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太子他忽然对我图谋不轨》 第1章 浴火重生 “六小姐?六小姐!你可能听见老奴的话?!” 听到声音,宋窈猛地睁开了双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逐渐聚拢,看清面前王婆子后,宋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前一刻明明还在炼丹渡劫,现在却看见了熟悉的面容,宋窈觉得她可能又穿回来了。 她没想到自己前往修真界修炼了百年,竟还能有回来的时候! 她不会是在做梦吧? 王婆子愣住,被她的清醒打了个猝不及防,“六小姐怕不是睡傻了!今个儿是三夫人生辰,你席间醉酒,我便送你来厢房休息,你不记得了?” 她心口猛地狂跳。 三夫人是她娘,而面前的王婆子则是堂姐的奶娘,结合她说的生辰宴会,眼前这一幕,让她瞬间联想到她十三岁被人陷害、身败名裂那年。 可笑她上辈子还以为这是个意外,但现在,她知道了,一切都是堂姐宋锦瑟的刻意安排! 对方让人剥下她人皮蒸煮前的大笑声犹在耳边,“你不妨好好想想,为什么明明小时候你处处都比我优秀,可后来你的才学,脸蛋,无论哪一方面都逐渐泯然众人,被我狠狠踩在脚底下碾压!” “一切都是因为你从出生起就被我夺了气运!” 那时候宋窈才明白,原来不是她比不上宋锦瑟,而是从一开始,她就被算计做了宋锦瑟的垫脚石! 对方越打压她,气运就吸收的越快。 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宋锦瑟最后一次吸收她的气运,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宋窈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的感觉让她的脑子清明了一刹,尝试抽出被王婆子拉住的手腕。 “别动!”王婆子压着不耐烦哄道,“六小姐,你仪容不整出去了怕会冲撞贵人,乖乖待着这里等老奴去给你拿醒酒汤,知道吗?” 鬼话连篇! 宋窈咬牙蓄力,一抬腿,就踹上了这刁奴的膝盖,借力向后扯下窗边被当做普通绿植的凝心草塞入口中生嚼下去缓解麻沸散的药效。 王婆子见状,眼中戾气更甚,扬起手就要往宋窈的脸上打。 宋窈冷笑一声,不动声色抽出发簪,对着一脸怒气的王婆子扎了下去。 王婆子只见对方快速一个抬手,下一秒,她就全身失力,五脏六腑像是被蛇虫鼠蚁啃食一般疼的跌倒在地,冷汗直冒。 同时,宋锦瑟清软的嗓音在门外响起,“就是这间厢房了,我亲眼看见窈窈妹妹进去,大家可一定帮我劝劝她,她是待嫁之躯,若是冲撞了太子……” “这事包在我身上,堂姐你就放心吧!” “咯吱——”一声。 她那庶妹宋灵儿直接推开了厢房! 千钧一发之际,宋窈一个直冲,踩着王婆子脸上翻出窗外。 宋灵儿踏过门槛,径直对着地上身影大喊:“宋窈,你不知廉耻,放荡不堪,宋家姐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宋锦瑟则一副担忧模样,眼底却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宋灵儿蠢笨,不细想若宋窈出事会被连累名声,但她宋锦瑟则不需顾忌,她有凤命加持,从不缺高门权势的示好。 “宋窈看着忠厚老实,骨子里竟然这么野吗?简直放浪形骸!”有人出言讽刺。 只尚书府的千金耿直,疑惑道,“你只看背影就知道这是宋窈?” “林小姐有所不知,我自幼与窈窈一同长大,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说着便上前将人翻过身来。 众人只看见一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老妇人,一身粉色襦裙倒在地上,双目紧闭,满头大汗。 第2章 巧舌如簧 众人:“???” 说好的化成灰也能认识呢? 就这? “……好在太子殿下没在厢房休息,否则岂不是要让这贱人污了清白!”宋灵儿还未回头,对着众人振振有词! 尚书千金实在看不过去:“宋七小姐,你还是先低头看看再说话吧!” 看什么? 宋灵儿满是疑惑地低头,瞬间傻眼,“这是怎么回事!” 那地上躺着的分明就是锦瑟堂姐身边的奶娘,王婆子! 周围的嗤笑声让宋灵儿脸色一白,“不可能的!宋窈一定是藏起来了!” “妹妹这是在找我吗?”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站在不远处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宋窈。 宋灵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宋窈?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见对方捂住嘴巴,宋窈眼底的寒霜更甚。 她的目光划过人群边同样一脸诧异的宋锦瑟,顿时,恨意弥漫心口,克制不住的握紧双手。 若不是她曾在修真界做过医修,这会儿只能让悲剧再次上演! 心口的恨意被理智强压着疏散几分,宋窈抬步越过人群,看了眼地上的女人,挑眉,“这不是王婆子吗?躺在太子房中……是想要攀高枝啊!” 宋锦瑟怕引火烧身,赶忙道:“堂妹真是爱开玩笑,王婆子一个下人,哪能做出这种事情!” “粉色娇嫩她如今几岁,穿的这样花枝招展躺在太子榻边,若不是自己起了心思,那必定是背后的主子目的不纯!” 宋窈的目光精准落在宋锦瑟身上道,“不知堂姐可知她的主子是谁?” “是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不待宋锦瑟回答,宋灵儿立马冲上前骂道:“明知王婆子是堂姐的奶娘,你还想装傻充愣,祸水东引?!”话罢,一脸‘求夸’的模样看向宋锦瑟。 宋锦瑟:“……”伤害我你做到了。 但宋锦瑟显然不是个蠢的,很快回神,撇清关系道:“王婆子只是个下人,我自幼在母亲膝下长大,师从青竹书院,为人处世,我问心无愧!” 好一个无愧于心! 宋窈心里冷笑,目光划过这张偷她气运才能滋养出来的美人脸,巨大的反胃和不甘充斥在宋窈心尖,让她几欲作呕! 指尖刺入肉中唤回她一丝理智,宋窈冷笑一声,“那堂姐这就是在承认自己管束不严,让下人跑到殿下厢房撒野了?” “我……”宋锦瑟答不上来,咬着唇,眼眶蓦的一红。 她生的极美,宜嗔宜喜,哪怕一个皱眉也勾的人目不转睛,甘愿溺死在她跟前。 相比之下,宋窈双眸无光,失去气运后,尽管还是一样的五官,但整张脸看上去像是经历了大病大灾肤色憔悴暗沉,变成了最丑的状态,瞬间让人倒尽胃口! 加上气运带来的影响,让在场不少人开始怜惜: “奴才犯错和主子有什么关系!宋六姑娘未免也太苛刻了!” “什么苛刻,我看是她自己貌丑无盐,对着堂姐这张脸心生嫉妒才故意找事!真是丑人多作怪! 宋灵儿一抬手指着宋窈脑门,“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谁准你这么和堂姐说话的!” 她料定了平日废物胆小的嫡姐不敢反抗。 却不想宋窈忽然伸手,捏住宋灵儿的手指,往外咔嚓一掰。 “啊……” 宋灵儿惨叫一声。 “没规矩的东西,嫡女说话的地方,哪有你个庶女插嘴的份儿!”宋窈上辈子没少被这庶女使绊子,这会儿下手便是毫不客气。 “宋窈!”宋灵儿疼的冷汗直冒,却挣扎不开,只能大叫:“你欺负我!等爹回家了我要告诉爹!” 宋窈立马加重几分力道,宋灵儿眼泪都飚出来了,再也不敢硬气,哭哭啼啼的求饶,“错了!我知道错了!姐你放过我吧……” 丝绸帕子擦了擦指尖,宋窈视线淡淡划过人群,“冒犯天家其罪当诛,诸位是觉得,太子不在场就能被随意冒犯不成!” “宋六小姐慎言!” 太子的铁血手腕在场谁没听过,那些原本替宋锦瑟说话的少年生怕惹祸上身,再也不敢多言。 “……” 皇权为天的时代,宋窈这招扯虎皮拉大旗,瞬间让宋锦瑟孤立无援。 王婆子作为宋锦瑟左膀右臂,处置了舍不得,可若不处置,传出她纵容下人蔑视天家的流言…… 宋锦瑟暗自咬牙,慌乱之下只能断臂求生。 “王婆子醉酒失态,还不把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宋窈转身离开,上辈子她被宋锦瑟镇压在宫内枯井,死后都不得安生。 好在重来一世,当务之急就是尽早想到办法夺回被宋锦瑟抢走的气运! 沿着红木长廊转过弯,宋窈迎面便撞上一道玄色身影,一个踉跄,她想也不想试图拉住对方。 只是她身量娇小,又是一磕一绊弯膝前倾,伸手的位置直对对方脆弱之处! “下作!”只听一道尖细愤怒的娘娘腔响起。 对方脸色一变,慌乱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手腕蔓延到心口,让宋窈心尖一暖。 她下意识的抬眸,对上一双幽深漆黑的桃花眼——太子君晏。 再见故人……她克制不住的心跳如鼓。 世人都说他为人温润,可宋窈却知道这人的城府有多深,手腕有多狠辣。哪怕日后不幸瘸了一条腿,老皇帝照样也没能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更不必说上辈子藩王之乱,叶家趁机谋反称帝,事后杀了不少前朝余孽,却独独动不了君晏。 君晏拿着兵权,平南蛮,破八荒,硬是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一副土匪大爷做派,逼得新皇不得不服软,给他封了个宸王,割地赔偿,这才把这尊瘟神送去富硕之地享福。 想起上辈子每次来往,这人每次说话都能让她气血上涌,宋窈就觉得汗毛直立。 清风拂过,宋窈回过神来,恨不得离这个离经叛道的玩意儿远点。 冷不防却见对方突然收手。 她身子还未站直,踉跄两步,“啪叽——”一声,就这么以一个平沙落雁的姿势,重重摔倒在地。 宋窈:“?” 对上宋窈不可置信的眸子,对方嘴角虽然勾起极淡的弧度,桃花眼却不带一丝温度。 他声音淡淡:“太沉。” 宋窈:“??”所以? “扶不住了。” “!!!” 你是狗吧?! 第3章 血光之灾 “宋六小姐似乎在心里骂孤?” 君晏理了理发皱的宽袖,修长的身影被月色浸润,更显松雪般的气质和美感。 偏生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一颗红色泪痣微动,衬得面部轮廓妖艳柔畅,恍如神邸降世。 若是单看这一幕,定会有无数少女为之失足,误入歧途!然而宋窈却淬了一口。 她需要解释一下。 ——她并不是在心里骂他。 宋窈拍了拍白裙,“我观殿下印堂发黑,与西北方向犯冲,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轻则断腿重则殒命。” 好家伙! 这话说的可是极其的大逆不道了! “你说什么?你有胆子用你的项上人头再说一遍?!” 站在君晏身侧的大太监马公公一听这话,恨不得撸起袖子当场取了宋窈的狗头! 反观君晏,闻言静静看着那一团还没有他肩膀高的矮团子,泼墨的琉璃眸黑如寒潭。 他眉眼清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显然并不相信宋窈的疯话,语气淡漠道,“宋六小姐神机妙算,也是时候该找个道观出家当值普度众生了。” 冰凉清澈如松雪般的话语落在耳朵里,像是溪流潺潺碎玉投珠,平添几分凉薄恣意。 宋窈听的耳朵怀孕,决定看在君晏未来可是要和宋锦瑟夫妻斗个你死我活的人,再给他一个重头做人的机会,笑盈盈道:“佛才渡众生,而我——” 她想了想,忍住想要打死不和这祖宗来往的心思,向前凑进一步,小声道:“我只渡殿下!” 桂花清香夹杂着夜风料峭扑面而来。 君晏垂眸,红木长廊下的少女眉眼盈盈。 此情此景,差点让马公公都感慨一声好家伙! 这月出了十三个试图往他家殿下身上摔着碰瓷的,可只有眼前这个,摔出了新意,摔出了自我! 成功勾起了他们家殿下的兴趣! ——可宋窈这话不是作假。 上辈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岐河洪水泛滥,民不聊生,临安封城,老皇帝派遣太子君晏押送赈灾粮安抚百姓。 然而太子一行刚到岐山,就遭到了山匪的埋伏,金羽卫拼死护驾却全军覆没,君晏也在混乱中瘸了一条腿,药石无医。 翩翩恣意人间的少年郎坠落神坛,连一向都是老倒霉蛋的宋窈都不得不感慨一句老天开……咳,老天不公! 不过嘛—— “虽然此劫凶险但殿下也不必惊慌。” 宋窈一派仙风道骨舍生取义的模样盯着君晏腰间鼓鼓的荷包道:“一千两黄金,这劫,我委屈自己,替殿下渡了!” 马公公再也忍不住锤死她的冲动,“你怎么不去抢钱庄子呢!”还有血光之灾,说出去路边的狗都不信! “来人,给她拖——” “马福。” 好嘛,马公公泄气了。 君晏看向宋窈,四目相对,少年郎喉结滚动,摸着腕骨上的玉麒麟,一字一顿,声如碎玉:“今日有幸得见宋六小姐。交谈一番,真是教孤觉得——” 他顿了下,颇为认真道:“听君一席话,浪费一刻钟。” 宋窈:“???” 听听!快听听! 人话否? 君晏转身就走。 马公公看了一眼宋窈,似乎咽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心道,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几年前随太子来宋府时,宋窈还是个冰雪可人的小漂亮呢,可如今,这人不仅忽然变丑了,还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竟然只看中了他们殿下身上那点黄白之物!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宋窈:“……” 宋窈看着主仆二人离开,气到跺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看就是没经历过江湖险恶的少年人! 等他断了腿,失了智,就知道,千好万好都不如她这个替他指点迷津的再生父母好! 浪吧浪吧! 给腿浪没了就等着步上辈子娶不到媳妇的后尘吧! 宋窈想着,又怼了因为公理,因为正义,因为大爱,绝无私心替君晏谋划的自己几句,这才顺了气,莲步生风地往自己院儿里走去。 * 宋窈住的长明阁,丫鬟婆子共有八人。 贴身大丫鬟白苏自己一间房子,其她的小丫鬟都挤在另外一间房内。 虽然宋窈的爹是个没有入朝为官,成日纸醉金迷的老窝囊蛋了,但碍不住他死死拿捏住了投胎这项技术活。 作为庶子,上头的俩个嫡兄,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镇国大将军,一个是正四品的户部侍郎。 宋窈托她这位手握团宠福气包养老剧本亲爹的福,受宋府庇护,居住的房子算得上宽敞整洁,捯饬的也很是雅致。 脱了衣物躺倒床上,一夜无梦。 直至第二日清晨,丫鬟半夏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梳洗,端坐在梳妆台前,宋窈这才来得及仔细端详自己。 镜子里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弯眉下是一双漆黑澄澈的鹿眼,微一勾唇,脸颊上梨涡浅浅,更显的朱唇皓齿。 乌黑的发被梳作凌虚髻,缀以红宝石镶嵌的珠花于发间,两缕黑丝垂落脸颊,脖子上用于点缀装饰的仙鹤璎珞圈同样显得人小巧可爱。 可惜,五官精致却被暗沉的肤色和不再盛着秋水的眸子瞬间拉垮了整张脸的美感。 宋窈有些急切烦郁。 尽管她去修真界百年也曾查看过不少与风水邪术有关的禁书,却依旧没能想到能够把气运夺回来的办法…… 正是忧虑之时,很快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六小姐,三夫人来了。” 白苏在门外喊道。 话音未落,苏迎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窈窈!” 苏迎蓉是她的亲娘,出入长明阁向来不需要通传如入无人之境。 宋窈神态淡漠,并未起身迎她,“娘今日怎么有了闲情逸致来看女儿。” 她语气并不热情,甚至很是无情。 只是满腔怒火的苏三夫人并未注意到,上来就是急吼吼的责备道: “我听下人说你昨夜冲撞了五小姐,还逼她打死了王婆子?窈窈,娘不是跟你说过吗?人家五小姐那是金窝里生出来的凤凰,你一个卑贱的沙砾,做什么敢和人家对着干!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4章 极品玉石 宋窈眸色一冷,哪怕一早就了然苏迎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会儿听见,还是像被喂了屎一样恶心。 犹记上辈子她名声具毁,苏迎蓉骂她不知廉耻,粗壮的棍子发了疯一样抽在她的身上,皮肉绽开的痛处让她目眦欲裂,手臂青筋暴起,若不是兄长及时赶来拦下,只怕她的脊背都要被打断,落个终生残疾! 而这辈子,苏迎蓉作为她的亲生母亲,非但不怜惜她受惊,反倒责备她不懂退让不知隐忍! 巨大的怨恨愤懑在心口缠绕,宋窈强压住心里的恶心和厌恶不去想,吐出一口浊气道,“母亲一大早来我长明阁,难道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件小事?” “这怎么能是小事!”苏迎蓉气的吼道:“宋府如今都靠着你堂姐一家来光复门楣,你我不过仰人鼻息!结果你倒好,不尊堂姐,恩将仇报,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母女!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当然了,苏迎蓉生气归生气,但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赶早来找宋窈,就是来和她商讨如何补救。 “我听说你们学院的罗院长要招收关门弟子。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锦瑟的品行学识极容易入选,只是你在书院的名声太烂,总是牵连你堂姐遭人耻笑,怕是让罗院长觉得你堂姐也有问题。” “就当是为你昨晚出言顶撞她赔罪,一会儿给你祖母请安的时候,你就跪在地上求她,说你不想继续念书了!” “反正你次次考试都是倒数,什么名堂也闯不出来,倒不如成全你堂姐,等她成了罗院长的弟子,也会念着你的恩情,多加照拂与你。” 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是精明的年纪,最是懂得如何逼迫能让宋窈乖乖听话。 上辈子的宋窈多信任她呀,可若不是这逢迎富贵的偏心生母把爹爹与堂弟救她的计划提前透漏给宋锦瑟,他们二人就不会被五马分身,落了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至死都不明白,她娘为什么这么亲近宋锦瑟,明明她才是亲生的不是吗? 藏在袖子中的手收紧,指尖嵌入掌心之,一用力,毫无余地的拂袖推开苏迎蓉凑近她的身子,“堂姐会因女儿受到嘲讽鄙夷,那是她咎由自取,我为何要退学委屈自己!” 前世她心盲眼瞎,宋锦瑟偷她气运才能在长安城崭露头角,而她却因为名声受损后,一次次退让受辱。 苏迎蓉猝不及防被推开,女儿的冷淡突如其来,她眼里闪过一些不虞。 可想到宋锦瑟的未来,只能耐着心思道,“我知道让你主动退学你不甘心,你祖母又重视小辈的学识,免不了要请家法对你进行一番棍棒教育。 不过我可是你亲娘,娘能不疼你吗?待你被打,娘一定端茶递水的照顾你!” 好一个亲娘! 好狠毒的亲娘! 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在被亲情束缚的无知少女了! 罗院长的亲传弟子之位她敢挣,而这种不择手段为了她人推她出来作死的亲娘,她可不敢再要了! 宋窈嘴角浮起一丝荒谬嘲意,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座山般喘不过气来,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忍住没有当场吐出来! “母亲既疼女儿,为何舍得女儿受此皮肉之苦?”宋窈定定地看着苏迎蓉,目光明亮的能洞悉人心,声音清冷, “明知祖母最重规矩,不喜晚辈不学无术,母亲只顾维护堂姐名声,女儿的名誉便无足轻重?” 苏迎蓉被诘问的哑口无言,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宋窈提了提裙踞,眉梢微抬,那双杏眼里缥缈染上了几分天真, “母亲一门心思为堂姐考虑,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姐才是母亲的女儿!” 少女声轻如雾,却如重鼓落在苏迎蓉的耳中。 苏迎容没有想到性子温软事事顺自己心意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重话,一时脸色苍白。 这时,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夫人,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 喜春堂是宋老太太平日里居住礼佛的地方。 老人家的住处大多讲究个静字,因此,除了七天一次的请安,大多时候,这里的丫鬟婆子都见不到别院的主子们。 宋锦瑟来的比较早,门外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接过她身上的大袄。 她的视线在前厅绕了一圈,“宋窈人呢?” 丫鬟语气恭敬,“六小姐还没到。” 可别是不敢来了。 宋锦瑟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前厅。 她步资婀娜,腰细腿长。 门口的小丫鬟瞧着,满脸的艳羡,忍不住对着另外一个丫鬟感慨,“五小姐人长得也太美了,她刚笑了一下,我都看愣了。” “可不是嘛,五小姐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仙人!”旁边的丫鬟附和着,“而且,你发现没有,每次见五小姐,她的样貌比起之前都会更上一层楼,五官越看越觉得精致,腰身也越来越纤细,特别像几年前的六小姐!” “两位小姐是堂姐妹,长得像并不奇怪。五小姐小时不如六小姐那是因为孩子们太小还没长开,而六小姐如今越发普通也是因为三夫人长得就不如大夫人漂亮有气质。” “对,你说的有道理。” * 宋窈和宋锦瑟到的时候,小丫鬟们已经闭上了嘴巴。 前厅的女眷已经来齐,这会儿都围在宋锦瑟身边看她手边的鸽血玉石。 宋灵儿一副谄媚的模样道:“大理寺卿家的小少爷真是可心,一得了好东西就拿来送给堂姐,这样的极品玉石就衬堂姐这种美人!” “灵儿,你别乱说!”宋锦瑟佯作嗔怪的声音在厅内响起道: “这是周小公子送祖母的玉石。” 话是这么说,可谁不知道这只是周家那位小公子的托词。 小公子有脸盲症,长安贵女众多,他却只能记住宋锦瑟那张美人脸。 人人都知他性情温软,和他爹玉面修罗的名声不同,总是害羞,却也是真心实意爱慕宋锦瑟。这才红耳尖尖,瞪着双湿漉漉的小狗眼,再三斟酌,寻个由头把鸽子血玉送来,生怕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只可惜啊。 郎有情妾无意。 作为宋锦瑟汪洋大海里的一颗小鱼苗,周抒鹤注定求而不得。 宋窈深知,她这位眼高于顶的堂姐,真心爱慕的可是她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 至于周抒鹤,不过是一条小鱼苗罢了。 宋灵儿苦心哀求,“堂姐,你要是用这鸽血石做玉佩,剩下的小边角料能不能送我啊?” 宋锦瑟点头,余光扫见刚到大厅的宋窈,想起昨夜吃的亏,有意羞辱道:“我记得窈窈往日也喜欢这种亮晶晶的宝石,若我有余下的边角料,扔掉也是浪费,不如送一份给你吧!” 第5章 孝子宋窈 “那我就先谢过堂姐了。” 宋窈走入厅堂,纤细的指尖拂了拂衣衫上沾染的晨露,轻描淡写看了宋锦瑟一眼, “我昨晚吃剩下了两口饭,想着倒掉也是喂狗,不如一会儿也让丫鬟端到堂姐房里吧!” 宋锦瑟:“???” “宋窈!”苏迎蓉一下子就炸了,扯着宋窈的胳膊,“你这孩子,怎么和你堂姐说话呢?!快给我道歉!” “我哪里担得起六妹妹的道歉!”宋锦瑟被宋窈气红了脸,说出的话跟带着刺一样,“三叔沉溺酒色,不曾好好教养妹妹,不过我作为堂姐,还是要提醒妹妹一句,人言可畏!你身为三房嫡女,野调无腔可是要遭人耻笑的!” 宋灵儿说话无壮只因她是庶女,得了甜头便不计后果。 但宋窈不一样,身为贵门嫡女,往日一言一行都要做到让人挑不出错处,否则传出去了,名声败坏,那可是要沦为笑柄的。 宋窈显然不赞同宋锦瑟的言论。 “人言可畏制衡的是你们这种未出阁的女子,像我这种已经定了夫家的,就算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去,连累的也是家中待嫁姐妹的名声。” 宋府姐妹:“???” 人言否?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管事嬷嬷的呼喊声。 “老太太起身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安静如鸡,家里的几个小辈赶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确定自己从头到脚都很端庄。 宋老太太被嬷嬷扶着,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作为上一届的宅斗冠军,又是跟随先帝去过战场的帝姬,她一身莲青色的金银丝鸾鸟朝凤绣服,缕金挑线曳地裙,看上去端庄又威严。 家中的小辈们上前给老太太请安。 但要说真正想要老太太安好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老太太自己心里也清楚,她身上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亲近。 往日里也只有锦瑟会她跟前说几句贴心话。 其她小孙孙都很怕她,她一亲近她们,她们就抖得不行。搞得老太太也委屈过一段时间。 后来想通了,这都是她的命,老年享不得儿孙福,才擦干了眼里的金豆子坚强起来。 宋窈看见宋锦瑟端着鸽血宝石送给祖母,嘴上说的话十分讨喜。 也就难怪上辈子老太太毫不犹豫进宫请命将帝姬之位世袭给她,有了这层堪比天家女的尊贵身份,不知让宋锦瑟少吃了多少苦头! 不过可这辈子嘛…… 宋窈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紧跟着就听见苏迎蓉小声道:“还坐着干什么!你倒是快去给你祖母磕头退学啊!” 宋窈没动。 于是苏迎蓉压着嗓子,用她最在意的人威胁道:“你再不去说,我就死给你看!” 这话来的太突然了。 宋窈眉梢一挑:“真假?不是骗我的吧?” 苏迎蓉觉得宋窈的表情不太对劲,不过也没细想,苦口婆心的,“谁拿生死开玩笑?你也不想气死娘吧?” 一听说苏迎蓉不拿生死开玩笑,宋窈直接激动的蹿起身来。 宋老太太正和宋锦瑟互相推诿鸽血玉石,听到响动,她眉头一蹙,斥道:“宋窈,你做什么一惊一乍?” 老太太的嗓音里包含着威严怒意,显然宋窈要是不能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就要挨训。 宋灵儿幸灾乐祸的咧嘴笑。 苏迎蓉心里一颤,很紧张,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宋窈。 小姑娘的眼神平淡,略微懂事的点了下头。 苏迎蓉刚松半口气,就听见宋窈不疾不徐,对着宋老太太开口道:“祖母,我娘掐我,让我给您磕头,主动退学,威胁我,如果我不这么做,她就死给我看让我当孤儿!” “!!!” 苏迎蓉先是娇躯一震,继而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窈。 她虽然觉得宋窈今天不太对劲,可没想到她这么不着调! ——这是一个孝子该说的话吗? ——你是不是上赶子做孤儿啊?啊?啊?! 第6章 惩治苏氏 只是还不等苏迎蓉去诘问宋窈,就见宋老太太摔了手里的茶杯,瞬间阴沉了脸色,骂道: “混账东西!我如今还没死呢,这个家焉有你对窈窈学业指手画脚的份儿!” 宋老太太气势凌厉,扫向苏迎蓉时,吓得她如惊弓之鸟,当下两股颤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母亲恕罪!母亲恕罪!儿媳……儿媳只是想着窈窈课业太差给家族蒙羞,所以才……” “放肆!” 宋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读书可明智,读史可明鉴!她是宋府嫡女,身份何等尊贵,不读书习字,便不懂是非曲直礼义廉耻,将来出了这扇门,才是真的给家族蒙羞!” “亏你身为窈窈亲娘,却为老不尊,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 “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媳考虑不周,儿媳……” “赵嬷嬷!” 宋老太太不听解释,沉着脸低喝一声,身边的管事嬷嬷俯身走到人前。 “老夫人。” “把她拖去祠堂跪上一晚,让她给我好好反省!” 苏迎蓉一听见这话,脸上血色尽失。 罚跪事小,可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被老太太教育跪在小辈们犯错反省的祠堂,来往丫鬟仆人看见,她颜面何存? “祖母。”宋锦瑟眉心一蹙,就要帮苏迎蓉解围。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只听宋灵儿忽然发出一声尖叫,脸色惨白指着宋老太太身后,“小,小……” 小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初春冰雪融化,蛇虫盛行。 只见一条成年男人手臂粗的青蛇吐着冰冷的蛇信子,眯着双倒三角眼,不知何时攀上梨花木椅,悄无声息地爬上宋老太太的后背。 在老太太回头之时,猛地一蹿弹到半空直奔老太太脖颈之处! 宋老太太瞳孔一震。 宋锦瑟赶忙后退,前厅瞬间乱作一团。 千钧一发之际,唯有宋窈不慌不忙,抄起金簪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众人一愣,苏迎蓉眼疾手快要去拉人,“宋窈,你干什么!”可她终究晚了一步。 只听“哐——”的一声,原本气势汹汹的青色巨蛇忽然瞪大眼睛,七寸后的身子扭动两下自然垂落,脑子则被金簪插穿,一副死不瞑目的控诉惨像盯着宋老太太。 “……” 宋老太太蛇口脱生,咽了咽口水,僵硬转身。 先前,就是她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孙孙,一簪子,砍死了那么老粗的蛇! “祖母,你没被吓到吧?” 老太太听见小孙孙关心的问候,只想回一句:吓到祖母的不是蛇,而是你啊啊啊啊啊! 不过,宋老太太人设不能崩,故作勇敢地回:“没有。” 顿了下,又怕自己回的太冷漠,加了句:“你今天保护了祖母,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和祖母提。” 宋老太太知道,宋窈往日里最听苏迎蓉的话,这就给了宋窈一个拯救亲娘于水火的机会。 对上苏迎蓉热切的眼神,宋窈果真不负众望,顺坡下驴,“祖母,祠堂阴湿,我娘患有腿疾,跪上一晚恐怕承受不住。” 苏迎蓉脸色一喜,就知道这死丫头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 她冷哼一声,端直了身子。 然后下一刻就听见宋·孝子·窈言真意切求道: “还望祖母怜惜,把我娘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小惩大诫,把此事轻轻揭过,我们日后还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苏迎蓉:“???”谁和你和和美美? 宋老太太:“!!!”这可真是哄堂大孝了! 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让老太太感动之余不忘吩咐赵嬷嬷道:“没听见六小姐的话?还不把人拖下去打!” 苏迎蓉:“!!!” 直到人叫嚷着被拖走,宋窈这才又抬眸对着宋锦瑟露出小尖牙,笑了下,“祖母,孙女还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来听听。” 宋锦瑟心口狠狠一跳,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就听见宋窈道:“孙女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鸽血玉石,心里欢喜,想求祖母把它们送给孙女打些玉佩首饰。” 宋锦瑟:“!” 老太太本想询问宋锦瑟的态度,可一看她这舍不得的表情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嘴上说着把宝石都给她,看她真收了,反倒还不乐意了。 老太太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几块玉石,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第7章 祖母怜爱 “行了!我也乏了,窈窈留下,其她人都退下去吧。” 眼看着宋锦瑟心里仍有不甘,宋老太太干脆直言道:“女儿家的,没事多读点书,别整天想些旁门左道。” 她就差明着责怪宋锦瑟昨晚惹出来的闹剧。 宋锦瑟脸色一白,有些委屈。 以前祖母从来不会和她说这样的重话,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宋窈! 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宋窈的方向。 眸光却发现比起前些日子,对方的肤色又暗沉了不少,整张脸也像失了水分的鲜花一般枯萎。 可笑宋窈不过救了祖母一次,就沾沾自喜全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宝贵的东西。 这样想着,宋锦瑟才少了几分挫败感,起身告退。 春寒料峭。 今早的兵荒马乱让老太太一脸疲色,只是想到要接下来交代宋窈的话,她揉了揉眉心,勉强打起几分精神。 这时却见宋窈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后道:“祖母,我听下人说您这些日子总是头疼,夜里惊梦,浅眠,孙女前段时间特地找了相关的医术翻看,学了套手法,不如给祖母按按?” “你有心了。” 她原本只是客气的那么一说,毕竟她上了年纪后是有偏头疼的毛病,总会时不时的犯病,宫里的太医都给她瞧过,开了不少方子,什么针灸推拿,偏又没有办法可以根治,疼得厉害的时候只能靠些止疼的汤药来缓解勉强入睡。 今早她起床的时候头就有点不舒服,但在一群晚辈面前,又不想示弱。 而此时,宋窈的指尖在她的头顶一轻一重地来回按压,竟让她紧绷的思绪瞬间放松,说不出的舒服! “窈窈,这是你跟着医书学来的手法?”宋老太太有些诧异的问道。 宋窈看老太太的神情明显较之前放松许多,勾了下唇,“就是翻看青竹书院藏书阁里的一些孤本看来的,没想到真的这么有效。” “我看孤本里还写了些助眠熏香的制作方法,有凝神静气舒缓止疼的效果。等我试过了拿给祖母使用。” 其实宋老太太如今的身份,什么样的熏香没用过呢?只是这些亲手做的东西,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拍了拍小孙孙的手,语气柔和了不少,“祖母的病有太医瞧着,你不必费心。” 她显然是不相信宋窈能治好她的病,不过宋窈愿意看书却是件好事,“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堂姐小时候成绩不好,也是后来读书多了,才忽然开窍,课业突飞猛进,有了今天的成就,你作为妹妹,就该多向她学学!” 虽说老太太认为女子读书是为明理,可像宋锦瑟这样实实在在用成绩给家族贴金的,也不得不让她对其高看一眼。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宋窈见老太太困了,这才起身告退。 等人走远了,赵嬷嬷一边给老太太捶腿,一边道:“奴婢瞧着六小姐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宋府知道老太太有头疼的孩子有不少,可亲自为老太太按头制香的却只有宋窈一个。 可见她和其她那些个只会嘴上对她好的妖艳贱货可不一样。 于是老太太笑着点头,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锦瑟这样的天之骄女,为何总和窈窈不对付。” 赵嬷嬷察言观色,知道老夫人这是对宋窈上心了,笑着说,“姑娘们岁数小,感情总得磨合才能好。” 宋老太太却不怎么信这套说辞。 当年老爷在世的时候,一众小辈里,他最疼的就是宋窈,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出门在外逢人就夸自己这个庶子生出来的孙女有多好,不知道把幼时的宋锦瑟气哭了多少次。 俩孩子的梁子是从小就结下来的。 不过……提起这茬,倒是也怪,明明她记得,宋窈小时候十分漂亮。 可老爷去世后,不知为何,却忽然跟着失了灵气一样,越长越普通。 反倒是锦瑟,长开了,越发像大儿媳。 可笑以前她还和锦瑟一样,碍于嫡庶,不喜欢老爷子宠爱宋窈的做派,可如今—— 乖乖巧巧还关心她的小孙孙谁不喜欢呢?! 第8章 抢夺气运 老太太是如何想的宋窈尚且不知。 从喜春堂出来后,她便待在寝屋里,一脸严肃的思考接下来如何能找个由头出府办事。 毕竟她如今两袖清风,要是光想着靠讨好祖母这一条路来斗垮宋锦瑟那是绝无可能的。 何况宋锦瑟本身也有些手腕,很会讨好人,不仅让苏府的表哥们把她当成眼珠子爱护,就连她的亲哥哥,也都把她当亲妹妹看待。 局势并不利于宋窈。 她正思考着把得来的鸽血宝石典当了拿去买药材炼丹生财招揽人手,这时,忽然听见伺候她梳洗的丫鬟半夏咦了一声。 “六小姐,你的指尖好白啊!” 她白? 这怎么可能! 宋窈下意识摇头。 在修真界渡劫失败被天雷劈死之后,她就重生回了被宋锦瑟夺了气运后的节点。 她无比清晰的记得,这时候她皮肤蜡黄暗沉,没少被其她贵女挖苦嘲讽。 可话虽如此,宋窈的眼神却下意识顺着半夏的话望去。 然而,目之所至,少女指腹白皙粉嫩,以此为分水岭,往下的皮肤依旧暗沉无光。 鬓角的碎发垂落,不知是不是错觉,宋窈发现她的发丝分叉也少了不少。 这是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到现在她分明什么事儿都没做,为何会……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宋窈忽然想到君晏拉扯她时,那股从手腕蔓延到心口的暖流,舒适的让她仿佛置身温泉般的通畅感! 起先她还以为是错觉,如今细想,她好似曾在修真界的禁书上见过,天下邪术诸多,唯有顺应天命而生的大气运者,往往会潜移默化改变周围亲近之人所中邪术,使之从老倒霉蛋变成福运加身。 只是书中说大气运者千万个里也难出一个! 像君晏这种帝王命数加身的香饽饽更是少之又少! 禁书也曾在此条后珍重提醒到:若遇大气运者,须铭记以下三点。 一.跪下。 二.抱大腿。 三.跪下抱大腿。 昨夜几句话就把君晏得罪的彻彻底底的宋窈:“……” 跪下抱大腿那是不可能了。 让君晏跪下求她抱大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她被捉奸是在昨晚,两天后,太子君晏重伤断腿的消息则会震惊朝野,那么—— 君晏出事的节点就在今夜! 只要救了君晏,就能理所应当用恩人的身份跟在他身边蹭取气运! 想通后,宋窈立刻起身冲向屋外。 半夏急急忙忙地拿了把伞跟在她身后,“六小姐,外面还下着雨呢!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有些急事,必须要出去一趟,”现如今这府上她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半夏,“你守好长明阁,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等到丑时去后院接我!” 如果可能,她当然不想夜里跑出去冒险,然而君晏出事事小,蹭不到气运事大,她必须要亲自去一趟看着君晏平安归来才能安心! 对上宋窈黝黑的双眸,半夏见状只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起来,重重点头,道一声“姑娘放心”,让开了去路。 过了未时,宋府的后院大门全部落了锁,守门的婆子闭着眼睛打瞌睡。 宋窈绕过丫鬟婆子去到后院的一处角落,弯腰拨开墙角茂盛青草,果然露出一个狗洞来。 很好,古有韩信受胯下之辱,今有她宋窈为大义救皇室太子于水火去钻狗洞! 顶着满脑袋的狗尾巴草的宋窈顾不得形象,找到客栈拦了个马车,一路朝着岐山的方向赶去。 第9章 危在旦夕 另一边,东宫内。 两个时辰前,君晏临时领命带兵骑马押送粮草赶往临安。 岐河洪水泛滥,民不聊生,多地闹出饥荒吃人事件,陛下口谕,让他与大皇子押送赈灾粮前往临安救济灾民,平定洪水。 这种赈灾送粮的事情一年内总得有那么一两次,君晏早已处理的得心应手。 长安城距离岐山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 金羽卫刚到岐山,君晏正要派人上前探路,可就在这时,他身下的马忽然失控,不顾一切地朝着山里冲去! 君晏尝试用内力,拉紧缰绳,想要勒住马。 却没有一点用处。 前方便是万丈悬崖,再往前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君晏当机立断松开缰绳跃下马背。 可就在他落地的瞬间,数支利箭从远处猛然飞出,直直射向他的心口。 —— 另一边。 靠坐在马车壁沿的宋窈神色焦急:“能再快点吗?” 已过戌时,驾车的马夫擦了把汗,“姑娘,夜里太黑,山路又崎岖,不能再快了!” 细密的雨珠顺着车帘打在衣衫上,宋窈急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猛然从远处冲来,‘嘭’的一下,马匹受惊奔走。 一阵天旋地转。 宋窈撑着车窗稳住身子后,抬手扶了扶头上晃动的狗尾巴草。 有风拂过,卷起车帘,就着皎皎月色,宋窈一眼看清来人的长相,“马公公?”她心口猛地一跳,“您怎么不在太子身边?” 马福顾不得在此处看见宋窈的惊讶,闻言,崩溃的情绪像是有了巨大宣泄口,“金羽卫一入岐山便遭遇伏击,大皇子失踪下落不明,殿下遇刺,被箭矢刺穿心脏,当场,当场……” 接下来的两个字他像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含泪咬牙,“咱家要进宫把此事禀报给陛下!” 马公公哽咽的声音夹着雨声,宋窈觉得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停了。 满脑子都是刺穿心脏,当场暴毙八个大字…… 马公公嚎啕大哭,“我们殿下命苦啊!” “救命……”她更苦好吗? 原以为找到了抢回气运的法子,哪曾想…… 宋窈抬手捂住心口。 想起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艰辛和心酸,却还是来晚一步,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划过脸庞。 “明明御医给殿下拔箭后就止住了血,可不知为何,殿下就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等,等等! 这剧情的发展不太对劲啊! 宋窈哭声一顿,“您刚不是说殿下当场暴毙吗?” “我呸!宋小姐,你怎能如此诅咒我们殿下!”还在脆弱的马公公当场跳脚,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殿下乃真龙后嗣,福泽连绵,当然只是当场昏迷!” “???” 不过一个瞬息就经历了红白喜事的宋窈心情大落大起,恼道:“那您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全吗!” “殿下高烧不退,脉象微弱,咱家心力憔悴,哪有还心思组织语言?” “……”行叭,你弱你有理。 “随行的庸医治不好我们殿下,说是只能拿药再吊我们殿下半个时辰的命。咱家还得去宫里找太医院的院判来给殿下看诊!” 妙啊! 听到这里,医修宋窈本能鼓掌。 马公公费解地盯着宋窈,宋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着心口,露出悲伤的神色,“瞧我,一想到殿下被一箭穿心却只是重伤昏迷,还有机会诊治,已然不幸中的万幸,便高兴的昏了头!” 马公公:“……”大可不必。 夜里雨声淅沥,宋窈一身白罗裙散铺在马车座椅之上,“不过我记得,长安城据此最起码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马公公你带人一来一回,只怕殿下挺不到你来救他。” 马公公露出一抹苦笑,他又何尝不知希望渺茫……说起来,临安地处西北,若是昨夜他与殿下听信了宋窈的话,如今会不会是一番不同的局面? “我幼时学过医术,您不如带我前去。” 马公公闻言一愣,不可置信的问道,“六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能救治我们殿下吗?” 宋窈轻眸点头,“尚可一试。” 马公公愕然的看着她,若是平日,他必定掉头就走,可现下…… 时不我待,马公公把心一横,死龙当作活龙医道:“六小姐,您随我来!” 第10章 扁鹊转世 岐山脚下,临时被金羽卫搭建的茅草房外。 烟雨朦胧的夜色里,宋窈从马车上走下来。 马公公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咱家先让刘太医出来给您说说太子的情况吧。” 其实大概情况宋窈已经清楚。 无非是丧失意识陷入昏迷,情况紧急,刘太医等人又诊断不出致病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其生命体征逐渐下降。 这种危险关头,他们可不得好好守着太子,哪有空跟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掰扯! 宋窈赶在被别人拒绝前拒绝别人道:“不必和我说。他能说出来的必然都是没用的废话。” 但凡这些人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哪能让君晏陷入昏迷呢? 马公公:“……” 马公公哽了一下,他能怎么回,他当然只能闭着眼瞎夸:“那您可真是懂行呀!” 宋窈没搭话,视线扫了一圈。 岐山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事,流寇尸横遍地,满山弥漫着血腥与阴森的气息。 驻扎在此处的金羽卫们分成三波,一波随赵护卫长去临安城内找神医救治君晏,一波去寻找混战中下落不明的大皇子,还有一波戒律森严的守在太子殿下的茅草房外。 眼前的一幕与上辈子她所闻金羽卫寡不敌众全军覆没的情形简直大不相同! 宋窈不明白是哪里出现了偏差,直到马公公给守在周围的金羽卫打好招呼,推开木门,她这才回神,跟着马公公走了进去。 临时搭建的茅草房自然和太子往日的寝宫相差甚大。 她一眼就看见了茅草屋中间摆了一张简陋的大床,一身玄衣的少年躺在上面。 修真界治病救人往往讲究望闻问切,有些病,医术高明的医修往往看上一眼,心里就会有底,不过宋窈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拧眉暗中观察起来。 以刘太医为首的御医们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君晏的病情。 他们的身家性命全部系在太子的身上,十分投入,没有留意草屋内冒出来的宋窈和马公公。 “各位同僚,已经这么久了,你们可诊出太子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吗?” “这些年来,老夫也算见过各种奇特的病症,可像太子殿下这种病症,确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也是啊,哪怕是穷尽毕生所学,只能吊着殿下的气,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马公公再闻噩耗,悲伤的呜咽出声,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这时,只听屋外有人高声喊了一句,“都快让开!赵护卫带着临安的钱神医回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茅草房内的御医们眼睛一亮,纷纷望去,看着被赵护卫扛到屋外的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一脸的崇拜和惊喜,好像那人是救世主一般。 “马公公,这人钱神医是何方神圣?”宋窈问道。 “六小姐有所不知,这位是出了名的游医大夫,治愈过不少疑难杂症,有消息据说这次临安水患闹出瘟疫,也是他治好的,于是被大家成为扁鹊转世。” 宋窈挑眉,用他们修真界的话说,她这是妥妥遇上了同行抢生意的节奏啊!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钱大夫,真是百闻难得一见!” “都说钱大夫活死人肉白骨,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有了钱大夫的加入,想必太子也能回光返照,再活上个百年!” “……” 若是普通民间大夫,宫里们的御医自然是瞧不上的。 可这次去往临安的路上,他们听闻就是这位钱大夫治好了众人谈之色变的瘟疫。光是这点,只怕在场也没人能做到,可想这民间游医是有大本事的。 钱大夫被众人奉承着,一身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围绕在太子床边的御医们懂事的把最好的看诊位置让了出去。 “您就是钱大夫吧,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不过只要您能救好我们太子,我们必当重谢!”马公公有了更好的选择,当下放弃宋窈,一脸殷切的对着钱大夫哀求。 宋窈:“……” 呵,太监! 钱大夫一抬下巴,“这位公公你且安心,救死扶伤本就是老夫一生夙愿,老夫必当全力救治太子殿下!” 马公公很是感动,连忙道谢。 钱大夫来到太子榻边,只见对方长发高束,清隽俊美的脸庞十分惨白,额头冷汗直冒,可尽管如此,略一靠近,还是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传来的肃杀之气! 钱大夫道:“殿下发热昏迷多久了?” “已有半个多时辰了,御医们诊脉也没法看出病症!” “竟这么古怪?”一听不是普通感染发热,钱大夫心里一颤,本来十足的信心,突然就泄了气。 毕竟他虽然治过不少病人,也医好过瘟疫,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机缘巧合下捡到的那本医书,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可是周围的御医一脸希翼的看着他,纷纷说着,“等等看吧,钱大夫见多识广,肯定能救下太子!” “……” 钱大夫只能硬着头皮给君晏把脉,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行医治病的这些年,他切过不少脉,但像太子这种脉象极其混乱虚弱的,他从未见过,谈何救治? 只是被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众人都觉得他行他可以,他要是说自己不行,岂不是丢了男人们的脸面? 第11章 初露锋芒1 “怎样了钱大夫,我们太子到底是患了什么病?”见钱大夫收手,马公公迫不及待的问道。 众位御医也目不转睛看着他。 钱大夫心里虚的要命,身上冷汗直冒,却装模作样道,“这位公公,我观太子殿下脉象虚浮,隐有浮停,且反复发汗,乃是邪气内显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是被邪气附体了?”马公公拧眉道,“那可还有救治的办法?” 钱大夫叹了口气,摇头,“殿下这病并非一朝一夕所形成,邪气早已入体,若不是这次遇害,身体虚弱,症状外显,只怕我也不能察觉。” “以我如今的本事,至多只能让太子再活三天。” 此话宛如平地惊雷,顿时激起千层浪! “天哪,没想到殿下竟然是中了邪,怪不得咱们都没检查出来!” “可太子殿下是真龙子嗣,怎么会中邪入体呢?” 钱大夫的话和周遭御医们的议论让马公公满心希望破碎,眼睛一黑,幸好赵护卫长抬手将人扶住,冷着一张脸道:“马公公,别添乱!” “……” 马公公捂着心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天爷啊,你个杀千刀的!我们殿下年纪轻轻,怎么,怎么就中邪了呢?!”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谁说殿下是中邪?” 声音出现的突兀。 众人一愣,循声回头,就看到一个容貌平平的小丫头。 钱大夫看到自己竟然被个孩子质疑,当下脸色一沉,斥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也敢怀疑老夫的判断!老夫行医多年,不知治好多少杂症!太子殿下就是因为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邪气侵体才会昏迷不醒,否则为什么连太医都查不到病症?” 钱大夫的话让其他御医赞同地点头。 太子殿下十三岁就上过战场,双手不知染了多少鲜血,被鬼祟缠上也是情理之中。 宋窈嗤笑一声,“先帝金口玉言,严禁大雍出现巫蛊之术,鬼神之说,犯者当斩!亏你身为医者,却不懂什么叫医者仁心,自己没本事治病救人还扯什么鬼神之说,拿这种拙劣的谎话糊弄病患!” 冷酷无情的一番话,如同一计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钱大夫脸上,连带着让同其他御医也都涨红了脸。 这不是质疑他们学艺不精是什么?! 钱大夫这些年还没被人这样不尊重过,梗着脖子道,“你说殿下不是中邪,那还能是什么病?!” 钱大夫想着,反正在场没有人能说出太子的病症所在,只要他一口咬定人是中邪,没人能判断真假。 宋窈嘴角一勾,“无论是什么病症,把脉一看便能知道!” 原本还坐在地上嚎啕的马公公听见这话,忽然一拍大腿,“对啊,宋小姐,你不是懂医术吗?你快去给殿下看看啊!” 就一女娃娃,还能懂医术? 在场的御医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看着宋窈,他们中岁数最小的都能做宋窈的祖父了,怎么会信宋窈医者的身份? 钱大夫本来还有点慌,一听马公公这话,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斥道: “胡闹!治病不是儿戏,你一个女子,生来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内宅等着嫁人,为我们男人相夫教子!怎敢跑出来抛头露脸,丢人现眼,害死殿下,你担待得起吗?!” 其实马公公也觉得宋窈太小,不像是有大本事的。 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不是? 宋窈没理钱大夫,来到榻边,低头认真的为君晏切脉。 第12章 初露锋芒2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宋窈切脉时那熟练的样子,让原本觉得她不靠谱的御医们都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赞叹。 不过很快,大家又觉得这有什么好感叹的,太医院的御医,哪个切脉不是如此? 想来这个小姑娘,许是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一二,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显摆,为了能攀上太子这个高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钱大夫更是看不惯宋窈这装模作样的架势,冷笑一声,负手而立。 他今天就要在这看看,这死丫头有什么本事! 然而,不过须臾,宋窈就凭借脉象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马公公,殿下脉象浮而滑,唇色淡紫,指尖泛白,乃是中毒所致,劳烦你给我准备一套银针,我要给殿下针灸。” “针灸?!”钱大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竟然连用针灸术进行治疗这种话都敢说出口,是把我等当傻子看吗?” 但凡是个医者,都听说过针灸术,这可是一种极其特有的治疗疾病的手段,它通过经络、腧穴的传导作用,以及应用一定的操作法,用来治疗全身疾病。 一般这些医者,都不敢轻易动用针灸治疗疾病,一旦失误,极大可能导致病人死亡! 几名御医的态度也不逞多让。 “你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竟敢随便使用针灸术给殿下治疗,我看你是为了富贵不要命了!” “满口谎话!殿下若是中毒,我等会看不出来吗?” “小丫头,老夫奉劝你一句,你得知道天高地厚,别没学会怎么做人,净做着异想天开的梦!” 言语一个比一个刻薄尖锐。 钱大夫高傲的抬着下巴,眼神轻蔑,嘲弄道:“黄毛丫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在场这些人,哪个都比你有资本给殿下诊治!” 他说着,就指挥赵护卫长道,“不要再拖时间了,把人轰走!我要给殿下治病!” 宋窈冷睨了他一眼,钱大夫有被挑衅到,正要再辨,就被一股力道扯着,向后踉跄了几步。 “连中毒都察觉不了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这一刻,钱大夫被她气的发抖,胸口起伏,正要在和宋窈对骂几句。 然而宋窈快速一抬腿。 “砰”的一声。 钱大夫被踹出屋外。 跟着,木门被宋窈从里落锁。 已经准备好一堆骂骂咧咧言论的钱大夫:“……” 兄台,给个当面对垒的机会! 宋窈不给。 钱大夫怒喊:“你个死丫头,你有本事抢男人,有本事开门啊!” 宋窈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屋内其他五名御医。 原本气势极盛的五名御医瞬间一抖,安静如鸡。 殿下,我们尽力了,你就安心的去了吧! —— 宋窈拿过马公公递来的银针。 扯开黑绳,一卷黑布滚了一圈摊平,露出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 清酒消毒。 中脘、少商、人中。 下针手法又快又准。 钱大夫透过门缝看的着急:“荒谬!简直荒谬!就这么几个穴道要能治好殿下的邪症,我当场跪下来拜他为师!” 而屋内的御医也道:“马公公,你这是拿殿下的性命在冒险!快收手吧!” 马公公何尝不知自己是在冒险,可在场无一人能救殿下,他不信宋窈,还能如何? 于是内心慌得一批,表面稳如老狗道:“你们且看着吧,宋小姐是有大本事的!” 宋窈凝神静气。 三穴扎完,运针于百汇、劳宫、上星、百汇、太冲。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而躺在木板上的君晏却没有半点不适症状,呼吸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平缓下来,苍白的脸色逐渐好转起来。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宋窈下的这将几针,真的是有效的! “她不会真能治好殿下吧?” 比起其他人的怀疑,刘御医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嘴里喃喃着,不对,不可能…… 直到宋窈再度取出针灸布包上的银针,原本充满打量和质疑的眼神瞬变,犹如看到了鬼一般。 一扎入人中。 刘御医双手颤抖,“这……中脘、少商、人中,统称九天仙穴,配以其它六针,这是太乙九针!你是如何习得?不不不,应该说,到底是何人教你的!” 哪怕是他学医几十载,也没办法完整施展太乙九针,只因祖上传下来的医书有损,只记录了其中七针! 其他御医被惊了一跳,拧眉:“太乙九针?怎么可能!刘御医你癔症了?她这个岁数,怎么可能会你们祖传的确祛毒针法?” 要知道,刘御医这个心机男之所以能比他们先一步做到副院判这个位置,靠的就是他藏着掖着的太乙九针! “我父曾言,若用太乙九针导毒,银针微颤变黑,病患好转,便表示没有失误。” 刘御医说着,亲自上前给太子切脉,果不其然,殿下的身子以全然恢复! 他看向宋窈的目光霎时无比炙热,“这位姑……哦不,是这位前辈!她所用的针法,必是太乙九针无误了!” 什么?! 蹲在屋外听墙角的钱大夫听见此话,彻底傻眼了。 他没想到这个一看就相貌平平的死丫头竟真能治好太子,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疼,是真的疼! 但想到之前自己大放厥词说自己的诊断无误差点害死太子…… 等太子苏醒,岂不是要治他大罪?!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钱大夫瞬间脸色惨白跌倒在地。 —— 茅草房内。 随着所有的银针都被拔出来,君晏原本苍白的脸色浸透了几分生气,指尖微动。 马公公注意到,赶忙迎了上去,“宋小姐,我们殿下如何了?什么时候能清醒?” 宋窈用帕子擦了擦汗:“半个时辰内。” 马公公喜极而泣。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他就说宋小姐一定能行! 宋窈走到一旁的石桌上,提笔写字。 烛光照亮了少女精致的五官,晕染出一抹暖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马公公竟有一瞬觉得生出这样五官的宋窈竟比长安城第一美人宋锦瑟还要漂亮! 直到宋窈起身,对上她那暗沉的肤色,这股怪异感才遽然消失。 第13章 太子隐疾 “马公公,这是药方,煎煮,一日三次,配以针灸,照殿下的身体状况,差不多一个月后便能痊愈。”宋窈说完,便放下笔,让刘御医去拿药。 “黄芪一钱,党参两钱,龙骨六钱……” 刘御医接过药方,少女字迹清秀有力,力透纸背,颇有大师风范,常年接触药材开药的刘御医,一眼便看出药方上药材的用量,完美到找不到一丝瑕疵。 “真是不简单啊,这样一个样貌普通的女娃,竟然也能有这等高明的医术!” 刘御医暗自感慨。 —— 钱大夫被赵护卫长拖下去审问。 马公公接过刘御医递过来的药材和药方,再次对着宋窈郑重道谢,然后才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带着人去熬药。 救治太子乃是大功一件,少不得要被大赏,众位御医朝着宋窈说着恭喜祝贺的话,并不着痕迹的询问宋窈姓甚名谁,师承何人,以后他们若是遇到医术难题,就可以上门讨教,和宋窈的师傅一起畅游在知识的汪洋大海里。 但宋窈怎么可能透漏她的信息。 何况她这一身医术师承玄虚派掌门。 那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修真界,她师傅早已渡劫飞升成了老仙男,岂是这群人想见就能见的! 也就是她这个徒弟不争气,渡劫飞升前,被恨意所困,在成为小仙女儿临门一脚前被劈死。 宋窈叹了口气,感慨,真不愧是我啊! 好好的仙女儿不做,特地下凡吃苦。 咽下心底的苦与涩,宋窈含糊敷衍道,“众位谬赞了,我与师傅只皆是游医,没什么固定住所,这次也是误打误撞,医术在诸位面前不值一提。” 在座众位御医都是人精,一听就知道小神医这是不愿意和他们这个小团体一起玩啊。 便识趣地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去帮忙煎药。 唯有刘御医还留在原地。 他心中还有一丝困惑不曾明了,便等人都走了,这才向前作揖,虚心请教道:“这位小神医,据我所知,太乙九针,针到病除。为何接下来的一个月,您还要给太子针灸?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 怎么就多此一举了? 当人白救的啊! 她不得打着针灸的幌子更好的接近君晏蹭取气运啊! 但话不能这么说,得拐个弯来。 宋窈糊弄道,“刘御医,你如今医术不够精湛,其中很多事情,不能明白。殿下他除了中毒,身上还患了一种很严重的病,最起码要调养一个月,才能逐渐康复。此病关乎病人隐私,没有经过他允许,我实在不方便再多向你透露!” 话到最后,宋窈紧张地咽了口唾液,双手揪紧襦裙,迎着刘御医探究的目光,笑的有几分心虚。 她今天露了这么一手,刘御医应该不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不知前辈说的很严重的病是指哪方面?” 刘御医一脸凝重,然后就听见宋窈硬着头皮胡诌道:“隐疾。” 隐疾。 他愣在原地,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从太子如玉般精致的面容划过,一路向下,隐晦地落到那处不可描述的宏伟之地。 电光火石之间,仿佛瞬间明白,为何长安城内总有传言说太子不近女色,十八了还是个冰清玉洁的男人。 亏他还当太子是洁身自好。 回过神来,恨不得给曾经的自己一巴掌。 他真傻。 真的。 太子虽然拥有一切,却失去了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如何行那鱼水之欢! 于是,就在这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宋窈便发现刘御医像是刚被治好的面瘫,在经历了震惊,困惑,怜悯与遗憾后,最终停留在一种无以言表的兴奋中。 唯有死死咬着牙,才控制住尖叫的情绪。 宋窈不知他信了没有,对着手指,十分忐忑,正要再编。 却见那人一抬手道,“您不必多说,我都懂得。” 宋窈:?? 你懂什么了? 刘御医对她郑重许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太子知。您放心,我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宋窈:??? 话罢,刘御医带着宋窈对她的信任,深藏功与名夺门而去。 谁曾想没走几步,便遇上了太医院的王太医,刘御医想也不想就把人拦住,急吼吼道:“唉,不行了,我实在憋不住了!” 王太医:“……”憋不住就去随地大小便啊,和我说啥? 然后就见平日从不来往的刘御医搭上他的肩膀,不吐不快道:“刚刚在屋内,小神医竟说亲口对我说太子不能人道!”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我和你说啊老王,也就是咱俩关系好,我才告诉你!” “你可千万不敢再和别人说了!” —— 煎药熬药的步骤有些繁琐,大概是迟迟等不到手底下的小太监把药拿来,马公公有些心急,想着宋窈既然是医者,便没什么男女大防,吩咐她帮忙照看太子后,径直走了出去。 宋窈闲来无事,便走到床边看了看还在昏迷未醒的君晏。 她伸手摸了摸,君晏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收回手后微微蹙眉,“九针下去,毒都祛了,怎么人还没醒呢?” 这不太对劲。 然后掀开被子,一把将他的衣衫扯开。 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的身体上有几道不算太深的疤,心口受伤的地方涂抹了止血散,在药效的缓缓发挥下,已从大面积出血变成了逐渐小面积渗血,再看包扎处理,可见是没甚问题的。 第14章 力排众议 宋窈伸手摸了摸君晏的心脏,“挺活蹦乱跳啊。”离当场去世还差得远呢。 于是便把他的裤腿挽起,想要看看有没有其它伤口。 她低头认真检查着,没有注意到原本昏睡着的男人,指尖微微动了下,连带着身体也有几分僵硬,挣扎着想要醒来,可一时间太过虚弱,睁不开眼睛。 这样的检查对于宋窈来说,就是常规操作,但是对于君晏来说,那就不太一样了。 宋窈认真查看了一遍,发现君晏身上并没有别的问题。 她的手放在君晏的腹肌上,眼看着时间流逝,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身上并无其它伤口,为何迟迟不见醒来? 因为心里想着事,宋窈就没注意,自己的手不受控着的向下划去。 “好摸吗?” 突然,一道低磁微弱的声音响起,让宋窈瞬间回神。 宋窈下意识咂咂嘴道:“还行,就是有点硬。” 太硌手了。 不像她诊治过的女患者,香香软软。 刚一清醒就看见宋窈那双手不受控制向他下面摸去的君晏:“……” 宋窈垂眸,男人眼尾微挑,迎着他略带侵略和压迫性的目光,不知为何,瞬间有些心虚的咽了咽口水。 不过她可以发誓,她并不是在偷偷摸摸的占便宜! 她就是想给君晏检查一下身体,顺带看看,摸着摸着,能不能蹭点气运回来! 君晏的目光清冷又暗含警告,“六小姐,能收手了吗?” 男人虽然唇色苍白,有些狼狈,但周身矜贵冷峻的气息还是让宋窈感受到了几分压迫。 宋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差点就摸到某处不可描述之地! 这可真是罪过了!她咻一下收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笔直,抬头望天,就是不看君晏。 只要她速度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君晏:“……” 君晏差点被她气笑。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您不记得了吗?” 君晏双眸微眯,似在回忆,几个时辰前,他领旨押送粮草,一出东宫,不知为何,看着远处乌压压的黑云,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于是临行前,便吩咐赵护卫长多带了一队人马。 直至兵临岐山,他宝马受惊,遭人暗算。 再之后的事情便记不太清,只觉得意识昏沉之际,感觉到有人不断地摸着自己。 先是喉结,再是胸口,腰身,一路下划。 让他紧张又羞恼,这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宋窈对上君晏的眸子,连忙露出一个甜甜的,讨好的笑容,提醒道:“记起来了吗?您被流寇埋伏,虽奋勇杀敌,但敌方实在太过狡诈,让您中毒昏迷九死一生,关键时刻,是臣女力排众议,救您于水火之中啊!” “……” 不知为何,总觉得小姑娘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君晏盯着宋窈,修长又骨骼分明的指尖抬起在她脸边顿住,宋窈本能想躲,想想不对,她不就是来蹭摸蹭抱蹭气运的吗? 只是那漂亮的指尖,却在眼看着要凑到她脸颊时,拿走了她耳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宋窈:“……” 搁着她马上就要变漂亮的小姑娘不摸,去摸一个狗尾巴可真有你的啊君晏! 君晏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眼前的小姑娘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三道黑炭似的划痕,只是单纯清澈,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他笑道:“你看上去对今晚的情况很了解,一点也不好奇孤会遇刺。” “臣女不是提醒过殿下吗?” “什么?” “印堂发黑,血光之灾啊!” 第15章 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你会相面?” “……略懂一二吧。” 君晏打量她,“孤竟不知道,宋六小姐竟还有如此本事。” 宋窈一早就知道以君晏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试探她。 于是捂着心口,苦涩一笑,“什么本事不本事的,说白了,就是生活不易,多才多艺。” 君晏:“……” 宋窈觉得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君晏就要问她再算几卦了,于是强行转移话题道:“殿下刚醒,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君晏仍旧虚弱的躺在那里,屋外雨打芭蕉,冷风骤起,他墨色的衣袂被风卷起,勾勒出猖狂肆意的弧度。 他盯着宋窈看了半晌。 若说这长安城,太子君晏龙章凤姿,能作为权谋中心的焦点而被众人议论称赞,那宋窈就是另一个极端。 作为长安城第一才女宋锦瑟的对照主。 宋窈的蠢笨愚钝,丑陋无知,每次大小考试都是垫底,简直就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可瞧瞧他如今发现了什么。 人人谈之一笑的宋六小姐,不仅医术了得,还藏着不少的谜团。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谜团。 宋窈就迎着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给他看,完全没有闪躲之意。 毕竟用修真界的话说就是——他和君晏是人类命运共同体。 她已经暗示君晏她在宋府生活不易,君晏时常出入宋府照看祖母,不可能不了解宋府的情况。 宋窈那不着调的爹,偏心的娘,还有傻不愣登的哥哥摆在那里,她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有些秘密也是情理之中。 聪明人都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良久,君晏低沉开口。 “心口疼。” 嗯?话题又绕回去了? 宋窈试着用手去按,“这里吗?” “上面一点。” “这里?” “嘶……”君晏蹙眉,“你轻些,太重了!” “是臣女笨手笨脚,让殿下流血了,这样呢?会不会好一点?” “……快点,太慢了,不舒服。” “那行,唉,您别动!您还受着伤呢,让我来!我搞快点。” 原本站在茅草房外正要推门而入的赵护卫长闻言:“……” 好家伙,我他娘直接好家伙了! 原来如此冰清玉洁的玉面修罗太子殿下,于床笫之事,竟然是下面那个吗?! 赵护卫长啧啧啧,一副被刷新了世界观的模样转身地离开。 他发誓要为太子殿下保守秘密。 哪曾想,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同样恍恍惚惚的王大夫。 莫愁前路无知己,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开口道:“唉,不行了,实在憋不住了!” —— 等马公公端着汤药推门而入的时候,宋窈已经捣鼓着给君晏重新换了一副自己调配的止血散,缠上了纱布。 大雍的皇室有着太医院研制的止血配方,他们是在原本医书的基础上做出了一些改良,药效虽然顶尖,但也没到最好的地步。 宋窈看君晏的心口处还有些渗血,便给他重新调配了一副止血散装在白玉瓶子里。 作为修真界乃是人人追捧的医修,宋窈的医术出神入化,变废物宝不在话下。 只是可惜,这个世界的药材和修仙界的药材没法相提并论,更没有那些稀有的天材地宝,不过好在止血散只需简单的药材和步骤便能研制。 因着茅草房内有御医们落下来的好药材,她便给君晏调配了上等止血散,可以在瞬息之间止血,还能调养伤口,让伤口快速愈合,不留疤痕。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那药一涂在身上,君晏便感觉到原本炽热发疼的心口瞬间变得清爽,连阵痛都在须臾间消失。 他诧异的看了眼宋窈。 这时,马公公端着药碗,一个跪滑来到太子榻前,眼泪顺着脸流出一个爱心的形状,高呼: “太好了,殿下!您终于醒了!这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马公公一开口,轻飘飘几句话就涵盖了宋窈所有的功劳。 宋窈:“……”阿谀奉承的很好,下次不许再奉承了。 君晏瞅见鼓着腮帮子生气的宋窈,不知为何,竟觉得有几分好笑。 想到小姑娘为了他,先是提醒,再是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为他治病。 于是开口道:“孤欠六小姐一个人情,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有什么要求,六小姐都可以提出来。” “!!!” 第16章 君晏脸红:不知羞耻 “臣女并不想要殿下的钱财,也不想要殿下的权势。” 君晏有几分诧异的看向宋窈。 自打他八岁那年被立为太子,数次九死一生后,就深知,天下熙攘,为利而往,这世上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 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臣子幕僚。他们或是看重他背后的权势,或是看重他手中的钱财,而非君晏这个人。 宋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不图钱,也不图权。 难不成她图的……是他这个人?! 君晏的心中忽而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耳尖红的似天边云霞。 宋窈挺直腰板,笑盈盈的鹿眼里清晰倒映出男人逐渐警惕的眉眼。 她攥着手里的帕子,委婉道:“我想要和殿下,碰撞碰撞。” 怎么碰撞,身体上的碰撞吗? 马公公老脸一红,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再听这虎狼之词。 反倒是君晏,陷入了沉思。 他今日清醒的时候,宋窈的手已经就在他身上游离了。 他早就怀疑,宋窈在他沉睡之际,有意轻薄于他。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直到此刻。 听见宋窈如此直白又大胆的邀他欢好,脑海中一时不由自主翻滚出红鸾被翻等暧昧之事。 原本惨白的脸,忽然变得像是充了血的红。 他攥紧拳头,努力挥出脑海里的画面,挤出两个字:“放肆!”荒郊野外,幕天席地,少年郎耳尖充血,斥道:“宋窈,你知不知羞!” 宋窈:“???” 我踏马? 本姑娘好心顶着狗尾巴草跑来救你,就要你摸个手报答我一下怎么就不知羞了? 她深吸一口气,鼓着腮帮子道:“不是殿下要我提要求的吗?” 这人昏迷的时候,她哪里没摸过,便宜他,让他摸回来有问题吗? 怎么这么矫情的! 君晏喉结滚动,只觉得才刚降温的身体再次滚烫一片。 他试图给小姑娘讲道理。 “男未婚,女未嫁,这不合适。” 即便是馋他身子,也该徐徐图之!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哪有人一上来就这般大胆的! 君晏当机立断,“你再换个别的要求。” “???” 宋窈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晚都白忙了。 现在当事人的感觉就是委屈,非常的委屈。 小嘴一憋,连那双轮廓漂亮的杏眼眼尾都跟着耷拉下去,一副对这世间再无眷恋的模样。 像极了被人丢弃在路边浑身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奶猫。 君晏负罪感爆棚。 只是—— 宋窈再委屈又能如何。 他乃东宫太子,若是这世间女子都要靠着恩情要求与他颠鸾倒凤,他与那秦楼楚馆的小倌又有何区别?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君晏铁血心肠。 一抬手。 本想轰走宋窈,却不由自主地解开腰带。 春光乍泄,烛光暖帐,色欲浮沉。 少年郎拉起呆坐在椅子上的宋窈,虽说这节奏对他而言是有些快了。 只是既然宋窈如此急不可耐,他倒也是可以给她点甜头尝尝。 就当是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他正要拉着宋窈的指尖放在自己的腰腹之上。 冷不防,宋窈心口一暖,快速抽手,赶忙从衣袖里翻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的小脸左照照,右看看。 只见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白了一点,皮肤摸上去也不似先前的枯糙。 巨大的喜悦爬上心口。 宋窈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忽然被晾在一旁的君晏:“???” 第17章 赤血鸳鸯大裤衩 宋窈最后是被黑着脸的君晏忍着一身伤痛扔出门外的。 宋窈不明就里,宋窈很是疑惑。 君晏坐在屋内。 他对马公公吩咐道。 “今晚宋窈来这里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喏。” “一会儿让赵护卫长送她,确保她安全回府。” “喏。” 叮嘱好宋窈的事情,太子这才揉了揉眉心,顺道问道:“查到大皇兄的下落了吗?” 马公公有些为难,“未曾。” 据金羽卫里的目击者称,大皇子是见太子奋勇杀敌,嫉妒的眼睛都红了,这才拔出还未开刃的宝刀,追击穷寇,而后下落不明。 不过马公公倒是觉得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自古太子之位,都离不开立嫡立长这四个大字。 大皇子一直视太子殿下为眼中针肉中刺,巴不得搞死他们殿下。 这次流寇事件,说不准就是他搞出来的,贼喊捉贼呢。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不光是马公公,还有坐在马车上的宋窈。 但很快,她的想法就被打消了。 因为就在她上马车的瞬间。 不远处忽然跑来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 一手拿着镶满了各种红绿宝石的砍刀,一手捂着自己光溜溜的胸部,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大喊救命。 此人正是下落不明的大皇子——君无贤! 在他身后,跟着数十个杀红了眼的流寇。 他们试图加快速度拦住大皇子砍死他。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加速,都超不过求生欲极强的大皇子。 大皇子在逃跑的过程中,甚至还有心情转过头反讽: “略略略~追不上我吧!全都一起上吧我根本没在怕!哈哈哈哈!” ??? 流寇们被气的气血上涌,心口发疼,怒斥:“君无贤,我杀你!” 气势装的很好,只可惜,其中一人却被石头绊倒,一个踉跄,不偏不倚扯住了大皇子仅剩的裤头。 “刺啦——”一声。 冷风袭来,金羽卫捂住嘴巴。 只见大皇子君无贤仅剩的赤血鸳鸯大裤衩子,竟被那厮狂徒扯来挂在了脸上! “我草!”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皇子不跑了,一巴掌甩在对方脸上,“你妈的,为什么这么对我!本王让金羽卫和你们拼了!” 然后便在金羽卫冲来来护驾之时,手忙脚乱的要去捂自己的重要部位。 但他资本太过雄浑,一双手捂住了下面,又捂不住上面,一时进退两难,像是头回上花轿的小媳妇一样,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 “噗……”金羽卫们没忍住,发出冲天的笑声。 “闭嘴!笑什么呢?不许笑!都不许笑!快给本王转过头去,转过去啊!” 疯了疯了! 君无贤气到跳脚,色厉内荏地喊道:“再笑,全部军法处置!” 调侃的笑声果真小了起来。 但君无贤内心的伤痕却无法被轻易抹去,他觉得他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这条赤血鸳鸯大裤衩子上。 装逼不成反被打脸的他急吼吼地披了件铠甲在身上,目光四下绕了圈,“今日之事,你们最好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旦传出去了,呵呵……” 他阴恻恻地笑了声,威胁意味溢于言表。 余光瞥见不远处香车宝马上似乎还坐着个丑了吧唧黑不溜秋的女人。 正要两步走过去看清楚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这时,马公公推开茅草房的木门走了出来。 “大皇子,我们殿下找您一叙。” 第18章 三哥宋衍之 回宋府的小路不好走,尤其是避开官道的那一段,太多坑洼。 赵护卫长好不容易在宋府后院停了车。 半夏守在后院边等了宋窈大半夜,直到狗洞那边传来异动,她才赶忙蹲下身去剥开野草,小声拍马屁道: “六小姐,您好棒啊!” “不愧是念过书的才女,真是术业有专攻,连狗洞都刨的这么好!” “???” 术业有专攻是这么用的吗? 你到底骂谁是狗呢?! 宋窈心里哽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解释,只是俯身往洞里钻的动作却因着这话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她想到上辈子。 兄长宋衍之在她眼里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会溜鸡斗狗,不学无术。 她每每看见他裹着碎花的头巾疯疯癫癫地从狗洞里溜出去,像匹快乐的野马,便越发埋怨他得了母亲的疼爱却不求上进,不喜与他来往。 可直到宋衍之死在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尸骨被泡在肮脏的水沟里面目全非,得闻噩耗的她才徒然发觉她原来也是会伤心的。 那个宁可挨饿挨打也要把攒下来银两拿去给她买簪花的兄长死了。 死在了少年最疼爱的那年。 至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替她挡下苏氏的刁难,也不会有人因为她片刻的关心笑的像个开屏的孔雀四下炫耀。 宋窈眼眶红红从洞口爬了进去,待直起身来,表情不由一愣。 离她不足几尺之处有个人正往前走,显然也是要从狗洞往外钻的。 这个时候的半夏也站起身了,看见身后有人不由惊了一跳,尽管飞速捂住了嘴巴还是发出了声响。 正要钻狗洞的少年身体一僵停下来,猛然间抬头:“谁——!?” 宋窈不给对方逼逼的机会,快速抬脚,对着那张脸就踹了过去。 “啪叽——”一声。 少年一声呼痛,仰头倒下。 碎花头巾迎风散落,半夏看见了少年的面容,吓得声音都在抖,“六,六小姐,您怎么把咱们三公子的脸给踹肿了?” 宋窈:“……”其实我是想对他好的。 但是。 “……别管他了,我们快逃!” 宋窈对自己的力度还是有数的,也就是把人踹晕,不至于留下后遗症,再者,正是清晨,再过一会儿就有守门的婆子前来巡视,宋衍之当是受不了苦。 果不其然,主仆二人一溜走,看门的婆子便提着灯溜达巡视。 宋窈带着半夏狗狗怂怂的钻回长明阁,推开屋门,确定没有留任何破绽,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太阳越来越高,早上的清凉逐渐散去,阳光刺眼起来。 宋窈用着半夏提前准备好的木桶梳洗一番后,捡起屋外的几块石头,随手一扔,在最后一颗石子落地后,身边的温度再次降了下来。 她又交代了半夏两句,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一日安然无恙。 直至破晓时分,屋外下起了倾盆的大雨。 长明阁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与之隔了不远的叠翠阁,则是灯火通明,各种金银玉器碎了一地。 宋窈起身穿衣洗漱,对镜梳妆后,便带着半夏去了叠翠阁找苏迎蓉讨要月例。 然而,苏迎蓉瞧见她,觉得自己这是生了个白眼狼,见到她被母亲惩罚,不但不会求情,还让她本是娇弱的身子更加雪上加霜,气道:“张口闭口都是钱,谈钱不伤感情的啊?你那份月例已经没有了,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第19章 父亲维护1 宋府众人的吃穿用度一直是由大夫人手底下的嬷嬷安排每月拿给其他两房的夫人,而后再由她们依次向下分发。 宋府老爷子在世的时候,私下里置办过一些商铺田地,因此宋府也算富有,宋窈每月都有十两银子,买完读书习字需要的纸墨笔砚,还能省下一些打造金银首饰捯饬自己。 可如今,苏迎蓉竟说,没钱了! 半夏霍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为何没钱?” 不说别的,她们小姐这个月的笔墨纸砚还没有买呢,不发月例,她们小姐拿什么去学院念书? 苏迎蓉神色一冷。 站在旁边的刘嬷嬷立即沉着脸呵斥,“三夫人说话,何来你个贱婢插嘴的份儿!不知尊卑的东西,该掌嘴!” 话落,走上前,扬起手。 半夏吓得小腿一软,却不敢闪躲。 往日的教训历历在目。 不躲不闪,刘嬷嬷扇上几巴掌消了气就好,若躲闪,只怕要跪在外面把脸给她打烂! 只是这次,扬起的手还没碰到半夏,手腕在空中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钳住。 宋窈抬起清亮的黑眸。 半夏是她的婢女,即便有错,也该她出手调教。 刘嬷嬷算什么东西! 手里的力道一寸一寸箍紧。 刘嬷嬷疼的皱眉,“宋窈,你干嘛!” 已经闭上眼准备挨打的半夏身子一颤,猛然睁眼。 苏迎蓉面色一沉,目光冷冽看了过去。 刘嬷嬷作为苏迎蓉身边的奶嬷嬷,宋窈半个姥姥,往日在叠翠阁多野啊,打谁不是看心情。 今日被宋窈这样阻拦,当下脸色铁青。 “半夏不知礼数,我便替夫人教教她什么叫做尊卑有别!你多管闲事是为不孝,还不赶紧给我松手退开!” 刘嬷嬷不满宋窈多时。 只因这人课业差的一塌糊涂不说,还不知老实听话,害得她们夫人被打的卧床不起,但凡宋窈是她女儿,她早就给这个贱骨头扔到茅坑里淹死了!哪能容她活到今天! 刘嬷嬷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毒光芒。 宋窈不避不退,巴掌大的小脸平静如常,说出来的话却跟带了刺儿似的,凌厉道: “嬷嬷口口声声说半夏以下犯上,不知礼数,可即便半夏有错,要罚也是母亲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嬷嬷越俎代庖?” “何况,我乃宋府千金,身份尊贵,你一个奴才口口声声也敢在我面前自称一个我字?” “论不知尊卑,不懂礼数,半夏远不及嬷嬷!” 话罢,她甩开刘嬷嬷的手。 刘嬷嬷:“……” 刘嬷嬷脸色涨红。 她是苏迎蓉身边最老的嬷嬷,打从在苏府时,苏迎蓉就很是敬重她。不知不觉就逾越了规矩,把自己也当成了半个主子,素日总用长辈挑剔的眼光去看待宋窈,连苏迎蓉都觉得理当如此。 没曾想,今日却被宋窈指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刘嬷嬷只好俯身行礼道:“老奴怕夫人被冲撞,这才一时自作主张,行为不妥,还望夫人恕罪。” 苏迎蓉哪会怪她? 挣扎着抬手,忙去扶人,好言好语道:“窈窈岁数还小,不懂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嬷嬷千万不要把她的冒犯放在心上。” 然后冷着脸看向宋窈,目光凌厉:“大胆放肆!立刻向刘嬷嬷俯身赔礼!” “俯身赔礼个屁,老子给你个嘴巴子!” 第20章 父亲维护2 雄浑沉着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满身胭脂水粉味儿的宋清礼几步跨入房门,发现被训斥的低头不语的女儿,想也不想,对着苏迎蓉扬声指责道:“三十几岁的人了,成天跟个孩子计较,也不嫌丢人现眼!” 满屋子里的下人们还未退下,被宋清礼这么一指责,苏迎蓉脸色都红了,“我丢人现眼?宋清礼你有良心吗!我为这个家操劳了这么久,你成日流连青楼赌坊不着家也就算了,一回来就怨我没把这个害我被打二十板子的扫把星当祖宗供着,你讲不讲理!” “谁不讲道理!苏迎蓉,当着孩子的面,你少乱说话!” 虽说半个时辰前他确实从青楼买醉后就去了赌坊散财,但哪有父亲不在乎自己在女儿面前的形象? 何况他之所以回府,就是听见身边的小厮说长明阁的仆从说宋窈被三夫人责罚,让他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宋清礼这便先入为主觉得是苏迎蓉在找事。 哪曾想这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竟被反将一军! 他下意识就不愿意再管。 然而宋窈早已低头酝酿了好了情绪,由不得他退缩,直接哭出声来:“爹,我没有害娘!是娘骂我课业太差,要我在祖母面前主动退学,我不肯,她便掐我,祖母一时气恼,这才惩罚了她。我只是想好好念书,给爹脸上贴金,可娘却克扣我的月例,说我是个扫把星!” “爹,我不是娘和你的女儿吗?她为何这般对我?” 那语气,那哭腔,活脱的一个受害者。 刘嬷嬷深知三爷耳朵有多软,心里一个咯噔,抬眸,果不其然就看见男人眼里的心疼和偏爱。 作为身处后宅几十年的老人,她当然听得出宋窈这话有多婊多针对三夫人。 当下气得脸通红一片,气急败坏地看着宋窈。 “好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亏三夫人对你这么好,你却连亲娘都敢编排!也不仔细想想,但凡你有五小姐一点的才华,夫人何至于让你退学!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在外丢了老爷夫人的脸!” “自己不反思也就罢了,也敢理直气壮的来找夫人要钱!” “啪啪”,两声巴掌声响彻内室。 刘嬷嬷捂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清礼,嘴唇颤抖:“三爷……您打我?六小姐满口胡言,污蔑夫人,您却打我!” 宋清礼怒斥:“污蔑?我女儿老实憨厚,才十三岁,最是像我一般光风霁月,如何能会污蔑她人!你一个下人,对我女儿放敬重些!” “宋清礼!”眼看着奶娘被打,苏迎蓉当下气血不畅。 宋清礼这是在打她的嬷嬷吗? 不,刘嬷嬷为她说话,宋清礼这是连带着把她的脸都一起打了! 她哆哆嗦嗦的抬手,撕心裂肺的吼道:“刘嬷嬷照顾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如此对她,如此对我……” 女儿得了癔症不听话也就算了,夫婿还帮着女儿一起来气她,苏迎蓉一瞬间觉得失去了全世界。 她双目赤红,大声质问,“你这般偏信宋窈,那我们曾的山盟海誓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姑且还算是个四字成语吧。”宋清礼说道。 苏迎蓉:“……” 众人:“……” 第21章 两枚铜板 “噗……”宋窈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是在宋清礼疑惑的视线下,再抬起小脸时已是梨花带雨哭的好不可怜。 宋清礼慌了,“怎么办,迎蓉,她哭了!” 苏迎蓉气急:“她装的!” 宋清礼不信。 实在是宋窈以前太过老实憨批,和他这个爹也不怎么亲近,若不是受了委屈,必然不会哭的如此凄惨。 于是宋清礼道:“我不和你废话,你赶紧把属于窈窈的银钱还给窈窈!否则休怪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死给你看!” 苏迎蓉:“……” 苏迎蓉被这对讨债的父女俩气死,张口闭口都是钱! “我又不是钱庄的老板,”再者,“宋窈的那份月银我早就拿去给锦瑟赔罪了,哪里还有钱给她!” “你还有脸理直气壮!” 嗜钱如命宋清礼被气的涨红了脸,“那是窈窈的钱,你凭什么拿给锦瑟!” “就凭我是她娘!” 苏迎蓉冷笑一声,“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仅是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往后宋窈的月份,我都要拿给锦瑟!直到宋窈退学为止!”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好嘛,宋清礼明白了,苏迎蓉已经不可理喻了,再争论下去也是没得结果的。 于是他扭过头,满脸通红,一把拉住宋窈的手往屋外走,冲宋窈道:“别听你娘瞎说什么读书没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凡爹当年多读两本书,明白其中道理,就不会误以为赌坊才有黄金屋,青楼才有颜如玉,为此陷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宋窈:“……” 你可真会给自己的吃喝嫖赌找借口啊! 宋窈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爹你说的对,但我看娘脸色不太好……” “别管她毛病,她就是叛逆期到了!” 宋窈:“……” 说真的,她倒觉得苏迎蓉更像是更年期。 宋清礼是真的不愿意跟后宅这些妇人置气,主要也是他生来就想给所有女人一个家。 既心疼宋窈又不能太下苏迎蓉的脸。 今天这般气愤全因不满苏迎蓉为了个奴才就训斥宋窈。 “你娘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脑子不好使,心不坏的。往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找爹,别找她……” 宋窈一脸复杂的跟在逼逼叨的宋清礼身后。 上辈子她眼盲心瞎,看不起父亲只会溜鸡斗狗,优柔寡断,两人每每见面,她都极不耐烦听他说话,殊不知,疼她最多的便是她爹。 因此重生一世,她绝不允许苏迎蓉卖再次害死她的爹爹和堂弟! 只不过,在此之前—— 宋窈伸出双手,对着宋清礼道:“爹爹,饿饿,饭饭。” 宋清礼:“……” 天可怜见,自从他流连青楼赌坊之后,嫡母就不许他再挥霍家财。 他每月只能从公中拿到去去三十两银钱,跟朋友喝点花酒,上几次赌坊就所剩无几,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 如何还能再养一只嗷嗷待哺的嘴! 这行不通的啊!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哪怕宋清礼再苦,也总不能苦了孩子,从衣袖一路掏到荷包,终于—— 他壮士断腕般,掏出来两个铜板。 