博这种恶习深恶痛绝的！所以他说：“老战友放心，虽然我们这里山高林密，但是只要有人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即便是走遍所有的山林，我们也得把他们抓到！”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我知道这里的山形地行，只要有一点线索，我一定配合公安机关，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他是个做事非常严谨的人，上一次是他亲手将盗窃犯，通缉犯索伊君抓起来的，现在又是他第1个发现了索伊君的线索，自然想把他再次绳之于法送进监狱。
    因为他盗窃了那么多的国家财产。
    而且胆大妄为，竟敢从看守所逃出来，这就是明目张胆地置国法于不顾，以身试法。
    两个老战友站着又闲聊了一会儿，罗宁似乎有点犹豫后来还是说：“我这几天也去看过你妹妹了，当然我没去找她，只是在她住的那个巷子，看过几次。”
    “你妹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巷子的一个小院都住着，那个小院只有一间房子，一间厨房，院子总共没有三四个平米的。我只看见一次她早上去挑水。”
    “除了我替你看着之外，我还让同事帮着看看，到现在为止，只见过你家那个亲戚林大平去过一次。”
    “但是这次她真的没有去找张鹏，张鹏倒是回过一次家，但是他们没有联系。”
    “我想不明白你妹妹竟然不是来找张鹏的，那她来县城干什么？”
    李亦寒皱起眉头说：“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我这个妹妹是怎么想的。你有时间了帮我看着点，如果她没有再做出偏激的事儿，就随她去吧。”
    李亦寒现在真的对自己的妹妹很失望，尤其是在温小可的对比下。
    其实说起来李亦秋的条件并不差，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她属于农场职工子女，吃着商品粮。
    她完全有条件找个长得好的，家庭条件好的城镇户口的对象，最起码可以找个农场的职工。
    因为现在农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只要职工找了农村姑娘，姑娘的可以吃商品粮，上城镇户口。
    现在农村户口转成城镇户口吃上商品粮，是有一定的条件的。
    也就是说有城镇户口的青年或者有工作的职工，如果不是家庭条件很好，可以养活住一个农村户口的人，一般是不敢找农村姑娘的。因为户口问题解决不了，以后生的孩子也是农村户口。
    要想把老婆和孩子的户口转换为城镇户口，那得需要一定的条件。
    这也就是常征，之所以等到30多岁还没结婚，也没敢找农村姑娘的原因。
    李亦秋有这样好的条件，完全可以在有城镇户口有工作或者农场职工中挑选一个条件好点的人家，把自己给嫁了，但她却死皮赖脸的缠着张鹏，后来又嫁给常征，现在又跟林大平不清不楚的。
    他不明白自己的妹妹怎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不能像自个媳妇温小可那样，踏踏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好好过日子呢。
    而且妹妹完全可以帮媳妇干点活，只要她自己改改脾气，就可以像高满红大嫂杨烈梅那样，每天跟正式工人一样按时上下班，每个月能拿到十几块二十几块钱的工资。
    而且李亦秋又不笨，不想做裁缝，也可以帮忙送个衣服什么的。
    养活她跟孩子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她却偏偏自取其辱的跑去县城，不是找张鹏就是依赖于别人，要不然就是回家跟常征不好好过日子。
    罗宁说：“如果你想让她回家的话，我可以帮忙。”
    李亦寒摇了摇头：“算了吧，就让她在外面好好想想。她回到家里我爸妈头疼我头疼。”
    罗宁摇了摇头，起身推着自行车走了。
    李亦寒也骑着自家的自行车，在岔路附近以及朝阳生产队，向阳生产队的小路上，来来回回的转悠。
    这几天工作的地方比较远，，派出所的那辆摩托车目标又太大，动静又太响，也坐不了两个人，所以出来在三岔口这边巡逻的人都被安排骑自行车，但稽查队只有两辆破旧的自行车，所以李亦寒骑着自家的。

 第915章 讲个故事

    李亦寒骑着自行车，后座上驮着着稽查队的一个队员，在通往生产队小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着。
    山区的路崎岖蜿蜒野草丛生，说是小路，也就是平常生产队员拉架子车，或者挑粪用脚走出来的路，并没有人特意维修或者修建，不过到有一些年老的社员，闲季的时候提着铁铲将边上的草根铲一铲。
    看起来是条路。
    也没有什么统一的路，一般人住的集中一点的地方路况就好一点，自行车勉勉强强能过，有那只住着一两户或者独户的地方，那路可就是时隐时现似有似无的了。
    走起来就有点费劲。
    跟着的稽查队员看着时不时被杂草淹没的小路，为难地搔着后脑勺说：“队长，我觉得我们还是推着自行车步行好了，路上全都是草，蹬起来自行车轮子也不转啊。就是推着估计都不好走。”
    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这个小伙子觉得自己是跟领导出来的，自告奋勇地负责骑自行车，让李亦寒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李亦寒也就骑在厚重的后座上，用两只脚不停的划着地面，想让自行车跑快一点，可是不管前面的队员怎么使劲儿自行车，就是东倒西歪的走不到前面，其实说起来比人走起来还慢呢。
    李亦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两人推着自行车边走边看这生产队的状况。
    他们现在来到的这个生产队是朝阳生产队，踉杨烈梅娘家所在的向阳生产队是相邻，也是这葵花公社有名的贫困生产队。
    因为在大山里，交通闭塞，可以耕种的土地少，吃水也困难，说白了也就是全靠老天赏饭吃。
    生产队大概七八十户人家，四百来口人，分布在几十座高高低低的山里。
    除了生产队大队所处的地方，也就是一座圆形的适合住人的山上住户比较集中一点，大概有二十来户人家之外，其余的几十户人家都比较松散。
    这些松散的人家大概的居住布局，差不多都是从一家中分出来的占据一个山。
    就好像哈巴狗那样的，家里有弟兄几个，其中哈巴狗跟兄弟两个因为游手好闲，没有能力修建新的宅地，所以住在爹娘留下的老地方。
    别的兄弟因为条件稍微好一点，跟生产队申请了新的宅基地，所以搬到相对比较靠近生产队人员集中的地方了。
    两人绕着山脚一座山一座山的转，看起来实在闲溜达。
    这样转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无非就是去路过看得见的社员家转一转，问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在大家眼里看起来好像是下来体验民情的社教干部一样。
    这样一直传到了晚上，两人在天黑以前从山里走了出来，朝阳生产队所处的这些山，虽然没有万宝山的山脉凶险宏伟壮观，但是，也像迷宫一样，晚上很容易迷路。
    而且这个生产队的社员们思想都比较封建，平时比较闭塞，对外来的人妨害意识还很强，没有人轻易答应留他们住宿。
    因为不熟悉，住山里也不安全，所以两人决定回到三岔路口跟别的巡逻队员汇合之后，找个相对于比较安全，避风暖和一点的地方过夜。
    今天是联合严打行动的第一天，负责在三岔路口这块地方执行的一共有十个人，今天都没有收获，晚上8点，大家都准时集中在了三岔路口。
    这一队的负责人是李亦寒，他很快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安排大家到三岔路口旁边那座山林深处，悬崖下的地方过夜。
    在这个地方，晚上根本不需要人守在路口，因为晚上是十分安静的，周围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哪怕一点点的动静，在林子里都能听得见。
    这时候虽然完全黑了，漆黑的夜空挂满了星星，但是时间还早，这么多男人在一起，自然是吵吵闹闹的。
    稽查科的队员，有一个便建议：“李队，我知道你家有收音机，收音机每天都有评书联播，不如你给我们讲评书吧。”
    另外几个也附和：“对对，李队，你是当领导的人，又是上过军校的人，有文化，你给我们讲个故事。让我们充实充实。。”
    其余的几个人跟派出所的两个同志也跟着起哄，派出所的同志并不是农场派出所的，而是葵花公社派出所同煤矿派出所抽出来的。
    这两个警察平时工作都很严谨枯燥，今天晚上不用出警，不用值班，不用处理案件，也放松起来。
    尤其是煤矿派出所的朱同志，更是声音很大的说：“李队长，你可是我们县城都有名的人物啊，上过军校，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兵，现在又在农场当稽查队长，你给我们讲点又刺激又紧张觉悟还高的。”
    大家都齐声咐合：“讲个带刺激的。
    ”
    李亦寒看推不过去了，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幽深的山林，故意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说：“讲一段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可不要害怕哦，以后回去也不要吓人。。”
    大家异口同声表示绝不害怕。
    还都不屑一顾的摇着脑袋：“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哪会害怕？”
    “就是，我们怎么会害怕！”
    “我们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应该是什么脏东西怕我们吧。”
    李亦寒斜着眼睛：“你们不要想多了，也不要抱有幻想，我可没说，要给你们讲妖狐鬼怪牛鬼蛇神的刺激故事。”
    “我要给你们讲的那可是，听起来好像是牛鬼蛇神，其实绝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一双绣花鞋！”
    “这可是抓特务的，抓美女蛇特务的。”
    李亦寒也是刚刚想起了这个，温小可前几天给他看的一本手抄本，名字叫着夜茫茫什么来着的小说。
    这是温小可从老同学杨树林那边找来的，说是现在很流行，他看了好几遍。
    一双绣花鞋这个名字还是温小可看手抄本第1页的名字不太清楚，重新给起的。

 第916章 有人说话

    一双绣花鞋这个名字，读起来顺口，也跟内容贴切。
    这个手抄本李亦寒前前后后看了七八遍，内容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而且还环环紧扣，绝对刺激。
    而且这个故事不像长篇评书那样并，今天晚上就能讲完。
    李亦寒学着温小可给他推荐这个手抄本时，应用的那种腔调，描绘的那个开场。
    那种神秘刺激惊悚恐怖带点性感的开场。
    果然他一开嗓子只是讲了开头那一段，那只神秘恐怖极具诱惑力的绣花鞋，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着他一点一点地推动剧情。
    大家的脑子里都是那双神秘诱惑力的绣花鞋。
    李亦寒略带沙哑配上漆黑的夜空，沙沙作响的树叶，推动着惊险刺激的剧情一点点的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起来，如果不是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大家一定能够看清楚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
    有人尿憋了都舍不得去上厕所，也不敢去上厕所，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
    也怕漏掉什么。
    李亦寒差不多讲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这个故事讲完了，当然他也只是把大概逻辑和主要剧情讲了。
    很多的细节和铺垫并没有讲，他知道，如果按照他脑子里的思维讲的话，差不多得讲到天亮。
    大家听的意犹未尽。
    稽查队的小刘缠着他：“李队，你再给我们讲一个呗，再讲一个鼓舞士气的。”
    小杨也说：“对呀，再给我们讲一个鼓舞士气的，就像刚才那个一双绣花鞋，就算美女特务再狡猾，也逃不出咱公安猎人的眼睛。”
    两位警察同志也跟着说：“真不愧是上过军校的，这故事讲的惊心动魄的，还别说，我们出警的时候还真能遇到这样的情况。”
    李亦寒那看手表，半夜一点多了，想着明天还有一天的工作要做，便摆了摆手：“半夜了，大家都睡吧。我们要一起工作半个月呢，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讲故事。”
    “我跟我媳妇结婚这两年，别的什么没学到，净跟着听了广播里的评书，看了小说了。”
    他说完站起来看了看，几个人刚才搭的简易窝棚，说：“晚上很少有人出来，咱们就放心大胆的睡，睡好了，白天好好转悠。”
    大家虽然都意犹未尽，但是现在确实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大大的简易帐篷是用林子里的枯树枝树叶，以及随身带的帐篷布搭起来的。
    窝棚很大，因为实在太冷了，窝棚中间还生了一堆火。
    大家都在窝棚边上用枯树叶铺了一层，都捡了一根木头当枕头。
    说睡就睡，可是睡之前要解决体内水分过多的问题，竟然有小伙子刚才因为听了李亦寒讲的故事，吓得不敢独自外出撒尿了。
    便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结伴出去。
    逗的李亦寒哈哈大笑。
    大家都放完了水，一个挨一个的躺了下来，将帐篷口稍微堵了堵。
    今天在山里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躺下来不一会都睡着了。
    鼾声震天。
    李亦寒因为是负责人，比大家提高了几分警惕，属于半睡半醒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好像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候有人说话？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听着身边或大或小的呼噜声，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轻轻的拿开堵在帐篷门上的木头钻了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静的吓人。
    他往前走了几步，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的听，听了好半天，才听出了刚才半睡半醒时候听到那种声音。
    就是有人说话。
    可是因为也实在太黑了，他听了好长时间也听不出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索性顺着大概判断出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才走了几步，脚底下忽然踩到了一块石头，石头向前一滚，差点将他滑倒在地，就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吓得他慌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小树干，小树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刚刚还稍微能听得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比刚才还小。
    他觉得发出声音的地方并没有怀疑，也没有向这边来查看的意思，便等了一会儿，轻轻的抬起脚，蹑手蹑脚摸索着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小心了，冬天了，树上的叶子都落在了地上，林子里没人打扫，树叶就落了厚厚的一层，有的地方踩上去软软的没有声音，有的地方稍微有点枯树枝一挡，就会发出声音。
    而且山林里石头木头瓦砾还有说不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天又实在太黑了，万一一不小心踩到什么就会发出动静。
    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引起注意。
    但是李亦寒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又是山里长大的，眼神也特别好，他轻轻地抬起脚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走，不大一会儿适应了漆黑的环境，竟然能稍微看清楚一点了。
    小心翼翼的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快走出了林子，声音才清晰起来。
    也能看见手电筒的亮光在晃悠，他躲在了一棵大树下定眼看出去。
    原来在山脚下的那条生产队社员们走出来的路上，停着几辆架子车。
    有三四个人正在把两辆架子车上的，东西往另外两辆架子车上搬，边搬边说着话：“这总共是12袋粮食，一袋100斤，一千二百斤。”
    粮食！
    李亦寒又稍微往前走了几步。
    到年关了，正是粮食最紧张的时候。
    有人站在旁边看着说：“1200斤的话，按照咱们说好的价格给你220块钱。”
    那人说：“我可给你算的是最便宜的价格，都这会儿了，你快把钱给我，拉着粮食走吧。”
    站在旁边的人，对身边的人说：“你把手电筒照好，我数钱。”
    竟然有人在这里投机倒把，倒卖粮食，还有一千二百多斤之多，这可是了不得的事儿。
    这个地方是三岔口，是农场向阳生产队新窖煤矿的交接处。
    生产队谁家会有这么多粮食？

 第917章 倒卖粮食

    李亦寒按照刚才听到的的粮食的价格以及装粮食的麻袋看来，绝对不是磨好的面粉。
    新窑煤矿职工都吃的是商品粮，煤矿也不种粮，所以这些粮食不是生产队的，就是农场的。
    但是三岔路口虽然是农场的管辖边界，却离农场住人的地方，甚至种稼的地方很远。
    农场的粮食都收在各个连队的仓库以及农场的粮仓里，仓库可都是每年补修，还有专门的仓库管理员管理。
    他很快的想了想，就算是离这里最近的连队仓库，拉几架子车粮食过来，也不现实。
    先不说能不能把粮食从仓库里弄出来，就是拉着架子车翻山越岭的走到这里，没有五六个小时也到不了，更何况有些山路很不适合架子车走。
    那就是离得最近的朝阳生产队或者向阳生产队了。
    他今天在这两个生产队转了转，两个生产队的布局都差不多，都是占地面积非常广，一个生产队大概有大大小小几十座山，社员都住的比较分散，可以耕种的土地很少，大家都过得很苦。
    社员们都生活的这么苦了，他今天路过了好几家，专门进去看了看，大人都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吃的都是菜叶子。
    有一家喂了一头猪，当时那头猪正在外面的猪食槽里吃东西，吃的可都是枯树叶，用水煮了的枯树叶，一点点的饲料都没有，那口猪瘦的就剩下皮包骨了。
    竟然还有人倒卖粮食！
    他用脚都能想得出倒卖的粮食绝对是公家的粮食，因为私人谁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粮食。
    他不知道生产队对于粮食的管理方法，但是可以判定的是，这绝对是生产队的粮食，还是用不法手段弄出来的。
    山脚下的那几个人将粮食交换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了之后向两个方向走去。
    李亦寒看着两队人一队转向山脚的那边，一队向山脚这边。
    想了想，盯着买到粮食的那一方，等拉架子车的几个人转过了山脚这边，赶紧追了过去。
    他觉得应该先跟着买粮食的人，能对粮食需求这么大的，绝对不是一个家庭。
    可是等他从林子里追出来到了山脚下，转过山脚，
    哪里还有那几辆车的影子，他沿着脚下的路跑了几步，却是夜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他把手电筒从口袋里拿出来，用手帕捂着，只照脚下的路，来来回回的在山脚的路上走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那几辆架子，车到底去哪里了。
    只好转身走了回去。
    他对这边山里的路并不是很熟，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不敢贸然去追，回来之后棚里的人依然都打着集体呼噜，他弯着腰进了窝棚，捏手捏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悄悄的躺了下去。
    看来这次联合行动，这次严打行动有的事情做了。
    李亦寒去外面了，温小星暂时还没回来，下午干完了活，高满红回家吃过饭，晚上过来给她做伴。
    虽然高满红跟温小星的事情还没定下来，但是她已打心里把自己当成了温小可的兄弟媳妇。
    温小可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给小麦宝洗完以后看着他在大床上自娱自乐，对高满红说：“你说你有意思吗？你回去在你家吃完饭再过来给我做伴，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让高奶奶高叔高姨怎么看，我还以为我给你一顿饭都管不了呢。”
    高满红憨厚的笑着说：“我回去给他们说了，说你不让我给你作伴，我非要来给你作伴的。”
    温小可说：“还是满红好，不吃我家的饭还来给我做伴，帮我干活，你说我们小星要是真的把你娶进门，那该有多大的福气啊？”
    高满红一点也不害臊地说：“如果小星真的娶了我，我就把他顶在头上，他只要好好的上班，回来什么都不用做。我保证给他穿的好好的，吃的饱饱的，而且吃的好好的。”
    温小可噗的声笑了：“难道你不怕把我家小星伺候的太好了，他成了废物吗？”
    “他才不是废物呢，我愿意给他做这些。”
    温小可抿着嘴笑了笑。
    高满红很善解人意的说：“小可姐，我知道你晚上还有事做，我过来就是给你做个伴，我绝对不打扰你，我睡在隔壁小屋子里了。”
    这姑娘真的是好。
    温小可从小柜子里拿出李佳欣带回来的饼干点心，还有一些瓜子儿松子儿，递给高满红说：“知我者，满红也，放心吧，我一定全力撮合你跟我弟弟的事儿，等以后你是我弟媳妇儿了，我开了服装公司，就让你入股。”
    高满红奇怪的问：“什么是入股呀？”
    温小可说：“就是咱们两个一起干事，赚的钱都有份，不是像现在这样，我给你发工资。”
    高满红想了想，没想明白，不过看到手里的好吃的东西，脸上堆满了笑，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就喜欢给小可姐你做伴，以后让我姐夫多去外面工作吧。”
    温小可说：“那可不行，外面的狐狸精那么多，万一你姐夫被哪个狐狸精惦记上了，我在哪儿找这么样的绝世好男人去。”
    高满红边走边笑着说：“我姐夫不会的，我奶奶说我姐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满脸正气，是绝对不会乱搞男女关系的。”
    高满红去了隔壁小屋，关上门，给小火炉里添了几块炭，将吃的东西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打开小台灯，靠着墙头坐着，吃着点心，饼干，松子，瓜子，心里满足极了。
    她家里人多，虽然兄弟姐妹除了她偶尔发脾气之外都和平相处，其乐融融的，但是那么多人就那么几间房，平时她跟两个妹妹住在一间屋子里，两个妹妹一张床，她一个人一张床。
    姐妹三个人住在一起，根本都没有自己的秘密，
    拥拥挤挤的，哪有现在这样清静自在。
    而且家里人实在太多了，奶奶和妈妈心里多半惦记着小的，平时收拾点好吃的东西，都藏在柜子的深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她根本就找不着。

 第918章 美好的东西

    高满红这个年纪的姑娘，正是能吃能喝嘴馋的年纪，平时也没什么好吃的，现在见了这些东西。
    又是自己一个人，也就不顾形象一口这个一口那个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身底有什么东西垫了一下，拿出来竟然是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林海雪原，一本苦菜花，还有几本杂志。
    看到这几本书，她先是往边上推了推，随后放下了手里的吃食。
    拿起苦菜花翻了起来。
    她虽然是初中毕业，可是上学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参加了劳动，参加了农场的各种大会，说白了也就是认了些字罢。。
    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大人们都没读过书，虽然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月跟农场一般的孩子一样，都是按部就班的去上学读书。
    却并没有什么要求，就像她，好歹的混了个初中毕业就回家了。
    所以她长这么大除了课本之外都没有看过什么课外书，连画书都没看过。
    她拿着这本苦菜花，想到温小可说的话，说知识能改变命运，如果她想跟温小星以后成为一家，就得努力的改变自己，跟温小星之间相差得不要太大。
    要不然没有共同语言，以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即便是真的走在了一起以后也很难走下去。
    也就是说知识改变命运要提升自己。
    高满红拿着书，硬着头皮翻开了第1页。
    温小可说开卷有益，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好好看书，人就能上一个档次。
    她决定为了能顺顺当当地嫁给温小星，为了拉近跟温小星的距离，从现在开始看书。
    虽然她看到这么厚厚的一本书就头疼，但是为了以后，硬着头皮也得看下去。
    温小可也往火炉子里添了点火，哄着小麦宝睡着，拿起笔来开始做设计。
    有高满红在旁边的屋子，温小可一点也不害怕，但是这一年多来习惯了李亦寒在身边，听惯了他均匀的鼾声，没有他在身边竟然睡不着。
    便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一二点。。
    隔壁院子里李占祥和林巧儿也难得的清闲了几天，李占祥还在忙着去山林里弄柴火，需要送咸菜的时候跑一趟，林巧儿无事可做，便去杨奶奶家串门。
    因为她无意中发现高满香竟然在杨奶奶家，高满香跟杨吉安说说笑笑的，两人十分亲密，还偷偷地的拉拉手。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天生的一对儿。
    虽然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人告诉她，高满香跟杨吉安已经算是定了亲，过完年就准备结婚了。
    她也能想到这两个人好上了，而且是正大光明的好上了，因为两人亲亲热热的时候，杨奶奶就在旁边坐着，笑的跟跟弥勒佛似的。
    三个人坐在太阳下编着什么东西，奶羊拴在坡前的小树上，大黑狗撒欢着跑着，公鸡昂首挺胸的走着，小母鸡围在它身边咯咯的叫。
    林巧儿站在山顶山陵的地方，看着下面已经打上了围墙，换上了新大门的院子中的三个人，大门外小鸡以及院里院外跑来跑去的大黑狗，门前山坡上拴着的小山羊，心中感慨万分。
    从来心中没有任何感情，坚硬如铁的她，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杨奶奶拉扯杨吉安这个残疾孩子真的不容易，自大杨爷爷杨大奎走了之后，这么多年来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别人不知道杨奶奶辛苦，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是扬奶奶跟她都是从外面嫁进万宝山的，这么多年来她跟农场稍微沾点边的邻居或者家属们都吵遍了，只有跟杨奶奶保持着和谐的关系。
    以前她在家里是主导地位，整天带着女儿管教两个媳妇忙得不亦乐乎，最近一年分家了女儿生孩子就留在家里，她根本没多少时间。
    现在终于闲下来了，却发现已经成了家里最不待见的人了，两个儿媳妇对她另冷眼相看，儿子也总是说他的不是男人，李占祥更是对她爱理不理，甚至说不了两句话，便吹胡子瞪眼睛，时不时的巴掌都抡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人，有没有地方可去，看杨奶奶家这么温馨，有事没事便上头顶去转转。
    今天天气又不错，林巧儿又慢悠悠的转过山岗，拐上山坡，到了山顶。
    远远的就听见从杨奶奶家的院子里传来阵阵笑声，走到门前一看。
    扬吉安高满香坐在院子的凳子上，杨吉安正在很认真很用心的编织那把藤椅，藤椅的骨架是用木头做成的，杨吉安认真编起来的样子，看起来很美好。
    也许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杨吉安整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把手里的柳条编完，便伸出手轻轻的碰一碰，手里拿着好几根柳条蒸着一双黑黑的眼睛歪着脑袋等着的高满香，高满香便把手往前伸一伸，杨吉安从她手里将柳条抽出一根去。
    高满香虽然眼睛看不见，长得却十分好看，眼睛相比别的孩子稍微深一点，但是眼睛很黑，睫毛很长，如果坐在那儿不动，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眼睛有问题。
    她的眉毛又黑又弯细，小脸红里透白白里透红，一张小嘴红润润的，即便是那双小手，也因为她一直病着很少干粗活，所以柔弱无骨，白皙修长的，让人看一眼就想用手去摸摸。
    两个年轻人认真的干着活，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
    而杨奶奶此时正坐在她的小屋靠窗户的地方，一边晒着穿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一边坐着鞋底，满脸都是菩萨笑。
    看到林巧儿进了院子，顺手把窗台上放着的李占详以前喝过的罐罐茶缸，往边上推了推。
    又把炕脚放着的李占祥贴身的小褂，压在了炕席底下。
    这些东西本来是她前些天故意放在显眼的地方，想要把林巧儿喊上来，暗示什么的东西。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高满香住进了家里，她酝酿在心底的那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慢慢的变了。

 第919章 就这样也好

    杨居安是杨奶奶辛辛苦苦才拉扯大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新一的媳妇儿，眼看要结婚了，在这个关节眼上，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林巧儿在农场场部家属院的家属当中，可是响当当的，难缠的人物。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跟你在想这么多年竟然背着她有这么一种关系，还不把她家的房子拆了，像广播一样广播的全场人尽皆知。
    如果换了以前，只要出了心中的口气，她。也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反正这么多年他早已看清了别人的白眼，听到了别人冷嘲热讽的话，至于杨吉安，反正他就是个残疾人。
    可是现在她竟然不敢冒这个险了，她都60岁了，孙子都好多了，小的儿子也马上就要结婚了，看着院子里儿子儿媳妇美好的样子，想到不久以后她就可以亲手带大自己的孙子。
    李占祥忽然在心中并不重要了，花出去的钱也不重要了，付出的心血。也不重要了。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儿子好好的，能娶上高满香这样乖巧的媳妇，她。就这样带着儿子儿媳妇守着这个家过日子也不错。
    眼看林巧儿走过院子就要进屋里了，杨奶奶慌乱之中将那茶缸子塞到了被子下面，李占祥的贴身小背心也压在了炕席下。
    林巧儿。跨进了门口那张库奈的脸上举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金花，做针线呢。”
    杨奶奶又往炕边上坐了坐，腾出一块地方，示意林巧儿上炕。
    “满香是满年满月的生日。正月底就满18了，她家的意思是。等满翔过了18岁生日，就让两个孩子领证。二三月就让他们结婚。我得给他们赶点结婚的东西。”
    “虽然满香家没要求，但是孩子就这种情况，我怎么也得给两个孩子每人做双鞋，给亲家，亲家母，亲家奶奶做双鞋，每双鞋里面做双鞋垫子，再绣个床帘儿，门帘儿什么的。”
    “我家老大老二都结婚十几年了，以前老大老二结婚的时候，我还年轻，那些活晚上也就做了。”
    “可是现在我老了，眼睛也花了，手也不灵光，做了这么长时间，几双鞋子都做不出来，还有被子褥子，棉袄棉裤，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出来的。”
    “巧儿啊，你不知道我家那吉安，实在是太犟了，他非得把他攒了这么多年的钱拿出来要把这些东西都置办全了。说他要比满香大十岁，得让满香高兴才是”
    “满香高兴了，把我这个死老太婆全累的够呛。”
    扬奶奶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本来富态的脸看起来更加慈祥了。
    林巧儿脱了鞋子上了炕，杨奶奶已经把炕上铺的东西全部都接了起来，指坐在擦得干干净净光亮的席子上。
    炕是烧过的，坐在炕席上热乎乎的。
    炕上摆放着针线笸箩，里面有各色丝线，棉线，锥子顶针，还有一个针线包。
    炕上放的另一个笸箩里，放着一些各色各样的布头。
    炕上还放着两双还没有纳的鞋底，鞋帮子。
    林巧儿拿起一只鞋帮子，拽出一根黑布条，抽出一根小针，穿上黑色的线。
    跟杨奶奶一边说话，一边给鞋帮子的布茬上边子。
    眼里难掩羡慕：“金花，你苦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熬出头了。满香这孩子确实不错，跟你家吉安也配。现在离二三月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了，我这些天闲着没事儿过来给你帮忙吧。”
    杨奶奶说：“你是得给我帮忙，帮忙把这俩孩子的被子褥子给缝了，你是儿女双全的好命。”
    杨奶奶说这话倒是真心真意的。她虽然打心里觉得林巧儿这个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泼妇一个。
    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命很好。
    最起码人家儿女双全，李占祥还健在。
    她都这个年纪了，自然不要求给儿子结婚缝被褥的人儿女双全，老人健在，只要儿女双全就好。
    而且杨奶奶虽然口碑很好，人缘很好，但是真的有什么忙，好像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别人。
    第1个想到的自然是林巧儿。
    林巧儿马上满口答应：“缝被褥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反正李家祥那个死鬼这些天早出晚归的，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儿。”
    “你说那个老不死的这是脑子有病，退休了他退出的神经病来了。前段时间我怎么说他都不去拾柴禾，现在天这么冷了，他倒天天跑去后山找柴禾。”
    “你说我家老大，真是儿大不由娘，老人心在儿女上儿女心在石头上，往年到了秋天，老大只要下午下了班或者星期天就会去山里找柴禾，我家门口那柴禾，堆的跟麦垛似的。可是今年他只给自家门口堆了点柴禾，分了家了就成两家人了，你说养儿有什么用啊？”
    “还有老二，前段时间休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差不多有十天呢，给他们家门前落了那么大一摞的柴禾，劈了那么一大堆的木柴，也没想到给我和他把这两个老不死的准备一点。”
    “其实我两个儿子都是好的，都是受了两媳妇的教唆，老大媳妇儿那洋芋花……也不知道她那碗浆水从哪儿酸的。”
    “还有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把我家老二迷的晕晕乎乎的，现在看我这个当妈的左看右看都不顺眼，吓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孙子就在我隔壁，我想去抱抱孙子，他们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好像我会害了我孙子似的。”
    杨奶奶一边干着手里的活儿，眼睛看着外面亲亲热热的杨吉安高满香。
    笑的跟个老佛爷似的，嘴也不闲着说：
    “巧儿，咱们是几十年的邻家了，又都是农场的老住户，跟你我也就实话实说了。要我说你的那两个儿媳妇，人都不错。就说你家老大媳妇吧，老实本分人又勤快，你说东是东说西是西，你家老二媳妇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工作又体面，对你家老二又好，现在又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该满足了，不应该再说她们两个人的坏话”

