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请神太阳开始》 一: 请神符 “我竟然死了……” 岑阳心中充满了强烈的不甘和怨念。 这次来老美这边出差,眼看再有两天就就能回国了。 回国之后,迎接他的就是升职加薪,到时他的人生不说掀开了新的篇章,至少也是前进了一步。 但是,他只是去隔壁伽理略商场帮同事带些化妆品什么的小物件——因为知道这边正疫情如火,社会治安也有问题,他已经拒绝了一些人的请求,而且还提前收看了本地新闻,确定没有敏感和特别的事情发生后,特意选在中午去的,可还是万分倒霉的碰上了本地的骚乱和零元购活动。 当时他见苗头不对,立即决定返回酒店,但就在他刚出商场不久,一辆在其它地方“满载而归”的改装皮卡,以跑车的速度从左边尖啸着撞了过来! 随后,他“亲眼看到”自己被撞上的瞬间,整个人突然崩化成一团血雾,然后被吸进了胸前口袋里面面。 “请神符!” 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张请神符的画面。 那张请神符是在疫情之前,他去西部旅游,从一个偏远的山村的老人家里发现的。 一般来说,请神符,不管是请九天玄女,还是太上仙师、北斗仙君、哪吒三太子、玄天真武大将军,等等,中间都会画所请之神的独特印记,但那张请神符却与众不同,中间画的是云宫仙府的形象。 因为比较特别,又很有些年头,保存得还很完整,他就花了两千块钱买了下来,带回家后,逢年过节还会上香祭拜。 这次出差,图心里安慰,他也把它放在贴身衣服里带了过来,没想到最后他竟然因它而死——被车撞了可未必一定会死! 这种“为了阻止人自杀而先开枪杀人”的行事,简直太有老美这边pl的风范了…… 岑阳胡乱的想着,忽然愣了一下,他既然死了,怎么还能思考? 也就是这时,他感觉“眼前”有亮光,随后就在上方再次“看到”了那张请神符。 此时的请神符已经变了模样,不仅材质看起来像是丝绸,仔细观察时,中间的云宫仙府也不再抽象,而是有了具体的画面。 尤其最下层靠近他那座大殿,云海玉阶,廊柱凭栏,垂檐瑞兽,以及雄伟的大门,全都栩栩如生,而带着金色的亮光则是大门上方镶嵌的拳头大小的金珠所发。 这样的景象谁看到了都会觉得不凡,但岑阳更想知道他现在的状态。 借着金光,他看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处上圆下方的空间,里面空无一物,但在金光照射下,他并没有感到危险,于是就试着四处走动起来。 随着他的走动,他越来越有种奇妙的感觉,他一时间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莫名的熟悉。 直到把这片空间走了一遍,他忽然有了更多更直接的感觉:湿,冷,硬。 这是…… 这是身体的感受! 他猛然睁开眼,就看到外面天色大亮,而他则直挺挺的躺在院子中央。 眼睛余光里,左边不远处是一棵石榴树,石榴树旁边是还算规整的石头垒的房屋,右边大约四米处则是一堵影壁墙,大门也在那个方向。 所有这一切,都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却极为肯定,他从来没有到过和见过它们。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夺舍? 灵魂附体?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两个念头,但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因为他发现现在他除了眼睛,身体其它部位都不能动。 而且,用力向下看去,还能看到鼻子以下的身体上,正从里面向外飘荡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透着不祥的黑气!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它们不是好东西,对他绝对有害,一定要赶紧清除掉才是! 这时,他刚才所在的空间明明空空如也,但随着看到外面的情景,刚才生出的熟悉的感觉像是引子似的,里面突然出现了意念的波动。 邪煞…… 镇北城…… 卢家…… 《灵蛇枪法》…… 岑阳很快就发现这些意念就是原主的记忆。 应该是原主刚死不久,记忆还留下很多,只是比较杂乱,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把基本信息理了出来: 原主和他同名,也叫岑阳,今年十七岁,住在镇北城外城,受庇于内城的修仙家族卢家——这竟然是一个有修仙者的世界! 根据原主的记忆,卢家的老祖乃是神通广大的筑基修士,不仅能飞天入地,还能使一柄飞剑于几百米外取敌人首级。 但是,更多的则是对城外羽宕山里妖兽的忌惮,以及哪里都有可能出现的邪煞的畏惧。 后者不用说,原主就是死于突然出现暴发的邪煞——身体那些黑气就是邪煞的残留。 并且,能危及人们性命的并不只是妖邪两种,还有魔、鬼、魂、怪等等,好在只要不出城,它们一般比较少见,或者需要特定的条件才有,威胁性相对较小。 另外,原身之前和他父亲岑森,一个很强大的武者相依为命,但在一年前,岑森因一场意外故去,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如果不想办法,等人救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原身这会儿应该刚死不久,但他很清楚越早恢复越好否则,因为他还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再拖下去,心跳停止,或者由那些邪煞之气引发其它变化,就算被人发现也晚了…… 怎样自救,他首先想到了请神符,因为它所在的地方一切正常,那么能否动用它把身体剩下的部分都驱除呢? 他试了试,结果发现倒是能移动它,但活动的范围却只限于那片空间,到不了身体其它地方,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了那片空间所在的位置在眉心处。 此路不通,他就又赶紧去翻查原主的记忆,看有没有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然后一个强烈的念头蹦了出来:“还有三天!” 这个时间点对原身应该很重要,但对解决眼下的问题却没有帮助,他继续快速的翻查剩下的记忆。 只是,原身毕竟只是普通的武者,关于如何应对邪煞,记忆里也有,但除了修士的仙法,就只有对应的破邪符篆,也是由修士制作的,这两样,原身都没有。 岑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一边继续翻查原身的记忆,希望能找到现在他能有用的线索,一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请神符上面。 他忽然又想到,那些道士用符还会有特定的科仪,他现在的状态自然不能起法坛、踏罡布斗,但似乎可以使用请神咒语。 这样或者就能把它移动到身体其它部位,当然最好的结果是直接请一尊神祗下来! 如果是后者,或许就一劳永逸的解决现在的问题了! 而且现在情况紧急,不管想到什么,他都会去尝试。 至于请神咒语,他在得到这张请神符后也找人学过了。 “雷霆号令,急如星火。十方三界,顷刻遥闻。香气沉沉透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南辰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闹纷纷。紫微宫中天圣殿,弟子寒舍请神仙。千里路途香伸请,飞云走马降来临……” 此时他只有眼睛能动,只能在心里默念,但他把这篇请神咒语默诵完毕,请神符却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只能在眉心空间里打转。 其实,默诵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有对此有所预料了:不知道是不是吸收了他原身血肉的缘故,他感觉和请神符之间有种性命相连的感觉。 凭借着这份联系,他清楚的感觉得到现在的请神符已经到了可以直接使用的地步——道士用符,不管是起法坛,还是踏罡步斗、吟诵咒语,都是为了做到这一步。 现在请神符之所以没有动静,问题出在接下来一步,和所请之神建立联系,但他却没有感应到任何神的存在,自然也就没办法请神下来了。 关于这一点,和它上面没有画特定神的印记无关,通过和请神符的性命相连,他已经清楚,这张请神符只画云宫仙府,为的是能就近请到哪个神就请哪个,这让它更加灵活,更加快捷。 请不下神来,无法把请神符移动到身体其它部位清除邪煞,这次尝试又失败了,但岑阳并没有绝望,因为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根据原身的记忆,大部分邪煞性属阴,都会被阳光克制。 在他的期待中,太阳爬上东边的山头。 因为墙的遮挡,阳光阳光暂时还没有照到他身上,但他已经看到身体上的黑气在变弱。 有用! 或许是因为满怀期待的缘故,今天再看日出,那种天体亘古运行、不可阻挡的浩大,以及光明所带来的阳气生发,格外的让他触动。 很快阳光照射到了他的身体上,身体外面缭绕不去的黑气此时果真就像是墨迹遇到消除液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迅速归于虚无了。 这让他不由庆幸,幸好原主是在院子里练功时遭遇的邪煞,在房间里就没有这个好处了。 只是,紧接着他又发现,外面的邪煞确实一遇阳光就消散了,但缠绕在身体内部的,可能因为衣物皮肤的遮挡,却几乎没受到多少影响…… 而且,心跳得更加微弱了! 岑阳盯着太阳,念头急转,忽然想到,请神,实际请的是神的力量,而朝阳升起的过程,其中也蕴含着亘古存在、无可抵挡的力量,而阳光又已经证明可以克制那些邪煞之气。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使用请神符,把它“请”下来呢!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他马上试着通过请神符,把它和东方的朝阳联系在一起。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颗发光的珠子上猛然身出一道金光,像是形成了一条金光之路,随后一轮红通通的朝阳从路的尽头,像是重演了一遍刚才升起的景象一般,由远及近出现在了宫殿前方. 它一出现,岑阳就“看到”了那些缠绕在他身体里、宛如地狱鬼树般的黑气。 “去!” 因为和请神符的性命相连,他自然而然的知道了下一步该如何去做,直接就将它投向了那些黑气。 尽管“请”来的这轮红日只是真实的太阳的“法相”,比本体不知道弱了几千倍、几万倍,但它蕴含的力量的本质是一样的,所以,在它将动未动之时,那些黑气就像是承受到了压力,出现了变形。 紧接着,它从眉心处向下滑落。 只见它一路向下,那些缠绕的像是城墙般的黑气却不能阻挡它分毫,所经之处,宛如烧红的铁球扔进雪中,所有的黑气直接蒸发、退散! ps:新年伊始,凡人祝大家虎年吉祥,万事顺利! 二:灵纹开脉丹 等到红日落到脚的最末端,它和黑气一同消失,岑阳的视野里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怦。 怦怦。 怦怦怦。 黑暗中,他听到心跳声也由微弱渐渐增强,同时,身体其它部位的感觉也一点点的回归。 这意味着身体重新回到控制之下,这也让他更加确认那些缠绕的黑气已经被驱除干净,之所以视野里一片漆黑,他自是“看不到”身体内部的情况——刚才借助那轮“请”来的朝阳,他看到的也只是那些邪煞。 他不再多想,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一点点掌控身体上,等到感觉能活动了,他赶紧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地上太凉了! 一开始他还站不稳,身体也冷得和冰一样,但看着东边的朝阳,他的心里却充满了重生的喜悦和感动。 人只有在失去之后,才会发现拥有的珍贵。 因为太过喜悦,此时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当然,他在日出之前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还有邪煞的影响,此时虽已入夏,他也真的冷! 赶紧活动身体,好让自己暖和起来,同时也从得到的记忆里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 当他把精力放在这个世界——因为在原身三岁那年被他父亲岑森带着,随一个商队来到镇北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所以这里差不多也就是原身整个世界了。 然后,他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根据原身的记忆,镇北城依附的卢家有筑基修士存在,但即便如此,城中时不时就会爆发邪秽事件,死个几个十几个人都正常,而出了城,进入城外羽宕山里谋生或者寻找机缘的,每年死的人数还要更多几倍、甚至十几倍! 这些暂时先不说,在他看来,原身这次遭遇邪煞也透着不同寻常。 主要是,原身作为武者,反应能力要远比普通人灵敏,他当时还在练《灵蛇枪法》,邪煞又不会收敛气息,按理说他不可能毫无所觉的,但搜查原身遇害前的记忆,却是突然间就被邪煞侵袭了。 这种情况很像是被有针对性的突然偷袭。 但是,普通人根本掌控不了邪煞,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一些邪道修士——邪道修士也是修士,原身只是武者,怎么会和对方结怨? 或者,最近他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有权有势的人? 岑阳继续翻看原身的记忆,想从中找出线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次他穿越重活一次,可不想因为原身的恩怨,再不明不白的丢掉性命。 这时,他忽然发现请神符宫殿上方的那颗珠子变得暗淡下来,不用想,肯定是刚才“请”红日东方的法相时消耗掉的——“请”一次的消耗就相当于他本人原身一身的血肉,代价实在高得离谱! 不过,那份性命相连的联系还在,本体并没有受到影响,而这里既然是一个存在着修仙者的世界,以后或许能找到其它的替代方法。 总之一步一步来吧。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出原身是被谁暗害的。 在继续搜查得到的记忆的过程中,他隐隐感觉到可能和某件事有关,好像是一种药,只是他毕竟不是原身,还需找到具体是什么药才能确定。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走近。 初来乍到,一切都是陌生的,他马上从地上捡起那把原身家传的镔铁长枪,屏住呼吸警觉的向大门方向看了过去。 随后他就发现,三个人并不是在大门外面,而是还有段距离,再计算对方的脚步,他推测大约二十米的样子。 这也让他发现听力明显比蓝星的自己强多了。 不过他的直觉也是正确的,对方三人果真来到了他的大门外。 咚咚咚。 连续拍了三次门后,一个热情的声音喊道:“贤弟,快开门,是我!” 岑阳感觉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赶紧在原身记忆里查找,因为原身以前花了最多的时间在练武上面,导致他交游不算广,这让他很快就在记忆里找到了对应之人:吕成海。 岑吕两家原先关系很好,在岑森因故逝去之后,两家也没有断了来往。 吕成海好像性格有些急躁,在他查找记忆时,又等不及,连着拍了几下门,叫道:“岑阳,你个家伙今天是不是偷懒了?怎么不给哥哥开门?” 岑阳呼出一口气,抱着枪走了过去。 “来了。” 他一边回应了一声,一边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就见外面站着三个人,前面之人一身贵公子打扮,身体松松垮垮,但岑阳却不会被他的表象欺骗,因为论实力,对方还在原身之上。 他就是吕成海,退后一个身位的两人提着食盒,则是他的护卫。 吕成海看到他,却是愣了一下,然后指着他,惊讶的道:“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岑阳马上就明白吕成海的话指的是自己现在的状态。 刚才,他身体里的邪煞虽然被“请下来”的日出东方之相给驱除了,但邪煞之气一直在他身体里持续的造成伤害还在,他才刚恢复了一会儿了,想来气色好不了。 “我也不清楚……刚才早起练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结果睡着了?现在好像是染了些风寒。” “你啊!” 吕成海生气的指着他:“现在什么时候?还有三天,就是卢家召开夺丹大会的日子,你怎么如此不注意呢?” 一听到“三天”、“夺丹大会”两个词,岑阳瞬间想到了可能导致原身被暗害的原因:和三天后争夺卢家放出的五枚开脉丹有关。 这是一个存在着修仙者的世界,有的人天生灵脉打开,可以直接修炼仙法,但这样的人却万中无一,更多的人没有这样的资质,想修仙就需要外力相助。 所谓外力,除了高境界的修士出手帮着伐毛洗髓和有针对性的高阶功法外,就只有丹药一途了。 开脉丹就是这种丹药。 很显然,前两种方式并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对于绝大多数像岑阳这样的武者来说,丹药已经是相对最容易的了,但如果不是卢家主动放出,他们终其一生可能也没有门路得不到一枚。 而且,开脉丹只有在十八岁前使用才有效果,过了十八岁,虽然有的人身体还在生长发育,但经脉基本上已经固定,到时即便拿到了,使用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据说狠的都能降个六七成! 事实上,根据往年的经验,武者服用开脉丹的成功率也就只有四成左右,如果效果再降一半多,一成多一点的成功率,和撞大运就没啥区别了! 何况,卢家的开脉丹首先会照顾自己的族人,也不是年年都会有多余的开脉丹给他们这些外人的。 也就是说,卢家的夺丹大会,错过一次,可能终生就再没有机会了。 岑阳又从得到的记忆中看到,原身竟然属于他们中实力强大的四五人之一——因为夺丹大会的存在,生活在镇城北的人对这件事很上心,有资格竞争的人是什么实力,想隐瞒是很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最后能得到开脉丹,那些实力和他不相上下、或者略弱于他的,确实是有可能对他下手,提前把挡路的他踢出局去。 “还不只如此!” 吕成海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道:“你啊,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知不知道,这次卢家不仅拿出来了五颗开脉丹,其中有一颗还是一灵纹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岑阳瞬间从原身记忆里发现了什么时一灵纹开脉丹,然后不由惊讶的道:“什么?一灵纹开脉丹!?” 和世间所有制造之物一样,修士的水平和所用的材料品质不一样,炼丹的成功率和成丹的品质也会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丹药大概可以分为普通和精品,其实互相之间的差距并不大,除此之外,却还有一类丹药,它们使用了更好的药材,经过高明的炼丹师的炼制,炼制而成的丹药降低了丹毒,保留了更多的药效,这时,丹药上面就有可能会呈现天然特殊的纹路图案,即是丹药灵纹。 它们是丹药品质的象征。 从原身的记忆里,武者服用开脉丹是为了打开灵脉,因为每个人的情况不同,所以这个过程中第一怕药力不够,药力不够就会直接造成开脉失败; 其次则担心丹毒太重,因为开脉其实相当于对身体的改造,尤其是身体内脆弱的经脉,短时间使用外力就不可避免的会造成其损伤。 而在经脉受损的情况下,丹毒更容易渗入经脉,自然越少越好。 否则,丹毒一是会影响开脉的成功率,二是即便开脉成功,也会因为丹毒积累太多,根基受损,前途有限。 所以,多一点,少一点,往往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这种情况下,灵纹开脉丹,哪怕只有一道灵纹,对岑阳他们有多大的吸引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少是岑阳自己,他知道自己要想踏上修仙之路,成为修士,今年可能是唯一且最好的机会,肯定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抓住! 但是,越是如此,别人对原身下手的可能也就越大了。 那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呢? 他正思考着,吕成海又拿着扇子指着他,没好气的道:“现在你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吧?虽然只是一道灵纹,但增加开脉成功的机率却至少能提高两成……” 说到这里,为了照顾岑阳的心情,他又止住了话头,转而说道:“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家的药房,给你配上两副驱寒和培补元气的好药去!你《灵蛇枪法》也练到了接近融会贯通的阶段,及时吃药可能影响也不大。” 岑阳很快又从记忆里找到了武道修炼的四个阶段:入门、登堂入室、融会贯通以及合一。 以他修炼的《灵蛇枪法》为例,入门不用说,登堂入室可以理解为小成,融会贯通则是指已经将所有的招式练到收发由心、且能完全发挥功法的威力的阶段,至于合一,乃是在功法基础上更进一步升华,感受到所谓的枪道了。 心中迅速转过转过这些念头,他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等练武之人,少许风寒,练几趟枪,再好好睡一觉就解决了,吃药就不必了。” 如果说,只是普通的开脉丹的话,别人虽然有可能对原身下手,但相对于请一名邪修出手,其实代价是有些不对等的。 但现在卢家拿出了一枚一道灵纹的开脉丹,开脉的成功率提高到六成以上,这意味着很大概率能开脉成功,成为修士。 同时,因为丹毒的降低,还会明显降低对根基的损伤,将来会有更大的前途,甚至说不定还能像卢家老祖那样,成为筑基修士,本家也能发展成修仙家族。 这个诱惑就太大了! 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只要有门路,肯定有人愿意去赌的! 所以,以前只是实力相当和弱于原身的人才有可能对他下手,现在,为了那枚灵纹开脉丹,比他强的,为了保证一定能拿到那枚灵纹开脉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比如眼前的吕成海。 更何况,根据某个犯罪理论,很多罪犯都喜欢在犯罪之后到现场看结果。 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敢去吕家开的药铺拿药? 三:不敢冒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吕成语稍想了想,并没有坚持,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岑阳,你要记着,三天后的夺丹大会关系你的将来,你现在先看一天也,但如果明天还没有改善,就必须要吃药了!” 面对可能的敌人,岑阳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情况,就只是回道:“只是受了点风寒,不会有事的。” “你啊!” 吕成海摇了摇头,又道:“那行吧。你的情况你自己最清楚,我呢这次来是给你送礼物的——家里为了给我补身体,好让我调整好状态,托人从绿海谷捉了一头野猪,我一个人吃不完,给你送来百十斤,应该够你吃几天的!” “这个你不要推辞!我们两家从上一代就交好,你不收我可就生气了!” 岑阳很快也从原身记忆里知道了绿海谷是羽宕山深处的一处山谷,里面长着很多修士都需要的灵药,活跃在其中的野兽自然也会吃到它们,血肉里就会带有一些珍贵的药力。 以两家的关系,这种事他没有拒绝的道理,就想着原身的性格,道:“我……多谢!” 吕成海欣慰的合起扇子拍了一下手掌,大笑道:“这样才对嘛!” 随后他就让两人把食盒放到了岑阳脚下,然后又很洒脱的道:“东西送到了,我得回去了。你这两天一定要休息好,并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了,别忘了去报名领牌子。” “走了。你不用送,回去休息吧” 从原身的记忆里,岑阳发现他和岑森一样,是一个更注重实质的人,也就不必要在待人接物上做得多周到,于是他也嗯了一声,看着他们三人转身离开后,也就随手关上了大门。 吕成海听到动静后,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沉着脸往前走,快要走出胡同时,见前方没人,他终于忍不住恨恨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狰狞的压低声音骂道:“凭什么?!他竟然还活着,我二叔都元气大伤!” 他右手边的护卫忙抬手示意,小声的劝阻道:“少爷……” 吕成海烦躁的道:“不用担心,他听不这么远!”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在外面说这些事不合适,就深吸一口气,强忍怒意道:“他现在的情况绝对不对劲,你们留下一人,在附近给我盯紧了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猫腻!” …… 岑阳没想到现在的听力这么好,离着超过五十米,吕成海还压低了声音,但他依然听清了。 然后,他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案子破了…… 不过,破案只是第一步,如何解决才是关键。 从吕成海的话里能听出动手的是他二叔——他二叔是吕粲,查看原身的记忆,关于他的内容并不多,但基本上能确认本人只是武者,应该不是邪修。 而且,真要是邪修,按道理也不该“元气大伤”。 他想不出对方是怎样使用邪煞暗害原身的,但这对他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吕粲“元气大伤”,意味着所用方法代价极大,应该不能再对他发动偷袭。 而且,他并没有如他们所愿的那样直接死去,也会让他们心有顾忌。 但这一切要建立在对方的行为都如所设想才行,他不能次次祈求别人按他所想行事,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才行。 在三天后的夺丹大会上夺得一枚开脉丹,最好是那枚一灵纹的,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了。 想到这里,他将食盒挪到影壁墙后面,随后就拿着那把镔铁长枪,根据原身的记忆,一招一式练起了《灵蛇枪法》。 一开始他练得很慢,但好在原身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灵蛇枪法》上,其中三十六式招法,从起手的“陷地盘蛇”到最后一招的“灵蛇九变”,种种变化,都已经练成了肌肉记忆,他花了半个时辰走了三遍就从生疏变得熟悉了。 三天的时间实在太紧了,他自是想继续练下去,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原身的武道修为,但邪煞侵袭的影响这时显现了出来,他感到了发自身体深处的虚弱,以至于明明活动量很大,但他却感到寒冷。 如果是原身,刚才那种强度的修炼都未必能让他出汗。 不过,为了巩固刚才对《灵蛇枪法》的掌握,岑阳喝了些温盐水后,又坚持着练了第四遍。 这次,他就已经能够较连贯的把它完整的使出来了。 还不只如此,练第四遍的时候,可能是超过了当下的极限,他还在身体里感到一种淡淡的温暖、新生的气息,在它们的刺激和帮助下,他才坚持下来。 对这股气息他很熟悉,正是刚才通过请神符“请”到日出东方之相时感受到的力量。 看来,请来的法相虽然消耗了,但不是完全消失,其中还有一部分力量留给了他。 所以,练第四遍《灵蛇枪法》之前,他虚弱得只想躺下休息,练完之后却感到身体恢复了很多,而且终于感到身上暖和起来。 还有他的灵魂。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灵魂也变得比以前在蓝星时饱满、鲜活得多。 如此也就不难明白刚才为什么吕成海会说他听不到的话了:吕成海又不是傻子,既然那样说,说明正常情况下,以他的修为理应听不了那么远的,之所以能听清,则是因为他的灵魂吸收了法相残留的能量,得到了加强。 除了这两点,他发现“请”完法相之后,有些感悟似乎对他枪法的修炼也有好处,只是因为它们已经消失,感悟变淡了,还不足以将其融入到他的枪法之中,但他相信只要勤加练习,次数增多了,一定会有所收获。 当然,如果补足请神符,再次凝聚日出东方之相会更直接,收获肯定也会更大。 正感悟这些变化,大门又再次被敲响了。 岑阳心中一紧,但很快想到,现在已经是白天,即便吕成海回去和他父亲吕昌商量出了什么计谋,也不该这个时候发动。 可能是听到他停下了练枪却没有过去开门,外面之人就开口道:“岑公子在家吗?奴家是城西章家的丫环柳玉,奉命特来拜见岑公子。” 通过原身的记忆,岑阳很快就知道城西章家的信息,对方竟是很有来头,家主章川乃是卢家资深的客卿。 他并没有从青柳身上感受到敌意,章家的来头他也无法忽视,就走过去打开了院门,然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在下和章家素无瓜葛,不知道姑娘前来有什么吩咐。” 青柳穿着一身绿纱裙,长相温婉,尽管听他说话透着疏离,却仍然温婉的道:“岑公子不要误会,家主派奴家过来,是给公子送养血丹的,并提前祝公子能够连战连胜,赢得那枚灵纹开脉丹。” 岑阳从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尤其原身刚经历过吕家的暗害之后,虽然没有听说吕章两家有什么联系,但这次卢家拿出了灵纹开脉丹后,希望少一个强劲对手的可不会只有吕家一家! “多谢章家主和姑娘美意,但无功不受禄,好意岑某心领了,姑娘请回吧。” 听到他的拒绝,柳玉有些意外,但能在修士家中当丫环,她本人自是不笨,很快想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微笑道:“岑公子不用有所顾虑,我家老爷也是得到开脉丹才走上修仙之路的。这次赠丹,主要是因为知道公子实力强大,老爷想提前结个善缘。” 这个原因仍然不能让岑阳信服。 不过,紧接着他从原身记忆里发现了一件事:章川虽是修士,但年纪已经很大了,可以说已经到了晚年,多年来又只有章敦一个儿子。 作为修士的儿子,章敦服用了两次开脉丹都没成功,看来注定只能当一个普通人了,如此,为了以后打算,章川提前做些准备就说得过去了。 而且,养血丹对武者来说很珍贵、很难得,但对修士却未必,加上送的人又是他这个夺丹希望比较大的,作为投资,基本上不会落空。 当然,以上所有理由都是岑阳为了说服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需要养血丹——法相残留的力量更多只是刺激他本身的恢复,如无外援,他就算牺牲自身潜力,也很难在三天内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吕成海送来的野猪肉虽然也能培补身体,他这次过来最大可能也是检查他有没有出事,按道理不会在猪肉里再下毒什么的,但与之相比,还没显现敌意的章家明显危险性更小。 当然,这并不能保证章家的养血丹就没问题,但有些危险是值得去冒的。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不敢冒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四:一举三得 “如此就多谢章家主的青睐,岑某定不忘今日赠丹之恩。” 既然已经想明白,岑阳也不矫情,直接选择接受了这份馈赠。 柳玉见他收了丹药,对她来说也是完成了家主交待的任务,心中也高兴,又聊了几句后就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岑阳能感受到她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这虽然不算什么,但可以作为章家没在养血丹动手脚的一个小小的证明。 摇了摇头,已经做出了决定,倒也没必要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抠细节了,他关上大门,打开玉瓶,就看里面是两颗蜡丸。 轻轻捏开,里面是一粒龙眼大小、黑褐色透着清香的药丸,最外层闪着玉石般晶莹剔透的光泽。 看了一眼南边吕家所在的方向,岑阳心中又想到,收下这两粒养血丹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吕成海父子以为他和章家有什么关系,进而更加忌惮,在没弄清楚之前,不会再有大的动作,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然,所有这一切的基础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这样想着,他直接将养血丹扔进口中,仰脖吞了下去。 …… 吕成海留下监视的人很快把柳玉来见岑阳的事传回了吕家。 正如岑阳猜测的那样,听到这个消息后,吕成海既惊且惧,不由恨声道:“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凭他自己的能力活下来的!他,他什么时候搭上章家的关系的?” 吕昌脸色也很难看,但他到底阅历更丰,又是一家之主,还能保持冷静:“你慌什么?就算有章家的关系,我们在卢家也不是没人!” 吕成海马上反应过来,忙道:“对啊!我们不用怕,我们有霍前辈!” 吕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但想到动用了那件物品,暴露出去会引来大麻烦,倒也不能怪吕成海会有现在的表现,而且又是在自己家里,于是就只是淡淡的提醒道:“慎言!前辈不喜欢我们打着他的名头做自己的事。” “不过,论地位,章家那位可是差着前辈很远,我们也不用怕章家就是了。” 吕成海这会也想明白过来,他忙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问道:“岑阳怎么办?要不要……” 吕昌摇了摇头,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虽然活下来了,但也受到了影响,身体变得虚弱吗?” 吕成海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您是说,现在不动他?” 吕昌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出手,他其实很想斩草除根,马上把岑阳除掉,但是,吕粲回来后说过已经得手了,就算章川和岑阳关系深厚,两家又不在一起,章川不说能不能及时发现,就算发现了,能不能救回来也很难说…… 不,他知道章川的修为是炼气五层,这样的修为,凭直觉,他感觉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如此,吕粲带着几张辟邪符都受了重创,岑阳却还活着,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插手? 想到这里,他最终还是说道:“现在情况不明,再贸然出手,一旦出现意外,影响到你夺取那枚灵纹开脉丹就不好了……” “你原来的实力就强过他,现在他更不如你,对你夺丹影响不大。只要你最后拿到那枚灵纹开脉丹,成为修士,再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吕成海点了点头,道:“好,儿子明白了!” 吕昌嗯了一声,道:“去吧,去联系你结交的朋友,他们实力不如你,但也能让他们在夺丹大会上助你一臂之力。” …… 吞下养血丹后,岑阳马上关注起了身体的变化。 在刚才聊天时,他从柳玉口中得知,丹药分九品,养血丹属于九品初阶,开脉丹则是九品中阶——那枚一道纹的则能达到九品上阶。 但不管是几品,他都从未接触过,所以他最担心的是他作为武者能否承受其中的药力。 柳玉则转述了章川亲口说过的话:“养血丹虽是最初级的丹药,但药性峻猛,普通人不能使用灵力控制药力,服用确实是有危险的,但武者气血旺盛,承受能力和吸收速度都足以承受药力,只是过程中会比较痛苦,以及有药力浪费。” 话虽如此,但这其实是除了对丹药直接动手脚外,他所需要冒的最大风险。 在他的关注下,吞进肚子里的养血丹很快就有一丝药液化出,然后药力就向他全身扩散出去。 一开始,这些药力只是让他感到温暖,但没过一会儿就变得灼热起来。 不过,随着药力的增加,他就感到他的身体像是盖房的砖缝被抹上了水泥,变得坚固起来,明显对他有好处,过程中烧灼的痛感自然就是可以忍受的了。 烧灼的痛感他能忍受,但随着养血丹释放出来越来越多的药力,他吸收不过来,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药力的损失却让他心痛不已。 同时,他的吸收能力毕竟不如修士,这也造成了药力会在一些地方汇聚,它们如果不及时输送出去,肯定会有很大的风险。 关于这一点,尽管柳玉没有提到,他却知道厉害。 不过,柳玉虽然没有提到这一点,却提到了修士使用丹药也不是吃下去就不管,而是需要运功炼化。 岑阳不会仙法,但练他的《灵蛇枪法》,加快气血运行,提高身体的新陈代谢肯定也会有帮助。 可当他拿起那杆镔铁长枪,就发现养血丹强大药力的冲击对他练习枪法也造成了影响,已经熟练的招式,现在用出来就不太好控制,甚至发生了变形。 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以强大的定力硬撑,但不得不说,随着《灵蛇枪法》一招一式使出来,身体尽管仍然难受,也确实渐渐变得舒服了一些。 只是,随着运动。更多的药力则通过呼吸和打开的皮肤毛孔中跑掉了。 这时,他已经能确定养血丹是好东西,自然不想它们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然后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请神符能吸收这些药力,把那些浪费的药力吸收掉就好了。 岑阳也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可行,但尝试一下总没有坏处。 结果,他只是驱动请神符,让它去吸流经眉心位置的药力,就顺利的把其中的药力吸收过来,然后飘进了大殿门匾上面的宝珠里。 见真的可行,岑阳也是喜出望外。 当请神符真的能吸收药力,它带来的好处就不只是解决了养血丹药力浪费问题,以及找到了补充它本身的方法,同时,它的存在想当于建了一个蓄水的水库,有了它,养血丹药力的释放速度都可以按他所需得到控制。 一举三得! ps:这章字数有些少,晚上尽量再更一章,大家看完,月票、推荐票也别忘了给凡人投喂几张啊~~ 五:奇怪的黑影 一边练习《灵蛇枪法》,一边吸收养血丹的药力,等到第二粒养血丹吸收完毕,岑阳顺势收枪,抬眼看去,红霞满天,已经到了傍晚。 心中有些恍惚,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天,服用养血丹、练《灵蛇枪法》无疑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时间,回想的话,又因为在做重复的事情,好像又没做多少事情,时间就过去了。 当然,那是错觉,仔细回想的话,每一个时间,相对上一刻,他都发生着变化,不管是身体,还是枪法。 此时,他气血饱满,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壮,已经超过了原身,而《灵蛇枪法》则接近了原身。 除此之外,请神符第一座宫殿大门上的宝珠又重新恢复发出了淡金色的亮光。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对于这个陌生且危险的世界,岑阳终于有了信心。 不过,紧接着他又发现身上粘了一层红黑色、表面风干变硬的脏东西。 它们是由尘土,和在养血丹药力刺激下清理出的身体瘀堵的毒素之类的东西,当然也包括养血丹本身的一些杂质,味道又酸又腥又臭,还油腻,最后他足足用掉了三桶水才清洗干净。 洗完澡,浑身清爽,他也变得淡定下来,然后就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最大的短板:战斗经验。 一个人因为生活的环境而形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前世数十年的太平让他的战斗意识几近于无,所以,原身的记忆固然有帮助,但最重要的还需要实战才能真正的将它们化为己有。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今天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处在思考当中,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年轻的身体,融会贯通的武道修为,还有加强过的灵魂,一觉醒来后,他又再次生龙活虎、元气满满了。 因为昨天的经过,他自然不会错过在日出时分练枪和感悟日出之相。 现在,他的请神符又可以使用了,如果再把日出之相“请”下来,他相信一定能更好的感悟其中所蕴含的那种亘古不变、无可抵挡的力量,并把它们融入自己的枪法之中。 最终,他感觉这件事并不是那么迫切,决定先留一留。 然后就是如何解决战斗经验的问题,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去羽宕山。 当然只是在外围的边缘地带,那里存在着大量的野兽,正适合拿来练手,增加战斗经验。 …… 羽宕山在镇北城东北方向二十多里外,岑阳在城中计算了一下他的速度,以他现在的脚力,感觉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只是,当他走出城门,就发现城内城外完全是两个世界:城内虽然因为缺少规划显得凌乱,但房屋和聚居的人群障随处可见,是人类的世界,城外却是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更重要的是,他刚走出去几十米,经过一堆乱石时,一条身上覆盖着细鳞的毒蛇就弹射而出,向他的小腿咬了过来! 好在他的灵魂比原来强大,提前一步就察觉到了它,单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足以应付,所以它刚弹射出来,尽管速度极快,他但还是被他顺手一枪给扎在了地上。 接下来,他一路走过去,枪下又添了各种毒蛇、毒蛙,甚至更小的毒蚊、毒蚁的亡魂。 这些都是小东西,除了毒没有其它的威胁,对城里的其它武者或许一点用都没有,但对岑阳来说却仍然是新的体验,仍然能培养他使用枪法战斗的意识。 除此之外,这也是他适应环境的过程。 而且,次数多了还能唤醒原身的记忆,然后结合具体的情形,变成自己的经验。 总之,随着不断深入,岑阳感觉这次出来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不知不觉中,他离开镇北城已经有七八里了,然后看到了一条河。 他心中一喜,却是想着有水的地方,附近一般就会有野兽出没。 但是,当他猫着腰,小心的向前摸过去,走到离河十多米的地方时,心中忽然咯噔一下,身体本能的紧了一下。 岑阳马上停下了脚步:这种情况在前面已经发生过两次,原因是他忽略了视线中某些危险的东西,但身体潜意识却将它分辨了出来,或者也可以说是身体的直觉。 这里会有什么危险? 他赶紧警觉的观察附近的情况,但他所站之处只是一处普通的山坡,刚才有几只晒太阳的蜥蜴,在他过来后也都跑了。 倒是前方河里有些动静,定睛看去,却是一群鱼在吃死在水面上的水鸟。 那只水鸟有着很大的嘴,看起来像是鹈鹕。 它原本是吃鱼的,死了被鱼吃也正常,但出于一种直觉,他又感觉那边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协调。 视野里只有那里比较热闹,他也就仔细的观察起来。 一群鱼聚集在一起,还时不时的因为争食跳出水面,对于以鱼为食的生物,想不被发现都难。 很快就有一只又一只鹈鹕飞了过来,然后直接叼起一条吞了下去。 这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又有一只鹈鹕从旁边飞过,却突然之间惨叫一声就掉进水里,然后黑色的血液从口鼻中流出来,都没挣扎一下就死掉了。 剩下的鹈鹕吓得赶紧四散飞走,其中一只飞走时也突然惨叫一声摔到地上,然后口鼻流血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岑阳增强的灵魂让他很快分辨清楚,第二只死的鹈鹕,它逃跑的方位和死的第一只有重合的地方! 以此为基础,他很快就从重合之处看向了下方的水里,上面倒映着岸边的草和矮树的影子。 这些原本也很正常,但不管是刚才鹈鹕和鱼引发的水纹,还是有鱼突然从下面游过,但其中却有一团形似被风吹歪的火焰形的影子,却是一点没受到影响,没有任何的改变! 是它杀死了那两只鹈鹕? 它是怎么杀的? 它属于“邪”还是“怪”? 岑阳没想到第一次出城就遇到了这种东西,发自心底的紧张和恐惧让他想立即就逃走,回到城里,但理智上让他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为以后面对它们时增加些经验。 最后,想到两只鹈鹕都是因为靠近它才被杀死的,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安全的,他就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留了下来。 因为又死了一只鹈鹕的原因,刚才被吓走的鱼又聚集了过去,数量比刚才还多。 其中也有鱼不仅靠近,还直接穿过了那团奇怪的影子,但全好好的,这让他都怀疑刚才做出的判断了。 不过,随着鱼群聚集,又有水鸟飞了过来,当其中一只体型更大的从死的两只鹈鹕交汇点旁边飞过,翼尖的影子落在那团黑影上面时,他看得清楚,它像是火焰般动了一下! 然后,那只飞鸟也惨叫一声,摔进水里,同样口鼻之中流出黑血而死。 原来如此! 只要影子接触到它,就会受到它奇异的“攻击”而死。 岑阳为自己的发现激动得心跳像是击鼓一般。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又大着胆子抓了几只青蛙和两条活鱼,从远处扔了过去,结果,只要它们的影子出现在那团黑影上,无一例外,全都瞬间死亡。 如此诡异,又如此强大! 要不,使用请神符把它“请”来? 六:影焰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岑阳就做出了决定:“请”! 诚然,他原先的打算是留着这次使用机会以备不时之需,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对目前的他来说,日出之相的“性价比”不高。 日出之相最主要的作用有两点:一是驱邪,二是领悟其中蕴含的力量,化入他的枪法之中。 这两点,日出每天都有,他有的是机会观摩参悟,没必要浪费一次宝贵的机会; 至于前者,原身被邪煞所侵是吕家下的手,正常情况下遇到邪煞侵袭的机会并不是太高,相反,他并不确定吕家还有没有其它手段,眼前的黑影则能作为杀手锏,让他直接拥有反杀能力! 另外,以他的判断,那处黑影应该属于“怪”的范畴,而根据前身的记忆,“怪”因周围环境而生,也会因环境变化而增强或者消弱,甚至是消失。 像眼前的黑影,看起来就是不稳定的样子,这次不“请”,下次再来说不定就不存在了。 这样想着,他直接催动请神符,将它和黑影联系在一起。 这是他第二次使用“请神符”,但亲眼“看到”那座云宫仙府和门匾上的宝珠射出的金光,还是感到玄妙无比。 因为不管是云宫仙府的仙气飘飘、金光看起来光明神圣,包括第一次所请的日出之相也是光明的,他还担心这次会失败,但下一刻,那团黑影连带着它周围的一小片水域就浮现在了金光之后,随后被轻松无比的带到了宫门之前。 而在黑影被请神符带走后,原地也失去了它的身影。 果然! 岑阳松了一口气,这次如果不“请”,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自动消失了,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团黑影上面。 