宋窈:“……” “呐,”宋清礼一掷千金道:“拿去生活吧。别人家小孩有的,窈窈你也要有。” 宋窈:“……” 我妈的,两个铜板,我能有什么生活! 她伸手去拿,但宋清礼控制不住地和她去抢。 宋窈:“?” 宋清礼:“……” 最后,宋清礼干脆眼不见为净,忍痛割爱放了手,决定赶紧去鸾鸣阁找宋锦瑟要钱。 只是,刚走两步,失去一笔巨额财富的男人总归不太放心,转过身来千叮咛万嘱咐道: “窈窈,老话说得好,一匹马无罪怀啥有罪来着的,爹给你的银两太多,太容易遭贼惦记,你务必要好好保管,把钱花在刀刃上!不要让爹知道你肆意挥霍爹的血汗钱知道吗?!” 宋窈:“……” 你告诉我,两个铜板能怎么肆意挥霍!啊?啊?啊!? 第22章 死缠烂打宋清礼 另一边,鸾鸣阁内。 西窗楼阁,宋锦瑟身着水纹织锦羽缎衣裙,慵懒倚坐在镶满玛瑙的美人榻上,少女脚趾白嫩陷在雪白柔软的白狐毛垫,一派恬淡悠闲。 帘外突然传来叫喊: “姑娘,您听说了吗?今个儿长鸣阁那位,竟为了那区区十两银子,跑去叠翠阁大闹了一番。” 婢女丁香笑着小跑进来,目光滑过紫檀香案上摆放的十两纹银,一派嘲讽道:“咱们夫人随手给姑娘置办的一件衣裙,都够宋窈十多年的月例了。三夫人竟还想拿宋窈的脏钱来讨好小姐,真是眼界浅显!” 宋府的大夫人和三夫人乃是同父异母的嫡庶姊妹,只是大夫人生来高贵,这便嫁给了战功赫赫的大爷,而三夫人血脉卑贱,只勉强够得上宋府庶出的三爷。 虽说宋府这一大家子还住在一起,但吃穿用度却有着很大的不同,鸾鸣阁藏堆着数不清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稀有的好东西。 她们挖空心思争来抢去的十两银子,到了宋锦瑟这里不过是掉在地上都懒得弯腰去捡的玩意儿罢了。 宋锦瑟嗓音清冷道:“真是穷酸。” “谁说不是呢,”丁香兴冲冲道:“三房不过一群仰咱们老爷夫人生存的蛀虫!宋窈这个贱人敢对您不敬,等大爷回来,必要让她——”好看。 嘴里的话还未说出口,鸾鸣阁的一位小丫鬟阿奴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五小姐,不好了,三爷,三爷他——” “我三叔和宋窈吵起来了?”宋窈往日不太看得起宋清礼,今日叠翠阁闹这么一场,三叔怎么也得因为宋窈害苏迎蓉受罚给她几个巴掌。 阿奴脸色发白:“三爷带着小厮来咱们院门口哭啼,说您不仁不义,骗钱不还!” “什么?”宋锦瑟把手里的羽扇一扔,腾地站了起来,她何时骗钱不还?! “管事是做什么吃的!还不赶紧阻止他胡言乱语!” “五小姐,拦不住的!三爷出口成脏,正往院里闯呢!” 宋锦瑟眼前阵阵发黑,哪里容得宋清礼在外胡说八道。 “没用的东西!”宋锦瑟白了阿奴一眼,带着丁香匆匆往院门赶去。 “三爷,您不能进去啊,这里是我们小姐的闺阁,您再硬闯我们不客气了!” 宋清礼呸了一声,“我乃宋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你敢对我不客气一个试试!赶紧让宋锦瑟给我出来,她骗了我女儿千两的银钱,这事没这么简单就算了!你给我滚开!” 宋清礼一手推开拦在他身前的丫鬟,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 宋锦瑟被他吓了一跳,气道:“三叔,你乱说什么!我只拿了三婶十两银子!” 什么骗不骗的,她根本就看不上那十两银子,无非是知道这钱对宋窈很重要,她没钱就要过苦日子,想要宋窈穷困潦倒心里才会舒服罢了! 故意哄抬物价赚取中介费的宋清礼理不直气也壮地叭叭道: “你是只拿了十两银子不假,但你的行为在我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这种伤害,没个一千两是治不好的,难道你想推卸责任不成?” 宋锦瑟:“……” 宋锦瑟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 她不回话,宋清礼便觉得她不想负责。 无所畏惧的宋清礼一撸袖子。 ——然后干脆利落的往地上一趟开始耍赖。 “宋锦瑟你骗钱不还害我难过你没有心!呜呜呜,我可怜的窈窈啊,饥一顿饱一顿的窈窈啊!” 滚来滚去的宋清礼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撒泼打滚。 “宋锦瑟你还我血汗钱!还我一千两血汗钱!” 宋锦瑟:“……” 宋锦瑟这辈子没这么窒息过。 偏偏宋清礼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巴巴地一蹬小腿道:“宋锦瑟你人多势众欺我父女孤苦,我不与你争辩,这就出府昭告天下你骗钱不还!” “……” 出谋划策的王婆子没了,宋锦瑟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哪能斗的过宋清礼这种烂人。 她怕的咬牙放血,“我还您百两银钱!” 宋清礼起身要走。 “三叔!”宋锦瑟气急,“我没有千两银钱!”她虽是大房千娇百宠的小姐,但衣食住行都是大夫人亲自安排的,手头并不那么宽裕,宋清礼这么一开口,就要走了她一小半的身家。 宋清礼脚步不停。 “……千两就千两!” **** 宋锦瑟被坑钱一事不过须臾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到了宋窈的耳朵里。 沏着热茶的半夏用着自己仅会的词语满是钦佩道:“小姐,三爷好生厉害,竟能狗嘴夺食!” “……” 宋窈哭笑不得的看着半夏,“你这些话一天天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奴婢粗鄙,都是跟着小姐耳……耳聪……染目也染那种学来的!”半夏是穷苦人家的丫鬟,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九漏鱼的学识,不好意思羞红了脸。 宋窈轻笑一声。 推门进来的大丫鬟白苏见状,一脸委屈。 白苏今年十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娇嫩的年岁,身姿婀娜,眉目清纯,便是俯身行礼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宋窈冷淡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白苏打扫干净的院外。 “地扫的很好,足以证明你的手也很巧。”宋窈丝毫不吝啬夸赞。 白苏被夸,当下神清气爽。 六小姐近日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打三夫人宴会大闹一场回来后,就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会儿指派她守夜,一会儿指派她扫地,只让半夏这个粗鄙蠢货贴身伺候。 长此以往,她不单颜面扫地,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好不容易得了夸赞,急忙道:“小姐谬赞,天要黑了,奴婢伺候小姐沐浴梳洗吧?” “你手艺精巧,在我身边伺候实在大材小用。”宋窈摇头拒绝,“今日起,你便改行去刷恭桶。” “小姐!?” 白苏不可置信的抬眸,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小姐,奴婢不知做错何事,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您自幼同奴婢一同长大,衣食住行,是万万离不开奴婢的呀!” “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你才是那个主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对白苏好是好,可惜白苏没把她当成主子,往日不是同叠翠阁多加走动就是把她的消息高价卖给鸾鸣阁。 若不是看她还有些用的话…… 宋窈挑眉浅笑:“你若不愿,那我随手找个人牙子把你发卖到青楼便是。” 白苏吓得一个哆嗦,不敢再多嘴,忙应道:“是,奴婢领命。” 赶走白苏,宋窈看了眼正在沏茶的半夏。 半夏:“……” 半夏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唧唧道:“呜呜呜,求求六小姐别把奴婢扔去青楼,奴婢天天给小姐端屎尿盆子!” 宋窈:“……”你是魔鬼吗? 宋窈点了点她的眉心:“往后你就顶替白苏的位置。” 半夏:“!!!” 我草!——一种植物! 她是在做梦吗? 升职加薪,扶摇直上,魅惑主子,妖艳贱货她做到了! 莫名其妙就从下九流的小丫鬟成为主子心腹的半夏当场就是一个螺旋式摇花手嘿嘿笑出声来。 空翻倒立全部表演一遍后跪在地上道:“多谢六姑娘厚爱,奴婢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哪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六小姐的!” 宋窈:“……” 大可不必。 第23章 修炼内力 …… 用了晚膳后,宋窈便早早坐到了床上,她并不着急入睡,而是盘腿坐好,引气入体。 这是修真界修炼的法子,吸收天地灵气入体进行修炼。 半个时辰后,宋窈睁开眼睛,不出所料,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无法让她进行正常修炼。 不过,古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灵气既是万物本源,便可滋养万物,这样引气入体,虽不能得道成仙,却能助她修炼内力,对她日后炼药,行医施针都会有极大的帮助。 尤其将天地灵气入针来救人治病,效果可比普通扎针要强百倍! 想着,便再次闭眼,凝神打坐。 —— 而此时,另一边,卫小娘的院子里。 “你说什么?” 宋灵儿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爹爹竟给了宋窈十两银子?这怎么可能!” 宋清礼的抠,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坑蒙拐骗,往日里只管自己过得爽,哪还管别人死活。 可今日,府里的下人却说爹爹偷偷给宋窈塞了这么多钱! 宋灵儿的眼睛都气红了:“这不公平!我与爹爹都是庶出,尝尽苦楚,宋窈生来尊贵,她本该事事让着我才算合情合理,爹为何还要偏疼于她!” 生养宋灵儿的卫小娘见女儿委屈,忙哄道:“宋窈不过占了个嫡女的身份,各方各面比你差得远呢,你爹爹怜她是个傻子,你莫要生气与她一般见识!” “宋窈那个贱人当然不如我了!”宋灵儿从小自命不凡,认为自己长得漂亮精致,合该是天下有权势男子争相求娶的妻子,早晚压宋窈一头。 但在此之前,宋灵儿一把扯过锦织的斗篷披在身上,往外走道:“我也要和爹爹要钱!” * 半个时辰后。 刚从茅房里出来的宋清礼听着宋灵儿张着小嘴叭叭叭,一个头两个大。 怪不得老话说,儿女都是讨债的贱货! 瞅这一个个的,都盯着他兜里那点钱。 “……真是欠了你了!” 自己的女儿,打不得,骂不得的,何况宋清礼作为庶子也心酸过,他对宋灵儿的遭遇感同身受,便把手放到衣袖,一阵乱掏: “这事确实是怪我没有一碗水端平,既如此,那你就拿上这份补偿——去吃任何想吃的东西吧!” 宋灵儿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 去吃任何她想吃的东西!那这份补偿得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我一定好好念书报答……嗯?这是什么?” 宋灵儿笑容一收。 只见宋清礼用一种“你能明白我宠你吗?”的眼神,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大宝贝—— 一、双、木、筷! “……” 宋灵儿心口一梗,无语凝噎。 拿上筷子,去吃想吃的东西。 简直逻辑满分,让人无法辩驳! 宋灵儿遭受父爱如山体滑坡。 对方却趁着她愣神的功夫,一个拔腿,快速溜走。 宋灵儿回过神来,气的咬牙切齿。 “肯定是宋窈在爹面前说我坏话,不然爹怎么会这么对我!”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想着,远远看见宋窈院子里的下人。 那人端着宋窈晾晒干净的书院衣裙。 “有了!” 宋灵儿冷笑一声,快速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向前跌去,只听“刺啦——”一声…… 第24章 报应不爽 一连休息两日,春日朦胧,今日便是各大书院开课的日子。 宋窈所在的青竹书院每年都会下发院服,让学生们统一的服装。 因此她一早便换好了白蓝色院服,带着半夏从院里走出来。 艳阳高照,春风渡面。 身着锦衣院服的少女身姿高挑,衣诀翻飞,一派恣意纵马少年时的洒脱明媚。 让原本等在马车前看笑话的宋灵儿脸色一变,差点一个踉跄从车里栽下地去,“你……你的院服?” 她昨晚不是故意摔倒把宋窈的院服给撕碎弄脏了吗?这小贱~人怎么会又穿着院服出来! 真是活见鬼了! 宋窈嘴角噙一抹意味绵长笑意,“妹妹说我的院服怎么了?” 宋灵儿眼珠子一转,赶紧捂住嘴巴,“没怎么!” 原以为能让宋窈因为不穿院服当院受罚,没曾想……她竟还藏了套院服! 宋府的大管事开口提醒,“六小姐,五小姐和八小姐已经走了,您也该上马车去学堂了,再耽搁下去恐误了时辰。” 八小姐名为宋阮,乃是二夫人所生,二房唯一的子嗣,因着也是被千娇百宠惯着长大的,性格耿直,最是不屑与宋灵儿等人来往。 往日前去学院,三房马车大多各走各的。 宋窈踩着马凳走到宋灵儿身边坐下,一抬手,指尖似不经意划过对方蓝口立领。 宋灵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跳出车外,“宋窈,你眼瞎啊!不能小心点吗?谁准你碰我的!” “不好意思,不过——”宋窈挽起鬓边碎发,轻声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宋灵儿你故意扯坏我衣服,小心被反噬。” “我呸,你少拿报应两个字吓唬我!” 宋灵儿原本极其心虚,只是看见宋窈说完这话便转过头不再理她,又趾高气昂起来。 她就是欺负宋窈又怎样,反正这个废物也不懂回击! 想着,得意地靠在窗边,和宋窈拉开距离。 车轮碾过官道的吱呀声响在这静谧的马车内显得有几分吵闹。 好在马车很快就到了青竹书院门外,穿着院服的学生们有说有笑地朝院内走去。 宋灵儿一眼就看见了同其她贵女在院外说话的宋锦瑟。 她立即整理衣衫,确认自己从头到脚都很美后,对着宋窈威胁道:“我要去找堂姐一起入学,你莫要死皮赖脸跟在我身后丢我的人现我的眼!”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们俩走一块。 宋窈又笨又丑,在学院名声很差,没人愿意和她来往,她可不想别人觉得别人觉得她和宋窈是一样的烂人! 但走在宋锦瑟身边就不一样了,不知道能顺带着认识多少高门贵女,打入上流圈子。 宋窈本就没有和宋灵儿一起走的意思。 她冷眼瞧着宋灵儿像只开屏的小孔雀般蹦蹦跳跳地往宋锦瑟身边赶道:“堂姐,堂姐我来啦!” 宋锦瑟身边的贵女们看见她,微微一笑:“锦瑟,你堂妹可真是黏你呢!” 宋灵儿正要回话,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布料撕裂声。 她身上蓝白的院服,从立领开始,遽然崩裂,露出了里面绣着鸳鸯戏的小衣,那大红大绿的颜色,和上头露出来的鸳鸯交颈的小像,简直刺瞎了众人眼睛! “啊——!我的院服!” 宋灵儿捂着自己的身体尖叫,周围路过的学子们忍不住目瞪口呆,没想到宋灵儿居然这么骚浪,连这种女子成婚后都未必穿的图案也敢绘在小衣上! 半夏打开车帘,扶着宋窈从马车内走下来,与被宋锦瑟护在身后的宋灵儿擦肩而过。 第25章 青竹书院 “我去,刚才走过去的是宋窈吧?宋灵儿不是她庶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还能目不斜视的离开,真够心狠啊!” “这有什么的,嫡庶尊卑,宋灵儿丢了这么大的人,宋窈肯定想要着明哲保身!” “锦瑟姑娘真是心善,不过我也没想到宋灵儿外表清纯,竟然会穿这么浪荡的小衣,啧啧——” “……” 周围议论纷纷,狼狈的宋灵儿气得跳脚,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的院服为什么会全部崩掉? 这肯定和宋窈有关系! 只是她根本抓不到宋窈动手的证据,一大清早就气得呕血三升。 * 青竹书院。 汇聚了前朝无数大儒翰林与后宫乐师的风雅之地,是当之无愧的四大书院之首。 当今天子庆帝年少时曾在此就读。登基后,庆帝从国库调取银两重修书院。如今,一众皇子和皇室宗亲子弟俱在青竹书院就读。 然而,青竹书院之所以闻名遐迩,也不单是因为其中皇室子弟众多,更重要的则是,最初的青竹书院乃是由当今陛下嫡母孝贤皇太后所建的女子书院! 随着陛下登基后的大力支持,才逐渐演变成如今这般供男子和女子读书的风雅之地。 当然,这样的书院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首先就要课业过关,宋窈三年前能入学,凭的就是她祖父死乞白赖的走后门。 看着院里“青竹书院”四个大字,宋窈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这次谁也别想阻止她好好学习,考取第一,光宗耀祖! 却说另一边。 夫子还未来授课,竹三的学生们已经来的七七八八,在学堂里坐着说话。宋锦瑟人刚到,立刻就有女弟子热络的招呼她坐过去。 她人美,又谦逊,众人都喜欢与她来往。 一名早早来此的紫衣少女道:“锦瑟,今日开学,怎的不见宋窈?”往日学院开课,宋窈起的比鸡早,学得比牛累,成绩比猪差也未曾懈怠过课时,今日不见人,却是有些奇怪。 “怕是没脸来了吧。”说这话的少女长相娇美,刻意扬着嗓音,面上带着些嘲笑的神情:“你们忘了她前些日子厚颜无耻的给叶世子写情诗被发现,哭哭啼啼跑回府的事情了吗?” “如玉,你别这样提窈窈的伤心事……”宋锦瑟咬唇。 “你就是太护着你妹妹了,”月如玉道:“那样一个蠢笨丑陋的人,根本就不像你们宋家出来的姑娘,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一遇到叶家的世子却是十足的果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门小户教出的没教养的姑娘。” 这话便说的有些重了,宋锦瑟闻言笑道:“六妹妹只是读书太少罢了。” “她以后应该也没念书的机会了,”另一名少女道:“我兄长说,这段时间,北戎使者要来我大雍面圣,顺带来四大学院学习参观,要是被北戎知道咱们学院有这样的学子,那青竹书院声誉都要毁于一旦,所以我觉得,宋窈可能要被退学!” 第26章 退学 月如玉闻言一脸庆幸,“总算不用跟这种恨嫁的蠢货一个学院,成日看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她呵呵的捂着嘴笑起来,这边本就围着一圈贵女,俱是忍笑,连些隔着屏风的少年郎们都忍不住侧目。 下一刻,便听得有人喊道:“快看,写情诗的宋窈来了!”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往门口看去。 便见门口处缓缓走来一名少女,身着蓝白院服,披着一件深褐锻绣披风。 她脚步轻缓,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那般,无端给人一种雍容华贵的大气感。 不似往常那般维诺,一举一动的娴适倒像是宫里身居高位的权贵,或是族中杀伐果决的长辈们…… 学堂渐渐安静下来。 宋窈把自己的包袱放在座位上,结合学堂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依稀记起如今的情况。 大概一个月前,她的未婚夫婿叶子辰在学院念书回家,忘记拿走书本和老师布置下来的课业。 和他关系好的同窗发现,发挥乐于助人的精神,拿起他的课本就往前跑。 只是他用力太猛,奔跑间,叶子辰课本里夹着的一封情诗飘落在地。 这封镌刻着宋字落款的情诗被竹四那些纨绔子弟捡到,故意贴在了学院,不过一天,满学院都知道宋窈耐不住寂寞,浪荡不堪。 上辈子的宋窈百般解释她没做过,却无人相信,于是一连多日不敢再来学堂,只想着风波过去忍气吞声。 可现下嘛…… 宋窈冷笑一声,“蝇营狗苟。” “你说什么!”月如玉私下逼逼被抓包,本就尴尬,这会儿听见宋窈骂她,一下就不高兴了,“不过是走后门进来的万年倒第一名!只会恨嫁,哪有脸说别人的!” “你说的很对,”面对月如玉的挑衅,宋窈似笑非笑道:“恨嫁确实没脸没皮。” 她这话是对着月如玉说的,但眼睛看着的却是宋锦瑟的方向,话里的意思嘛,该懂的人总是会懂得。 宋锦瑟眼神一闪,下意识垂眸。 月如玉不知其中弯绕,闻言,咯咯笑道:“亏你有自知之明!”回头,又对神色不怎么好的宋锦瑟道:“瑟瑟,她这样子,倒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如玉,别说了……”宋锦瑟去拉她。 “怎么就不能说了!”月如玉指着自己的砚台,喝道:“宋窈,去给我把墨磨了,搞快点,一会儿夫子要来授课!” 月如玉这般就有些欺负人了,可竹三的女弟子大多向着宋锦瑟一行人。 没办法,成绩好的才女在书院通常吃香,像宋窈这种万年倒第一的垫底选手,只能和倒第二三玩。 巧的是,这倒第二正巧就是宋府二房的嫡女宋阮,正带着审视看向宋窈。 宋窈挑眉,漆黑的眸子里晕着少许冷色,淡然道:“你要是承认自己是个废人,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的帮你。” “你——!”月如玉脸色一红。 “闹什么闹!都给我安静!没看见什么时辰了吗?”门口传来马夫子愤怒的声音。 “宋窈,又是你!你一天不惹事你心堵的慌吗?还有月……月明玉是吧?你杵宋窈面前站着给她当护院呢!回自己座位上做好吧你!”马夫子是男夫子,最不喜学院人多,尤其是女弟子,三个就顶一群鸭子。 不过他今日也懒得管了,毕竟宋窈马上就要被退学了,他没必要跟她多费口舌。 第27章 自取其辱月如玉 “……是,夫子,我这就回去坐着!”月如玉很尴尬,她的名字被叫错,但她又知道,她不能跟夫子对着干。 憋了满肚子的怒气,从宋窈的位置往自位置走的时候,想也不想,扬起手就对着宋窈桌子上的砚台挥了过去。 只是她刚一抬手,宋窈便狠狠地握住她挥上来的手腕,目光冷嗖嗖的看着月如玉,一字一顿道:“还想像以前一样欺负我?月如玉,你大可以试试!” 甩手直接把人往一边推过去,丝毫没有顾及的将毫无防备的月如玉推倒。 本来正打算回位置上坐好的宋锦瑟几人,一看她把月如玉推倒了,各个吓到尖叫。 宋锦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厉声斥道:“宋窈,你干什么动手打同窗!” 打同窗?这罪名安的可大! “打人?堂姐,我这分明是看月如玉的手要摔到我砚台上这才搀她一把,该是帮扶同窗才是。”宋窈冷笑一声,睨了眼善良才女宋锦瑟,转过身淡然拿出毛笔。 自觉丢了脸的月如玉哪能咽的下这口气,从地上站起来就要扑到宋窈面前,“宋窈,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月如玉身边的贵女们忙去拉人:“宋窈可凶,如玉你别去自取其辱!传出去了名声有损!” 月如玉气红了眼,“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贵女们阻拦不住,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对上修仙界的大佬,月如玉直接被掀翻在地。 学堂里乱成了一锅粥。 马夫子见状气得脸都黑了,“住手!都住手!宋窈!你马上都要被学院退学了,还敢在这里惹事!” 听到马夫子的话,众人俱是一脸震惊道: “原来素素说的退学是真的啊!” “太好了!这下看她还怎么打人!” “脾气这么差,长得还丑,可惜了叶世子那样芝兰玉树的人!” 马夫子本来是想等到院长那边有准信再说这件事情的,但可惜宋窈不做人。 “大考屡次倒第一名也就罢了,情诗的事情我也可以不管,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咱们竹三的名声都是被你败坏的!连同窗都敢打,你给我走!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青竹书院留不得你这样的女弟子!” “一个巴掌拍不响,明明月如玉也在欺负人,夫子为何只要我堂姐离校?”宋阮没忍住为宋窈说话。 马夫子一个冷眼扫过去:“住嘴!” 摔倒在地的月如玉则是满心欢喜。 死丫头还敢打她! 这下遭报应了吧! “夫子让你滚回家去,你赶紧走!别想再在学院丢我们的人了!” 面对月如玉的驱赶,宋窈依旧波澜不惊,清冷的眸子看向马夫子道,“院长要我退学的文书并未下来,不知道,马夫子有什么权利让我提前离开?” 见宋窈居然还敢质疑自己,马夫子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厉声道:“北戎使者要来书院交流学习,你行为不端,早晚都要被退学,今日走和后日走有什么区别!” 第28章 女子不如男 宋窈闻言,面上顿时浮现嘲讽的神色。 马夫子说得好听,是为了学院的名声,实则早就对她不值一提的考试成绩心有不满。尤其竹三共有三个学堂,马夫子所带的学堂,次次成绩垫底。 他认为,都是宋窈拉低了他手底下学子的水平,败坏了他的声明,而不是他讲课枯燥,让人昏昏欲睡! 宋窈冷笑一声:“照夫子的意思,人从出生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还活着做什么!” 马夫子的脸色顿时大变,喝道:“宋窈!你放肆!整个学院有你这么和夫子说话的学生吗?!” 顿了下,又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不过也是,月明玉的爹是礼部尚书,宋锦瑟的爹是镇国将军……满学堂,只有你爹未曾入朝为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若是别的学子,马夫子还不敢这般训斥,毕竟能来青竹书院的,除了有本事,更多的则是世家子弟。 唯有宋窈,其父连个七品芝麻官都不是,逢年过节从不给他送礼,不骂她骂谁! 宋窈眸色一冷。 离她很近的宋阮,注意到在马夫子提到三叔时,宋窈的眼里快速闪过一股难以言说的可怖气势。 ……是眼花吗? 宋阮有些诧异,宋窈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短暂的沉默后,宋窈不紧不慢地开口,“我爹是不曾教我为人处世,我师承夫子,真要算起来,夫子才是我的上梁,我次次成绩最差,夫子就不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否误人子弟!” “你……你放肆!”马夫子气得要厥过去。 学堂里,所有的学生见状都惊呆了。 宋窈是疯了吧! 连夫子都顶撞,她是不要名声了吗?! 马夫子吹胡子瞪眼,“宋窈,你别以为我没办法让你退学!” “我知道夫子有大本事,可我也记得,若是学院有犯大事者,于年底大考夺得榜首即可免于退学,给予学子重新来过的机会。” 马夫子冷笑,“是,学院是有这个规矩,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夫子怎知和我无关,若是年底的大考,我便是那个榜首呢?” 马夫子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聋了,随后方才知道,原是宋窈脑子被门夹了。 其他学生也全都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不是听错了吧?宋六小姐说什么?她要夺得榜首!她是不是忘了,她可是女子啊!女子如何能赢得男儿夺得榜首?” “怕不是真的被鬼附身了,别说学院的榜首,便是能在女子的排名上赢过锦瑟姑娘都是天方夜谭!” “青竹书院创办以来,从未有女子赢过男儿夺得榜首,她真是勇气可嘉!勇气可嘉啊!” “……” 在男学生的哄笑声中,马夫子本想赶走宋窈的心思忽然一变,死丫头让他难堪,他也要让这丫头看看天高地厚,“好好好,为人师表,我不让你离开,你若能留到年底,我倒也想看看你如何能赢这学院男儿,夺得榜首!” 第29章 堂妹宋阮 “咚咚咚——!” 学堂外,急促的敲锣声响起,瞬间打破了这拔剑怒喝的局面。 马夫子不再耽误时间,白了宋窈一眼,拿起手里的书卷,满口之乎者也的授课。 见没好戏看了,整个竹三的学生失望的叹了口气,没过一会儿就都有些昏昏欲睡。 四书五经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何况马夫子教习的也很是枯燥,加之又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各个都有些打盹。 若是别的夫子,定要拿上戒尺训斥,可马夫子不愿得罪这些勋贵子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弄。 宋窈从座椅内抽出有些破旧的课本。 随手翻了两页,目光略过上面的内容,旋即闭眼。 下一刻,方才看过的内容已经清晰的镌刻在了脑海里。 其实她并不蠢笨,相反,很多知识都是看一眼就能记住。 只可惜上辈子,自从她气运被夺后便诸事不顺,每每遇到大小型的考试,一提起笔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明明可以做出来的算数默出来的诗词,不知为何,到了最后总是写错。 想要留在学院,年底的大考就是关键。 她必须要尽快抢回她的气运才能发挥她真正的实力。 当然,除此之外,温习学过的书本也是关键。 想到这里,宋窈不再分心,加快了翻书的节奏。 于是一整天的观察下来,宋阮瞧着宋窈嘴上说着要夺榜首,结果翻书的速度比她翻脸的速度都快,脸都黑了。 这是学习的态度吗? 这他令堂分明就是在瞎搞啊! 宋阮恨铁不成钢,趁着下学堂时,实在没忍住,主动走到宋窈身边道:“要不我来给你补课吧?” 宋窈:“……” 宋窈一言难尽的看着学渣宋阮,宋阮性格耿直泼辣,最是看不起她的懦弱,因此两人很少往来。 此刻被宋窈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宋阮有些心虚自己嘴快,只是气势不能输,强行找补道:“看什么看!我次次大考高你十分,跟我学还能委屈——” “谢谢阿妹的关心。”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宋窈便对她浅浅一笑。 宋阮愣住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因为课业的事儿感谢她呢! 她有些害羞,像是只被丢进热水里的青虾,蹭的一下满身通红,却嘴硬道:“我才不是关心你呢!我是怕你考的太差丢咱们宋府姐妹的脸!” “还有啊,你可是宋府的姑娘,”她悄悄挺直了腰板,压住心里的小骄傲,凶巴巴道:“往后再有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从她那边开始收作业!” 宋窈觉得宋阮的表情有点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便乖巧点头:“我懂的阿妹,谁若折我一双翅膀,你必毁她整座天堂!” “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从学堂出来的宋锦瑟见状,眸色一暗。 她属实没有想到,往日里和她最不对付的宋阮忽然就和宋窈玩到了一起。 不过不待她多想,这时,便见月如玉忽然羞红了脸,语气激动道:“锦瑟,你二哥哥来接你了!” 第30章 蛇毒1 …… 青竹书院在读学子皆是家室非凡,每日下学,学院外大多车水马龙,各府夫人总能趁着接孩子的机会互相认识,来往攀谈,扩展交际。 因此女人嘈杂的欢声笑语中,那抹白色的身影便愈发惹眼。 宋锦瑟刚刚从学院里走出来,瞧见外头的少年,惊喜的叫了一声:“二哥哥!” 二哥哥?宋窈往外一看。 青竹书院赤色的大门外,正立着一匹浑身乌黑的宝马良驹,马儿不羁地呼气踢动着前蹄,柔顺毛发和健硕的身形瞬间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但终究不及马背上的少年耀眼。 翩翩儿郎,琼枝玉树。烈日暖阳如潺潺流水,一点点浸润出他白皙精致的面容,少年端坐马背,肩披雪白披风,五官端秀,在浩然天地间,好似一把笔直锐利长剑。 人群中立刻就有少女羞红了脸,想到这位不单是手握兵马大权镇国将军的儿子,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恨不得不顾场合,大胆将手绢叠成绢花往那少年怀中抛去。 勋贵世家的夫人们则含笑,迎上前和他寒暄。 宋羡予勒缰停马,与人客套,沉寂的眼眸若有似无扫过宋窈。 这时,宋锦瑟提起裙摆,像只快乐的百灵鸟般一脸依赖的跑上前,“二哥哥,怎么是你来接我啊!” “慢些跑。”宋羡予翻身下马,垂眸,唇角上扬下意识的带上抹宠溺的笑,“北戎使臣尚未入宫,今日清闲,想着你爱吃李记的花生糕,便特地买来给你。” 宋锦瑟笑弯了眉眼,“谢谢二哥哥。” 宋羡予只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举止间无不透着亲昵。 见宋阮拉着宋窈从旁经过,这便敛了笑意,有几分疏离道:“六堂妹,八堂妹。” 他同样给两人备了糕点,只是请疏远近到底不同,宋羡予压根不知道宋窈是吃不得花生。 但宋锦瑟却无比清楚,见此一幕,不知为何,莫名有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任她宋窈折腾出花来,也永远比不上她这种可以受爹娘兄长荫蔽的贵家小姐! * 宋窈不知宋锦瑟又在脑补,在宋羡予提出送她们回府时,赶紧借口买笔墨纸砚先一步溜上马车,实则打算去一趟药铺买药。 想要快速地赚钱还不让人发觉,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操旧业,买卖丹药。 为了不引人注意,宋窈特地吩咐马夫找一条无人行走的小路去百善堂。 没一会,马夫就把二人送到了地方。 熙来攘往的人流里,到处都是小贩吆喝的声音。 主仆二人目不斜视,直奔目的地而去。 百善堂门外站着的伙计看见来人,十分和善地迎了上去:“这位姑娘,请问您是买药还是看病呢?” 宋窈正要开口,忽地听闻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惊慌失措的叫声:“小皇……公子,你坚持住,千万要坚持住!” “阿兄,大人联系不上,小公子脸色很不对劲,这可怎么是好!” “今日初到长安城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碰巧被蛇咬了!” “巫医!快给我们小公子看看!” 第31章 蛇毒2 宋窈隐约听到前方七嘴八舌有些撇脚的话,甚至于还听到人提到巫医,她不由得蹙了蹙眉,拉着半夏往里走,让开了门口的宽敞地儿。 很快,便看到门外跑来四五个人,为首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惊慌失措的抱着一个小男孩。 宋窈踮起脚尖去查看,第一时间发现这男孩的露出被毒蛇戳出大窟窿的小腿十分红肿,而且受伤的地方由内而外扩散一片黑色乌青。 百善堂的伙计见这情况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赶紧道:“几位来的不凑巧,今日我们百善堂的徐大夫不曾坐诊,只有抓药的伙计在!” 男子的脸色顿时勃然大变,怒急攻心喊道:“我们特地加快脚程来百善堂,就是奔着你们的名望,如今你却说徐大夫不在!我们公子何等娇贵,你立刻叫徐大夫出来给我们公子看诊,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百善堂的伙计也不是没接待过胡搅蛮缠的病人,赔着笑脸到:“徐大夫家住城东,距离此地最起码有一个多时辰的距离,我看小公子状况紧急……大人不如把他送去城西的妙手堂看诊!” “城西距此有小半时辰的路要走!我家小公子这情况能等的了吗?!” 络腮胡子的男人一脸焦躁,他知道蛇毒要人命的速度很快,家中的堂弟就是被毒蛇咬了,因为救治太慢直接咽气了。 “这……” 百善堂的伙计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也不懂治病救人,但是看小公子那肿的和猪蹄一样的腿,肯定挺不到小半个时辰。 可附近的药堂早就被他们百善堂搞得关门大吉了,一时间还真没办法给他们凭空变出个大夫来。 只是见对方来者不善,伙计灵光一闪道,“大人,我以前听过村子里老人给孩子吸毒治病的,你们不妨试试用嘴帮小公子吸出毒来,再去妙手堂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为首的男人眼睛一亮,正要低头去吸蛇毒,这时,站在诊室门口的宋窈阻止道:“等一下,蛇毒是有危害性的,可以通过口水传播迅速到达血液,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你家公子,你也会中毒。” 男人动作一僵,“姑,姑娘懂医?” 宋窈点头,正要上前,不过没等她走到对方面前,就被其他人给拦住了:“你干什么!” 宋窈抬头望向拦住她的人,应该是这个小孩家里的下属,各个带刀,面露不善。 若是隔着以往宋窈铁定扭头就走,爱治不治,可通过她刚刚的观察,对方来头不小,兜里应该是有几个钱的。 “替你家公子解蛇毒,你最好不要阻拦耽搁我救人的时间,若是耽搁了,只怕他毒入肺腑,即便我出手,日后治了也会瘫痪。” 宋窈的话,果真让这些人愣住了。 他们曾见过有些被银环蛇咬过得人,因为没有及时救治,蛇毒清理不干净,出现记忆力下降、提前衰老、生活不能自理、迷迷糊糊不认人、甚至瘫痪的状态,知道宋窈不是在编瞎话。 第32章 药到病除 在络腮胡子的示意下,宋窈借了副银针走上前去。 她这几天修炼也是有些效果的,能够感觉内力流动,所以给小男孩施针时,辅以灵气入针,慢慢推针进入穴位,封住其伤口四周的毒素,防止蛇毒蔓延到心脉。 等到封住毒素,她掉头望向身后的男人:“他是被什么蛇给咬了?” “银环蛇。” 那就是神经类毒蛇了,然后她利用衣袖里的匕首,在对方的伤口处,以牙痕为中心用刀切出了一个十字形切口,深至皮下。 然后用手从对方的近心端向伤口方向反复挤压,逼迫毒液从切开的十字形切口处排出体外。 这画面实在太过揪心,让一群大老爷们看的提心吊胆。 宋窈把黑血挤出来后,跟伙计要来了一碗水,对着小男孩的伤口处一遍遍的冲洗。 等到清洗完了,她起身望着身边的几人道:“你们稍等一下,我跟伙计去抓点药,马上就好。” 小孩中毒不深,只需护住心脉再喝上几服药就能药到病除。 宋窈很快起身带着伙计去抓药了。 门口,几个下属飞快的望向为首的男人:“我们要不还是赶快把小公子带去妙手堂吧。” “那女人怎么会解蛇毒?她看上去那么小,别害了多小皇……公子的命!” “是啊,老大,赶紧走吧!” 男人望向小主子,眼下这人正昏迷不醒,就这么贸然把人带去妙手堂怕是更容易出事。 他掉头望向身边的几人,心情沉重的说道。 “妙手堂据此有小半时辰的路,若是就这么赶去只怕加速毒素侵蚀小公子,没到妙手堂这人就没了,眼下只能让这人试试,或许还能绝处逢生。” 旁边的几个男人还想再劝,只是看着小公子脆弱的神态,谁也不敢说话了。 宋窈很快抓了药回来,同时把药磨碎,捂住了对方的伤口处。 又把蓍草揉烂了冲水喂进小男孩的嘴里。 别看那小孩虽然脸色发紫昏迷了过去,但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宋窈喂他吃药,他下意识乖乖张嘴去喝,末了还下意识地砸吧下小嘴儿。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小男孩脸上的黑紫之气果不其然淡了下去,逐渐变红。 宋窈看着松了口气,麻利的收了银针,抬头望着身边的几人说道。 “好了,他身体里的毒素基本已经清理干净,一会儿我给你们开个药方,你们给他抓药,一日三次,喝上七天就会痊愈。” 她说完站起身,以灵力施针,累的她浑身是汗,很是困顿。 络腮胡子男人和他的下属一脸的难以置信:“真的能痊愈?” 宋窈见天色不早了,点头:“不会有事。” 对方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不会瘫痪?” “不会,我开的药方可以清除银环蛇的毒素。只要蛇毒清理干净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话刚落下,原本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突然就睁开眼睛,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疼,阿耶我的小腿好疼啊,它是不是断了呀……”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瞪直眼睛望向小男孩半天没反应。 “小公子,你醒了!”一行人的老大最先回神,看到小男孩那震天的哇哇声,而且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抱着他喜极而泣的大哭出声。 第33章 暗中留意 男人的哭声唤醒了百善堂所有伙计的思绪,纷纷惊叹不已。 “真是神了,这位姑娘竟然真的会治病,还把人救活了!” “太了不起了,前几年好多人都被蛇咬了徐大夫亲自坐诊都没能救回来,厉害!” 伙计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同时用刮目相看的眼神打量着带着宋窈。 帷帽挡住了少女的面容,只余一双灵动杏眼,她镇定自若的立在原地,不悲不喜的态度,好像大家奋力夸赞的不是她似的。 络腮胡子哄着小公子稳定住情绪后,红着眼睛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 “今日多谢姑娘相助之恩,这里有些银钱,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宋窈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随即一边接过来一边说,“这多不好意思,医者仁心,其实就算没钱,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对方的嘴角抽了抽,如果你收钱的动作不那么利索的话,这话更有说服力! 宋窈装看不见他的眼神,拿了钱,温温柔柔地拿着帕子给小男孩擦着眼泪。 “别怕,你的腿才没有断,只要乖乖喝药就不好会再疼了。” 少女的指尖划过奶娃娃肉嘟嘟的脸颊。 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冷不丁被除了阿娘以外的女孩子触碰,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刻,他像是被丢进沸水里的青虾一样,鼓鼓的包子脸咻地血红。 ——阿耶说,男女授受不亲,他,他的清白是不是已经没啦! “对了,这位大哥,你家小公子身子还很虚弱,你快些把他带回去休息,这几日不可让他出门了受凉,只喝清粥,还有我给你写的药方,一定要按时抓药喝。” “行。”络腮胡子见自家小少爷没甚事情了,还有心情眨巴着双葡萄眼面红耳赤的盯着宋窈,当下抱起呆愣愣的小公子转身离开。 宋窈拿着赚来的千两银票,采买了些必须的药材,紧随其后。 一众人刚离开,百善堂对面的酒楼内便走出三个人来,三人中为首的白衣公子,年纪尚小,眉眼中稚气依存,只是一双琉璃眼盛满温柔色泽,更显清润除尘。 他身侧长相温润普通的男子兴奋的开口道:“抒鹤,这不是咱们青竹书院的女弟子吗?没想到咱们学院竟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先前她说她解银环蛇毒,不会让中毒者神志不清,真的假的啊?” 银环蛇和眼镜蛇不太一样,它是神经类毒素,就算解了毒,也会给病患留下后遗症,要么掉头发,要么瘫痪,那个姑娘竟然说不会有事,真的假的啊。 月长风恨不得追上前去和对方探讨探讨,是不是真的她说的那么厉害。 周抒鹤没抬头,闻言轻声开口道: “我不是医者,究竟有没有事,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啊!” 月长风立刻抓着他的手,“你派人去盯着那小公子,若是她真能解银蛇毒不留后遗症的话,这可是有大本事的,说不准她或者她师傅能治好的你的眼疾!便是夜里,你也能看清事物了!” 月长风一说,周抒鹤也稍有了几分期待,“好,我让人暗中留意下那位小公子。” 第34章 制作润肤膏 宋窈并不知道这一出,她一回到府里,让半夏和小丫鬟铃铛守好厢房后就跑进去烧制丹药。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起应了。 铃铛揣着满肚子的疑问,当着宋窈的面不敢多问,直到见小姐进屋,这才猫着腰对半夏低语。 “小姐为何买了这么多药材回来?还有她手里的提的炉子,怎么跟那些深山老林里练长生不老丹的老道似的,搞得神神秘秘的。莫非小姐也要练这种长生不老之丹?” “这怎么可能!”半夏可是见识过宋窈厉害的,当下瞪了铃铛一眼道:“小姐肚子里是有墨水的,什么事情都比咱们想的长远,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别的别多打听,小姐不喜欢。” 其实半夏也不太确定宋窈要做什么。 从百善堂花了百两银子出来后,她们又绕原路去了几家小药铺,每到一家药铺,六小姐姐便拿出纸张,上面列满要买的药材。 有半夏认识的大白菜和萝卜,也有她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花了快近千两的银子。那抓药的伙计见她们小姐买这些药,还一脸古怪的询问拿这药来做什么,只是小姐随口搪塞了过去。 总之,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后,主仆二人又买了个药炉,支开了后院看守的婆子,这才把东西悄无声息的搬了回来。 …… 各种老费钱老费钱的药材混在一起,丢进丹炉里炼制,烟熏火燎,起先气息并不算好闻。 宋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着火候的控制,一股淡香飘出,她的嘴角才微微扬了起来,加快丢药的速度。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宋窈房屋紧闭,守在屋外的两个小丫鬟却是闻到了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耸动着鼻尖,一双眼睛警惕的四下看着,依照六小姐的吩咐,别说是人了,哪怕是条狗想溜进去都只有被驱赶的份儿! 这丹药和药膏足足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出炉。 宋窈让两个丫鬟把丹药和药膏按照分量装在白瓷的药瓶内。 在两个小丫鬟退出房门前,她把人叫住,一人送了一盒药膏,随口道:“这是润肤膏,我配置出来抹身体的,可以美白,治疗疤痕,冻疮,你们可以试试。” 身为府里的小丫鬟,未被主子提拔前,两人做的都是扫地,洗衣等张活累活,一双手早已是千疮百孔,难看又红肿。 没想到得到了润肤膏这样的好东西,两人连连道谢,俱是感激。 对于忠心的丫鬟,宋窈一向是不吝啬的。 只是出了房门后,铃铛一扫欢喜,有些担心道: “半夏姐姐,长安城里许多脂粉铺子都是卖润肤膏的,我曾经侍奉那户小姐说这玩意其实并不能祛疤,也不能祛红肿,美白,小姐做了这么多润肤膏,若是卖不出去,岂不是要砸在手里,亏空老本?” 长安城内,女子的钱最好挣,也最难挣。 高门大户的女子,千娇百宠的养大,身上自不会有红肿冻疮和疤痕,村里的女娃子倒是吃了苦,满手的红肿,可她们也没钱消费的起几两银子的润肤膏啊! 半夏头发短,见识也不长,并不懂这些弯绕,只说:“小姐和别人不一样,她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英俊潇洒,英年早……咳,我是说,你且看着吧,她很快就能富可敌国了!” 第35章 报恩 另一边,蓬莱客栈内。 北戎的大皇子阿苏勒于晚间觐见了大雍皇帝,后又与大雍使臣礼部尚书月冼,宋羡予商谈两国合作,只是几个时辰过去,双方都不满足彼此谈出来的条件。 大雍想要北戎千匹良驹汗血宝马,北戎则想要大雍的书籍,粮食,绸缎,金银与打通边塞贸易往来。 大雍嫌北戎胃口太大,而北戎又觉得大雍给的太少。 大皇子阿苏勒知道,双方谈判,最重要的就是气势,谁能稳住阵脚,谁就能占据主导地位。 大雍虽富硕,兵马却不如北戎强壮,若想壮大国家,只能从培育引进汗血宝马着手,于是他不慌不忙地回了客栈。 然而,却被告知长子被银环蛇咬了,阿苏勒脸色大变。 部下萨满的情绪却稳定了下来,他对大皇子阐述了一下今日的险象迭生,“我过后又带小皇子去了其他药铺,那里的大夫都说没有大碍,幸亏有那个中原女子,否则……” 他一阵后怕。 阿苏勒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小长生。小家伙脸颊红红的,对着食指,听见萨满的话,他奶声奶气地说道:“阿耶,她救了我,我想登门和她道谢呢!” 阿苏勒摸了摸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 “大皇子,我们今日出门匆忙,便只给了那女子两百两的银票……” 帮扶北戎小皇孙的恩情,自然不是区区两百两银子就能算清楚的。 萨满有些羞涩,“是给的有些少,我瞧着那姑娘衣着打扮是青竹书院的,家室应该不错。” “阿耶说要带人去青竹书院交流学习,她长得很漂亮,最漂亮,跟阿娘一样好看,阿耶你说不定见过她呢。”在长生看来,救他的姐姐,虽然戴着帷帽,但心地善良,一看就是个仙女儿。 阿苏勒未开口说话。 眼下正是与大雍谈判的时刻,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他给北戎百姓谋福祉,他虽还没去青竹书院,却也知道那里的学子乃是官宦子弟,与前朝密不可分,若是对方挟恩相报…… “阿耶,你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想找到那个姐姐,阿耶帮帮我吧!”阿娘曾说,她与阿耶牵手,而后才有了他,昨日那个姐姐摸了他的脸,四舍五入也是牵手。 所以,对方会不会已经…… 小长生想着,脸色徒然涨红。 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必须要对姐姐负责! …… 三日后,青竹书院很热闹。 宋锦瑟来到书院的时候,旁边的月如玉立刻凑了上来,神秘兮兮道:“锦瑟,你还记得我与你说,我爹近几日会招待北戎使者的事情吗?陛下想要北戎的汗血宝马,只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谈判之事迟迟未定,我爹和你二哥为此焦头烂额。” 宋锦瑟也知道北戎和大雍谈判艰难,近几日二哥总是愁眉不展,她都没机会在二哥面前说宋窈的不好。 “不过这事好像出现了转机,据说咱们青竹书院一个特别好看的女弟子救了北戎的大皇子,我爹和院长他们很看重这件事情。” 月如玉对着宋锦瑟挤眉弄眼道:“虽说大家猜测救人的是丞相府的千金,不过我知道肯定是你!你才是咱们学院最漂亮的女弟子!” 第36章 封赏县主 月如玉拉住宋锦瑟的手,“锦瑟,我猜的没错吧?肯定是你吧!?” 宋锦瑟点了点头。 想到她夺取宋窈的气运后,运道一直都很好,不说前段时间救得翰林院士的夫人,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便是三天前,她也确实让丫鬟丁香在路上帮了一个昏倒在地的男人。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北戎的大皇子竟这般良善,她不过随手帮了个小忙,对方竟然在谈判上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 与此同时,相隔几个座位上,宋窈拿着书本背的天昏地暗。 宋阮试图劝宋窈不要学了,她想和宋窈谈论些八卦。 然而宋窈却一抬手,冷漠无情道:“打住,我不想听!我只知道,老话说得好,人丑就要多读书,老话一看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这段时间我要抓紧时间用努力来掩饰我的美貌,勿扰!” “……” 宋阮觉得宋窈可能没太睡醒,也或者对她的容貌有什么误解。 于是拿着课本叹了口气,听着周围唧唧喳喳的声音,有的人在说端木熙救了北戎的大皇子,也有人说是宋锦瑟救了人。 尽管不想承认,宋阮也不得不承认,宋锦瑟这人运道好的不行,便是随手就条狗,那狗都能是天家儿郎养的御狗。 再看眼宋窈,小堂姐正拿水囊喝水,只是没喝两口,忽然就被呛没了半条命。 宋阮:“……”小锦鲤和老倒霉蛋对比既视感真的很强了! …… 青竹书院下学后,宋锦瑟就被院长派人叫走了。 在场的还有竹三的女弟子端木熙。 宋锦瑟见状,立刻明白院长为何要她过来了。 “北戎皇室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吧?” 院长此时的表情十分的和蔼,与往日的严肃大相径庭,“陛下和太后都十分重视这次的事情,甚至有封县主的意向。学院这边也决定,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奖励,并且帖大红字报,鼓励其他学子乐于助人的品质。” 县主一般都是郡王或者是亲王的女儿才有机会获封,地位仅次于公主与郡主,是正儿八经的爵位,相当于正二品的官职,要知道,除非是对大雍有贡献的,否则很少会有大臣女儿被封为县主的情况。 宋锦瑟没忍住心里的惊讶。 陛下和太后这次竟这么大方吗?! 而旁边的端木熙则脸色难看,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救人,所以救人的是宋锦瑟。 要说这个宋锦瑟,三年前刚来青竹书院的时候,课业和容貌都被她甩下一大截,没有想到,这人后续发力,不光课业追上了她,连脸蛋都长得比她漂亮,直接夺走了她长安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这次更是,北戎的使者找恩人就找嘛,非要说个青竹书院最漂亮的女弟子,这不是拿宋锦瑟打她的脸吗?! 端木熙被气的胸闷气短,但面上还是笑道:“院长,我没有帮过北戎的皇子。” 赵院长又把目光移向宋锦瑟。 宋锦瑟知道自己或许要凭本事成为县主了,心里忍不住地雀跃,“我是要丫鬟帮忙救过一个男子,没想到竟然是北戎的皇子。” 第37章 好高骛远 院长这便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那我这就进宫面圣,告诉陛下你救了北戎的皇长孙。助人为乐是好事,你也准备准备,学院打算找个时间,召集学子公开表扬你,宣传一下你的品质。” 要不是男女有别,赵院长甚至想拍拍宋锦瑟的肩膀以示鼓励,“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等等。 什么叫救了北戎的皇长孙? 不对劲啊。 她叫丁香扶起来的,分明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北戎的皇长孙有那么大的岁数吗? 宋锦瑟心里咯噔一声,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浮现。 她……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怎么了?宋锦瑟,你还有别的事情吗?”赵院长看见她站在原地发呆。 “其实……”宋锦瑟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站在旁边还未离开的端木熙,一时又难以启齿。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好像搞错了,尤其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救了人。 她心里不安又烦躁,但又有些隐晦的侥幸,北戎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却没有一个女弟子来认领功劳,加上北戎那边好像也不知道女弟子姓甚名谁,所以才让院长来青竹书院找人。 反正她帮助过一个男子,就算东窗事发她也问心无愧。 这样想着,宋锦瑟才摇了摇头,“没事的赵院长,学生先回家了。” **** 宋锦瑟从青竹书院出来后,她救了北戎小皇孙的事情很快在学院里传开了。 宋羡予作为礼部士郎,在宋锦瑟的帮助下,区区四天之内谈成了这样利国利民的一件大事,这对他的仕途有很大的帮助。 他带着小妹最喜欢的花生糕来接人,无不欣慰的摸着她的脑袋,“锦瑟长大了。” 宋锦瑟眼眶一红,有些委屈,但更多的则是骄傲自己第一次被二哥这样的肯定。 她上了马车,和宋羡予聊了几句后,似想到什么,便道:“二哥,听说罗副院长要招收关门弟子,所以近几月我想晚些回家,争取在年底的考试能够夺得榜首,入罗副院长的眼。” 宋羡予一听,倒是有些意外地转头,“罗副院长学富五车,你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在天赋方面二哥从不担心,努努力,该是可以做她的关门弟子。” 宋锦瑟眼眸低垂,手指轻轻拨动着手上的花生糕,轻嗯了一声,又说:“几日前,窈窈还当着全学堂的弟子夫子的面说要在年底夺得榜首。” 宋羡予闻言,拧了拧眉,“她那个垫底的成绩说这种话做什么?不是等着丢人现眼吗?” “可能是想被大家钦佩……不过窈窈岁数小,童言无忌嘛,届时我考取榜首,求求夫子,想必夫子就不会和她计较啦!”宋锦瑟柔声笑道。 宋羡予闻言,却是有点失望地摇了摇头,其实家中的几个小妹里,他自小最亲近的就是宋窈。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窈推宋锦瑟跌落假山…… 总之,他这个堂妹这几年越长越歪,终究还是成了个不省心的主儿。 **** 另一边。 宋窈正坐在马车内和宋阮打听附近的黑市。 她第一批次的润肤膏和香薰丸已经制好,必须要找个时间脱手,因为半夏和铃铛之前都是最下等的丫鬟,并没有出府采买的机会,所以对这个黑市极其的不熟悉。 不过宋窈琢磨着宋阮是个胆大又跳脱的,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肯定知道黑市的情况。 第38章 罗副院长 “小堂姐,这你就问对人了!” 若是学习上的事情,宋阮是一问三不知,但学习以外的事情,就没有她不拿手的! 当下一拍宋窈本就贫瘠的胸口,骄傲道:“这地下黑市呢,长安城共有三处,但最大最繁荣的就属长顺街的那处,不单治安好,宝贝儿也多,别处买不到的香艳画本子,在那儿……啧啧啧,都是画质清晰,姿势跌宕的昂贵货,一幅幅让我大开眼界,仿佛置身崭新知识的世界!” 还是个孩子的宋窈:“……” 这带着颜色的话题就挺突然的吧。 她不好意思装懂,也不好意思全然不懂,只好转移话题,严肃又委婉道:“我年少不知读书香,这方面知识确实匮乏了,不如等日后悟了再与你探讨切磋。” 宋阮:“……” 宋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了。 她脸色一红,赶紧捂着这张叭叭的嘴疯狂给自己找补道:“其实,其实我懂得也不多……我往日里更喜欢看些严肃文学!我根本不懂什么莲座观音,什么双龙戏珠,呵呵,真的,小堂姐信我!” 内心老色批的宋阮抚了抚自己白色牡丹烟罗裙纱,试图挽回自己的清纯人设。 宋窈嘴角一抽:“……我信你。”个鬼,你个年轻小姑娘满口谎话坏的很! 不过—— 话说又回来。 宋窈有些崩溃的想到,她为什么能一眼看穿莲座观音和双龙戏珠的本质…… 之后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各自唾弃思想肮脏的自己。 这时,一辆十分低调奢华的马车迎面驶来。 望着窗外两行清泪的宋阮心神一荡,一扫颓废,正襟危坐道:“窈窈,快看!罗副院长的马车!” “什么?”宋窈快速抬头。 便听见宋阮激动道:“不是说罗副院长去大齐切磋交流文化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吗?怎么就突然回来,还让我踩了狗屎运见到她了啊啊啊!” 宋阮兴奋地叫着,全然忘记了前一刻的尴尬。 毕竟这罗副院长,可是宋阮最钦佩的女夫子了。 她当下就对着宋窈推销道:“你知道吧?先帝在世时长安城的四大才子,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都曾输给过咱们罗副院长!” “且十八年前,副院长女扮男装参加科考的成绩,至今都无人超越!得她一句指点,胜做十年人!我要是能做她的关门弟子该有多好啊,不过我也知道,这种好事肯定是要便宜宋锦瑟她们的……” 宋阮喋喋不休地说着,因为太兴奋的缘故,差点蹦上对方的马车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马车上。 身着蓝白色院服的罗副院长手执黑子,坐在下方,轻松落子,正位上是一名身着大红色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红衣上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眉眼凌厉,气势斐然,只是与其皮囊不同的是她此刻手执白子,竟观察着对方的表情,犹犹豫豫,小心翼翼地落在了黑子左侧……然后在对方稳券在握的表情下,又急急忙忙的移到了右侧。 “落子无悔,您定好了?”罗副院长眸色清冷道。 “定好了,定好了!” 话落,罗丹卿再落黑子,只见白子瞬间呈颓废之势被杀得片甲不留。 她清冷开口道:“太后输了。” 太后不高兴了:“再来一局,下局我肯定能赢!” “您上几局也是这么说的,”罗副院长客观点评道:“又爱悔棋又爱找外援,您真是人菜瘾还大。” 太后:“???” 诛九族套餐了解一下吗? 太后哼哼一声,要不是和罗丹卿认识数十载,她必要让她哭着叫爹爹。 想着,她便气恼地挥乱棋局,一抚衣袖转移话题道:“宫里日前派人来说,这次北戎一事上,多亏有宋府五小姐宋锦瑟帮忙。我记得颂之你要收关门弟子,这位五小姐课业不差,父母人品更是没得挑,你若有意,不如尽早把这事定下,日后也算后继有人。” 第39章 戳脸 罗月卿点头道,“宋锦瑟确实是个好苗子。” “那你就更该快点把人认下来,了却一桩心事,还是说,”太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头道,“你心里还有别的人选?” 罗月卿没说话,拉开马车紫沉木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 书是她当年随手写的札记,记录了各国的异域风情。 罗月卿微微低着头,指尖翻开书册,从书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指尖似乎还透着几分孤寂的苍白。 “您先看看。”罗月卿把卷子递给了太后。 卷子折的很整齐,有些旧,但能看出来,是被用心保存过得。 太后看着这卷子,很明显的一愣。 这是三年前的青竹书院入学的考题卷,为了筛选聪慧的学子,考题是当今陛下耗费三日之功带着翰林院士亲自出的,里面算数之奥妙,考题之刁钻,有些都是太后对着答案做了几遍才弄清楚。 然而,试卷上的算数,每一个步骤都无比清晰利索,甚至比翰林院士给出的答案更加简洁干净! “如果只是算数出众也就罢了,您不妨再往后看看她的策论。”罗月卿给太后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太后接过杯子,没有立马喝,而是拿着这张卷子,继续向下看去。 试卷上,被拓印出来的策论只有区区两行字: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 弄璋之喜,出自诗经。 男子弄璋,为王侯将相,女子弄瓦,为贤妻良母。自出生起,男子地位便远远高过女子。 男尊女卑,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这份策论,乃是罗月卿亲自所出,题目并不是从四书五经中选取,更甚者与朝堂时政也无关系,因此在当时并未引起任何风波。 学子们挥墨泼洒,直抒胸臆,直道男尊女卑,天经地义! 却从未有人深入想过,罗副院长为何出此考题,她又是何种用意出此考题? 然则,太后垂眸,第一眼看到的是策论上的字曰,古有女帝羲和,五岁习字,七步成诗,出口成章,行千里路读万卷书,其知百姓艰苦,遂平复七国,书同文,车同轨为一代女帝。 女子生而不凡者不知凡几,皆因世道苛刻困于后宅,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勾心斗角,为男子荒废一生。 世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强行把德才混为一谈,以德为由,剥夺女子受教育的权利,导致女憧憧,妇空空。 愚以为,无论是妙龄女子还是出嫁妇人,大字不识,头脑空空,懵懵懂懂,方可以用来确保男权中心主义的统治地位及对女性的压迫与控制! 若给女子机会,所学为国,焉知女子还愿困在内宅,目之所及皆为夫婿碌碌一生? 而后,洋洋洒洒几百字。 从内到外的任情恣性。 即便是隔着三年的时光,都能透过这恣意的字体看出那握笔之人是如何桀骜,天地间仿佛没人任何枷锁能将她囚困! 越往后看,太后眼睛越亮。 对方字字句句,大胆犀利,犹如一把无情的手掌,狠狠揭露了男尊女卑的愚昧无知。 “痛快!如此考卷,才当为甲等头名!”太后忽的出声,心中思潮澎湃,仿有惊涛激浪,汹涌不息! 仿佛抚平了她幼时求学所遇的不公不平!让人看着只觉得分外畅快! “颂之,这是谁的试卷?为何当年你不曾与我提过这人?!” 罗月卿没有回答,拿着茶杯,似叹息:“做得好吗?” “何止是好!”若是罗月卿早早拿出这份试卷,当年青竹书院的甲等头名,决计不会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少爷周抒鹤! “太后可知,这人除了这份试卷,入学考的四书五经,交的都是白卷?” “不可能!”许太后有几分诧异,能在算数和策论如此出众的,该不是默不出四书五经之辈,“她到底是谁?” “宋府六小姐。” 见许太后目光迷茫,提醒道:“宋锦瑟的堂妹,宋窈。同样,也是长安城人人谈之一笑的草包女。” “荒唐!”许太后不信能写出此等策论的会是众人嘴里如此平庸之辈。 罗副院长起先也是不太相信的,可这三年来,宋窈从最初的灵动到木讷,几次让她怀疑对方是不是伤仲永。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无法轻易放弃宋窈。 “她算出过复杂的算数,写的出漂亮的策论,青竹书院众多学子里,唯有她最是刻苦用功,天道酬勤,我始终不相信,她会毫无征兆坠入泥潭。这次回来,便是想给我和她最后一次机会……” **** 却说另一边。 宋窈与宋阮回府后便分道扬镳。 她拿着半夏给她收拾好的包裹,借口笔墨纸砚用完要出府采买。 若是之前,守门的下人必定还要再好好问上一番,只是想起前几日宋窈与苏迎蓉撕扯的事情,世人大多欺善怕恶,都不敢拦她,得知缘由后就要放她出府。 而宋羡予就是这时候从府外回来的。 府里的下人纷纷对着少年行礼。 宋羡予站在宋窈的对面,本该擦肩而过,只是刚一进门,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的黏在了宋窈身上。 鹅蛋脸的小姑娘扎着两个花苞头,背着小包袱哼次哼次往前走的小嘴还嘟囔着什么,看上去可可爱爱的很好rua,像颗香喷喷的水蜜桃。 宋羡予虽然有自己的亲妹妹,但就是不由自主的很喜欢这样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好想戳戳她的脸哦。 宋羡予默默的想到。 似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宋窈不得不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的望着他,“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没有想戳你的脸!”没回过神的宋羡予瞬间如炸了毛的猫,快速后退几步,试图证明他的清白。 宋窈:? 我也没说你要戳我的脸呀。 宋窈觉得这个堂哥和上辈子一样,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干巴巴的“哦”了一声就要走。 这时,宋羡予身边的小厮小声提醒道:“二少爷,您不是答应五小姐,见到宋窈后,劝她不要好高骛远妄想夺取年底大考的榜首吗?” 第40章 步入黑市 对哦,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看着宋窈没心没肺地往府外跑,宋羡予一急,当下追出去抓住了宋窈的胳膊。 “站住!” 小厮面色一喜,这血缘亲情摆在这里,宋窈大放厥词却根本拿不到榜首,届时肯定会连累锦瑟小姐,二少爷这样疼自己的亲妹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正在畅想日入斗金的小姑娘顿时警惕:“……干什么?” 明明刚刚还欢欢喜喜的,自己不过碰到她的胳膊,她就这样警惕。 宋窈果真是没有爱过他tat 宋羡予很难过。 “给你!” 他试图微笑,但一贯清冷的脸色委实因为紧张做不来这样温柔的表情。 甚至连声音都染上了几分肃穆,像是在公事公办,凶巴巴着一张脸,从衣袖里摸出了—— 一颗糖。 小巧的,安静的放在他手心的糖,因为紧张,手掌微微出汗,沾湿了糖皮。 嗜糖如命的宋窈当下就挪不动脚了。 “你……我听说,你要在年底考试夺得榜首,你不要听他们说你好高骛远,你幼时,很聪明,他们不懂。” 宋羡予努力把对方当成普通幕僚,不去结巴,好好和她说道说道好高骛远的事情。 然而他的内心像是踹了只小鹿,跳的飞快,在“她会不会觉得我多管闲事”和“啊,今天我和她说了好多话,好开心”之间反复横跳。 宋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 她快速地拿起了宋羡予手里的糖果,想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蛀牙,放肆地将糖果塞入口中,鼓着腮帮子道,“嗯嗯!谢谢二哥哥。” 夕阳落在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衬得人暖融融的,可可爱爱。 宋羡予被她一句又软又甜的二哥哥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谁顶得住!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果不其然,他心里的小鹿已经撞死了! 宋羡予好怕自己做出奇奇怪怪地事情,在动手前,强行移开视线。 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 吃了他的糖以后,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他,说不准他以后就可以戳戳她的脸了。 **** 因为宋阮对黑市的熟悉程度,宋窈有了确切的地址后,轻而易举就找了长顺街的地下黑市。 地下集市比白日的长顺街热闹很多,珠光点点,明如白昼。 冷不丁看见个带着面纱的少女单枪匹马的走进来,瞬间就吸引了不少打量的目光。 宋窈打量着周围的地摊,店铺,人们在这里进行买卖交易,不一定只能用钱,还可以以物换物。 不过宋窈今天的目标只是卖药! “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这里的拍卖场怎么走?” 被问的路人一愣,惊奇的打量了宋窈一眼,“拍卖场?你是准备去见慧智大师算命的吧?” 宋窈挑了挑眉,“这位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那路人纳闷宋窈的不懂行,不过还是好心解释道:“拍卖场每月月底才开,这还没到日子。大伙儿去那里,是黑市前几个月来了个神算,一算知生死,一卦定乾坤,但凡家里有难事的,都会去求他。” 第41章 慧智大师 宋窈心中一惊,慧智神算? 若是真的有本事的大师,那应该是有办法在不接触帝王命格的情况下,帮她破解邪术的吧? 眼下自己正是想办法夺取气运的时候,君晏身为太子,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得,自己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宋窈弯了弯眉眼,当下改变想法道:“听大哥你这么一说,那我倒真要去瞧瞧看了!” “不过姑娘,我可跟你说啊,那慧智大师可不是普通人,上门求他帮忙的人可多了,收费也高,你可得提前准备好银两和耐心!” 说实话,路人并不觉得宋窈有多少钱,不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就给宋窈指了下路。 宋窈一路走去。 地下拍卖场的外围,果真如男人所说,此刻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男女老少,除了看热闹的,还有不少则是前来求卦的,都在等慧智大师露面。 一直到了半柱香后,一个三十来岁身披袈裟的男人才姗姗而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写着“悬壶济世”的布幡摆放在桌上,跟着一抬下巴,满脸孤傲。 他一来,本来还懒懒散散排队的人呼啦一下就精神了。 “大师,您帮我们算算,我女儿走丢了好几年!” “大师,这是我儿子的生辰八字,您给测测姻缘!” “大师……”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还不等凑过去,大师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好了一天只算三个,刚刚谁排在第一个,赶紧的。” 宋窈觉得这大师脾气还挺古怪的,不过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自己的怪癖,想了下,便也站在一旁观望。 这时,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小丫鬟一脸激动道:“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从早上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夫人,快!大师在叫你!你的皮肤有的治了!” 说着,便搀扶着一个没缓过神的贵妇人向前走去。 队伍里发出了一阵叹惋,纷纷感慨这妇人命好,竟能得慧智大师的提点。 “不知夫人所求什么?”慧智大师抬头看向面前的妇人。 尽管带着面纱,也能透过一身昂贵的绸缎和尊贵的气质看出来是个有钱的主儿,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那妇人闻言有几分踌躇,在丫鬟的催促下,最后才下定决心道:“大师,我打娘胎起,就得了种怪病,皮肤总是起红疹,陆陆续续找了许多大夫看过,宫里的御医也给我开了药方,只是那药吃完会好上几天,但没过几日,又会长起来,如此反复……总是不能根治,便想问问大师可有法子治疗?” 她说着,又颤巍巍地抬手,很是拘谨地将一双手在慧智面前晃过。 手是富家千金不沾阳春水的手,可这皮肤嘛,一眼扫去,那密密麻麻的红点一眼看过去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周遭的人群“哄——”一下就向后退去,“怎么这么多红疹!这是什么毛病?不会传染给我们吧!这黑心肝的妇人!” 宋窈看见慧智大师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听见对方说不会传染后,又摸了摸手里的佛珠,高深莫测道: “诸位放心,这位夫人的病不会传染,因为她这根本就不是病!” “什么?”那小丫鬟一脸诧异道:“大师,太医都说我们夫人得了顽疾,你说不是病,那我们夫人这是——?” “简直荒唐!你家夫人印堂发黑,周遭似有邪气笼罩,分明就是命格太弱,所以自小就被鬼祟缠身,阴煞太重这才会皮肤红疹药石无医!” 那老道一副看不起太医的高傲模样道:“不过嘛,贫僧这有一道家法子,用符可以帮你家夫人驱赶邪祟,只是你也知道,她被太医耽误了治疗,因此驱赶后,你家夫人也可能会虚弱,恶心,呕血一段时间,身上的的红点才能祛除,你若是可以接受,我这就去给你画符。” 那丫鬟一听自家夫人这皮肤有的治,原本是很欢喜,但又听驱散完邪祟,夫人要吐血,又忍不住担心了。 “治!”那妇人咬牙道:“麻烦大师的帮我驱赶邪祟,我必有重金酬谢!”女为悦己者容,只要能治她这皮肤病,哪怕是再难受,她都可以坚持! 大雍朝,本身就有很多人信佛信道。 有许多人人生病不去请郎中,就会跑去寺庙道观求佛拜神请符回去烧水喝,觉得这能包治百病。 慧智心中一喜,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本事给人治病,无非是识得几个字,懂些算命的专业术语,加上会察言观色,这才混出了些名堂。 真要算起来吧,他本是祖籍阴沪的,因着坑蒙拐骗不小心害死了些人被官府通缉九死一生后才一路北上,琢磨了些门道,知道人喝了符水后,三个月后会出事,这便每个地方待上几个月,在东窗事发前先一步逃跑。 他知道怎么哄骗这些达官显贵,也找过些托儿来打响自己在长安城的名号。 至于这妇人的毛病,他根本治不了,为了骗钱,所以才扯出来鬼神之说,唰唰画了一道符,然后随手一扬,符纸便燃气熊熊烈火化成灰烬在酒水碗中。 “夫人,你且快些喝吧。” 那妇人也准备好眼睛一闭腿一蹬就把药喝下去。 “慢着!” 这时,站在人群里的宋窈突然开口。 宋窈的声音干净又清冷,异常的果断,众人听见她的声音都忍不住回头看向她。 连慧智大师都跟着回头看了宋窈一眼,不明白这是哪来的死孩子,又是喊谁慢着。 至于妇人则根本没听见宋窈话。 在她眼里,这碗神仙水就是改变她命运的东西,多耽误一会儿邪祟就多在她身上一刻。 她要变美丽! 她要变动人! 喝喝喝!冲冲冲! 当下接过酒水碗就要来个一口闷。 然后便听见“碰——”的一声。 一只纤细的手,直接夺过了对方的水碗,拍在了摊位之上。 “这位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慧智大师一脸怒气的看向对方。 第42章 官差抓人 “这位姑娘,你这是何意?” 妇人手里的水碗被夺,看向宋窈。 “让大师算命是要排队的,你莫不是要插队不成?” 她看出宋窈是围在外面排队的姑娘。 虽然带着面纱,但气质不俗,可惜这样贸贸然把她的符水扣在桌子上,实在没有礼数。 若是想要得大师指点,总该按照规矩来,这样的行为,与乡野村夫何异? 宋窈也多了眼妇人的皮肤,她说,“拦下夫人并不是因为我想插队找神棍给我算命,而是因为夫人若是喝了这个符水,多则三月,少则七天,夫人必会腹痛呕血,中毒难治!” 单纯来说,符水对于人体是没什么害处的。但燃烧后的有墨汁的符纸就不一样了,多多少少含有烃苯之类的物质。含苯都是有毒的。 “你!”夫人的丫鬟闻言有些生气。 宋窈面容平静,她说,“今日拦下夫人只是我与你相见,也属有缘,不想看见你莫名横死,这才愿意帮上一把的。” “你这话是何意?”那丫鬟脸色聚变,“你竟敢咒我们家夫人!” 丫鬟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而站在那夫人身边的慧智大师脸色也万分难堪,“你这姑娘也太过分了些,贫憎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污蔑贫僧,就不怕业报吗?!” 慧智大师说完,又色厉内荏对着围在周围的信徒一甩袖子道:“贫僧本意是普度众生,若是诸位质疑,那贫僧便不会再来!” 旁边一些信奉慧智的人顿时脸色大变。 “大师不要生气,这姑娘出口无状把人送进官府,让官老爷来审审她,到底是何居心便是!” “姑娘,你不算命就让开!大师说没问题肯定就没问题,你在这胡乱参合什么!”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符水,胡言乱语冲撞了大师你担待得起吗?” “人家夫人都没说什么呢,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慧智大师见状松了口气,弯腰对着那些帮他说话的人道:“多谢诸位的信任。” 他躬身弯腰的样子看起来确实非常的可怜,和善。 宋窈冷笑一声,世人算命,都想弥补心里的遗憾伤痛,可俗话说十事九不全,这老道就是捏住了对方想要求取圆满的心理招摇撞骗,“我来这之前已经报了官,如果你敢把这符水喝下去,官差一来,我便跟您道歉!” 慧智一愣,没想到宋窈会报官,当下脸色涨红道:“你!贫僧不做亏心事,为何要喝!你就非要胡搅蛮缠?!” 那妇人虽是想要变美,可看着慧智这样的表情,又有些怀疑,“大师,她说的是否是真的?” 慧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吼道:“一个黄毛丫头能懂什么,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贫僧就把话放在这里,夫人你就是鬼祟缠身!还有这符水,厉鬼缠身之人喝了才能驱邪,普通人喝了可是要出事的!” “贫僧念在夫人诚心,这才为夫人破灾,既然夫人不信贫僧,那便没什么好谈的!” 说着,就要收起符水离开。 旁边的人见状,赶忙出口搭腔劝道:“这位夫人,一个孩子,毛都没长齐呢,能懂什么天地玄妙,你可不要误信小人谗言,因小失大!” “哎,你们别说得这么直白,人家姑娘还要面子呢。” “要什么面子?现在也真是,什么人都配进黑市了!” “可不吗?最近总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要质疑他人获得名望,也真是丢人。” “人家大师又没被邪祟缠身,凭什么要喝符水!” 旁边的人纷纷出言谴责。 他们在黑市待了这么久,这里鱼龙混杂,还能不知道谁肚子里有东西,谁在这里装蒜? 那女人闻言,犹豫了一番,最后看向宋窈道:“姑娘,我信你是好心。只是女为悦己者容,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不管有什么苦果,我都愿意承受!” 慧智闻言,腰杆子都直了一些,睨着宋窈道:“姑娘,贫僧看你岁数小,不和你计较,你赶紧给贫僧道歉速速离去,否则……” 宋窈没理他,冷笑一声。 慧智大师一下子恼了,直接起身:“你这是什么意思,懂不懂黑市的规矩!” 他才刚起身,要按着人道歉,就在这时候,一队官差已经被派遣了过来,正好撞上慧智大师要上前教训宋窈,他的动作立刻就被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竟然真的把官差叫来了?”一群人面面相觑。 “大人,就是他!就是这个神棍害死了我娘!”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指着慧智骂道。 而被压倒在地的慧智在看清那男人的长相后,脸上的怒火瞬间僵住了,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眸子里闪过巨大的心虚。 他急忙否认,“大人,他是污蔑!贫僧没有害过人啊!” 宋窈默默往一边躲了躲。 她只是口嗨,并没有找官差,这事和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有!你就有!”那男人闻言更加暴躁,“四个月前,我娘所坐马车惊马摔断了半条腿,原本是想找县城里的大夫治病,是你说我娘,被黑气缠身才会接二连三的倒霉,给我娘喂了几次符水,说喝了就好,可怜我娘,喝完符水后人就没了!” 那男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苦命的娘,含辛茹苦的把他拉扯大,还没享两天福,就这么去了。 慧智就跟着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了毛,直接跳了起来,“你撒谎!你撒谎!哪里来的二流子在这里污蔑我!” “你干什么!”按着他的捕快一脚就踢在他的膝盖弯处,将人踹跪在地。 “慧智,你丧尽天良,害死我娘,还想继续在这里坑蒙拐骗?!” 那男人被气的狠了,直接拿起符水,掐着慧智的下巴就往人嘴里灌去。 “你不是说这符水包治百病吗?我今天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咕噜咕噜——” 那符水洒了一半,被强塞着喂进去进去一半,慧智当下脸色惨白,挣开官差抠着嗓子眼进行催吐。 “呕~” 如此情景,在场诸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慧智的符水一看就有猫腻,不禁气骂道: “我呸你个死骗子!敢吃人血馒头,不怕报应吗?” “刚刚那姑娘说的果真没错!这符水就是害人的东西!” 第43章 马夫人 官府的官差很快把慧智拖走。 人群看完热闹散去后,那原本要喝符水的夫人一把拦住宋窈。 她脸色惨白,却又有几分庆幸看向宋窈道:“今日多谢姑娘出手,若是姑娘无事,我们可否上酒楼一谈?” 别人许是觉得宋窈岁数小,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马夫人不太一样,她夫婿在朝为官,本也是官家小姐,见识自然广阔。 知道有些时候,人的本事和岁数,男女都没什么关系。 宋窈既然能戳穿那大师的骗局,说不准对她这情况也有所了解呢? 宋窈看了眼章对方的眉眼,点了下头,抬步跟了过去。 遇见就是缘分,她本就是医修,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当然,也没有白救的道理。 只是宋窈在走进酒楼的瞬间,回头朝着对面那条街看了眼。 那里停着一辆外观极其普通的,纯黑的马车,车夫不在前头坐着。 因着马车的车帘也未被掀开,因此,宋窈并不能看见车里坐着的是谁,但是她能感受到,有两道打量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这就是她吸收灵气修炼的好处,如今的五官灵敏度更胜以往。 宋窈只看了一眼就走向酒楼。 而车内的两道视线,在宋窈进到酒楼后就收了回去。 她能感受到这两道视线没什么恶意,只是在观望她。 等看不见宋窈后。 对面巷子的黑色马车内,坐着两个男子。 一个一袭青衫,长相清隽,一个一袭白袍,容貌昳丽。 穿着青衫的男子见宋窈走进酒楼后才摸着手里的白瓷瓶,对着身边坐着的白袍男子赞叹道:“殿下,这小姑娘确实有些见识和本事,就说她给你祛毒那次用的就是早已失传的太乙九针。还有这止血包,确实比咱们军队所用的止血包疗效更好。就是不知道这里所用的草药是否昂贵,若是能大量用于军队,效果可想而知。” 这两人正是太子君晏和其幕僚季司槐。 两人过来是有事要查,之前君晏在岐山遇刺,就是因为金羽卫里出现了奸细,对方在黑市碰头,若不揪出,只怕后患无穷。 所以君晏安排好临城救灾一事之后亲自前来,就等对方自投罗网。 至于碰见宋窈,这纯属巧合。 见君晏不说话,季司槐又自言自语道:“不过那双手红疹的妇人好似马转运使的女儿,宋府之前还有意与马转运使交好。”他说着,笑了一声道:“你说宋小姐能不能帮她治好这怪病?” “你很闲?”君晏睨了他一眼,开口道:“少干些狗拿耗子的事情,下车,该收网了。” 他说完,掀开车帘,清润的白袍自然垂落,也不管在身后翻白眼的季司槐,率先走向酒楼。 …… 宋窈跟着马夫人走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里。 黑市的包厢,隐蔽性做的极好,也十分的隔音。 马夫人一进门,便摘了面纱。 如此,宋窈便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的模样。 马夫人脸蛋白净,模样端庄清秀,有一双极其漂亮的丹凤眼,看上去不过二八佳人的模样。 她的脸上是没有红疹的,而遍布红疹的地方只有脖颈以下的胸口,胳膊,后背,还有腰部。 此刻,马夫人对着手底下的丫鬟递了个眼色,对方很快拿了一包银子递给宋窈,当做酬谢。 宋窈摇头拒绝,“我与马夫人来酒楼,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桩生意。” 马夫人面露疑惑,“生意?” “不错。”宋窈从包裹里拿出一瓶放着药膏的瓷瓶,递上前道:“这是润肤膏,可以治疗夫人的皮肤病,一日早晚涂抹两次,约么一月,夫人的皮肤就能白皙如初,届时我们再见面详谈。” 其实早在马夫人露出双手时,宋窈便想起来这位夫人到底是谁了,也想起上一世章马夫人的命运来。 宋窈上一世与对方并不相识,甚至也没有和她见过面,但她听闻过,马转运使家的女儿,自幼得了怪病,皮肤红疹密密麻麻。 因为上辈子,马夫人失足坠湖而亡马转运使勃然大怒,这事儿闹得很大。 后来彻查出来,是马夫人夫婿的表妹,爬上了自家表哥的床,嫉妒马夫人得宠,这便设计害死了对方。 她那时名声不太好,听闻此事,也没有太多关注。 之所以马夫人坠湖而亡的事能传出来,还是因为她爹,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至于马夫人的夫婿,姓程,只是个七品的小官。 而马家则是有实权的,马父性格豪迈,为人圆滑,从不参加皇子的党派之争,唯一的遗憾就是,与妻子和家中小妾这些年下来,只生了马夫人一个女儿,马夫人被千娇百宠着长大,本该是个被宠坏的娇滴滴的小姐,只是因着这奇怪的皮肤病,总是有些自卑。 马转运使给她相看了很多夫家,但她最后却选择了考上秀才的程庆山。 程庆山吧,才学并不拔尖,祖上也都是村子里的泥腿子,爹娘没什么文化,算是勒紧裤腰带把人供出来的。 马转运使是不太看得上他的。 奈何马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铁了心要嫁给对方,马转运使爱女心切,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为女儿添置了不少珠宝玉器,乃至于地段极好的府宅。 婚后,程家父母,表妹就和马夫人一起住了进去。 起先公婆都对她很好,只是……后来,婆婆和庆山的表妹看见她胳膊上的红疹后,对庆山那种怜惜的眼神,让马夫人实在羞愧,她觉得自己太丑,对不起自己的夫婿,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治好自己的怪病。 甚至在知道自己的夫婿和表妹不太对劲时,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见宋窈只是递上来一个润肤膏,控制不住地有些失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多谢姑娘。” 宋窈知道她不相信这药膏有用,但这成果都是用出来的不是? “夫人可以试试,这药膏与市面上的润肤膏并不相同,还有。”宋窈抬眸对着马夫人道:“我略懂些相面之术,夫人近日还是不要与家中表妹单独到水多的地方游玩,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第44章 是她,老倒霉蛋了 一听有血光之灾,马夫人身边的丫鬟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急忙问道:“您既然懂相面之术,那您能帮我们夫人破财免灾吗?” 她太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了,一个闹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宋窈摇头道:“你们只需要记住我的这句话就行了。” 马夫人应下。 可看她的表情,宋窈料想她应该没太把自己的告诫放在心上。 毕竟她才刚被个江湖骗子糊弄,正是愁着如何能想办法解决自己的怪病,至于家中的表妹…… 马夫人自幼与那些表妹交好,泛舟湖上,能有什么大事不成? 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不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但她身后的小丫鬟倒是一脸沉思。 她想到了姑爷家的表妹,有几次,那女人都一脸绯红从姑爷的书房里退出来,衣衫不整。 她有心旁敲侧击把这事告诉夫人,只是夫人本就因着自己的怪病自卑,闻言也只是越发觉得自己丑陋无盐,平添烦闷。 宋窈见状,知道这事被丫鬟放在心上了,也不再多费口舌,交代完该交代的,两个人就此拜别。 离开酒楼,马夫人带着丫鬟回到了程府。 一路上,小丫鬟都心不在焉的。 她比较迷信,很多东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宋窈戳穿了慧智的骗局,这让小丫鬟越发的崇拜她。 血光之灾这事,夫人怎么想不要紧,但作为奴才,她无论如何都得回马府,跟老爷夫人说一声。 …… 马夫人主仆离开后,宋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她抬步路过二楼的厢房时,忽然听见一阵激烈的求救声。 “救、救命!——!” 那声音很惨烈,喊的人头皮发麻。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的野鸡,发出嗬嗬的叫声。 宋窈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来源走了过去。 长廊尽头的厢房大门敞开,她抬眸,一身穿白色长袍,身姿纤瘦的男人赫然映入眼帘。 暮色渐浓,头顶是暗沉的天穹,窗外长街热闹,人间烟火喧嚣。 那抹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她的眼帘,卷起宽袖的手臂撑着木桌,略微敞开的领口似乎都带着一股子难训的野性。 在这方狭小的天地间,宋窈几乎能够感觉到对方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殿下,求您……奴才知错了,求您放过奴才……” 哭求的声音再次响起,宋窈晃了晃神,视线划过君晏,马公公,还有其他守卫,这才看见厢房的中央趴着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 真惨呐。 宋窈啧了一声,她无意打听别人的私事,本该转身就走,但—— 夜色清润了少女圆润的鹿眼,她小声的叹了口气,怒其不争的敲了敲不听使唤的腿。 实不相瞒。 她的腿说,还不想走。 这时,坐在木椅上的君晏缓缓放下手里的瓷勺,低磁清冷的嗓音也随之传来:“看来,你忘了孤的规矩!” 君晏开口的瞬间,宋窈莫名打了个寒颤。 屋内气氛紧绷。 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门外那团鬼鬼祟祟的小东西,抬了抬指尖,对着身侧的手下吩咐道:“把他拖去邢堂。” “是,主子。” “殿下,奴才知道错了,求您,求您饶过奴才这一次吧……” 中年男人哀求的声音被其他人捏住下颚制止,转眼就消失在了厢房。 “宋六小姐,我们殿下请您进来一叙。” 宋窈正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借口进屋,没曾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在突然走到门外的马公公一脸“怎么老是你”,“你果真是爱慕我们太子殿下阴魂不散”的表情下踱步走了过去。 宋窈猜测,方才她听到声音走过来的时候,君晏一定早就发现了她。 她目不斜视地走进厢房,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味道似乎和她在祖母院子里闻到的檀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六小姐。”君晏此时正坐在椅子前,动作优雅的沏茶,隔着他不远的位置放着一个香炉,袅袅云烟从香炉不断散出。 他没要宋窈落座,也没说怪不怪罪她偷听的事情。 反倒是宋窈,直接坐在君晏对面的椅子上,乖巧唤道:“太子殿下!” 她倒是自来熟的很。 君晏接过马公公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纤细修长的指尖,闻言冷淡掀开眼帘打量着坐在眼前的宋窈。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收腰长裙,遮着面纱只留一双灵动杏眼,隐约可见纤细白皙的天鹅颈,此刻抬眸清软唤他时,漂亮又乖巧。 马公公见状,心里闪过几分诧异,要说这姑娘还真是大胆,一点规矩也不守,还有殿下,竟没勃然大怒把人拖下去教训! 宋窈见君晏没接话,也不尴尬,“殿下,臣女刚是碰巧路过,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臣女光明正大的听见,真是对不起哦!” 她解释的挺好,但君晏就当听不见,甚至面无表情,继续抬手沏茶。 宋窈盘算着怎么能再薅一波羊毛,也不气馁,很努力地展现自己的善意,“殿下刚刚处罚那人的样子真是杀伐果断,英明神勇,让臣女心生向往,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君晏咳了一声,实在听不下去了。 要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着陌生的男子心生向往,刮目相看,没点龌龊心思,说出去路边的野狗都不能相信! 宋窈这样委婉又直白的表达爱意,让君晏实在无所适从。 他耳尖微红,斥道:“闭嘴!”姑娘家家的就不能再矜持一些吗? 这样心直口快成什么样子! “……” 宋窈觉得失去气运的自己好像是个卑微舔狗。 疯狂输出的彩虹屁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面说服自己:为了气运,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第45章 狼人宋窈 宋窈叹了口气,觉得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逃,他们追,彼此插翅难飞的桥段也没必要了。 干脆摊平,从屋外走了进去。 君晏这人刚审到一半,结果就看见宋窈拎着个小布包走了进来。 布包里不知道装的什么,来的时候鼓鼓的,都要回了也没能瘪下去。 宋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进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味道似乎和她在祖母院子里闻到的檀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视线下移,这次总算是看清楚了中年男人的情况。 