 第920章 说说心里话

    林巧儿帮忙给鞋帮子的布茬缝条子，叹了口气：“要说以前啊，老大媳妇还算听话，不管我怎么说怎么骂，甚至还动过手，都不敢反抗，我家老大也不说什么。老二媳妇刚进门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她那个人是个死犟，你不管怎么骂她，骂的一佛在世，二佛升天，也不理会，我那时候骂她，老二也不管”
    “可是自打一年多前，老二媳妇挑唆的把院墙分开，老大媳妇也跟着有样学样，也把院墙分开，我们由一家人分成了三家，情况就慢慢的变了。”
    “老大媳妇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说东是东，说西向西的听话媳妇儿了，她一个月半个月都不进我院里一趟，本来老大每个月工资发了都交给我，可是后来也不交了，还是在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叫骂下，给了5块钱，现在也不给了。”
    “老二媳妇就更过分了，敢跟我顶嘴，跟小秋打架，更是挑唆的老二一分钱都不交给我。”
    “现在我是见了我这两个儿媳妇都有点害怕了，没什么事我都不敢轻易招惹她们”
    “我知道，都是老二媳妇那个狐狸精在后面出主意，老二媳妇儿是个读书人，书读得多，脑子灵光鬼主意多。”
    “我家老二也算是个当领导的人，在外面能管得住那么多人，在家里却处处听媳妇的。”
    “现在就连我家那老不死的也跟着儿媳妇转，跟着儿子转。见了我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张口就骂伸手就想打，你说我把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现在，我也就只能在你这儿来转转了。”
    “我在家里，听着隔壁老二家说说笑笑的，我就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扬奶奶默默的听着林巧儿诉说着心中的不平，脑子里去想的是跟李占祥以前快乐的日子。
    以前正因为林巧儿这样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横行霸道，口无遮拦出口成脏，才给了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可是现在林巧儿发现了自己的恶习造成的后果，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败露了，杨奶奶知道跟李占祥的事情也就此打住了。
    因为林巧儿已经意识到了这些，也正在尝试着慢慢改变，她不再家里骂东骂西惹事生非，而是跑到自己这里来倾诉，不就是最大的改变吗？
    李占祥跟林巧儿虽然这些年来只是表面上的夫妻，但是人家有三个儿女，现在儿子已经成婚，女儿已经出嫁，儿女就是这两人的纽带。
    林巧儿已经改成这个样子了，李占祥绝对不会把事情做得太过分，最起码他不会跟自己远走高飞了。
    所以也就跟林巧儿敞开心扉，向老姐妹边的聊了起来。
    “巧儿啊，你一向强势惯了。我看的是最清楚的，你家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真的都挺好，是你以前脾气不好，嘴巴不好。你想想啊，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小秋都不听你的，你凭什么要让两个儿媳妇儿把你像皇太后一样敬着呢？尤其是你家老二媳妇，人家是高中毕业，是有文化的人，人家爸妈都是大学生。你就是咱们山里长大的农村妇女。”
    “说话不注意，脏话又多，想骂什么就骂什么，刚开始人家可能骂不出来，后来时间长了人家也不吃你这一套了。”
    “现在人家两口子都过得很好的，你家老二自然要听媳妇的了。”
    “巧儿，说实话，你两个儿子儿媳妇比我那老大两口子老二两口子好的太多了。说起来我家老大老二结婚的时候，我也是拿出了能拿出的，只是后来我家那死鬼走了，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一个残疾儿子，也就顾不上帮衬他们了，你看看他们现在对我的那个样子。”
    “就说前几天吧，我拿着钱买着东西去老大老二家，想趁吉安还没结婚走动走动，就算以后我走了，他们兄弟三人也是个照应，可是你猜怎么着，我去老大家老大跟媳妇儿合起来说，我去老二家，老二跟媳妇儿合起来说我，说的我好像六亲不认，不认儿子不认孙子似的，我当时啊，你不知道，我恨不得有个地缝我都能钻下去。”
    “你也知道我男人死后，农场给老大老二都安排了工作，可两个人自从参加工作后，一分钱都没给过我，更别说给我买一分钱的东西了。两个儿媳妇也就当年刚嫁进来的时候到我家里来看了看，这么多年一声妈都没叫过我。”
    “我能说什么呢？”
    林巧儿听杨奶奶这么一说，想了想，好像也就是这么个理儿，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将一双鞋子的鞋帮布茬弄好之后，溜下炕说：“金花，我跟你说一会儿话，心里敞快多了，天也不早了，我要下去给我家那老不死的做饭，他这些天，天天给家里弄柴火也挺累的。”
    李占祥给自己家里干活，杨奶奶奶奶的心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似的难受，脸上却依然带着慈祥的笑，也没下炕，冲着林巧儿摆了摆手：“赶紧回去吧，等我这几天抽空将棉布棉花买好了，喊你上来帮忙。”
    林巧儿边往外走边说：“不用你叫我都会来的，我一定把被子褥子给他们缝的好好的，棉花铺的匀匀的针脚缝的细细的。”
    她出了屋子跟杨吉安打了声招呼，还拍了满香一下：“吉安满香，你俩慢慢编，我回去给你占祥叔做饭了。”
    杨吉安慌忙停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拖着一条不灵便的腿，送林巧儿出了院门，带着讨好的笑说：“巧姨，我跟满香的事多亏了小可，这几天你又天天过来帮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等我结婚的时候，你一定要提前几天来帮忙，多吃几顿我家的饭。”
    林巧儿笑呵呵的拍了他一下说：“那是肯定的。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巧姨都多少年没吃过人家的喜宴了。到时候，我一定提前半个月来你家吃饭。”

 第921章 心里很别扭

    杨吉安站在大门外的坡头前，看着林巧儿沿着小路走过山岗，瘦小佝偻的身子拐下了山坡，这才转身进了院子。
    林巧儿这几天天天到家里来帮忙，他的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以前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他就要结婚了。
    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说实话，自从跟高满香私定终生，他是一时一刻都不想离开这个姑娘。
    高满香住在家里的这些天，是他长这么大最幸福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打开门，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刚刚从母亲屋中出来的高满香。
    晚上进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高满香，正在关上母亲的屋门。
    想到再过一两个月，两人就可以早上一起从屋里走出来，晚上一起关上门，心都能飞起来。
    所以就更能理解母亲对李占祥的那份心，别人不清楚，他跟母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最清楚母亲和李占祥当时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他当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作为上下层的邻居，他也清楚李占祥跟林巧儿这些年的关系。
    说实话如果不是事情败露，被李亦寒跟温小可知道了，他倒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位老人家就这样相互依赖着走下去。
    可是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林巧儿虽然不脾气不好，为人刻薄，但是这么多年对他还是不错的。
    他不能让母亲落个晚节不保的名声，同时他也很为母亲担心。
    母亲独身一人带着他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受尽了累，这些年除了他之外，也就是依靠李占祥的那点支撑和关心，现在已经年过花甲，却依旧是孤家寡人，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实在是惆怅。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当初他制止了，没有这件事情的发生，母亲就不会为这件事情伤神。
    自从老爸杨爷爷去世了，杨奶奶就因为操劳过度，生了病，这些年一直吃药，可是这药带着激素，所以她看起来身材臃肿，脸色发胖。
    其实身体胖都是虚的。
    她的身体很不好，肝脏不好，还有农场人都得的老毛病，风湿病。
    他进了院子，看到高满香还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浸湿的柳条，拖着那条不灵便的腿，先进屋去。
    果真杨奶奶拿着一只鞋底儿，一只手拿着鞋锥子，目光痴呆的看着窗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扬吉安轻轻咳了两声，才说：“妈，我觉得我巧姨现在变化挺大的，有时间来咱家跟你说话，总比在下面骂人强的多了。”
    杨奶奶收回目光，继续纳着鞋底，小声说：“老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放心吧。你妈不会给你丢人现眼了。”
    杨吉安看了眼窗台，一直放着的黑乎乎的罐罐茶缸子不见了，本来就在炕席上放着的小背心也不见了。
    长长的出了口气说：“妈，放心吧，以后我跟满香一定好好孝敬您，让你老有所依，老有所靠。”
    “我打算跟满香结婚以后，带你们俩去省城医院看病。”
    扬奶奶停下手里的活，满眼慈祥的看着杨吉安：
    “老三，你好好给满香看眼睛，她才这么小，后半辈子还长着呢。我都是土埋的半截的人了，只要你们两个好，你们两个有孝心，我就是你们结婚之后就死也是高兴的。”
    “老三，这几天我也想了，你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我想哪天抽个时间带你去看看他们。当年是我做的不好，不能让他们两个把气撒在你身上。”
    杨吉安点了点：“好，等过年前吧，等我把花篮藤几藤椅交工了，给他们点过年钱。”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杨吉安才出去外面重新坐下来，从高满香手里抽出一根藤条来，继续编织那把骨架很重的藤椅。
    高满香虽然眼睛看不见，也知道他去送林巧了，小声问他：“巧姨走了？我听说她可厉害了，刚才我都没敢说话吧，怕她骂我”
    杨吉安说：“她是厉害，不过我们又没招惹她，她好好的骂我们做什么，她又不是疯子”
    高满香声音更小了：“我听我大姐说她跟疯子差不多，小可姐那么好的人，她都乱嚼舌根。”
    “我怕她骂我不检点，还没结婚就住到你家来。”
    杨吉安略带点顽皮的捏了捏高蛮像的小脸蛋：“你住在我家里，我可什么都没做。但是她女儿小秋在娘家肚子就大了，她鼻子大的压住了嘴敢说什么？”
    “而且她现在都学好了，不随便骂人了。”
    高满香说：“我姐说，还是小可姐厉害，把巧姨一点一点的给治住了。”
    杨吉安说：“其实有句老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
    “别看巧姨以前像个疯狗似的，东咬西咬的。其实都在咬她自己。”
    “咬的现在占祥叔不待见她，两个儿子儿媳妇都不待见她，女儿现在也跑了”
    高满香点着头：“所以我姐给我说，有理不在声高，要我以后好好跟你说话，好好跟杨奶奶说话。”
    杨吉安满意的笑了起来：“你姐让你好好说话，她自己说话都高喉咙大嗓子，哎，对了，好像你姐现在说话也慢了下来，声音也不大了。”
    高满香说：“那当然了，我姐以后要当小可姐的弟媳妇，她如果还嗓门太大，这么粗鲁的话，连小可姐这关都过不去，怎么过得了小星那一关。”
    扬奶奶坐在炕上，看着院子里儿子跟未来的媳妇说说笑笑的，眼里的点点星光让她羡慕不已。
    她苦苦的抽了抽嘴角扯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拿起锥子，在腿上擦了擦，继续纳起了鞋底。
    残疾的儿子能在这么大年纪找到这么一个心仪的姑娘，确实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儿子的事情为大，她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该想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了。

 第922章 犯病了

    林巧儿心里一慌，低着头说：“黄面是我前天烫好的，放了两天时间，估计是酸了。”
    李亦祥说：“咱们一天吃多少你做多少就是了，你把黄面做那么多都放的发了酸，味道都变了，怎么能吃？”
    “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么做饭一点进步都没有，我上次吃过老二媳妇做的黄面节节，甜丝丝的很好吃，吃了我也不胃酸。”
    “你做的，我闻着都酸。”
    李占详心里别扭，看林巧儿怎么都不顺眼，吃她做的饭本来好像味同嚼蜡。
    今天不但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是酸的，胃内反酸，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他因为跟杨奶奶的事情觉得有点内疚，本不想多说话不想惹事，可是实在受不了酸酸的味道，重重的放下筷子，斜起眼睛说：“死老婆子，你做饭做了一辈子，越做越倒回去了，你不知道黄面是最爱发的吗？你还把放了两天的发面用来做面条吃，你这是给人做饭还是给猪喂食呢？”
    “以前你说有小秋在，咱家的粮食不够吃，你多弄点黄面，或者放酸的再凑合吃一顿两顿还行，现在就咱老两口了，我天天在外面跑，时不时的套个野鸡斑鸠鸽子之类的，按理说一个月的粮食也够了。面放酸了，你拿上去让金花喂狗喂鸡就是了，怎么还要吃了呢？”
    “我都这把年纪了，肠胃本来就不好，吃一顿饭，吃两顿药，人还要难受，你说划不划算？”
    林巧儿也觉得自己今天做的饭实在难以下咽，悄悄的放下了筷子，本来她想先把饭放一放，去隔壁哪个儿子家给李占祥弄点吃的，这顿饭菜自己凑合吃。
    听李占祥这么不依不饶，说的这么重，心里也来了气，狠狠地将围裙解下扔在炕上说：“老不死的，我伺候了你一辈子。哦，你这会儿人老了儿大了女嫁了，用不着我了，说我做的饭不好吃，我做的饭不好吃，你早干什么去了？嫌我饭做的不好吃，你跟我离了呀，离了给你找饭做的好吃的女人去。”
    李占祥噌的从炕上跳了下来，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你以为我不敢？你伺候我吃难道我没有挣钱，我一个月辛辛苦苦一天假都不敢请，钱全部交给了你，现在生活好了日子也好了，你天天给我吃着狗都不吃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把我的钱都花在了你娘家人身上。”
    “不过了就不过了，咱们下场部，把离婚证扯了，你回你娘家去。”
    李占祥这些天心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他知道自已心里终归是放不下杨奶奶，却已经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有心回归家庭，跟林巧儿好好过日子，却实在是看着她怎么都不顺眼，就连晚上听见她翻身都觉得难受。
    可是又觉得实在是对不起她，便努力的的压抑住心中的那份厌恶，尽可能的早出晚归，却终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忍不住了。
    听李占祥说的这么绝情，林巧儿那双肿泡泡眼翻了好几次，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骂几句，就觉得心跳加速，头晕眼花，不一会儿心脏好像要蹦出似的，张开嘴巴，嘴角哆嗦，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自己病犯了，也不敢乱动，就地顺着墙溜了下去，坐在地上。
    李家祥眼睛瞪的正大，声音叫得正响，忽然看见林巧儿顺着墙角溜了下去，愣了愣。
    收回嘴里马上就要骂出来的话。
    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卷缩成一团，嘴唇发青，脸色苍白的林巧儿软软的躺了下去，突然有点害怕。
    他弯下身子就要去拽，对上林巧儿那双泡泡眼，无神的看着他，一会儿功夫，脸色由刚才的青紫是变成了惨白。
    李占祥看着林巧儿翻白的眼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怎么做。
    冲着隔壁院子喊了声：“老二媳妇，老大媳妇，快过来。”
    因为天冷，温小可几个将小屋的门关紧，火炉子架着，正在赶活，虽然听到隔壁吵了几句，但是因为这两人平时吵架的频率实在是太频繁，花样也太繁多，并没有人注意去听。
    这会儿听到李占祥破了喉咙般的喊声，知道出事了，温小可对高满红说：“你们几个先干着，我跟大嫂过去看看。”
    两人急急忙忙的过去，看着林巧儿躺在墙角，脸色铁青。
    心脏病犯了。
    温小可快速的冲进窑洞，从窗台上找出治心脏的药，拿出来给林巧儿吃下，就让她在地上躺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左右，林巧儿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温小可杨烈梅在这才扶着她慢慢的站起来。
    送回窑洞，扶她上炕。
    站在炕前观察了一会儿说：“爸，我妈这是心脏病犯了，也因为生气血压有点高，躺一会儿就好了。”
    “不过以后你可得注意了，千万别惹她生气。万一生气血压升高冲破了血管，那可是脑溢血。”
    “脑溢血可是很严重的！轻一点的半身不遂，就算是以后有所恢复，说话也不利索，走路也不稳当，重一点的直接要命。”
    “心脏病更是要命的。”
    李占祥刚才看到林巧儿眼睛都开始翻白了，摸了摸手都是凉的，所以才吓得喊林巧儿，杨烈梅，现在听温小可说的这么严重。
    更觉得心惊肉跳的！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林巧儿就这么去了，他要如何给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交代，虽然他很厌烦林巧儿。
    想到这个跟自己过了大半辈子的女人，也有可能就这么走了，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他底下头说：“她以前骂人的时候，几个小时都不太停顿的，现在我还不敢说她了。”
    “刚才我也不是故意要说她，你们两个去案板上看看，你妈做的饭人能不能吃。”
    温小可说：“当然不能吃了，我离得这么远都能闻到酸味儿了，这饭不能吃了，拿去给杨奶奶家喂狗喂鸡吧。”
    李占祥说：“一会有时间你们两个看谁给送上去。”

 第923章 你要在外面买房子

    李占祥说完转身出了院子，坐在大门口的圆木上抽了一袋烟，觉得自己坐在门口不好，转身走过小路下了山坡。
    心里烦躁无比。
    林巧儿今天的样子，真的是吓坏了他！
    他知道林巧儿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却没想到犯病的时候这么可怕，以前他倒是见过林巧儿，脸色苍白的扶着墙，自己到了炕上躺下。
    温小可说林巧儿不能生气，不能受刺激，要不然一旦再次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轻者半身不遂，重者人也就没了。
    见不到杨奶奶他心情烦躁，想要跟她保持距离，却又放心不下，可是看到林巧儿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想象一下林巧儿离开之后，这个家空空荡荡的样子，忽然觉得听不见刘巧儿吵吵闹闹的声音，心里好像也空了一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心情，以前可是做梦都嫌弃林巧儿的，现在竟然还怕她突然死去。
    材巧儿缓过来了，双眼无神的看着站在炕前的两个儿媳妇，惨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温小可想了想，倒了杯开水，放在窗台上，淡淡的说：“你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还有严重的风湿病。如果你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不要生气，也不要惹人生气。”
    “这次是你侥幸，也因为你倒在地上，我爸他没动你。下一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
    说完转身走了，杨烈梅很幸灾乐祸的看了她一眼，也跟了出去。
    林巧儿紧紧的咬着嘴唇。
    她从两个儿媳妇脸上的表情，看到了这两人心里的意思。
    杨烈梅是幸灾乐祸，又有点失望，她知道如果这次自己半身不遂或者直接死去，杨烈梅肯定是高兴的。
    温小可就是看笑话的意思了。
    想想自己以前对两个儿媳妇的态度，现在竟然要受这两人的嘲笑，心都绞疼起来。
    可是她又不敢随便乱动，只好狠狠的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奇怪的发现那些骂人的话，她一句也想不起来了，更是一句也骂不出来。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睁开眼睛，温小可端着一碗香香的面条进了窑洞。
    温小可将面条放在炕桌上，站在炕前冷冷的说：“你的病只要注意了，其实也没多严重，高血压只要按时吃药就能控制住，心脏病觉得不舒服了，赶紧吃药，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问题是，你要控制自己的脾气，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逮谁骂谁，想什么骂什么，到时候别人不生气，你自己生气起来，只能害了自己。”
    “所以我给你的建议是，以后吃好喝好，心情好。”
    说完去案板前，把那些酸的闻都闻不得的黄面面条，收在一个磁盘里，端着走了。
    林巧儿气的又翻起了白眼
    温小可这分明是在奚落她，说她以前不讲道理，逮谁骂谁，警告她以后改改脾气。
    可是她现在哪里还有一点脾气，刚才李占祥骂了那么久，她只还了几句嘴就成了这个样子，以后哪里还敢再说什么话。
    可是生气归生气，温小可有些话说的是对的，她是真的不敢随便在生气了。
    就像刚才那样，李占祥并没有怎么样，她却差点连命都没了，刚才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在鬼门关走一圈是什么滋味，那可真是生不如死，死都不如意的感觉。
    温小可请杨烈梅帮忙看一会儿小麦宝，将那盘酸了的黄面条送去杨奶奶家。
    杨吉安已经将藤椅编的只剩下最后一点靠背了，高满香笑盈盈的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浸湿的藤条，杨吉安坐在一把高一点的椅子上一点儿一点儿地编织着，那双本来不太灵巧的手，此时也灵巧了很多，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笑的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杨奶奶则在厨房门口，笑眯眯的看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他们看起来刚刚吃完饭。
    温小可一脚跨进大门，就笑着打招呼：
    “杨奶奶吉安，满香，看来这只藤椅马上就要编完了。”
    杨吉安看见她来了，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迎了出来：“藤椅马上就编完了。100只花篮也编完了，小武师傅说后天来取货。”
    “到时候一首交钱一手交货，等我拿到了钱请你好好吃一顿，我妈已经去饲养场跟厂长说好了，过年的时候我们买只羊。”
    “你们一家还有满香一家人都来我们家吃饭，吃羊肉泡馍。”
    “好好，到时候我帮你们做！”
    温小可笑呵呵地将手里的瓷盆交给杨奶奶说：“家里的饭馊了，给你们家喂鸡喂狗吧，倒了可惜。”
    杨奶奶接过盆，闻了一下呲牙咧嘴的说：“真的酸了！”
    便将那些饭倒在狗食盆里。
    温小可看着那只精美的，好像艺术品的藤椅，仔细的用手摸着说：“吉安真是厉害，这只椅子如果放在很多年以后，绝对是大家争相收藏的工艺品。”
    “吉安，以后等你有空了帮我编一对吧，我要编一对小的。”
    “当然我说的以后，就是我以后在省城有了自己的房间。”
    “小可，你以后想去省城生活？”杨吉安非常的奇怪，因为温小可看起来很享受农场的日子。
    温小可笑着说：“当然啦，我以后要在省城县城都买套房子，当然只是偶尔过去住一段时间，家还在农场。”
    “你也可以啊，我听说政策现在已经开放了，过不了几年，省城县城都要修建商品房，商品房就是我们只要有钱就可以自己买的房子。”
    “虽然我们农场非常好，但是如果我们有条件的话，也可以在省城县城买房子，等我们的孩子以后大了，如果想去外面发展的话，也有个落脚之处。”
    “而且我们自己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到大城市去看一看，转一转。更何况我妈还在省城，我也得去看看她。”

 第924章 才知道啊

    省城县城以后会盖很多的商品房，只要有了钱以后就可以在省城县城，这样的城市随便居住。
    杨吉安虽然不十分理解，但是也听明白了这个意思，他只当是个笑话，哈哈的笑了几声说：“我也不说在县城省城买什么商品房了，只要以后我能搬出万宝山，能在平地有个居住的地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也看到了，我腿不好，满香眼睛不好，以后我妈也老了，在平地上比较安全方便。”
    温小可说：“这个很容易办到啊，只要你现在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以后没有办不到的事。”
    “对了，我小武叔说，他找了个摊位，专门买你的手工艺品，生意还不错，所以以后你要努力了。因为有了摊位，需求量就比现在大了，而且要求的品种也比较多。”
    “我小武叔写信让我问你，看看你能不能供应得上。”
    杨吉安马上说：“供应的上，完全能供应的上，我妈现在也闲了，还有满香帮忙，我一定能供应得上。”
    “如果活儿紧的话，我也可以让满香的弟弟妹妹们来帮忙”
    满香马上说：“对对，我弟弟妹妹都可以帮忙的，小可姐你尽管放心，我一定能帮吉安给小武师傅供上货。”
    温小可说：“好，我们一起努力。等以后条件好了，咱们再把规模扩大一点，把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点。”
    “好了，话我给你带到了，小武叔明天来估计会问你这个问题。”
    温小可说完话，天色暗了下来，她告辞回家。
    杨吉安腿脚不方便，高满香眼睛又不好，杨奶奶送温小可到了山岗头。
    很不好意思的拽了拽温小可的衣襟，小声说：“小可，你放心，我跟你公公我们之间以后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不会给你们脸上抹黑。”
    温小可笑了笑说：“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虽然我婆婆这个人确实不好，但是，他们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如果觉得我婆婆不好，我公公完全可以早点离开，到现在这个年纪，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实在是太缺德了。”
    扬奶奶脸上一片红，很尴尬的说：“我知道你知道我跟你公公的事。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你公公是个好人，是你婆婆太霸道了。”
    温小可说：“就算是我婆婆霸道，有一半也是我公公造成的，如果他以前能稍微管点家里的事，不由着我婆婆的性子来，不纵容我婆婆那么放任，我婆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杨奶奶，虽然你这个人不错，为人处事都比我婆婆好。但是你跟我公公这件事情确实做的不对，我公公他是有家有舍的人，这样做很不道德。”
    杨奶奶吃惊的看着温小可说的：“小可，你婆婆那么尖酸刻薄那么狠心霸道，以前没少骂你，没少欺负你，你怎么还向着她说话？”
    “你跟二冬都结婚两年多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公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以前他连家都不敢回，回去你婆婆就骂东骂西骂的，他连睡觉地方都没有。”
    温小可淡淡的看着杨奶奶说：“我婆婆尖酸刻薄横行霸道是我们家的事，她横行霸道，尖酸刻薄，我有对付她的招，我公公也有，就像现在一样，他不是把我婆婆管得死死的吗？”
    “但是你们这样做就是不对的，我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我婆婆跟我公公在一起过了也三十多年快四十年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婆婆不好，早就应该提出了，早就应该反抗，早就应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离婚啊！”
    “但是他把一个家撇给我婆婆，白己跑你那享受温柔乡，这就不对了。”
    “不过现在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错了，我公公回归家庭，你也带着吉安满香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这件事情咱就翻篇了，以后就当你们没发生过这件事情。你家有事，我们该怎么帮忙就帮忙。”
    “杨奶奶，我知道你带着吉安很不容易，但是大家都不容易，不是吗？”
    温小可说完转身走了，月光下背影窈窕婀娜，扬奶奶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一直等温小可走下山坡走过小路快到家了，才冲着地上狠狠的呸了一口。
    却不知道该骂些什么。
    她以为林巧儿对温小可那么尖酸刻薄，温小可一定巴不得林巧儿遭到报应的，一定会向着自己的。
    可没想到你温小可会这么说话。
    可是温小可说的话好像又都是对的。
    温小可沿着小路到了门前的坡头，忽然听到下面院子里传来温小爱的哭声，牛美丽的劝解声。
    温小爱哭了，有点奇怪。
    她稍微往山坡前走了走，斜着身子竖起耳朵听下去。
    牛美丽柔声细语的小声劝说：“小爱，听妈的话别去找张军了，明天再去吧。天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的。”
    温小爱抽泣着说：“你别拉我，我得下去找他问个明白！我们明明都说好了，年底结婚，这几天就去领结婚证。他跟我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要回城，想扔下我啊，我可没那么好欺负！”
    温小爱才知道张军要回城的事儿？
    温小可又稍微往前走了半步，探下头看了过去，下面院子的正中间温小爱正要往外走，牛美丽死死地拉住。
    几乎带上了哭腔；“小爱，你今天晚上不要去找张军了。这事情还没打听清楚了，咱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去找张军的话，他死不承认，或者根本没这么回事儿，怎么说呢？要不，咱们明儿个去问问王场长？”
    温小爱死死的拽着自己的胳膊，狠狠的说：“我是听办公室的人说的，怎么会错呢。人家说的很认真，还以为我知道呢。”
    “我还听说他后天就走了，如果我明天再找不到他，他后天走了的话，我去哪儿找他呢？”
    “我可不想像李亦秋那么丢人，跑去县城丢人现眼的，堵在人家家门口。”