到了这一步,相当于已经完成了“请神附体”,他已经可以直接使用它的力量了。 正因如此,他也可以更清楚的感受它的力量,然后就发现,它的力量竟是和它的外形一致,虽然是影子,但竟然有火的特性,影焰? 和普通的火不同的是,它需要影子为媒介才能烧到对方。 而且,生物它一旦被烧,烧的也不是外部,而是里面,这一点,前面死去的水鸟和他做的试验都可以证明。 并且,根据那些动物的死状,岑阳推测它烧的部位可能更靠近头部。 是因为头是灵魂所居的缘故吗? 关于这一点,回想被鱼吃掉的水鸟,他当时注意力虽然没在上面,但也记得它们的内脏好像都还是正常的,而要想看得更加直观,对岸有他扔过去、被烧死的鱼蛙,捡来剖开就能得到证明。 不过,他并不打算过去,尽管原地已经没有了它的身影。 再次看了一眼对面,他掉头向北边绕去。 他所走的区域并没有离开这条河太远,而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在水源附近会有大的野兽,翻过了一处乱山岗,就在前方的树林里发现了六只正在啃食不知什么动物残骸的血眼豺狼。 岑阳既激动又忐忑,他稳了稳心神,小心的摸到了近前,然后猛然杀出,一式“灵蛇飞星”捅了过去! 即便是前世的记忆,岑阳也知道狼皮极为坚韧,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又没有直接的认识,所以这一枪选择了那只血眼豺狼的工部…… 一枪中的。 那只血眼豺狼惨叫一声,虽然短时间还能不死,但也失去了活动能力。 剩下的五只血眼豺狼这才发现他,然后呲着带血的獠牙、从前后不同方向扑咬过来。 岑阳沉住气,冷静应对,枪法中的挑、崩、抽、砸、捅,种种技巧信手用出,局面从一开始的混乱渐渐的处在了他掌控之中。 当第二只被他一枪刺伤后,它们就丢下不能动的两只,夹着尾巴逃了。 血眼豺狼,且是五只有配合的情况下,给他涨的经验自然不是那些蛇虫鼠蚁能比的,这一番厮杀,他也就融合了原身更多的经验。 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他感觉自己不用再费劲去寻找了,有它们在,那些野兽肯定会闻着味找过来的,他正好以逸待劳。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又有另外一伙血眼豺狼找了过来。 等它们靠近之后,他再次靠近,然后窜出去与它们搏杀,结果则是比刚才胜得更加容易。 接下来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又来了三只猎豹、一头黑熊,或杀或逃,全都变成了他的经验。 但是,这段时间他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多了:正常来说,生活在野外的野兽,它们的警觉性都极高,但不管来的是狼、豹还是熊,也不管是几只,却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这明显不正常。 难道是“请”到的黑影的缘故? 他将注意力放到了请神符上,结果发现那团黑影还悬在仙府门前好好的,只是,他记得当时它混在水草的倒影中,如果不是警惕性极高,经过仔细观察,也是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而且,回想刚才,他自己也感觉站在树荫之下,莫名的会有一种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后,这种感觉也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奇怪。 为了证明是不是错觉,他干脆站在了那堆尸体旁边的树前边。 等了小半个时辰,又有一只獠牙比筷子还长的猎豹身姿矫健的走了过来。 它明明张望了一番,但是,直到走到尸体旁边,开始从尸体上往下撕咬肉块,却都没有发现岑阳就站在它两米外的树旁。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打跑这只猎豹后,接下来半天的时间里,他不断的试验,结果就发现:站在树边不动,除了一只很是肥壮的野鸡,只有走近才有可能发现他。 甚至,就算他站在空地里,也有三成以上的机率被那些野兽忽略掉。 但是,他如果站在影子里,哪怕是把尸体堆起来形成的影子,那只野鸡在第一时间里也发现不了他。 至此,他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其中的规律:那团黑影确实让他更难发现了,尤其站在影子里。 至于如何做到的,应该是请神符把它请来后就融入了他的身体,也就让他拥有了它的一些能力。 而且,它影响的不只是这一点,包括他的《灵蛇枪法》。 原本《灵蛇枪法》走的就是迅疾、出奇不意的路子,现在使起来更多了一份诡异,尤其第一枪出手的时候,即便是面对面,那些野兽的反应也会因为短暂的忽略而慢上一些。 这一点已经在几头野兽身上验证过了。 对像岑阳他们这些要参加太丹大会的人来说,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胜负甚至生死都可能在毫厘之间,是容不得慢哪怕一点的! 七:吕家的准备 岑阳在为两天后的夺丹大会准备的时候,吕家自也不会闲着。 早饭过后,吕家大门打开,先是两名护卫走出来警惕的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后面吕成海则摸了摸袖中装着八十年人参的盒子,整了整衣服,确定一切无误后才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抬脚出了大门。 后面,吕昌抚须站于房门前面,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人,长相和他有七八分相似,但脸色苍白如纸,夏日的天气,此时已经热气熏人,但他却仍然裹着一张火狐皮的厚皮袄,正是其弟吕粲。 看着吕成海的身影,他不自觉的咳嗽了一声,然后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倒媳擅长经营,成海这次再拿下灵纹开脉丹,成为有远大前途的修士,再有我们给他做下的准备,我们吕家兴旺发达就指日可待了!” 他口中的侄媳指的是吕成海之妻伊蔷,吕家这几年发展迅速,她在其中确实居功至伟。 此时听到吕粲的夸奖,吕昌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但很快又收住了,然后转向吕粲:“这次多亏你探出了那小子的底,否则在夺凡大会上遇到,说不定就能给成海带去大麻烦!” “你放心,等成海夺得那枚灵纹开脉丹,成为修士,我定让他和我们整个吕家帮你兑换回阳丹药!” 吕粲面露激动,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 走出大门,吕成海顺势骑上了下人从侧门牵出来的一匹没有一丝杂色的白马。 他这样做一是为了不让鞋子和衣服沾上尘土,二也是示之以隆重,是因为接下来他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孙承。 因为夺丹大会的存在,有机会夺丹之人都会受到格外的关注,私底下也会对他们进行排名,因为侧重点不同,排名也会有差异,但不管是哪个排名,前八的人基本上都是固定的,所差不过是具体名次的微调。 作为直接参与者,吕家对此自然会更关注,收集的信息肯定也比看戏之人更详细和深入。 在吕家的排名中,孙承、郑家的郑元吉以及吕成海,三人实力不相上下,是灵纹开脉丹最有力的竞争者! 吕成海要想顺利拿下那枚灵纹开脉丹,孙承这一关至关重要。 为此,他们早在一年前就未雨绸缪的做了安排,故意设计了一个局,借着和卢家客卿的关系,帮孙承解决了一次麻烦,让他欠了吕家一个人情。 现在该是让他还吕家人情的时候了! 孙承的家在城南,离着老远就能闻到空气中充满着药香,这是因为孙家正是靠着给卢家种植药材为生。 在镇北城,这是一个很让其他人眼红的家业,当时吕家正是从此入手,“帮”孙家保住了这份基业。 吕成海早早下了马,然后牵着马从药田走过,来到了绿柳掩映的小院。 小院院墙不高,在外面能清楚的看到院里的一切,里面除了种几株特别珍贵的药材外,就是一块摆着石锁、兵器架的练武场,引时正有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在院中站桩,正是孙承。 “我就知道孙兄一定在这里。” 吕成海一边把牵马绳交到护卫手中,一边对院子里的孙承笑道。 孙承看到吕成海却笑得有些勉强:“吕兄来了。” 随后他把吕成海请进了家中。 两人坐定后,吕成海取出那支八十年的野山参推到孙承面前,带着祈求的神色,微笑道:“孙兄,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啊!” …… 片刻之后,孙承面色铁青的把吕成海送了出来。 吕成海心情则大好:对他来说,过了孙承这一关,不仅意味着他少了一个最大的对手,如果运气好,在夺丹大会上还能帮他清理掉另外一批难缠的对手! 要是运气再好一点,提前遇到郑元吉,那么即便输了,也肯定能削弱对方的实力,并且让他展露底牌,这对他无疑是大大的利好。 如果赢了,自不用说了,剩下就没人是他的对手,那枚灵纹开脉丹必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并不担心孙承不出力,因为,虽然要输给他,无缘那颗灵纹开脉丹,但也仍然有机会拿到一颗普通的开脉丹,为了这个机会,他肯定会拼尽全力。 另外,“说服”了孙承,以孙承的实力都不跟他争了,再说服比他弱的人肯定就容易多了! 这次夺丹大会符合条件的也就两百多人,他再说服上二三十个有些实力的,基本上就能保证前面不会有什么消耗,然后就能以最好的状态应对最后的对手了。 如此,他和那枚灵纹开脉丹之间,基本上就是一条坦途了。 …… 城外,岑阳已经离开了那片林地。 对他来说,验证了猜测之后,再在原地守株待兔就是浪费时间了,他出来最重要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实战经验。 一走出树林,他就发现,行走奔跑时,影焰带给他的能力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减弱,但如果在不管什么样的影子里,这种减弱的幅度也会变小。 总之,那团影焰让他变得更安全了,他也就能够更从容、更有针对性的安排想要的战斗方式和增强哪方面的经验。 不过,他出来是锻炼自己的战斗意识,一点危险也没有并不完全是好事,就想着能否暂时关闭这项能力。 经过尝试,他发现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通过请神符“封锁”住影焰就可以。 锁住了影焰,被发现的机率随之增大,但影焰虽被锁住,他增加的战斗经验也不是刚来时的模样,同时它带给枪法的改变也有被他吸收的部分,应付起那些野兽来也仍然是足够的。 专心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申正时分(下午四点)。 夏季白天长,此时阳光仍然炽热,岑阳估算自己的脚力,足以在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返回镇北城。 另外,影焰能被封锁,自然也能放开,同时,他也可以把它放出来,直接使用它本身的能力,这让他多了一份底气,就决定再在野外练上一段时间。 这样想着,他继续奔向了荒野深处。 但是,就在他打跑了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猪,从一处普普通通、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山沟经过时,耳中忽然听到,或者直接响在脑海里一声幽怨的叹息。 对于这个声音,他本身并没有多少感受,如果是在蓝星,他更是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风会通过不同的地形发出各种各样的响声,但这是一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 更重要的是,他紫府穴中的请神符像是被风吹到似的轻微的动了一下! 岑阳瞬间感到身上一冷,然后没有任何犹豫,一边警惕的盯着山谷和四周,一边放开了影焰的封锁,然后慢慢倒着沿原路后退出去。 一直退到后面地形开阔之处,阳光照在身上,他才感觉周围恢复了正常。 八:最佳时机 有了这次的经历,他就改变了主意。 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它都是次要的,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 而且,现在返回城中正好还可以去卢家报名,领取夺丹大会的牌子。 他现在所在的区域离羽宕山外围还有不短的距离,他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并尽量选择开阔地带,这条路经过了他的“扫荡”,一路走得倒是无惊无险。 转眼他又走到了上午那片树林时,他进去看了一眼,只惊起了一片不知名的飞鸟,地面上只余下沾了血的泥土和几块断骨,尸体则全都不见了。 走出林地,看了一眼几里外的镇北城,他对现在所处的环境又有了更深的体会:不知道其它地方如何,如果都是这样,那这个世界的人类生存环境就未免太恶劣了! 沉默了一下,这些暂时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他又加快了步伐。 有影焰带来的影响,加上离城越近相对越安全,他很顺利的赶在日头余威仍盛时回到了城外。 此时城门外已经有几十人排队等着回城了。 镇北城,或者说卢家定下的规矩,为了防备妖邪潜入城中,除特殊情况,比如查案,城内的人出城不管,但回城却要接受检查和交入城费用。 …… “对不住,对不住!” 一名中年采药人赶紧向前面的持枪少年道歉,他刚才一个没注意就碰到了对方一次,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分了神撞到了对方身上,第一次还好说,这次自是赶紧道歉。 好在对方并没有发火,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不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暗暗想着,他现在如此容易分神,莫不是心气虚了?看来回去得抓一副补心汤喝一喝了。 持枪少年正是岑阳,他会被对方撞到,则是在测试影焰对人的影响。 经过测试就发现,它对人也是有用的。 但是,人毕竟是万物灵长,智慧不是野兽能比的,所以,在站着不动或者移动缓慢的情况下,人们对他虽然容易忽略但仍然能知道他的存在,只有站在影子里,比如刚才,如果不是直接接触,就会像是看不到一样。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如果是对武者,以他自己的经验,效果肯定会有所削弱,尤其站到夺丹大会的擂台上的时候。 随后,他看向了城门口的那队守卫、以及门口两边各有一只的黑色貔貅雕像。 镇北城的居民都知道,那两只貔貅是两件法器,内部刻有辟邪法阵,尤其两只眼睛,在妖邪靠近时会射出红光示警,曾经有人亲眼看到过。 同时,守卫身上也有辟邪符篆,除了示警则还有护身的作用。 岑阳暗自沉吟了一番,他出城时没有任何异样,说明请神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现在影焰控制在请神符之中,按理说应该也无法发现,但是,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他还是用请神符将它封锁了起来。 被请神符封锁后,果然没有引起那两只貔貅法器的反应,他一切如常的进了城,随后就直接赶往了卢家的外事堂。 镇北城的内城和外城之间隔着一片面积不小的湖泊,平常时候,卢家的嫡系主要居住在湖泊后面的内城,但为了行事方便也会派人来外城走动和常驻,另外也会有资质不足的族人在外城经营一些营生,但只有外事堂才被认为是代表卢家行事的机构。 岑阳他们口中的夺丹大会,卢家的称呼是“赠丹大会”,作为高高在上的修士,他们自然不会和蓝星举办什么大会一样,浪费时间去筹备。 实际上,每次夺丹大会的流程都很简单:卢家一般都是提前三天开启报名,来报名之人也只要符合基础条件,卢家就会发给带有编号的牌子。 岑阳来到湖边的外事堂,可能是对他们这些“种子选手”也有印象的缘故,负责报名的卢家之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随手拿出一块刻着编号的牌子扔给了他。 二七一。 这个数字意味着已经有二百七十一人报名了。 根据原身的记忆,与以往相比,到现在为止,报名的人数已经比往年多了近三成。 这也正常,毕竟里面多了一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只要符合条件的,都会想来碰碰运气。 岑阳把牌子收好,接下来他就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增强自己的实力上面了——可惜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越是如此,他越要抓紧时间。 他没有任何停留,出了外事堂就加快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走出较为安静的外事堂和主要是卢家族人的住宅区,外面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 粮店、肉店、药铺,酒楼…… 这种时候,他才依稀感到一点前生生活的气息,和前世不同的是,这里还有符店,但价格却极为高昂。 随后,不经意间他注意到了两名年轻的武者在街角相遇。 因为对方的年龄明显符合夺丹大会的要求,他们可能会在夺丹大会上相遇,他就分神关注了一下。 然后就听到两人交谈道: “冯兄,你这是要去哪里?不会也是去卢家酒楼吧?” “这么说钱兄也受到了吕大少爷的邀请?” “唉,孙承都被他说服了,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你说,他们要争那枚灵纹开脉丹,自己去争就好了,何苦还要捎带上我们?原本他们把精力放在灵纹开脉丹上,我们还有些机会,现在,唉——” …… “吕成海。” 从他们的交谈中,岑阳不难推断出他们口中的“吕大少爷”就是吕成海,而且也能分析出他要做的事:拉一帮小弟,为他减轻压力。 这些岑阳并不在意,以他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可能阻挡头部的几人,而且近三百人,卢家的夺丹大会又是单败逃汰制,顶多在前面遇到其中一两人,但让他意外的是,孙承竟然愿意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去帮吕成海。 而且,孙承都答应了,那么,要是借此再拉拢上几个实力比他稍弱的人,吕成海的优势就变得太大了! 想着这些,岑阳心中变得沉重起来。 回到家中,他先洗了个澡,又泡了壶茶慢慢喝了两杯,然后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他的心情又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他彻底想通了一件事:现在是除掉吕成海最佳的时机。 九:不赌 从知道原身为吕家所害后,岑阳就很清楚他和吕家已经结成了死仇。 他更清楚,原来打算的等到夺丹大会,或者成为修士后,再来解决这件事只是权宜之计,是无奈之举,因为拖下去固然给了他准备的时间,但吕家也不可能站在原地等着他,今天吕成海以吕家之势准备收拢一大批附庸就是明证。 而且,吕家远比他掌握的更多的资源,到了修士阶段,至少是在前期,肯定会发挥出更多更大的作用,进而将双方的实力进一步拉开,那时的局面会很大概率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现阶段是他了解双方恩怨的最佳时机了。 现在除掉吕成海还有一个好处,夺丹大会上他也能少一个对手,夺得那枚灵纹开脉丹的机会也会增加。 今天吕成海在卢家酒楼设宴招待所请的武者,此时动手,恐怕所有人都不会联想到他身上,这就给他减少了善后的麻烦。 当然,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他才有了除掉吕成海的实力:影焰。 另外,今天晚上疏云淡月,也是适合影焰发挥作用的好时候。 他将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光,放开了请神符对影焰的封锁。 瞬间,他就有了一种整个人像是墨汁滴入水中,慢慢和周围的环境融合的感觉。 …… 卢家酒楼是卢家给族中资质差的族人经营的产业,它也是镇北城最大的酒楼。 武者,尤其是十七八的少年,都重面子,这也是吕成海选在这里招待他们的原因。 有孙承的例子在前面压着,再加上卢家酒楼的牌面,过程也正如吕成海所设想的那样,进展得很顺利。 毕竟,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虽然由于单败淘汰的缘故,往年也有人运气爆棚,以下克上,夺得一枚开脉丹,但很显然,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在那枚灵纹开脉丹上面,因为即便走到最后,争夺头名的对手肯定也是吕成海他们中之一。 现在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遇到吕成海时主动认输——除了孙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且这么多人,遇到的机率也不大,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心中的芥蒂就淡化了,答应得就很痛快起来。 对吕成海来说,他尤其高兴的是请到了袁宾、池越,他们两人的实力和岑阳在伯仲之间,除他们外还有四五个人,按吕家自己的排名,实力也都在八到十五名之间,与排在五六名的岑阳差距也不大。 利用好他们,就有机会在夺丹大会上把岑阳除掉。 这样想着,他脸上带着更加热情的笑容,端着酒杯道:“诸位,我希望以后我们年年都能在此相聚,来,再喝一杯!” 在场之人都知道,以吕成海的实力,又有现在的布置,最后夺得那枚灵纹开脉丹的机会很大,即便再退一步,也必然能得到一枚普通的开脉丹,仍有很大的概率成为修士,那他现在说年年相聚的话就有了富贵勿忘之意,除了孙承少数几人,其他人顿时激动起来,场面也更加的热烈了。 一时间,宽敞的房间里觥筹交错,各式酒菜流水般的送进来,吕成海则不时和人碰杯,别人主动找他,他也来者不拒。 因为还有一天夺丹大会就要开始了,再加上卢家酒楼毕竟是卢家的产业,喝到亥正时分(晚十点),这场宴会就结束了。 吕成海一脸醉意,却仍然站在路口亲自把所有人送走,但转身上了马车后,他又瞬间恢复了清醒——在来之前,他已经提前服下了解酒之药。 “到家再叫我。” 他所乘坐的马车经过特别的加固,防护力有很大的提升,防御一般的偷袭是没问题的,于是上车之后,他就往车一躺,准备休息一会儿。 不过,夏季的晚上也仍然不凉快,马车加强固之后又不怎么透气,加上他虽然吃过了解酒的药,但酒却都喝进肚子里了,此时就愈发的闷热。 稍微躺了一下,他就受不了下了马车:“算了,我们走路回去吧,正好消消酒。” …… 五十米外,一处院墙侧面的影子里,岑阳不由皱了下眉头:刚才吕成海在马车里对他反而更有利,因为那样他可以借助影焰的能力,摸过去先解决那两名护卫。 现在吕成海下了马车,三人走在一起,他要靠近就要瞒过三个人的感知,动手后就会面对三个人的反击,这无疑大大增加了他动手的难度。 局面发生了变化,刚才制定很周详的计划就要改变了。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罩,又捏了捏袖袋里的那包石灰粉,很快决定一会仗着影焰的能力,直接偷袭,全力杀掉吕成海试试。 到时,石灰粉会遮蔽护卫的视线,他只要逃得够快,他们应该什么也看不到,而一进入旁边建筑的影子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现在,他只等对方走近了。 他现在的位置是精心挑选的,身前正好有一棵树挡着,但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他和墙更贴近了一些,同时垂下眼眸,只用眼睛余光关注他们。 很快,吕成海三人就走了过来。 但是,让岑阳警惕的是,吕成海的两名护卫处于极为警觉的状态,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他们注意到,好像随时都会暴起出手。 岑阳忽然想起来,他白天第一次遇到影焰,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但凭借直觉却感觉到了不对劲,而吕成海和两名护卫也都是武者,他没道理怀疑他们没有这样的直觉。 尤其是,再有一天夺丹大会就召开了,吕成海现在会不提高警觉? 他又小心的观察了几眼,就发现吕成海表面上看起来很放松,还带着些醉意,但却外松内紧,整个人保持着随时可以发动的状态,同时还借着不起眼的动作,眼睛四处张望着。 当发现他们明明离着还有十多米远,吕成海就已经两次向他所在的方位看过来,他决定不赌了! 原本,他想着自己出手,保留下那团影焰的,但现在自然是行动成功最重要。 这样想着,他将目光看向了三人身后的地面,从中分辨出了吕成海的影子,然后沟通请神符,将那团影焰送了过去。 下一刻,影焰如一朵黑色的火花般直接落在了吕成海脚下。 这个位置是他预估了吕成海的行动,选在了他的影子将到未到的地方,为的是模拟当时的情形,让影子落在影焰之上。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吕成海似乎本能的有所察觉,但他到底想不到有影焰这样的诡异存在,所以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四周,然后仍然循着惯性向前跨去,影子也顺势覆盖到了影焰之上。 吕成海的影子落到影焰上面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它像是活过来似的闪烁了一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吕成海身体猛然一僵,然后像是一根没有灵魂的木头一样扑倒在了地上。 十:合作对象 成功了。 岑阳既松了一口气,心情又非常复杂:短短两天时间,他的生活和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连鱼都不会杀,但现在…… 想到现实的处境,他的心情迅速平静下来,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现场,以及思考这次影焰的“劲”比白天见到的要大很多:白天它杀鸟和鱼,它们临死前还会挣扎哀鸣,吕成海却是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很快想到了原因:白天的时候,那些鸟和他做试验的鱼蛙,都只是受到了影焰一部分的攻击,现在却是直接消耗了它的全部。 然后他就心疼起来。 如果一切按他的计划走,借着影焰带给他的容易被忽略的能力,他能先解决掉吕成海三人,再解决掉家主吕昌,如此,不仅吕家就不能再带给他威胁,他还能保留下影焰。 当然,以消耗影焰为代价,提前解决掉未来的生死大敌,这样的结果他也能接受。 只是,随着影焰的离去,他明显感觉自己和周围的环境不再那么融入了。 好在随着吕成海的倒地,两名护卫不可能发现不了,然后两人第一时间就赶紧伸手去扶,结果就发现喝了酒,又是闷热的天气,他的身体却透着一股凉意。 更让他们惊骇欲绝的是,扶起吕成海时他的头是耷拉着的,帮他抬起头则又看到了从口鼻和眼睛里流出来的黑血。 “少爷!” 其中一人声音颤抖的试图唤醒他,另一人则警惕的看向四周,但此时他最主要的精力放在对他们可能的袭击,岑阳不动,他根本注意不到。 然后,见吕成海没有任何反应,两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把他送回吕家,同时,也是为了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很快,两人,其中一人背起吕成海,另一人在旁边戒备,一起急急忙忙的向吕家跑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岑阳稍微沉吟了一番,也悄悄跟了上去。 吕家近些年发展势头很猛,期间搬了次家,新家离卢家酒楼只隔着两条街,以两名护卫的力量,为了减轻吕家的惩罚,身后又存在着巨大的威胁,他们以比平时最快的速度还快的跑到了吕家门前。 负责戒备的护卫没有背人,速度要快一些,他赶紧跑到门前拍着门吼道:“开门!快开门!” 因为知道吕成海今天晚上宴请那些武者,吕家的看门人有所准备,听到声音赶紧就从里面把大门打开了。 他原本还准备了些好话讨好吕成海,但这时两名护卫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吕昌,自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让开!” 差点被推了一个跟头,这时,他才发现护卫背上背着一个人,看穿着和身量,明显就是吕成海。 “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呆呆的看着他们慌若败家之犬向里面逃窜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隐感到身后有个人影,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他只觉后背只冒凉气,赶紧用力推上大门上了锁。 吕家这处宅院分为正院和偏院,但整体是四进的格局,作为一名武者,又是在比较安静的深夜,前院的动静不小,自然瞒不过他。 所以,两名护卫背吕成海跑进来后,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看到吕成海被护卫背在背上一动不动,他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但又希望是吕成海只是喝多了,或者最差是跟别人起冲突受了伤,就按下心中的不安喝道:“大晚上的,你们何事慌慌张张的!”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然后红着眼道:“老爷,少爷他……” 吕昌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抢先问道:“他怎么了?” 此事已成定局,两名护卫也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道:“少爷他出事了……” 说完,两人就感到一股劲风扑面,吕昌就已经扑到他们面前,然后直接抬起吕成海的头观看。 一看,他顿时双眼圆睁,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但吕成海虽然口鼻流着黑血,身体也发凉,竟然还有微弱的脉动,就赶紧掰开他的嘴塞了一粒丹药,帮他吞下去。 那粒丹药是九品下阶的护心丹,见他吞下去后,吕昌内心稍安,先顺势把将吕成海接了过来,又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那名护卫怒声道:“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凡有一丝隐瞒,我就活刮了你们!” 两名护卫此时也头脑发蒙,在他们看来,直到吕成海出事前,一切都很正常,又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出现的问题?没奈何,他们只能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讲了一遍。 吕昌一边听他们说,一边抱着吕成海往屋里走。 护心丹到底是修士所用的丹药,吕成海吞下去后,就感觉到他的心跳确实增强了不少。 这让他心安不少,但影焰的诡异,那两名护卫在现场都发现不了,吕昌仅听他们对吕成海这一天行动的叙述,这原本就是他知道的事,又哪里能从中发现问题所在? 现在只能等到吕成海醒转亲逢问他,但让他心底越来越沉的是,吕成海的心跳越来越强,但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在他的感知中,反而因为强烈的心跳而更显出了吕成海灵魂的死意。 经过这一番闹腾,吕家其他人也被惊动,但此事对吕家来说关系重大,他就只留下了吕粲,其他人都被他厉声赶了回去。 吕粲此时也是惊怒交加,连着咳嗽了好一阵,才能说出话来:“大哥,成海他到底怎么了?” 吕昌咬牙道:“毒!” 既然没有和人动手,也没发现敌人动手的痕迹,吕成海现在状况就只能是有人下毒。 吕粲稍一思量就一脸恨意的道:“孙承?” 由不得他不恨,对他来说,吕成海不仅是吕家更进一步,成为修仙家族的希望,同时还关系着他的性命,他绝对不想看到他出现意外。 这对吕昌来说亦然,何况吕成海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此时看着他仿佛活尸般的模样,他心中恨意宛如潮汐,声音仿佛从地域中传出来的一般,怨毒的道:“不,不只是他一个人!今天赴宴的所有人,包括没参加的那些人,他们听说我儿的计划,岂会坐视不理?” 听他这样说,吕粲却是心中一虚,因为,如果只有孙承一个人还好说,吕家实力超过对方,自然可以随意报复,但要是全包括在内,牵扯那么多人,其中有几家论实力还要超过他们,他就感觉无从下手了。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大哥,不如请前辈帮忙……” 吕昌马上摇头道:“不可!前辈不喜欢我们拿俗事打扰他。” 他太了解那位霍前辈的为人了,平时他们给对方办事,借此得到一张保护伞,这没问题,但如果拿儿子的事麻烦对方,肯定会惹对方不喜,也绝对得不到支持。 “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了卢家……” 如果是下毒,以吕成海的发作时间上来看,对方很有可能是在卢家酒楼动的手,他们即便要查也要私底下慢慢查,要尽量不影响到卢家。 “不过,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成海中的毒,即便找不到下毒之人,但请霍前辈,不,请他的弟子前来,应该也能解!” 吕粲马上说道:“对对!大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请人吧!” 吕昌点了点头:“二弟,你带人看好家里,我去去就回。” …… 隔壁的偏院之中,岑阳小心的伏在墙根边的阴影里。 他这次冒险潜入,是想知道吕昌会不会直接对他出手,或者能不能借机再除掉吕昌——除掉吕昌后,吕家对他就再没有威胁了。 结果还不错,虽然没有出现局面大乱、给他出手的机会,但吕昌却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怀疑对象,而且还偏向孙承和郑元吉等人。 现在吕昌去请“霍前辈”的弟子了,虽然凭直觉能感到对方并不能救回吕成海,但他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他不了解修士的情况,万一发现他就麻烦了。 不过,一旦确定吕成海救不回来了,吕昌很可能会直接展开疯狂的报复,到时,对那些不好动的家族可能还会有所收敛,但他孤身一人,不说会成为“优先”的报复对象,想来也肯定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最好能在吕家有个眼线,提前了解他们的动向,好提前做出应对。 只要度过这段时间,等他成为修士,再解决吕家就容易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了右前方的几间房屋:她,或许是一个比较好的合作对象…… 十一:叔嫂结盟(上) 岑阳想到的“她”就是这处偏院的女主人,吕成海的妻子伊蔷。 和往常一样,这个时间里她并没有休息,仍然在梳理谋划着吕家的生意——她所在的伊家原来只是依附于吕家讨生活的普通人家,吕家之所以让家中嫡子聘她为妻,就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经营天赋,但有天赋也离不开努力和辛劳。 刚才正院那边动静不小,不用她特意嘱咐,她身边从娘家跟来的丫环紫菱就过去打听了。 紫菱自然也被拦了回来,但刚才护卫背着吕成海一路冲回来,并不难打听出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伊蔷的丫环,她很清楚吕成海对她们主仆的意义,打听到消息后,她就赶紧小跑着回来跟伊蔷报信了。 伊蔷听完也是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紫菱此时很着急:“小姐,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伊蔷则很快冷静下来,然后沉静的道:“慌什么?只是受了伤,他们习武之人磕着伤着很正常。再者说,吕家和卢家的霍前辈有关系,如果伤势棘手,我们还可以向霍前辈求助。” 说着话他放下了手里的账本,从背后雕着百花图的平屏风上取下外套披在身上:“走吧,你跟我过去看一眼。” 紫菱犹豫的道:“小姐,刚才老夫人她们过去都被赶走了……” 伊蔷面无表情的道:“少废话。成海出了事,我于情于理都要过去一趟。” 紫菱也反应过来,赶紧从旁边提起灯笼跟了上去。 因为没有吕昌的命令,两人也不出意外的被拦下了。 但是,她的身份不一样,随着这两年吕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护卫却是承受不住她的压力,只好报给吕粲。 受伤后,吕粲的底气和决断力都跟着降低了,犹豫了一下就让两人进去了。 一走进屋里,看到吕成海望之无神、像是只剩下身体的躯壳的模样,伊蔷突然有种直觉:他已经死了。 然后,大颗的眼泪就从脸上滑落下来。 吕粲见状,跟着越发着急起来,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不要担心,我大哥已经去找霍前辈了——成海一定会没事的!” 在他焦急的等待中,吕昌终于带回了一个长脸、身量极高的修士。 “刘仙师,这就是我那犬子。” 刘宇走过去打量了一眼,扒开吕成海的眼睛看了看,皱了下眉头,又伸出一根手指点向他的眉心,过了一会儿收回手,冷淡的道:“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吕昌差点要跳起来,他一把抓住了刘宇的袖子,叫道:“怎么会没救?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你再看一看……” 刘宇嫌恶的一甩袖子,皱眉道:“他的神魂已经消散,有心跳有什么用?他的心跳是不是你给他用了护心丹?” 吕昌也知道神魂消散意味着什么,但对这个结果他肯定不愿意相信:“神魂已经消散?不,不会吧?” 刘宇摸了摸吕昌为了请他过来送的两颗至少百年以上的墓地苔,就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没理由骗你。应该是中毒时间久了,或者毒性很烈,当时就已经杀死了他。人死之后,魂魄就会消散,你再给他使用护心丹也晚了,等药力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此时紫菱惊呼一声,却是伊蔷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晕了过去。 吕昌这会儿根本无心管其它的,忙又哀求道:“刘仙师,你再看看,试着救一下,他当时回来时还好好的……” 刘宇脸色一沉,然后冷笑道:“你不信我,还找我干什么?你是想我把消散的灵魂拘回来吗?这种事别说我了,就是刘某师尊,甚至是卢家家主来了,也一样无计可施!” 说完他冷漠的转身,扬长而去。 见他生气,吕昌不敢再拦他,但结果却让他失掉魂魄一样。 他转头看向吕成海,或许是经过这段时间,护心丹的药力越来越少,吕成海的心跳确实比刚才变弱了…… 这不由让他恨意更炽,然后怨毒的歇斯底里的吼道:“报仇!谁杀了我的成海,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吕粲此时也倍受打击,但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反应不如吕昌激烈,还保持着清醒,此时见吕昌形如恶鬼,内心竟然有些畏惧,忙出声道:“大哥,你……小声点,要给侄儿报仇,一定不能走漏了风声!” 吕昌也反应过来:“对!我们守住消息,不让下毒的贼子知道成海已经遇害,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打探消息,这样我们才好将他们抓出来!” 这时,紫菱又是抚背,又是揉腹,伊蔷终于幽幽的醒转过来。 吕昌想到她在生意场上足智多谋,就又问她道:“蔷儿,成海……是不成了!我们要给他报仇,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伊蔷却只是看着吕成海泣不成声,过了一会儿才声音低弱的道:“儿媳现在满心悲痛,想不出什么好的计策……” 吕昌也不由心中黯然,但很快想到,吕家几代人的准备,他十几年的谋划,现在一朝成空,顿时恨意又如火般又烧了上来。 他这会只想尽快把杀吕成海的凶手找出来,就又冷硬的道:“刘仙师的话你也听到了,人……已经救不回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凶手揪出来,替成海报仇,否则他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 “刚才,你二叔说我们要先把成海……出事的消息隐瞒下来,这样对方肯定会想办法打探,我们就能借这个机会抓出他们来——这个办法你觉得怎么样?” 伊蔷又抽泣了一会儿,然后眼含泪水的道:“儿媳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不妥……” “再有一天就是夺丹大会了,到时就瞒不住了……” 吕昌皱起眉头,急躁的道:“不还有一天吗?这一天时间他们肯定坐不住的,一定会来打探消息的。” 伊蔷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也行。只是担心,我们这边隐瞒消息,可能被一些人看作是懦弱,会对吕家不利。” 吕粲咳嗽了两声,接话道:“你的意思是?” 伊蔷转头看向吕成海,哀伤的道:“我们可以隐瞒消息,但下手之人未必会亲自来打探消息,他们万一把消息泄露给我们的对手,不仅我们的目的无法实现,还会被对手当成怯懦,从而可能会做些不利于我们的事。” “倒是直接该做什么做什么,让外界知道我们的态度,他们反而会因为担心引起我们的报复而不敢招惹。” 吕粲感觉她说的话很对,就转头看向吕昌,道:“大哥……” 吕昌这时也反应过来,吕家并不是只有吕成海一人,而吕家好好的才能更好的报仇。 …… 这一夜,吕家注定无眠。 不等天亮,吕家的门口已经贴上了白纸。 伊蔷则一直忙到太阳升起才回到偏院准备休息。 只是,她明明很累,但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躺在床上了也毫无睡意,然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嫂子,还请节哀!” “谁?” 她心中一惊,拿衣服挡在胸前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一眼就看到了卧室中间站着的岑阳。 “岑阳?你怎么……谁叫你进来的?” “出去!” 在吕成海死后,她在吕家的身份本就尴尬,如果再让人看到他进了自己的闺房,她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 这会儿她倒有些后悔刚才把同样一夜没睡的紫菱赶回房间睡觉了,但其实岑阳一旦被外人看到,紫菱在不在,用处并不大。 十二:叔嫂结盟(下) 伊蔷管着吕家的产业,平时经常接触那些掌柜账房,自认还是有识人的眼光的。 在她看来,岑阳一直都是一个只知道练武、为人木讷少年,现在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来见她,但这样的人应该很好拿捏的。 “岑阳,你吕大哥刚没,你这样来见我,要是被人看到了,岂不影响嫂子和你的名声?” “而且,我公爹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她知道,岑阳这种没有阅历的少年,脸皮一般都很薄,她不假辞色的把道理摆在明处,他即便有什么龌龊心思也会因为自惭形秽而退缩。 至于后面那句话,既是提醒,也是威胁,更能给他增添压力。 但让她意外的是,岑阳并没有任何慌乱,而是淡淡的问道:“嫂子,我爹是怎么死的?” 对于吕家暗害原身,他一开始认为是为了那枚灵纹开脉丹,但是,那个理由并不充分。 原因很简单,原身的实力本就弱于吕成海,又何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原身? 尤其知道了吕成海说服了孙承,又招揽了那么多的附庸,只是针对他一个人更没必要了。 所以,他断定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再考虑到岑森的身死,以及吕家突然能够使用邪煞暗害原身,以他的心智自是不难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在他看来,以前吕昌经常邀请岑森做事,应该是他们在某次行动中得到了一件可以驱使邪煞的宝物,当时吕昌见宝起意,为了独吞宝物就害死了岑森,这次则是借机除掉了原身。 岑阳淡定的反应大大出乎了伊蔷的预料,他说的话更是让她眼皮一跳,而且还从中感到了危机。 “岑阳!” 她含怒看向他,然后又像是因为他提到了死去的岑森,她又强忍怒气道:“你……当时岑叔他们一起去羽宕山为了你,还有成海,去寻找机缘,结果不幸遇了难。这些事你不都知道吗?现在成海刚出事,你又跑来问我……你想做什么?” 不得不说,她说的话很有技巧,不管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岑阳突然提到这件事,她一开始的表情变化还是出卖了她。 而且,她的回答虽然看起来没有问题,既叙述了“事实”,后面又转向了指责,但也巧妙的把自己摘了出去,如果是原身,基本上得不出什么结论,但他却基本上能断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了。 当然,他此时提这件事,得出结论并不是目的,而是要借此给她一份压力,让她“冷静”下来,而不是仗着现在的吕家的势将他拒之门外。 “是吗?” 他淡淡的问道。 伊蔷忙道:“当然。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刚才他突然提到岑森之死,她确实担心他知道些什么,然后趁现在吕家大乱的机会实施报复——她虽然也有练武,但相对于岑阳的实力,他要真的动手,她可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岑阳自是知道,她所谓的“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并不代表事实如此,毕竟“去寻找机缘,结果不幸遇了难”只是结果,过程应该就是他想的那样。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她现在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追问这件事了。 毕竟,凭借武力虽然也能让她配合,但利益才能让她做事更用心。 “好吧。此事我暂且相信你吧。” 伊蔷此时才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嗔怪道:“你一大早上的没头没脑的跑过来就为这件事?” 说着话她用手挡着嘴打了个哈欠,又道:“嫂子一晚上没睡……你还有别的事吗?” 岑阳道:“有。” 伊蔷心又提了起来,但面上却是一副无奈的模样,道:“好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岑阳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告诉你,虽然吕大哥不在了,但没关系,还有我。” 