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的实验室》 蜘蛛繁嗣*1 现在是下午六点多,雨下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猝不及防浇了路上行人一身狼狈湿意。 朱珠一手托住身前沉重碍事的肚子,另一手攥紧肩上挎着的大布包,稍微加快脚步,艰难避开杂乱人群,挤进路边商铺窄檐下。 旁边那也在躲雨的、正看着手机的小年轻头也没抬,侧脸觑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肿胀腰间和半边淋湿肩头一顿,忙往边儿上挪了挪。 女人终于能将自己勉强全收进房檐下。 朱珠抿一下干疼的嘴唇,又用上下牙咬磨唇珠上的死皮,那句“谢谢”却被喉间痰水死死堵在嗓子眼儿,半个音也冒不出来。 对着空气张张合合几次口,也没说出点儿什么,最终她垂下头,捞过挎在肩上的布袋翻找起来。 家里还有些菜,暂时不需要添置,今天出门主要还是为了去找“那个东西”。是以,她包里东西不多,拨开面儿上几件,很容易就拎出底下的雨伞。 将伞换到另一手上拿着,她又伸手进去,这次摸索到布包靠内侧壁上一片不平整区域——是她缝上去的暗兜,甚至还加了颗扣子。 小小一粒扁平的按扣被抠开,朱珠整个手掌兜起里面的物什,轻飘飘薄脆脆一张小纸片,没什么重量,却又重似千斤。 她搂高布袋,探头去看,纸面很简单,统共只中心五行内容——一行时间日期、“03柜 30箱”、一绺条形码、一串数字、“开箱一次后失效”——一张超市储物柜开柜码。 朱珠两指捻一下它,很光滑的触感。她抬头看向小巷尽头雨雾里隐现的建筑,将物品规整好。 有些年头的伞,撑开时会有明显的阻塞感,很需要使些劲儿,不过她这次运气不错,“咔哒”一下就开了。顺手掰掰正弯折跑偏的伞骨,朱珠掂起凸出的腹底,颤巍巍走进雨幕。 开柜纸条是昨天早上收到的,装在印着金花纹的信封里,夹在家门口落灰订奶箱与墙缝间,悄无声息的,但就是显眼得很。 拿到纸条的朱珠很纠结,纸条后大概率是一个玩笑骗局,但也可能是……能解脱她的东西。可在相对平静的生活里,她又不想尝试哪怕一丝一毫的冒险,所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并不那么想去探究。 然而现在,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现在,她心中憋了一口气,闷了一团火。右下唇轻舔一下就泛起的火辣辣痛感,头皮闷闷胀疼……噩梦又一次来了。 他是答应过不会再有下次的,可他没做到自己的承诺。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真的,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要是他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会不会就好一点…… 朱珠抽抽鼻子,这鬼天气和心里的涩苦冻得她鼻子发酸。眼前朦胧的雾,不仅是秋雨的渲染,也是她眼里汹涌的泪。 霓灯飘现,超市就在眼前了。 暖白光澄净明亮,可低头,却是湿漉猩红的垫毯和向下延伸楼梯上的满满泥黑脚印。 雨天,瓷砖地面溜滑,朱珠搀着栏杆下移,眼神却已经飞到右下角那一排排存储柜上去了——信封中和条码一起送到的,就是这家超市的地址。 真的要去拿吗?她问自己。陌生人寄来的不明物品,听起来就很荒唐,真的要吗?可……万一呢,万一里面真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呢,试一试总是没损失的。 她忐忑着,摸出开柜码捏在手心,看拎着满满两大兜子东西的妇女扫码取物离开,呼出一口积郁良久的浊气,将条形码对上外射红光的扫描口。 柜机并没有出现预期的“咔哒”声,她慌乱移动调整纸条,却依然没有反应。 身后有人影围压过来,虽没人催促她,可不满的啧气声像细浪涌来。终于,有人不耐烦了:“小姑娘,你这纸条有问题吧,不行就去前台问问,先让让后面的人。” 朱珠对着那中年人讪讪点头,抠着手里的纸条一步步向客服中心挪。前台大姐早就注意到她了,不待她走近就扯着嗓子问她有啥事儿。朱珠红着脸,声若蚊蝇和大姐支吾了半天才搞清楚:这条码是昨天的过期了,柜子里遗留的东西都收到前台保管了。可当大姐问起她柜子里寄存了什么时,她又支支吾吾讲不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一旁另一前台服务员突然问她。 “朱珠。” “你等会儿唉!”她拍拍手,转身边翻找边念叨“我昨儿晚上清叁号柜的时候,有个盒子上写了名儿,好像就是你这名儿……找到了!在这儿!” 一个巴掌大的,略有些扁的,用泡沫纸包裹严密的快递盒被塞过来。 “是这个名字不?” 朱珠看着盒面上贴着的老大两个打印字点头,还不及回上一句,手机就响了。她低头看一眼,来电人—— 庄阳。 -- 蜘蛛繁嗣*2 朱珠回到出租屋时,庄阳已经回来了,甚至还罕见地做好了晚饭。看见朱珠在门口换鞋,却被肚子挡住看不到脚面,他凑过来伸手要去拉她。 当那并不算高大魁梧的男人靠近,躯体挡住些白炽光,黑影从她脚底一寸寸攀至头顶,将她牢牢逼在门边斜角里时,那些她努力要忘记的画面纷至沓来—— 昨天晚上的记忆最是鲜活,男人带着磅礴酒气扑来,平日里白净俊朗的脸庞狰狞成妖魔。一言不合,她被带着凛风的手薅搡推倒,犬齿垫着下嘴唇狠狠砸向桌沿。男人不给她喘息逃脱的机会,上来便扯一把她长发攥紧,右手上那把老旧的折迭伞成了沉重的铁锤子,凿在她脊背上,又砸了她肩颈…… 几年前的记忆也毫不逊色,那段不知被他拳脚相向了多少次的时光里,她甚至能在被打到麻木时发现男人动手的惯有顺序:总是以一个暴起的耳光开头,再是将她推搡至一个没有后退余地的狭区,有时是墙角,有时是沙发椅。然后啊,他便跨坐她腿上,以先天的体力优势压制她,巴掌拳头雨点似落下…… “不要……”她背贴门板,一手护住肚子,一手颤巍巍举过头顶做虚弱防御。一天内,在眼底反复蓄起又压下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扑簌簌淌下。 几年前的伤疤还透着淡粉余痛在她浑身各处扭缠蠕动,昨天晚上撞在桌子上时嘴巴里磕出的泡还肿着。明明这段日子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现在,临到孩子要出生了,他又来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她挥舞着举起的手臂,不让他靠近,却被只钢筋样硬冷的手制住。 “朱珠?老婆……”泪眼中男人拧眉疑惑“怎么了?”旋即恍然大悟,蹲下扯过她的手往自己面皮上按“老婆对不起,我混蛋你打我吧……昨天我喝多了迷迷瞪瞪的……我,我也不知道的……我怎么就对你动手了,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就对你动手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该死!老婆你打我吧,打我出出气……” 朱珠挣脱不出他的桎梏,淡着一张脸,目光在他脸上放空,手腕却被他拉扯地一下下拍在男人脸上。明明被打的受委屈的都是她,结果男人却反倒红了眼圈。 庄阳自说自话半天,没瞅见女人半点反应,他丢开女人的手,闭眼深吸口气,站起来搂住她,贴她脸颊“老婆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怎么办,气着宝宝怎么办……我以后不会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要是以后我再这样,我、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就……”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一次也没说出来过。 庄阳第一次动手,是在他们结婚后几个月的某天,在她以为只是很平常的拌嘴中突然抡圆胳膊扇来一掌。 此后的大半年里,小到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大到一顿拳打脚踢,叁五不时便会光顾朱珠的生活。 每次,若他下手狠了,他也是现在这样抱着她不住道歉,毒誓诅咒不要钱样往外蹦。 很显然,从不会拒绝反抗、也从没想过要离开男人的女人,几句话便能安抚得服服帖帖。第二天顶着一脸青紫,就又能操持起家里家外大小事物,被人问起来,还要顾及丈夫颜面讲一句“不小心磕的”。 这次也不会有意外,在男人把她抱进怀里时,虽然她泪流得更凶了,但心却早已软下去。 庄阳瞅准时机,对她又哄又亲,亲自喂她吃饭,亲自给她擦药,最后还要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朱珠,我昨天真的是一时昏了头。我知道,原来是我混蛋,但后来我在里面待了那十几天,我全都改了,警察叔叔都教育我了……” 这说的是去年那件事,那时他们还在电子厂里。