 第925章 为什不告诉我

    温小爱话说完使劲的甩开牛美丽的手，哭着跑出了院子。
    牛美丽在后面紧紧的追着，到了大门口却不敢大声说，只是跟着跑到了山坡上，眼睁睁的看着温小爱跑下了山坡，拐去了单身宿舍的那条小路。
    无奈的蹲在了坡口，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
    温小可摇了摇，进了院子。
    抢来的东西果然不靠谱。
    屋子里，扬烈梅正母爱爆棚的抱着小麦宝在地上走来走去，唱着小时候学过的歌，少有的扭动动身子。
    虽然很卖力，小麦宝还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看温小可进来，杨烈梅软软的坐在凳子上松了一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你儿子可真不好哄啊！天一黑下来，一看你不见了，哭的怎么也哄不下。害得我又是唱又是跳的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他还是哼哼唧唧的哭个不停，我害怕把孩子哭坏了，正发愁着呢。”
    温小可接过小麦宝，孩子刚才因为身边没有了父母，本能的拼命的只管哭，现在看温小可到了，委屈的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亲呢了一会儿，就抬起头冲着杨烈梅咯咯的笑，好像在对刚才没完没了的哭泣道歉，那小表情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杨烈梅忍不住亲了小麦宝一口，憧憬着说：“我家小冬宝以后也会这么可爱吧。”
    温小可说：“小冬宝马上就要满月了，等她四十天了，我们就去现场给她过了四十天。然后把抱回来。”
    杨烈挴又掐着指头算：“今天是第二十四天，还有十六天就四十天了，应该正好是正月初五。”
    温小可说：“我们初四去县城，初五给孩子过个40天，初六把孩子抱回来。”
    扬烈梅眼睛里都快冒出火花了：“我把给孩子穿的棉袄棉裤，棉鞋，棉袜子，棉帽子，还有小线衣线裤，尿片儿都准备好了。”
    “本来我要去小卖部买点奶粉，后来想想咱农场小卖部的奶粉估计不好，等我到县城的百货商店，多买几袋带回来。”
    温小可说：“咱供销社小卖部的那些奶粉确实都不太好，县城百货商店有品牌奶粉，这样吧，咱只买几袋回来备用着，我们还是订扬奶奶家的羊奶吧，我都打听过了，这几天正好订羊奶的那家孩子要断奶了。”
    扬烈梅说：“那我就定羊奶吧，我一天订二斤羊奶，一定要让我家小冬宝吃的饱饱的，养的白白胖胖的”
    温小可说：“我听小武叔说，晓凤的奶水很足，也不知道孩子回来会不会认羊奶”
    扬烈梅说：“不认羊奶就吃奶粉”
    温小可说：“也只能这样了。嫂子你早点回去睡吧，马上到年底了，小武叔的门面也要开张了，咱的工作量大，任务紧啊。”
    扬烈梅说：“没关系，小可，我跟满红转棠几个都说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们早上早来一个小时，晚上迟走一个小时，中午少休息一个小时，绝对把过年前的货都赶出来。”
    温小可说：“早上早来，下午迟走可以，中午就算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加工资，年前把货都赶出来，正好正月里可以休息几天。”
    扬烈梅回去睡觉了，小麦宝哭累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温小可想起了温小爱的事儿，有点好奇。
    用两只枕头堵着孩子。
    便去大门外面看。
    朦胧的月光下，一眼看见温小可死死的拽着张军从坡下走了上来。
    张军看起来很不情愿，不时的甩着胳膊。
    有好戏看了。
    温小可稍微往后退了退，站在可以看得到两人，两人却看不到她的地方。
    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是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家属院大半的人都在家里，有个别的人还在路上穿梭。
    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有人停下来奇怪的看。
    张军脸皮薄，似手觉得有点难为情，到了下面那层，拐去花园那边，站在石头砌成的花园边，死死的停住脚，怎么也不肯去家里。
    温小爱死拽硬拽就是拽不动，只好气哼哼的骂了一句：“好，你不去我家是吧？那咱们就在这里好好说道说道。”
    张军一改平日儒雅的样子，梗着脖子说：“说就说，我也正好有话说呢。”
    天实在太冷了，两个人往山墙根下那条木掎走去，温小可飞速的跑进院子，回屋看了看孩子睡得正香呢，套了件李亦寒的大棉袄，又跑去花园那块的山墙上面坡头前，小心谨慎的躲在那丛酸枣丛后，认真的听起来八掛。
    温小爱开门见山：“我听人说你要回县城了？后天就走，我怎么不知道？”
    张军说：“谁说的？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我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在哪里去跟你说。”
    温小可因为生气声音都有点结巴了：“你忙你忙，你天天都是忙，我都不明白，你到底一天到晚在忙什么？前段时间你说要写秋收总结报告，前几天你说要写各个连队的总结报告，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说又要写各位领导年终的总结报告，合着以前你没在广播站，没当通讯员之前，农场的工作就不转了？总结报告都不写了？领导们都不总结工作了？我告诉你张军，地球离了你照样转。”
    “简直是不可理喻！”张军显然很不屑：“你整天就知道结婚结婚结婚，根本就没考虑我的前途。我一个城市青年，跑到这山沟里来当知青，这么多年才熬出现在这个地位，容易吗？”
    “今年，广播站的郝记者调到县城了，才给了我这样一个锻炼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各位领导都认可我了，我能不好好干吗？”
    温小爱说：“你好好干我不反对，可是你不能这么冷落我。自从我们两个确定关系，一直都是我追在你屁股后面跑，你从来没有主动到我家来一次，没有主动找过我一次，更没有给我主动买过一件东西，我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我吗？”
    温小爱说话声音都哽咽了。

 第926章 绕不过去的人

    张军却一点没在乎温小爱的感受，冷冷的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没让你追着我跑，没让你给我买东西送东西，既然你愿意追着我跑，愿意给我买东西送东西，就不要说这些话。”
    “再说了，以前你明知道我跟小可有那层意思，还硬要插在我们中间，当面把小可叫姐，哄着她给咱们花钱买东西背后偷偷的勾引我。”
    “本来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是你硬往我跟前凑。送上来的买卖，我不做白不做。”
    这样的话都说了？
    可是你们渣男贱女吵架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温小可气呼呼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捏在手里，她想起了温小星的那项绝技，如果她有温小是人的本事，现在一定会把这颗石子送进张军的嘴里。
    下面温小爱显然是气坏了，喘了很长时间的才说
    “我知道你念念不忘温小可，既然你那么喜欢她，当年为什么要逼她嫁给李亦寒？”
    张军的声音更加冷淡：“当初还不是你说，损害公家财产，会被判刑的，而且你也刚刚招工不久，我又是个知青，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被判刑或者被遣送回城的话，这一辈子就毁了。”
    “我们三个只有小可跟着小车一起掉进了山里，当然只有她背锅是最好的”
    “当时我也没觉得温小可有多好，现在我才知道她的好，可惜已经迟了”
    张军今天竟然把心里很久想说又没说的话说了出来，还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以前，面对温小爱唯唯诺诺，讨好巴结谄媚的样子。
    而且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根本不像以前那样柔声细语，低声下气。
    人的变化真的是很快的，要回城了，果真是不一样了。
    不过这两人的事情干嘛非得把她拉进来，温小可越听越懊恼。
    本来现温小可在日子越过越红火，和李亦寒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这些前尘往事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了，除了想看看这对狗男女这辈子会怎么样，对两人的事情也不是太上心了。
    可是，重新活过都一年多了，这两个人闹矛盾还把地挂在嘴边，这就有点过分了。
    她站起来刚想把手里的石子扔下去。
    就听温小爱斯底里地说：“好啊，张军，你终于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温小可，到现在也没忘了她。那好啊，我就上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让温小爱离婚，带着个拖油瓶嫁给你好了”
    神经病！
    温小可气得差点跳下去，
    就听见张军说：“温小爱！你发什么神经啊！我是觉得小可好，可是人家都已经结婚这么久了，还有了孩子，人家两口子过得好好的，咱们两个吵架是咱们的事，你总是拉人家干什么？”
    “你还给人家去说，让人家离婚？人家又不是没脑子！”
    “温小爱，我跟小可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人家，咱们两个的事是咱们两个的事。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就说，你要是再说小可，我就走了。”
    温小可慢慢放下手臂。
    张军这会儿竟然像个男子汉！可是前世，他为什么那么欺骗她呢？
    应该是以后被生活所迫慢慢黑化的吧！
    一阵寒风吹来，星星躲进了云层，夜空一片漆黑，温小可也不想听两人继续说下去了，紧了紧大衣，回去了。
    本来她是准备看这两人的笑话的，想看看这两个人最后怎么样走到一起的，现在竟然没有这个心思了。
    上辈子张军确实害得她好惨，现在她一直是等着看报应等着看结果的，可是现在，目前情况下张军还没有到十恶不赦，穷凶极恶的程度。
    看来是因为自己的改变，他的行为也改变了，而且因为对比，发现了她的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生活得很幸福，李亦寒改造得很成功，身边所有跟她亲近的人，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就不虚此行！
    她进了院子，看时间已经9点多了，想着高满红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便关好大门插好门栓，看了看整个院子，没什么安全隐患便进了屋子，
    关上屋门之后，又进了套间，把门也关上。
    拿出那本专门用白纸钉的设计本，正要修改昨天晚上设计好的图，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高满红的声音。
    她出去打开大门左右看了看说：“都这会儿了，以后你要是家里有事儿就不用来了，一半个晚上还是可以的。”
    高满红也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小说：“今天我家里真的有点儿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爸我妈今天难得的吵架了，我奶奶狠狠的训了他们一顿。还让我在一边听着。”
    “我说我要去给小可姐做伴，你猜我奶奶怎么说，我奶奶说：我又不是不让你去给你小可姐做伴，但是你必须亲眼看着你爸你妈给我保证以后不许再吵架。
    “可是我爸我妈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保证。”
    “小可姐你知道的我爸我妈平时根本就不吵架，但凡我们家闹点矛盾，那都是我挑起来的。”
    “可是他们两人今天竟然吵架了，而且吵得特别厉害，谁都不让着谁，我奶奶发话了都不和好。，吓得我弟弟妹妹们都躲得远远的，邻居们都过来看热闹。”
    “后来还是我使出了以前的本事，胡搅蛮缠大声呵斥，才制止的。”
    “直到他们两个和好了，我才紧赶慢赶的过来。”
    “小可姐，你知道我爸我妈为什么吵架吗？说出来你估计都不敢相信！”
    “他们是为我哥！你知道吗？我哥今天回来了，他回来看我奶奶，我爸我妈下午又走了。”
    高满堂回来了？早上回来下午又走了？
    温小可奇怪地问：“你哥回来怎么不过来呀？他回来除了看你奶奶，你爸你妈还有事吗？你爸你妈为他吵架，他是出了什么事吗？”
    高满堂现在在县城准备帮助武云飞打理门店，专门销售温小可设计制作的服装，门店还没正式开业前这段时间在练摊。
    他本来能说会道，以前又跟温小星买过咸菜，听说生意还不错。

 第927章 都是因为她

    高满红进了院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朱老师，你猜我哥这次回来说什么，竟然说他要和朱老师在一起，要照顾朱老师一辈子。”
    果然出了问题！
    温小可追问一句：“照顾朱老师也没错呀，晓凤虽然没教过满堂，满堂上初中的时候，她已经当了小学老师，满堂叫晓凤一声老师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是这个意思啊。”高满红急急的说：“我哥话里的意思是要一辈子照顾朱老师，以后要娶朱老师！小可姐你不知道，本来是以前，我哥喜欢他的同学叫王红。去年开始，我奶奶就托人去提亲，提了好多次王红都不答应，这一次王红好像愿意了，我奶奶高兴极了，专门让我弟弟写信把我哥叫回来的。”
    “因为这事八字还没一撇，我奶我妈不让给别人说，我也就没告诉你。可是我哥回来知道是这件事之后，坚决不去见王红，我奶奶我妈就很奇怪，说你以前不是说喜欢王红，因为人家已经被安排了工作，你还没工作，所以人家一直不答应，还很伤心，现在人家好不容易松口了，你怎么还不愿意了呢？”
    “我哥刚开始一声不吭，后来实在被追问急了，就说他已经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被逼问急了，扭捏了好半天，才说这个人就是朱老师。”
    “这可把我奶奶给气坏了，知道她这么说我奶奶生气么！气的差点背过气了。我奶奶就说人家朱老师是结过婚的人，人家男人还在呢，只是生了病。你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么。”
    “我哥就说像朱老师这样的情况，可以离婚的，就算不离婚，他也会默默的照顾朱老师一辈子。”
    “还说朱老师不离婚，他这辈子就不结婚。”
    “我奶奶就气得不行，跟我妈一起把我哥关在家里，不让他去县城了。你也知道我哥最听我奶的话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着，我爸就悄悄的把我哥给放了出去，我哥就去坐班车走了，我妈知道我爸放走了我哥，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两人刚开始是为我哥的事情吵架，后来我妈就说她这年这些年实在太憋屈了，我爸什么事都由着孩子来，她在这个家里什么话都不敢说，没有一点地位。”
    “我爸就说他也不太管家里的事，家里的事都是我奶奶说的算。”
    “两人一来二去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翻了出来，越说越气，谁都不让谁，最后还是我奶奶出面平息了这场战争，但是我奶奶说家和万事兴，这男人女人，只要吵过一次架以后就一直会吵架，打过一次架以后就经常会打架，所以要我爸爸妈妈保证以后再不吵架。”
    “可是这两人今天就，谁都不保证，害得我这个证人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怎么劝说也不是，后来我发疯了说，如果你们两个不保证以后不吵架的话，我就不能赶过去给小可姐做伴，那么以后我赚的钱就不给家里交。”
    “我也以后没脸去小可姐那里工作了，我要去外面闯荡，我以后不回这个家了，我以后也不结婚了。我爸妈这才害了，怕保证说以后再不吵架了。”
    “我给他们把保证书写好了，签了字，我才紧赶慢赶的过来的。”
    还挺正式的，高奶奶跟个孩子似的。
    温小可听完扑哧的一声就笑了。
    “没想到我在你家人心目中的地位那么高，竟然成了你威胁他们的武器。不过你爸妈难得吵一次架，让他们把平常心里积怨的想法说出来也好，其实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俗话说锅盖怎么能不碰锅沿儿，牙和舌头那么好都会咬。”
    “说实话，你家是我知道的最和谐的家庭，当然这个归功于你奶奶，你奶奶是个很好的领导者。”
    高满红说：“我家就我一个叛徒，另类，我奶奶一直说我是惹祸精，不过自从我到小可姐你这儿上班之后，我可从来没跟家里人惹过任何事儿。”
    两人说话间进了屋子。
    温小可说：“满红，满堂说要照顾朱老师一辈子，你家里的人没怪我吧？毕竟满堂现在是在给我做事儿，他帮忙照顾朱老师也有一半是我的意思。”
    高满红说：“小可姐，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当初要去照顾朱老师就是我哥的意思，根本就不是你的意思。别人不知道我知道的很清楚。”
    “我哥都给我家里人说了，其实他刚开始照顾朱老师，并没有别的意思，朱老师虽然没教过他，但是以前见了朱老师，他也是叫老师的，他见不得老师被别人这么欺负，所以是自愿的去照顾朱老师。”
    “可是现在他的想法变了，他不想只像现在这样照顾朱老师，而想照顾朱老师一辈子，而且他也去问过了，说是朱老师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朱老师自己提出离婚的话，农场会批准的。”
    “当然这只是我哥自己的想法，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告诉过朱老师呢！”
    “我哥也给我奶奶，我爸妈都说了，这件事情是他自己的决定，他都已经20多了，他能为自己的事情负责。”
    “小可姐这事我们就不用管了，我哥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做主吧，我哥又不是个没主见的人。”
    高满红对哥哥高满堂的事情一向不怎么过问，但是知道哥哥是个有主见的人，而且是个主意很大的人，只要拿定了主意10头牛都不会拉回来的。
    更何况朱晓凤为人很好，长得也好看。
    可是温小可觉得心里不安，前世的朱晓凤高满堂并没有什么交集。
    窦解放芳当初被毒蛇咬伤之后，虽然被救下了，但是彻底的傻，比现在傻了很多，吃饭都不知道饱，裤子都提不起来，见了人就嘿嘿傻笑。
    朱晓凤把他接回家，照顾了他一辈子，生活的很苦。
    高满堂也结了婚，后来离婚又结婚了。
    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见面会不会打招呼，但是这一辈子却有了这样深的渊源。
    这都是因为她。

 第928章 强扭的瓜不甜

    第928章 强扭的瓜不甜
    高满红说完自己家的事，忽然想到了什么，很快的溜出大门，一会儿又回来了，小声说：“刚才我只想着赶紧进来给你报个到，都忘了看好戏了，你知道吗？
    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张军跟温小爱打架呢”
    “张军把温小爱打的躺在了地上走了，温小爱爬起来去追，张军就跑了。
    我就敲门进来了，刚才忽然想起出去看，看到牛姨在大门外转悠呢。”
    “打起来啦？”
    温小可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在她的记忆中，张军从来是个温文儒雅的人，不要说打人了，骂人都不会。
    虽然心里有很多想法，做出来的事也很绝，但是说话绝对好听，脸上的表情永远柔和，换句话说，从来不会生气。
    而且他很会说话，总能说出让人舒服的话来，让人觉得他是最贴心的，最关心的，最懂人心的，也是最善解人意的。
    这也是温小可前世死死追逐他的重要原因。
    现在他竟然会动手打人了，还打的是一个女人！
    “我得出去看看！”
    温小可很快的跑出大门，高满红也跟了出来，两人站在大门外的坡前，果真看见牛美丽焦急的在大门外来来回回的徘徊。
    两人好半天才看到温小爱，在场部门前的马路上来来回回的也在徘徊，好像在等什么人。
    高满红说：“张军应该是没回宿舍，我看见他跑下了山坡，没有拐回单身宿舍。”
    温小可看着时隐时现的月光下，温小爱来回徘徊的清瘦身影，不可思议的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张军竟然会出手打女人，温小爱竟然会低声下气。
    我以为他们两个一个只会甜言蜜语一个只会柔声细语呢。”
    高满红说：“我听说这个张军就是个花花公子，他除了跟小爱好以外，还跟广播站以前的小蓉，现在的诗雅，还有供销社的小丽，招待所的小刘关系都很好呢。”
    “听说，小爱还去找诗雅来着，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她。
    听说啊，小爱天天下班都在门口等着张军，见了面就拉张军的胳膊。”
    温小可侧脸看了眼高满红：“你这消息够灵通的呀，你不是天天都在我这里干活吗？
    听谁说的？”
    高满红得意的说：“当然是听我爸我妈说的了，你知道我妈在被服厂，被服厂都是些女人，还都是些老女人，可八卦了”
    “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虽然是个男人也很八卦，而且他们副食厂长的女人也很多，他就是不说八卦，听都听得多了。”
    “听说啊，小爱为张军可没少花钱，面粉厂的人都说小爱是倒贴的。”
    “小爱长得那么好看，农场不知道有多少小伙子想要跟她好，可她怎么就看上那个张军呢？
    其实张军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看起来好看，其实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温小可说：“我觉得她也不是多么喜欢张军，她就是不甘心。”
    前世的温小爱一辈子用尽心思，耍尽手段，勾引了张军，两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威逼利诱她嫁给了李亦寒，又哄着她撮合两人结了婚，一辈子为他们服务，被他们榨干了最后一滴血，然后被无情的一脚蹬开。
    无非就是为了证明，她比温小可聪明，她得到了温小可的一切。
    这辈子她退出了，没有她鞍前马后明里暗里的，又是撮合，又是养活的，温小爱也没得到张军的心。
    看来本来属于她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两人在大门外等了好半天，冷的实在受不了了，也等不住温小爱上来，温小可说：“冷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估计啊，她今天等也是白等，张军说不定晚上还不回来了呢。”
    张军现在在广播站当通讯员，又是现在场里唯一的笔杆子，是整个农场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农场分了6个连队，很多的下属机关，每一个单位都希望一年的工作得到肯定，现在到了年底，正是全年工作总结的时候。
    张军到了哪个单位都是最受欢迎的，哪怕是晚上这个时候去，也会有领导直接接待安排食宿的。
    他们会以为是场领导派来做采访写总结报告的呢。
    而且张军这个人人缘极好，不管是一连的知青点还是场部留下来的几个知青，还有家属院的一些小青年，跟他关系都很好，他不管从哪里走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留宿一晚。
    高满红说：“我说你家那个小爱也真是的，我奶奶常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张军不愿意，她就别在那儿死追硬追了，弄不好又跟李亦秋一样。”
    “所以我虽然喜欢小星，但是如果小星坚决不同意的话，我也不死缠烂打，我转眼就找个人嫁了，哪怕是农民。”
    “这点我绝对相信。
    我就欣赏你这个个性。”
    温小可给了高满红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个人进个院子，高满红去小屋睡了，温小可进了大屋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才打开套房的门，小麦宝睡得十分香甜。
    她坐在床前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想到前世做的那些荒唐事，觉得幸福满满的。
    她也没去修改设计图，躺在孩子身边搂着儿子香甜的睡着了。
    场部门前温小爱沿着铺满砂石的大路，双眼闪着愤怒的光，眼里含着泪花来来回回的徘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
    刚才在小路旁边的花园旁，她死死的拽住张军，非要让他说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哪天在县城举办婚礼。
    张军总是含糊其辞的用各种各样的话题岔开，甚至难得的还生了气。
    她气愤不过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板着手指头一五一十的算，这一年多来花给张军的钱。
    这其中包括两次去县城的钱，张军吃的每顿饭的钱，衣服的钱，零食的钱，还有送的一些小东西的钱。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这么算下来，她花在张军身上的钱，竟然有二百多。
    她这样仔细认真的不放过一笔一分的算法，彻底的惹怒了张军，张军狠狠的甩开她，想转身走开，可是她死死的拉住不放，最后张军狠狠的推倒了他，甚至还打了她一下，踢了一脚。
    女人当然是打不过男人的。

 第929章 无处发泄

    第929章 无处发泄
    当时夜深人静了，旁边又没有别的人，张军将温小爱甩开之后大踏步的走了。
    温小爱爬起来跟在后面，拼命的追，张军便撒开大长腿跑了。
    她紧紧的追了下来，到了公路上，也不知道张军去了哪里，不知道他是进了几个小单位，还是躲到了什么地方。
    温小爱在公路上徘徊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寒风像刀子一样的割在她流着泪的脸上，她昏了的头脑渐渐清晰起。
    十一点了，巡逻队马上要出来了，她一个姑娘，在这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来来回回走了两个小时，张军还不出现，可见他的心有多狠。
    温小爱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样下去就算在马路上走到天亮，张军也不会出现的，巡逻队的人马上就要出来了，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要带她去场部问情况，她可不想在那个不通风的漆黑的小屋里关上一夜，也不能说她被张军打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
    她狠狠的擦了擦眼泪，感觉眼泪流出来，好像都已经结了冰。
    刺骨的寒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她赶紧拐上上山的小路，几乎是一路小跑，刚刚到了家里的那一层，山坡下就传来巡逻队员们的说话的声音。
    小路旁边也及时的传来了牛美丽带着哭泣的声音：“小爱，你这孩子，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听到牛美丽的声音，温小爱刚平缓下来的心，瞬间又涌上了一团怒火。
    狠狠的冲着牛美丽喊了声：“你管我呢！我死了才好呢！”
    无处发泄的怒气终于有了点发泄口。
    温小爱冲进院子进了自己的小屋，狠狠的关上门，顺手把门插上，趴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牛美丽带着她嫁给温新菊，她见到了文静美丽的温小可，便有意无意的处处跟她较劲。
    温小可有个十分轻松悠闲的工作，她便又哭又闹，背后挑唆着牛美丽，硬是逼着温新菊将本该属于温小星的工作让给了她。
    可是温小可是护士，工作不仅清闲而且干净。
    她抢来的工作是在面粉厂负责磨面粉，每天把自己弄得像面缸里出来似的。
    后来她一眼看到了来万宝川农场插队的知识青年张军，却没想到温小可比她抢先一步。
    为了得到张军，她收起了野心，想尽一切办法跟温小可搞好关系，跟在她跟张军身后。
    看起来好像在撮合两个人，实际上却有意无意的隔离两个人，还找机会跟张军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
    还不停的挑拨温新菊温小可温小星三人的关系。
    、
    后来终于找到了机会威逼利诱的逼着温小可嫁给了李亦寒，耍尽手段，彻底勾引到了张军。
    本来以为凭她的美丽她的手段，一定会让张军对她服服帖帖，爱不释手。
    却没想到现在她付出了一切，张军却变得这么绝情，更让她气愤的是，温小可竟然过得如此幸福。
    她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终于哭够了，她从床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张军，我就是死也要跟你结婚的，我绝不能让温小可看我的笑话。”
    她在这里哭了一顿，发泄心情，牛美丽在外面默默的坐在房檐窝的台阶上，擦着眼泪，一直到温小爱房中的灯灭了，她才起身进了屋子，关上门，躺在大大的床上，看着屋顶，想到温新菊一个人住在林业站四面透风的办公室里。
    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她回了一趟娘家，受尽了帮衬了多年的娘家人的冷冷眼，便已经打定了主意，回来要跟温新菊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回到家以后，温新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了，他住在林业站，她低声下气的去林业站求了好几次他也没回来。
    而且她还没回娘家之前，他好像突然没了男人的那种能力，两人在一起已经显得很尴尬了。
    她不知道温新菊为什么忽然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是在她心里，是真的想跟温新菊好好过好后半辈子的，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她也不在乎他还有没有男人的那种能力，只要温新菊能回家跟她好好的过日子，她一定会好好的待他。
    就算看在他每个月的那点工资的份上，也会好好的待他。
    可是问题的关键是温新菊现在根本不回家，马上就要过年了，男人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别人一定会说闲话的，隔壁就住着王场长，他如果问起来自己也不好交代。
    这个院子可是场部给温新菊的。
    更让她头疼的是女儿和张军的婚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观者她很清楚看得到女儿跟张军的事，只是女儿的一厢情愿，张军显得并不是十分积极。
    可是女儿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牛美丽第1次这么认真的想着自己前半生的日子。
    男人死的早，留下了她跟未成年的女儿。
    为了女儿，那些年，她做了很多羞于启齿的事儿，也使出了手段，套住了温新菊。
    她以为温新菊永远会被她套在手心里，任她摆布，他的一双儿女，也会乖乖的任她们母女摆布。
    却没想到现在不但温新菊不受她摆布了，温小可温小爱更是不得了，现在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已经是结了两次婚的女人，已经人老珠黄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虽然不看好张军和女儿的婚事，但是现在她竟然希望女儿早早结婚，早早嫁了出去。
    到时候就是跪着求，也要把温新菊请回来。
    温新菊只要回到家，她保证一天三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把他养的胖胖的，好好对温小星，跟温小可搞好关系。
    她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虽然温小爱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但是靠不住。
    要想后半辈子有依靠，还得是温新菊。
    温小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每过半个小时就去大门外看一眼，终于也没看到张军，最后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930章 潜移默化的变化

    第930章 潜移默化的变化
    后半夜差不多四点多钟，张军才从广播站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原来他从山坡上一口气跑了下来，给场部看门大爷一盒烟，请他挡住了温小爱，就说自己没来。
    他躲进了广播站那间专门写稿子的小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同温小爱的事，越想心里越烦躁，越想越后悔，一连抽了十几支烟。
    夜越来越深，因为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不允许生火炉子，冷空气伴着寒风穿过门缝，窗户缝吹了进来，冷得他直打颤，双脚都冻木了，手也伸不直了，可是他也不敢随便出去，因为他知道温小爱是个很执着的人，也是个犟脾气的人，看不见他一定不会早早离开的。
    他打开办公室的台灯，拿出笔和纸来装作写东西的样子，骗过了看门大爷一次一次的巡查，后来看门大爷实在是等不住了，告诉他，如果他一会儿走的话，喊醒他关好大门。
    张军这才安心地呆在办公室里，可是他心里实在太烦躁，拿着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还把信纸都戳破了，最后拿出压在抽屉最底下的那本，用信纸一张张用书夹夹起来的本子。
    翻开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一直看了差不多一半，从中找出几张写报告用得上的，还找出几张抒情的，打开夹子取了出来。
    一个个的写上标题署上自己的名字，有的改了几个字，添了几个字，有的甚至一个字都没改。
    做完这些看着手里的稿纸，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这本用夹子夹起来的稿纸，大概有二三百张，是他跟温小可好的几年间，温小可一笔一笔写的日记，保存在他这里的。
    温小可喜欢看书，那是打小养成的习惯，也喜欢写日记。
    以前都是用一个本子写下来，无非是记录自己的心情，平时的所见所闻以及学习的情况，后来参加了工作又遇到了他。
    便开始把自己所有的情怀，对生活的感受，以及周围的景色，全都用自己能想到的最美的语言写了下来。
    其中很多的，不管是人还是事，还是景，都写出了自己对生活的热爱，热爱的原因就是因为有了张军。
    这样一张一张的，到她嫁给李亦寒的时候，就已经写了这么厚一沓。
    他记得很清楚是温小可同李亦寒结婚的前三天，温小可把这本，用夹子一张一张夹起来的日记交给了他，说是记录了跟他相恋的这几年所有的心情。
    还说请他好好的保存，等以后跟李亦寒离婚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他们相爱的信物。
    他当时心情十分复杂的收了下来。
    本来也没太往心里去，可是后来温小可替他给广播站投了稿，稿件正好被征用了，后来他被抽调到了广播站，担任了通讯员的工作。
    这才发现温小可的这本日记本，实在是太重要了。
    因为这个日记本里不但描写美丽的农场的景色，抢收和秋收的壮景，还有对农场未来的憧憬，甚至每一年的工作总结。
    尤其是医院，林业站和知青点的工作总结。
    所以说他调来广播站一年多的时间里，之所以这么快的受到重任，荣升为农场第一的笔杆子，完全是因为温小可这个日记。
    他自己虽然以后也看了很多的书，也认真的学习了方针政策，但是毕竟底子薄文笔差。
    80%以上的稿件也都是在温小可这些日记的基础上加工而来的，最多的是加了个政策。
    正因为他受到了农场领导的重视，又学了很多的方针政策，不但担任了通讯员的工作，现在还是广播员。
    工作地位的提高，接触层面的变化，他的思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在对待个人问题上。
    以前因为温小可对他的崇拜依赖，他的心里有点小小的骄傲，小小的虚荣，也一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十分享受温小可带给他的物质和精神，又不甘心，真的娶了温小可，以后永远留在这深山老林里。
    所以两个人说起来好了好几年，大多数全都是精神层次上的，说白了也就是他用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哄骗温小可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
    其实他心一直在摇晃，所以在温小可随同小车一起坠落山崖的时候，他才在温小爱的挑唆下下劝说威逼温小可嫁给李亦寒。
    只是他没想到温小可后来真的能跟李亦寒一起生活，他原本想着就算以后温小可离了婚，他只要依旧当温小可心灵的劝慰者，温小可也会感谢他一辈子，死心塌地的为他服务一辈子。
    哪怕是他娶了别人。
    自从温小可嫁给了李亦寒，他已经决定不会娶温小可。
    后来温小可生了孩子跟李亦寒过得越来越好，两人越来越和谐，竟然再也不理会他，说了很多绝情的话，甚至根本不承认跟他有过任何关系。
    。
    他才慢慢的知道了温小可的好，刚开始是惦记她物质方面的好，现在他是真正实实的知道了，温小可对他不只只是物质方面，更重要的是精神方面的，还有无形中的帮助。
    因为现在的他不管是跟前段时间的小蓉，现在的诗雅甚至小丽小刘，当然包括温小爱，都达不到跟温小可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尤其是跟温小爱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十分的压抑，虽然温小爱也同温文小可一样给了他尽可能的物质享受，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压抑很难受。
    现在他甚至很害怕看见温小爱，害怕看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好看的脸蛋，害怕听到温小爱说话。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想，干脆也不在这做知青，不通过正规的渠道回城了，就这么离开农场，回到县城，哪怕去讨饭也好。
    因为他实在不想跟温小爱结婚！
    他觉得这个女人心眼太多，满脑子都是算计，还很虚荣，而且一点礼貌一点家教都都没有，尤其是父母上次来过农场之后。