上衣敞开露出白花花的r体,身上的鞭伤不少,一看就是遭到过毒打的。 君晏此时正坐在椅子前,原本优雅沏茶的动作在见宋窈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一闪而过的慌乱,掀起桌布扔到了男人的身上。 屋内的气氛很紧张。 宋窈像察觉不到似的,直接坐在君晏对面的椅子上,“殿下,您从临城回来啦!” 她倒是自来熟的很。 君晏闻言,冷淡掀开眼帘打量着坐在眼前的宋窈。 小姑娘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收腰长裙,遮着面纱只留一双灵动杏眼,隐约可见纤细白皙的天鹅颈,此刻抬眸清软唤他时,漂亮又乖巧: “臣女刚是碰巧路过,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臣女光明正大的听见,真是对不起哦!” 她是被中年男人的惨叫吸引来的,君晏对此心知肚明。 毕竟他不但让人鞭打了男人,且挑断了他的筋脉,让他如死狗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呕血。 这样的画面,任凭谁看了,大抵都要觉得他心狠手辣,何况宋窈这样娇滴滴的女子。 君晏以为,他早就已经能习惯所有人冷嘲热讽的视线,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却是不想这个爱慕他的小姑娘觉得他铁石心肠。 烦躁,压抑,想要狼狈逃开的窘迫与焦躁,所有情绪都被无限放大,让他无措地攥住指尖,心口阵阵发闷。 ——她该是第一个看清楚他温润皮囊下黑色的心脏。 说不准,已经开始后悔,爱慕上他这样的人。 君晏沉默着,隔着他不远的位置放着一个香炉,袅袅云烟从香炉不断散出。 宋窈觉得失去气运的自己好像是个卑微舔狗。 见君晏面无表情,都不理睬她,她深吸一口气,很努力的展示自己之前的无心之举,顺便吹捧他一番, “殿下刚刚训斥这人的样子真是杀伐果决英明神武,臣女无心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想来只有殿下这样的真龙后裔,才能有这样出类拔萃的气质吧!” 她好一番吹捧,君晏抬了抬眉眼,终于肯搭理她两句,“哪怕孤要让这人当场五马分尸,你也觉得孤英明神武?” 他说着话,注意着宋窈脸上的表情,有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想放过。 她表面乖巧,可若是心里还觉得他手段狠辣呢? 君晏于是嗤笑着补了一句,“金羽卫遭人伏击,差点在岐山全军覆没,就是因为他暗中勾结他人,残害同僚。” 那瘫在地上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宋窈,见到宋窈和君晏说话,两人的交情似乎很不一般,他眸光一闪,就要求救,旁边的马公公默默掏出银针,发出容嬷嬷冷笑,吓得他直接声带撕裂。 “为什么要当场五马分尸?”宋窈的语气淡淡的,有种不敢苟同的意味在其中。 君晏眉心一颤,桃花眼阴翳深沉。 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着爱慕他,还娇娇气气的唤他太子殿下,刚刚还夸他杀伐果决呢,瞧瞧,现在又不认同他的想法,真是个小骗子! “那你是要孤放了他?” “六小姐!”君晏话罢,马公公就把仇视的目光落在了宋窈身上。 自古为帝王者,当断情绝爱,杀伐果决,他就觉得自家殿下做的没毛病,宋窈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怕打怕杀也就算了,干什么要说出来影响他们殿下的判断! 想着,他就再也忍不住手痒的冲动,“咱家劝您公平公正一点,否则咱家生气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打的!” 别以为他只会欺善怕硬! 宋窈一看他们喊打喊杀的样子,更不赞同了,“这里是黑市,人来人往的,还有女人和孩子,大家看见他被分尸了多不好,殿下,你这样做事,太没有分寸感了。” 君晏微微皱眉:“嗯?” 马公公:“嗯嗯???” 宋窈:“拖远点再分。” 众人:“……” 大意了,你真是比狠人还多一点。 第46章 药膳风波 君晏听见这话,忍不住眉眼微挑。 “好。” 那趴在地上瘫软如狗的男人,本以为遇到了菩萨,眼睛都亮了,哪曾想,宋窈跟魔鬼似的,不说人话,霎时间,脸色苍白。 他惊慌失措地磕头,“姑娘!求您放过我!求您放过我啊!” 那声音之凄惨,简直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阴森野鬼。 宋窈想要偏头去看的瞬间,君晏抬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四大,把人拖去暗堂。” “是,主子!” 中年男人哀求的声音被护卫四大捏住下颚制止,转眼就消失在厢房的门外。 人被拖走之后,君晏这才让马公公给宋窈也沏了一杯茶,开口道:“孤以为,你要责怪孤不够良善。” 宋窈接过茶杯,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可能!在臣女心里,殿下一直都是个好人!” 君晏笑了一声,并不相信宋窈发出来的好人卡。 他侧颜冷峻,跳过这个话题。 “时辰不早了,六小姐用晚膳了吗?” 宋窈摇摇头,这时,一个穿着紫衫的男人带着小厮,端着几个瓷碗走了进来,在看见宋窈的时候,愣了一下,“六小姐也在?” 六小姐? 宋窈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知晓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季司槐对宋窈的态度并不冷淡,“我祖父给我的方子,说是新研究出来的药膳,有安神补血的效果,搭配这熏香,再好不过,赶早不如赶巧,六小姐和殿下一起尝尝?” “药膳?”宋窈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兴味,“大雍朝,会做药膳的可不多了。” 君晏很难从宋窈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你似乎很熟悉药膳?” 药膳就是“寓医于食”,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一种医学与烹饪结合的产物。 宋窈了解,还得益于她师傅喜欢研究这样色香味俱全的东西,“只是看见过这方面的书,并不算有多了解。毕竟药膳最做的最好的是大燕,很多方子,都不曾流传出来。” 顿了顿,“不过大雍也有不少懂医的世家,耗费数年心血研究出了些方子,不是其中药物用量和火候掌握的不是那么精准。” 季司槐点头道:“不错,药膳最初的起源确实是在七国中的上等国大燕,后逐渐在大雍兴起,陛下为了延年益寿,还曾出银两买过大燕的药膳方子呢!” 君晏起身拿起瓷碗,替宋窈盛了一碗汤,“你先尝尝。” 旁边的马公公见自家殿下主动给别人盛汤,差点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他们金枝玉叶的殿下,什么时候为了个女人屈尊盛过汤! 这要是让外面那些人看见了,可不得惊的下巴都掉了! 宋窈没注意到马公公的表情,当下摘下面纱,尝了一口,眼眸一亮,“这药膳确实不错,汤汁浓稠,清淡适中,火候也掌握的极好,将每一味药材都融入汤中,又确保了鲫鱼软而不柴,可见小公子功夫了得。” 好话谁不爱听,季司槐笑道:“我三岁就随祖父学习研究药膳,能吃到我做的药膳,算你有福气。” 宋窈吃人嘴短,想了下,忍不住开口道:“不过,这药膳里若是能再放一味川芎那就更好了。” 君晏不懂医术,自然也不懂药膳,对于宋窈所说的川芎了解不多,不过季司槐身边的小厮倒是懂一些,听见宋窈这么一说,眉头下意识皱在一起。 刚刚这位姑娘说大雍朝会做药膳的人不多时,他就不怎么高兴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会儿又来质疑他们季家老爷子做的药膳,就更不愿意听了。 要知道,这大雍,季家对药膳的把握可是无人能及,尽管这姑娘坐在太子身边,可这言行举止,也太过于鸡蛋里瞎挑骨头了吧? 他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家老爷说些什么,这时候却忽然被季司槐推到一边,跌倒在地。 季司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挤到宋窈身边,“为何要加川芎,你给展开说说!” 他脸上还带着点莫名的兴奋和极其明显的求知若渴。 宋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手,戳开凑到她眼前放大的俊脸,轻咳一声道:“川芎温燥,可以平衡你药膳里肉桂,雪莲与金银花等性寒的药材。” “那为何不用人参鹿茸?”这两味药材性温,入汤,药效该更好才是。 “人参鹿茸虽名贵,但用药讲究的是药理融合,再普通的药材,只有搭配得当,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效用,其效果也远胜昂贵药材煎煮出来的药膳。” 宋窈含笑看向对方道:“公子格局太小,患者用药,并不是贵就好,还是得对症下药。” 随着宋窈话落,季司槐像是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唇瓣颤抖,仿佛是被当头棒喝,久久不能回神。 那摔倒在地的小厮见状,误以为季司槐被宋窈气坏了,赶忙爬起来扶好自家公子,因为担心,顾不得场合,怒目看向宋窈,声音尖锐道:“您一个姑娘家,能懂什么药膳!” “您知道你嘴里食用的药膳耗费了我们老爷多少年的心血吗?我们季家可是大雍最出名的药膳世家,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您一样,觉得我们的药膳做的不够好的!” 宋窈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若是说你药膳做的不够好的是太子殿下,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觉得他不懂吗?” 被这样一问,那小厮脸色一僵,须臾,才梗着脖子道:“川芎应用不当,可致中毒,许多医术高明的医师都很少使用这个药材,您是真的了解这个药材的药性吗就说我们公子格局太小!?” “大胆!”马公公脸色一沉,斥责对方道:“这里也有你对宋姑娘指手画脚的份儿!” 那小厮没想到马公公会忽然出声,目光划过同样脸色阴沉的太子殿下,忽然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奴才说话直白,顶撞了贵人,还望殿下恕罪。” 君晏看向宋窈,见小姑娘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并没有和对方计较的意思,这便抬了抬手,示马公公把人拉下去。 第47章 身娇体软是君晏 就在这时,站在原地神态变化万千的季司槐才堪堪从宋窈一席话回过神来。 “药理融合,对症下药,妙哉!妙哉!” 他一拍大腿,目光炽热的看向宋窈,“我祖父教我,凡用药膳者,皆是世家大族,因此用药都会选取最为昂贵的药材,用以发挥药膳最大的效用,殊不知,普通的药材运用得当,药效也不比这些天材地宝差到哪里!” “宋姑娘说的没错,是我格局太小,墨守成规!” 他说着,竟对着宋窈作揖,“感谢宋姑娘点醒我,否则我还要走不少弯路!” 那原本对宋窈怒目而嗔的小厮直接看傻眼了。 季司槐是怎样的天之骄子,在药膳的研究上,总有自己的心得,连季老爷子都不怎么服气,竟然会对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俯身道谢! 他刚不是在气对方出言不逊吗? 怎么现在又一副大彻大悟,十分兴奋的样子。 小厮不理解,难道小丑只有他自己吗? 宋窈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这样好,愣了一下,然后才摆手道:“不过是一点个人见解,当不得谢字。” 季司槐却摇头道:“这个药膳是我祖父耗费多年心血所研制,他一直和我说,觉得其中少了些什么,可无论是加人参还是鹿茸,味道和效果都不太好,没曾想,六姑娘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便回去同祖父说说,也省的他为这事夜不能寐!” 话罢,又看向身边的小厮,训道:“你出言不逊,还不跟我下去领罚!” 那小厮是季家的下人,同样也是陪在他身边多年一起长大的药童,比民间一些赤脚大夫医术高超了不少,却心高气傲,觉得女子不能懂得药膳。 此刻被太子吓得脸色苍白,想也不想就跟在季司槐身后走下去。 等那二人离开后,宋窈便立刻凑近君晏,邀功道:“季家的药膳是为了殿下研制的,臣女今日又帮了殿下一个大忙呢。” 君晏简单粗暴的询问宋窈。 “你想要什么赏赐?” 宋窈胃口极小道:“臣女要的也不多,殿下抱抱臣女就好了。”上次摸手,感觉吸取的气运也就一点,不知道抱抱会不会多一点。 君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要孤干什么?” 宋窈讨好的笑道:“臣女觉得要殿下的钱财倒显得世俗,以臣女和殿下的交情,还是抱抱意思意思就行。” “……” 她果真对他图谋不轨。 君晏毫不犹豫的拒绝道:“男女授受不亲,孤不可能抱你!” 他能容忍她上次大逆不道与他行那苟且之事已是法外开恩,她居然还敢肖想他的身子,她就不能忍忍自己的欲望吗? 宋窈抓住他的袖子晃呀晃的。 “殿下,拥抱就是表达友好,亲切的意思,您就圆了臣女这个梦想吧~” 编,就接着编吧! 站在一旁的马公公闻言嗤笑一声。 这人呐,就是分不清楚梦想和做梦的区别。 不是他吹,殿下要真能被这个无颜女勾的不顾世俗理法,他就倒立吃屎! 君晏甩开她的爪爪,“不要撒娇!” 宋窈被拒绝,眨巴着杏眼看他,“真的不能抱一下吗?” 艹。 君晏扶额:“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问问问的。 有什么好问的。 直接上啊! 把孤按着就抱啊,孤身娇体软,还能有力气推开你不成?! 真是色胆包天又不知变通! 活该吃不到肉! 第48章 恃宠生娇 马公公见状,嘴角牵出一抹笑意。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他家殿下那必然是坐怀不乱的真君…… “怎么抱?抱多久?什么姿势抱?要脱衣服还是抱穿衣服抱?” 君晏矜贵抬手,装作不经意又勉强的开口。 等着宋窈个蠢东西攻略他,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他是太子,许诺了对方,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不过就是个抱抱,这点甜头他还是给得起的。 马公公:“???” 宋窈:“!!!” 惊喜来的太太太突然啦! 宋窈一个咸鱼打挺,用抛下一切的矜持抬手道:“直接抱!抱一下!穿衣服!” 君晏:“???” “就这?” 君晏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宋窈。 说小姑娘色胆包天吧,正经时候花样又少。 反倒显的他的善解人意染上了几分饥渴难耐的味儿。 宋窈:“……” 什么叫就这? 难道她的要求还不够无理吗? 还是说,君晏飘了,竟然对她也有非分之想了?! 宋窈心里一梗,吓得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就看见君晏抬手,把她抱到怀里,低沉沙哑的声音随之传来。 “孤这次是看在你帮了孤和季家的份上,才答应你无理的要求。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语气之肯定,仿佛真的没有下次。 宋窈放下心来,她就说嘛,太子殿下不可能会欲求不满。 是她把太子想的太禽兽了! 宋窈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我的心好脏! 君晏没有得到她的回应,猜她是对他欲求不满,便又问道:“你可有听见孤的话?” 宋窈听不见,只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气运流进心口,让她通身舒畅。 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 上两次是在巧合的状态下,两个人不经意有了肢体的接触。 但这一次,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男人身上那股强大的侵略性,像是领地意识极强的凶兽,无意识的发散开,细细密密的将她包裹住,然后从四肢百骸钻进去,汇入她的五脏六腑。 宋窈爽的头脑发麻,浑身颤抖。 当然了,她发誓,她真的不想自己像个痴汉一样吸来吸去,但实在是君晏太香了,像个行走的提供气运的唐僧肉一样。 让她该死地,无法自拔地攥着对方的衣襟,浑身无力,小声哼唧着吸来吸去。 君晏三分薄凉,三分冷酷,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神见状差点破功。 恨不得拿上本《女德》甩在宋窈面前让她学学什么叫矜持,这样抱着他吸的样子,成何体统! 君晏来不及重塑冷酷,耳根愤怒的红了,“宋窈,你不要仗着孤纵容你,你就恃宠而骄!” “嗯?”宋窈恍惚抬眸。 他鼻息间萦绕着少女身上沁出的细腻花香,仿佛只要他俯身稍稍咬上一口,无论是哪一处,都能尝到甜腻的清香。 这样的认知让他“轰——”一声头脑发胀,恼羞成怒道:“你放开孤!” “您,您说的挺好。” 宋窈喉咙里不自觉发出细棉的低喘声,靠着最后的理智,终于从磕了药似的状态里缓过神来,目光落在君晏禁锢在她腰间的那双手。 君晏:“……” 君晏薄凉的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缓缓松手。 没了男人的支持,余留的爽感让宋窈软着身子后退了两步,面容绯红,眼尾发热,纤细的睫毛如蝶翼般颤了两下。 像是朵娇艳欲滴的芙蓉花,任君采劼。 “……抱完了,出去吧。”君晏收拾好被宋窈攥的皱皱巴巴的衣襟,别开脸,又恢复成的清隽高冷的模样。 宋窈晃了晃脑袋,眸光逐渐清明。 此刻她的肤色已经不再似熬了几个通宵的暗沉。 对上厢房里的铜镜,宋窈发现她脸上皮肤的摸起来也滑嫩了不少,而原本看上去营养不良分叉的发丝,竟然乌黑如,绸缎一般披在肩头。 上一次,她让君晏摸她手的时候,皮肤和发丝的变化并不如今天这样明显,宋窈觉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越是亲密的接触,她得到的气运就越多,美貌回来的就越快。 “咦?”站在旁边非礼勿视的马公公余光扫见宋窈。 揉了揉眼睛,发现原本长相普通的宋六小姐,脸还是那张脸,但人却忽然好看了几分。 他心里猛的一沉。 这宋六小姐,该不会是画本子里吸男人精气修炼的女鬼吧?! 正想着,下一刻,竟见宋窈一个激动,拉住君晏的衣袖,踮起脚,凑到他们家主子耳边。 鼻尖松雪的龙涎香肆意,宋窈满心欢喜,小声道:“殿下,您真是个大宝藏!” 小姑娘站在红烛绰绰的光影下眉眼弯弯,有风顺着窗沿卷起梨花瓣落在她鬓间,当真芙蓉姿色。 酒楼下,四周路过之人行色匆匆,不经意一瞥,竟有男子对着那张半露的侧颜看痴了,走着走着就撞到了不远的木树枝上,引起一片兵荒马乱。 嘈杂的喧闹里,一辆华贵雍容的马车驶过。 车上挂着的夜明珠照耀下,能依稀看见一个“叶”字。 风卷珠帘,坐在马车里的青年,不过十四五的岁数,模样清隽秀丽,笑起时温润如玉,让人徒生好感。 他一身紫色的貂绒大袄,借着两颗斗大的夜明珠,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侍候的小厮急急忙忙从车外掀帘而入,“世子,奴打听清楚了,那慧智大师是骗子,徒有虚名还还害死过人,已经被官差抓走了,宋姑娘弟弟得的怪病,咱们还得另请高明才是。” 青年合上书。 打开马帘看向窗外。 夜色渐浓,一道纤细瘦弱的身影从酒楼蹦蹦跳跳地跑出,白纱蒙面的少女只余一双漆黑杏眼,哼着吴侬软语的小调,让人止不住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在黑市的灯火下,显得极美。 他一个晃神,直到人消失在酒楼拐角,这才收回视线。 小厮注意到主子的视线,感慨道:“刚刚那姑娘虽是带着面纱,也能瞧出是个美人,若宋六小姐能有其一半姿色和气质,夫人也不会为了这桩婚事气的卧床不起。” 第49章 秀外慧中 青年原本柔和的脸色一沉。 他的未婚妻是宋府的六小姐,宋窈。 从两人被订婚起,他听见有传闻说这个姑娘有多丑陋粗鄙,大字不识,不懂诗词。 他原以为宋老爷子捧在掌心的孙女再如何也不会像传言说的那般不堪,直到她步入青竹书院二人见面的那一刻。 长相普通的让人乏味的姑娘,每每用着不甚严谨的词汇给他写信,全是爱慕敬仰的思慕之语,总是搅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喜欢的是容貌上等,富有才情的女子,宋窈这般蠢货,别说比不上他的暖床丫鬟,就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小厮见他脸色不好,立刻改口道:“不过世子也不必烦心,只要退了这门亲事,再等个一两年,夫人就会为您求取宋五小姐,虽然都是嫡女,但五小姐和她可是天地之别!不但爹娘出身尊贵,日后的嫁妆也不会少,定能成为世子爷的助力。” 提到锦瑟,青年的脸色这才好转些许。 他对着小厮吩咐道:“今日无事,去宋府拜访一番。” …… 宋窈回到宋府的时候,往日安静的大宅,今夜竟灯火通明,等在门外的丫鬟半夏看见她,急忙迎上去道:“六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夫人有要事要宣布,让家里的人都去她院里呢。” “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 “好似和二公子年底的升迁有关系。” 喜春堂内。 宋窈赶到的时候,正巧碰见了同样被叫来的宋阮。 花厅内,宋老太太一身锦衣,握着宋锦瑟的手,难得一脸欣慰。 “好孩子,祖母竟不知道你有这样的造化,若不是今日宫里来了人,说你救了北戎的皇子,祖母还被蒙在鼓里!” 当着一家子人的面儿,宋锦瑟腼腆笑道:“祖母,这都是我该做的。” 说真的,祖母态度的转变开始还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前几日,她被宋窈激怒,一时口不择言,在祖母那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导致她接连几日早起去给祖母请安,都被刘嬷嬷借口祖母一心礼佛打发走了。 家里的下人见风使舵,对宋窈殷切了不少,这让她十分不爽,认为宋窈抢走了属于她的尊贵。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也是多亏了宋窈的气运,才让她捡到了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傻子的便宜,狠狠风光了一把!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羡予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一年多了,就等着一个机会做出成绩在陛下面前露脸,你帮他解决了北戎留下来的难题,让人觉得宋府的女儿们娴熟能干,是整个宋府姑娘们的恩人!” 要说宋老太太到了这个岁数,她自己的名声啊,威望啊,那都是浮云,最看重的还是家中小辈的发展。 她原本对宋锦瑟已经有了些许失望,准备培养培养宋阮,没曾想…… “再过几日府里移植的兰花就要开了,祖母以给各府递了拜帖,邀请他们前来赏花,届时陛下也会拟旨,派人赐你的县主之位!祖母要让长安城的诸府夫人们都知晓,我们瑟瑟是如何秀外慧中!” 第50章 求恩典 宋锦瑟心中一阵激动。 以往众人尊敬她,皆是因为她父亲身居高位,外祖家更是为大雍子民抛头颅洒热血,数十年如一日的镇守边关。 但从今天起,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天家的一句称赞,是多少贵女梦寐以求的好名声! 她激动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目光滑过对她含笑的二哥,最后落在了坐在苏迎蓉下方的儿郎身上。 “多谢祖母。只是,孙女还有一事相求。” 宋老太太含笑点头:“你且说来听听。” 宋锦瑟扫了眼宋衍之,目光真诚的看向老太太道:“还望祖母进宫,帮孙女向太后讨一道恩典,让孙女拿县主之位,换取三哥进入青竹书院就读的机会!” “什么?!”坐在下方的苏迎蓉顿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这话题怎么就落在了自己儿子的头上。 “锦,锦瑟,你真愿意为了你三哥连县主之位都不要了?” 县主之位啊,多尊贵的封号! 而原本低头坐在木椅上的宋衍之也诧异地抬眸。 少年面容清秀,完全继承了他爹的好相貌,不说话时气质清冷,只是脸上依稀可见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脚印子,倒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滑稽。 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他出去鬼混搞出来的,苏迎蓉想抽他个不学无术的,却又舍不得。 “为何帮我?”宋衍之握紧了食指,心情复杂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子,也不如你两个兄长本事,你不必要为我放弃县主之位。” 三房和大房的处境天地之别,他什么回报都给不了宋锦瑟。 宋锦瑟若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那就是在浪费时间! “县主之位再尊贵也不过就是一个称号。” 宋锦瑟一袭白裙,温柔浅笑,更衬得整个人像是不染纤尘的仙子,“我从未觉得三哥比我兄长差在哪里。三哥当年是因为右手受伤才错过考试,男儿当志在四方,我知三哥心中有远大抱负,才不愿看三哥浑浑噩噩一辈子。” 宋衍之闻言,心口一颤。 说真的,他没有想到宋锦瑟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县主之位是何等尊贵,只怕要媲美他孩子王的称号。 换位思考,他并不愿为宋锦瑟做到这个地步。 且他往日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跪舔宋窈。 因为那是他的亲妹妹,哪怕这个妹妹再冷漠再无情让他再受伤,他都劝自己,人心都是肉长得,他早晚会给宋窈捂化。 然而,有着血缘的妹妹只知责怪他不学无术,并不把他当成兄长看,反倒是堂妹,满心满眼都在为他打算,而他对堂妹却一直不冷不热。 宋衍之的眼眶有些发红,是羞愧,也是悔恨。 “好了,你三哥读书的事情祖母会想办法,你救了人,该有的赏赐也不能少!” 宋老太太以往不怎么上心宋衍之的事情的,毕竟这孩子成日里溜鸡斗狗不学好,但既然孙女都开口提了,她也就豁出老脸,问问太后能不能再给个赏赐吧。 第51章 亲自拜访 这般,宋老太太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身边才有丫鬟通报道,叶府的世子来了。 “那也是赶巧。”宋老太太正想着,几日后的赏花宴要给叶家也递个拜帖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老太太打发一家老小先退下去。 苏迎蓉喜气洋洋地拉着儿子往外走,有生之年能看见儿子进到青竹书院,这对她来说得是件多大的喜事啊! 结果没曾想,一出花厅就碰见了一脸沉思的宋窈。 苏迎蓉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冷漠道: “来的这么晚!你祖母的话都听见了?你堂姐随便出手就能救北戎皇室的人,还能帮衬你亲哥哥!你呢?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她就是咱们三房的恩人!你不许再忤逆她,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你这个女儿!” 说得好像平日有把她当女儿看一样。 宋窈冷笑一声,“那挺好,我也没有再把你当娘看的打算,你和宋锦瑟那才是王八绿豆,天作地和。” 苏迎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勃然变色,怒声:“你说什么的什么话?若不是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的风光!?” 宋衍之看着莫名其妙就出言挤兑宋锦瑟的宋窈,一抹说不上的烦躁袭来,让他脱口而出道:“宋窈,你能不能别总无理取闹,一副谁都欠你的样子!锦瑟从未针对过你,甚至一心为我,从没和你一样把我当成废物呼来喝去!我不求你把她当成恩人,但该有的尊重总得有吧!” *** 与此同时,花厅内。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宋锦瑟又走到老太太跟前道:“祖母,关于赏花宴的事宜,孙女还有话要说。” 在老太太的示意下,宋锦瑟缓缓开口道:“孙女希望那天,窈窈不要出席赏花宴。” 说到底,北戎的皇孙不是她救得,若是她和宋窈同时在场,她怕宋窈身上余下的气运会对这件事情造成影响。 若宋窈不在,那就不一样了。 她有气运加持,即便她没救小皇孙,到最后,这些人也会莫名其妙认定是她救了人。 宋老太太脸色一沉。 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赏花宴后,众人只会说,宋府教女有方,宋家姑娘们各个贤淑。 她近日对宋窈的观感极好,当然想让窈窈沾锦瑟的光。 “祖母,倒不是我对窈窈有意见,只是窈窈刚上学堂,就打了礼部尚书家的女儿,月如玉的爹可是二哥的上司,她还扬言要考榜首……孙女实在怕,窈窈出席赏花宴,再和如玉她们发生口舌之争。” “……” 若只是口舌之争也就罢了,宋老太太能看出来,锦瑟并不喜欢窈窈。 这次为府乃至为国争光的事儿,功臣是宋锦瑟,她才是赏花宴真正的主人公,她不想要宋窈去,宋老太太也只好委屈宋窈。 对着身边的刘嬷嬷吩咐道:“赏花宴那天,你一早就带窈窈出府,等宴会结束再让她回来。” 刘嬷嬷觉得宋锦瑟这事做的不地道,宋府也是六小姐的家,哪有把人赶走办宴会的道理,这不是欺负人吗?! 不过,主子们的家事,她一个做奴才的也不好参合,便规矩的“喏”了一声。 **** 宋府要举办赏花宴的事情很快就在长安城的贵门里传开了。 宋锦瑟的母亲苏氏还在寺庙给丈夫儿子祈福,因此操办此事的就成了二房的主母魏氏。 她招呼着下人给各府下了拜帖,邀请众人来宋府参宴。 宋锦瑟对这事也十分上心,一早去到学堂就邀请了自己的好友来府上赏花。 这些高门贵女一向喜欢赏花吟诗,想也没想就开口答应。 月如玉瞥了眼宋窈的方向,夸张开口道:“锦瑟,我听说你马上要被封为县主了?!这可是好事,省的某些狗,狗眼看人低,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妄想考过你当榜首呢!” 宋窈仿若未闻,低着头翻书。 宋阮注意到她有些红肿的眼睛。 想到昨夜,她一不小心撞见宋衍之痛斥宋窈那话,宋窈不过刚解释了一句,宋锦瑟就跑出来先一步承认错误,反倒更加堆积了宋衍之的羞愧和愤怒之心。 当场就拉着宋锦瑟离开和宋窈划清界限,留下宋窈一个人在花厅外呆愣愣的站了好久。 宋阮想去安慰,却被她娘一把拉走,说什么非礼勿言。 但她还是觉得宋衍之是个傻子。 宋锦瑟之所以肯让出县主的封号,那是因为她一早就看中了祖母的帝姬之位。 说这话,无非是想拉拢宋衍之为她卖命罢了。 偏偏那个大傻子还他妈感动的一塌涂地。 宋阮拍拍宋窈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只在乎你哥,想想你未婚夫,他昨夜还来府上拜访祖母了,一看就是对你用了心的!” 宋窈:“……” 别说了,提到那个渣男她更扎心了。 最起码她和她大哥的隔阂,还是她之前浑浑噩噩不够懂事造成的。 想要修复,确实要花费一番功夫。 但叶子辰算是什么东西。 一个靠女人吃饭还家暴的小白脸,这福气给谁谁能要? ———— 宋府举办赏花宴的事情在贵族圈子传来之后,阿苏勒也从礼部尚书那里得到了消息。 萨满跟着大皇子从宫里出来,“中原人注重礼节,我们是否要在赏花宴那天给宋府送一份厚礼?” 北戎是马背上的民族,一向被中原人嘲讽茹毛饮血,不知礼数。 这也是为何阿苏勒提出要去青竹书院参观,看看大雍那些未来的栋梁之才都是如何成长起来的。 阿苏勒记得救他儿子的小姑娘宋锦瑟,也为了感激对方,在这次谈判放低了要求,想着日后也不会再来往,便不愿再送礼。 只是这时,一个穿着小虎皮的矮团子哒哒哒从屋子里跑出来道:“要得要得!阿耶,我想亲自给锦瑟姐姐送礼物,感谢她救了我!我要拜访她!求求阿耶了,一起去吧,我给阿耶表演倒立洗头好不好!” 阿苏勒:“……”大可不必。 第52章 赏花宴1 儿子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阿苏勒总不好再拒绝。 萨满迟疑道:“宋府没给咱们递请帖,贸然拜访会不会不太好?属下提前去给宋府打声招呼吗?” “不打招呼。”小团子啃着手手道:“悄悄去,不让锦瑟姐姐知道!” 他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该学会给锦瑟姐姐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惊喜! **** 宋府在青竹书院休沐是举办的赏花宴,终究还是来了。 一大早,二夫人就吩咐着丫鬟们最后去勘察一遍场地,宋府一下子便忙开了花。 长明阁里,半夏小心的为宋窈宋窈带上了红宝石璎珞,笑道:“姑娘,好了。” 半夏手巧,总能把长安城里最实行的发型梳出来,相较之下,丫鬟铃铛就更擅长女红之类。 “姑娘这身配的真是好看,”铃铛瞧着宋窈一身白裙,惋惜道:“就是打扮的有些太素雅了,奴婢听说,七小姐为了这次的赏花宴,还特地赶制了一件锦绣的金丝水纹裙呢!” 铃铛说着,脸上忍不住流出愤怒。苏迎蓉为了自己的名声,从不克扣宋灵儿的月份,甚至宋灵儿偶尔要去参加宴会之流,也会和苏迎蓉多要那么几两银子,苏迎蓉都会恩准。 反倒对宋窈十分苛刻。 宋窈闻言,只是浅笑安然。 她如今夺了三次的气运,肤色对比起之前也有改善,但还不算特别白,因此穿不得艳丽颜色的衣裙。 “赏花宴也快开始了,”她站起身来:“咱们也动身吧。” 如果可以她也懒得去赏花宴,只是她有一事想要求证,这才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 然而,一行人方出院子,便见迎面便对上了急急忙忙赶来的刘嬷嬷。 “六小姐。”刘嬷嬷匆匆向宋窈行了个礼,跟着道:“六小姐可是要去赏花宴?老太太让我告诉您,今日府中人多眼杂,各个公子小姐们还要斗诗斗画的,六小姐往日对这些没甚兴趣,不如跟我去喜春堂坐坐吧?” 宋窈身后的铃铛嗳了声,“刘嬷嬷,我们小姐对这次的赏花宴很有兴趣的啊!” 铃铛话音刚落,一道冷笑的女声忽然传了进来:“嬷嬷说没兴趣那是给你们小姐留脸面,非要让人明说一个不通诗词的蠢货去了赏花宴也是给家族蒙羞吗!” 宋灵儿带着丫鬟从院子外面走过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宋窈。 她前段时间被宋窈害得衣衫不整,在青竹书院丢了好大的人,一连几日都不肯出院子,好在宋锦瑟马上要被封县主,她能跟着沾上秀外慧中的名声,挽回一下丢掉的颜面,这才肯踏出院子。 此刻双手环胸,神色极为嚣张地看着宋窈,故意提醒道:“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姐姐你貌丑才疏!连咱们祖母都说了,这满府的荣耀都是锦瑟姐姐撑起来的,至于姐姐你,不会以为自己去了赏花宴也能蹭个县主当当吧!” 第53章 赏花宴2 宋灵儿和宋锦瑟一向交好,这次的赏花宴也是奔着宋锦瑟的光挽回名声去的,但宋窈凭什么占宋锦瑟的便宜! 这不是不要脸吗?! 宋窈看着宋灵儿骄傲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看笑话般对着宋灵儿道:“你怎知救人的不是我呢?”她前两日却是也救过一个北戎的小娃娃呢。 “疯了疯了!” 宋灵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能救人母猪还会上树呢!冒领功劳那可是凑不要脸人人唾弃的,你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任何眷恋了吗?!” 刘嬷嬷不动声色地挤开抽疯的宋灵儿,笑眯眯道:“六小姐,老奴也是按老太太吩咐行事,您就跟老奴走一趟,可好?” **** 却说另一边。 作为这场赏花宴的主人公,宋锦瑟一早便去了前厅接待客人。 她今天特意早起梳洗了一番,头戴金玉步摇,一身艳红的衣裙,大红的锦绣金丝襦裙旁人穿来会显得俗不可耐,可她现在皮肤白皙软嫩,整个人美得像是会发光般,一出场就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几年前看见宋锦瑟的时候,她也就是个普通长相,现在就跟着换了个人似的!” 有贵妇人看到如此夺目的宋锦瑟,与印象中对比,感觉大相径庭,嘟囔道:“也不知她是怎么养出一身白皮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们听说了没,今日宋府举办的赏花宴,可不单单是为了来斗诗赏花!” “你是说北戎那边的事情?” “不错,我家那口子说,宫里有消息传出来,陛下要封宋锦瑟为县主。” 有人惊呼:“封县主?不可能吧!难道是镇国公在外打胜仗了?” “听说是宋锦瑟救了北戎的皇孙,至于这怎么救的嘛……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 宾客一阵热聊,议论声此起彼伏,即使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但耐不住所有人都在说,想听不见都不行。 宋锦瑟微微勾了勾唇,转头看向丁香:“宋窈被祖母送走了没?” “刘嬷嬷把人带下去了。” “我二哥呢?” “门房说二公子好似被谁叫走了。” 宋锦瑟蹙了下眉,不知为何,总有点不太心安的感觉,不过很快,又告诉自己,她有气运加持,没什么好怕的,“你让府里的下人去找找,看见我二哥后告诉我一声。” “是,小姐。” —— —— 此刻,宋府门外。 宋羡予是被下人临时告知,北戎的使臣前来登门造访。 他猜对方应该是送来贺礼感谢锦瑟的,不招待说不过去,但锦瑟又在花厅招待同窗,便只身来到了门外。 没曾想,一眼就看了北戎的大君牵着小儿子站在宋府门口。 大雍的皇帝是很看重和北戎的合作的,阿苏勒年少有为,多半是下一任北戎君主,宋羡予当下迎上去,作揖道:“不知道大皇子前来,有失远迎。” “是我们冒昧打扰。” 阿苏勒摆了摆手,摸着儿子的脑袋道:“犬子十分感激令妹的救命之恩,因此求着我,想来亲自感谢令妹,不知宋公子是否有空,让我们在赏花宴前见一下宋小姐?” 第54章 戳穿 宋衍之把北戎的大君安排在了正厅旁的一水榭楼阁的凉亭内。 他派身边的下属叫宋锦瑟前来。 被叫出花厅的宋锦瑟一听说是北戎的大君亲自带人来感谢她,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脸色苍白,心口一颤。 “我,我这边还要照顾同窗,跟你前去只怕是怠慢了客人,不如……” “没关系的堂姐!” 正待这时,宋灵儿嘿咻嘿咻的走了过来。 她搓搓手,从梨花树后探出脑袋,自认为很萌道: “嘿嘿堂姐,没想到吧,我都听完墙角了!你且放心的去吧,这边有我给你照顾着呢!” 宋锦瑟:“……” “堂姐,你怎么不说话啊?” 宋锦瑟:“……” 她的母语就是无语。 “五小姐,这边有七小姐和二夫人照看着,少爷说您必须跟奴才走一趟,不然北戎大君那边只怕没办法交代。”下属也跟着说道。 宋锦瑟根本就不想过去,实际上她也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北戎的君主,竟然会屈尊来到宋府感谢她! 她只要一个对方碰面,对方肯定知道她是冒领功劳了! 她不能去的! “怎么了?五小姐,若是实在不方便,北戎的大君也可以出席赏花宴的。”这种结交权贵的好事,下属不明白五小姐还在犹豫个什么。 听到对方要出席赏花宴,宋锦瑟当下脸色一白。 微风不燥的天气里,她竟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 北戎大君此刻正和宋羡予说着宋锦瑟的医术高超,他小儿子来之前多喝了几杯茶,被宋府的丫鬟带着去了茅厕。 宋羡予听着听着,逐渐蹙起了眉心。 “您说我妹妹医术高明?” “是啊,”跟在一旁的萨满道:“您妹妹可以解银环蛇毒且不留下任何后遗症呢,她这样本事,您不知道吗?” 宋羡予的脸色有些怪异。 他自幼与宋锦瑟一起长大,从来不知道锦瑟会医术。 正要再问仔细些,这时,就见他的属下带着宋锦瑟和她身边的丫鬟丁香一起走到了亭子里。 阿苏勒循声望去。 那一身红衣的女子肤若凝脂,如火焰般动人,一双眼似琉璃般璀璨明亮,面容绝色艳丽,当真应了中原人那句,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宋姑娘。”阿苏勒从凉亭的石椅上起身。 宋锦瑟低下头道:“见过北戎皇子殿下。” 宋羡予看宋锦瑟低着头,一副迟疑和拘谨的样子,便在她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回事,她是宋府嫡女,父亲又是镇国将军,这样唯唯诺诺,成什么样子! 简直和萨满口中果断救人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北戎皇子只当这位心善的姑娘是紧张,浅笑道:“那日宋姑娘救下犬子后并未留下姓名,好在萨满认出你身上青竹书院的院服,否则茫茫人海,属实不太好找一个带着帷帽的姑娘。” 带着帷帽? 宋锦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下一刻,一股欣喜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压下了她所有的紧张和不安。 还好,还好她的气运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 那个救人的傻子竟然没有露脸! 这不就是上赶着把自己的功劳送给她吗?! 宋锦瑟却之不恭的挺直腰板,直视对方,“大君客气,我想,那种情况下,不论是谁,都会出手帮助小皇子的。” 少女一双琉璃眸灿若星辰,仿佛会说话般,让人觉得无比赤诚。 对上这双眼睛,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力量,让阿苏勒对宋锦瑟的好感更高,恨不得当场与她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妹! 只是他刚张了张唇瓣,要说些什么,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蹙着眉头观察着宋锦瑟的萨满小声喃喃道:“高矮不像,眼睛不像,身后跟着的丫鬟也不是一张脸啊……不对,肯定不对啊……” 他越想越不对,最后,一拍大腿,喊道: “我悟了!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小皇子的救命恩人!你没有救人!怎么会是你救得人,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喊的声音实在太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阿苏勒看向属下,严肃道:“萨满,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锦瑟也第一时间看向对方,咬牙道,“怎么可能不是我,你是不是搞错了,救了人的就是我啊!” “不是!就不是!”面前这个姑娘,虽长相艳丽,可她生了一双丹凤眼,萨满肯定道:“那姑娘虽然带着面纱,但那双杏眼,我看的一清二楚,哪怕是自戳双目我都不会认错!你根本就不是她!” 萨满越说越激动,向前一步,怒道:“说,你是不是把我们小皇子的救命恩人给毒哑了囚禁了断腿了害死了!你这个蛇蝎妇人!” 宋锦瑟被他吓得倒退两步,脸色惨白,“我,我没有!”她没有害人! 宋羡予不动声色地挡在二人面前,以一种保护宋锦瑟的姿态道:“锦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二哥,我真的救了人……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说我……”宋锦瑟说着,便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宋羡予有些无措。 “你要是真的救了人,那你能背出来给我们小皇子开的药方吗?” “……” 宋锦瑟肩膀颤抖着,闻言,眼泪掉的更凶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萨满冷笑道:“骗子!在我们家乡,你这样的可是要被割下舌头,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 第55章 打脸1 阿苏勒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原以为宋锦瑟是救命恩人,这才降低了谈判的要求,又劳师动众的来了宋府。 此刻却被告知,他们认错了人! 一种被戏耍的怒意席卷而来。 让他恨不得两时三刻一个嘴巴子抽到对方脸上。 “老二说他那天看见马车上有个宋字,才没怀疑你冒领功劳。” 旁边,萨满满身怒气道:“我们的恩人叫身后的丫鬟半夏,你有半夏这个丫鬟吗?” 宋锦瑟的眼睛徒然瞪大。 宋府,半夏,杏眼,结合对方说的,宋羡予诧异道:“你们要找的是窈窈?!” ****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救人的事情完全来了一个大反转。 宋羡予在阿苏勒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脸色铁青拉着眼眶通红的宋锦瑟向外走去。 “走,你现在就随我去找祖母,和她说清楚你顶替了窈窈的功劳,让祖母想办法拦下宫里的圣旨!” “不行!我不去找祖母,二哥,我不能去!” 宋锦瑟闻言勃然变色,用力向后拉着宋羡予的手腕,哭道:“祖母最是公正廉明,若是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会让我去花厅说明真相,这会毁了我的,你想过没有!” “那你想过没有,你顶替了窈窈的功劳,让她与县主之位失之交臂,难道不是毁了她吗?”宋衍之停下脚步,很失望的看向宋锦瑟,尽量压制怒气,教导她道:“锦瑟,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连医术都不会,谎言早晚都要被拆穿的。” “不会的!阿苏勒认错恩人本就是丢脸的事情,他不会节外生枝的,只要二哥不说,没有人会拆穿我的谎言!” 宋锦瑟眼眶发红看向宋羡予,求道:“我只是想让二哥升迁,三哥能去青竹书院读书才一时鬼迷心窍冒领功劳,我又有什么错呢?!” “何况此事,宋窈失去的只是一个县主之位,可一旦公开真相,我的好名声就全毁了!” 宋羡予摇头,“你这次真的犯了大忌讳,我……” “二哥!就当我求你行吗?我才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毁掉我吗?” 宋锦瑟打断宋羡予的话,眼泪一个劲的流道:“人活在世上都是要吃亏的,宋窈只是吃了个小亏,事后我会给她百两银钱感激她的,爹娘不在府中,我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当依靠,你想是逼死我吗!” 宋羡予心口一紧。 他深刻的,清晰的意识到宋锦瑟此事做的大错特错,他该把人带去祖母面前,和她一起面对接下来的惩罚对宋窈才算公平。 然而,不知为何,对上宋锦瑟的眼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思绪,让他心口阵痛,不受控制般闭上眼睛。 “……别哭,二,二哥会替你和北戎皇子交涉,瞒住此事。” 两个人情绪激动,因此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梳着花苞头的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巴,急忙跑去了喜春堂内。 “六小姐!出大事了!我天,您知道吗?那日我们在药房救得,竟然是北戎的小皇子!五小姐竟然顶替了您的功劳!” 半夏一路跑着,哼次哼次地来到宋窈身边,“刚刚二公子和五小姐吵的好大声……” 她刀豆子一般把事情说了出来,旁边的铃铛一拍宋窈面前的木桌,恨道:“二公子竟然还想帮着五小姐瞒着这事,我真是看错他了!” “可不是嘛,”半夏看着还捧着书不紧不慢的宋窈,急切道:“小姐,咱不能再这样死读书读死书了,奴婢带您杀出重围,挟天子以令诸侯吧!” 宋窈:“……” 到也不至于一个功劳谋反。 “不用急,”宋窈瞥了眼脸色涨红的半夏,慢吞吞的拿起课本道:“会有人求着咱们出去的。” …… 宋府的凉亭内。 萨满看着恳求大皇子的宋羡予,脸色鄙夷。 “你的意思,要本皇子当做不知道冒领功劳的事情,不去拆穿宋锦瑟?” 宋羡予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甚至是不太要脸,可宋锦瑟是他的亲妹妹。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他不能看她犯欺君之罪的。 “窈窈,窈窈和锦瑟都是宋府的姑娘,这功劳给谁都是给。” “你说的挺有道理。”阿苏勒笑眯眯道:“可她毕竟骗了本皇子,本皇子可以不拆穿她,问题是,你拿什么来封口呢?” “……我父亲前些年买下了一座山头,里面有一处还未开采的铁矿,若是大皇子愿意,我可以把这座山头送给您。” “成交。” 萨满看着宋羡予失魂落魄的走出去,有些气愤道:“大皇子,咱们真的不为了宋窈出头吗?明明她才是小主子的救命恩人!” 可这和阿苏勒有什么干系,他已经报过恩了,何况,“世家大族弱肉强食,宋窈一介女流,没有给她出头的兄长,她家里人想要把她的功劳拿去给宋锦瑟铺路,那也是她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顿了下,又道:“阿木呢?”是掉到茅房里了吗?半天也不回来。 他吩咐萨满道:“你去看看,他鬼主意多,别让他乱跑,冲撞了他人。” **** 此刻,花厅里。 赏花宴正进行到高潮时,门房那边传来消息。 陛下身边的许公公已经到了宋府! 宋锦瑟心头一喜。 旁边的丁香倒是有些怕道:“小,小姐,你说北戎那边会不会……” “不必担心。” 宋锦瑟整理了一下衣裙,确保自己从头到脚都很美后,冷淡道:“宋窈,生来就该是为了我铺路的。” 她既是天生凤命就该得到最好的一切。 无论是气运也好,功劳也罢,这原本就该是她的才公平! 她只是让一切回归到了原本的起点! 就在这时,许公公已经随着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赶到了花厅内。 正在吟诗作对的学子和各府交谈的妇人们,见此纷纷停下手下的动作看了过去。 “竟是陛下身边的许公公亲自来宣召吗?这也太器重宋五姑娘了些!”其中一位夫人嘴里低喃一声,语气中满满的不确定与震惊。 第56章 打脸2 很快,宋老太太便带着后院的女眷,各府的夫人们上前领旨。 许公公作为陛下面前的红人,气势这块一向拿捏得死死的,在众人跪下后,咳了声,才慢悠悠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府有女宋锦瑟,蕙质兰心,雍和粹纯,性行温良,淑德含章,救北戎皇孙于危难之际,着即册封为长乐县主,钦此!” 许公公读完,在众人高呼万岁时,赶紧弯腰扶起宋老太太,“帝姬,您慢些!” 待把人扶起,这才含笑道:“陛下总担心您的身体,这次特派奴才来宋府,就是来问问您的身体情况,怕太医院那群人,不好生给您调养。” 宋老太太摇头道:“我这把老骨头,劳陛下挂心了。” “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许公公说着,注意到一旁宋锦瑟,随后将圣旨递给她道:“五小姐,打从今儿起,您就是长乐县主了!” “多谢许公公,许公公一路辛苦了。”宋锦瑟脸色一喜,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收下圣旨。 很快,四周便响起了各种恭贺的声音。 也有人感慨道:“朝中大臣之女能得陛下亲口所封的长乐县主,满长安城也就这一个吧!” “可不是,蕙质兰心,雍和粹纯,怕是日后也是长安城众女子的楷模!” “你说我家那女儿怎么就没有她这本事呢!长得漂亮,还这么能干,也不知道日后要便宜谁家小子!” “说来,都是宋府的嫡女,宋窈那种名声和长相的都能找到世子,宋锦瑟怕不是要当皇子妃,太子妃了。” “……” 一片讨论声中,站在人群里的叶子辰控制不住的看向姿容艳艳的宋锦瑟。 好一个性行温良,淑德含章! 唯有如此女子,才配做他日后的妻子,与他并肩! 而不远处的月长风也“唉”了一声,拍了拍周抒鹤的肩膀道:“五小姐得了如此殊荣,你还不快上前恭贺她!” “锦,锦瑟姑娘注重礼数,如此太过失礼,我……”周抒鹤涨红了白嫩的一张脸,看了眼宋锦瑟就收回目光,趁她没有发觉,又悄悄看上一眼。 如此重复动作,还不等宋锦瑟回他个眼神呢,反倒把自己搞得面红耳赤。 月长风在一旁看的恨铁不成钢。 这时,当着众人的面,宋锦瑟捧着圣旨,对着宋老太太道:“祖母,我没给咱们宋府丢人!” “好好好!”宋老太太被她哄得嘴角含笑。 站在丫鬟堆里的半夏和铃铛齐齐翻了个白眼。 冒领功劳都不算丢人,在你眼里倒立吃粪才算丢人吗? 就欺负她们家小姐身娇体软好欺负,给人锁在后院不许出来! 也就是这时候,跟着丫鬟走来花厅的小皇孙阿木看着眼前的花团锦簇,还有领着圣旨的宋锦瑟,愣了一下,用自己很是灵光的脑子搞清楚前因后果后,猛地甩开丫鬟的手,气冲冲的冲上前对着宋锦瑟喊道: “你是谁,为什么他说你救了北戎皇孙才领旨受封!你根本没有救人!你为什么撒谎,你说!” “……” 整个宋府在这个时候寂静了一瞬。 几个前来参宴的夫人愣愣开口,“这,这是哪家跑来捣乱的孩子?” 还是个紫眼睛,真是跟个妖怪似的稀奇呦! “你乱说什么!”宋锦瑟瞳孔缩了一下,可想到二哥跟她担保的话,她又放松下来,“就是我救的人啊,是不是有人交代你什么,让你故意找我的麻烦?” 宋锦瑟猜这小孩不同于中原人的长相定是北戎的小皇孙了。 她其实并不怕这个孩子来戳穿她,毕竟一个四五岁的矮萝卜头说的话谁能信呢是吧? 只要他爹那边被她哥哥安抚住,就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宋窈派他来的啊!”宋灵儿冷笑,抬手一推小团子,“今日宣召就宋窈不在,你俩故意串通一气来欺负我堂姐对不对?撒谎骗人可是要拔舌头的,你信不信我给你舌头拔了!” 小团子被推,一个屁股蹲摔倒在地,疼的眼泪花子都涌起来了,“阿木没有骗人!仙女儿姐姐身上香香的,好漂亮,你不香!” 在场这些人,没人知道北戎的皇子来了宋府,就连许公公都没见过北戎的小皇孙,此刻惊疑不定的看向对的。 在对方的话和宋灵儿的话里摇摆。 宋锦瑟脸色一沉。 她原本不想和这个小团子计较的,但他们北戎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戳穿她冒领功劳的事情! 她不是已经知道错了吗? 不是已经要补偿宋窈百两银钱了吗? 一股强烈的火气让她没有制止宋灵儿的行为,甚至帮腔道:“我有没有救人我心里清楚,小孩子还是不要撒谎骗人的好,丁香,把人拖下去!” “锦瑟!”宋羡予没想到就在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来不及阻拦宋灵儿就干了这么蠢的事,当下就要去扶哭的委委屈屈的小皇子。 宋锦瑟咬了咬唇,挺委屈,却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这一来一往,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有点迷离了。 “算了,大好的日子,别气了,”苏迎蓉这时候出来当和事佬了,笑着讨好宋锦瑟道:“这事肯定是宋窈嫉妒你才和这个野孩子闹出来的幺蛾子,我……” “你说谁是野孩子!”在宋羡予扶起小皇子的瞬间,一双黝黑的大手将他挥开。 萨满一脸怒气的抱起小主子,看人哭的眼眶发红,小手都被那一推蹭破皮了,克制不住的对着满屋子的女眷骂道: “你们中原人真是好生的不要脸!宋锦瑟冒领宋窈的功劳,你作为兄长以矿山为条件求着我们大皇子不要拆穿!我等不愿参合你们的家务事,本欲带小皇子离开,你们却如此仗势欺人!” “我呸!早知你们宋府都是这样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当初就不该在谈判上再让一步!” “萨满,阿木没有撒谎,她不是仙女儿姐姐。” 在他怀里,小团子委屈地抽噎,肉乎乎的小脸疼的皱成一团,哭道:“仙女儿姐姐是不是遭遇不幸了?” 第57章 欺君罔上 神他妈的遭遇不幸! 站在人群里的半夏差点啪啪鼓掌。 小皇孙呦,会说话您可多说点吧! 其他人的脸色就更精彩了,本就是奔着吃宋锦瑟和北戎的关系走在吃瓜一线的贵妇人们,此刻心里完全踹了一只瓜田地里上蹿下跳的猹。 宋老太太和许公公当场就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宋老太太强忍着怒气道:“羡予,锦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祖,祖母……”宋锦瑟完全傻眼了,没想到萨满嘴上没有把门的,梨花带雨地躲在宋羡予身后, “我前些日子真的帮助过一个男人,他昏倒在一家杂货店的门口,我让丁香把人扶起来,还给了他银钱……真的,许多人都看见了。祖母,起初院长问我是否救人,我才点头,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搞错……” 宋锦瑟哽咽着对宋老太太解释,声音却足够让在场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噗,还在这找补呢,不是长安城第一才女吗?动动脑子都知道,人家说的是对北戎皇孙有救命之恩,她自己救得人多大岁数,北戎皇孙多小一个团子,她自己心里没数?” “还说什么宋窈陷害她,不愧是宋府姐妹,没一个善茬!” “封县主了就说自己厉害,出事了就把责任推到院长身上,还和宋羡予去封北戎皇子的口,丢人都丢到北戎皇室去了!” “我天,到时候北戎会不会觉得咱们中原女子都和宋锦瑟是一个样子,贪功冒进啊!想想就觉得晦气!” “亏她爹娘是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她竟为了个县主之位这样不择手段!” 听着周围人一声声的议论,感受着他们带着讽刺性的目光,宋锦瑟只觉得浑身羞愧,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又攥着宋羡予的袖子哭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哭的,”小阿木哽咽道:“你抢了窈窈的功劳,倒霉的是窈窈,你不要哭了啦!” “最该哭是宋老太太吧,大张旗鼓给她办了个赏花宴,却闹出了这样子糟心的事情!” “我真不敢相信,宋锦瑟竟然是这样的人。” “……” 月长风拉着周抒鹤激动道:“这北戎的小皇孙不就是咱们在百善堂门口看见的那个吗?他病都好了?那这么说来,宋窈才是那个能治你病的大夫啊!” 周抒鹤绷着唇角,有些担忧的看向宋锦瑟。 “帝姬,您看这……”许公公欲言又止的看向宋老太太。 宋锦瑟这事吧,牵扯了县主封赏,就带上了欺君罔上的罪责,许公公总得看看宋府的处理办法,才好给当今圣上禀报不是? 宋老太太捏着手上的佛珠,闭了闭眼睛,对着北戎的小皇孙笑道:“此事是宋府做的不对,老身让窈窈来见殿下可好?” “见,要见的!”小阿木擦着金豆豆,哽咽道:“你们家的女儿好凶,窈窈那么善良,一定吃了好多苦,想想阿木的心都碎掉了。” 宋府的女儿们:“……” 你的心是什么易碎品吗? 苏迎蓉被这个反转打的脸都疼了,“娘,要不我去叫窈窈吧!” 这个死丫头,救人这么大的事情不提前说出来,把功劳让给锦瑟,非要等着大场合让锦瑟丢脸,真是蛇蝎心肠,分不清形势! “我亲自去请。”宋老太太板着脸,深吸一口气,身旁的刘嬷嬷赶忙去扶她,“老夫人,您担心着身子。” …… 此刻,喜春堂内。 宋窈百无聊赖的扔着石子。 宋老太太推门而入。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走了一路,正是浑身发汗,进了这个门窗紧闭本该燥热的厢房,反倒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窈窈。”老太太没诧异多久,便羞愧的看向宋窈。 宋锦瑟抢了宋窈的功劳也就罢了,她作为一家之主,没有搞清楚小辈们的暗潮汹涌,反倒帮衬着宋锦瑟把宋窈关在厢房,这就让她心里很不好受了。 她把花厅的事情和宋窈说了一遍,开口道:“是祖母对不起你。” “孙女与祖母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必说对不起这个三个字,何况祖母也是不知情,孙女从未介怀过祖母的所作所为。” 宋窈是真的不怨怪老太太先前的行为,说白了,她也不是老太太的亲孙女,两个人一向没什么来往,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不过老太太愿意给她道歉,倒是在宋窈的意料之内,她握着老太太的手道:“祖母身体不好,不要总为这些小事奔波,孙女这就去见北戎的小皇孙。” 她眼神真挚,仿佛真的没有责怪被关在厢房,宋老太太心里感动又羞耻,越发用力的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窈窈,你是好孩子,祖母不会委屈你的。” …… 此时,花厅内。 同宋锦瑟玩的好的姐妹们想要上前安慰,被各家母亲拦住,不许她们轻举妄动。 宋锦瑟低头抹泪,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的夫人低声惊呼。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宋锦瑟看到宋窈扶着宋老太太的手走了进来。 宋老太太一身墨绿长衫,威严无比,而宋窈则一身白裙,眉目清冷。 一白一绿,姿态雍容。 宋窈扶着老太太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了花厅中央。 宋锦瑟心下一慌,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祖父在世时,高高在上,风头无两的宋窈。 手心无意识地抓紧,掌心传来的阵痛,让宋锦瑟看清了宋窈现在的长相,不似从前,现在的宋窈在外貌上,很普通,泯然众人。 “窈窈窈窈!”小阿木蹬蹬腿儿,从萨满身上滑下来,跌跌撞撞地扑到宋窈腿上,红着脸道:“我得的那个大病真的被你治好了!阿木特地来感谢你,拆穿坏女人!” 宋窈弯腰摸了摸矮团子的脑袋,“阿木很勇敢。” 阿木的小脸更红了,小孩子都很敏感,他一眼就能判断出宋窈就是救他的姐姐,“窈窈,你随我阿耶进宫面圣吧,不然他们还要抢你的功劳!” 第58章 不着五六 什么叫还要抢功! 周围的夫人们发出一阵嗤笑。 宋锦瑟的脸色被阿木说的一阵青一阵白的。 好在老太太很快让魏氏招待着众人离开。 阿木被委婉的驱逐。 小团子咬着小帕子震惊道:“窈窈,这偌大的宋府竟也没有阿木的容身之地了!” 他含着两包眼泪珠子,话罢,被萨满扛起就走。 小团子瞪着小腿,发现挣扎不开,再也无法强颜欢笑,只能对着渐行渐远的宋窈撕心裂肺的喊道:“窈窈窈窈!萨满虽带走了阿木的人,但永远得不到阿木的心,你若是受了欺负,就派人来驿站找阿木,阿木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为你扫黑除恶!” 众人:“……” 宋窈:“……” 宋窈哭笑不得的对着小团子挥手,“大雍天子最是公正廉明,你不必担心我的。” 旁边的许公公额头一跳,直觉宋窈也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想到陛下吩咐的事情,在宾客离开后,走到宋窈面前,笑眯眯道:“宋姑娘,是这样的,想必你也知道,大雍如今虽是国泰民安,但每年还是会有不少百姓因为中银环蛇毒丧命,咱家今日来宋府,一来是宣召探望帝姬,二来就是想替陛下问您,能否写一份解蛇毒的药方造福大雍百姓。” 宋窈斟酌着点了下头,“我这里有解银环蛇毒的,也有解眼镜蛇毒的,更有解五步蛇毒的,不同的蛇毒需要不同的药方,不知许公公要哪一种?” “这……”许公公有些傻眼,“不同的蛇毒不能用同一种药方吗?” 宋窈笑道:“别说不同的蛇毒,哪怕同一种蛇毒,也要依据中毒者中毒的深浅和时间来控制其中几位药量的多少,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 许公公很是震惊,“一个蛇毒,竟还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呢!” 宋窈点点头,大雍的医术并不先进。 她也是到修仙界后才知道,她原本所处的世界,蛇毒共分为三个种类,血液循环毒素,神经毒素,再就是混合毒素,每一种毒素对病患造成的影响都大不相同,也得有对应的药方才能让人药到病除。 “公公若是有空,不如等我给您把三份药方都写出来,再详细罗列一下每份药方对应的蛇类,以及突发状况时的急救手法,您把这个带给宫里的御医,他们必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空的空的!”许公公激动地点头。 若是这药方真的能造福大雍子民,陛下可是能在史书上多一份英明呢! 因为笔墨纸砚还要去长明阁拿,宋老太太便让宋窈招待着许公公,把家里的家眷们都叫去了喜春堂。 喜春堂内,在宋老太太坐到椅子上后,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羡予,锦瑟,你们二人可知错?” “嘭——”的一声,宋羡予羞愧地跪在地上,“祖母,孙儿知错,愿意受罚。” 宋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宋羡予。 “羡予,你这事做的太糊涂了。” 临近年底官员升迁,他替宋锦瑟做了这样糊涂的事情,说句欺君罔上都不为过,大雍官员最讲究忠孝礼仪,他对君主不忠,日后的仕途怕是全毁了! 宋锦瑟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罪二哥,我……” “这当然是你的错!”宋老太太一拍桌子,厉声道:“若不是你好大喜功,若不是你不知收敛,何至于让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让宋府姑娘们的名声一落千丈!宋锦瑟,你就是宋府的罪人!” 宋锦瑟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祖母……?” “你不必用这样震惊的语气和我说话,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是你二哥的救世主!你欺君罔上丢脸丢到北戎必然要触怒陛下,哪怕功劳最后还给窈窈,也难保陛下不去迁怒窈窈!亏你还是九思的女儿,你看看你身上有你爹一点影子吗?” 老太太被宋锦瑟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宋锦瑟更是被她说道的脸色惨白。 她不明白。 为什么祖母要这样对她? 事情被拆穿,她本就是被流言蜚语攻击的受害者啊! 若不是她心善,这段时日一直没有打压宋窈吸取气运,宋窈怎会有救北戎皇孙的运道? 她急切的想要昭告天下宋窈偷了她的人生,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宋老太太捏了捏眉骨,“你们二人做错了事情,我不会为你们找补,去堵住悠悠之口,至于陛下那边要如何惩罚,我会亲自进宫为你们询问清楚。” 倒也不是老太太冷血不求情,而是她自幼就跟着先皇去战场厮杀,手下的兵犯了什么错,就该是什么罪。 一次求情放过,极容易酝酿更大的祸端。 尤其宋锦瑟太顺风顺水了,别说其他两房没人敢惹,她那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因为动辄对她辱骂欺负,被老大送到了庄子里。 苏迎蓉没听明白宋老太太的意思,以为老太太要给两个孩子求情,赶紧道: “娘!锦瑟和羡予可是咱们宋府的未来,怎么能被流言蜚语毁了呢!趁着许公公还未离开宋府,不如我们把窈窈叫来,让她许公公说,这蛇毒是锦瑟想……和羡予两个人想出来的吧!这样陛下就不会怪罪两个孩子了,说不准还会褒奖他们!” 宋老太太:“?” 宋老太太听傻了,“你要把你女儿的功劳借给外人?” “这怎么能算借呢!大家都是一家人,窈窈就该把药方送给她堂哥堂姐才像话!”借来借去显得多外道。 这下子连站在一边的魏氏都懵了,“三弟妹,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二嫂!你怎么说话的!”苏迎蓉被她怼生气了,质疑道:“你是不是嫉妒我想到了拯救羡予和锦瑟的法子才这么说我?” 她就说这些个妯娌没一个好东西。 看她聪明就要拉踩她。 魏氏:“???” 魏氏是个好脾气,也是个聪明人,头一次被噎的喘不上气,她算是知道了,婆婆为啥每次看见三弟妹都脾气暴躁,火星子直冒。 再聪明,再脾气好的人,对上这头蠢驴,都没办法不生气的。 宋老太太也不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了,直接一个茶杯砸她身上,“不着五六的东西,窈窈到底是不是你生的!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别站在我跟前跟头蠢猪一样哼次!” 说着,又看向宋锦瑟和宋羡予,“你俩也是,陛下的处罚下来前,除了去书院,去任职,其它时候都给我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壁思过,月银减半!” 第59章 刽子手 许公公把药方带到了皇宫内。 彼时,太医院的院首何太医正在给惠帝请平安脉。 而太子和大皇子二人则在给皇帝禀报临山一行的事宜。 等到二人说完后,许公公把药方递给了惠帝。 惠帝看也没看,就把药方拿给了何太医,“你且看看,这药方能管用吗?” “臣遵旨。” 何太医双手接过药方,垂眸望去。 漂亮精致的簪花小体映入眼帘。 “蝰蛇、腹蛇、竹叶青、五步蛇,属血液循环毒素,患者被咬伤后伤口迅速肿胀、发硬、流血不止,皮肤呈紫黑色,用药应重视半边莲,蜈蚣用量……”对方洋洋洒洒上千字,何太医读着丝毫不觉得枯燥,甚至越往下看去,何太医眼睛越亮。 他双手死死握住这几张纸,激动道:“回禀陛下,宋五小姐博学多才,不仅介绍了各种蛇类的习性,毒性,还给了一份详细的药方和对应原理,臣看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具体如何,可以在患者身上用药后再确定!” 惠帝闻言也很是欣慰。 这药方虽然是宋锦瑟想出来的,但这最后的业绩肯定要归功在他这个帝王身上啊! 他大手一挥,“那就再赏长乐县主千两黄金!” 许公公眉心一跳,急忙跪下去道:“陛下爱才,只是今日奴才去了宋府,发现救人的并非宋五小姐。” 在惠帝震惊的目光下,许公公赶紧把宋府赏花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惠帝的脸色黑了下来,“贪功冒进,欺上瞒下,宋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皇子君无贤赶紧捧场道,“可不是!父皇,宋府把您当傻子呢!依儿臣看,该诛他们九族,满门流放,永不归朝!” 皇帝厉声呵斥:“你闭嘴!” 诛九族诛九族!宋老太太是帝姬,这九族岂不是连他这个皇帝都算上了? 君无贤被训得缩了缩肩膀,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惠帝捏着玉扳指,脸色阴沉。 斟酌须臾后,深吸一口气道:“传朕口谕,宋六小姐写出解毒药方,于社稷有功,遂赦免宋羡予与宋锦瑟二人欺君之罪,若敢再犯……” 他嘴里的话虽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许公公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仁慈!想来宋六小姐也很想用自己功劳换取他们二人的顺遂。” 顿了顿,“奴才这就去宋府宣召。”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君晏开口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不妥。” 皇帝眼睛一眯。 君晏背脊挺直,声音清冷道:“正所谓赏必当功,罚必当罪,宋五小姐有错,当罚抄女戒,而六小姐有功,当赏县主。否则赏罚不明,让底下的人误以为,凡事都可以功过相抵,届时大家纷纷效仿宋五小姐顶替功劳,满口胡言,前朝后宫都将出乱!”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明显能感到皇帝的表情变了变。 屋内的气氛很压抑。 “淦!君晏!” 一个字都没听懂的大皇子适时跳出来继续拍皇帝马屁道:“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竟敢满口之乎者假仁假义的质疑我父皇!砍头!剥夺太子封号!打入宗人府查班一条龙去吧你!” 你他妈?皇帝额角一跳:“闭嘴,滚出去!” 君无贤洋洋得意的看向君晏:“听见没,父皇让你滚出去!” “我是让你滚!”皇帝一个砚台摔出去道:“只知听戏唱曲的东西!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滚!” 君无贤:“???” 君无贤三分薄凉三分冷漠还有四分漫不经心的眼角膜震裂。 瞳?孔?级?大?地?震。 不可置信他竟然被孤立了,麻木地点点头,愤恨又委屈道:“行,儿臣走!” 他一步三摔,出门前,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挽留。 但没人挽留他。 君无贤:“……” 皇帝同君晏道:“你说的有理。但镇国将军镇守边关,朕总不好寒了他的心。至于宋窈,她爹娘于江山社稷并无功绩,封赏一事,朕要再想想。” 顿了顿,“还有你在岐山遇刺一事,朕给你时间去调查,不过朕不希望,在结果出来前,你怀疑兄弟手足,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 **** 却说昨日宋府赏花宴一事闹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一个晚上,这事情就跟着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就被众人宣传到了青竹书院内。 宋锦瑟来到学堂的时候,不少人都围在门外看她。 以往这些眼神都是带着羡慕和爱慕的,甚至是嫉妒,可如今,这些眼神全部都变成了嘲讽,仿佛一把无形的利刃插入她的心口。 “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锦瑟还敢来学堂,真是厉害!” “千万别和她靠的太近,否则会和宋窈一样被占用功劳变得不幸。” “……” 他们谈论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避讳而变得小声。 “锦瑟,你别理这些人,他们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这才想踩你一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此事说不准是宋窈在算计你!” 月如玉给宋锦瑟递了张帕子,又挤眉弄眼的看向其她贵女,“你们说是吧?” 其她贵女们硬着头皮点头,“是的……吧。” 宋锦瑟:“……” 她们迟疑的态度让宋锦瑟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祖母不帮衬她,她想,只有宋窈这个正主原谅她,别人才不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指点点她。 便站身来,直接走到宋窈面前,哽咽道:“窈窈,姐姐知道北戎一事是我太过莽撞,我在这里给你道歉,求你放过我,不要再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让大家继续议论我好不好?” 宋窈被她的逻辑说笑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我能控制她们议论你吗?” 宋锦瑟一听,眼泪吧嗒就掉了出来。 护花使者月如玉见状,直接冲上来,指责道:“有意思吗宋窈!院长询问的时候,你不去领功,别人替你领了,你倒跳出来装委屈了!女儿家的名声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你当场拆穿自己的堂姐,为了贪功,相当于杀死了锦瑟,你就是个刽子手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同窗!” 第60章 秋日宴图 宋窈:“?” 宋窈被月如玉的不要脸惊呆了。 而一向和宋锦瑟玩的好的贵女们看宋锦瑟哭这么惨,也相继开口道:“宋窈,既然锦瑟都和你道歉了,你何必再咄咄逼人,何况北戎一事真相大白,你什么都没有损失,反倒是锦瑟受尽了骂名不是吗?” 隔着一个屏风的男学子们赞同的点头,“就是啊宋窈,你堂姐这么好看,哭起来多让人心疼啊!你啊,就别在这板着个脸得寸进尺了,也不好看是不是?” “咱们三年一度的迎春宴也要来了,届时分组画画评选,你笨手笨脚,肯定要求到五小姐身上,何必把事做绝呢?” 这话说的,宋窈连手上的书都不想翻了,站起身来,直接问,“她道歉我就要原谅?不原谅就是咄咄逼人了?照你们这逻辑,那我现在给你一巴掌,说句抱歉你们也不能和我计较是吧?” 那些原本给宋锦瑟说话的贵女们当下后退几步,“你别动手!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宋窈反唇相讥,“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刀子不扎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原谅的话要有用,还要官差做什么?不想让别人议论就别去抢那个功劳,多大本事吃多少饭自己没数吗?” “当县主的时候你站在人前重拳出击,出来道歉倒是哭哭啼啼躲在人后唯唯诺诺,怎么,眼泪多就是受委屈,欺负我不会哭是吗?” 月如玉几人脸上难堪,余光发觉那些没参合此事的同窗对宋窈露出赞同的眼神,张嘴就要狡辩几句,一道纤细又熟悉的声音轻缓的跃起来:“都围一圈守着宋窈干嘛呢!宋锦瑟,院长让你给他写一份道歉信,要帖院内,宋窈,你救了人,值得褒奖,夫子带头给你鼓鼓掌。” 说着,学堂里就莫名其妙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 宋窈不好意思道:“谢谢李夫子,虽然这是我该得的。” 李夫子:“……” 她瞎了,竟然看不出宋窈不好意思在哪。 青竹书院设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李夫子年三十六,正是宋窈这个学堂教习书法的夫子。 不同于马夫子对宋窈深深的厌恶,李夫子主张有教无类,她对所有学生都奔着倾囊相授的想法,甚至于,因为宋窈的刻苦努力还考最后一名,所以认为宋窈脑子不灵光,是个身残志坚的傻子,对这个孩子格外怜惜。 青竹书院的学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女夫子。 在这场的这些学子全部坐好后,李夫子倒是一反常态并未授课,而是开口道:“想必你们都知道,再过半月,陛下开办的迎春宴就要如期而至了,几大书院各自要向宫内使者上交一幅画,由陛下评选出最好的一幅,赏银万两。” 当朝陛下谥号惠帝,重文轻武,最是喜欢赏画吟诗,因此便随便找了个迎春宴的由头,公然让诸位学子给他画画欣赏。 而给陛下供画的学院呢,则是秉持着表面随手一画随手一选,实则背地较劲,都想得陛下一句赞赏,仿佛就能高其它学院一头的想法鼓励学子们创作。 “陛下对画作的要求呢,还是长1.5仗,宽4尺的,你们是第一次参加,因此给你们分成两组。宋窈那一横排往前是一组,往后是另一组,可以吧?” “我拒绝!李夫子,我们不想和宋窈一组!”月如玉一抬手,瞥了眼宋窈,一抬下巴道:“我们组有锦瑟,有周抒鹤,一看就是必赢的组,凭什么让宋窈跑来沾光吃白食!” 李夫子眉心一蹙,“你怎知宋窈就一定是沾光的那个?” “这还用问吗夫子,宋窈的成绩可是满学堂最差的一个!”钱玥柔讥笑道:“她能来青竹书院靠的就是走后门,这种人,我才不屑和她一组呢!” 李夫子并不认可钱玥柔的话,正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却见宋窈也抬手道:“夫子,我申请退组,自己一组。” 她话一出口,学堂里瞬间炸开了锅。 “1.5仗的巨画,短短几日自己绘制,内容你想好了吗?你有那个笔力呢?迎春宴开办至今,能做到这一点的,怕是只有六年前那位画出秋日宴的画师了。” “这太胡闹了,你就跟你堂姐和好呗,她又不是不带你!” 宋锦瑟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并不接话。 迎春宴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只要能得皇帝对画的喜欢,夸赞她,她损坏的名声就能重拾! 宋窈的原谅与否,对她可不那么重要了。 “窈窈,你和我一组!”宋阮扯了扯宋窈的衣袖,帮腔道:“画画又不动脑子,凭什么和往日的成绩挂钩!” 还不等宋窈回复,宋锦瑟便委婉道:“我知堂妹是为了窈窈好,可你们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难道不过问一下她人的意思吗?就算不是奔着头名去的,平白带个拖油瓶进来……” “五小姐这语气,仿佛料定了自己可以取胜一般,”尚书府的千金林晚晚冷笑道:“你须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睨了宋锦瑟一眼道:“何况我就觉得宋窈妹妹往日都是藏拙。你不要她,我要她。” 女子多得地方本就是战场。 林晚晚和宋锦瑟往日就有点双足鼎立的局面,明争暗斗。 她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乐的拉拢宋窈给宋锦瑟添堵。 李夫子拍手道:“那行,那就这么定了。” 莫名其妙就被定下来的宋窈:“……” 你有考虑过我是否愿意让别人吃白食吗? 宋锦瑟目光微闪的看了宋窈一眼。 虽然林晚晚的态度让她不满,但宋窈的分组,却让她有了打压对方夺取气运的机会。 学堂散学后,林晚晚把分成一组的男女都留了下来。 “我已经和承画商议好了,不如就画秋日宴,把那幅画临摹出来,想来名次也不会太差,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当然没什么意见。 毕竟这个组里也没什么擅长画画的,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基本都在宋锦瑟那个组里。 见众人摇头,林晚晚又把目光放在了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宋窈身上,“怎么了,窈窈,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宋窈试探道:“……秋日宴是不是太古早了,时至今日来看,画功或许太过稚嫩……” 第61章 印堂发灰 “宋姑娘此言差矣,秋日宴的画师可是六年前陛下钦点的迎春宴宴首,他的画,便是宫中一等画师都模仿不来,你说他的画画功稚嫩,这话我是第一个不认可的。” 说话的是月长风,他打着折扇,笑道:“何况,这秋日宴画的是这长安城的繁花锦簇,众生百态,画功之细腻入微,怕是再过上几十年,都无人能及。” “是啊,窈窈。”林晚晚也跟道:“虽说临摹姚大师的画作没甚心意,但胜在有个参照,只要一人负责一个部分,把自己那个部分的花鸟人物临摹完,想来名次也不会太差。” 宋窈想了下:“可你不是要得宴首吗?” 林晚晚很震惊,“气话你都当真?” 她一副叹惋的语气道:“我就是看不惯宋锦瑟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所以才出言讥讽,怎么可能明知山有虎,还去明知山!” 宋窈:“?” 开了眼了。 随后,林晚晚又拿出丫鬟提前从府里拿来的秋日宴临摹版。 “宋灵儿告假没来学堂,我给诸位诸位要临摹的部分裁剪下来,诸位好好练习,届时我们直接动笔在纸上画!” 姚大师的真迹得陛下喜爱收入皇宫,寻常人是没有那个福气把玩观摩的。 要说在场这些学子对秋日宴的了解,大多还是来自一些宫内绘画大师对秋日宴的临摹。 但要说临摹的最好的,还得是林晚晚手里这幅,谈大师亲手所绘的巨作,六年前就被炒到了一画千金的高价。 此刻看见林晚晚裁剪名画,连宋阮都忍不住在心里滴血。 “我爹也有一幅临摹的不太成熟的秋日宴,勒紧裤腰带买的,现在还挂在书房,我往日里多看两眼他都觉得我图谋不轨。” 宋窈:“……”你是垃圾桶捡来的实锤了。 这时,败家孩子林晚晚已经给在场众人裁剪好递上去了,“宋阮,这是你宋灵儿负责的画,你帮我递给她,她画功好,所以我给她留了这幅画最难也是最后画的百态秋菊,麻烦你让她多费心。” 宋阮郑重其事地把话接过去,“你放心,我绝不辜负组织和群众交给我的信任。” 如此,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众人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只是宋窈还没走几步,就被月长风拦住了去路。 “宋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宋窈摇头,“我与你哪怕是借两步,都没甚好说的吧?” 月长风心口一梗:“……” 伤害人你可真有一套啊。 “宋姑娘,是这样的。”月长风不放弃,跟在宋窈身后,开口叭叭道:“令妹呢,性子耿直,孩子天性,与你堂姐交好,北戎一事,虽是你堂姐做的不对,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们早晚都是要和好的,令妹也是出于对锦瑟姑娘的怜惜才说了这些话,你却殴打,指责我妹妹,这是不是不太应该呢?” “孩子天性?怎么个孩子法,”宋窈脚步不停,“一百五十六个月的孩子?” 月长风俊脸一红:“……” 重点是这个吗? “我的意思是说,令妹做错的地方,我会打她,还望宋姑娘手下留人,否则事情闹大,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月如玉是个被家里宠坏的棒槌,是该打该罚,可这也得由人家自家人上手不是? 宋窈上手算怎么个回事? “不想挨我打就闭紧嘴巴,”宋窈走到马车前,总算是给月长风回了个眼神,“月公子你有空和我说这些呢,还不如回……嗳?” 她说着说着,忽然吓了一跳,目光死死盯着月长风的眉心。 月长风见她只是盯着他的眉心瞧,也不言语,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怎,怎么了?说话就说话,你一副看脏东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宋窈没接话,表情有几分怪异。 这些日子,她每日打坐吸收天地灵气锻炼身体从未落下过,因此也能感受到稀薄的灵气。 五感也就更加灵敏。 先前林晚晚交代临摹巨画的事情,她还沉浸在那幅秋日宴的复杂心情里,因此并未注意到月长风。 直到此刻,目光认真划过他眉眼时,宋窈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他命宫处,也就是眉心那个位置,隐约有灰气缭绕。 很淡的灰,没到发黑的程度,看起来也并不浓郁。 于是宋窈又仔细观察了下月长风的面相,山根丰满有梁柱,只是印堂灰淡,双眼神衰,一看就是要倒大霉的面相! 相面之术是宋窈在修真界就精通的,这并不是随便看几本书,得高人几句指点就能会的,想要搞明白,必须要有那个天赋。 而看清楚人命宫处的黑气,灰气,金气,煞气,比看面相还要艰难。 曾经宋窈在修真界试过,那里灵气浓郁,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一眼就看穿对方命宫的情况。 大多时候只能像看君晏,马夫人一样,通过对方的面相,判断出对方的富贵相,亦或者早亡之相。 她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 难不成,是因为抢回了些气运,所以才能看见灰气的吗? 宋窈不得而知,不过在她印象里,只要不牵扯生死劫,她师傅都会给对方花一张护身符来挡灾。 这种霉运,是玄学里最好化解的一种。 宋窈见过她师傅画符,也知道护身符怎么画。 但画符需要准备朱砂,桃木板或黄纸,才能镇邪,从而达到避灾的效果。 她手上如今,只有白纸和墨,也不知能否奏效。 不过,管他呢! 反正月长风是来给他妹妹出头的,而她呢,就是想证实一下她能否画出真正的护身符做个实验,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想通这点后,宋窈当下开口道:“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马车里给你买几个橘子。” 月长风:“?” 第62章 灵气画符 掀开车帘,宋窈找到一张白纸,运起身上的灵气,跟着提起毛笔。 在柔软的笔尖触到纸张的刹那,无数到灵气顺着黑色的墨汁凝聚,绘成一道罕见的图案。 有风顺着车帘卷入,沙沙作响。 纸张被分成十二份,笔停,符成。 看着手里画好的护身符,宋窈愣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画符,她听师傅说过,一道符是符图和咒语所组成的,符图是能看见的,咒语是书符人在画符过程中念的咒语,是祈请神明的暗号。 符与咒必须合二为一,形声相依,才能感通神明。 而她画符时,虽未刻意替月长风求平安,但运转灵力时,她忽有一种融入天地间的畅快感,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吸收了不少的灵气,更快的转化成了内力。 “能否有用,等明日上学堂,就能揭晓了。” 宋窈想着,随手把符折好,打开车帘扔到月长风手上,“我观你印堂发灰,一副老倒霉蛋的模样,拿好这个符,关键时刻,说不准能保你狗命。” “什么?” 月长风下意识接住黄符,直到宋府的马车开走,这才反应过来,凶道:“保谁狗命?你说谁是狗!宋窈,你一个闺阁女子你不学女红舞蹈,你竟然敢搞这些旁门左道,你真是……” 月长风想说她不守妇道,又一想,宋窈又不是她未婚妻,他管她守不守妇道。 “小爷我运气好着嘞,什么倒霉!好像我出门被车撞似的!” 他试图扔掉这个黄符,但旁边的小厮却劝他,“少爷,不如我们把符交给宋五小姐,让她找家长辈治宋窈一个危言耸听的罪!” 月长风眼睛一瞪,厉声道:“这是我和宋窈的事,男人之间的事要靠脑力解决,找长辈阴人算怎么回事?” 小厮赶紧改口,“是奴才考虑不周,不如奴才帮您把这晦气东西扔了吧!” “不,先留着,等小爷浪完这几天再拿着这个罪证去找她,站在道德至高点对她指指点点,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 “少爷英明!少爷神武!” 月长风嘿嘿一笑,把符塞到怀里,向外走去。 今日林晚晚交代迎春宴一事他出来的太晚,府里派来的马车早就带着月如玉回家了。 念着月府和青竹书院并不太远,月长风只骂了月如玉几句没良心便抬起脚往府上赶。 沿街的小吃叫卖声此起彼伏,香味扑鼻。 月长风没忍住,全款买了个烤地瓜,一边走一边吃。 吃到一半想如厕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呵斥声:“都快闪开!”夹杂着各种人仰马翻的尖叫声。 月长风好奇的停步回头,发现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发了疯一样迈着蹄子向他的方向冲过来。 就在他回头的驻望的档口,那马已经撒丫子朝他越冲越近。 月长风试图躲开,但他是文人,从小底子弱没习过武,此刻吓得腿都软了,根本没力气逃窜。 枣红大马在瞬息冲到的面前,高高扬起马蹄,随着一阵马鸣,就要狠狠踩在他的身上。 这一脚下去,只怕他不死也要半残。 周围所有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第63章 符纸挡灾 千钧一发之际。 月长风忽然感觉胸口一热。 马蹄像是碰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微微一顿,随即整只马被向后弹开,后蹄无力地一软,摔倒在地。 没等月长风反应过来,那马的主人带人就急急忙忙就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叫人扯住马绳,对着月长风道歉道:“公子,实在是对不住。这马是我们从北戎带来的,今日驯化时不知怎么就发疯跑了出来,没伤到您吧?” 月长风回过神来,气道:“是没伤到本公子,但吓到本公子了!你能担待得起吗?” 他脸色苍白,心脏跳的飞快,不愿再看那马一眼,“真是出门忘看黄历!拖走!赶紧把你们马拖走!” “是是是!”那人看月长风不计较,急忙连人带马拼命的逃。 月长风的目光阴沉如冰。 他的视线从满地狼藉扫过,最后看向了那马倒地的地方。 刚才这马冲过来的力气特别的大,要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替他挡了一下…… “呼,还好本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宋窈也敢说我倒霉,哼!” 想到这里,月长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顺了下胸口,手指却摸到胸口的衣服里面藏了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是一枚护身符! 虽然这个护身符已经变得漆黑,像是被火烧了似的,但他还是能认出来—— 这是宋窈送给他的护身符。 月长风不懂玄黄之术,但却曾听家里的老人说过,玉能挡灾,灾祸一过,玉便会碎裂开来。 而宋窈的护身符也是在灾祸来时燃烧。 顿时脸色大变: “该不会真是宋窈这丫头救了我的狗命吧!” …… 却说宋窈回府之后,宫里便来人给她送了各种绫罗绸缎,玉器金银。 宋老太太身边的刘嬷嬷招呼着宋窈往长明阁走道:“何太医已经证实,你的药方特别管用,因此圣上立即就派了许公公前来送赏赐。老夫人吩咐过了,这些东西都没经三夫人的手,你自己留着,往后都是你的嫁妆。” 宋窈抬步迈向院子,这会儿院子里已经围了可多人了。 都是奔围观陛下赏赐来的。 只是宋老太太偏心宋窈,没让任何人上手去碰,这可给大家眼馋坏了! “哎呦,窈窈,你可算回来了!” 卫小娘眼尖,赶紧拉着宋灵儿亲切迎上前道:“你快来看看陛下给咱们宋府的赏赐,啧啧啧,这金银玉器,随便拿出一个都得不少钱吧!你留一点,姐妹们分一点,这以后宋府的姑娘们成婚,拿着它们,在娘家也能抬起头来不是?” 宋窈看向替她散财的卫小娘,说实在话,她挺不喜欢这种按头让她吃闷亏的话。 因此她笑眯眯的看着卫小娘,说道:“这呢,是陛下赏我的东西,和宋府的其她姐妹没甚关系。” 卫小娘一愣,这死丫头,可真不会做人! 她眉头一挑,略微有些高的颧骨,显得整个人越发刻薄道:“怎么?你们都是宋府养大的姑娘,你得了好处,让你的姐妹们干看着眼馋,这说出去像话吗? 何况陛下给了这么多绫罗绸缎,你一个人又用不着裁制那么多衣裳,连这都不肯给姐妹们分?” “肯啊,我肯定给祖母,宋阮,二婶婶,还有我爹,我兄长分啊!”至于其他人,她不去找麻烦都不错了,还想让她吃亏,她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 “六姑娘,你这也太厚此薄彼了!宋阮都有,为什么不给灵儿,不给我呢?”卫小娘顿时嚷嚷开了,“不公平!你这是区别对待我们母女!你看不起我们的出身,连带着本该给我们的赏赐都不分,我们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宋窈,“你也知道你出身不高就是个妾,我还当你不知道呢,不然怎么敢跑到嫡女的院子里乞讨,以下犯上!” 卫小娘被噎了一下,一旁的刘嬷嬷看不下去了,“卫小娘,您忘了老夫人怎么交代的吗?这些东西都由六小姐安排。宋府这么多人,你分一点,她分一点,六小姐还能剩下什么?您要想要,那您也给陛下想些治疑难杂症的药方,要么就别在这眼馋小辈的赏赐!” 宋窈在心里给刘嬷嬷点了个赞,这些话她说出来,就有点炫耀的意思,看不起其她人,可刘嬷嬷说出来,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有些跟着卫小娘一起来的姨娘,闻言再想占便宜,也不好意思开口了,不过须臾,原本热闹的长明阁,就冷清了下来。 第64章 三道算数题 要说这皇帝吧,确实是格局有些小了。 送的这些东西,都是宫里的金银玉器,宋窈就是缺钱,拿去当铺,也没人敢收。 因此干脆把这些东西往外送一部分,库房里塞一部分,就没再管这事了。 —— 却说另一边。 许公公来之后,同样也带来了陛下的口谕。 宋羡予欺君一事,且看在镇国将军的面子上既往不咎,但宋锦瑟呢,就得被罚抄百遍的女戒了。 在大雍,能被皇帝罚着抄写女戒,宋锦瑟可谓是独树一帜了。 她气的摔碎了院里不少的瓷器。 在得知宋窈受到了陛下的赞扬后表情更是狰狞。 “宋窈,你偷了我的人生,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宋锦瑟捏着拳头,脑海里无数次翻滚出来构陷宋窈的法子,又被一一推翻。 