伊蔷冷下脸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岑阳认真的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保证你现在的一切不会发生改变。” 伊蔷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岑阳竟然是这个意思,但岑阳之所以认为她能成为合作对象,凭借的就是这一点。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吕家给的,但是,这一切又都建立在吕成海还活着的基础上,吕成海一死,吕家还会像原来那样信任她吗? 这还只是内部的问题,吕成海的死亡所带来的影响远不只有这一点:吕家现在之所以能发展得如此顺利,吕成海有很大机率夺得开脉丹,成为修士,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镇北城就这么大,对普通人来说,各方面的利益一方得到的多了,另外几方必然得到的就少,甚至要受损,吕成海活着,他们会选择容让,死了,自然就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了。 所以,她接下来接下来面对的必然是内外交困的局面,关于这一点,他相信她肯定能看得出来。 “我现在的一切……不会发生改变?” 她忍不住下意识的重复道。 “正是。” 见到她的反应,岑阳就知道自己判断对了。 伊蔷却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平静的道:“多谢你关心,你的好意嫂子心领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现在,你吕大哥虽然出了意外,但吕家还在,又有霍前辈的关系,将来顶多不能继续发展,但保持现状却不难!至于我自己,我在经营上还算有些天分,只要规规矩矩做事,吕家是嫂子的夫家,想来也不会亏待于我” 岑阳却没有直接反驳,只是笑了一下,然后问道:“是吗?” 伊蔷嘴唇动了动,想要回答“是!”,最终却是默然。 昨天夜里,她之所以在听到吕成海没救之后就晕倒过去,其中几分是真情流露,几分是演给吕昌等人看,只有她自己知道,而“真情流露”中几分是为了吕成海,几分是为了自己,她恐怕也很难分得清楚。 但是,岑阳能想到的事情,她作为亲历者自然也能想到。 岑阳见她不说话,就又看向窗户上贴着的白纸,问道:“把吕大哥出事的消息直接公布出去的主意是嫂子想出来的吧?” 伊蔷抬眼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岑阳继续说道:“说实话,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会顾忌吕家这段时间会对一切敌人展开疯狂的报复,而选择不触吕家的霉头。” “但是,这个时间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别人也不可能容忍太长时间,等这个时间过去,你还有信心吕家还能保持现在的局面?还是说,你有办法趁这段时间解决这个问题?” 伊蔷冷笑道:“那你又凭什么能解决这个问题?” 岑阳淡定的道:“凭我至少能夺得一枚开脉丹,成为修士。” 伊蔷不由心中苦笑,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而且,如果岑阳成为了修士,他想对付吕家,吕家是很难撑得下去的,但要给她庇护,确实也能保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会发生变化。 “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十三:有力的保证 伊蔷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她自是知道,不管是夺取开脉丹,还是服药后成为修士,这两个环节都有失败的可能。 尤其第二步,普通的开脉丹只有四成的成功率,失败的可能更大——至于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且不说夺取的难度,即便能拿到,也不过是把机率提升到了六成,四成失败的机率也仍然很大。 但是,一来现在的局面由不得她拒绝,二来,她接下来的处境确实如岑阳所说的那样困难,如果岑阳一切顺利,真的成为修士,确实能成为她的强援,所以,只要有成功的可能,她就愿意去赌一把。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还没听岑阳让她做什么,如果他的要求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她自然也有办法应付。 岑阳既然找伊蔷合作,就已经算到她应该会同意,否则也不会冒着直接被此时暴怒的吕家针对的风险来见她,因为他要的原也不多:“很简单,我只需要你保证在夺丹大会期间让吕家不找我的麻烦。” 伊蔷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确实不过分,但随之又轻嗔道:“很简单?你说得倒轻巧!我虽然掌管着吕家的十一家产业,但动武的事,他们哪里会听我一个小辈的意见?” 岑阳好笑的道:“难吗?嫂子,我们不是谈生意,你应该知道,你不让吕家给我添麻烦,我才能更顺利的夺取开脉丹。” 伊蔷刚才确实下意识的生意场上的习惯,但也是为自己预留后步,毕竟,失子之痛加长期投资打了水花,吕昌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而且,她也要防备岑阳见她答应得太痛快又提出新的条件。 此时被岑阳指出来,她应付起来也不吃力:“难吗?你倒是说得轻巧,事情可都是我去做的。不说别的,我问你,要是他们现在要借这个机会对你动手,我该以什么理由阻止他们?” 她没有直接说岑森是被吕昌他们所害,但这样说也已经算是心照不宣。 此前,他们暗算岑阳失败,为了不影响吕成海参加夺丹大会,他们选择了暂时隐忍,现在吕成海死了,斩草除根也好,泄愤也罢,他们确实有很大概率对他出手。 岑阳也是算到这一点,才选择伊蔷合作的,不过,这件事他不好解决,她处理起来却并不难:“我既然选择和嫂子合作,你既然也提到这件事,那我相信你也一定能解决的。” 伊蔷看向岑阳,忽然反应过来,他面貌长相和记忆中的岑阳一般无二,但气质和从出现到现在的表现,却完全推翻了原来的认知,那种控场能力和沉稳劲,她见过的掌柜和各家的管事,好像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的,是她看走眼了,还是本来就大智若愚? 面对岑阳看向她的眸子,平静从容,她能从中看出,关于她提到的事,他认为很简单,也认为她能轻松解决,这既让她有被认可的窃喜,又担心他得寸进尺,就笑道:“嫂子就一弱流女子,可没你想的那么聪明,你要有好主意不妨说出来,也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岑阳微笑道:“嫂子这是考我了。” 伊蔷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岑阳既然那样说,自是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只是他的身份不能操作:“此事你可以从两方面着手,第一,我和章家有关系,现在动我,很可能会触怒章家,以吕家现在的局势,突然招惹这样一个强敌殊为不智!” “第二,吕家现在以会疯狂报复的态势震慑敌人和对手,如果只是对我下手,不说会便宜可能的敌人,更会显出吕家色厉内荏的虚弱。” “这两个理由,想来就能说服吕昌他们了。” 伊蔷发现他确实早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而且比她想的还周到,就无话可说了:“以前倒是没发现你竟是大智若愚……好,你的条件嫂子答应了。” 如果说刚才她只是为他能成为修士而愿意赌一把的话,通过他的表现,即便不成功,凭他的才智也能成为她的助力。 何况,他本身的武道修为也不低。 听到她答应,岑阳点了点头,道:“好。我来之前就知道以嫂子的聪明才智会同意我们的合作。” 伊蔷没好气的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这是对他一上来的行事表达不满,也是她们女人惯用的姿态,岑阳自是不会计较。 伊蔷说完,见岑阳看着她不说话,就又问道:“岑公子还有别的要求吗?” 岑阳笑了笑,道:“嫂子是不是忘了,你应该给我一个有力的保证?” 伊蔷反应过来,像她们这种合作,只是口头约定,他确实会担心她会反悔,就问道:“你要什么保证?” 岑阳一笑,迈步走到床前,向她伸出了手。 看着那只手没有丝毫停顿的伸过来,手上的老茧从她水嫩的脸力滑进衣服里,她顿时身体一僵,瞪大了双眼,瞬间明白他想要的“有力保证”是什么:还有什么比污了她的清白,让她在吕家再无退路,更能让他安心的呢? 想到这一点,她心里马上像是火山喷发般爆发出一阵怒意! 刚才,因为岑阳的表现,她对他产生的一丝好感此时也荡然无存。 但是,就在她冲动的要做出反击之时,她感到岑阳的大手往身前丰软处滑动了一下,又很快转移到了后颈和后背处。 然后,她就感觉某种束缚一松,有一物被从眼前拽出,然后身前一凉,就看到岑阳倒退回去,手里则捏着一件淡黄色、绣着水仙花的布片。 那是她的肚兜。 “你——!” 此时她心情激荡,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的庆幸之余,她脑海浮现的念头竟然是:她自己换衣服时都需要双手配合,他一个只知道练武的少年,应该都没见过女人,怎么做到一只手就那么轻易的解开系扣的? 岑阳将肚兜塞进怀里,微笑道:“嫂子莫怪,这样我就放心了。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伊蔷咬牙道:“滚!快滚!” 这会儿她不知道自己的视力为什么那么好,清晰的看到了他把肚兜塞进怀里鼻翼明显张大了,在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那是她贴身上的衣物,上面有她的香味。 岑阳自是知道她这会儿的羞怒,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于是就直接转身向外面走去:“那我就不打扰嫂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看着他不做任何纠缠,直接就离开,又没有发生她想象中最坏的事,此时伊蔷反而不由的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考虑起来:换作是她,恐怕也不能只凭几句话就把关系到身家性命和前途的事,随意交待给一个可以说是“敌方阵营”的人手里,肯定也需要一个保证,她所想的恐怕也会和岑阳一样。 而且,换成是她,恐怕绝对不会只做到他的程度——想她年轻貌美,皮肤细嫩水灵,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就算一开始想的是拿她的贴身衣服,接触了她的身子恐怕也难以把持得住…… 这样一想,她对他反而又突然生出了一份莫名的感激,看到他马上就要走出房间了,她忍不住开口道:“你好好努力,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十四:算盘 岑阳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很快走出了房间。 伊蔷则又反思起了刚才的“感激”,很快又想到,他要是想拿她一件贴身衣物作为防备她反水的把柄,直接跟她说就成,又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还是不老实! “下流!” 她咬了咬唇,一开始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谈事情,谈好了就又趁机占她便宜! 摇了摇头,她赶紧收敛起心神,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事上,但对于他的无礼,因为他最终克制住了,她倒也没有多少恨意…… 然后,她稍犹豫了一下,就从手腕上解下了一条手串。 一般手链上都是串着珍珠玛瑙,又或者各种木料的珠子,但她的手链除了几个装饰用的小珠子外,最中间却是一只寸许长的小算盘。 因为不是足月降生,先天不足,她小的时候稍微一动就容易生病,导致大部分时间都是与床为伴。 她家里原本是有几亩田地的,因为田地都在城中,只要不倒霉遇到邪煞,种地在镇北城算是比较好的营生了,但种地只能维持生活,为了给她治病,她父亲伊好年就又走街串巷做起了些小买卖。 她从小耳濡目染,加上又不能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出去玩,就对算账有了兴趣,并且展露出了经营上的一些天赋。 当然,一开始她只是会和喜欢算账,因为她的这个喜好,在她四岁那年,伊好年在路边摊上见到了这串手串就给她买了回来。 为了给她治病,伊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伊蔷很少有正式的礼物,对这串手串自是喜欢无比,没事儿就会拿出来把玩。 渐渐的,她就发现手串的小算盘看似是雕刻的玉牌,但上面的珠子似乎不是死的,而是能够活动,这更增加了她的乐趣。 然后,在她六岁那年,伊好年听说了一个机会,和一伙这几年结识的同伴帮着皮货店从羽宕山下运送一批兽皮,报酬很丰厚,几乎可以立即解决他们家的困境,他自然很动心,回到家里就说起了这件事。 当时,她坐在床上把玩着那只小算盘,六岁的她对这个世界的危险已经有了认识,但又不是那么清晰,自是无法像大人那样做出判断。 也就是那时,她发现算盘上被她拨动的最边上的那粒珠子变成了黑色。 那只小算盘带着玉石纹理,却很轻,本来的颜色是米黄色,突然变成了黑色,再加上她也经常听说过羽宕山的危险,于是就拼命开始阻拦。 伊好年见他别说去了,一要离开她的视线,她就没命的哭,担心她再哭出个好歹,最终就没去成。 事后他很庆幸那个决定,因为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不过,伊蔷事后也大病了一场。 随后伊家又遇到了一次事情,却是那次的事,皮货店缺人了,想招伊好年去当伙计,待遇比从前还高了两成。 因为上次的事,伊家上下都心有余悸,伊好年也犹豫不决。 伊蔷当时把玩小算盘,结果发现第二粒珠子竟然变成亮白色,出于一种下意识的直觉,她就问了两个问题:不出城时,皮货店危险吗?现在皮货店还让伙计出城吗? 上次皮货店正是想着多赚一笔,才派人出城,结果不仅货丢了,人还折损了,现在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念头了。 于是,她就没有再说什么。 伊好年也想清楚了,于是就下了去皮货店的决定。 这次,伊蔷清楚的看到了那粒珠子上飞出一抹细微的白光,然后没入了她的身体。 几乎是瞬间,她就感到身体舒服了很多。 那只小算盘一共有五排珠子,上一下四,一共二十五颗珠子,时至今日,已经有三排珠子变得颜色混杂,而她也早已经摸清楚了其中的规律:使用它可以预示吉凶,如果是吉,她就会得到大小不一的补偿,但如果是凶,她也要承受不同程度的伤害。 因为珠子所剩不多,而且也意识到那些补偿对她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所以,在引起吕家的注意后,她已经很少动用它了,除非是认为有大的补偿,或者有可能的大危险。 她上一次动用它,正是要不要答应和吕家结亲之时。 那次,算盘补偿给了她迄今为止最大的一团红光,足有杏子大小。 那团红光不仅将她此前的沉疴尽起,还让她有余力可以练武强身了。 也因为在那之前,她看起来身体虚弱,再加上担心影响到吕成海的修炼,两人一直没有同房,所以,刚才她那么愤怒,其中最主要的是对她尊严的冒犯,但少女对身体清白的格外重视和不想对某些事的憧憬遭到破坏也是重要原因。 好在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并且已经过去,现在她把算盘拿到眼前,心中犹豫,却是想着到底要不要动用它,动用它值不值…… 目前来看,和岑阳合作,虽然也会冒一些风险,但仅就他目前的要求,实现起来并不难。 而且,正如她刚才所想到的那样,不管怎样她都不赔。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万一被吕家察知,她的处境就会变得极为恶劣,而如果岑阳只能达到最低的要求,为他使用一次宝贵的珠子,又的确是不值的!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紫菱提着一柄短剑走了进来,然后问道:“小姐,你真的要答应他的要求吗?”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们并不是没有拒绝的实力:她们两人练有一套《绣女绝情剑》,配合起来,不说能打败和杀退岑阳,却绝对能够支撑到护卫和吕昌等人赶过来。 伊蔷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她顺势收起手链,道:“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与他合作对我们确实是有利的——现在吕家的情况,吕昌恐怕会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报仇之上,我们确实也需要为以后做些打算了。” 紫菱摇了摇头,道:“我不懂小姐说的这些,反正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啊!” 伊蔷往她挺立沉甸甸的身前扫了一眼,有些眼红的道:“你一点不愿意思考,脑子简直长错地方了!” 紫菱低头,也有些苦恼的道:“是啊,长这么大,都影响剑法的施展了!” 伊蔷气结,然后一拍床,道:“好了,不说了,我们说正事,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屋里和我一起睡吧,以免……” 紫菱一挡身前,警惕的道:“小姐,你想干什么?” 伊蔷忍不住抓起衣服往她的方向一扔,然后没好气的道:“你怎么有脸问这句话的?我不让你跟我睡,什么原因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明明那么大,偏偏往我身上摸!有什么摸的?还有,腿也往我身上架,你自己说,你哪有女孩子的睡相?” 紫菱不由粉脸一红,眼睛看向别处,嘟哝道:“小姐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睡着又不知道……” 伊蔷摇了摇头,但被岑阳和她一闹,她更无睡意,想了想,既然决定和岑阳合作,有些事还是做在前面比较好,于是开口道:“被你闹得都睡不着了。这样,你跟我再过去一趟吧。” 说着话她起身下了床。 紫菱忍不住指了指她身前,提醒道:“你就这样过去吗?” 夏日衣服本就纤薄,伊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隔着衣服看到一簇嫣红,她不由脸上一热——那个混蛋! 随后她不露痕迹的道:“天热,刚才脱了,你先去门外等着吧。” 紫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答应一声就走到门外守着了。 没一会儿,主仆两人就再次来到了主院。 吕昌自然也睡不着,见到伊蔷过来,就木然的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伊蔷声音低弱的道:“儿媳睡不着……” 吕昌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然后勉强笑道:“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能替成海报仇的!” “嗯……” 伊蔷轻声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起一件事来,我曾听成海说过,他曾安排人留意另外几家的情况,不如把人叫来,问问他们,或许能从中找出些有用的线索。” 吕昌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他们派出去监视的人肯定都是对吕成海有威胁的,而他们肯定也会把吕成海当成竞争对手,也就有了对吕成海下手的动机!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好,我现在就让人把他们叫回来!” 他赶紧吩咐人去把那些人都叫回来。 根据远近的不同,监视之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其中岑阳离这边相对较近,监视他动静的人是第四个回来的。 在这人之前,另外三人给出的反馈却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比如,排名第四的石家,他家请了几个年轻的武者到家里,但这和对吕成海下手并没有多少关系。 等到监视岑阳的人回来了,吕昌眼神一动,问道:“这两天岑阳都做了什么,你都看到了吧?” 那人马上恭敬的回道:“是的,家主。从昨天离开他家开始,小人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昨天一天,他都没有出门,今天一早出了城,傍晚酉正左右回的家,到今天为止,再没有出过门。” 他之所以这样说,一是因为昨天晚上岑阳有影焰在身,他确实没有看到他出门,二是因为吕成海死后,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巴不得问题不会出在他这边,否则他下场绝好不了! 听他这样说,伊蔷面上是认真倾听的表情,心中却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加深了岑阳行事缜密和沉稳的印象。 吕昌也没有起疑,因为他不知道岑阳已经换了一个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同时,他相信就算岑阳和章家关系再好,章家应该也没有为岑阳出头的道理。 不过,提到岑阳,他却是心中一动,然后看向了伊蔷。 伊蔷见他看过来,想了一下,就小声问道:“您可是想?” 她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 吕昌很满意她能了解他的想法,就点了点头,而且,想到原本他们先对岑阳下的手,现在岑阳好好的,吕成海反而死了,他心中也愈发不平。 伊蔷则仔细想了想,然后小声的说道:“儿媳觉得现在动手不太合适……” 吕昌皱眉道:“你是担心章家?” 老实说,昨天章家的人虽然给岑阳送了丹药,但事后根据以往的经历,他并不觉得岑阳能结交上对方。 而且,此时他心中的恨意和不平需要发泄,即便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也愿意赌两家的关系好不到会替他报仇的程度! 伊蔷道:“这只是一个方面,主要是他太弱了,现在节骨眼上,我们不去追查真正的凶手,恐怕会让人以为我们外强中干,失去了对他们的震慑力!” 吕昌不由沉默下来,如果只是章家一方面的原因,他还愿意去冒险,但如果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岑阳,导致吕家实力大降,最终影响到他报仇那就不值得了。 “嗯,我知道了。” 因为这件事,他的心情很是沉闷,直到监视郑家的下人回来了。 他带回来一个消息:郑元吉因为服用了某种药,于昨天晚上走火入魔,现在都没救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吕成海已死,但吕昌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伊蔷则是激动得心跳像打鼓一般,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岑阳的身影:吕成海死了,郑元吉一去,他成功夺取开脉丹的机率无疑大大提高,甚至是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希望也很大了! 用! 这次绝对值得动用一次那个算盘! 十五:追加 伊蔷此时虽然内心一片火热,却仍然能保持着冷静,但脑海里却忍不住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岑阳联系在一起: 比如,他今年参加夺丹大会,结果卢家就拿出了一枚一灵纹的开脉丹; 吕家暗杀他,都动用了那件宝物,最后他安然无恙,反倒是准备充分的吕成海因意外死于非命,现在郑元吉又基本上废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和他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却都是对他有利的! 还不只如此,现在来看,根据吕家对他们实力的评估,岑阳排名第五,但与排名第四的刘炽,两人实力应该说在伯仲之间,也就是说,还挡在他前面的可以说就只有孙承一个人了。 而孙承,则欠了吕家一个大的人情,原本他已经答应还给吕成海了,现在吕成海没了,她应该也能够让他还到岑阳身上。 如果她再助上一臂之力,他离拿到那枚灵纹开脉丹几乎可以说就一步之遥了! 不过,虽然因为刚才的事,她心里莫名的有些偏向岑阳,却并没有打算那样做。 原因很简单,岑阳毕竟和吕成海不是一个人,孙承能够答应吕成海,却未必愿意接受她的要求,即便答应了,想来也要得罪死他,如果岑阳再出了意外,她无疑是“赔本”的。 相反,孙承拿到那枚灵纹开脉丹的机率更大,交好他,更容易获得最大的收益。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什么都不做,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但是,虽然表面上看孙承拿到那枚灵纹开脉丹的机会更大,但凭借此前已经使用过十五次算盘形成的直觉,她却仍然觉得把算盘用在岑阳身上更好…… 到底选谁,她准备等明天看完他们的表现再做决定也不迟。 就在她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吕家派出去监视重要目标的最后几人也全回来了,但却没有再带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伊蔷忍不住又想到了岑阳,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 在趁没人的时候迅速翻墙离开后,岑阳没有任何耽搁,很快出了城。 昨天晚上他并没有在外面喂着蚊子傻等,而是找了一间卧室好好的睡了一觉,又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他这会儿精神很好。 根据原身的记忆,每次夺丹大会都会很残酷激烈,他如果想要最终打败对手,最终拿到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就需要更强大的实力。 对现在的他来说,最重要的仍然是实战经验,所以他准备深入更远的地方,拿更强大的野兽练手。 和昨天一样,出城之后就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原始、荒凉,而即便是为了加快速度,他走的是昨天的路,但经过一夜之后,被他清理过一遍的区域里却还是重新进入了一批的蛇虫鼠蚁。 有了昨天的经验和成长,这些东西对他基本上没什么影响了。 为了尽快找到合适的练手对象,这次他尽量挑最近的路,但中间也还是去影焰出现的河道看了看。 原地已经没有了影焰的踪影,但因为曾经将它“请”来的缘故,他隐隐感觉到那里的环境没有发生变化,还有一丝淡淡的影焰的气息,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仍然能够重新出现。 这让他很是欣慰,虽然他并不后悔昨天使用影焰除掉吕成海,但影焰的能力既诡异强大,又适合现在的他,如果就此失去,他还是很遗憾的。 此时他又有了新的发现:请神符仙殿上面那颗宝珠,原来一直没注意,现在却看到它里面的金光竟然自动恢复了一些。 虽然不多,只有米粒大小,但也已经让他惊喜了,因为回想从昨天到今天的经历,他并没有使用丹药,他唯一能想到就是吃饭和睡觉,也能让它恢复。 这意味着即便没有丹药,他正常生活,也能攒够使用它的一次机会。 虽然这样做的速度会很慢,但等他成了修士,身体得到加强后,想来速度也会跟着提升上去。 现在想这些还有些早,但影焰有机会失而复得,请神符可以自动恢复,这个发现却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随着他不断接近羽宕山,遇到的野兽越来越危险,但他应对得却很完美,也更多的融入了原身的战斗经验。 基本上,他遇到的野兽,除了一条双头黑颈蝮蛇,基本上没有带给他太多危险,而即便是那条双头黑颈蝮蛇,整体的战斗节奏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次实战之旅,真正带给他危险和处理起来很棘手的是像放大了几十倍一朵水仙花,但花瓣上却遍布着尸斑一样的灰色图案。 岑阳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它除了会从地下刺出尖刺,还会有隐藏在草丛里的叶片像鞭子一样突然抽过来。 幸好他一开始就感觉它不正常,想要绕开,但没想到它的进攻范围足有十多米! 从它发动攻击,他就瞬间被拖入危险之中。 而从受到攻击,到他脱离它的攻击范围,也就两米左右,却足足花了他近半个时辰! 等他逃出来,他几乎已经脱力了,但长时间处在险象环生的环境也逼出了他的潜力,原身的战斗经验更是完全被他吸收了。 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但有了这次遭遇,他却再不敢继续深入冒险了,而且也没必要。 没有了影焰作底牌,他自是更加低调,又有了两天的经验,战斗能力也恢复到了原身的水平,回城的路倒也走得顺利。 让他意外的是,在进城时却被拦住了,原因则是他身上的气味不对。 被询问经历,听他讲完后,守城的护卫讥笑道:“遇到尸傀花还不赶快躲得远远的,你这运气足够你夺取那枚灵纹开脉丹了!” 岑阳自是不会在意对方的态度,他很想从对方口中知道尸傀花到底是何物,但对方在他身上没有发现问题,就直接赶他离开,根本不给他问话的机会。 他只能先回家。 他刚走进胡同,就看到家门口有一个身着宽松道衣、长得白白胖胖的年轻男子,身下坐着一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一手拿着酒,一手拿着鸡腿,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正吃喝得过瘾。 看他站在胡同口不动,对方拿着鸡腿的手向他招了招:“快来快来,你回来这么慢,这只用卢家灵米喂大的鸡制成的卤鸡我都吃一半了——你还是第一个让我等了这么久的男人!” 岑阳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相反,对方一举一动还透着亲切,他不由疑惑的道:“你是……?” “我你都不认识?” “我是章敦。” 岑阳顿时恍然大悟,但也想不到对方来见他的目的:今天他一天不在,发生了什么事吗? 章敦见他磨蹭,脸上就露出嫌他不爽利的神色,但当他走近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又道:“你站住!你怎么回事?身上怎么一股尸臭味?” 岑阳眼前一亮,对方一定知道尸傀花是什么东西! 不过,不等他发问,章敦就向他扔过来一张符纸,然后他就感到身上一阵清凉,紧接着他全身上下,包括衣服都像是洗过一般的干净清新起来。 灵符。 清洁符。 尽管没有见识过,但不妨碍岑阳知道那张符纸是什么东西,然后就不由感叹,到底是修士的后代,清洁都随便使用灵符。 章敦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灵符很贵的,如果不是尸傀花的臭味难除,我还正吃着东西,破坏食欲,也舍不得用的。” 岑阳自是不会要从口中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他走过去开了门,请对方走家,然后问道:“劳章公子久等了,不知道章公子见我是为何事?” 章敦从马身上下来,把鸡腿放进食盒里,然后笑道:“这次我来见你,是给你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岑阳马上想到对方这会儿应该早就知道了吕成海出事的消息,倒是不知道第二个好消息是什么,就问道:“不知道是哪两个好消息?” 章敦笑道:“首先,你的两个最大的对手,吕成海昨天晚上出了意外,好像被人毒死了,另一个,郑元吉,修炼出了问题,也没办法参加这次的夺丹大会了。” “这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吧?” 听他说完,岑阳马上神情一肃,然后向对方抱拳行礼道:“多谢!” 他的感谢,自然不是因为章敦给他带来消息,就算他不说,这两个消息肯定也传遍了。 但是,如果只有吕成海出事还好说,郑元吉也发生了意外,难免就会有心人趁乱生事,借机除掉竞争对手——这几乎会必然发生,反正事后大家可以推到最有可能的郑家和吕家身上。 这种情况下,章敦来见他,还在门外等他回来,无疑能对暗中的敌人形成震慑。 这份心意,他自是要感谢。 十六:后悔(上) 章敦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起来:“哈哈,不用客气,我既是想让你顺利夺得那枚灵纹开脉丹,自不希望有宵小来打扰你!” 对他和章家来说,不管是昨天赠丹药,还是今天亲自来见岑阳,目的都是为将来岑阳能成为他们助力的投资,很显然,重情义的岑阳无疑能保证他们的投资不会落空,也更可能有长远的发展。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岑阳最后能够成为修士,而最保险的做法是打败所有对手,赢得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 他也没有卖关子,很快又说道:“我不是说有两个好消息吗?第二个好消息就是,为了能让你保持最好的状态,我准备再送你一粒回春丹。” 岑阳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章敦今天过来竟然又是给他送丹药的。 章敦解释道:“养血丹的药力太过竣猛,服用后固然能在短时间内增长的气血,但对武者来说,过程中也对身体形成很大的压力,难免会有细小的损伤,在遇到强敌时都会成为隐患。” “回春丹虽然也是九品初阶的丹药,但它除了药力温和持久,也是经常用来疗伤的丹药,正适合现在的你。” 因为已经见识到了岑阳的品性,说完话他就把装着一粒回春丹的玉盒递了过来。 岑阳不知道回春丹是章家原本就计划好要送他的,还是在知道郑元吉和吕成海两人出事后追加的投资,但他自然不会拒绝,而且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他就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章公子,那我就拿着了。” 见他如此爽利,章敦反而感到更开心,同时也感觉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去了大半,就笑道:“叫什么章公子,以后我们兄弟相称即可。” “嗯。” 岑阳又问出了他一个关心的事:“章兄,我有个问题,夺丹大会要是进行到后期,会不会有人铤而走险,对其他人下手?” 他相信章敦的出现在一开始肯定能震慑住其他人,但如果进行到后面,为了那枚灵纹开脉丹,就未必有用了。 章敦轻松的道:“放心好了,这次也就是因为那枚灵纹开脉丹,出了些往常没有的意外,但只要夺丹大会一召开,就没人敢放肆了,否则就是挑战卢家的威严了。” 他见岑阳仍然有些不放心,就又解释道:“其实,卢家召开夺丹大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卢家网罗人才——在镇北城,只有卢家有修仙功法,往年那些顺利开脉之人,基本上都成了卢家的门客,家父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走到最后之人也会受到卢家的关注,只要在城里,是不会有人敢冒着承受卢家怒火的风险做什么的。” 岑阳这两天也想过卢家召开夺丹大会的目的,想了很多,比如彰显实力; 给镇北城的武者们一个晋身修士的机会,免得有些人胆大包天对卢家的人下黑手; 同时也借机摸清楚各家的实力,便于维持卢家的地位; 再一个,武者开脉成功,也能结一份香火之情,等等,但没想到因为只有卢家掌握着修炼之法,他们这样做只是相当于在全城范围内找够资格的“打工人”。 不过,明白了这一点,岑阳的担心倒是降低了。 …… 吕家,偏院。 伊蔷坐在桌旁,小口喝着碗里的粥。 一碗粥喝了不到一半,眼睛余光就看到院子里出现了紫菱的身影。 明明就是正常的走路,还因为走得快显得有些匆忙,但因为胸怀宽广,放在她身上却偏偏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伊蔷就感觉碗里精心熬制的药粥突然就没味道了。 “小姐。” 紫菱也从窗户里看到了她正在吃饭,所以,进门就禀报道:“我派的人回信了,不过他没来得及给岑阳传信,章家的章敦公子一直等在那里,到现在还没离开呢。” “章敦?” 伊蔷不由皱眉。 根据以往的经验,当一件事出现他人插手后,好像会分流似的,使用算盘得到的好处都会减少。 现在章敦本人都出现,难道就那么看好岑阳?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这次参加夺丹大会排名靠前的那些武者,基本上都有来历,应该除了岑阳,其他人章家也没机会拉拢。 相对来说,她还是更看好孙承! 总之,一切等明天亲眼看过才好判断。 次日,夺丹大会召开的日子。 她去找吕昌,以“夺丹大会是卢家所开,不去显得不尊重卢家”和“现场去看,或许能发现线索”为由,很轻松的就得到了去现场观看的机会。 对所有参与夺丹大会的武者来说,这样重要的日子,几乎所有人也都早早就醒了过来。 在早醒的人之中,岑阳为了不错过日出前后的感悟,属于起得最早的一批人。 趁着日出前后练了两趟《灵蛇枪法》,他再观察请神符,就发现云宫仙殿上那颗宝珠内的金光已经填满了近三成了。 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回春丹》的功劳。 《回春丹》果然如章敦所说,药力温和,现在仍然有仿佛温泉般的药力温润着他的全身。 以现在的进度,它的药力撑个五六天没问题,而夺丹大会才开三天,绝对能保证他全程都处在最佳的状态,这无疑让他对接下来的挑战增添了信心。 随后他拎着长枪出了家门,目的地则是卢家外事堂旁边的荡寇湖。 等他到了那里就发现,清寇湖的湖水凭空落下了两米,湖中间则现出了两块宽大的菱形台子。 它们既是夺丹大会比武的场地,据说也是卢家阻截外敌的一处法阵——“荡寇”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此时湖边已经有数千人前来驻足观看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观看的人也越来越多,但直到辰末,外事堂的管事才陪着一名指甲都经过精修、看外貌只有三十多岁的男子从内城走了出来。 和原来世界召开的各种大会一样,夺丹大会正式开始前,处事堂的管事卢莼也大讲了一通卢家对镇北城的意义,以及大亏一通卢家老祖的实力和功德,以及那位名叫卢荇的男子等等。 倒是卢荇很干脆,等他讲完就一甩拂尘,淡淡的说道:“开始吧。” 卢莼答应一声,随后手一翻,手心里就出现了一只两尺长的木箱。 岑阳心中一动,马上想到了他身上应该就有传说中的储物袋…… 十七:后悔(下)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件……” 对岑阳来说,在生活方面,这个世界和蓝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聊以自慰的也就只有仙法和储物袋之类的法器了。 不过接下来卢莼的操作就很普通了,他只是抱起木箱晃了两下,然后随手从里面抓出了四块木牌,根据顺序,一和二、三和四就是各自的对手,木牌上面的编号对应着武者报名时所领取的牌子,比试场地则是湖中间的两块一模一样的台子。 这次参加的武者比往年多了很多,岑阳并没有出现在前五轮,这也让他有了观察别人评估自己的机会。 因为已经完全融合了原身的战斗经验,连着观察了四轮八组,他对于自身的实力就有了直观清晰的了解,至少前面出现的十六个人全不是他的对手,更确切的说是差他不少。 当然,他也不会大意,因为擂台上除了一开始的试探,一旦被抓住破绽和失误,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而落败者不仅会失去争夺开脉丹的机会,基本上还都会落下轻重不一的伤。 第五轮,他听到了自己的号码,二七一,对手八十七,是一名明显看出年纪比他小两三岁的刀客——灵纹开脉丹的出现,很多人都想来碰一碰运气。 岑阳看了对方一眼,迈步踏上了连通湖中擂台的栈桥。 脚刚落上去,四周的景物就完全变了样子:视线所及,再也看不到一丁点湖的影子,眼前是一片荒芜的仿佛大军扎营之地,前方则是一处校场。 幻阵?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一切应该都是假的,那处校场应该就是湖中的擂台,但任他如何努力,都无法从中看出破绽。 他心中也有一个冲动,想要退后一步,看一看就不再受幻阵影响,但是,一来,他不想引起卢家的误会,二来,既已入阵,他也不能保证现在所谓的“后退”就是真的后退。 荡寇湖作为卢家的一道屏障,想来也不会被他轻易的破掉。 此时他的对手也出现在了不远处,他稳了稳心神,迈步向校场走去。 看过前面四轮的对战,岑阳也知道了流程,站到了校场后,两人拱手行了一礼,战斗就正式开始了。 对手的兵器是刀,自是知道只有近身才能从使枪的岑阳手里占到优势,所以一上来就向他扑了过来。 对手又不是原身记忆中实力强大的那几位,但岑阳第一次和人动手,仍然忍不住心跳加剧,虽然凭借战斗经验他有很大的把握放对方冲到近前,反而能抓住时机在短时间内打败对手,却还是不愿意冒险。 于是一式“灵蛇三问”先刺眼睛,再刺手臂,最后则像毒蛇一样咬向了对手的小腿。 这一招虚实难辨,岑阳实力本身又强于对方,就成功把对方挡在了外面。 这次出手,除了破坏了对方的意图,也让他对双方的实力有了直观的认识,心中有了底。 越是如此,他越不愿意放过增加战斗经验的机会,就和对方有来有往的打了起来。 …… 此时伊蔷也在关注着场上的比试,而越看她心中越疑惑。 她很清楚岑阳的实力,对手则因为年龄小的缘故,不管是实力还是经验都不如他,在她看来,他原本该很快就胜出才正常。 而且,她本身也是武者,岑阳一开始阻敌的战法完全没必要,或者说不能仅止于此,应该有后续的动作,比如趁势出击,拿下对手,但他的反应透着生疏和不自信,真的不该是排名前五之人该有的表现。 到了后面,发现两人竟然打得有来有回,很多机会他都没有抓住,越看越像是两只菜鸡互啄,她就感到憋闷起来——就他现在的实力,不说那枚灵纹开脉丹了,普通的开脉丹,她都怀疑他能不能拿到了! “小姐,孙公子上场了。” 听到紫菱的提醒,她赶紧看向另外一个擂台,就看到孙承提着刀走到了擂台上。 她知道孙承修炼的是家传的《药王刀》,这套刀法传说从平日砍切药材领悟出来的,还融入了某些药理,经过孙家数代人的完善,威力极为不俗。 接下来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他的对手实力远超正和岑阳“激战”不休的“小孩”,但他只是规规矩矩的出刀,不出五招,就将对方拿下了! 紫菱小声的靠近她的耳边说道:“小姐,他这次用的是‘药平刀’吧?” “嗯。” 她轻声应了一声。 《药王刀》一种有五种用法,寒、凉、平、温、热,其中药寒刀最为诡异,药热刀最为猛烈,是最强的对敌用法,药平刀则被认为是最普通的。 现在孙承只凭药平刀就战胜了对手,可见其实力。 反观岑阳那边,双方你来我往的又战斗了十几个回合,岑阳才将力气出现衰竭的对手打败。 两相对比,不由让她更坚信了自己昨天的决定:把算盘用在孙承身上,可能对她更有利。 第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又分别打了两场,结果不管对手如何,都没人能阻挡孙承的脚步,全是轻松获胜,而岑阳的运气更好,但每一场都会打得难舍难分! 她也曾想过岑阳或许是为了隐藏实力,但在第一天的对战,面对的又是弱手,哪里需要这样做? 别人又不是傻子,知道他平时的实力,现在装得再像,遇到他时,也肯定会全力以赴——在夺丹大会上隐藏实力是没有意义。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天平正式向孙承倾斜了。 四百多人参与的擂台,一天也就能打三轮,卢家更不会为了他们“加班”,孙承战胜了对手,也就准备回去了。 和岑阳不同,参加今年夺丹大会的人谁会是他的对手,他早已经心中有数,并不需要留下来观察他们的战斗。 他离开荡寇湖,刚走到前面的街道,伊蔷就带着紫菱从树后走了出来:“孙公子,请留步。” 看到她俩,孙承顿时收起了脸上的轻松,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说话。 伊蔷面带温和的笑容,轻声道:“孙公子,妾身冒昧来见,是想问一个问题:请问你还认你欠我们吕家的人情吗?” 孙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吕成海身死,郑元吉出了意外,他原本以为这次再不会受到束缚,可以全力夺取那枚灵纹开脉丹了,没想到吕家竟然还阴魂不散!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 关于吕家的人情,因为吕成海已死,他既可以说是答应过了,不成问题也不在他身上,但也因为吕成海已死,也能说他并没有还上那份人情。 只是在郑吕两人都出了意外的情况下,那枚灵纹开脉丹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囊中之物,伊蔷突然又找上他,实在让他心里暴怒! 伊蔷自是知道他为何说话如此生硬,就认真的道:“我想孙公子是误会了。公子认,妾身自然开心,不认,妾身也奈何不了公子。” 孙承表情稍缓,问道:“那你见来我是为了什么?” 越是有希望夺得灵纹开脉丹,他越是不希望出现意外——任何意外都不希望,何况吕家是有从中作梗的实力的。 伊蔷坦诚的道:“吕家的情况想来孙公子也都知道,所以,如果认的话,我希望孙公子成为修士后能够庇护我们吕家。” 孙承没想到伊蔷的目的竟是这个:“只是这件事吗?” 伊蔷点头道:“对。” 孙承松了一口气,然后很痛快的答道:“好,我答应你!” 见事情如此顺利,伊蔷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不过,回到家中后,她又想到了岑阳,犹豫了一番后,她还是决定等明天再看看。 算盘上只剩下十颗算珠了,十分珍贵,最好等两人与韩宾、刘炽等强手交过手后,她再使用它,也再给岑阳一个机会。 吕成海一死,吕家的事情变得更多了,第二天她就没办法再去现场,但让紫菱自己去也一样。 上午巳初时分,她终于等到了紫菱传信:孙承使用“药凉刀”轻取澎泽,在吕家的排名中,澎泽也就比韩宾池越低两到三名,但也属于前十的强手! 岑阳也赢了,但对手则是排名二十名开外的人。 两相对比,她终于决定把算盘用在孙承身上。 等打发走了前来禀事的各家店的掌柜,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将手串取下,伸手拨动了第二排第一颗珠子。 只见珠子拨上去之后,米黄色的珠子一阵变幻,就变成了灰黑色。 “不可能!” 她惊讶的叫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现在谁还能成为孙承的对手? 不等她想明白,就眼睁睁的看着一缕灰黑色的气体飘进了她的身体,然后她双眼一翻,就晕倒在了床上。 等苏醒过来,她就发现紫菱正拿着一块湿毛巾,弯腰给她盖到额头上。 此时她顾不得那两座雪山带来的压迫感,直接伸手抓住了紫菱的手,咬牙用尽力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出于长久以来的默契,紫菱马上知道她想问什么,就回道:“燃血符!池越竟然使用了燃血符!” 