 第931章 躲开逃走

    第931章 躲开逃走
    可是张军也知道他是家里的长子，家里情况那么差，他现在回城只有两条路，一是通过县城正式的指标召回去，二是有接收单位将他调回去。
    如果是他自己偷偷跑回去的话，户口和粮食关系都转不回去，他在县城或者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黑人黑户。
    眼看温小爱一天比一天逼得紧，他都快奔溃了。
    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当他为这事情苦苦煎熬的时候，诗雅告诉他，自己的一个亲戚在县城的毛纺厂工会工作，说毛纺厂正要面向社会招收一个宣传队的干事，要求是既要能播音又要能写稿。
    如果这个要求能达到通过了，县毛纺厂就会发调动函。
    还说她可以跟他的亲戚说一声，给张军报上名，然后就让他去试一试。
    还说她自己也有个机会，毛纺厂宣传队还要招收一个女播音员，外加宣传队的报幕员，她已经报名了。
    县毛纺厂可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大单位，在省上都能挂得上号，现有职工五六百人，生产各类毛纺织品，单位有食堂，有澡堂，有宣传，有电影院，据说宣传队有三四十个人呢，每年都要参加县城省城的各种会演，跟个小型文工团似的。
    张军从小喜欢文艺，能进这样的单位，在这样的部门工作，那是求之不得的，所以他当时谢过诗雅，默应了诗雅帮他做这件事捎带的条件。
    没想到过去参加了面试之后，还真的通过了，毛纺厂已经把调动函发了过来。
    虽然农场这边不想放人，但是经不起他三磨两磨，说得自己家庭的困难，又说了自己向往的前途。
    后来王场长看他坚决要离开的样子
    只好忍痛割爱了，毕竟人各有志，不必勉强。
    再说，张军的心已经走了，留下人也留不下心。
    张军后天就要去毛纺厂报道了。
    也就是说明天办完各种手续，下午就要坐班车回县城。
    诗雅也会在半个月之后，离开农场去毛纺厂。
    所以他今天躲躲闪闪的，一直都没敢回家，一直到晚上才从广播站办公室出去，想要偷偷溜回宿舍，明天一大早就去办公室办手续，下午坐班车回县城。
    只要回到了县城，温小可就算再用什么方法纠缠，那也是后话了。
    他没想到温小爱那个时候了，还会在大门口等他。
    害得他生生在这寒冷的小办公室躲到后半夜。
    张军出了场部大门，喊醒看门大爷，对他再三表示感谢，还承诺第2天会送他一包一块钱一盒的香烟，这才左右警惕的看了看，拐上山坡。
    拿出打开单身宿舍大门的钥匙，进去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上班的时间就到了。
    农场已经挑选了新的广播员，提拔了办公室的一个小干事当通讯员，广播站站长交代张军，早上先带带这两个新人，给他们说点注意事项。
    广播站的站长舍不得张军，说本来张军一个人能干的工作，现在需要两个人还不指定能完成的好呢。
    张军便很热情的毫无保留的把广播的经验，以及通讯员应该注意的事项，写文章的技巧传授给了自己的接班人。
    然后难得的出钱买了几盒香烟，办好了调动函，承诺以后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大家，便回单身宿舍收拾行李和自己的东西了。
    出了大门很快的去面粉厂大门口看了看，确定温小爱现在正是上班最紧张的时候，不可能有时间出来。
    这才很快的回到单身宿舍，将早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拿到了招待所寄放在服务员那里，给服务员买了一包糖，请她把自己的行李捎在下午的班车上。
    然后带着随身的小包，去食堂买了点吃的，走过面粉厂之后，沿着公路向县城的方向走去。
    差不多走了两个多小时，走的浑身是汗，才到了新窖煤矿车站的地方，离班车过来还有段时间，因为实在太冷，他不能站着，便在车站附近来来回回的走动。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差不多五点，班车到了，这才坐上班车。
    想到自己为了躲开温小爱竟然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冻，不由得扯起嘴唇苦笑起来。
    不过还好，总算是躲开了。
    只要他今天躲开了，明天去毛纺厂报到，成了毛纺厂的正式职工，温小爱就是以后再追了过来，只要他一口咬定温小爱是单相思是一厢情愿，单位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这毕竟只是个人的事情，又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张军偷偷的跑了。
    温小爱找不到张军，差点气疯了。
    她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守在单身宿舍路口的地方，看见张军从小路上走了出来，本来想上去质问几句。
    正好这个时候广播站的站长也下来上班了，王场长也下来了，张军忙着跟他们打招呼，只是小声跟她说：两人的事情今天晚上再说。
    她虽然很想让张军没面子，可是王场长，广播站站长，还有几个上班的人，都是场里的领导，她也是场里的职工，就算不给张军面子也得给领导面子。
    她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去上班，等下班的时间再等张军。
    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了，什么时候领结婚证什么时候结婚。
    还要问清楚两人结婚之后，她是继续留在农场上班，还是请假跟张军去县城当家属。
    如果继续留在农场的话，星期六，是她去县城看张军还是张军来农场跟她团聚。
    今天上班她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换好了衣服。
    但是中午她在场部门口等到所有下班的人都走完了，也没等住张军。
    她问了看门大爷，看门大爷说张军今天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回去了。
    她又去单身宿舍，却发现张军的行李和所有的东西全都没有了。
    她当时就慌了。
    下午专门请了假，守在车站，可是到班车出发也没看见张军的影子，县城每天就这么一趟车，张军没有坐车，那就证明今天张军并没有走。

 第932章 因该是赌窝

    第932章 因该是赌窝
    可是张军既然没有走，行李和他的东西怎么都不在了呢？
    温小爱心里不好的兆头更深了，又想着张军人缘好，是不是要坐运输队的顺路车。
    又跑去了运输队，结果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农场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运走，所以今天运输队并没有出车的。
    温小爱更慌了，又想张军人缘好，是不是去知青点告别了。
    急急忙忙去一连知青点，没人，等她回来，已经是晚上7点多，天都完全黑了。
    。
    温小爱被气疯了。
    回到家里，将所有能看得见的东西全部扔在了地上，还冲着牛美丽大发一通脾气。
    声音之大，动静之大，住在上面的温小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温小可嘴角带笑，悠然自得的坐在温暖的小屋里，听着来自下面院子里的声嘶力竭的声音。
    温小爱这也算自作自受！
    希望经过这次以后，她能明白爱情是很纯洁的，容不得半点亵渎，抢来的东西终归不是自己的。
    此时朝阳生产队路边林子深处，李亦寒同派出所的两个同志，正受着刺骨的寒冷，躲在一棵大树下紧紧的盯着大山脚下两户人家的大门。
    昨天天亮之后，李亦寒将前一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跟两个派出所的同志说了，三个人根据架子车车轮印子，找到了粮食的出处和粮食运去的地方。
    粮食的出处是朝阳生产队的仓库，这个仓库修建的十分坚固，平时也有专人看守，仓库地里的粮食并不多。
    没有了这一千二百斤粮食，仓库里的粮食缺了一个角。
    粮食去处是生产队社员的家，也就是李亦寒和两个公安同志现在正盯着的山脚下的那两家户人家，是兄弟两个。
    这个季节，买这么多的粮食，绝对不是用来糊口过年的。
    因为按照制度，生产队是不会向外出售粮食的，仓库里的粮食是用来救急，或者公粮不够的时候添补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兄弟两个的家，今天大门一直紧闭着。
    差不多到了半夜十二点，从远处的山沟里晃来几道亮光。
    冻得快要麻木的三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大家打瞪大双眼，三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亮光晃来的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保密，今天查找线索和盯梢的事情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其余的队员都被分派在路上巡逻了。
    亮光晃来晃去晃得越来越近，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有四个人从山沟的深处走了过来，离得比较远，看不清几个人的长相，只见那几个人分别到了兄弟两个家的大门口，敲开门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从一家推出一辆架子车，架子车上拉着三袋粮食，是那种白色的面袋子，应该是磨好的面粉，另一家也有人提出了三个袋子一起放在了架子车上。
    然后有几个人跟着，沿着刚才的山沟推着架子车走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之后，李亦寒依旧用布包住了手电筒的头，打开手电筒，只照着脚下的路，远远的跟着前面手电筒晃动的一行人。
    他们走进山沟，进了峡谷，走了很长一段路，绕过了一座小山脚，拐进了林子。
    不一会儿手电筒便灭了。
    李亦寒三个人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也不敢打开手电筒查看地形，怕被人发现。
    在原地等了大概有二三十分钟，葵花公社派出所的同志说：“我们跟上去吧，看一看那粮食是送到谁家了，还是有什么去处。”
    煤矿派出所的同志说：“住人的地方都是在那不太高的山上，像这样沟深林密的地方，是不会住人的，该不会是个赌窝吧。”
    李亦寒赞同的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是赌窝。
    我看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他们拉了这么多粮食，如果是赌窝的话，人一定很多，我们三个人去不但抓不到人，反倒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我们还是先回去，把情况给上级汇报一下，看看有什么指示？”
    派出所的同志都表示赞成，三人又悄悄的往回走，才走了几步，忽然看见旁边的地方有一个陷阱，露出明显的竹尖。
    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又仔细的查看，周围很多地方的草丛中，甚至露在外面的地面上，都有很多的陷阱。
    有的里面埋着竹签，有的下面就是老鼠夹子，甚至还有铁条。
    这么费尽心思的布下陷阱，里面一定有大的动作。
    三个人又不敢发出大的动静，仔细的看着路，原路返了回去。
    第二天，派出所的两位同志去县公安局严打办公室汇报情况，李亦寒带着稽查队的人，继续在三岔口附近巡逻。
    因为现在交通不方便，两位派出所的同志估计汇报完工作就得第二天了。
    所以今天的工作比较轻松，为了不打草惊蛇引，李亦寒今天并没有去山林，而是将剩下的几个人分成几队，就在大路周围的地方转悠??。
    冬天了，不管是农村还是农场，大家都闲了下来，又因为快要过年了，来来往往走亲戚串门儿的人很多，平时荒凉的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个人影。
    天更冷了，寒风吹得呼呼的，李亦寒觉得今天也没什么事可做，下午的时候便把大家召集起来说：
    “今天晚上没事，大家可以抽时间回家看看，明天早上咱们在场部门口集合。”
    两个派出所的同志汇报工作了，剩下的全部都是农场稽查队的，，八个人骑着四辆自行车，天黑之前回到了农场。
    李亦寒放下自行车，准备回家。
    看到场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里面传出说话声。
    想着既然回来了，场长也没下班，干脆把这两天的工作汇报一下。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竟然吃惊的看到牛美丽温小爱母女两人，坐在场长办公桌前的凳子上，牛美丽抹着眼泪，温小爱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你们谈，我先回去了。”
    李亦寒能猜到是为了张军的事儿，他不想掺合，转身要往出走。

 第933章 胡搅蛮缠

    第933章 胡搅蛮缠
    看张军要走
    牛美丽狠狠的擦了擦眼睛，站了起来，说：“李亦寒，你好歹是我女婿吧，张军调令都下来好几天了，你怎么就不来告诉一声呢，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们母女俩的笑话呢？”
    怪他咯！
    “牛姨，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怎么是我看笑话呢？”
    李亦寒转身皱起眉头：“张军跟小爱两人都要结婚了，张军要调走的事情，难道小爱不知道？
    还需要我来说吗？”
    牛美丽愣了愣才说：“张军这个陈世美，他根本就没告诉小爱，还是小爱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去找他，可是他竟然偷偷的跑了。”
    李亦寒眉头皱的更深了：“牛姨，张军要走的事情我知道，但他没告诉小爱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
    说完转身又要走，王场长赶紧站起来招手说：“李队，既然你来了先别走啊，你好好劝劝你丈母娘和小姨子。”
    明知道他们是这种关系，还让他劝，看来场长也没办法了。
    。
    李亦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场长，我都几天没回家了，今天好不容易抽了个机会回家看看，我得先回去看看我儿子。”
    王场长说：“你儿子在家里，一会儿回去看也不迟。
    你赶紧劝劝你牛姨和小爱，让她们回去休息，张军已经办完了手续，不属于农场的人了，我就是手伸得再长也管不了他了，能给个什么说法。”
    原来是缠着场长要说法，李亦寒觉得有点可笑
    牛美丽听王场长这么说，又嘤嘤的哭了起来：“场长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咱们两家隔壁邻舍的住着，张军要调回县城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说一声，现在他走了，我不找你找谁呀？”
    王场长苦笑着摊开双手说：“张军调动工作，走的是正常手续。
    我总不能把单位上的事情，回家给你说吧，再说了，虽然我们住隔壁，我也是见不到你呀。”
    “再说了，我怎么知道张军没把这事告诉你们。”
    温小爱一直低头擦着眼泪，好半天才抽抽嗒嗒的说：“场长，我跟张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现在他不声不响地拿着调令走了，我除了来找领导我也不知道去找谁，我们两个可是谈了一年多了，这事儿你得给我做主。”
    结婚对象跑了让场长做主！
    李亦寒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小爱，这姑娘平时看起来聪聪明明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王场长生气了，将手里端的茶缸子，咚，重重放在了桌子上，粗声粗气的说：“小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呢？
    现在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你跟张军你们两个自由恋爱，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是你们自己的事，你跑单位上闹腾什么？
    张军又不是我儿子，我给你做哪门子的主。”
    “你们都在办公室里坐了几个小时了，我忙了一天下班都回不了家，你肚子不饿，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说完站了起来，伸手就将牛美丽往外推。
    当过兵的人，本来力气也大，生起气来嗓门又粗，牛美丽还想挣扎，可是容不得她挣扎就被推到了门外。
    王场长又把温小爱也拉了出来，随手将办公室门锁上，嘴里说：“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们小青年谈恋爱，跑这里跟我要人，我又不是他的警卫员。”
    “再说人家工作调动，是接收单位先发来的调动函，又不是我把人赶走的”
    王场长生气起来，气场很强大，牛美丽和温小爱都不敢说话了。
    李亦寒想了想小声说：“牛姨小爱，张军属于直接招工，他的工作关系都从农场出去了，你现在要找也得找张军本人。”
    “天黑了，先回吧，回去再慢慢想办法。”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牛美丽母女俩缠着王场长，确实是胡搅蛮缠，但是作为亲戚，他又不能说的太过分。
    牛美丽看他劝解，矛头一下对准了他：“李亦寒，你别在这假惺惺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想看我们小爱的笑话。”
    “你天天在场里上班，张军调令都来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给我们提上一嘴。
    你明知道张军和小爱原定腊月底结婚的。”
    温小爱也哭着说：“姐夫，不管怎么说我都叫你一声姐夫的，你知道张军要调走了，却一句都没给我们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王场长听这母女俩越说越离谱，气呼呼地拉着李亦寒：“李队，我们走了！真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两人气呼呼的出了大门，温小爱哭丧着脸看着牛美丽：“你说现在怎么办？
    场长已经管不了。”
    牛美丽狠狠的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拉着温小爱在看门大爷怜悯的目光中出了大门。
    到了大门外才说：“他不管了，难道我们就找不着人了吗？
    刚才他都说了，张军调到了县毛纺厂。”
    温小爱哭丧着脸说：“知道他调去毛纺厂了，又能怎么样？
    我可不想像李亦秋那样丢人现眼。”
    牛美丽说：“你不用去丢人现眼，我去丢人现眼！这个张军也太不像话了，这一年多来我们家好吃的尽他吃，好的东西都紧着他来，你们两个都谈婚论嫁了，家长都见面了，他竟然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当我们好欺负啊”
    母女两人回到家，牛美丽气的睡不着，在院子走来走去的，温小爱躺在床上，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走出屋子，对院子里的牛美丽说：“家里还有多少钱，我明天请假，去县城。”
    “张军才刚刚调到毛纺厂，单位一定不会分房子，所以他一定住在家里，我直接去他家里。”
    牛美丽忧心忡忡的说：“小爱，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口气，算了！张军这个人做事实在不靠谱，妈是过来人，妈看得出他心里根本没有你，根本就没想跟你结婚。”
    “算了？
    你说的轻巧。
    我从张军来到农场就看上他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关系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算了就算了？”
    温小爱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红着眼睛瞪着牛美丽。

 第934章 没想到的事

    第934章 没想到的事
    看温小爱急了，牛美丽小声说：“强扭的瓜不甜，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就算现在逼着他跟你结了婚，以后日子过不好，还是受罪，不如现在早早了断的好。”
    “不行！”
    温小爱声嘶力竭的喊：“我十几岁就看上张军，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一定要跟他结婚的。”
    “我就不信我比温小可差哪儿了？
    温小可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好，我也能！”
    牛美丽叹了口气说：“温小可那也不是误打误撞的吗？
    当初她死活不愿意嫁给李亦寒，是咱们轮番逼迫的，谁知歪打正着，他们现在都过得这么好。”
    温小爱说：“所以我一定要嫁给张军，张军长得好看，有文化，还是城里人，哪一点都比李亦寒强。”
    “妈，你给我准备点钱，明天我就请假去县城，我就不信他张军会这么无情！”
    温小爱说话间，推着牛美丽进屋去睡觉。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去单位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来收拾好，带了牛美丽身上仅有的20块钱，坐上下午去县城的班车。
    到了县城买了两瓶罐头，两包点心，径直去了张军家。
    张军今天刚刚去毛纺厂报了到，按照以前说好的，被分到了宣传队，负责写稿子兼当播音员。
    在农场呆了这么多年，回到县城又进了这么大的单位，他被带着在单位转了一圈。
    发现这个单位男同志简直就是宝！因为毛纺厂的职工百分之九十都是女的，其中很多小姑娘长得十分的漂亮。
    他本身长得帅，又干着这么引人注目的职业，他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就要开挂了。
    六点钟下班回家的时候，第一次用了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私房钱的一半，买了猪头肉和一瓶酒，还买了花生米。
    回到家毕恭毕敬的对他爸说：“爸，我终于回县城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这是我孝敬您的。”
    张军爸因为儿子终于回县城了，而且还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难得的笑着说：“让你妈把猪头肉切了，一会儿，咱两个喝。”
    张军妈赶紧把猪头肉切了拌上，把花生米装在一个碟子里，摆在小桌上。
    两人才喝了没几杯，张军的弟弟妹妹们上班的下班了，上学的都回来了，大家围在桌子上开始吃饭。
    吃完了饭，张军跟他爸两个人继续喝酒，张军爸难得的展开笑颜，跟儿子谈论一些人生的哲学。
    忽然门被推开了，温小爱提着两瓶罐头，两包点心，带着一股寒风走了进来。
    看见张军笑得跟朵花似的。
    张军傻了，放下手中的酒杯，吃惊的站了起来。
    就见温小爱冲着张军爸甜甜的叫了声：“叔。”
    “本来张军调回县城，我要跟他一块来陪他报到的，可是因为我请不下假，所以来迟了一点，张军手续都办好了吗？
    毛纺厂还行吧？”
    张军机械的点了点头：“好，好了”
    温小爱又对进屋的张军妈说：“阿姨，我也没什么买的，就给你买了两包点心，天冷了，气候干燥，这两瓶罐头是给叔叔润嗓子的。”
    做完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不客气的坐在饭桌上对张军妈说：“阿姨，我还没吃饭呢。”
    张军妈赶紧看了一眼，明显已经不高兴的张军爸以及张军，将刚刚解下的围裙重新系上去厨房了。
    温小爱看着饭桌上那盘猪头肉，很不客气的拿起张军的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嘴里说：“农场这交通太不方便了，每天只有一趟连县城的车，4:00发车，3:30就得走，吃下午饭有点早，所以我一直没吃饭。”
    张军爸皱起眉头问：“小温，你这个时候来，你们两个是有什么打算吗？”
    自从上一次拜访了温小爱家以后，张军爸就对温小爱很有意见，对儿子的这桩婚事就不怎么上心了，甚至明确的告诉儿子他不同意。
    张军便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他以为这件事情也许就这么吹了，没想到温小爱竟然来了。
    张军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是真没想到温小爱这么快会追过来。
    他以为只要他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温小爱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是想不通，起码也得过段时间来找他问个明白，到时候他找几个理由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就算了。
    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温小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很快在张军脸上扫了一圈，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张军爸说：“叔，我跟张军我们俩都商量好了，先把结婚证领了，腊月十六结婚。”
    张军爸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还有两天就腊月十六了，现在准备都来不及了呀！再说了张军刚刚调到毛纺厂，这个时候结婚恐怕不妥吧。
    还有两家大人也没商量。”
    张军妈也说：“这结婚可是人生大事儿，咱家里怎么都得准备准备吧！还有两天怎么准备。”
    张军这才回过神儿，抬起眼睛看着温小爱说：“我爸说的对，我刚刚调到毛纺厂，才报了道，还没正式上班。
    如果这个时候结婚的话，就得请婚假，还没上班就请婚假，领导会怎么看我。”
    “咱们结婚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吧！等我在毛纺厂工作干顺当了吧！”
    温小爱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工作干顺当啊？
    咱们的婚事是前面就说好的，我都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你还推三推四的话，就说不过去了吧。”
    温小爱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地，吃着张军妈妈刚刚端上来的面条，吃完放下筷子站起来说：“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我也带了户口本介绍信，明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至于怎么办婚礼我不讲究，哪怕一家人坐下来吃顿饭也好。”
    说完左右看了看，问张军妈：“阿姨，我今天实在太累了，我睡哪呢？”
    张军妈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带她去了隔壁两个女儿的房间，让两个女儿晚上挤一挤，腾出一张床来给温小爱睡。
    温小爱就在那张床上睡了下来。

 第935章 晾她几天看看

    第935章 晾她几天看看
    张军爸脸色又阴沉下来，喝了几口闷酒之后，重重的把酒杯拍在桌子上，双眼瞪着张军说：“看你找的这是个什么女人？
    比小可差的多了，赶紧给我分了，要不然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
    ，张军红着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苦笑着看着老爸说：“我知道她比不上小可，可是小可现在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有什么办法？”
    张军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儿子说：“就算找不到小可那样的，你也可以找个好点的吧！看看你找的这个女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还这么霸道，你以后能管的住么、”
    张军说：“爸，我甩不掉她呀，我调回县城的事情都没给她说，前天她知道了，追着我要讨个说法，我躲了一夜，昨天偷偷溜回来的，走了两个小时，冻了两个小时。
    。”
    咚！张军爸重重的在桌子上砸了一圈，指着儿子骂了句：“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窝囊的儿子！”
    好像是有点窝囊。
    张军痛苦的抱住了头，他是真后悔当初听了温小爱的话，逼着温小可为了他嫁给李亦寒。
    第2天早上张军起来，洗脸刷牙准备去上班，温小爱已经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在门口等着了。
    他皱起眉头问：“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温小爱笑盈盈的说：“当然是跟你去上班了，我去跟你们领导说，给你开介绍信，放你一个小时的假，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张军气的脸都扭曲了：“我去上班，你跟着我去干什么？
    我不都给你说了吗？
    今天是我第1天正式上班，刚上班就让领导开证明去领结婚证，我是怎么等到这一天的？”
    温小爱眼里闪过一丝妩媚，压低嗓门小声说：“你是我长这么大唯一喜欢上的人，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你当我是什么！用得着的时候就用，用不着的时候就扔了？”
    “没那么便宜！”
    张军说：“没告诉你，那不是没定下来么，急着走，那不是这边催得急吗？
    我想等这边报到了再跟你说呢。”
    “那你既然来了，就在城里玩两天。
    结婚证的事再往后推一推吧，我总不能刚一上班就领结婚证吧。”
    温小爱说：“不行，一天都不能往后推，我们今天就去领证，你要是不去我就一直跟着你，你走哪我跟哪。”
    张军气到不行，最后陪着笑脸低声下气的求温小爱：“小爱，算我求你了，你今天先在家里等着，让我先去上班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厂里什么情况，明天，明天我再去开介绍信，咱们领证好吗？”
    “好了，你就在家里等着吧，我上班要迟到了。”
    张军说话间快速的闪出门，顺手把温小爱推进去，关上门，把外面的扣子扣上，小跑着去上班儿了。
    温小爱使劲的拉门吗，怎么也拉不开。
    张军到了单位，宣传队队长看到他，当即给他分配了工作，让他参加这次去省城的汇报演出。
    的差不多的一个礼拜。
    简直是瞌睡来了正好遇到了枕头，张军马上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中。
    他担任汇报演出的报幕员，兼通讯员写通讯稿，作为一个当过广播员通讯员的人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轻车熟路。
    他标准的播音腔和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声音，很快赢得了宣传队长的赞赏。
    宣传队长是个30多岁的女同志，女报幕员由她来担任。
    两个人只练了两次竟然配合的很好，宣传队长便决定跟他一起，给大家排练。
    去省城汇报演出的日子定在了明天。
    张军上完班也没回家，去他的一个亲戚家住了一个晚上，第2天早上，毛纺厂的卡车送宣传队员去省城参加汇报演出。
    张军便跟着宣传队去省城了。
    温小爱留在张军家，等不到张军回来，一个晚上也没睡好觉。
    张军爸妈都对她客客气气的以礼相待，几个弟弟妹妹们也都客客气气的。
    温小爱觉得自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生气不是，不生气又不由的想生气。
    张军一天一夜没回来，她觉得肺都要快气炸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梳洗完毕就背着块小挎包出门了。
    张军妈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对张军爸说：“你说她不会去毛纺厂闹事吧？”
    张军爸狠狠的的瞪了个老伴一眼：“她能闹个什么事儿？
    毛纺厂那么大，小军刚刚上班，谁认识他？”
    “小军今天到单位上找我了，说他要跟着毛纺厂的宣传队，去省城参加汇报演出，差不多的一个礼拜左右，让我们想办法把这个温小爱送回去。”
    张军妈说：“我看这女孩不好打发。”
    张军爸说：“今天中午，给几个孩子说说，这几天都去他二舅家住吧，他二舅家都搬去省城了房子空着，我们就住些天，一会儿我用自行车把油和面拿过去。
    咱们把她晾上几天，看她走不走”
    温小爱出了门，沿路打听，打听了好半天，才找到毛纺厂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单位，虽然门牌不太气派，但是里面非常的大。
    门房有几个门卫，不是上班时间排查的很严，温小爱说了好半天，门卫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找谁，但是最后还是放她进去。
    进了毛纺厂，温小爱才第1次知道原来农场外面有这么大的单位，比她们10个面粉厂加起来都大。
    毛纺厂的车间，都是又高又大的厂房，一个连一个的。
    单位院子里有花园，职工食堂，职工澡堂，还有一个大的职工剧院，厂房间来来往往穿梭的大多数都是，穿着工作服带着工作帽的女职工，各种年龄段的都有。
    她在单位转了一圈，才找到中间领导办公的地方，是1栋2层楼。
    她打听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张军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来单位的，在哪里上班。

 第936章 知道是这样也没办法

    第936章 知道是这样也没办法
    张军才去办公室主任那儿报了个到，宣传队长接收了一下。
    温小爱去打听，别人当然不知道了。
    没人知道有这么个人，难不成张军不是调来毛纺厂了？
    温小爱自己都怀疑起来，她想回去问问张军爸妈，问清楚张军是不是真的调去了毛纺厂。
    可是她回到张军家，却发现张军家的三间房门上都挂着锁子，厨房炭房都挂着锁。
    刚开始她以为张军爸上班了，张军妈出去买菜了。
    便坐在门口等，一直等到中午，学生都放学了，上班的人都下班了，张军家还没人回来。
    。
    快到上班上学时间了，张军家大人没回来，学生都没回来。
    温小爱心里冰凉冰凉的。
    张军家住的也是大杂院，前面后面都住着人，来来往往的人，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堪。
    只好起身去外面，找了个饭馆，随随便便吃了点。
    心里实在不甘心，下午又去毛纺厂找了一遍，这次她掐着上班时间跟着上班的人群一起混了进去，也没去办公室里查问，就一个厂房一个厂房的看，职工澡堂，职工剧院都进去看过，根本就没有张军的影子。
    晚上回去，张军家还是挂着锁子，她气得眼睛都能冒出火来。
    张军一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生气归生气，她也没办法，只好去招待所登了间房，好在她出来的时候开了介绍信。
    温小爱在县城转悠了三天，几乎把毛纺厂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张军的影子，没有问出毛纺厂有张军这个人。
    张军家里的人也都躲了起来。
    温小爱气到不行，却又毫无办法。
    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想着看能不能好巧不巧的就碰上张军或者张军家的人。
    这样无意中转悠着转悠着，就转到了一个巷子口，忽然看见有个瘦瘦的女人抱着孩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这个女人实在太瘦了，瘦的衣服裤子都撑不起来。
    “李亦秋！”
    她脱口而出。
    抱着孩子出巷子口买馒头的李亦秋，转身抬头，看见对面的温小爱，心里沉了沉。
    转身又走进了巷子，走得很快。
    李亦秋果真温在县城！
    温小爱知道李亦秋又跑了，农场的人都说是跑去县城找张鹏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温小爱追上前去，喊着：
    “李亦秋，你跑什么呀？
    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住在巷子里吗？”
    温小爱看着李亦秋进了巷子又转过一条小巷，追了过去。
    就看见李亦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从提着的小包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一个破旧的大门，闪了进去。
    温小爱追到大门前，门关了。
    她在外面狠狠的敲着门，里面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敲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狠狠的揉着打疼的手，看着从旁边院子里闪出来那张好奇的脸，的瞪了一眼说：“看什么看！”
    那人将头收了回去，关上大门，在院子里嘟囔了句：“敲得这么大声，还怕人看。”
    温小爱知道李亦秋不会给她开门，在大门口转了一会儿，悻悻的走了。
    走出巷子口，忽然发现绷得紧紧的心松弛下来，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要去追李亦秋？
    俩人以前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后来都不打交道了。
    想来想去，她是想看看李亦秋现在过成什么倒霉样子了。
    说起来她打心里最看不起的就是李亦秋这个人，也觉得她十分的没本事，眼高手低，以前张鹏跟赵燕燕相好的时候，她就死死的纠缠，纠缠来纠缠去，人家两人结婚了，她大肚子嫁了个不喜欢的人，把日子过得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温小爱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跟李亦秋一样。
    首先她得有个工作，哪怕这个工作很累人。
    其次，她绝对不能没有结婚就做出格的事儿。
    最后就是，只要她得到的就一定要紧紧的攥在手里。
    不管用什么方法。
    温小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想着自己和李亦秋的区别，庆幸自己有工作，庆幸自己保住了身子。
    可是也因为这两样，她不能像李亦秋这样纠缠不休，也没有拿捏张军的把柄。
    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如果再找不到还是先回农场，好好打听一下，张军是不是调到了县毛纺厂，等下一个礼拜天再来找。
    反正张军也刚刚调了一个新的单位，不可能马上给他分房子，他一定会住在家里的。
    温小爱每天都去张军家转一圈，然后去毛纺厂转悠，眼看一个礼拜的假到了，还是连张军的影子都没有，张军家里人也没有回家。
    温小爱假满的前一天，一大早起来坐上6:00开往农场的班车，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张军和家人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小爱跟李亦秋不一样，她不会撒泼闹事，不会让张军下不了台，但是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现在张军在县城她在农场。
    她一路上都在想，用什么样的方法先跟张军领结婚证。
    温小爱一路上想着跟张军的事，没看车上还坐着咋天从省城回来，去看了朱哓凤，今天早上回农场的温小星。
    温小星比以前稍微胖了点，显得比以前个子高，他坐在班车最后面的那一排，年轻帅气的脸庞很是显眼。
    他倒是一上车就看见了温小爱，也没打招呼，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就坐了下来。
    到了农场刚刚10点过一点。
    温小星等车上的人都下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往门口走，走到车厢中间，看见吴晴晴正站在车子下面，冲着他笑。
    吴晴晴来接他了！
    温小星心里热乎乎暖融融的。
    虽然以前因为吴晴晴看不起他，炫耀虚荣生了气，两人之间也有了隔阂，但是自从他回家，吴晴晴来看过他之后，他回到省城，思想就有了变化。
    他回去后，吴晴晴每个礼拜都会给他写一封信，每封信里有7张纸，一天一张，字里行间都写满了柔情思念。
    而且吴晴晴还利用休假时间，去省城看了他两次。
    这让少年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第937章 啪啪啪的打脸