可以说,自从王婆子死后,她就像是被断了个臂膀一样,难以扑腾出更大的水花。 倒是她身旁的丁香,小声道:“姑娘别气,这次的迎春宴不就是收拾宋窈的好机会吗?” 宋锦瑟眉梢一挑,“此话怎讲?” “我记得周小公子身边的随从和奴婢说过,他自幼就喜欢姚大师的画作,若不是姚大师从未露过面,六年前画完那幅秋日宴便销声匿迹,他定要拜对方为师。” 由此可见,周小公子是懂姚大师的。 于是丁香凑近宋锦瑟道:“小姐不如也和周公子去画一幅秋日宴,届时两组的画作被宫里的来使评判,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这能算打压宋窈吗?”宋锦瑟不赞同道。 “哎呦我的小姐,您想啊,宋窈因为解蛇毒一事出尽了风头,可她又不是真正的才女,指不定那药方是从谁那里偷来的!” 丁香给宋锦瑟出谋划策道:“等宫里来人,我们到时只需……”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越说,宋锦瑟的眼睛越亮,“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 次日。 上午李夫子授课后,宋窈陪林晚晚宋阮拿着迎春宴准备画的大致内容上报夫子。 迎春宴里选出的画作毕竟是要过宫里来使的眼后呈给陛下的,学院总是格外器重,要先审核一遍画作内容,生怕其画作惹得陛下不满。 照理此事不该三个女学子去,没个男学子一同前往,只是月长风一早就告假没来学堂。 因此宋窈也就没办法确定,月长风是破了霉运呢,还是没破霉运在府里半瘫着。 不过宋窈猜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毕竟月长风要是破灾了,为啥不来学堂呢是吧?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林晚晚已经跟李夫子报备好了秋日宴图的事情。 只是出来的时候,林晚晚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宋阮见状走上前去,“怎么了?可是夫子觉得我们参选的画作不行?” “没有不行,就是,周抒鹤他们也和我们画一样的秋日宴图,”林晚晚微微叹息道:“周小公子画作在同辈人中最是出色,且他最是欣赏姚大师的画作,这些年钻研下来,神似的很。到时两组画作放在一起对比,只怕……” 老话说得好啊,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同样,画作也是同一个道理。 宋阮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去,“她们是故意的?” 昨日他们打听到,宋锦瑟想让周抒鹤和她一起画迎春图。 可今日,对方就忽然改口了。 林晚晚点头。 为今之计,要么硬着头皮画,要么改一幅画临摹,可后者,又怕宋锦瑟跟着她们一起改。 气氛很压抑,宋窈看了眼指尖:“再神似,也不是本尊。就画秋日宴图吧。”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另有深意。 林晚晚没心思细品,一脸郁闷地点头,“一改倒显得我们怕了。” 说着,又很快打起精神,“一会儿是算数课,荀夫子的课最不喜欢学子迟到,我们快回去吧。” 宋窈对荀夫子颇有好感,实际上整个书院,除了马夫子,其他夫子大多人品极好。 尤其是罗副院长,宋窈上辈子也曾幻想能做对方的关门弟子。 闻言便和林晚晚一同向学堂赶去。 刚回去没多久,荀夫子便走了进来。 宋锦瑟立刻起身扬声道:“恭迎荀夫子。” 学堂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起起身拱手行礼,“学生恭迎夫子。” 荀夫子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若有似无地落在宋窈身上。 “免礼,坐下。”荀夫子轻咳一声,声音不高不低道:“我昨日布置的课业,算数杂学全对的只有周抒鹤和吴昊二人,其次是宋锦瑟,林晚晚次之。其余人等,算错数者达六题之上。” “再有两月便是青竹书院的月底小考,望尔等在算数一学多下功夫,以周小公子和宋五姑娘为目标,莫要成绩惨兮兮,亲人泪两行。” 众人:“……” 众人下意识看向坐在位置上的周抒鹤和宋锦瑟两人。 他们倒是想比过这俩人,倒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不过这种话他们也就只敢在心里说说,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谁让荀夫子是罗副院长面前的红人呢? 加之她如今三十来岁的年纪,却也任教多年,自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 一向是因材施教,纵使整个学堂有不少学子面对算数就发怵,但在荀夫子的教导下,也渐入佳境,拿上纸笔算了起来。 荀夫子看着,也很是欣慰。 只是想到不久前罗副院长交代她的事情,便在授课到一半时,当场出了三道算数题,“鸡鸭共一栏,鸡为鸭之半,八鸭展翅飞,六鸡在下蛋。再点鸡鸭数,鸭为鸡三倍。问鸡鸭其数?” “一千官兵一千布,一官四尺无零数,四兵才分布一尺,请问官兵多少数?” “一对敌军一对狗,两队并成一队走,脑袋共有八十个,却有二百条脚走,请君细算狗和军?三炷香为限。” 闻言,诸位学子皆皱眉思索,或咬笔凝神。 宋窈幼时在宋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下极其喜欢算数,宋老爷子也下了些功夫教她。 未到修仙界前,宋窈觉得算数要讲究天赋,但经过百年的摸爬滚打后,她明白了。 只要公式套的好,打遍天下无敌手! 第65章 不能矜持 于是,在诸位同窗冥思苦想的功夫,宋窈默默在心里列了个方程,刷刷提笔就写下了答案。 正要交题,却见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站起来。 “夫子,我算出来了,鸡有10只,鸭有20只。军官200人,士兵800人。敌军40人,狗40只。”宋锦瑟自信道。 宋窈脸色一凝。 而正在奋笔疾书的众人则不可置信的抬头,“我第一道题还没有思绪呢!至于二三道,夫子说的是啥我都忘了!宋锦瑟怎么可能这么快!” “就是啊,抒鹤,你算出来了吗?” 周抒鹤正算完第一道,和宋锦瑟的答案不谋而合。 闻言摇头,复杂的看了眼对方的方向道:“宋五姑娘的算数,在我之上。” 他自幼便善算数,父亲还找了个资历极深的先生教他,然而……他的天赋技并没有比过宋锦瑟。 这般想着,他也没有失望,而是将自己的宣纸方向一旁,起身,虚心求教道:“不知宋五姑娘是如何在段时间内算出这三道题的?” 实际上,就连荀夫子都有些诧异和好奇。 她起先一直按照罗副院长的吩咐盯着宋窈,试图看看这孩子在算数上的造诣,也就忽视了宋锦瑟。 没想到这孩子给了她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短短瞬息做出这样的三道难题,扪心自问,她做夫子的怕是都没有这样可怕的速度! 宋锦瑟闻言,脸上的自信一顿。 怎么算出来的? 这点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就在她拿着笔毫无头绪的时候,灵台就忽的一闪,似乎有什么从没见过的几行简短符号在她脑海中划过。 跟着,她就得知了答案。 至于是什么原理…… 宋锦瑟咬了咬唇,自从她吸取宋窈的气运后,大小考试,总是莫名其妙就把答案写了出来,事后再看那些题,没一个是她能看懂的。 现在夫子让她解释,宋锦瑟实在说不上个所以然来,就在众人的目光快从期待转变成怀疑时,宋锦瑟赶紧开口道:“心算!夫子,我是通过心算算出来的!” 心算? 荀夫子走上前,目光略过宋锦瑟纸上的答案,确实是没什么步骤的,“只用心算,不用验算……” “这个说法倒是让我想起,传闻大燕曾有算数高手,其心算无人能及,只是我一直无缘得见,” 荀夫子说着说着,有些复杂的感慨道:“未曾想,有朝一日,我青竹书院竟也有这等人,还是我的学生!看来半年后的书院大比,咱们青竹书院必然能在算数这一门上一雪前耻,夺得魁首!” …… 每年的九十月份月,四大书院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宗旨,总会拿出十来天的时间,进行礼乐射御书数的文学交流会,每一项均要各个学院派出几名学生为代表互相比。 说是以文会友,实际上这是四大书院真正的战场,而惠帝和皇后也会来到现场观看。 竹四的学子大多忙于科举考试或是嫁人。 而竹一竹二的学子又太过稚嫩。 往年,参加书院大比的只有竹三的学子,而各大书院学子们的父母也会一同前来,或是给自家孩子加油打气,或是一看天颜。 更有寻常百姓带着孩子来外围驻足观望,赌坊里对各个项目的押注也是数不胜数。 前几年,青竹书院在骑射和算数两类吃了很大的亏,屈居第三,今年有了宋锦瑟和周抒鹤二人,荀夫子便有了极大的把握。 跟着,就拍了拍宋锦瑟的肩膀,“今日下学后,你和抒鹤抽出一点时间来找我,我给你们再补补算数。” 这就是公然开小灶啊! 其他学子们顿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宋锦瑟眼前一亮。 荀夫子与罗副院长交好。 若是能得荀夫子的看重,或许有机会与罗副院长接触,继而与太后结交。 接下来荀夫子的课再讲了些什么宋锦瑟就没怎么听进去了。 宋阮更是听的头昏脑涨,正要换个姿势汲取知识,一抬眸,眼角余光瞄到了宋窈面前的宣纸,不由一惊。 十,二十,二百,八百,四十,四十! 这个宋锦瑟给出的答案一模一样! “我天!小堂姐这也太好学了!竟把答案都记了下来。” 可是,为啥不记讲解步骤啊。 宋阮不理解。 宋窈同样脸色难看。 她算出题,等于宋锦瑟获得好处。 这个气运,还真是……宋窈深吸一口气,将面前的宣纸揉成一团。 看来下次再遇君晏,可不能矜持的再要抱抱了。 第66章 救我狗命 课后。 荀夫子脚步飞快的去找了罗副院长,“……我任教多年,自认也见过不少天才学子,却是头一回见宋锦瑟这样只用须臾便能心算出来的,扪心自问,就连我也做不到这一点!” “副院长,我知您有收关门弟子的想法,我认为宋锦瑟比资质平平的宋窈更配做您的弟子!” 罗副院长表情一正,“以前还未发现,宋锦瑟竟有如此本事?” 倒是她小瞧她。 “虽说北戎一事,宋锦瑟做得不对,但孩子心性是可以掰正的,尤其她父母又是那样顶天立地的人。只要您下点功夫,宋锦瑟肯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罗副院长见对方神采奕奕,不好把话说绝,点头道:“你且让我再想想。” …… 迎春宴将近。 课下,学子们大多安静的在学堂内临摹画作。 难再看见有空来看宋锦瑟笑话的。 再加上周抒鹤发了话,他在男学子那地位很高,长得又好,前日散学和一个拦住宋锦瑟,不怀好意叭叭的女弟子辩了一番,把人辩哭后,就更没什么人愿意惹宋锦瑟了。 此刻宋锦瑟把秋日宴图的事情跟月如玉说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让月公子来我们组,不然到了评比的那天,岂不是要跟着宋窈一起丢人现眼?” 她跟月长风算不上熟,主要是因为周抒鹤,月长风不知怎么就和周抒鹤玩的好,一副唯对方马首是瞻的样子。 月长风的父亲是她二哥的上司。 上次北戎一事,她已经许久没和二哥说话,这让她莫名有些危机感。 月尚书很重视月长风这个儿子,宋锦瑟想,或许她能通过月长风让对方卖她个面子,别在礼部为难她二哥。 但月如玉显然没能懂她的意思,“你是说宋窈会拖我哥的后腿?也是,她个被咱们赶出去的蛀虫,和我兄长一组,肯定会拉低我哥的水平,让我哥丢人现眼!不行,我得为我兄长做些什么!” 宋锦瑟:“……” 月如玉说完,直接起身走了两步,指着宋窈道:“你,给我退出二组!” 宋窈眉头一皱,抬头看着不知道又被戳窜着抽什么疯的月如玉,冷声问:“你一个外组的,手伸这么长不怕被敲骨折?” 月如玉想到被宋窈支配的恐惧,当下双手环胸,色厉内荏道:“我是外组的又怎样,可我哥和你一组!我告诉你宋窈,别仗着不知道哪偷来的药方就以为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明知道自己画的最差还非要画,不是浪费时间吗?” “那你明知道自己活着就要死,怎么还在这浪费粮食呢?”宋窈反唇相讥。 “你说的是人话吗宋窈?你竟然敢让我去死!” 月如玉被气得不轻,胸膛不断起伏。 她让宋窈不参赛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她哥,还有宋窈自己的脸面! “你不过阴差阳错得了陛下的赞赏就这么飘,我倒要看看宫中使臣来的那天你是怎么死……” 月如玉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惊喜若狂的磁性嗓音:“宋六姑娘!宋窈!宋姐!救命啊!救我狗命啊!” 第67章 求诊 月长风从昨晚到现在过得并不好,除了长街小巷的惊马,他正常走路还崴了脚,喝水也呛到了喉咙。 虽说都没甚大事,但没了宋窈给他的护身符后,他这心里也老是慌得不行,根本就不敢下床。 于是一大清早,就让人在书院告了假,还派笑小厮去宋府请宋窈到月府给他破灾。 可那小厮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宋窈早就去了学堂不说,月长风还在焦急的等待中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让自己的院子里起了火。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 月长风觉得,他这是霉运缠身啊,必须要找大师给他破财免灾了。 于是哼次哼次的给衣衫穿上,做了个特好看的发型后,手脚发软驾着马就来了书院。 他在路上都已经想好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伤心处。 一会儿他就跪在地上求宋窈救救他,谁知道,他妹妹竟然和宋窈吵起来了! 月长风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把推开月如玉,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小玉,你到底怎么和我窈姐姐说话的!你的教养呢?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月如玉向后踉跄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月长风,唇瓣轻颤,“大哥……?你为了宋窈推我?你是瞎眼喜欢上这个丑八怪了?!” 月长风怒斥,“什么丑八怪!窈窈姐是天上的仙女儿,是救了我狗命的恩人,我等凡夫俗子怎敢肖想!如玉,你给我放尊重点!” 月如玉被亲哥驳了面子,扭头就冲到了宋锦瑟的面前哭了起来。 “什么救命恩人?我看你是癔症了呜呜呜!” 宋锦瑟盯着宋窈,“月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如玉并没有做错……” “这是我们月家的家事,五小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月长风撩撩眼皮,懒懒地打断道:“何况五小姐若真的心疼令妹,还是不要唆使令妹当你的马前卒。” 别以为他看不出,每次宋锦瑟都是背后出谋划策,别人为她身先士卒。 宋锦瑟被月长风在大庭广众下这般说,心口一梗,气的粉颊通红,“月公子,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我把如玉当成最好的朋友,是有人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宋窈。 眼神不善道:“我自幼和宋窈一起长大,她懂不懂医术我很清楚,你若真有什么情况,还是不要病急乱投医。” 她听见月长风说什么救命恩人,一联想,约么就是月长风得了什么病,想要找宋窈医治。 “就是啊月公子,”宋灵儿也跳出来了,“宋窈不可能会医术的,这事说出去谁信啊?” 就在宋灵儿想要长篇大论时,一道轻柔的嗓音小心翼翼地传来:“我,我信的!” 宋灵儿感觉自己被打了一巴掌。 宋窈也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说话的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稚嫩面孔,眼睛很大,皮肤略带着点黑,翘挺的鼻梁和标准的鹅蛋脸看上去十分的乖巧。 月长风看着她,差点跳脚,“你懂不懂规矩,拍马屁也是要分先来后到的!应该让我先说信!” 孟鹿:“……”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没办法撤回呀。 孟鹿吸了吸鼻子,“可我就是相信宋窈,没办法藏着掖着一刻钟呀。” 众人:“!!!” 好一只舔狗! 宋窈的目光绕过女孩的眉心,轻声道:“你和我不是一个学堂的吧?有什么事情先进来说。” 孟鹿赶紧点头,“六姑娘,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嗯……帮我看看病。” 宋窈会医术的事情,已经在整个青竹书院传开了,乃至于宫中医师还用了她的方子治病救人。 不过有人觉得宋窈会点医术,有的人却觉得宋窈不知道是在哪本古籍里抄来了药方歪打正着,一个蠢货怎么可能就忽然懂医术了? 孟鹿却觉得宋窈是真的很厉害,这不,她一来就看见月长风对宋窈俯首称臣了? 她正要点头,这时,月长风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不行!宋窈!你不能给她看病!是我先来的,你快给我再看看!” 不等人凑过来,宋窈便挥了挥手,“行了,你的霉运都过了,眉宇间的灰气都消散干净了,往后身体健康平安顺遂,有什么好看的!” 可月长风还不相信,“那我今早起来怎么还会院子着火?” “真着了?” “……蜡烛烧坏了一点桌帘。”月长风承认他小题大做,但他实在是怕啊,“还有护身符吗?能再送我两个吗?不不不,不用送的,买的也行,我跟你买六个。” 他娘一个他一个,他爹一个他一个,妹妹一个他一个。 宋窈想了下,既然月长风的霉运被她化解,那她画的护身符就是有用的。画一道符用不了她多少精力,甚至可以助她吸收天地灵气,强身健体。 如此,便点头道:“护身符呢,五百两银子一个,不过我有要求,不能给月如玉使用。” 窝在宋锦瑟身边的月如玉勃然变色,“五百两一道护身符,你怎么不抢呢?你不会真觉得自己能治病还能化灾了吧!我可求你有空多出去看看吧,大雍有本事的大夫师承何人,多大岁数?有哪个女子不是给大夫打下手的,她们谁能被叫大夫的!” 女子从医抛头露面,那得是家里情况多差,这才迫不得已去讨饭吃。 正经人家的女子,哪家父母会让她们学习医术,至于玄黄之术,那就更不必说了。 灵隐寺的主持倒是会,当年还亲自跋山涉水来宋府给宋锦瑟,宋窈二人接生,可大师多德高望重,宋窈是啥? 宋窈斜了对方一眼,“你有空叭叭,不如抓紧时间吃点好的,省的日后无福享受。” 月如玉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窈盯着月如玉的命宫,已经从最初来找她麻烦时的淡灰色到现在逐渐转变成了深灰色,甚至有愈演愈浓的形势。 一看就是要倒大霉的,甚至会威胁到性命,就是可惜她只能看见命宫的颜色,不能看出对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第68章 火化舍利子 月长风见宋窈说的斩钉截铁,当下一巴掌拍到月如玉脑门上,将人薅走,“瞅给你一天嘚瑟的,什么人你都敢惹啊!” 见人离开,孟鹿赶紧上前道:“六小姐,我的病……” “你是想治骨头吧。”不待孟鹿说完,宋窈便开口道,“看你这情况,应该是喝了些清热解毒的中药治了一年,不仅没用,近半个月出现了晨僵,膝盖红肿的情况,平日里浑身乏力,骨头酸疼?” “是是是!”孟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宋窈也太神了,就看这么一眼,就把她的情况说的七七八八了。 宋窈伸出手摸了下对方的脉象,蹙了下眉,“你的病是长久接触冷空气导致的,情况有些严重,再不治,不单肢体活动受到影响,严重时可无法正常行走。” 孟鹿脸色一白,“你是说我要成为废人了?” 孟鹿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听这个诊断,吓得脸色都白了。 “我记得你成绩很好是吧?”宋窈问道。 包打听宋阮赶紧道:“何止很好,仅次宋锦瑟,竹三女弟子里的第二名呢。” 宋窈眉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我就喜欢成绩好的,这病呢,我给你治了,就换你努力,在两个月后的考试成为竹三女弟子里的榜首。” 众人:“???” 你是不是有病?不仅自己要夺年底的榜首还要让别人夺月底考试的榜首? 孟鹿抿着唇,“五姑娘的答卷是最接近满分的答卷,我怕……” “你凭自己的本事考第二,没甚好怕。” 说着,宋窈便起身道:“走吧,找一间空着的厢房,我给你诊治。” 我草! 那些原本还坐在座位上暗中观察的人闻言,一下子就跃跃欲试了起来,就要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宋灵儿也把还在魂游天外的宋锦瑟拉了起来,“走,我们也去看看,等宋窈治死了人,就告诉孟鹿她爹!” 宋锦瑟其实不太想去,她总觉得宋窈那句靠自己说的别有深意。 她有些怕,对方会不会已经知道气运的事情了? 等宋灵儿过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劝着宋灵儿不要意气用事。 尤其在宋窈抽出几根银针后,这次连孟鹿都有些怕了。 宋窈将厢房门一关,隔绝了门外看热闹的男弟子的视线,“伸手,把头也递过来。” 递头是什么虎狼之词! 孟鹿好想逃,但她不好意思当逃兵,眼睛一闭,宋窈的银针就刺入了她的脑门。 脑袋上的穴位连着命门,宋窈运作灵气,几针下去,宋灵儿就看见孟鹿的脑袋上腾起了白烟。 孟鹿四肢一抽,整个人克制不住的哼了两声,向后摔去。 宋灵儿赶紧道:“出事了!快去叫马夫子!宋窈把人扎的冒白烟死了!” 一起来看热闹的林晚晚等人也吓了一跳。 宋窈扶住对方酸软的身子,逐一收针后就要离开。 这时,宋锦瑟抬手,赶紧把人拦住,“窈窈,你摊上人命了!还不能走!” “堂姐,你拦住她!我去找绳子!” 身后传来一道诧异又带着酸爽的声音:“等等,我,我的胳膊腿,好像不疼了!” 什么? 众人错愕道:“那你刚刚惨叫什么?” “我没有惨叫,”孟鹿不好意思道:“银针扎进来,我身体里就好像有一股热气,这实在太舒服了,我没忍住就叫了出来……” 众人:“……” 无语。 有女生上前看了眼,孟鹿的家境并不太好,父母是从小岛里出来的卖鱼卖冰的,她常年帮忙劳作,手指关节处总是红肿粗大,这会儿再看,那红肿竟消了下去。 这就表明,孟鹿的病是被治好了啊! “宋窈,你好厉害啊!竟然真的懂医术!” “窈窈窈窈,我月事一来肚子就疼,这你有办法吗?能不能也帮我这样扎一下脑子啊?” “先扎我,我病多!我肚子总胀鼓鼓的,那些庸医开的药太苦了,你能不能给我扎一下让我也爽一把?” “……” 刚收拾完月如玉把人赶回府里再过来找宋窈的月长风:“……” 是他是眼花了吗? 宋窈在青竹书院不是人缘很差吗?怎么这些个贵女都往她身上凑了? 被圈在女人堆里的宋窈手脚都放不开了,生怕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你们不要过来啊!有病先记着,等我有空你们一个一个出钱治。” 宋锦瑟闻言,“嗳”了一声,“窈窈,大家都是同窗,夫子们教我们要互帮互助,收钱是不是不太好呀?” 她笑的很甜,微微歪了下头,不是很理解宋窈做派的样子。 宋窈眼神轻蔑:“你这么良善,火化了能烧出来不少舍利子吧?” “噗——”身边的林晚晚发出一声嗤笑,“何止啊,我看锦瑟姑娘平日走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旁边的贵女们觉得宋窈她们说的有道理,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她们又不是给不起,用得着宋锦瑟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宋锦瑟:“……” 宋锦瑟被怼的脸色难堪极了。 从前,她的人缘极好,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可近日,她明显感觉到,这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 晚间散学后,宋窈给月长风画了六道护身符。 月长风对宋窈现在是深信不疑极了,一点没觉得护身符贵不说,还偷了月如玉的私房钱,多给了宋窈一千两赔罪。 宋窈对于月长风这种散财童子呢,一向是慈爱的,当下就不再计较他昨日的大不敬,便笑眯眯道:“宋氏护身符,童叟无欺,欢迎下次光临啊~” 春日乍暖,夕阳斜下。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青竹书院外,镶嵌着明珠的车帘被拉开。 君晏冷眼,瞧着小姑娘对着一个长相平庸,身材平庸,德行肯定也很平庸的少年浅笑。 暖日勾勒出两人渐行渐近的身影。 郎才女貌,好不登对。 君晏一把甩合车帘。 “骗子!”说什么喜欢他,有个未婚夫也就罢了,现下还对着别的男子这般亲近。 难道他还没有满足她吗? 君晏脸色阴沉,“四大,回宫!” “是,主子。”四大快速驾马掉头。 小姑娘的身影逐渐变小。 君晏:“……” 心情更糟糕了。 “回宫就回宫,走这么快是被狼撵了?” 还有,君晏忍不住道:“我不是说来找宋窈探病,人都没见到,你往宫里赶什么!” 四大:“……不是您让我赶吗?” “我让你赶你就赶,我让你读书习字也没见你学啊!” 君晏烦死,“停车,做你该做的事情。” 四大:“……” 他不理解,他现在该做的是读书习字,还是请宋六小姐上马车啊? 就迷茫。 第69章 这样那样~ 四大正踌躇着要不要下马车请宋窈。 刚走出学院的宋窈恰巧抬眸,两人的目光一个交错,然后宋窈便被对方请到了马车里。 春日晚霞透过掀起的车帘洒进来,映衬得君晏面容愈发冷峻清隽。 容貌精致到到能够让人呼吸凝滞的男人,偏偏还是宋窈心心念念的大宝贝。 宋窈真是用了好大的定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扑过去亲他。 “太子殿下,听四大说您有事找我?” 君晏修长的手指轻轻翻着书卷,很沉浸的模样,直到听见声音,这才注意到面前娇小的宋窈,薄唇轻启,神色冷淡道:“上次孤心口中箭,你替孤排毒,又给了孤金疮药,如今孤看胸口处的伤口好的七七八八,想让你再替孤诊治一番。” 宋窈眨眨眼睛,下意识道:“要宫里的御医诊脉不就可以吗?” 君晏:“……” 很好,和自己的同窗走在一起就是欢迎下次光临,帮他诊个脉就推三阻四。 亏他不曾驳斥过她数次要把他占为己有的无理取闹。 君晏的目光愈发冰冷,“一病不烦二医。” 他的嗓音语速缓慢,就跟淬了冰渣子似的。 被他带着薄怒的目光扫过,宋窈猛的一个激灵,可算意识到她刚到底说了什么蠢话—— 这么好的肌肤相贴的机会,不上简直不是大雍人啊! “殿下说的是,是臣女格局小了。”她特别心机的没有君晏的手腕上垫一张丝帕。 纤细的指尖直接就贴在男人的手腕之上。 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在透过宋窈的指尖在她的四肢百骸盘旋。 不知是不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竟不满足摸手,想要尝试一下摸身体时带来的雄厚爽感。 “殿下脉象平稳,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殿下可方便解开衣衫让臣女替您看看心尖的伤口?” 君晏翻看书页的动作一顿,当场戳穿对方拙劣的骗局道:“看孤的身体?宋窈,你是不是假公济私,要对孤这样那样?!” 别以为他还是以前好说话的太子殿下,就凭宋窈先前的所作所为,就足够他晾她一天,让她馋死他的身子! 宋窈抬起头,正好对上君晏那双漆黑如墨的琉璃眸。 她一脸震惊道:“殿下怎能如此想臣女?这不过是诊断的正常步骤,您可不能忌疾诲医啊!” “那你给孤诊脉,为何不用丝帕垫着?” 宋窈脑袋转的飞快,“殿下肤若凝脂,臣女手中丝帕材质恶劣,若是划破了殿下娇嫩的皮肤可如何是好?” “……” 君晏被她撇脚的理由给无语到了。 没想到她为了玷污他的身子,竟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不过他这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酸味却散开了不少。 既然是正规流程,他便扯开上衫,板着脸,露出越发细腻的白皮。 “看吧。” 宋窈理不直气也壮的伸手摸上对方的胸口。 讲真的,太子虽然是个阴晴不定的事精,但不得不说,他的皮肤是真的比绸缎还要丝滑,身材管理也特别的好,肩宽腰窄大长腿。 虽说只比她大了五岁,但海拔却比她高了不少,颜值更是没得挑,让她这个气运蹭的,也很是舒心。 她的手在君晏的身上四下地游走,翘起的小拇指尖不经意划过对方凹陷的锁骨。 君晏原本在低头看书,当下被摸的喉结一颤,训斥道:“不是只看心口吗?你乱摸什么!” 宋窈感受到大宝贝身上传来的暖意。 “抱歉,我下次注意。” 君晏这才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胸口上不时传来或轻或重的按压,一直有双小手在他身前作乱。 他却端坐如斯,始终板着脸认真看书。 似乎是不想理宋窈,也仿佛宋窈的小打小闹根本勾不起他任何的情欲,他的世界只剩下一本孤本。 宋窈摸了好久才收手。 这段日子她也算吸了不少的气运,可不知为何,宋锦瑟那边,整张脸也没什么变化。 “殿下恢复的很好,没甚问题了。” “嗯。”君晏理好衣衫后,坐怀不乱地畅游在知识的海洋。 宋窈就坐在对方身边,感慨太子殿下果真如传闻一般不近女色,清心寡欲。 四大停下了马车,注意到大皇子君无贤似乎刚进了酒楼,便起身钻进了马车里准备小声禀告太子殿下,余光却不经意瞥到太子手里的孤本,下意识道: “殿下,您的书怎么拿倒了?” 君晏:“……” 宋窈:“???” 君晏恼羞成怒:“正着看看腻了,孤才倒着看不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 四大觉得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思维方式果真和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总喜欢挑战自己。 他一下子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君晏看着面前不知道写了个什么的孤本,被宋窈摸过的胸口,灼热不散。 这书是没法继续装着看了。 尤其对上宋窈的视线,君晏连马车都待不下去了。 直接下车,顺带在四大扶宋窈下马车前先一步把手搭在宋窈的手腕上。 “去吃饭!” —— 却说半个时辰前,青竹书院内。 宋锦瑟和周抒鹤在荀夫子的安排下留到了最后被单独开小灶。 荀夫子如今就住在青竹书院后的一处小院内。 除了与罗副院长交好,她自己也极其有本事,因此,学院给她安排的院子环境好,也足够大。 一眼望去,满院子都是荀夫子自己移植栽种的花草瓜果,也没个下人伺候。 宋锦瑟觉得荀夫子不懂享乐,白瞎了在书院挣这么多钱,院里布置的和宋窈那个穷酸货一般无二。 不过表面还是浅笑道:“夫子的院子真漂亮,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悠然感。” 荀夫子笑着招呼二人进院子,讲了会儿课,趁着休息的时间,又单独抽出时间将宋锦瑟叫走,提醒她道:“一会儿罗副院长会来我院里,你好好表现。” 宋锦瑟眼前一亮,“夫子的意思是……?” 荀夫子点点头,“想必你也知道罗副院长想收关门弟子,她最是在乎学生的天赋和品性,你可要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荀夫子是真的很喜欢宋锦瑟的天赋,所以不遗余力地给她创造机会,生怕明珠蒙尘,罗副院长最后选了宋窈那个鱼目。 第70章 宋锦瑟爆痘 宋锦瑟心里一阵激奋。 竹三的学子是很少有机会接触罗副院长的,除了必要的课程外,罗副院长大部分时间都在周游列国,学习传播大雍的文化。 可尽管如此,青竹书院内也没人敢小瞧她,毕竟她能做到副院长这个位置,本就是熟习经史,博古通今,通达国体的一代鸿儒巨贤。 更不说她二十年前来到书院,虽说从未收过一个弟子,但也成了桃李满天下的名师。 太子君晏曾虚心听她授课,皇帝几子都夸她是真正的大师,她担任青竹书院夫子授课期间,长安城学子奋发式学习,考中举人者不尽其数。 因此罗副院长回到长安城后,不少人都想要找各种办法让人搭线带着自家女儿见她一面,可惜都被拒绝。 就连几位皇室公主都不能被当成例外。 如今,荀夫子却说给她争取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宋锦瑟只觉得天上掉馅饼砸到了她,接下来的课上便更加端正了坐姿,越发认真。 荀夫子满意地点头,又给两人讲了讲算数课,余光扫见来到院门外的罗副院长,当下道:“说了这些话也累了,我便再出上几道题你们做一做。” 她说着,将昨日就准备好的算数题送到了两人面前。 相比于周抒鹤面对卷子的认真,宋锦瑟眼里就带着点势在必得的轻松感了。 “还是三炷香为限,做完我给你们讲完就可以回府了。” 因着是考宋锦瑟和周抒鹤这等天才的试卷,因此上面的题都是特别难的。 没一道是基础的算数题。 罗副院长从门外走来。 周抒鹤读完题后,思考一番,才逐渐上手。 而宋锦瑟则直接提起了笔看着题目,想也不想就要写下答案。 毕竟她心算的基础早就打下。 然而不知为何,就在她要落笔的瞬间,忽然感觉浑身不适,灵台混乱。 那些原本该不知原因就做出来的题,到了这一刻,她竟连一道都看不懂了! 罗副院长在荀夫子的示意下走到了二人身后。 她本是不太想来的,只是荀夫子给宋锦瑟乱的天花乱坠,这才让她对宋锦瑟的心算起了好奇之心。 然而,一炷香过去,周抒鹤已经做了三道题,但宋锦瑟则苍白着脸色,有无数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从脸颊滑落。 一道题都没有写下来。 怎么回事? 宋锦瑟紧张的心脏飞跳,自从她夺取气运后,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她只觉得罗副院长视线灼热。 而一旁的荀夫子也紧蹙眉心,她是宋锦瑟的担保人,拍着胸脯保证过宋锦瑟的天赋,可这孩子,怎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 罗副院长从厢房出去。 荀夫子紧随其后道:“副院长,锦瑟今日许是紧张才……您能否再给她一个机会?” “长春,”罗副院长想了下,开口道:“我在大燕见过一些心算厉害的神童,他们大多不会有宋锦瑟这样的情况。” “我知你想要我收个徒弟不再孤身一人,只是我也把话给你明说,我今日来见宋锦瑟,本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并非想要收她为徒。” 罗副院长对宋窈起了点心思,因此也了解北戎一事。 宋锦瑟在她心里的形象并不太好。 荀夫子见状,叹息道:“是我考虑不周,一想到你要收宋窈那样平庸的徒弟就……” 她们二人虽是压着声音说话,但借口如厕的宋锦瑟还是透过门缝听了个一清二楚。 罗副院长是瞎了?为何要收宋窈为徒? 她转身回到座位上,心慌的厉害,红了眼眶。 “五姑娘,”周抒鹤做完题,抬了抬眉梢,他外表透着温和,那双敛着的眸却是带着几分清冷,“你怎么了?” 宋锦瑟一向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瞥了眼周抒鹤放在桌子上的答案,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可能窈窈给孟鹿扎针时误会我要伤害她,课下我单独去给她解释,她推了我一把,撞到了腰,这会儿疼的厉害,我实在静不下心做题。” 周抒鹤皱眉,“她推了你?你不舒服多久了?这题别做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馆。” “不行的,”宋锦瑟红着眼道:“荀夫子说,罗副院长会来考察我的课业,这机会千载难逢,若我做不出来题……” 周抒鹤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答案递过去,“我算数不如你心算快,你先把答案写上去递给副院长。” 宋锦瑟的眼眶更红了,“谢谢你。” 周抒鹤不好意思地垂眸,正对上对方羞红的脸蛋,愣了下,“你,你的脸……” 宋锦瑟歪了歪脑袋,“我的脸怎么了呢?” 自从夺取宋窈的气运后她就有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再也不似小时候那般被别人嘲讽颧骨太高,皮肤偏黑,一脸刻薄相,连亲生母亲都不太喜欢她。 她记得宋窈那个脸蛋才是标准的美人脸,尤其是那一身白皙的皮,让人徒生怜惜。 她做梦都想抢夺宋窈的身体据为己有,没曾想,世事难料,拿着宋窈美貌成为利器的人成了她。 就是可惜,她到底不是原装,现在这个模样也不能和曾经的宋窈比。 周抒鹤抿唇,指了指自己的有脸,开口道:“你这里,好像不太对……” 只见小姑娘细腻的脸上,直接爆了两三颗红肿发紫的痘痘,在一身白皮下,显得尤为可怖。 偏偏她还不自知,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懵懂姿态,让周抒鹤只觉得这一刻,眼前的宋锦瑟和他记忆力那个五六岁的小团子,竟有些大相径庭。 第71章 炭笔画 四大早就在酒楼点好了饭菜,只要人到了吩咐一声就能传膳。 清蒸鳜鱼,红烧猪蹄,乌云托月……总之,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宋窈托君晏兜里那些银钱的福,这顿饭吃的极好。 只是刚一放下筷子,马公公就匆匆忙忙从宫里赶了过来。 他给宋窈递了个眼色,试图让宋窈出门,避讳一下。 但沉浸在美食里的宋窈头也没抬,甚至提出要求,“能再给我来碗麻辣小面吗?不要麻,不要辣,但吃到嘴里一定要有麻辣的面味儿。” 马公公:“……” 你是有毒吗? 马公公气到心肌梗死,偏偏君晏也不避讳宋窈道:“宫里出了什么事?” “回禀太子殿下,”马公公不敢违抗命令,生无可恋道,“赵护卫长按照李三提供的线索去了小巷捉捕余和他交头的叛贼,只是对方的头目狡猾,逃走了。” 君晏的脸色一沉。 马公公被他那眼神看的两股颤颤,赶紧找补道: “不过殿下放心,赵护卫长已经吩咐人挨家挨户排查,还和城管那边打过招呼,凡是出长安城的,一有可疑人物就会被押入牢房等他去认脸。” “认脸?”君晏冷冽的视线扫过马公公,薄唇微抿,透出几分冷绝,“等你们认完嫌犯,人早跑了。”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 毕竟见过那个头目的,只有赵护卫长一人。 马公公犯了难。 宋窈忍不住插话道:“难道没有嫌犯画像吗?” 马公公摇头,“回六姑娘,赵护卫长一介粗人,并不能画出对方的样貌,而府衙里的画师画出来的只是神似。” 那些在水墨丹青有造诣的,大多在宫里给后宫的娘娘们画人像画呢,对于此也并不太精通。 “这样啊。” 宋窈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直勾勾的看向君晏。 君晏被她那直白的眼神盯得有几分不自在,差点问她是不是又耐不住寂寞,想要了他的身子了! 正想着,就听见宋窈迂回道:“抓到这个头目对殿下来说是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嗯。”君晏点头,“上次你在黑市看见被惩处的就是李三,他所知道的信息太少,只招供了和他交头的头目。圣上让孤在一月内调查清楚临山一行的事情,对方是临山一事的关键突破口。” 宋窈上辈子没怎么关心过君晏的事,因此他到底是如何处理临时一事的,宋窈还真不了解。 不过看在对方今天下马车扶她那一下蹭了些气运,缉拿逃犯这事,她还是愿意帮君晏点小忙的,就开口道:“臣女倒有个法子,能更大可能帮殿下抓捕逃犯。” 君晏一愣,“法子?什么法子?” 就连马公公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窈,不明白她一个闺阁小姐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是把准备出城那些人都拦下来不成? 可宋窈很快否定了他的想法,“臣女画功还不错,麻烦殿下把赵护卫长找过来,描述那犯人的样子,我帮你们把人给画出来。” 马公公闻言,瞬间二十年没有***。 还以为是什么妙计呢。 就这? 他已经找了不少画师根据赵护卫长的口述画人物小像了,城门口都贴了不下十多张通缉令。 够了,真的够了,他们完全不需要新一轮的辣眼睛了。 宋窈一看马公公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便提醒道:“我也是见过府城里的画师所画的通缉令,大多只是个轮廓,甚至于因为没有细致的描绘,还会出现认错人的情况。对方既然能在赵护卫长的缉拿下逃走,想必也是有谋略和小聪明的。一旦打听清楚赵护卫长所在的城门,避开他,再想要从长安城逃出生天,那就简单多了。” 长安城共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而赵护卫长一个人,也只能守着一个城门守株待兔。 其他人也只是按照画像还有对方身高等的描述来抓人,可以说,从古至今,抓错人的情况也是很多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嫌犯,逐一排查这样的字眼。 就在马公公沉思的时候,君晏看着宋窈自信满满的样子,便吩咐四大道:“你去把赵护卫长请回来。” “是,主子。” 四大一拱手就出了厢房,去了城北找赵护卫长。 一来一回也用了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他人机灵,特地去路边给宋窈准备了一套最便宜的笔墨纸砚拎上来,邀功道:“六小姐,我斥一两巨资请你的笔墨纸砚,还请笑纳。” 宋窈:“……” 可以笑纳,但没必要。 宋窈打开自己的包裹,里面的笔墨纸砚很齐全,还有一根炭笔。 宋窈将炭笔拿出来,又抽了一张纸。 四大见状不明所以,“宋姑娘,您不用毛笔作画啊?” 炭笔笔色黑浓,附着力稍差,稍一用力还会划破纸张,不宜于涂改,因此他从未见过有人用炭笔作画。 “我跟你解释你也不懂。”宋窈一撸袖子,对着赵护卫长道:“麻烦描述一下那头目的样子,细致到眉型,眼型,鼻子,嘴巴。” 赵护卫长本来在城门口蹲着守株待兔呢,没曾想会被四大叫回来,说是要找画师画人物小像。 这不是胡闹耽误功夫吗? 赵护卫长当下脸色就黑了。 要知道,他虽然尊重读书人,却不太尊重那些个画师,倒不是捧高踩低,实在是对方的人物画的一言难尽。 通缉犯的画像完全就是个大众脸,说像谁都能像。 不过他还是奉命回来了,原以为会看见宫中的谈画师,未曾想,竟是宋家的那个小神医。 咋滴,好好的大夫不当了准备改行抢画师的饭碗了? 君晏见赵护卫长沉着脸不说话,略一抬眸,“怎么,人抓丢了,你舌头也跟着丢了?” 赵护卫长一抖,再不敢拿乔,赶忙道:“回宋姑娘,那叛贼一身阳刚之气,脸却生的极娘,身材嘛,肯定不如我好,刚到我肩膀的个头,就是个矮冬瓜,若不是我一时大意……” “停,”宋窈打断他,“现在不是私藏夹货吹嘘自己的时候,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赵护卫长:“……” 行叭。 赵护卫长只好实事求是道:“他的眉毛很粗,很短,像被砍剩一半身子的蚯蚓,眼睛挺大的,像是丹凤眼,鼻子,没有鼻梁,比较踏,像头猪,嘴巴就特别大,干裂的很……” 宋窈按照他说的,大致画了个五官出来,然后重新抽了一张白纸,“脸型呢?” “大脸盘子,颧骨很高,看着也挺普通的长相,不像是能成大气候的。” 宋窈点点头,不再说话,飞快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坐在宋窈对面的君晏看着,眼前一亮。 “你看看,是不是大概长这样?” 在她有层次的勾画下,原本还不抱希望的赵护卫长一下子就弹跳起来,“啊!啊啊啊!” 他指着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奇了!真是奇了! “这简直是本尊降临!六小姐,您也太内个了!” 画被立到赵护卫长面前,马公公和四大的位置看不太清。 只能听见大老粗在这内个这个的夸,心道这瘪犊子还挺会溜须拍马。 于是二人对视一眼,正准备不甘示弱,只是刚往前走上几步,目光落在宋窈手里的画作时,齐齐震惊。 “这,这是炭笔画出来的……?”马公公大步一跨,走到画作面前,感叹道:“乖乖,这画的也太像个人样了吧。” 他不是没见过其他画师的画,但即便是宫里的画师,也得真人露面,画上一天才像模像样。 宋小姐这才用了多久啊,就按照口述画了个比宫里画师还像的人物图。 当今圣上爱画,若是见到这样稀奇古怪的画,可不得夸宋窈个三天三夜! 赵护卫长也是,一个劲跳脚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瘪犊子!小姐简直是砍了他的脑袋按在画上啊!” 样貌完全对上,这对于他们抓人来说,作用还是很大的! 君晏将画拿在手中,问道:“长安城四个城门,你可能再画几张?” “可以的。” 有了第一张打下基础,其它几张照着临摹就行,还是十分的省事的。 不过片刻,宋窈就又画了五六张人像图出来。 马公公瞅着宋窈绘画的手法和其他画师用毛笔绘画不太一样。 不禁暗自感叹,这宋窈,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 同样想法的还有君晏,有几分诧异宋窈能在短时间内画出这样像的人物图。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抓人,他将画作递给了赵护卫长,开口道:“你将此画发给各个城门的守卫,莫要贴到城墙上,以及。” 他的目光清冷,落在在场几人身上,“就说此画是我寻世外高人所作,绝不能让他人知晓宋六姑娘帮忙一事。” 敢刺杀太子的叛贼,必然是有组织有势力的亡命之徒,君晏不可能让他们注意到宋窈,牵连宋窈。 屋内几人闻言,郑重道:“殿下放心,我等定守口如瓶。” 如此,赵护卫长正要跑出去寻人。 这时,厢房的门猛地被人敲响。 第72章 丫头,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就在众人转头时,只君无贤那张脸就这么死乞白赖的从门缝里一点点透了进来。 “嘿嘿,没想到吧,是我!” 此刻,他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花生盘子,使劲从门缝里挤进来,凑近君晏道:“我就说我在三楼看见了赵护卫长,手底下的狗奴才还敢说我酒喝多了看花眼了!” 君晏冷眼看着君无贤不请自来,“孤公事繁忙,不知大哥有何事找孤?” 言外之意,有话快说,没话就滚。 “呵,公务繁忙你能来酒楼快活吗?老七,你别当我傻,就糊弄我,父皇交代你查临山一事你查清楚了吗?就敢来酒楼消遣,你就不怕父皇一怒之下诛你九族吗?” 君无贤看起来还是喝了不少酒的,脸色通红,一身酒气就往君晏的身边走去,训斥这个弟弟。 众人:“……” 能不能别学个诛九族就随便往外用,丢人现眼的。 但君无贤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眼尖的看见赵护卫长手里的画作,伸手抢道:“呦,看图寻人啊?快让本王看看,你们大张旗鼓要找的人长个什么样子!” 他的动作很灵活。 赵护卫长想躲开,但被他捏住了画角,怕好好的画被撕毁,他赶紧放松动作。 那张画当场被大皇子抢走。 …… 作为皇室中的长子,君无贤一向认为自己是要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 可惜天不从人愿,皇后竟生下了个和他抢皇位的儿子。 至此,大皇子便在算计君晏被诛九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刚收到消息,这次行刺君晏的头目跑了,快乐的像匹野马一样准备来此嘲讽君晏。 然而,在对上对方手上的画作时,君无贤傻眼了。 “他他他他……他妈的简直太像了!” “像什么?”君晏意味深长的问道。 “当然是像……”他三皇弟手底下的护卫啦! 不过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他就一个激灵,酒都醒了大半。 “不,不像什么。”作为三皇子一党的幕后大黑手,君无贤回过神,赶紧坐到君晏面前,苦口婆心道:“老七啊,有些画不能乱用,里面是有忌讳的,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套路。有些画用出去,冥冥之中就会改变你生活的轨迹。看似简单的一幅画,将会影响你的一生。你没有能力把握它,听大哥一句劝,把这画撕了,这事咱别往下查了,啊!” 宋窈:“……” 真是好不要脸。 宋窈都听笑了。 “谁?谁在笑?”君无贤回过头对上宋窈的一双眸子,“怎么是你?”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人不就是他在临山遇到的丑东西吗? 宋窈起身施了一礼,“臣女参见大皇子殿下。” 君无贤怀疑的目光在宋窈身上游离,“你这个丑八怪竟知道我是大皇子?说,你是不是暗中调查我,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母凭子贵?!” 宋窈:“……你误会了。” “不可能!”大皇子斩钉截铁道:“丫头,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肯定也深深为我着迷吧!” 宋窈一脸不赞同道:“我不可能为赤血鸳鸯深深着迷。” 君无贤瞬间像只被戳中了痛脚的猫,直接就炸毛了。 “什么赤血鸳鸯大裤衩!我从不穿那种骚东西!我可是大皇子,身份尊贵的很,要什么颜色的大裤衩没有,我怎么可能穿赤血鸳鸯的求欢式样大裤衩!” 宋窈叹了口气道:“一个多月前,您被叛贼追击,可不是这么说的。” 君无贤猛地涨红,然后又发紫,“你看见了!你都看见什么了?!” 宋窈微笑,“黑灯瞎火,幕天席地,您与几个男人抬腿挺腰,挥汗如雨,一脸享受,直至金羽卫闻讯赶来,发现您满脸红热,双目含泪,赤血鸳鸯小肚兜正挂在那群狂徒的腰上。” 君无贤:“???” 君无贤暴躁咆哮,“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平铺直叙就可以,谁让你乱加词汇描述此事的啊!还有我只穿了赤血鸳鸯大裤衩,没有肚兜的!” 宋窈继续微笑:“我知道大皇子喜欢和男人们玩些刺激的,我不会随口乱说的。” 君无贤:“你乱说的还不够多吗?” 宋窈:“据闻那三千金羽卫都曾见过大皇子一脸狞笑时露出的龙体。” 君无贤疯了,“我那是冷笑,威胁他们不要乱说话!你不要断章取义啊喂!再这样我要诛你九族了!” “天啊,臣女好怕。” 宋窈震惊,一掐大腿红着眼眶看向君晏道:“殿下,臣女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大皇子恼羞成怒诛我九族,难道这就是天家皇权吗?求殿下为臣女做主啊!” 第73章 勾引太子 做主? 君无贤他勾唇冷笑,也不看看君晏是谁的小老弟。 老七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被个女人搞得五迷三道。 尤其还是宋窈这么丑的女人,也配离间他与老七寥寥无几的兄弟情吗? 这么想着,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宋窈一眼。 “你这种恶妇,别说是诛九族,就是当场击杀也是罪有应得!老七是我的弟弟,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他说着,给君晏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把宋窈拿下,绳之以法。 君晏淡淡道:“宋六姑娘不是外人。” 宋窈赶紧打蛇上棍道:“是呢是呢,臣女是殿下的救命恩人!” 正所谓生养之恩大于天,她这种给太子重获新生的,说是君晏半个亲娘老子都不过分! 君无贤:“???” 那我走? 虽说君无贤和君晏只是塑料兄弟情,但一想到君晏为了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臭丫头这么不把他当回事,他心里就醋的不行。 他龇牙咧嘴的瞪了宋窈一眼。 宋窈顺势往太子身后躲,“殿下,大皇子看起来好凶哦。” 君晏清冷的眸子看向君无贤。 “你凶给谁看?!” 君无贤被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君晏让他在一群奴才和宋窈这个外人丢脸。 他嗷嗷地跳脚喊道:“自古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君晏你竟为了个女人和我大动干戈!我真是遇人不淑!这些年的虚情假意全错付了!” 君晏面无表情的看向君无贤,目光冷冰冰的。 君无贤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发毛,“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 君晏冷笑一声,将人像画一把从他手里扯出,“若孤的手足都如大哥一般,孤宁可断手断脚,也绝不裸奔。”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父皇不在你就原形毕露,正所谓长兄如父,今天我这个当爹的势必要好好教教你说话!” 君无贤放了个狠话,撸起袖子就往前冲,“记住,这是你逼我动手的!死了残了只能怨你这张嘴!” 他伸出手就要去打君晏,立刻就被马公公和四大给拦住了。 “你们别拽我,我是皇子,贱奴焉敢拦我?!”君无贤怒吼。 马公公和四大下意识一松手。 君无贤往前冲了两步,反应过来什么,立刻又往后退,将马公公和四大的手重新放回他的胳膊上。 一脸责备。 ——妈的,干什么突然松手。 他打不过君晏啊摔! 宋窈:“……” 还以为有多硬气呢。 然而君晏连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带着人推开门转身就走。 徒留松了口气的君无贤咬牙切齿,“很好,算你们识相,被皇子的气势吓跑了!待本皇子去听个曲陶冶情操,压制体内的嗜血之气!” —— 却说宋窈和君晏从酒楼出来后,还是比较心心念念自己的麻辣小面。 便和君晏说了声,让对方先行离开,自己守在酒楼里等吃的。 而另一边,对面的八宝斋里。 正坐着一个梳着坠月髻的少女,此刻红着眼眶,嘟嘟囔囔地骂道:“什么血光之灾,什么大师算命!我看兄长是被宋窈那个贱人迷住了,这样拙劣的谎话都能听得进去,还要我滚回家中!我再也不要和兄长好了!” 旁边的小丫鬟劝道:“您何必为了她一个外人与咱们大少爷置气呢?您往后嫁了人,不还要靠大少爷给您撑腰吗?莫要为了个外人与大少爷生了嫌隙!” “什么靠他撑腰。” 月如玉一擦眼泪,“若我嫁得高门,或是皇室,还不一定谁给谁撑腰呢。” “小姐担心隔墙有耳!” 月如玉说个话都得担心这担心那的,这厢房也待不下去了,带着丫鬟就往府里走去。 只是刚一踏出八宝斋,月如玉的眼睛瞬间瞪大。 “我草!” 她爆了句粗口。 身边的小丫鬟慌张地去堵她的嘴,“您是闺阁小姐,怎能说这样的粗鄙之语!” 被堵住嘴的月如玉什么都听不见了,直勾勾地盯着对面街上那道玄色的身影。 ——她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再见到太子殿下! 月如玉又惊又喜。 要知道她第一次见太子,还是太后大寿,邀请官员女眷进宫赴宴,她有幸在百米开外与太子遥遥相望。 四目相对,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她看见了少年的倾世之颜,看见了少年的旷世之才,哪怕隔得再远,她也能闻到少年身上权利与金钱的芳香。 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嫁人当嫁君晏太子!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区区礼部尚书之女,实在无缘得见太子,这才把少女最懵懂的爱恋藏在心底。 没曾想啊…… 亏宋窈还说她有什么血光之灾。 今日便是她与太子的破镜重圆的大喜之日! 月如玉越想越兴奋,“不行,我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的五官相较其她贵女本就多了几分艳丽,刚哭过一场后又带着点楚楚可怜的韵味,再加上她腰肢纤细,走起路来刻意扭捏,摇曳生姿,很是勾人。 旁边的丫鬟看着胆战心惊,不懂小姐怎么好好的忽然浪荡了起来。 “光天化日的,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月如玉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我要给殿下一个得到我的机会!” 丫鬟:“?” 救命,小姐好油。 她试图拦人,但月如玉已经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了。 丫鬟这才改口,由衷地赞叹:“原来您与太子殿下还有这么一段情呢?果真是天定的良缘,想必今日一见,太子殿下肯定会想起一切,为您倾心。” 月如玉笑了下,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对面的君晏,生怕对方一眨眼就走了。 不过也好在酒楼的麻辣小面做的墨迹。 君晏便耐着心思一直等宋窈。 他此次出行就带了个四大,马公公还是后来的。 因此,月如玉过了长街,算是畅通无阻的就走到了太子面前。 扭着腰肢,盈盈一拜,声音娇媚又做作道: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第74章 行刺太子? 君晏此刻正等在酒楼门外的长街上。 人来人往的长街,吵闹喧嚣之声听的他头疼。 他本想让四大去看看宋窈还有多久能出来,没想到会莫名其妙冒出来个女人对他行礼。 他淡淡地说了句免礼,就偏过头要嘱咐四大什么。 这时,月如玉却在起身时,被一颗小沙粒绊了一跤。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朝着君晏的身上倒了过去! “呀!” 声音之楚楚可怜,让端着小面出来的宋窈都打了个寒颤。 一脸麻木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君晏适时地抬起了右手。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扶起月如玉。 就连月如玉都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这是她为太子所创造的机会,只要二人肌肤相亲,她就有了嫁入东宫的理由。 届时,别说是碾死宋窈,就连整个月府也要靠她生存。 想着,只见君晏抬起的右手一把拉住了—— 自己左手的宽袖。 在对方如狼似虎扑到自己的身上之前,先一步运起内力,倒退数十米远。 由于月如玉起初是秉持着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真真切切地往下摔,因此,当场便倒了下去,鼻子蹭破了皮,珠钗散落一地。 马公公和四大回过神来,看着摔了个狗啃泥的月如玉,在惊吓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新的一月里,第三个试图往他们殿下怀里投怀送抱的了。 前两个吧,都没摔出新意,但最起码也保证了自己没破相。 这个倒好,当场就毁容了! 宋窈看着就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还好。”她松了口气。 还好君晏对着她的时候还算个男人。 先扶后撒手。 否则岂不是让她本就平平无奇的脸上更是雪上加霜? 想着,宋窈忽然又想到了月如玉发灰的印堂,踮起脚尖试图暗中观察经此一事是不是灰气散去。 然而,一眼看去,只见月如玉印堂之上的灰气直逼黑色。 “不能够啊。” 宋窈不理解,月如玉都摔这么惨了,还能出什么事情? 月如玉也觉得自己好惨,她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曾因那一眼在太子殿下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然而呢? 太子宁可抱一件玄衣也不抱她! 她委屈的嚎啕,捡起落在腰间的金簪,正要往头上扎,只见冷光一闪。 一柄锐利的长剑直逼她的喉咙。 太子君晏低磁又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头上传来。 “你想行刺于孤?” 宋窈:“?” 月如玉:“???” 不,臣女只是馋你身子啊! 月如玉傻了,捏着锐利的金簪摇头,“殿下,就是借臣女十个胆子,臣女也不敢行刺殿下啊!还望殿下明鉴!” 君晏眯着眼睛,并不太信月如玉嘴里的话。 他这次出行,只是为了见宋窈……咳,让宋窈给他诊脉。 知道此事的只有四大和马公公。 月如玉平白出现在这里,往他身上撞,又带了一头的利器。 自古王侯豢养女眷作为利器杀人越货一事便屡见不鲜。 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君晏想也不想道:“四大,把人带去府衙。” 月如玉撕心裂肺:“不——,殿下,你不能这么对臣女!” 隔了一条街,正给她加油打气的丫鬟:“……” 虽然听不见发生了什么,但太子很生气把人抓走是真的。 不行,她得赶紧回府把此事告诉老爷! 于是乎,大概明白月如玉印堂发灰来自牢狱之灾的宋窈:“……” 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和姑娘家的发钗可算是让太子殿下您给玩透彻了。 月如玉很快就被拖下去审问了。 君晏的兴致被败坏,脸色很是难看,往马车上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宋窈畏畏缩缩的躲在门里没跟上,皱眉问道:“不是买完小面了?你还待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跟上?” 头上也顶了个金簪的宋窈惊道,“不,不敢劳烦太子殿下,臣女还是腿儿着回吧!” 瞧瞧她这语气,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君晏不理解。 明明这个女人前一刻还对他酱酱酿酿,后一刻看见有变态扑向他却无动于衷。 她对他的爱也太易碎了吧? 想着,君晏直接抬手,拎住宋窈命运的后脖颈,向上一个用力。 宋窈蹬蹬小腿:嗳,我会飞啦? 还不等宋窈细细品味这股夺回气运的暖意,君晏一把将人扔到马车上,紧随其后入内,“去宋府。” 宋窈摸摸被摔疼的小腚呜咽,“飞的越高摔的越疼,古人诚不欺我!” 顿了下,又指责君晏道:“这般不懂怜香惜玉,怪不得一直讨不到媳妇。” 君晏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被对方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宋窈只觉得脖颈一凉,为了小命瞬间狗腿道,“臣女说,殿下真是人中龙凤,智勇双全,有勇有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英年……咳。书读的不多,殿下懂臣女的爱慕之心就好~” 君晏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就知道,宋窈对他的非分之心是藏不住的! —— 而此刻,宋府内。 宋羡予从礼部回来后,便决定去给宋窈道歉。 当然,这份道歉已经晚了数十天之久。 只因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宋窈。 明明是自己从小就很喜欢,想要去亲近的堂妹,可不知为何,每次宋窈和宋锦瑟同时在场,他总会下意识的忽略宋窈,甚至会对宋窈产生一种厌烦的情绪。 捏着手上花重金为宋窈买的玉簪。 他想,这一次,不管对方要打要罚,他都悉听尊便。 只是还不等他踏入长明阁,便听闻鸾鸣阁那边出了事情。 丁香抽噎道:“二少爷,您就快跟我去看看五小姐吧!她好好一个姑娘毁了容,都在闺房里哭了半个时辰了,奴婢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呜呜呜!” 宋羡予皱眉,“我还有些事情,你先找大夫给锦瑟看看,我……” “二少爷!” 丁香一看宋羡予拎着木盒就是要往宋窈那个小院走的,徒生一股子怒气,不明白宋羡予跟宋窈个堂妹有什么好来往的,宋窈又不是大房的血脉。 强忍着不适道:“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府里,您是五小姐唯一的亲人了,她出事您不在乎,反倒去找六小姐,那些下人便觉得五小姐失了势,欺辱,糊弄她!您的心可不能偏啊!” 宋羡予本欲再说些什么,闻言只觉得头痛欲裂。 “你带路吧。” 道歉一事,本就拖了数十天之久。 再晚一刻也是晚。 宋窈从小便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倒是锦瑟从小顺风顺水,从未受过委屈。 宋羡予再对不起宋窈,也不能不管不顾宋锦瑟。 何况,宋窈自小便良善,总是不愿计较这些的。 丁香闻言勾了勾唇角,只是想到宋锦瑟莫名鼓了好几个痘痘不见消下去的脸,又不由得有些忧愁。 要知道,一个女人才学再好,没有漂亮的脸蛋都是空谈。 宋锦瑟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了。 不然也不能勾的周抒鹤,叶子辰他们为之动容。 第75章 自卑分你一半 万籁俱寂,月府内。 月长风正极力给月尚书推荐着从宋窈手里高价买来的护身符。 “真的,爹,就是因为这个符我才从马蹄子底下保得狗命,大师说如玉还有一劫,只是她被您宠坏了,无法无天,大师不肯给她破灾,我便把护身符拿回来保您狗命。” “所以,你便花了四千两银子被宋窈忽悠着买来这一堆废纸?” 月长风气道跳脚,大声反驳,“您怎么能说这是废纸!您不想活了,知不知道这样是会触怒大师,让神明降灾的!” 月冼闻言脸色越来越黑。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好大儿竟这般好骗。 四千两,是他多少年的俸禄,这赔钱货竟全拿来讨好女人了! 还有那个宋窈也是,“好好一个闺秀,不学着我们如玉读书习字,出来整些骗人的东西,我看是马夫子给她留的课业太少,个缺德孩子!叶家倒了八辈子霉要让她当儿媳妇!” 正要拉着月长风,让他去把钱要回来,这时,只见二女儿身边的丫鬟幺果急急忙忙跑来道:“不好了,老爷,二小姐被太子殿下抓走了!” “什么?!” 月冼只觉得头疼欲裂,“那逆女又做了什么?” 他了解太子,当然知道太子不会平白无故的抓人。 丫鬟踌躇着,最后还是如实将事情讲了一遍。 月冼血压飙升,丢人丢的恨不得逃离这个世界。 偏偏月长风还抱住月冼的胳膊,感慨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妹的血光之灾不就应验了吗?爹,我拿您的身家性命发誓,若这护身符不好使,您便不得好死!收下它吧!” 月冼一脚将人踹飞:“逆子,说的什么批话!等老子回来和你算账!” 话罢,怒气冲冲驾车赶往太子府。 从月府到太子府的距离并不太近,月冼一颗心都是自己那个逆女,也就没注意到,那赶马的车夫满脸通红,身上沾满酒气。 车子驶入小巷。 马夫一脸困顿的握着缰绳,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就在他昏睡下意识乱赚缰绳的瞬间,马匹失去了正确的控制,猛地向不远处的柱子上一撞。 “咚——”的一声。 马匹疼的发狂,不受控制地将马夫摔下马车。 月冼在车内打了两个滚。 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握住车沿,就要被甩下马车。 这样的高度和速度,以及他苍老的岁数,只怕摔下去,不是腰椎断裂就是脑袋震裂。 月冼惊出一身冷汗。 然,就在他的身子被甩到半空落地之时。 腰间忽然一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稳稳拖住,落在地上。 死里逃生,月冼深吸了一口气。 正要起身,只听“啪叽——”一声,一枚黑色的三角形样式的东西从他腰间掉落。 这是一枚燃烧的护身符。 只一瞬间,月冼就明白了这枚护身符的来历。 肯定是月长风那个逆子趁着搂他胳膊的时候,悄悄把护身符塞进他腰带里的。 看来他刚死里逃生是这护身符是起了作用。 只是他无法理解的是,他前段时间才找风水先生为他们迁了祖坟,为什么他们一家老小还是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还有宋窈,她一个女娃怎么会懂玄黄之术? 是单纯来帮忙的,还是受人指使害他们,再挟恩相报? 毕竟宋羡予前段时日在礼部犯了大错,临近年底,他刻意压着,有打算在陛下问起时说他几句不好,给人降职的意思。 大家族荣辱与共,宋窈说不准听了谁的命令暗搓搓给宋羡予谋前程呢? 月冼沉下眸子。 不论如何,他都需要把宋窈请回月府,好好说审一审此人。 若是心怀不轨……便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可当务之急,还是要去一趟太子府。 —— 一柱香后。 马公公带着月冼走向太子府内。 “臣,礼部尚书拜见太子殿下。” 月冼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太子府邸的大厅内,檀色惟帐被金钩挂起,一旁的香几上摆放着红松石珊瑚盆景,檀香静静燃烧,随着屋外的霏霏之音,暖黄灯色照亮屋内。 黄花梨木椅上铺着火红的狐皮,太子面容清隽,单手撑在木椅上,冷淡点头,他着一袭墨青长衫,长发被玉冠束起,革带坠双鱼玉佩,紧束劲腰。 虽沉默寡言,却给人一种极强的侵略性。 此刻声音低沉道:“马福,还不给给月尚书看座。” 月冼哪里敢坐,摇头道:“殿下,臣有罪!” 君晏掀了掀眼皮,“哦?”了一声。 “臣教女无方,小女如玉一时脑热,冒犯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君晏这才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今日行刺孤的女人是尚书的千金?” 月冼:“……” 别演了好吗? 作为太子皇子党派之争里一心只向着陛下苟命的月冼,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和任何一个皇子走动。 毕竟今后谁来登基这事都说不准的。 他并不贪图从龙之功,清晰的知道,只要一心一意讨好皇帝,少不了他的好处。 可月如玉的所作所为打破了这一切。 行刺未来储君,这是多大的罪,尽管月冼知道这话说出去是无稽之谈,但勾引殿下总是真的吧? 他只能眼睛一闭心一横道:“殿下,岐山一行,臣有新线索想告与殿下。” —— 长安城府衙的知府,是君晏手底下的人。 因此,月冼很快便见到了月如玉。 月冼气道:“你不过蒲柳之姿,是怎么敢勾引太子殿下的!” 月如玉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失措的神色,更甚者在被月冼领回府邸时,走起路来还有点飘道:“我爱慕太子,太子已经十七岁了,却没有正妃和侧妃,爹,只要我成功,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且爹,我觉得太子对我也是有那个意思的!你看他虽误会我刺杀他,却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牢房,饭菜也是酒楼里新鲜饭菜,可比那些囚犯好多了!我一点都没受到惊吓!我幼时与殿下结缘,想必他早已对我芳心暗许了。” 月冼:“……我是真想把我的自卑分你一些。” 第76章 炭笔画风靡长安城 待把女儿送回月府后,月冼便要去找月长风这个不孝子谈论宋窈的事情。 这时却见妻子身边的掌事嬷嬷从后院跑了过来,尖叫道:“老爷,不好了!夫人今日与许家太太出府赏花,一时脚滑,不慎从楼阁摔下来,磕到了脑袋!” “什么?!” 人脑上的穴位是很多很复杂的,磕到了脑袋,一个闹不好,可是要瘫痪丢了性命的。 月冼的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后院。 好在来看诊的大夫医术高超,给月夫人扎了针后,那人便幽幽转醒。 “夫人,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你素日里最是小心谨慎,又是怎的就一脚踩空磕了头?”月冼急切问道。 语气不乏怀疑月夫人被人暗害的意味。 月夫人摇头,“许是妾身今日时运不济吧。” 时运不济? 月冼脸色难看。 一日之内,家中四人接连倒霉,他自然不太相信天地下有这么巧的事情。 便屏退下人,将宋窈和月长风一事徐徐道来。 连着把他和月长风用护身符挡灾一事也跟着夫人说了。 月夫人听闻后,忧心匆匆的,“老爷,会不会是我们家里的风水不太好才有此一劫?妾身常听老一辈的人说,这祖坟,是不能轻易就迁的,一个闹不好,就会家破人亡。” 其实不光是平民百姓信奉神明之说,越是世家大族,越是明白这玄黄之术的奥妙。 无论是做个生意买卖,还是迁坟上梁的日子,大多会找一些在民间声望很高的道长私下给算算,就为了图个前程似锦和吉利。 “老爷,要不咱们把宋窈叫过来,让她给咱们看看府中的布局吧?若是哪里不好,及时改了,妾身实在是怕……” 月冼一抬手,他身材魁梧高大,因是陛下近臣,通身都带着威严的气势,听了妻子的话,摇头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宋窈名声极差,在学院里,次次考试都是倒第一名,若她真有本事,怎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何况她才十三岁,是个孩子,孩子能有什么本事?我知道夫人你怕家长再生事端,但宋窈此人,我怕她心术不正另有图谋。” 顿了顿,“再者,祖坟迁移是咱们找山智大师所办,山智大师德高望重,还给宫里的娘娘们算过命,若是让他知晓我们另寻他人,岂不是得罪了对方?我已经托人将此事告知山智大师,想必他会再帮我们看看风水。” 一听丈夫还要请山智大师来府上,月夫人的心里可算安稳不少。 山智大师是灵隐寺主持的师兄,前些年还俗,因懂医术,又会些玄黄之术,因此在长安城的上流圈子里受欢迎。 有些官员听从他的安排改变府中格局,便能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所以现下,许多人都找山智大师来给他们布置府内风水。 只是山智大师如今已有八十岁高龄,不喜尘世喧嚣住在小村庄里,只怕来往京城有些折腾。 见妻子被自己稳住,月冼又忍不住道:“北戎一事,宋锦瑟虽有错,但宋窈定也故意将此事闹大败坏堂姐名声,她心眼狭隘,人品也不行。所以你莫要忧心,她那种人,我就是倒霉死,从阁楼跳下去,都不会找她给咱们家看风水!” 月夫人:“……” 不知道为什么,月夫人本来平静的心,在丈夫最后一个flag下,莫名慌乱了起来。 —— 几日后。 山智大师舟车劳顿来到了长安城内。 月冼和月夫人赶忙把人迎到了府宅,让对方帮忙再看看风水。 山智大师起初见月冼平安顺遂的模样还吓了一跳,待到又去月家买下的深山看见祖坟上冒出的阴煞之气后才缓缓舒了口气。 “老人和夫人不必担忧,什么血光之灾都是无稽之谈,这祖坟有我一滴精血在此镇压,任凭你们有什么霉运,我都能助二位化解。” 他说着,趁二人不注意,又拨弄了离他最近的石块。 霎时间,狂风大作,祖坟上冒出无数人眼所不能见的青黑烟出来。 若是宋窈在场,定能在瞬间看见月家夫妇二人的命宫徒然聚起了深黑的煞气,显然是命不久矣的模样。 那风吹的月冼后背发麻,但想到对方的本事,笑道:“真是有劳山智大师了。” 想来他和他儿子的灾祸,都是靠山智大师的精血才化解的。 山智回了一礼,便要回村庄修行。 月夫人离开山头时,感受着那一阵阵的冷风,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 哪怕山智说不必担心,可她这心还是不得劲儿。 等回了月府,月夫人更是慌张,干脆去到儿子的房里,翻出了护身符,塞到了她和老爷常用的香囊后,月夫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 宋窈心里惦念着月府兄妹的事情,也不知道月府是不是风水不太好。 好在月长风一大清早来到青竹书院就解决了她的好奇心,“我爹娘昨日都倒了大霉,若非我爹有你给的护身符,只怕是……” 月长风叹了口气。 宋窈心里的不对劲得到了肯定。 月长风的面相就是大富大贵的,更不必说他爹月冼,能年纪轻轻官拜礼部尚书,想来也是个有大福气的命格。月府多半是招了点不太干净的东西,不然众人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倒霉。 尤其是—— 宋窈盯着月长风的眉心,原本散去晦气的眉心,此刻竟被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 瞧着就像是被人故意动了手脚的。 不过看出归看出,宋窈却并不打算再管月府之事。 一来,她怕惹祸上身,二来嘛,她也就是能看见别人的命宫,再多也不懂,能帮什么忙? 林晚晚的身子从一旁凑过来,“你们二人在说什么呢?迎春宴准备画的画儿都练好了吗?” “秋日宴图一事你大可放心,”月长风语气自信,他的画功在这一组里已是佼佼者,“我与阿鹤都极喜欢姚大师的画,你交由我的那部分画,我几年前就临摹着画过了。” 顿了下,笑眯眯看向宋窈道:“你不擅长作画,那部分我替你画吧?” 宋窈抬了抬眉梢,正要拒绝,这时,便听见周抒鹤在不远处叫月长风的名字。 “来了。”月长风颠颠地从椅子上起身,十分狗腿道:“咋啦,鹤哥儿。” 周抒鹤靠在椅背上,面前摆着一根炭笔和一副画作。 他眉眼生的俊朗,眉头蹙着,表情看起来有那么几分不满。 月长风瞅见他宣纸上凌乱的线条,依稀能看出画的似乎是在画学堂里的同窗。 “嗳?鹤哥儿,你怎的不拿毛笔作画,用起了炭笔?这玩意儿上色用手一摸可很容易显得画作脏乱,特鸡肋。古往今来都没得用炭笔作画的。” 此刻不等他回答,周围便有不少巴结少年的同窗开口道: “月少,你消息太不灵通了。咱们长安城继姚大师后,又出了个厉害的画师!那人一手炭笔画,惟妙惟肖,以一己之力帮太子抓住了长安城一穷凶极恶的逃犯。” “据说那逃犯还以为他的画像是哪些府衙画师随手画的简笔画,鼻子下贴了个胡子,大摇大摆地就往城外走去,结果被巡逻的官兵对照画像,当场缉拿!” 本来太子捉拿逃犯一事到此就该彻底了结。 然则,长安城府衙的官老爷,酷爱画作,悄悄留了一张炭笔画,在他老母的生日宴上跟着那些个文人墨客好一通显摆。 而那些个文人墨客哪里见过炭笔画这样神奇的东西,只觉得比起水墨丹青少了的立体和神韵感,炭笔画更能将一个人的模样精准复刻。 霎时间,长安城那些个文人墨客就跟着狗闻到肉骨头一样,疯狂去府衙门外求取一观炭笔画的机会。 世家名门更是为了附庸风雅,出高价来买此画作。 消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当天便命太子携画作进宫。 果不其然,嗜画如命的皇帝对那画作爱不释手。 只可惜,对方画的却是个逃犯,不是他这个真龙天子。 宫中有人摸清楚了陛下的想法,纷纷拿起炭笔想要研究出炭笔画的画法,为皇帝作画。 然而,越往下研究,越发现炭笔画和水墨画有很大的不同,至今无人学得精髓。 月长风闻言,很是惊诧,“那这画师便是独创了一种画法啊!他这般厉害,肯定要被载入史书,不如我们前去拜访,学习一下画法?” “我等也想去拜访,只可惜那画师的情况只有太子和陛下知道!” “不过我倒听说那人三头六臂,虎背熊腰,乃是天上的一抹祥云所画,特地来到人世普度众生,为不公不平之事发声,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并不追求名利!” “对对对,我也听说他脸上有一道巨长的蜈蚣疤痕,身材短小,貌丑无颜,因此不愿露面!” 坐在角落假装看书实则因为对方过分吵闹将此事听的一清二楚的宋窈:“……” 小王八蛋,说谁虎背熊腰,说谁貌丑无颜呢?! 宋窈气到差点上去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 好在理智拖住了她想要和对方同归于尽的脚步。 周抒鹤将炭笔握在手中,嗓音清冷道:“那炭笔画我也是赶到城门外托关系匆匆一瞥,不过依稀能看出对方在作画前,似乎画了个十字的线条在脸上。” “这应该是炭笔画的突破口,只是可惜没办法再拿画观摩。听闻长安城不少大儒都学了起来,若是有人先一步研究出来,只怕会用于迎春宴上夺得榜首。” 第77章 莫得良心 迎春宴本就是当朝陛下所办。 众人摸清楚了陛下的行事作风,自然知道对方想在迎春宴上看见炭笔画。 只是…… 月长风皱眉道:“要想要在短短半月将炭笔画研究透彻,这不太现实。” “所以抒鹤就想着,让你加入我们。”周抒鹤身边一位青年朗声道:“林晚晚那组也没甚画技高超的,你跟着她们也是浪费时间。我们这组不一样,本就是奔着夺得榜首入陛下的眼去的,你与抒鹤,宋锦瑟合力,必然能有一番成绩。” 别看月长风平日里吊儿郎当,课业也只是中等偏上,并不显山露水,但他却极其喜欢字画之类。 林晚晚一拍桌子,横眉冷对,“钱远,组是夫子分下来的,你堂而皇之来挖我们的人,这不太好吧?” 被叫钱远的少年闻言也不尴尬,反倒哈哈笑道:“你们组除了个长风和宋灵儿,其他人等哪个在字画上有所造诣,月长风于你们,不过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 林晚晚气急,正要再说什么,这时,却见月长风抬手制止道:“行了,都别吵了。” 少年人眉目清冷,此刻皱着眉,一看就不太好惹的模样。 “我既到了二组,断没有改组的道理。”何况,“我老大宋窈还和我一组呢,我不可能撇下她嗷嗷待哺去过好日子。” 钱远闻言,叹惋着摇头,“长风,你变了,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素日里讲过道理吗?” 月长风:“我莫得良心。” 钱远:“……” 狗还是你狗。 —— 宋锦瑟因为脸上长痘的事情已经在家告假五日。 今日中午,她终于想到办法,在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勉强盖住脸上的红痘,再将珠串的项链用了点小技巧,挂在了脸上,猛一看去,整个人竟带了点欲拒还应的异域风情。 她一进到学院,正结伴而行出去吃饭的夫子或是同窗眼睛都直了一下,蓝白色的院服经过长安城里有名的绣娘的改良将宋锦瑟的身材包裹的完美。 她这才松了口气碰到宋灵儿后,二人准备结伴往学堂走。 没过多久,便看见宋窈和林晚晚,月长风一行人有说有笑从酒楼里赶回学堂。 宋锦瑟翻书的指尖一顿,想到上次和月长风的不愉快后,月如玉也有几日未来学堂,便抿了抿唇,像是不经意问宋灵儿道:“窈窈近日似乎和男同窗走的比较近了?” “是啊,”提起这个,宋灵儿的表情也有几分复杂,“不知道月长风看上宋窈什么,也不知道避嫌,今日周小少爷让他去你们组一起研究炭笔画,他拒绝了。”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可以,宋灵儿也想去宋锦瑟那个组。 而不是待在林晚晚这个组里浪费时间,让宋窈一群人沾她这个画功较好的人的便宜。 宋锦瑟的表情凝了一下。 往日她和周抒鹤来往,偶尔能听见月长风感慨她生的漂亮。 这会儿见他真的跟在宋窈身后,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从木桌后起身。 月长风正和学堂里的男学子叭叭的说着他惊马一事。 学堂里的学子们大多知道宋窈会医,但她会画护身符,大伙儿都不太清楚。 “你们最近有练秋日宴图吗?”宋锦瑟盈盈走了过去,见月长风和别人说话,便问他身边的周抒鹤。 结果周抒鹤却拧着眉,似乎在考虑事情,根本没回神。 其他几个学子则一脸惊诧的问月长风道:“真的假的,那护身符真的燃烧了?” 说完又去扒拉周抒鹤道:“对了,宋窈既然这么有本事,想必你那眼疾她也能治。你日后要科考为官,治病这事刻不容缓。” 周抒鹤只是抿着唇,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显然也在犹豫此事。 宋锦瑟脑子转的很快,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宋窈在北戎和孟鹿一事上打响了名声,勾的周抒鹤都想找她治病。 她身边为她着迷的少年们似乎都被宋窈刻意勾引。 宋锦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盯着这群男生看了会儿,竭力用轻松调侃的语气道:“我带来了个和炭笔画有关的消息,你们到底要不要听?若是再忙着讨论我堂妹的事情,那我可走了啊!” 男学子们这才注意到她,有人抬起头来,问:“什么消息?” “内部消息,知道你们对炭笔画感兴趣,特地去打探的。”宋锦瑟刻意卖了个关子,目光不经意划过月长风和周抒鹤二人。 “炭笔画?”月长风果不其然被勾着抬头,“这有什么内部消息,你不会找到那个大师了吧?” 大家都知道宋锦瑟的娘与知府的夫人更是闺中好友,知府与妻子恩爱,这次的炭笔画,就是知府炫耀出去的。 宋锦瑟的虚荣心终于得到满足,勾了下鬓角的发丝道:“那画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不是本地人,脾气很怪,是太子的幕僚,咱们想和他学画是有些困难。不过我倒是有幸,将两张宣纸重叠,用炭笔大致临摹了一份画像,你们拿着学学看,但记住了,这画得内部消化,千万别说出去。” “我天,”钱远呆住了,“那你该不会近距离接触大师的炭笔画了吧?” 这时周抒鹤也从求诊一事回神,伸手拿过宋锦瑟递来的炭笔画。 “怎么样,这画对你们有帮助吗?”宋锦瑟明知故问。 周抒鹤点头,“当时匆匆一瞥许多细节都没看见,你临摹的画作,十分清晰,我看着又有不少灵感。” “拿我看看,拿我看看。”周遭不少学子都伸手,想要瞧瞧这传说中的炭笔画。 “这几日只听他们说这炭笔画是如何传神,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看五小姐的画作,才知道炭笔画名不虚传!” “五小姐临摹的栩栩如生,该不会都学会了炭笔画的技巧吧?” 宋锦瑟摇了姚头。 对炭笔画,她看见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落笔时,却是频频出错。 第78章 打赌 原来宋锦瑟也不会画啊。 那问话的学子叹了口气。 一个对宋锦瑟极有好感的学子见状,故意讨好道:“五小姐能临摹成这样已是不错了,要我说,女子嘛,要的就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能给夫家长脸。比那些只懂医术,将来自降身价给平头老百姓看诊的女医强多了。” 宋锦瑟心里好受了点,冲着那同窗笑笑。 她没想到,宋窈能靠着医术在学院混的风声水起。 但光会医术有什么用,如果论起成绩,样貌的话,明眼人都知道她宋锦瑟更优秀。 就比如说,这次春日宴,她能尽快学会炭笔画夺得第一,但宋窈这种身份,怕是连看一眼炭笔画都难。 “看画就看画,哪来那么多废话。” 月长风从周抒鹤身边起身,脸色冷硬,“人吃五谷杂粮哪个不生病的,你这么高贵生病了肯定不看大夫自己扛吧。” 那男学子被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了两步。 回过神,反应自己这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吃瘪,顿时恼羞成怒道:“女子为医出去抛头露脸本就是丢人现眼!不守妇道!想来某些人是才疏学浅,这才在歪门邪道上下功夫!不过是歪打正着救了几个人,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参加迎春宴崭露头角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组没本事的凑在一起也敢画秋日宴图!” 他是不敢针对月长风的,因此一番慷慨激昂的对垒,说着说着就针对起了宋窈。 从他说第一句讨好宋锦瑟时,宋窈便被误伤,懒得搭理,没想到他和月长风叭叭,还在说自己的不是。 宋窈也恼了,“女子为医怎么了?你不是你娘生的这么仇女?我参加迎春宴你是今日才知道的?眼睛不用就捐给有需要的人。同样的话我也送还给你,我便是奔着春日宴的第一去的,你最好少说些话藏住你核桃仁大的脑子。” “你你你——!你说谁脑子是核桃仁?” 对方被宋窈怼的毫无招架之力,因此说话格外刺耳,“你这种不通字画的参加迎春宴本就是对我等保学之士的羞辱,还说什么拿第一,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窈听到赵茂霖这自以为是的话就来气,不过就是个全院倒第三,谁比谁高贵,怎么他就是饱学之士了? 还一口一个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话里话外都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让人看着就厌烦,不给他几分颜色看看他还真能开染坊了! “你既然这么肯定我不行,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若是我没夺第一,我便向你认错。”宋窈轻缓开口道,“若我夺得第一……” “那我便当场下跪拜你为师,如何?”张茂霖话赶话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下跪可以,拜师不必,我没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张茂霖:“???” 羞辱我? “好!”当场黑化的张茂霖自觉发出冷笑。 他就是看不惯宋窈不守妇道和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他可是五品官员的儿子,宋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横。 正午小憩,学堂的学子本就不少,此刻听见宋窈一番慷慨激昂之词,“轰——”的一声,场中众人忽然雀跃起来。 和宋锦瑟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姑娘道: “宋窈敢下这样的赌约,疯了吧!” “她课业那么差,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吧,还和咱们组比画,真不明白宋窈做什么自取其辱。” 宋锦瑟心里爽快。 她捏着帕子莞尔一笑道:“一幅画作需要的是全组通力合作,窈窈虽不会画,但却可以靠组里的其他人取胜。” “对哦,她可是和月长风一组呢。”旁边的贵女撇嘴道:“怪不得这么有底气。” “可张茂霖与我们一组。我们组有周公子和锦瑟镇场不说,锦瑟又临摹了炭笔画的画法,论起来,我们可比他们厉害多了。宋窈的算盘怕是要落空。就是可怜了锦瑟,到时宋窈丢人,你们宋家女都要没脸。” 宋锦瑟顾影自怜,“谁让她是我妹妹呢,就算我的出身比她好,才华比她好,长相比她好,也永远摆脱不了她对我的负面影响。” —— 青竹书院拢共就这么片地方。 宋窈和张茂霖打赌一事很快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宋窈那画功,若和宋锦瑟一组还能有几分胜算,可她偏偏和林晚晚一组,结果不用想,张茂霖赢定了。” “听说人家张茂霖就是好言相劝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少出去抛头露面败坏自己的名声,宋窈就发了疯要比画功。” “真是对自己的本事没点数,上赶子丢人现眼。” 全学院议论纷纷。 —— 学堂内,林晚晚一组的人同样怨声载道。 最后都在月长风和林晚晚一个眼神下闭上了嘴巴,仔细研究着秋日宴图。 唯有宋灵儿拉着身边的一个同窗道:“真是好笑,明明是宋窈和赵茂林打赌,凭什么要我们耽误时间一起练习画作。” 第79章 宋窈安慰月长风 其实月长风也觉得这次迎春宴他们恐怕要输个彻底了。 宋锦瑟能找来炭笔画,周抒鹤的画技更不必说,两人联手,说不准能把炭笔画呈给当今陛下。 遂叹了口气,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宋窈将林晚晚裁剪的秋日宴图拿出来琢磨。 若是画山水,自然是水墨丹青更胜一筹,但若是人物画,炭笔画便有极大的优势。 而秋日宴图里的山水人物各半。 无论用什么画法,最后比的还是呈现出来的效果。 便拿起炭笔,随手画了两下。 看见苦练画功的宋窈,月长风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 等他走近了,看清宋窈在宣纸上只画了几道线条,他腿一软,差点栽倒。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 他还是回去找他爹打听打听炭笔画的事情吧。 还是得靠他。 …… 不过和月长风交好的赵子旭实在想不通。 平时嚣张跋扈的月长风,怎么就给宋窈出头了。 便走到对方的座位上,“长风,你买了宋窈的护身符,你俩便银货两讫了,你怎么还处处维护她啊。” 宋窈挑眉,来了兴趣。 月长风扬着下巴,道:“谁让她除了医术和算命,没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呢,看着和个弱智儿一样的,让人心疼。我这是日行一善,精准扶贫。以后她就是我罩的人!” 赵子旭:“……”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和月长风说说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猫一狗的悲惨人生。 …… 下午的课,来学堂授课的季夫子都感觉到了林晚晚这一组人的变化。 一下课,都忙着讨论画作,练习秋日宴图。 虽是欣慰这些学子奋发向上,但不免可惜,第一只有一个,宋窈这组注定是要被碾压的。 尤其看着面前来和她探讨炭笔画技巧的宋锦瑟和周抒鹤二人。 这种感觉便更是强烈。 她叹口气道:“炭笔画刚刚兴起,我虽感兴趣,却也不得其法,画的不如你们二人精妙。不过,我听闻,这次来青竹书院选画的是宫中画师谈大师的徒弟,谈大师为学炭笔画以闭关几日不眠不休,届时你们可以和他的徒弟再交流一番。” 顿了下,“亦或者,我记得抒鹤你父亲与谈大师交好,你倒也可以想办法在交画钱拜访一下谈大师。” 谈大师是大雍公认的画技最好的大师,一代大儒。 后宫但凡有身份得宠爱的贵妃画肖像画,总是要手底下的丫鬟求着谈大师亲自动笔。 只是谈大师性情古怪,为人又孤傲,据传闻,除了极其欣赏姚大师,但对方对他闭门不见外,他平日里鲜少与人来往,画画也全凭心情,凡是有哪里不衬心意,便是陛下三顾茅庐,也不见得他愿意动笔作画。 好在惠帝就吃他这套铁骨铮铮。 若是能得谈大师点拨几句画作技巧,那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 周遭听闻此话的学子们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这狗日的,拼爹的时代啊! 晚间学堂散学。 宋窈和宋阮林晚晚结伴回府。 月长风带着赵子旭亦步亦趋的跟着三人。 宋窈转过头去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月长风忙道:“这不是顺路吗?我顺道送你回宋府。” “月府往北走,宋府往南走,南辕北辙你怎么顺?” 月长风:“……条条大路通长安,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还是可以顺路的。” 宋窈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身边的赵子旭实在看不下去,抢先道:“行了,他就是怕你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想要开导你。” 宋窈:“?” 她上吊自尽什么? “就那个必输的赌约啊!”赵子旭摇头道:“谈大师一代绘画大儒,肯定研究出了炭笔画的画法,到时候和周抒鹤那么一交流!好家伙了,你可得当场给张茂霖道歉啊!” 以宋窈对谈择的了解,就是再给他几年时间,他也未必研究的来炭笔画的精髓,否则当年也不会抱着她祖父的大腿哭着要和她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便道:“你太高看谈择了。” “叫什么谈择!” 赵子旭当下伸手就要捂宋窈的嘴巴,紧张道:“敢直呼大师的名讳,没大没小!小心被人听见传出去戳你脊梁骨!” 宋窈倒退两步避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她也不好解释自己和谈择的渊源,只有些头疼道:“秋日宴图画的是长安城的繁荣,用炭笔画出来黑糊糊一片并不如着色的毛笔画好,我们赢面大着呢,我不可能自尽。” 月长风松了口气,“看你这么自负,我就放心了。” 宋窈:“……” 你放心什么了你就放心!不过想到月长风今日所作为,宋窈还是把人叫到一边道:“我觉得你家人接二连三倒霉这事有点邪乎,许是风水的问题。那护身符你让你爹娘带好,若是有什么不对……你便来找我。” 宋窈原本不想管月长风这事。 但她实在不喜欢欠人情。 月长风一听这话腿都吓软了,“什么意思?你上次不是说我日后都会平安顺遂吗?” 宋窈安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未来的路还很宽,谁也不能保证你能不能看见明晚的月亮。” 月长风:“???” 求你了,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好吗? —— 戌时三刻,谈府。 一个青衫小厮脚步匆匆从院外跑到书房,道:“老爷,大理寺少卿登门拜见。” 说着,他又看了眼摆在谈大师桌面上的画。 正是最近风靡长安城的叛贼肖像画。 谈择今年四十有三,留了胡子,一身黑衫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当代大儒的意思。 此刻听见小厮的话,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自己被打扰,头也不抬的说道:“就说我身子不爽,外出给自己挑棺材去了,不在府上。” 