那次朱珠被男人打得下不来床,几天没去厂里,有人觉得不对劲了,报警了,把这打人的男人抓进去了,朱珠这才解脱了。 十多天的拘留好像真的重生了庄阳,即使他们被电子厂辞退,但换个地方,重新找些工作,还有了快要出生的孩子,日子好像也过得下去。哪怕她因为临产找不到零工,哪怕他前段时间因为打架又丢了工作,哪怕他昨天又动手打了她,但若是咬咬牙坚持一下,总能熬出个头吧? 况且他保证过不会再伤害她了,他还主动帮她做了饭刷了碗筷,他刚刚还给自己讲他今天出去找工作了……她应该再相信他一次的。 朱珠垂着头,没有附和男人絮叨的话语,但她脸上的动容,庄阳看得一清二楚。 -- 蜘蛛繁嗣*3 nànnνщèn.cοм 美好仿佛从未真正眷顾过她,苦难是蛰伏的兽,总想伺机跑出来咬她一口。 这男人刚刚说了什么?朱珠因为巨大的震惊,吓得眼前虚光闪现,不知所措。她抖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脑子又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向她保证的男人,还给了她一点希望的男人,此时正跪在她面前痛哭着,乞求着。 “八万啊……我们,我们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朱珠感觉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连带着四肢都泛着一阵儿一阵儿的冷“怎么办啊呜呜……你怎么突然欠了人家这么多钱啊,啊?你要我怎么办啊……” 庄阳神色有些躲闪“就,就这几天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太好,大兵喊我出去玩儿两局,我就跟着去了……”他看了眼朱珠又飞快开口辩解道“我这不是想着你快生了干啥都需要钱嘛,万一赢了你也不用再为奶粉钱着急上火。我这……也都是为了你们母子俩,为了这个家啊。” “为了我们……”朱珠讷讷开口重复,绕是她平时一向好脾气能忍让,现在不免也冒出些火气“是我让你出去赌的吗?我拿刀逼你去输钱的吗?那我天天喊你找工作找工作你怎么不听?怎么不去?” 眼瞅着男人不吱声,闷着头装没听见,她心里憋着的邪火一下子涌上来,胆子也壮起来,举起胳膊不轻不重在他背上拍打了两下泄愤,又略微拔高嗓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是个什么情况,本来也就勉勉强强只够生活,攒了点儿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孩子出生用的。我每天起早贪黑的打好几份儿工,哪怕是现在肚子大了没人要了,还天天熬着学别人绣点儿十字绣换几个钱。结果你倒好,上次你打人,工作没了不说,还把家里存款全搭进去了……” “行了!”庄阳最听不得女人唠叨他,尤其是把他做的丑事挂在嘴边说。他不耐烦地搡了女人一把,也不管她被这力道推的一个趔趄伏在床上,怒瞪凸眼呵斥她“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过去的事过去了就不要再提它了,你还在这儿说说说,你说它就能解决问题了?你就是不长记性欠收拾,无怪乎你挨打……”pó⑱ω.©óm(po18w.com) 朱珠本就被他在外面欠债的事气得心慌冒泪,现在又经这一推,顿时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勉强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手不停在肚子上打转,安抚躁动的孩子。 庄阳就像没看到她的难受一样,上前两步抓住她肩膀摇晃,“我们家有多少存款我能不知道?老子打了这么多年的工,钱全给你了,你现在攥着钱不放,就是想要我的命啊!” 说着,他自己倒委屈起来“你这婆娘心太狠太黑了,他们说我不还钱就要拿刀来砍死我……你就拿着钱自个儿享福去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救我,到时候你和你肚子里这个一个也别想逃!” 狠话放下了,他恨恨喷着鼻音,眼珠子要瞪出来了,可朱珠只顾着摇头揉肚子说着“没了,都没了,上次赔别人全给出去了” 庄阳恶狠狠咬咬牙,竭力用最温柔的语气哄她“朱珠,我知道咱家还有钱,你肯定还留了生孩子的钱对不对,我知道你肯定有!这样,你先把钱给我……先给我,我保证!我保证这次肯定给你连本带利都挣回来!你相信我!” 朱珠看着面前这个疯魔了的男人,记忆里他高大帅气,给足了她安全感。可现在,猩红着双眼的男人面颊凹陷,他笑得有些诡异,像即将失控的兽。 “真的……都没了……呜呜呜”她甩出自己一直小心存着的存折、银行卡和手机,双手捂着脸侧靠着床头大哭。 男人像条嗅到血腥味儿的疯狗,兴奋地扑在地上捡起东西一一翻看,又捧着朱珠手机,边念叨着“我就说你还有钱,你别想骗我”,一边手上不停操作着手机。 朱珠抽抽搭搭哭得脑袋发昏,隐隐约约听到庄阳接了个电话。 他一会儿压着兴奋冲对方嚷嚷“哥,我这儿有钱呢!我媳妇儿一开始还骗我,捂着钱不放……你放心,剩下的我肯定这个月凑齐还你……” 一会儿又满是惊慌地低声下气“哥,你饶了我吧,放小弟一命吧!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上哪儿筹这么多钱啊……你就是一刀剁了我,我也搞不到这么多啊……啥方法?只要能搞到钱啥方法都行!哥你说……” 最后,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了。朱珠疑惑抬头去看,却看到男人跪在她面前,面上挤着愧疚与乞求。 “朱珠!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哭嚎着,砰砰在地上磕了两下头,庄阳又抱住她双腿“他们要我明天就得先还叁万,差一千剁我一根指头。你救救我!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肯定不忍心看我去死对不对,你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你肯定不忍心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的!” “家里钱都在这儿了……你要我还怎么办?”肚子疼得发紧,手抚上去也不太对劲——原本应该是柔软的肚子已经隐隐发硬。朱珠冷汗直冒,还要吊着一口气应付纠缠的男人。 “有办法的!有办法,只要你愿意,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朱珠心里有些不详的感觉,她隐隐约约知道男人说的办法不是她能承受的。果然—— “强哥刚介绍了个有钱人给我,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去陪他几晚,我们就有钱了……” -- 蜘蛛繁嗣*4 nànnνщèn.čοм 这应该是一小瓶香水,稍微带点暗红色的黑玻璃瓶,比风油精瓶子大不了多少。瓶身上贴有黑白交错的标签纸,“Z's spider”嵌在框里。 朱珠用手机搜了一下,翻译过来是“Z的蜘蛛”。 距离她从超市储物柜取回包裹,已经整整一天了。24小时后的现在,它终于被从遗忘的角落放出来。 瓶口处的塑封膜被女人撕下、塞子拔出,馥郁浓甜的香气呛入鼻中,劣质又熏人,腻地朱珠按住胸口干呕几声。 紧接着,巨大的失落感包裹着女人,朱珠攥着小瓶子抱着肚子瘫坐在地上叹气,嘲讽自己可笑。 不过是抽奖得来的廉价赠品,怎么就被自己当做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了呢? 一周前,女人在街上被几个旁边医学院的学生请求帮忙填一份调查问卷。 那是份心理问卷,题目很多,她站在街边捧着手机仔细看了十几分钟才完成——如果不是那群学生说,“填完以后会有随机红包拿”,朱珠是不太情愿帮他们这个忙的。 顺利收到两块多的红包,心满意足的女人还发现:自己在后续抽奖页面随手一点的抽奖,竟然也中了。 跳转出的网页里,出具了一份基于她刚刚填问卷得出的心理报告。在报告里,朱珠看到了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 在所有人眼里,朱珠都是羞涩且好脾气的,说白了就是被欺负了还要继续讨好人的软柿子。可她自己知道自己心里堆了多少说不出口的怨气与恨意,就像她和庄阳的婚姻,即使她看起来似乎能容忍承担一切,但——ρó⑱ω.©óm(po18w.com) 他胡闹打架赔光家底时,她会怨怼;他不找工作在家当翘脚大爷时,她会厌恶;他举起手打她时,她也会疯狂期待——这男人出门能被车撞死。 一直以来,这些情绪被她掩饰得很好,庄阳也一直以为她就是个逆来顺受没有脾气的泥人。但这份报告,揭开了那些她自己也不敢多想的阴暗情绪。 “你想摆脱这一切吗?Dr.Z可以帮助你。” 她眼睛粘在这行字上久久不能移开,心中罪恶的种子发了芽。最终她郑重填上了自己的住址,于是收到了这瓶香水。 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小小一瓶刺鼻的劣质香水!