    第937章 啪啪啪的打脸
    吴晴晴是曾经给予温小星无限温暖的同桌，是他少年时候美好的向往，是他黑暗时光中的一盏灯，他的心很快的就倾向了吴晴晴。
    他心里觉得对不起高满红，但是他觉得毕竟跟高满红还没真的走出那一步，现在回去说清楚的话，也不会对高满红造成很大的伤害。
    所以现在离放假还有几天，他提前一个月就没休息，把假挪到了后面，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他很奇怪，他并没有把今天回来的消息告诉吴晴晴，也想给她制造点惊喜，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回来的呢？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这么想着温小星的脸上也带上了甜蜜的笑，只是车上的人太多，他又坐在最后一排，所以只能最后一个。
    可惜他还没走到车门前，就看到吴晴晴亲热的的接过前面下车的一个青年手里的包，两人亲亲热热的走了。
    这个男青年温小星也认识，农场运输公司修理厂的修理工，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条件非常好。
    他想起高满红来省城看他，跟他说吴晴晴跟修理厂的一个修理工在谈对象，当时他是坚决不相信的，因为吴晴晴不管是来看他还是在信里，都说她只喜欢他。
    说是只要他这一年学习期满，就跟他回家见家人，先把事情定下来。
    现在她跟着个修理工这么亲热，温小星心沉到了谷底。
    高满红没有骗他！
    他本来已经做出了决定，决定伤害从来跟在他后面，对他崇拜有加的高满红，成全自己少年时的梦想。
    现在这个决定又动摇了，他最后一个下班车，也没着急回家，而是慢慢悠悠地，跟在吴晴晴和那个修理工的身后。
    他还抱有一点幻想，两人也许是朋友关系。
    前面走着的两个亲热说话的男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两人沿着公路走到山角，拐上了上坡的路。
    温小星走到拐弯处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家属院第三层的地方，山角这边上坡的小路平时走的人少，前面走着的两个人看4下无人，手牵到了一起。
    温小星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都凝固了，脚步非常沉重的跟着上了一层山坡，眼看着两个人到了第4层拐进了家属院。
    他停了下来好好捋了捋思绪。
    这个修理工就是农场的职工，父母都在农场工作，家就住在这第4层，两人应该去男方家。
    吴晴晴的家并没有在场部家属院，她住在单身宿舍，已经跟去男方家里了，已经牵上手了，说明关系已经很深了。
    可是吴晴晴在一个月前，还来省城看他，还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说，从上高中起，心里只有温小星，这辈子非他不嫁，如果温小星不答应，她辈子都不结婚。
    从高中起就心仪的女同学，怎么忍心让她一辈子不嫁人了，何况是这么美丽的女孩。
    温小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决定拒绝高满红接受吴晴晴的。
    一个星期前吴晴晴给他写的信上说，等他过年回来。
    现在他觉得啪啪的被打脸了！上一次走的时候，姐姐温小可有意无意的说了好几遍，高满红是真心实意的对他，他这辈子如果真的娶了高满红，绝对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时他也动心了！
    也接受了高满红象征定情信物的鞋垫。
    前些天高满红去看他，他却只字未提。
    只为了吴晴晴。
    却没想到他纠结了好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居然是这么可笑。
    吴晴晴一边同农场的修理工谈恋爱，一边又跟他纠缠不休，说了那么多让他感动的话，让他一度以为，这个他曾经心仪的女孩也真的是心仪他。
    温小星在山坡上站了很长时间，听到广播里播放出了那首熟悉而欢快的下班的歌曲，这才慢悠悠的上了坡，站在第4层家属院的边上，看到吴晴晴从修理工家对面的小厨房里端出两盘菜，脸上全是幸福的样子。
    他默默的上了山坡，到了温小可家那层，拐了过去，沿着小路往前走。
    还没走到院墙处，听见一声熟悉而惊喜的声音：“小星，你回来啦？
    我前天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说你回来，如果你说你回来我就下车站去接你了，咦，对了，你怎么从这边回来了？”
    高满红几乎是一路小跑跑过来，将不小心提在手里的小提包接了过来，满脸的喜悦，很是感染人。
    温小星干笑了几声说：“我也是忽然间决定提前回来的，因为我上一个月都没休假，把假攒下来了。”
    高满红扬起脸看着他说：“你回来得正好，姐夫这些天在外面出差，小可姐晚上一个人害怕，都是我在给小可姐做伴呢。”
    温小星心不在焉地说：“我姐夫出差啦，那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无精打采地跟在高满红后面，进了温小可家的院子，看着还没离开的转棠姐妹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见温小可不在院子里，直接进了屋子。
    小麦宝的摇篮放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小麦宝躺在小摇篮里正在拼命地翻着身子。
    他现在已经可以翻身了，但是小摇篮的地方实在太小了，施展不开身手，所以总是翻一半重新又翻过来，但是他锲而不舍的试了一次，又一次次乐此不疲。
    当他又一次尝试想要翻身，结果没翻过去，重新翻回来的时候，对上了温小星放大的脸，愣了愣，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哭了。
    过了几个月，他已经不认识这个前段时间，天天抱着他的舅舅了。
    看着孩子张大嘴巴哭，温小星笑了起来，把小麦宝从摇篮里抱了起来，抱在怀中狠狠的亲了一口说：“小麦宝，才两三个月不见，就不认舅舅啦。”
    高满红也在旁边逗着小麦宝说：“小麦宝儿，这是你舅舅。”
    结果孩子认生，哭得更厉害了。
    在厨房忙碌的温小可，听到哭声赶了过来，看到温小星高兴的大叫一声：“老弟！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的老弟你今天终于回来了，你回来就好，以后你外甥就交给你了。”

 第938章 的留在省医院工作三年

    第938章 的留在省医院工作三年
    温小星回来了，?温小可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对温小星说：“老弟，你这外甥，现在开始认人了，到了晚上非得我在他跟前不可，如果我不在就没命的哭。
    害得我晚上什么都做不成，净哄他睡觉了。”
    小麦宝正在大哭，忽然看见温小可进来了，身子使劲的往她这边倾斜，张开两只小手要抱抱。
    温小星便把他抱了过来，指着温小星说：“舅舅呀，你不认识舅舅啦？
    你忘了，两个月以前舅舅天天抱着你的。”
    小麦宝到了温小可的怀中，身子扭了一会儿，就破涕为笑了，也忘了刚才在温小星怀中是怎么哭的，冲着他只管咯咯的笑，旋起两颗圆圆的酒窝。
    温小星看着小外甥还挂着眼泪的小脸，融化人的笑容和清脆的笑声，刚才的烦恼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又逗了一会儿小麦宝，跟孩子熟了之后，便抱着孩子去外面玩。
    7个月大的孩子，在温小星怀里不停的扭动身子，还可以站在他的腿上不停的跳，好像也能听懂他说话，眼睛明锐，耳朵灵敏的看着山下来来往往的人，和任何一个声音。
    因为温小星回来了，高满红今天没有回去，帮着温小可做午饭，本来温小可中午想跟孩子凑合着吃点馒头咸菜，因为温小星回来了，改做他最喜欢吃的酸汤面条。
    两个人一个人和面，一个人弄菜烧火，不到半个小时，面条就做好了。
    温小星吃着酸辣可口的面条，就着咸菜，看着温小可感慨一声：“还是家里好啊，这几天我做梦都想吃酸汤面，我给妈说了好几次，可妈就是做不出你这种味道。”
    温小可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儿，你可不能把我跟妈比，妈是咱省医院赫赫有名的妇科大夫，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你姐我就是医院的一个小抓药的，现在就是个小裁缝。”
    高满红也笑着说：“我才是个小裁缝呢，小可姐你可是大设计师，服装设计师，这可是你说的。”
    温小可小声说：“低调低调，这只是我未来的目标，现在说设计师为时尚早。”
    然后转头看着温小星说：“不是说你腊月二十几才放假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温小星说：“我上个月攒了4天假，还有以前攒的两天，就提前回来了，对了，我回来的时候在车上碰见温小爱了，她不知道看没看见我，反正她没理我我也没理她。”
    温小可一边吃饭一边说：“温小爱这次估计栽了大跟头了。
    张军调回县城了，他可能不想告诉温小爱，想偷偷的走，结果被温小爱知道了，找他逼着要领结婚证，结果张军还是偷偷的跑了。”
    “温小爱也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去县城找张军了。
    我估计结婚证没领成，要不然温小爱早回来了，她还说腊月十六结婚呢，现在都腊月二十了。”
    温小星瘪着嘴说：“我看也是没成，她那一路上脸都黑的跟个茄子似的。”
    温小可说：“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说完去厨房刷锅洗碗了。
    温小星跟高满红面面相觑，不明白温小可刚才说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是什么意思。
    高满红低着头小声说：“小星，你这次回来有多少天假？”
    温小星说：“差不多正月十五就要到医院，我们的培训期是一年，两个假期不算，就到明年4月份。”
    “我都已经给我妈说了，说我培训期满了，要回农场医院工作，可我妈说，我们这期培训的都是省医院需要解决工作的职工子女，是不能回农场的，最起码得在医院工作三年以后才可以外调。”
    “可我不想在省医院上三年班，我想回农场医院来上班，想给满香治眼睛。”
    高满红说：“我也想你回农场来上班，可是人家省医院既然有那个制度，你就应该遵。
    如果不是省医院招收你，培训你一年，你怎么可能学医呢！我记得我们小学课文里有有句什么话来着，吃水不忘挖井人，为了报答省医院的培训之恩，你也应该在省医院工作三年。”
    洗完锅的温小可也走了进来说：“满红说的对，在省医院工作三年，不只是为了报答省医院的培训之恩，也是为了巩固你的医术。
    你想啊，农场医院毕竟小，接触的病人少，你就算明年培训完回来，也没有多少病例让你学习。
    可是如果你留在省医院的话，每天就会有很多的病人，接触的病人多了，见识就多了，你的医术自然也就提升了。”
    “而且省医院有好几个有名的眼科大夫，你正好跟他们好好学学。”
    温小星说：“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是我就想回农场。”
    温小可说：“你还是先别回来了，把医术学精了再回来。”
    温小星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们说的都对，学医可不比学别的，那得在实践中学习，省城确实接触的病人多。”
    “先不说别的，我给你说，我昨天到县城去看朱老师了，她跟孩子都很好，你们是没看见那孩子，好看极了。”
    “对了，嫂子的娘家妈，说他腊月二十六要回家，农村人有讲究，过年要在自己家里过。
    朱老师说，到时候孩子已经出月了，她一个人可以的，可是满堂说他过年不回来了，留下来照顾朱老师母三个。”
    “满堂还让我回来去他家转一转，看看高奶奶，还给了我二十块钱，让我带给家里，过年的时候买点年货。”
    “满堂说，他现在天天晚上都去出摊，生意挺好的，尤其是咱们做的小孩衣服，就是这段时间穿的倒穿衣罩衣，简直是供不应求。”
    “你们每个礼拜送去的货，紧俏的那些样式差不多三天就完了，但是他们为了拉住客人，每天晚上只能带那么几件。”
    “他让我带话给你们，看能不能把紧俏的这几件样式多做一点。”

 第939章 心里很难受

    第939章 心里很难受
    听说高满堂今年过年不打算回来，高满红不满的撇着嘴：“我哥真是的。
    我奶奶说过年的时候家里人必须齐全，我奶奶最喜欢他，过年他不回来怎么行？”
    温小星说：“我也是这么说的，朱老师也这么说的，朱老师说她家里人都在县城，过年的时候会来陪她的，让满堂回来过个年过完年再去，可是满堂怎么都不行，还说就这么定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温小可看了看表，离干活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便把小麦宝交给温小星：“你把他逗得这么开心，肯定睡不了午觉，你带着他，我跟满红稍微躺一会儿，下午还有活儿要干。”
    温小星便抱着小麦宝，将他的小斗篷包在身上，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前的破头，看向下面的家属院。
    一眼锁定那个修理工家，正好看见吴晴晴跟那个修理工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个人走过家属院，拐上下坡的小路，手牵手下了坡，到了马路上放开手，悠闲自在的在马路上散步。
    吴晴晴和那修理工，一直沿着马路走了很远，拐回来，吴晴晴进了招待所，修理工又沿着马路向前走了，好长时间进了运输队的院子。
    温小星觉得心里十分灰暗，就在前些天，当他决定拒绝高满红同吴晴晴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人生实在是太顺利了，姐姐跟他又交心了，又认了妈，还被安排进了省医院进行培训。
    现在高中时候就已经心仪的同桌也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他一时都忘乎所以了，还拿出温小可托高满红带给他的20块钱，专门请同宿舍的同学出去吃了一顿饭，还给李佳欣买了礼物，激动的李佳欣热泪盈眶的。
    却没想到他急急忙忙，迫不及待的赶回农场想表白的时候，却发现吴晴晴早已跟别人牵手了。
    他觉得心里空空的，忽然听见身后好像站个人，回头看着高满红站在他身后。
    小声提醒他：“进屋去吧，天怪冷的。”
    今天看起来要变天了，天色阴沉，乌云压顶，干冷干冷的。
    温小星点了点头，进了屋子，温小可也醒了，不一会儿杨烈梅，转棠姐妹俩也来了。
    大家又开始了紧张欢乐的工作，温小星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带着小麦宝睡了一会儿觉，便一直带着他玩儿。
    小麦宝甚至到了晚上，都不想跟温小可一起睡觉，还要缠着温小星。
    温小可笑着说：“真不愧是舅舅外甥，就这么会儿功夫，就开始变得难分难舍了。”
    温小星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外甥，他可就我这么一个舅舅。”
    温小星也没着急去小屋睡觉，帮忙把小麦宝哄睡着了。
    温小可这才问：“小星，我觉得你今天回来好像不对劲儿，是妈出了什么事？
    还是你有什么心事？”
    温小星低下头说：“妈没什么事，是我自己的事儿。”
    他在温小可面前，也不隐藏什么。
    温小可问：“是吴晴晴的事吗？
    你觉得她对你是真心的吗？”
    温小星低下头说：“是满红告诉你的吧？
    前些天满红来看我，看到了吴晴晴给我的信，她当时很生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温小可说：“那你现在有了答案了吗？”
    温小星说：“在吴晴晴没来省城找我，没给我写信之前，我已经决定选满红了，但是我最后选了吴晴晴。”
    重新活了一世，温小星还选择跟吴晴晴在一起，不会吧？
    那可是会受到伤害的，一辈子的伤害。
    温小可吃惊的问：“你们两个确定关系了？”
    温小星重重的低下头：“还没有！以后也不会了。”
    “怎么？
    伤心啦？”
    温小可很八卦的问，只要还没有，以后也不会，那就好。
    温小星闷闷的说：“我今天回来看见她跟修理厂的修理工，手拉手，还去人家家吃饭了。”
    温小可说：“我也听人说了，小星，你才二十岁，我觉得不应该先考虑个人问题，要考虑也要考虑知根知底的。”
    “吴晴晴这个姑娘我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你既然亲眼看见她跟别人关系这么亲密，心里应该有数了。”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温小星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他自从记事起，除了晚上想妈妈偷偷的流眼泪之外，别人很少看见他流眼泪。
    当然温小可是见过的，她轻轻地拍了拍温小可的后背，算是安慰他了。
    。
    温小星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可我心里怎么那么难受！其实我知道对我对我最好的是满红，可是，我看着吴晴晴，听她说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我，我的心就怦怦直跳。”
    “姐，你说吴晴晴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本来我都放下她了。”
    温小星叹了口气：“也许她是看上了修理工的家境工作，看上了你的人。”
    “我不掺合你的事，但是你找的是你未来的老婆，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如果现在就三心二意的话，以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小星，咱俩小时候，爸妈离婚了，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我都感同身受，咱们这一步要踏稳了，在这件事情上绝对要擦亮眼睛。”
    “好了，天也不早了，你去睡吧。
    躺下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以前我也不明白，现在我总算知道了，父母只能陪我们二十年，后面的人生，的跟另一半，也就是爱人下一起，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
    温小星说：“我明天早上起来去看爸，我只要一想到爸到现在还没回家，心里就难受。”
    “可是爸现在回家心里会更难受。”
    “爸这件事情，咱们到过年必须把它给解决了，总不能一直让爸住林业站吧。”
    温小星去小屋里睡觉了，温小可又算了算这段时间进的布料，差不多还可以撑十天。
    但是因为过年要放假，还得让武云飞帮忙再进点。

 第940章 冻死人的节奏

    第940章 冻死人的节奏
    武云飞自从换了线路，跑县城到省城的那班车，结识了更多的人。
    也不知道搭上了那层关系，现在已经可以直接从纺织厂进一些便宜时兴的布料。
    而且有好几次，纺织厂的小卡车，直接将布料送到了家里。
    这样就节省了很大一部分的成本。
    而且武云飞从不知道走的什么渠道，进来的这些布料，都是以边角料的价格给的，布料却是最好的。
    温小可大概算了一下需要进的这批布料，发完几个人的工资，多少再发点奖金福利，留下的过年也就没多少了。
    但进完布料发完工资，还有余钱，已经很不错了，腊月和正月是服装生意的高峰期，等资金回笼了，就是赚的钱。
    算完了账，听到到窗外风嗖嗖的吹着，山墙上的酸枣树哗哗作响，想起在野外负责治安巡逻的李亦寒，感觉更冷了。
    山里的风不比别处，冷的时候那可是刺骨的，即便是穿的再厚，也觉得好像没穿衣服似的，尤其是晚上，那是冻死人的节奏。
    李亦寒几天前晚上回来了一趟，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走了，只是几天没见他比以前黑了点，显得有点沧桑，虽然更有男人味了。
    温小可听说李亦寒他们晚上住在林子里搭的帐篷里，虽然帐篷中生着火，也挡不住寒风蚀骨，面向火堆的这边热乎乎的，后背和肩膀就被风吹的生疼生疼。
    温小可为此还专门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羊皮袄给他带着，据说这件羊皮可是有历史的，是还没解放的时候，老辈人进山放羊穿的，后来就一直压在柜子里，分家的时候，作为传家宝送给李亦寒的。
    希望晚上能派上用场。
    温小可在这边想着李亦寒，辗转不能入睡。
    李亦寒在三岔路口今晚却是异常紧张，
    前几天派出所的两位同志向上级汇报了工作，上面又部署了有更多的警力，并指示先不要打草惊蛇，顺着线索查到赌窝，如果通缉犯索伊君在，便收网。
    如果索伊君不在，那就找到索伊君之后再收网。
    总之的意思是，这一次虽然是年终严打活动，但是最好是能一并抓获通缉犯索伊军。
    所以这几天顺着线索的搜查行动，就比较的谨慎小心，可奇怪的是，联合行动的小组成员，沿着晚上他们看到的线索，进了深山老林，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聚众赌博的窝点，只是找到了卖粮食的出处，就是朝阳生产队
    但是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并不知道这种情况，而且那天晚上两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检查了生产队的粮库，发现丢了几袋粮食。
    生产队长马上报了警，葵花公社派出所接了案，现在也正在搜索证据。
    罗宁作为城关派出所副所长，也在这次增加的警力之中，老战友分在了一个组，今天就带了队员进了朝阳生产队最神秘最危险最高的那座山里。
    他们一起进山，扮成进山打猎的猎户，拿着猎枪，绳索。
    这个季节粮食紧张，进山打猎是附近的百姓，以及远处的闲人，想要改善生活的重要途径。
    因为深山里的野兽众多，所以进山打猎的人自然不会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的，他们这样的队伍也不会引起注意。
    但是他们在深山里转了一天，虽然发现了有人留下的痕迹，比如烧完的柴灰，香烟屁股，甚至还有人睡觉的痕迹，却不能断定就是赌徒留下来的。
    为了继续查找线索，他们决定晚上就在深山里住下，就像真正进山打猎的猎户那样。
    晚上天气非常冷，到了后半夜，天上竟然飘起了雪花，罗宁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来，两个人从帐篷里出来，找了个树木密集的地方，生了堆篝火。
    又找了一堆柴禾备着，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别的队员知道这两个是老战友，又是这次严打行动的领导，两人一来想联络感情，二来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都打消了让李亦寒讲故事的念头，将帐篷口放了下来，各自睡了。
    罗宁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递给李亦寒，有点发愁的说
    “老战友，我真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这么不顺利，半个月的行动已经多一半过去了，我们还连线索都没查清楚，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完成任务。”
    李亦寒接过酒瓶也抿了一口，抬头望着黑蒙蒙的天，以及火光中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伸手接了一片。
    “老罗啊，我觉得我们这次之所以早已经发现了线索，也顺着线索找，却到现在什么也没发现，应该是有人走了风声。”
    “你想啊，索伊君跟史胜利都是煤矿职工，他们就算组织赌局参与赌博，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上班。
    在我们没找到线索之前史胜利的一天去矿上一次，去报个到。
    索伊君也是露过一两次面，可是自从我们有了线索，到现在为止两人都没在煤矿上出现过。”
    “史胜利还请了半个月的假，说他奶奶病了。
    索伊君根本就没请假，因为他是临时工，说不干就不干了，大不了不要几天的工资。”
    罗宁皱着眉头说：“可是这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这么重要的情况，一般也就是派出所的同志和你知道，你们稽查队员，还有煤矿抽出的保安员，生产队抽出的民兵联防队，都不知道。”
    李亦寒点头说：“我也只是怀疑，那天晚上发现目标，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第2天我汇报给派出所的两个同志，我们三个人顺着留下的线索，找到了粮食的出处和进出，并发现粮食已经磨成面粉，从两户社员家拉了出去，然后我们跟着跟到了峡谷深处就不见了。”
    “按理说只要我们再往峡谷深处走，甚至进入深山里，分几个方向总会找到目标的。
    可是这都几天了，我们找了那么久，分出了那么多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第941章 只需守在路口

    第941章 只需守在路口
    李亦寒继续说：“从那两户社员家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两户社员家只剩下几个上学的孩子，一个妇女，问起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如果没人走露风声的话，怎么会隐藏的这么深。
    我们看到车子拉走的粮食，有好几袋子呢，应该人不少。”
    罗宁也点着头说：“说的是。
    可是你觉得谁是这个走露风声的人呢？
    。”
    李亦寒说：“我觉得应该是煤矿派出所的同志。
    因为他经常跟这两个人接触。”
    罗宁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煤矿派出所的同志分去另一个队了，我们就是想要监督也监督不上，调查也查不出来。”
    李亦寒说：“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能这么搜查，而是应该守在几个重要的出口处，你想啊，那赌徒就算再沉迷赌博，再嗜赌如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这都好几天了他总得回家看看吧。”
    “向阳生产队，朝阳生产队，农场还有煤矿，人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能一家一家的去看谁家有参赌之人。
    毕竟要过年了，很多人都闲了下来，很多人都去走亲串友的。”
    “我们负责的这一片，经过今天的观察，我觉得有三个主要的路口，就是几座山和峡谷林子的的交汇处。
    生活在山里的人都知道，在山里行走，绝对不能走太偏僻的，山和峡谷的交汇处一般比较安全，野兽也很少出没。”
    “所以我觉得我们明天开始，不要往林子深处走了，就在这几个路口守着，如果有人出来就抓住。
    赌徒只是喜欢赌博，一般都不是亡命之徒，吓唬吓唬就会说实话的。”
    罗宁又喝了一口酒说：“老战友，还是你说的对，明天开始我们就分成三组，一组三个人，我跟派出所的另一个同志和你一人带两个人。”
    “我们三组都随时保持联络。”
    两人安排好了明天的计划，各自靠着树干，喝着这瓶白酒，烤着篝火，说起了在部队上的事情。
    不知不觉篝火尽了，雪下大了，两人这才进了帐篷。
    此时朝阳生产队和万宝山农场交界的那座高山下的峡谷中，索伊君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看着茫茫天色。
    央胜利从山下隐藏极深的岩洞中钻了出来，站在他身后也看了一会儿纷飞的大雪，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
    好半天才说：“索哥，看来我们这次被盯上了，要不然你走吧。”
    索伊君说：“我现在能去哪儿呢，城里都布下了天罗地网，到处都有我的通缉令。
    我觉得这山里很好很安全。”
    “我知道公安每年就是那么个情况，过年的时候有个严打，撑过了这几天，也就没人管了。”
    史胜利说：“也对，煤矿到万宝山农场之间全都是山，属农场的山最多最深最高。
    我们再往前走，就到了农场。
    只要钻进农场的山里，你不出来，没人知道你的具体位置，谁也不会找到你的。”
    “我也一样，只要他们没有人赃并获，没有把我们堵住，那就是无凭无据，到时候我照样会去上班，他们就是知道我有问题也无可奈何。”
    索伊君叹了口气说：“他们这些人，给点好吃好喝好处，过几天都散了吧。”
    “你给大家说说走的时候挑没人的地方走，不管被谁抓住，就说进山里打点猎物，准备过年，只要不说出去，死都不承认赌博谁也没办法。”
    史胜利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吩咐下去。”
    “我们在朝阳生产队买的粮食，还有葵花公社粮站买的粮食还能撑几天。”
    “几天之后，等外面的风声松一点，咱们就走。”
    索伊君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存折，交给史胜利：“胜利，我这次出来多亏你收留，这段时间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个通缉犯，是个越狱犯。
    这两万块钱，留给你。
    还是我兄弟的名字，密码还是上次一样。”
    前几天索伊君抽时间回煤矿一趟，他觉得深山比煤矿还安全。
    所以把他藏在炕洞里的存折都拿了出来，刚刚从宿舍出来，就碰上了汇报完工作，回煤矿家里一趟的煤矿派出所的姓朱的警察，大家都叫他老朱
    当时已经到了晚上，矿区并没有人，老朱马上控制住了他，并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关押起来。
    他当时拿出两万块钱的存折，交给老朱，说只要老朱放了他，这2万块钱就归老朱，而且以后就算是自己被抓住了，也绝对不会把老朱供出来。
    老朱也是从部队转业分到煤矿当警察的，这些年也兢兢业业，无功无禄的，因为文化程度低，干到现在还是煤矿派出所4名警察中的一名警员。
    他娶的媳妇是农村的，到现在为止户口还没报上，有几个孩子也随着媳妇是农村户口。
    现在他把媳妇和孩子都接到矿上来，每个月都要想办法买平价粮食，生活压力很大。
    他活了30多岁，第一次看见两万块钱这么一笔巨款，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默默的接过两万块钱的存折。
    告诉索伊君，这次自己可以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没看见，但是索伊君必须离开煤矿，以后都不要出现，就算以后被抓了，也绝对不能供出他来。
    索伊君满口答应，老朱又给他说，这两天巡逻队员发现他们的线索，让他注意一点。
    索伊君便在夜色的掩护下，顺着后门进了山。
    到了窝点，就带着赌徒们转移了，还把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
    带着这帮人到了转移到了和农场交界处的，这座最高的山脚下峡谷处的一处岩洞中，这处岩洞洞口十分隐秘，而且只能容一个人进去，里面面积却很大。
    足足可以容纳几十人，而且岩壁滴水，还有岩层处可以通风，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有这么个岩洞，别人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两个人站在大雪中，望着漆黑的夜空，各自想着心事。