说完,又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通缉令。 而通缉令旁边,同样放着一个画了一半的图,显然也是按照对方的画学着画的。 小厮得了话,转身就跑出书房。 没想到刚一出门,就碰上了谈择的妻子,谈夫人。 谈夫人端着一壶茶,笑盈盈地走进来,“周大人当年于你有恩,无论如何,咱们谈府也断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说着,又看向小厮道:“周大人可说是何事来找我们?” “说是想送令公子来问问老爷炭笔画的技巧。” 周抒鹤的才情才长安城是出了名的。 即是这点小事情,谈夫人便允了,让那小厮去把人到来。 谈择脸色不太好看。 谈夫人注意到他手边的画作,感慨道:“老爷果真是为画而生的,短短几天,这种画法已经学会了。” 谈择摇了摇头,“不过是形似神不似,还差得远。” “可妾身觉得已经很像了啊。”谈夫人端详了片刻,觉得这画惟妙惟肖。 谈择唉声叹气,“太子殿下忒小气,把那画师的身份护的和眼珠子似的,怎么打探也不说那大师的来历。” 谈夫人摇头道:“宫中皇子各有心思,太子遇刺,不知是上头哪位动的手,这画师有大本事,旁人动不了太子,难免不找他寻仇,太子心系下属,将来不失为一个好的君主。” “我这人,嘴巴严得很,告诉我,又不会说出去,说白了太子就是抠搜。”谈择看着自己画的破画就一肚子气,委屈道: “若是能见小姚一面便好了,我们二人还能一同研究炭笔画,她那样好的苗子,做什么在青竹书院好好学习浪费时间!” —— 眼瞅着时间飞逝,迎春宴在即。 趁着学院休沐这两天,宋窈也就是在府上打坐,或是炼药,也不出门。 但她和张茂霖打赌一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苏迎蓉的耳朵里。 没本事还爱吹牛,苏迎蓉当下抄起棍子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 看着她风风火火要往长明阁冲,从狗洞钻回来准备睡个美容觉的宋衍之惊骇地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娘,你干嘛啊!你这是要打死窈窈吗?” “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惹事精,就当没这个女儿!” 宋衍之一听那还得了,扛着人的腰身就把人往院子里扔,“娘!虎毒还不食子呢!要打打我爹,我爹壮实!你和他还没得血缘关系,这些年的虚假夫妻情和离了也不心疼。” 苏迎蓉:“?” “你不是和宋窈撕破脸了?还护着她做什么?” 宋衍之一愣。 是哦。 他这才想起来,上次在花厅,他为了宋锦瑟怼宋窈的事情。 他当时就是对宋窈太寒心了,觉得宋窈也不亲近他,还不如宋锦瑟对他好,加上宋锦瑟放弃县主之位,这才决定和宋窈一刀两断。 可过后冷静下来,听闻宋锦瑟抢了窈窈的功劳,他便十分后悔那日的恶语相向。 想找宋窈,拉不下脸。 让宋窈找他吧,又知道这绝不可能。 便嘟囔道:“什么撕破脸呀,我与她一母同胞,她那日都哭了,她离不开我的。” “个不成器的东西,离不开宋窈的玩意儿,你要气死我啊!” 第80章 秋日宴图损毁 学校为迎春宴临时休沐两日。 众少女少年各自围在组里将画作进行最后的润色和收尾。 林晚晚这组画的是水墨丹青,她听从了宋窈的意见,也自知研究不出来炭笔画,便没想着自取其辱。 此刻拿着毛笔沾取着宋窈为他们准备的颜料道:“这画差不多要完工了,窈窈你和灵儿画最后一部分能行吗?” 原本她给宋窈安排的就是几朵秋菊,并不难画,只是对方是画的是这幅画收尾的部分,一旦出错,所有人之前的努力都要前功尽弃。 宋窈点点头,“你们画好放在那,我晚点给你们的画润色一下。” 说完,她又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宋灵儿画完自己那部分,听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看了宋窈一眼,烦躁道:“还替我们润色,真以为自己画功了得了?想赢赌约还不是得靠我!” 宋窈瞥了她一眼,直把人看的心里发毛,这才拿起毛笔,走到了秋日宴图前,几笔便勾勒出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菊。 她画的连贯,乍一眼看上去,这秋菊竟比姚大师画的更要神似。 宋灵儿心下一惊,嘴上却不饶人,“没看出来你倒是下了苦功夫学的,不过锦瑟他们组用的可是炭笔画,哪怕是……呀!宋窈,你做什么?!”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宋窈抬手,用沾了水墨的毛笔狠狠向画作甩去! 须臾间,原本干净整洁的画作便被甩上了一层的黑色泥点。 “宋窈你疯了?!” 月长风脸色大变,伸手要去拽她。 然,他的手碰到宋窈之前,却听见身边的林晚晚尖叫道: “开了!你们快看,画上的秋菊开了!” —— 却说另一边。 宋锦瑟放下炭笔,扫着自己面前的这副画,觉得十分满意。 “秋日宴图大概画完了,因着有些细节处可能还要再改改,便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吧。” 张茂霖忙不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本来这次这幅炭笔画能完工,靠的就是你和周公子。” “我只是尽到自己该尽的义务,炭笔画完工,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话是这么说,其实在场众人都清楚,如不是周抒鹤家世显赫结交了谈大师学了下炭笔画的技巧又教会了宋锦瑟,二人合力完成秋日宴图,他们这会儿应该也画着平平无奇的毛笔画呢。 于是看着摆放在面前黑乎乎的炭笔画,便越发激动道: “咱组这幅作品,说不准能拿个第一!” “人家锦瑟和周公子是人中龙凤,得谈大师亲自教导,说是半个徒弟都不为过,我瞧着锦瑟亲手画出来的炭笔画,多半比那不敢露面的炭笔画大师还好呢!” “哈哈哈,宋窈就后悔去吧,一个无才无颜的蠢货也敢下这样的赌!” 周抒鹤蹙了蹙眉,似是想说什么。 宋锦瑟却有些得意,先一步道:“先前听灵儿说,宋窈觉得秋日宴图幼稚,不知她们组最后有没有更改画作临摹。” 姚大师本人成迷,六年前画完秋日宴图后便销声匿迹,只是喜爱他画作的人却不少。 此刻众人闻言,纷纷气恼。 “竖子无礼,竟敢这般形容大师画作!” “估计是画不出来,怕丢人这才端起姿态吧。她那种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可你们别说,我还挺期待她的鬼画符,哈哈哈!” —— 三日后,便到了迎春宴,宫中来使欣赏各个书院画作的这一天。 青竹书院非常重视这次的迎春宴,毕竟每个书院都想在迎春宴夺得第一,将自家书院学子才起给炫耀显摆出去。 赵院长一早便捯饬好自己,坐在岸桌前等着宫中来人。 而学院内。 诸位学子的画作也在改改画画中彻底定稿。 早上刚来。 宋锦瑟便抱着秋日宴图去找李夫子过一眼画作了。 张茂霖自然也很重视这次的迎春宴,便自告奋勇跟着宋锦瑟一起去打探各组情况。 这幅画其实是周抒鹤主画,但他知道宋锦瑟这段时日过得艰难,便把功劳让了出去。 宋锦瑟一路走过,遇到了同样来给夫子们过一眼画作的其他人。 他们有人画了牡丹图,有人画了山水画,还有人画了一幅大雍地形图…… 能来的青竹书院都是才学说得过去的,琴棋书画,众人各有一技之长,为了能在迎春宴得天家赞赏,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更甚者有人私下花重金找些精通此道的替自家孩子作画。 这么一对比下来,宋锦瑟的炭笔画,除了炭笔二字,画作因是临摹姚大师,内容并无甚新奇。 而这新奇的炭笔二字呢,又是在短短几日和琢磨出来些许门道的谈大师临时学的,连真正的入门都算不上。 和宋窈比是绰绰有余,但和端木熙她们比,那真是……拿不出手。 这一刻,宋锦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鼠目寸光,只把目光放在了宋窈身上,在去找李夫子的路上,磨蹭了一会儿。 而那些找完自家夫子出来的学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他们此刻都在激动着上一刻看见的画面。 “林晚晚她们是真厉害啊,那墨汁一甩过去,秋日宴图的菊花花苞就跟活过来似的,缓缓绽放!跟变戏法一样,可给我看了个目瞪口呆!” “听说是宋窈给林晚晚她们准备的颜料混杂了什么药材之类才会发生这样的神迹!不愧是能救北戎皇孙的能人,见识和医术如此了得,我都想让她替我看看病了!” “原本以为咱们准备的山河社稷图够恢宏霸气了,可比起人家的画作,到底少了两分精妙!” “怪不得宋窈敢打赌,我总觉得,这次的迎春宴,她怕不是要扬名喽!” 凡是从李夫子门里出来的学子,说的都是宋窈的画作如何如何精妙,是夺得迎春宴第一的劲敌。 宋锦瑟脸色一沉。 张茂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脸色越来越差,赶忙安抚道:“五姑娘,别听他们这群人嚼舌根,一看就是没见识的,一点小把戏他们就生了惧意。” “要我说,陛下喜爱炭笔画,咱们画的肯定比宋窈她们好。” “话虽如此,”宋锦瑟勉强一笑道:“窈窈在北戎一事上得陛下和院长等人喜爱,我只怕这评选结果有失公平。” 她这话一出口,张茂霖就像是被点着了的炸药桶似的: “他们敢?!我姑姑是德妃,宋窈要是敢暗箱操作,我必然要找我姑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这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我们先把画作呈上去吧。”宋锦瑟说着,就敲了敲李夫子的房门。 就是在这时,宋阮和林晚晚许承画三人抱着画作说说笑笑地推开门要往外走。 宋锦瑟被她们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林晚晚惊呼一声。 宋锦瑟注意到她手里的秋日宴图,原本没站稳的身子突然两步向前要摔倒在林晚晚身上。 十三岁的少女体重可不轻,这一摔下去,可不得把林晚晚和画作都压碎了?! 千钧一发之际。 宋阮抬手,把宋锦瑟往后一推,“走你!” 只听“咚——”的一声。 宋锦瑟连人带画摔倒在地。 张茂霖紧赶慢赶冲到宋锦瑟面前,“五姑娘,你没事吧?” 宋锦瑟觉得她的屁股要被摔裂了,但她不好意思说,只能摇头,“无妨。” 张茂霖本就因为宋窈的赌约把林晚晚那组视作死敌,看她们推了宋锦瑟,更是生气。 “林晚晚,大家公平竞争,你们推搡同窗是什么意思?当我们好欺负是吗?” 宋阮翻了个白眼,心道她推宋锦瑟还不是怕她们的心血被毁。 此刻被质问,林晚晚抢先一步道:“张公子误会了,阮阮为守画作才有这无心之举。我给五小姐道歉,若是五小姐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 宫中来使就要到青竹书院看画,林晚晚虽知宋锦瑟这个小白莲想要暗箭伤人,却也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地上起来的宋锦瑟没撕毁宋窈的画作,哪哪都不舒服。 正要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那幅求炭笔画,不知道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在众人注意不到的位置,一脚踩在画上随后抬手一撕。 在张茂霖再开口前,忽然惊呼一声。 “张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五小姐!” “我们的炭笔画……”宋锦瑟颓废地蹲在地上,看着破碎的秋日宴图,难受极了,“怎么会这样,这是我画了那么久的作品啊,就这么被毁掉了……” 她这么一哭,张茂霖心里咯噔一下。 联想到他和宋窈的赌约,他猛的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原来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你们是宋窈派来的细作!” 林晚晚,宋阮和许承画:“???” 宋阮震惊,“你出门不带脑子的吗?” “我便是用手指头想都知道,是宋窈怕输,这才让你们在这围堵我们,来一出四面楚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撕毁我们的画作!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不是,你的戏能像你贫瘠的容貌一样少一点吗?” 眼看着众人各执一词就惊动李夫子,宋锦瑟赶紧道: “张公子,画是大家的心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能瞒着周公子他们,还是去学堂商议着找宋窈要个说法吧。” “对!咱们现在就去找宋窈!” 第81章 太子一怒 此刻,青竹书院外。 香车宝马,珠帘翠幕,车轮碾过官道停在书院门前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书院外尤为清晰。 赵院长望着不远处的宫中来使,正要上前,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赵院长一惊,便听见身旁的李夫子诧异道:“太子琐事缠身,平日里不见参加任何应酬,今日为何有闲情逸致来我青竹书院?” 赵院长说不上来,但心里太子能来总归是蓬荜生辉的好事,不禁激动又紧张,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就迎上前行礼: “不知太子驾到,臣等有失远迎。” 君晏道不必多礼,迈步走进青竹书院。 他今日穿着墨色的宽袖长衫,有风吹过,衣决飘飘,再配上他那张清冷禁欲的脸,美得不像是个凡人。 “是孤闲来无事,想到父皇举办迎春宴,这便临时决定带人来青竹书院看看这届学子的才情。” 太子与宫中一众皇子本就是青竹书院出来的。 他这说法倒像是怀念母院,也无甚问题。 反倒是他身边的马公公暗自蹙眉。 今日虽是休沐,不过自太子抓到叛贼,对方供出二皇子身边的一位三品官员后,朝堂近日便风声鹤唳。 二皇子为保其爪牙和太子党派争斗不休,其中还有个浑水摸鱼胡乱捅刀的大皇子。 也不知太子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跟着谈大师的徒弟一起来书院赏画。 此刻闲庭信步,在竹三的学堂逐一看画,引得学院里的诸位少女心潮澎湃,心里小鹿乱撞。 太子幼时便足智近妖,无论琴棋书画皆是天下无双,赵院长见他面容清冷,心下了然他看不起这些画作,便道:“此次迎春宴,院内有学子琢磨出了炭笔画的技巧,不若太子与臣同去观看?” 君晏眉梢一挑,这才像是有了几分兴趣,特别不经意道:“青竹书院能人辈出。孤记得几日前学院似乎出了位医术高明的女学子,不知她在何处?” —— 另一边。 宋阮二人被宋锦瑟带到了一处竹林,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发展莫名其妙。 就算她推了宋锦瑟,那也是对方率先站不稳,故意往她身上跌,她都好言好语的道歉了,对方依旧纠缠不休。 更甚至,没一会儿工夫,周抒鹤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对方看着脸色极其清冷的模样。 宋阮和宋灵儿都吓了一跳,想到周抒鹤的爹是大理寺少卿不说,他本人也熟读大雍律法,一时间竟有几分要被缉拿归案的恐惧感。 宋阮低声跟身边的宋灵儿道:“宋锦瑟这朵小白莲,她定是故意找我们麻烦的!” “什么故意!说的跟错不在你身上一样!” 宋灵儿很是烦躁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宋窈不知天高地厚去打赌,我们也不会被人误会故意找麻烦。现在周抒鹤那一组都找上来了,这人不是我推的……你离我远点,别试图牵连我!” 她本就和宋锦瑟交好,不可能背弃盟友。 “你……”宋阮张了张嘴,“你与我同在现场,总得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吧?” 宋灵儿一扭身子,退到了一边。 宋锦瑟红着眼睛在哭,张茂霖趁势将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同组的学子。 他们特别信任张茂霖的话,不由得越发的膈应宋窈。 当下便围着二人气红了眼睛。 “今日宫中来使,随行的还有太子!我们组的画作被你们撕了,你让我们拿什么交差?太子处罚我们怎么办?今日你们不给我们个交代,就别想走!” “就是!我们组这幅画是锦瑟和抒鹤辛辛苦苦画出来的,就这么被你们轻而易举的毁了,这件事没完!” “凭什么我们没了画作你们还能参加迎春宴,必须让宋窈这个罪魁祸首来道歉并且当面撕毁画作才行!” 宋阮闻言,也知一味避让没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踢开了宋锦瑟不假,但也是她先来撞我的。我只是自保,你们画作毁了,凭什么只怪罪我们?” “五小姐和你隔着一丈的距离如何能撞到你身上?”赵茂霖为宋锦瑟撒谎。 宋锦瑟也红着眼哭,“我知你与窈窈交好,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到底是不是为了窈窈能赢故意推我?” “你少污蔑我!”宋阮气急,伸手去拉宋灵儿,“你说话啊,刚宋锦瑟是不是马上压我身上了,我才动手推她?” 宋灵儿抬眸,看了眼给她递眼色的宋锦瑟。 她想到宋窈之前让她出丑的那一幕,不免在心里冷笑。 宋窈,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你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今早来找李夫子前,宋窈把宋阮拉住嘀嘀咕咕说了些话……太子招揽了会炭笔画的能人,想来也会欣赏锦瑟的炭笔画,锦瑟赢面这么大,许是宋窈怕输给对方这才……” “宋灵儿?!” 宋阮猛地看向她。 宋锦瑟惨白着小脸,“原来如此,阮阮,你好狠的心啊!” 宋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灵儿。 这人平日里不靠谱也就算了,大是大非面前,她为何还要说谎话! “行了,事已至此,我看这事就是宋阮你的责任,你担着也好,让宋窈担着也好,总得有人负责在太子发怒时受罚!” 原本这些男学子也不愿这般咄咄逼人的。 可谁让这次来观画的是太子。 据闻前些日子,太子押送二皇子手底下的三品官员,亲自在北门将人千刀万剐临时处死,那一百零八刀,刀刀有其讲究,直到最后一刀下去,那官员才堪堪断气。 太子作壁上观,面目清俊,眉目舒朗,沉着的狠厉之气隐于黑眸之中,阴沉沉的看过去瞧着人心悸,当场便吓哭了不少孩童。 便是有那些个大胆的女子,一时间也说不出有匪君子,温润如玉的词来。 到底是一路从皇权富贵里厮杀出来的贵人,含珠玉龙,谁也不愿触之逆鳞。 第82章 鼠目寸光 此时的宋阮腹背受敌,五官染着愠怒,冷眼看着推她受罚的众人。 她真的很委屈,也很愤怒,害怕。 但同时她又明白,在场四个人,三个人都说她故意挑事,这个黑锅她只能背下。 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而太子若是知道她推了宋锦瑟,毁了给圣上的画作,只怕也要罚她不知天高地厚,连带着牵连她爹爹的仕途。 就在她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不远处缓缓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这人得鼠目寸光到什么程度,才能一张连入门都算不上的破画也被当成宝贝。” 宋窈一身蓝白院服,腰肢纤细,长发如墨。 小巧的鹅蛋脸上,杏眼大而圆润,睫毛长而浓密,像两把小扇子,皮肤色泽淡白,只是因着少了些粉嫩而显得有些木讷。 “窈窈……”宋阮嗓子发哑,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宋窈走到宋阮身边,上下把人打量一番,“他们跟你动手没?” 宋窈说完后,宋阮恍惚了片刻。她自然知道自己被宋锦瑟和宋灵儿陷害,想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承担一切。 她试图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想着不行就给太子下跪吧,宋窈的父亲又不是官身,太子罚她说不准更狠。 然,宋窈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宋阮的眼里蓦地涌上一股酸意,她飞快地眨眼,将泪水压回去,哽咽着摇头,“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迟迟不回,他们一组的人又忽然消失,不放心,出来找你。” 她说着,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宋锦瑟,以及她手里拿着的一副破裂的炭笔画,基本上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了。 宋锦瑟迎上宋窈的这道眼神,莫名丧失了一些底气,不太敢直接对上。 原本她是想在画作上碾压宋窈让她丢人,没曾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于是就事论事道:“院长刚派人来说,太子想要看我的炭笔画。如今你和宋阮故意撕坏我的画作是事实,我们交不出画,是愚弄太子,总得有人去承担太子的怒火,你说对吗?” “五姑娘,别和她废话!”张茂霖在旁边很生气瞪着宋窈,“她知错不改也就算了,还敢说咱们的画不够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呵,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倒要看看太子来了你还能不能硬气!” 就在一群学子又开始讨伐宋窈的时候,不远处又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另外一群人。 那群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说谁道貌岸然,欺负我们组没男人给宋窈撑腰是不是?” 宋阮定睛一看,是月长风带着林晚晚一行人过来了。 “阮阮,窈窈,你俩没事吧?” 林晚晚已经偷偷溜走的宋灵儿嘴里知道这事的经过了。 因着亲眼见过宋窈作画,她觉得那一朵朵菊花比起姚大师画的也是不差的,很是信任对方,认为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便带着组里的学子来这边了。 这下,大家势均力敌,就能好好的掰扯掰扯了。 然而,张茂霖只冷笑一声,指着宋阮强硬的开口:“她毁了我们的画作,你们要负责到底!” “没错,宋灵儿看见她和宋窈私下里合计损坏我们的画作了!” “我没有,是宋灵儿撒谎!晚晚,我不可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宋阮生怕别人不相信自己,连忙拼命的解释。 林晚晚看向了宋灵儿。 宋灵儿被怀疑,梗着鼻子道:“谁撒谎了!你平白无故踢锦瑟大家有目共睹!” “我不是……”宋阮被气到眼泪哗啦啦的流。 “别哭。”宋窈抬手,递了张帕子,“不是你的错,该哭的不是你。” 况且,“只是一幅炭笔画而已,赔他们一张即可。” 张茂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赔?你怎么赔?” 月长风和林晚晚见状,上前担忧的拦了她一下。 “窈窈,你别被他们几句话冲昏了头脑!他们的炭笔画在同辈中确实是佼佼者,你不懂炭笔画,便是临摹出来他们也不会满意!他们就是在故意找事!” 月长风也认可的点头,“这画是要呈给太子的,你不知太子近日脾性不好,连三品官员都能拖出去千刀万剐。你不擅长炭笔画,只怕他会觉得你敷衍他将你……” 宋窈也深深觉得君晏近日脾气来去莫名其妙。 不过千刀万剐倒不至于。 她可是君晏再生父母半个亲娘嘞! 周抒鹤一行人没想到宋窈真的要画一幅画作赔给他们,他下意识要拒绝。 想要趁着余下的时间画一幅水墨画。 宋锦瑟也很意外宋窈的底气。 “那我就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但太子一行人正在往学堂里走,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你也别想拿乱七八糟的画作糊弄我们!” “我们这画是打算夺得迎春宴的第一的,你能赔给我们陛下的夸赞和赏银吗?” 宋锦瑟站在人群中央,半垂着的眼睛带着无尽的得意。 第83章 人比人,气死人! 宋窈压根不想管宋锦瑟和张茂霖一行人是怎么想的,回到学堂后,拿起宣纸和炭笔,随便找了张桌子,便画了起来。 月长风一行人都为宋窈捏了一把汗。 宋锦瑟给宋灵儿递了个眼色,“你去看看太子和院长走到哪里了。” 顿了下,意味深长道:“就说宋窈深谙炭笔画,自诩不弱于太子手下的炭笔画大师。” 宋灵儿眼前一亮,“堂姐,我办事,你放心。” 她脚下生风的冲了出去, 站在宋窈对面的张茂霖等人都面冷的不行,见她作画,鄙夷又嘲讽的议论起来。 “人家周公子和五姑娘师从谈大师,宋窈能画出什么来?” “不愧是长安城的草包第一人,果真不知天高地厚!” “哟,看她拿炭笔那架势,还是斜着的,一点也不端正,就这还想比得过人家宋锦瑟吗?” 张茂霖身边的一众学子们喋喋不休,不断地嚼着舌根。 月长风他们则围在宋窈身边,有的忙着帮她扇风,有的忙着帮她擦汗,更有甚者端茶倒水想要给她捏捏小腿。 宋窈看着林晚晚摸着她小腿往上滑的手:“……大可不必。” 林晚晚羞涩,“这不是怕你太累吗?你放心,我就蹭蹭,不进去。”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宋窈无语凝噎,月长风同样拿出了一根炭笔,发誓要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画出一幅炭笔画减轻宋窈的压力。 只是半天过后,对着宣纸上黑一块白一块简直没眼看的地方,他有点迷茫。 嗳,他的初心是什么来着? 四周喧闹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宋窈,宋窈手握炭笔,眉眼清冷,手指一动,便能听见笔尖在宣纸上发出“沙沙”作画之响。 本该是嘈杂的声音,但不知为何,此刻这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给人一种奇妙之感,瞬间抚平众人心中的毛躁。 …… 宋灵儿跑过清雅竹林,沿着光洁的石子小路一路向前。 不远处站着不少垫脚张望的女学子,各个脸红心跳,小声尖叫。 “快看!殿下往这边来了!他在看我,殿下在看我!” “啊啊啊,我死了!早知今日便不穿院服,这蓝白的外衫如何能凸显我的花容月貌!” “宝钗!宝钗快帮我看看我的发型乱了没?衣衫呢?这样扯一扯衣领会不会露的更多点?” 比起先帝在位时,如今大雍民风开放,若是科考放榜状元游街,满城的女子都要围着给他扔帕子。 哪怕君晏才干出将人生剐的事儿来,那张过分清绝的脸也招的这群贵女魂不守舍。 色清尘不染,光白月相和。宋灵儿一直听闻太子生的妖艳,谁知道近看竟是这般清冷的仙人模样。 一时间还有些羡慕宋窈那个蠢货,马上能在谪仙嘴里被罚。 她泛着酸味儿跑到队伍边缘的李夫子面前,李夫子吓了一跳,“灵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夫子,宋窈说她想给太子献上一幅炭笔画,不知太子走到何处,想让我来问问。” 私下打听皇子行程乃是以下犯上,李夫子正要训斥。 君晏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向宋灵儿,“你说宋窈要给孤献画?” 宋灵儿被搭话,十分激动道:“不错,她自诩炭笔画大儒,想要和殿下手底下的炭笔画大师一较高下!” “胡闹!”赵院长怒斥一声,炭笔画难懂,便是他都没研究出来门道,宋窈还妄想和太子手底下的能人一较高下。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大话说的这么满,宫中来使这么多,还有个太子殿下,最后丢的还不是学院的脸! 赵院长当下就想带着君晏避开宋窈去别的学堂看画,等人走了再收拾宋窈她们。 谁知君晏竟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不紧不慢道:“宋六姑娘真人不露相,孤钦佩已久,正要去看她的画作。” 宋灵儿激动地先行一步将此事告知宋锦瑟,她跑的太快,故而忽略了君晏眸子里划过的暗芒。 等她说完太子亲自来看宋窈后,张茂霖忍不住对着宋窈的方向啐了一口。 “夸下海口欺骗太子,呵,这样恶毒的没有底线只会给学院抹黑的学子,怕是要被太子当下赶出学院!” 他在那叭叭着,宋窈却完全没受到影响,反倒越画越快。 那奋笔疾书的专注模样,倒还挺像挺懂行的。 宋锦瑟没看宋窈画的,只对着周抒鹤叹气道:“秋日宴图乃是巨制,山水人物花鸟鱼虫,共六百三十八处不同,窈窈也不拿个图对照着画……糊弄我就算了,我真怕太子降罪你们……” 她说着,试图得到周抒鹤的认同。 而周抒鹤的目光才从宋窈的宣纸上收回,看着宋锦瑟,欲言又止。 “怎,怎么这样看我呀?我说的不对吗?”宋锦瑟下意识去摸她长了红痘还未消除的脸。 就在她话落的瞬间,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讨论声: “我草!我是在做梦吧!宋窈竟然不需要照着原画就画了幅秋日宴图!” “啊啊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画上的蝴蝶快要飞出来了!” “好神奇,这个拿纸鸢的小孩走的这条路好似真的小路一般!” 一声又一声的惊叹,从月长风张茂霖等人嘴里冒出来,宋窈拿过丝帕在画好的巨作上轻轻蹭过,瞬间,整幅画似乎更加立体。 “宋窈是妖怪吧!这画也太……嗯,”月长风不知道怎么形容,就道:“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他以为宋窈是被逼无奈才想要力挽狂澜。 哪曾想,好家伙了! 这人竟然在短短几刻内便画出了一幅巨作! 他激动道:“这踏马,哪个畜生管宋窈叫长安城第一草包?” 这要是第一草包,那他们是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 张茂霖他们也是傻眼了。 “这就是炭笔画吗?怎的宋锦瑟画的时候平平无奇,宋窈画出来却是另一副模样?” “什么模样?怎么个模样,你们前边的让让,快。让我也看看!快让我看看啊!” “啊,别踩我鞋!上面有冬珠……不是,谁又扒我裤子了!” 第84章 说哭就哭 学堂内瞬间鬼哭狼嚎起来。 周抒鹤看着一脸震惊的宋锦瑟,复杂道: “你好像,不太了解你堂妹。” 能在这么短时间画出炭笔画,可见这并不是宋窈的真实水平。 她的画功,应该在此画之上。 周抒鹤有些钦佩的看向宋窈,而张茂霖等人则像是斗败的公鸡般,脸色颓废的不行。 他们早就想好了该说啥能把宋窈的画作变得一文不值。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宋窈的炭笔画竟比宋锦瑟还要高超! “不是说宋锦瑟才是才女吗?怎么她的画技却不如宋窈啊?” “这才女是看脸选出来的吧!” 宋锦瑟恍惚着,耳边阵阵嗡鸣,完全听不见周围众人在说什么了,唯有宋窈举起画作,走到宋锦瑟面前,“喏。” 她将画作递了上去,并无冒犯之意,但宋锦瑟只觉得对方一个巴掌甩子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那张炭笔画,再想到自己耗费了半月所画的炭笔画。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窈画的竟然会比她好! 怎么会这样! 宋锦瑟承受不住打击般后退两步。 明明她才是天生凤命,为何属于宋窈的光芒却不能一出生就全部转移在她身上? 这世道好不公平! 她好似承受不住般摇摇欲坠。 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道: “今日迎春宴,你们围在一起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院长陪着笑脸跟在君晏身后鞍前马后。 回过神,当下恭恭敬敬道:“学生参见太子,拜见院长,诸位夫子。” 太子抬手,示意诸人起身。 这时,赵院长的目光扫过宋窈,想起宋灵儿先前替宋窈说出的大言不惭,赶紧道: “宋窈,我听说你画了幅不太成熟的炭笔画想要呈给太子批评指教?” 他刻意加重了不太成熟,批评指教几个大字。 原以为宋窈能懂他,哪曾想,手底下的学子们一副一言难尽的指责眼光看向他。 赵院长:“???” 他眼花了? 这群小瘪犊子一种他没见过世面的眼神是在嘲讽谁呢?! 赵院长气愤着,想要以权谋私布置一堆课业累死他们。 然太子却公事公办道:“听闻宋六姑娘的同窗说,宋六姑娘绘了幅炭笔画?孤甚感兴趣。” 他声音低磁,像是清朗又冷冽的风,目光划过宋窈时,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对画还是对人才有兴趣,惹得一群现在宋窈身侧的少女心脏砰跳。 还是宋灵儿最先回过神来,一把扯过宋锦瑟手里的炭笔画呈递上前道:“启禀太子殿下,宋窈所绘山水画,这幅炭笔画是我堂姐宋锦瑟的!” 她一把将画作展开。 瞬间,那纷飞的蝶,盛开的画,满长安城的潺潺流水,幽静小路特别立体的呈现在诸人眼前。 “这,这是炭笔画?”赵院长发一声尖叫,脸上的表情从不悦变为惊讶,然后从惊讶变成严肃认真,“快,快让我看看!我青竹书院竟还有如此藏龙卧虎之辈!” 文人爱画,相当于赌徒嗜赌,十分上瘾,戒之不掉。 赵院长对宋锦瑟的好感,瞬间蹭蹭地往上暴涨! 宋阮脸色一黑,被宋灵儿的不要脸恶心的够呛,“启禀院长,宋灵儿撒谎,这画是窈窈所画!” 太子眉梢微挑,意味深长地看向赵院长,“竟还有内情?” 赵院长脸色一沉,顾不得再欣赏名画,“到底怎么回事?!” 宋灵儿挺直腰板,“我行的正坐得端,宋阮你敢说这画不是锦瑟的?敢说没有故意撕毁锦瑟组的画作?” “是她的,但是……”宋阮一时词穷,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赵院长以为她胡搅蛮缠,又听见撕毁画作这样下作的事情,斥道:“太子殿下面前失仪,还不退下!” 北戎一事已经够丢人了,他摆明了不想把这些咕噜不清的事情放在明面上。 以免让人觉得他青竹书院教出来的学子都是顶替功劳,栽赃陷害她人之辈。 周围的学子被院长吓了一跳,安静如鸡。 宋锦瑟见状,眼底一喜。 宋灵儿说的没错,这是宋窈赔给她的画作,四舍五入就是她画出来的巨画! 只要这些人被赵院长震住没人敢说,那她岂不是名利皆收? 她想的挺美,但下一刻便见君晏抬手,指着宋窈的方向道:“你来说,孤想听你说。” 宋阮想拦着宋窈,陪她那句话说的不对冲撞了太子。 可宋窈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看我发挥的眼神。 怎,怎么发挥?宋阮不理解,下一刻,宋窈猛一掐大腿。 宋阮便对上她红彤彤的眼神,眼角还挂着一滴泪,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让宋阮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女人的眼泪,果真是说来就来的自来水吗? 宋锦瑟更觉得惊悚,哭不是她的特权吗? ——宋窈这样是什么意思?她想表达什么?! 宋锦瑟直觉不妙,刚要开口,耳边却徒然传来一道哭声。 她豁然低头,就见到宋窈跌倒在地,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青天大老爷啊!您可要为臣女做主啊~~~” 君晏:“……” 赵院长:“……” 众人:“……” 这一声抑扬顿挫,惊的整个学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光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宋窈的眼泪珠子飞流直下三千尺,此刻捂着心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85章 殿下在上 “殿下,有人说我与堂妹谋划,故意损坏对家画作,这怎么可能?我和堂妹平日里最乖最听话,学院里的夫子也是知道的,我们从来佛系,次次考试从不与人抢学堂第一的位置,只安安分分待在倒第一倒第二的宝座上。往日里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比那些学识高却不用在正途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宋窈说着,越发的委屈,“就这,还有人污蔑我们,让我们以死谢罪。我就想问问,我想要活着不是个人权利吗?本本分分待在学堂也是罪过吗?难不成一定要我回家嫁人相夫教子吗?我真是太难了,我承认我爹不是当官的,我娘也不是什么诰命夫人,贵命一条斗不过你们,你们城里人的套路太深了,我走,我走的干干净净,就当风没来过,我没爱过可以吗?” “噗……”神他妈的风没来过你没爱过!马公公被这倒霉孩子整了个措手不及,笑的花枝烂颤。 说正事呢,这死孩子能不能别一天天的这么搞笑! 君晏更是克制不住地嘴角一抽,下意识地低头,藏住眼底的笑意。 “殿下……”赵院长闻言更是一个尴尬啊,宋窈说的这些个虎狼之词简直让他没法抬头做人! ——殿下会不会以为他们学院都是戏精?青竹书院以后是不是要改名为长安城戏剧学院。 赵院长越想越头痛,宋窈却忽然扭头看向宋锦瑟,“我就想问问堂姐,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除了这次,还有我娘生辰宴你污蔑我私通,北戎你顶替我功劳,你是恨不得把我除之后快啊!我真的不理解,莫非堂姐你见不得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所以对我心生不满?那你直说啊,我以后肯定藏住锋芒不抢你的风头,或者我现在就求殿下,说北戎的功劳让给你,迎春宴也不和你比,你放过我行吗?我已经很卑微了,很自闭了,你还要我怎样?” 围观的学子听到前面还觉得宋窈说哭就哭给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听到后面,忽然就变了脸色。 “是啊,我之前也觉得奇怪,北戎一事我在现场,姑且算宋羡予不想让宋锦瑟丢人故意堵北戎的嘴,宋锦瑟什么也不知情,但生辰宴呢?她为何要带着我们去捉奸宋窈?” “没错,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宋窈真的行为不检点,她作为堂姐也该藏着掖着,免得宋窈被发现败坏其她姐妹名声,宋锦瑟却故意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难不成……她真的嫉妒宋窈?” “你疯了!宋窈算什么货色,长安城第一草包,丑成那样,能和人家第一才女比吗?” “她虽貌丑,但你们别忘了,宋窈会医,还会炭笔画,就这两点可比我们各位强多了吧?” “……往日里总听说宋锦瑟对家里的妹妹有多好,可逼宋阮承认下黑手,逼宋窈作画赔偿的不也是她吗?” “……” 宋锦瑟听着周围学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以为宋窈貌丑无颜,哭起来不如她梨花带雨惹人怜惜,谁知道她就跟换了个脑子似的,越发聪明,还知道给她挖坑! 她当即祸水东引,怒斥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嫉妒你了!我只是听闻灵儿说,你与宋阮商议要毁我画作,才让你赔我画作!至始至终都是公事公办,绝无私心!” 宋窈抬起头,“听闻?好一个听闻!” “那我还听闻你昨日夜里与陌生男子同行,两人口吐芬芳骂我光芒太盛,我也能因此对你咄咄逼人,让你给我拍八百字的马屁对我道歉吗?” 宋窈站起身来,双手环胸与宋锦瑟遥遥对视,“好赖话都分不出来,亏你还是长安城第一才女,看着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你也不出去找各位夫子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宋窈身为青竹学子,受各位夫子谆谆教导,自继承了他们的一身风骨,我胸怀坦荡,一身浩然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 “对!继承风骨!”教过宋窈的一众夫子下意识齐齐点头,这话听的太特么舒心了! 李夫子更是一个健步上前握住宋窈的手对着诸人鞠躬道:“我承认教她前有赌的成分,但没想到她完全继承了我光明磊落的衣钵!” 我呸! 其他夫子翻白眼,可让你抓到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了! 宋锦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看着宋窈咬牙切齿,“谁不是青竹书院教出来的学生?宋阮踢我大家有目共睹,你为何总欺负针对我不会说话就颠倒黑白!” 她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看向君晏,试图得到对方的怜惜。 然而,君晏却连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唯有宋窈见状冷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别总拿着自己是青竹书院的学子洗白自己!若你非要说我不正当竞争,那你就找证据啊!有确切证据,我命给你,要是没有,也请你把命留下!” 众人:“……”就一幅画,不至于,不至于! 宋窈抬眸冷笑,看着闭口不言的宋锦瑟,“殿下在上,堂姐之前还言之凿凿,怎么现在就哑巴了?” 殿、下、在、上。 君晏耳尖一红。——宋窈在暗示什么?她想让他对她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等虎狼之词勾搭他……君晏瞥向宋窈,意有所指开口道:“六姑娘字字言真意切。” 宋窈飘了,一抬下巴:“那是自然!” “……”君晏捏了捏眉心,尽量不去想这个关于未来的谁在上的话题,继而道: “此事说来也简单,只需将你堂姐所画的炭笔画和你所绘的炭笔与水墨两幅画拿出来比较,真相便一目了然。” 宋锦瑟脸色一白,“等等,殿下……” “马福。” “喏。” 马公公上前,立马将宋锦瑟一组的画摆在众人面前。 这不对比吧,众人也就是觉得宋锦瑟画功一般,这一对比吧。 众人:只能说求一双没见过宋锦瑟炭笔画的眼睛吧。 这差距也太大了! 他们不理解,宋锦瑟张茂霖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宋窈心生嫉妒不正当竞争啊? 第86章 太子撑腰 君晏抚着手里的香囊,看向宋锦瑟几人,“你们三人可还有话要说?” 宋锦瑟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学堂里每一个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甚至连宫中来使也不例外。 连太子都一副看穿一切的眼神。 也是,毕竟是宫中权谋厮杀出来的产物,若没点头脑,也活不到今时今日稳坐东宫之位。 宋灵儿想到宋锦瑟一出事就推她出来顶罪,干脆也跪在地上哭道:“殿下,臣女不是有意撒谎,只是当时场景太乱,臣女一时忘了堂姐扑向宋阮,不是有心胡说的……” 宋锦瑟脸色惨白。 张茂霖却垂死挣扎道:“殿下,就算如此,也不能说明宋窈没动过撕毁我们画作的心思啊,一旦,一旦她就是想要扬名立万,故意在您面前露一手呢?……对!就是她想露一手!要不然以她那点脑子,能记住这么长的秋日宴图吗?她还说秋日宴图画得幼稚拉踩姚大师呢!” 张茂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不由得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此刻,看着忽然沉默不语的宋窈,越发有底气道:“怎么,被我戳中心思,哑巴了?” 宋窈叹了口气,“我娘不让我和傻子浪费口舌。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呢?毕竟谁也没办法叫醒一只装睡的鸡。” 言罢,用那种看傻子和鸡的眼神,露骨的看着张茂霖。 学堂上下一片闷笑。 不过,也有人怀疑宋窈自导自演。 毕竟她的画技摆在这里,想要点好名声掰回自己草包女的头衔也是情理之中。 张茂霖气的两边太阳穴直跳,“宋窈,别以为你个牙尖嘴利我就怕你,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是为了名利才……” “姚大师?!” 张茂霖的话说到一半,遽然被一道惊诧又不可置信的声音打断。 站在马公公身边不远处,一道明蓝长衫的男人好容易从水墨画和炭笔画上收回视线,三两步走上前,挤开跪在宋窈身边的张茂霖,激动又拘谨地握紧双手道:“姚,姚大师,是你吗?” 男人突如其来的此番举动,让在场学子简直无法理解。 什么窈大师?! 不就画了个炭笔画和水墨画吗?咋就能让宫中谈大师的关门弟子夸成大师了? 连赵院长等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懂这里有什么名堂。 而孙长远看着宋窈,就跟着狗看着屎,哦不,是狼看见肉一样,两眼放光。 此刻扭着身子,羞涩又严肃道: “昔日跟随师傅去宋府有幸得您指点秋日宴图,只是那一别,许多年未曾再见大师,没曾想大师从小矮子拔高快到我肩膀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宋窈:“……” 不提我身高你和我是没有别的话题了吗? 宋窈捏捏眉头,礼貌询问:“您是?” 孙长远:“?” 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 不久前看宋窈怼人孙长远还爽的不行,这会儿见是宋窈不经意一个箭头插入他的心口,孙长远当场破防。 “我,小孙,您六年前还说我没绘画天赋,让我回家种田,您忘了吗?” 随着孙长远此话一出,整个学堂,再次陷入沉默。 然而,短暂的沉默后,随之便传来阵阵惊叹。 “六年前,姚大师……莫非宋窈她是秋日宴图的画家?” “不可能吧,六年前,那她才多大啊?” “宋窈一直说秋日宴图的画作至今日太过幼稚,我还想她哪里来的胆子点评姚大师,没曾想……” 学堂里的学子似乎都发现了盲点。 就连赵院长都露出一副惊喜之色。 宋窈,窈,谐音为姚。 而六年前的迎春宴图,一直有谣言说是宋府的老爷子献给当今陛下的。 那秋日宴图他也见过,众生百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作,只是画功略见稚嫩,也无伤大雅。 此刻一看孙长远的表情,姚大师是宋窈没跑了。 赵院长内心发出鹅叫声。 他是撞了什么大运把宋窈收入青竹书院当活招牌啊! 去他妈的长安城第一草包,今日起,宋窈便是他异父异母的亲闺女! 这太给他长脸了! “不可能!”宋锦瑟知道宋窈幼时何等聪慧自然不会怀疑,但张茂霖却不肯置信,指着孙长远道:“你肯定是宋窈搬来的救兵!宋窈那么蠢,怎么会……” “竖子无礼!我食君俸禄,一言一行问心无愧,宋窈乃是与我师傅结拜过得亲生母子,他们二人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停!”宋窈一个箭步捂住对方的嘴巴,“你师傅多大你没数吗?快放过我吧!” 孙长远:“……” 不好意思,冒犯了。 眼看张茂霖还要开口说话,赵院长顿时怒目一睁,今日你们丢的人,还不嫌多?! “满口谎话,污蔑同窗,简直不可理喻,还不回去反省!” 赵院长狠狠瞪向张茂霖。 眼看往日里从不跟小辈们发火的赵院长,首次动了如此大的怒火,赵茂霖心中发虚,当下一言不发。 君晏似是无甚深意,看向马公公浅笑道:“如今书院倒与孤在读时不尽相同。孤记得,大哥幼时在学院欺负同窗,被父皇打了三十鞭,关禁闭三月之久。” 马公公福至心灵,“现在的学子们娇贵,今时哪同往日啊,殿下。” 赵院长心里“咯噔——”一声。 学子们在娇贵,那能娇贵的过去皇子吗? 他心里本不欲惩罚宋锦瑟和张茂霖宋灵儿三人。 毕竟前两位,一个亲爹手握重兵,祖父家更是武将之首,长安城歌舞升平全赖宋锦瑟的长辈们在战场浴血奋战,马革裹尸。 而另一位,则是德妃子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此刻见太子殿下这般铁面无私,只好道:“你们三人,说谎在先,污蔑同窗在后,犯了大忌讳。记大过一次,罚你们收拾学院卫生三月,抄写金刚经百遍,再有下次,直接退学!” “青天大老爷英明!院长英明!大雍朝有您二位,实乃百姓之幸,读书人之幸,天下人之幸啊!” 宋窈高呼一声,把院长等人吓了一跳,嘴角直抽。 她本人的眼泪珠子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干涸了,一滴也流不出来了,收放自如了。 此时笑的像只狡诈的狐狸,趁着众人不注意,两手作揖,对着君晏可怜巴巴地拜了拜,无声对着开口,你们还不向宋窈道歉? “你们三人既做错事情,还不向宋五姑娘道歉?”君晏皱着眉说道。 你刚刚说谁牙尖嘴利?宋窈瞪大杏眼,凶巴巴的看着张茂霖,无声的说道。 “……” 紧跟着君晏沉下脸问道:“你刚说谁牙尖嘴利?一个学子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枉读圣贤书!” 宋窈弯着眉眼,悄悄给君晏比了个大拇指。 张茂霖都要哭了,太子最近是不是大姨夫来了啊,怎么阴晴不定管上宋窈的事情了,不过他都发话了,张茂霖也只能毫不犹豫地跟着宋窈赔罪。 宋锦瑟和宋灵儿就更不必说了,也忍着不甘接连道歉。 第87章 凤凰玉佩 宋窈其实还想让张茂霖给他表演个当场倒立叫爹。 但众目睽睽之下,君晏还在这里,闹得太过反倒不好。有辱她在他心里乖巧又温柔似水的形象。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后,青竹书院最好的一幅画作无疑是宋窈的炭笔画。 孙长远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收好,和宋窈约下次畅游在知识的海洋里的时间,并不经意往她手里塞了一块金元宝,“今日事情繁多,三日后我再去宋府拜访您。” “行,”宋窈本想拒绝,但没想到对方这么上道,毫不犹豫地点头,“但那得是另外的价钱了。” 孙长远:“……” 好家伙,你不是老前辈吗? 怎么黑吃黑如此娴熟?! 马公公被宋窈的小动作搞得哭笑不得,掐准时机开口道:“不知六姑娘炭笔画如此出神入化,似乎比殿下手里的能人还要高超,若有机会,你们二人也可切磋画技。” 宋窈正想着怎么把她会炭笔画一事不动声色的糊弄过去,闻言看了眼站在远处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轻咳一声道:“殿下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若有机会,臣女也当向殿下身边的大儒讨教一番。” 君晏扯了扯唇瓣,抬步回宫。 赵院长一时也拿捏不住,今日一番幼稚闹剧是否惹得君晏对青竹书院都有所不满,便开口道:“宋窈,你代替全院师生去送送太子殿下。” 宋窈看了眼都快走出十里地的君晏,为难道:“白送啊?” 赵院长:“不然我自掏腰包给你黄金万两?学院供你吃,供你学,你都没有感恩之心的吗?” “……” 行,懂了,免费劳动力呗。 被雇佣的童工宋窈只好迈着小短腿急冲冲地往外跑道:“殿下!殿下!殿下您等等臣女!” 她跑的那是一个撒丫子,从地上爬起来的宋灵儿鄙夷,“叫的那么欢,跟着殿下真能等她似的,真是丢人现……” 她的话还未说完,走在人群前方的君晏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宋窈。 宋灵儿瞪大眼睛。 宋窈想到君晏今日帮她良多,便试探性问道:“您就这么走了吗?”院长不是说他来怀念母院的吗?都不去看看青竹书院的各处景象? “不然呢?” 君晏不理解,但对上小姑娘清澈透亮的瞳仁,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他遽然从疑惑到福至心灵——她又撒娇索欢,想要抱抱。 君晏忍不住想要揉揉她毛茸茸的发顶。 但—— “大庭广众,于理不合。” 他叹了口气,像是面对叛逆期的孩子,“青竹书院乃四大学院之首,你当以学业为主,莫要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一响贪欢。” 宋窈:“啊?” 宋窈觉得这个话题转的莫名其妙,“您在说什么呀?臣女就是想感谢您啊!” 君晏以一种‘你不必多说孤什么都懂,但碍于情面装作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道: “你不必言谢,如你所言,孤爱民如子,那你便是孤的……” “我便是殿下的半个女儿?” 宋窈冲动性接话。但话一出口,不知为何,猛然想起一家子糟心,再看君晏今日的维护,做的比她爹都好,不免有两分感性。 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下意识道:“殿下对我这般好,我不会真是殿下的亲生女儿吧?” 君晏:“???” 孤把你当未婚妻子你却把孤当做亲生父亲?! “行,宋窈,你好的很。” 这谈话是进行不下去了,君晏一甩宽袖,“回宫!” “嗳?”不再谈五枚铜钱的吗? 宋窈看着他遽然铁青的脸色和逐渐走远的背影,后知后觉地疑惑,他刚刚是生气了吗?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她登月碰瓷让他无痛当爹吗? 宋窈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戳了戳自己的脸,“男人,难搞哦!” 她嘟嘟囔囔地不理解。 “窈窈,太子乃是未来储君,你身份低微,怎可让他驻足等你……”宋锦瑟悄悄绕开众人走到宋窈面前。 她原本以为今日是她打压宋窈夺取气运的好日子,却没有想到,宋窈会这么招摇,当着太子的面呢,就恨不得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自己的才华。 宋窈走过竹林,听到宋锦瑟的话,勾了勾唇,“太子仁慈都不介意我让他等我,不知堂姐又是为谁出头。” 宋锦瑟呼吸一窒,握紧了指尖。 说不上是嫉妒还是些别的什么,看着宋窈从往日的孤立无援到如今周围许多朋友簇拥,她其实并不太舒服,甚至有种被抢夺了一切的委屈感。 便用着教导的口吻,指责道:“你是女子,又有婚约在身,往日里本不该与月公子和太子等外男接触,未免太不知廉耻。何况……” 宋锦瑟笑的天真:“窈窈你的容貌寡淡至此,只怕男子见了也是心生反胃,我怕你被他们所伤,所以才盼你悬崖勒马。” 好一个悬崖勒马! 宋窈冷笑一声,沉了沉眸子,意味深长道:“是吗?可我看堂姐你皮肤好像粗糙了不少。” 她拿回属于自己的气运,宋锦瑟就会恢复到寡淡长相,这一次是爆痘,下一次或许就是皮肤便回原本的淡黄色,好运也不会再眷顾她。 宋锦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去摸自己爆痘的地方,“你胡说什么?!这脸是我自己的,好不好我比你清楚!” 叶子辰与她情迷之时,总是一遍遍吻着她的眉眼,向她许诺会尽快和宋窈退婚。 她的皮肤怎么可能出问题?! 只有宋窈这种不能审视自我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有多丑,就敢来说她! “人总是越缺什么,越下意识地去炫耀什么。哪怕她手里的珍宝是偷来的,抢来的,可说的多了,她就真的以为这是自己的东西了。” 对上宋锦瑟心虚又警惕的目光,宋窈笑道:“堂该去罚写和打扫学院了。” 宋锦瑟总觉得宋窈从生辰宴一事后就不太好操控。 看着宋窈离开,她摸了摸藏在脖子里的一枚凤形玉佩。 展翅欲飞的凤凰玉佩上,凤凰的两只眼睛,一只纯红,宛如鲜血,一只黑灰,宛如落灰廉价的石子。 似乎在昭示着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爆痘只是意外,与气运无关,她需得和普通女子一般,找些能美白养肤的药膏涂抹了。 第88章 润肤膏扬名 另一边,程府内。 马夫人自从黑市与宋窈一别回府后,起先并不打算听宋窈的话使用药膏。 要说她这怪病可是娘胎里就有的,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 宋窈就给个普通的药膏能有什么用呢? 但是想到对方也算是救她一命,加上身边的大丫鬟也劝她试试,她耳根软,所以便每日被丫鬟伺候着,便老老实实的涂抹香药膏。 就说前几日吧,这药膏的效果并不太明显。 可从第五起,马夫人便发现,她的往日里一到阴雨天就发痒越发肿的长满红痘皮肤奇迹般的不痒了,也不过分红肿了! 连给她上药膏的百合,那一双手都变得越发细腻。 马夫人的心态当下便发生了转变,不敢再轻视宋窈给的药膏。 就这样每日不停用了一个多月后,她身上的红疹竟真的全部消除了! 马夫人觉得不可置信,直到丈夫程庆山捏着时日来她房间小憩,对上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眼底是藏不住的欲望。 她这才恍惚,她的红疹不仅消失了,皮肤也变白了一个度。 她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母亲。 马老夫人看着女儿白皙的肌肤喜极而泣,“祖宗保佑,我儿终于苦尽甘来!再也不必受那些败德小人们的嘲讽!”当下吆喝着手底下的奴才,给她女儿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 生辰宴上,贵妇人们被安排着坐在宴席上吃着茶,说着闲话。 偶尔有几个与马夫人关系不好的,故意嚼舌根道:“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过马夫人了。眼看着快到盛夏,天也热起来,马夫人那病……怕是穿不了镂空纱裙,又要躲起来不见人了。” 正笑着,便听见府里的奴才喊道:“马夫人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款款走来一位眉山远黛的女子,身着大紫镂空纱裙,脖颈窜稀,紫纱随风飘动划过其凝脂般的肌肤。 有人注意到马夫人的胳膊,忍不住瞪大眼睛问,“宁宁,你的红疹怎么没了?还有你这皮肤,怎的这般光滑?” 她们都是有家室的贵妇人,哪怕再精心保养,皮肤也会随着岁数而逐渐变得暗淡,发黄,平日里不上妆,根本没法出门。 她们一眼就看出,马夫人素颜朝天,那状态可比那些嘲讽她满身红疹的贵妇人好多了。 “许是我命好,月初遇见个小大师,她给我开了些润肤膏,让我每日涂抹,”马夫人抬起双手,摸了摸自己细腻的肌肤,“就这样,坚持一个月下来,我的红疹没了不说,皮肤也便得这般细腻。” “这天底下竟有这般好用的润肤膏?”夫人们两眼放光,往日的什么看不起啊,高高在上啊,这一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为了美貌忍不住道:“宁宁,不知道你的那位小大师,还卖不卖润肤膏?” 马夫人笑道:“自然是卖的。”不然宋窈也不会和她提及生意二字。 诸位夫人闻言一喜,两眼发亮,“那宁宁,你给咱们指条明路,咱们到哪里买才好?” “我也不瞒诸位,小大师行踪不定,得我与她下次见面详谈此事才能给诸位拿润肤膏。且这润肤膏效果不俗,不光祛红疹,还能祛疤,美容养颜,所以这价格嘛……就有些高!” “只要能有货,多少钱我们都愿意的!” 对于官家太太们来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就是她这张脸了。 马夫人被围在中央,受人夸赞,一群人其乐融融。 而不远处的程老太太却握着自家的侄女,哼道:“不知礼数的破烂货,有了这等好东西竟藏着掖着养自己那身白皮勾引大郎,也不知道孝敬婆婆!明里暗里花了大郎多少钱买好东西,早晚让大郎休了这个货色!” “姑姑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妙了。”她身边的女子身材纤细,生了张我见犹怜的脸,小声道:“想来表嫂在马家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来了程家一时没改过来,就是可惜了禾禾,生下来便跟着我吃苦……” “你是个好的,禾禾是我的亲孙,我不会委屈他,”程老太太抓着女子的手道:“日后这偌大的程府,马宁的嫁妆,都是要给禾禾的。” 马宁还不知婆婆与表妹的算计,生日宴后,马老太太摸着女儿的脑袋,“那小大师是你的恩人,无论如何咱们都得设宴款待人家。” 马夫人摇头,“娘说的是,只是我现下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好办,”马老夫人吩咐百合道:“三炷香内,我要那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百合:“……” 百合委婉道:“三炷香要信息那是画本子里的霸道老夫人胡编乱造的,这边推荐您多看几本现实主义严肃文学。” 马老夫人:“……” 行叭,是她草率了。 马宁笑道:“娘,小大师知道我的身份,此次生辰宴大办,她必然会听到风声来找我,您就不要操心了。” 马宁猜测的很准,宋窈在宋府,很快便通过别人得知了马夫人怪病痊愈的事情。 彼时宋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和宋窈等人闲话家常。 宋窈拿着根黑色的炭笔,偶尔看老太太一眼,替她作画。 赵嬷嬷就是这时,一脸激动地跑进屋内,克制不住道:“老夫人,程府里出了件大事!” 老太太嫌她一把年纪还咋呼,“说吧,能有什么天大的事儿?” “您记得马夫人那一身怪病吗?”赵嬷嬷激动地将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马夫人亲口说的,那药膏能够祛疤!” 宋老太太指尖一颤,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眉骨那道狭长可怖的疤痕。 这疤是在战场上留的,跟了她有几十年了,她往日里不说,但女为悦己者容,她其实是特别想祛除这块疤的,闻言不免有几分心动,却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表现出来,以免有这么大岁数还好美,为老不尊之嫌。 二夫人看出婆婆的意动,便道:“马夫人是马转运使之女,为人刚烈,正直,她既然敢说这药膏种种用处,想来便是实话。女为悦己者容,儿媳也想买上些,咱们用着,给阮阮和窈窈备着。” 宋阮被栽赃陷害一事早就传到了二夫人的耳朵里。 她心里埋怨宋锦瑟搞阴谋诡计牵扯她女儿,又不免感激宋窈,再想到宋窈小小年纪就吃过不少苦,越发想对她好些。 宋老太太感动她没白疼儿媳妇一场,面上却端着,矜持点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平白糟蹋了润肤膏,你们姑娘们用去吧。” “祖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您还年轻着呢,”宋锦瑟念及这些日子做了许多错事得罪了祖母,不免力挽狂澜道:“娘在府中时常与马姨走动,我这便去马姨府上拜访,帮祖母求来润肤膏。” 第89章 置办铺子 …… 宋窈得知润肤膏一事后,估么着时间,特地去了一趟黑市见马夫人。 她们二人心照不宣坐在了初见的酒楼,只是这次随马宁出行的还有马老太太。 老人家一直想着,小大师再怎么小,也该有个三四十岁,冷不防看见宋窈的容貌,还愣了片刻。 随后极其懂事地拿出一叠银票,“多谢宋姑娘对小女两次救命之恩,不管如何,您一定要把钱收下。” 马宁也也上前一步道:“先前的润肤膏都是小大师免费赠与我的,若不是您,我也不会在生辰宴上狠狠出风头打了那群长舌妇的嘴,她们此刻都求着我见您一面,多买些润肤膏美白呢。” 宋窈并未收银票,目光扫过马夫人发黑的命宫,开口道:“老夫人客气了。若不是马夫人,想必我的润肤膏也不会有这样轰动的效果。” 且不说宋窈与马宁二人算是互相成全,就说这两次相帮,宋窈都是奔着马夫人手里的人脉去的,若是拿了钱,这恩情也就被买断了。 马老太太见状不再强求,收回银票道:“宋小姐心善,不过你对宁宁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将来要是有用得着马家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宋窈点点头,卖了马夫人几瓶润肤膏后,同她说等到自己开了铺面卖润肤膏,再做这个营生。 “届时还需要您来铺子里露个脸。” 马夫人连连点头。 等到临行前,宋窈想到马宁将来的情况,看向马老太太,略有些迟疑,犹豫她要不要把程庆山和表妹厮混的事情告诉对方,让马夫人提前有个准备。 见宋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马老太太看出她有话要说,便让马宁先上车。 等到包厢只剩下马老太太和宋窈人时,马老太太直接道:“宋姑娘,你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办到的,老身都会帮你。” 她以为宋窈现在就有求于她。 宋窈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老夫人,前些日子我出府买珠钗,似瞧见程老爷与旁的女子行为亲密,后进了八宝斋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她说到这里,便没继续说下去,但老夫人已经懂了她的意思。 她脸色猛地阴沉下去,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多谢宋小姐告知此事。” 宋窈将提前做好的护身符拿出来,“我之前便说过马夫人不可靠近水多的地方,只是看她并不记得。此物贴身放在马夫人身上,危急关头,可保她一命。” 马老夫人心头一震,许是她吃斋念佛多年,又曾得灵隐寺大师所赠护身符,耳濡目染,摸着这三角黄纸,依稀也能感受到上面承载的无量功德。 她送宋窈坐上马车,随后掀开车帘坐了上去。 马宁见母亲脸色难看,忍不住问,“怎的了?娘,您与宋小姐有什么不愉快吗?” “府里的事情,与宋小姐无关,你不要多心,这是我托人在灵隐寺求得护身符,你且每日带在身上,万万不能拿下来!” 马老夫人是十分信服宋窈的,她并未因为对方是女人便轻视她。 相反,马老夫人自己也是女人,她十分清楚,女人中有大本事的可太多了。宋窈还未婚嫁,那话说的十分委婉,要她说,就是程庆山这个没脸没皮的,一面许诺只娶宁宁,花着他们马府的钱,一面又偷偷养个外室。 而她家宁宁将来的血光之灾,也八成是这个外室搞出来的。 她如今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等她派人查清楚了,她是不会放过程家的! 但在此之前,马夫人开口道:“你大病初愈,近些日子便待在程府,不要随便出门了。” —— 宋窈从黑市回来后,她这几日没别的事干,除了看书,其余时间她都出门在长安城的集市上转悠。 她之前就有悄悄开一个铺子的想法,只是这一个月看下来,要么都是四五层的铺子,要么就是铺面很小的铺子。 正打算回府,半夏的表哥来俊生匆匆从远处找来,“小姐,奴才这边得到消息,八宝斋对铺的一个杂货铺掌柜不打算做了,他有两层的铺面,地段也不错,您不妨跟奴才去看看?” 宋窈眼睛一亮,“八宝斋对面?可是祥云杂货铺?” 八宝斋遍布大雍,有做吃食的铺子,也有做女人衣衫装饰的铺子,因着背后的东家神秘,里头的东西也十分好,因此女眷们极其喜欢疯抢八宝斋里的东西,连宋窈也不例外。 她对那杂货铺印象不大,只粗略知道个名字,不过听着来俊生的描述还不错,尤其对面就是八宝斋,还能蹭一波客源。 来俊生摇头道:“八宝斋的对面共有两家杂货铺,小姐嘴里的是丞相夫人手底下的私产,而卖货铺的则是永济杂货铺。奴才打听过,那铺子原先的生意极其红火,日进斗金,只是后来丞相夫人开了个祥云杂货铺,掌柜的这生意便一落千丈,近两年年入不敷出,实在坚持不下去,这才打算兑出去。” 宋窈明白了。 祥云背后是官家太太,而永济的掌柜的只是一介贫民,自古民不与官斗,来俊生道:“听闻丞相夫人也有低价买下永济铺子的想法,价格压的很低。” 诚如来俊生所言,宋窈赶去时,发现和永济隔了几个铺子的祥云杂货铺生意特别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永济却是十分凄凉,门牌上挂着“进店优惠,店铺出售。” 来之前宋窈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为了个铺子树敌,但来之后,看着这二进制带后院的商铺,应当能拿来炼制丹药和药膏,当下狠狠心动,前去问价。 那掌柜的姓李,是个爽快人,直接报价七千两银子。 长安城寸土寸金,地段这样好的铺子,七千两价格偏下。 宋窈心里有数了,道谢后不再多说,转身带人离开。 她如今手里的现银不多,一个月才十两月银不说,加上这段时间从月长风手里攒下来的,将将五千两。 可这铺子一开口就要了她整条命。 第90章 九方来财 宋窈目光忧愁,扫过不远处的江面。 半夏顺着她的目光看见花娘们在江上弹琴奏乐,被才子们一掷千金,“姑娘,您看这干嘛?” 宋窈的眼里不自觉流出渴望之情,“我想……” 半夏捂住她的嘴,“不,你不想。” 宋窈:“……” —— 宋窈从永济杂货铺出来后,直接回了宋府。 长明阁的小灶台已经点了起来,各色的菜品下到锅里爆炒,青绿的辣椒融合着蒜香味飘入口鼻。 小院安静无声,隐有小雨淅沥。 这时,一声惨叫打破了宋府大宅的平静。 铃铛匆匆进屋:“不好了姑娘,老爷正拿着鞭子打三公子呢!” 宋窈从饭桌上起身,抬脚便往外走。 半夏忙去给她撑伞,“姑娘,您饭还没吃完呢!这是要去哪啊?” “听风阁。”也就是宋衍之的院子。 半夏脸色一黑。 上次花厅一事,半夏便一直觉得宋三公子偏心宋锦瑟,心里是想六姑娘冷上三公子几日的。 哪曾想,这人这么沉不住气,听说三公子被打,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想着,宋窈便抬步跨过听风阁的门槛,只听一道十足的呵斥声传来:“小畜生,我就说我十次去赌坊,为何九次都能碰见你!原来你个瘪犊子偷了老子缝在红裤衩里的钱,从狗洞里爬出去赌!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你十次碰见我九次,说明我比你少去一次,怎么就不学好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随后便变成剧烈的惨叫声,“啊,爹!您轻点啊,别打屁股,脸也不行,打坏了我往后没钱,没办法卖身不卖艺啊——嗳,六……宋窈?” 拎着个铁鞭的宋清礼闻言一个长鞭甩过去,“少拿你小妹唬我,你俩的泡沫兄妹情早就被你斩断了!原地受死吧孽障!” 宋清礼的长鞭耍的虎虎生威,破空而来发出滋滋巨响。 宋衍之被匆匆赶来的宋窈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竟真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三公子小心!”铃铛大声提醒。 下一刻,长鞭划过夜空,打在距离木头人宋衍之十万班千里的地面上。 众人:“……”白担心了。 不太擅长鞭法的战五渣宋清礼:“……”破防了。 他丢了好大的人,干脆一撸袖子,试图抓花宋衍之的脸。 宋窈看着头疼,叫住想要互相扯头花的二人,“父亲,三哥,你们不要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的!” 宋清礼和宋衍之:“???” 人话否? 宋窈上前,目光扫过宋衍之的面容,被她打过的地方早就消了肿,此刻满脸只剩宋清礼的鞋底灰,“三哥,祖母不是进宫求殿下要你去青竹书院念书吗?你为何还要去赌坊散财?” 宋衍之原本还尴尬两个人之前吵架还和好呢。 闻言蓦地瞪大了眼睛,对上宋窈的视线耳根腾地红了。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变成舔狗的。 可是她叫他三哥唉。 当下对着食指道:“祖母说子肖其父,我如今的课业随你一般稳坐最差,这般入学只怕别人嘲讽宋府子女,便要我这两月好好读书,等你们月末考试再去。” 顿了下,“北戎一事是我说话不好听,阿妹你别生气。等我把爹兜里的钱偷光,就去给你买漂亮衣裙。” “逆子!你鸡狗鸣叫你还挺得意是不是?”宋清礼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因为宋衍之这句话又燃了起来。 偷他的钱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宋衍之下意识要逃,但想到宋窈还在,不能失了兄长的风范,硬是挺直腰板道:“那是鸡鸣狗盗!爹你不要在阿妹面前乱说话把她带坏了!” 这是宋窈很少见的,不用看不起,轻视的目光打量他。 宋衍之……有亿点感动,恨不得脱光了绕着大雍跑上三圈喊上几嗓子大赦天下! 然而,更让他感动的是,宋窈忽然凑近他道:“祖母要你读书是为你好。三哥,你这几日不要出门知道吗?” “嗯?” “我看这几日夜间总有小雨,怕你被淋感冒,”宋窈扫过宋衍之眉心淡淡灰气,“你若读书无聊,可以找我一起探讨学问。还有阿爹,爹你……人呢?” 宋窈诧异的看了一圈,铃铛婉转提醒道:“三老爷怕你们偷他零花钱,摇着花手逃跑啦。” 宋窈:“……” 嘱咐了宋衍之后,宋窈回到屋子里,翻出一套黑色的立领窄袖长衫,配黑色长靴,头戴玉冠,不过须臾,镜子里便出现一位翩翩少年郎。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去到修仙界,她扮作男人都极有一套,很少有人能发现她的女儿身。 她拿起折扇,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确定万无一失后,拿起梳妆匣里的百两银钱,偷偷打开窗户,滚了出去。 跟着运气内力,翻出后院,走到长街之上。 未到子时,正是长安城最繁华热闹的时候,宋窈顺着长街,一路走到灯火通明的江边。 怜人弹曲,舞女载舞,一派繁荣锦绣。 然则,春水千里,叮咚作响,这繁华大道,却非秦楼楚馆,而是长安城最大的赌坊——九方来财。 宋窈的脚步停在九方来财。 她爹此刻应该醉卧美人膝,至于宋衍之,得了她的提点也不会再来赌坊挥霍,很好。 能不能盘下永济,就看今晚这一哆嗦了。 —— 却说,另一边。 大抵是赌钱赌上瘾的缘故,宋衍之在床上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阿妹还小,不明白,不过就是个小雨,淋湿了也不会生病,长夜漫漫,不去赌钱可惜了。” 他说服自己抹黑起床,在头上套了个碎花的头巾掩人耳目,快快乐乐地迈着大长腿跑向狗洞钻了出去,直奔长安城最大赌坊——九方来财。 —— 九方来财的赌坊门口。 一身轻纱的女子扫过宋窈腰间的配饰和穿着打扮,这人虽是个生面孔,却一看便是个输得起的散财童子,当下抬手,恭恭敬敬地把人迎进去道:“公子,请。” 第91章 赚取银钱 赌坊里三教九流人声鼎沸。 赢了的各个红光满面,笑逐颜开,输了的则心有不甘,想要力挽狂澜,掏出身上仅有的银钱大喊,“再来!” 宋窈走着瞧着,心道不愧是九方来财,今日一看,绝非浪得虚名。 作为长安城最大的赌场,推牌九,弹棋,围棋,象棋,骰子,斗鸡,斗蝈蝈……乍一眼看上去,竟比宋窈在修仙界的赌坊玩的还要花哨。 宋窈一圈走下来,最后停在了人群围绕的最多的一处赌桌前。 一群人嚷得脸红脖子粗,“大!大!开大!一定是大!” 庄家揭开盖在骰子上的器皿,笑着道:“一点、两点、四点!小!” “操!怎么是小呢!” “真是倒了血霉了!” “早知道压大了,继续!开!开!开!” 庄家重新摇骰子,桌前铺着下注区域,除了押大小,还可以压点数,押中的点数越准,赢得钱也就越多。 有人押大小押红了眼,一局下来,真金白银俱是豪赌。宋窈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钱,一时看傻了眼。 直到周围有人推搡了她一把,不耐烦道:“我说兄弟,你到底赌不赌,别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赌给哥几个腾腾位置!” 宋窈这种生面孔他见得多了,长得人模狗样,压个注犹犹豫豫,说不准是哪个富家太太养的小倌,想要靠着赌坊一夜暴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窈摸了摸荷包,“赌。” 这一桌子赌徒,都是九方来财的常客,看着穿着打扮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徒然冒出来一个生面孔,还是这般纤弱平常的少年,不由得纷纷侧目。见人拿出五百两银子,抬手压在桌面之上,笑着规劝道:“小伙子你可想清楚了,赌场之上千变万化,你是新手,这五百两银子下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就没了,当真要赌这么多?不后悔?” 赌这个东西是会上瘾的,便是品性再好的赌徒,输得惨了,也会哭天抹泪,撒泼打滚要求赌坊还钱,遂被赌坊的打手扔出去。 宋窈微微一笑,“我出门找大师算了一卦,今日宜赌,财运亨通。” 众人闻言纷纷笑出声来,有人嘲讽道:“又是个异想天开的,听人家赌坊暴利,就以为自己能一夜暴富了?” “现在也真是什么人都配进九方来财了。” “可不吗?最近总是有一群穷光蛋借钱也想来捡漏,真是丢人。” 塞子撞击青铜器皿发出叮咚声响,庄家站在主座位摇晃骰子,伴随着身边小童吆喝着“买定离手”的声音,仿佛穿越四季花城,让宋窈恍惚想起修仙界时,师姐总拉着她去推牌九,下围棋,摇骰子。 宋窈非好赌之人,但师兄弟们逢年过节总是提一壶好酒,拿着这些东西陪她打发时间,饮酒作乐,耳濡目染之下,她便也会赌,善赌。 “咚——”地一声,回忆被惊飞,青铜器皿倒扣,死死压住骰子,庄家带着倾略性地目光绕了一圈,而后落在宋窈身上。 四周喧闹之声不断,他老神在在收手。 “小。”宋窈将银钱压上。 “开——!” 庄家揭开盖子,看着静静躺在器皿上的骰子,一板一眼地公布答案,“三点,三点,一点,小。” 众人奇怪的看了眼宋窈。 “可以啊,小伙子,居然蒙对了。” 这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 宋窈笑笑,将赢来的碎银和银票重新推了出去,豪气抬手,“继续!” 围观的赌徒一愣,继而笑出声来,“六百两全赌出去?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 “赌坊都是这样,让有钱的新手赢上两把,待他们上瘾了,便是不断输钱的时候。小伙子还是不懂江湖险恶啊!” 嘲讽的,叹惋的声音在赌坊响起,看热闹的人群将赌坊里最大的盘围得水泄不通。 宋窈丝毫不为之所动,三千两是她今晚加班加点也要赶出来的工作量。 此刻耳根微动,凝神听着骰子在器皿内碰撞的声音。 庄家扣下骰子。 富裕的商户大把将银钱扔在桌上,一个小新人都能暴富,他们可不能被比了下去。 “五点,五点,六点,大!” “开——” 等庄家公布结果的时候,“轰——”的一声,人群直接就炸开了锅。 因为结果和宋窈压的分毫不差。 她、她又蒙对了? 众人很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如果只是压大小也就罢了,连点数都说的如此精准,这到底是个什么鬼怪! 不多时,便有人试探着跟在宋窈身后押注。 “三点,一点,四点,小。” “开——!” “六点,五点,五点,大。” “开——!” “……” 不过须臾,宋窈的面前便堆了不少的银票。 那些跟在宋窈身后苟的赌徒也笑的浑身颤抖,“赚了赚了!谢谢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阿弥陀佛了财神爷!” 庄家原本云淡风轻的脸色变得越发深沉,他们这种在赌坊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总有一种特别准的直觉。 从宋窈猜出第一个大小时,庄家便有种对方不是新手的感觉,却也游刃有余的想要赚取她的五百两。 然而,几轮下来,他一败涂地不说,还让赌坊里不少人都跟着宋窈赚到了钱。 眼看着天色渐晚,三千两的银票也几乎到手,宋窈开口道:“今天晚上就到这儿吧,我还在长身体,该回去休息了。”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这里是赌坊,如果一直赢下去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见此情景,纷纷出言劝阻:“小兄弟,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你还年轻,何不再带着哥几个再搏一把腰缠万贯?” “就是,熬夜对身体损害多大啊,所以你得通宵才能茁壮成长!” “是男人就不要说自己身体不行。” 宋窈:“……” 说话的这些人,不乏说过宋窈一夜暴富是白日做梦的,尝到了甜头后大多都想再捞一笔。 宋窈拍开众人想要拉住她的手,借着巧劲跑出了人群。 那坐在主座的庄家阴沉着脸色看了眼身边的奴才,低声吩咐:“黄口小儿,去给他点教训,教教他规矩。” 第92章 宋衍之:好一招黛玉打虎! 另一头,身强体壮的大汉掰了掰手指,发出“咯嘣——”脆响,抬手招呼着身边的小弟,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出九方来财。 “赢了银子就想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今日我便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九方来财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烟笼江水,怜人弹曲余音袅袅,繁华落尽的长安城内,宋窈抱着一摞银票,行色匆匆。 赌徒贪财,她在九方来财招摇,只怕这会儿盯上她的也不光是赌坊里的打手。她到底不是男子,不便与人过多纠缠,以免横生事端。 轻盈的身子如燕般越过长街,正要向前,这时,一只巨大的手掌猛然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拖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宋窈下意识抬手锁住对方命运的大动脉。 “是我!”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凭借微弱月光,宋窈看见裹着大花头巾的宋衍之捂住她的嘴巴,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眼,“敌众我寡,我们先撤,空气殿后。” 宋窈:“……” 宋窈一言难尽的看着宋衍之,想到临出家门前她还特地给自己画了个妆,将肤色,眉眼都进行了一些调整,诧异道:“这你都能认出来我是谁?” “你是我妹妹,就是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从宋窈的角度,能看见少年纤细的脖颈线条弧线性感,身上有一种少年人少见的干净气息。 “这地儿我熟,你跟着我走,绝不会被逮住。” 宋窈心头狠狠一跳。 年轻人,flag是能随便乱立的吗?! 果不其然,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没跑几步,宋衍之便停下脚步。 小巷的拐角处燃起巨大的火光,亮如白昼的光下,五大三粗的打手们黑压压站成几排,拦在宋窈面前。 “小伙子,赢钱就跑,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难道没人告诉你,第一次来我们赌坊,要夹紧尾巴做人吗?” 大汉开口,铺天盖地的压力便将宋衍之笼罩。 宋衍之目之所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很好,没一个是他打得过的。 他吓得双腿发抖,大喝一声虚张声势,“咂!光天化……月黑风高,朗朗乾坤,你们怎么敢……”算了,瞅着样子也是敢的。 宋衍之当机立断道,“阿妹快跑,我来殿后!” 耳边迟迟未曾传来宋窈应好的声音。 ——这傻丫头! 宋衍之恨铁不成钢的回头,“现在是优柔寡断,你与我同生共死的时……嗳?” 宋衍之愣住,三丈之内,查无此人。 ??? 格局放大,再看百丈之外——宋窈跟着踩了个风火轮似的,头也不回地喊道: “好的兄长!兄长挺住!我先行一步!” 宋衍之:“???” 你这是先行一步吗?啊?! 你这踏马都跑百丈之外了! 瞅这距离,宋衍之估么着宋窈是在他开口说废话前就跑了。 宋衍之露出脆弱微笑: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 “救、命、啊——!” 面对无数打手,危急关头,少年爆发出惊人潜力,一套醉拳谁也没打中,疯道:“啊,等等我啊窈儿!” 打手们们呼啦啦地围上宋衍之,拳打脚踢,“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宋衍之:“破喉咙!破喉咙!” “……” “还敢助纣为虐!”大汉一个拳头砸过来,眼看着就要打到宋衍之的俊脸。 这时,一片竹尖破空而来,竹尖又细又利,在月色下泛着青色冷光,“嗖——”的几声,扎入大汉手腕。 “啊——!” 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呼痛声,目光四下一扫,继而不可置信的盯着去而复返的那道黑影,“是你?!” 宋窈提着根衬手的木棍,看着鼻青脸肿的宋衍之,嘴角一抽。 ——她大概知道她兄长这命宫灰气是怎么回事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此刻动了动腕骨,平静的点头,“我奉劝你们,不想挨打就赶紧把人放开。”却说宋窈跑前便想着赤手空拳打着不爽利,这才去找了个衬手的武器。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大汉勃然大怒,“老子今天就杀了你,让你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天子脚下,九方来财即便杀人越货,那也是挑着对方身世背景一目了然的来。像宋窈这种新秀,庄家也只是给个教训。 然,对方却打伤了他的手腕。 必然要承受他雷霆的怒火! 宋窈立于危墙之下,被众人夹击,想来要单方面被围殴。 宋衍之吓得目眦欲裂,“快跑,别管我!他那一拳下去你整条命就没了!” 打手打架是不讲究什么步伐招式的,只会一拥而上,分别朝着宋窈的脸,腿,前身后背几个方位袭来。 宋窈拿着木棍,运气内力二话不说往前一砸,“嘭——”的一声,那大汉避开,老旧的土地硬生生被宋窈抽出一道裂痕。 趴在地上宋衍之当场就是鲤鱼打挺道: “卧槽?!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那大汉杀红了眼,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宋窈一个弯腰,避开大汉的手掌,大汉只觉得眼前一白,下一刻,蓄力地木棍“嘭——”一声砸在大汉的脑袋上。 大汉后退两步,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宋衍之拍手解说,“好一招黛玉打虎!不愧是五大三粗林黛玉!” “大哥!”小弟们惊慌失措地围上前,伸手放在大汉鼻尖,尖叫道: “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不喘气了?!” “啊——!大哥死了!” “他杀人了!他杀人了!我要去报官!” “傻逼!官府第一个抓我们!兄弟们,上!给大哥报仇!” 这些社打手再混,打架也不过全凭蛮力。 而宋窈可是修真界一剑乾坤的剑修。 不过须臾,十来个大老爷们排排躺,惨叫声四起。 吸凉气的声音响起,宋衍之直接就看楞了! 猛,太猛了! 他妹妹哪里是什么人间富贵花,根本就是朵旷世霸王花! 解决完,宋窈活动着脖子,径直来到了宋衍之面前,因为刚刚的大动作,束在玉冠上的头发散落下来,软软的搭在她额角上,小姑娘声音好听道,“三哥,你没事吧?“ 第93章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宋衍之裹着大花头巾往后退了一步,向来桀骜难驯的神色染着几分复杂,“别,你可别叫我三哥,应该我叫你哥才对。” 宋窈宠他,“……倒也不是不可以。你高兴就好。” 被一小姑娘秒杀全场,赌坊里的打手们大受打击,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哪条道上混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早知道宋窈是这种魔鬼,他们就不该出来硬碰硬。 宋窈抬起下巴,压低声音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叶家叶子辰是也!这是我大哥,张茂霖,我们混的是社会主义接班道路,警告你们,以后看见我们绕道走!” 宋衍之:“?” 小问号,他真的有很多朋友,难道他们不是宋府的兄妹吗?什么时候行也更名,坐也改姓了? “嘿!那边的,你们干嘛呢!”不等宋衍之想明白,一道雄浑的斥喝声响起,一群官差从远处跑了过来。 长安城虽取消了宵禁,但夜间的巡逻官兵却不少,对于这等寻衅滋事的,夜间斗殴的,一向看管极严,都是要被抓入府衙查办的。 见状,宋衍之等人脸色微变,只是在官差赶过来之际,宋窈迈着腿哒哒哒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年长的官差,嘤击长空来了一句,“青天大老爷!救命啊,他们打我,还打我兄弟!” 打手一群人,“……“ 你踏马说什么,大点声,我们听不见! 宋衍之,“……“ 没看出来她妹妹还有两副面孔呢? 那官差一愣,低头看了宋窈一眼。 身材纤弱的小少爷,泪盈于睫,细长的睫毛脆弱地扑闪着,有些暗的瞳仁里呈现着一股脆弱情态,在寂静的夜里,像只被吓软的毛茸茸萌物。 她弱小无助,受尽欺凌的失足少年饰演的淋漓尽致。 他可能撒谎吗? 这必不可能的啊! 官差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小伙子别怕,你们受伤严重吗,要不要我们把你们抬去医馆?” 宋窈吸了吸鼻子,伸出软嫩指尖指着目瞪狗呆的宋衍之,“幸好青天大老爷们来得及时,我还未遭毒手,只是我哥哥,已是强弩之末。” 强弩之末宋衍之:“……啊,我好柔弱!” 一阵冷风袭来,少年三百六十度回旋,倒地,西施捧心,“哎呦我的玻璃盖,哎呦我的小翘臀,哎呦我受伤的老心脏啊!疼~~~嗯哼~!” 宋衍之的声音,着实让宋窈刮目相看。 因为她就没想过以宋衍之的大老爷们声线还能发出如此甜腻腻的嗓音。 关键是甜腻又妖娆,那嗯哼一下还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官差怜惜的看着这两个男生女相,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小孩子,安抚道:“你们放心,天子脚下,我们必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宋窈感动点头。 “青天大老爷,我们才冤枉啊!你睁大眼睛看看我们,我们不信你两眼空空,是看不出我们才是受害者啊!“打手们见状急得哇的一声就哭了,凭什么他们挨了打,还要背黑锅啊? 难到男人会说话会发嗲就可能为所欲为吗? “谁是你们老爷,少攀关系!一群大男人扎堆欺负小孩子,简直就是败类!”官差们没好气的训斥,脸上完全没有面对宋窈时的怜爱。 “这不公平!” 不知何时,那瘫倒在地的大汉悠悠转醒,想到他被宋窈殴打,头一回这么委屈还被官府批评,气的浑身发抖,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道:“叶子辰,你给我死!” 谈吐间,他抬起胳膊,一掌打了过去。 瞬时,狂风大作,阴雨连绵。 宋窈不可置信后退几步,被拍飞在宋衍之身上。 “该死,这致命一掌……” 她捂着心口,再无站起来的可能,唇瓣颤抖,哇一声吐出来不少发白口水,“内力雄浑,掌力霸道,蕴含着天地灵气,不愧是江湖人称断命三郎的打手,哪怕我有金刚罩铁布衫,也防不胜防!” 大汉:“?” 等等,他用力了吗?什么叫做‘蕴含着天地灵气’,天地灵气在哪啊?他怎么看不见啊? 宋窈说完话,便不再管他,颤抖着伸出手,遥遥握向官差,“生逢乱世,我本想建功立业,奈何……咳咳,只愿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我,先走一步!” 说着,两眼一闭,腿一蹬。 人凉透了。 ??? 大汉:瞳—孔—级—地—震。 你是来搞笑的吧? 是个人这饭盒能领的这么随便?! 风声呼啸,雨势浩大。此情此景,天时地利,宋衍之随后人合道:“啊!子辰,你死的好惨啊!” 他扑在宋窈身上,试图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泪水滑落,但这个姿势太高难度了。 只好作罢,呜呜哭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电闪雷鸣,他用着画本子里龙傲天的经典台词,伸出一根中指对天发誓道:“你害我兄弟如断我一臂,此仇不共戴天,张茂霖若不能取你人头,便堕入畜生道,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大汉跳脚,“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真踏马是灯光到位,戏子也就位了啊!你们可真能演啊! 偏偏彪子演傻子看。 那群官眼睛里差还流下了感动的雨水。 “小兄弟,你且安心去吧,大雍子民不会忘记你。” 话罢,长刀出鞘,指着打手一行人道:“将这群人渣拿下!” 打手们:草! 他们很快被扣下,临走前官差对这群人渣道,“你们都站好了,给死去的小少爷磕个头。” 被扣押着的打手等人,如案板上分段的鱼肉,一副放弃治疗的神情,灰头土脸的道歉,“对不起,你安心的去吧,以后演戏活儿就交给戏子们来吧。“ 挨了打不说,还要给打他们的人磕头道歉!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操蛋的? —— 从九方来财一路走回家里。 宋衍之顶着脸上的青紫,觉得他和宋窈这一晚上简直酷呆了,“我殴打他们在前,你收尾在后,果然,老天爷将智慧撒向人间,你虽打了把伞,但你本身的蛮力还在啊!对了,阿妹,你为啥会招惹他们啊?你去赌坊了吗?” 第94章 野猫宋衍之 宋窈心里一虚,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转移话题道,“你还好意思问呢!我不是让你这几晚别出门吗?你答应了我,又出尔反尔?” “啊?……啊,这不是,这不是长夜漫漫……特殊情况吗?” 被宋窈锐利的目光逼视着,宋衍之心底一虚,咬着帕子,有些委屈的想。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妹妹打人的时候可爱,凶他的时候也这么可爱啊。 让他恨不得当场下跪认错,保证再也不犯。 宋窈压了下宋衍之发青的嘴角,直把人疼的抽抽,这才松手,愤恨道:“记住,赌坊和女人,只能影响你拔尖的速度。再有下次,不救你了。” “哦?哦哦哦……那阿妹你还生我气吗?……阿妹你别生我气嘛,你给我笑一个,我给你学狗叫好不好?喵喵喵~!” “宋衍之!那是猫叫!” “那阿妹阿妹,有我这样的小公猫,你夜里几时回家呀?!” “……我出家。” —— 宋窈又去数了一遍自己的私房钱,留了一百两在钱匣子里,拿出七千五百两银票去了永济杂货铺。 晌午时分,永济杂货铺的掌柜正蹲着吃面,看见宋窈带着一男一女进来,愣了下,他显然是记得对方的,把面碗放到一边,擦了擦手: “姑娘可是要买什么货物?我替您拿……” 宋窈豪气地将七千五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你这件杂货铺要卖是吧?我买了,麻烦你将地契拿出来,咱们去衙门过户一下。” 永济杂货铺这两年入不敷出,因此这个掌柜也就是店家本人。 他手里是有永济杂货铺的地契的。 看着桌面上千两的银票,那店家闻言都惊呆了,“这位小姐,你家人真要买我的店面儿?要不我和他们详谈一下吧?” 这姑娘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虽说穿衣打扮俱是不俗,但也不排除偷了爹娘银钱来瞎胡闹的。 不找家中长辈来详谈,他始终觉得心里不安。 宋窈微微一笑,“不必找家中长辈。这是我自己的银钱,你这店面自然也是过户给我个人的。” 见店家还有几分犹豫,宋窈干脆道,“我见过亲近钱的,可没见过有做上门买卖还不要的人。” 也是。 那店家一抬手,数过银票后,质疑着:“敢问姑娘,是不是不小心少拿了五百两银子?” 宋窈笑了声,“你出价八千两,我给价七千五,这中间的五百,自然是我要砍的价儿。” 这杂货铺本就不是明码标价的东西,得是什么家庭条件,斥巨资买铺子不砍价的? “这……”店家皱着眉,很是不满道:“小姐,实不相瞒,三年前,我这铺子别人给万两银钱我都不卖,你这一下子少了五百两……” “时移世易,哪有一成不变的价格。” 宋窈抬手把玩着腰间的香囊,“我这个价砍得并不过分。实际上,永济和祥云斗起来,民怕官身,你这个铺子可没什么人敢接手。若不肯卖给我,怕是只能四千两卖给祥云杂货铺了。” 店家被戳中心思,尴尬地低着头,宋窈说的没错,三日前,祥云杂货铺的掌柜的就一副施舍的态度,给他四千两让他滚出铺子。 敢在丞相夫人手里头抢铺子,“不知姑娘府上长辈可是在朝中为官?” 他虽痛恨祥云堂而皇之的抢客源打压他,却也知道,和他们斗,只能是以卵击石,于是变着法的询问宋窈的来历,若是也有靠山,他也乐的坐山观虎斗。 宋窈道:“我父亲非官身。与芸芸众生一样,都是普通人罢了。不知店家考虑好没有,若是没问题,咱们趁着天色尚早便去过户吧。” 父亲非官身,那祖父呢?叔叔伯伯呢? 看着手里这七千五百两银票,店家心里复杂。 原本他都以为,他或许要收下对方施舍的四千两银子灰溜溜的回老家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下拍板道:“姑娘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取地契来。” 