哪怕是把水果刀都比这个有用吧! 瓶子被随手扔在桌子上,硕大的肚子顶在身前让她连简单的抱膝都做不到。 庄阳出去了,应该是准备去见那个有钱人。哪怕她再叁明确表达了抗拒与不愿,男人还是连哄带骂替她做了决定,还一再强调肯定不会嫌弃她不干净的。 朱珠无意识地扣着裙子的卷边,想着所谓的有钱人为什么要来上她这么一个大着肚子的黄脸婆?她这一晚能卖多少钱竟够帮庄阳还上巨额债务?那男人长什么样?会不会很残暴……一会儿她又难受起来,骂自己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竟然会同意庄阳这么荒唐决定。 时间分分秒秒,朱珠一直像被火烤样煎熬。直到外面天黑透底了,庄阳才回来。 “你怎么还坐着?快去洗把脸收拾收拾换个衣服化个妆,人一会儿就来了,你这幅鬼样子别吓到别人。”他拽她起来,挑剔地打量“别垮着个脸了,别难过了媳妇儿。你想啊,你这是在救你老公的命啊,你是个英雄!等咱熬过这一劫,以后我们一家叁口还好好的,你就是拯救这个家的大功臣!” 朱珠木然地拾捯自己,听庄阳念叨了好半天才弱声问了句“就在家里不出去吗?” 男人听着呸了口痰在洗漱池里“不去!人家有钱人都不嫌弃,我们干嘛上赶着去当冤大头?去酒店又得花一老大笔钱。怎么?你还想去酒店啊?我和你讲啊,酒店不安全的!万一让人当扫黄打非给抓去了怎么办?听话啊,就在家里,家里多安全……” “嗯……”朱珠小小哼了一声,算作回应。她胸腔里酸涩与苦楚翻涌,酸得眼睛里又包起一泡眼泪。 -- 蜘蛛繁嗣*5 祁同找到西水巷里那个埋在旧式美发廊与便利店之间的楼栋铁栏门时,对对方开出来的价格瞬间起了计较。 他按照对方给出的地址,踏进昏黑老旧的楼洞,一个个门牌号找过去。 在门口等待接待他的是个年轻白净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帅气的男人。那男人堵在门口同他东拉西扯,一会儿说里头女人长得漂亮还年轻,一会儿又说她大着肚子还要出来接客辛苦……话里话外意思离不开“要涨价”。直到祁同点头答应,说如果服务好可以多给一些时,男人才舔着笑脸给他开了门。 房间不大,二叁十平左右,一张低矮的双人床就占去房间大半,靠墙处放了张高脚桌,旁边零零散散堆着些杂物。 而此时正坐在床边的女人,也正如门口男人说的那样,即使没怎么化妆,放在人堆里也绝对算的上漂亮,并且看起来非常年轻。 最重要的是,女人身前挺着个浑圆的肚子,看那规模月份应该不小了,估计这两个月就要生了。 祁同舔了下唇,有点蠢蠢欲动起来。来的路上,他还在猜测这是不是个走投无路、怀孕了还出来接客的楼凤;现在他在想,这女人估计是外面那男人手下的一只鸡。 可又不对,出来卖屄的人可没有像她这样又素着脸又闷着头不讲话的,再者这屋里什么也没准备,看着倒像是日常住的地方。所以,男人没急着脱衣服,反倒坐在她旁边攀谈起来。 “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啊?” “嗯……”细细弱弱的鼻音,低得几不可闻。 “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一行了?”男人也跟着降了音调。 “就……家里没钱了……我对象,嗯,在外头欠了一大笔钱……还不上了……” 祁同略一思索,有些惊诧“外面守着的那个,是你丈夫?” 女人这次没出声了,只慌乱点点头。 屋里安静下来,祁同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形,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安慰话,就干巴巴来了句“你也不容易……放心,我会轻点儿的。” 朱珠胡乱点点头,男人的话却没怎么信。庄阳都和她交代过了,这种有钱男人什么样的极品货色玩不上?之所以花大价钱要睡她,是因为人家喜好特殊,就喜欢搞大着肚子要生了的女人。自己老婆要是怀孕了,搞起来肯定束手束脚,他们花钱出来嫖妓,又怎么可能会温柔? 男人站起来,一览无余的小屋子里竟然还藏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就是卫生间太过狭小了,人在里面转身都困难。祁同嫌弃地皱眉,同女人商量“这地方太小了,我就不洗澡了?” 换来对面女人愣愣点头。 他又回到床前,窸窸窣窣脱了衣服,又顺手扒了女人身上的内衣,将她放倒在床上 朱珠赤裸地仰躺在床上,双腿绞在一起难堪地摩擦着。她面容通红,一条纤细的白胳膊搭在脸上,自欺欺人。 男人没有急着对女人挺翘饱满的奶子或者光洁微隆的阴户下手,他满是兴奋欲火的眼睛紧紧抓着女人圆硕的肚子,双手也情不自禁揉上去。 肚腹上的皮肤光滑且有弹性,拇指按下一个坑,松手就立马回弹起来。甚至后来吵醒了子宫里的原住民,婴孩伸出拳脚,从内里向外顶出一个个鼓包,又被男人按回去。 祁同在朱珠肚子上流连了半晌,才收手去捏她因为怀孕而鼓囊囊的圆乳,又分出另一手向下,强硬掰开她并住的双腿跻身进去,一探,才发现那里已经带了点潮意。 他一手抓捏住她半边乳房,用拇指打着旋儿刮搔女人胀大变黑的乳头;另一手在她阴部划拉,顺着那条细缝,拨开两片粘连的阴唇,手指从穴口处沾点儿流出淫水,抹在整个阴部上,又精准抓住那小小的阴核,试探着戳弄。 -- 蜘蛛繁嗣*6 朱珠本来遮在眼睛上的胳膊不知何时被她移到了嘴边,另一边手不敢往男人身上碰又不知放哪里好,只能不停地在床单上抠挠。但抠了几下,她又停下动作,转而去挠自己掌心——床单是刚换的,全新的,抠破了心疼。 孕妇本就敏感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任何挑逗,男人那根指头只在她穴口浅浅戳弄几下,就引地她汁水连连,湿了男人一手。她压抑着喉咙里想跑出来的呻吟,喘息急促起来。 一阵阵酥麻蹿过全身,脚底板有些微微凉麻。女人控制不住小幅度颤抖起来,拖着肚子的腰艰难使劲上挺,越发向男人手指上凑。 快感在积累,肚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憋胀感,她咬住胳膊,缩着穴颤抖。觉着自己马上要攀上个高峰。 男人却突然停下来了。 朱珠睁眼去瞅,下一秒,空虚痒麻的肉穴被个粗壮的玩意儿填满,她忍不住娇哼出来“嗯——” 男人俯下身,腰胯处前后往返动作不断,紧实的腹部一下下撞在她肚子底部,配合着那在她身体里抽插顶弄的力道,柔软的肚子顿时像颗巨大水球,和两团胸乳一起晃出些微残影。灼热鼻息混着烟草味儿喷在她颊边,他这时才缓缓开口,先斩后奏,嗓音喑哑,吐字急促带喘“套子也没准备吧?那我就直接进来了。” 朱珠被顶地一颤一颤,早已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男人在说什么了。她眯着湿润泛红的眼睛瞅这个压在她身上同她亲密接触的男人,一遍遍骂自己淫荡不要脸,一面又忍不住偷偷想着这个陌生男人。想他还算俊朗的脸,想他叁十多岁还保持良好的精壮身材,想他身后那些于她而言天价的财产…… 想着想着,思绪不免飘得更远了。她想到自己,初中毕业十几岁就被老乡带着去电子厂打工,如今二十出头,嫁了个空有张好看面皮但好吃懒做还会打人的男人,几年存款全填了无底洞,肚子里还揣了个来讨债的…… 她不免迷茫起来,不切实际地想着,如果自己不吃不喝,要打几年工才能拥有像男人那样多的财产?大概一辈子也挣不到吧…… “啊!嗯哼哼……”趁她胡想的时候,男人弯折着架起她双腿,朝她屁股下塞了枕头棉被摆好姿势后,双手扒扶住女人大肚,又猛地深顶进去。 两人胯骨交错相连,男人单膝支撑,跨步杵在女人袒露的私密处,又凶又猛冲撞,大开大合肏干,次次直捣桃源深处,逼出汹涌淫水,又逼出女人一声重过一声的吟哦,最终强抵住女人胯骨,紧密相贴,交融一体泄了出来。 朱珠大张着腿,抱着有些坠坠的肚子,仰躺着大口喘息。她现在脑子很空却也很乱,才歇的情事放空了她的大脑,但被一个陌生男人彻底奸淫的事实又变做暗疮爬满她心口。 祁同缓了片刻拉她起来,虚搂住她肩膀安抚她两下。这个举动让朱珠莫名有些鼻酸,纷乱飞着的心也落回实处——庄阳从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即使在床上也是只顾自己爽完了事。如今却有人在事后安抚她情绪,哪怕这人只是个嫖客,哪怕他可能就是无心随手之举,都不免让朱珠心里生了些感慨。 但祁同没给她过多伤春悲秋的时间,他引着她来到床边,让她双腿岔开撅起屁股半跪在床沿边,上半身自然伏在床上。 男人先撸了两把自己身下肉物,待它又精神起来,再用两掌抓握一把朱珠白花花的臀肉揉搓几下,掰开肉缝,阳物圆头又在女人整个阴部上下磨蹭两下,这才寻到那被撑开还没来得及合拢的小洞口,就着未干的淫水和他刚射进去的东西,低吼着一口气捅到底。 -- 蜘蛛繁嗣*7 朱珠收紧穴肉夹他,男人快速进出时摩擦带来的快感让她愉悦。但那不仅要撑起整个上半身重量,还要抵挡住男人一次次顶撞时惯性带来的前冲力道的胳膊,坚持不了多久就软踏踏倒下去。如此,女人那巨大的肚子不得不整个被挤在床垫和肉体之间,原本圆溜溜的肚子,不多时就已压至变形。 本就对大肚女人抱着些凌辱乐趣的祁同,看到女人被压扁的肚子,身下邪火大燥,连阳物都似乎膨胀一圈。可他们身下的双人床太矮,现在这姿势让他觉着不舒服不尽兴。 