 第942章 改变了自己

    第942章 改变了自己
    史胜利也不客气，小心翼翼地把存折装在口袋里，说：“我想去农场看看，看看我对象。
    都好几天没见她了。”
    索伊君说：“你还是过几天等我们都散了，你再回去看她吧，你现在去万一被人盯上了，不是顺藤摸瓜的就找到我们这儿来了吗？”
    史胜利说：“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哄得她答应了跟我处对象。
    以前我最多两天就去找她，有时候天天都缠着她，现在这么多天不见她，她肯定会对我有意见的。”
    索伊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你说咱们都混成了这个样子，你偏偏要找个当警察的，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你要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上一次我都给你创造机会了，你自己不把握。”
    史胜利说：“这个女人是我自己看上的，我真的想娶她当媳妇。”
    索伊君说：“你小子我还能不知道？
    虽然没娶媳妇，可是隔三差五的当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
    而且我还知道厂长的女儿吕娟娟对你有意思，就等着你开口呢。”
    史胜利干笑了几声：“那都是随便玩玩的，不能当真。”
    索伊君说：“这世上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得到手的才是真的。”
    他说完也不敢打手电筒，摸黑到了岩洞口，拨开洞口的那丛枯草，弯腰钻了进去。
    史胜利在黑夜里站了一会，听着雪花扑簌簌的落在身上，想了一会儿靳花，也摸黑到了烟洞口，拨开那层树杈钻了进去。
    岩洞里，灯火通明的，赌徒们从自个家里拿来了煤油灯，也无非是小学生用过的墨水瓶，用浸了煤油的棉花捻子做成的油灯。
    史胜利那次去葵花公社弄了一大桶的煤油。
    几十个人在岩洞里分成了四个摊，这个时候胡喊乱叫的，喊大压小，都是异常兴奋。
    索伊君把存折拿来了，前几天史胜利又去县城银行取了了几千块钱的现金，这些赌徙们这段时间都尝到了甜头，手气好的士气正高，手气低迷的看着那一沓沓的钱，也想翻身赚回来。
    索伊君坐在岩洞中的一块石头上，烤着熊熊燃烧的篝火，身边站着点头哈腰的哈巴狗兄弟俩，觉得自己就是战山为王的王者，。
    他接过哈巴狗递过来的一缸茶水，慢慢的品尝着，欣赏着各种丑态的赌徒。
    这些赌徒们让他找到了冒险的价值。
    李亦寒这队12个人，第二天分成了三组，每组4个人，守在三个路口。
    守了了整整一天，并没有人出进。
    晚上大家汇合在一起，重新搭起个帐篷。
    罗宁说：“咱们就这么守着，一直到严打结束。
    如果到时候还没说出个什么线索，我就申请继续在这守着，我就不信那么多人进了这山就凭空消失了。”
    李亦寒说：“肯定不会凭空消失的，只是这山实在太多，肯定是往深山里去了。
    不过，总会有人出来的。
    放心吧，撑不过三五天的。”
    两个老战友又在外面生起了一堆篝火，罗宁从口袋里又掏出一瓶酒来，他在机关上班的时间长了，实在受不了这山里的寒冷。
    雪下了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树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树木之间的空隙处的一层。
    两人守到后半夜没听到什么动静，进帐篷睡觉了。
    李亦寒没有时间再回家。
    因为下了雪，担心第2天雪下大了，不能按时到达，来来回回的也危险。
    温小可让转棠姐妹俩拿了需要做的边呀条呀的，回去加工了，说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杨烈梅高满红留在温小可家，三个人准备加班，多赶点衣服，让武云飞今年最后一次多拿点货。
    温小星便成了专职保姆，负责照顾小麦宝。
    温小可手里干着活儿，心里替李亦寒担心，这么冷的天又下了这么大的雪，他在深山里能抵挡得住寒冷么？
    高满红看出了她的担心，安慰她说：“小可姐，你放心吧。
    我姐夫他是当过兵的人，又经常在山里走，他们一起人又多，绝对不会出事的。”
    温小可叹口气说：“我倒不是担心他们会冷着，会被野兽伤着，我是担心别的。”
    穷山恶水出刁民！
    虽然这个年代民风淳朴，但是因为人太穷了，穷则思变，越穷的人越豁得出去，赌博又是能让人上天堂入地狱的。
    所以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尤其是输红了眼的人。
    扬烈梅一心想着未来的孩子，她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说：“我家小冬宝都出满月了，也不知道朱老师有没有给她穿我做的衣裳，不知道满堂有没有给朱老师买碳，县城的房子会不会冷？”
    温小可安慰她说：“你放心吧，满堂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不是还有小武叔吗？
    他每隔一天都会去一次，如果缺什么他会帮着买的。”
    扬烈梅说：“小武师傅真是个能干的人，也是个热心人。
    我想这几天抽空帮小武师傅做双棉鞋，他坐在司机座位上，门缝里冷。”
    武云飞现在是真的很辛苦，一天在省城忙碌，一天在县城忙碌，4天假期跑农场取货。
    不过他也是真能干，听温小星说，李佳宜现在在省城过得很舒心，武云飞在省城的公房也不错，独门独院，虽然没有现成的房子这么宽敞，也已经很好了。
    他还专门在农村找了个保姆，四十岁左右，家里也没什么负担，很能干。
    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李佳宜做各种好吃的，李佳欣温小星都经常去蹭饭。
    李佳宜离开了县城，现在也不再坚决排斥武云飞，两个人虽然不谈婚论嫁，看起来更一家人没两样。
    而且武云飞已经给他手下的那帮兄弟全都找了活干。
    练摊儿的练摊儿，搞收购的搞收购，据说还给兄弟们争取了几个自行车修理摊位，也就是说补补自行车车带打个气，听说这样的小摊，虽然挣不了大钱，养活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总之听说他现在已经不干那些偷鸡摸狗，开门撬锁打架斗殴的事了，真正的洗心革面，金盆洗手。
    这就是所谓的光棍收心饿死狗吧。

 第943章 曾经的苦难

    第943章 曾经的苦难
    温小可知道， 前世的武云飞最终换成了江湖老大，靠的是歪门邪道打打杀杀，他进出监狱如同常事，一辈子女人无数却没有结婚，更没有自己的孩子。
    李佳宜也因为他的原因惨遭车祸。
    希望重活一世，两人有好的结局。
    因为晚上加班，天又下着大雪，干完活儿天已经完全黑了，坐在屋子里都能看见满天的飞雪像飘落的柳絮。
    温小可已经把今年冬天流行的服装全部设计好了，也已经正按照设计好的在赶货，收工之后，将小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温小星晚上要住在这里。
    温小星给孩子披上斗篷，套上棉鞋，抱着他去院子里看雪，拉开了挂在院子铁丝上的灯泡，灯泡在飞扬的雪花中闪着莹莹的光，凉丝丝的雪花落在脸上，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的小麦宝激动的连连尖叫。
    温小星便踩着院子中厚厚的雪，跳着转着，孩子叫的更大声了。
    大家都很受感染，杨烈梅拍了拍孩子的小脸，说：“你大哥今天晚上在饲养场值班，剩我一个人了，我过去把鞋底子拿过来在这边做吧。
    顺便混一顿饭。”
    温小可说：“嫂子说的这叫什么话，本来今天晚上你就应该在这边吃饭，不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8点多了呢。”
    “这样吧，反正离睡觉还早，我去给咱弄点菜，泡点粉条，做顿火锅吃。”
    扬烈梅高满红都不知道火锅是什么东西，温小可便给她们说：“就是烫一锅菜，弄成麻辣味儿的，再配上些酸辣汁。”
    两人便想到了以前温小可烫的麻辣菜。
    嘴角都快流口水了。
    三个女人一起削土豆皮切土豆片，泡粉条，弄白菜，刨出菜窖里的萝卜，菠菜，又泡了些木耳，棒茹。
    温小可用自己做的辣酱，香油，蒜泥，米香醋，芝麻，炒熟的花生用擀面杖擀成碎粒，作成花生碎。
    葱姜蒜，各种调料，干辣椒，还有那天煮了野味的汤，炒了麻辣烫锅。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全都搞定。
    温小可将屋子里的火炉火捅旺，将灶膛里的小锅过去放在火炉子上，各种菜切片的，切条的，切丝的，全都端过去摆在桌子上。
    每人端了个油碗。
    等着汤锅开了，将菜下了进去，熟了之后捞出来蘸着油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暖暖的小屋里，四个人围着火炉吃，温小可还拿来一把挂面。
    大家边吃饭，边说起小时候的事儿。
    扬烈梅说：她小时候在农村，因为家里孩子多，父母都要去生产队挣工分，她和弟弟妹妹都由姐姐照看，姐姐们一天活也很多，大姐要跟着大人去地里干活，二姐三姐要负责喂猪，还要去生产队喂牲口，要去山沟里抬水，还要给一家八九口人做饭。
    小小的她便看着弟弟妹妹，有一天他们三个小孩在家里，饿得没什么吃的，便出去外面找吃的，那时候是二三月份，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但是农村的孩子有主意，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挖野菜了。
    几个人挖着苦苦菜，灰条条，扫帚菜，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山上，就看见山下走过一条狗，那狗站在不远的地方，愣愣的看着他们三个，他们三个也直愣愣的看着那条狗，后来那条狗转过走了，走出很远他们才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匹狼。
    因为那匹狼的尾巴重重的拖在地上扫起了一层尘土。
    正在后怕，生产队的一个社员。
    也是她的一个堂叔，手里提着一把锄头跑了过来，对他们一顿呵斥，大声骂：“你们三个不在家里呆着，瞎跑什么，刚才不是我在半山上看见赶下来，你们都被狼叼走了。”
    从此以后白天他们三个小孩再也不敢去山里瞎胡跑了。
    高满红也说起小时候的事：说家里从来老二就是个捣蛋鬼的的存在，她就是家里的叛逆者，顶撞奶奶，不听父母的话，跟哥哥高满堂打架，打弟弟妹妹。
    有一次她跟哥哥高满堂打架，两人一路打到了大口井的地方，那时候她大概七八岁，高满堂也不过十岁。
    因为她实在太难缠了，高满堂生气了，按着她的头一直往大口井沿下按，本来是想吓唬她，结果用的力气太大，高满红的时候个子又太小，一头栽进了大口井。
    大口井那个时候正好没人来挑水，水很满很清澈，水量足足有两人那么高，大口井的井口又很大，高满红掉在井里，扑腾了两下就向下沉去了。
    高满堂回过神来想把她拉上来，可是怎么都够不到她的手，他也不会水，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候已经当兵两年，回来探亲，此时正要去后山套鸟的李亦寒看见了，跑过来，用一个树枝挂在高满红衣服上，把她捞了上来，还把她倒提起来，吐了水。
    当时多亏了李亦寒正在上面的山坡上，从上面跑下来大概只用了两分钟，边跑边顺手捞了一根树枝，以最快的速度把高满红捞了出来，要不然那一次她的小命就休也。
    李亦寒当时踹了高满堂两脚，骂了两人一顿转身走了。
    那时候李亦寒大概十七八岁。
    高满堂当时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尿了一地，两人回家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李亦寒也没说。
    怪不得高满堂现在见了李亦寒比见了他爸还乖，原来是有原因的。
    高满红最后说：“当时啊，姐夫吓我们两个说，大口井里的水是给人吃的，让我们千万别说出去，如果说出去的话，大家心里膈应，就没水吃了。”
    “我今天也是第1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你们可不知道，当时我觉得自己都死了，那种被水呛着了的滋味，实在是难受极了，嗓子又疼又痒着了火似的，鼻子也好像着了火。”
    温小可笑着说：“我还从来不知道李亦寒还有做好事不扬名，见义勇为救人一命的是高光时刻。”

 第944章 微妙的关系

    第944章 微妙的关系
    温小可又说自己和温小星刚来农场的时候，那时候温小星才6岁，离开了妈妈，从大城市到了这到处是山的地方，整天哭哭啼啼的喊着要妈妈。
    温新菊被妻子抛弃了，又被下放到这偏远的农场，心里憋着一股气，也想争一口气。
    刚好王场长爱惜人才，将他分到了专业对口的林业站，他便一头扑到了刚刚成立的林业站中去。
    以前从来没做过饭的温小可，只能自己做饭，因为不会做，只能烧一锅水把面放在里面，煮成面糊糊，然后把青菜下进去。
    温小星六岁就上了一年级，温小可每天上学带着他放学带回他。
    因为学校放学比下班早一点，学校离家也近一点，温小可每天回来，都要负责做饭。
    有一天，两人在院子后面的草地上，就看到了一条盘着的蛇，当时差点吓死。
    还是隔壁任奶奶听到姐弟俩的喊声，过来用一把铁锨将那条懵懵懂懂的蛇弄出去，扔在了山角那边，任奶奶说蛇是有灵性的东西，碰见它们不能打，得请出去。
    温小星没说话，他想说的是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吴晴晴给他带的咸菜馒头，送他去医院挂针的事情。
    这是他来到农场除了姐姐给予他的母亲般的爱之外，所以让他难以忘怀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不想说了。
    几个年轻人各自回忆着自己最难忘的事情，不时地传来爽朗的笑声，尤其是高满红的笑，很有感染力。
    隔壁院子，李占祥蹲在飘飘洒洒的大雪中，抽着旱烟，虽然寒风夹着大雪，冷的他的脸好像刀割似的，但是他也不想进屋去。
    他不想看到林巧儿那张写满了苦难的老脸，又不能去上面杨奶奶家，更不敢过去儿子那边，只能在这院子里苦闷地抽着烟。
    林巧儿坐在热的烙屁股的土炕上，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正在帮杨奶奶做新鞋子。
    按照农场娶媳妇的规矩，婆家得给儿媳妇娘家的人做衣服，儿媳妇要给婆家的人每人做双鞋子鞋垫，但是因为高满香眼睛看不见，高奶奶年纪又大了，现在又忙着做虎头鞋，虎头帽子，小兜兜的赚钱，所以杨奶奶主动承担了这个工作，给自己和杨吉安做双鞋子撑门面。
    因为结婚的时候姑娘的嫁妆，最重要的是姑娘做的手工活，要摆在婆家的门口，供来往的客人欣赏呢。
    林巧儿这一辈子锅灶上的手艺不行，针线活还说得过去，当然这针线活主要是做鞋子和缝补衣服上。
    她把针线笸箩摆在炕桌上，手里拿着粘好的鞋底子，拿起锥子将鞋底戳透，将针扎过去，把棉线拽紧，然后将针尖在头上擦两下。
    就这样一针一针的拿着鞋底儿，眼睛却注意的看着外面李占祥的动静。
    自从前几天突然犯病，听了温小可的几句话，她忽然好像大彻大悟了。
    这几天她天天都会想起那天犯病时难受的感觉，到现在自己都觉得后怕，如果那天忽然喘不上气儿来或者突然心脏不跳了，那么现在这个世上也就没有她了。
    她在这个家里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年，三个儿女都结婚了，李占祥也退休了，眼看她现在就要享清福了，现在就这么走了，她真的不甘心。
    老二媳妇说得对，要想多活几天，就不能生气。
    她当然知道，自从十几岁嫁给李占祥，嫁进这万宝山来，她就靠着李占祥在生活，尤其是李占祥当了农场的职工，她当了家属之后。
    因为李占祥成了工人，每个月都把工资拿回家交给她保管，她也因为是李占祥的家属而吃上了商品粮。
    但是不管是商品粮也好，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是李占祥拿回来的，后来大儿子被安排了工作，二儿子去当兵，都是因为李占祥是农场的职工，也因为农场那时候是半军事化管理，当兵比别的地方的指标多。
    现在，孩子们都结婚了，她更得依靠李占祥了，只有李占祥乖乖的把工资拿回家交给她，她才能继续像这样过着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才有钱给自己看病吃药。
    可是李占祥这几天也好像变了个人，虽然不像前几天那样跟她说话不是吹胡子瞪眼睛，就是发脾气，但是默默抽烟一声不吭的样子也是很怕人。
    每当看见李占祥蹲在院子中间，一锅接一锅的抽烟，她的心总是高高的提起。
    也就是提心吊胆的。
    李占祥在外面抽烟，一直抽到隔壁院子里没有了笑声传来，院子里的灯灭了，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可是双脚已经冻木了。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脚抬起来，慢慢的挪到门口扶着门框，看着开着的门，炕上坐着，一双肿泡泡眼，怯生生看着他的林巧儿。
    心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难受，脑子里想起这个女人，张开那张大嘴丑陋的骂人的样子，似乎唾沫星子都溅了过来。
    他有点厌恶地转过脸去，关上了门，很费力的脱掉麻木的双脚上的鞋子，上了炕。
    炕烧的很热，不一会儿麻木的脚又烧又痒的，双手也好像有了知觉，他这才倒在炕上，转过身去。
    林巧儿今天下午做的是面条，她应该是听了温小可的话，可是饭里面没有油，只有盐，连一点醋和辣椒油都没有。
    可是两天前，大儿子分明从饲养场拿回来了两块板油，给了他们一块，这块板油完全可以练一小罐子的猪油，够他们吃一个月的了。
    林巧儿宁可吃没有少醋的饭，也舍不得猪油，李占祥觉得她还是省着这点猪油，想要过年的时候帮衬娘家。
    他由此想到了林巧儿年轻的时候，口吐脏话骂婆婆，自己和几个孩子吃好的，给婆婆吃黄面野菜的样子。
    那时候，他当了工人，有钱挣有粮吃的，便想把自己满腔的热血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刚刚建成的农场建设中去，农场王场长开大会说，不管在哪个单位哪个部门，都是干革命工作，革命工作不分高低。

 第945章 造成的后果

    第945章 造成的后果
    因为当年场长说：为人民服务，什么地方都一样。
    李占祥便把一大家子老小交给了林巧儿，他只管把每月中的钱一分不留的交给她，当时老娘跟林巧儿闹矛盾，他虽然心里觉得很难受，觉得自个媳妇这样对婆婆是错的，但是他实在没有精力去管，也不敢去管，他害怕自己管的重了，
    媳妇丢下一家人，转身离开了。
    他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家在深山家里又穷，娶个媳妇很不容易，所以娶到林巧儿，他格外的珍惜，家里不管大事小事，全部交给林巧儿去做。
    也从不发表任何意见，这才导致以后他在农场当了工人，按照兄弟几个商量好的把老娘养在身边，林巧儿因为自家男人挣钱了，自己也吃上的商品粮，几个孩子都报上了户口，吃上了商品粮，觉得有了功劳脾气慢慢大了起来，性格暴躁了起来。
    。
    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乖巧懂事勤快孝顺的小媳妇了，而是变得飞扬跋扈，出口成脏，横行霸道，不但跟邻居搞不好关系，更是对婆婆虐待克扣，婆媳吵架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老娘过世之后，兄弟姐妹们都不跟他来往了，李占祥心里难受，觉得对不起娘。
    可是林巧儿的暴脾气没有了发泄的对象，便把矛头又对准了他，他已经养成了默默承受的习惯，对于林巧儿的蛮横无理，只能保持沉默，实在受不了了吧，去外面走一走或者呆在单位上，这才有了跟杨奶奶的这一段。
    可是年轻时候可以忍受可以躲避，现在已经退休了，却一点也受不了了，也无处躲避。
    现在竟然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知道温小可说的对，林巧儿现在病得很厉害，平时要保持心情愉悦，绝对不能生气。
    可是不惹她生气，他就要生气了，要生闷气。
    看来这么多年躲避，不但没让自己远离烦恼，还制造了无穷的烦恼。
    林巧儿纳了多半只鞋底，看着后背对着她的李占祥，心里涌出了一股莫名的害怕，她害怕男人不回家，又害怕男人在家里，害怕男人对她吼，对她叫对她动手，又害怕男人不理她。
    林巧儿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也不敢跟李占祥说话，也不敢发出很大的动静，悄悄的顺着窗户跟底儿躺下，拉灭了灯泡。
    第二天早上，整个农场的山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举目看起一片雪白，就好像来到了冰雪的童话世界。
    天刚亮，温小可姐弟俩，还有昨天晚上住在这里的高满红，一起用剩下的饭渣，加上竹筛子，扣了几只觅食的麻雀。
    用泥巴将麻雀涂上，埋在从炉子里面捅下去的炭灰中，还丢进去了几只小的土豆。
    每一年冬天下雪，农场都是放假的，包括学校，所以今天整个农场十分安静。
    温小星帮着将院子的雪扫去，院墙角上堆起来，看着重新铺在地面的雪说：“也不知道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但是等这场雪消完了，也就过年了。
    我那天去看爸，爸说他已经决定了今年要回老家去过年，看看奶奶，看看叔叔。
    林业站的站长说，爸这么多年都没请过一天假，今年过年除了放的假之外，还可以休今年的探亲假，加起来大概有半个月。”
    “爸说让我跟着一起去。
    可我不想去，我想留下来看小麦宝。”
    温小可说：“爸既然说让你跟着他去，那你就跟着去吧。
    爸现在好不容易知道了亲情，你也应该知道。
    爸说过，当年奶奶供他上学不容易，叔叔没有上学，但是赚钱供他上学了。
    奶奶跟叔叔都在农村，农村现在很困难，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妈总是每年过年的时候给奶奶寄钱。”
    温小星低头说：“我现在才知道咱妈这些年来太不容易了。
    我把你上次给我说的话跟妈谈了。
    可是妈说，她跟爸的事早已是过去了，她现在也无怨无恨了，只要我们两个都认了她，她这一辈子就值了。”
    “她打算以后就一个人过了。”
    “这样也好。”
    前世李佳欣孤独终老，一双儿女都没有给她说明情况的机会，因为性格驱使，她选择独自承受。
    只是把心中的不甘，绝望写在了日记本上。
    这一辈子，她能化解心中的怨恨，重新得到儿女的认可，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因为以她的性格，她的骄傲，是不会接受另一份感情的，而她跟温新菊也是不可能破镜重圆的，因为李佳欣对爱情是有洁癖的。
    温小星说：“可是我总觉得心里不好受，因为我以后要回农场的，到时候又留下妈一个人了”
    温小可说：“妈可不是一个人，她每天要迎接那么多的新生儿，而且咱们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是可以经常去看她呀，再说了小姨有了孩子，她也可以帮忙照看。”
    “而且虽然你以后要回农场，你也可以在省城买房子呀，你也可以让你孩子在省城上幼儿园上小学的，那到时候不是可以帮你看孩子，你也可以经常去省城去看她。”
    “农场到省城，如果不坐班车倒车的话，开车从另一条路上走也就五六个小时。
    我建议你，有时间去报个驾校上，以后有钱了就买辆车，到时候你开着车几个小时就可以去看妈了。”
    听温小可说自己可以买车，温小星觉得姐姐简直是在说梦话，笑得很大声：“咱们自己买车？
    姐，你说笑话了吧？
    听说现在上驾校，是专门培训的，得单位上推荐”
    温小可说：“那你让妈给医院领导说说，推荐你去上个驾校，把执照拿上，然后再去医院上班。”
    温小星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要当眼科医生，我不当小车司机。”
    “小车司机也不一定就不能当医生啊。”
    温小可知道现在，司机还是一种职业。
    每个单位小车司机的身份可比别的职工高一点。
    但是以后，司机就成了每个人必须拥有的技能。
    她现在就已经盘算着，再等几年，有了驾驶学校，她就去报名。

 第946章 淡然相对

    第946章 淡然相对
    雪一直不停的下着，大雪封路，班车停开，本来武云飞要来将这一批货带走的。
    看来这几天来不了了，因为等雪消了，路通了，差不多的至少五天。
    农场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一面朝西，一面朝东，现在还没有柏油马路，全都是沙石路，一半还是山路，天寒地冻的，积雪全都冻成了冰，不容易融化。
    路不通，冰雪不化，县城的摊也摆不了。
    等冰雪融化，离过年就剩几天时间了。
    那几天和过完年正月十五之间，就是冬季服装的旺季。
    所以这几天正是加快速度赶活的好时间。
    雪整整下了两天三夜，有温小星照看孩子，还能帮着弄点儿菜，给炉子里添个火什么的，温小可三人干活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温小可开玩笑说要给他发工资，给保姆费。
    每天干完活，也就是晚上8点多，高满红还负责将需要加工条边，熨烫，缝制贴花的的衣服送去转棠家，让两姐妹在自己家里把活儿干完，因为转棠的腿有点毛病，怕摔了。
    第2天由满红再带回来。
    雪下的实在太厚，高满红走起来也不安全，东西又多。
    温小星便跟着一起去，他负责帮忙把衣服送到转棠家，看着高满红回了自个家，再赶回来。
    第二天早上再去接她。
    本来温小可希望高满红住家里，但是高满红只住了一个晚上，便说因为温小星在家里，她对温小星又有意思，为了避嫌还是回自己家里吧。
    这姑娘还是很守本分的。
    这天晚上，温小星提着一大捆做好的衣服，高满红提着一筐子的条，边，贴花，两人出了大门。
    因为转棠家离中间这条大家都走的坡路近，两人从小路拐下坡。
    打着手电筒，拄着棍子，小心翼翼的，还是走两步滑几几步。
    这几天路上人走的少，雪虽然冻了冰，但是压的不太瓷实，有的地方滑，有的地方不太滑。
    好在年轻人，受得了这样的摔摔打打，一边走、一边摔，还说说笑笑。
    就到了高满红家的这一层，也就是转棠家的这一层。
    他们正要拐进家属院，从坡下传来熟悉的声音：“哎呀，太滑了，你拉人家一把吗。”
    声音娇嗲嗲的，让人浑身发麻。
    吴晴晴！
    温小星的脚步停了下来，高满红也看了下去。
    只见在家属院三角墙头上挂着的，只有雨雪天气才亮着的灯泡下，修理厂的修理工小祁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双手背在后背，微微屈膝。
    跟在后面的是同样挂着甜美笑容的吴晴晴，她的一双手拉在小祁的手上，蹲下身子，被小祁拉着往上走。
    因为是上坡路，小祁没把吴晴晴拉上来，自己脚底下一滑，他反应快，赶紧蹲下身子，两个人一起向坡下滑了去，小祁身子灵敏，滑动间还伸手搂住了吴晴晴，两人一边下滑还旋转身子，清脆欢快的笑声荡漾在夜幕笼罩下的农场。
    有路边住的人家孩子跑出来看热闹。
    温小星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感觉有一道凉东西正从心尖滑过，嘴角扯起一丝无奈而滑稽的苦笑。
    回到农场已经这么多天了，他控制自己不去想吴晴晴，也没有去招待所看她，更没有再特意的看她是不是和修理工在一起。
    他只是让自己很忙碌的照看小外甥，帮姐姐的忙，给几个加工服装的人打个下手跑跑腿，好让自己忘了这件不愉快的事。
    可是每到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吴晴晴，真诚的对他说：自从高中同桌起，就想跟他在一起。
    又想起吴晴晴每天一页的倾诉思念的话，那些温暖人心的情话，着实让他春心荡漾的静不下来。
    他这才将已经倾向高满红的心重新移了过来，才决定伤害高满红，接受吴晴晴！
    现在看到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高满红静静的站在温小星的身后，看着吴晴晴欢快的笑着，滑到了坡底，两个人又重新手拉手向坡上走上来。
    小祁走在前面，吴晴晴走在后面，两人拉着手，又从坡下往上走，只不过这次两人小心翼翼的，一边走一边拉住坡边的小树，总算走到了拐弯处，吴晴晴无意中抬头看见了，淡然相看的温小星，愣住了。
    不过转眼她脸上就带上了人畜无害的笑，脆生生的打招呼：“小星，满红，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提这么多东西。”
    小祁也冲着两人友好的笑了笑，都在农场这一亩三分地里生活，大家都认识。
    温小星淡淡地说：“我帮姐姐送几件衣服去转棠家。”
    说完便向着家属院子院子里走去，高满红冲着吴琴琴摆了摆手，点着碎步跟着温小星走了。
    吴晴晴脸上的笑容僵了好半天，才看着小祁说：“他们两个跟我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我跟小星还是高中同学，他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小祁看着吴晴晴眼里奇怪的样子，对两人背影说：“温小星和高满红的哥哥高满堂一直在一起，他们在一起也不奇怪。
    走吧，回去迟了炉子里的火都灭了。”
    吴晴晴眼里重新带上笑意，拉着小祁的手转去那边的家属院。
    心里却好像15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她今天上的下午班，刚刚下班，小祁去单位接她。
    说是家里做了饭，等她去吃。
    吴晴晴跟小祁其实在一起已经多半年了，小祁是运输队修理厂的修理工，家里父母是双职工，都是农场最早的工人，只有他一个男孩，三个姐姐都已经结婚了。
    因为父母工龄长，经过几次调换房屋，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住四间房子：一个套房，两间单独的房子，三个姐姐结婚之后，有一间房子是空的。
    这样小祁如果结婚的话，可以把那两间房子打通，也弄个套间。
    这样的条件对吴晴晴具有很大的诱惑力。
    但是吴晴晴跟小祁在一起之后却发现，这个小伙子被家里惯坏了，脾气大还任性，也不知道体贴人。