因着店家自己也知道铺子难卖,这地契一直被他放在家里。 足足过了一炷香后,店家才匆匆赶来,对着宋窈招手,“姑娘,咱们这就去过户吧。” 店家自己骑着马,宋窈则坐在马车里,一路走到衙门,说明来意,折腾了一个时辰后,这才将房子和地契全部转压给宋窈。 等出了衙门,摸着兜里的银两,店家望着蓝白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此去一别,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踏入长安城了。” 顿了下,又看向宋窈道:“对了,还没问过姑娘,不知您盘下我的铺子,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若是做成衣和吃食呢,附近有个八宝斋屹立不倒,若是做杂货铺呢,还有个祥云虎视眈眈,若是开赌坊,贵人们去的都是九方来财。 店家思来想去,总觉得宋窈是个一头热血乱买店面的败家孩子。 宋.熊孩子.窈,“胭脂水粉,香薰药膏。” 她倒也不藏着掖着,毕竟这事早晚都是有人要知道的。” “啊?” 那店家有几分诧异。倒不是看不起吧,就是觉得这女子的营生其实也挺难做的。胭脂水粉随处可见,贵人们更是紧跟皇室妃子们所用的,托人从燕国采购一价千金的香薰药膏。 宋窈做这个营生,怕是要血本无归。 他担忧地皱了皱眉。 “嗳,那不是宋窈吗?她身边的男人是谁?!” 不远处。 香车宝马中,月如玉打开车帘,一脸诧异地看向站在府衙门外的宋窈和店家,摇着身后少女的手道,“你堂妹是不是与这男人私通?” 这一问,彻底燃起了宋锦瑟的好奇心。 一袭红衣的少女娇俏,隔着帘子远远望去,宋府的马车已经开走,而那男人也向着和宋窈相反的方向开过。 “窈窈往日虽大胆给叶少爷写情诗,但应该不会这么出格吧……” 宋锦瑟已经好几次在宋窈手里吃亏了,嘴上说着意味不明的话,私下里却派人去打听道:“进府衙里问问,就说家中长辈担心宋窈刚刚做了什么。” 第95章 马宁致信苏渺意 “要我说都没必要问,她这个贱骨头肯定……啊——!” 月如玉的话还未说完,车轮碾过石子,一个颠簸,她手里滚烫的茶水没拿稳,径直泼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疼好疼!” 已入盛夏,闺女们衣衫浅薄,月如玉被烫的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又“咚——”的一声撞到头顶的木梁子,头晕眼花地跌倒在地。 “如玉,你没事吧!” 宋锦瑟被吓了一跳,赶忙去扶人,“你近日怎么回事?不是摔跤就是磕头……” 月如玉也觉得晦气,捂着脑袋哭唧唧道,“我怎么知道!许是我家最近流连不利!我爹娘也总是磕了碰了。” “竟这么奇怪?” 宋锦瑟心里一惊,她出生那天,天降异象,灵隐寺主持云游到燕国,特地赶回来为她母亲接生。 她曾听院子里的嬷嬷说过,主持说她天生凤命,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因为她被好运眷顾。 可看着月如玉这样子……莫不是两人几日没玩在一起,她才出事? 亦或者,宋锦瑟蹙眉道: “我怎么觉得你家这情况,像是你兄长拿了宋窈护身符后才有的……当然了,如玉,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你说得对!”月如玉顾不得疼痛,一把拉住宋锦瑟的手道:“肯定是宋窈那个贱人与我不合,这才故意施了什么厌胜之法害我!我要将此事告诉我爹!” 车子缓缓行驶到程府门前。 宋锦瑟和月如玉两人下了马车。 程府门口的小厮见是宋锦瑟,赶忙上来迎人道:“是宋小姐吧?您怎么来了程府也不提前说上一声?” 宋锦瑟幼时总跟着母亲来程府探望马宁,府里的这些下人都是记得她的,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马姨的怪病好了,我来见见她,顺便想让马姨帮我也买些润肤膏。” 她说着话,总是下意识去摸脸上被厚重脂粉盖住的红痘。 百合急急忙忙地跑进马夫人的厢房,为难道:“夫人,宋府的五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马夫人狠狠一拧眉。 宋锦瑟幼时,马夫人便不太喜欢她。 可想到宋窈是宋锦瑟的堂妹,只好起身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这孩子有何事求我。罢了,看在窈窈和渺意的面子上,我便去帮帮她。” 百合想了下,没忍住,“奴婢听说,宋府的五姑娘和六小姐水火不容。若是贸然对五小姐这么好,会不会惹怒宋窈小姐?” 马夫人摇头,“她们那么小的姑娘,最多就是口舌之争,哪里用水火相容这样的词形容?” 百合无法,只好将她听见的几件事情说了出来。 马宁越听脸色越沉,“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马宁沉思片刻,开口道:“百合,取我笔墨来。” “夫人这是?” “我要给渺意写信,让她尽快回苏府一趟。” 顿了下,又气道:“亏她当年为了宋锦瑟将亲儿子关在乡下六七年!要我说,当年那事,必定另有隐情!” —— 宋窈回府后,便把打理杂货铺的事情交给了来俊生去办。 宋窈起先用他,是手底下没人。 直到后面,发现半夏这表哥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他说话办事却有一套,便逐渐用起对方。 “小姐,这杂货铺的东西店家都搬走了,木椅什么的,也都变卖了,铺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就一点,”来俊生看向宋窈道:“那铺子里有五六个伙计,我见过,都是肯干吃苦的,不知小姐日后开店铺,可要把他们留下?” 宋窈毫不迟疑地摇头。 她做的是女人的生意,倒不是说小厮在那没法卖货,只是里面许多东西,女子来更方便一些。 尤其她有一套按摩身体和脸部的手法,这种事情教给女店员当然更好。大雍可没开放到男子来给女人按摩的地步。 因此,不但是那些个伙计不能要,她还要额外找一个本事的女掌柜。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操之过急。 宋窈将自己提前画好的图纸拿出来,“我还准备在铺子里建造一些柜子和梳妆台。不知你在长安城,可有听说过手工活做得好的木匠?” 来俊生一想,拍手道:“小姐别说,我这还真有一个师傅,活儿做的不错,就是不怎么会说话,因此生意不太好。” “话说的漂亮不如事办的漂亮。今日太晚,明日学堂散学,我跟你去见见他。” 来俊生不懂装潢设计,图纸上的许多东西都是宋窈按照修真界的摆设画出来的,大雍没人见过,让来俊生转述给木匠,怕出了什么纰漏。 因此第二天散学,宋窈便跟着来俊生去找了夏木匠。 夏木匠住在长安城地段魄落的一座小院里,宋窈来的时候,他正在打椅子。 “小姐,我打听过了,夏木匠平日就和学徒一起生活。他的活儿做的很细致,椅子上的木刺也磨得很平滑,四个腿平齐,一旦有哪里不满意,他都会重新再做。比其他木匠好许多。” 说着,便走上前叫了夏木匠一声,同他介绍宋窈。 夏木匠点点头,打量了宋窈一眼,也就知道这是个贵人。 就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椅子桌子的,非得自己跑上门来和他说,有点孩子天性。 “我已经画好图纸了,夏木匠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做出来。”宋窈将手里的图纸展开。 夏木匠和他手底下的一个学徒都走上前看。 下一刻,两人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图纸? 好生奇怪,这画清晰的就相当于把整个店铺的内部构造展现在他面前一样。 来俊生也悄悄地瞥了一眼,就算他不懂,也知道,这房子的内部又漂亮又新奇!就是奔着这个构造,肯定能吸引不少人来! 宋窈又拿出了里面一些小家具专门的图纸出来,还细心的标注了她要的大小和尺寸。 看了这几张图,夏木匠狠狠折服。 不得不说,他虽然也会画图,设计一些灵巧的东西,可比起宋窈手里这图,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冒昧问小姐一句,不知这画图的大师是?” ps:还有一章,在写,等等更~ 第96章 宋窈:我是孤儿! 不等宋窈回复,来俊生便与有荣焉道,“这等画作,自然是我们小姐才能画出来的!” 其实这设计图是宋窈老早就在脑子里想好的,拿到了店面后,又融合了一下才画出来的。 这种构造在修仙界比比皆是,已经不甚新奇。 但对于夏木匠乃至于全大雍来说,简直太稀奇了。 还从未见过哪个铺子有如此稀奇古怪的摆设。 “夏木匠,你先看看,有哪里不懂我们再探讨一下。” “这这这,还有这!”夏木匠头一回话多道:“来来来,你仔细与我说说,你这画叫什么画?黑糊糊一片可不是墨,到有点像炭笔!莫不是最近那些文人说的什么炭笔画?竟还能运用到这建筑上面!” “还有,你这四个口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柜子里的凹陷是什么?咦,这不是桌子吗?为何斜上方还要放一个这样细长的镜子呢?这些个水滴形状的东西里面咋还有画儿?吊在房梁上的是个啥?” 宋窈:“……” 你话真密啊。 宋窈扶额,说好的人狠话不多呢? 可瞅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是真的不理解,宋窈只好叹了口气,足足和对方探讨了大半个时辰。 宋窈其实也算是个门外汉,这里面有不少细节上的问题,她都听从夏木匠的话给改了,至于其它夏木匠点头的,基本都可以动手做起来往铺子里搬了。 因为这是个大单子,宋窈先付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和二十两银子购置木材的费用。 这样花下来,她如今只剩下七十五两银子,一夜回到解放前。 宋清礼吃喝嫖赌回府后,看出了她的无助和脆弱,吓得脸色都白了,“你怎么了?窈窈,出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爹爹和你一起扛。” 是啊,她还有爹啊! 宋窈反手握住宋清礼的手道:“爹,能借我五十两银子过好日子吗?我不是骗子,骗子会说明天换,我直接不还。” 宋清礼:“……” 宋清礼默默抽出自己的手,又怕他的冷漠伤到宋窈,只能将一切交给命运道: “我抛一枚铜钱,正面朝上你给我五两,反面朝上你给我十两,铜钱碎了我给你五十两。” 宋窈:“……” 不好意思,她飘了,竟然忘了自己是个孤儿了。 宋窈晃悠着回到厢房。 留下宋清礼暗自叹息,“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着五六,就会骗父母银钱,我明明给了她那么多虚情假意,她竟还不知足!” 宋清礼从不觉得自己抠搜,要知道,他去逛花楼,都是花楼里的姑娘给他钱。 两枚铜钱已经是他能给宋窈最大的温柔。 —— 却说永济杂货铺在宋窈的安排下,遣散了伙计后直接关门大吉。 而和他一直竞争的祥云杂货铺见状直接傻眼,似是不可置信,那掌柜的还特地到门口转了两圈,最后吩咐小二道:“你去打听打听,那永济杂货铺是不干了,还是卖出去了?” 店小二机灵,逛了一圈打听清楚后回去道:“据说是八千两卖给了一个女子,最近进出永济的男子看打扮举止应该是新招来的掌柜,带了两个木匠和个女子住到了永济,十天半月出去采购一次,平时也不出门。再多的消息就打听不到了。” 人不出来,确实也就没办法打听背后的东家。 掌柜的有点着急,其实夫人给了他八千两银子,让他盘下永济,只是他太过贪婪,自信没人敢和丞相府作对,妄想私吞四千两才一直没去谈店面一事,哪曾想,就这么几天的功夫,这铺子竟然被截胡了! 掌柜的很害怕被夫人怪罪,想了半天,最后率先跑回端木府中,见了府里的夫人。 丞相府里虽姬妾成群,但中馈如今全部在大夫人李氏的手中。 李氏作为丞相的发妻,手段狠辣,无论是打理生意还是打压后宅都十分有一套。 府里的老人都知道,丞相能走到今日,靠的不但是自己的才华,更有自家夫人打点那些个陪嫁的商铺给予他的金钱帮助。 李氏心心念念永济的铺子许久,想着对方掌柜坚持两年也不容易,没把事情做绝,愿意拿出八千两盘下铺子,如今却得知对方把铺子转卖给他人,当下便阴沉了脸色。 “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有心放他一马,他却做出这等打我脸的事情!很好,我倒要看看,那敢和咱们丞相府做对的新东家能干出什么生意来!” 她手里的产业不少,多一个铺子少一个铺子无伤大雅。 只是高高在上惯了,发了点善心对方不领情,这才被彻底激怒。 掌柜的连连应是。 李氏摸着茶杯,缓缓问道:“我让你打听的润肤膏,你可找到门路了?到底是不是八宝斋流出来的东西?” “回禀夫人,奴才找人试过了,那八宝斋卖的最贵的润肤膏效果也不如马夫人手里的润肤膏好。” 李氏的脸色难看起来。 女为悦己者容,见过马夫人的面容后,哪个女人不想也涂着润肤膏,肤白如脂,漂漂亮亮的活着。 何况她的女儿端木熙,日后可是要嫁给皇子的,从小就得好好保养。 可那做出了润肤膏的小大师倒好! 就跟着感受不到她们的急切似的,竟让她们在等上一段时日。 “你去查查马宁最近都去了何处,见了何人,若其中有二十来岁的人,无论男女,以礼相待,稳住对方,把人找出来。” “喏。” —— 却说宋锦瑟去了程府,喝了半个时辰的茶后才被告知马夫人不在府上,失望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便憋了一肚子的闷气,那小厮带她去花厅时还说马夫人在府上,一转头就改了口供,她想是马夫人不愿意见她,十分不解对方为何不喜欢她。 没多久,丫鬟丁香便跑来道:“小姐,打听清楚了,宋窈花了七千五百两银钱,盘了个杂货铺子过到了自己户下,看那样子,似乎是想做点什么大生意营生。” “做生意,宋窈?”宋锦瑟面露讽刺。 “若是做生意这也不算什么!但是小姐,奴婢听说,那铺子本是丞相夫人看重的,宋窈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抢过去!还有,她一个三房的小姐,哪里来的七千两买铺子啊?” 第97章 人生猪脑 宋窈买店面在宋锦瑟的意料之外,但那七千两的银钱,宋锦瑟多少知道点。 “她从我这拿了鸽血宝石,还从月长风那骗了几千两,能盘下铺子也是情理之中。” 丁香拿起羽扇给宋锦瑟扇风,“那我们管不管?” “不必理她。” 宋锦瑟对她要开的铺子一点兴趣也不感,因为帮她的大师说过,宋窈没了气运后就会诸事不顺。 还想靠开铺子谋取暴利? “蠢货一只!你随我去找一下祖母。” 宋窈得罪了丞相夫人,就等着被家族放弃吧! —— 却说宋窈那边。 铺子的大体构造她已经全权交给了夏木匠和来俊生两个人负责,还派了半夏过去照顾几个人的吃食,尽快将铺面建好。 期间,马夫人又派人跟她买了两次润肤膏。 宋窈没见到马夫人的面,但想着有护身符并且和马老夫人在,马夫人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情,便安心的布置起了自己的铺子,每天按时去学堂,准备月末的考试。 …… 而马老太太在和宋窈谈完话后,便派遣了手底下的下人暗中跟着程庆山。 前些日子程庆山的活动轨迹一直是官场,程府,和茶楼,三点一线。 直到大概第八九天的样子,那小厮见程庆山早上去了趟衙门后,晌午便一个人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地去了一户二进制的小院。 开门的是正是原本住在程府上的程庆山的表妹。那女子见到程庆山,当下跟着没骨头一样贴了上去。 程庆山虽享受,却十分谨慎地伸手去推她,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关上了院门。 跟着程庆山的小厮脸色很难看,他是马府的家生子,办事十分的妥帖,等程庆山和那女子待了一下午离开后,他这才跟着附近的居民们打听那小院里住着的是谁,很快便打听了个清楚。 里头住着的是个嬷嬷,带着主人家的孩子,那主人家这对夫妻呢,是做一些小买卖的,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趟,看着很是辛苦。 小厮特地在门口蹲了几个时辰,直到那嬷嬷拉着孩子的手带孩子出来玩,他假装路过,与对方打了个照面。 当下脸色大骇,匆匆赶回府道:“奴才觉得那孩子的长相与姑爷很是相似。” 马老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 小厮与程庆山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连他都觉得像,说明这孩子八成就是程庆山的。 可怜她女儿与程庆山成亲也不过八载,可那孩子却有九十岁大!按照时日来看,程庆山还未娶妻便养了外室生了儿子,亏他当初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和自己的表妹有了首尾瞒的这样死,肯定是奔着他们马家的权势来做上门女婿的。 所以宋窈说的血光之灾,多半和这对狗男女有关系。 她想不顾一切将女儿从马府里带出来,可马宁已经嫁人,于理不合。 最后,老太太找到了马老爷子,将近日之事说了一遍。 马老爷子能做到转运使这个位置上,算是天子近臣,不知道见过多少大世面,“你去将此事告知宁宁,若她愿意和离,我便还是她的父亲,养她一辈子绰绰有余。若她沉溺情爱,自甘堕落,那我也没甚好说。” 顿了下,又道:“此外,你再准备一份厚礼,宋家姑娘与马府有恩,她不收银钱是她的事情,但礼不可废。你亲自去……罢了,月尚书前段时日摔断了腿,我怎么都要出府,先与你一道儿去宋府谢过宋姑娘,再去月府。” 马老夫人连声应好。 —— 晌午的时候,宋窈从书院出来,去了趟永济杂货铺,将准备好的招聘女伙计的帖子写好后递给了来俊生让他粘贴在墙上。 虽然说如今的大雍,女子也可自立门户,但除了绣房那种地方,其它铺子很少会招女伙计。 如今这世道,但凡和女子挂钩的事情,总要染上点不清不楚的风月味儿。 因此宋窈在招人的宣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将来的铺子要做的是女子的生意,因此只招女伙计。 这样一来,不仅能最大程度上堵住一些人的嘴,也能让来应聘的姑娘们安心。 她给出的月银有二两银子,招人的要求也不算太苛刻,相貌端正,言谈举止得体,识字的也会优先考虑。 因此没过几刻,永济杂货铺前就被为了个水泄不通,男男女女,都是在看墙上的告示,还有拉着来俊生各种询问的。 等问的心里差不多有谱了之后呢,来俊生便先替宋窈面试了一波,他看着差不多的,再让人进去,由宋窈亲自面试,定下来能当伙计的人选。 他们这边进行的一切顺利,来面试的女伙计们也是跃跃欲试,但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苏迎蓉的耳朵里,不过须臾,就变了味道。 “宋窈一个月不过十两月银,她哪来那么多钱买铺面,招伙计?” 苏迎蓉越想越觉得宋窈不知道是跟谁学坏了,极大可能是偷了府里的钱,亦或者是趁她不注意和哪个野男人进行了钱色交易? 于是她一边大张旗鼓地在府里骂,一边又请了二夫人白氏和她一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噼里啪啦道: “……那告示上可说了,只招女伙计啊娘,女人能做什么生意,别是不三不四的地方,跟那青楼似的,出去卖吧!” “三弟妹慎言!”白氏横扫了苏迎蓉一眼,“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怎么敢这样拿来败坏你亲女儿的名声!” 苏迎蓉可不怕白氏这个嫂子,“宋窈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用打骂她,乐的做个好人喽,她自甘下……”贱还没说出来,就瞧见宋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鸡毛毯子飞过来,骂道: “人生猪脑的东西,再给我在这胡咧咧,当心我让翠果打烂你的嘴!” 窈窈的名声本就不是很好,再有个亲娘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不着五六,看着老太太要气死。要不是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走走路就喘不上气,她上去就是俩大耳刮子。 “赵嬷嬷,你去把窈窈带来,我要听她说。” 第98章 祖传驱邪 宋窈还没把屁股底下的椅子捂热乎,便听到了赵嬷嬷让她回府见老太太的事情。 这一路上,她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因此一进喜春堂,便向宋老太太解释道:“祖母,我那铺子做的是正经生意,只不过过来采买的都是女人,因此只收了女伙计。” “女人的生意?女人有什么生意好做,便是卖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的铺子,也不会不收男伙计吧?我看你指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狠狠一拍桌子,“还不从实招来!” 话音刚落,宋老太太又是一个鸡毛毯子甩上去,“满嘴污言秽语,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 行叭,苏迎蓉身子一缩,老实了。 白氏上前握住宋窈的手,“窈窈你可是手头不富裕这才想做那铺面营生?二伯母倒有不少私房钱,一会儿你去与我拿就是了。” 士农工商,大雍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也是相比其他比较低的,商人的阶层一直都存在许多不公平的现象。 未出阁的小姐,最多也就是跟随母亲学学管理中馈查账算账,哪有大刀阔斧出去做生意的? 苏迎蓉阴阳怪气道:“我没钱不见二嫂宠我,给我钱花,窈窈没钱可给二嫂心疼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嫂这心还真偏啊!” ??? 白氏:“和个孩子抢宠爱,三弟妹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一碗水端不平还不让人说的?” 苏迎蓉翻了个白眼,气吼吼道:“你现在对宋窈好,你怎么不问问她,那永济铺子先前是谁的盘子?我都不求宋窈和锦瑟一样,在学院里与各个名门贵女们交好,更不求她有本事去程府拜访马夫人!她倒好,直接得罪丞相夫人!是嫌我们宋府树敌还不够多是不是?” 惠帝重文抑武,丞相和礼部掌管科举考试选拔,门生遍布大雍,满朝文武,近一半都与丞相交好。 “二公子前段时日办错了事情,一直被月尚书晾着,现在宋窈又得罪了丞相夫人,我看啊,二公子的仕途是走到头了!” 苏迎蓉能说,张嘴一叭叭净挑些恶心人的话,老太太实在忍不住了,正要起身去抽她,这时,门房的小厮急忙跑来道:“老夫人,马转运使带着马老夫人来了府中,带着礼,说是要感谢宋小姐。” 若说丞相桃李满天下,乃是文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转运使便是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的一把刀。 丞相能把自己的门生捧上去,到各地任职,马转运使就能砍断其臂膀。 他掌大雍粮谷调拨,东南水陆运输。听上去并不太高大上,但两军打仗,粮草却是关键,宋府大房乃是武将,因此马转运使一直便是宋府想要结交甚至巴结的对象。 但除了月府,马转运使基本不和朝臣来往,尤其是武将,生怕引起陛下猜忌。 他突然来到宋府,便是老太太也得亲身相迎。 苏迎蓉想也不想道:“锦瑟不愧是宋府最出息的孩子,竟然能搭上马府这条线儿给家长长辈铺路,不像某些人……快,把锦瑟叫去前厅!” 她手底下的丫鬟应了声,赶紧去叫人。 小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苏迎蓉又开始夸起了宋锦瑟,他是在插不上话。 宋锦瑟今日晌午便回了府,就等着听宋窈被责罚呢。 没想到马转运使夫妇要来府中见她。 “我可真是天生好命!” 她来不及收拾,急冲冲跑到喜春堂道:“祖母,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可是这件事情和五小姐有什么关系啊?” 那门房的小厮终于能见缝插针了,“马转运使夫妻感谢的是六小姐啊!” 宋锦瑟脸上的笑意一僵:“……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啊,马老夫人还特地提醒是宋窈小姐,让我不要说错了……” “……” 尴尬的气氛在屋内蔓延。 苏迎蓉和宋锦瑟站在一起,莫名就觉得脸疼,特别疼。 前一刻还说宋窈得罪了丞相夫人,后一刻,镇国将军都没办法请到府上的人,却为了宋窈而来。 老太太激动地抓着宋窈,“窈窈,你快,你和祖母一起去见见他们。” 边关打仗,老太太的儿子和孙子共赴战场,一连好几道折子求陛下拨粮草。朝中文臣打压折子,陛下迟迟不给粮草。这仗是给大雍百姓打的,若马转运使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 宋窈扶着老太太一同前往前厅。 马转运使今年四十有三,看上去十分的精神俊郎,一袭墨绿长袍,更有种老黄瓜刷绿漆……咳,年轻之态。 他和妻子向着宋老太太行了个晚辈礼。 宋窈又乖巧地还了他们二人一个晚辈礼。 双方谁也没亏谁也没赚后,马转运使便和宋老太太你来我往唠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晚,马转运使才起身道:“晚辈还要去月府探望月尚书,就不留下来吃饭,先行一步了。” 宋窈听见关键词,下意识问道:“月尚书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不过是在朝堂上参了对家一本后蹦蹦跳跳跑出金銮殿骚断腿了呗。 宋窈露出诧异神色,“竟没有摔断脑子吗?” 众人:“……” 一不小心说出内心真实想法的宋窈:“……” 宋窈尴了个大尬,尽力补救道:“……这可真是小祖宗保佑啊!” 众人:“……” 马转运使原本就想走了的,但宋窈的反应实在太古怪了。 还有月尚书一家,接二连三的倒霉,尤其宋窈还给了他女儿一个护身符,他实在想不多想都不行。 “不知宋小姐能否跟我一起去趟月府?” 宋窈摇手拒绝,“现在很晚了,我要挑灯夜读奋战考试了!再说,月家这事我也不懂,去了有什么用呢?” 马转运使温和一笑,从兜里掏出千两银票,在拿捏宋窈这块拿捏得死死的,“刚刚风大,我没听见宋小姐说了什么,您能再说一遍吗?” 宋窈:“我说,不瞒马转运使,我们宋家祖传驱邪,驱鬼,专看阴阳八卦住宅风水,整治小孩夜里啼哭,大人仕途不顺!免费掘坟鞭尸也不在话下!” 她娴熟地扯过对方的钱塞在自己的兜里,一脸大义凌然道:“便是您不说,为了公理,为了正义,我也要和您走一趟!敢让当朝大臣倒霉断腿,命宫发黑,简直岂有此理!” 宋老太太:“?” 疯了,要不是宋老太太在宋府住了一辈子,差点都以为宋府祖传的是倒斗了! 第99章 救人,命悬一线! 月府和宋府的宅子虽是一条街,但却坐落在相反的两个方向。 月冼是典型的事业型男人,正牌夫人一个,小妾三个,庶子一位,再就是月如玉和月长风两个不成器的子女。 一家子人正好能凑齐两桌推牌九。 一个月前,月府还是欢声笑语的,今日不是这个姨娘去打牌,明日就是那个正牌夫人去赏花,除了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出去打工的月冼,整个府里都洋溢着好吃懒做的金钱芳香。 但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倒霉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整个月府都被阴云笼罩。 “老爷,要不再请山智大师来家里看看吧?”月夫人曾经娇媚的脸上布满了沧桑,“老太太昨日摔断了腰,现在还在病榻上,再这样下去,家宅不宁啊!” 月老爷子叹了口气,从他那声中,能听出他的焦躁和不安。他摔断腿,姨娘们也摔断胳膊磕了头就算了,如今家里的老母亲,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腰疼的成宿睡不着,磕磕绊绊折腾的越发没有几年好活了。 可他期间多次找过山智大师,大师总说让他再熬熬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再去求人来,倒显得他不信任大师一样。 “你带我再去看眼母亲。” 夫妻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错,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心酸和煎熬。 “月老弟,”敲门声响起,梨花木质的大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氛围,马转运使带着妻子和宋窈走了进来,开口道:“我知道你近日倒霉,又信玄学,这就给你找了个小大师,帮你看看家里的风水!” 月冼听到声音,坐在轮椅上艰难地动了动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被马转运使夫妻的身高遮住的走在两人身后的小大师。 其实住宅风水这东西一直都是月家老爷子比较重视的,月冼是从小耳濡目染,才养成了无论是迁祖坟还是落住宅,他都习惯性的找个大师来给看看图个吉利的习惯。 以前月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还请过高人在家里摆着招财阵,好不好使不知道,反正花了不少钱。 不过月冼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能走到今天也不能说全靠风水。他知道有本事的大师能呼风唤雨的,没本事的都是根据对方的言谈举止说一些漂亮话骗人的,因此只找德高望重的大师来算命,其他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连个眼神都带不给的。 尤其是像宋窈那些个小年轻,她们配骗他的钱吗? 唯有马转运使这种大权在握之人推来的大师才能得他青眼,想到山智大师不能找,如今又上门另一个大师。 当下心里一喜,吩咐道:“婉儿,你快,给马兄和小大师们倒杯龙井茶!……对了,不知道小大师师承何处,如何称呼?” 马转运使看见至交好友如此激动,往旁边一站,将宋窈从背后推向前道,“姓宋,单字一个窈。” “我踏妈!”——这名字!这眉眼!“怎么是你?!” 若不是腿脚不便,月冼当场就是一个一蹦三尺高,一脸看见鬼的表情。 反倒是月夫人,眉眼一亮,拿着茶杯得手克制不住地激动。 “月老弟和宋小姐认识?”马转运使问道。 何止认识啊! 她还坑了我儿子好几千两银子啊! 月冼多想拆穿宋窈的真面目,但想到对方是马转运使带来的,怎么都得给几分薄面,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顿了下,又肉笑皮不笑道,“婉儿,家里的龙井不多了,还是给他们泡红茶吧。”——别想再占他一个铜板的便宜! “不用泡了,”眼看着月夫人为难,宋窈一抬手道:“我知道月尚书不信我,实际上,我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活儿干完就走。大家好聚好散,不要给对方添堵。” 月冼的假笑凝在脸上,被宋窈识破后有些尴尬地扯了一下唇,“马兄,不是我不相信宋小姐,只是风水这一说,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都不一定有用破我困局,现如今我全家伤残至此,又要去看卧床不起的老母,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他人……” 也不看看宋窈多大。 跟他在这扯犊子呢? 想到家里情况,月夫人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马转运使也觉得这一大家子够惨啊,便提出来一同前去看看月老太太。 月冼自然不会拒绝。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老太太所在的院子里。 宋窈跟在最后进去,入目是流水的水榭楼台,长廊雕刻玉石壁画,栩栩如生。 马转运使特地慢了几步站在她身边,“不知宋小姐可看出什么没有?是不是月府的宅子犯了忌讳?” 宋窈懂得最多的就是阵法,再就能看出一些阴煞之气。 她从踏入月府后便浑身不适,觉得有股子血腥煞气若有如无充斥在鼻息,尤其是老太太的院子里,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月老爷子问道:“钱嬷嬷,我母亲呢?” 钱嬷嬷守在屋外,有些高兴道:“孙大夫给老夫人请了脉后,老夫人就在屋子里睡了一下午!” “这可是好事!母亲已经多日没睡一个好觉了!” 月冼大喜,转身要带众人回去,“今日天色已完,我母亲身子不太好,院子里吵闹会打扰她,还是改日再看风水吧!” 宋窈目不斜视,伸手就去推老太太的房门。 马转运使夫妻吓了一跳,月冼坐在轮椅上脸色大变,高声喊道:“宋窈,你做什么?这就是你们宋家人的礼数吗?!” 檀香浓郁的厢房内,摆放着一张美人榻,月老太太躺在上面紧皱眉头,怎么叫都叫不醒。 宋窈看见她命宫上浓郁的黑气,立刻道:“快,去找童子尿或黑狗血把她浇醒!”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宋窈疯了,竟然要拿这种东西浇人家月府正儿八经的长辈! 月冼气的破口大骂,“小辈无礼!我见你是马兄带来的人这才对你礼待有加,你竟敢……” “闭嘴!不想她死就搞快点!” 第100章 月冼挨抽 宋窈看向马潇臣。 马潇臣老脸一红——他倒是想帮她尿,可他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怎么能算童子尿呢?! 他最多就是拦一下暴躁的月冼。 宋窈心口一梗,她来的匆忙并没有带银针,正准备传送些内力给老太太试试,身后一道青色身影快速闪过,端起一盆血对着月老太太就泼了过去。 “都闪开!” 一瞬间,躺在美人榻上的老太太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浓稠的狗血顺着她的墨绿大褂哗啦啦地往下淌。 众人朝着泼血的人看过去,月长风拍了拍心口,呼了口气,“还好前几日大黑受伤,我把它的血保存起来装吐血,吓唬我爹帮我去学堂请假在家放风筝。” 众人:“……”老太太都不扶就服你。 月冼坐在轮椅上碰不到月长风,气的一个巴掌打到自己脸上,“孽子!看你干的好事!” 入了夜,厢房窗户半开,隐有冷风呼啸,划过狗血泼过的皮肤,月老太太冷的一个哆嗦,身子一抖,从榻上惊醒,睁开一双猩红浑浊的眼睛,大口的喘气,冷汗直冒。 月冼推着轮椅急忙凑上前,“母亲!母亲您怎么了?腰疼了吗?说句话啊!别吓我!” 月老太太靠在毯子上攥着手心,喘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揉了揉脸,摸到了一手狗血后,急切道:“是谁给我泼的狗血?!” 听那语气,多生气啊! 月冼一甩袖子道:“宋家生的好女儿!宋窈月黑风高闯入您的房中,带上家里那个倒霉玩意儿,给您泼了黑狗血!” 宋窈? 老太太瞳孔一缩,像是被鬼附身一般,嘴里不断喃喃:“好好好!泼得好,泼得好啊!” 老太太伸手去拉宋窈,眼泪哗哗流道:“你就是我儿媳嘴里的小大师吧?多谢小大师救命之恩!求小大师你救救我们月府吧!再这样下去,我们月府要死全家了啊!”她说着,老泪纵横。 老太太真是差点就死了,儿媳妇在多日前给了她一个护身符带在身上,她腰摔断的那次,本该是头磕地,冥冥中有股力量让她腰先落了地,还有这次也是。 大夫走后,她忽然觉得乏力,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呼吸不畅,梦中有一团黑雾冲上来掐她的脖子。 她吓坏了,想叫人却张不开嘴,跟着,便看见那黑雾变成了她老伴儿的脸,老伴儿和她说,他在地底下独居了好久没见到她的人,太孤独了,想亲自上来把她带走。 老太太嚎啕大哭,她还不想死呀。 然后老伴儿就开始恨铁不成钢了,“你都六十高寿了,可抓点紧收拾收拾蹬腿吧,我在地底下也是很有行情的,你再不下来我就和其她老太太跑了。” 月老太太:“……” 普信男滚出她梦里!!! 人对生死还是有很敏感的直觉的,这不,老太太劫后余生,十分确信要不是宋窈这么一泼,她真就长睡不醒了。 老太太向宋窈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差点当场下跪! 在场众人直接就看傻了,老太太这是得了失心疯吗?被宋窈泼了一盆狗血,都不生气的吗? 宋窈叹了口气,绝无告状之心道:“月老夫人,大师担不起,也就是有点小本事,不登大雅之堂,不然怎么会被你儿子追着骂呢?” 老太太根本顾不得身上稀稀拉拉的血,目光阴沉看向月冼。 月冼解释道:“娘,我是一时心急这才……” “啪啪啪啪——” 月老太太连续十几掌打在月冼的脑门上,每啪一声必跟随一句“孽子”。 刚刚还叫月长风孽子的月冼:“……” 出来混果真是要还的。 月老太太打爽了后,想也不想道:“小大师,我还有俩孙子养老,这儿子不要也罢。您说吧,想让他断胳膊还是断腿,只要您能救我们一大家子,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月冼:“???” 大号练废了练小号你礼貌吗? 宋窈这口气总算是顺了,虚伪道:“孩子不听话,说了两句就行,可不兴家暴的。” “是是是!小大师说的是!”月老太太又是一个巴掌扇月冼的脑门上。 月冼:“……” 我必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真假少爷文学了。 闹了这么一通呢,月冼听她娘说完话,也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不再用轻视的目光看着宋窈,在宋窈提出要看府宅后,月长风很快陪着她走了一圈。 宋窈一路上走走停停,还指挥着月长风挖地,过了三刻才回到院子里。 “怎么样,小大师,可是我们家风水出了问题?” 宋窈将挖来的几张黄符拍在桌面上。 “这是?”众人对视一眼,看着脏兮兮的符纸。 “招煞符,顾名思义就是招煞气的符纸。天地有气,供万物生为灵气,而煞气虽然也是气,却是能让人殒命。你们每个人的院子里,都埋了一张招煞符。这符只有风水大师才会画,看它很新,也就是这个月才埋没多久。” 风水大师,这个月…… 这样的关键词一瞬间让月夫人脱口而出道:“是山智!只有他一个大师来我们府上转过!” 月冼愣住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招煞呢?若不是他给我们迁了祖坟,我就不会因北戎之事被陛下夸赞且有提拔我官职之意……” 宋窈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陛下真的会提拔你吗?你不妨好好想想,祖坟迁过之后,是不是诸事不顺。” 月冼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是啊,北戎一事宋锦瑟冒领功劳,北戎站在道德制高点,陛下觉得丢人现眼,不迁怒他已经是法外开恩,想要升迁?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如宋窈所言,他所有的不顺,似乎都是从找了山智大师后开始的,起先只是小事儿,结果发展到现在,大事儿接连不断。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倒霉危及到了生命。 他知道山智有本事,所以二皇子才用过对方,事实证明,山智确实有本事,但没用在正途。 他拿起招煞符气的哆嗦道:“我养了一辈子狗儿子,没想到临了临了让狗咬了我一口!” 第101章 宋窈你是真的狗! 月夫人哭道:“山智是大师,我们只是普通人,就算知道这一切,又能怎么办呢?他还是会害我们啊!” “月夫人不必担心。你先带我去祖坟看看,你们住的宅子和其他官员挨着,又是天子脚下,因此能招来的煞气并不多,之所以有血光之灾,还是祖坟有问题。” 老话说得好,阳宅影响一家人,阴宅影响一代人。 山智既然有害人的心思,必不可能是随便就让对方迁坟。 月冼怀疑道:“你真能干掉山智吗?” 宋窈礼貌微笑,“不然靠你吗?照这情况,你再不快点,明天长眠不醒的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月老夫人吓得脸色都变了,立刻吩咐月长风说,“快,乖孙孙,别理你那个没脑子的爹,赶紧套车,带小大师去祖坟!” …… 另一边,阴暗滋生的山洞里。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被困在贴满黄符的笼子里,兽瞳猩红,发出“嗷呜嗷呜~”的吼叫声。 一个身披袈裟的老者坐在小兽百米远处。 “起!” 随着他一声怒喝,小兽周围升起了一层黑红的血雾,所过之处,狂风大起。 “嗷呜~”你不要靠过来呀! 眼看着红雾就要吞没小兽,这时,老者心口一痛,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有人动了我的阵法?”山智双眼一眯,“不好!” 他快速起身,赶往山下。 小兽满血复活,活蹦乱跳,“嗷呜嗷呜~!”很好,浴火重生,不愧是我! 伟大的凤凰牌狮子王诞生啦! —— 没一会儿宋窈就跟着月长风和月夫人去到了长安城外的一座山头。 还没靠近,宋窈便指着其中一片地儿道:“那便是你们的祖坟了吧?” “是是是!”月夫人忙不迭地点头,“小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问题?” “你们家的祖坟,里面应该埋了什么东西做了聚煞阵,周围有很浓郁的黑气,所以你们家才会出事。” 这个煞气可比月府的重的多。 月夫人和月长风全都变了变色。 很快的,几人走到坟前,月家是大户人家,坟前一直有人打扫,未有野草杂生。 宋窈能看见天地之气,又懂五行八卦,走上前一眼便能看出那墓前的乾位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她吩咐一声,月长风拎着铁锹就是“嘿咻嘿咻”地挖。 没过多久,一抹寒光一闪而过,宋窈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柄手长的小刀,按照方向来看,这把刀的刀尖正好对着坟头,这刀蕴含着极重的煞气,戾气还有怨气,刀锋泛着青色的冷意,一看就是一把沾过不少血的利刃,且在阴宅凶穴里蕴养过。 月夫人当下后退一步,“好冷!” 离着这匕首近了,竟然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宋窈让月夫人和月长风退后几步。 普通人看不见阴煞之气,但却能感受到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湿冷心悸之气。 “看来对方是把匕首当成阵眼,又在其他几个方位摆放了雕刻着招魂符的玉石,你们家真是想不死人都难!” 月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该如何破解?” “碎、玉!” 宋窈说着,便走到最近一个方位的玉石前。 细看,那玉石上所绘的图案与黄纸上的图案一般无二。 只是玉是天材地宝,用它所绘的招煞符比黄纸所绘的效果要好百倍! 宋窈手中蓄起内力,用力一握。 玉碎地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 随着这块招魂玉爆裂,山下有人匆匆跑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也敢毁坏我的阵法!” 穿着玄黄袈裟的老者冲过来,对着满地破碎的玉石,瞪大眼睛道,“月夫人,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护这片坟地吗?你们怎么能让一个丫头胡来,这般肆意毁坏阵法,可是要出大事的!” “你少在这里叭叭,就是因为你的阵法,我们月家才有血光之灾!差点死全家!你这头秃驴,好不要脸!”月长风骂道。 “无知小儿,我乃灵隐寺圣僧!如何会害人?你们月府注定要有此一劫,若不是我阵法助你们化解,你们早就没命了!”山智双手合十,振振有词的大骂。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时候必须要冷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否则将会全盘皆输! 月夫人有些为难地看向宋窈。 而宋窈已经走到第二块玉石前。 再让她捏下去,阵破,他可是要有业报的啊! 山智急道:“月夫人!快阻止她!我敢指天发誓,若是有害人之心,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落,不等月夫人做出决断,玉碎,震破。只听“咔嚓——”一声巨雷,让原本还清朗的天空瞬间阴沉下来,枝条柳树被吹的哗哗作响,山雨欲来。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雷电降了下来,正好劈在山智身上,随后山智头发竖起,嘴吐黑烟,人焦如炭。 月夫人:“哦吼~!” 月长风:“呕吼~!” 宋窈:“……妈耶,怕怕。” 这雷劈的太快整得她都不会了。 好言好语说了不听,山智干呕一声,还没死透,但是被彻底激怒,当下拿出罗盘法器,对着一行人道:“本想让你们安安静静的走了,你们偏要找个扑棱蛾子整事,给我拿命来!” 好家伙,这一击,属实是宋窈看不太懂的一击。 反正按照修仙界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剑修还是武修,都十分惧怕这种懂因果之术的风水大师。 月长风和月夫人都不能打。 月长风当下拖出一匹马,让月夫人坐在马后,他坐在马前拎起宋窈驾着马就往回跑,“走!” 宋窈虽然很瘦,但不可否认月长风是个菜鸡。 “咯嘣——”一声,马还没跑,他胳膊就脱臼了。 宋窈:“……” 身为母子俩的拖油瓶,宋窈很有觉悟道:“你们把我放下,先走一步吧。” 月长风猩红着眼睛,无力地手指试图有力地握紧。 宋窈哭哭唧唧道:“看这秃驴的样子应该不是要来杀我的,你赶紧替我引开他,或许我还能活命。” 月长风:“……” 月夫人:“……” 你是真狗啊! 第102章 哈哈,没想到吧 “不行!”月长风猛然跳下马,将宋窈护在身前,大义凌然道:“要死一起死!” 行吧,宋窈看这样子她是逃不掉了。 面对飞来的罗盘法器,少女眼神拾起一根八二年的老树枝丫深沉道,“天凉了,山家该破产了。” 被踹到在地的月长风想了想,“宋小姐,山智只是一个法号,他本名姓王。” 宋窈:“……” 宋窈决定要不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让月长风死在这里得了。 树枝和罗盘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嗡鸣声,跟着被削剩一截。 就在宋窈为没有钱买得起一把利刃难过时,山.充钱玩家.智瞅已经准时机掏出几根银钉撒向空中。 “万法唯心,去!” 话音刚落,罗盘便带着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月长风母子俩怂成两团。 宋窈看了眼身后的真.老弱病残,一道内力打过去,罗盘只顿了一下,继而散发出更重的煞气和怨气,奔着宋窈的首级而来,与此同时,大地四周腾然涌出无数煞气。 “七星聚煞阵?”宋窈脸色大骇。 “不错!”山智点头。 这七星聚煞阵,是用染了童男童女鲜血的七根长钉,象征着‘魑魅魍魉魈魃魋’的七煞摆在七个不同方位而形成的阵法,极难破阵。 只要有人不慎入阵,除非找到生门,否则就会被七煞锁住身形,煞气吞噬全身,七根钉子钉入人体,活活被放血而死! “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还识得上古大阵七星聚煞阵,是个当反派的好苗子,但可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山智以为今日便能干掉宋窈,勾出一个阴冷的笑容,走向月长风母子道:“没想到吧?兜兜转转还是落我手里了,今日就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便猛的一僵。 身后那本该被七根铁钉钉死的宋窈,居然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没想到吧?” 月夫人道:“小大师没死!” “这怎么可能!”山智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窈,“这可是我最强一击!” 最强啊!那宋窈放心了。 她一个横踢侧扫轮着铁锹冲上来就是把人一顿锤,说出了对方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哈哈,没想到吧,你这阵法我三岁就玩腻了!” 山智:“……” 山智如五雷轰顶,一副被人骗身骗心的模样道:“不可能!这是我娘死前教我的上古阵法,她说除了我没人会用!”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宋窈轻轻贴近他的耳朵,“答应我,去了地底下,让你死去的娘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好吗?” “……你妹的!” 山智一口老血咳出来,差点被气的驾鹤仙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宋窈还以为他多强呢。就跟着修仙界不少风水大能似的,所用的远古阵法,顷刻间便能让万人灰飞烟灭,弹指间便让她生活不能自理。 哪曾想……宋窈一巴掌拍在山智的脑门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成天摆弄些小阵法,外强中干,无语!” 山智:“……” 好气哦。 侮辱他的上古阵法可以,但是宋窈凭什么说他外强中干? “受死吧,贱人!” 在宋窈转过身去拉月长风母子俩起身时,他运起一道内力就向宋窈的心口打去。 “小心!”月长风大喝一声。 宋窈快速向后一躲,这时,一根箭羽擦着她的脸颊狠狠没入山智的手心。 “噗——”的一声,山智的右手被射了个对穿,巨大的血窟窿让他疼到痉挛,又气又恨,四下大喊:“谁?是谁玩不起在这里搞偷袭?!” 没等山智话落,十几个手拿绣春刀的男人从树林中钻出,朝他扑去。 一场以少对多的激烈围殴在刀光剑影中拉开序幕。 “……鱼龙服,绣春刀,这是金羽卫标志啊,他们不是保护太子的吗?怎么会在这里?等等——太子殿下……” 满头都是小问号的月长风小问号道:“他们在这里,太子不会也来了吧?” 马蹄踩过山路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正准备加入围殴团队,已经撩起裙子要打怪的宋窈闻声转头。 火光冲天的深山中,正立着一匹银色的骏马,马儿微微倨傲的踢动着前蹄,坐在马背上的男人手执弯月长弓,月色潺潺如流水,浸润着男人黑发白肤,摄人心魄。 单薄白袍勾勒出那人挺拔纤瘦的身形,在无尽夜色间,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剑。 此刻像是心有所感,抬起那双黝黑深邃的眸子。 正好与抬起脚要往山智脸上踹的宋窈四目相交。 月色,美人,歹徒,长弓。 多好的英雄救美蹭气运的机会啊! 宋窈默默收回小脚,决定小鸟依人一把。 于是就在君晏拔剑,运起内力下马,冲向对方的前夕—— 宋窈蹦高伸手,勉强抱住他的大腿,“大佬带飞!” 君晏大抵没料到宋窈的小鸟依人是这样依的,冷不防被扯着腿向下一拉,两个人同时坠落在地谁也没飞起来。 君晏:“……” 宋窈:“……” 宋窈没有率先怀疑自己的体重。 反倒是质疑—— 好家伙,画本子里男主抱着女主三百六十度回旋在空中翩翩起舞都是假的吗? 以及,君晏为什么不能带她飞,是肾虚吗? 对上君晏的死亡视线,宋窈小心试探道:“别生气呀,要不我带你飞?” 君晏:“……” 更生气了。 “在这等着。” 他没好气吩咐了句,提起长剑直逼山智。 君晏的剑是从万剑冢里选出来的宝剑青锋,随他上过战场,纤长又锋利,月光照在上面,有种冰冷又透明的妖异之感。 山智虽有些道行,却因害人被反噬无法施展只能和君晏拼内力,却也在对方毫不留情的逼打下节节败退。 男人剑之所指,无一处幸免于难,很快将山智手筋挑断,捉拿归案。 马公公啪啪鼓掌,“不愧是殿下!入朝为官后,咱家还是头一次瞧见太子动手,真是小刀未老!” 老老实实站在保护圈的一级保护动物宋窈疑惑,“马公公,山智到底犯了什么事,竟然要太子亲自前来抓人?” 第103章 呜,你好慢啊 “宋小姐没听说吗?” “什么?” 马公公诧异道:“桃源村灭门惨案啊!” “……”宋窈承认自己是个聋子。 马公公科普道:“桃源村是山智待过的村子,一月前,村长一家十八口人离奇失踪,最后官差在山头找到了他们一家被挖心放血的干尸。这与三年前,平溪村的三起灭门惨案一模一样,朝堂怕引起百姓恐慌,将此事一力压下,陛下派遣殿下去调查此事,殿下发现,每一桩惨案都有山智的身影。” 宋窈:“……” 那朝堂都一力压下了你让我从哪听说啊! 宋窈美女无语。 将山智扔上囚车的君晏不经意的回眸。 冷风刮过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这一刻男人手执长剑,琼枝玉树,一袭白衣像是那天外普渡众生的仙,桃花眼不笑时也给人一种谴倦温柔之感,配上极强的武力。 君晏感慨,小姑娘瞧着,怕是要更喜欢他了吧。 然而目之所至—— 宋窈此刻正背对着君晏,和马公公有说有笑。 ??? 等等——有、说、有、笑? 君晏:突-然-心-梗。 这架为宋窈打了,但又好像白打了。 —— 囚车很快被押送着走向长安城内。 宋窈听说了山智这些年来所干的缺德事,叹了口气。 “他不是头秃驴吗?为什么要杀人,是准备往变态的野路子上发展吗?” 马公公四下看了眼,见没人注意,这便小声道:“据目击者称,山智是想追求长生大道。以活人心脏鲜血入阵,集天地灵气,方可为自己续命。” “这不是扯犊子吗?” 天地大道,各有法则。 “挖人心摆个阵就能长生了?他不是大师吗?怎么瞧着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山智今天真的被她气死啊,指着她破口大骂道:“无知小辈能懂什么!我这一辈子治病救人无数,多少家庭因为我的帮忙阖家欢乐!我杀点人怎么了?平溪村的废物们身上的福泽太少,根本没发给我续命!只有我杀了月府一家有福泽的,将他们身上的灵气转移到我身上,我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他说到此处,越发激动道: “只要我活下来,就能帮助更多的世人!舍月府救天下人,这才是苍生大道!” “我hetui你个hetui!” 坐在马车上的月长风身残志坚地脱了鞋,用没脱臼的那只手,一个鞋底塞山智嘴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熏不死你!” 说完,自己没受住味儿干呕了两声。 宋窈:“……” 好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窈放下帘子,不欲和这种一心只有自己的憨批唠嗑。 夜色已深。 宋窈脑子里反复复盘怎么找个机会让骑在马背上的君晏抱抱她。 直接说吧,太直接。 间接说吧,又太间接。 最后宋窈一拉车帘,正要整一出废话文学,还没等开口,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宋窈:“……” 还在生闷气的君晏:“……” 君晏沉默了一下,问道:“你饿了?” “实不相瞒,”宋窈说,“殿下,臣女不单饿了,还有点冷。” 冷好啊,冷这不就是暗示君晏要个温暖的抱抱吗? 宋窈心道,我可真是个冰雪小聪明! 于是君.冰雪大聪明.晏道:“下车。” 宋窈脸色一喜,跟着便听见君晏道:“运动起来就不热了,你跟在队伍后面跑着,很快就能暖起来。” 宋窈:“……” 行,宋窈知道为啥上辈子她到死君晏还是个没有正妃的单身狗了。 人家凭实力单身,有问题吗?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 于是宋窈重新瘫回到马车里,生无可恋道: “臣女发现自己只是心冷,殿下不必担心,待臣女哭上个三天三夜就不会冷了。” 哭和冷是根本没有联系的。 但架不住宋窈会编啊,她闭着眼睛准备睡一小会儿。 然而,须臾,宋窈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划过,她的脸上似被一道暗影遮挡。 宋窈下意识地睁眼。 正对上一袭白衣的君晏。 我的妈! “艳鬼啊!”宋窈被吓了一跳。 弹起来又被君晏按回去。 对方力气太大,宋窈挣脱不开只能享受那丝丝点点传到她身体里的灵气。 她身上散发着闲鱼的气息,男人盯着宋窈,眸色深沉又纠结。 ——她刚到底有看见他和山智过招吗? ——他执剑的样子她喜欢吗? ——还有,他没带他飞只是个意外她知晓吗? 君晏有太多问题想旁敲侧击她,但这和他多年来的清冷人设不符。 于是话一出口就成了,“你几次三番如此,到底想从孤身上得到什么?” “……” 宋窈咬着唇,哭唧唧道:“捏一下。” “嗯?你想……让孤捏哪里?” 君晏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少女殷红的唇瓣和含泪的眼眶,一路向下扫过少女纤细的脖颈,玲珑的身子……明明是阴冷的小雨天却让君晏莫名升起一股子燥热。 非礼勿视。 他想要收回目光,又碍于小姑娘的请求红着耳尖等她回复。 “呜,你好慢啊。” 宋窈被他按着不能动,这下子是真的哭了,“没看见我腿抽筋了吗?快帮我捏一下呀!” 君晏:“……哦。” 作为今日又被怀疑肾虚,又被说慢的当事人君晏冷着脸给宋窈捏完腿,在马车赶到长安城前,用仅存的君子风度请宋窈在小街边吃了个小笼包。 小笼包皮薄肉足,配上特制的料碟,香的宋窈幸福的眯起了大眼睛。 正要“嗷呜~”一口吞,面前的小笼包却忽然被君晏拿走。 宋窈:“???” 不是吧,又肾虚又慢,还没钱请小仙女儿吃饭的吗? 君晏用着马公公擦的干干净净的筷子,婉转询问宋窈道:“在你心里,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食不言寝不语知道不知道啊?但为了小笼包,宋窈屈服道:“正直,果敢,聪明,勤劳,好看,阴……英俊……” 宋窈每说一个,君晏便向她的盘子里夹去一个小笼包。 宋窈越说越起劲,直到君晏打断她,“孤的意思是,就孤今晚的表现来看。” 宋窈下意识反问,“您今晚有什么表现吗? 第104章 跪着喊干爹 ——很好。她果然没有看见他不肾虚和山智打在一起的样子。 君晏气到把筷子一摔,“不吃了!” “您去哪啊?”宋窈问道。 “不用你管!” “不是,臣女的意思是,您这笼包子不吃浪费,臣女还能再吃一笼。” “……” **** 最后,吃了六笼包子和一碗粥的宋窈摸了摸自己的小鸟胃,在摊主看财神爷一样的目光下深藏功与名地回到了马车里。 后知后觉的想到,君晏这么虚,该不会是因为不好好吃饭吧? “这熊孩子!”宋窈嘟囔了一句,转过身呼呼大睡。 还在马背上生闷气的君晏不断安抚自己。 ——没关系,不就是没看见他执剑吗?她那么喜欢他,这是她的损失,不是他的损失。 ——不生气,不生气!将来这幅身子可是要送给宋窈的,气出病来可怎么得了。 ——可是,他实在受不了这委屈了。 他千里迢迢赶来后山,没让赵护卫长出手,宋窈竟然一点也没看见他出手。 烦。 他阴沉了一路的脸,月长风母子儿子就蜷缩在角落胆战心惊了一路。 月夫人看了眼还能和君晏待在一个桌子上吃包子的宋窈,感慨道:“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太子殿下的真容!” …… 君晏还要押送山智到地牢里严加看管,先一步离开。 宋窈就跟着月长风母子俩人回到了月府。 她们在路上的时候不在一个马车里,这会儿到了月府,宋窈才吩咐这一家子人,“虽然这阵破了,但是你们祖坟也多少受到了影响,你们最好能寻到一块大的未经雕磨的玉石切割成拳头大小正正方方的四块,我用它们雕个符,埋在你们祖坟,你们月家日后才能平安。” 煞气这东西,沾上一点就能倒霉,何况月家的祖坟上的聚煞阵摆了一个来月。 必须要拿玉符一点点滋养,才能除了煞气。 “近几日不要让你们府中人靠近祖坟,那里如今煞气也是很浓,在雕好玉符前,我会用白醋与米撒在那里,先慢慢把煞气镇压下去,这样来往的人也不会再受其害了。” 月府的人也不懂这个东西,反正宋窈说啥是啥,接连点头。 天色已晚,宋窈不能再待在月府。 月老太太想要起身送宋窈回府,宋窈抬手制止,“您伤到了根本,近日不宜奔波。月府的事情解决,也该放松心态,待我给您开个药膳,您每天吃着,天气好了便去散散步,否则身子就垮了。” 一听这话,家里的几个小辈都变了脸色。 月老太太还不想下去陪老伴儿,当下连忙应是。 月夫人带着儿子将宋窈往府外送去,还有些抱歉道:“劳烦小大师折腾这么久,我女儿应该是歇下了,等改日,我必带着他们去府里感谢您。” 其实宋窈觉得不必改日。 因为月如玉手上正拿这个棍子,怒气冲冲地从远处冲过来,“娘,你怎么能让宋窈这个扫把星来府上!你知道咱们家倒霉就因为这个扫把星吗?扫把星我打——” 她的话还未说完,手里的棍子被人一脚踹开。 宋窈的身影如一阵风般来到了她的眼前,伴随着一阵惊天的惨叫声,月如玉整个人都被踹飞了,狠狠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草。 宋窈面无表情地晃了晃她的小脚,嘴里还叼着一水囊八二年的牛奶。 嘴角喝出了一圈奶渍,看着萌哒哒,下一秒就收了月如玉的棍子抽上去,暴躁道:“知道我为你家的破事奔波一晚上要回府通宵看画本子了吗?你一个躺赢的哪里好意思直呼自己恩人的名字,我没让你跪着喊干爹都是心地善良了!” 月如玉:“……” 月如玉被锤傻了,嗷嗷的哭。 她想求救,发现她娘和她兄长在那冷眼的看。 其实月夫人和月长风早就想锤月如玉了,但是月如玉偏激,怕毁了亲情,如今有个代打,何乐而不为啊。 宋窈一波三折最后回到了宋府。 宋老太太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和白氏一直在等宋窈。 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到别人府上做客,当长辈的肯定是关心,要看见孩子回来后才能睡着。 这不,宋窈一回来,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将月府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出来。 老太太听的心惊肉跳,白氏更是在那里不时来一句尖叫烘托鬼片的气氛。 说书人宋窈好不容易说完了,老太太还有点意犹未尽道:“就这?” “……” 宋窈头疼。 想到另一件事情,让半夏去她的厢房里拿来了几盒润肤膏。 分别往老太太和白氏手里一塞道:“祖母,二伯母,这是我调制的润肤膏,效果不错,可以祛疤,美白,你们试试。” 当时找马夫人使用润肤膏,没直接给宋老太太,就是想着老太太不信这种东西,加上她的身份,即便是脸上的刀疤好了,也不可能出去给她宣传。 如今马府刚来人感谢她,虽然故意语意不详,没说清楚宋窈帮了马夫人什么忙,但此刻,看着手里京城夫人们千金难求的润肤膏,白氏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窈窈,马夫人用的润肤膏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宋窈点头笑笑。 “我滴个乖乖!”白氏和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出一种——祖宗显灵,窈窈她不傻了的心酸感。 “那窈窈你准备开的铺子,是不是就卖润肤膏了?”白氏急吼吼的问道。 宋窈摇摇头,“我准备开的是美容院,不单只卖润肤膏,还有些别的营生,二伯母容我先卖个关子,等到店铺开的那天您去看就知道了。” “行行行,等窈窈开了铺子,二伯母肯定和你祖母为搏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美容院这三个字很新颖,听着字面意思,大概就是让人变美之类。 满长安城也没有这样专做女人生意的铺子。 若是别人听来,定然觉得宋窈要赔钱。 但白氏和宋老太太不知为何,莫名都有一种预感,宋窈这个铺子开起来,可不是得日进斗金,打肿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的脸! 第105章 聚灵阵 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月家人都十分恐慌,不过一日便寻了一块上好的未被打磨过的玉石给了宋窈。 宋窈将其切割成二十一块玉石。 四块雕刻出来给月家布一个祛煞阵,若有余下的,还能用来雕刻在自己的美容院布一个聚灵阵。 毕竟之前给月长风的护身符就是宋窈第一次尝试画的,成功后她便一直想着拿玉石雕刻玉符,只是玉符的雕刻十分复杂,需要聚天地灵气来刻,稍有不慎玉符便会碎裂。 她现在的修为还很低,这里的天地灵气又稀薄,需要慢慢凝聚,刚雕完第一个,宋窈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内力被掏空,想要瘫死在床上。 不过好在月府的祖坟已经泼上了白醋和米,煞气正被压制,也出不了太大的事情。 所以宋窈也不急,每日除了雕刻玉符,散学后便跑去自己的美容院查看进度。 如今美容院里的一些小玩意儿夏木匠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因着这二进制的杂货铺有两层,它原本的布局和宋窈想象的出入不是很大,一层卖货,二层被分隔成了二十六个包间,每个包间都用厚重的木板隔开招待需要美容的客人。 半夏这段时间已经按照宋窈的指示,买了些应季的花草放入拿宋窈图纸烧纸成的奇形怪状的花盆里布置好了厢房。 配上宋窈亲自调制的香薰,猛一进门,还真有种误入人间仙境的感觉。 毕竟是七千五百两买下来的杂货铺,铺子的后院也是十分的宽敞,宋窈想到在修仙界时,她师姐每次去美容院保养完,必然要在那里待一下午,喝个茶,作作画,便让来俊生给这后院建了个水榭楼台。 假山,锦鲤梅兰竹菊之类也要安排,这么一搞下来,从月府赚得银子又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整改后院是大工程,两三个人肯定是做不完的,夏木匠便叫来了城里的老乡一起来打工。 几天后。 来俊生从花鸟鱼虫市场逛了一圈回来,“梅兰竹菊都不是一个季节的东西,虽然现在市面上有人培育出来反季节生长的花,但要价都很高。” 他知道宋窈在某些方面特别的抠。 宋窈也不负所望地改口道:“那就买些应季的花,其它不应季的,都买成种子我们自己种吧。” 来俊生是觉得自己种不太靠谱。 这满院子的人,也没一个懂花草种植,种子撒下去,连幼苗都长不出来。 可既然主子吩咐了,他也只能听话去种。 …… 一个月后,宋窈浪费了四块美玉,雕刻好了十二枚玉符。 她先是去到了美容院里,四下看了下方位,然后将玉符放入了‘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上。 若是有懂风水的大师在这里,一定会被宋窈的行为吓到目瞪口呆。 要知道,如今的大雍有能耐的风水大师会的阵法并不多。 像是山智,已经是灵隐寺里的高僧,仅次于住持的佼佼者了,但最强的阵法也不过是宋窈学过最基础的七煞阵! 宋窈今日在美容院布置的聚灵阵,顾名思义,就是聚集天地灵气的意思,灵气可养人,使人绵延益寿。 这样一个逆天阵法的布置,不单是玉符难刻,就连摆阵,也要精准无误将玉石摆在这八个方位阵法才能行成。 这一点,就是高僧也得拿着个罗盘找上许久,还可能因为八卦门无时无刻的变化终其一生也找不对法门。 而宋窈这个小变态呢,拿这个八块玉石急吼吼地这边一怼,那边一埋,就跟着只野生耗子似的四下挖土打洞。 死乞白赖跟着宋窈一起来美容院的宋衍之见状目瞪口呆。 “不好啦!” 他对着来俊生嚷嚷道:“我妹妹开完铺子,穷到要吃土啦!” 来俊生:“……” 宋窈没空理这个二哈,将最后一枚玉符埋下去,霎时间,微风浮起,宋窈闭上眼睛,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快速向她的铺子聚拢。 原本还困到吐奶的宋衍之也依稀察觉到了什么。 “咦?”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忽然感觉头脑好清晰,很是神清气爽!” 尤其是越靠近宋窈所站的阵眼的位置,越能直观的感受。 天地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宋窈抬手,看见灵气不断向自己的身体聚拢,不免也深吸一口气道:“我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她只是拿小石子摆一些小阵法的小宋,如今不过半年,她就成长成了尼古拉斯.宋窈! 埋在院子里的种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天地灵气,悄悄蓄力,长出嫩芽,准备狠狠惊艳一把同龄不发芽的种子! 宋窈将地上的玉符埋好,这个阵法大概能维持一年左右的时间。 等她赚够了钱,就可以买一些更好的极品玉石,维护上几年的阵法根本没问题。 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家。 一转头,却发现宋衍之蹲在地上,拿手晃悠着自己的脑子。 宋窈脸色一变,“三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上手就要给宋衍之把脉。 “嘘!”宋衍之避开宋窈的指尖,小声道:“你快听,我脑子里海水的声音消失了。” 宋窈:“……”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脑子里现在盛满了浆糊呢?”宋窈没好气的说了声,转身离开。 宋衍之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而是因为舒服,死乞白赖赖在铺子里不走。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美容院的事情传到了宋锦瑟和青竹书院一众学子的耳朵里。 宋灵儿知道后还捂着唇笑道:“这都入夏了,她竟然还买了梅花,秋菊的种子准备种花!美容院?帮给女人美容?真要能美容,她能长得那么丑吗?哈哈哈!” 她是个长舌妇,将打听来的消息悉数告知了学院的同窗。 宋锦瑟大概知道宋窈要做什么营生了,“就是进去洗个澡,找几个小厮给咱们按压一下脸,再上个妆,她本人倒是清闲,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听着还挺稀奇。” 第106章 宋锦瑟翻车 宋锦瑟身边的贵女们闻言,纷纷笑道: “稀奇有什么用啊,洗澡,上妆,卸妆这些我在府上就能做,家里又不是没有丫鬟照顾,凭甚要给她送钱!” “就是,整日里做些美梦赚咱们这些女子的钱,真是有够不要脸!” “不过这宋窈也是个傻得,不死死捂住自己是东家的事情,也不说请锦瑟去给她坐镇!这不是等着赔钱吗?” “就是,若这铺子是锦瑟开的,我肯定号召全家女子一起前去!” …… 宋锦瑟被一群人吹捧着,微微含笑道:“你们快别这么说,我长这么大,可没用过什么东西保养过皮肤,便是宋窈跪着求我,我也不能因为一点姐妹亲情就帮着她一起骗人呀!” 其实这几天,宋锦瑟一直想方设法的往马府跑,她脸上的皮肤突然又爆了不少红痘,幸好这不算严重,她上了妆后,看不出太大的问题,只需要好好护理。 身边的女子们羡慕道: “你阿娘漂亮,你也和她一般好看。可惜我阿娘没给我生的花容月貌,我每日来书院都要早起上妆,否则……唉。” “干嘛要和锦瑟比,看看宋窈,人家不一样又丑又蠢,每天妆也不上就来学堂吗?” “话说锦瑟你近日上了浓妆,看上去更有另外一番美感呢!” 宋锦瑟听到众人说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浓。 早上来学堂的学子有不少,近日轮到了张茂霖打扫学院作为惩罚。 他捧着个水盆往地上洒水,身后跟了一群小弟吵吵闹闹。 宋窈含笑捏着块小石子上下抛着。 在张茂霖路过宋锦瑟时,小腿猛的一疼。 宋锦瑟正笑着跟一群贵女说她的肤白貌美,突然间,一盆凉水直挺挺地浇在了她的身上。 从发丝到全身。 “呀!”宋灵儿尖叫一声,急忙拿出绢帕替宋锦瑟擦脸。 大雍的妆容并不防水,她一通乱擦下来。 那些还围在宋锦瑟身边原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此刻都迟疑地落在宋锦瑟那张长满了红痘的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白皙透亮。 众人傻眼了。 “我天!这是怎么回事?锦瑟你的脸上是什么呀!” “……不是说不护理就能肤白貌美吗?” “要不行就去宋窈的铺子里护一下肤嘛,你看你这皮肤也变黑了不少啊!” “宋阮,你别在里乱入!锦瑟就是皮肤上长了痘,也比宋窈好看一百倍一千倍!宋窈要是长成这样,半夜里做梦都能笑醒吧!” 宋阮掐腰道:“宋窈要长那样,半夜里也不费起来哭死!” 女学子们吵做一团,隔了一个屏风的男弟子们听见声音,也急急忙忙地抻着脖子道: “我的娘哎,我看见宋锦瑟脸上的痘痘了,怎么那么多,让我想到懒蛤蟆了!” “怎么说,无官没得挑,眼睛也漂亮死了,就是这个皮肤,怎么烂掉了一样?” “话说你们发现没有,我觉得宋窈最近好像白了唉,不仔细看还挺好看。” …… 听见满学堂的讨论声,宋锦瑟整个人都傻了。 张茂霖这盆水为什么会破在她脸上? 还有她的脸,竟然当着这么多同窗的面变丑了! 一旦事情传开,她怎么维系她长安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她下意识去拨弄脖子上的凤凰血玉,坐立难安。 这时,一抹长衫从天而降,盖住了众人窥视宋锦瑟的视线。 周抒鹤走上前道,“麻烦宋七姑娘送五姑娘回府。” 然后又回过头,看了圈,目光含着威严道:“学院乃读书之地,尔等应当肃静!” 作为学堂里学识最高,亲爹官职也不低的领头人,周抒鹤一句话说出来,学堂瞬间便安静下来。 宋窈“啧”了一声。 顿觉无聊,转过身继续看书。 —— 却说月府那边。 宋窈将玉符做好后,就带着月家众人去了趟后山。 大抵是上次山智发疯的事情给月夫人造成了阴影,这一次,月夫人叫了十来个壮汉,全都站在一旁等着宋窈下令就开始挖坟。 宋窈拿着一碗兑了朱砂的清水,以弹指的方式均匀洒在了周围的地上。 月府的下人们看着她这一番动作,都是有些报以怀疑的态度,这个不大点的小姑娘,真的懂风水吗?不会越搞越乱吧? 但月夫人一行人早就见过宋窈的本事了,为此深信不疑。 只要小大师说玉符能好使,就一定可以替他们月家消灾解难! “好了,动土吧。”宋窈退后到月夫人身边,说了这么一句。 月夫人点头,转头看向府里的下人说道:“动土。” 下人们面面相觑,若不是迁坟,刨祖坟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派。 但既然主人家都发话了,他们也没啥好说的。 很快,祖坟就被挖开,一团浓厚的黑气扑面而来,月夫人和仆从们当下感觉到一股让人心悸的冷意。 那几个靠前的壮汉更是被一阵看不见的狂风吹的几步跌倒在地翻了个跟头。 月夫人见状吓得脸色发白,“小大师?” “无妨,只是残留的煞气罢了。你们不必害怕。” 宋窈将几枚玉符扔进去,那团黑气似乎是不服,又像是焦躁,在空中绕了一圈,最后不甘心地被几枚玉符镇压,消散了一些被打回土里。 阴煞之气散去,那呼啸的冷风也消失不见,被吹走的仆从可算能直起身子了,互相对视一眼,再不敢小瞧宋窈。 这次翻土盖坟后,月府便不会有任何事情。 月夫人带着儿子去给祖宗们磕头。 宋窈站在墓前,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捡起几块石子,扔到了几个方位。 她这样是在墓前摆阵,一旦这边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她会有所感应。 她拿了月府的钱是负责的,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况月府多送了她一些玉石,宋窈是不会让自己白欠对方人情的。 给事情办妥之后,天色也不早了。 月夫人想留着宋窈吃顿晚饭,宋窈摇头拒绝,去到了老夫人的厢房内。 老夫人没想到宋窈会来找她,当下就要起身却被对方按住,“您腰不好,我给您施个针,约么半月就能下地走动了,彻底痊愈了。” “竟这么好?” 老夫人眼睛一亮,当下乖巧趴好。 宋窈拿着银针,引渡灵气,施了半个时辰的针后方才起身。 月冼夫妻跟在旁边看着,月冼其实是想拦的,老太太岁数大了,这个腰一摔,恢复的肯定没年轻人好,御医都说会落下病根,怎么可能彻底痊愈。 但想到娘老子给他最爱吃的大嘴巴子,决定做个英俊的哑巴。 第107章 宋窈有够小心眼 就这样,隔三天施了四次针后,宋窈第五次来到月府时,月老夫人特别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 “宋小姐,我的腰真的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路了!” 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如何,只有她本人的感受最为直观,她到底有没有好转,心里也清楚。 宋窈第一次给她施针时,她就感觉到状态好了许多,不是那种吃止疼药压制腰疼的感觉,而是一种暖意! 连她多年前因为冬天不穿棉裤而冻的老寒腿的情况都有所改善。 宋窈笑笑道:“我让您吃的药膳,您一直吃着,可以绵延益寿。再施两次针,您就彻底痊愈了。” “好好好!”月老太太激动的握着宋窈的手道:“小大师真是我们月府的贵人!奶奶一辈子记你的好!” 月冼觉得老太太这样的表情真是有够肉麻,想要翻个白眼,但瞥见自己受伤还未好转的小腿,忽然改口,哼哼唧唧道:“真有那么好?要不小大师你也给我治治呗?” “不治。” “为啥?”月冼不理解,“不白治,我给钱的!” “那也不治。”宋窈理直气壮道:“谁让你惹我,我这人又小心眼呢。” 月冼:“……” 于是特别委屈的月冼赶在晚膳前,狗狗祟祟地吃了他亲娘老子的两口药膳。 然后就被月夫人抓了个现行。 月冼在尴尬中转移话题道:“……听说小大师要开美容院了,要不那天你做个感谢她的牌匾去捧捧场,照顾一下她即将倒闭的生意吧。” 月冼虽然是个男人,但他也知道,这长安城里的女人,大多和他夫人一样,平日里就只知道约着赏花,互相炫耀彼此的儿子女儿,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眼看着盛夏一来,夫人们更不会出府生怕被晒伤。 宋窈这铺子一开,肯定招了不少伙计,每个月下来最起码得一人支出一两的银子,一个月下来就得垫付不少钱进去。 月夫人拍了他一巴掌道:“竟说些晦气话,我看小大师里面可不止这点门道!” —— 宋窈这么一忙,就折腾到了盛夏。 期间她教了手底下十多个女伙计按揉脸部,身体和脚部的穴位。 作为医修,宋窈这套按揉手法可是完全根据女性的身体情况和她对穴位的了解总结出来的一套可以活血化瘀,滋阴养生,排湿气的手法。 因着女伙计们是带薪学习,所以十分认真。 宋窈时不时指点两句。 直到一阵尖叫声响起,“开了开了!真的开了!” 宋衍之的尖叫打断了宋窈手里的事情,她顺着窗子往下看去,那人正指着一朵朵秋菊和梅花道:“妖怪啊,成精了!这才过多久啊它们就开了!还开的这么水灵!” 一朵朵桃花围住了整个后院,有风拂过阵阵桃花香,仿佛误入人间仙境,若是能在此一杯浊酒,一把木椅,笑看庭前花开花落,该是贵妇人们极其喜欢的日子了。 …… 美容院的构建已经进入到了收尾的阶段。 而宋老太太和白氏也在宋窈润肤膏的调养下,皮肤越发白皙。 尤其是宋老太太,脸上的那道疤痕颜色都淡了下来。 想必再用上几个月,就能彻底痊愈。 就在满书院的女学子们都口口声声,信誓旦旦地说,“我们不可能当个傻子去给宋窈送钱”的声音中,美容院终于在五月底顺利开业了。 青竹书院里,不少学子拿钱下注,打赌宋窈几天关门。 有下注一个月的,也有下注三个月的。 宋灵儿十两银子仍上前道:“你们看着吧,不出三天,宋窈就要哭着跑回来丢人现眼了。不信你们就跟我去看看!” 于是一群姑娘们抱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想法,全部冲到了美容院外。 巳时,美容院准时开门。 一群穿着同样绿色长衫的女子梳着同样干练的发型推开大门。 这群女伙计长得都不丑,加上同样的衣服和发饰,一眼望过去,竟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宋灵儿瞧着心下震撼,嘴上却道:“卖弄风骚!一个个不在家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 —— 今日学院休沐,宋窈一早就到了美容院内。 因着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顶事的掌柜,宋窈便让铃铛跟着她学了一段时间,先负责起了铺子的运营。 铃铛比起半夏更为机灵,也很会管事,特别珍惜宋窈给她的机会。 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女伙计们二楼留下一批等着客人们卸妆美容,一楼留下一批卖货,后院又流了一些泡茶等着伺候贵人们的。 只是眼瞅着都看了快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个人来,女伙计们就有点着急了。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份生计,肯定不想让店面倒闭。 尤其是她们在这待了一两个月学习,机灵的早就感受到这里似是快风水宝地,待的久了,她们的皮肤都能变好,再配上那套按摩手法,出个汗洗个澡,桶里的水一黑,就感觉身体里的杂质都被排出去了。 这群无知的贵妇人啊,竟然还不争着抢着来美容! 就在她们想法落地时,终于,不远处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宋老太太,白氏,月夫人以及马夫人和另外十多个夫人便都走下了马车。 夫人们出行是大场面,一辆辆马车,看着热闹极了。 宋窈亲自来接,要把人迎入店铺。 却被马夫人和月夫人拦了一下,“我们有好东西给你。”说着,两人对视一眼,身后的丫鬟搬着两块牌匾上来。 分别写着: “天灾无情人有情,掐指一算显真情。感谢小神仙救我于河边,我大难不死,你必有后福。——马宁。” “月宋一家亲,遇难见真情!感谢小神仙掐指一算救我全家,为民除灾,爱的奉献。——姜婉。” “宋窈有力量,月府有信仰。感谢小神仙妙手回春治好我多年寒腿,现已活蹦乱跳,夜夜蹦迪。勿念。——月老夫人。” “小孙女人见人爱仙女儿下凡,一瓶润肤治好我多年伤疤!感谢小孙女投身宋府,你我结得天赐祖孙良缘。——宋老太太。” 宋窈:“……” 众人:“……” 要不美容院别干了,直接开个传销店吧。 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第108章 安神香,祛湿茶 第108章安神香,祛湿茶 宋窈嘴角抽搐了半天。 神尼玛的小神仙。 别的姑娘家开铺子,送来的都是金银珠宝来祝贺,她开个铺子,这些人送的是啥啊?一堆神尼玛的感谢牌匾! 赶在围观人群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她指指点点前,宋窈赶紧把这些牌匾拿进去,招呼一行贵妇人进到美容院内。 “这一层是卖货,二层是美容养颜的地方,铺子里的后院是给夫人们准备着可以赏花赏景之地。”一层门外围堵了不少看热闹的,十分吵闹,铃铛便安排着贵妇人们坐到了后院之内。 几位夫人们刚一步入院子,就感觉到了一股和煦的微风拂面,仿佛吹醒了她们有些混沌的思绪,让她们置身此处,分外的舒服。 可这舒服并不包括其中的一位赵姓夫人,她在椅子上坐不太住,也不跟着其她夫人似的,一会儿诧异这开的极好的梅兰竹菊,一会儿感慨宋窈这后院里的美人榻似乎更加柔软,适合搭个戏园子,只急吼吼道:“马夫人,你叫我等出来,说是有什么润肤膏和大师,不知道他人呢?” 马宁的性格暴躁,月夫人的性格又软糯。 因此二人在长安城内的至交好友都不太多,今日铺子开张,能来十来个贵妇人,大家都是奔着马夫人嘴里的润肤膏来的。 闻言,这群夫人也歇了交谈的心思,各个目光灼灼的看向马夫人。 马夫人笑着向各位夫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目光迟疑,顺着马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向宋窈,继而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道: “真的假的啊,马夫人你可别唬我!” “这不是苏迎蓉的女儿吗?看着挺小啊,没听说懂医术的!” “就是啊,马夫人,我等都是真心求润肤膏的,宋窈的皮肤都……你这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吗?!” “……” 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数赵夫人叫的最欢。 宋窈斜瞥了一眼,“赵夫人有空怀疑我,不妨去医馆看看自己的骨头,敷个药,否则小病拖成大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 赵夫人脸色大变,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右手。 雨天路滑,她前几日晚上走夜路去捉\奸自己的丈夫,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右手,当时可能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没什么感觉,事后发现手腕红肿了一片,便让家里的小丫鬟给自己揉着用土法子活血化瘀,没敢找大夫,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 因此这事情,只有她身边的丫鬟知道,可宋窈说的这样准确……众人再一看赵夫人的表情和动作,心里当下了然,不敢再轻视宋窈。 纷纷开口道:“不知道宋姑娘这润肤膏都是怎么个定价?” “一盒润肤膏的保质期是一年,二十两银子一盒润肤膏,新店刚开,一次性买五盒润肤膏打九折,格外送一包安神香,一包祛湿茶。” 宋窈这定价并不便宜,即便往来的都是些官家太太,也被她这个价格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润肤膏这么贵。 但一想到这润肤膏连马夫人那怪病都治得好,不免又觉得十分合理。 一盒润肤膏若是只涂脸,大概能用个三四月左右,但若是涂抹全身,那就只能用半个来月。 “五盒是一个疗效,每个人的肤质不同,但用上一个月就会有很大的改善皮肤的效果,若是不好用,诸位可以退货给我。” 有了宋窈的担保,这群夫人们考虑了一下,纷纷开口道:“那给我拿上五盒。” “我来个十盒吧,家中的婆母一直念叨着,说是也想试试这润肤膏。” “我我我!我也要个十盒!” “……” 不过一会儿,在场的这些夫人,你十盒我五盒的,银子就如流水一般进到了宋窈的口袋里。 铃铛将润肤膏和一些赠品全部打包好。 宋窈拿着安神香和祛湿茶给夫人们介绍,“安神香的使用方法和熏香一般无二。我祖母夜间浅眠,这是我专门给她调的可凝神静气的檀香味儿,诸位也可以试试看,若有喜欢的茉莉玫瑰花瓣,也可稍稍加些放到熏香里,别有一番味道。” “而这祛湿茶呢,是因为女子体质偏阴,会有湿气囤积与腹腔,导致涨腹,喝上半月,也会有排湿气,养生之效。” 祛湿茶和安神香里的东西都不算便宜,一下打包送出去那老些,白氏心疼的不行。 宋老太太却十分赞赏地点头。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即便是贵妇人买东西,她们也想要更多的拿到店家给的赠品,这可比给她们打折还让她们觉得赚了。 这不,一眼望过去,一个个看着宋窈笑逐颜开高兴的不行,和马宁走动频繁的徐夫人当下道:“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女子腹胀气是因为湿气太重的说法呢,以往我每晚吃饭只吃小碗,肚子却涨得不行,这下可算是找到了原因,回家了就泡着试试。” 既然是茶,那肯定是喝不死人的,徐夫人没什么怀疑就要回家冲泡。 “那我也要给我二嫂试试这祛湿茶,她总说自己腹胀,也不知道是不是湿气太重!” “我说六姑娘,你这香薰确定管用吗?我儿子今年科考,总是通宵看书,熬久了夜里睡不着觉总是头疼,能给他用用香薰吗?” 宋窈一一点头。 反正是免费送来的东西,闻着除了最初的浅苦臭味后,很快就有了种让人舒服的草药香味儿,对方又是宋府的小姐,总归不敢用死人。 一行人便想着都带回家里用用看。 白氏见她们买完了该买的东西,便引导道:“窈窈,你这一层和后院我们都看完了,要不咱们去二层看看美容吧。” 只是还没等宋窈开口,便有贵妇人抢先一步开口道: “哎呦,瞅我!都忘了时间,家里的婆母还等着我回去伺候,我就不跟着姐妹一起凑热闹了。” “是啊,这润肤膏一买,回去有丫头给我按压美容就好,在外面待太久,家里的郎君该寻来了。” “这日头也大,待在屋子里恐闷得我喘不过气,那我也先离开了。” “……” 诸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个要留在这里的。 (本章完) 第109章 卸妆膏 第109章卸妆膏 她们已经看出了宋窈这店里的套路,不就是找个人给她涂抹润肤膏吗?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们可舍不得白白送给宋窈。 来都来了,白氏看的着急,想要拦人。 宋窈却道:“今日日头确实太盛,若是诸位夫人有事,可以先行离开,等日后再来我们美容院保养。” “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来享受!” 诸位夫人怕再不走,只能为了不得罪宋窈耽误下买润肤膏花冤枉钱,此刻像是身后有头狼似的,急哄哄地往外跑去。 宋灵儿一行人正想着,宋窈开个店儿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捧场,酸的要死时,就看着这群贵夫人们上了各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宋灵儿松了口气,“我就说,这个丑八怪长这么难看,不可能会有人在她店里美容!这美完出来,怕不是和她一样丑!哈哈哈!” —— 而此刻,美容院内,就只剩下宋老太太,白氏,马夫人,徐夫人,月夫人婆媳以及还迟迟未能迈开腿走出去的赵氏。 宋窈带着几个人走到了二层的包厢内。 包厢外守着十四个穿着清一色员工服的女人,双手放于身前,微笑看着来人。 在她们身后,是各自的房间,上头挂着亮堂的圆长红灯笼,每个厢房外都摆放着两盆兰花,而门上的环扣又从一标志到二十六,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宋老太太拉着宋窈的手问道:“乖孙,我们若想美容,是不是得进各自的厢房才行?” 宋窈点头,“这里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多人间,一到十号门都是单人间,里面的空间大,收费也高,按摩一次十两银子。而多人间,空间不大,按摩一次只需要五两银子。” 正常情况下,店里的伙计给客人们按摩脸部,身体,断断续续得半个时辰左右。 单人间里有宋窈用符纸布置的阵中阵,也是聚灵的,消费自然高一些。 宋窈之前让来俊生做了不少表,收费之类,都写的很清楚。 徐夫人心口狠狠一跳,听着这个价格恨不得当场尿遁,你当你这是陛下的金銮殿呐,按个脸就十两银子! 谁的钱包能遭得住啊! 她忙给身边的手帕交递眼色,可对方却沉溺在宋窈在门上用颜料所画的奇珍瑞兽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赵夫人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在众人身后。 等马宁端详完那些画,再看徐夫人时,多年的心电感应让她自信脱口而出道:“你眼睛抽筋啊?” 被塑料姐妹的徐夫人:“……” “没有,就是眼睛里进了个砖头。” 马宁嘿嘿一笑:“你可真幽默。” “……” 宋窈将几人带到了各自要去的厢房内。 随后,那些女伙计便拿着一罐白色的乳体状的东西进到了厢房里,伺候着这些夫人们梳洗。 宋老太太瞧着抹到她脸上的白色很油的膏体好奇,“这是何物?” “回帝姬,这是我们东家研制出来的卸妆膏,帮忙脱妆的东西,里头都是用药草研制出来的,亲和不伤肤。” 宋老太太闭着眼睛,感受到那润滑的膏体抹在她的脸上,随后过水之后,又被戳出了泡沫,直呼内行:“窈窈做的不错,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宋老太太舒服卸了个妆,顺带泡了个牛奶浴,喝着宋窈给她送来的八二年的果子酒,套着件白色的名为浴巾的东西,睁着眼趴在床上,有些怅然若失,总觉得自己的眼神里少了份扇形统计图。 另一个厢房内,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未曾离开的赵氏也被擦干了身子,裹着浴巾,由身边的女伙计给她上了润肤膏后,坐立不安的躺在床上。 房顶上的一些亮晶晶的挂饰折射出星空般的色泽,四周是今日风靡长安城,各个才子们重金想要求购的炭笔画,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壶酸酸甜甜的花茶和几本杂书。 不知不觉间,赵夫人就被屋里的景象吸引了视线。 女伙计温声开口让她闭上眼睛,给她按压了眼睛周围的一些穴位,跟着才开始给脸部涂抹润肤膏做美容。 等到按摩背部和腿部的穴位时,赵氏一睁眼,便觉得眼睛十分舒服,诧异道:“真是奇怪,我这眼睛竟然不那么干涩了!” 女伙计笑道:“是我们东家说,看赵夫人在光下多次揉眼睛,偶尔眯着眼睛看人,该是视力不太好,让我给您按压明目的穴位,做了个眼部保养,一会儿再给您按按手腕,您回去敷个药不消几日胳膊就能好了。” 光是按压一个穴位都能让人明目,竞这样神奇? 赵夫人心事重重,然而没过多久,就在阵阵檀香和女伙计熟练的手法中,逐渐进入梦乡。 厢房里的温度适中,并不会让人觉得太冷或者太热。 窗户只开了个小缝,有风顺着屏风划到屋内。 赵氏这几夜忙着捉\奸,成日里在小巷子里蹲点,和以往十分爱护他的丈夫吵,又和十分有心机的外室斗,成宿成宿的熬鹰,皮肤黄了一个度不说,整个人也是混沌又头晕眼花,晌午的困意袭来,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女伙计按揉完穴位后,替她翻了个身子,抱来了一毯薄被盖在身上,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木床的格局能容纳两个人,只到赵氏腰部的高度,和赵氏平日里休息的床榻并不相同,赵氏对休息的地方要求很高,她有认床的习惯,往日里用的枕头也得是软和,高度适中的。 否则睡不着觉,就会有拉不出\屎怪茅坑的习惯。 她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直到两个时辰后才悠悠转醒。 窗外日头正浓,本该是炎炎夏日,可她在这被窝里竟没有捂得一身热汗,反倒是神清气爽,并无乏力恶心之感,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气。 她常听老人说,晚上没睡的觉,白日里是补不回来,她也曾这样觉得,直到遇到了宋窈。 ——她方才明白,什么叫做反人类定律。 (本章完) 第110章 赵氏求助 第110章赵氏求助 窗外不远处,后院里传来女眷们谈笑的声音。 赵夫人一下床,便有女伙计进来给她换衣。 包厢里立着一个特别大的铜镜,靠近了,赵夫人能瞧见她脸上的暗黄变得透亮了几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而原本有些疼痛的手腕,这会儿也不会再有什么刺痛感。 她伸手去摸手腕,那皮肤也在润肤膏和灵力的滋养下滑嫩了不少。 “这可真是稀奇。” 赵夫人暗自心惊,她一开始觉得宋窈这个铺子不怎么靠谱,自然不会有心理作用觉得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改善。 她顺着楼梯走到了后院,宋窈手里正捣鼓着碎冰,里头放了些酸甜的水果,调给在场的几位夫人尝试。 各位夫人坐在铺了垫子十分软的美人榻,吃冰赏花。 看见赵夫人,宋窈笑道:“夫人可要来一碗碎冰解解暑?” 解暑? 赵氏看了看日头,猛然发现这太阳虽大,可奇怪的是,宋窈所在之处,有微微冷风,温度也不是很高,她站在这里,并没有想要逃回家里的想法。 再一看那满院子的梅兰竹菊,大雍也不是没人能培养出不同季节的花,可配上之前种种舒服。 赵氏觉得,宋窈肯定是在这设了什么阵法,或者这里本就是个风水宝地,她这肯定是遇到高人了! 她本就是有目的才留下来的。 这会儿想到家里的丈夫,还有近几日遇到的情况,当下一个孟姜女哭长城,拉着宋窈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宋小姐,小神仙,我太脆弱了,你快救救我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窈被吓了一跳,却又有点意料之内的表情。 她刚帮马宁和月府解决了风水之类的大事,这件事很快会被一些人大肆宣扬出去。 这时就会有惹上麻烦又得不到解决的人慕名来找她,那些人未必信她有多大的本事,但绝对会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 赵氏便是其中之一。 她就是听人说宋窈斗垮了山智,起先她以为是流言,只想着来买个润肤膏,直到从楼上下来。 这下彻底改变了想法。 宋窈今早见赵氏命宫发黑,便知道她有难言之隐, “这里人多,赵夫人不妨跟我去小屋,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与我听,我看看能否帮你解决。” 宋窈最为了解是面相,以及五行八卦阵法之类。 并不能算出赵夫人所遇到的难题。 赵夫人闻言点头,两人很快便到了后院宋窈的屋子里。 “是这样的六小姐,”坐下做了会儿思想斗争后,赵夫人才徐徐开口道:“说来也是有些尴尬……我遇到的难题,其实是与我丈夫有关。” 赵夫人是商户家的小姐,她丈夫官拜五品,在翰林院做事。 赵老爷是贫寒子弟出身,一路科考靠本事做到如今当位置上,夫妻俩一路走来也是携手共进,赵老爷升官发财后也一直没有想过休妻,府里只有一妻一妾。 那妾室还是家里的母亲硬塞给他的通房,因着生了个儿子,这才母凭子贵,消了奴身,做了良妾。 