十八:我劝你冷静 “燃血符是少数普通人就能使用的灵符,它的作用是依靠燃烧自身的气血,短时间内将它们换成力量的提升。” “但是,武者使用它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一旦使用,一息之内就能燃烧全身一成的气血!” “这样虽然能在短时间内实力暴增,但燃烧气血和受伤失血还不同,对普通的武者来说,除非只使用了一息,否则很容易会留下永久的、根基层面的损伤。” “据我收到的消息,那个池越打败孙承所消耗的时间绝对不只一息的时间,至少是两息起步,且不说长远的损伤了根基,近的来说,他虽然打败了孙承,但也无力参加接下来的比试了,伤敌一千,自损三千,他这样做又为的是什么?” 从夺丹大会召开后就没现身的章敦,在听说池越使用了燃血符后则出现在了岑阳面前,因为他意识到,因为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这次的夺丹大会出现了以往没有的变化:有些武者为了胜利会愿意付出更大的人代价。 这里的代价并不只是武者本人,像燃血符这样的灵符,尽管有巨大的副作用,但毕竟是修士才能制作,除了价值不菲外,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得到的。 不过,在特定的情况下使用,它也可以作为保命的手段,有时则可以凭借它获得远超代价的好处。 昨天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一来像池越这类人没遇到强大的对手,二来也是第一天,后面还有好几轮对战,不值得使用。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他得提醒岑阳注意。 对于池越使用代价如此巨大的燃血符,岑阳则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池越和孙承没有大仇的话,他的行动是解释不通的,除非,池家和另外几家私底下结盟,最后不管谁拿到了那枚灵纹开脉丹,几家利益共享。 当然,现在想这些并没有意义,除非卢家出面干预,否则,最重要还是应对的手段:“章兄,你既然来找我,可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章敦挠了挠头,道:“燃血符缺点很明显,解决的办法很多,比如,金刚符加强的防御、疾风符提升的速度以及直接提供护盾的五行甲符、金光符、厚土符,等等,应该都足以撑过它的爆发时间。” “只是,它们要么需要使用灵力才能使用,要么受到灵力的攻击才能激发……” 岑阳道:“我明白了,这些我都用不了。有没有我能使用的?” 章敦没有说话,从袖兜里取出了一张灵符递了过来。 岑阳接过灵符,笑着问道:“它不会就是燃血符吧?” 章敦哈哈一笑,又叹气道:“你猜对了……” 他很快又解释道:“我问过家父,目前来说,能对付燃血符的也只有它本身了。不过,好消息是你服用过回春丹,如果能在两息之内结束,你虽然仍会损失气血,但有很大的机率不会伤到根基。” 岑阳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多谢章兄。” 有了这张燃血符,他至少拥有了反击的能力,但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或者在最后一战之前遇不到和池越他们结盟的人,这样他也算是有了一张底牌。 另外,算上今天,他已经战斗了四场,真正的与有智慧的同类交手,让他对《灵蛇枪法》有了更深的感悟,在用枪时也越来越自如了。 还有,在今天一边观日出之相一边练枪时,观察着红日跃出山头,万道金光遍照大地,那一刻,他正好使出最后一招“灵蛇九变”,当时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但随后回想起来,却觉得这一招又更进了一步,变得更加的无影无踪。 之所以如此,他感觉那一刻出枪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同时,因为已经招式已经烂熟于心,让他好像进入了“枪在意先”的境界。 如果能在接下来的对战中用出那种水平,即便是对方使用了燃血符,他也未必没有还手之力。 当然,“枪在意先”并不是《灵蛇枪法》的最高境界,根据原身的记忆,他曾听岑森讲过,《灵蛇枪法》进入最高的“合一”之境,就能使出“化龙一击”。 《灵蛇枪法》走的是迅捷诡异的路子,相对应的在力量上就有所欠缺,但“化龙一击”却会摆脱这个缺点,变得速度与力量并重,发挥出“惊天一击”,甚至能够杀伤修士! 修士,哪怕只是练气境,因为可以炼化灵气强化己身,身体强度会变得比动物皮毛还要坚韧,同时还能御使灵气形成气障保护自身,武者普通的招式对他们基本上没什么威胁。 “化龙一击”能够伤到甚至杀他们,说是“惊天一击”倒也不为过。 说这些就远了,他还是希望接下来的对战不要碰到池越这样的人,这样,借助回春丹的药力,他只要不犯错,磨也能磨败对手。 可惜,随着对战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被淘汰,到了今天的第三轮,就只剩下了十二人,这一轮也是十二进六,然后他就遇到了韩宾。 韩宾的实力和他在伯仲之间,但所修炼的《飞羽剑》也是走的速度的路子,以快打快,任何的疏漏,甚至是反应慢一点,都可能决出胜负,除非都不犯错,否则回春丹并不能给他带来优势。 这样想着,岑阳跟在韩宾身后,第六次进入了那处一点没变的校场。 分两头站好,岑阳看向韩宾,因为这是今天的第三场,他很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疲惫的模样,可惜并没有,也就是说他一点优势也没有了。 韩宾也看向了岑阳,见他没说话,就轻笑了一声,挑眉道:“岑兄,打个商量如何,你主动认输怎么样?也免得伤了我们的和气。” 岑阳警惕的看向对方。 他无法确定韩宾这样说是攻心之术,还是想分散他的精力,借此进行偷袭。 但是,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看出动手的迹象,就冷淡的回道:“不如何。我们俩谁胜谁负,还是手下见真意吧!” 韩宾又是轻笑一下,道:“岑兄,上午池兄和孙承的对战你知道了吧?孙承不仅败了,还受了重伤。” “所以,我希望你能识相一点!” 说着话,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灵符,和上午章敦送给岑阳自己的一样。 随后岑阳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把它掏了出来,道:“我劝你冷静。” 韩宾看着岑阳手里的灵符,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十九:你输了 人的心态是很微妙的。 韩宾一开始就向岑阳亮出燃血符,为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但也让岑阳看到了他不想承受燃血符副作用的忌惮。 这是好事。 如果韩宾一上来不管不顾直接使用燃血符,他也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跟进。 现在好了,两人都有燃血符,也就相当于都没有,韩宾最大的可能就不会再用燃血符了。 其实,如果事情真如他推测的那样,他们几家联合起来共同谋取那枚灵纹开脉丹,韩宾此时最正确的选择仍然是使用燃血符,不管是直接战胜,还是以兑子战术兑掉他,都能为他们的盟友扫除障碍。 不过,看韩宾的反应明显没有这样的“觉悟”。 这也和岑阳这两天对战的情况有关:他虽然一直获胜,但和孙承不同,他每场都不是碾压之势取胜,这就给了韩宾他的威胁性不大的错觉,再加上两人的实力原本又在伯仲之间,他就更下不了直接使用燃血符的决心——中途有需要或者要决出胜负时再使用也不迟。 但他没有发现,他先是急于求成,在岑阳拿出燃血符后又不得不妥协,就让他的心态出现了起伏。 因为两人的实力确实比较接近,这种心态的起伏一开始影响不大,但和岑阳动手久攻不下,又忍不住分神在要不要使用燃血符上,攻防间的疏漏就开始明显起来。 两人的功法都长于速度,这也让岑阳更进一步的熟悉了“枪在意先”的境界,他自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 不过,他为了防备韩宾狗急跳墙,使用那张燃血符,在没有把握一举击败对手前,他并没有选择出手。 这样的表现在韩宾眼里就变成他只是基础比较牢,对于《灵蛇枪法》的领悟其实很平庸,又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威胁,表现也越来越激进了。 “乱羽穿林!” 这一招和《灵蛇枪法》中“灵蛇九变”地位相当,乃是一式集速度、变化于一体的大招,一经出手,因势而变,连绵不绝,极难防御。 在他心中,这一招绝对能逼得岑阳露出破绽,进而被他打败,甚至是直接斩于剑下。 但是,在岑阳眼中,招式越繁,破绽就越大,他轻呼出一口浊气,大喝一声“杀!” 随后一式普通的“灵蛇出洞”出手刺入了招式的连接之间,直接就中断了韩宾的连招。 同时,这一枪出手,他脑海里又瞬间浮现出朝日初升那种无可阻挡的气势,他感觉自己的神、意、力融合在了一起,要中断韩宾的连招就要承受它前面积累的、比普通招式强大的力量,但在此刻,他却感觉就像是竹叶飘到竹竿身上似的,几乎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阻碍。 这是…… 化龙一击? 他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但因为韩宾没有给出足够有力的阻挡,这一枪就如飞箭一般,瞬间就刺到了他的咽喉处,并刺破了一处小伤口。 “你输了。” 岑阳表面沉稳的开口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心脏跳得有多么剧烈! 这和他的心情关系不大,因为在这之前,除了防备对方使用燃血符,他就知道自己胜出只是时间问题,现在之所以心脏跳得那样剧烈,原因是使用刚才像是化龙一击的一招,好像消耗极大。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像是烧得很旺的火炉似的,浑身发烫,同时一阵饥饿感突然变得无比强烈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回春丹剩下的药力消耗变快了。 对他来说,回春丹药力消耗变快是坏事也是好事,因为它消耗变快,明天就可能无法一直支持他保持最佳的状态了,但也因此让请神符上那颗宝珠的恢复速度变快了。 经过这两天吸收药力,那颗宝珠已经恢复了六成半多了,刚才刺出的一枪,明显感觉它又多恢复了一些。 可惜的是,因为胜得太快,他关于“化龙一击”的领悟还很浅薄,但以宝珠的恢复速度,明天早上或许就能完全恢复,又能使用“请神符”了。 虽然说,明天他也没时间再去“请”别的,但请神朝日也一样能带给他巨大的帮助。 他有种直觉,再次请神朝日,他应该就能完全悟出“化龙一击”了! 在他脑海里转动这些念头的时候,韩宾脑袋则像卡住了似的,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 “你输了。” 岑阳再次提醒道。 感受着喉咙处枪法带来的冰冷,韩宾机械的道:“我输了?” 他回过神来,心中顿时充满了失落和后悔,却是想着,中间他如果使用了燃血符,或许赢的就是他了。 赢了,差不多就能得到一颗普通的开脉丹了。 现在再想这些就已经晚了,而且,他也能想到,回去之后,他肯定还会因为没有使用燃血符而受到指责——正如岑阳所想的那样,他一开始使用燃血符,即便败了,也能兑掉他,总比现在要好。 带着这些思绪,他脚步沉重的走了回去,但等走到外面,看到另一个擂台上被抬出的、重伤未醒且被斩断了一条腿的人后,他忽然又庆幸起来,至少,他还完好无损。 岑阳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想的则是,卢家应该并不重视他们这些所谓的“人才”,否则,他们早就该断绝在擂台上使用了。 …… “你说岑阳又赢了?” 伊蔷虚弱的问道。 她这次突然晕倒对吕家的影响不小,但都因为是她这两天的操劳导致的,吕昌除了给她送了一支百年以上的人参和半两金花蕊外,剩下的只能让她安心修养。 所以,不管外面多么繁乱,她这里倒没人打扰,倒是很适合她静养。 只是,她哪里能静得下心来? 紫菱作为她的心腹,自是知道她关心什么,所以,收到岑阳对战的情况后马上就来告诉了她。 “对啊。还有,小姐,你果然猜对了,岑阳这次的对手,韩宾,他果然也有燃血符。” 伊蔷神情恹恹的,喝了口参汤才提起些精神,道:“你说韩宾有燃血符……那他怎么能打得赢?” 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以岑阳第一天的表现,能坚持到第二天,她就已经想过他在隐藏实力了,现在要是连使用燃血符的韩宾都能打败,那他夺得那枚灵纹天脉丹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吗? “你说这个呀……” 紫菱像是杏子般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忍俊不禁的道:“小姐你不知道,上来那个韩宾就拿出燃血符,想让岑阳认输,结果岑阳也拿出了一张燃血符,然后说了一句‘我劝你冷静’,就逼得韩宾放弃使用燃血符了,再之后就是正常交手胜出。” 她知道伊蔷和岑阳有过约定,就想让她高兴:“小姐,这次比试完,原本有六人的,但其中两人受伤都很重,也就能保住性命,明天可能都上不了场了。” “也就是说,现在岑阳已经将一颗开脉丹收入囊中了!” 伊蔷表情有些复杂,但岑阳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凭个人实力战胜了使用燃血符的韩宾,对于他赢得那枚灵纹开脉丹就仍然不看好:为了它,明天的对战必然更加激烈。 在已经必得一枚普通的开脉丹的情况下,明天的人肯定不忌讳使用燃血符的,他即便隐藏了实力,但对方使用了,他要么输,要么跟,一旦选择跟,结果就会被兑掉…… 紫菱看到她情绪还不如刚才,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不高兴吗?” 伊蔷回过神来,就对紫菱说道:“你一会儿派人去替我传个话,就说,这次夺丹大会太过异常,如果没有机会,见好就收可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她看来,与其为那颗灵纹开脉丹拼命,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拿一颗普通的开脉丹算了,真要是使用燃血符,消耗过大,就算成功了,反而可能比使用普通开脉丹的成功机率还低。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暗暗叹气:如果不是想太多,直接押宝岑阳,她至少是会有收益的。 可惜岑阳并没有超过燃血符的实力,否则,再使用一次算盘,应该能弥补上孙承带来的损失。 但因为已经损失了一次,万一岑阳再出了意外,她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她现在实在不敢赌了。 二十:不战而屈人之兵 “哈哈,我没想到燃血符还可以这样用,这么简单的办法,相信想要使用它搏一搏的人也没有想到吧?” 岑阳回到家中不久,章敦就提着一坛酒来找他了。 “看来我们以前都被你骗了!以后谁再告诉我你只知道练武,为人憨直,我就要问问他们到底有没有长眼睛了。” 岑阳道:“都是没办法的事。” 看着章敦递过来的酒坛,他又摆手道:“明天还要比武,酒就不喝了。” 为了保持稳定的状态,别说酒了,饮食他都会选择最平常的。 章敦笑道:“不是让你现在喝的,是为明天夺得开脉丹后用的——这是通心灵蕊泡的酒,对疏通经脉有好处,服用开脉丹再搭配上它,最后的成功率大概能提高半成左右。” 岑阳看向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你对我有什么企图?还是说家里另有姐妹,想招我为婿啊?” “先说好,前者不行,后者,嗯,我可以!” 章敦愣了一下,然后把酒坛往桌上一放,没好气的道:“去去去,我章敦可是纯爷们,纯的!” 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岑阳那样说话其实算是另一种表达感激但又显生分的方式。 “其它的,我要有姐妹,家父肯定视若珍宝,还能随便让你捡了便宜?” 话虽如此,但考虑到岑阳这几天的表现,他要真有姐妹的话,他还真觉得岑阳开脉成功后能算是良配。 岑阳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随意聊了几句后,他就确定章敦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次过来除了送酒,就是为了进一步给他站台,打消别人下黑手的心思。 “根据我收集到的信息,明天你最大的对手有两人,一是刘炽,他家的《明月刀》柔中带刚,对你的枪法相对克制;” “第二人则是梅尚昆,他本人修炼的《七梅剑》因其过于繁琐而伤害了最终的威力,但配上家传的一件金丝甲也极为难缠。” “据我推测,如无意外最终应该就是你们仨争夺那枚灵纹开脉丹了,剩下三人都不是你们的对手,何况还有俩受伤的。” …… 除了送酒,章敦也和他聊起了明天的对手,希望能给他提供些帮助。 其实两人算上今天才算见过三次,也没别的聊的,聊完对手,岑阳就问出了这两天他一直感兴趣的事:“卢家的擂台是怎么回事?” 事关卢家,章敦忍不住表现得有些收敛,但很快想到他问的事情并不能算是机密,就解释道:“我都没有进去过,知道的也不多。” “我只是听我爹讲过,说那是卢家的‘错五行幻景阵’。” “法阵和丹药一样,也分品级,‘错五行幻景阵’属于小五行幻阵的一种,但小五行幻阵是最低级的九品法阵,‘错五行’则是对其中某一个环节的生克变化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最终成阵后的威力就会比常规的小五行幻阵高,也更加变幻莫测……” 这是岑阳第一次听到和修仙有关的知识,自是听得无比认真,但可惜法阵,即便是最初等的小五行幻阵,因为需要特别炼制的阵旗、驱动也需要灵脉或者灵石,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章敦了解也有限,他听听也就过过耳瘾。 相对来说,他最关心的还是请神符明天能不能恢复。 虽然说两人同样有燃血符,正常情况下也相当于都没有,但可惜不是最后一场遇到的,而事关那枚灵纹开脉丹,明天的对战肯定不属于“正常情况”。 所以,能再次使用请神符,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今天云宫仙府门牌上那颗宝珠已经恢复了六成半还多了,晚上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是有较大可能完全恢复的。 可惜的是,次日醒来,宝珠里的金光恢复到九成九的样子,差一丝才能使用。 那一丝的差距,让他直接请神朝阳的打算落空了,而且,一直到辰时末,他不得不离开前往荡寇湖都没有填满…… 今天是最后一天,来观看的人比前两天还多。 卢莼两人也第一次把装着开脉丹的锦盒打开,将它们一字排在桌上,任人观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忍不住放在中间锦盒里那颗表面多了一道既像人参、又像人体经脉纹路的枣红色丹药上。 很显然,它就是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 卢莼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然后淡淡的道:“开始吧。” 卢荇也费了好一番力气,把注意力收回来,道:“今天是卢家赠丹大会的第三天,最终你们谁能赢得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就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今天要上擂台的最后六人,包括那两名受伤不劝、身上还缠着一圈绷带的武者,都深吸了一口气。 只剩下六人,很好分组,岑阳和梅尚昆与各自对手先上擂台,巧合的是,两人的对手正好是受伤的两人。 岑阳的对手名叫毕平。 两人上台后,毕平一咬牙,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燃血符…… 岑阳嘴角一扯,摆了摆手,道:“等等。” 毕平沉声道:“岑阳,我知道你运气很好,到现在还毫发无损,但开脉丹关系到我能否成为修士,我哪怕拼了命,也要和你争一争的!” 岑阳心平气和的道:“争肯定是要争的,但是,我问你,我也燃血符,你用,我不可能不用,我们两人都使用的话,你还受了伤,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毕平眼睛发红的看着他,整个人透着凶狠的道:“我虽受了伤,但在燃血符起效的时间里,伤势带来的影响就会变得很小,到时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你的,来吧,动手吧!” 岑阳又摆手道:“等等。你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有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因为受伤的缘故,你使用燃血符的效果和持续时间都会受到影响。” “如果说,你正常情况下胜不了我,使用燃血符后结果也不会有多少不同。” “与其为一个不大的可能去赌,赌还很可能有你无法承受的后果,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正常交手试一试?” “你应该知道,正常交手,即便败了,你只要保持较好的状态,也还有可能赢得一枚开脉丹,对不对?” “至于那颗灵纹开脉丹,想来你自己也应该明白,无论如何你也没有机会的。” 卢家的夺丹大会,因为赛制极为简单,有时还好,比到最后几颗开脉丹就对应几人,像今天这样,六人争夺五颗丹药,又是单败制,那么,胜利的三人一定能得到一颗,败的三人就分剩下的两颗,如何分,基本上会采用挑战的形式。 毕平摸了摸身上伤痛的地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岑阳微笑了一下: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昨天韩宾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一场,他胜得比昨天和韩宾那场还轻松。 和他俩不同的是,梅尚昆那场斗得则极为激烈,因为两人都使用了燃血符。 虽然最后梅尚昆也胜了,但使用过燃血符,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争夺那枚灵纹开脉丹的资格。 在他们之后就只剩下刘炽两人了。 最后刘炽轻松获胜,且没有使用燃血符。 至此,岑阳自是不难推测出,使用燃血符应该是刘炽发起的。 如果是往常,他、刘炽和梅尚昆已经可以不用比了,但这次因为那颗一灵纹的开脉丹,两人还要较量一场。 稍事休整,卢荇开口,让两人上台。 刘炽含笑看着岑阳,道:“岑兄,请吧。” 岑阳心情有些沉重,第八次迈步进入了幻阵。 在他之后,刘炽扶着腰间刀一步步跟着走了进来。 等到两人站定,刘炽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拿出了燃血符和一颗色如琥珀的丹药,道:“好叫岑兄知道,这颗丹药名为培元丹,九品上阶,有固摄精元之效,和燃血符一起使用,则可以将它持续的时间加倍。” 二十一:湖下的眼睛 说完,刘炽把目光从培元丹上移开,看向了岑阳。 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从岑阳脸上看出不甘、愤怒之类的情绪,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对岑阳来说,既然知道他们私下结成了同盟,显然那些人不可能白白牺牲,而是要有一个最有希望拿到那枚一灵纹开脉丹的人存在。 这个人,以刘炽的实力当之无愧。 甚至,他猜测这件事本身就是刘炽和其家族在背后策划的——既然有机会,不可能吕成海上窜下跳,其他人没有动作。 至于说刘炽拿出了九品上阶的培元丹,他自己都有回春丹,对方作为发起者,知道燃血符的副作用,没道理不做准备。 但对刘炽来说,都走到这一步了,岑阳不甘心、愤怒都很正常,现在的平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燃血丹的效果极为霸道,所谓一力降十会,就算岑阳的武功走到了“合一”的地步,在它起效的时间里恐怕也没有还手之力,这就给了他强大的底气。 “岑兄,恕我直言,炽的实力应该是略高于你的,而我练的《明月刀》对你的《灵蛇枪法》也比较克制,不管什么情况下,我的胜算都要更高!” “即便退一步讲,你最后能获胜,但一定是在付出极大代价的前提下的。” “真要走到那一步,且不说会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让你得到了那枚灵纹开脉丹,收益真的比得上你的损失吗?” 岑阳忽然有些想笑,刚才他刚对毕平使用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现在刘炽又用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对方说的倒也都是实话,在使用燃血符的情况下,两人又实力相当,即便获胜也会是惨胜,更有可能伤到根基,到时候再使用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效果很可能都不如完好无损的使用普通开脉丹。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让这种情况发生。 他能做到这一点,因为请神符云宫仙府门牌上那颗珠子里的金光马上就要填满,然后他就能“请神”了! 虽然说,因为在卢家的“错五行幻景阵”中,他看不到的外面的一切,但他却可以尝试“请”幻阵本身! 他不知道最后效果如何,但根据前面两次的经验,他应该可以使用幻阵本身的能力,或者,哪怕能看清幻阵本身,也能让他利用这一点,制造出刘炽的一处破绽。 以他的实力,一处破绽就足以决定胜负! 想到这里,他看向刘炽,道:“刘兄,想来你也应该也明白,走到这一到了,你我都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刘炽脸色冷了下来:“哦,这么说岑兄是准备和我拼上一场了?别怪我没提醒,真要动手,尤其使用了燃血符,我可能无法保证能收得住,到时候出现死伤,我希望我们谁也不要怪对方!” 岑阳摆了摆手,道:“刘兄误会了。我想说的是,燃血符副作用太大……” 刘炽冷笑一声,看了眼手心里的培元丹,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白:劝他不使用燃血符的想法就别想了,有培元丹相助,这反而是他的优势。 岑阳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先正常打上三十,不,五十个回合吧——我们总要对彼此的实力有个了解,才好做出最终的决定,对不对?” 他要等请神符恢复,总不能干等,而且动手时也会加快药力的吸收,也会加快它的恢复。 根据他这三天的经验,二三十个回合差不多就能将宝珠里的金光填满,他要求五十个回合则是防备中间出现意外。 当然,从昨天使用出初步的“化龙一击”后,经过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练习,又变得熟练了一些,过程中如果能用出来应该有不小的机率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那自然是更好! 他并不担心刘炽不同意,一来是因为他的要求并不过分,两人明面上的实力又是刘炽占优,没道理担心交手三五十个回合; 更重要的是,能不使用燃血符,刘炽自然也不想使用,如果通过三五十个回合的交手,能让他意识到无法战胜而选择认输,这无疑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另外,过程中真要出现意外,刘炽也完全可以随时使用燃血符。 他果然没有拒绝:“好。一直没有机会领教岑兄的灵蛇枪,今天就见识一番了。” “请!” “请!” 岑阳深吸一口气,一式“灵蛇越溪”抢先出手。 “来得好!” 面对眨眼间就越过七八米的距离刺到面前的枪,刘炽却是毫不慌张,一式“斜月式”就将枪头格开了。 岑阳顿时感到刺出的枪像是被一团绸布捆住,紧接着又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带偏了。 仅是一个照面,他就对章敦所说的《明月刀》柔中带刚有了体会。 不过,他现在选择和刘炽动手,目的是加快药力的吸收,取胜只是次要的,而且希望并不大,所以,接下来他马上一式“灵蛇振尾”砸了是去。 这是缠斗的路数。 刘炽则只想挡住岑阳的进攻,让他看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或者至少也是看不到赢的希望,最终实现不使用燃血符获胜的目的,同时也防备他有什么杀招,所以选择稳扎稳打,不露破绽。 然后,交手了十五六招后,他就发现,岑阳的枪法并不怎么迅疾凌厉,也没有《灵蛇枪法》出奇不意的特点,而只是一味和他缠斗,看起来就像是较力一般。 见接下来几个回合仍然如此,他就不得不怀疑岑阳是想和他比拼力气消耗了。 根据前面几场的情况,不管对手强弱,岑阳每每都要和对方有来有回的打个几十上百招,说明他耐力较强,但要想凭借这一点从他这里占到便宜,那却是休想! 《明月刀》柔中带刚,岑阳又放弃了《灵蛇枪法》的优点,他化解岑阳的进攻只会更轻松。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防备岑阳的冷招,但现在看来岑阳并没有这个机会,他也不会给。 转眼间两人就交手了二十六个回合。 此时,岑阳忽然感到眉心里的请神符像是活过来一般的舒展了一下,再看里面云宫仙府门上的宝珠,金光熠熠,已经完全填满了金光。 请神符可以使用了! 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手中招式一变,变回到《灵蛇枪法》正常的用法,出枪变得凌厉而出奇不意。 刘炽作为对手,自是马上察觉到了这个变化,然后他心中冷笑一声,自以为想明白了岑阳的用意:想靠节奏的变化,让他露出破绽,找到战胜他的机会。 那自是休想! 既然已经看穿了岑阳的“意图”,他应对起来自是更加的从容,但也强忍住了反攻的念头,因为岑阳出招越快,离约定的五十个回合就越近。 只要撑到结束,岑阳看不到机会,应该有很大机率会直接认输了。 岑阳则耐着性子又和他打了十一二个回合,然后虚招一晃,忽然跳开了。 “等等!” 他持枪在身前一挥,阻挡住刘炽的近身,然后皱眉说道:“不打了。你让我想想。” 刘炽脸上则不由的露出了激动的神色,道:“好!岑兄尽管仔细想一想,我等你的消息。” 岑阳点了点头,然后根据前两次的经验,直接沟通请神符,将它和外面的他所看到了幻象联系在了一起。 下一刻,宝珠内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了外面的幻象上面。 此时,在那道金光落到幻象上面后,他就看透了幻象,看到了形成幻象的五面阵旗和几十道阵纹。 那五面阵旗赤、青、白、黄、黑五种颜色,其中黑色居中,剩下四面阵旗分居四方,由那些阵纹相连,但五面阵旗却并不是在一个平面之上,而是四高一低,青、白、黄、赤居于荡寇湖的四周,黑旗居于下方,插在湖水之中,如此就形成了一个立体的空间。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错五行”发挥作用的原因? 他心中转动着这个念头,而请神符的金光落在幻象上面后,紧接着就开始将它“请”回来。 在它所化的一团虚影出现在金光之上的最后一刻,岑阳忽然发现黑色的阵旗带着一层浅浅的湖水,透过湖水则能看到里面有一道黑色的裂缝一样的东西,再看,却发现它竟是一颗巨大眼睛的瞳仁儿! 二十二: 真相和交易 穿越前,岑阳曾有幸近距离看到过蓝鲸,蓝星最大的生物,面对一百多米的身长,当时的震撼,没亲身经历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但是,那时再震撼,他至少在坚固的轮船上,蓝鲸也不会攻击船只,现在他和那只比荡寇湖略小的巨眼之间只隔着擂台,它就在他的脚下! 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那只巨眼没有任何动静,但理智告诉岑阳,现在看它是有危险的,不过,一个人受到的刺激太过巨大时,往往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此时,他还只是通过所请幻象间接看它,却仍然连“不看”都做不到。 好在和前两次一样,请神符的金光接触到“相”,很快就把它“请”了回来。 下一刻,那团虚影降临到了云宫仙府前面。 借助请神符,岑阳像是获得了一个把手和支点,顺势让自己的注意力跟着收了回来。 注意力收回来之后,他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再次看到了外界的情形,又为了“切断”和那只眼睛的联系,他赶紧不露痕迹的向四周看去。 因为已经完成了“请神”,这时卢家的“错五行幻景阵”已经不再对他起作用,不仅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前显露出本来的模样,他也看到了五面阵旗所在的位置。 同时,因为已经请来了“错五行幻景阵”的相,他对它也有了直观的感受:进阵之后他之所以会看到不同的场景,是因为它们运行之间有一股特殊的力场在影响和扭曲他的感知。 另外,请神符所请之相必和本体相关,而他又没有到过古代的战场,所以他猜测那一切可能和他看到的湖下的眼睛有关——现在还在它上面,还是不要想了…… 他很快将心神放在了当下。 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自是打败刘炽,赢得那枚灵纹开脉丹。 虽然说,应该和他本身的修为有关,他即便请来了“错五行幻景阵”的相,除非像影焰一样直接消耗它,否则也无法使用法阵本身。 但是,他能感觉得到,通过它的相,小范围的改变还是可以做到的。 另外,即便什么都不用,仅是不受幻阵影响,就已经是绝对的优势了:利用法阵本身的力场,他绝对可以很轻松的让刘炽露出破绽! 相对来说,最大的困难反而是让这一切显得正常,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尤其外面卢莼和卢荇还在外面,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的向卢荇两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他的心神在今天第二次被震撼或者说是震惊到了:在他的眼中,他看到的两人不只是他们本身,还看到他们身体周围有一圈普通人没有的光晕,想来就是修士灵力散发出来的。 不过,在他们的光晕之中,他还看到了有一道颜色暗淡的部分篏在里面,而这一部分给他的感觉隐隐和害死原身的邪煞竟然有些相像! 这且不说,当他的目光落在他们桌前展示的开脉丹上时,就发现两边四颗普通的开脉丹都很正常,唯独那颗一灵纹的开脉丹,它上面的灵纹中竟然也有一丝和邪煞相像的部分! 他努力表现得像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似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念头则急转,却是在分析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是被动了手脚,还是如卢荇两人身上的情形那样,是必有的代价? 在他想来,卢家即便是想通过开脉丹控制城内的势力,也没道理害自家人……的吧? 再者说,卢家作为有筑基修士坐镇的修仙家族,理应不会忌惮城中的武者才是…… 他心中犹疑不定,刘炽则想着他刚才和他角力,莫不是想借机休息,恢复力气? 想到这一点,他就伸手弹了弹了刀身,通过声音把岑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岑兄想好没有?” 岑阳沉默了一下,又再次扫了那枚灵纹开脉丹一眼,然后暗暗呼出一口气,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还是以稳为主。 当然,现在占优势的是他,他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吃亏,总要得到让他满意的好处才成。 “刘兄,我们坦诚的说,如果我非要和你死拼到底,即便你最后获胜,你得到的好处也抵不过付出的代价,这一点你同意吗?” “另外,好教刘兄知道,在下提前服用了一颗回春丹。” 刘炽最大的底牌就是在培元丹的支持下,他使用燃血符的时间更长,凭借这一点,基本上能保证最后获胜的一定会是他。 但是,正如岑阳所说,他要真和他硬拼,他就算最后仍然获胜,可也难保不会伤到根基——他赢下并使用那枚一灵纹开脉丹,不管是对刘家还是对他都是最有利的,否则,即便赢了,没有合适的人使用,留在家里也只会引来外人的觊觎,带来各种麻烦。 何况,回春丹的药力虽比不上培元丹,却也能一定程度上延长燃血符的使用时间,这对他就更加不利了。 “你想说什么?” 他阴沉的看着岑阳道。 岑阳笑了笑,道:“很简单,我想我们两人都不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我可以退一步——” 听到他说愿意“退一步”,刘炽顿时激动起来,但也知道他不可能把那枚灵纹开脉丹白让给他:“你有条件就说吧,如果不过分,我可以作主答应你。” “好!刘兄痛快!” 岑阳把长枪拄在地上,道:“那枚一灵纹开脉丹的珍贵,都懂,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是放弃得到它的机会,那么,我要十颗培元丹、五张燃血符不过分吧?” “不过分?!” 刘炽说话声音都变形了:“你可知道培元丹的价值?除了卢家,你搜遍镇北城外城,试试能不能找到十颗再说这个话吧!” 岑阳平静的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十颗培元丹比得上一颗一灵纹开的开脉丹吗?” 开脉丹也是九品上阶的丹药,但和培元丹不同,因为它的作用,它可以说是战略物资,所以从丹方到成品,一直都掌握在卢家,有价也无市,一灵纹开脉就更不用说了。 刘炽也明白这一点,但他也不可能认了岑阳的狮子大开口,就怒声道:“你这样说根本就没诚意!” 岑阳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他说道:“你会说出这种话,想来是认为和我打,最后获胜的也会是你……” 刘炽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岑阳慨然道:“也罢。刚才只是和刘兄比拼了一下力量,还没让你见识真正的《灵蛇枪法》,不如你再接我三招试试,如何?” 刘炽刀身斜斩,冷着脸道:“你既然不死心,那就动手吧!” 岑阳一笑,脚一踢,持枪在手,迈步就向对方冲杀了过去。 在冲的过程当中,他并没有一鼓作气的直冲,而是在中间有所停顿和小小的绕弯。 这一切融在他转身的动作和连贯的出枪之中,外人看不出异常,即便是修为最高的卢莼,虽然察觉到一些异样,却也不会认为他能勘破幻阵,更不用说利用了! 但是,在刘炽视线当中,却诡异的发现当中岑阳的身影好像“恍惚”了一下,又突然出现。 因为时间极短,他只当自己看错了,但岑阳手里的枪却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而且它的轨迹也完全超出了刚才的预判。 以他的修为,虽然挡得有些仓促,但也接下了。 只是,两人修为原本相差就不大,岑阳占得先机后自是不会错过机会,瞬间“灵蛇九变”的招式就像是暴雨般倾泄而下! 刘炽则挡得越来越惊险、困难,竟是渐渐落在了下风。 不过,他只是落在下风,并没有显露败相,岑阳也并非要打败他,于是见好就收,打完就收枪退回了原地。 “刘兄,如何?” 刘炽心情沉重起来。 以岑阳现在的表现,即便到了使用燃血符的分上,他也有落败的可能。 但是,他即便再想得到那枚灵纹开脉丹,十颗培元丹的开价也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你要得太多了……” 岑阳想了想,道:“你现在身上有几颗?” 刘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怀着一份希望,道:“两颗。” 岑阳道:“这样好了。你先把身上的给我,剩下的,等将来你成为修士再还我——等成为了修士,取得培元丹就相对容易了。” 刘炽顿时大喜,同时心里想到,他得到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几乎一定能开脉成功,成为修士,岑阳拿着普通的开脉丹却有很大的机率失败,那样他还敢向他讨要培元丹吗? 到时候他恐怕得主动上门求着他改变主意,以免受到他的报复了! 心中想着这些,他强忍激动,道:“好!我答应你!” 岑阳也开心的笑道:“嗯,我相信这么多人看着,刘兄和刘家是不会毁约的。” 二十三:想到一块儿去了 “天真!” 刘炽心中暗哂,他只要拿到了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以他的资质和刘家的准备,他基本上能保证开脉成功,且会在最大程度上减轻药力和丹毒对身体的冲击,如此在修仙道路上也就能走得更远。 相反,岑阳只是得到普通的开脉丹,能不能开脉成功还两说,到时候,所谓“这么多人看着,全城都知道”的话,根本没什么意义! 难不成还有人主持公道,为了岑阳得罪更有前途的他? 不用想,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退一步,即便岑阳开脉成功也没关系,两人的差距也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加上他有刘家的支持,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到时候他随便找个理由不给,岑阳还敢、还能从他手里要到吗? 于是,在把身上的两粒培元丹和一张燃血符交给岑阳后,他就满心欢喜兴奋的拿到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在刘家、韩家、池家等一众人的保护下离开了。 岑阳自是只能拿普通的开脉丹了。 在外人看来,没有真正拼一把就放弃了那枚宝贵的灵纹开脉丹无疑是很可惜的事。 即便是毕平,或许是因为听了岑阳的“建议”,最后也得到了一枚开脉丹的缘故,也不由为他感到可惜,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岑阳走过身边时小声的说了句:“多谢!” 章敦则是感到自责:“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怨我,我以为回春丹已经够用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下那么大的血本!” 此时岑阳已经回到了家中,正在用心观看着卢家随开脉丹附赠、辅助服丹的《三火化丹术》,闻言就放下了那本薄薄的小册子,无奈的说道:“章兄,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不提放弃那枚灵纹开脉丹是他主动的选择,这次的压丹大会如果没有章家的帮助,为了提升实力,他不知道要冒多少危险才能做到相同的程度,这点数他还是有的。 “而且,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并不难理解,毕竟,只要使用燃血符,在刘炽有培元丹的前提下,他很难取胜,就算胜也会是惨胜,一颗一灵纹的开脉丹完全无法弥补使用燃血符的损失。 而且,他还会因此得罪刘家,真不如现在这样。 章敦叹气道:“我只是觉得,如果帮你也弄一颗培元丹的话,刘炽也未必敢……” 岑阳打断了他的话,道:“章兄,我只有一个人,刘家可不只刘炽自己,就算你帮我弄来培元丹,估计他仍然会和我拼,但我却不能那样做。” 对方既然暗中结盟,目的是为了那枚灵纹开脉丹,那么,池越等人可以牺牲,刘炽也不会例外,只要保证最终拿到它,他们的目标就实现了,再找适合使用它的人无疑就简单得多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枚丹药有问题。 章敦见他整个人心平气和,没有一点心怀不满的表现,不由大为欣慰、激动:“好!这次能结识你,算是我这些年做过最正确的事!” 岑阳道:“好了,说正事吧。我问你,培元丹对开脉有帮助吗?” 章敦神情振奋的道:“怎么会没有帮助?不只有帮助,它对开脉的帮助还是两个方面。” 岑阳自是更加上心:“哪两个方面?” 章敦笑道:“不要着急,我慢慢跟你说。首先,是培元丹本身的药力,它最大的功效就是培补元气,增加你接下来服用开脉丹的承受能力,仅这一点估计就能增加你七八分的开脉成功机率!” “其次,培元丹的药力虽比不上开脉丹,但也十分强大,服用它也能让你先体验一部分服用开脉丹的情形,这对你开脉应该也是有帮助的。” 岑阳不由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当时选择与刘炽交易,就是猜测培元丹对他开脉会有帮助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那就好!” “如此说来,有了它和回春丹,还有昨天你送来的通心灵蕊泡的药酒,我这次服用开脉丹,成功的机率也接近六成了,并不比那枚灵纹开脉丹低。” 章敦则知道事情不能这样想,因为要是赢得那枚灵纹开脉丹,且不说对身体根基的损耗,成功的机率也会变成了八成了…… 然后他忍不住说道:“岑阳,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已经在帮你搞培元丹了……” 他确实计划帮岑阳准备培元丹,但因为他父亲现在血气日衰,全靠培元丹维持,而卢家每个月又只会发给他两颗的俸禄,这个月的恰巧刚用完了,就想着下个月再想办法,反正赢下那枚灵纹开脉丹也未必要立即使用。 岑阳自是不会怀疑他的话:“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前面已经送了那么多好东西了,还会在意多送一颗培元丹吗?” “你这家伙!” 章敦好笑的摇了摇头,却是感觉和他说话完全没必要绕来绕去,他都懂,这样的经历无疑是让人很舒心的:“我现在倒是觉得,我真要是有姐妹,我还真愿意介绍给你……” 岑阳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桌子上面的小册子,道:“没有的事就不要说了。还是说说和服用开脉丹有关的事吧。” 虽然章敦两次开脉失败,但失败的经验也仍然很珍贵,何况他还有成功开脉的父亲,这些都会对他有所帮助。 章敦哈哈一笑,他这次来主要的目的还真就是这件事:“那好,闲话我就不说了,我就把我父亲服用开脉丹的经验,以及我失败两次的教训,都给你说一说吧。” “首先,这个三火化丹术出自卢家《三阳诀》的桩功,乃是通过聚上中下三丹田阳火以增加化解和吸收药力的法门。” “它的练法看似简单,以你武道上的修为,掌握它应该轻而易举,但开脉丹药力庞大,要在那时保持它的稳定却是难题,所以,你不仅要保证将它练得纯熟,还要做到三处阳火旺盛、如一!” “现在我就把我当时的一些感悟和技巧告诉你……” …… 吕粲感觉这两天身体越来越差了。 在吕成海死后,他想恢复的希望基本上没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如此,他反而越是害怕死亡…… 刚才,他从下人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岑阳虽然没有夺得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但却完好无损的赢得了一枚普通的,而且还从刘炽手里拿到了两枚培元丹、一张燃血符。 对于岑阳最终能赢下一枚开脉丹,他和吕昌等人其实都有所预料的,但因为吕家先是吕成海意外身亡,本来事情就多,伊蔷又“劳累过度”,不能理事,一时无法分心做其它的,再加上他们也看出了刘炽等人的操作,都暗中期盼他颗粒无收,没想到不仅“收”了,还有额外的收获。 想到他们做过的事,他再也坐不住了,不顾吕昌刚睡下没多久,把他叫醒过来:“大哥,醒醒,出事了!” 吕昌这几天几乎就没好好休息过,此时形如枯尸,神如恶鬼,而他这几天堆积的满心仇恨,正想发泄出去,塑料言就带着病态恶意的道:“出什么事了?” 