 第947章 不能兼得

    第947章 不能兼得
    吴晴晴有一次遇见了高中同学，同学说起温小星，都很羡慕他认了在省城当大夫的妈。
    还说他已经被安排在省医院接受培训，培训结束之后就会分配到省医院当医生。
    吴晴晴也是农场的职工子女，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早早病退她才得以接班进了招待所工作。
    她从小到大一直在农场生活，县城都很少去，更不要说令人向往的大城市省城了。
    她心中非常向往大城市，又想起了学生时代跟温小星的点点滴滴，便尝试着往省医院写了几封信，可是温小星收到的寥寥无几。
    几个月前温小星回家，她专门去温小可家看了一次。
    发现以前瘦瘦弱弱唯唯诺诺的小男生，已经长成阳光自信，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小伙子了。
    便想着再续前缘。
    她上高中跟温小星同桌的时候，虽然学校一半学习，一半劳动，但受温小星的影响，她喜欢看书，也有点儿文艺青年的样子，心里想什么也能写出来。
    她便把对爱情的憧憬写在信纸上，每天一张，一个礼拜装进信封里，寄给温小星。
    还利用两个星期天，倒了几天班，攒了几天假，去省城看望温小星。
    跟温小星书信来往，去省医院看温小星的那些日子，是她精神最满足的日子。
    可是她也是个现实的人，温小星现在毕竟只是在省医院接受培训，并没有工资。
    小祁初中毕业便被农场招工，因为父母都在农场的原因，被分配到了农场最抢手的运输队，他不想努力的去考驾照才当的修理工，当的也是最干净，活儿最轻松的电工。
    如果说农场的司机是最抢手的工作，是大家都想讨好巴结的人，那修理工就是司机们想讨好的人。
    因为农场的汽车大多都是用了好多年的旧车，也都是运送货物的大卡车，时间久了，毛病都出来了。
    尤其是电路方面的问题，所以小祁就显得非常的重要。
    运输队职工的工资都高于一般别的部门的工资，修理工的工资又高于司机的，再加上司机跑各地，也会给修理工能带来一点特产好处。
    这样修理工的条件就更加好了。
    虽然吴晴晴觉得小祁文化不高，脾气暴躁，人又任性，还不体贴人，但是他条件好啊。
    两人确定关系后，小祁差不多天天都能给她带来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用的，又因为工资高，都带她去县城玩了好多次。
    小祁三个姐姐都结婚了，父母和他都是职工，家里条件更好，吃的就比别人家好一点，尤其比她家好多了。
    现在两人关系深了，小祁妈几乎每天都会叫她来家里吃饭，隔三差五的有肉吃，饭菜油水也很多。
    所以她一边享受着祁家的物质生活，一边享受着跟温小星的精神恋爱。
    温小星告诉她腊月二十几号要回农场，刚好小祁腊月二十几号农场放假，要回老家陪爷爷奶奶过年
    她想着这样的话两人就完美地错开了，等她再享受一段时间小祁家的物质生活，再决定是要精神生活还是要物质生活。
    可现在她还没做出决定，温小星竟然回来了。
    温小星的脾气和性格她还是清楚的，他的自尊心很强，一旦认准的事儿也很难回头。
    今天他看到了自己和小祁在一起这么亲热的事实，以后一定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不过看着小祁妈摆在桌子上的猪肉炖粉条，软乎乎的大白馒头，她娇羞的笑着，拿起一只馒头，吃了起来。
    吴晴晴的母亲常年有病，常年吃药住院，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条件非常差。
    她虽然这段时间觉得精神方面很充足，但是物质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她打定了主意，大口大口的吃饭，不时的向小祁投以温柔贤淑娇羞的少女的微笑。
    惹的小祁的心火烧火燎的，他家条件好，他的工作又好，人长得也不差，这些年农场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姑娘嫁给他，也有很多青年女职工想要嫁给他，可是他都看不上。
    他就是想找一个长得好看的。
    吴晴晴就是他心目中未来媳妇的样子，所以自从吴晴晴在招待所上班，他就向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送了吴晴晴几次点心罐头之后，吴晴晴终于答应跟他单独约会了，他当时给吴晴晴买了一双价值不菲的黑皮鞋，两人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小祁非常的高兴，他从来被家里人惯坏了，父母对他宠溺的不得了，几个姐姐也很让着他。
    所以他很任性也有点儿独断专横。
    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不过好在吴晴晴性格温柔，脾气好，也跟他相好了。
    有时候两人因为一点事情闹了矛盾，当时他生气的又吼又叫，甚至好几次还推搡了吴晴晴，但是事情过后只要他向吴晴晴赔礼道歉，再送点小小的礼物吴晴晴就会原谅他。
    所以小祁觉得自己非常幸福。
    吃完饭两人便去小祁的房间单独相处了。
    温小星情绪很低落，他帮着高满红将衣服和东西送到转棠家，也没进去，就在外面等着，高满红出来又目送她到了家门口边转身。
    下了几天的雪，山角处的山坡跟山岗处的山坡冰雪实在太厚，那坡时而陡峭时而平缓的，人根本上不去。
    也只能走正中间那条路了。
    他手里拿着一根带尖的木棍，很艰难的，一点一点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走，还不时的要拽一拽路边的小树。
    路实在太陡峭了，地面也太滑，他走的小心翼翼步步为艰，根本没时间想碰到吴晴晴的事。
    等他终于爬上了山坡，拐上了小路，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最近这几个月，他的心中一直十分纠结，既不想伤害对他多年如一日的高满红，又舍不得吴晴晴的柔情。
    他实在是煎熬啊！
    现在好了，再也不用为这件事情熬心熬肺，伤心伤肺的，以后该怎么做他心里已经有了主见。

 第948章 有人出来了

    第948章 有人出来了
    温小星走过小路，到了大门前，习惯性的向下面自家院子看了一眼。
    套房里的灯亮着，照在了院子里，牛美丽呆呆的站在院子中间，影子很长。
    她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了，她的头发蓬乱，脸上肌肉松弛，穿着件破旧的棉袄。
    比前段时间还憔悴。
    看起来日子过得也不好啊。
    温小星心里舒服了点，往后退了退，进了院子。
    温小可已经哄着小麦宝睡觉了，看他进来问了句：“东西送到了？
    大门插好了？”
    温小星说：“送到了，大门也插好了。
    姐，我看见了吴晴晴和那个修理工小祁，他们两个人很好。”
    真不幸。
    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
    温小可说：“既然人家这么好了，你也就放下吧，不要太伤心了，我都说过了，你年纪还小，个人问题再等一等吧。”
    温小星沮丧的说：“还是满红靠得住。”
    他一句话没说，那就是长得好的靠不住。
    温小可说：“也别那么武断，长得好的也有人美心更美的。
    我都知道满红对你一片痴心，我也喜欢满红，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做出决定。”
    “我觉得你培训完了之后，先在省城当三年的大夫再说。
    三年之后你也才二十三。”
    “当然这事情你得跟满红说清楚了，这三年作为你们深入了解彼此的时间，三年之中，不管是你还是满红，如果谁觉得不合适，那就谁也别耽搁谁。”
    温小可一直认为不管是男女，都应该最起码在二十三四岁思想思想成熟之后再结婚，这样对婚姻才负责任。
    温小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决定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好好钻研医术，等我在省医院上够三年班，调回农场之后再说。”
    姐弟俩又坐下来说了一些李佳欣李佳宜的事，还说了一些关于温新菊的事。
    温小星最后说：“我决定听你的话跟爸回老家去看奶奶，叔叔。”
    温小可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会给奶奶叔叔表弟表妹们带些东西。”
    此时，朝阳生产队高山峡谷路口处的帐篷外，依然燃烧着一堆篝火，雪停了，天上繁星灿烂。
    李亦寒罗宁围着篝火，罗宁依旧拧开一瓶酒，喝了一口递给李亦寒。
    有点发愁地说。
    “我们都在这路口守了三天三夜了，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你说这些赌徒们，会不会已经沿着山脉进了万宝山了。”
    李亦寒也喝了一口酒说：“就算他们进了万宝山农场的山里，总有人要回家看看的。
    就像我们调查的山脚下住的那个叫哈巴狗的人，他家里只留了媳妇看着几个孩子，隔壁他兄弟跟媳妇都走了，我就不相信他兄弟媳妇能不牵挂家里的孩子，最小的才六七岁。”
    罗宁点着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朝阳生产队的队长说，哈巴狗兄弟两个都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人，农忙时间有时候都不回家，更别说现在是农闲时候了。
    但是哈巴狗媳妇儿是很顾家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两个人对着篝火，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李亦寒心里很是烦躁，他虽然把工作看得很重，为工作可以放弃一切，但是真正的工作之余像现在这样闲下来，他还是非常想念家中的媳妇和儿子的。
    想到温小可静谧美好的脸庞，小麦宝胖乎乎粉嘟嘟的小脸，星星一般的眼睛，还有那莲藕一般的小胳膊小腿儿，心里就一阵紧似一阵的。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家，搂着媳妇睡一觉，抱着孩子狂亲一顿。
    罗宁也有点想家了，他喝了一口酒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抖落下一阵雪花雨。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帐篷里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鼾声，就好像一首合奏曲。
    男人多了，鼾声也雄壮。
    两人心里都有事儿，都睡不着，眼看一瓶就见底了，篝火也灭了，李亦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摇摇身后的一棵树，快速让抖落的雪花，扑灭了篝火。
    冲着罗宁招了招手：“一点啦，睡吧，明天还有工作。”
    罗宁也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两人检查过火都灭了，正要进帐篷，从峡谷深处隐隐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时隐时现，两人马上警觉起来，很快的用眼神交流之后，往帐篷后面躲了躲。
    过了一会儿，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清晰，虽然不是很重，也听得清清楚楚。
    咯吱咯吱的声音还很有特色，李亦寒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判断出是人的脚步声，因为野兽的声音没有这么重，野兽是有4个蹄子的。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伏在地上仔细的听，判断出一共有两个人。
    他冲着罗宁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用只有罗宁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
    罗宁快速的移动脚步躲在他身后，伸手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枪，他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外出执行严打任务，配了枪。
    李亦寒又仔细的听了一会儿，声音是从峡谷里边的山根下传来的，峡谷那边的山根距离峡谷口和另一座山之间搭的这个帐篷，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出来的人从峡谷那边走的话，根本就看不见这边的帐篷。
    他们不知道那两人出了会从哪边走，也没有喊醒帐篷里睡着的队员。
    将脚踩在雪地的深处，不抬腿，踢着蓬松的雪，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往峡谷那边移动。
    好在山里没人走动，峡谷口的这些雪虽然很厚，但是很蓬松，用脚踏死踢着往前走，发不出声音。
    也是峡谷里的野草荒树实在太多，峡谷走的人也看不见外面，两人非常费力的走到了峡谷那边，峡谷里的人还没有出来。
    又顺着山根往前走了几步。
    咯吱咯吱的声音渐渐近了，走一会儿停一会儿，慢慢地传来说话的声。

 第949章 相看两厌

    第949章 相看两厌
    男的说：“死婆娘，让你再等两天再等两天，雪停了再回家，你叨叨叨叨叨叨叨叨念魂似的。
    你看看这半夜三更的雪这么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
    万一再遇上狼，还不死定了。”
    女的声音很小：“我们都出来五六天了，把三个那么小的孩子留在家里，也不知道二嫂有没有给他们吃饱穿暖和，晚上有没有烧炕，我心里着急、。”
    男的小声呵斥：“你这个死婆娘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咱们跟着锁哥，胜利哥这些天来，我没有赌，光是跑腿都挣了不下100块钱了，你做饭也差不多挣了一百块钱了。
    你说咱两个，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能挣几个工分，能分几斤粮食？”
    “这6天你说你哪一顿没吃肉哪顿没吃饱！锁哥说了，等天放晴了，雪消了，就让咱们回家。”
    “你说你着急回去找死啊！”
    女人的声音更小了：“那，那我们就不回去了，我就是放不下咱们几个孩子。”
    男人提高了嗓音：“就对了嘛！咱们回去给他们做饭，雪消完差不多都得等三天五天的，到时候刚好过年，咱们有钱给孩子们买些粮食买些肉做新衣裳，好好的过个年。”
    “咱回去吧”
    因为夜很静，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按距离算，那两人离着峡谷口差不多有不到半里地吧。
    罗宁摸了摸抢小声说：“咱两个悄悄跟上去吧。”
    李亦寒点了点头更小声说：“咱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被他们发现了。
    峡谷两边就是山，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随便进了哪面山，咱们都找不见。
    你别看下着雪，有脚印，他们只要边走边摇摇树，树上的雪就能盖住脚印。”
    “而且山里人，都会爬树，如果他们爬上树，咱们也不容易找见。”
    罗宁点了点头。
    前面峡谷中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也远去了。
    两人顺着山根，一脚一脚，小心翼翼的踩着厚厚的挂在荒草中的雪往前走。
    峡谷里荒草丛生，荒树成林，一步踏下去，就像踩在了弹簧上，下去很多，抬起腿来，荒草又跟着直起来。
    好在两人都穿着以前部队上冬天发的厚厚的皮靴子，不会弄湿里面的袜子，但是棉裤外面的罩裤以及棉裤腿都湿了。
    前面的声音越来越远，脚步声越来越远，两人摸不清方向，也不敢离得太近，怕惊扰了他们，只能远远的跟着。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声音听不见了。
    李亦寒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的听，既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又听不见咯吱咯吱的声音。
    整个峡谷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两人的呼吸什么声音都没有。
    忽然不知道从哪面山里传来什么野兽凄厉的嚎叫，好像是饿的撕心裂肺，又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李亦寒罗宁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情况，也不敢继续往前走，李亦寒看了看远处，朦胧的夜色下的那一片银白。
    对罗宁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情况。”
    罗宁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虽然咱不知道有多少人参加赌博，但是刚才那个男人说女人做饭挣了100多块钱，人应该不少。”
    “这么多的人应该有站岗放哨的，万一我们暴露了，他们又该转移了，如果他们真的转移到了林子深处，或者到了万宝山的山林里，然后四散开来各自回家，我们就是想堵也堵不住。”
    “到时候我们不能人赃并获的话，也没有证据。”
    好在两人这时候进入峡谷还不算太深，便沿着来时的路又反了回去，回到帐篷差不多已经三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罗宁去汇报情况了，李亦寒带着队员们依旧在各个路口巡逻，不过今天没有分成三个组，今天只要守住峡谷路口。
    大家都挤在帐篷内烤火，听李亦寒讲故事，随便出去套只鸟儿解馋，喝的是雪水。
    。
    等着罗宁汇报情况回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可是冰天雪地的，罗宁去汇报工作，又不能骑自行车，只能步行去县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剩下不到十天就要过年了，李亦寒这么多年第1次发起了愁。
    因为自打他回到农场工作，凡是农场教给他的所有的工作没有不按时完成的，虽然这次只是配合公安机关严打，他还是觉得这次工作难度太大。
    温小可在家里忙着赶做服装，李亦寒守在寒冷的山里，配合公安机关进行严打。
    李占详林巧儿两人相看两厌，却是谁也不敢招惹谁。
    因为积雪太厚，两人都年纪大了，不敢出门。
    林巧儿甚至因为身体太差，面对李占祥的冷脸，经常提心吊胆的，心就经常发慌，早上只是去外面倒了盆水，就差点因为一脚没踩稳滑倒，虽然，后来平衡住了身子没有倒地，却一阵头晕眼花，心惊肉跳。
    她攥紧手里差点扔出去的盆子，站在原地捂着心口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她这才知道自己身体真的已经不行了，不要说高声骂人，就是想正常说话，嘴巴都哆嗦着说不利索。
    她挣扎着回到窑洞，推开门，李占祥盘腿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吧唧吧唧地抽着旱烟，半截子炕席被揭了起来，用泥巴和小铁桶改制的小火炉放在炕上，里面架着柴禾，炉子上面熬着罐罐茶，鼻梁上还烤着两个馒头。
    看着李占祥，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一口烟一口灌灌茶，在掰一块烤的焦黄焦黄的馒头放进嘴里嚼着，悠然自在的，就觉得心里更憋屈，更难受了。
    李占祥抽着旱烟，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抽了多少锅，不大的窑洞里弥漫着苦涩难闻的汗烟味儿，整个窑洞烟雾缭绕的，她刚刚踏进门槛。
    就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咳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李占祥把烧罐罐茶的小铁炉子放在炕上，掀起了半张炕席，看起来炕上土土的，而且灌灌茶壶咕咚咕咚响着，听得她也难受。

 第950章 情况很严重

    第950章 情况很严重
    林巧儿受不了窑洞的烟熏，也不敢说话，怕说的多了李占祥生气，又对她吹胡子瞪眼睛。
    现在她越来越不想受气，尤其是不想受李占祥的气，可是她又不敢像以前那样骂回去，更不敢接话茬，也不敢保证自己不生气。
    更因为现在，是她不敢生气。
    下雪不冷消雪冷。
    窑洞里里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烟味儿熏人，屋外冷的滴水成冰，呵气成烟。
    林巧儿站在窑洞门口的地方，出去冷的慌，进去熏的慌。
    正进退两难，李占祥端起罐罐茶喝了一口，冷着眼说：“要出就出去，要进就进来，把门关上！”
    声音非常的严厉，还冷冰冰的！
    林巧儿觉得心都哆嗦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脚也好像抬不起来了，好像有一股凉飕飕的东西钻进了皮肤，一会儿就贯穿到了两腮。
    她扶着抗沿，硬是挣扎着抬起腿上了炕，坐在靠窗户的地方，将炕席稍微往下拉了拉，支起一半的窗户，让外面的冷空气吹了进来。
    趴在炕上好半天。
    感觉心不跳了，气不喘了，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嘴角抖了好半天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李占祥抽着汗烟，喝着罐罐茶，不时的掰开一块馒头扔进嘴里嚼嚼，感觉心里十分的烦躁。
    他是抽烟之人，而且烟瘾非常的大，自然感觉不到浓烈的旱烟味儿，呛的林巧儿不时的咳嗽。
    听林巧儿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斜着眼睛看了眼，也没问怎么了，继续抽烟喝茶。
    烟是味道很重的老旱烟，茶是熬的发苦的罐罐茶，这两样东西都有提神的作用，李占祥越来越精神，一点睡意都没有。
    林巧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摸索着吃了颗降压药，又吃了颗温小可上次买的疏通脑血管的药，顺着炕脚溜了下去，悄没声息的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想起温小可交代的话，也没敢猛的起来，在炕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起来，起来之后先动了动嘴，感觉到比刚才好点儿了。
    看李占祥还坐在炕上喝着罐罐茶，问了句：“下午吃面条还是饼子？”
    声音比那会儿好了点，但是还好像嘴里含了个东西，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
    李占祥虽然觉得林巧儿有点不对劲儿，却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喝罐罐茶。
    他实在不想跟林巧儿说话。
    林巧儿下了炕，就去厨房那块做饭，她觉得走路有点困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甩了甩腿。
    她想烙点饼子，觉得手好像不听指挥似的，两个手指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她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和了一块软乎乎的面，烙了几个饼子，两个指头僵硬的已经握不住，拿在手里的菜刀好几次都掉下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还是挣扎着做好了饭吃完之后，洗了锅碗，心里害怕，临睡之前又吃了一颗降压药，疏通脑血管的药，悄悄地躺在炕上。
    心里开始恐慌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偶尔发生了这样的情况，还是以后都会是这样，她想把自己身体的状况告诉李占祥，但是李占祥吃完饭就出了门。
    一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才回来。
    他也没拉灯，就摸黑脱了鞋子爬上炕，顺着炕沿那边躺了下来。
    林巧儿最终也没说。
    因为赶活，说好早上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温小可六点钟就起来，院子里的雪已经全部扫起堆在了墙角，她把屋里的火捅开，添上炭，将几个暖水瓶全都灌满，给已经跟着一起醒来的小麦宝换好尿片，喂饱了。
    隔壁小屋里睡的温小星也起来了，把小屋里的火炉也捅开，添上炭，将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便去套房里看小麦宝，温小可去厨房熬了稀饭，溜了馒头，炒了个醋溜土豆丝，煮了两个鸡蛋。
    跟温小星吃过营养早点，刚刚安顿好，杨烈梅，高满红过来了。
    三个人又在温暖的小屋愉快的里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中午10点多，温小可赶完了手里的活，看着忙碌的杨烈梅跟高满红，就想给两人泡杯盖碗茶喝。
    她去套房找出了冰糖红枣枸杞桂圆，找出茶壶。
    因为茶壶很长时间没用了，里面有点灰尘，往里面倒了些水，摇了摇。
    去大门外面倒水。
    今天天气非常晴朗，红红的太阳挂在天上，照着整个农场白皑皑的雪，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好像道道银光。
    温小星也抱着小麦宝在大门外面转悠，大门外小路上的雪也被李占祥铲到了两边，路并不滑。
    温小可看到孩子脚上套的小棉鞋掉了，露出穿着小袜子的小脚，忙上前将小鞋子捡起来，想要给孩子穿上。
    路过中间大门，门开了，林巧儿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温小可一眼看见林巧儿子嘴斜了，一边的嘴角快要斜到腮帮子上了，走路好像也有点倾斜。
    愣了愣，她在医院上班，自然知道这样的情况一个原因就是中风，另一个原因就是脑子血管里有了血栓压迫的神经，导致这样的情况。
    不管是哪种情况，如果不抓紧治疗的话，都会有可怕的后遗症。
    她给小麦宝宝鞋穿上有点犹豫。
    林巧儿嘴巴那么臭，对她那么刻薄，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敲锣打鼓，欢呼雀跃庆祝的。
    可是短暂的幸灾乐祸之后，她还是回去给杨烈梅高满红泡了茶水之后，去了中间院子。
    对李占祥说：“爸，我妈的嘴都斜了，我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如果是中风了，就请老王大夫帮她扎针，开点中药，如果是脑血栓，就赶紧输液疏通血管。”
    李占祥此时又坐在炕上喝罐罐茶，抽旱烟，听温小可说的这么严重，很不以为然的说：“没这么严重吧。
    她刚才还做针线了。”

 第951章 以前家里的账交给你管

    第951章 以前家里的账交给你管
    温小可拿起林巧儿纳的鞋底看了看，前半截针脚匀称，有力，后面半截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
    放下鞋底说：“她就是病了，爸，你赶紧收拾一下，我过去打个招呼，咱们赶紧把我妈送去医院。”
    “万一耽搁了以后说不定会半身不遂，那样的话不但我妈受罪，你也不得安宁。”
    李占祥这才放下手里的旱烟，下了炕穿上鞋，站在窑洞的地上看见林巧儿从大门走了进来，果然很明显的看见嘴巴斜了眼睛好像也有点斜，走路也斜了。
    总是一张刻薄的脸很抽象。
    他这才觉得温小可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他穿上了棉袄，拉过一条绳子系在腰间，这是像他这个年纪老年人惯有的穿法，农场流传着一句话叫做：三单不如一棉，一棉不如腰里一缠。
    看着林巧儿进了窑洞，他急说了一句：“老二媳妇说你嘴巴斜了，赶紧收拾一下，送你去医院看看。”
    林巧儿有点痴呆的看着李占祥，嘴角抽了好半天才说了句：“我好好的去医院干什么？
    快过年了，别花这个冤枉钱。”
    嘴里就好像含了个糖块，咬字一点都不清晰了。
    李占祥这才真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催促林巧儿：“快换上厚实的衣裳，再迟一点医院下班了。”
    林巧儿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腿脚不听使唤，知道自己这是得了温小可嘴里说的什么半身不遂，虽然舍不得花钱，也不再说什么，就在脏兮兮的棉袄上套上去年温小可做的罩衣。
    温小可回去跟杨烈梅高满红说了声，回套房找出钱包，拿上钱准。
    扬烈梅跟了过来，埋怨她说：“小可，你怎么还管老妖精的事？
    她那么对我们，你还给她看病？”
    温小可把几十块钱塞进口袋，说：“老妖婆虽然可憎，但总归是咱们男人的亲妈，有句话说，不在窄处等人。”
    “她好的时候咱们跟她斗争，让她知道新社会人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她现在生病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不在家，我们作为儿媳妇，送她去医院看病是应该的”
    “我们送她去医院，是给咱们自个男人长脸。
    等大哥和亦寒回来了，知道我们这么对婆婆，一定会很感动，以后会对我们更好，而且如果以后咱们两家有事，他们也会跑得更快。”
    扬烈梅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听温小可这么说也就换了衣裳，告诉高满红温小星，等李亦春下班回来，如果他们还没回来的话，就告诉他一声。
    李占祥扬烈梅温小可，三个人在屋里找了一些麻绳，细心的缠在各自的脚上，便一起出了院子，走过门前的小路，拐下山坡。
    昨天天就晴了，农场号召全体职工，铲了一天的雪，这条走的人最多的从农场拐向家属院山顶的山坡路，雪自然全部被铲了。
    但是因为坡路崎岖，雪铲的也不是十分干净，所以有些地方还有点滑，三人的脚底都绑了麻绳，麻绳有防滑的作用，总算是很顺利地下了坡。
    下坡的时候，因为林巧儿走路总是斜着走，李占祥便拉着她。
    山顶杨奶奶家，杨吉安在屋里编织工艺品，高满香陪着说话帮忙，杨奶奶喂完了山羊，鸡狗，开始做饭。
    她洗完了菜，走到坡头泼洗菜水。
    站在坡前，习惯性的向下看，一眼看见下坡的小路上，李占祥牵着林巧儿的手，慢慢的往下走，身后跟着温小可杨烈梅。
    她看着李占祥牵着林巧儿的手，有点突出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双手紧紧的攥着磁盆。
    她知道事到如今，就算心里怎么不情愿也得放手了，可是看到李占祥这么牵着林巧儿的手，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
    李占祥曾经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从跟她在一起，心里就只有她，跟林巧儿也只是同床异梦，以后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不会碰她。
    前几天两人分开的时候又说：现在分开是迫于儿子儿媳妇以及杨吉安的压力，但是两人虽然分开了，他的心里只有杨奶奶，跟林巧儿过日子也就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不让儿女们难堪。
    可是现在才过去了几天，他就牵着林巧儿的手，而且下雪的这些天，她一直在山坡上注意的观察着，李占祥跟林巧儿一直在家里呆着。
    可见李占祥说的，只要在家里看见林巧儿心里就烦，根本就是骗她的。
    杨奶奶看着从山坡上下到山底的几个人，心里又愤怒变成了凄凉。
    十几年的付出，到底是输了。
    寒冷的风吹着她雪白的头发乱飞，杨吉安在暖和的屋子里编工艺品，好半天等不住杨奶奶回来，心里有点不安便，便出来看到了大门口，看见杨奶奶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坡头。
    臃肿的背影透着寂寞。
    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触景伤情的事情，咳嗽了两声问：“妈，看什么呢？”
    杨奶奶回过神，稳了稳情绪，转身说：“我看场里的人都在铲公路上的雪，林业站的人也在，我看有没有你大哥二哥。”
    李占祥问：“看见了吗？”
    杨奶奶转过身子，看着儿子笑了笑说：“那么多人，我老眼昏花的也看不清楚哪个是你大哥二哥。”
    “算了，还是照你说的，等小武师傅把这批活的钱开了，咱们去你大哥二哥家看看。”
    杨吉安说：“100只花篮，一对藤椅，藤几的钱都开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小活的钱了，如果小武师傅这段时间手头紧张的话，就先欠着吧。”
    “小武师傅前几天来开了好几十呢。”
    “雪消完了，我们拿三十块钱，给我大哥二哥家每人15块钱，让他们给孩子扯新衣裳吧。”
    杨奶奶说：“这些钱我来出，妈还攒了点钱呢。
    你挣的钱留下结婚用吧。”
    杨吉安说：“妈，我跟满香我们两个都商量好了。
    我腿脚不灵便满香眼睛也不好，我们两个拿着钱，也没有多少机会去花。
    我们决定赚的钱全部交给你保管，你给我们两个当家，我们身上只留个应急的钱就行了。”
    “满香说她腊月28回自己家，她今年得在自己家里过最后一个年。
    等她走的时候，帮我把帐算一算，然后交给你。”
    “满香账算可清了。”

 第952章 只要能保持这样

    第952章 只要能保持这样
    自从杨奶奶跟李占祥在一起之后，杨吉安自己赚的钱，只给杨奶奶交个生活费，其余的都自己留了下来。
    扬奶奶知道儿子是担心他，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都贴给李占祥。
    但是现在儿子竟然愿意把赚的钱交给自己保管，未来的儿媳妇也如此懂事，愿意让她当这个家。
    杨奶奶的心里又是感动又愧疚，愧疚的是这些年来，本来她身上应该攒出一笔钱来，可是多一半的钱都被她花在了李占祥的身上。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儿子不管怎么样，什么时候都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别人就说不定了，说离开就离开。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好，老三，妈以后一定替你们好好管家，等条件好了，我就去找场领导，从咱们从山上搬下去。”
    杨吉安说：“对，以后我们不但要搬下山，还要搬去山外。
    这几年我好好的多编些东西，好好给满香看眼睛。”
    杨奶奶的脸上又露出了菩萨般的笑，虽然跟李占祥的事情是不可能了，儿子的话让她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带着儿子儿媳妇好好过日子，以后帮着看孙子。
    这才是她的金光大道。
    李占祥温小可，杨烈梅带着林巧儿去了医院，经过初步诊断，排除了中风的可能。
    那就是脑子出了问题。
    现在没有ct，只能凭着大夫的诊断，大夫让林巧儿住院，给她开了疏通脑血管的药，还挂了针。
    温小可又请老王大夫，过来帮忙，老王大夫经过望闻问切之后，拿过自己的银针，给林巧儿扎了几针。
    说是扎几天针，先把嘴巴正过来。
    住院的钱都是温小可交的，药费也是温小可出的。
    到了下午，温小可要去食堂买饭，李占祥说：“大夫说你妈也没生命危险，你们两个回去忙吧，晚上我在医院守着，明天你们都不用来了。”
    温小可编从口袋里掏出10块钱递给李占祥说：“那也行，如果我明天下午活干完的早，我跟大嫂会下来。”
    “这点钱你拿上，到时间了就去食堂买点饭吃，别省着，”
    “我已经跟老王大夫说好了，他会给我妈扎三天针，三天之后我妈的嘴巴应该就好了。”
    “大夫说我妈差不多得住五天院，她这样的情况，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是不可能的，最好的结果就是，说话不利索，走路也稍微有点障碍。”
    “但是只要能说话，能走路，就不错了。
    ?”
    温小可杨烈梅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两人刚刚拐上山坡，常征从坡上走了下来。
    借着只有雨雪天气晚上才亮的，电线杆上挂着的微弱的灯光，常征看到温小可，杨烈梅老早就打招呼：“大嫂二嫂，我听小星说你们送岳母去医院了？
    岳母怎么样了？”
    温小可说：“估计是脑血栓，已经住院了，现在挂吊针呢。
    怎么，你去医院看吗？”
    常征说：“我还是算了吧，我本来是想来问问，都快过年了，小秋不回来怎么办？
    现在还去干什么？”
    温小可说：“你们两个都这么大的人了，该怎么办自己决定吧。
    婆婆年纪都大了，她现在这么个样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哪里管得了你们的事儿。”
    扬烈梅也说：“对呀，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吧。
    公公婆婆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了，我们这当哥哥嫂嫂的也不好说什么。”
    常征说：“我也就是过来问问，问问岳父岳母大哥二哥的意思，过两天如果车通了，我要去趟县粮种场，替实验站送点高粱种子。”
    “小秋上一次电话里说了她的地址，我这次就去问问她的意思，我大弟正月初六结婚，看她回不回来农场过年，参加不参加我大弟的婚礼。”
    “其实大嫂二嫂，我知道小秋心里没有我，我现在也想通了，我就是去问问，了了心思。”
    “当然我要给她把话说清楚了，现在我可以不管她，让她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
    但是，我也不能白白的吃这个亏，不能白白的被她耍了，她得赔我的损失费，要不然别想离婚。”
    晚上很冷，温小可冻得直打哆嗦，她敷衍的说：“妹夫，你是有文化的人，更是有思想的人。
    你跟小秋的事情该怎么解决，你自己拿主意吧。”
    “天太冷了，我们回去了。”
    常征还有很多话要说，这段时间他虽然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了，工作之余也都在帮着大弟弟操办婚事，闲下来想起自己的事情，心里还是觉得憋得慌。
    他今天本来想找岳父岳母，说说自己的委屈，逼岳父岳母给点好处过年，人没了总该有点钱吧。
    却没想到正好遇上这样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去医院看林巧儿，去医院看病人，那得买点东西的。
    他现在媳妇都不见了，凭什么给岳母买东西？
    。
    常征下了山坡，也没去医院，直接回去了。
    扬烈梅转身看着常征，矮小瘦弱的身影向试验站那边走去，摇头说：“小常也实在不容易，我要是个男的，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娶小妖精这样的媳妇儿。”
    温小可说：“就是，我儿子以后长大，哪怕真的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敢做别人的接盘侠。”
    “其实我觉得常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人还是不坏的。
    主要是小妖精的错，她自己没脑子害了自己，害了别人。”
    扬烈梅说：“你说小妖精一个人在县城，她能过好吗？”
    温小可肯定的说：“当然不能！”
    就算是几十年以后，这样不知道自重，摆不清自己位置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更别说现在这样淳朴的年代！
    两人回到家，高满红刚刚把今天的活干完，不但把自己的干完了，也把杨烈梅剩下的那点活干完了。
    高满红这个人虽然性格大大咧咧，读书没有天分，做饭也不行，但是针线活很拿得出手的，尤其是做裁缝这一块。
    她不但可以速度快质量好的的完成，熨烫，锁边，点缀，折叠的工作，还能很快的适应踏缝纫机的工作，现在她已经差不多可以和扬烈梅一样拿下缝衣服的活，而且做的一点也不比杨烈梅差。