男人动作不停,思考半天后,一巴掌拍在女人屁股上,催促道“起来起来,别趴着了,往前爬爬。” 朱珠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又一巴掌,这才勉强撑起酸软无力的胳膊,支撑着上半身离开床面。祁同趁机从背面架起她两腿站起来,使女人除了双手还贴着床以外,全身都腾空了。 “啊!求求你了,放我下来吧……”她带着哭音乞求。重心全压在本就没什么力气的双臂上,身体的另一个支撑物却是男人埋在她阴道内的阳物。这种感觉令朱珠害怕,她剧烈地抖着胳膊强撑,穴肉也越发紧地吞裹住男人阴茎。 可男人正爽得头皮发麻,才不管她的请求,双臂勾着她的腿又开始律动起来,一下比一下用力地向前撞,还要坏心眼得次次用自己精壮腰胯去撞朱珠圆鼓鼓的腹底,口中也不忘催促她“向前爬啊!别磨磨蹭蹭的,快点快点!爬!” 朱珠咬着牙,顺着男人向前的力道爬。这种体位本就不易完成,更何况她身上还揣着这么大个肉球。是以,还没爬两步,女人就彻底撑不住,瘫倒在床上。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又是两个清晰的巴掌印浮现在女人后臀上。可浑身没劲儿的女人顶多流点儿水,缩缩穴夹他,再没有力气向前爬半分。 祁同撇撇嘴,这才放下她两腿,自己也跪在她身后,捧起她屁股狂插猛干起来。 结束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从下午初闻丈夫欠债噩耗,到后来被逼卖肉,再到稍晚时被庄阳催促着收拾房间打扮,期间她没吃过一口东西。再加上方才那些激烈的床事,她早已是头昏脑涨,眼冒金星。 屋里别处都还算整洁,就是床上,一团糟乱。 祁同也紧锁着眉头,靠坐床边抽烟,没有要穿衣走人的意思。 朱珠在床上缓了半天,随意套了条棉布裙子在身上,就扶着墙脚步不稳地去卫生间里兑热水。 她在狭窄的几乎只能半侧着身子才可以正常通行的卫生间里,兜着肚子锤闷闷坠疼的腰。在等水接满的间隙里,她瞅着头顶黑黄杂乱的大水管,又看看到处潮湿腥绿的苔藓、黄褐带黑的陈年老垢,心里很清楚地知道男人是嫌弃这里厕所脏乱不愿意在这里冲澡,但让他就这样套上衣服走人他也是不乐意的。 庄阳在人来前特意抓着她嘱咐,有钱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不然他们也不会多出钱。而且这钱他要在事后才能拿到,所以男人让朱珠,无论这有钱的老板有啥要求,都要尽量满足;即使老板没明着要求,她也要自己长眼色,争取把他哄开心了多给点儿钱…… 水已经很满了,朱珠伸手试了下水温,又添了点儿凉水进去,这才端了出去。 她取出条崭新的毛巾,一起递给床边坐着的祁同。但男人不接,就大大咧咧敞开手脚靠在床头,让她替他清理。 朱珠想着庄阳的交代,也没拒绝,扶着酸胀的腰腹帮男人收拾整洁。 祁同一身清爽走的时候,来时那点嫌弃与计较的心思都散了,他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起来下一次。 嗯……或许下次去酒店里,会有更好的体验吧。 -- 蜘蛛繁嗣*8 庄阳从那拐进楼道消失不见的男人背影上收回视线,叼着烟,斜吊着眼瞅手上一沓纸币。 半掩的房门里透出些声响,是哗啦啦的水声,不用猜就知道是朱珠在厕所洗澡。 男人猛地一口,将剩下的烟屁股都吸尽,那点儿橙红余烬被他在漆皮剥落的灰黑墙面上掐掉。待他面前的蒙蒙白烟散尽,他心里那点儿羞愧和难过,也像这烟雾般,淡得一干二净。 庄阳呸了口唾沫在手上,挑着半边眉毛,嘴里念念叨叨地点了遍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钞票。 呦!比原来约定的还多给了不少!庄阳吹了声口哨,没在意心里那点儿冒起来的烦闷。 将钱揣进兜里,他推门进去,瞬间嫌恶地龇牙咧嘴——朱珠去洗澡了,床上的脏乱还未收拾。下午才新换的床单皱皱巴巴、乱七八糟搭在床垫上;被子和枕头也团在一起,一半耷拉在地上,另一半乱糟糟堆在床上;更不要说那左一滩右一片的半干水渍,看地庄阳额头上青筋直跳。 他又转头看向卫生间的方向。 当初租房子时,因为手头拮据,两人只能租这种逼仄的小单间,好在他们的房间里还有个单独的卫生间。但也不知房东当时改房子时是为了省钱还是怎样,卫生间上装的不是实心的门,而是一扇四周塑料框、中间一块透明玻璃的小门。庄阳倒是不在乎这些,可朱珠觉得别扭,所以她在门上向外那面挂了道旧布帘子。现在,这面帘子并没有被完全拉上,还留了道缝供人窥探。 庄阳手插在兜里,靠着张凳子歪头向卫生间内瞧。女人站在淋浴下,热水氲出团白雾环着她,却也挡不住男人探究的视线。 哪怕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女人依旧四肢纤细,身量单薄,连那凸出的孕肚也不如其他孕妇那样硕大。 庄阳一直都知道朱珠长得白,尤其是那些长时间掩在衣物下的皮肉,更是格外得白。平时他还不以为然,然而现在,雪白里夹杂了些斑斑驳驳的青紫,更显出女人皮肤得白,也更显出那些痕迹的糟乱。 尤其是那个圆肚子,平时浑圆白嫩,像个讨喜的大珠子,现在嘛,却成了颗泥浆里滚过的脏球,这儿一块青紫,那儿一道红痕的,碍眼得很! 女人将手上拿着的蓬头卡在水龙头上,一手撑扶在墙上,另一手探到身下。庄阳看得出她是大岔开双腿站着的,也看得出她一只手放在双腿之间,其余的就再看不清。 可即使看不清楚,庄阳也清楚知道,也能清楚地想象到,女人定是将几根纤细的手指,顺着那刚被撑开到现在都合不拢的屄口刺进去,然后勾起手指,在里面旋转着抠掏。 她在掏什么?看着女人把手中的东西送到淋浴头下冲洗几下,又伸手去到下身。不用猜都知道定是刚那个男人射进去的东西。 无名邪火在男人心间四蹿,他听见自己牙齿“咔哒哒”咬得直响的声音,拳头捏紧了。 她让那个男人射进去了?个骚婊荡妇!当初喊她陪别的男人时,这死婆娘还哭啼啼不愿意,浪费了自己多少口舌才劝好。呵!装什么贞洁烈妇?这不都让别人射进去了吗?真是又当婊子有要立个牌坊! 庄阳狠狠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又恨恨碾了碾。他看啊,这骚逼就是欠操,这婆娘就是欠打!让她再对别的男人发骚,该打! 男人愤怒地拉开卫生间门上掩着的门帘,刚想拉开门进去,催债的电话就打来了。他撇见来电人的电话,面色一白,急匆匆跑出去。 朱珠被“刷拉”一声响吓地一怔,转头看去时只见厕所外被拉开的门帘随风飘起又落下。 “碰!”房门被甩上的声音,屋内再没了男人身影。 -- 蜘蛛繁嗣*9 nànnνщèn.cοм 日子好像回到了原来的平静,但朱珠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一样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虽然有时候庄阳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刺她,但也的确没有再下重手打过她。 而祁同那边,这个有钱男人果然是有些特殊癖好的,这段时间里,他又间歇性地来找了她七八次,差不多一个星期有那么两次。 朱珠也不清楚庄阳是怎么和祁同定的价格,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不清不楚和祁同上几次床,才能帮庄阳解决掉所有的欠债。 但……她好像逐渐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抗拒与羞耻,甚至有时候还隐隐期待和祁同的见面。毕竟,和她那个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庄阳相比,祁同这种有钱又不时露出点温柔的男人更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只是,也许是第一次在她和庄阳的出租屋里体验不太好,又或者是知道她和庄阳是夫妻,而庄阳还守在门口放风听墙角,让男人觉着不好的缘故,除了第一次以外,后面几次他们都是在外面宾馆里。 此时,朱珠正躺在酒店洁白柔软的大床上。祁同在昨晚性事结束以后就离开了,而她被允许睡到早上再自己退房走。 女人贪恋地蹭了蹭头下枕着的蓬松枕头,不舍地在床上磨蹭着不愿起来。若不是遇到祁同这么个有钱老板,她可能这辈子也住不起这种酒店——不要说她没有钱舍不得,就算哪天她有了足够的钱想要奢侈一把,庄阳也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个男人虽然对他自己极为大方,一晚麻将搓下来大几百就都撒出去。但对于朱珠,他一向挑剔苛刻,这不行那不对,总能挑出些错来。 躺了会儿,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朱珠缓缓撑起身体爬了起来。她拢了拢自己都快及腰的长发,寻思着是不是该抽个时间,回去找把剪子给修一下。也不知最近怎么的,她头发长得极快,好像几天功夫就能长个两叁厘米的样子。pó⑱ω.©óm(po18w.com) 而且,头发长得快掉的也多,这不,家里卫生间的厕所又堵住了。