吕粲忙道:“是这样的,我刚收到消息,那个岑阳不仅赢得了一枚开脉丹,还得到了两枚培元丹——我担心他真有可能开脉成功,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吕昌不由眼神一缩,他们做过什么事,他自是一清二楚。 虽然说,现在岑阳还没显出对那些事怀疑的迹象,但是,他现在不怀疑,不代表以后不怀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要等他成了修士,再有怀疑的念头,想查,谁能保证他查不出来? 他瞬间想明白过来,只要让岑阳开脉成功,对他们就是巨大的威胁! “不能等危险降临了再想着反击,我们必须在危险发生之前就把它消灭掉!” 他们如果不想以后追悔莫及,岑阳开脉成功之前,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 送走章敦后,岑阳满意的呼出一口气:章敦关于三火化丹术的经验果然丰富,他感觉真要做到了,对于最后开脉成功的机率,或许都能提高一成! 除了三火化丹术的经验,章敦还有关于服用开脉丹时机的建议:先消化完回春丹,再练熟三火化丹术,随后服用一到两颗培元丹,等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最后再服用开脉丹,这样成功率应该最高。 对此,他觉得很有道理,就决定按他说的去做。 另外,章敦还建议他服用开脉丹时去章家,关于这一点,他决定还是看看再说。 老实说,虽然章敦给他的感觉很友好,但也不能保证他家里就没问题。 根据刚才询问章敦,他知道服用开脉丹时完全无心他顾,可以说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肯定要选择一个最安全且不受打扰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他暂时还没有想好,但说到“不受打扰”,他很快想到了吕家:双方是死仇,站在对方的立场,他们没有理由看着他顺利开脉,成为修士。 这样的危险,他必须提前拔除! 晚上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二十四: 改嫁 既然决定要对吕昌等人动手,岑阳肯定会先下手为强,不给对方布置和发动的机会,但是,动手之前他首先要做的是摸清对方的底细。 前几天翻阅原身记忆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件事,原身对于吕昌父子实力的了解仅停留在了他们所修炼的《八钺斩》上面,但其中更详细的大招、杀招竟是一无所知。 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得出吕昌父子一直在防备着原身,而现在则成了他的阻碍。 加上吕昌今年四十左右,正处壮年,他不会自大到认为他的实力胜过对方。 更何况还有害死过原身的宝物,他更得防备。 所以,他准备先去见伊蔷一面。 不过,现在天色尚早,他刚夺得了一枚开脉丹,肯定为外人所关注,要见伊蔷也得等到晚上才方便行动。 事实上,他这次夺丹大会不仅夺得了一枚开脉丹,还从刘炽手里拿到了两枚培元丹,可以说在五人中除了刘炽,他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接下来不只是他不方便有什么动作的问题,而是很多人主动登门拜访、送礼了。 其中也有人打培元丹的主意。 当然,都知道他有较大机率开脉成功,成为修士,倒也没有出现强取豪夺的事情,顶多是想和他交换,但它既然有助于开脉,他自是不会眼光短浅到答应。 在他忙着收礼的时候,紫菱也把夺丹大会最后几场对战的情况带给了伊蔷。 事情过去了一天,而受到算盘反噬,身体虚弱,也让她变得更加心平气和,此时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懊悔。 听紫菱讲完岑阳在夺丹大会上的表现,很明显比她设想的还好得多——在刘炽有培元丹的情况下,拼下去后果难料,放弃争夺那枚灵纹开脉丹换取刘炽手上的培元丹,真就是最明智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从结果上看,岑阳好像是听了她的建议,但从最后与刘炽那番进退有度的表现上看,他对事情的利害关系有着清楚的把握,根本不用她提醒。 与他相比,她面对巨大的好处反而显露出了定力不足、前后不一的浮躁和浅薄,这次受到反噬倒也不完全算是坏事。 而且,她们之间有过约定,他好了,她也仍然能够受益。 这样想着,因为心中没有了挂碍,她很快又安然进入了梦中。 在她安然入睡的时候,吕昌兄弟二人因为做出了要对岑阳动手的决定,正紧锣密鼓的谋划和准备着。 除了做准备,他们还要等时间——现在那么多人去拜访岑阳,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适合动手。 不过,听到城里有名有姓的家族都去拜访岑阳、给他送礼,还是让吕昌心中像是被大火灼烧般难受。 留在他身边,感受到他的怒火,吕粲只觉得坐立难安,生怕他忍不住提前动手,最后导致计划失败,进而会有来自卢家的的责罚,就强笑着安抚他道:“大哥,先让他高兴一会儿,他现在收的东西,其实都是我们的!” 吕昌心情稍好,然后又把目光放在了门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终于黑了下来。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头食人猛虎一样,身体里的骨骼发出咔巴咔巴的声响,眼睛里则透着疯狂和残忍。 吕粲因为受到邪煞反噬,身体虚弱,越是临近要动手,他心中越是不安,对于动手好像越是抵触。 此时见吕昌突然站起身来,他激灵了一下,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心中难安,忍不住说道:“大哥,这件事要不要找蔷儿商量商量?” 吕昌神色冷漠的道:“她毕竟是外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和她说?”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又道:“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成海虽然没了,但吕家还要继续,她对吕家十分重要,所以,她必须得留下来。” 吕粲见他没有提对岑阳动手的事,心中轻松了一些,就笑道:“她能有现在的一切,全是我们吕家给她的,她肯定会留下来的。” 吕昌道:“不一样的。以前有成海在,她可以安心留在吕家,成海一去,她年龄又小,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吕粲疑惑的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吕昌道:“我准备启动‘归流’计划,把峰儿召回家中。” 据说吕家祖上也出过强大的修士,可惜中间出了岔子,差点被对头灭门,所以就定下了将某个后代养在外面的族规,这也让吕家顺利的传承至今。 吕粲恍然大悟的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让她再嫁与峰儿?” 吕昌点了点头,道:“我正是这样想的。反正峰儿也是吕家嫡系,让她嫁给峰儿,她心思能定下来,我们也能放下心来。” “二弟,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吕粲自是不会反对:“好!我听大哥的。” 对他来说,因为吕家的“归流”计划只有家主一人知道,他不清楚吕成峰具体什么情况,但只要资质不是太差,等除掉岑阳,抢回开脉丹和培元丹,也有希望开脉成功,成为修士。 到时,他的身体就仍然有恢复的希望! 吕昌面色稍缓,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时间还早,二弟,干脆你现在就去把她叫过来,把这个事定下来吧。” 吕粲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好,我这就去叫她。” …… 伊蔷感到脸上有些痒,忍不住伸手去摸,然后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将醒未醒之时,她很快意识到身边有个人,而且很清楚的判断出并不是紫菱,而是一个男子。 被一个男子摸到床边,她心中却没有任何的紧张。 睁开眼,看到一身下人装束、手里捏着纱帐一角的岑阳,她也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你醒了。” 岑阳见她睁开眼,就放下了手里捏着的纱账。 今天他花费了半天的时间接待访客,好在除了接收礼物,他也能旁敲侧击的从访客口中了解一些吕家的情况,倒也不浪费。 另外,在接待的过程中,他也想出了一个离开而不引人注意的办法:扮作下人。 即便拔除危险的计划顺利完成,他要不想让人把吕家出事和他联系在一起,这原本是他需要重视的一个环节,通过这个办法就轻松解决了。 听到他的话,伊蔷微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他,奇怪的是,对于他坐在她的床上,离她那么的近,她却一点也没有抵触的情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说起来,她们以前虽有见面,但只是泛泛而过,真正算得上接触的就只有三天前那次,但现在却莫名的有种已经熟悉的感觉。 感觉虽然熟悉,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也有点不想说,感觉这样挺好,就只是看着他。 岑阳见她温婉的看着他,眼神清澈,整个人舒展轻柔,红润的小嘴微张,透着诱惑,又像是在邀请。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伊蔷感觉一恍惚,就被吻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又不感觉到意外,而双手则很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二十六: 法的重要性 吕昌微皱了下眉头,他并不觉得这种事需要让伊蔷知道。 他不知道吕粲因为身体受邪煞反噬,身体变虚弱,心态跟着发生了变化,但吕粲既然当面提出来了,伊蔷刚才的表态又让他满意,他再有所隐瞒就不太好了:“嗯,刚才我和你二叔正在商量一件大事。” “想来你也知道,那个岑阳这次不仅夺得一枚开脉丹,还从刘炽手中拿到两粒培元丹,这样一来开脉的成功机率就很大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尽早会成为我们吕家的心腹大患!” “所以,我和你二叔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他!” “对此,你怎么看?”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吕成海出事后,他就准备对岑阳下手,那时夺丹大会还没召开,正是伊蔷的劝说,他才没有动手,结果现在的局面反而对他们更加不利了——现在的岑阳不仅有章家的关系,还会受到卢家的关注,动他的难度无疑更大。 这样一想,他虽然还没有怀疑伊蔷,却也想知道她会怎么说。 伊蔷则马上想到岑阳突然来找她,恐怕也和这件事有关。 因为心里已经偏向他,她自然为他担心,也想替他把事情再混过去,不过,她很快注意到吕昌的注视,顿时心中一凛,接着想明白过来:她不需要也不能这样做,否则除了引起他们的怀疑外,对岑阳并没有实质的帮助。 而且,岑阳既然来找她,想来已经心中有数了,而他们只要不是马上动手,一切就都有可操作的空间。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而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就低下了头,道:“儿媳只是在经营一道上比较擅长,这种大事自是以您二位的主意为准——说起来,此事也是我思量不周,早知道他能有这番际遇,夺丹大会之前动手就好了……” 她直接说出来就打消了吕昌心中少许的疑虑,他摆了摆手,道:“当时你也是为了吕家着想,怨不得你——还是说现在吧,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大胆的说。” 伊蔷状似认真思考的说道:“不知道您二位计划怎样动手?又做到什么程度?” 吕昌道:“计划自是在他开脉之前,找个合适的时机对他进行偷袭,这个‘做到什么程度’是什么意思?” 伊蔷冷静的道:“他毕竟夺得了开脉丹,还从刘炽那里拿到了培元丹,最近肯定会受到卢家的关注,如果杀他,恐怕会被卢家视为挑衅,事后有可能会追查下来……” 吕昌看了眼吕粲,她说的这个顾虑他们下午也想到了,却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见她上来就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他不由殷切的看了过去:“那你觉得该如何做才好?” 伊蔷道:“儿媳觉得,如果不杀,而是让他开脉失败——对于开脉失败之人,卢家想来就不会有什么兴趣了,这样应该更好。” 这样做,一是给岑阳争取了时间,二来,不说其中有多少操作的空间,单是不杀他,只影响他开脉,无形中就大大增加了难度。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这一点,她赶紧又打上了“补丁”:“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浅见,到底如何做,一切还要以您的想法为主。” “不!” 吕昌神情激动的道:“你说得很对!现在先想办法让他开脉失败,到时候不仅卢家不会再关注他,章家应该也会抛弃他!” “到时候,怎样处置他,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吗?” 吕粲也高兴了一下,紧接着又担心的道:“可是,我们怎样做才能不让他开脉成功呢?” 吕昌自信的道:“这点不用担心!他既然得到了培元丹,肯定会先服用培元丹,然后才会服用开脉丹,而服下开脉丹后,他就必须全身心的消化药力,不能受到外界的干扰,那就是我们动手的机会!” 吕粲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问到:“到时候他万一去了章家怎么办?” 说完又下意识的看向了伊蔷。 伊蔷想了想,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他既然得到了两枚培元丹,都会认为他开脉成功的机率会很大,这种情况下,章家会不会担心他万一开脉失败,别人会认为他家有问题呢?” “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真如爹爹所说,他会先服用培元丹,那么好的丹药,想要完全吸收,以及后续的调整状态,是不是得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不对,再改变计划应该也不迟。” 说到这里她又低头道:“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设想,如何做肯定以您二位的想法为准,我毕竟阅历浅薄。” …… 伊蔷被叫走时,岑阳还没来得及向她打听那些关键的信息,而且也想知道吕昌叫她过去谈什么事,就选择留下来等她。 他不想干等,浪费时间,为了不被外人的人发现,在屋里能做的事也不多,想了想,正好可以练一练白天没时间练的《三火化丹术》。 这门功法是卢家专为炼化开脉丹药力而推出来的,里面记载的练法并不高深,其实只有一门据章敦说名为升阳桩的桩法,和一门与之配合的呼吸法。 作为武者,原身打小练武,对桩功自然不陌生,倒是呼吸法,在保持升阳桩的升阳之意的同时,还要按它记载的比较别扭方法呼吸,反而有些困难。 不过,桩法和呼吸法本就是配合的,他因为请神符的缘故,神魂又比常人强大,几次之后就练得熟练起来。 等到桩法和呼吸法进入协调的状态,他很快就感觉丹田里像是生了一只小火炉般,变得发热滚烫起来。 也就是在这时,他眉心里请神符微微一动,他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淡淡的湖中眼睛的画面,然后,他就“看到”丹田之中,有一团血气如岩浆般发着红光——可惜只能看到丹田的位置,其它地方却仍然看不到。 这倒是和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驱除身体里的邪煞,他第一次请神朝阳有些像,那时他“亲眼看到”了那些邪煞的黑气。 不同的是,这次不仅“看到”了,还清楚的知道它所在的位置。 而且,章敦曾说过,三火炼丹术最难的不是三处丹田里的阳火旺盛,十七八的少年,又是武者,生命力本就旺盛,做到这一点不难,但难的是让它们如一。 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就是以丹田精血之阳火为炭、以中丹田阳气为风、以上丹田意念之光为引,进而随时掌握和控制身体状态,引导药力的吸收。 这些说起来容易,到时一切凭自己的感知,在强大的药力冲击之下,还要让三者平衡如一,做到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他既然能“看到”,要做到,难度肯定会大大降低。 到底如何,现在还不是考虑它的时候,他赶紧将所有的杂念抛出脑海,全身心的放在三火炼丹术的修炼上面。 很快,随着他的升阳桩和呼吸法的推进,在丹田阳火升腾而起后,膻中穴像是受到了牵引,阳气渐渐充盈,随后就发出了莹莹的青光。 然后是眉心紫府穴,发出的则是稍显黯淡的银光。 接下来让三者统一,在他强大的魂力支持下,也没怎么费力就完成了。 此时,他最大的感觉倒不是对身体的掌控提升到了另外的高度,而是好像能炼化吸收一切东西似的。 其中,他感觉到了胃中那粒还未完全炼化的回春丹,它的药力正像小溪一般,缓缓的散向四肢百骸。 他心中一动,以意念之光为引,对准了它,以阳气为风,以丹田阳火为炭,运转起三火炼丹术。 下一刻,他就发现回春丹残存的药力就像是由牛车换到了火车之上,速度骤增,几个呼吸时间吸收的药力估计都能顶得上原来一刻钟的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吸收速度虽然数倍增加,但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二十七:少女情怀 修行素有“法、财、侣、地”或者“法、地、侣、财”之类的说法,但不管哪种,“法”都是第一位的。 这很好理解,“法”是基础,没有“法”,又谈什么修炼? 因为此前从未接触过修行的缘故,在岑阳的观念里,也就只把修炼之法看作和某项运动系统正确的训练方法,最重要的还是坚持和执行,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法”是最重要和根本性的存在! 而且,这还只是一门从《三阳诀》中化出来的炼化丹药的法门,完整的修炼功法效果肯定还会更好。 当然,他使用三火化丹术的效果如此之好,还和他的神魂强大以及请神来的那只湖中的眼睛有关,正是有了它们,他才能更好的引导药力的吸收。 岑阳也马上想到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他炼化和吸收培元丹的药力的时间会大大缩短,也就是说,他可以比其他人设想更早的服用开脉丹,完成最重要的开脉。 这个时间差,可以让他做很多事! …… 伊蔷和吕昌两人又商量了一些详尽的细节,随后和紫菱结伴离开。 等离开主院,走回偏院,紫菱忽然拉了拉她的胳膊。 伊蔷在回来的路上仍然在思考,被紫菱拉了一下才意识到她今天一直很沉默,和往常很不一样,就疑惑的向她看了过去。 紫菱抿了抿嘴唇,向屋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有些闷闷不乐的道:“他怎么办?” 伊蔷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然后轻笑着道:“怎么,他什么时候把你的芳心给偷走了,让你这么上心?” 紫菱不满的道:“我说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伊蔷仍然揶揄的看着她,想到她和吕昌商量的事,就不想给她“留脸”了:“你忘了刚才被他抱着啃,手到摸到裙子里了……” “死丫头!” 伊蔷一把捂住她的嘴,只觉得一股热气冲到头顶,心脏跳得整个人像是遇到地震似的,看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跳动似的:“你瞎说什么!” 紫菱是在确定不会被人听到才说的那些话,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心又软了下来:“我哪里瞎说了?还不是为了小姐你呀——你们都那样了,还和他们商量……” 伊蔷打断她的话,硬挺着道:“哪样了?我,他……我都是被逼的!” 紫菱马上想到当时看到的那一幕,她清楚的记得她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哪里有一丝被逼迫的模样?说是动情投入还差不多…… 再说了,她要真不愿意,肯定早就叫她了。 伊蔷也知道她很难骗过和她朝夕相处的紫菱,干脆“认输”,道:“行了,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出于对她的了解,而且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紫菱就放心的笑了笑,她自己也觉得有很大概率要能成为修士的岑阳更值得合作,至少不能得罪。 然后,她又想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不由小声嘱咐道:“小姐,你原来跟我说过,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越不珍惜,他要……你就叫我!” 听她说完,伊蔷脸上已经热得发烫,虽然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但还是瞟了她一眼,嗔道:“你这死丫头!你学到的道理都是我教的,这些话还用你说?” 紫菱也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娇憨的道:“嗯,小姐一直是顶聪明的!” 伊蔷道:“这还差不多!” 刚才进入偏院后,想到岑阳可能还在等她,她其实忍不住想快一点见到他的,此时则刻意放慢了脚步。 而且,她确实也不能让他再得寸进尺,免得看轻了她。 这样想着,她的心迅速冷静下来。 但是,等她回到自己闺房,手摸到房门,心跳又加速起来。 微微呼出一口气,她伸手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岑阳也在床前结束了站桩,抬眼看向了她。 见他在她离开这段时间都在练功,这种努力上进的作为让她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然后,她就看到岑阳转身坐到床上,伸手了拍了拍旁边的床铺,微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来,过来说话!” 她愣了一下,感觉到自己心里对于他的召唤竟然没有多少抵触,反而很想过去,投入他的怀抱,但又记得做过的决定,就站在了门口,轻啐道:“你这小贼,脑子里就知道想些不正经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我公爹他们正商量着怎么害你?” 岑阳淡淡的道:“我知道啊。” 伊蔷心里有些乱:“你知道?” 岑阳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几句词,就念给她道:“月明花瘦,薄汗轻衣透……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伊蔷没想到他忽然念起了诗词,但是,这四句化自清莲居士的词,尽管只有短短十八个字,但用词清新自然,描写的少女情怀也美好轻灵,也有些贴合她现在的情形,不由让她很受触动。 感觉到内心变得柔软,她赶紧收束住心绪,然后嗔道:“你既然知道,还不早点想办法,念什么诗!” 岑阳道:“你先过来说话,站在门口,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 伊蔷往常不管是面对吕昌父子,还是那些掌柜,她都能保持冷静,现在面对他,却总感觉到有些进退失据。 岑阳发现拥有了一具年轻的身体后,心理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但他的灵魂到底不是十七八的时候了,尽管此时看着伊蔷像是小鹿般少女的模样也心动,但还是正事要紧,就准备起身把她拉进屋子里来。 一见他起身,伊蔷却是瞬间冷静下来,马上阻止他道:“你站住!不许动!” 岑阳见她像是受到惊吓就要跳出去,就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伊蔷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屋子里,坐在了中间的桌旁,又警告他道:“我们就这样说话!” 岑阳刚才吻她虽然是一时冲动,但不管是为了功利,还是内心的感受,他都愿意继续下去。 这种情况,自是要打铁趁热,于是就直接走了过去。 伊蔷不由瞪大眼睛,冷下脸道:“你想干什么?” 岑阳则拉起她的手,握住,低头亲了一口,道:“我们这样吧,这样说话心里才舒服。” “你!” 伊蔷还想瞪他,但被他的大手握住,又被他亲了一口,心中让她对他冷淡的气却没有了,软绵绵的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没好气的道:“不要脸!” 岑阳握着她的手,含笑看着她。 她转过脸去,但他老实的坐在一边也算是没有突破她的底线,就稳了稳心神,道:“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岑阳叹气道:“你真是绝情,刚才你夺走的可是我的初吻……” 伊蔷见他说到刚才的事,心中不由又羞又急,但对于“初吻”——虽然第一次听这个词,但也不妨碍明白是什么意思——又感到一些甜蜜和欣喜。 一时间,她心里又乱了起来。 这次,却是费了好大力气都难以理清了,最后只能咬着牙,勉强保持着凶狠,道:“你说不说!” 岑阳握着她柔软的手,笑着问道:“说什么?” 伊蔷刚才见吕昌时已经帮他想了一些办法了,但毕竟是一件极为严肃和严重的事,他这样不上心,还是气着她了:“你……” 岑阳见她气着了,不敢再逗她,忙道:“别急别急,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的。” 伊蔷见他终于正式起来,但心里忽然又不舒服了:他是来谈正事的,那刚才对她……又是怎么回事? 岑阳的灵魂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见状又说道:“不过,刚才见你如此美丽动人,我一时情难自禁,所以……嗯,你放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伊蔷心里熨帖起来,但面上却冷笑道:“我好着呢,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岑阳笑道:“此事还需要你多多帮衬啊。” 伊蔷微抬起下巴,表现得有些嫌弃的道:“那就赶紧说,这么晚了,说完赶紧走!” 岑阳一笑,问道:“你刚才说他叫你过去是商量怎么害我的,那么,他有没有说过请刘宇的想法?” 刘宇是卢家客卿长老霍白的大弟子,肯定已经是修士,吕昌要是请他出手,他应付起来的难度就要大大增加了。 说起正事,伊蔷很快恢复了冷静,她仔细想了想,道:“他刚才没有提到,但这个可能应该不大。” “原因的话,一是他们主要担心卢家和章家那边,至于对付你,他们是有信心的。” “其次,请刘宇出手是有代价的,代价还不低,只能是上年份的好药,加上你现在开脉成功的机率很大,代价肯定更高,说不定得是灵药或者灵石才可以。” “何况,他们还得担心刘宇会不会把他们卖给卢家。” 二十八章:夜谈 伊蔷的分析有理有据,条理清晰,是能说服岑阳的。 而且,他自己想来,如果他不请动章家,在有足够实力对付他的情况下,他也不认为吕昌节外生枝,再请刘宇出面。 这样想着,他又问道:“他们有没有提到具体的计划?” 伊蔷见岑阳认真而又从容的模样,就觉得看着他心里就生出一份喜欢,忍不住越看越想看,这让她停了一下才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计划……嗯,他们第一步的打算是在你服用开脉丹时进行干扰,让你开脉失败。” 岑阳眉头微挑了一下,点评道:“不错,站在他的角度,这差不多是他目前最正确的做法了。” 伊蔷正犹豫该如何跟他说这个主意是她想出来的,不过却是为了他着想,没想到他竟然夸奖起来了,也算是变身的夸她吧?这让她不由的感到一丝窃喜。 岑阳则没想到吕昌现在的状态还能保持理智,这对他来说多少不是一件好事,但能保持理智,也就越不可能去请刘宇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他现在又不是在玩游戏,不能存档重来,做事总要往坏处想,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比如章敦去见他的次数增加,让吕昌感到了威胁,突然改变主意,或者刘宇事逢其会,正好出现呢? 所以,他还是应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 现在吕昌并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应该对他还没有防备,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刺杀机会! 想到这里,他正准备开口说话,伊蔷突然开口道:“岑阳……” 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把事情讲明白:“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当时想的是给你争取时间,但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岑阳松了一口气,然后捏了捏她的手,笑道:“我说呢,这个主意看起来简单,但却考虑了包括章家、卢家等外在的影响,可以说是釜底抽薪的一步——原来是你想出来的,这我就放心了!” 一个只知道杀死猎物的老虎,和一个知道分寸的捕猎者,明显后者的威胁更大。 伊蔷见他这样说,看起来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心情也轻松起来:“你还没说呢,对你有没有影响?” 岑阳决定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对他自然没什么影响:“影响不大。对了,前几天吕家偷袭我,用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面铜镜。” 此时他问起来,伊蔷自不会隐瞒,而且也知道他问这件事的用意:“你是担心他到时会不会动用它吧?应该不会!” “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基本上能确定它是一件法器,或者是法宝,但被邪煞污染,使用它会遭到反噬,吕粲就是例子。” “想来他们不会使用它的。” 岑阳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全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已经知道修士的宝物分为法器、法宝、灵宝,每种又分品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确定了他以前的猜测:“这样说来,那面镜子他应该不会带在身边了吧?” “都被邪煞污染了,他肯定不会带在身边啊……” 说到这里,伊蔷面色忽然有些复杂起来:“你……” 她本就冰雪聪明,听他这样问马上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但一边是当了几年的公公,一边是岑阳,虽然知道双方不可能善了,但这么快就在眼前发生,她的心情还是复杂难言。 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置身事外”,让他们自己去斗,她只等着接收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她想要的结果…… 岑阳马上意识到她知道了他的用意,就干脆讲明道:“你应该知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等着他发动,中间充满了变数,很难说会发生什么意外,倒不如趁现在他还没有防备的机会,先下手为难。” “你如果心里过意不去的话,有机会的话,我可以手下留情,留他一命……” 伊蔷心情复杂,一开始听他前面讲得好好的,她还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但听到后面那句“手下留情”的话,却马上低声叫道:“不行!” 她之所以给吕昌的建议是只伤不杀岑阳,就是明白,两者之间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而且,岑阳的想法是刺杀,面对偷袭,吕昌肯定会全力反击,这种情况下不全力以赴,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她心情再复杂,还能以牺牲为代价吗? 她郑重的看着他,道:“你一定记住,武者动手,必定要诚心专注,动手之前想法太多,那是取死之道!” 岑阳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就算手下留情,肯定也是在完全掌控局面的情况下,不过伊蔷为他着想的态度还是让他心生爱意,就忍不住把她的手拿到嘴边吻了吻。 手一直被他握着,亲刚才也亲过了,现在被亲,伊蔷除了感到羞喜,倒也没有别的,但被他温柔的看着,却是让她整颗心像是要化了一样,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积攒起力气,问道:“你,我说的话……” 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都记住了吗?” 岑阳嗯了一声,又问道:“他身边有没有护卫?住的地方有没有机关陷阱?” “护卫的话,肯定有看家守夜的人,至于机关陷阱,这个也是有的,但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伊蔷才想起什么来,道:“现在说这些都白搭,刚才议完事,他就离开了,说是见个人去……” 她发现此时的心情由原来的复杂变成了替岑阳惋惜了,原因则是吕昌要见的那个人。 岑阳马上把关注点放到了吕昌要见的人身上:“他要去见谁。” 伊蔷气道:“他说要给我物色一个人,应该是暗中养在外面的吕家分支,让我改嫁,现在就是去见那个人的。” 岑阳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休想!” 说着话又把她的手拿在嘴边亲了一下:“你是我的!” 伊蔷嘴角忍不住绽放起笑意,又转过头去,呢喃道:“反正我找理由推迟了一年,要是一年后你还……哼,那就是你的事了!” 岑阳没想到她已经提前做了安排,越发感到她聪明得可爱,就伸手抱住她的头,向他这边搂过来。 伊蔷这会儿身体发软,也没有拒绝的想法,就被轻松的抱了过去。 不过,和第一次不同,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当发现自己整个人像是燃烧起来,理智越来越脆弱,她就用力去推他,但是她虽然想用力,但又根本用不上力,只好狠了狠心,咬了一下他。 岑阳吸了一口凉气:“你属小狗的呀!” 伊蔷大口喘息了一阵,然后瞪着他道:“你要不怕明天被他们发现我身上不对劲,你就来吧!” 岑阳托着她,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笑道:“你放心,我没那么心急,总要等到你心甘情愿,我再摘了你这朵鲜花。” 伊蔷感到自己的意志本来就像江河里的小船飘浮不定,听他这样说,心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念头:我愿意…… 她很快又恢复了理智,然后就低头推他道:“你少跟我甜言蜜语!我不吃这一套,你要真那样想,就赶紧走吧!” 岑阳想了想,吕昌既然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虽然说他回来时精神会松懈,也是偷袭的好机会。 但是,吕家有守夜的护卫,还有机关陷阱,在弄清楚之前,动手同样是有很大风险的,除非他愿意消耗错五行幻景阵的法相……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一口气,道:“真是的,伺候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呸!” 伊蔷啐了他一口,眼睛飞快的从某处膨胀的部位扫了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心里却有些不忍,就声音低弱的劝他道:“你现在开脉要紧,别胡乱瞎想……” 岑阳也知道这一点,再留在这里也感到煎熬,就一边扶正她的身体一边站起身来:“好吧,你既然不欢迎我,那我走。” 伊蔷白了他一眼,跟着站起来,像小媳妇似的给他理顺上衣的褶皱,下面就算了…… 岑阳则想起另外一件事:“既然有守卫,我现在翻墙出去就有可能被发现,你有其它安全出去的路吗?” 失去影焰之后,他虽然潜藏的能力也还保留了一些,但事关生死,自然是任何风险都不要有。 伊蔷牵起他的大手,道:“来吧。” 她把他带到了隔壁紫菱的房间,然后在紫菱的注视下,打开了床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地道,把他送了下去。 等把岑阳送走,把官道重新封上,见紫菱仍然抿着嘴看着她,想到她让她挖这条地道的时候说过,这是她们逃生保命用的,只能她们两人知道,她心里就不由一虚。 紫菱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确定了?” 听她这样问起,伊蔷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然后脑海里不由的浮现起刚才那些让她脸热心跳的画面:“嗯……” 二十九:再遇诡怪 地道另一头是一口枯水井,爬出来则是一处平平无奇的小院,岑阳迅速打量了一番,就发现这里的位置极佳,隔着一处大院就是卢家酒楼。 因为邪煞的存在,一到天黑,绝大多数居住在镇北城的人都会早早的关门闭户,唯一的例外就是卢家酒楼和它所在的那条街道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镇北城中,卢家的招牌基本上可以和安全划等号. 伊蔷两人把出口选在这边,确实有利于逃生。 确定了现在所处的位置,岑阳很快就在脑海里勾勒出了返回住处的路线。 在他想来,现在这个时间,只要躲开卢家酒楼所在的街道,路上遇到其他人的可能并不大,而结果却是比他预料的还要好:这处小院虽然离着卢家酒楼不远,但门外面的胡同里却并没有行人经过。 没有行人,他就可以放心的加快脚步了。 一边走,他也一直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以免有人突然出现,尤其胡同口离卢家酒楼所在的大街很近,那是他安危回家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一个小难关。 他正想着是趁人少冲过去,还是绕路,忽然间他的身体停了下来。 这种情形他感觉很熟悉,然后很快就想到了当日遇到影焰的经历,和现在很像! 紧接着,他自己也反应过来:这条胡同太安静了。 现在是夏季,不管哪个时间,也不管在哪里,都免不了会有虫鸣,有水的地方还会有蛙叫。。 现在他耳边却没有一丝动静,还没有风,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 还有卢家酒楼,刚才在密道出口的小院子里,他能清楚的听到酒楼传出的喧哗,此时他虽然跑出去了一二百米,但以现在这种夜晚安静的状态,他总该还是能听到些声音才是,现实却是一点都没有。 另外,和小院里相比,现在身边的温度也透着不正常的阴寒。 这时他才发现,他所在之地虽然也是一条胡同,但旁边的墙透着风吹日晒的沧桑陈旧,不仅和他认知中的镇北城的建筑风格不同,更缺少一种有人居住所带来的生活气息。 更重要的是,他回头看去,后面只有胡同,已经看不到出来时的小院了。 妖?魔?阴魂?怪? 岑阳一边把警惕提到最高,一边想着能让他陷入这种状况的源头。 等了足足六十个呼吸的时间,除了眼前的一切没有发生改变,并没有其它的攻击和危险出现,这让他倾向于是遇到了诡怪。 现在他已经知道,“怪”是除了邪煞、妖、魔、鬼、魂之外、一切非凡诡异的总称,像是前几天的影焰,就属于它的范畴。 也正因为见识到了影焰的厉害,他对“怪”也充满了敬畏、警惕。 不过,他这次遇到的“怪”,感觉有点“鬼打墙”的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它对他基本上就没什么威胁性了,唯一的担心就是不能走出来,到明天会被人发现。 当然,真要被人发现,再传到吕昌等人的耳朵里,尤其是现在这段时间,就仍然会有不可预知的麻烦和危险,所以还是要尽早脱离。 这样想着,他伸手小心的摸向了旁边的墙体,结果让他诧异的是,指尖反馈的触感和它展现的形态竟然是一致的! 岑阳知道蓝星上的那些“鬼打墙”,很多都是因为当事人喝了酒,意识不清,再加上环境晦暗,影响了判断所致,加上人的左右脚并不是一般大小,结果就很被困在了一定的区域内。 因为这样的认识,他才感觉这次的“怪”威胁性不大,而他伸手摸墙,则是准备摸着墙沿原路返回,这样应该就能摆脱掉它了。 现在摸到墙性状都变了,说明这次的怪很大可能影响到了他的感知,而他现在的意识还很清醒,那刚才的判断就很成问题,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又仔细向四周打量了一遍,这次,刚才感觉到的不对劲都没了,就他自己的感知,他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就在一处荒谬的胡同里的。 是的,目之所及,这里的一切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人走后留下的荒村。 但是,这也说明,他的感知被影响得越发严重了。 他必须要赶紧离开,否则,根据原身的记忆,很多镇北城的人都因为遇到了怪就凭空消失了…… 至于如何出去,他的想法是沿着墙倒退回去——“怪”是影响、扭曲了他的感知,但他现在的意识仍然保持着清醒,刚才摸墙的触感虽然有所变化,但确实是实体,这就说明它应该就是现实中那一堵。 稳了稳心神,他扶着墙走了回去,并且为了不受影响,他将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和脚上。 他一边走一边计算着步数,如果这个方法可行,就看走回相同的距离能不能摆脱它的困扰了。 可是,等他走了超过原来走过的步数后,眼前看到的仍然是仿佛走不到头的胡同后,他就知道这个办法失败了。 岑阳心中微沉:刚才做的决定还是太过轻浮了。 在他看来,这种类型的“怪”和修士的法阵有相通的地方,那就是,一旦动了就会引发变化,如果正确还则罢了,错了,局面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似的,他再次回头看去,原来的位置已经不再是刚才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处斜坡,斜坡之上则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呈回字形的院落。 看到院落的瞬间,他的眼睛似乎穿过了朱红色大门的缝隙,看到了院子当中摆放着一只硕大的铜鼎以及前面的贡桌,还看到铜鼎里丹气缭绕,贡桌上则摆放着一把古朴的枪头、一块玉润的镇纸、一本功法。 这一切映入眼帘,他脑海里忍不住蹦出来两个字:仙缘! 是的,不是机缘,而是仙缘,试问哪个想走上仙路的武者能抵御这样的诱惑? 岑阳这一刻却更加的冷静和警惕起来,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他在蓝星看到那么多人被骗后得到的经验。 当他保持冷静,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有一股不强不弱的力量也把他推向院子。 这个发现则更让他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冷漠的收回目光,继续思考怎样脱困。 事实上,既然沿路返回的方法行不通,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请神符。 现在请神符还没恢复,但上次请来的东西,尤其那只湖底的眼睛,或许能帮助他。 这样想着,他心神沉入请神符,通过湖底那只眼睛向四周看了过去。 下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变了:除了现实的世界,还有一层虚幻的景象,正是他刚才看到的一切。 虚幻的世界看起来就像是一层投影似的,但他却是在虚幻的景象之中。 此时在他看来,他和外面的世界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像是画笔画出来的淡光似的东西,但想要感受外面的一切,却又有种鱼儿要上岸的难受感。 不过再难受,他肯定也要出去。 抬脚,在他的感觉中,他的脚变得无比的沉重,抬到一半几乎就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很清楚,这应该是他的错觉,但是,“怪”影响扭曲人的感知的能力就是那么的特别,他想抬起脚来偏偏就要消耗那么多的力气。 眼看再也无法继续下去,看了一眼外面,他干脆一斜身,撞了出去。 怦的一声,岑阳就感到自己撞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头墙上,紧接着虫鸣伴随着湿热的空气就包围了他。 出来了。 他顾不得别的,赶紧向周围看去,就发现自己回到现实的胡同之中。 而且,他现在的位置离小院只有三四米,刚才他感觉来回走了一二百米,要么是错觉,要么是在幻境中走的。 再次遇到诡怪,虽然不像影焰那样能直接置人于死地,但其中的凶险一点也不少,如果不是请到幻阵中带着的眼睛,他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逃出来。 深呼吸了两次,他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心中一动,或许它也能帮上他的忙…… 三零:新的计划 对岑阳来说,吕昌是他必须要除掉的,但他也清楚,武者到了吕昌这样的年纪,不仅身体和武道境界还处于或者接近巅峰状态,经验也会极为丰富,而且很大概率会拥有一两手保命、搏命的招式。 这一点从一年前岑森还活着时,他们还一起出城寻找机缘就能证明。 何况,那件害死原身的受邪煞污染的法器还在对方手里,尽管动用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有可能使用,就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威胁。 所以,要是能把吕昌扔进眼前的诡怪胡同里,肯定就会困在里面,那么,对他就不会有任何影响了! 这个主意一冒出来,他就很快确定:这件事能干。 但在决定要这样操作之前,他首先需要做到一点,那就是他能够轻松的出来,否则,他就算把他们带进去,不能及时摆脱,也有可能被纠缠住,那和正面相搏就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脚向诡怪胡同走去。 下一刻,他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诡怪虚幻的画面,但人却仍然落在了现实的世界。 他愣了一下,倒退回来,确定诡怪胡同的位置,将心神抽离请神符,再次向前走去,但人还是在现实世界的胡同里。 