 第953章 生了两个好儿子

    第953章 生了两个好儿子
    温小可，杨烈梅同李占祥送林巧儿去了医院，高满红把所有的活全都赶了出来，还顺带看了一会儿小麦宝，温小星第一次去厨房给大家做饭。
    虽然只是熬了一锅的稀饭，热了馒头，弄了点儿咸菜。
    温小可杨烈梅回到家总算吃上了一口热乎饭。
    李亦春今天单位上有点事耽搁了，回来看见自己家里大门锁着，中间大门也锁着，便进了温小可家。
    知道林巧儿住院了，急匆匆地吃了几口饭，喝了碗稀饭，就去医院了。
    扬烈梅叹了口气说：“老妖婆作恶多端，却生了两个好儿子。
    你看你大哥，虽然平时真不怎么说话，听说老妖婆病了，饭都没吃饱就去医院了。”
    温小可也看出来以李亦春的饭量，今天最起码少吃了一半。
    她也跟着叹了口气：“大哥和我家亦寒都是好儿子，小妖精做妖的这一年来，亦寒都不知道把多少钱贴了进去，又是给小妖精又是给老妖婆的。
    不过，咱也能理解，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能孝敬父母的男人，总是不会差的。”
    扬烈梅说：“二冬自然是不差，对你好，听你的话。
    你大哥就不行了，我只要想起前段时间他打我的样子，心里就犯寒。”
    温小可说：“大嫂，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不知道哪个圣人说过，年轻人犯错上帝都会原谅的，只要他改正错误，以后不再犯就行了。”
    “你既然当时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扬烈梅说：“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我觉得我就是犯贱的命，他这么打我，我还是放不下。”
    温小可说：“大哥那个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愚孝，不过现在他好像已经明白了，这么长时间没再跟你怄过气。”
    扬烈梅说：“这倒是。
    自从他上次打了我，到现在，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总是看我的脸色。”
    温小可便说：“犯错误不要紧，只要改正错误就还是好同志嘛。
    以后两口子多交流交流，有什么话说开了，等孩子接回来了，热热闹闹的，日子就过活泛了。”
    两人在小屋里说着话，给小孩的连体棉衣铺棉花。
    温小星在套房的床上陪小麦宝玩儿，高满红也坐在床头。
    两人今天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了一次。
    温小星对高满红说了自己未来三年的打算，他准备按照规矩在省医院好好的工作三年，除了虚心的学习医术之外，还要听姐姐的话好好复习文化课。
    如果明年真的恢复的高考，他打算参加这次的考试，如果有机会读大学，他要报考医学院。
    他对高满红说，他认真的想过跟高满红的关系，但是他不确定现在对高满红是什么样的感情，所以他希望，高满红能给他机会慢慢相处着看。
    三年之内如果两个人合适就定下来，如果在医院工作，他就回农场，等他年满23岁的时候结婚，期间如果高满红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另找他人。
    如果让他能上大学，那就大学毕业，回农场再结婚。
    高满红对他的想法非常赞同，高满红以前一心想着温小星，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不分场和地点的纠缠着温小星，即便是现在，这种想法和行动也没停止过。
    但是，在她跟温小可干活的这些时间里，以前那种只凭着一厢情愿纠缠不休的，哪怕是死缠烂打，也要缠着温小星的想法，慢慢的改变了。
    温小可说，虽然爱情是不分国界，不分阶层，不分年龄的，但是门当户对，势均力敌很重要。
    比如温小可李亦寒，李亦寒上过军校，又在农场担任重要部门的领导，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他工作能力非常强，不管哪个部门的工作都难不倒他。
    温小可虽然本职工作很平凡，是个人培训几天都能胜任，但是她是优秀的服装设计师，也做的一手好饭菜。
    虽然社会地位不及李亦寒，赚钱的能力绝对高于他。
    李亦寒虽然上过军校，但是文化水平不及温小可。
    现在在温小可的带动下，李亦寒正在提升自己。
    。
    高满红看得很清楚，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所以她想好好跟温小可学，做到以后不依附温小星，跟他有共同语言。
    三年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到时候她也就23岁而已，所以两人今天愉快的达成了一致。
    温小星说他每个月，可以抽时间给高满红写两封信，说一说他的学习和工作的情况。
    高满红说她可以每个月写四封，说一说农场的变化，以及跟温小可几个人在一起的情况，而且保证必须是她自己亲自写。
    达成了这样的一致，温小可，杨烈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两人关系就是又坦然又微妙。
    扬烈梅在温小可的帮助下，将孩子的连体衣棉衣你的棉花铺好，在缝纫机上将边子缝好，有用大针在衣服上引了几道线固定棉花。
    看着可爱的喜庆的花棉袄，杨烈梅笑得嘴都合不拢。
    她欢欢喜喜的抱着棉衣回去了，高满红也把今天缝好的衣服捆起来，准备回家的时候顺便带给转棠姐妹。
    温小可说：“你顺便告诉转棠，她们明天可以上来干活了，再干四天，腊月二十六，咱们就收工放假，等正月初六再上班，一共放十天假。”
    高满红提着衣服说：“小可姐，不要放这么多天假，放这么长的假，我会想你的。”
    温小可很不相信的切了声：“别以为说这么口不对心的话，我就会感动。
    我才不相信放假你会不高兴。”
    “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么喜欢工作，我觉得该工作的时候咱们认认真真的工作，该休息的时候咱们高高兴兴的休息。
    这叫做劳逸结合。”
    温小星帮着送衣服，他帮着将东西送到转棠家，又看着高满红回了家，转过身往回走。
    才转上坡的小路，还没走过一层，听见后面有人叫他，身子顿了顿。
    慢慢的转过身去，微弱的灯光下，吴晴晴笑得甜美而风情。

 第954章 都有了怨言

    第954章 都有了怨言
    温小星没想到这个时候看到吴晴晴，愣了愣。
    随后垂下眼帘，朝坡下走了两步，站在吴晴晴面前，嘴角扯起一丝笑：“去对象家吃饭啦？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语气很随和，就好像遇见了朋友。
    吴晴晴飞起一个媚眼，瞪了他一下：“什么对象呀？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我妈觉得他们家条件好，让我先处处，我这也是为了让我妈高兴。”
    说完往温小星前面走了一步，温小星慌忙后退，连连说：“小祁家条件好，工作好，人长得好，你们两个挺合适的。”
    吴晴晴低下头，神色暗淡下来小声说：“可你知道我心里喜欢你，你给我一句话，只要你说你也喜欢我，我马上跟小祁分手”
    温小星抬起头看着吴晴晴说：“我不会说这句话的，我亲眼看见你跟小祁手拉手说说笑笑的，你们都这么好了，我如果还能相信你说的话，那我就成了瞎子了。”
    “晴晴，我觉得以后我们两个人之间不要说那些话了，我永远记得你上学时候对我的帮助，你以后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帮你。”
    “我姐还等我回去看孩子呢，我先走了。”
    温小星转身回去了，吴晴晴眼神黯淡下来，盯着温小星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满满的失落。
    也转身去招待所上夜班了，感觉好像有个东西失落了，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太阳晒了两天，不管是山里还是地上，差不多向阳的地方雪都化了，只有阴面和阴面的山坡冰雪还在，李亦寒他们还继续守在向阳生产队的峡谷路口。
    罗宁带回了上级的指示，和他们预计的一样，就是原地守着。
    努力在过年前捣毁这个赌博窝点。
    白天的时候依然分成三个小组，每组四个人在山里转悠，晚上聚集在峡谷路口，搭起帐篷。
    罗宁和李亦寒是带队的，晚上依旧在帐篷外面生一堆篝火，一边盯着峡谷口和别的地方，一边聊天。
    队员门便在帐篷里，刚开始的几天大家都高高兴兴，晚上自己娱乐，打打扑克，下下象棋，还有吹牛聊天的。
    后来几天大家都疲乏了，甚至有了怨言。
    行动队里
    有人说：“这么冷的天把我们抽出来说是参加严打，其实就让我们在几个山沟沟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严打什么，到现在连一个严打的对象都没发现。”
    一个说：“我那天回去，我家烧的柴禾都没了，我媳妇大着肚子，我只好晚上去下坡那边弄了些树枝拿回去，也不知道这几天她用什么烧火生炉子。”
    一个说：“这几天实在太冷了，我觉得我的腿都快冻断了，尤其是半夜醒来，风从帐篷外面吹进来，帐篷中间的火灭了。”
    还有一个说：“也不知道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万一这山里峡谷里要是没有赌窝，我们岂不是白守了。”
    罗宁跟李亦寒在外面不远处的树下，听得清清楚楚的。
    罗宁默默的将身边的一根树枝放在篝火上，从怀中掏出一瓶酒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顺手把穿在铁条上的兔子架在火上烤着。
    听着火堆中传来哗啦啦的声音，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儿。
    李亦寒说：“要说他们有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这次参加严打行动，负责三岔口这片地方的治安。
    可是我们守了10多天，一个违法乱纪的的人都没见到，没有一个打砸抢的，没有一个坑蒙拐骗的，甚至连一个赌博饭都没抓到。”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另外的几个分队全部收获不小。”
    “而且别的分队，条件都比我们好，他们最起码有个房子住，能吃上热乎饭。”
    “而我们只能带着干粮，喝着凉水。
    就晚上这一顿能在火上烤烤干粮，能喝一口热水。”
    “晚上睡在这四面透风的帐篷里，前面对着火堆烤的热乎乎的，屁股后面冷飕飕的，半夜都会冻醒。”
    “就算我们的队员都很有觉悟，那也受不了啊！不要说他们了，就是我也有意见！”
    “我家里有老人有孩子，我想我儿子都快发疯了。”
    罗宁对着酒瓶子口，大大的喝了一口，将酒瓶子递给李亦寒，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说：“老战友啊，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们是当过兵的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而且我在派出所工作，你在农场稽查队工作，别人不知道，你跟我比谁都清楚，赌博的危害性有多大。”
    “前几天我们在对朝阳生产队调查的时候，你我都看到那几户有赌徒的人家，家里的样子那可真是家徒四壁，妻离子散！”
    “这赌博就是一个毒瘤，不但会引起很多疾病，还会影响人的生活质量。”
    “去年我们就有过一个案子，有个农村的懒汉，整天游手好闲，不好好出工挣工分，就沉迷于赌博。”
    “你知道农村人参加赌博，就是在那山旮旯里，赌些粮食呀，自己家里喂的猪呀鸡呀什么的。”
    “这个懒汉都30多了，还没娶媳妇，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
    你想赌博的人，10赌9输，他当然也不例外。”
    “不但输了家里的粮食，老娘喂的猪，家里的一头毛驴也没输了，后来赌输了，被人把家里的炕席都揭走了。
    麦子割完，粮食分了还没多久，家里就揭不开锅了，只能整天吃菜度日。”
    “后来他娘实在受不了了，说他又说不下，打又打不过，最后上吊自杀了。”
    “他爹气的拿镰刀把儿子的胳膊都割断了。”
    “胳膊最后是接上了，但是抬不起来了。”
    “都成了废人，还是整天跟着赌博。
    最后因为赌输了还不起钱，又被人砍断了另外一个手的两个手指头，前段时间，跟他爹打架，把他爹打进了医院，被生产队的人给告了，抓进了监狱。”
    。
    李亦秋叹了口气说：“得亏他没结婚生孩子，要不然，害了媳妇儿，害了孩子。”

 第955章 跟了上去

    第955章 跟了上去
    李亦寒罗宁两人说着赌博的害处，月亮悄悄升起又慢慢落下，差不多到了后半夜，李亦寒困了，起身要去帐篷睡觉。
    但他站起来想要去帐篷的时候，觉得想上厕所，便向树林后面走去，站在一棵大树下，正想撒尿。
    就听见从峡谷深处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说话声像是脚步声，又像是野兽出动的声音。
    李亦寒搞不清楚是什么动静，也顾不上解决生理问题，，过去小声跟罗宁说了，罗宁站起来说：“该不是今天给我们等住了吧？”
    两人小声交流过之后，决定了还像上次一样，由他们两个去侦查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晴了好几天了，峡谷中能照到太阳的地方，雪已经消的差不多了，罗宁查看了腰间带着枪，李亦寒带好长把手电筒。
    罗宁穿着厚实的军用大衣，李亦寒就穿上了祖传的羊皮袄，李亦寒还带了把锋利的匕首。
    两人都戴上棉手套，往峡谷中间走了一会儿，李亦寒伏在地上，听着从峡谷深处传来的动静。
    听清楚之后抬起头说：“一共有五个人，峡谷口这边走来。”
    罗宁说：“我们藏起来，等他们走近，然后跟着看他们要去哪里？”
    李亦寒说：“我们在这守了这么多天，没见人出来，这次一起出来了五个人，我估摸着应该是找粮食或者什么，绝对不是回家的。”
    罗宁说：“应该不是回家的，如果是回家的话应该分散开来回家。”
    李亦寒点了点头：“我们在这守了这么多天，没人进去过，自然不会是打猎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着峡谷里面那5个人，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声音渐渐近了。
    两人藏在峡谷侧面的山根下，一块岩石的后面。
    渐渐的听见说话的声音，一个男子的声音：”：“这十几天真是tnd痛快。”
    另一个说：“你他娘的当然痛快了，你一个人就赚了上千块钱，我们一起组局玩了7八年，派出所都进了好几次，总共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另一个说：“我们当然没见过这么多钱了，以往我们最多也就赌十块八块的，哪里像锁哥胜利哥这样，出手就是上百上千的。”
    还有一个说：“你们都厉害，我这些天是跟着你们陪练了，不但没赢到钱还欠了几十块呢。”
    一个说：“你小子也够幸运的，虽然欠了几十块钱，但是索哥说了，欠的钱不要了。”
    最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所以你们要记着我跟锁哥的好。
    今天咱们大聚餐之后就各回各家，以后如果我和锁哥有事儿，喊你们，你们可要到啊？”
    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胜利哥，以后只要你一召唤，我不管别人我是随叫随到”
    “我也随叫随到！”
    “我不叫都会到！”
    史胜利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说的话我可记下了。
    过完年我就要结婚了，我结婚的时候你们可都要来捧场啊。”
    “知道我要娶的是谁吗，可是农场唯一的女警察。”
    大家都哗然。
    “胜利哥，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娶了警察！”
    “胜利哥我实在是太佩服你了，像我们这种人见了警察都躲着走，你竟然敢娶警察。”
    “那女警察好看吗？”
    “胜利哥，以后你身边天天睡着警察，你不得天天睁着眼睛睡觉啊。”
    这些人边走边说，一点儿也不防备。
    史胜利得意地笑着说：“警察他也是人啊，女警察也得嫁人啊！别看我们在一起我是这个样子，我在我家靳花面前，那可是作风正派，工作认真，长相英俊，体贴入微的好青年啊。”
    几个人哈哈地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戏谑地说：“胜利哥，我觉得长相英俊，体贴入微，还说得过去，作风正派，工作认真，好像跟你不沾边，工作的事情咱先不说了，我可听说你相好的。
    没有10个也有8个吧。”
    “就说我们队里那个最撩人的小媳妇儿小红，就是你的人吧。”
    史胜利也不藏着掖着：“我跟女人我们可说好的，互不影响。
    不过话说那小红他妈的可真是风骚啊。”
    “给你们说上一次我们两个见面，那可是在深山沟里大战一天一夜……”
    史胜利毫不忌惮的开着黄腔，几个人跟着哈哈笑。
    走过了罗宁李亦寒躲的地方，等他们快走出峡谷了，两人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几个人一直走，绕过了两座山脚，到了一户人家门口，有人上前敲了门。
    吱吜门开了，几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会什么，从里面赶出一头猪来。
    不一会儿又推出一辆架子车，车上有几袋粮食。
    史胜利掏出一沓钱交给门里的人，门里的人接过钱，关上门。
    史胜利带着4个人，赶着一头猪走了一会儿，停下来，把粮食往一块归了归，将那头猪弄上了架子车。
    然后从架子车侧面拽出一根绳子，将那头猪五花大绑了，几个人拉扯拉扯推车的推测车子很快地向峡谷中走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李亦寒罗宁远远的跟在后面。
    车子已就从那边的山根处进了峡谷，李亦寒小声对罗宁说：“你去帐篷里让人去报信，我先跟着，你一会儿跟着进来。
    你要跟我讨价还价，山里的路我熟。”
    罗宁本来想说危险的事由警察做，但是李亦寒很坚定，便去帐篷里喊人去报信了。
    李亦寒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伙人，一直走过这条峡谷，到了峡谷和另一座山的交界处。
    远远的看见架子车进了山根下的一个地方。
    他也不敢走得太近，就在对面山根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躲起来。
    月亮落下了树梢，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后来星星也隐藏了，启明星也落了。
    峡谷中漆黑一片，李亦寒躲在大树后面最隐秘的地方，打开手电筒看手表，凌晨5:30。
    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这个时候不敢轻易乱动，想来对面不应该也不会动了。

 第956章 疯狂的赌徒们

    第956章 疯狂的赌徒们
    李亦寒想了想，往山根下靠了靠，找到一丛茂密的庞大的树丛，用手试了试树枝不带刺，把身上的羊皮大衣紧了紧，分开树丛，钻了进去。
    树丛中分叉的地方，正好呈苞型那么长开，他挤了挤身子，将自己置身于树枝的包围中，折断了几根紧密一点的
    找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就靠在那些伞状展开的树枝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白天整整在山里转悠了一天，晚上又追踪史胜利几个，实在是又困又累，这丛树木非常的秘集，挡住了一些寒风。
    所以不大一会儿他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淡淡的暖暖的阳光穿过树枝照在脸上，他看着自己像个蛋一样卷缩在树丛中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听见峡谷中有人说话。
    也不敢发出很大的动静，只是轻轻的扭转头去看。
    有几个头发蓬乱脸庞浮肿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男子，正站在昨天晚上架子车消失的地方，一边撒尿一边说话。
    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怨气冲天的说：“tmd，老子昨晚上的手气怎么那么背！本来都赢了三十多块钱了，现在不但30多块钱飞了，还倒欠20多块钱。”
    一个30多岁瘦的跟个吊死鬼似的男人说：“欠就欠了呗，你没听索哥说，这些天赢的钱归自己输的钱不要了吗。”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说：“就是啊，你不算昨天晚上都输了二百多块钱了。
    要是平时，你媳妇儿都输给别人了，可是这次锁哥胜利哥都不要了，你输的钱人家给垫上了，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老男人哎声叹气的说：“我这次出来，都想赌赌运气，赢几个钱回去过年，可是手气实在太差了。
    你们几个，至少都赢了几十块钱，就我一个人空手而归，出来了这么多天回去一分钱都没有，哎！”
    三十多岁的人哈哈大笑着说：“那没办法，运气好挡不住，运气不好也变不了。”
    几个人撒了尿，懒洋洋的站在峡谷中晒了一会儿太阳。
    那年轻人说：“里面哈巴狗兄弟媳妇儿给咱们做饭呢，咱们吃完了这锅饭，就该散伙了。”
    老一点的说：“也该回去了，出来这么多天了，没日没夜的，我觉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心脏也不好了。”
    四十多岁的那个人便说：“咱们这次也够疯的，我都五天五夜没睡觉了，眼睛像着了火似的，今天早上天亮的时候我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瞌睡成这个样子了，听到摇色子的声音就是兴奋不已，现在想睡觉也睡不着，脑子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似的。”
    老点的人就说：“我娘一直说，人就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的，咱们白天不睡晚上不睡的，怎么能受得了呢。”
    “就算是没赢下钱，也得回去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年轻人看着天上的太阳：“这次回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组这么一次局，这几天真tmd的痛快。”
    李亦寒看着这几个人眼睛绿幽幽的，脸色都是菜色这样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觉得心里堵得慌。
    现在新社会了，工人只要好好上班就有工资就有粮食，农民只要好好的出工，多挣点工分就能分到粮食，虽然分到的粮食总是不够吃，但是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死人的年月了，只要人勤快，总是饿不死的。
    可是这些人却沉迷于赌博，赌起来不管家里的妻儿老小，总是偷偷摸摸的，因为赌博引起的家庭不和，讨赌债事件层出不穷。
    今年附近的几个生产队就有好几个，因为还不清赌债，被逼的家徒四壁，家破人亡，还有人拿自己的亲生孩子抵债，有年轻的小伙子误入赌途被逼自杀。
    李亦寒越想越觉得史胜利，索伊君之徒可恶。
    索伊君盗取国家财物，重金引诱这些赌徒犯罪，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史胜利助纣为虐，从中取得好处。
    还有这些整天游手好闲，不知道踏踏实实过日子，只想着一夜暴富，或者不劳而获的赌徒们。
    他们不想想这次得到了好处，以后一但沉迷其中，哪一个不是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负债累累的。
    派出所马所长就经常说，赌博的人没有一个是赢的。
    但是这条峡谷之间的距离比较宽，他又不敢太靠近，只能躲在大树后 。
    刚才架子车消失的地方是一丛一丛茂密的灌木丛，杂乱的足足有一人高的荒草。
    所以野草杂树后面到底什情况，也看不清楚。
    为了能够看得稍微清楚一点，等了半个小时没人出现的情况下，他猫着腰向前跑了几步，先躲在了一丛茂密的灌木丛后，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差不多在离那边的山根有三四十米的地方，看清楚山根下茂密的灌木丛后面那辆架子车的手把。
    这时候他看见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山崖底下的，一个崖洞里钻了出来，撒尿的，抬头看天上太阳的，走动的，一个个好像监狱放风的。
    他也不敢从灌木丛中爬出来，就躲在后面。
    可是现在天上虽然挂着太阳，还照在脸上也暖暖的，峡谷中的那股寒风却冷得腿骨都疼。
    他担心羊毛目标太明显，将毛朝里穿着，忍着寒冷，一直到差不多中午了，出来的人一个个的钻进了洞，里面传来饭菜的香味儿。
    李亦寒这才从茂密的，即便是站在树丛外面，也看不见里面的这处庞大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单枪匹马，他也不敢去那边的崖石下面，就找了个巨大的岩石，躲在后面，盯着对面的灌木丛。
    他是万宝山长大的山里孩子，自小就跑在山里玩，看出峡谷对面的那座山是一座岩石山，跟万宝山农场的山很多山脉一样，山的下半截都是岩石组成的，稀稀拉拉长着些矮小的草木，山上就是一些矮小的灌木。
    这样的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

 第957章 继续追踪

    第957章 继续追踪
    这种山的山根下有很多崖石洞，有的洞还很大，里面可以容纳百十号人。
    据说战争年代，山里的百姓就跑到这岩石洞里避难，跟平原的地道一样。
    昨天下午凑合着吃了点干粮咸菜，喝了点开水，现在闻着崖洞内传出来的饭菜的香味，李亦寒饿的前心贴后背，喉咙间都恨不得长出手来。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山，悄悄的进了林子，找来找去，在几棵果树下的枯叶中，找出了几个晒干的果子，咬了几口。
    虽然吃的口齿生津，却感觉饿得更厉害了。
    看崖洞里还没人出来的迹象，又往林子深处走了会，费了好大的劲，找了一些晒干的核桃，稍微垫了垫。
    这才出了林子，又在山根下，找了池水，用双手捧着喝了几口。
    差不多到了中午，崖洞里三三两两的出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一个个面色菜黄，蓬头垢面，看见太阳都被刺的迷起了眼睛，好半天适应下来。
    有人说：“雪还消的不干净，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一个人说：“怎么都得回去了，出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再不回去的话家里人还以为我不在了呢。”
    另一个人说：“这次出来真他妈的刺激！也不知道锁哥以后还会不会组织这样的局”
    还有人说：“有吃有玩，还能赢钱，就算是输了也不用掏钱，这样的好事儿在哪儿去找呢。”
    “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就没见过锁哥和胜利哥这样好的人。”
    这群人说话向峡谷的出口走去，李亦寒躲在灌木丛后面，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向峡谷口走去。
    擒贼先擒王，他知道凭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对付这么多人的，现在只要紧紧的盯住索伊君和史胜利，别的人暂时顾不上。
    只希望他们走出峡谷口，正好能碰上近来增援的人。
    从崖洞里一共走出来五拨人，李亦寒数了数，差不多有50个。
    最后一波出来的几个人还推着架子车，车上好像还有半袋粮食。
    这帮人走了之后，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还不见史胜利和索伊君出来，李亦寒担心起来。
    仔细的回想刚才走到那几十个人，他都是一个一个的看过去，确定没有这两个人。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还不出来，难道还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李亦寒继续躲在灌木丛后，差不多等到了下午，索伊君史胜利终于从崖洞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背着个大包袱，每人身上挎着五六个水壶。
    终于出来了！
    可这是要去哪里？
    还备着干粮。
    李亦寒藏好，准备等他们两个人走上一段时间，再远远的跟着。
    守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主要是索伊君这条大鱼，当然不能放过。
    可是这两个人出了涯洞，站在峡谷中对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向峡谷口走去，而是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李亦寒心底一沉。
    峡谷中左右两座山，一座是朝阳生产队，一座向向阳生产队的地盘，往前走就是农场地界，万宝山农场的山，绵延几百里，山连着山，山套着山，山并着山，一座座山脉相连一条条峡谷纵横交错。
    进了山里，只要不刻意出来，找到的机率很少。
    可是李亦寒他不是派出所的警察，没有枪支，本来这次进山执行任务是伪装成猎户的，他们也有带猎枪，但是因为出来追踪的有点急，并没有把猎枪带在身上，现在他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一只匕首。
    他虽然当过侦察兵也有点功力，可史胜利索伊君是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索伊君身手敏捷反侦察能力很强，史胜利是煤矿工人，身上有的是力气，而且他也是山里长大的，对山里的情况很熟。
    如果他一个人对两个人，那倒不成问题，可是万一这两个人只能抓到一个，让另一个跑了的话，这个人就会很难找到。
    而且现在在峡谷里，就算他抓到了，想要带回去也很困难。
    他想了一会儿，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远远的跟着，希望罗宁带人来能找到他，有个接应的人好把这两个人一并抓获。
    他随手摘下灌木丛上挂着的，还没落下却已经干了的果子，这种果子是农场山里特有的一种果子，长在不带刺的这茂密的灌木上，因为果子成熟的时候像红红的宝石所以叫着红宝石果。
    因为这种果子只是好看不中用，只能欣赏不能吃，所以不管是深山里还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这种果子都没人去采摘。
    这种果子在万宝山这片山里随处可见，冬天依旧挂在树上的果子，虽然没有成熟季节的那样圆润可爱，但是依然红的醒目。
    李亦寒很快的将这些果子摘了一些，装进了皮袄的口袋里，尽量多装了一些。
    看他们两个人走的差不多够远了，这才顺着山根下悄悄的跟了上去。
    他也不敢跟得太紧，因为现在很多靠阴面的地方，雪还没有消，踩在地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那两个人一直顺着峡谷往前走，走到了峡谷这边的交界处，又转进了另一条峡谷，后来上了一座山。
    李亦寒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他已经在离开的地方，用干了的红宝石果子摆了个箭头，然后每走一段时间扔下两个果子，并边走边从灌木丛上摘果子装在口袋里。
    罗宁出去将巡逻队员召集起来，让他们守好峡谷出口，然后飞快的联络上另外几组巡逻队，还派人去最近的葵花公社，骑上葵花公社的那辆摩托车去公安局汇报情况。
    几个巡逻队刚刚在峡谷和汇合，因为山里车进不来，等公安局岀10个摩托车的警力，赶到峡谷口的时候，那群人刚刚到了峡谷口。
    虽然抓捕的工作，差不多持续到了晚上，还有人从山上逃跑了，但是足足抓获了四十多个赌徒。
    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足够的赌资。
    抓捕行动结束了，罗宁才发现，李亦寒，索伊君，史胜利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