这次还不像以往,把里面堵成团的发丝揪出来就又能通,她这次掏了好久,掏出一大团毛发,排水口那里还是堵得死死的。 昨天庄阳还在说,他认识个修水管的,今天就喊他来家里修,熟人还能便宜些……也不知道他把人喊来没有。 朱珠边想着旁的事儿,边套上衣服。一低头,又看见自己露在衣袖裤腿外头的一节小臂小腿。这边秋天天气不算冷,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还是沾上些凉意。 奇了怪了!朱珠搓搓自己手腕和小腿,简单收拾了东西,拿着房卡准备下去退房,一路上脑子里也没闲着。她总感觉自己又长高了些,或许说整个人都长大了比较合适,原来前几年穿着一直都刚刚好合身的衣服,现在却跟缩水了一样,不是这儿紧了,就是那儿短了的。 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冬天的衣服会不会小。可别再长了啊!她一边办理退房,一边又暗自感叹:秋天衣服短了挺一挺也能过,这要是冬天衣服小了,可熬不住啊。 她扶着腰托着肚子往外走,脑子里胡乱想着的东西被几声轻笑打断——是身后酒店前台两个服务员在说笑,声音时高时低,间或伴着些尖笑。 朱珠难堪地缩缩肩膀,脚下步子有些急促狼狈。虽然她也没听清楚那两个人在说些什么,但她心里总觉得人家是在耻笑自己。她本就性格内向敏感,原来就会因为别人一点举动不安难过许久。现在时不时和祁同出来鬼混以后,她更是觉得好像全世界人都晓得他俩之间不干净,都晓得她是出来做鸡的,好像路上随便一个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骂她不知羞耻。 她不敢在外面多晃荡,逃也似地往家里赶。 -- 蜘蛛繁嗣*10 nànnνщèn.čοм 刚一打开门,那股下水道里才有的骚臭味兜头而来。走进屋子再闻,臭味下却还隐约有股甜腻的香,有点熟悉的味道,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庄阳果然还没有喊那人来通厕所管道。这屋子的卫生间里,装的是蹲便器,也没有再额外安装地漏。现在厕所一堵,下水道里反上来的粪水熏得满屋子臭味不说,连澡也不能冲了。 女人打开灯,男人现在也不在家——他说他在外头找工作,最近白天都没在家里呆着,甚至有时晚上也见不着人。 朱珠总想着给他打电话会耽误他找工作面试,但又实在担心他会再一次忘记家里下水道的事,最终还是拨通了庄阳的电话。 电话里嘟嘟声响了好久才被接通,那头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和麻将的哗啦啦碰撞声一起传来“我正忙着呢!有啥事儿快说!” “你在打麻将啊……你不是出去找工作了吗?”女人一时忘了这通电话最初的目的,转而又担心起别的事。男人上次和她讲欠的债务还剩不少没还,现在家里也没有个正经收入,这要是再打麻将输钱,孩子出生了可咋办啊。 “老子在几天天天外面跑,累得半死不活,想打会儿麻将怎么了?打麻将你也要管?”男人手上麻将搓得哗啦响,语气却很臭。 “不是……”朱珠抱着手机,急着和他摆道理“咱家现在这样了,外面欠着钱还没还完,孩子出生以后也没个着落。你少打点麻将啊,牌啊之类的,多去……”ρó⑱ω.©óm(po18w.com)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啰里吧嗦没完了。”男人没什么耐心敷衍她“你还有啥事儿?没事就挂了啊!” “唉!别,等等!”朱珠这才想起正事儿“家里厕所堵了几天了,你找的人啥时候来啊?” 那头人声嘈杂,玩儿得正欢实。男人安静了一下,又在电话里把她吼一顿“就为了这jb事你天天催催催,楼洞里那么多通下水道的广告你瞎了看不见?天天在家里闲出屁,屁大点事也要……”声音越来越模糊,电话被摁掉了。 朱珠坐在床边儿撑着肚子大喘气,她有点委屈,但又安慰自己,丈夫是自己选的,嫁鸡随鸡,也不是啥大事不值得难受。 现下还是要先把下水道处理了。 老式的住宅楼洞里到处都是那种油印刷的、或者纸贴的小广告,朱珠手点在墙上慢慢辨认。 她看到过,那些文绉绉的报道里用“城市的牛皮癣”来形容这些层层迭迭的油印小广告。 但朱珠觉得这形容不对。 这些小广告虽然脏乱碍眼,但有时也真能给他们提供些帮助。再说了,老楼落地几十年,迎来往送不知道多少租客,早已千疮百孔,不是这儿锈了一片,就是那儿缺了一块。还别说,广告纸往上一贴,大油印子一刷,什么斑驳锈迹缺口,什么污乱泥印藓痕,都被遮衬得不再显眼。 如果也要她学着那些文化人一样来形容这些油印小纸片儿,她倒认为“城市的创口贴”更贴切些。 * 好不容易叫人弄好了厕所,忙忙碌碌现在都七八点了。 庄阳还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玩牌。 朱珠随意煮了些吃的填饱肚子,打开热水器烧水,准备收拾一下去冲个澡,然后再绣一会儿十字绣就早点睡觉。昨晚和祁同在一起,她也没怎么休息好。 下午开窗开门通了好久风,室内臭味淡了很多,那股莫名的甜香又若隐若现起来。 女人把脸凑到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在脸上,享受片刻安宁。 庄阳他……晚上是不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又要和他那帮朋友整宿奋战在牌桌上?那他这段时间一直说自己在找工作,也是骗她的喽? 朱珠抹了把脸上的水,睁眼盯着墙角青苔痕出神。 -- 蜘蛛繁嗣*11 当初在厂里刚认识庄阳时,她觉得这男人还算可靠,模样也周正,也会经常送些小礼物哄她开心,两人谈了一段时间就顺其自然结婚了。 婚后的男人,却好像渐渐变了,家里事都丢给她一个人操心,上班也叁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甚至有时还对她动起手来。 尤其是最近,她怀了孩子,他不说体贴帮衬她一下,还尽在外面惹事生非。打架被开除,他自己没钱,要她掏空自己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的存款来还;在外面鬼混被人追债,也要她丢自己贞操来摆平……而他呢,依旧在外面胡搞。 凭什么呢?她又不是他妈,凭什么要替他担这些烂摊子?为什么会这样呢?结婚前他明明也不是这样啊!朱珠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个男人。 正想着呢,突然两边肩膀都被擒住,朱珠被吓地一哆嗦,没忍住叫了声“啊!” “是我!鬼叫什么鬼叫。我看你跟人家老板在一起时也没这么鬼叫鬼叫的。”庄阳嘟嘟囔囔的声音响在身后。 他把女人往前面墙壁上一推,改抓着她胸前两团,也不管她做好准备没有就直接顶了进去。 朱珠脸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微皱着眉,小幅度摆动屁股,适应这突然闯入体内的异物。身前圆圆的肚子随着男人挺动的动作,一下一下撞在冷硬的墙面上,她一手扶墙,一手垫在肚子和墙间“庄阳!你轻点儿……注意点儿孩子。” 男人却被这话刺激到一样,不仅不减轻冲击的力道,还故意更向前挤半步,把女人牢牢压在墙上,手上也毫不怜惜地大力揪拽她乳头“轻点儿?你在人老板身下时也喊他轻点儿了吗?嗯?你凭啥叫老子轻点!” “老子自己的老婆,怎么?还不能干,不能操了?”庄阳恶狠狠地在她穴内挞伐还不够,还要张口在她肩膀上咬上一口“操烂你这烂屄,你被别的男人玩儿得都记不清谁是你老公了吗?操!” 朱珠被他压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她艰难地扭头去看他,透着水雾,男人沾着湿发的脸有些扭曲。朱珠有些害怕,她挣扎道“庄阳,孩子!压着疼……” “疼?疼你也给我忍着!”他抽出只手揪住女人脑袋怼在墙上,不让她乱动。看她穴口嫩肉被拉扯出来,又被自己肉棒带进穴道,他身下动作不停,又道“你跟那个老板什么花样儿没玩过啊,怎么到我你就不给操了?臭婆娘,就是欠收拾,骚逼就该给你多捅捅,不然我儿子都要不认识我这个爹了!” 女人被压在墙上,原本冰冷的瓷砖都被她体温暖出温度,她咬住后牙,压下嗓子里的呻吟默默忍受。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加快速度冲刺几下,深埋在她体内释放出来。 爽完一发的男人也不管一边瘫软的、慢慢滑下撑着肚子半跪在地上的女人,他伸手拿过挂着的花洒,退远几步,自顾自把自己身上清理干净,关了水,又顺手抽过朱珠放在塑料袋里的、准备洗完澡后擦水的干毛巾,往头上一罩,出了卫生间。 女人低着头,长发搭在肩上、又糊在脸上,她以头抵墙支撑身体,大张着嘴深呼吸,双手抱住肚子安抚里面躁动厉害的胎儿。 她嘴唇发抖,长睫快速翕动几下,挂在睫毛上的水珠颤巍巍落下,分不出是水还是泪。 朱珠努力睁大痛痒的眼眶,她在看自她头顶滑落的那绺头发梢尖悬停的一颗水珠。被白炽灯照得透亮晶莹的水珠里,是一只趴伏的黑蜘蛛。 当时是他跪下来扇自己耳光求她救他,现在对她百般嫌弃刁难的人也是他。为什么要答应他去出卖自己的肉体?又或者……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和他结婚?