他还想着利用它处理吕昌呢,现在连他都回不去了…… 他很快想到,诡怪会因为环境变化而出现或者消失,难不成经过刚才的折腾,它已经不在这里了? 再次沟通请神符,通过那只湖底的眼睛看去,却发现它仍然还在,且状态很稳定,与刚才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时他就想到,它状态如此稳定,说明很可能一直就在这里,而这条胡同住着很多人,离卢家酒楼又很***时也应该会有很多人走动,却没有听说谁在这里失踪或者遭遇过诡怪,是不是说明需要一定的条件才会走进去? 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诡怪和妖魔邪煞不同的地方就因为“怪”,而且也没有共通的特点,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刚才既然能进,说明条件就隐藏在整个过程之中。 现在虽是夜晚,但他也不好在胡同里久留,就赶紧返回了小院,也正好再按刚才的经过重新走一遍,看能否再次再入诡怪胡同。 随后他模拟了从出枯井到后面的整个过程,结果却是失败的。 接着他干脆进入枯井,又模拟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成功。 坐在井边想了想,他再次沟通请神符,通过那只眼睛仔细观察,但除了发现诡怪胡同基本上覆盖了现实的胡同,但两者之间并没有特别的接入口。 他摇了摇头,既然覆盖了,就意味着哪里都可以是入口。 这说明他想找特定入口的想法也是错的。 在外面没有什么发现,他又转头看向枯井,然后心脏不由一跳:就在枯进下面伪装的出口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抹画笔画出来的淡光。 迅速观察了一遍四周,发现没有突然有外人出现后,他再次小心的下到了枯井底部。 这条逃生通道是伊蔷主仆为自己准备的,也为了更好的伪装,通道的出口并没有完全挖开,而且出口的大小也开得就比较收敛,岑阳自己的体格却不容易出来,所以他刚才就稍微扩大了一些。 他刚才发现的淡光就在扩大的角落里,伸手小心的摸过去,就摸到了一块石头。 将手臂粗细、一扎来长的石头拔出来,岑阳很快就确定它和外面的诡怪是有关联的,因为它的材质、形状,和诡怪胡同墙上的石头明显是一个类型的。 紧接着,他忽然想到,既然这块石头,它的来源很可能就是诡怪里面,它既然存在,那么,刚才那处回形道院里的功法、丹炉等物,是不是也能取出来? 他知道,诡怪虽是环境变化生出来的,但肯定不能凭空虚构,而是要有原形的,所以,对于刚才的诡怪胡同,他一直猜测原来就存在过,现在则算是有了一个直接的证据。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进入那处道院,看能否取出里面的功法等物? 他很快就放弃这个念头——对于一个诡怪,在没有足够了解和实力之前,轻视冒进绝对是弱智行为,何况,刚才那股把他向道院推的力量,他还清楚记着。 另外,事有轻重缓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除掉吕昌这个隐患,然后放心的服用开脉丹,成为修士。 这样想着,他拿着那块石头出了枯井,等跳出院子,马上就感到像是穿入了一幅画中,再次进入了诡怪胡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习惯的缘故,他发现拿着那块石头进出诡怪都变得容易很多。 这已经足够施展他的计划了。 然后,等他再次下到枯井,他又发现埋石头周围的泥土中,还有一些泥土,不知是时间久了受了它的影响,还是被浸蚀掉了碎石,它们也同样发着画上的光。 他又试了一下,发现通过它们也一样能进入诡怪胡同。 这个发现让他大为惊喜,因为有了它们,他的计划不仅变得更容易操作,同时也能大大降低带给他的危险。 小心的将它们全部挖出,撕下一块布包了起来,他就掉转头返回了入口,然后敲了敲被盖上的石盖。 紫菱也是武者,虽然已经睡着,但很快就醒了过来。 岑阳察觉到她可能醒了之后,马上又小声的说道:“紫菱姑娘,是我。” 紫菱听到他的声音就确定刚才不是错觉,但又想到他刚才已经走了,现在回来又干什么? “什么事?” 她疑惑的问道。 岑阳道:“你开一下门,我有事和你们相商。” 紫菱原本想着把伊蔷叫来再开门把他放出来,但又想到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叫伊蔷过来,她还能当一个缓冲,就移开床,搬开了石门。 然后,见下面只有岑阳自己,她又下意识的伸手,好让他上来。 却说刚才岑阳离开后,伊蔷回答紫菱的问题,虽然表面很大方,但内心深处却很从未有过的难为情,就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她却又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在岑阳返回后,她鬼使神差的想去找紫菱,想着有她陪着,身边有个人,她可能更容易入睡。 然后,等她走出房间,就听到了紫菱移动床的声音。 愣了一下,她放轻脚步,走到了紫菱房间的窗户外面,就看到紫菱正伸手拉岑阳上来。 尽管理智上知道岑阳去而复返很可能是有正事,但紫菱没有通知她,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又看到两人的手拉在一起,离得那么近,她莫名的感到心里发酸。 尤其是,紫菱俯身下去,尽管和岑阳的脸还有一段距离,她却感觉那对沉甸甸的兔子垂下,颤颤的都快窜到他脸上似的! “他都这么大了,你还喂……” 紫菱两人这时也发现了她。 不过因为平时主要是伊蔷负责动脑子,她一时间也没听明白伊蔷那句话什么意思。 岑阳的阅历自是秒懂,他可不想在对付吕昌这件大事上,因为她们小女孩莫名的争风吃醋出现什么意外,于是跳出来后马上向她招手,道:“快进来,我有事和你相商。” 见他出来后,眼睛就只看着她,伊蔷心里的那点不适马上烟消云散了:“刚才不是商量过了吗?你还有什么事?” 嘴上说着这些话,但面对岑阳伸过来的手,她还是把胳膊递了过去,让他把她拉进去,但递完又有些后悔:紫菱就在旁边,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亲近了?她完全可以走门的…… 想到这些,她担心他又做出什么“不雅”的动作,进屋之后就赶紧推开了他。 岑阳知道这个时候要照顾她的自尊,肯定不会乱来,就顺势带着她向桌边走去,同时说道:“你真轻,平时记得多吃点东西才好。” 感受到他话里的关心,伊蔷心里一暖,刚才些许的不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我其实吃得不算少的……” 紫菱看着她的手被岑阳轻轻抓着,低着头一副小媳妇般柔顺的模样,丝毫没有抽出来的意思,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干脆对岑阳说道:“你不是说有事相商吗?什么事,你说吧。” 岑阳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有一个新的计划。” 三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次日,上午辰时左右,负责监视岑阳的吕家护卫开始轮换。 因为来之前被管事之人叮嘱过,轮换的护卫就走近岑阳的住处察看,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岑阳竟然不在家中。 不过,岑阳并不是在他监视的时候不在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就很快把消息传了回去。 对吕昌来说,岑阳是吕家的心腹大患,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消失,想到可能的严重后果,他顿时暴怒起来。 首先,他肯定先叫来昨天监视的护卫严加盘问,但岑阳离开时是假扮成了一名下人,又是在不容易引起怀疑的时间,自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过了一会儿,伊蔷被吕粲请了过来。 她听完后就冷静的分析道:“他现在虽然不在家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但目前来看,他要么是偷偷进了章家,要么是藏到了别处。” “如果是章家的话,他应该完全没必要偷偷的去——偷偷的去反而对他不利,所以,这个可能不大。” 这是吕昌最担心的事,听她这样说,他马上追问道:“那他会藏到哪里去?” 伊蔷想了想,道:“如果是藏到了其它地方,城外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更大的可能还是在城中,只要在城里,他不可能不吃不喝,相反,为了顺利开脉,他还要比往常吃得更好——总之,他需要准备食物。” “从这方面着手,我们手下有那么多的伙计和掌柜,问问他们,再把他们派出去打听,镇北城就这么大,想来应该能查到些线索。” 这个分析并不能让吕昌满意,但总归是有了方向,而且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不过,等到命令下去,却是很快就有一家卖调料的店铺掌柜说早上好像看到岑阳从店铺前面经过。 接着,派伙计出去打听,没多久就打听到岑阳早上去过一家透骨香卤肉馆。 这些都印证了伊蔷的分析,吕昌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随后,越来越多的岑阳出现的消息传了回来,事情竟是比想像中还要容易。 有了这么多的信息,从中不难分析出岑阳大概的活动位置,吕家又世代生活在镇北城,吕昌自是对这里的环境都很熟悉,尤其岑阳活动的地点就在吕家和卢家酒楼之间,离吕家不远,他自是更加门清了! 甚至,他基本上锁定了那条胡同,再综合对居住在那条胡同里的人家的了解,岑阳最有可能藏在哪几家,他心中也有了判断。 “这算什么?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他恶狠狠的想着,整个人亢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过去动手。 不过,为了减少影响和后续的麻烦,他还是忍住,决定晚上再动手,所以,他下了死命令让人盯着,不让岑阳偷偷跑掉,然后就等着天黑了。 这也遂了岑阳的愿,因为晚上没人走动,他布置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既然吕昌白天不动手,他也乐得把心思放在继续熟悉三火化丹术和灵蛇枪法上。 于是,这一天双方都在平静渡过。 等到夜晚降临,又强忍到戌时正(晚八点)左右,吕昌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一挥手,带着两名护卫,携一身杀气走出了吕家。 偏院里,紫菱一直注意这边动静,见状马上给伊蔷发出了暗号。 伊蔷则没有任何耽搁,很快把准备好的一只大耳跳鼠放进了密道之中。 这是她和岑阳商量好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但是,尽管通过跳鼠通传消息是已经被证明过的方式,跳鼠也循着留下的气味向密道出口处跑去,她却仍然心中难安。 “小姐,放心好了,银鼻最聪明了,不会出错漏的。再说他也不是那种冲动不顾后果的人,既然说有帮手,肯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紫菱安慰她道。 伊蔷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该劝他躲起来,有我们相助,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等他突破成为修士,吕家根本不会再成为他的威胁了。” 紫菱劝道:“他昨天也说了,是担心他们w地请动刘仙师等人,又或者有其它的手段,所以要掌握主动。” 伊蔷这会儿心中很乱,一时间也无法准确分清两个方法哪个更好,但却仍然担心不已。 紫菱不知道该如何劝她,不知为什么,她自己心里也乱糟糟的,然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小姐,你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那句‘他都这么大,你还喂’为什么?” 伊蔷眼神又忍不住落在了她的那对白兔上面,接着又想到,不管是她们练的功法,还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将来她们都会在一起,不会分开,所以,她早就想过,她嫁的人也会是她的归宿,两人一起,也能更好的掌握她们的命运。 说来也怪,以前对吕成海她并没有其它的感觉,昨天晚上不知道会有那样的表现。 此时重新想明白过来,心里倒是好受很多,但当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现在却不好意思跟她说明白,就含混道:“没什么,我是想说,不用你拉,他自己就能上来。” “好了,你出去注意外面的动静……他只管逞能,但我们也不好不管他,等一会儿就过去看一眼吧!” …… “终于来了。” 另一边,当听到跳鼠从远处奔跳过来的动静,岑阳转头看了过去,然后从地上捡起了那块石头和包着的泥土。 等跳鼠来到面前,他拿下背上的纸条,看到上面“已经出发”四个字,他就直接跃出了枯井。 没有任何停留,他直接沟通请神符出了小院,进入了诡怪胡同。 然后,他在胡同外面监视的人的眼皮底下,伸手出去,小心的把那些泥土洒在了胡同的两头。 这样一来,不管从哪边走,都会踩到它们。 刚洒完泥土返回院中,就见吕昌带着两名手下出现在了胡同外面的路上。 此时的吕昌,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气风发模样,因为经过白天不断的观察,现在的他更是把怀疑目标缩小在了挨着的两家。 不管是哪家,他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有意外发生,岑阳能从他面前暂时逃走,也绝对逃不出去。 这意味着,这次他定能解决岑阳这个可能成长起来的心腹大患! 向胡同里面看了一眼,他没有任何停留,抬脚就走了进去。 看着他们,岑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句话: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随后,他就看到他们没出任何意外的踩到了他洒下的泥土上面。 紧接着,他们三人就像是走进了一扇看不见的门,瞬间就从现实世界消失。 岑阳沟通请神符,通过里面那只湖水中的眼睛看去,就看到三人出现在了诡怪胡同之中。 一开始三人还没有发现异常,但吕昌毕竟经验丰富,以前出城寻找机缘,也见识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然后迅速站住,又抬手止住了两名护卫:“停!” 一停下来,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身边的无风无声,并且也判断出了可能遭遇了诡怪。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进入了幻阵,但阵法普通的修士都接触不到,他不认为岑阳有这样的本事。 和岑阳不同的是,他知道遭遇诡怪,最正确的做法是以不变应万变,再加上这里平时人来人往,没听说出过事情,那么等下去,最多等到天明,他们基本上就能脱困。 所以他心里还算安稳,唯一担心的是,会让岑阳发现他们,影响他的计划。 但是,他既然遭遇了诡怪,岑阳就算出门,也未必能看到他们,何况岑阳白天采购了一番,最近也未必会再出门…… 想到这些,他就仍然保持着镇定。 不过,他想得很好,但在岑阳的视线中,他虽然开口叫停,但三个人却仍然在向那处回字形道院移动。 三二:六壬神课 镇北城外城,城西。 自从修仙家族卢家坐镇镇北城,数百年间虽然意外不断,但总体还算保持着稳定。 镇北城既是依附卢家发展起来的,外城各处地界也就因为离卢家的远近而有了优劣之分。 从这方面来讲,章家位于城西偏南,地势偏僻,即便在章川成了修士后仍然住在原来的家里,带动不少人陆陆续续的搬来此地,但与城东城南相比,仍旧显得人烟稀少,更比不上卢家酒楼一带的繁华。 不过,章川毕竟是老牌练气境中期的修士,有他在,周围倒是少有妖邪害生的事情发生,附近的氛围也就比其它地方轻松一些。 所以,即便是入夜之后,柳玉也敢在一个下人的陪护下,离开章家本家,去几百米外的小山头去找兴致来了,跑到上面喝酒赏月的章敦。 顺着修葺好的山路到达山顶,看到亭子里一手拿鸡腿,一手拿着酒壶,正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的章敦,柳玉松了一口气, 喘匀呼吸后开口道:“老爷让奴婢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因为知道章敦的性子,他常去的地方章川都会刻意关注, 并经常检查, 扫清隐患, 但晚上一个人跑到山头上,也仍然是有风险的。 章敦可能看得太过入迷, 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很好说话的道:“你都来找了,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柳玉感觉像是他在这里把酒赏月, 正高兴着,被她给搅乱了似的,心里不由感到很是过意不去,但章川的命令她也不敢违抗, 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对了,少爷,白天时吕家一直在探查岑公子的行踪,看他们后来的表现, 应该是确定他在哪里了, 我们要不要帮帮他?” 前几天给岑阳送丹药,其实更多的是章敦的主意, 这应该是他感兴趣的事。 而且, 他前面那么重视, 现在岑阳不仅夺下了一枚开脉丹,还从刘炽手里要到了两枚培元丹, 理应更值得上心才是。 章敦先仰脖将壶里的酒倒进口中, 呼出一口气酒气,喝道:“痛快!” 然后才向东边看了一眼, 摇头道:“不用。” 柳玉奇道:“不用?” 章敦一边走向亭中的石桌,一边断定的道:“你和他接触得少,可能对他不了解, 但是, 你想一想这次他在夺丹大会上的表现,不管是对战, 还是做的每一个决定, 哪一个不是恰到好处的最佳选择?” 柳玉回想起岑阳这段时间的表现, 也想明白过来, 道:“您是说,他故意留下那些踪迹,是为了迷惑他们的?” 章敦道:“我只知道,他既然那样做,说明已经在防备着和吕家一样的人了,以我对他的了解,肯定就不会被他们找到。” 几次接触下来后,以他对岑阳的了解,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另外,找到也没关系, 在他看来,岑阳肯定会有失败后的预案, 比如,发现会被找到就会来找他, 到时, 他自会帮他解决那些尾巴。 但是,只能是岑阳来找他——他很清楚岑阳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在他已经主动邀请过的情况下,岑阳现在的做法说明是连他一起防备了,他现在出面恐怕只会被当作困扰。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忍不住落在了石桌上面的锦盒上。 拿起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张小心卷起来的、似绸非绸但不知道确切材质的纸。 不用拿起来,他都知道纸上的内容:《六壬占星诀》。 “壬通根于乾,本于水,乾乃万物之首,水为万物之源,水生于一, 故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两仪化四象……是故六壬可占天地万物。” 这是章家祖上传下来的传家之宝,但可惜只有一页, 虽然都知道它不凡,但在章川之前,对它了解都非常之少。 等到章川成为修士,可以接触到更多修行有关的知识,他们才知道《六壬占星诀》不仅不凡,更有可能是传说中《六壬神课》的一部分! 《六壬神课》,传说中不仅能占吉凶,避祸得福,据说还有莫大的道法威能,是直指真仙大道的强大法门。 可惜,连《六壬占星诀》他们都只有一页,《六壬神课》更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事。 不过,这些年他花了很多埋单在《六壬占星术》上,对于吉凶好像也有了直觉,比如夺丹大会前投资岑阳,以及这次岑阳的布置,他自己也直觉上感到岑阳不会出什么意外。 从过往的经历上,已经多次证实他的直觉。 但是,也就仅止于此了。 现在功法不全,他要想在这上面更进一步,除了找到它后续的部分,要是有一件与它匹配的法器可能也会成为突破点。 但是,法器只能由修士打造,他父亲成为卢家客卿这么多年,才在五年前积功换得一件下品法器,他要想找到一件与它匹配的法器又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他再也没心情了,就把锦盒一盖,道:“再坐一会儿吧。” …… 章敦想留就留,但诡怪胡同中,吕昌三人不想走动,却还是离那处回字形道院越来越近。 岑阳不知道他们三人眼中看到的是什么景象,但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其中一名护卫忽然开口道:“家主,你看那边有处道院!” 吕昌顺着那名护卫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样也看到了那处道院,紧接着他脸色更加难看了:遭遇诡怪,站在原地不动,不至于引起更多的变化,很多时候都是最好的选择,但那是诡怪不发生变化的情况下的做法。 现在一座道院突然出现,意味着诡怪已经发生了变化,这时候他们再不动就没有意义了。 想到这次遭遇诡怪全都是岑阳害的,他心中怒火愈炽,打算出去后一定要把岑阳折磨至死,如此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不过那是出去之后的事,他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又向四处打量了一圈,然后指使没说话的护卫道:“你过去探一探里面的虚实。” 被命令的护卫自然知道去探前面道院的虚实充满了危险,但他不敢违背吕昌的命令,只好一点点的挪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速度自然快不了,而吕昌和剩下的护卫虽然想留在原地等结果,但事实上却也跟着往前移动,和他之间也就落后一步而已。 另外,在那股外力的作用下,他们自己感觉走得慢,但实际上却非如此,他们的速度并不比一般人小跑慢多少,于是很快三人就到达了道院大门处。 此时,最前面的护卫向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吕昌两人就在身后不远处,他松了一口气,靠近歪着头从门缝看向了里面。 只是一眼,他呼吸就变了,然后就想用力推门,结果发现不管自己如何用力,那扇门就是推不开。 吕昌也发现了不对劲,马上开口问道:“里面什么情况?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名护卫此时也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是推不开那扇门的,吕昌两人又跟得太近,他又暗中用尽全力推了一把,门还是纹丝不动,他尽管心中不甘,还是只能转身回道:“回家主,属下只看到里面有一尊丹炉,丹炉后面有一张书桌,书桌上面好像有枪头、书册等物……” 吕昌一听,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赶紧几步走到那名护卫身边,也从门缝向里面看去。 等看到了里面的那些东西,他不仅无法保持冷静,同时还有一个念头冲进了他的脑海里:他们遇到的难道不是诡怪,而是修士留下的洞府?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因为,如果这条胡同藏着诡怪的话,不说以前,打他记事起,也没听说有谁在这里发生过意外——要是有意外,他住得这么近,不可能不知道。 心中想着这些,他手上已经开始发力推门了。 比刚才护卫稍好,在他手下,门有所活动,但还是不足以把它推开。 “都过来,一起把门打开!” 他眼睛发红的、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盯着那尊丹炉,想着如果里面还有丹药,他或许也有机会成为修士! 成了修士,书桌上的书籍则很可能就是仙法…… 想着这些,他急不可耐的催促两名护卫,然后三人一起发力,那扇大门就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了。 在岑阳的视角里,三人推开大门,里面似乎有阵风吹了出来。 然后,在那阵风里,三个人迅速沙化,变成了一堆好像没有多少的沙子向地下落去。 但随落随消,等落到地上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小捧了。 最后,连那一捧“沙子”,也像是物体失去质量般,由实转虚,很快就消失了。 岑阳感觉口干舌燥得厉害,一时间除了激烈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也无法思考,但大脑却依据本能和他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继续重现刚才发生的一幕。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发现,三个人并不是立即变成沙子的:他们先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老去,然后才“风化”成了沙子,就好像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似的。 随着三人化成沙子消失不见,被打开的大门又缓缓的关上了。 但或许是三人打开院门,引起了院内气流的变化,里面桌子上的书册被吹得飘动了一下。 站在岑阳的视角,正好看到书面上的一个字,似乎是古体的六字…… 三三:开脉 为了监视岑阳的动向,以及防备动手时发生意外,岑阳要是逃跑,需要有人拦截,吕昌就安排了两名精干的护卫一人负责胡同一头。 其中在吕昌来的方向的护卫叫马唐。 马唐知道,他们两人最大的任务是确定岑阳没有离开,至于拦截,他们不认为岑阳能从吕昌手下逃走,何况还有两名护卫跟着。 不过,看到吕昌三人走了过来,他从藏身处出来示意了一下,表明岑阳并没有离开,随后还是进入了早就选择好的伏击地点,胡同口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 万一出现意外,岑阳真的从吕昌三人手底下逃了出来,他突然出手,效果比直接站在胡同口守着要强。 而且,岑阳就算能逃出来也不会完好无损,肯定会付出代价,那么,他的突袭,说不定就能直接将岑阳拿下,如此,他就又能得到一份大功。 这样想着,他挪动身体, 找到一个更适合出手的位置,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胡同方向。 侧耳倾听了一阵, 他渐渐的皱起了眉头:他竟然没有在胡同里听到吕昌三人的动静。 这棵大树离胡同口很近, 只有两三步远, 这么短的距离,吕昌三人没道理在他躲过来并藏好的时间里走得远到他听不到他们脚步声的地步。 诚然, 吕昌三人可能为了不惊动岑阳故意放轻脚步,但他在几秒前刚见过他们,脚步再轻, 也应该能听到才是。 何况,武者对他人的感知并不只是靠声音,还会有一种包括气息、气场、情绪、温度等等,综合形成的感应, 而现在,在他的感知里,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应到三人的存在,胡同里像是空的一样。 他忍不住走出大树, 在胡同口微微露出一只眼睛向里面看去, 果真和他感知到的一样,胡同里空空如也, 根本没有吕昌三人的身影。 难道此时他们三人已经进入了岑阳的藏身之地? 凭借直觉, 他感觉这个猜想也不对, 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但附近几家都关着门, 进入任何一家都只能是翻墙跳进去,三个人都跳的话, 他应该能感知到才对,而且他也没看到跳跃留下的痕迹。 不过,他还有一个办法来确定三人的位置, 因为吕昌要对付岑阳, 接下来不可避免会发生打斗,或者, 一切极为顺利, 他们要是成功了, 也会直接出来。 他就又耐心等了片刻。 和刚才一样, 胡同里除了偶尔有阵微风,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吕昌三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看白天看过无数次的胡同,心里也越来越压抑起来。 出事了!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论实力,吕昌三人不仅没有一个会弱于他和岑阳的,偏偏就在他身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威胁。 然后,他一点点的挪回大树的位置, 又满头冷汗的继续小心的后退,直到退到后面的街道,他转过头撒腿就跑, 绕了一圈跑回了吕家。 …… 紫菱一直注意着正院的动静, 看到马唐脸色苍白的跑回来,就赶紧通知了伊蔷:“小姐,负责监视的马唐突然回来了, 看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马唐突然提前回来,脸色还不太好,再估算着吕昌到达的时间,这些信息综合在一起,似乎能得出情况对岑阳有利,但到底如何,她也无法确定:“走,我们过去。” 她带着紫菱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吕粲正焦急的召集护卫。 “二叔,发生了什么事?” 她赶紧问道。 吕粲忙道:“你来得正好!马唐刚传来消息,你公爹那边好像出了事,我正要召集人手去救他!” 伊蔷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就更加从容起来:“二叔,现在公爹不在, 你就是一家之主,吕家由您主持, 万不可自乱阵脚!” 然后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粲仍然很着急,迅速说道:“马唐说,他看到你公爹他们三人进了胡同,但一回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这很可能是中了陷阱,我得带人去救他……” 伊蔷直接转向马唐,问道:“二叔说得可是真的?” 马唐此时仍然心有余悸:“是真的……不过不是一回头,当时我转身去了两三步外的大树后隐藏,就发现胡同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过去查看,家主三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别说了!” 吕粲急得一阵咳嗽,又强忍住,道:“现在最重要的召集人手去救人!” 伊蔷忙道:“不可!” 吕粲愣住了,诧异的道:“什么?!你竟然不让我去救人?” 伊蔷状似着急的解释道:“不是啊!二叔,你想想,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再贸然带人过去,又如何保证不会重蹈覆辙,把吕家剩下的人也搭进去?” 说着话她看向了马唐。 马唐想到刚才的诡异情形,打心底里不想冒险,见她看过来,马上“配合”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但家主他们就是凭空消失了……” 吕粲此时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伊蔷刚才说的“重蹈覆辙”四个字上,刚才急着救人的念头就动摇了:“那你,你是什么意思?” 伊蔷皱眉道:“二叔,你应该知道,公爹他们的实力在吕家是最强的,现在的情况,要么是马护卫看错了,那么,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过一会儿他们自然就会平安归来。” “但如果是其他情况,比如遇到了邪煞诡怪之类的,我怕……” 听到这里,吕粲救人的念头就开始变弱了,嗯,主要是伊蔷说得有道理…… 这时,伊蔷认真的看向他,道:“二叔,以上都是我个人的猜测,您也知道,我只是擅长经营,这样的大事以前都是公爹作主,现在公爹不在,您就是吕家的一家之主,怎样做还得您来拿主意。” 再次听到“一家之主”四个字,吕粲忽然活泛起来:吕昌不在,他岂不就是吕家的家主了? 他是吕家这主,以后吕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他装作为难的样子,道:“这……” “为难”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慨然道:“蔷儿,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去救人确实有可能让吕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算了,我们先等等,说不定只是马护卫看错了,对吧?” 马唐松了一口气,然后和伊蔷一起行礼道:“是。” …… 回到偏院之后,伊蔷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岑阳。 两人很快沿着密道到达了出口的枯井,而岑阳也猜到她可能会来,听到动静就来到井边,伸手把她拉了上来。 当伊蔷发现自己被顺势拉到岑阳的怀里后,她弱不可闻的惊呼了一声,心中最先冒出来的念头不是让他放手,而是担心被紫菱看到,就赶紧扶着井沿对下面紫菱说道:“你……你先回去守着,万一有人找,你帮我应付着。” 紫菱心思单纯,不疑有它,答应了一声就回去了。 伊蔷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脸色红红的嗔斥道:“你快放手!” 岑阳则没有松手,而是抱着她一起坐到了井沿上:“不放,又香又软的,抱着舒服。” 伊蔷轻啐了一口,但只是别过脸去,并没有挣着下去。 她心里也奇怪,她们明明才分开一天,却感觉分开很久似的,而且她的身体也好像有了思想,想靠在他身上…… 就这样坐在他腿上,感觉整个人越来越懒,像是要沉溺在他的怀里似的,一点也不想动弹,但她到底不只是单纯的少女,她这次来既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让吕昌等人凭空消失的,其次则是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岑阳则不想把一些无关的事都告诉她,而且诡怪胡同还能成为他一张底牌,于是就一笔带过的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请了帮手。” “哼!” 伊蔷轻哼了一声,知道他不想细说,但对她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 岑阳知道她的意思,就摇了摇头,道:“他们被带去了另外的地方,应该回不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伊蔷忽然没有心情知道细节了,转而又问起了下一个问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岑阳道:“我打算留在这里服用开脉丹。” 对他来说,除掉了吕昌这个隐患,在哪里服用开脉丹其实都行,但留在这里,如果还有心怀不轨的人,他还可以利用外面的诡怪胡同,这却是别处没有的。 伊蔷没想到岑阳会直接告诉她答案,还把地点选在了这里,那份信任却是让她很受触动。 在此前的人生里,小时候不算,等稍微长大,因为兴趣,她的精力大多放到了经营生意上面,及至长大,到后来嫁给吕成海,婚后她要调养身体,吕成海要练武,她接触更多的也是各家的掌柜和伙计,对于情话什么的并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是岑阳信任的态度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外人打扰到你的!” 两人都是理性的人,因为要为岑阳接下来的开脉做准备,他既要调整好身体的状态,且绝对不能分心,她也要做好外围的工作,不让人打扰到他。 接下来又缠绵了一会儿,她就以强大的意志力推开他,返回了吕家偏院。 对岑阳来说,他敢留在这里开脉,除了前面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已经将三火化丹术练得纯熟,能缩短服用培元丹和开脉丹的时间。 事实也确实如此。 根据章敦所说,一般武者想要完全炼化培元丹的药力,一般至少也需要七八天,但有熟练的三火化丹术,加上请神符的“辅助”,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将培元丹完全炼化吸收了。 吸收了培元丹后,他就发现自己整个人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这不仅是外在直觉的感受,内在,他也发现自己的下丹田,精血前所未有的充盈,几乎达到了现在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中丹田得到的补益稍逊于下丹田,但阳气也差不多已经补满。 至于上丹田,虽然培元丹并没有补益神魂的作用,但精血阳气充足,最后也得到濡养,变得充实了一些。 当然,服用培元丹也为他接下来服用开脉丹增添了经验,它的重要性并不比培元丹本身的作用低。 服用完培元丹,他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适应身体的状态,等到身心调整到最佳,他毫不犹豫的取出开脉丹吞了下去。 在服用培元丹后,他已经知道了如何运用三火炼丹术,开脉丹一吞入腹中,他马上催动下丹田,以精血的热力包裹住它。 这样做除了能加快药力的炼化,更重要的,还能缓冲药力的释放。 不过,开脉丹和培元丹到底不同,后者是补,前者则是“开”,是“破”,开脉丹一经化开,宛如直接调到三档风速的电扇似的强大药力马上就开始释放出来。 尽管有服用培元丹的经验,他马上开始以中丹田的阳气开始引导,但强大的药力还是在第一时间给他的经脉带来了压力。 根据章敦的经验,开脉丹的药力会越来越强,所以,一开始最好不要控制,让经脉先适应,否则后面会越来越难坚持,而坚持不住就会导致失败。 岑阳感觉他的话有道理,就选择了相信。 等到开脉丹的药力释放出来,被引导进经脉里——在服用培元丹的过程中,他已经发现这个世界的人,身上也有一样的经脉,而经脉本来就是通的,不通就意味着出毛病了,那开脉指的又是什么? 此时,药力经过的经脉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平时感受不到的清凉灵活的气,他马上就想到了只有修士才能感受和利用的“灵气”,然后忽然就想明白了“开脉”二字的含义:没有修炼资质的武者,他们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气血的流通,但却不适合灵气的运行。 勉强做个比喻,柴油车是烧不了汽油的。 第三十四章: 请神符的变化 随着开脉丹药力在经脉中推进,感知到的灵气越来越多,岑阳又有了新发现:经脉中原来人体精气可以顺畅通过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像玻璃表面般那么平滑无阻、毫无阻滞,而是有一些他现在还无法“看到”、但能感知到如叶片表面绒毛般的障碍,当灵气经过时,马上就会受到阻挡。 遇到这些障碍,灵气就会受阻,导致停滞,其中大部分就会从人体毛孔飘散了。 修士第一个境界是练气,就是控制灵气由经脉流转全身,汇于丹田,滋养、强化自身。 对于初练者,本来掌控灵气就笨拙、艰难,再被经脉中的障碍所阻,浪费掉好不容易吸纳的灵气,能控制和吸纳的灵气就会所剩无几,这或许就是所谓没有修炼资质的根本原因了。 另外,除了经脉中有形的障碍,还有不同经脉互相之间的无形影响。 如果某条经脉过窄,又或者较弱——他练《灵蛇枪法》,自然有所侧重,所谓用进废退,有些经脉会更强大,监近的经脉则会相对较弱,它们就会受到挤压、干扰,也会增加灵气通过的难度。 当然,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而不管是原身的记忆,还是章敦的提醒,都让他明白,现在的开脉丹只是释放出极小部分的药力,已经很猛烈了,随着丹药继续化开,药力肯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猛, 服下开脉丹后必须全神贯注。 所以, 他只是一开始分心思考这些无关的小事上, 很快就集中起所有精神,全力以赴的运转三火化丹术,炼化药力, 引导它们冲向剩下的经脉。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岑阳面上的表情从严肃转为了轻松, 因为他突然发现, 有服用培元丹的经历, 他的神魂又比普通人强大,药力要是实在太过猛烈还可以分给请神符, 结果开脉丹让其他人畏惧的过于猛烈的药力,在他这里竟然可以勉强控制得住。 尤其他按章敦所说,引导开脉丹的药力先冲开任督两条人身上最强大的经脉后, 有它们作为中转和缓冲, 接下来 开脉丹的药力几乎就被他完全掌控了。 这样一来, 他不仅可以避免绝大部分药力释放猛烈对经脉的冲击, 甚至还有精力关注外界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时侯如果敌人来袭, 他完全可以一边继续炼化药力开脉,一边把对方带进外面的诡怪胡同,至少短时间内对他不会造成多少影响。 这让他心中愈发安定, 但除了有人偷袭,他肯定还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开脉上。 转眼间白天过去, 夜晚降临。 紫菱站在窗户边上,警惕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听到床下传来敲击声,她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闪身过去,打开官道,把伊蔷拉了上来。 看到伊蔷眉头微蹙,一点也没有昨天的轻松,她不由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伊蔷看了一眼食盒,纠结的道:“里面是中午送过去的饭菜,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紫菱知道自家小姐和岑阳已经算是私定终身了,闻言不由担心的问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伊蔷忙否认道:“没有!他应该是服用了培元丹,正专心炼化它,所以顾不上别的事情。”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也知道,以岑阳的性格,既然决定做什么事,肯定已经准备充分,现在服用的又是培元丹,不是开脉丹,应该不会有意外才是,只是…… 她现在才发现,她往日遇到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能保持镇静,但那是因为心无挂碍,当心里装进了一个人,就连吃不吃饭,都让她牵肠挂肚。 不过,服药这种事只能靠岑阳自己,她除了帮他制造一个不受干扰的外部环境,和送饭这样的事情, 其它的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 想到岑阳这段时间的表现,她也说服自己去相信他。 她很快冷静下来,然后问紫菱道:“刚才我离开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紫菱摇了摇头,又道:“盐矿店里的掌柜来了,不过,在正院就被二老爷派人拦住叫过去了。” 伊蔷笑了笑,马上就想明白吕粲很可能是当了两天家主,忍不住想要揽权了。 对此,她并不在意,以往吕家的产业都由她来经营,那些掌柜的也都信服她,不管吕粲想做什么,她都能轻易的把他糊弄过去。 这会儿岑阳正专心炼化丹药,还有接下来的开脉,她答应了给他制造一个稳定的环境,才是重点,却是注意吕粲有什么动作:“走吧,我们正好去看看。” 她们两人离开偏院,正好碰到盐矿店的掌柜出来,对方一见,马上想和她说话,她则微微点了点头,道:“没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对方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行了一礼,站到路旁让她们二人通过。 吕粲看到两人到来,却是心中一虚,然后笑着解释道:“刚才老方过来,我想着让你们好好休息休息,就直接让他来见我了……” 伊蔷毫无芥蒂的道:“公爹不在,二叔您就是吕家的家主,些许小事,根本不用和侄媳说——我来是想问一下,现在有公爹他们的消息了吗?” 吕粲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表现得心里很沉重的道:“没有!我按我们商量的,让人离得远一些监视胡同里的动静,但直到刚才,也没有大哥的消息。” 伊蔷叹了一口气,道:“二叔,你说公爹他,是不是……如果是真的,岑阳又开脉成功,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吕粲这两天当家主正在兴头上,闻言心中一紧,但很快又想到了“解决办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嗯,首先,他未必知道以前的事,就算知道了,那我们也可以推到你公爹身上,我们再给他些好处,他应该不至于还找我们麻烦吧?” 紧接着他又赶紧补充道:“你不要误会,我当然希望大哥他们都好好的,但到今天还没有消息……我的意思是说,真要是出现你说的局面,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伊蔷直到今天才跟他提到这件事,就是想让他体会到“大权在握”的感觉,主动熄掉追查下去的想法,如此吕家这边就会再打扰到岑阳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成功的。 “二叔,我们都知道,你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吕家,您说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吕粲顿时兴奋起来:“你能理解就好。还有,你放心,岑阳就算还不满足,我们也可以请动霍前辈,吕家绝对不会有事的!” 伊蔷低头道:“那就好。这样我们都能放心了。” 确定吕粲没有打扰岑阳的想法后,她也很快带着紫菱返回了偏院。 她前段时间刚受到那只算盘的气运反噬,身体虚弱,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一来一回,身上就出了很多的汗,回来之后就让紫菱准备洗澡水。 备好洗澡水,时间也到了晚上,她就对紫菱道:“你也一起洗吧。” 往常她们也经常一同洗澡,紫菱答应了一声,就解下衣服和她一同进了那只宽大的木桶里。 伊蔷看着紫菱的大白兔,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前天晚上岑阳对她做过的事,然后伸手就抓了上去。 紫菱不解的向她看过来:“你干什么?” 伊蔷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好奇的问道:“你有没有感到半边身子又酸又麻?” 紫菱摇头道:“没有啊。你这么点力气,和挠痒痒差不多,怎么会影响到半边身子?” “这里倒是挨着心脉,但我这里肉比较厚,通过这里打击心脉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更容易给我留下反击的时机。” 伊蔷原本对自己的行为有些难为情,但见她一本正经的谈论怎样让半边身子麻,又说那里肉厚之类的话,就不想听她说下去了道:“行了行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洗澡准备睡觉吧。” 确定了吕粲没有去打扰岑阳的想法,又经过刚才一闹,她又恢复了冷静,不再像刚才那样患得患失,随后去了紫菱的房间,很快就一同睡着了。 …… 次日凌晨,寅初时分。 岑阳终于引导着开脉丹所剩不多的药力,把小脚趾处的膀胱经冲开,而这也是全身经脉最后一处了。 