夫妻二人一路走来,互相包容,可谓是长安城里的一对神仙眷侣。 然而,就当赵氏以为她能这样一辈子和老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时候,她家老爷就跟着疯了一样,被一个外室迷住,成宿的不回府不说,被她发现后,除了最初的愧疚,不安,竟扬言要休了她。 身为官身,私养外室宠妾灭妻,这可是大忌讳!若是被那些御史台的知道,闲的没事参上一本,保不齐都是要丢官的! “……我这个年纪,若是和他撕破脸,对我儿子的影响也不好,可就这样与他和离,我又不甘心。何况我总觉得,我丈夫像是被那外室施了法,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要和我和离。” 赵氏说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宋窈,这世道许多女子为情所困,以丈夫为天,这才是她们的本分,而男子呢,却可以三妻四妾。 愚蠢的女人总认为丈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赵氏知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许多人都认为她丈夫早就变心了,可她却一意孤行认为外面的女人搞了把戏,连自己的父母听了都笑她是痴了疯了。 外面的女人难不成还能会那妖法勾住她男人不成? “宋小姐,风说风要走,云怎么挽留?我是真的没法子了,只能求你帮帮我去查查那个女人!” 宋窈瞧她哭的不能自己,便递了个帕子上去。 “不必了宋小姐,我拿你这衣摆擦着挺好的。” 宋窈:“……” 宋窈哽咽了一下,揉揉眉心道:“赵夫人你先别哭。是这样,我看你的面相呢,子嗣缘深,桃花缘也是极好的。按理该中晚年顺遂,子孙满堂,夫妻关系和睦。而如今,你的命宫却隐隐发灰,有霉运之相。” “我学习阵法时,偶然见过一种七星桃花阵,这种阵法不仅能守住男人,还能聚财,保平安。有些道行的风水大师都能用罗盘对准方位,摆放七面铜镜和桃花,就能成阵。只是对方是否用了这种阵法,还需要亲自去看才能确认。” “那,那这阵法能破解吗?”赵夫人问道。 “自然可以。” 赵夫人大喜过望,连眼泪都忘了流,“小菩萨小神仙在世,若您帮信女解决此事,信女愿一生茹素,换您学业上升,再不考倒第一被人嘲讽。” 宋窈:“……” 大可不必揭我伤疤。 赵夫人实在太开心了,因为她觉得,宋窈既然能把这阵法说的这般清楚,多半是有把握解决她的难题。 “不知小大师看阵法时需不需要我把丈夫带回府中?” 宋窈叹了口气,“家花是叫不回一只偷腥的……咳,总之你先回家吧,明天我会暗中查访,确定后,替赵夫人在家中摆阵,不出半月,赵老爷就能收心,安稳的和您过日子。” 宋窈虽容貌普通,但很有气质,她望向对方时,沉静的眸子很容易使对方产生一种信服感。 赵夫人咬咬牙,哽咽道:“好!能不能让这只迷途的羔羊回家被我做成烤全羊就靠宋小姐了!” 宋窈:“……客气了,赵屠户。” (本章完) 第111章 媳妇儿子热炕头 第111章媳妇儿子热炕头 却说后院的美人榻上。 徐夫人尝着酸甜可口的碎冰,一口下去,碎冰中融合的浓稠果香在唇齿散开,仿佛抚平了烈日下暴晒的烦闷。 “虽说我家丫鬟在夏日也做些酥山,梅子汤,汤饼那些,但是这尝起来,比起窈窈给的,实在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不免感慨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宋府的六小姐果真和传闻不一样,是个顶顶的妙人!起先我还觉得,什么样的美容,能一个时辰就要我十两银子?这不是抢钱吗?可你看看我现在——” 徐夫人摸着更加紧致的脸部皮肤道:“你摸摸我的脸,细滑了不说,还有我那腰酸骨头疼的毛病,感觉都好多了。” 马宁打眼瞧过去,可不是咋滴! 她这个手帕交,生了两子一女后,脸部皮肤就松弛下垂的厉害,还有这身上,典型的吃的少肚子大,脸上斑点多,双腿也不似之前一般纤细。 可如今在美容院待了一下午,这全身都有明显的改善。 说句不是很文雅的,来之前,她三天两头都上不出茅房,可下午昏昏欲睡起床后,当下跑了趟茅房,解决了肚子里的五谷轮回之物,身体轻盈了不少。 马宁打着扇子道:“给我美容的女伙计说我这胸\部略有下垂,教了我套手法,到时候我教教你。” “好好好!”徐夫人眼前一亮,她很在乎自己的前\凸\后\翘,“宁宁你看看你何时有空,咱们再约着来一趟美容院,让那女伙计也给我按按那儿。” 马夫人前几日差点被渣男贱女害得落水淹死,如今父母帮她和离,赶走了那一大家子蛀虫,她清闲的很,自然随时有空。 “不过下次,我倒是得带上我母亲和几位姑姑。她们岁数大了,身体不太好,我想让她们来这里坐坐,也按压一下筋骨,排一下湿气。” 马宁早就知道宋窈不简单,连反季的花草都能养活,要说这地儿没什么说道谁信? 给她关系好的娘和姑姑们叫来,保不齐除了保养好了脸,身子骨也变得硬朗了呢? 徐夫人一听,拍了下大腿,“还是宁宁你想的周到!我可也得跟家里的几个嫂嫂说,让她们也抓紧时间来享受一下。” 二楼只有二十六个厢房,但长安城的女眷,两万六百个都不止。 如今美容院的名声还没传出去,她们随时来,随时有地方美容,可这名声要是打出去了,保不齐得预约到猴年马月才能来上一次! 和赵氏说妥了阵法一事,等到太阳落下来,这群女眷要离开的时候,宋窈便犯了难。 祖母和二伯母是自家人,而月夫人和马府一家呢,又是专门来给她捧场的,她在这两家赚了不少的便宜。 赵氏刚给她塞了两个水色透亮的翡翠镯子当定金,徐氏又是马宁请来的朋友。 在场这些人都在各自的包厢待了一个来时辰。 宋窈只好道:“一个时辰十两银子,四舍五入,你们每人给我十两银子就行。” 众人:“……” 打折了,又好像没打完全。 倒不是宋窈不给人免单,实在是生意刚做,第一次不收钱,下一次人家再来,更不好意思张那个口要。 何况亲兄弟还明算账的,宋窈虽然不能给她们在这上面省钱,但众人付完钱后,她便给对方每人发了一块木牌道:“新店开业,在二楼消费满百两就可以凭借这个木牌免费来待一个时辰。几位夫人照顾我的生意,我心里知道,这个也请你们务必收下。” 木牌被盖过红章,有美容院的特殊标识。 几位夫人手中并不差这十两银子,她们很喜欢美容院滋补的灵气,也享受身体轻盈的感觉。 但能省十两,何乐而不为?当下欢欢喜喜道:“窈窈放心,下次再来,我一定拉上我的亲朋好友。” 宋窈送着一行人离开,又对着含泪的赵氏道:“我明日便去您说的巷子里看看,您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务必点上安神香,好好睡上几觉保养好身子。” 赵氏本想说,在知道宋窈要去确认阵法是否存在时,心里猫挠一样急切,哪里睡得着。 可对上小姑娘稚嫩的面容,还不如个孩子稳重,羞于启齿,随后踏上了马车。 天色尚早,老太太便带着白氏去逛了逛八宝斋。 宋窈作为美容院的东家,得留在这里合计一下今日的收入。 其实宋窈心里已经有数,毕竟润肤膏和美容的定价都在那里摆着,她看见后面又有不少夫人听到消息,派遣府里的丫鬟来美容院采买了十盒润肤膏。 这些润肤膏都是宋窈趁着美容院开办时她自己烧制出来的,是官家太太们喜欢的东西。 只是看着匣子里大把的银票和碎银,宋窈还是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五千两!!!” 这匣子里竟然装了五千两的银子,这润肤膏未免也太赚钱了吧! 铃铛今日收钱的时候,也没细估计,她刚开门的时候也就以为能赚个几百两,没想到,是她不识大体了,嘤嘤嘤…… 不过这五千两银子里,得除去这润肤膏的本金,还有送出去的安神香之类,才能算是宋窈今日赚到的。 可制作润肤膏所用的药材,也不过百两银子。 宋窈摸着钱,心里十分踏实。她终于再次踏入了千两富婆的行列,有钱就能买吃食,再努努力,就是万两,十万两,百万两的富婆了! 有了银子,宋窈也大方许多,拿出一部分碎银分下去道,“每人一两银子,辛苦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未来美容院的发展,是离不开大家的!” “我的天!” “我的老天!” “我的老天爷唉!” “一两银子!东家你也太大方了,真是个人美心善的小仙子!” 美容院里笑做一团。 铃铛激动地直接咬了口碎银,嗷嗷叫道:“真的银子!是真的!我不是做梦!果然跟着六小姐才有肉吃,才有媳妇儿子热炕头!” (本章完) 第112章 允许宋窈喜欢他 第112章允许宋窈喜欢他 宋窈:“……” 醒醒,你哪来的媳妇! 店里的女伙计幸福的笑着,十分珍惜地将银钱放到了自己的鞋里,生怕被偷被抢。 要知道,搁以前她们还是家里没有任何地位的小媳妇,是宋窈给了她们一份工,一份体面,让她们有了地位,再也不必每日看婆婆和丈夫的脸色讨日子,不是哄孩子就是收拾家伺候公婆。 如今在家里,都是丈夫给她们端来了洗脚水伺候她们,心里自然越发坚定要和美容院共存亡! —— 晚上回府,是宋衍之来美容院接的宋窈一行人。 宋衍之看着这间大铺子,好奇的问,“阿妹,你今天挣到钱了吗?” 宋窈对着宋衍之勾勾手,那人便像一只巨大蓬松的狗狗一样凑了上来,从匣子里抽到五十两银子塞到宋衍之手里,小声的道:“你不是喜欢鹦鹉?拿去买,但不能玩物丧志,知道吗?” 宋窈看过宋衍之的面相了,怎么说呢,腕骨出问题前,课业是不错,但后面因为手出事,没考上青竹书院,打击太大一蹶不振,荒废了学业,日后能不能拾起学业一飞冲天不好说,但却是和她爹宋清礼一样是天生躺赢大富大贵之相。 宋衍之扑过来抱住宋窈的腿,蹭啊蹭的,“呜呜阿妹阿妹你对我真好,比娘对我都好。” 宋窈拍了拍他的脑袋,动作有点母性的光辉。 宋衍之便哽咽着怀疑道:“阿妹,是不是你才是我亲娘啊?” 宋窈:“……哭的很煽情,但下次别煽了。” 她已经感觉到窒息了。 —— 却说赵氏从美容院回去后呢,一路放松了不少,等到婆母让她伺候着吃晚膳时,她也麻溜的收拾好自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拉拉个**脸。 小粥小菜都布好,婆婆和儿子坐在桌边吃饭,赵氏站在婆婆身后伺候。 儿子倒是不忍心,但一个孝字大过天。 赵老婆子吃了两口饭,儿子升官发财后她就不太喜欢赵氏,但比起外面那个被从青楼赎身的外室,儿媳又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大家的,我看你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坐着一起吃吧。”大概是两厢对比还是身边的儿媳靠谱,便懒得再立规矩。 “你看你这几日,皮肤也粗糙了不少,眼睛也肿,哪个男的能喜欢……”她拿着筷子要给赵氏夹菜,一抬眼却对上了赵氏看上去水嫩嫩的皮肤和精神抖擞的样子,愣了下,“呀,老大家的,你咋变样了?” 赵氏对这个婆婆呢,不喜欢,也称不上多厌恶,赵老夫人有天底下大部分婆婆的特性,想要霸占儿子,认为儿媳妇都是勾着她儿子的妖艳贱货,便将美容院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十两银子脸就能变成这样了?”赵老太太不可置信,“能维持多久啊?不会就一天吧?” 赵氏道:“六小姐说了,我身子里杂质太多,最起码得去两三个月才能改善身体里的亏损。”眼看着赵老太太一副对方骗钱的样子,赵氏又赶紧找补,“我的身子情况我清楚,下次我请母亲去试试,您就知道到底她有多本事了!还有啊,母亲,我给您带了润肤膏,您也试试。” 一听润肤膏,赵老太太果真来了兴趣,“行行行。” 婆母有了润肤膏,赵夫人更不可能亏待儿子。 等到晚上休息时,便将手里的熏香给了儿子。 赵明堂有点无奈道:“您之前就给我买了不少香,说是能安眠,结果呢,钱全白花了,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那能一样吗?!这是小大师做的香,你且试试,否则你总是挑灯夜读,过了那个时间段没睡,一宿睡不着,第二日也没精神不是?” “阿娘,我们学院不少学子都睡不着,又不是我一个人……算了,既然你要求,那我就试试,不过你下次可不能再乱买被人骗了!” 赵明堂絮叨完,便回了屋子里看书。 科考在即,他只有考出好名次,才能有话语权,给她娘争取好日子。 他看书看的入迷,一眨眼变到了丑时。 身边伺候的小厮提醒他休息,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书,躺到了床上。 头有些闷闷的疼,大概是几日都没睡好的关系,特别的疲乏,可闭上眼睛又无比的清醒。 赵明堂在床上翻了个身,想着近几日家里发生的糟心事,她娘以为瞒的很好,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小厮点完了香,跟着又替他关好了门窗,正要说一声退出去,却听见赵明堂打呼噜的声音,睡得比猪都沉! “这可稀奇了!” 小厮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翌日,赵明堂醒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正要吩咐小厮洗漱,猛然间察觉到不对劲,四下看了眼。 便注意到了已经燃完的安神香。 “不会吧……这安神香竟这么好用?” 赵明堂神清气爽地去到了学堂。 很快便有学子注意到她精神抖擞,上夫子的课也不犯困,惊讶道:“明堂,你都不困的啊?” 赵明堂良善,将安神香的事情说了出去。 “这么神奇!宋窈不是子辰兄未过门的妻子吗?子辰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同窗们说着,便恭贺起了坐在不远处的叶子辰。 叶子辰愣了下,他早就从锦瑟嘴里知道宋窈那头蠢货开了个美容院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恨不得两时三刻退亲,一个巴掌抽到宋窈的脸上,让她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没曾想,她竟能做出安神香这样的好东西。 见着同窗们因为安神香的疗效,恭维他,叶子辰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过是一点香料,你们喜欢,我让宋窈亲自拿来送你们!” “那就谢谢子辰兄了!” “应该的,你们若有喜欢的,报我的名字去宋窈的铺子里拿就是了,不必客气!”能用点小恩小惠结交这群人,宋窈也不是全然只会喜欢他的废物! 或许,他可以看在她的用处上,准许她喜欢他。 (本章完) 第113章 破阵 第113章破阵 宋窈还不知道叶子辰在学堂里给同窗们许诺的事情。 否则非得被恶心的两个嘴巴子抽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贱男知道那安神香的香料成本有多高吗?这个拿一点,那个拿一点,美容院不倒闭,她就跟宋清礼姓! 不过此时的宋窈嘛,跟学堂那请了半天的假,倒也不是她飘了,不爱念书,实在是该学的都自学完了,气运没完全抢回来,她月考的成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捯饬了一番准备去赵氏说的巷子里探查,没走两步,宋阮和宋衍之两个人也钻上了马车。 一个义正言辞道:“作为资深画本子爱好者,我也是要动笔写画本子的,文学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我将与你一起探索赵氏一家未知的奥秘。” 宋衍之答得就更简单了,“阿妹去哪我去哪。” 面对眼前两个如此大的拖油瓶,宋窈能怎么办,只能无语望天,吩咐车夫走快点。 宋窈带着两个拖油瓶来到了一个很繁华的巷子,靠里有一处人家卖酒,整条巷子都有种酒香味,混杂着小贩的吆喝声。 探查人家家里的阵法是个要本事的体力活,宋阮和宋衍之肯定不得行,宋窈将他俩安排在了一处馄饨馆里。 “两碗大馄饨你俩先吃,再来六碗小馄饨,过会儿我来了在吃。”她吆喝着小二。 宋衍之问她,“怎么不直接给自己要三碗大馄饨。” 宋.真小仙女儿.窈掐了掐自己有点长肉的腰身,“最近减肥,吃大碗馄饨容易长肉。” 宋衍之认真道:“合情合理,无法反驳,阿妹你一定会瘦成竹竿。” —— 宋窈约么去了有小半个时辰吧,确定了对方在家里摆了个七星桃花阵,这才吃了馄饨,带着拖油瓶们去到了赵府。 门房的小厮通报了一声后,赵夫人就亲自出门来迎接她了。 “小大师,你总算来了!”赵氏亲自为宋窈沏了一杯茶,在看见宋窈身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宋阮和宋衍之后一愣:“这两位是……” 宋窈给赵氏介绍道:“这个是我兄长宋衍之,这位是我堂妹宋阮,特地陪我来贵府,多有打扰。” 赵氏赶紧摆手,“小大师这说的是哪里话,都来尝尝我们老爷之前托关系买的大红袍,特别的地道。” 宋窈这次来找赵氏,是有正事的,便将提前准备好的竹木剑和黄符拿了出来。 “赵夫人,茶就不喝了。我已经确定对方确实在家宅布局上搞了鬼,所以你丈夫才会做出这样超乎理智的事情。麻烦你带我去下你们夫妻二人的厢房,我将这些黄符摆在对应的方位,便能破阵。” 赵夫人看向宋窈手里的几张黄符,也根本不怀疑对方的话了,要知道,宋窈的美容院那么厉害,肯定不是个神棍! “小大师你跟我来。”赵氏立刻站了起来,带着宋窈去到了她和丈夫的厢房。 夫妻感情间,最怕的就是第三者插足,摆阵法,放大人心里的欲\望,赵老爷子就是被摆了道招烂桃花的阵法,这才会魂不守舍。 不过好在这个世界没什么风水大能,否则遇到了更大的烂桃花阵,宋窈也什么办法。 很快,宋窈将桃木剑拿出来,挂在了正对厢房木床的墙面上。 “赵老爷子这几个月,也是会回府上休息的吧?”宋窈将黄符摆放在对应的位置后,问的十分的含蓄。 赵夫人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天子脚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没和离前,他,不敢太频繁的和那外室走动。” “那就好,要想快速破阵,也需要被七星桃花阵影响的人待在这个厢房,否则,见效太慢。” 说着,将最后一张黄符放好后,那挂在墙上的桃木剑,自觉地动了两下。 赵夫人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其实自从他丈夫一门心思扑在那外室身上后,她就气恼的厉害。 每日赵老爷想要回厢房休息,她便把人赶走。 而赵老爷呢,也不知是不是对那外室感情太深,对别的女人都什么兴趣,也不去妾室的院子,就在书房睡下。 既然宋窈都说,他待在这里好,赵夫人就不敢再把人往外赶了。 宋窈也不管她心里的小九九,只说道:“那些黄符和桃木剑千万不能移换位置,最多两个月,赵老爷就会幡然醒悟,和那个外室断绝往来,潜心悔过。” 赵夫人赶紧点头,“我一定按小大师吩咐的来!还好有小大师,不然我就真败给那个该被天打雷劈的外室了!” 赵夫人说的有道理,但宋窈还是提醒她道:“任何阵法都是有依据有屏障的,七星桃花阵只能放大了人心中的欲\望,不能凭空替人产生欲\望。” 也就是说,赵老爷心里是喜欢那个外室的,只是他那点喜欢并没有能到宠妾灭妻,几日不回家的地步。 赵夫人原本笑盈盈的眸子渐渐暗沉下来。 这就不是宋窈的业务范畴了,她走出厢房,对着宋阮和宋衍之二人道:“走吧,回府。” 宋阮还在编画本子呢,一听就喳喳道:“窈窈窈窈,你快和我说说,这赵府具体的有啥事!” 赵夫人见宋窈要走,急忙道:“小大师不留下来吃个饭吗?” 宋窈微微一笑,拒绝道:“赵夫人客气了,只是我们在来之前已经用过午膳了,就先行告退了。” 当然了,在告退之前,赵夫人悄悄给宋窈塞了一千两的银票。 宋窈含笑握着她的手道:“好人一生平安。” 赵夫人反握道:“小大师保我平安!” —— 却说另一边。 宋老太太用着宋窈给的润肤膏,用了快三个月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药膏,要想彻底治好老太太脸上的疤痕,都要一个过程,没有一抹就立刻痊愈的。 懂得人自然都知道,涂抹的药膏比起嘴里吃的更好一些,安全,压根不会搞出人命。 所以在看着脸上的疤痕蜕变成粉红色,又一点点变淡后,老太太又强硬的塞钱,跟宋窈那拿了几盒润肤膏。 (本章完) 第114章 荔枝 第114章荔枝 宋窈粗略的看了下府里剩下的润肤膏,挑了几盒给到赵嬷嬷手里,还特地提醒了一句,“这药膏早晚涂抹即可,不要用的太频繁,过犹不及,脸上就会出现红疹。” 言罢,又拿出来了提前炼制好的药丸:“祖母亲晚间睡不着,也是因为她有风湿偏头疼这些小毛病,病在体内,使气血不畅,脾肺疼痛,这属阴病,我在这个药丸里加了几味灵芝,吃上半月,这些药丸也差不多能引出她体内的阴气,届时阴病一除,她体内热气一多,就会产生高热或伴随吐黑血之后,身体就会健康,不必再受小病小灾的折磨。” 最初宋窈跟老太太说,给她调制安神香时,老太太还是当宋窈在玩闹的模样,可经过这么多事情,逐渐也能看出来宋窈是个有大本事的孩子。 随着脸上刀疤的好转,老太太就越发信任偏爱宋窈。 赵嬷嬷把这些话都记住后,才点头道:“您放心吧,这事老奴肯定会注意的。” 说着,又让府里的下人捧着一些绸缎放在了宋窈的院子里道:“老夫人让我给您拿的,多置办几身漂亮衣裙。” 老太太是拿自己的钱,给且只给宋窈买了一堆布匹。 祖母态度的转化,让得知此事的宋锦瑟心里有了些危机感。 虽然她也知道,宋窈和祖母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这帝姬之位迟早得落在她身上,宋窈也得跪在她面前恭贺她,但万一呢? 万一祖母老年痴呆,一时想不开,把帝姬之位给了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呢? 宋锦瑟在府里抓心挠腮慌得不行。 正赶上月如玉来府里找她,两个人聊天聊到了宋窈新开的铺子,月如玉有几分感慨道:“没想到润肤膏竟然是她研制的,怪不得我最近看她,她皮肤好像是白了一些。还有那个安神香,在一众学子那,可是被哄抢的好东西!” 宋锦瑟脸色一变,“你说润肤膏是宋窈研制出来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其实月如玉也是听月夫人说的,将自己的润肤膏给到了宋锦瑟的手上,“我听说你脸上出了问题?你快涂涂,赶紧把皮肤养回来。” 宋锦瑟其实并不想用,但想到她的脸,只能自认晦气的收下了宋窈的东西。随后,两个人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宋锦瑟想帮宋老太太治疗头疼的病症上。 月如玉就说,“这你就问对人了。我祖母也是头疼,夜间睡不好觉,之前一直用天惠堂的老大夫开的土方子,近日好像听我母亲说她已经药到病除了。” 宋锦瑟眼前一亮,“哪个天惠堂?土方子准吗?” “就是个小药铺,不大,当时我祖母疼的受不了了,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找上门的,不过这大夫的药方真的治好了不少人,我常见我祖母最近蹦蹦跳跳,偶尔宋窈来我们月府,她还陪宋窈逛花园呢。” 月如玉道:“你只需要把你祖母的症状和她吃过的药给他看就成,他就会给你抓药!宋窈治好你祖母的疤痕算什么,你治好她的头疼,不是更有用吗?” —— 翌日。 美容院内。 在宋窈意料之内的,没什么生面孔。 今日来到铺子里的,还是跟着马夫人徐夫人一行人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好友。 她们也不是盲目的来捧宋窈的生意,就是家里的老人觉得美容院人杰地灵,闻言纷纷要来试试。 这不,天一亮,简单梳洗一番吃了个饭,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美容院内。 铃铛见状迎上前笑道:“几位夫人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东家前几日在后院种了不少瓜果,如今都结了果子,伙计们一早就在井里冰了个西瓜,等会儿我便让伙计们给夫人带到楼上的厢房享用。” 那瓜果吧,不同的人种出来肯定是不同的口味。 长势不仅得看土壤啊,水份啊,温度啊种种,还得悉心照顾着,出来的瓜果个头才大,水份才多,够甜够可口。 一口咬下去那西瓜肉,爆浆的汁水就在舌头里散开,又甜又沙,比着那宫里贵人们吃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不要提那免费送的荔枝和葡萄。 徐夫人的母亲季氏看见的时候,吓到差点一个没坐稳从美人榻上摔下来,“我滴个乖乖啊!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美容院里竟还有荔枝!” “……要知道,巴蜀前段日子快马加鞭给宫里进贡了十棵荔枝树,除去那些烂了坏了的果子,宫人登记完,才共一百六十颗荔枝,就这样,陛下大喜,让端妃办了个荔枝宴,按品阶赏给了宫妃和一品诰命夫人!” 一百六十颗荔枝啊,受宠的嫔妃才能分到三两颗,不受宠的那是沾都别想沾。 据闻苏贵妃和婉嫔还为了那荔枝分配问题吵了起来,公然在后宫大打出手,不小心打坏了一碟荔枝,被陛下重重责罚。 季氏品阶不够,又重口腹之欲,当时听闻还羡慕了许久。 可再羡慕又能如何,巴蜀人杰地灵,荔枝在此处涨势极好,可来了京城,那可是养都养不活的金贵东西! 她们什么小人物啊,何德何能吃上荔枝! “女儿,你说若是宫中的妃嫔们知道她开了这样本事的店儿,会不会跑来和咱们抢厢房啊?” “这事还真没准。” 徐夫人点了点手里的荔枝道:“说起来,苏贵妃也算宋窈的小姨,她因荔枝一事被陛下责罚,若是能得宋窈帮衬,这事肯定能翻篇。” 皇家的事情,普通百姓可谈论不得。 娘俩花了二十银子后才坐着马车回各府。 徐夫人是外嫁女,季氏当然要跟着儿子儿媳一家生活。 她一下午不在府中,刚一回去,便又去账房那拿走了百两多的银票。 这事传到了儿媳妇的耳朵里。 也不是儿媳妇怀疑,可府上什么都有,老太太还透支这么多钱,可别是拿她男人的钱贴补小姑子去了,她总得问问,“娘,我听账房说您拿了不少银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您说出来,大家伙儿帮您一起想办法。” (本章完) 第115章 亡府 第115章亡府 儿子儿媳都看季老太太,连府里的丈夫闻言都皱着眉。 老太太这么大岁数,正是被人骗钱的好年华。 就像隔壁的刘老爷子,不知道听信了什么鬼话,为了壮\\阳,硬是买了好几千两的丹药。 成天嘟囔着,一瓶下去赛过活神仙,也不知道那药是什么做的,吃下去脸颊颧骨处总是两坨红,十分滑稽。 现在的年轻人缺大德啊,知道小老头老太太的钱好挣。 季老太太早两年也被人骗着花了不少冤枉钱,有过前科。 她儿子直言道:“娘,你是不是又搞了些乱七八糟的神丹?” 被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季老太太有点不高兴,暴躁道:“你们别一天不盼我好!我这次是遇到了真神仙,没看见我脸蛋都白嫩了不少吗?虽然说这一下午花了我二十两银子,但这钱花的比以往都值得!我要趁着宫里的贵人们和我抢地方前,天天和你妹去美容院保养!” 众人:“……” 还宫里的贵人,这是又被骗了没跑了。 季老爷子当下就黑了脸,只是他理智,赶在儿子拉着老伴儿去官府告宋窈前拦了一把。 “没有人能叫醒一只装睡的鸡,”季老爷子信誓旦旦道:“你妹和你娘都沦陷了,说多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这个府还得我来顶,待我去美容院里找她们东家闹一闹,保管她们麻溜的把你娘和你妹妹赶出来。” 他爹说的是挺好,但男人不知为何有些担心道:“您不会再沦陷吧?” “你这说的是啥子屁\话!”季老爷子摸着胡子保证,“美容院是给女人待的地方,又不是啥风水宝地,你爹是顶得住花言巧语的,想骗我钱,没门!” —— 宋窈这两日晚上一直在药铺买药。 祛湿茶的疗效还没有显现出来,首先打出名声的其实是润肤膏和安神包,如今都是各府点名要采购囤货的东西。 一批买下来之后,美容院也空了。 不过也好在各个府里的贵人们买完得等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要货。 如今生意链不大,宋窈还能自己制药,等以后,就还得再招募工人。 宋窈熬了一夜,乌青了眼下,这才辛辛苦苦把这些东西制好,放到了美容院里。 —— 此时,鸾鸣阁。 天一亮。 宋锦瑟就带着丫鬟,急急忙忙赶去了天惠堂,准备给宋老太太拿药。 看诊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 大雍大夫的医术,一直处于列国中等偏上的水平,越是岁数大的大夫,越是底蕴深厚,用土方法去治疗头疼,这其实并不太被太医院的御医所认同。 因为有些土法子,经过了一些人乱改,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效用,治根不治本,治久了反而损害身子。 但天惠堂开到现在,可见这大夫本身是有一定本事的。 再三确认老太太平日里太医院给的药方和他的药方药性不会有所冲撞后,开口道:“大夫治病是要讲求医缘的,宋姑娘要是信我,就把药买了,给你祖母喝上个一年半载,保管她什么毛病都没了。若你不信我,也不要浪费彼此的精力,整日里忧心这药会给你祖母带来问题,到时候你祖母好了,你倒是病了。” * 王大夫开的药,一袋要分四次服用,白天两次,夜间两次,头两天需要格外注意,服用的时候,不要再吃旁的药。 宋窈给老太太送了药丸。 宋锦瑟回府的时候,宋灵儿就和她抱怨,“宋窈以为她是谁啊!那药经过太医院的认可了吗?就敢给祖母乱开药,你说祖母真要吃出点什么事情,那帝姬之位到底是给宋阮还是给你啊……” 宋阮和宋锦瑟都和老太太有血缘关系。 但宋锦瑟之前几次在圣人面前没留下好印象,要是老太太直接撒手人寰,说不准这帝姬之位要便宜宋阮呢。 “她连个大夫都不是,只不过研究出来了一点解蛇毒的法子,就敢给祖母乱开药,简直不把祖母的命当回事!” “祖母岁数大了,我爹娘不在她身边尽孝,她就糊涂了,才会看不清楚宋窈的为人。”宋锦瑟把买来的药材煮好倒在了瓷碗里,去到喜春堂的时候,老太太正按照宋窈的嘱咐,摸完药膏,又吃了一粒药丸。 宋锦瑟看着皱了皱眉,“我听闻您吃的药丸是宋窈给的,她懂这方面吗?您吃完身上就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老太太摇摇头,看得出来,宋锦瑟在不满宋窈。 以前她更喜欢宋锦瑟,但人心都是肉长得,宋窈对她好,她便也为宋窈着想,“锦瑟,窈窈是一番好心,我信任她,往后这种话,你不要乱说,平白败坏了窈窈的名声!” 宋锦瑟脸色一白,感受到了不公平的偏爱,差点气的夺门而出。 只是想到,老太太喜欢宋窈,不就是因为对方给她治好了脸上的疤痕吗? 只要她替老太太治好了头疼,谁更受宠还说不准呢! 当下把瓷碗里的药递到老太太手里,“这是如玉介绍给我的老大夫,说是治疗头疾很有一套,家中祖母就是靠这个治好了病,您也跟着喝吧,比窈窈给的药丸安全。” 她手里还拿着药方。 宋老太太大致看了一眼,苦杏仁、何首乌、茯苓,心口狠狠一跳,“这不大多是些阴性药物?” 要么都说久病成医,老太太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药的不妥。 宋锦瑟不懂这个,只道:“我问过那个大夫了,他说这几味药材您喝下去没问题的。” “但窈窈说我吃这药丸的时候不能喝阴性中药。” 何况月老夫人之所以不头疼了,也是因为宋窈给对方施针的缘故。 想来月如玉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傻傻以为是王大夫治好了自家祖母的病。 宋老太太想着,越发觉得王大夫不靠谱,根本不会用宋锦瑟送来的药,甚至脸色都不耐烦了,让人别搞些没用的事情,安心读书去吧。 宋窈送药就是好心,懂事。 她宋锦瑟宋窈就是添乱,没用? 宋锦瑟阴沉着脸色,祖母再一味偏疼宋窈,宋府怕不是要亡了! (本章完) 第116章 玄虚派 第116章玄虚派 …… 季老爷子最后果然还是在美容院里大闹了一场! 闹得倒不是宋窈缺大德骗钱。 而是在他避开女伙计,怒气冲冲要踏入那家美容院的后院和宋窈大战三百回合时,扑面而来的灵气瞬间让他苏爽的猛吸一大口气。 “舒服!爽!这绝对是风水宝地!老婆子瞒着我一个人来享受,这是要撇下我先到地底下找新老伴的节奏啊!” 年逾古稀的季老爷子一直有一颗向天再借五百年的不死之心,脑子里突如其来的清爽让他不顾一切地撒丫子向后院跑道:“啊啊啊!长命千岁我来了!” 只是还没他跑到美人榻上,就被闻询赶来的宋窈拉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季老爷,这是女眷所在之处,您来美容院,于理不合。” 季老爷子被扯得不得已回头,早已看淡生死的他迫切地想要再一次想要求仙问道,“我懂我懂,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宋窈:“……” 说着,又从兜里掏出来百两银钱,“小大师,就让这美容院来糟践我这个半男半女的太监吧!” —— 宋窈最后通知了季府连拖带拽将季老爷子拖走。 季老爷的儿子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气道:“您不是去渡小妹和我娘的吗?怎么还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为了不丢人现眼,老爷子三下五除二被带走,但这件事情还是很快就传了出去。 对面祥云杂货铺的掌柜瞧着进出美容院的每日都是那么几个熟面孔,忍不住嘲讽道:“不就是能治出来润肤膏吗?非要开这么大的铺子卖东西,还请季老爷子来演戏,嚷嚷什么风水宝地,真要那么好,上头那几位早就把铺子清空,亲自来享受了!” 季老爷子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他以为对方拿钱办事,故意搞这么一出帮宋窈招揽生意。 加上这管家也没去过后院,不明白什么叫做好酒不怕晚,还美滋滋地想着,等到宋窈撑不下去,他就用三千两把这个铺子给盘下来。 —— 宋窈并不知道对方依旧在打她铺子的主意。 因为再有七日书院便要考试。 她一早就带着银钱帮宋衍之置办了一些书本,笔墨纸砚之类。 天子脚下的长安城自是要比其它地方更加繁华,带着宋衍之买完了他的东西后,宋窈才去找自己今日出来要买的东西。 她带着宋衍之穿过了一条条小巷。 大雍虽然不如修真界一般十步一条风水街,可以买到她需要的工具。但是因为风水一事在太祖之前在位时最为盛行,随太祖开国的大师还被封为国师,享超一品待遇,但不世袭。 如今国师一职早就被废,佛法盛行,但是民间依然还有不少人信风水,也有一些卖风水工具的店铺。 宋窈找的这一家,生意还挺不错的。 “窈窈,这铺子卖的还有棺材,不吉利,你要买啥,非得来这?”宋衍之藏在半夏身后死活不肯进去。 宋窈拎着他的后衣领子把他拽出来,“给你做个平安符,你在这等着。” 她一进去就喊道:“掌柜的,给我来个最贵的朱砂,黄纸。” 在柜台后面拨弄算盘的掌柜抬眼看了看进来的是个半大的孩子,穿着一般,并不扎眼,也就抬眼说了句:“朱砂十两一盒,黄纸一两一摞,不讲价不议价。” 态度虽然不热情,但是对于宋窈这个误以为好奇而进店观看的小姑娘也算的上是客气。 朱砂是天地纯阳之气所结,以朱砂画符能够增加符力,更长神威,这店里最好的十一两银子,供普通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 但想到自己画出的一张护身符能卖出千两银钱,宋窈干脆地递上去百两银钱,“麻烦您一样来九盒。” 掌柜的这才认真地打量宋窈,从身后取出来黄纸和朱砂,似不经意,“小姑娘瞅着不是是普通人,识货,师承何派?” “玄虚。”反正也是查不到的派别,宋窈含笑又指了两样东西,正说要买,谁知那掌柜忽然“啊!”的一声尖叫出来,“玄虚派?!是那个传承了千年的,大燕最强风水门派玄虚派?!” “啊?” 比起掌柜的激动,宋窈显然是被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意思? 她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啊摔! 玄虚派不是修真界的第一门派,她待了百年的地方吗? 怎么听掌柜的这意思,这个世界也有玄虚派……?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这两个玄虚派自一脉传承的话,她作为玄虚派最小的女弟子,是不是已经成了如今这群玄虚派小弟子的祖宗了啊? 想到这里,宋窈忽然被自己的登月碰瓷笑到,扇了扇手,骂自己:“不可能,怎么可能给人家当祖宗嘛!宋窈,你也太飘了!” 她渡雷劫之时,正是修仙界灵气浓郁之时,别说再过千年,就是万年,修仙界也不会没落成她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 那掌柜的看着又说又笑的宋窈,目光当下就不同了:“恕老头子眼拙,竟然没有看出姑娘是玄虚派的弟子!姑娘这般年纪便能入玄虚,老头子佩服不已。怪不得您后点的这两样东西都是摆阵用的,这天下除了玄虚派,怕是没有多少人能买这些东西喽!” 宋窈:“……” 其实咱们说的不是一个玄虚。 “您谬赞了,快给算下钱。” “既是玄虚派的弟子,又怎么能要钱?” 想到大燕在玄虚派的辅佐下成为列国第一强,为了结善缘,当下大手一挥道:“您免费拿走吧。” 宋窈又不是真玄虚弟子,坚决要付钱,对方坚持不要钱。 宋窈急了,一个拳头砸在对方柜子上,“你别逼我!” 柜子应声而裂。 刚踏入风水铺子准备买东西却看见老虎发飙的其他客人:“……吃人啦吃人啦!母老虎吃人啦!嗷嗷嗷!” 然后扭头跑了出去! 掌柜的:“……” 平白无故就损失了一单生意的掌柜非常温和的把宋窈请了出去,并且跟她说真的不必给钱。 若是非要感谢,下次请去对面的风水铺子买,如果没钱他还能赞助。 宋窈:“……” (本章完) 第117章 真假千金 第117章真假千金 …… 宋窈从铺子里走出来。 “阿妹阿妹,你买的什么呀!”看着拎了一包东西的宋窈,宋衍之总觉得瘆得慌。 宋窈一本正经地道:“拯救世界的工具。” “……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宋窈“啧”了一声,拉着宋衍之上马车道:“走走走,带你去吃小馄饨,吃完了你跟我去办个正事。” 宋窈带着宋衍之去了上次的那家馄饨店,“这家的小馄饨馅儿足,我馋好久了。” 现下正是正午,铺子里的人不少,宋窈在外面张望了一下,没啥空座,就道:“店家,十碗小馄饨,一会儿有空座了过来吃。” “好嘞!”店家笑眯眯的,长了张极其和善的脸,一开口就让人觉得舒服。 半夏上前将银子一付,宋窈就要带着宋衍之去附近等着。 暖风乍起,烈日当头,长街内外各种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着老百姓生活的气息。 宋窈站在馄饨铺子不远的树下,正要拿起石子摆个阵,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直奔她来,她本能的起身错开一步让开,眼角余光却瞥见朝着她撞过来的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似乎察觉到她的避让而脚步一顿,然后两眼一抹黑,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我警告你啊,不要乱碰瓷啊!” 宋窈喊了一声,那扑来的和尚一身袈裟,手握佛珠慈眉善目,穿着十分得体,身上还有阵阵佛香,闻着让人心旷神怡,怎么看也不像是专业碰瓷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 原本打算让开的宋窈,在抬眼看瞥见和尚额头的时候顿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这个和尚的命宫上充斥这金气,是真正有大功德的人! 就她这么一愣神之际,那和尚就将她撞摔了,然后在她龇牙咧嘴感觉到后背磨到树桩子上疼的火辣辣时,双眼紧闭的和尚一个抬手按了按宋窈的脑袋。 宋窈:“?” 好哇! 跟她耍\流\氓?! “碰瓷碰到我身上,算你倒霉!”宋窈一个巴掌就要打过去。 对方却忽然起身,头也不昏了眼也不花了,唇瓣颤抖,“你多大了?!” 宋窈:“???” “我多大了和你有什么关系,瞧着你人某狗样的,竟然……”宋窈想骂他不要脸,然而,那和尚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灵气从那和尚身上游走到宋窈的经脉,“施主,你随小僧前来!” 宋衍之一下子就炸了,“你放开她,让我来!”别以为他没看见这秃驴去摸窈窈! “施主莫慌,贫僧并无恶意。”那和尚慈眉善目,唇红齿白,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当真是长得极好,若是还俗,指不定多少女人想要嫁他。 然而,除了最初的冒失,此刻双手合十,对着鞠躬,竟有些急道:“我与女施主有要事相商,耽搁不得,还望施主放行!” 宋窈能感觉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若是对方要把她怎样,她也逃不掉。 与其在这对峙,倒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三哥别急,我且听听他有何事要与我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相克,宋窈总能和这些和尚打上交道。 宋衍之还是有些慌,但宋窈却递了个眼色给他,“三炷香内我不回来,你就报官。” 和尚一路带着宋窈往前走,他步履匆匆,像是身后有狼撵他。 “我说,和尚,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宋窈有些无语的问道。 那和尚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才停了下来。 确定没人打扰后,他抬手,又按了按宋窈的脑袋,对着宋窈道:“贫僧法号济善,乃灵隐寺主持坐下大弟子。” 他说自己叫济善时,宋窈还不知道她是谁,但他说到灵隐寺的主持,那宋窈就知道了。 她小时候不就是蹭宋锦瑟的光,被灵隐寺的主持顺便给接生的吗? 不过,就算是有接生之恩又怎样? 宋窈气道,“三番五次按我脑袋什么意思啊?想掀翻我的天灵盖吗?” 虽然宋窈觉得,济善能有功德护身不是什么恶人,但靠着一身内力捏她脑瓜子就不太礼貌了吧? 宋窈气恼的不行,就这济善才堪堪收手,目光在经历了震惊,不可置信,怀疑以及丝丝心虚后,这才舔了舔唇瓣,开口道:“你今年可是十三岁?宋锦瑟她是你什么人?” 宋窈思忖片刻,开口道:“我是13岁,宋锦瑟是我堂姐。” “堂姐……” 那和尚额头冒出细汗,不知是急的还是虚的,“你知道你自己的脑袋后面有一块疤吗?” “我当然知道我脑袋后面有块疤,不过——” 宋窈见他这般认真,不免诧异,“你一个和尚怎么知道我脑袋后面有一块疤?” 其实这疤痕一直是宋窈的伤心往事。 在别的小姑娘头发没长长,很稀疏,牙牙学语的时候,宋窈的嬷嬷就跟她说过她脑袋后有个可丑的疤,还带着宋窈的手去摸过那块疤。 疤痕不是很大,就拇指盖大小,但奇怪的是,拇指盖大小的地方就是不长头发。 为了不被其他孩子嘲笑她是个秃鸡,宋窈便乖乖带上了苏迎蓉给她准备的虎头帽。 济善擦擦汗,“……贫僧,贫僧梦里梦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很多年前,他跟随师傅来到宋府帮宋家大夫人和三夫人接生。 师傅说,宋大夫人所生龙凤胎很不得了,女儿乃是凤命,而儿子也有谋臣之才,只可惜天生心脏不好,活不过十八岁。 七国纷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师傅晓通天文,算得,得凤命者得天下。 就如那龙凤胎中的小男孩,便是因为姐姐凤命的庇护才安稳降生,否则必是死胎。 上天有好生之德,师傅见女婴睡着了也紧紧伸手扯着气若游丝的弟弟,特地离开大雍去给小公子找药材续命,并勒令他,照顾好小女娃,等大夫人醒了再走。 他答应的挺好,但长途跋涉实在太累,一不小心就睡死了过去,似乎打翻了蜡烛,热油滴在了小女娃的后脑勺上…… (本章完) 第118章 补偿 第118章补偿 第二天他醒来,想起自己做的混账事情,赶忙要去找大夫人赔罪,结果却发现大夫人怀里的一对龙凤胎,脑勺白白净净,哪里有被蜡烛烧着的痕迹! 因为是半梦半醒,所以济善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打翻烛台,加上那院子并未着火,而那女娃脑袋上也没有疤痕,那就不能说他做过这事对吧? 一晃多年过去,他早就忘了此事,随师弟们云游四海,可方才看见宋窈,猛然间感觉到一丝来自于天地之间的微妙因果。 济善岁数小,虽是主持的大弟子,也有天赋,但老话咋说的?医者不自医,与自身天地因果这东西,他向来是悟不到的,天地法则也不许人悟各自缘法。 直到今日,伴随着这阵因果,他猛地就想到了宋府一事,控制不住地去摸了宋窈的后脑勺,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他不得不深思那一晚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毕竟凤命一事兹事体大。世道重男轻女,可大道则更偏爱女儿,得凤命者,便是本身自立为帝也无不可。 师傅怕有心人想要用些阴损的法子夺取气运,便在对方身上施了种术法,保护并隐匿了对方的命格。 所以济善看不出宋窈是否有凤命,也就无法判断,她是不是被偷龙转凤。 “我说和尚,你费尽心思把我带到这里,就想问问我脑后有没有疤痕?这疤痕,该不会是你给我作出来吧?” 宋窈双眼一眯,对上对方心虚的神色,越发肯定。 “好哇济善!亏人家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看你可一点不慈悲啊!你害我留疤在先,用武力威胁我和你来小巷子在后!” 宋窈越想越气:“我告诉你,这疤痕可害苦我了!让我每每思及自己是个秃头,夜夜啼哭,夜不能寐!你知道这疤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要命的东西吗?你知道我几次三番因为这个疤痕上吊自尽吗?!” 济善果然慌了,“贫僧,贫僧……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你只在乎你自己,就像你不在乎狮子头里没有狮子,明知自己伤害了我却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摸我的疤痕!你让我每分每秒脑子里都是我是个秃头,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比别人少了好几根头发。而你呢,你却能熟视无睹的站在那里,真是好狠的心呐!” “……救命!”济善傻眼了,女施主真的好能说哇。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发疯,偏偏又那么的有哲理,在无理取闹和谈吐文雅之间反复横跳。 “救命?我救你,可是谁又能来救救我呢?这个被你伤害的可怜人!亏我一心向佛,佛的弟子却这么对我!” 宋窈干打雷不怎么下雨,偏偏济善很少遇到宋窈这种戏精,不识人间险恶,又有几分怀疑宋窈或是大夫人的女儿,低着自己的头颅道: “女施主,是贫僧的错,贫僧许是在你幼时,不小心把蜡油滴在你脑袋上留了疤。” 佛家最重因果,宋锦瑟和宋窈一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光凭疤痕一事,就断定两个孩子抱错了,必须要先写信告知师傅,让他老人家一探究竟。 但天地大道的这丝因果已经在提醒他,让他弥补宋窈。 于是低声下气道:“贫僧与你道歉,待你死后,日日夜夜为你超度可好?” 宋窈:“???” “你听听你说的是佛话吗?”宋窈伸出青葱的小手指头,把人上上下下数落一遍道:“穿的金碧辉煌的,一身功德,怎么一开口就能把我气死呢!一万两,给我一万两这事就翻篇了!” “一万两?”济善瞪大眼睛,被吓得差点土遁:“贫僧长这么大,都未见过那么多银两呢!” “灵隐寺得皇家扶持,每年多少宫里贵人一掷千金去捐款,你能没中饱私囊过?”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贫僧一向视金钱于粪\土!怎么可能中饱私囊!”济善一身正气道。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没钱。 宋窈扭头要走。 然而,对方却抢先把她拦住,硬是要她给个赔罪的机会。 “图你钱吧,你没钱,图你色吧,你出家。你这样,我也很难办啊。” 要知道,没有什么困难是击不垮宋窈的,难办的事情她一般先不办:“吃个馄饨吧,吃完馄饨再说。” 她的胃都饿抗议了。 济善想了想,只好跟着宋窈走回铺子。 宋衍之在那等半天了,看见两人回来,急忙迎上去,“怎么样,窈窈,这个光头欺负你了没?” 宋窈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在空出来的桌椅上,把前后的事情跟宋衍之说了遍,“……大概就是他要补偿我,我在想让他拿什么补偿我。” “那不着急窈窈,慢慢想,总能想到折磨他的法子。”宋衍之善解人意道。 济善:“……” 就在济善很是心口一梗之时,馄饨铺子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跟着一片噼里啪啦兵荒马乱的声音。 济善抬头,感受到铺子里萦绕的几分煞气时,眸色一沉,出事了! 铺子外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喊道:“老王啊,你家这馄饨给人吃的口吐白沫了!” 正在捞馄饨的老王和自家婆娘急急忙忙跑出去,馄饨铺子外早已围满了人。 “我说老王,你家咋回事啊!是不是馄饨做的不够干净啊!该不是把人给吃死了吧?” “这都这个月第六次了,上次还有个人被你家椅子给绊倒了,摔得头破血流的!真是邪门,赶紧找人看看吧!” “行了都别说风凉话了,大家赶紧帮一下忙,把这人带去医馆治病啊!” …… 被叫老王的男人脸色苍白,从钱匣子里抓了一把钱,急忙冲了出去。妻子王氏则是看着满锅的馄饨,哇一声哭出来,“我的老天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 那馄饨的面皮和馅儿是她通宵赶制出来的,没一点的不干净,怎么就能把人吃成这样? 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的活儿,短短一个月六起事件就把家里的积蓄花了大半。 (本章完) 第119章 亲切感 第119章亲切感 济善叹了口气,这家馄饨铺子的位置坐落的极好,各个方位都建在了点子上,四周都是椿树,老话说得好,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再看那桌子上刻着的祈祷福寿的花纹,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地方,也无怪乎生意极好,然而,王氏夫妻二人身上却充斥着一股浓厚的煞气。 他放下手里的白水碗起身。 王氏见大师过来,赶紧行了一礼,强颜欢笑道:“大师喝完水了?家里的情况不太好,没办法给捐香油钱,还望大师恕罪。” 济善摇摇头,将身上一块开过光的佛珠递上去道:“贫僧并非为了香油钱。只是想告诉施主,铺子里的事情绝非偶然,而是你小儿子一月前在路上捡来的纸钱触犯了忌讳,地底下的人想要你们的命,好在你们福泽深厚,又有这间铺子,这才逃过一劫,但却要接二连三的破财,也让你们身边的人沾上了煞气。” “因此今日回家,一定要将那纸钱烧了,拜上三拜,再将那纸灰和佛珠埋在你家最近的一棵榕树下,供三日瓜果,便能破灾。” 王氏嘴巴微张:“您怎么知道我儿子捡了纸钱?!” 小孩子不懂事,分不清纸钱和银票的区别,一月前在路上捡了个纸钱嚷嚷着要买糖。 被她和丈夫说教了一通,让他把纸钱扔出去,这件事情,就是街坊邻居都不知道。 济善也不多解释,将佛珠放在了对方的桌子面前,便转身带着吃饱喝足的宋窈一行人离开了。 本想着让宋窈再想想弥补的方式。 哪曾想,宋窈上下打量着济善,直把人看的头皮发麻,这才一拍手道:“厉害啊,济善!怪不得世人都说主持是圣僧,极懂玄学,会给人算吉凶,你是他的弟子,刚几句话就解决了馄饨铺的麻烦……这样吧,你要真想补偿我,不妨也教我如何给人算命?” 她这双眼,能看出福祸,又懂些面相之术,只是到底比不上那种一算就能算出来对方到底因何事倒霉,因何事愁眉苦脸的。 师傅领进门,死活靠个人,作为被放养的徒弟,济善是有自行收徒的权利的,只是:“女施主,算命一行也是有行规的,师傅收贫僧,是看贫僧颇具慧根,年纪轻轻一点就通,你不能只看见贫僧如今的风光,算命是要下苦功夫的,而且就算你吃得了苦,也未必就适合这一行。” 这些年,济善一直想收一个徒弟,却从来没有碰见合适的。 普通人感受不到这天地灵气,根本无法做他徒弟。 而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的,数年难遇一个。 见济善还在谆谆善诱,宋窈斩钉截铁道:“该教的你教我,学不学的会是我的本事,不赖你!” 济善没想到,宋窈一个好好的小姐不做,真要跟着他学这种东西。 不过学也有学的好处,最起码能结算因果不是? 他抿了抿唇,态度松动,“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跟你爹娘商量一下?” 懂算命这一行的,大多会有五弊三缺的命理。 “鳏、寡、孤、独、残、钱、命、权”。 他便是天生孤寡的命。 父母双亡,未入佛门前,唯一的未婚妻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后被师傅带入灵隐寺。 人的命数是老天注定的,替人算命是个逆天改命的事情,与天斗,便要折寿。 大部分人家,都不会让子女学习这些东西。 宋窈也不过才十三岁,未婚嫁前,许多事情都要问过父母才好。 谁知宋窈竟摇头,认真道:“我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济善想也不过是抽出点时间教导宋窈,便道:“陛下要贫僧去宫里讨论佛法。贫僧无事时便住在来福客栈,女施主可以来客栈找贫僧。” 说着,又回客栈拿出几本书册道:“这是贫僧百入师门时师傅交给贫僧的,贫僧最初就是靠这几本书册学来的。女施主可以拿着看看,不懂的地方再来问贫僧。” 济善把他和宋窈的关系定在了探讨学识的关系上,并未要宋窈拜师。 一来他是和尚,宋窈是宋府小姐,并非出家人。二来则是,若宋窈真有凤命,他哪里当得他一句师傅,这可是要折寿的啊! “主持大师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她不过想吃个馄饨,没想到出个门捡到了大便宜呀! 少女和济善拜别,抱着书,带着兄长高高兴兴地往府里跑去。 长街喧嚣,热闹非凡。 不远处,几辆华丽的马车从官道驶过。 一双玉手抬起了车帘。 可见车内一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夫人,虽衣着华贵,却并不招摇,一件紫色的纱裙穿在她的身上,像是映了一片星空般闪烁,衬得她白如雪般的肌肤愈发晶莹。 此时放下手里的书册,抬了抬眸,目光不经意扫过一道娇小的身影,虽未看见正脸,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活泼年少的气息。 她拉着身旁少年的衣袖,“快一点快一点,我要回府看书的!” 竟是连声音也十分的悦耳好听。 苏渺意瞧着,不自觉地心情极好,跟着浅笑。 她很少会留意一个陌生的孩子,尤其她自己膝下三子一女,儿女双全,为何能从那个背影上感受到一种亲切感呢? 真是奇怪。 这样想着,她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 另一边,宋府。 晌午用过饭后,宋锦瑟就一直以各种理由想去老太太的院子里陪老太太说话。 然而宋老太太吃了宋窈给的药,身子十分舒服,犯了困,就早早歇下。 然而,在她睡午觉睡到睡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浑身滚烫,铺天盖地的难受感席卷。 宋老太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难受过,有点委屈,特想哭,却在迷糊间喉咙一甜,吐了一大口血,趴在床边干呕。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宋锦瑟,她听见了“咚”的一声。 推开门,看见从床上滚下来的宋老太太。 (本章完) 第120章 宋老太太将死 第120章宋老太太将死 宋锦瑟被吓得脸色煞白,“祖母,你怎么了?” “呕——”宋老太太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但一出口,猛的又吐出了好些血。 宋锦瑟余光瞥见那一地的黑血,又是害怕,又是激动,大喊:“赵嬷嬷,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拿着祖母的帖子进宫去请刘御医?!” 宋老太太是先帝亲封的帝姬,仅次于皇室公主却高于郡主的位份,不仅享有封地,每年都有千两白银,单独设府,自然能让宫里的御医给她看诊。 宋老太太由宋锦瑟和跟来看热闹的宋灵儿二人扶着,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人给扶回榻上,身子滚烫,宛如熟虾一般,出了不少的汗。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宋窈她根本就不会医,能写出什么根治祖母你身子的药方啊!”宋灵儿在一旁也是急得团团转,“祖母,你现在怎么样啊?哪里不舒服啊?” “疼……脑子疼,全身疼……” 宋老太太这会儿不是仅仅吐血的难受,而是感觉自己像是个火炉,皮肤烧的厉害,嘴里的血一直往外溢,伴着那些个晦物和酸水,看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连话都没力气说出来。 只隐约听见宋灵儿在说宋窈的药有问题。 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 乖孙孙说了,她这是寒气附体,多年未曾好好保养,所以落下一身病根。 吃着乖孙孙的药,等到拔除一身寒气,自然会高热,吐血。 别看她现在神志不清,疯疯癫癫,但今日一过,她必然是在座诸位高攀不起的宅斗冠军。 然而一张口,又是“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宋老太太:没法反驳了,她终究还是尝到了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痛苦tat “刘御医呢?怎么还不来?”宋锦瑟冲着身后的丁香吼了一声。 “哎呦我的小姐,赵嬷嬷才去多久,刘御医又不是宫外的大夫,一来一回可得费不少时间呢!您和七小姐可不敢再碰老夫人了。” 刘御医之前和他们说过,这老人家吧,身体不好,犯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必须要保持通风,并且不要大力摇晃老人,等着他来治病,否则就会伤上加伤。 宋锦瑟瞧着老太太这情况多半是等不及刘御医来了,当下带着丁香去到了后厨,“快,你快把我买的药煎了给我祖母服用。” 这药是前段时间,她去药堂里拿的土方子,宋老太太惜命,不愿意用,但她一直没舍得扔,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会派上用场。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她祖母果真出了大事! 丁香其实是有些怕的,因为她听老夫人说过,这药性相冲,搞不好会出人命,担忧道:“小姐,这事儿是六小姐惹出来的,与咱们没甚关系,就算老夫人……众人也只会找六小姐偿命,咱们作壁上观就行,横插一脚出了问题,奴婢怕别人怪罪您!” “让你做你就照做!”宋锦瑟有自己的盘算,“就算宋窈吃坏了祖母,祖母也只是厌恶她,你别忘了,祖母现在也不待见我!到时候帝姬的位置,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宋阮?富贵险中求,我问过大夫了,这药吃不死人!一旦救了祖母,那我就是她的恩人!” 老太太服用宋窈的药,除了最初加大的剂量,近日来,一天只吃一个药丸。 那药丸就指甲盖大小,能有什么药性相冲? “天惠堂的王大夫有五十来岁,宋窈却只有十三岁。别说岁数摆在那里,男人的见识总比女人更高更远!” 丁香是丫鬟,宋锦瑟是主子。 王婆子死后,没人掌局,她便动摇着,替宋锦瑟煮了药。 宋老太太很难受,她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动,话都说不出来,想让乖孙孙来给她瞅瞅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祖母,你都这个样子了,就不要再想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宋锦瑟把药碗向前递了递,“我才是您的亲孙女,咱们俩流着一样的血,我能害您吗?您快把我买来的药喝下去,方能药到病除!” 宋老太太乃烈女,一听这是宋锦瑟买的药,宁屈不死,赶紧用力,把嘴里差点喝下去的药吐出来。 hetui! hetui!! hetuitui!!! 怕吐的不够彻底,还用力呕出来了两口血。 宋锦瑟:“……” 一旁的宋灵儿见宋锦瑟脸黑如炭,赶紧帮忙,“祖母,您不能辜负我们的一番心意啊。”顺带让自己也沾功劳。 说着,就帮忙给老太太灌药。 宋老太太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力气,被这么一灌,只好吞咽下去。 药热热的,心却是哇凉一片。 药一喝下去,老太太还是哼唧的难受,但一炷香过后,她脸上的红潮散去,也不继续吐血了。 宋灵儿认真的观察,松了口气,“还好有堂姐你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丁香也跟着点头。 “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对了,宋窈回府没有?这次一定要好好治治她,这样胆大包天,将来岂不是要闯出来更大的祸事?” “对,堂姐你说的对!我这就叫上人,通知母亲让她惩治宋窈!”宋灵儿激动地开口。 正要给祖母行个礼就离开,然而,却发现宋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上也越来越僵硬,一大口鲜红的血吐了出来。 “噗……” “祖母!”宋锦瑟心里一咯噔。 怎么回事? 宋窈给祖母吃完药,祖母呕的是黑血,她给祖母用完药,呕的竟是红血!看上去,状态更差了! 想着,老太太瞪大眼睛,她感觉到两股气流在她体内冲撞,冰火两重天,再也承受不住,两腿一蹬,晕了过去。 *** 宋灵儿隐约察觉到她闯了大祸。 她很后悔帮着宋锦瑟给老太太喂药。 同样慌乱的宋锦瑟却强行镇定下来道:“你怕什么!是宋窈害死祖母了!祖母吃了她的药,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快去找三婶,让她治宋窈的罪!” 宋灵儿也不敢反驳,只能要宋窈背锅。 她找到苏迎蓉道,“祖母吃了她的药,脸上如披寒霜,怕是挺不下去了。” (本章完) 第121章 求宋窈出手 第121章求宋窈出手 “你说什么?!”苏迎蓉一把子就被吓住了,“……宋窈,她真的给母亲害死了?” “是啊!”宋灵儿道,只字不提宋锦瑟给老太太喂药的事情。 苏迎蓉大怒,“娘的!没本事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她是要害死她的老子娘吗?” “母亲,宋窈这次真的是太蠢了,堂姐一次次劝说祖母不要随便用药,祖母年纪大糊涂了,但她也不是小孩子啊!您敢相信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医术吗?”宋灵儿痛心疾首,“药都吃了快一个月了,这会子说不定大罗神仙来,都回天乏术了。” 话罢,宋灵儿眼泪主子簌簌滚落,伤心极了。 苏迎蓉大怒,带上仆从冲到了宋窈的小院子里。 她指着宋窈的鼻尖大骂,“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可知道轻重?我和你爹后半生的富贵,都要被你败光了!” 三房的人闻询,都赶来听墙角。 苏迎蓉抬手要抽宋窈巴掌,却被对方伸手拦住。 “好好好!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我管不得你了!” 苏迎蓉打不过宋窈,院子里的下人之前见过宋清礼为了宋窈发疯,也不好帮着她教训宋窈。 尤其门房的小厮又急冲冲跑来道:“三夫人!太子殿下和大夫人带着刘御医来府上了!” 苏迎蓉一个头两个大,跺了下脚,先收拾宋窈,“来人,把她给我关到柴房去,不许给她饭吃,等刘御医给母亲看完病,看看是什么情况,希望别牵连我们!” 宋府的下人虽膀大腰粗,但根本不是宋窈的对手。 只要宋窈愿意,一眨眼就能撂倒一片。 然而她却没有挣扎,眼珠子一转,任由这些人将她关到了柴房里。 门上的大锁一落,宋窈便自觉找了处最脏,积灰最多的地儿,眼睛一闭心一横,在地上打了个滚,直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这才悄悄露出一抹笑意。 刚能反手给苏迎蓉一个巴掌去救祖母吗?肯定能! 但却不是最好的方案。 尤其是在听说太子和刘御医,以及大夫人三人都来了宋府之后。 老皇帝必然是也听到了风声,很重视祖母的病。 若是轻松给人治好,谁会再计较宋锦瑟从中搞鬼呢?他们只会觉得,小孩子顽劣,又没闹出天大的祸事,得过且过即可。 且大夫人回府,老太太很疼这个儿媳,又怎么好和亲孙女计较? 但要是一群御医束手无策,老太太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呢? —— 宋府其他人也听闻宋窈给老太太治吐血了,鲜红的血沥沥拉拉了一地,老太太呼吸都变得微弱。 “……太子都来了,祖母虽是宋府女眷,但她更是大雍帝姬,宋窈谋害皇室中人,只怕陛下一怒,株连九族。”宋灵儿告诉自己的亲娘。 “看把她能的!她怎么不上天呢!”卫小娘气的呼吸不畅,“把她打死交给太子,太子会不会不计较我们三房的过错?” 宋灵儿做贼心虚,一时答不上来。 全府都在恨宋窈。 只有白氏和宋阮不相信。 “窈窈不会是信口开河的孩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白氏起身,从椅子里拿出一把斧头,“你偷偷去把人救出来,让她去你祖母床前看看,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锐利的斧头划出冷光亮的宋阮心梗,“我滴娘嘞,您一个夫人,哪来这么大斧头唉!” “娘太有钱了,怕被谋财害命,总要留条后路,和人血拼到底。”白氏不欲解释再多,“叫上小三,你俩一起去,法不责众。” 宋阮叫上宋衍之,两人扛起斧头就是干。 却被柴房里的宋窈拦下,“你们先回去吧,过不了一炷香,就会有人求着我出去。心意领了,倒忙就不必帮了。” 宋阮和宋衍之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见人了震惊。 ——窈窈,她怕怕怕怕疯啦!还做这种美梦呢! —— 却说宋老太太的院子内。 此刻,太子君晏正带着刘御医给宋老太太把脉。 宋府所有女眷,小辈,下人们都等在院子里。 任谁都看出了情况的严峻。 老太太的病一向是刘御医主治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人身体里的顽疾有多少。 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老天开恩。 得好好养着,才能再活个十来岁,现在倒好! 看着昏迷的老太太,刘御医气的一甩手道:“我不是说过吗?一病不烦二医!既然找了我给帝姬诊治,就不要在找别的大夫,帝姬是内附寒邪,必须要用温热的药来疏解那股子寒邪!” “你们倒好!到底给帝姬喂了什么药!竟然引的帝姬体内寒邪肆虐,这不是要人命吗?!” 宋锦瑟脸色一白。 内附寒邪,药性相冲。 这和宋窈的说法没有任何区别。 苏渺意蹙了蹙眉,一脸的担忧,“不知我母亲的病,可还有什么办法治?无论是什么药材,只要您说的出来,我一定寻来!” “宋夫人,不是我不帮忙!” 苏渺意语气温和,面容娇艳,虽有三十来岁,但却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岁月不败美人甚至给她添了几分风韵,哪怕刘御医心里暴躁,面对对方,都不免下意识放缓了语气: “其一,我不知你们给帝姬喂了什么药,也就不能对症下药给帝姬治病。其二,帝姬的脉搏轻缓凌乱,甚至有……有死脉的倾向,我实在无能为力!” 什么叫死脉?顾名思义,出现这种脉象,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赵嬷嬷岁数大了,心绪起伏不定晕了过去,院子里的下人在外跪了一片。 苏渺意要出去询问。 却见宋锦瑟抬眸,声音轻缓又坚定道:“刘御医,我祖母不顾我的劝阻,吃了六妹妹给的药丸。” 只字不提她自己给祖母喂药的事情。 不能怪她心狠推宋窈出来送死。 谁让宋窈不是什么出名的御医大夫呢?她也是为了祖母好才给祖母喂药。 要是宋窈没给祖母开药,她能给祖母喝药吗是吧? 反正祖母也回天乏术了,这锅总得有人背。 她是大房嫡女,生来就高贵,往后可是要给人做皇后的富贵命。 至于宋窈,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没人会心疼! 刘御医原本怒气冲天,闻言愣了下,“宋六小姐?”他观察了一下并未开口说话的太子殿下,小心描述道:“该不会是那个个子不高,皮肤不白,眼睛大大却没有神采……” 说着说着,见太子一个眼刀子扔过来,心里了然,当下改口道:“古灵精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六小姐吧?” “……” 宋府诸人不懂他为何问到宋窈,脸色各异,白氏点头道:“若是古灵精怪,那就是我们窈窈了。” 上次救太子一事,刘御医听见马公公叫宋窈宋姑娘,加上他是太子心腹,尽管宋窈不说自己的来历,他也能打听一点消息。 若是其他人给老太太喂药,他必然觉得瞎搞,但宋窈是瞎搞吗?那必不可能啊! 苏迎蓉急道:“太医,千错万错都是我那女儿的错!我已经处罚她了,把她关到了柴房里,只要能不牵扯宋家,您把她打死都行!我们绝不追究!” “什么?”刘御医傻眼,“你,你把人关到了柴房?!” “是啊,她闯了这么大的祸!”苏迎蓉眼眶红红,“我母亲被她害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小姐医术了得,便是我们太医院的原判都自叹不如!怪不得我感觉帝姬体内两股力量互相冲撞!我还怕是自己诊断错了……一定是帝姬喝了两种药,互相冲撞了!我敢肯定,她给帝姬开的药,必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刘御医说着,厉声道:“虽然我没有本事救治帝姬,但我相信,她一定有办法!快,赶紧把人请出来给帝姬治病啊!再慢,真就没办法了!” 苏迎蓉脸色一变,差点晕过去。 什么叫宋窈医术高超? 什么叫他也不如宋窈?!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苏迎蓉,不远处的宋锦瑟和宋灵儿二人,一时间也面色惨白。 宫里的御医能做到这个位置,不可能一点本事没有,救不了人,不代表人家看不出来宋老太太之前吃了两种药,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白氏闻言心里终于一松,宋窈的嫌疑洗清她比谁都高兴,赶忙道:“弟妹,你听见了吗?这事和窈窈没关系!你还不去给窈窈道歉?!” 请人这种事情,她当然也可以做。 不过嘛,让苏迎蓉去,想必窈窈更开心! 不偏心自家女儿的娘,活该去道歉! “大雍律法严明,便是官府断案都讲究人证物证齐全,三夫人凭空给六小姐定罪,实在让人不齿。” 君晏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扫过苏迎蓉,那可怖的气势让她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 苏渺意皱眉看着同父异母的妹妹,也觉得她对宋窈这个亲生女儿的态度让人不屑。 “母亲病重,耽搁不得。”苏渺意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声音好听道:“臣妇这便先去请六小姐前来!” (本章完) 第122章 安全感爆棚 第122章安全感爆棚 宋窈从柴房被放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阿妹,你别死!”宋衍之夸张惊呼,牢牢扶住了宋窈,泪如泉涌道: “我可怜的阿妹,被人误解,被人欺负,是阿兄没本事,护不住你哇!” 打开门锁的夏嬷嬷嘴角一抽。 宋窈被宋衍之扶着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脚上踩着一双素蓝的绣鞋,柴房肮脏破败,蛛网缠绕,沾的一身白裙绣鞋灰扑扑的,连鹅蛋般的小脸都脏的和只流浪的猫儿般。 不出挑的五官混着尘埃,夏嬷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 苏渺意的眼中却不见丝毫的嫌弃。 春光乍暖,锦鲤跃叮咚池水吐着晶莹的泡泡,繁花锦簇的长安城,不及她一分姿色。 她一举一动都有优雅气度,明艳的长相里又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美人姿态,即使看得出略带岁月的痕迹,也是挡不住的风采。 哪怕宋窈上辈子与她打过数次交道,也不免怔愣。 怪不得宋锦瑟要抢她的气运,有这样一个貌美端庄的亲娘,自己的长相却那般平平无奇,怎么会不自卑。 “六姑娘,母亲身子不适,似是吃错了药,太医院的刘御医束手无策,你可愿随我去给你祖母看病?”苏渺意轻声问宋窈。 很温柔的声音,像是柔软的羽毛,挂过耳膜,让人舒服的想要闭上眼睛。 宋窈本以为来接她的会是苏迎蓉,连怎么整治对方都想好了。 可对方是苏渺意……宋锦瑟的亲娘,她上辈子就莫名很亲近的伯母。 宋窈点点头,头上那根不听话的呆毛跟着她上下颤了颤。 四目相对,苏渺意心尖都软趴趴了,不受控制地抬手要摸宋窈毛茸茸的脑袋,“我上次见你,你还只有我膝盖高,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话罢,不等手摸上去,便听见夏嬷嬷咳了一声,“夫人,老夫人的病可不能耽搁了。” 苏渺意这才有些失望地收手。 —— 宋窈跟着苏渺意一行人去到了宋老太太的院子里。 宋锦瑟哪里肯让宋窈帮忙治病,只是丁香悄悄扯了她一下,“老夫人已经回天乏术了,如果因为宋窈的关系直接死了,没人会知道小姐做过什么,责任都在宋窈一家身上。” “可……”宋锦瑟很犹豫。 她只是不喜欢宋窈,没想过要让老太太就这么死的。 毕竟老太太待她还是不错,从小家里的几个孩子,逢年过节,老太太总给她悄悄塞点好东西。 虽然这份独一份的宠爱却让宋窈给夺走了,但她最恨的还是宋窈,最初没想过牵连无辜。 苏渺意看了眼榻上母亲,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六姑娘,你祖母的病你也看见了,若是你没办法,便再去请别的大夫,不必有太大的压力。” 宋窈这便又抬头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睛,就用那种很清淡的语气说,“大伯母,你不必担心。” 应该是在柴房待了许久太过虚弱,细听之下,她的声音还带着点沙沙的哑。 苏渺意的指尖动了动。 内心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一个想法:她好乖,我好想rua死她哦。 不过,rua死孩子要被官府判几年啊? 宋窈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开口道:“我先给祖母切脉,若是可以我就治,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你还会切脉啊?”苏渺意眼底有几分诧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懂这些。” 她只会和丈夫风花雪月,大半夜跑到山上看星星,冻的一身病昏迷着被运回家。 宋窈点点头道:“略懂一二。” “不过帝姬的病确实有些严重,六小姐,您来这边看看,我给您打下手。”很想偷师的刘御医终于有幸再次得见宋窈,赶紧让开位置道: “我刚翻出来一瓶药丸,是你给帝姬的吧?这药做的好啊,大补温性药,就是不知道哪个图谋不轨的给帝姬喝了凉性的药。” 宋窈坐在榻上,闻言一笑。 中医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宋窈有钱,很早就打听到,宋锦瑟在天惠堂买了点不太对劲儿的药,自然知道该如何救治,脸上却露出十分凝重的神色。 “如何?”她一松手,刘御医就紧张询问。 “……唉,祖母这病,我不虚弱时,尚有几分把握,可现在,我身心俱疲,似不太好治啊。”宋窈叹气说道。 屋子里的众人闻言果真露出担忧的神色。 苏迎蓉却有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太子道: “似不太好治,不是不能治,六小姐尽管提要求,是药方里需要百年人参还是千年灵芝,孤都可以为你寻来,甚至——” 作为被宋窈一进屋子就忽视的君晏,他虽有亿点点不爽,却还是公事公办道:“若是因为宋三夫人等人影响你治病救人的心情,你也可以提,百善孝为先,一切以帝姬的性命为重。” 宋窈眼睛一亮。 嘴上却扭捏道:“不太好吧,她是我娘,打我骂我虐待我都是她该做的。” “所以,帝姬是你娘的母亲,生死关头,她也该献出她的孝心。你尽管让孤罚她愉悦身心,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迎蓉:“?”不,她不理解。 说着,君晏一抬手,吩咐马公公道:“拖下去,罚跪,直到帝姬醒来为止。” 宋三老爷非官身,宋三夫人不是官家女眷,除了手指头里有点钱,一点权势没有。 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处置一个宋三夫人,没人敢有异议。 苏迎蓉气的要死,“宋窈,你这个……” 未说完的话被马公公随手塞了个鸡毛掸子进去堵住了。 宋窈:“……” 她的亲娘哎,君晏是什么人间小天使啊! 手里的权势简直让人安全感爆棚好不好!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他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跳跃闭着眼带大宝贝飞起来! 大宝贝认真的看着宋窈,“现下身心还俱疲吗?” “……似乎好一点了,”宋窈回神,捂着心口,虚弱的咳了几声,坚强道:“其实殿下不必如此,毕竟害我的还有灵儿,法不责众嘛!” 君晏福至心灵,指了指宋灵儿,“打。” 宋灵儿:“?!!!” “殿下——!”她喊的撕心裂肺。 宋锦瑟听着两股颤颤。 (本章完) 第123章 如珠如宝,平安顺遂 第123章如珠如宝,平安顺遂 眼看着该处置的宋灵儿被拖出去了,宋窈这才有了几分力气,不那么虚弱了,“殿下,臣女如今有六分把握了,先给祖母施个针吧。” 宋窈的银针不是上次在刘御医一行人手里顺来的,而是有了银子后又找人打了一副更好的。 宋窈施针的时候,怕旁人一惊一乍打扰,屋子里只有她和刘御医两个人。 等拿出银针后,她一改之前的虚弱,眉眼清冷,快速落针。她之前在柴房一路走在的摇摇晃晃,是故意装出来的。 “帝姬这病对你来说,没那么严重吧?”刘御医悄声问。 “其实本不用施针,只需要吃几服药就好了,施针好的更快些,只是我被人陷害,难免不爽,这才想着为自己讨个公道。”宋窈开口道: “我一会儿施完针,写个药方,您帮我给祖母的病再说严重些,我教您一套失传的鬼门十三针。” 刘御医眼前一亮,“师傅在上,老徒弟这厢有礼了!” 这就算是答应了。 等她快速写了个药方,众人回屋后,她运着内力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又“摇摇欲坠”地把药方递给太子。 刘御医在一旁痛心疾首道:“殿下,这药方臣看过了,没甚问题,只是六小姐身子亏损厉害,施针又是个费力气的活儿……苦了六小姐了。这药帝姬喝下去,若是挺过今夜,那便没事,若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众人都懂。 跪在屋外的苏迎蓉得到风声,差点两眼一抹黑晕过去。 听刘御医的意思,她这是要跪到明天啊! 苏迎蓉无力地跪在门前。 倾盆的大雨也不如她断了线的眼泪珠子流的欢。 膝盖好痛啊。 而宋灵儿被打了二十棍子下去,更是疼的哭爹喊娘了,她以为宋窈要背锅了,没曾想,倒霉的却是她自己。 “怎么办……”宋灵儿慌得手足无措,暗自想道:“若是供出堂姐,会不会罚我罚轻一点,可要是祖母今晚就死,我说出来,大夫人回来了肯定要护着堂姐,谁能护着我呢……” 宋灵儿心里祈求祖母赶紧死去。 先前,老太太的院子里不喜欢吵闹,午睡时只有赵嬷嬷一个人看守。 想要知道宋老太太又喝了什么药,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询问最后出现在她厢房的人——宋锦瑟。 尽管苏渺意不愿意往这方面想,但事关母亲的生死,她开口道:“锦瑟,你去你院子里等我。” “母亲……我想在这里守着祖母……”宋锦瑟有些不安。 “你祖母这里有刘御医,你不懂医术,在这里帮不上忙,先回去。”声线很冷,不带太多温和。 宋锦瑟很喜欢自己的娘,同样也怕生气的苏渺意,不敢再说,行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我看六姑娘衣衫脏乱,先带她下去换身衣物,一会儿便回来守着母亲。招待不周,还望太子恕罪。” 天气燥热,宋窈不光是那一身的灰看着脏兮兮,她运针时又起了一身的汗,黏在身上极其不舒服,太子都没走,宋窈不好先离开,没曾想,苏渺意发现了。 君晏点点头,“宋夫人客气。等帝姬喝完药,孤就回宫复命。” —— 苏渺意是宋府的长媳,院子里的大小布局自然不是三房可以比的,内里的陈设十分的尊贵典雅,衬得她这个人十分雅致。 夏嬷嬷自然也跟着一道回去了。 苏渺意让她把带回来的几个箱子打开。 “耳室里有热水,你挑几件喜欢衣裳,一会儿换着穿。” 夏嬷嬷当下厉声:“夫人,这里头可都是咱们五小姐和几个少爷的衣裳!” 宋窈不过是苏迎蓉这个贱\人生的东西,也配挑她们家小姐的衣裳? 苏渺意眼角的笑意晕开几分,冰冷的眸子扫过夏嬷嬷,“这箱子里的衣裳都是我买来的,还没有说是要送谁的。嬷嬷一路舟车劳顿累了,还是姑且当个哑巴。” 夏嬷嬷本想再说,对上大夫人周身冷漠的气势,心口一缩,“……喏。” 宋窈站在原地还没有动,苏渺意替她挑了两件颜色偏浅的衣裳道:“这些衣裙都是我按照锦瑟和阮阮的尺寸买的,你先给换上。” 倒不是苏渺意有意不给宋窈带衣衫。 只是她一年到头,不是去庄子里看小儿子,就是去灵隐寺给丈夫祈福。 逢年过节在家待着也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宋窈难有偶遇见面的机会。 加上她不喜苏迎蓉,甚至是和这人有些水火不容,自然不会想着苏迎蓉的女儿。 宋窈去耳室洗了个澡,换了衣裙出来。 浴桶里的水温热,想来是大夫人一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的,所以才会把她带来这个院子。 宋窈的身材和宋锦瑟差距不是很大。 只是没有对方前凸后翘,衣裳穿在身上,只有细微处不太合适。 “真好看。”苏渺意赞叹着点头道:“关关雉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怀锦瑟时,仲怀便信誓旦旦与我说,这一胎必然是女儿,他翻阅古籍,诗书,在珠琼瑶珑等犹豫许久,最后便定下来一个窈字,只是父亲更属意锦瑟二字,仲怀为此闷闷不乐许久,若不是你父亲粗心,你生下来几日都不曾想过你的名字,仲怀才能兴高采烈,否决了你祖父给你取的婉字,替你取名宋窈。” 宋窈怔愣:“从未有人与我说过这些。” 夏嬷嬷捂嘴笑道:“六小姐是小姐,怎会有那不长眼的奴才告诉你,你的名字都是我们五小姐丢掉不要的呢。” “夏嬷嬷!”苏渺意严厉道:“仲怀替六姑娘取窈字,是因窈字寓意女子宁静美好,姑娘们在家中是父母珍宝,他望自己的女儿和六姑娘出嫁后也能被丈夫喜爱,平安顺遂此生。你再这般没规矩,就回苏府吧,不要再跟着我!” 好嘛,夏嬷嬷安静了。 她也不是不懂规矩,就是五小姐每次写信,都要提几句被六小姐欺负的事情。 她能不心疼自家主子的亲生女儿吗? 主子倒也是的,回之前,明明也与她说,宋窈不是个好相与的,担心锦瑟,怎么回来后全变了呢? 苏渺意摸摸宋窈的脑袋,“你替母亲诊脉辛苦,我吩咐小厨房给你做了米面,你且吃着,我还有要事要办,有什么事情,让丫鬟来找我就好。” “嗯。”中午吃的那几碗馄饨根本不顶饱,宋窈知道自己胃口大的很,一顿不吃多些就饿得心里发慌。 听说有吃的,便乖巧坐好等着上饭。 那模样,瞧着就让人软了心肠。 苏渺意没忍住又看了她一眼,说起来,她与宋窈的渊源可不止这个名字。十年前,小儿子身体不好,高热,差点没命,她熬了三天三夜守着儿子,精神恍惚,直到府里的下人说,锦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吓坏了,忍着身体的不舒服亲自带人去寻女儿,却不知怎么的,就误把宋窈当成了锦瑟抱回院子里睡了一夜。 而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因为贪玩,落到了水池里,九死一生。 要不是苏迎蓉看见,把人捞了上来,照顾了一夜,只怕锦瑟早就没命了。 因此接下来的许多年,她因为种种原因,总是觉得亏欠宋锦瑟,尽力在好的生活上弥补女儿。 放眼长安,能在绣鞋上穿东珠的,除了宋锦瑟,怕是只有受宠的皇室公主。 因此在今日瞧见宋窈一身未装饰任何珠宝的衣裳绣鞋时,苏渺意怔愣了许久。 若是让锦瑟穿这样朴素无华的衣衫和绣鞋,这孩子早就闹起来,哭着说她不够疼她了。更不必说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 苏渺意虽心疼苏迎蓉对宋窈不够好,让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跑出去开了个美容院,又不免庆幸她有足够的银钱,能让锦瑟安稳度日,不必为了银钱出去做生意。 想到这里,也不知是同情心泛滥还是对宋窈依旧有些奇怪的亲切感,让她不加思考道:“我是你大伯母,虽未见过几次,但也该叫你一声窈窈。六姑娘听着太生疏……我在外给仲怀祈福时闲下时光也给你们买了些金银翡翠,等你祖母缓过来了,我再整理给你。” (本章完) 第124章 尝试过很多姿势 第124章尝试过很多姿势 苏渺意那几十箱的银罗绸缎金银珠宝,大多都是买来给宋锦瑟的。 但凡长点眼力劲儿的都知道,她极其关心宋锦瑟的吃穿用度,因此只买一水的好东西。 听闻要把那些珠宝送给宋窈,夏嬷嬷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她一个奴才,总不好再多说。 看着宋窈换完衣裳,苏渺意便带着嬷嬷去了鸾鸣阁。 宋锦瑟已经坐在蒲团上等候多时。 见母亲身边的夏嬷嬷拨开珠帘走进厢房,宋锦瑟如乳燕一般扑到苏渺意的怀里,“娘~” 她声线娇憨,带着几分妩媚。 此刻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犊子一样,不甚有安全感的靠在长辈身上。 苏渺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抱着许久未见的女儿,“都是大姑娘了,怎的还和小时候一般离不开爹娘。” 宋锦瑟撒娇道:“我是你和爹的女儿,自然离不得你们嘛!娘,我好想你呀娘~你这次回来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我,宋阮和宋窈都有娘疼,爹爹去了战场,我只有娘了!娘就不想我与二哥吗?” 苏渺意叹了口气,有几分愧疚,摸摸她的脑袋,“娘自然也想你的,怕你吃不好,又怕你在府中受委屈,你爹给我的几封信里,还问到了你的课业,你大哥在前线,偶尔闲暇,都会给你网罗珠宝。” 宋锦瑟有些得意道:“前线战事吃紧,爹和大哥还关心我,定是我天生可爱,惹人喜欢。” 苏渺意被她说的双眸含笑,轻轻把人往后推了推,“我方才问过喜春堂的下人说,你祖母出事时,你一直都在喜春堂,那你可看见你祖母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吗?” 提到这个,宋锦瑟的眼神就闪躲起来。 苏渺意敏锐的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怎么了?你看见是谁给你祖母喂了不该喂的药了?” 喜春堂伺候的下人多,但贴身伺候老太太的只有一个赵嬷嬷,这不,出了事都不知道该问谁好。 “我没看见有谁给祖母喂了不该吃的药,要真说有……”宋锦瑟捏了捏指尖,认真道:“我只看见祖母吃了宋窈给的药,然后就一直吐血,昏迷过去。” “不可能!”苏渺意想也不想就摇头,斩钉截铁道:“刘御医夸赞她的医术,可见她不会没本事到胡乱给你祖母喂药。且我见她为人小心,说话谈吐得当,不会做出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 宋锦瑟闻言大怒,“怎么就不可能了?母亲你见过她几面,她爹娘身份卑贱如何有机会学医?我却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不信我的话去信一个外人,难道在娘心里我会说谎吗?” 苏渺意却蹙着眉道:“她爹娘虽都是庶女,但这不能说明她没有遇到什么机遇学会一身本事,我嫁给你爹时,他也不过才立了点功从百夫长做起,但如今呢?可想没有人生来就是该被人踩在脚下看不起的,今日你凭我和你爹有了这般荣华,焉知明日窈窈是否靠自己的本事站在比你更高的地方?” 苏渺意宠着宋锦瑟,但并不溺爱她,在教育子女这一方面,她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宋锦瑟哼唧,“我是镇国将军的女儿,母亲是一品诰命,兄长上前线建功立业替我撑腰,她会医术只能做医女,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苏渺意蹙眉,正要再说,这时,却听夏嬷嬷通传道:“夫人,太子让马公公来传话。” 她看了眼宋锦瑟的方向,似是于心不忍,最后还是走近一步,靠近苏渺意的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通。 越说,苏渺意的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竟染上了一层薄怒。 宋锦瑟在一旁看的心跳如鼓,等夏嬷嬷说完了,这才试探道:“娘,太子让马公公和你说什么事情啊?” “再过个月皇后要在宫中举办赏花宴的事情。” “哦哦。”皇后举办的品茶宴嘛,说得好听是让各府贵女去赏花品茶,其实不就是给太子,还有皇室里几个未有正妻的王爷选妻室吗? 宋锦瑟当初嫌老太太把鸽血宝石给了宋窈,就是因为她想在品茶宴上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艳压群芳。 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子,就算爱慕叶子辰,也该再勾搭几个为她生为她死的爱慕者,和那画本子上人人喜欢的小女郎似的。 苏渺意说着,见宋锦瑟脸上浮现淡红,似不经意道:“你真没看见你祖母喝了什么药吗?” “我不都说了吗?祖母只吃了宋窈的药,至于其它,没看见!你怎么不信我呀娘!不行我发誓,我发誓!肯定是宋窈她……” “够了!” 眼看着宋锦瑟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苏渺意越发怒气高涨,眼底带着浓重的失望,“事已至此,你还瞒着我,分明是你给你祖母喂了凉性的药材,你祖母才会呕血,病情加重!” “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害祖母,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什么?你都十三了,还有什么不懂的!你以为宋府有多大?你以为你做的事情瞒的有多紧!二十板子下去宋灵儿就什么都招了!赵嬷嬷也醒了,连她都说你带了凉性的药给你祖母!宋锦瑟,我与你父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做错了事情不知悔改,反倒把过错强加在了宋窈的身上。 苏渺意不知道,她的教育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 甚至有些怀疑,为何在苏府时,处处不如她,蠢笨如猪为人极品的苏迎蓉能教出宋窈这样好的女儿,而她呢? 曾经长安城第一才女,苏迎蓉这种心术不正的庶女永远无法媲美的人,生出来的女儿人品在此事高见立下。 “夏嬷嬷,把她关到祠堂跪着,不许给她,吃喝!” —— 起先怕有人暗害宋老太太,因此她喝的药,是苏渺意派身边一个心腹丫鬟熬的。 等到苏渺意去到的时候,药刚熬好,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中药的苦味儿。 离得近了,苏渺意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碗都差点干呕出来。 更不必说晕死过去的宋老太太。 苏渺意接过了药碗给老太太喂药的轻松活计。 然而,一炷香过去后,叫苦不迭,见宋窈吃完饭也来了,赶忙过去道:“我们尝试过很多姿势,榻上,窗台边,桌子上,梳妆台……都有我们处于激烈时留下来的巨大痕迹……” “可是不行,这药还是灌不下去。” 宋窈:“……” 听到前半句,宋窈小脸一黄,听到后半句,宋窈小脸一白。 我的老天爷,为什么她的小脸会黄? 是不是她的思想不干净了? 她好肮脏呜呜呜! (本章完) 第125章 毒杀苏迎蓉 第125章毒杀苏迎蓉 宋窈寻着苏渺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这几处都留了几分暧昧的痕迹——药汁。 怕苦的宋老太太:真.宁死不屈,绝不喝药。 眼看着药都要凉了,还没喂进去,宋窈从苏渺意手里把药拿走,一只手捏在宋老太太的下颚骨,食指中指拇指一用力,只听见“唔——”的一声,在人张嘴的同时,把瓷碗往嘴里一别。 乌黑泛黄十分浓稠的中药从宋老太太的嗓子眼里滑到胃里。 “呕——” 老太太半梦半醒想要把药吐出来。 宋窈轻轻贴近她的耳边,不紧不慢的提醒:“祖母,吐出来,你就凉透了。” 宋老太太:“……” 啊tui不出去了,只好含着满腔的委屈咽下去。 她苦啊,命苦,喝了一辈子苦药,临了临了还要喝。 宋老太太喝了宋窈的药之后,虽然未曾转醒,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不少。 之前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这会儿却打起了呼儿。 众人见状松了口气。 但宋窈却说,“祖母身子亏损的厉害,我又用了大补的药给她,药量下的重,晚间她清醒极有可能上吐下泻。” 她这是事先交待,怕再出纰漏。 毕竟在她人来之前,君晏就被皇帝给叫走了询问宋府的情况。 果然,到了晚间,宋清礼和宋羡予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宋老太太又一次吐血,甚至拉了裤兜子。 瞧着有点像是中风,生活无法自理的老太太。 看着祖母难受至此,宋羡予害怕之余,不免激动,质问宋窈,“怎么会回事,怎么祖母吃了你的药,还是在吐血?!” 宋清礼眼皮掀了掀,睨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极其不客气,“问问问!成天到晚就知道问,白读了好几年的书!我女儿是大夫还是你是啊!她不比你懂啊,有点事就大惊小怪,往后吃喝嫖\赌,贪赃枉法肯定瞒不住,简直难成大器!” 苏渺意看了眼宋清礼。 宋清礼不敢怼她,心口一梗把宋窈拉到自己身前,“窈窈别怕,爹保护你!” 宋窈:“……” “怎么不说话窈窈?你倒是吱一声给爹个回应啊!”是不是不信他能保护她? “吱。”宋窈腔圆字正道。 众人:“……” 宋清礼大喜:“爹没白供你读书,谁家姑娘能比你会做礼读理解!” 满屋子的人都等在这里,没人管宋清礼的心大。 只是空气流通却不是很顺畅了。 苏渺意干脆道:“各位辛苦了,今晚我来给母亲守夜吧。你们也折腾一天,回院子里吃口热乎饭菜,夜间若是有事,我再让喜鹊去叫各位。” 众人都觉得这个提议合乎情理,更不必提一直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宋清礼,很是没心没肺道:“谢谢你,大嫂,你是个好相与的,祝你过年吃饺子吃到金珠子。” 然后强行拉着宋窈的手腕蹦蹦跳跳地离开。 宋窈很无语,“我得在那守着祖母。” “你守个屁嘞!亏我十月怀胎把你生出来!你就是个大傻子!” 宋清礼气的呦,戳宋窈的脑袋,“你祖母能不能渡过这一劫两说呢,真要出事了,你以为他们不会怪你医术低微没本事乱管闲事吗?” “当务之急,你最该做的就是收拾铺盖,跟爹出去学一下怎么靠脸乞讨,后半辈子才能在好吃懒做中衣食无忧!” “……” **** 却说苏渺意守了老太太大半夜,起先老太太还是大小便不能自理。 过了子时,却忽然悠悠转醒。 她心口疼的厉害,身子也困顿,对上大儿媳的目光,四下看了眼,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于是并没有让苏渺意去叫各房的人过来。 而是开口道:“老大家的,我怕是活不成了,我不怪锦瑟故意给我灌药。”——只恨自己没有在宋锦瑟出生的时候溺死这个不靠谱的。 再说,现在怪也没用了,难不成苏渺意还真能为了她让宋锦瑟偿命吗?何况宋锦瑟身上也流着老太太的血,老太太也狠不下心。 苏渺意眼眶一红,“娘,您别这么说,窈窈和刘御医都说,这药喝下去,您能没事的,你不能放弃自己啊。” “我也不想放弃啊。”宋老太太委屈啊,但她还是坚强道:“老大家的,窈窈是个好孩子,她与锦瑟虽有不少针尖对麦芒,但我不瞎,看得出来是锦瑟在针对陷害她。” “以前的十三年,我是锦瑟的祖母,任何资源都偏心锦瑟。只是我死前,也想真心换真心,为窈窈考虑,所以——” 老太太双目冰冷道:“我要苏迎蓉给我殉葬。” “母亲?”苏渺意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老太太。 “苏迎蓉为人小气,睚眦必报又心术不正。她幼时是庶女,被多方打压欺辱,便见不得同为女子的窈窈好过。” 顿了下,“苏迎蓉为妇,不曾为老三红袖添香,为母,从未教养过两个孩子的课业!