除了一堆烂摊子和无穷无尽的羞辱,他又还能带给她什么?他作为丈夫存在的意义又到底是什么呢? 朱珠瞪大眼睛,咽下将出的眼泪。她又瞅向面前悬在发梢的水滴,里面映着她无助的身影。 -- 蜘蛛繁嗣*12 已是深秋时节,但今天天气格外好。 这次祁同带女人去了一家情趣酒店,两人一进门就纠缠在一起,从门边的按摩浴缸做到墙角的趣味椅上,又从瑜伽球上滚到圆形水床里。 按照祁同原本的计划,两人是要把房间里的设施都一一体验过去,不酣战到深夜不罢休的。 但是进行到一半时,朱珠就开始感觉到不舒服了,肚子一阵儿一阵儿坠着疼,摸上去还隐隐有些发硬。 开始她还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因为今天尝试的新花样有些激烈了,忍一忍缓一缓就能好。毕竟祁同这次特意加了价,让她陪着来这里玩儿,她也不能扫老板兴致。 可后来腹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是真的没忍住将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显露了一点。 祁同也没有过多难为女人,最后将她压在瑜伽球上又草草发泄了一次,就结束了今天的娱乐活动。 看她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实在不舒服的样子,男人耐心等她缓过劲儿来以后,还提议开车送她回去。 开了一点点缝隙的车窗送进来些湿湿凉凉的晚风,车里浅淡雅致的香薰惹得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生了醉意。 祁老板可真是个好人啊……朱珠拘谨地攥着安全带,视线不住往边上男人身上飘,可又不敢光明正大瞧他,只敢拿余光偷觑他,或者看他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如果……如果当年没有嫁给庄阳,如果能认识个贴心的男人,如果能和祁老板这种人在一起,该多好啊……朱珠怔怔出神,可随即又不住唾弃否认自己。都已经嫁给庄阳还有孩子了,却还想着别的男人实在太不知羞!再说了,祁老板是什么人,会看上她?有这种想法简直就是对人家的侮辱,是大逆不道。 但……虽然她所谓的理智告诫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可她还是会反复回想,回想他们一同度过的时光。 他真的很温柔。这是朱珠对男人的评价。 从来没有一个异性对她这么好过,就连当年庄阳追她时也没有。虽然男人对她而言只能算一个嫖客,但他从没有像庄阳一样打骂过她;没有像她幼弟那样需要她用钱供养还总将她当奴隶使唤;也不像她父亲一样轻视嫌弃她…… 他可真是个好人啊,哪怕只是个嫖客,可他愿意和她谈天说话;他也会注意她的感受;他会付整晚的房费让她独自在酒店休息;也会开车送她回家。 虽然知道不可能,虽然这样想很不要脸,但是,女人在心底小心翼翼揣度,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可能,这个男人也是有点在意自己的? 车在西水巷外缓缓停住,男人环顾周围景象对朱珠道“里面路不好走,开进去没法掉头出来,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 半晌没听到女人回复,男人疑惑转头,却发现朱珠也正望着他。 车子外面昏昏朦朦的路灯光映进来,女人脸上浅浅的红晕他或许看不太清楚,但她濡湿的眼角和眼底藏不住的情绪却逃不过男人的眼睛。 羞涩与感激,眷恋与希冀,还有些怯意裹挟其中。 这女人太好懂了,她随便一点举动,都能让人轻易洞察她内心。 真是麻烦啊!祁同皱起眉,一贯挂在脸上的虚假微笑冷淡下去。看来要重新再找个新玩意儿了,这个反正也玩儿得差不多了,倒也不可惜。 朱珠觉得自己应该要道谢的,但她对上祁同平静黑沉的目光有些慌乱,脸也烧得有些红了“祁……祁先生,今天……我……” “朱珠。”男人打断她,声音很平“我对你没有什么特殊想法的,你也不要多想。” “啊?”女人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得有些发紫,她慌乱解释“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想,想和您道谢。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举手之劳,不用谢。”男人笑不达眼底“我们的交易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你回去吧。” 似血液逆流,朱珠一下子感到有些冷。她想问,是因为她今天表现不好让他不满了吗,怎么这么突然就结束了。但她没问出口,胡乱点着头,踉跄地逃下车。 -- 蜘蛛繁嗣*13 他是看出来什么了,所以才会突然提出要结束的吧?一定是看出自己丑陋而卑劣的想法,一定是吧…… 朱珠魂不守舍地打开家门,手在墙上摸索着寻找开关开灯。 所以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啊……朱珠埋着头,心口酸涩难忍。 “回来了。”一道男声突然在面前响起,惊地朱珠手上的钥匙也没拿稳,咚一声砸在地上。 滋滋滋响了好久的灯终于亮起,她看清站在面前男人的容貌,是庄阳。 “你杵在这里干嘛?怪吓人的……” “啪!”男人一言不发,抬手就是一耳光招呼在女人脸上。他面上没有什么大表情,但他紧紧抿住唇,似在竭力忍着什么。 朱珠被他扇地侧偏过头。她抬手捂住火辣辣疼的脸,却没像原来那样忍着不说话。她质问他“你今天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哈哈哈,你竟然有脸问我发什么疯!”庄阳平静的脸庞瞬间被撕碎,他浓眉纠结,眼眶深深凹陷但饱含怒火的眼珠却似要挣脱束缚蹦出来。他边掐着她肩膀把她哐哐往墙上撞,边咧嘴冲她咆哮“你他妈个恬不知耻的臭婊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谁是你男人了!” 女人被推搡到地上,虽然在斜倒的姿势下肩膀承受了大部分伤害,但她本就不适的肚子在这一下推搡中还是迸发出一道尖锐的疼痛。 庄阳骑坐在她胯骨上,左右开弓挥拳于女人头部,嘴里骂骂咧咧“贱女人!被人玩烂了的贱货!你就这么缺男人啊?看见个男人就想张开腿给人操?天生就是和卖屄的玩意儿!” “我没有……没有呜呜呜……啊——”因为肚子里的疼痛,女人不得不微蜷起身体抱着肚子,这样男人的铁拳就毫无阻碍地全打在她头上。 男人打了几十下有些喘地停下,他听见女人小声说着“没有没有”,冷哼一声,起身拿了手机过来,又揪住她长发拎她起来,把手机怼她面前,道“没有?你他妈说没有那这是什么?啊?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装什么装呢?” 朱珠被他拽得头皮生疼,但还是勉强睁开眼看向她面前的手机。上面是庄阳和祁同的聊天界面。祁同告诉他这个交易到此结束,庄阳追问原因,那头祁老板回复了一句—— “我不需要没有规矩,不懂分寸的女人。” 庄阳摔了手机,随手抄了个物什又向她挥来“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乖就去陪他了,我说你怎么晚上老不着家了,原来是看上人家有钱老板了。我呸!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逼样子,人老板能看上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搭在一起了?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老子?” “你在外面还有哪个狗男人?你肚子里这个野种是不是也是你哪个奸夫的?你今天不交代清楚老子打死你!” “……” 朱珠已经听不进去庄阳的任何辱骂了,她感觉自己肚子硬得像块石头,比以往都强烈的腹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来气。 几个小时前,她那点儿因为祁同而起的伤春悲秋已经没有精力再去难过了,但她还能想点儿别的。想,那天庄阳痛哭求她救命时有多卑微低贱,现在凌辱她时嘴脸就有多嚣张。想,他庄阳当初追她时发誓保证的有多好听,现在羞辱她的字眼就有多肮脏。这个烂人!从始至终他都在骗她!从始至终他就是个烂到根的混蛋! -- 蜘蛛繁嗣*14 庄阳打累了,坐在一旁把气喘匀了,又上手捏起她下巴“老子的债还没还清,你就给我把人气跑了。你说你要怎么赔?啊?你个贱人你赔的起吗?” 你自己要出去赌,输了钱就自己拿命去偿啊!凭什么要我去给你还?朱珠在心里无声呐喊。 “反正你的逼也被别的男人操烂了,再多几个人上你也无所谓吧?你不是缺男人吗,正好我玩的好的几个都想睡你,那你就去陪他们给我还债!”