成功了。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同时将精血收回丹田,气回膻中,神魂则返回紫府。 等一切就绪,他马上感到经脉和全身,从头到脚都透着清新的凉意,更感到无数细小的灵气随着呼吸穿行在经脉之中。 可惜的是,它们随着呼吸进入经脉,又很快从毛孔里出去,并没有留下来,这是因为他还没有对应的修炼功法,而这需要向卢家求取。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转向了别处,因为他发现,随着成功开脉,他感觉到自己的身魂融合又更进了一步,感觉就像是电脑重装了系统,一切都变得飞快!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发现请神符和他现在的身体也有了紧密的联系。 就在他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两者之间具体的联系上面时,精气神各归其所,“疏通”的经脉里似有风吹过,然后汇聚在一起,吹进了请神符里。 然后,他就“看到”,请神符中,他目前所能见到的最下层的云宫仙府的大门缓缓的打开了…… 第三十五章 烛龙之眼 在这之前,岑阳也曾想过云宫仙府是否能够打开,但原来他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根本无法靠近,就让他以为它的存在只是某种象征,或者作用是为了承载门匾上的宝珠。 此时云宫仙府的大门打开,他马上怀着激动期待的心情看了过去。 不等他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他先明白了一件事:通过开脉,这个过程以及感知了灵气,让他的身体和请神符之间联系变得紧密起来,这是云宫仙府的大门可以打开的原因,而随着云宫仙府大门的打开,又进一步加深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在这份感悟中,云宫仙府高大的殿门完全打开,里面的一切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大! 大殿里面,仙雾缭绕,其中仿佛隐藏着山川湖泊、森林草原,上方则隐隐像是有星辰密布,感觉像是一个容纳了小世界似的。 那些景象岑阳只是一眼带过,然后就被大殿中间清晰而关键的存在吸引过去,只见那里放着一座高高的莲台,莲台之上立着一座雕像。 神像。 他心里瞬间浮现出这个念头。 然后他更加用力看去,想要看清神像的模样,最终却发现祂处在虚实之间,根本没有具体的长相,也就无从推断祂的身份。 不过,他很快想明白过来,祂确实不应该有具体的模样,祂什么样,完全是由他请神的对象决定的! 而且,通过他和请神符之间越来越紧密的联系,他也直觉、本能的知道,和原来不同,只要他把请神的对象请到神象里,使用祂们的力量, 也不会再直接把祂们消耗掉, 除非请神符本身损毁, 否则基本上就是永久性的。 甚至,通过双方的紧密联系,他还能直接将祂们的能力直接融进他的身体和神魂之中, 变成他自己的能力! 这一刻,他马上想到了影焰。 如果当时把影焰请进神像之中, 使用它也不会直接消耗掉了, 而他不仅可以通过请神符使用它的能力, 还能直接学会,把它们变成自己的技能! 要知道, 影焰不仅可以让他容易被人忽略,在影子中行动有着近似隐身的能力,且一旦被对方影子覆盖, 就能直接攻击对方的神魂, 这一点尤其诡异难防, 简直是偷袭暗杀的绝佳手段, 非常利于暗中行事,尤其适合现在还弱小的他。 根据夺丹大会前一天, 又回到那条河边看过的印象,上次的影焰虽然被他请走了,但应该还能恢复。 也就是说, 只要等上一段时间,他仍然有机会再次获得影焰, 并且永久的拥有它。 不过,想到影焰, 他又马上想起了外面的诡怪胡同。 毕竟,神像只一座, 与诡怪胡同,它的围困能起到困敌、关押的作用,尤其里面那间道院相比,那种瞬间让人苍老死去的能力,明显比影焰更加强大。 唯一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请神符能否将它的法相请下来,但朝阳和同为诡怪影焰能请,诡怪胡同应该也能。 但是,想到诡怪胡同,他又不由想到,它的能力虽然强大,但对他的作用本质上和影焰一样,也是杀敌的手段,对他接下来的修炼并没有直接的帮助。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朝阳。 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就通过使用请神符请神朝阳,消除了入侵身体的邪煞,才得以活下来,而那时他就感悟到其中蕴含着非同一般的力量,领悟之后不仅对于他枪法有帮助,修士阶段肯定也能发挥作用。 而且,当时即便朝阳法相在消除邪煞后消耗掉了,但最后残留下的一小部分还让他加快了恢复,说明它也有加快恢复的作用。 另外,朝阳法相还有破邪的作用。 如果说,影焰和诡怪胡同的能力都体现在对敌方面,主要是自保的话,朝阳法相直接对修炼方面的帮助,包括破邪的能力, 都能发挥同样的作用。 如此,相对来说, 请神朝阳好像更能满足他的需求。 然后,他又想到了湖底的那只巨眼。 与前面三者相比,目前来说,他并没有从那只眼睛上发现有直接对敌的手段,也没有发现它在修炼方面能有什么帮助,事实上,他只从它那里看到了一个能力:破妄,看到真实。 按道理说,如果从四者中选择进入仙府大殿的一个,他应该从诡怪胡同和朝阳法相中选,但他却总忍不住去想湖底那只巨眼。 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只是稍一思考就做出了决定:第一层仙府大殿神像的位置,他准备给那只眼睛了。 对他来说,开脉成功后,就可以去卢家拿到修炼的功法《三阳诀》。 他这次开脉过程十分顺利,有强大神魂的控制,药力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基本上没有,只要低调一些,后续修炼应该也会很顺遂。 当然,再顺遂也肯定比不上请神朝阳后的速度,但相对于修炼速度,他更希望看到真实。 就像这次无意间进入了诡怪胡同,如果不是通过那只湖底巨眼破掉它对他神识的扭曲,他恐怕也难逃吕昌三人的下场。 但是,与其陷入之后再看破幻象,肯定不如不让自己陷进去,并且也不是所有的诡怪都像这次诡怪胡同,一开始并没有危险,让他还有反应的时间。 从这方面来说,拥有看到真实的眼睛,也能提高自保能力。 而且,看到真实的能力肯定还有其它方面的好处和作用,这些会随着他实力提高,在接触到更广阔、更危险的世界后表现得更明显。 这样想着,他直接就翻墙出了小院。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间段,路上并没有人,唯一那些监视,或者更应该说是等待吕昌出现的人,这两天也都离得远远的,加上影焰虽然消耗掉了,他也在使用过程学到了不少的技巧,在前往荡寇湖的路上,就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或许荡寇湖对卢家本来就是一道强大的屏障,他们也不认为镇北城会有人会傻到冲击里面的错五行幻景阵,镇北城外城的人也没有这个能力,所以,卢家也没有派人看守荡寇湖。 岑阳就很顺利的来到了荡寇湖边。 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随后他就沟通请神符,通过上次请到的法阵和巨眼的法相,看到了法阵及湖底巨眼的真身。 再次看到那只巨眼,他心里仍然充满了震撼,但因为数次使用的缘故,此次看巨眼的真身,他已经不像上次那样被震慑到不敢看的地步。 然后,他就发现,巨眼尽管看起来很真实,但却是它真身的一个投影! 投影都如此的强大震撼,它的本体又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正因为如此,对它使用请神,也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想到这里,以免夜长梦多,他直接沟通请神符,同时锁定它,然后在心中暗暗用力:“请神!” 这两天他接连炼化了培元丹和开脉丹,门匾上的宝珠早已经亮得像金色的小太阳了。 然后他就发现,这次的宝珠只是起到了指引和标记的作用,随着他的意念发动,神殿中的神像上隐隐传出一阵诵经之声,随后一丝看似微弱的力量就落在到了巨眼上面。 等那丝力量落到巨眼上面后,那只巨眼却像是没有丝毫的抵挡,瞬间就被轻飘飘的拉起、变小,下一刻就像是瞬移般,直接出现在了莲台之上。 紧接着,神像一阵恍惚,就变成了那只巨眼的形状。 烛龙之眼(投影)。 岑阳瞬间知道了它是什么,同时,他的眼里似乎有光亮了一下,再看眼前的世界,黑暗已经完全不能再影响到它。 他又看向远处卢家的外事堂,房屋院墙在他眼里也仿佛只是一层较厚的冰块,他虽然无法完全看透,却也能看到里面人的模糊的身影。 这不就是相当于透视吗? 有了这个能力,谁还能埋伏偷袭他? 更让他激动的是,传说中烛龙之眼睁开天明,闭眼天黑,他请来的只是它的投影,并没有那样强大的能力,但让它闭上眼睛,面对特定的对象,也能让对方短时间内的失去外界的感知。 所谓的“短时间”,他以交手过的刘炽为参考,感觉至少能够持续五到十息,换成修为更高的人,这个时间会缩短,但凭借直觉,只要不是大境界的差距,至少也能持续一息的时间。 这意味着,只要使用它,他就能获得一次绝对的出手机会! 他原以为选择它,会失去加强对敌能力的机会,没想到它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 他一边感受着它的能力,又一边看向湖对岸,那里则是卢家所在。 往日因为地势和法阵的阻挡,他们这些外城之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此时他才发现,那边原来是一座形似板凳的山,且离这边足有十几里地。 因为离着太远,他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但与这边相比,那里气流看到里面的灵气应该很充沛,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在轻灵的灵气下面,似乎隐藏着更大的、黑暗的气息…… 他并没有多看,因为他发现,在把烛龙之眼的投影收走后,眼前的错五行幻景阵明显弱了下来,他担心卢家的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就赶紧加快速度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 奇怪的气味 清晨。 因为都知道吕家偏院的主人喜欢睡懒觉的缘故,这个时间里就格外的安静。 紫菱从睡梦中醒过来,大大的杏仁眼里还带着朦胧。 然后,她的视线就落到了身前凌乱的纱裙,和一只从纱裙里溢出来的雪兔上,这时她才记起昨天晚上自家小姐和她睡在一起,但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伊蔷的身影。 她完全清醒过来,然后从床上坐起来, 拿着放在床头的衣服往身上穿。 等她刚安置好雪兔,穿好上衣,就见伊蔷提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 她忙说道:“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早饭我来做就成。” 不说伊蔷前几天受到算盘的气运反噬,身体虚弱, 就是在平时,也不用她做饭的。 伊蔷则提着食盒走了过来,道:“这是给岑阳做的——昨天他一天都没好好吃饭, 练武之人,本来消耗就大,不吃好饭怎么行?” 紫菱:“……”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诧异,因为她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她却不记得伊蔷专门给谁做过饭,尤其还是早饭。 伊蔷走到床前就向她伸过手来,道:“都醒了,就起来吧,帮我把密道的门打开。” 她顺从的拉着伸过来的手下了床,又独自打开密道的门,看着伊蔷直接跳了下去,她忽然感觉到自家小姐现在变化真大。 伊蔷跳下之后,让她把食盒递下来,又吩咐道:“你注意那边的动静,要是来找我,你帮我拖住他们——算了, 你干脆直接说我身体不适,还在睡觉, 等醒了再去找他们。反正这会儿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紫菱张了张嘴,满心的话,想着密道是她们挖的,一来一回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但看到她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转身,最后只剩下四个字:“好。你去吧。” 看着伊蔷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中,她等了一会儿才发现身上的纱裙脱了一半,还没换下来,就拎起床头的衣服准备换上,但又坐到了床上出起了神。 …… 伊蔷很快就到了另一边的枯井,当看到昨天送来的饭还好好的放在井底,她心中不由一沉。 向上面看了看,犹豫再三,她还是准备上去看一看,否则终究心里难安。 小心的爬出枯井,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晨光里的岑阳。 只见他面向朝阳站着,身上是衣服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刚换的,再从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衣服上面的水迹上,又能看出他应该是洗过澡的。 这一切似乎都说明事情是好的,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又让她无法确定,她忍不住开口道:“岑阳……” 岑阳从对朝阳的感悟中出来,转头看向扒在井沿上的伊蔷,最美好年华的少女,就像是有枝桃花探出了井口。 然后,他眼中异色一闪:此时的伊蔷,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她那身本就纤薄合身的衣服和没穿并没有两样,而少女青春美好的身体也让他怦然心动。 所谓“非礼勿视”,他直接走了过去——以两人心知肚明的关系,自然不用在意那些虚的。 伸手将她从井里拉出来,他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伊蔷看到他眼灼灼似贼的在她身上盯着看,少女的直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她心中不由感到一股心慌羞涩,听到他问话就下意识的回道:“我来给你送饭……” 在他还没有任何收敛,像是要钻进她的衣服里似的,她忍不住娇羞的推了他一把,然后嗔道:“你看什么呢?” 岑阳眼睛舍不得离开的道:“看你。你真美!” “啊……” 伊蔷忍不住感到欣喜,但她从遇到过这种被直白热切赞美的经历,又觉得被他看着,自己像是被点燃似的,浑身热得发烫,下意识的就想要逃离,然后就记起这次来的目的,勉强保持说话的稳定,道:“你……你是炼化完培元丹了吗?什么时候开始服用开脉丹开脉?” 岑阳抚摸着她的腰,不在意的道:“已经开完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夺得开脉丹的那些武者,成功的那些人最少也要三天以上,他在一天内完成开脉,这件事是有些惊世骇俗的,传出去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 另外,他也想过借这个机会,勾引一些潜在的敌人,他正好借助诡怪胡同将他们一起消灭掉。 不过,根据他的分析,那些潜在的敌人只要不是和吕昌一样的生死仇家,比如刘家,消灭他们,也意味着会结下新的仇恨,借这个机会消灭他们就有利也有弊,可能弊还大一些。 所以,即便伊蔷把消息传出去也无妨,而他更相信她不会那样做,告诉她也无妨,而且还能加固双方的关系。 伊蔷则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你……” 岑阳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一些,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重复道:“已经开完了。” 这个回答超出了她的理解,忍不住怀疑,但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岑阳知道单凭言语并不能让她完全信服,就随意把手里的枪刺了出去。 枪一刺出去,顿时传出一声浑厚的破空声,仿佛龙吟。 《灵蛇枪法》的最高境界,化龙一击,今天之前,他只是有所感悟,现在已经可以轻松的用出来了。 而且还不只如此,只见枪停下后,还有一道两寸左右、仿佛白光的气从枪尖延伸出去! 劲气延伸,已是武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了。 而且,武者的劲气只是气,他现在枪尖的劲气已经凝聚到接近光的程度,却是更高一层。 这些,包括他能那么快的掌握化龙一击,都是因为开脉带来的变化。 伊蔷也是武者,自然也能明白枪尖的白气意味着什么,在短暂的惊诧后,接着就是满心盛不下的喜悦:即便是她们在夺丹大会前的约定,岑阳越强,她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大,何况她们现在的关系? 这才过去几天?他说的都做到了! 想着这些,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跳了几下。 在释放完心中的喜悦后,她很快又感到两人身体摩扌察带来的异样感,对上岑阳低头看过来的眼光,她马上羞意大盛,就想放开他。 但岑阳却没有松手,而是低头吻了下来。 或许有过一次经历的缘故,这次她只是象征性的躲了不到一毫米,随后芳唇就被他占领了。 她很快又发现了他和上次的不同:上次他其实还比较收敛,但这次却是毫无克制。 她自是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她只是坚持“抵抗”了极短的时间,也就任他施为了:今天岑阳开脉成功,这么重要的时刻,她们要是成就好事,他定然会铭记终身。 而且,被他像是面团一样揉来揉去,她自己也是情动难已。 不过,她很快又发现,因为四天前被算盘反噬,随着两人情绪越来激烈,她就感到阵阵头晕,身体也虚弱得难受。 现在都这样,等到那一步,她岂不是会晕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不由一阵气苦无奈。 但是,总不能到时候让他摆布一堆“死肉”吧? 那算什么?! 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用力推开他,用力喘了几口气才好受了一些,然后解释道:“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需要养一段时间才能承受,承受……” 她到底说不出那些话来,但莫名的感到一丝肉疚,尤其看到岑阳不满足的模样,她心里就想到了紫菱,然后鬼使神差的说道:“要不我叫紫……” 她刚要说紫菱的名字,但马上感到像是有道凉水从头顶浇到身体里,然后瞬间冷静下来。 因为身份的缘故,她应该很难被他明媒正娶进家门,但她却想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 何况,紫菱和她不一样,都没和她提前说,就让她来陪他,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她马上推了岑阳一把,然后一边从他怀里站起来一边娇嗔道:“好了,你再等几天嘛,我反正也跑不了……对了,你既然已经开脉成功,我也可以把当时答应你的秘密告诉你了。” 她当时的条件是岑阳夺到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但最终的目的还是他能开脉成功。 现在和他说这件事,正好分散一下他的精力,釜底抽薪,把火灭掉。 “我当时跟你说过,他们是用一面被邪煞侵染的法器铜镜暗害过你。其实,那面铜镜是他们和你父亲在城外的一处地下墓地,或者是一处洞府里发现的。” “他们当时已经比较深入了,发现铜镜的地方是在里面的过道的门外面,再往里就是最里面的墓室了。” “据说,他们在外面看到,里面除了一架尸骨,还有灵符、竹册等物,竹册很有可能就是修炼功法!” “当时,因为里面阴气太重,无法进去,但他们做了一些布置,又过去这么久了,应该可能进去了。” …… 岑阳一直就觉得吕昌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岑森,此时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对于可能的修炼功法,他自然也感兴趣,但现在也有让他感兴趣的事:“说完了吗?说完我们继续!” “啊!” 伊蔷惊呼一声,就感到自己像是一块丝绸般那样轻易的被凌空抱起,接着就看到眼前眼前景物开始旋转。 她赶紧抱住他的胳膊,看着他仿佛在燃烧的眼睛,她自己心里也一阵阵的冲动,但同时再次感到身体的虚弱。 心中叹息,她只能娇弱的哀求道:“你……再等我两天,好不好?我现在真的不行……” 岑阳像是饕餮看着美味一般看着,“强硬”的道:“我不管!你把我的火点起来了,你得负责熄灭!” 伊蔷轻啐了一口,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 听到密道里的动静,正在外间吃早饭的紫菱马上看了过来。 当发现从密道上来的伊蔷像是以前练武练到身疲力竭、手脚都发软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赶紧放下碗筷,走过来要去扶她。 伊蔷却赶紧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话,她顾不得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些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做的事,导致的腰腿发软,赶紧从里面爬出来。 伊蔷则向外屋看了一眼,抢先说道:“你在吃饭吗?” 紫菱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然后想着男人的饭量一般都大,伊蔷给岑阳送饭,可能自己还没吃呢,就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我做了玉脂米粥,也给你留了,你过来一起吃吧。” 伊蔷一边把头扭到一边,一边摆着手往外快速走去:“不了,不了,你自己吃吧!” 第三十七章: 墓地线索 紫菱低头看向碗里的玉脂米粥,想着伊蔷平常很喜欢吃的,今天怎么表现得那么奇怪? 紧接着又想到,伊蔷刚才是给岑阳送饭的,想来应该是在他那边吃过了。 既然自家小姐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事,她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这顿早饭她自然也准备了伊蔷的一份,现在伊蔷不吃, 她舍不得浪费,只好自己吃掉了。 她一边吃一边又想着,伊蔷饭量不大,以前吃不完的饭都让吃进了她的肚子,想来就是她吃得多了, 才让雪兔长那么多的肉, 影响了她拔剑的速度! 想到这些, 她再看桌上饭菜就带了一丝恨意, 然后恶狠狠的把它们吃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她赶紧去隔壁见伊蔷,然后就见伊蔷坐在床边,上半身则趴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好像她还从未见过伊蔷现在这个样子。 想了想,她问道:“小姐,你在岑阳那边是不是没吃饱?” 要是没吃饱,刚才她该留下一些的。 伊蔷听到“吃饱”两个字,一些画面又冲进了她的脑海…… 她现在丝毫不感觉到饿,原因应该是刚才她嘴里一直塞得满满的…… 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他那么雄壮,而她那里比小指指甲盖还小,到时候能容得下他吗? 紫菱没有收到回应,不由关心的道:“小姐你是不是没吃饱?我现在就给你做去。” 伊蔷担心被她看出什么来, 也实在羞于再去想脑海里的事情,就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道:“没有,你别瞎想了……正好你吃完饭了,陪我一起去见二叔吧。” 关于那处墓地,她只从吕成海那里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墓地具体位置在哪里却不清楚,现在去见吕粲正是为了此事。 她起身从床上站起来,眼睛注意到紫菱鼻翼似乎又动了动,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又道:“刚才在地道里沾了一身灰,我先洗个澡再去。” 紫菱弄来洗澡水,她往里面洒了些花掰,随后把紫菱支开,她顾不得别的,先拿洗澡水狠狠漱了几遍口…… 洗完澡出来,见紫菱的表情正常起来,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换了一身旧衣服,就去了正院。 吕粲这两天成了事实的家主,就像是刚成为猴群猴王的猴子,对于能影响到“王位”的伊蔷从外面走来,他本能的生出抵触的心思,眉头微皱了起来。 伊蔷则像是没看到一样,轻声问道:“二叔,还没消息吗?” 吕粲自是知道她是问吕昌,对此,尽管他心里不舒服,但还是只能叹气道:“还没有。” 他不想谈论这件事,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好了。我派人一直盯着呢,你最近身体不适,最好先一心养好身体,等有了消息,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伊蔷自是听得出来,他是想把她支开,好收揽吕家的“大权”,她心中暗暗好笑,就算靠她自己,他也是不她的对手,何况岑阳已经开脉成功,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更是注定会成为无用功。 事实上,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就像是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她稍微转动脑筋就能想到对付他的方法,但她现在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他越是无能,她应付起来也越容易,她又继续往下说道:“二叔,他们……今天还没有消息,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嗯,我肯定会关注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 吕粲原本想含混过去,忽然想到吕家那些产业还需要靠她的才能去经营,就转向她,郑重的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我大哥真的遭遇不测,你也是吕家的人,等这件事过去,家里的那些产业还是会交到你手上,由你来经营的。” 伊蔷微微低头道:“我自是相信二叔,但现在还有一个潜在的风险……” 吕粲接话道:“你是说岑阳?昨天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就算最后他开脉成功也没事,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了。” 伊蔷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岑阳。二叔,你忘了成海被害的事了吗?” 吕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成海被害?” 伊蔷道:“对!当时我们不商量过了吗?成海遇害,且不说背后的黑手,单是家中失去了一名潜在的修士,城中其他家族恐怕都会打我们的主意!” “如果公爹他们再遭遇不测,那……局面只会更糟!” 她自然不担心这些,但经她一说,吕粲马上想起来还有岑阳之外的危险,她马上惊慌起来:“对,还有这件事,我……” 他下意识的就想提吕家最大的靠山霍白,但马上又记起吕昌说过的话,霍白最烦他们拿他的名头做和他无关的事。 而且,岑阳是具体的人,向霍白求助,他顺手发个话就能做成的事,还有可能得到他的同意,但那些暗中打吕家主意的家族是谁都不知道,又是俗事,去找他,被迁怒的可能恐怕更大吧? 想到这些,他不由满心着急,但看到坐在下手的伊蔷,马上又想起她的足智多谋,于是赶紧问道:“蔷儿,你可有对策?” 伊蔷道:“我想来想去,还是要靠霍前辈。” 吕粲原本满怀期待,听她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又不由失望起来。 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可以商量,就按捺住心里的焦躁,道:“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虽然有幸搭上霍前辈的线,但他老人家一心向道,最烦别人拿琐事打扰他,这个……” 伊蔷平静的道:“霍前辈是高高在上的卢家客卿长老,我自是知道我们不能无缘无故的拿我们的家事去烦他老人家。” “所以,我们要付出让他心动的代价才行。” 吕粲不解的道:“心动的代价?” 伊蔷正色道:“对。” 吕粲想不出吕家付出什么能让霍白心动的代价,然后他心中一动:“是那面铜镜吗?” 伊蔷摇了摇头,道:“那块铜镜已经被邪煞污染,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宝贝,但未必能看在霍前辈眼里。” 吕粲一想也是,他虽然不是修士,卢家又有很多族人生活在外城,平时道听途说,也知道一些修行的常识,比如,要想修复被污染的法器,不仅耗费精力,还有可能自身受到影响,更重要的是,修复后的品质还有可能降低。 所以,对修士来说,被邪煞污染的法器说是等同于垃圾会有些过分,但他们要拿着那面铜镜去找霍白,估计和拿臭肉送礼差不多,想讨他欢心恐怕是很难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伊蔷道:“二叔,你不要着急,我想到的办法虽然不是那面铜镜,但也和它相关……” 听到这里,吕粲猛然想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那处地下墓地?” 伊蔷问道:“二叔觉得如何?” 吕粲大点其头:“好主意!这绝对是个好主意!” 那处墓地里还有其它东西,霍白肯定会感兴趣的! 紧接着他却又讪然道:“不过,我,我并不知道那处墓地的具体位置……” 伊蔷诧异的道:“什么?” 吕粲解释道:“当时是你公爹和岑阳的爹一起去的,我被留下来看家,回来后他也没给我详细说,所以……” 伊蔷看向他,这会儿倒是讨厌起他的无能了,随后她又想到一个思路:“当时跟着去的护卫呢?” 吕粲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她已经明白过来:吕昌为了保住这个秘密,连岑森都杀了,那些护卫自然也没有留下。 ……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伊蔷又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话,就以回去再好好想想的理由离开了。 一回到偏院,她又直接进了紫菱的房间,打开了密道。 紫菱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密道下面,想着这么频繁的使用它,现在还是白天,它恐怕就会失去逃生保命的功用了…… 但她向来相信伊蔷,倒也没说什么。 另一头,伊蔷刚从枯井露头,就被岑阳双手掐着抱了上来。 因为不是穿的连体裙,抱上来的时候就露出了细嫩的肚皮,岑阳一时心动,低头就亲了上去。 伊蔷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夹紧了腿,却是感到膀胱一紧,下半身都像是要失去知觉,怕晚一步就会发生小时候才会发生的事…… 想到那种恐怖的画面,她忙用力推着他的脑袋,道:“别闹……有正事!我刚才去找吕粲了,他说他不知道那处墓地的位置。” 说完,见岑阳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就赶紧拍着他的肩膀道:“快放我下来!” 等站到地上,她赶紧心慌意乱的整理好衣服,把肚子盖上,然后咬牙道:“你越来越放肆了!下次再动手,看不把你的爪子剁了!” 放完说过她自己都不相信且很快丢在脑后的狠话,她看向正舔着嘴唇的岑阳,就推了他一把,问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她来见他主要是为了正事,得先谈完正事再说其它的。 岑阳握住她的手,想了想,道:“我记得你说过,我见你那天晚上,吕昌特意出去见过一个人。” 伊蔷眼睛顿时亮了。 第三十八章:黄雀在后 在这个世上活了十八年,原本只是一个账房之子的宫成峰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吕昌的儿子。 如果一早知道这件事,只因为出生时身体较弱,就过上了一个虽然不愁吃喝,但肯定比不上吕成海各种资源不愁的平淡日子,包括从幼年时就向往的练武,甚至是修行,也和他无缘, 他肯定会心生不平和怨恨,但现在他却只觉得惊喜,然后就是想着尽快回到吕家。 不过,吕家既然有把鸡蛋放在不同篮子的传统,因为接下来还要对付岑阳,吕昌就准备等这件事结束再安排他回家。 既然有留后路的习惯,吕昌在对付岑阳一事上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于是又进一步做了两方面的安排:一是把吕家的一些核心机密告诉了吕成峰,二是他万一出了意外,吕成峰该怎样了解吕家的情况,以及该如何返回和执掌吕家。 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就定下了三天内他没有来找吕成峰,就允许执行第二步的计划,以免他出了意外,吕家落入别人之手。 吕成峰度日如年的等了三天,三天时间一过,他再也等不及了,拿上吕昌留下的信物就出了家门。 随后,他去了离他住的地方不远的一处杂货店,等里面没人,就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那位看起来很普通、往日对他格外和善的卫掌柜面前, 当然,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原因。 “峰回路转,支流入海。” 他走过去说出了要对的暗语。 那位卫掌柜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拱手恭喜他道:“少爷,你终于要回家了。” 想到马就要回到上富裕的吕家当少爷,同时还有一位美娇娘等他,吕成峰心中忍不住的激荡,但在还没回去之前,他更是不敢违逆吕昌的吩咐,就对卫掌柜说道:“卫掌柜,走吧,带我去宋老那里,我们先打听一下家中的消息。” 卫掌柜还不知道这是吕昌的安排,见他如此谨慎,行事有度,心中也高兴,就很快应道:“好!” 有他带着,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平日以算命为生的宋老,但随后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吕昌好像出事了。 此事让吕成海受到了些打击, 但好在上次见面时吕昌已经做了安排:“不妨,我们去卢家酒楼。麻烦两位请我二叔出来一见。” …… 回到密道的入口下面,伊蔷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以前,她对于男女情爱之事不说不屑一顾,却也从未放在心上,但现在对“长相厮守”四个字就有了切身的体会,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分开啊…… 再想到,她一开始和岑阳牵扯起来只是为了利益,真正和他好上的时间才三天,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她此时心里却只有甜蜜,一点也不想改变。 回过头来,她马上就发现紫菱正在上面直勾勾的看着她。 想到刚才和岑阳那些说不出口的事,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迅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见都穿得好好的,她才松了一口气:“看什么呢?” 她心虚似的抢先开口,免得紫菱问出别的话来,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从密道上来。 这时,她就看到紫菱略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有些不自在,就嗔道:“你在想什么?” 紫菱眨了眨眼,摇头道:“没想什么。不知为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到小时候看到的野猪在地里拱白菜。” 伊蔷心中一滞,想到刚才被岑阳抱在怀里啃的情形…… 她相信紫菱肯定不是含沙射影的说她,只能说是她的直觉太厉害了。 不过,刚才岂只是野猪拱白菜啊,其实还有猪崽吃饭…… 当时,她真不该听他说什么“我的宝贝给你了,你的宝贝也该让我尝尝”的鬼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没拦住他——幸亏是她现在身体没恢复,成为一道天然的挡箭牌,否则,她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 想到紫菱就在面前,她赶紧控制住下意识往宝贝上抬的手,又强行停止回想那些画面,感觉这会儿脸上肯定已经红透了,为了不让紫菱多想,就赶紧问道:“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家里有情况发生吗?” 紫菱不明白她的脸为什么突然红得那么厉害,但听她问到正事,思绪就被带了过来,道:“有的。刚才东边杂货店里来人见二老爷,然后他就出去了。” 伊蔷皱眉道:“出去了?” 吕粲出门算不什么,但在这种时候却不由让她多想。 紫菱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伊蔷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对紫菱道:“你派人去那间杂货店里悄悄打听一下,注意不要惊动他们,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紫菱向来做事麻利,既是伊蔷吩咐的事,她干脆亲自去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她就回来了,但据她观察,那间杂货店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如此,伊蔷也猜不出哪里不对,不过,以吕粲的性格,如果是重要的事,应该会找她商量,既然没找她,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总之,回来问他就是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吕粲回到了家中。 收到消息后,伊蔷就带着紫菱找上门去,然后沉声道:“二叔,你也知道现在吕家面对的困境,你随意出门,很容易就会被别人针对,让吕家落得群龙无首的局面!” 吕粲自是去见吕成峰了,不过,他并没有见到吕成峰本人,而是只和那位宋老说了一堆话。 对他来说,吕成峰一旦回来,和伊蔷在一起,就很可能重新夺回吕家的“大权”,他自是不想看到这件事发生。 事实上,他心里甚至已经有了某个决绝的想法! 所以,他并不想让伊蔷知道这件事,收到吕成峰他们传来想见面的消息时才没有和她商量。 不过,此时被她先声夺人,看起来也是关心他,而且以后还用得着她,他就含糊的道:“没事。是一个吕家的故人相约,地方在卢家酒楼,又是大白天的,我就过去了一趟。” 伊蔷眼神动了动,因为刚才和岑阳就聊过吕成峰,听到“故人”两个字,她马上就把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出于一种直觉,她感觉吕粲这次突然出去,很可能就是去见的他。 而且,吕家什么情况,她几乎一清二楚,她想不出现在有哪个“故人”会邀请吕粲,加上他如此含糊,让她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故人?” 她重复了一句,想看吕粲会不会说见的是谁,又或者提供更多的消息。 吕粲却只是嗯了一声,丝毫没有多说的意思。 见他并不想多说,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她就说道:“二叔,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 吕粲摆了摆手:“放心好了,我做什么是心中有数的,你最近只管养好身体就行,别的事不用多操心了。” 他这样说,伊蔷越发确定吕粲就是去见了吕成峰。 事关短时间里占领她心房的岑阳能不能得到修炼功法,等转回偏院后,她马上决定再去见他——想到能很快再见到他,她心里就变得无比的甜蜜起来,就是有些费裙子,刚才那条她才换下来…… 紫菱看着再次被打开的密道,想着这样频繁的开启,真就会失去了它本来该有的作用了,于是忍不住说道:“小姐,要不把岑公子接过来住吧?” 伊蔷一听,如果能和岑阳天天见面,腻在一起,她自是十分愿意,于是就在心中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吕家的偏院虽然不大,但也有两进,藏下岑阳也是绰绰有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又落到了紫菱丰满的雪兔上面,真要是把岑阳接过来,天天在一起,以他嘴馋的劲,大白菜都吃得那么起劲,何况是肉? “我这次真的有事,你别瞎说!” “好了,我得赶紧去和他商量,你在这里看着。”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下了密道。 从另一头的枯井爬出来后,看到岑阳露出的笑容,她的心里也瞬间像是有花绽放开来。 不过,见他大步走过来,她马上意识到他想干什么,然后赶紧伸手拦住他,道:“别闹!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刚才吕粲出去了一趟,说是见什么故人,我猜测就是那一位。” 岑阳顺势坐到树阴下的井沿上,又把她抱到腿上,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就点了点头:“嗯,这个可能不小。” 伊蔷见他认同,心中更加高兴,然后想到,她这么快沦陷到岑阳手里,两人都是聪明人,说什么都能很快互相明白,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随后她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刚才谈话时,吕粲丝毫没有和我说见的是谁,看起来想从他那里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很难。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岑阳想了想,然后稳稳的说道:“我們不需要着急。那人早晚会出现在吕家的。” “另外,那人不直接去吕家,而是在卢家酒楼约见吕粲,你说他是不是防备着你们?” 听他一说,伊蔷也有了这种感觉:“好像还真是。” 岑阳嗅着她发丝上好闻的桂花香味,道:“吕昌很看重你的才能,他做出那样的安排,说明那个人肯定和吕家以及他本人关系不一般,甚至有可能是他的私生子,将来也有把吕家交到那个人手上的打算。” “这是建立在他知道吕家核心机密的前提下的,如果不知道,那他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意义。” “如果知道,他既然防备你们,为了拿回吕家的家业,他肯定会做些什么——他会做什么呢?” 伊蔷下意识的问道:“他会做什么?” 岑阳用手指摸着她细嫩的下巴,低头看着她道:“换成你,你会怎么做?” 伊蔷以前很喜欢自己思考解决问题,但现在却想看他条理清晰的对问题进行抽丝剥茧,感觉越看越喜欢,闻言就撒娇道:“你别问我了,你直接告诉我嘛!” 岑阳此时也理清了思路,道:“他会请外援。” “对吕昌和吕家来说,最大的外援就是霍前辈,或者是那个更容易见到的刘宇。” “所以,为了拿回家业,他可能会用那个秘密换取他们的干预。” 伊蔷不由兴奋起来:“对!这个可能非常大!那样的话,我们也可以提前拦下他了!” 岑阳摇了摇头,道:“不用。你听说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第三十九章 黄雀在后(下) 对岑阳来说,如果是第一种情况,吕成峰主动返回吕家,那就不用说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直接去找对方就可以,但目前看来,第二种可能性也很大。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 直接去找吕成峰就不太合适了,因为寻找他的过程中很难说不被他察觉,进而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尤其是,事情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吕成峰去找霍白或者刘宇——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除了几天前吕昌就找过他外,还因为霍白作为卢家的客卿长老,平时住在卢家本家所在的内城,吕成峰想见都见不到,而刘宇平日里则代表霍白留在外事堂,且在外城有住处。 那么,去外事堂或者刘宇家外面守着,确实应该能够见到吕成峰的,但在一名修士门外动手抓人是很容易激怒对方的,想想就不靠谱。 一旦让吕成峰发出些动静,又或者在外面还有其他人,到时就算抓到吕成峰,剩下的人向刘宇一告密,不仅会让抓人的行动落败,更重要的还会让刘宇洞悉他的企图,他再想得到墓地里面的宝藏就千难万难了。 他对里面宝藏自是十分感兴趣,尤其是那份可能的功法,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章敦曾经跟他说过,开脉成功后虽然可以从卢家拿到修炼的功法,《三阳诀》,但是,卢家赠送的功法并不是完整,而是分成三份,一开始只有最初级的练法,要想得到后面的功法必须给卢家做事、熬年限,而且最后还未必能拿到最核心的部分。 为了功法,他做事自是要成分谨慎,而现在不去找他,他们肯定会去取墓中的宝藏,他反而能得到在后面做黄雀的机会——上次请神来的错五行幻景阵还没用掉,他应该至少有一次有做黄雀的资格的。 还有一点,伊蔷根据吕成海的话推测现在墓地里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这种事不亲自进去察看,谁又能说得准? 所以, 做黄雀也是最安全和最适合他的办法。 “对了, 你知道那处墓地大体的位置吗?” 对岑阳来说, 要做黄雀,等刘宇他们得手后再发动固然是一个办法,但终究不如在现场附近的城外出手更方便,不会引起卢家的关注。 而且,如果刘宇他们出了意外,他也能知道具体的位置,以后有能力了,再去也方便。 伊蔷想了想,道:“他好像只说过在羽宕山的方向,离城八到十里的样子,但具体的地点却没有提过。” 听她说完,岑阳马上想到了那条河,以及河边的影焰,算一算距离,那里差不多就离城八里左右,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他的猜测是不是正确,如此,让伊蔷派人盯着卢家外事堂和刘宇的家外面的情况就是必须要做的了。 …… 另一边,送走吕粲后,宋老也随之出了卢家酒楼,确定没人跟踪后,他很快钻进了旁边的胡同,然后进了他们临时的落脚点,一处不起眼的旧院子。 推门进去,看到他回来后,吕成峰马上问道:“宋老,怎么样了?” 