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散乱一团垂在眼前的长发也遮不住女人眼里猩红的疯癫魔怔,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男人一把扑倒在地,然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牙齿用力收紧。 庄阳奋力挣扎,可这时他才突然发现,自己那个原本娇小柔弱的妻子,这几个月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个头变大了,原本刚到他肩膀的身高现在已经超过他大半个头。女人四肢也更纤长了,虽然还是细细两条胳膊两条腿,但那压制在他身上的力度却让他一个大男人也挣脱不开。 血液的铁锈味儿在口腔里蔓延,朱珠感觉自己兴奋起来了。她研磨起两排利牙,那样子活像要从男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男性先天的体能优势失效以后,面对疯了样的女人时,庄阳内心被后知后觉的害怕与后悔包裹,他再没了原先的气势。从愤怒呵斥“贱女人找死竟然敢咬我”;再到色厉内荏“你松开,不然我报警了”;最后到哭泣求饶“朱珠我错了,我是混蛋,你放过我吧”,可女人说什么也不松口。 “救命啊——杀人了!!!”庄阳扯开嗓子,喊破了音。 * 西水巷惠民诊所在晚上临近关门的时候收到了两个特殊的患者。男人肩膀上有两排深可见骨的牙印,女人浑身是伤还有早产征兆。 一旁送他们来的房东大婶瞅瞅包扎时疼得龇牙咧嘴的庄阳,嘴上不停“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打老婆算什么本事?算什么男人?你还有脸喊救命,真不害臊。”她又看看那边安静坐着输液的女人,摇摇头叹息“你也是,小姑娘家家下嘴怎么这么重。再晚一点,肉都要给你咬下来一块儿喽。” 药水顺着埋在血管里的针头流进女人体内,像冰河淌过。冷静下来以后,朱珠有些懵。 刚刚那是自己吗?她是怎么敢反抗庄阳甚至还差点咬下他一块肉的? 一想到刚刚她用四肢将男人死死压在身下,女人就感觉手脚发软,她甚至不敢抬头看那边的庄阳,怕看到他恶狠狠的眼神,怕他回去以后又会暴打她一顿。 怎么会这样?朱珠咬着唇问自己。她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了?头脑空白,意识里只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要咬死这个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像头野兽一样,只能随着本性去撕咬猎物……太可怕了!这肯定不是自己! 另一头庄阳心里也不平静。 一方面,自己那个一向听话乖顺的打了那么多次都不敢反抗还手的老婆,突然爆发给他来了这么一口,他心中自然是窝火恼怒,就想着这女人欠收拾,下次一定要往死里打,最好打到她下不了床,看她还敢不敢还手。 另一方面,他一想到当时朱珠那个双眼通红、疯狂咬他怎么打也不松口,甚至后来还把他给死死压制住的模样,男人后背心就一阵泛凉。这女人不会是疯了吧,跟条疯狗一样,还怪吓人的。 庄阳斜眼偷觑女人,见她安安静静低头挂水,心里的愤恨最终还是压过恐惧,恶狠狠剜了女人一眼。 “你们两个啊!平时就打打闹闹没个消停,今天又闹这么大,差点给警察都招来了。我可告诉你们啊,下次要是再这样,你们俩就趁早给我搬出去,没得破坏我做生意!” 房东大婶还在絮叨个不停,可两个满腹心事的人根本没心思搭理她,都只是低头静默不语。 -- 蜘蛛繁嗣*15 nànnνщèn.cοм 银丝蛛网的正中央,匍匐着一只全身覆满绒毛的蜘蛛,黑色的蜘蛛,却在光线下泛出或紫或绿的奇异光辉。 它安静地收敛四对步足,等到误入织网的小虫被蛛丝缠住时,那拖着与身体大小不匹配巨腹的蜘蛛,灵巧地勾住网丝快速移动到猎物身边,咬住它、注射毒液、一层层缠住它,一气呵成。 朱珠从轻浅的睡梦中醒来,她是被腹痛唤醒的。女人皱着脸,蜷起身体,手在腹底打转,缓解疼痛。 这疼痛从昨天晚间就开始了,不同于以往,这是种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收紧又释放的间歇性痛感。从昨天晚上尚能忍受的长间隔阵痛,到现在几分钟就会冒出来的让人难以承受的痛楚,疼痛像潮水,退退涨涨。 朱珠感觉,自己的孩子应该是要出生了。 趁着下一波阵痛来袭前的间隙,她艰难转身,推推身边鼾声如雷的丈夫“庄阳……庄阳你醒醒,我好像要生了……” 那边男人像赶苍蝇一样挥舞手臂打开她的手,砸吧着嘴,眼睛也没睁,嘟嘟囔囔“烦死了!一大早鬼叫什么?别吵老子睡觉。” 朱珠眼看叫不醒男人,只能默默咬牙熬过又一次阵痛。她摸索着在床上脱掉内裤,又艰难起身,一步一顿挪进卫生间。 肚子已经坠至下腹,形成水滴状。原本平坦的下腹变得鼓囊囊的,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卡在腿间。女人岔着合不拢的腿,每走一步都觉得下体磨着疼。ρó⑱ω.©óm(po18w.com) 她捧着肚子,蹲不下去,只能撑住墙壁勉强微弯双腿半蹲。腹中憋胀感很强烈,但半天了也排不出一滴尿,女人无奈,胡乱收拾一下出了厕所。 庄阳已经睡起来了,没有洗漱,随意套了件外套就歪在桌边凳子上边吃饼干边打游戏。 他见朱珠从厕所出来,随口问了句“你破水没?”接着又自问自答“还没破吧,没破水就还不急,等你破水了我再送你过去。医院去早了也没用,该疼还得疼,平白还要多花钱,合不着。” 朱珠木木地点点头,又回床上躺着去了。她昨晚就因为不舒服没胃口,所以什么也没吃,到现在依然粒米未沾。胃里有些烧灼的饥饿感,再加上时不时冒出来的阵痛,女人翻了几次身也没睡着。 “庄阳……我有点饿了,你帮我煮点东西吃吧。”朱珠躺在床上弱弱喊他。发现男人像没听到一样,她又放大声音再说了一遍。 “别吵别吵!我知道了,打完这把等会儿就去!” “嗯。”朱珠小小声应和,强忍着不适等他。 可她左等右等,等到男人冲着手机那头大喊“操你妈!再来!老子不信赢不了你个鳖孙!”还是没等来一口热乎的吃食。 她有些生气了。平常也就算了,现在她都要生孩子了,他就不能放下游戏先给她煮份饭吗? “庄阳!”她唤他,男人不理。 朱珠扶着壁柜下床,颤巍巍走到他面前,一把抢过他手机“你不是说刚刚那把打完就去煮饭吗?” 骤然被抢了手机的男人一愣,随即暴怒,伸手夺回手机,又把女人推得一个趔趄“操你妈!狗娘们儿!我输了你陪吗?” 又看见女人站在那里扶着肚子瞪他,庄阳心火更旺“瞪你妈瞪呢!老子说了这把打完就去,你等等会死啊?”说着,又随手从桌子上摸起一个小玩意儿向朱珠砸去。 那东西正中她额角,又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几瓣。 一股浓烈的甜腻香气瞬间盈满小屋,劣质的腻人甜香熏得人头脑昏沉欲呕。在过于浓烈的甜味儿下,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腥腐气息。 是几个月前那日,她从超市储物柜里取回来的那一小瓶香水。 不争气的眼泪又溢满眼眶,朱珠胡乱用脚扒拉两下地上破碎的玻璃瓶,将玻璃渣堆在墙边,以免以后不小心踩到误伤。她缓缓坐在地上,上半身倚靠床沿,透过泪眼看她那需要相携一生的丈夫。 这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怎样?他的父亲是一个挣不来钱且冲动爱打人的赌徒,他的父亲在他即将出世时也对他爱答不理,他的父亲在暴怒时甚至怀疑他不是自己的骨血…… 如果这个孩子被带到这个世界上,他会幸福吗?朱珠心里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他不会。他会活在贫穷与饥饿中,活在自己父亲的拳脚下,活在凶恶赌徒日复一日的追债里。如果是这样的人生,她又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把他带到世间尝尽苦难? “庄阳……”朱珠听到自己带着浓重鼻音的颤巍巍哭音“你如果真的……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真的觉得他不是你的孩子……我们就不要他了吧……” -- 蜘蛛繁嗣*16 nànnνщèn.cοм “我操你妈!菜逼会不会玩儿?”捧着手机玩游戏的男人从凳子上跳起来冲着屏幕那头怒吼,发泄完了才抬头问朱珠“你刚说啥?” “我说,”她抹一把泪,“我说这孩子没必要生了,不要了算了。” “你说什么混账屁话!”男人啐她一口,终于把手机往桌上一拍“你怀了九、十个月的孩子你不生,你是闲的蛋疼还是脑子有泡?我不就是刚刚没给你做吃的嘛,你至于这么无理取闹吗?行行行!我现在去!真是烦死了,一天天屁事贼多,祖宗都比你好伺候……” 男人端着小锅去厕所接了水烧上,又在桌子上堆的东西里捣鼓半天,接着撕拉一声拆开什么丢进锅里煮,嘴上也没闲着。 “还不要这个孩子了?我告诉你啊朱珠,你要是敢动我老庄家的儿子我跟你没完!你说你不生孩子我当初娶你干嘛?你想害我绝后不成?没门儿!