他这样的表现看在宋老和卫掌柜眼里自然显得太过毛躁,沉不住气,但对他们来说,他们和吕成峰的利益其实是绑在一起的,如果吕成峰能顺利当上吕家的家主,他们的地位和收益肯定也会水涨船高,所以谁也没有计较这一点。 卫掌柜也关心这一点,于是一边起身给宋老让座,一边问道:“你见到二老爷了吧?” 宋老点头道:“见到了。” 吕成峰紧接着又问道:“好!你和他都说了吧?” 宋老点了点头,又皱眉道:“我没有直说,只是说家主此前曾经去见过一个人,还有过一些安排,然后我问二老爷知不知道这件事。” 此时吕成峰也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心中忐忑的问道:“宋老,那二……二叔他怎么说?” 宋老道:“二老爷倒是没有否认,但又反过来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随后,我说是家主的安排,问他现在是怎么个章程。” “但是,他虽然表示愿意遵从家主的安排,却又说现在家主下落不明,最好等过一段时间再张罗此事……” 吕成峰对于返回吕家很是急切,闻言不由心中失望:“这……” 卫掌柜的阅历则让他听出了宋老真实的想法:“宋老,你可是怀疑二老爷有了别的想法?” 宋老点头道:“现在家主出了意外,我觉得即便是为了吕家的安稳,二老爷也应该按家主的吩咐,迎峰少爷回家,但他并没有选择那样做。” “所以,此事我们还要认真谋划才行。” “不用!” 吕成峰双手握拳,瞪着眼,咬着牙应激似的冷笑道:“我爹早就防备家里可能出现的变故,已经做好安排了!” 卫掌柜不由惊喜的道:“是吗?家主已经算到这一点了吗?” 吕成峰点了点头,其实吕昌留下的预案是防备对付岑阳失败,吕家被岑阳占去这种情况的,却没想到是吕粲有了别的心思,但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两样。 宋老也兴奋起来,马上问道:“家主让我们怎么做?峰少爷,你直管吩咐,我们一定帮你做到的!” 吕成峰莫名的心中有了一丝上位者一切都操纵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很简单,你們现在和我去见一个人。” …… 相比外城其它地方,卢家的外事堂有一个简易的聚灵阵,灵气虽离内城差很多,但又远比外城其它地方要好得多。 这对替卢家坐镇外事堂的修士算是一个福利,刘宇平日里就基本上都留在外事堂里。 所以,家里下人传信说有人打着吕昌的名义求见他,他是等到傍晚才回的家。 等到见到吕成峰和卫掌柜两人,听吕成峰说起愿意用一处藏有功法的地下墓穴的消息,求他帮着“主持公道”的时候,他也是瞬间心动。 作为长老霍白的大弟子,他得到修炼功法相对容易一些,但到现在也只拿到《三阳诀》三份中的前两份,他来外事堂坐镇,也是为了挣功绩,为换到最后一份而努力。 不提墓穴里其它宝藏,单是有一份功法摆在面前,他都不可能拒绝——他相信任何一个修士都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想到只是帮着对付一个在他眼里只是废人的吕粲,就能得到一份修炼功法,还有其它好处,此时他心里只有那两个字:机缘! 如此,他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也就不用多说了:“看在吕昌还算恭敬的份上,此事我可以应允。等明日我和卢堂主告个假,然后去你所说的地方,如果确认为真,我自不介意帮你们一次。但是,如果是假的——” 吕成峰忙道:“我等万不敢欺骗您!” 刘宇面无表情的道:“是真是假,明天一探便知。” …… 吕成峰等人出现在刘宇家外面,并且还得到刘宇召见的事瞒不过外人的眼睛,岑阳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尤其是吕成峰的年龄,结合吕昌要伊蔷改嫁一事,基本上就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岑阳在上午收到吕成峰他们出现在刘宇家外面时就开始准备了,主要想的是化妆,改变形象,以免被对方认出来。 伊蔷知道后,就教给了他一个她们所练的《绣娘绝情剑》中的一个移骨的练法和技巧,用来易容也很合适。 岑阳现在已经完成开脉,百脉俱通,神魂又比一般人强大,用了一个下午就练得纯熟了。 看着岑阳由一个像花豹一样精气满满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僵尸脸的中年人模样,伊蔷笑得不行,但紧接着心里又充满了不舍:按照他的计划,为了抢占先机,以及不被人发现,他现在就要去靠近城门的地方住,以便明天能抢在刘宇他们前面出城。 好在听岑阳分析过,还说会带“帮手”,又听他再三保证不会冒险,尽管为他担心,但还是依依不舍的放他走了。 他一离开,她马上就感觉自己像是失了魂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到了晚上,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和岑阳一起午休的缘故,她好像变得格外不能忍受一个人睡觉,就抱着枕头去了紫菱的房间。 但是,尽管有紫菱陪着,她还是辗转反侧,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紫菱心思单纯,入睡很快,但到了次日寅末卯初(凌晨五点左右),她忽然感到有只手从腹部摸了下去,又在山丘下捞了两把,她顿时被惊醒了。 转头看到是伊蔷,她不由茫然和诧异的看向了她。 伊蔷也在捞空的时候猛然清醒过来,然后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很明显自己睡梦中认错了人,这已经让她无地自容了,现在更是发现紫菱还被她弄醒了,一时间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已经这样了,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咂咂嘴,转个身继续装睡…… 第四十章 地穴入口 既然已经醒了,想着昨天伊蔷晚饭都没好好吃,紫菱就悄悄的下了床,准备给自家小姐做些她爱吃的粥饭。 听着紫菱走出房间,伊蔷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的睁开眼睛。 想到刚才对紫菱做的事,她赶紧又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心里则想着,要是让紫菱知道她是因为昨天午睡时抓过岑阳……天呢,她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她了……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昨天早上更过分的事,与之相比,如果不是摸错了人,动动手根本算不得什么…… 唉,他可能真是自己的克星! 这才几天,她所有的矜持在面对他时都已经溃不成军,如果身体好好的,他想要的话,她最后一道防线估计也早被突破完了…… 想着这些,她又忍不住从胸前拉出一只红绳捡着的玉瓶,拿在面前仔细的端详着。 玉瓶里面装的是一粒培元丹,昨天午睡后,岑阳见她身体虚弱,给她,让她调养身体的——陪他睡了一觉,她感觉他好像对她变得亲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只是,她哪里舍得吃? 她的身体她知道,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又何必浪费这粒珍贵的丹药? 她准备留着,等他拿到功法修炼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他昨天说要尽早出城,提前到达等着刘宇他们,也不知道这会儿他有没有起来? 还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早饭吃…… 幽幽叹了一口气,为了不影响他的计划,她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只能在这里为他担心。 然后,她渐渐皱起了眉头,却是本能的不喜欢现在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岑阳身边,她能掌控吕家的产业,肯定不是性格柔弱的人。 紧接她又想到,如果身体好好的,或者能更强大,她就能陪在他身边帮助他了。 这样想的话,早点恢复过来应该更合适,那么,她要不要使用这粒培元丹呢? 又或者,再次使用那只气运算盘? …… 此时的岑阳也醒了。 起床后,他仍然在日出前后练枪,感悟朝阳。 做完这些每日的必修客,他就照着镜子移骨易容,然后检查要准备的东西。 摸到袖袋里了少了那只装培元丹的玉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昨天已经给伊蔷了。 他之所以那样做,是想着这次当刘宇他们的黄雀,很难说一定不会出现意外,倒不如留给正需要它的伊蔷——真有突发状况,对方应该也不会给他炼化培元丹的时间。 看了眼院外渐渐多起来的人流,他背起地上的药篓,推开大门走了出去,然后像个采药人一样混在出城的人中向城门走去。 因为预估了大致的区域,出城之后,他直接就去了那条河。 到了河边,他也顺道看了看影焰所在之地有没有变化。 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这次他看得更加清楚了,影焰确实在恢复,但很缓慢。 他也想试着能否看到产生影焰的根源,但烛龙之眼虽然让他能够看透一般的建筑物,但不确定是不是透视有极限,还是受到影焰的影响,在这里,他只能往下看五寸。 这样的深度,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发现。 因为走在刘宇他们前面才更不容易引起怀疑,他也需要选择一个更合适藏身和观察的地方,就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又继续走向了旁边的山头。 …… 刘宇并没有表现得那般镇静。 毕竟关系到修炼功法,昨天晚上他既无法静心修炼,也几乎一夜没睡,但到底是练气境二重的修士,一夜不睡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从外表也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如此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几乎迫不及待的就要出发前往墓地,把里面的宝藏取出来,但为了不引起其他修士,尤其是卢家他们哪怕百分之一的关注和怀疑,他还是忍到了卯末时分,先安排人去外事堂告假,然后又对吕成峰两人说道:“你们俩先去城门外等着我吧。” 听闻此言,想到要出城,阅历更丰富的卫掌柜本能的感到不安,他看了吕成峰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过来,只好自己出面,陪着笑小心的说道:“刘仙师,您已经知道了具体的位置了,我俩什么也不会,也没去过那里,去了也帮不上忙,也要去吗?” 刘宇面无表情的道:“当然。我怎么知道你们给我的消息准不准确,又或者有没有陷阱?” 卫掌柜马上赌骂发誓的叫屈道:“刘仙师,您就算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那个消息真就是我们家主留下的,绝对不会有假!” 刘宇皱眉,不悦的道:“不要说了!我只是让你们带路,只要找到地方,里面没有问题,我就放你们离开——你们本领低微,本来也没有指望你们做什么!” 见他发怒,卫掌柜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按他的吩咐,带着吕成峰先行一步。 走出了刘家,他们也很快和宋老接上了头,但宋老除了提醒他们小心,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唯一让他们心安的是,他们什么也不要,刘宇应该不至于杀他们灭口,或者他留在城中,也能对刘宇形成一定的牵制。 不管怎么说,他们拒绝不了刘宇的要求,只能先出城等着了。 刘宇则等到下人带回了卢荇准许的回复,才装作散心的模样出了门,然后确定没有引起其他修士的关注后才出的城。 出城之后,他汇合了吕成峰和卫掌柜两人,就赶紧向墓地所在之地出发了。 卫掌柜,尤其吕成峰,都没没有练武,就让他们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刘宇作为长驻外事堂的修士,本身更容易被外城的人所熟悉,他突然出城,自是马上被出城的人注意到了。 如果是一般人,即便注意到了,也不敢有其它想法,但一些实力比较强大的武者,则难免会动一些小心思。 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多久就有人装作无意的远远的跟了上去。 刘宇很快就注意到这个变化,他的脸上顿时显出了怒色。 不过,当发现跟来的人都是些武者,他又冷笑了一声,并没有驱赶他们。 相对于卫掌柜和吕成峰,他对城外的一切明显更熟悉,没过多久就在那条河与岑阳发现尸傀花之间的一处斜坡下,找到了一棵颜色发黑的槐树,而槐树的树根处有一块巨石被撑起少许,形成了一处不大的洞口,但里面填着土,洞就很浅。 刘宇却很轻松就能看出那些土是人为填进去的。 他强忍激动,给自己用上望气术,当看到有丝丝灰白的阴气飘出来后,则确定里面是墓穴无疑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留下一句生冷的话转身就走。 卫掌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等着,好在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刘宇很快就回来了,身边则是刚才跟踪的武者,他一个没落的收拢到一起全带回来了。 而在离此地不远的山包上,正有个人趴在石头下的阴影里,小心的向这边观望着。 第四十一章 团灭 麻烦了…… 岑阳微微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刘宇会直接进入地下墓穴,取走宝贝,到时他再使用黄雀在后的计策就很轻松了,但现在刘宇既然注意到跟在后面的尾巴,还把他们全抓来,看情形也是拿来探路当炮灰的,那么,他一旦拿到里面的功法宝藏,出来时肯定也会防备有没有埋伏。 其实,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反正他已经决定动用请来的错五行幻景阵,到时候往门口一堵,只要破不了阵,就仍然影响不到他的计划。 问题是,刘宇既然有了防备,就很难保证他不会突然出来查看,或者守株待兔,设下埋伏,等着他或者其他可能的人靠近后突然发难! 被一个练气境的修士偷袭,他绝对不想面对那个局面。 于是,他很快有了决定:以稳为主。 因为即便让刘宇拿到功法,顺利回去,从他手里获取功法的难度,也比他现在正极度警惕的情况下容易。 …… 刘宇一共抓来了八名武者。 一开始,这些武者被刘宇抓到后都很惊慌,但随着被抓的人多起来后,他们就不再那么害怕了:论个体实力,刘宇确实能碾压他们,但人一多,八个人对一个,他们就觉得未必不能抗衡,或者至少有逃跑的机会。 刘宇则丝毫不担心这一点,确实,如果八个人齐心合力,他可能真的只能退避三舍,但这些人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做到心齐? 如此,他们人再多也是一盘散沙,对他的威胁有限,何况他们还要顾忌卢家。 “别干站着了,都动手,把里面的泥土挖开。” 听他说完,其中一个武者眼睛迅速转动起来,然后陪笑道:“刘仙师,我们把下面的泥土挖开,您就放我们离开吗?” 刘宇冷笑道:“现在想走,刚才怎么敢跟踪我的?” 见他似乎只是在意他们的跟踪,这多少让那些武者心里松了口气:“刘仙师,您误会了!您就是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跟踪您啊!” “对对对,我和二哥是想去绿海谷附近抓些野兽,只是路过,根本不知道您在前头!” “我是去斜松岗,也是路过,刘仙师您一定要明鉴,我绝对不是在跟踪您!” …… 刘宇一抬手,腰间佩带的法剑就“铮”的一声就跳了出来,吞吐着仿佛蛇信般的剑芒悬浮在了他的身旁。 它一出来瞬间打断了他们七嘴八舌的叫冤,然后他冷着脸道:“少废话,都按我吩咐的去做,让我满意了,此事结束后,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没有我的吩咐再敢多嘴、讨价还价,就休怪我无情了!” 看到那把法剑上透出来的剑芒,面对它,在场所有武者都有种自己像是纸片一般脆弱的感觉,瞬间一个个的肝胆都为之发寒。 随后,他们赶紧低头走过去,然后默默的动手清理填埋的泥土。 八个武者一同动手,清完泥土,再抬出一块封堵的石板后,一个向下的洞口就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看到洞口,那些武者也就知道了刘宇一大早出来的原因了。 那几名武者跟踪刘宇,本来就是想捡些便宜,但等到地穴真正摆在面前时,他们却知道自己根本争不过刘宇,再想到刘宇还有可能会因担心消息泄露而对他们下手,除了几个实力强大、本身也有底牌的,其他人都有了退缩的念头。 “刘仙师,我们已经按你吩咐的做完了,那个,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刘宇冷笑着斜了他们一眼,道:“让你们走,等你们找人来把我们堵在下面吗?” “这……” 这个理由确实能说得过去,他们也无话可讲。 此时,卫掌柜推了吕成峰一下,吕成峰反应过来,忙开口道:“刘仙师,你说的,那什么,我,我们可以走了吧?” 刘宇不容拒绝的道:“走?消息是你们提供的,你们现在要走,莫不是知道些什么,有别的企图?” 吕成峰一惊,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我说的都是我爹告诉我的……” 卫掌柜也赶紧陪笑道:“我们俩只是普通人,留下也帮不上忙……” 刘宇淡淡的道:“那也未必。” 两人自是不想留下,刘宇眼睛看着入口,不耐烦起来,道:“少废话!你们想走,你问问他们愿意吗?” 那些武者自己走不了,肯定也不愿意他们离开了。 最后,两人不仅没走成,还被逼着带头走在了前面。 刘宇最后一个下的。 入口下去后,是一间塌陷的方形石室,空间很大,散落着许多白骨,看起来很像墓室,所以才被吕昌认成是地下墓地,但刘宇作为修士,一眼就看出四周的墙壁有法术塑形的痕迹,再加上他作为霍白的大弟子,见过卢家分给霍白修炼的洞府,所以,他很快就确定,这里很可能就是以前某个修士的洞府。 意识到这一点,他心里不由火热起来。 “继续往前。” 发现这里除了白骨并没有其它的东西后,他强压着心头的激动,吩咐吕成峰等人继续往前探索。 出了石室,是一条过道。 经常出城之人,身边自然常备照明之物。 刘宇作为修士,不用光照也能视物,他很快就发现,这条过道几乎是从山石中整个抠出来的,上面法术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这条过道虽然是从山石中抠出来的,但一点不狭窄,四五个人并排走也不拥挤,但除了堆积的泥沙和几具尸骨外,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他就让人继续往里探索。 过道再往里,宽度进一步加宽,形成了一处大厅似的结构。 大厅很简陋,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几乎和外面的过道几乎一样,地上积了一层泥尘,但除此之外,就只有几样简陋的石桌石椅了,而看它们材质几乎和周围的墙壁没什么两样,本身就没什么价值。 再往前是一面光滑的石壁,中间有一扇露了一条缝隙的石门。 再次巡视了一圈,见没有新的发现,又见这一切和吕成峰所说一样,刘宇就吩咐众人道:“去,你们把石门推开。” 一路走来都很安全,见吕成峰两人用力推石门却纹丝不动,那些武者也主动上前帮忙。 但他们上去也没有推动石门,刘宇见状,通过望气术,就发现石门之所以无法推动,除了因为长久没有移动外,更重要的是受到阴气侵蚀,既增加了本身的重量,又和周围的石头粘在了一起。 他稍一皱眉,就掏出了一张金刚符,加持在了众人身上。 金刚符除了能增加本身五成的力量,还具有阳刚之气,能克制阴气,这次几人一起用力,石门终于被推动了。 见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但不等他们看清门后面的情况,推门的人忽然一齐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却是发现他们的手忽然无法拿开,而身体里的血则正被那扇门吸走! 刘宇见状,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以他的速度,他有信心在两息之内逃回洞口的石室! 他反应和速度都不可谓不快,但刚转身就撞到了一张突然出现的、仿佛蛛网一般的血色的大网上,然后他只来得及在脸上露出痛快至极的表情,身上的鲜血几乎在瞬间就被血网上如血管一般的线给吸走了,整个人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第四十二章 生锈的铜枪(上)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么长的时间,岑阳认为刘宇不去探索和取宝而是躲在下面埋伏防备其他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尤其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他观刘宇他们刚才所站立之地如在眼前一般,如果他们有什么动作肯定会被看在眼里。 当然,他们现在已经下到地下洞穴,他的视线也无法透视那么深,但洞穴下面有没有人,洞穴入口周围气息却会有细微的变化,通过观察,他推测下面有人守着的可能性很小。 根据吕成海透露给伊蔷的信息,即便有所夸大,影响收取地穴宝藏的阻碍应该也比吕昌他们发现时消弱很多了,再加上刘宇作为修士,很可能有针对性的手段,所以,他要想在城外完成黄雀计划,就不能再等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缓缓后退,然后装作采药路过,绕了一个圈向地穴靠近过去。 对于出城讨生活又或者寻求机缘的人来说,离城越近,收获越小,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再加上刚才刘宇的清场,岑阳一路走过去就没有遇到其他人,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利好。 随着走近地穴入口,他也越来越确定入口下面并没有人把守——这也正常,刘宇身边之人全都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想来他不会放心让除他之外的人把守出口,而他自己把守,恐怕又要担心其他人会得到或者损坏了里面的宝物。 有烛龙之眼的加持,地穴下面虽然只有入口透进去的光照亮了一小块区域,但对岑阳却没有丝毫影响,确定下面没有陷阱,又伏地倾听,没有听到他们活动的动静,说明他们很可能离入口较远后,他也就放心的跳了下去。 进入地穴之后,为了不出意外,他自是会时刻加持着烛龙之眼,然后才屏住呼吸,小心的走出了石室。 前面刘宇很顺利的通过了石室到石厅之间的过道,岑阳同样只是看到一些白骨,其中有一具看骨架比其他人要大一些,其它的都一样。 然后,走到后半段,他就看到了悬在半空的刘宇。 此时的刘宇已经变成了一具枯朽的、仿佛没有重量的干尸。 岑阳瞬间停下了脚步,这就是吕昌他们认为的没有危险? 如果不是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让他看到了造成这一切后果的那些现在处在隐形状态的丝网,而它们只分布在石厅之内,并没有向外面扩展,他早就毫不犹豫的逃离此地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继续靠近的意思。 小心的站在原地,他仔细观察起来,然后,当他看到里面石壁上被推开的石门,和石门上与刘宇一样下场的十个人,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吕昌等人平安离开,而他们出事的原因了。 结合那张隐形的丝网和刘宇的石状,难道是推开石门放出了什么妖邪? 这是岑阳现在最担心的,因为妖邪是可以移动的,但他很快就在推开的石门背面看到了一只像是带着诡异笑意的血色骷髅——它虽然诡异,气息也透着邪恶,但看着从它眼里、口中延伸出去与石厅丝网相连的特殊的线路,却让他瞬间想到了错五行幻景阵里那五面阵旗。 它们的作用应该是一样的。 然后,他又在石厅一个角落看到埋在地下的蜘蛛螯牙似的雕像,和那只血色骷髅气息类似。 法阵! 岑阳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 是法阵的话,那他就放心了,因为他可以通过请神符将它请过来为他所用。 他请烛龙之眼的投影时,使用的是神殿里神像的力量,而门匾上宝珠在他服用培元丹和开脉丹时早就已经充能完毕,没说的,请之! 他沟通请神符,瞬间宝珠的金光落到了前面那些丝网上面,并向包括血色骷髅在内的地方漫延过去。 下一刻,就该是将它请过来了,但就在这时,他却感到错五行幻景阵变得不稳定起来,并马上明白,他如果不管,把那座法阵请来的话,很可能会破坏已经请到的错五行幻景阵,而后者也会受到影响和损伤。 是它们相克? 还是说不能同时让两个法阵共存? 又或者是,不管是什么,都只能请一个? 他暂时无法确定,但还是停了下来。 抬头看向石门后面,看到了里面确实如伊蔷所说,有尸骨、灵符、竹册等物,这些他刚才就已经看到了,现在不过是确认一遍。 然后,他转身就向外面走去,随后把错五行幻景阵放在了入口处。 只有这样,他才能请下石厅里的法阵,知道如何无伤的走进去,想拿到里面的功法,而把错五行幻景阵放在门口,还能防备在取功法的过程中有其他人误闯进来。 请神符一如既往的好用,而没有了错五行幻景阵的影响,石厅里的法阵也顺利的被他请了下来。 九幽噬血灭魂阵。 听名字就不像是正派的东西,而作用也写在了它的名字上面:吞噬生灵鲜血,灭其神魂。 “艹!” 岑阳忽然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因为这个法阵和错五行幻景阵不同,主要是由生灵鲜血驱动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刘宇他们妄动石门,为它提供了“启动资源”,它可能会一直处在沉眠之中,也就不能再阻挡他进入了。 更重要的是,它是一个攻击型的法阵,和错五行幻景阵不同,所以,他就算知道了它是如何运作的,也无法安全的穿过去。 要想不被它攻击,最直接和有效的办法是掌控它的主阵眼,也就是那只血色骷髅,但要想拿到那只血色骷髅,就必须穿过大阵,承受住它的攻击…… 看一眼刘宇和那些武者,他肯定没有去尝试的心思。 好在刘宇他们提供的鲜血并不会让它一直保持运转,按他的估计,再过半个月,最多一个月,它就会耗尽新得的能量,重新陷入沉眠,到时候他再来取里面的功法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时,他不由得很庆幸把错五行幻景阵放在了入口的地方,有它的保护,就不用担心其它人闯进来,取走里面的宝藏——和本体不同,通过请神符请来的法阵只要不使用,能保持很长时间,但如果使用了,也会很快消散。 又再次向里面看了一阵子,他摇了摇头,这次只能无功而返了。 不过,所谓贼不走空……钓鱼佬们都不喜欢空军,他不容易来一趟,空着手回去好像不太合适。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很快注意到后面过道里那具高大的白骨旁边的泥土里埋着东西,挖出来一看,就发现是一杆材质像铜的长枪,上面了糊满了像是混合了血液的泥土,露在外面的部分也生活了铜锈。 试着拿采药刀将上面的泥块敲掉,枪身上就多了几处锈蚀和缺损,而且还挺严重,但整体还算保持了完整。 这杆枪很可能就是这具白骨的,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岑阳就想着帮他把尸骨收敛起来埋了,但这里本来就在地下,再搬来搬去的,尤其拿到外面也不合适,他就准备等拿走里面的功法和其它宝藏后,就把他移到里面。 如此一来,有九幽噬血灭魂阵护着,也不怕其他人再打扰到他了。 想着这些,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但是,当他转身后,忽然感到身后有个黑色的人影在背对着他! 第四十三章 生锈的铜枪(中) 岑阳使用烛龙之眼并非没有任何代价,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会加大神魂的消耗,但自从进入这处地下洞穴后,为了自身的安全,只要在承受范围之内,再大的消耗他也不会吝啬。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而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他早就对周围的一切都进行了探查,他确信没有遗漏的地方,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又是从哪里来的? 要知道,他当时请神错五行幻景阵,只是捎带了非常浅弱的烛龙之眼,就能让他堪破诡怪胡同,现在完全将它请了回来,按道理不该有什么遗漏才是。 除非…… 那个黑影的强大、恐怖程度或者潜藏能力远超诡怪胡同,也超过了烛龙之眼的破妄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 岑阳感到脸上有冷汗像小虫在爬。 但他很快又想明白过来,如果真是那样,他什么都不管,只管逃,是逃不掉的,只有通过烛龙之眼的加持,找出它的弱点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强压住令他窒息的恐惧,缓慢、悄悄的转过头来。 然后,他只是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就已经看到了身后的情形,但是,真正看过去,背后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背对他的黑影。 难道是他看错了? 想到今天他长时间的使用烛龙之眼的加持,此时神魂不可避免的进入疲惫的状态,加上身处地下洞穴,石厅对面就是那颗诡异的血色骷髅和九幽噬血灭魂阵,让他时刻处在压力之下,两者相加,他确实有可能出现幻觉。 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他并没有看到什么黑影,也没有察觉到异常和受到攻击,这终究是好事,但不管怎么说,这里阴气很重,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于是,他一边提高警惕,一边加快速度向出口走去。 一直到他从石室跳到地面上,都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出洞之后,他先留在错五行幻景阵中观察外面的情况,确定周围没有人经过,他快把古板放回去,泥土也尽量填回去,然后才出阵,离开了此地。 又在外面转悠着采了一会药,借机散掉身上沾染的阴气,等时间差不多了有人开始回城后,他也不再浪费时间,背着一蒌草药和那杆又经过泥沙打磨的铜枪往回走了。 入城时,他刻意往獬豸雕像靠近,结果并没有引起它们的反应,他反而不太满意…… 顺利的进城,回到了早上离开的那处小院。 一进院子,伊蔷就从屋里冲出来紧紧抱住了他。 她抱得如此之紧,让岑阳都有些不能理解,进而生出了不好的担心:“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 伊蔷摇了摇头,仍然拼命的抱着他,她之所以如此,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早上想着要不要用算盘恢复身体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她为什么不在岑阳离开着,借此帮他确定吉凶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赶紧让紫菱去拦下他,但可惜紫菱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他既然已经离开,开始了他的计划,她就只能等着了。 在等的这段时间里,她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煎熬! 她实在忍受不了那份煎熬,为此,她明明知道现在她不适合出门,但还是想办法偷偷的来到了这处院子,为的是在岑阳回来时能够第一时间见到他。 来到这处小院自然也无法平息她心里的煎熬,虽然出于理智,她知道在刘宇也出城后,以那处墓地的距离,他们之间的交锋应该很快就会开始,她再做什么都晚了,但期间还是有好几次忍不住要动用那只算盘。 唯一能让她心安的是岑阳所说的“帮手”,对方既然能在吕家护卫眼皮底下轻易的让吕昌三人消失,想来实力肯定很强,而且他们在暗,刘宇在明,且只有一个人,想来就算不成功,应该也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吧? 正是这个想法勉强让她还能等得下去,但看到岑阳的那一刻,就如洪水决堤一般,她什么也顾不上,只想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人,他的体温,闻着他的气味,如此才能压下这段时间积累在心里的担忧。 岑阳感受到她热烈的感情,内心也变得柔软下来。 伊蔷则直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心里的担忧宣泄干净,才声音柔弱的道:“你可回来了!” 岑阳轻轻抱着她道:“嗯。” 为了分散她的精力,让她尽快平静下来,他又说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有没有拿到里面的功法?” 伊蔷虽然看到了他本人,但还是想知道刚才他都经历了什么,却又摇头道:“拿没拿到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平安。” 岑阳笑道:“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自然是平安的。” 伊蔷这会很“反感”他拿自身平安开玩笑,但刚才力气用尽,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头轻轻碰了下他,示意他不许胡说。 这处小院在城门附近,虽然不在路边,但在外面说话也容易被人听到。 然后,他很快又想到,伊蔷并不适合在外边,因为吕家随时可能有事找她,他就说道:“走吧,你得先回吕家,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伊蔷却仍然保持着抱着他的姿态,看着他,没说话。 岑阳疑惑的低头看向她:“嗯?” 伊蔷嘟起红润的唇,道:“我没力气了,一点都动不了。” 她这会浑身发软,别说走路了,感觉离开他的支撑都会直接摔在地上,确实没办法回去。 岑阳摇了摇头,道:“你这身体啊……” “等着,我有办法。” 说着话,他在药蒌里稍一翻腾,就取出了一个叶包,打开里面是十几颗如托盘果但金心的野果。 伊蔷眼前一亮:“金络果?” 这种果子也是一种补益气血的药材,但因为酸甜可口,果香独特,也经常被当成水果。 看它们被仔细的包起来,明显是给她准备的,她不吃胸膛里都甜成糖心的了。 “我没力气,你喂我……” 然后,坐在岑阳腿上,被他喂着吃了两三颗金络果,她就感到气力恢复过来了,但随后又像是喝醉酒似的,头脑都是蒙的,以至于她感觉像是失忆似的,都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吕家的。 不过,她一回到吕家,很快又记起岑阳还没吃午饭,刚坐下就又催着紫菱收拾出现成的饭菜,提着就从密道去见岑阳了。 从枯井里出来,她就看到岑阳正在院子里洗澡——恢复回本人的模样后,她看得更加顺眼了。 经历过上午的事后,现在他光着身子,她看的时候也不再感到羞涩了。 她走过去,道:“我帮你搓背吧。” 岑阳肯定不会拒绝,而他今天走不不只三十里地,加上使用烛龙之眼造成的神魂上的消耗,被她柔软的小手按在身上,确实是难得的享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当然,她虽然只是想给他搓背,但结果肯定不只是给他搓背。 可惜的是,她的身体仍然不适合更进一步,这次她自己都是感到遗憾的。 岑阳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给她带了野果吃,他也吃到了她细润嫩滑的果子…… 上午经历了那么多事,吃过午饭后,岑阳很快就开始了午休。 躺到床上之后,虽然身边就是被脱成羊羔般的伊蔷,但他还是很快就睡了过去——对他来说,神魂的消耗,睡眠仍是目前为止最快的恢复方式。 然后,他一睡过去,马上就做起了一个梦:梦中是一个一身铠甲的、身形高大的将军,对方手持一杆带着血锈的铜枪背对着他。 那个将军,看体形对得上地穴里那具高大的白骨,而铜枪,如果把他拿回来的那杆的锈蚀和缺损补上,更是一模一样! 意识到这点后,他很快就明白,自己应该不是在做梦,或者,他是睡着了,但看到的一切却并不是梦,它们真实存在! 怨灵?又或者是残念? 他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到恶意和凶险,而且,有请神符在,不管是怨灵还是残念,应该都伤不到他——至少目前他的直觉是这样的。 既是如此,他就试着研究对方,看到底是什么。 他很快就发现,他和对方之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走不到对方身边,且不管他如何换角度,想尽一切办法,也看不到他的正面,能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 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他手里的枪上。 这次,他很快有了发现,在枪身上有两个古字:裂魂。 看清这两个字后,他脑海里忽然多出了许多画面…… 第四十四章 生锈的铜枪(下) 岑阳很快看完了那些画面,但不知道是在梦中的缘故,还是其它原因,他能看清记下来的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一把紫黑色的锤子在锤打一柄通体金色的长枪,那把锤子每次落下,黑沉沉的都像是带着一座高山的力量,因为力量过大,锤身四周都带出了扭曲不定的闪电,然后落在枪身上就会砸出一片片虚浮的金气,最终让它呈现出了内敛的红铜色。 很显然,这是这把枪锻造出来的画面。 第二个,这把枪面对着一只张牙舞爪、足有二十长的巨大黑蝎。 这只黑蝎除了大,最明显的是有一身厚厚的仿佛钨钢般的外壳,岑阳仅是看画面中的它,都感觉到一般的炸弹都未必能破坏掉它们。 但是,铜枪却好像透出了兴奋的战意,接着就如天外飞仙般飞起、又不可阻挡的向它的头部刺下。 巨蝎钨钢般的外壳与之僵持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像被拳头砸中的西瓜,猛的向下陷落、裂开,铜枪猛的就短了一截,然后巨蝎血红色的眼睛瞬间就暗淡下来。 看到这一幕,岑阳瞬间就想到了枪身上的两个古字:裂魂,这或许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除此之外,作为练枪法的武者,自是能看出刚才杀掉巨蝎的那一招所蕴含着枪道、力量,都是他目前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境界。 第三个是最后的画面,铜枪面对的是一个背对着逃跑的受伤之人,此时的它也和面对巨蝎一样,散发着强烈的战意,但就在它即将刺出的那一刻,前面逃跑的人忽然突兀的消失了,然后,一股黑气在它后面升腾而起,而画面也随之黑了下来。 很显然,那具高大的白骨生前就是枪的主人,在最后时刻被对方使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翻盘了,而枪身上的一些缺损和锈蚀的部位,则和当时黑气接触的地方比较吻合。 如此,他就不难推断出他看到的那个将军的背影就是白骨,它之所以出现,很可能是因为最后被反杀的不甘,但应该只是残念,否则,如果是怨魂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平和——这个世界六种异类的鬼和魂,夺取活人的生机是其本能。 只是残念的话,换到人类聚居的世界,受人气和外境阳性环境的冲击,是存在不了多久的。 想明白这些,对于那个背影他就不怎么在意了,而且,作为练枪的武者,见识了杀掉巨蝎的强大一枪,他天然的更关注它,更想从中得到一些领悟。 那一枪,巨蝎那般强大的防御都能被破掉,想来应该也能杀掉练气境的修士吧? 可惜,他今天使用了太长时间的烛龙之眼的加持,现在很是疲惫,处在安全的环境中,怀里又抱着又香又嫩又轻又软的伊蔷,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就发现外面雷声隆隆,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岑阳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一直为生存奔波忙碌,可以说是一刻也没得闲,这会儿躺在床上,抱着伊蔷,用指肚摸着她嫩如乳酪般的皮肤,听着雨声,嗅着带着泥土味道水气的空气,他第一次感到了安宁。 过了一会儿,伊蔷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然后转过头,咬着牙道:“你等着,我今天就把那颗培元丹吃掉!然后跟你拼了!” “我让你就知道欺负我!” 岑阳好笑的看着她,道:“看你说的,那颗培元丹本来就是给你的,你什么时候吃都行,怎么还扯上我了?” 伊蔷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不能想想自己的手现在摸在哪里吗?所谓虚不受补,她要服用培元丹也需要一个过程,最后先吃一些培补气血的药物,然后再服用培元丹。 但她们关系的突破才几天?他一和她在一起,随时随地就都透露着想吃她的意思,那么,她刚才说错了吗? 说起服用培元丹,岑阳则又想起一件事,道:“对了,三火化丹术对炼化药力帮助很大,我现在教给你吧。” 伊蔷愣了一下,马上担心的说道:“卢家不会允许的吧?” 岑阳不在意的道:“你不说,他们哪里能知道?” 伊蔷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剜了他一眼,却是想到,她学会了三火化丹术,就能加快吸收培元丹的药力,吸收培元的速度加快,她的身体就能更快的恢复,然后他就能早点吃掉她—— 她知道他主要是为她好,但这个结果却是没错的! 岑阳坐起来,摆正她的头,道:“又想什么呢?好好学着点。” 在烛龙之眼的加持下,他不仅能轻易看透她身上穿的衣服,还能看到她的骨骼经脉,尤其最重要的上中下三个丹田。 这样一来,他教起她来就变得非常容易了。 伊蔷本来人就聪慧,在他手把手、有的放矢的指导下,很快就摸到入门的门槛——越是这样,想到推论出的结果,她越是看他不像好人! 岑阳挑起她的下巴,道:“你这样一副不服气的模样,看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说着话他就把她打横抱到腿上,对着她就进行了口头和手上的教训。 伊蔷一会儿就败下阵来,赶紧以要练三火化丹术为借口,逃脱了教训,然后认真练了起来。 但是,岑阳就在身边,她也越菜越爱玩,总想挑拨他,于是就练一会儿闹一会儿,不和不觉天就黑了。 …… 愉快的时间很短,但煎熬的时间又会很长。 和上午的伊蔷一样,在吕成峰两人被刘宇带走后,他也陷入了忐忑不安的等待,但他注定等不来想等的人,于是就承受了双倍的煎熬。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因为晚上易生邪秽,城里的人都很少出门,更不会有人愿意留在城外,所以,他希望吕成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没有等到,只能希望城门关闭前能回来,但同样也注定了失望。 …… 对刘家来说,不只是今天,自从刘炽服下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后,他们就一直焦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事实上,不只刘家,池家、韩家以及另外两个小家族,因为此前的约定,几家一荣俱荣,这几天也都在急切的等待着刘宇开脉成功的消息。 所以,尽管今天外面下着雨,但几家的人还是冒雨等在了刘家闭关密室外面。 这样,他们既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也能保护里面的刘炽,防备出现意外。 终于,雨停月出之后,密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刘炽随意的挥出一刀,就见刀刃之上多了两寸森然的刀芒。 顿时,众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刘家家主刘抱兴更是忍不住第一个放声大笑,随后在场之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就是互相恭喜。 他们都在狂喜,刘炽却有些出神。 韩家家主韩擒云笑着问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炽哥儿怎么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可是身上不适?” 他一说,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却是都担心刘炽虽然开脉成功,但结果并没有预料中的好,真那样的话,他们前面的付出就不太值得了。 刘炽收刀入鞘,摇了摇头道:“和身体没关系,大家放心,这次开脉很成功。只是想到那天擂台上的事,心里有些不痛快。” 听他说完,大家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天与岑阳对战,他虽然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枚一灵纹的开脉丹,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更是伤了面子。 在开脉成功之前,都不可能多事,但现在既然已经开脉成功,他就不想忍了。 韩擒云眼睛一转,道:“此事简单!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把你心里不痛快的事解决了,就当是为炽哥出关的贺礼了!” 刘炽惊喜的道:“韩叔你真的要亲自出手?” 韩擒云微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韩叔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刘炽忙行礼道:“如此就有劳韩叔了!” 在场的人都没有阻止,因为他们都知道,韩家的《轻鸿步》长于速度,且行动间无声无息,一直被认为是外城最强的刺杀之术,有韩擒云出手,定会手到擒来! …… 为了让伊蔷尽快练好三火化丹术,吃过晚饭后,岑阳就把她赶回去了——在他这里,她根本沉不下心来做别的事。 她走后,他自己也全神贯注的练起了《灵蛇枪法》,为的则是看能否领悟画面中铜枪杀巨蝎那一枪所蕴含的枪道。 就在他拿着那把铜枪,一点点模拟那一枪出手的感觉时,忽然那个背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几乎在同时,他直觉中察觉到了极微弱到直接被他忽视的异样。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手里的铜枪带着,转身就是一枪刺了出去! 枪也一出手,他就感到了杀巨蝎时那种无坚不摧、可以刺破一切的力量!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韩擒云阴冷的眼神,以及刺穿他额头的铜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