你不仅要给我生孩子,你还得要给我生儿子,你最好争点儿气,别生一堆没用的赔钱货……” 刚刚被打破撒出的香水已经挥发得差不多了,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又飘起些别的味道。从庄阳那边传来,是方便面调料的那种咸辣油腻的味道。ρó⑱ω.©óm(po18w.com) 只是闻到这股味道,朱珠就不受控制地恶心、胃里酸水直泛,她忙抚胸干呕两下。 肚子又开始疼了,密集的疼痛使她浑身无力,只能软踏踏伏在床边。男人端了煮泡面过来递给她,朱珠连反胃干呕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端碗吃面。她抱着肚子喘息呻吟,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现在吃不下……你端走。” 许是还惦念着自己的游戏,庄阳走的很是干脆,“你就作吧你,说肚子饿要吃东西的是你,现在说不吃的也是你,给你惯的!爱吃吃不吃拉倒,等下你再饿了可别再使唤我给你做!”说着,他又回到桌子边,捧起手机重新开始一局游戏,呼噜噜吃面声不停。 好不容易熬过这一波阵痛,女人脱力地靠坐在床边,头枕着床沿出神。 生孩子啊,生儿子……可是为什么要生下带有他基因的孩子,又是为什么要替他完成基因的延续?朱珠想起自己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纪录片。 在自然界中,雄性想要寻找到雌性繁衍下一代,都必须要付出点儿什么才对。有的需要能搭建出坚实的巢穴,能寻找到充足的食物;有的则需要和种族里的其他雄性比试斗争,角逐出身体健壮、能保护雌性与后代的雄性;而有的,雄性甚至需要代替雌性,接过孕育孵化后代的责任……那她的丈夫庄阳呢?他需要她来替他繁育后代,那他作为丈夫和父亲又付出了什么呢? 巢穴与食物?破烂老旧的小单间是女人用自己不多的钱,和房东讨价还价许久才租来的。而他庄阳才是那个手心向上,像她讨要食物的人。 呵护与照顾?易怒软弱的男人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敢挺直腰板找回公道,莫说保护她免于危险了,他不把自己心里的火气撒在自己身上就已是万幸。他庄阳才是她一切伤痛苦难的根源。 那孕育后代呢?上天与造物主何其不公!他从没问过女人的意愿,就将子宫赋予她,将孕育后代的责任强加于她。而他庄阳,只需爽完一发,向她体内投放一只小虫,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一个流淌着他血液的孩子。 朱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哪怕是自然界中最低等的雄性动物,尚且要奉献什么才能延续自己的血脉,可她的丈夫,除了辱骂与殴打,还带给了她什么? 肚子已经疼到麻木,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四肢也出现不同程度的麻痒胀痛,是那种伤口新生的感觉,就像是有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皮肉下的骨骼,揠苗助长般帮助它们快速生长。 好难受啊,身体与心理无一不疲惫。要是就此死去会不会更好,是不是就解脱了?女人合起眼睑,意识逐渐昏沉。 * 再次清醒时,男人已经不在桌边椅子上了,桌子上是吃完的冷掉的泡面汤。 朱珠僵硬地转头环视四周,最终在床上找到了男人——他靠坐在床上,捧着手机,五指翻飞,脸上表情激动扭曲,嘴巴开开合合,唾沫四溅。 小幅度晃了晃昏沉呆滞的头,她缓缓低头, 手也摸上那早已合不拢的腿间。地上淌着一滩已经冰凉的水液。向上,没有内裤遮挡的阴部湿漉漉的,阴道口被什么东西从内死死堵住,硬硬的又带点软,生着毛发。 朱珠又抬头看向床上的男人,混沌空洞的大脑逐渐丧失思考的能力,但最后一丝作为人的理智催促她开口“破、水了,嗬——嗬……要、要生”声音嘲哳嘶哑,吐字断断续续。 “知道了知道了!我打完这一把就陪你去医院。”庄阳头也不抬,语速飞快敷衍着。 -- 蜘蛛繁嗣*17 大脑似乎被什么东西完全腐蚀了,女人已经不在意男人说的是什么了,她瞪出半颗眼珠,硬币大小的眼儿,死死盯着床上的人。那浑圆的眼珠里没有眼白,是一团霾灰蓝,正中心一点黄豆大小的黑色。 好饿啊好饿……眼前那一大团散发着融融热量的东西,看起来好诱人啊,好想扑上去咬一口……身体里那最质朴的食欲充斥大脑,除了饱餐一顿,女人再也思考不了其他。 她撑着床缓缓站起,身后乌黑长发不知何时飞速生长,已铺满地面。接近两米长的四肢使直立变得困难,她索性俯下身爬上床,以四掌着地,长度诡异的四肢分列身体两侧,从膝肘处弯折成钝角,堪堪支撑起女人身体躯干和垂坠的浑圆大肚。 向前爬行几步,男人岔开的双腿就在眼前,两只脚丫子一抖一抖的,很是愉悦的样子。朱珠偏头盯着那两个晃动的足掌看了半晌,又探头过去嗅了两下,脸上露出些满意的神情。她随手从地上捞起几缕柔韧的黑发,先在床腿柱上缠绕几圈,确保固定牢靠以后,又勾着头发来到男人腿间,以一种刚好完全将他两腿缚起却不让人察觉到的力度,将男人双腿分别裹在她一团团黑发中。 庄阳依旧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他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手里一方屏幕上——他们的战局正胶着在关键时刻,成败存亡在此一举。 头上灯光突然暗淡了,一道阴影笼罩下来,腰腹间也压上一个重物。男人后背窜一丝凉意,他从闪着刺目荧光的屏幕上分了点儿余光看向身前。那里,一道身影撑悬在他胸口上,底下垂坠着个水滴样的大肚——正是压在腰间的重物。 是朱珠啊!男人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随口安抚女人“你再等等哈,我这边马上就好。” 没有回复,庄阳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应答,他的游戏马上就要赢了。 朱珠撑在男人身上,如今对她而言格外瘦小的男人被她整个困在身下。她视线凝在男人脸上,看他嘴巴张张合合,唾沫飞溅。 他应该在很激烈地说些什么吧?可她现在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就像她明明感觉肚子里有东西,扭动着往她下体钻,想要冲破她身体钻出体外,可她就是感觉不到一点点疼痛。 女人额间垂下的碎发掉落男人因为拿着手机而围拢的臂弯间,然后,那似有生命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一圈圈攀缘缠绕在男人手臂上,直到他两条手臂都覆上层黑发,发丝依然不停地向前蜿蜒。 呀!猎物抓住了!朱珠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靠!老子他妈的终于赢了!”庄阳扔了手机美滋滋闭眼欢呼。 一滴冰凉的粘液滴落在他胸膛上,他闻到点儿涎水的腥味,紧接着剧痛在胸口处炸开。男人惊惧睁眼,与叼着块带皮红肉、满脸血呼啦次的女人视线相撞。 “啊——妖怪啊!!!你别过来!”庄阳脸都白了,不知是吓得还是疼得。他挥舞起四肢想要逃跑,可那怪物略一甩头,缚住他的发丝通通收紧,教他动弹不得。 朱珠叼着从男人身上咬下来的肉,嘴咧到耳根冲他笑。可那男人看起来很是慌张,大张着嘴像在祈求什么。 他也是饿了吗?朱珠偏着头缓缓思考。想必是的吧!不然他也不会把嘴巴张那么大。女人又笑了一下,咬着肉,在男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肉喂进他嘴里。 直到这时,庄阳才发现,自己的妻子不知何时已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她趴在他身上,长到不似人类的四肢弯曲成诡异的姿势支在两边。她埋头撕咬他身上皮肉,时不时还要抬头看他一眼,表情嫌恶,仿佛在说“太瘦了,没两口能吃的”。 如果,如果不打这局游戏,如果在感觉到异样后第一时间查看,会不会就能逃脱呢? 变成怪物的女人给不了他答案。 突然,一直专心进食的朱珠停下撕咬的动作。她感觉下体一阵拉扯感传来,腹中那个一直挣扎着要出来的东西,撑裂她下体阴道往外滑。随着身下一轻,那东西混着羊水一同从她股间滑落,坠在床垫上。 朱珠呆呆地转头去看——一团湿濡血迹,浑身青紫的婴孩蜷卧其中。 头像被带着利芒的长针刺过,女人那空洞无神的大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就又掉头回去继续啃食她的猎物。 在那一瞬的清明里,朱珠突然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答案——作为和自己一起孕育后代的雄性,庄阳才不是什么都没有付出呢,他也像其他雄性那样,献上了自己全部的资本。 只不过他向她供奉的,是自己一身血肉,作为母体生产时补充体力的养料。 就像蜘蛛一样。 朱珠用头发一圈一圈裹住庄阳那被她啃得破烂残缺的尸体,满意地笑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