大雍重孝,我死后,宋府早晚都要分家,届时无人压制苏迎蓉,只怕窈窈被她害苦。因此我死后,你便每月给她下药,让她暴毙。” 苏渺意久久未言。 宋老太太用力握住她的手道:“苏迎蓉对你有杀母之仇,你难道忘了吗?!我不计较宋锦瑟害我,难道你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苏渺意抿了下唇,点点头。 宋老太太这才放心,又说到了她的嫁妆安置,虚弱道:“老爷子在世时说过,他的产业一半给窈窈当嫁妆,剩下一半你们三房分。我亦与他一般。至于这帝姬之位,便传给宋阮,也免得有人嫉妒窈窈,做出不当之事。” 说了这些,她也有些累了,这就传三房的大人都来到厢房。 又交代她死后不许有人怪罪宋窈,宋窈开药一事也让诸人烂在肚子里。 折腾之后,“听闻阮阮最近写了些画本子,拿来给我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毕竟今晚可能就要死了,她一定要抓紧时间熬夜,争取汲取一点知识,不能浪费时间。 只是也不知道是宋阮画本子里的黄埔铁柱和欧阳翠花的爱情太过油腻,还是怎么的,给老太太恶心的闭眼直接睡了。 等她睁开眼时,整个屋子天光大亮。 喜春堂内供了菩萨,檀香裹挟着屋外的花香飘过鼻尖。 宋老太太吧唧了一下嘴,满嘴的苦味儿,又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开口道:“想吃水晶虾饺狮子头红烧肉樱桃肉小馄饨和水晶糕。” 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之前老太太上吐下泻,什么都吃不下去。 苏渺意赶忙叫了借住在府上的刘御医给老太太把脉,“您快给我母亲看看,她的病是不是痊愈了?” 老太太看上去精神抖擞地,甚至因为睡了个饱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对着空气挥了挥——不为了干别的,就为了干这个世界。 刘御医给老太太把脉,故作惊讶道:“奇迹!这简直是历时长河中的奇迹!这样严重的病都能在六小姐那样鬼斧神刀的手里被治好,宋府真是祖宗显灵啊!” “不不不,分明是我乖孙显灵!”老太太还是很拎得清的,求神拜佛,都不如她乖孙妙手回春。 如今她不用死了,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天知道她之前有多么绝望,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果真是天不亡她! “快,窈窈呢!窈窈在哪?我要好好感谢她!” “祖母,窈窈被我爹拖着上街乞讨啦!”宋衍之道。 宋老太太:“……” 这样像话吗?好宋清礼这个不着调的,看来下次她死之前,得带上三房这对夫妻啊。 (本章完) 第12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126章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老太太没有驾鹤西去,这是宋府的大喜事。 无论是宋窈,还是跪在外面的苏迎蓉,宋锦瑟乃至于宋灵儿,都得本本分分,一瘸一拐的去到老太太的榻前。 “乖孙孙,快过来,让祖母好好亲亲你!” 死而复生后,宋老太太对傅枝更是赞不绝口,她说,“你没白疼祖母,又是给祖母安神香,又是给祖母看病,祖母才从鬼门关回来,你是祖母的恩人!” 她本以为窈窈这个岁数,做点安神香什么的,都是顶天的好了,谁能想到,还能有这种活死人肉白骨的手腕。 她不过喝了一碗药下去,嘿,人就没凉成!白瞎她给自己定制的梨花木制内里刷粉漆大棺材了! 宋窈谦虚,眼神真诚,“祖母,我就有点小本事,咱们一家人,不要说谢字。” “是啊母亲,窈窈救你应当应分。要不是我看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因此不眠不休,没少下功夫教她蕙质……嗯,蕙质仁心,医术仁心……哪能有你们祖孙俩互相吹捧的今天。要我说,您要真想谢,对我好些就行。”宋清礼厚颜无耻的开口道。 他这句话里的居功至伟和臭不要脸,全部泄露出来。 众人听了,都很尴尬。 宋老太太根本不会理他。 然而宋窈一只手被老太太拉着,另一只手却被宋清礼拉着,她听见她父亲感慨,“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宋清礼话落,苏渺意这次真的是一时没忍住,“呵呵。” 房间内很安静,她的声音很突兀。 宋清礼:“?” 宋清礼瞪了苏渺意一眼。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 好在宋清礼没有道德没有人品,根本不在乎尴尬,一甩袖子道:“烦死了,你们这些个当官的不当官的文人墨客,就知道有一说一,极其要脸。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什么叫做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着,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母亲,我昨夜担忧你发病一宿没睡,跪在寺庙外,肚子受凉,先下去疏解一番。” 其实他就是想跑出去黄\赌\毒。 老太太也不愿意留一个不是真正关心她的庶子在身边添堵,“你去吧。” 宋清礼大喜,走前,不经意撞了下一旁的宋羡予和宋锦瑟。 宋窈眼尖的看见宋清礼顺走了宋羡予和宋锦瑟二人的钱袋子。 乐的他一口牙花子都露了出来,完全不顾苏迎蓉给他递的眼色,逃的比驴快。 是个无忧无虑的真团宠废物草包没跑了。 没了宋清礼这个烦人精,厢房里可算安静下来。 宋窈坐在老太太的榻边,叮嘱了她接下来几日的衣食住行,“不能受风,不能着凉,虽是夏天,但每日都要喝上两碗羊汤,吃些羊肉。让赵嬷嬷给您弄个手炉,暖好手脚和肚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屋子里放冰。” 苏迎蓉觉得宋窈在这里胡乱指挥,嚷嚷,“夏天不用冰也就算了,还要在身上放手炉,你想热死你祖母吗?真是其心可诛!” 苏迎蓉受罚所压抑的怒气,全从这一嗓子里发泄出来了。 “十女九寒,冬病夏养,祖母体寒这是对她最有效的治病方法。你与其在这里与我吵,不如去给祖母熬药喂药,以表孝心。” “窈窈说的不错!你头发比窈窈长一截,可见见识也比窈窈短一尺,有什么资格用你被裹脚布裹小的脑袋在这里嚷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窈窈关到了柴房,不着五六的东西,给我滚去祠堂里跪着,再敢欺负窈窈,我就让老三与你和离!”老太骂道。 苏迎蓉先是一怔,老太太往日里再怎么打骂她,都没有说过让宋清礼和她和离的话,顿时被巨大的恐慌笼罩,她下意识的去反驳老太太道,“清礼爱我,海枯石烂,势要与我共存亡,绝不和离!” “海枯石烂说的好听,你什么时候见过海真的枯了,石头真的烂了?” 宋老太太一个鞋底砸过去,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普信女,滚!” 苏迎蓉果真破防,蹬蹬蹬后退几步,脸上震惊加剧,“原来这才是海枯石烂的真谛!怪不得!怪不得清礼不着家,原来你们都这么不看好我们的婚事!呜呜呜~~” 众人:“……”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傻子被拖下去罚跪,老太太又准备收拾两个孙女。 死前不计较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死成就得另算不是? “宋锦瑟,宋灵儿,你们俩可知错?”她一开始就觉得宋锦瑟不靠谱,果不其然吧,她差点凉了! 宋锦瑟在祠堂跪了一夜,身上沾着清晨的风霜和水珠,看上去楚楚可怜,红着眼辩驳道:“孙女的本心是好的,只是想让祖母长命百岁,宋窈又不是坐诊的大夫,孙女也没想过两种药会药性相冲,归根到底……” “归根到底,就是你不喜欢窈窈,处处与她争,事事与她抢,陷害窈窈闯入太子厢房,陷害阮阮撕毁你的画作!我多次告诉你,阴阳相冲会损害我的身体,可你在乎了吗?我本想把帝姬之位给你,可现在看来,你是难当大任!” 宋老太太毫不留情道:“今日几房都在,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这帝姬一位,我绝不会给一个心术不正的孩子!” 宋锦瑟脸色煞白。 “老大家的,宋锦瑟是你女儿,要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至于宋灵儿,既然太子打了板子,那你就跪在祠堂半月,哪儿也不许去!” 卫小娘吓得脸色大变,扑上前在老太太面前哭,“老夫人,灵儿细皮嫩肉,被打这么一遭又淋了些雨,孩子都傻了,再罚跪,她会死的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动不动容不知道,但宋窈最是心软道:“祖母不妨让卫小娘跟着灵儿一起跪罚,一来不让她们骨肉分离,二来灵儿身边也有人照顾,省的别人说祖母不够菩萨心肠。” “好孩子,你可真是良善。”宋老太太感慨。 卫小娘:“???” 懂了,宋灵儿没救出来,反倒再搭进去一个她呗? 母女俩很快被拖了下去。 (本章完) 第127章 巧合 第127章巧合 苏渺意也带着宋锦瑟走了出去。 老太太虽然没有动手处罚宋锦瑟,但以苏渺意的人品,绝不会放任宋锦瑟这种行为,想来是要被管教许久,不能兴风作浪。 可是不够。 宋窈如今只是斩断了了宋锦瑟当帝姬的美梦,但大伯母回府,宋锦瑟再次有了依仗。 别说什么苏渺意帮理不帮亲,儿女都是母亲身上掉来的肉,除了苏迎蓉这种例外,大多数父母,都是无条件偏疼自己的儿女。 宋窈知道,真要他们把儿女推出来以死谢罪,他们宁可用自己的命,一命抵一命。 反倒是宋锦瑟,为了助叶子辰上位成为皇后,不惜替他毒杀父母兄长,夺得虎符。 “窈窈,窈窈,你可听见祖母的话了?” 怔愣时,一只轻轻摇晃她胳膊的手指打断了她的思绪,宋窈抬头,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神色,“祖母,我刚头晕,没听见您说什么。”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有些担忧道:“没甚。就是叮嘱你,把院里的东西收一收,搬来祖母这里,你也十三了,有空就和祖母学学管家,插画,到了夫家,才不会被人看轻。” 女子出嫁前,管家一事都是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学来的。 但看苏迎蓉的样子,老太太可不指望她。 “你这铺子早晚都要赚钱,老三不靠谱,但他从不坑蒙拐骗儿女的银钱。可你娘不一样,你搬来了,也乐得个清净。” 宋窈愣住了。 老太太一向不管小辈的事情,毕竟操心少,就容易长命百岁,所以宋窈没想过老太太愿意让她搬进来。 这不但意味着苏迎蓉没法找她的麻烦,就连奴才下人和宋锦瑟,做什么之前也得掂量掂量。 走出喜春堂后,赵嬷嬷把宋窈叫到一旁,“这些话本不该老奴多嘴。但老夫人昨晚以为自己……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她交代大夫人毒杀苏迎蓉,把一半嫁妆都给了你。” 可见人心都是肉长得,血缘代表了人伦的关系,却代表不了一个人的偏爱。 宋窈捏捏指尖。 她最初只想着攻略祖母,三分真心七分目的。 如今听赵嬷嬷一番言论,反倒在心里又多了四分真诚,“嬷嬷放心,祖母对我好,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与三夫人离心,唯有祖母父亲兄长是我长辈,这份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 长明阁里属于宋窈的值钱玩意儿都是衣服首饰,这些搬搬,其它的大件儿喜春堂都有甚至更好,宋窈也就没拿。 期间喜鹊奉大夫人的命,过来给宋窈送了两箱珠宝,“我们夫人说,六小姐岁数小,活泼,便让我给您拿了蓝红宝石璎珞,说您戴着肯定好看!” 喜鹊岁数小,是大夫人在灵隐寺外收养的孩子,有幸做了苏渺意身边的大丫鬟,长这么大,只见过宋锦瑟两次,主仆之情很是淡泊,所以并不似夏嬷嬷一般对宋窈鼻子不是鼻子的。 宋窈笑着拿了两盒润肤膏回礼。 正逢赵嬷嬷端着几碟酥饼过来,“六小姐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吧?先尝几块酥饼垫垫肚子。” 宋窈的手还没碰上呢,半夏就是一个摇花手式一蹦六尺高:“不行!赵嬷嬷,这酥饼外一层的花生!我们小姐吃不得花生,一吃就会呼吸困难,那样子看着可吓人了!” 再说直白点其实就是过敏。 赵嬷嬷和喜鹊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喜鹊,“六小姐也吃不得花生吗?好巧哦,我们小少爷也吃不得花生!” 小少爷自然是宋锦瑟一母同胞的弟弟,宋景渊。 他出生起身子就不大好,在宋府住了几年,就被抱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半夏诧异,“只听说过父母不吃某种东西,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喜欢,很少听说过堂兄妹对一样的东西过敏呢。” “我们少爷不过敏!他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女人,不喜欢胡萝卜,不喜欢葱姜,不喜欢细面,也不喜欢软饭,茄子不能炒着吃,得炸着来才喜欢……”喜鹊岁数小,别人一问她就都说出来了。 半夏越听眼睛越亮,“好巧啊,除了女人,小少爷不喜欢的,都是我们家小姐不喜欢的!听说堂兄妹也会长得很像,小少爷和我们小姐长得像不像呀?” “肯定不像啊,小少爷和大夫人很像呢,眉眼间和五小姐有几分相似,毕竟他和五小姐才是亲生姐弟嘛!” “行了!”赵嬷嬷一人拍了一下肩膀,“一点不懂规矩,敢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 “没有呀嬷嬷,我们在小姐面前说的呀!” 两人异口同声,堪称王炸组合。 赵嬷嬷:气死我你们就满意了? 待吃完饭后,宋窈便翻开了济善给她的几本书。 其中有一些讲解入门理论的书,宋窈在修仙界就看见了。 甚至修仙界因为灵气充沛,记录的更加详细具体。 宋窈用了四天的时间,看过了这几本书里的内容。 她记性好,看过一遍的东西很难再忘记。这几本书里的内容除了济善写的,更多的则是主持写下来的,详细记录了自己对五行的理解,对玄学的探索,以及这些年下来遇见的奇人怪事。 宋窈看过后受益匪浅,比在修仙界看的那些个基础知识好了不少。 只是上面有几个地方她不是很懂,需要向济善讨教一二。 正想着,就见半夏匆匆赶来道:“赵夫人登门找您来了。” 赵夫人便是求宋窈替她破七星桃花阵的人,算算日子,这才过去小半月。 可赵夫人却等不及分享喜悦,她一看见宋窈,就激动地跑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宋窈的手:“宋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多亏你摆的那阵法,我丈夫这几日一直闹着和外面那个贱人断关系!那贱人还想到府里做小妾,都被我丈夫拒绝了,今一早就被我丈夫送去发卖了。”比起刚开始的半信半疑,现在赵氏可是对宋窈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谁让那阵法摆上的当天,和她鼻子不是鼻子眼儿不是眼儿的丈夫睡一觉,早上起来就坐在她的榻边哭呢? 说是巧合都没人信啊! (本章完) 第128章 宋窈告状 第128章宋窈告状 “不过小大师,你也知道,我丈夫这点子风流韵事,我不想闹大让别家看笑话被御史台的知道参他一本……那贱人会不会过后来搞我们赵家。” 比起赵夫人的激动和担忧,宋窈可就淡定多了,她带着人走到前厅的椅子上坐着,等半夏给赵夫人又满上一杯茶后,才笑道:“赵夫人,我既然敢给你摆这个阵法,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的,那外室擅用邪术破坏你们夫妇二人的感情,阵法一破自然要遭到反噬,届时自顾不暇,陛下对这些邪术深恶痛绝,她哪里再敢来找赵老爷的麻烦。” 赵夫人闻言心口一松,只听宋窈又道:“对了,若是夫人日后再遇见这般失足少妇,不妨报上我的住址名号,让她们去美容院找我。银子不银子的无所谓,主要是为贵妇人们服务嘛!” 夫妇俩的事情解决了,可不就轮到赵夫人帮她打响名号,一传十,十传百陆陆续续有人找她做生意了吗? 对于宋窈来说,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若是遇见了达官显贵,一来二去,又多了个门路。 赵夫人笑颜如花,一拍手道:“小大师放心,您帮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宋窈一听这话就舒坦了,看赵夫人的样子,以后亲朋好友有点什么问题,都能给她介绍来。 果然,赵夫人下一句话就是:“我在乡下的一个表妹生意做大了,准备举家搬来长安城,到时候小大师可得帮着看看宅子的风水布局。” 阳宅风水学嘛……宋窈笑了笑,“这是自然。” 说完话,想到后日便是青竹书院的月末考试,就起身,不再打扰宋窈冲刺全院倒数第二。 “小大师,那我就先告退了。” 赵夫人起身,临走到马车后,掀开车帘,“对了,小大师,不知你有没有听闻……” “嗯?”宋窈抬头看她。 “看我,您肯定听闻御史中丞府上的事情了,是我多嘴,我先告辞了。” 宋窈:“……” 等等,我没听闻啊! 你勾起我的好奇心就走合适吗? 不过也不管宋窈多好奇,两日后,便是青竹书院一年四次之一的大型考试。 不但是学院,朝堂之上也十分重视四大学院学子的考试,皇帝特派皇子,礼部官员和御史台各个官员在休沐时去往四大学院监考。 据闻其中考题除了四大学院的几位院长共同所出,皇帝也在闲暇之余出了道策论。 不是宋窈想吐槽皇帝。 实在是对方,不是想空手套白狼要学子的画,就是大笔一挥两道策论,真当学子们很清闲吧? 上次春日宴,她拔得头筹,赏银到现在都因六部哭穷没给到她手里。 宋衍之考试前一天就把笔墨纸砚都给宋窈准备好。 早上一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是他第一次靠走后门和宋窈一起去念书,衣着打扮十分得体,并未戴上自己的碎花头巾。 竹一竹二的学子在书院早读,一路走来基本都是竹三的学子。 关于这次四校的考试,所有人议论纷纷。 “咱青竹书院这次肯定又是垫底。别看陛下孝顺太后,把好的先生都给到了咱们书院,但有什么用?一群女子,拖累了我们争夺四大书院之首的机会!” “李兄这话我不赞同,同样的试题,宋五姑娘的成绩可是打压书院大片男子,谁说女子不如男?” “但这满书院能有几个五姑娘?远的不说,就说六姑娘,那垫底的成绩,不是拖后腿是什么?” “……” 一路上全是这种声音。 宋衍之都快气死了,下定决心道:“阿妹,这次我交白卷垫底,以后他们就不会拿倒第一抨击你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倒第一,他们也会抨击我有个傻哥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男声响起道:“所有竹三学子,肃静,尽快拿笔墨纸砚进入考场,不要在外逗留!” 这声音颇为雄浑有力,从第一考场喊道第四考场。 四声过后,书院的学子们也安静下来,依次由书院夫子认脸,检查随行物品后去到自己的座位上。 很不巧的是,宋窈和宋灵儿以及宋锦瑟分在了同一个考场。 这个考场大多都是宋阮宋窈这种成绩不太好的学子,所以宋锦瑟一进来,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她依次对着考场里的同窗们打过招呼。 宋锦瑟被安排在宋窈的左手侧的一列考试,两个人的距离挨得不算远。 离考试还有一小段时间,宋灵儿特地拉了下因为同样罚跪还抄佛经因此脸色苍白的宋锦瑟一把,“堂姐,你一会儿答卷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卷子遮好,不能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抄袭你这些年来努力的成果。” 他们这次来监考的是御史中丞,为人严厉,在朝堂上便是连当今丞相,皇子都敢闻声弹劾的无情三郎,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宋锦瑟知道这点,她瞥了眼宋窈的方向,笑道:“我相信窈窈不是这种人,她都有自信要在年底拔得头筹。私下肯定花了不少心思,灵儿,这种随便质疑别人的话以后还是少说。”宋灵儿“噗”一声笑出声来,“她吹牛姐姐也信?别说拔得头筹了,能考个倒第三都是祖上积德了呢!” 约么是苏渺意这段时间的教育,让宋锦瑟收敛了几分,并未接话。 但周围众人却热火朝天的讨论了几句宋窈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才消停下来。 很好! 记吃不记打是吧? 宋窈可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手里的小石子随手一击。 正中宋灵儿的手腕。 宋灵儿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一疼,尖叫一声,连毛笔都掉到了地上。 正请大皇子和太子殿下一起进来监考的御史中丞面色一冷,目光冷冽扫了过去:“考场重地,何人喧哗?” 众考生齐刷刷的看向宋灵儿。 宋灵儿:“……” 宋灵儿只恨自己不是个哑巴,又恨自己没办法土遁,在大皇子,太子都在的场合里,迎上御史中丞的目光,脸唰一下爆红。 她下意识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喧哗,是有人打我!故意打了我手腕,我实在是太疼了,所以我才……” 御史中丞憔悴的眸子一冷,“众目睽睽之下谁敢打你!还在这里胡诌八扯,我看你就是平日里交不上课业说课业落府里的学子!再敢喧哗,就给我离开考场!” 宋灵儿:“……” 宋灵儿冤啊,她真是比窦娥都冤啊,好不容易说了真话却没人相信。摸着自己的腕骨,目光扫视一圈,看见脚边的一个小石子。 是谁拿石子砸了她?! 宋灵儿愤恨地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宋窈的身上。 宋窈腰背笔直,标准的小学鸡坐姿,对上宋灵儿的目光,挑衅地挑了挑眉。 “宋窈!”宋灵儿一下子就被激怒了,竭力压制声音,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宋窈举手,更狠道,“周中丞,我庶妹她又大声喧哗了!” 宋灵儿:“……” 御史中丞:“……” 众人:“……” —— 窗外的钟声一响,便到了考试的时间。 御史中丞独自一人开始发放试卷。 没办法,谁让这考场莫名其妙就来了个大皇子和太子殿下呢?肯定得他这个打工人,人下人来干这些体力活。 考试一共有两天,分别考法令、算术、书法、文才、政论等。 第一天上午要考的就是明经,所谓的明经,考的就是背书。 打开四书五经任意一本,任意翻开一页,找出一行字学出来,然后让考生补全这一行后边的几个字。 然后随意挑一句话,让考生解释其中的意思。想考过这一科,基本上得把所以课本都全文背下,想靠运气过关是很难的。 但宋锦瑟这种夺人气运的自然除外。 宋窈把卷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随后开始答题。 天道酬勤,但她的情况和其她学子又不一样,每次考试没写几个字,不是头晕眼花就是坏肚子想去茅房。 好在这段时间她抢回了不少气运,情况有所好转。 提起笔就是从后面分数多的题向前答去。 考场上无人喧嚣,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之声。 君晏坐在首座,目光平淡。 大皇子于他身侧,半眯着眼睛摸鱼打发时间。 唯有御史中丞拖着疲惫的身子走来走去,目光凌厉,逼得一众学子无人敢抬头作弊。 更不必说奋笔疾书的宋窈。 起先挥洒自如,可越往下写去,却越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桎梏破她停笔。 额头的密麻的汗意划过鼻梁,鼻尖,隐匿在下颚线,衬得整个人的状态十分脆弱。 宋锦瑟却如鱼得水,脑海中自有一套章程,镇定自若。 君晏从椅子上起身。 在宋窈眼前一黑的瞬间,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宽袖挡住了他握向宋窈的指尖。 源源不断的暖意流进四肢百骸。 “六姑娘,可无碍?” (本章完) 第129章 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第129章追求刺激,贯彻到底 “不好说。”宋窈终于提起几分精气神儿,在宣纸上写道:“殿下摸摸臣女,臣女或许还能坚持用两条腿走出考场。” 顿了下,十分卑微,“而且不出意外,未来的几门考试,臣女都离不开殿下的手。” 然后在末尾画了一朵潦草的牡丹花,配字:送给殿下。 君晏:“……” 宋窈这要求提的算是十分大胆了,别说是未婚夫妇,便是成婚的夫妻,都不会在这种地方拉拉扯扯,有辱斯文! 更不必说,宋窈与叶子辰有婚约,而他又是一国太子。虽说没人敢往两个人的方向看,又有宽袖遮掩,但一旦有胆子大的呢?一旦宽袖没遮严实呢?一旦他站宋窈身边太久惹人怀疑呢? 君慕臣妻,传出去了他这太子不要做了! 君晏气愤于宋窈只知追求偷\情的刺激感,根本没有表露出给他名分的意思,更气愤于…… 看着小姑娘惨白着小脸,在生病脆弱时像只雏鸟一般依赖,离不开他的样子,他竟心软地没有收手! ……不过也罢,看在她这么可怜又这么离不开他的份上,男人纤细修长的指尖紧紧扣住了宋窈答题的右手。 耳尖红红,又色厉内荏压着嗓音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没办法腾出手答题的宋窈用左手艰难写道:“你好骚啊。” 这操作真的好骚好让人窒息啊。 她答个题也真的好难啊。 君晏:“……” 良好的皇室教育和作风让他没有甩下宋窈的小手当场翻脸,却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把泄愤。 宋窈:“!!!” 宋窈心跳如鼓,脸“唰——”一下就红了,明明知道不会有人看见,却还是不争气的做贼心虚,不敢抬头,生恐对上众人诧异的眸子。 这样也太羞耻了…… 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无孔不入,和压在她身上的手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侵略和占有欲,宋窈抬眸就能对上他白皙紧绷的下颚线,整个人呈现出无端的精神紧张。 “答题,不要觊觎孤。”君晏抬手,慢吞吞地抚过宋窈的小胳膊,鬓角的黑发垂落,半遮住眉眼,浑身透着一股摄人的清冷气。 他的手纤细柔滑,像是带着一股电流,隔着院服拂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向后颈划过,引起宋窈浑身颤栗。 “你……呜……”宋窈根本受不得君晏帮她夺气运时带给她的爽感,小幅度推着君晏腰腹的手都在抖,“别动了……好多人……” 她的语气都染上了哭腔和紧张,“别再摸我的耳垂呀。” 说话时控制不住地勾着尾音,嗓音带着点绵软的乖巧,君晏眸色一暗,掐着宋窈后颈儿用力,不动声色道:“不是六姑娘想追求刺激?孤这才帮你贯彻到底啊。” 宋窈:“……” 她不是,她没有,别瞎说! 宋窈红着小脸喘息,泪汪汪的反思,不就是拿回点自己的气运吗?怎么就跟和君晏那啥一样! 再瞅瞅君晏,瞧瞧人家光风霁月的样子! 做了这档子事情,连脸色都未变! 一看就是能成大事,不近女色的掌权者! 这瘦而不柴的胸腹,这白皙滑腻的肌肤,这…… 宋窈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她猛地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看向君晏,“你你你……怎么……” 说好了能成大事不近女色坐怀不乱的掌权者呢,怎么…… 君晏顺着宋窈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 然后松手,理了理自己的长衫,举手投足间有种云淡风轻的矜贵,仿佛现在尴尬的并不是他一样。 所以,尴尬追不上君晏,自然追上了脸色绯红的宋窈。 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来的猝不及防。 “我觉得我还能坚持一下。”宋窈心脏跳的砰砰快,在纸上写道,“要不你回宫解决一下……?” 君晏一脸淡漠的盯着宋窈看。 说真的,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宋窈在今日大彻大悟。 她有些失措地想要往考场外跑,却发现自己被君晏不轻不重地按住。 宋窈:……做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 男人已经逼近他。 往日里和君晏斗的热火朝天的君无贤已经睡死了过去,甚至打着呼。 御史中丞在一侧背对着两人巡逻。 她处在人群的中央,疯狂给脑海中和师姐们,宋阮一起看过的画本子打码,杏眼转呀转的,时刻观察着会不会有人瞅见君晏的不守男德和放荡不堪。 “时间要到了。”男人垂眸,有热气吹过宋窈的耳廓。 宋窈的身子绷紧,君晏低头时能清楚看到她天鹅颈上蔓延出温润的绯红。柔顺的青丝乖巧贴合她的侧颈,衬出一股柔弱感。 “我……臣臣臣女不约!” “你在想什么?孤是提醒你答题。” “……” 宋窈信了他的邪,拿起笔,对上“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的策论,灵光一现,在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赶忙添上她对圣上立皇后之子为太子举动的崇拜,写到太子有贤亦是嫡子巴拉巴拉…… 然后对着君晏讨好一笑,男人面无表情道:“虚伪。” 宋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不知礼数!简直不守男德你听见了吗?! 宋窈无声呐喊。 —— 宋锦瑟呼吸一窒,看着面前的试题,不知为何,脑中的答案忽然断了片。 这满卷子密密麻麻的字她都认识,却一个答案都写不上来! 这种情况只在上次算术时出现过一次,她当时没怎么在意,这一次,却下意识地看向宋窈,想知道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然而,刚一抬头,正对上一道黑色身影。 那不是…… “考场内禁止交头接耳,禁止抬头,安心答题。”御史中丞一抬手,将宋锦瑟抬起来的脑袋瓜子死死压下去,“这么多题,这么短的时间,答都答不完,谁再抬头,那就是心术不正想要抄袭!当取消考试资格!” 一回头,看见抬头看向太子的宋窈,伸手要再砸一个地鼠,却对上太子的死亡视线。 御史中丞:“……” 啊,天好蓝啊!草好绿啊!他好瞎啊! (本章完) 第130章 提出退婚 第130章提出退婚 好不容易走出考场,宋阮和宋衍之二人就在外面等着宋窈。 “……你不知道,窈窈,策论和明法考试时,太子殿下似乎一直都在某个考生身边站着。”和宋窈同一考场的宋阮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一派心有余悸的样子道:“也不知哪个考生那般倒霉,竟被太子殿下给盯上。想来在那种压力下要考个倒第一,给咱们姐妹二人垫底了。” 宋窈:“……嘲讽对方嘲讽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嘲讽了。” 话是这么说着,不过宋窈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在考场纪律严明,没有人看见君晏和她的小动作,不然她不光是脸丢光了,这会儿都得和君晏一起被游街浸猪笼沉塘以儆效尤! 不过想起君晏那里的反应,宋窈又有些哀愁。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这日子往后可他妈怎么过啊! 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嘲讽的嗓音,“御史中丞,您老不赶紧去找您孙子,还有闲情逸致跟着咱们来监考啊?不愧为舍小家为大家的千古第一人,真是咱们百官之表率,就是可惜啊!儿子死了,唯一的孙子又丢了,往后周家后继无人啊!” 御史中丞跟一个年过五十的同僚站在一处,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宋阮跟在宋窈身边惊讶道:“说御史中丞的是谁啊?怎的嘴巴这样毒?我瞧着御史中丞虽然面冷但心善,拿着人家儿子孙子的情说,这不是往人家心口子上戳吗?” 宋窈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中年男人嘲讽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周中丞的儿子平白无故断我儿子一条腿,后被敌军万箭穿心死在战场上,如今他连唯一的儿子也丢了,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开眼?” 御史中丞怒斥,“温煦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儿子当街纵马,造成三死一伤,我儿怜百姓无辜,不得已当街斩马,谁不知道你儿子是自己摔下马背摔断了一条腿,你作何空口白牙污蔑我儿?!” “污蔑?” 温煦风冷哼一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姐夫乃和硕亲王,我儿犯错该由开封府受理,由得你儿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老匹夫,我叫你一声中丞是看得起你,少给脸不要脸!大家巴结你,是因你儿子军功赫赫,如今你儿子惨死,周家每况愈下,你还想求见济善大师?谁不知道济善大师在绘聚灵符给陛下摆聚灵阵没空理你!不过你若是识相……” 温煦风将大腿打开,一拍手道:“就钻我胯下,我请我姐夫帮你一把怎么样?” 御史中丞差点被温煦风这个纨绔给气晕过去。 宋窈站在一旁也冷了眸色。 温煦风是谁?叶子辰的亲舅舅,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和硕亲王不知道塞了多少银子给他在礼部谋了个一官半职沾油水,要是知道他打着和硕王府的名号这样折辱朝臣,坏他们的野心大计,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过去! 宋衍之显然也想到对方的身份了,眉心一皱道:“窈窈,我们走吧。” 宋府与和硕亲王有姻亲,老爷子在世时,为了维护这段姻亲,每年都给和硕王府塞不少银钱。 温煦风算宋窈长辈,小辈们在这里看长辈的热闹,于理不合。 侍御史扶着双目赤红的御史中丞,小声劝道:“你可不能犯糊涂,见不得济善大师就想别的法子,温煦风的话可不可信!” 话罢,一道清冷的嗓音在人群后响起,“我这里有见济善大师的信物,不知周中丞可要?” 有见济善大师的信物?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窈。 御史中丞眼里迸发出欢喜,等他看见说话的人是宋窈时,眼底的惊喜逐渐化为失望。 无他,只因宋窈的年岁太小,和济善大师来往的都是朝中显贵,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孩子。 宋衍之想了下,邀请御史中丞上了马车,“家妹与济善大师有些渊源,可帮您引荐。” 温煦风闻言大笑出声,“引荐济善大师?你们的爹娘可是王公贵族?竟敢大放厥词!大言不惭!” “温大人此言差矣,我爹虽不是和硕亲王,我却也知道,我等在长安城内歌舞升平全赖边关将士马革裹尸!周小公子乃忠烈之后,周公子身陷囫囵为的就是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他身死道消,我有幸与济善大师相识,替周中丞引荐,是望周公子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宋窈掀开车帘,掩住满眼憎恶,言辞激愤道:“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心怀感恩,和硕王府家大业大,我等自然不能睥睨,只是边关将士若是知道自己马革裹尸却换来家中妇孺为人践踏,不知死后可能明目,死后可敢明目?!” 宋窈的一番话,让原本还围在书院外看热闹的学子们顿时间变了神色,满腔热血。 他们想起,周公子在世时最是嫉恶如仇,他与宋府大郎曾浴血奋战,为百姓舍生忘死,后宋府大郎九死一生被封为镇国将军,而周家大郎为了一城的百姓死在了昌平一战。 长安城内花团锦簇,无人不仰仗边关将士,如今和硕王府却这般欺辱将士家眷,不免染上怒气。 “不过是区区贱民,一个吃了科考的福成了中丞,一个靠着杀人成了将士。为国捐躯就是他们的本分!”温煦风丝毫看不懂局势,拢了拢自己的江南织锦金丝绣长袍道:“容貌寡淡,一身小家子气,你是宋府的六姑娘,我侄子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呢就敢对长辈大呼小叫,过门了可还得了?!” 宋窈眼底精光一闪,顺水推舟道:“院中夫子教我们礼义廉耻忠孝节义,若是和硕王府口中的孝顺是打压烈士之子,我看这婚事退了也罢!” “轰——”的一声,宋窈这话霎时在人群中炸出巨大的水花。 宋窈,一个爹娘连官身都不是的身无长物的十分爱慕叶子辰的宋家六小姐,竟然要和叶府提出退婚! “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耗子都能给猫当媳妇儿了!” “可这婚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窈想退婚,怎么也得经过长辈同意吧?” “我看她就这么一说,叶世子这般光风霁月,她如何舍得?” “得了吧!温大人都说了,看不起咱们这些非亲王出身的贱民,人以群分,焉知叶世子私下是怎么看待我们的!” (本章完) 第131章 测算方位 第131章测算方位 …… 四周叽叽喳喳的讨论声让宋窈红唇微勾。 温煦风这人有多蠢多坏,宋窈上辈子就见识的一清二楚,无勇无谋,欺软怕硬,仗着自己姐夫是和硕亲王没少在乡下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待到叶子辰父子俩在当今陛下殡天,举兵谋反当上皇帝时,温煦风更是水涨船高,朝堂上下无人敢惹。 这样的小人,该死,却也比叶子辰那群狐狸更好利用。 这不,和硕亲王表面不是归于二皇子一派结交朝臣吗?今日她便由温煦风之口先给他扣一个打压将士遗孤的罪名,届时再有官员和夫父子二人来往,总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他们心中的贱民贱命? 便是相信叶子辰父子俩的人品,可有温煦风这样一个拖后腿的亲戚,精明人哪个不怕殃及池鱼想要和二人保持距离? 马车驶向来福客栈。 落座后,宋阮替御史中丞倒了杯茶水。 老人家特别的不好意思,根本没有在考场时的严厉,“因为我孙儿的事情拖累了六姑娘,我真是……” “周大人不必自责,便是没有周家一事,我与和硕王一家也是要有此一遭的。” 说着,便带人去到了济善的厢房。 济善所住之处,乃是布了阵法的,寻常人不知道他在此处,知道的,也没办法走进去打扰他。 济善休息的门外,有宫里的侍卫把守。 御史中丞原本不信任的目光,在见到他们时,便改变了不少。 直到屋内传来济善的声音。 传闻中悬壶济世的大师,慈眉善目长得很是俊俏。 周长满一个没忍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大师,您帮帮我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一跪,真是结实,听着声音,宋窈膝盖都跟着疼的不行。 济善要他起身,“贫僧不过一介小僧,当不得如此大礼。” “大师当得!大雍谁不知大师一身本事!”周长满不肯起身,老泪纵横道:“还望大师为我解惑。” 济善早就算到有此一遭,只是他并未回答周长满的话,而是看向宋窈道:“贫僧给你的书,你可都看完了?” 宋窈点点头道:“看完了。” 济善想了下道:“既然人是你请来的,那一会儿便由你来给他试着算算命,如何?” 他只是想看看宋窈的天赋,若是宋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别学了,耽误时间耽误事儿。 尤其他这段时间,已经和陛下说好,待他为陛下做出聚灵阵,滋养陛下身体,陛下就赏他黄金万两。 等他把银子给了宋窈,他们二人自然银货两讫。 哪曾想,周长满一听济善的话就忍不住了,“大师,我家孙子这事真的特别急,耽搁不得了啊!” 他真的很感激宋窈待他来看大师,但是生死攸关的事情,真的不能让宋窈来练手啊! 济善摇头道:“施主放心,贫僧会待在一旁看着的。” 如此,周中丞才放心。 宋窈看向他的面相,下眼睑处的子女宫凹陷,有淡淡黑气,表面他无儿女缘法,泪窝处又有黑痣斜纹,表明他要为孙儿操劳。 不仅如此,他的鼻尖还有一点灰气。 《周易》将鼻子看做面相十二宫之一,代表着财帛宫,又名财星,显示物质方面是否充裕,老爷子鼻梁巨挺,丰满,可见周家有钱,近日却破了财。 结合子女宫来看,宋窈在周长满焦急的心情下开口道:“周大人的小孙子是否带了一大笔银钱出门而后才不知所踪?” 周长满一听这话,当下变了脸色。 他孙子走丢一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知道他孙子带了一大笔银钱出门的只有他一人。宋窈是怎么知道的?哪怕她看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也足够让周老爷子重视起来。 济善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宋窈。 虽然他也能看出来御史中丞家里出了何事,但他是跟着师傅学了好多年才能一目了然,宋窈才学了多久? 七八天还不到吧?相面想要出师怎么也得用个三四年,她倒好……竟这般有天赋吗? 济善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周长满老泪纵横,羞愧道:“对,小大师你说的太对了!我孙儿四日前,为了我与来我府上打秋风族人发生口舌之争,我却碍于人情世故拍了他一把,他愤怒下带着他爹给他攒的老婆本离府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我去与他交好的孩子家都找过了,可没一个人见过他,”周长满哽咽着,“倒是府衙的官差问道过一个妇人说我小孙子,往城外去了。他才七岁,白白净净一个孩子,城外哪有我们的亲戚,我真怕他……” 以老爷子对孙子的了解,离家出走也就是走个形势,要不得半天就得回来,可现下…… 宋阮和宋衍之听的一阵唏嘘,这老爷子也是不容易,这么大岁数了,四处求人救孙子。 “小大师你既然能算出这个,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孙儿在哪个方位?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他说完这话,宋窈和济善二人都看向他的福德宫,也就是眉尾处,走势凌厉饱满,再看那子女宫,虽中部凹陷,但外侧饱满。 可见周小公子还活在人世。 周长满激动地站起身,疲惫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忙道:“小大师,你说真的?我孙儿真的还活着?!” 宋窈点点头,开口道:“你可有你孙儿平日所带的贴身之物?我可为他测算方位。” “我这次来的匆忙,若说贴身之物……”周长满翻了半天,从衣衫里翻出一个玉做的貔貅,“这是我儿子送我孙子的满月礼,他经常拿在手中把玩,应该是这次离家出走计划的不够详细,所以忘了拿走,可以测吗?” 宋窈点点头。 于是,屋子里的人都来了兴致,一双双眼睛看向宋窈,他们都想知道,一个玉貔貅,怎么就能测出来方位呢? 宋窈拿出四枚铜钱,扔在木桌上发出声响,让在场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四枚铜钱代表四个方位,她上下抛着手里的貔貅,在铜钱落到各自方位后松手。 只见下一秒,嘴巴微张的玉貔貅精准的咬住了东、南两个方位的铜钱,吞在口中。 我天! 高手啊! “敢问小公子生辰八字?”宋窈又问道。 周长满来不及震惊,下意识报出孙子的生辰八字。 宋窈用他的八字预测出八字的五行属木,五行相生,水生木,排演天干地支算出小公子最后所在之处。 宋窈道:“东南处三千里地的一处深山老林里。” 济善与周长满二人大骇。 宋衍之推了周长满一把,“快去啊,不想救你孙子了吗?” “对了,周大人去的时候不妨多带些官差。进到林子后,会遇见一条溪水或是瀑布。沿着那条溪或瀑布的方位走,就能找见人了。” 真的假的啊? 编故事编的都没你嘴里说的这么神乎其神唉! 周长满看向济善。 济善一脸复杂地点头。 宋窈算的准吗?肯定是准的,因为他也能算到周小公子被困在东南方位,可再多的,他也不敢确定了。 尤其是按照生辰八字推演术,他能推出来小公子那有溪水或者瀑布,可东南方向有那么多坐山头,一座座找过去,小公子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若非宋窈…… 济善叹了口气,有些羞愧。 亏他还想让宋窈知难而退,殊不知,他的本事和天赋不及宋窈千万分之一。 宋窈这样的孩子,才是天生为了玄学而生的。 有了宋窈的叮嘱,周长满不敢再耽搁,赶忙找到了官差,让他们去救援自己的孙子。 这群官差最近没少为了老爷子家里的事情奔波,都觉得那孩子凶多吉少,不怎么愿意动身: “周中丞,实话说了吧,咱们长安城每年那么多起孩童失踪案,要是每个都像你家似的,天天要求我们出去给你找,那我们官府也不必帮老百姓断案,干别的事情了!” 周长满听见这话,满心酸楚,说出了宋窈告诉他的方位,官差们半信半疑,“您可是咱们大雍的肱股之臣,怎么能信这种歪门邪道呢?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咱们都找不到的孩子,她一算就出来了?那以后是不是我等查凶杀案,让她随便算算,就能算出凶手是谁了?” 也不怪官差们有这种想法,前两天,老爷子就找了个道士,到处借钱,花了几千两银钱,算他孙子的方位,说什么破财免灾,结果呢? 可怜老爷子一大把岁数,没了儿子,为了孙子四处奔波被骗。 “不会的!小大师真的很有本事,济善大师也说她算得准,诸位!我儿子就留了这么个孩子在人世,若是没了,我下地底下都没办法见他,求诸位再与我跑一次吧!” “……行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咱们这还有别的事儿干呢!” 官差们松口后,老爷子又是一顿千恩万谢,跟着众人赶往深山老林。 (本章完) 第132章 济善破防 第132章济善破防 一千里外的深山老林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到的。 待周长满走后,宋窈便见济善兴致勃勃地对着她招手道:“贫僧给你的几本书里,虽有记录相面测吉凶之类的,却极少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灵符之类的记载,正巧贫僧今日在给陛下画聚灵符,你如此有天赋,不妨在一旁学着看看。” 谁都喜欢天赋异禀的孩子,济善自然也不例外。 自千年前灵气稀薄后,许多佛家道家的阵法消失在历史洪荒之中。 主持大师对聚灵阵等阵法的使用,都是根据玄虚派残存的只言片语自己悟出来的,聚灵的能力肯定不如上古阵法,却也能滋养身体。 这等阵法,还是他都是跟随师傅学了七八年后师傅才逐渐教他的。 既然对方开了口,宋窈也想见见他们是如何画符的。 结果没曾想。 济善说完这话,竟去隔壁沐浴更衣焚香一番,随后设坛祭礼。 只见他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用极其优雅的文言文闭眼向天道诉说所求之事, 祷告结束后,取出朱砂,笔,黄纸,凝神静气,跪坐不语,开始画符。 画符必须要采用上等朱砂,嘴中念咒,一气呵成,中间不能间断,否则符纸就会失效。 当一张聚灵符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成型时,济善这才起身,含笑看向宋窈,那眼神带着普动众生的悲悯,带着教书育人的智慧和独孤求败的寂寥。 “如何?施主,你,学废了吗?” 宋窈摇摇头:“你的符,好像废了。” “啥?!” 济善寻声望去,可不咋滴。 那黄符虽是一股作气画完的,却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显然是张废符。 济善:“……”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破防了! 对上面前三个小辈一言难尽的目光,济善尴尬又窒息,擦了擦额头的汗,赶忙挽救,“三局两胜,三局两胜!出家人从不一局定乾坤。” 话罢,再次沐浴焚香,再次祷告,再次画符,以及—— 再次破防。 原本想在宋窈面前拿捏一下自己本事的济善:“……” “其实,画灵符很难,一般来说都是五局三胜,这样,你再给贫僧一个教书育人的机会!” 宋窈实在不愿意给了,一把夺过他的朱砂笔,在黄纸上画符,从落笔到收笔,一气呵成。 济善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唉,施主,你这样不成的,你不沐浴焚香,就是对老天爷的不尊重,你不祷告,老天爷也听不到你的心声,画出来的必然就会是废……嗳?” 济善说着,便见宋窈手中那黄符缠绕着天地间的灵气,随风摆动。 显然灵符成型,可以用来摆聚灵阵。 济善:“……” 济善再也无法强颜欢笑,拿起一面镜子道:“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宋窈:“……” 倒也不必。 她只是没想到,济善他们画符会是这样繁琐的一个过程。 毕竟在修仙界,她师傅都是提笔就画,包括她,也只是在画符时于内心虔诚祷告。 她不知道正规的流程,所以想要多听多看多学,哪曾想,正规流程这么古板。 “不学了不学了。”宋窈摊手道:“济善,你还是于我讲讲书本里一些我没看懂的地方吧?” 济善有些复杂的看了宋窈一眼。 他怀疑天道有点偏心宋窈,他都这么虔诚的祷告了,别说废掉的灵符,哪怕是画出来能够聚灵的灵符,都没有宋窈的威力大。 ……宋窈该不会真是天生凤命出了纰漏被抱错了吧? 济善擦了擦额头的汗,尽量不去想这些事情,先给宋窈答疑解惑。 而一同前来的宋阮和宋衍之二人,则一个致力于写话本子编故事,一个在抄书赚钱养家糊口。 宋窈知道宋衍之下定决心不去赌坊后就是靠给人抄书挣钱,别看挣得不多,一月也有人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给他三两银子。 奈何他太清高,卖艺不卖身,这三两银子,都不够他随便出去挥霍一把的,和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宋阮实在是天壤之别。 宋窈知道他不容易,拜别济善大师后,说道:“三哥,我看你帮忙抄录的书里,除了有一些孤本,还有不少话本子对吧?” 宋衍之提笔的手一顿,下意识开口辩解道:“阿妹,抄录什么并非我能决定,往日都是书店老板拿一摞需要摘抄的书给我,我并未玩物丧志!” “三哥不必紧张。”宋窈端了杯茶递到宋衍之手边,“马车颠簸,三哥摘抄会累到眼睛,不妨先休息一会儿,与我说说那些话本子上的内容?” 既然是摘抄,在写的过程中,宋衍之就能注意到上面的内容。 见宋窈没有生气的意思,他略一沉思就道:“都是老早之前的土话本了。什么书生进京赶考路遇美娇娘抛弃糟糠之妻,什么狐妖报恩穷书生,什么公主下嫁赶考才子……” 他断断续续说了不少故事,又有宋阮在一旁补充。 宋窈发现,长安城的话本子大多都围绕书生赶考,狐妖报恩,艳鬼缠身,并不如修仙界的凡人修仙,虐心虐肝,一夜十八次,一胎十宝那么卷。 这是好事,表明只要宋窈愿意动笔把她在修仙界写过的话本子拿到长安城,她还能老书重吃,甚至给宋阮和宋衍之一口饭吃。 正所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 “九堂妹喜欢写话本子,三哥的字又漂亮,我这里有不少关于话本子的想法,不如我说出来给九堂妹,再由三哥摘抄卖出去?” 宋窈看过宋阮写的话本子,虽跌宕起伏,但是有些老梗硬吃,不够吸引。 若是加上她给的挖心挖肺,车祸失忆,带球跑路,宋窈有信心,一定会成为风靡长安城的元素! 宋阮闻言眼前一亮,“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不吸引人的我可不写!” 于是宋窈便随便说了本自己在修仙界写的话本子道:“且说那慕容仙儿本是姑苏城城主之女,她幼时上街游玩,不料被绑匪绑架,关到了深山老林,遇到了年仅八岁的欧阳南北,欧阳南北乃南海鲛人,见慕容仙儿柔弱可怜,凭鲛珠替她躲过一劫,总角之宴,竹马天降,慕容仙儿春心萌动,赠他一枚贴身玉佩,约定会嫁给欧阳南北,谁知,光阴易逝,两人再见,竟是慕容仙儿为了一渔夫之子屠戮南海鲛族,逼迫欧阳南北献出心头血……” (本章完) 第133章 剧情需要 第133章剧情需要 宋阮听着慕容仙儿残忍自私的做法,不由眉心一皱,“这慕容仙儿怎么能为了一个野男人伤害欧阳南北?” “傻孩子,当然是因为她认错了恩人,这才在渔夫之子的挑唆下挖了欧阳南北的心口血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解决的?”宋阮急道。 “傻傻的欧阳南北失去鲛珠后,又被挖血,自然活不下去,他以最后的神力诅咒慕容仙儿不死不灭,随后化成泡沫飞走,只留一块渔夫之子说不小心丢了的玉佩信物。南北死了,仙儿疯了。” 宋阮哭了,“太悲伤了,她只是犯了全话本子男主们都会犯得错误罢了,他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愿原谅她?” “因为剧情需要啊。” “……” 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宋阮和宋衍之一致认为宋窈写的话本子实在太好了。 只要笔力足,虐点强,他们发行后,肯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到时你三我三窈窈拿四成的钱!”宋阮拍板定钱。 眼看着宋阮和宋衍之二人摩拳擦掌,于是宋窈便又说了两个霸道公主和她的替身落跑小侍卫的故事以及凡人修仙传。 然后就不管这件事情,当个甩手掌柜,每天去她的美容院转悠了。 —— 却说另一边。 距长安城一千里外的深山老林中。 府衙里的官差们举着火把,艰难地朝着周老爷子告知的位置走去。 一个年纪尚轻的官差热的满头大汗,抱怨道:“老大,俺们知道周大人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就算如此,俺们也不该来这么偏的地段。老林子里蛇虫鼠蚁多,野兽也不少,若是出事了可怎么是好?” 李捕头无奈一笑,说来也是荒唐,他们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孩子的下落,判断说孩子多半遭遇不测了,偏偏周大人不信,私下里借钱,又给他塞了几百两的银票,硬是让他来这里找人。 “嗷呜~~~汪汪汪——!”随行的一只狼狗猛的叫了起来。 李捕头一群人吓了一跳,警惕的看向四周,却见那狼狗挣扎着跑到溪边,叼起了一枚荷包。 李捕头和手下对视一眼,赶忙弯腰拿过那荷包,摸着那顺滑的质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所用,对着远处喊道:“山脚有发现!让他们都过来!” 李捕头一行人是兵分三路找人,周长满和夏捕头走在另一处,听见声音,急忙赶来,看着那荷包,周长满当下声泪俱下:“是我孙儿的荷包!这是他奶奶给他缝的!我孙儿一定是被人绑到了这里!” 说着,就要继续往山上走去,却被李捕头拦住。 这处深山离长安城极远,四周也未有落户的居民,他们对山上的情况不了解,夜里雾深,极易迷路,贸贸然上山,一旦遇到鬼打墙或者是野兽,出了事情,或许是致命的。 这样的想法瞬时让周老爷子也冒了一身冷汗。 直到下一刻,他听见身边的溪水声,“水……对,大师说了,水生木!水能救我孙子,我们沿着溪水走,再沿着溪水下来就不会迷路!” 说是溪水,其实是一道瀑布,飞流直下后,缓缓顺着石子小路滑下来,成了溪。 济善认识的女娃,自然不会和拍花子勾结害人。 可见,她说出有溪,说出地点,是凭本事算来的! 一行人的表情当下凝重,李捕头吩咐众人道:“按着溪走,放缓步伐,时刻警惕!” 不出意外,如宋窈所说,他们或许会对上拍花子的,把人抓住,立上一功! 果不其然,就这样走了又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隐约听见了不少孩子的哭声和男人的怒斥声。 李捕头抬手,示意众人灭了火把。 跟着,派捕快里手脚最灵活的小王前去查看。 没过多久,小王就蹑手蹑脚走回来道:“老大,一共有三个男人,长得膀大腰圆,是拍花子,他们在吃烤兔肉。距离咱们离他们的距离远,孩子们被困住手脚,在溪边哭。” 一听对方只有三个人,李捕头的紧张和担心全部消失,抽出提前准备的弓箭,“我喊三二一,你们就上。” “三……” “冲啊,兄弟们,杀啊!” 小王带着一群人,生死看淡,拔刀就干。 李捕头:“……” 孩子大了,管不听了。 李捕头叹一口气,在拍花子回神要冲向孩子们时,一个箭羽射入对方手腕。 没有了可以威胁捕快们的筹码,这三个男人很快就被按趴下抽嘴巴子。 毕竟从古至今,拍花子都是让人最不齿的黑色职业。 周长满跌跌撞撞地跑在最后面,“乖宝儿?乖宝儿你在哪?” 周长满帮着一个又一个孩子解绑,最后看见了被围在几个大孩子堆里的乖孙。 喜极而泣,“你吓死爷爷了!” 周乖宝何尝不怕,看见爷爷,嚎啕大哭道:“爷!他们抢了我的金元宝,我爹给我娶媳妇的老婆本,我给你买棺材的棺材本,爷你快帮我抢回来哇——!” 周老爷子:“……” 能哭能嚎,关注的点也不一样,看着是没啥大事的样子。 (本章完) 第134章 五色石 第134章五色石 宋窈帮了御史中丞这样大的一个忙,果不其然,御史中丞在接下来的考试里,变成了一个天生的瞎子,哑巴。 丝毫看不见宋窈和君晏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情骂俏,举止不端。 等到宋窈从考场出来找济善时,还屁颠屁颠揪着孙子的耳朵让孙子给宋窈道谢。 他是有些羞愧,那日得知孙子的消息,走的太过匆忙,没给宋窈银两,“我也是混过黑白两道的,知道你们给人算命得折寿,须得拿银钱,才能抵消老天爷的惩罚。” 他东拼西凑还拿了孙儿的钱,才凑出来了三百两银子。 宋窈却并未收钱,“我与周中丞想见即是有缘,帮您是结善缘,银子就不必了。” 宋窈爱财,却也不是谁的银子都收的。 像是马转运使,月冼,赵夫人等人,府中十分富裕,宋窈银钱收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但周长满就不一样了,他两袖清风,家徒四壁,儿子也没了,宋窈总不好再让他见识人心险恶。 宋窈推了两次,周长满这便羞涩又感激将银两放入自己的长靴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我周府落寞,人人都要踩上一脚……小大师雪中送炭,往后若是有需要,我们周府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罢,拍了拍周乖宝的脑袋。 周乖宝乖巧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谢姐姐,乖宝往后一定向孝顺爷爷一样孝顺姐姐,给姐姐买棺材,烧纸……”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宋窈一个健步捂住周乖宝的嘴巴,“老天莫怪,老天莫怪!”她还想长命百岁呢,可用不着一个就小她五岁的小娃娃给她买棺材啊! 济善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不经意周乖宝的面相,咦了一声。 剑眉星目,天庭凹陷,双眼虽有灵却不够澄澈,本该是受颠沛流离之苦而后封王拜相,后因缠绵病榻四十而亡的面相,却在跪拜宋窈的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待人走后,济善问宋窈,“你可注意到周乖宝的面相?” “天庭饱满,双眸有灵,福德宫锐而平,”宋窈细细回忆着周乖宝扒拉着门缝和她告别的模样,“该是长命百岁,福寿安康,大富大贵之相!” 济善笑着点头,“那你又是否知道,他为何会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济善你这问题问的就奇怪了。相面相面,人家小娃娃的面相长成这样,注定是一出生就得老天爷偏爱,要他一生顺遂呀!” 济善叹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又刚入玄学的门儿,宋窈根本就没有下意识注意到周乖宝刚进门时的模样,便提醒道: “应是我给你的书上没有写到。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实一个人的面相并不全是一成不变的。像是周乖宝,他是本是天生的早死之相,而跪拜完你之后,周乖宝周身带上了一股难言的因果祥瑞,改变了他的面相,此劫一过,他才将前途似锦,长寿安康这样的好命格。” “等等……济善,我没听清楚呀!你说他是跪拜了我之后,才有这样的命格吗?” 宋窈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又呆又萌的样子,“真的假的呀?可这命格很好吗?我真的这样厉害的吗济善?” “为人父母所求不过子女平安顺遂,然而人吃五谷杂粮,为生活操劳,能做到平安顺遂的又有几个?你给予周小公子长命百岁,又予他一生顺遂大富大贵,你说这样的命格好不好?” “好!”宋窈拍手道:“好极啦!若是往后谁想天生好命,便来拜一拜我,我便能挣好多钱囤好多粮啊济善!” 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什么,垮起个小脸道,“可是济善,若是有人欺负我,我给他打跪下,他不会也变的好命吧?” 不行,这可不行! 怎么能让坏人有好命呢? “周小公子跪你,是因你救他在先,他入了你的因果盘,才会被你的大气运影响,入了天道的眼,得了天道的垂怜。” 他虽然没法看出宋窈的凤命,却能通过周乖宝面相的改变,看出宋窈身负的大气运。 气运这东西,是很玄妙的,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但是呢,凡是靠近大气运者,大多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避开一些原本该遇到的祸端,亦或者是像周乖宝一样,靠着大气运者,逆天改命。 宋窈得知自己的气运还能这么用后,又惊讶又觉得不愧是我。 她像是不经意的问道:“济善,我的气运这么好,若是有人抢了我的气运,该怎么抢回来呢?” 济善有些诧异宋窈的问题,“你是说偷气运吧?这是上古邪术,到如今,大气运者越来越少,便是玄门中人也不会那种邪法,若是你实在担心,贫僧便替你施个阵,不让懂玄学的,窥探出你的气运。” 宋窈其实想说她的气运已经被抢了。 但想到,灵隐寺似乎与宋锦瑟的关系更亲密些,便没有说出口。 何况济善瞧着也不像有办法的样子。 那天傍晚,济善瞧见宋窈的神情十分低落,从一堆破铜烂铁的包裹里翻出了一条观音的吊坠,“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吊坠,说是用女女娲补天时留下来的一块五色石雕刻的。贫僧把它赠你,愿它保你平安。” “女娲补天留下来的五色石,为什么要雕观音?你觉得你师祖礼貌吗?” 济善:“……” 话是这么说,宋窈还是将吊坠带到了脖子上。 心事重重的赶回宋府。 听宋锦瑟上辈子所言,她们二人一出生时就被换了命。 因此,换命一事,与宋锦瑟无关,该是与宋锦瑟亲近之人有关。 二房从不参与府宅争端,宋家的二郎十三年前岁数都很小。 祖母吃斋念佛,为人公正,十分害怕业报,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大伯常年在战场,宋锦瑟出生后一年,他堪堪回府。 但苏渺意却时常进出佛寺,烧香拜佛,接触的不止有僧人,更有不少道士…… 而苏迎蓉呢?成日哭哭啼啼,跪拜观音求子想要一举得男。 还有在宫里的一位贵妃。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三人在宋窈心里都有嫌疑。 (本章完) 第135章 苏贵妃求福 第135章苏贵妃求福 却说也不知是不是宋窈在心里盘算了太多遍。 第二日,那宫里的贵妃,竟真来到了宋府。 只是她这次来宋府,并非跟回府省亲时那般大张旗鼓,而是跟着陛下两个人,微服私访。 皇帝去探望了宋老太太,苏贵妃这才由宫女扶着,欢欢喜喜去宅院找姐姐与侄女二人。 却得知,宋锦瑟至今跪在祠堂,每日抄写佛经。 厢房外的暖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内,天卷舒云。 苏渺意堪堪给苏贵妃行了一礼就被人拉起。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姐妹二人,不用讲这些个虚礼。” 苏贵妃说着,带着苏渺意坐到一旁的石椅之上。 有光划过苏贵妃瓷白的小脸,映射出她与苏渺意有着六分的相似的脸,只是苏贵妃身上带着股天然的匪气和不拘小节的英气,与苏渺意的温婉大相径庭,正是这骨子截然不同的气势,衬得两个人的长相也有了极大的不同。 两杯茶下肚,苏贵妃开门见山道:“在我看来,锦瑟吧,岁数小,急功近利也很正常,她并没有判断用药对错的能力,你当娘的,最该做的是替她和你婆母解释,而不是罚她跪在祠堂。” 苏渺意略微皱了下眉,她并不认同苏贵妃的观点。 宋锦瑟已经十三岁了,及笄之年,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不能因为她小,不懂药理,就可以随便害死别人。 “她不喜欢窈窈,和窈窈攀比,怕婆母将帝姬之位给窈窈,这才鬼迷心窍。”苏渺意叹了口气,“窈窈和她一样大,却出落得聪明大气,从不会做这样没分寸的事情。” “而且阿妹,你有想过没有,婆母真要是出了事情,窈窈也要因为锦瑟的行为付一定的责任。” “我只知道老夫人没事!既然如此,为何要罚我的锦瑟?” 苏贵妃一脸怒容,“何况宋窈本就是那贱人的女儿,她娘害了我娘,父债子偿,她就该一辈子给锦瑟当牛做马!我看阿姐是糊涂了,不打压仇人侄女,还为了她罚锦瑟!你忘了锦瑟才是你女儿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可不觉得苏迎蓉这种狠毒妇人能生出什么好女儿。 阿姐性情温和,最好说话,说不准识人不清就被宋窈给骗了,这才罚了锦瑟。 “正因我是她母亲,不是宋窈的母亲,才要教她为人处世,不然我作何罚她?”苏渺意被她缠的头疼,“你何时见我管过宋窈的闲事?” 话是这么说,可苏贵妃并不好糊弄,非得嚷嚷着让她把人放出来,“还罚佛经呢!怎么跟祖父似的,那般严格,真是……嘶——!” 苏贵妃原本要伸出去拉苏渺意的手猛地缩回,护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怎么了?”苏渺意吓了一跳,转过头,跟在苏贵妃身边的小宫女赶忙道:“回宋夫人,我们贵妃有喜了。” 苏渺意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击的久久不能回神,又激动又紧张,“怀孕?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不早说,几个月了?” 苏贵妃比出一个手指头。 苏渺意气的脸色通红,“月份这么浅你就敢出宫到处跑,也不怕被冲撞了!” 女人怀孕的头三个月,最是需要注意,稍有不慎,就会小产。 苏贵妃那股子疼劲儿刚过,闻言语气虚弱道:“何需冲撞,阿姐,我这一胎怀本就艰难。” “尤其是这个月,我总是出血,腹痛,头晕眼花,几次三番的不舒服。太医院的院判也说我子嗣艰难。这次出宫,陛下本不欲带我,是我硬求着,他才答应,我来宋府,就是为了沾沾锦瑟的喜气。” 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等着陛下来宠幸的,每日扒拉着手指头数日子,跟着鸟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有个孩子,就等于有个盼头和念想。 “锦瑟天生凤命,主持大师都说,就是因她庇护,临渊才能活下来,”苏贵妃拉着姐姐的手,“原本我这胎,御医建议我做好准备……还是桂嬷嬷提醒我,让我招锦瑟入宫陪着,说不准锦瑟能帮我保住这个孩子。”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苏渺意多半认为她异想天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决定另一个孩子的生死,可若是宋锦瑟,小儿子也确实在她的庇护下长大。 便起身道:“我去叫锦瑟过来。” “这就对了嘛!”苏贵妃拍手,“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 于是,不出片刻,便见跪在祠堂的宋锦瑟来到了前院。 “小姨!”宋锦瑟委屈死了,根本没注意到苏贵妃护着肚子的动作便往对方怀里冲道:“小姨我好想你啊!我在府里跪了好久了,膝盖好疼呀!娘只夸宋窈好,根本不疼我,小姨你可以一定要给我出气!” 她的动作危危险险的,眼看就要撞上苏贵妃的动作。 好在身后的小宫女眼疾手快拦了一把,将人向后推了个踉跄。 “呀——!”宋锦瑟尖叫一声,差点摔了个倒仰牟。 回过神来,就要甩对方个巴掌却被小宫女抓住手腕,“放肆!”那小宫女喝了一声,将宋锦瑟吓了一跳。 “翠喜。”还是苏贵妃开口,将宋锦瑟拉到自己身边,说明原委后,宋锦瑟摸着苏贵妃的肚子道:“我看院判是老眼昏花了,小姨这一胎分明养的极好……等弟弟将来出世了,我给弟弟买九连环!” 苏贵妃被她逗笑,“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 因为苏府和宋府大多都是男孩,只有弟弟,才不会抢走她的风光啊。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陛下身边的刘公公赶到后宅道:“苏贵妃,该走了,陛下还想带您去八宝斋逛逛呢。” 苏贵妃有点舍不得,她实在担心和宋锦瑟待的时间不够久,这一胎流掉。 宋锦瑟却道:“小姨,那我跟你一起去八宝斋嘛!” 伴圣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至于那八宝斋,可是在美容院附近。 只要小姨想进去踢馆子,今日就能给宋窈点颜色瞧瞧! (本章完) 第136章 下马威 第136章下马威 大抵宫中好不容易有贵妃怀孕,添了喜气,惠帝便准了宋锦瑟陪同苏贵妃去八宝斋一事。 一路上,宋锦瑟都在不遗余力的抹黑宋窈的美容院,“十三岁就出府抛头露面,好像我爹娘不给她月银,亏待了她一般。那铺子里招的还都是女伙计,连苏迎蓉都说她私底下做不正经儿的营生,不然那铺子怎么能开那么久?” 苏贵妃对宋窈的印象极差,拍了拍她的手道:“陛下今日来八宝斋是为了看什么水镜,等会儿小姨便替你看看这铺子,到底搞得什么乱七八糟。” 若真像是锦瑟说的,有些不正当的营生,她必然是要好好管一管,也省的日后宋窈出事,连累了她侄女儿的名声。 —— 另一边。 宋老太太早起喝了药,人没什么精神,便留在了府中,而宋窈一早便去了美容院。 发现这几日,美容院内又多了几个没见过的面孔。 铃铛拿出账本,笑眯眯的给宋窈查账,“有几位客人有的是闲来无聊路过咱们美容院,随便进来试试,试上好就长久的来的,也有的是赵夫人那边介绍来的。” 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高门大户之间,彼此都沾亲带故,有点什么消息,根本瞒不住。 这不,酒香不怕巷子深,一来二去的,这美容院的生意还真就好了起来。 可像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那些算计着宋窈这店面何时倒闭的人脸上。 “不过小姐,”铃铛跟着宋窈去到后院道:“咱们一层卖的是润肤膏之类,二层才是美容的地方,无论是单人间还是多人间,满打满算才五十来个木床,可长安城的贵妇人们可不少。昨个儿赵夫人还来找我,说能不能掏钱,永久预留一个厢房给她。” 僧多粥少,聪明人都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好处。 宋窈想了下,当时盘下这个铺子,一来是便宜,二来是想着用手里的银钱先把名声打出去。 至于为何不一步到位。 也是念着,高门大户之间,人际往来复杂,总有彼此交恶的贵妇人,把她们都安排在一个美容院,打起来了谁面子上都不好看。 倒不如日后手头宽裕了,再在长安城买个四五的铺子开美容院。 “赵夫人的提议我会考虑。”宋窈弯腰罢了几根小青菜,又装了一篮子的草莓和荔枝,这才直起腰身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账本你上点心,我三个月看上一次。对了,如今美容院算是有了个好的势头,日后女伙计也会越招越多,但按摩的手法和机灵儿肯定有高低。你同她们说说,若是哪家夫人点名要她们按摩,等到月底,依照她们伺候夫人们的多少给她们加工钱。” “小姐,您可真是人美心善有文化!她们知道了,得把您当菩萨供起来!”出了这美容院的门,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有谁家东家愿意给伙计涨工钱的啊?还不是一个吐沫一个钉,说好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没得让伙计多占便宜的道理。 宋窈这也是跟着她师姐学的,她师姐管这叫什么?好像是提成!对,就是提成! “行了,你也别在这贫了,我去让钱嫂多炒两道菜中午吃。” 钱嫂是美容院开店时招伙计,自荐毛遂的一位大娘,四十来岁,脸黑的跟块炭似的,皮肤也粗糙,不好伺候贵人,本不该被留用,还是宋窈见她有在大户人家当过厨娘的经历,为了那点口腹之欲特地把人留下来的。 “六小姐,您叫我?” 钱嫂子这一二个月来在美容院养的极其的精神,身体里许多顽疾都好了不少,这会儿听见宋窈想吃樱桃肉,小青菜,二话不说就跟宋窈去了集市买菜,买肉,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把答谢宋窈的恩情。 —— 却说苏贵妃为了不打草惊蛇,进到美容院时,特地让宋锦瑟在外等着。 她进到美容院里面,只见得个铃铛,还有几个在一楼等着卖货的女伙计,上前问道:“你们东家人呢?” 铃铛抬头去看,面前站着的这位妇人,眉眼清冷,肤白胜雪,容色冷艳,灼灼逼人。 虽是一身麻衣,细看却能发现这衣衫的料子并非苎麻,而是上等的蚕丝棉所制,非富即贵。 更值得人称赞的是,比起她那艳美的容貌,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更令人心惊折服! 好在铃铛这段时日跟着宋窈见过不少贵妇,虽说都没有眼前这位让人觉得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这位夫人,我们东家上街赶集去了,不知您找她有什么要紧事吗?我让店里的伙计给您通传。”来者不善,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来者不善!她可得给她们家小姐把把关呐! “没甚大事。”苏贵妃蹙眉,用着极其挑剔的目光四下看了一眼,最后视线扫过润肤膏,咦了一声,“这盒子看着像是长安城盛行的润肤膏?” “夫人好眼力,这润肤膏正是我们小姐亲自做的,如今长安城不少贵妇,都来咱们美容院买,可以美容养颜,效果十分好,夫人可要买些试试?”铃铛道。 苏贵妃心下惊讶,她这些时日在宫里用的润肤膏竟是宋窈的做的?可宋锦瑟并未和她说过润肤膏的事情。 也不知是不小心忘了,还是不知道这事情,指了指二楼,“上面就是你们美容的地方?” 苏贵妃的语气很是高高在上。 铃铛心口一紧,无端生出一种自家领地被别的野兽巡视,挑剔,挑衅的感觉,压下这股不舒服的感觉道:“是的,夫人,您要去试试吗?” “那就试试吧,我倒也想看看,光凭着这按摩脸部,怎么就能让人变美了。”她本就是来给宋窈个下马威的,但却不能空口说白话,不试试这服务,怎么好挑毛病呢是吧? 站在苏贵妃身后的小宫女翠芳眉心一皱,小声道:“贵妃,您担心着身子。” “没事,刚锦瑟陪我那么久,不会有大事。”苏贵妃看着看着铃铛递来的价格表,选了个最贵的单人间,却被告知,单人间人满为患,只好退而求其次包了个三人间。 伙计们提前烧了热水,放在桶里拎上去。 (本章完) 第137章 宫外孕 第137章宫外孕 翠芳不愿离去,便帮着苏贵妃除去衣物,洗了个热水澡后,女伙计引着人来到榻上,“夫人,您躺在这,我给您做个美容,松泛下筋骨。” 苏贵妃如今怀孕,自然不敢让人碰她的身子。 好在那女伙计十分机灵,将润肤膏涂抹在苏贵妃脸上,替她紧致了一下脸部的肌肤,防止岁数大了下垂,又刮了一小盒苏贵妃没见过的药膏,轻轻按压着对方的眼角细纹和脖颈处的细纹后,就只替她锤了锤肩膀。 翠芳见状,好容易松了口气。 而苏贵妃呢,闻着那满屋子的檀香,迷迷糊糊间,在女伙计熟练的手法下,就这么半梦半醒地眯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在一旁的翠芳,还是那女伙计嘘了一声,开口道:“夫人只是睡了过去,你不必惊慌,在一旁守着就是。” 翠芳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耷拉着大脑袋闻了闻苏贵妃,见对方躺在褥子里呼吸平缓,松了口气,这便从兜里拿出一块松子糖细嚼慢咽的守在花盆边刨沙子。 —— 后院内。 钱嫂子炒了个小青菜,辣子鸡,樱桃肉,糖醋小排,土豆丝,炖排骨汤……满打满算搞了个九菜一汤后,盛到了后院的石桌上,又舀了碗颗粒分明的大米饭,“小姐,您先吃着,天热,我给锅里剩下的骨头处理一下,扔到外面喂狗。” “咱们美容院养狗了?”没瞅见啊。 钱嫂憨憨一笑,“不是咱美容院养的,是铃铛说,最近晚上关门,总能听见附近传来嗷呜嗷呜的叫声,约么是哪条街跑来的狗,在咱们美容院晃悠,昨儿李家丫头打扫后院还扫出来不少硬邦邦的白毛。” 高门大户养狗看家护院,穷苦人家却不养狗,是怕多一份口粮。 “不过这狗可谨慎,我每天都把咱吃剩的东西扔到后院门口,它都是半夜来吃,我愣是没瞅见它长啥样。更邪乎的是,我喂了它一个月,没见它有啥回报,小姐今刚一来铺子里,后院门口就出现条被咬死的兔子。” 宋窈惊讶,“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咬死兔兔?” 钱嫂想了下,把宋窈手边的兔肉塞到宋窈嘴里。 酥脆金黄的兔肉滋啦着油往下淌,香味扑鼻,肉质软嫩。 这实在是太残忍,哦不,是太馋人了! 宋窈没忍住咬了口,“艾玛,真香!” 大白狗是好样的! 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它长啥样。 宋窈刚动筷子准备再夹一块兔头,赵夫人和几位夫人就从二楼走了下来。 见宋窈来了美容院,几人对视一眼,匆匆走上前道,“六小姐今日学院休沐?竟有空来了美容院?” 宋窈转身看去。 闻见那满屋子的饭菜清香,前来几个面生的夫人们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 宋窈让钱嫂又加了几副碗筷。 除了赵夫人,她几位闺中好友都极其不好意思,却又被这香味馋的情不自禁拿起筷子,一口下去,便是那往日不甚喜欢的小白菜都有种汁水四溢的清香感。 赵夫人的妹妹吃的满嘴流油,“香,甜,可口!宋小姐请的厨子就是不一般,我家那厨子就做不出这味儿。” “你啊,”赵夫人指了下她的脑门,“哪里是厨子好,分明就是这菜不一般!” 她可是看见宋窈在后院,不是种白菜就是种花草,甚至还开辟了块地种人参等药材。 这样的风水宝地种出来的东西,隔个百年说不准能成精呢,哪能和外面那些凡夫俗菜相提并论? “姐姐言之有理。”赵夫人的妹妹一个劲儿的夹着青菜,宋窈见她面色不似很好,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用公筷替她夹了两块肉道:“我见夫人身体不是很好,荤素搭配着吃才能强身健体,连年益寿。” 见着那红彤彤的樱桃肉,江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而后艰难转头,“不,不必了。六小姐,我与丈夫准备备孕,大夫叮嘱我不能吃肉。” 江氏今年二十有六,和丈夫成亲十载,肚子里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家有组训,正妻过门十载,未添男丁方可纳妾。 她这些年来,没少喝汤药调理,可就是迟迟未能够怀孕,眼瞅着婆婆也有些怨怪她不能给江家添丁,她又找了些游方老道,说他丈夫是屠户,杀了太多生灵,老天怪罪才不降子,让她日后吃斋念佛,不沾荤腥。 “无稽之谈!”宋窈当下便否决道:“你面相有福,何来老天怪罪一说?只是吃不好,身体差才不易怀子罢了。” “这……”江氏也不懂这些,看了看姐姐。 赵夫人想到宋窈的神通,一拍脑门,“瞧我,真是傻了,竟忘了小大师也会医术。您快帮我妹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跟在赵氏身边的都是家长亲戚,并非多嘴之人。 宋窈替江氏切脉后,语气平淡道:“营养不良,好在来了美容院,否则早就晕过去了。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补补,按时吃饭菜,否则,身子垮了,生产时没力气,害的是你自己。” “可小大师,我之前身子没亏损,为何还……” “怀孕这事,男女双方的身体都有责任,并非女方身体好就能怀上,还要看男方的身体是否亏损。”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理论,往日女方怀不上孕,那错肯定就在女方身上,竟还有人把错推到男方身上。 江氏想到她和丈夫成亲十载,丈夫在那方面,好似和话本子里男主人公的一夜十次不太一样,是快了些,“小大师,那你能给我丈夫开点药吗?” “我得见过人,把过脉,才能对症下药。” “可……”江氏有些犹豫,把宋窈带回去,会不会有损丈夫的颜面,到时候夫妻关系变的尴尬可怎么办? 宋窈一眼看穿江氏的担忧,替她拿主意道:“你们江家的宅子不是选好了吗?过几日我替你们看风水的时候,帮你们家里的人切个平安脉。宫里的贵人们每日都有太医请平安脉,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若是你丈夫身体真有问题,我私下里给你开个方子,就说给他治疗内伤的,哄他喝下去就是。” 不会骗男人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比方她,哄君晏的时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 拿完气运后,立马拔x无情,今天又是个独美的小仙女儿呢。 江氏眼前一亮,激动地点头。 宋窈这顿饭吃的不多,就三碗米饭配一块梅干菜饼子,吃饱后,她坐在美人榻上吃荔枝,身后传来了一道清爽的声音,“想来这位便是宋六小姐了吧?” 宋窈回头瞥了一眼那妇人,熟悉的眉眼让她眉梢微挑,故作不知道:“看来美容院又来了新客,夫人可要坐下歇会儿?” 她刚回来的时候,铃铛便说铺子里来了个来者不善的妇人,好似想找事情,让她小心应付。 这会儿看见对方和苏渺意相似的脸,尊贵的气质,一下子就全对上了。 苏贵妃刚从二楼起来。 她不知为何,竟困得在楼上睡了一觉,而一向很是警惕的翠芳也靠着泥巴打着呼噜。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叫醒,暗骂自己的大意,检查自己的衣物,发现什么也没丢不说,目光划过镜子里自己这张脸,好像脸部的皮肤绷紧了一些,视觉上有种向上提拉的感觉,看着比以前更精神点。 苏贵妃暗觉宋窈似乎真有点本事,但因这点本事,就收那么多银子,心还是有些黑的。 在她想事的时候,翠芳就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张张的看着她的白袍,诧异道,“娘娘,您肚子没疼,也没流血。” 苏贵妃自从怀了这一胎起,不是动不动就流血就是肚子疼,一刻也不停歇,整个人被这个孩子折腾的要断了气。 尤其是晌午这会儿,最折腾,一个安稳觉也别想睡,谁知道今日,睡了个小觉不说,起来还精神十足。 “莫不是锦瑟真的把自己的福气给了我,我才这样舒服?” 苏贵妃大骇,惊喜的夸赞着宋锦瑟,心想她侄女不愧是凤命福气包。 不过待了一会儿,她这难受劲儿就没再犯,越发把宋锦瑟的事情当个事儿,下来就要找宋窈的麻烦。 虽然宋窈啥也没做错,但架不住她是宋锦瑟的亲小姨,侄女指哪她打哪。 宋窈的目光划过苏贵妃漆黑的命宫和肚子,有些复杂。 怪不得这几日她念叨起苏贵妃,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这会儿看见人漆黑的命宫,她可算是想起来了。 上辈子苏贵妃,并没有活到宋家大郎打胜仗回长安城。她发生了一件极其惨烈的大事。 大概就是在这个月底,苏贵妃怀孕,与宫中一位嫔妃争执,那嫔妃推了她一把,她的腰磕在了阁楼边缘,受惊后大出血,一尸两命。 皇帝大怒,将嫔妃处死,可这又如何?死了的人,也不会再回来。这对于苏府来说是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 苏府上下一时间大受打击,苏渺意更是几度昏厥,所有人都认为,是先有嫔妃动手,后苏贵妃受惊怀胎而亡。 连上辈子的宋窈都这么认为,可今日一见苏贵妃的脸色,宋窈就知道,即便没有嫔妃与她争执,苏贵妃这一胎也保不住! 因为她分明就是宫外孕! (本章完) 第138章 保她一命 第138章保她一命 宫外孕是什么概念,一个闹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根本等不到十月怀胎,看苏贵妃命宫上浓烈的黑气,头三个月就得母子双亡。 偏偏苏贵妃自己不清楚。 她在美容院躺了许久,这里有宋窈亲自布的聚灵阵,灵气浓郁,汇集到她四肢百骸,成了供她生养的生气,缓解了宫外孕前期腹痛,流血这些征兆带来的不适。 甚至有精力替侄女打抱不平。 只要一想到宋窈是苏迎蓉的女儿,苏贵妃心里就不痛快了。 她这辈子就厌恶的就是苏迎蓉,巴不得宋窈跟着苏迎蓉一起早点死了! 所以宋锦瑟简单拙劣的挑拨下,她愿意来美容院,特地跑来找麻烦,就为了出心里的一口恶气,扬着下巴道:“听闻六小姐十分懂玄学,不妨替我看看,算算命,查查我近期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你要是算不出来,那就不要再担着小大师的名号误人子弟。” 苏贵妃是宫中的贵人,有权势,有银钱,很在乎这一胎。 宋窈不好直白的跟她说,你最近要死了,可别在这小嘴一翻叭叭叭了。 于是她很委婉地让苏贵妃坐在她面前,“我见您脸色不是特别好,想来是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方便给您切个脉吗?” 苏贵妃和翠芳直勾勾地盯着宋窈看了半晌。 皇宫里头忌讳多,妃子怀孕头三个月,把出来脉后,不宜声张,都是三个月后,脉象稳定才愿意往外说,也是怕被有心人陷害。 苏贵妃来时并未说她有孕一事,但给她按摩的女伙计问过她的忌讳,加上翠芳一脸警惕的样子,说不准猜出来她怀孕,告诉了宋窈呢? 反正苏贵妃虽然诧异,却也不是很信,宋窈能有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有孕的本事,面无表情地坐在宋窈对面,“你切脉吧。” 宋窈将丝帕垫在对方的手腕上,而后伸手去号脉,指下感觉脉中血液往来流动,就像有圆珠在指尖滚动,回旋却不甚有力。 “夫人可是有停经、腹痛、下体出血等症状?近几日偶尔还会出现急性剧烈的腹痛,疼的恨不得晕死过去?” 苏贵妃脸色大骇,下意识道:“你如何知道?!” 苏贵妃这孩子虽然是头胎,但却十分珍视,宫里有经验的嬷嬷同她说了不少妇人怀孕时的忌讳和反应。 大多都不会像她这般出现剧烈疼痛,以及出血。 太医院的院判给她诊治,还得问她才知道她这些情况,认为她这一胎极难保住,宋窈却不过把手搭上来,却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您不是知道吗?我是小大师,自然要有点吃饭的手艺和本事。” 苏贵妃一张脸变幻莫测,“你倒是有些小本事。” 宋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却不知她这番表现,让苏贵妃身后的翠芳一颗心猛的提了起来。 “小大师,我主子这脉可是哪里还有问题?大家不是自己人,没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你有话不妨直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宋窈纠结了一番,越发婉转道:“这么说吧,我认为,你主子这胎,稍微,可能,大概,也许,有那么一点点,要一尸两命。” 稍微,一点点。 多么婉转的形容词。 她给苏贵妃把脉,苏贵妃的脉象上,这个胎儿就有问题。 大雍女子生产的死亡率很高,更不必说宫外孕,这是吃药,调养都没办法让胎儿降临的。 可以说,宫外孕必死无疑,就算有幸命大活下来,也得落了个不孕不育的下场。 宋窈虽是医修,却也不是无所不能。如果对方不是宫外孕,她或能开药保母子平安,可现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叮嘱对方尽快堕\胎。 苏贵妃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石桌上,“宋窈,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怀的是皇嗣,你敢让本宫堕\胎?!” 她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抱有莫大的期待。 这是她在深宫唯一的依靠,宋窈却让她堕\胎!——这无异于是在要她的命! “一个江湖骗子,学了点骗术就敢骗到本宫头上,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本宫破财免灾,你真当本宫好欺负不成!” 苏贵妃勃然大怒,宋窈却始终不为所动。 在炽热的日头下,苏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白,嘴唇也有些青。 隔了不远处的赵夫人等人听不太清楚对方的声音,只是瞧着苏贵妃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这位夫人,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小大师说什么你听着点,总归不会害你的。” 苏贵妃冷笑一声,“诅咒我未出生的孩儿还说不是害我?!说我一尸两命也不是害我?我自幼跟随父亲习武,身体强健,怎会和那些弱不禁风的女人一般难产!用得着她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赵夫人被对方一番言辞不客气的言辞给说气了,“原是你非要算命,如今又嫌算出来命不好在这里撒泼!” 偏偏宋窈也在那里老神在在道:“你虽身体强健,可惜你这一胎,胎位不正。想必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否则不会频繁腹痛,流血。女人生产都是要在鬼门关里走一遭的,你若是听我的,尽早喝药,打\胎,到时候我及时替你施针,不会影响你的身体和健康,否则……” “你——!”苏贵妃被她们二人气的脸色铁青,扬手就要去打宋窈。 这时,铃铛匆匆从一层赶来到:“苏夫人,你家下人来找,说黄老爷等你回府。” 一听说是皇帝找她回宫,苏贵妃本有天大的怒气这下子都来不及发了,一手抬起,恶狠狠地指了下宋窈,“你给本宫等着!”转身离开。 宋窈叹了口气,“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这番说辞可是结合苏贵妃的面相说出的,这一胎,苏贵妃注定是必死的局。 宋窈清楚,唯一能救苏贵妃的法子,就是她大出血时她在场,这样她才能施针,保对方一命。 奈何对方不领情,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本章完) 第139章 医科圣手柳大夫 第139章医科圣手柳大夫 待苏贵妃离开后,宋窈便拿着水果盘,等在后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却见翠芳去而复返,将宋窈请到一边道:“我们主子这一胎,真的会出事吗?” 她眸色清澈,眼神却焦虑不安。 宋窈将她带到厢房后,才郑重其事地点头,“方才我给你主子把过脉,她这一胎属于宫外孕。胎儿并不依附在宫腔内,而是依附在宫腔以外的部分。随着胎儿的长大,就会挤破这一部分,严重的会发生休克或者死亡。” 她拿着炭笔,大致画了一下人体内肚子上的各个穴位和器官,随后指着一个宫腔和宫腔外的输卵管,在输卵管上标记着婴孩的位置。 顿了下,“我观贵妃的面相,命宫发黑,确是早死之相,前三月这一胎必然要闹出事情,所以等她动了胎气大出血时,你务必要想办法尽快找我,我施针许能保她。让她堕\胎是为她好,不过她不愿意,这样的话,你回去了就别再与她说了。” 看着图纸上,那么小的输卵管却有一个孩子附着在上面,翠芳吓得脸色都变了。 她太清楚这样的宫外孕对于孕妇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就像宋窈所说,一旦这孩子长大一点,贵妃的输卵管就会被撑裂,九死一生。 “这,这可怎么办……”翠芳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宋窈道:“你不必慌神。回去后,替我准备百年的老山参,百年份的灵芝,雪莲,桂圆,八角……” 宋窈将自己需要的药方说与翠芳所听,“山参,灵芝,雪莲,这些药都是年份越久越宝贵的,想必在后宫是能搜罗到,只是需要时间,你尽快准备好。待贵妃……出事时你务必要来找我。” 宋窈并未说出苏贵妃与嫔妃争吵一事给二人提醒,也没有拿出护身符给翠芳让她转交苏贵妃。 实际是,那嫔妃推她就是这个月的事情,在输卵管被挤爆前,有这么一遭事情,只要抢救及时,其实是可以救苏贵妃一命的。 交代完这些,翠芳这才匆匆离开。 苏贵妃坐在舒适的马车里,宋锦瑟嘟着嘴,不太开心小姨这一趟只和宋窈吵了两句,并未责罚宋窈。 顺路送宋锦瑟回府后,翠芳跟着苏贵妃一行人回了皇宫。 一路上,翠芳心不在焉,苏贵妃忍不住道:“怎的你临行前去了个茅房后回来就心神不宁的,可是那宋窈又胡乱说了什么?” 翠芳想了想,没忍住道:“娘娘,其实奴婢瞧着,宋六姑娘看上去十分面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她能说出娘娘的种种不适,许是有什么本事,奴婢实在怕……” “翠芳,你太多虑了。” 苏贵妃抬着下巴,十分倨傲道:“我嫂子听闻我怀孕,老早就替我请了民间最有威望的医科圣手,不日就会来宫里给我请脉。宋窈才多大?医术能好过那些老大夫?即便她说对了我种种不对,事关皇嗣,我哪敢让她随便给我诊治。” 一听说苏府那边请来了医科圣手,翠芳心里就安稳了不少。 那民间的医科圣手是专门接生孩子的妇科大夫,听闻有夫人胎位不正,他随便用手揉揉肚子,就能给孩子正过来。 许多有钱人家生子,都会提前请柳大夫坐镇。 柳大夫如今五十有三,经验丰富。 届时只需替她正一下胎位,这孩子便不会有事。 翠芳还是有些迟疑,“六小姐不是说,宫外孕必要胎死腹中吗?” “这便是年龄的限制了。她是闺阁小姐,能懂的实在太少,哪里知道还有正胎位一说?何况我见了锦瑟后,忽觉身体十分舒畅,她定能保佑我平安产子。” 翠芳不懂这个,却觉得,她身体舒畅该是美容院里那股子气息让人舒服,和宋锦瑟有什么关系…… 翠芳半信半疑。 好在次日一早,皇帝便准了苏家大嫂带民间游医来给贵妃看诊。 柳大夫来时,苏贵妃正在腹痛,冷不丁对上她惨白的脸色,柳大夫吓了一跳,待他给对方诊脉后,又按压了一下肚子,这才松了口气。 “贵妃不必忧心,您这一胎,虽虚弱,但只要吃些有营养的,还是可以把孩子养大的。至于胎位,摸着是有些不正,不过草民已经给您正过胎,想来生产时不会有大问题。” 苏贵妃松了口气,“多谢柳大夫。” —— 苏贵妃走后,宋窈便不再想她的事情。 只道是尽人事,听天命。她活着是最好,方便她向对方打探当年接触她和宋锦瑟的人都有谁,要是非要作死,她如今这个身份地位,确实也拦不住。 尤其两天的休沐后,宋窈又要早起等着放榜,忙得很。 同样很忙的还有学院里的夫子们,他们就是在这两天的时间连夜给考生们阅卷。 因为是四大学院的联考,所以来阅卷评分的都是别的学院的夫子,全部本着多挑错多扣分,我们学院就能赢的想法批阅试卷。 这两日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个不眠夜,学子们都在紧张地找家中先生对答案、估算自己的排名。 终于,在第三日迎来了四大书院的放榜! 宋窈昨日夜里睡得香,日上三竿才爬起床。 梳洗打扮一番,半夏替她盛了一碗鲜浓的温奶,“小姐多喝些奶,这是赵嬷嬷特地从乡下庄子里拿回来的牛奶,里面放着花瓣,说是可以美容养颜。再过几日便是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了,到时候小姐一定可以美美的参加。” 品茶宴? 宋窈一愣。 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乃五年一次,选在宫中举行,四品朝臣的女眷都可以进宫参加。 品茶宴热闹,是年轻人的天下,宴会上,还专门对少年少女们设下才艺考校,是年轻人展现才华和美貌的绝佳机会。 且为了应景,男子手中大多会拿一支由皇后派人下发的茶花,若是有少年少女在品茶宴上一见倾心,便由男子送出茶花,女子接过,也算一桩美谈。 宋窈还记得,前世这一年的品茶宴,她被宋锦瑟带着一同参加,恰好叶子辰母子也来了。 宋锦瑟怂恿她在叶母面前展示才华,不由分说替她报了考校,结果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而叶子辰母子俩非但没有维护她,反倒借此机会嘲讽她不知礼数,无才无德,要与宋府退婚。 宋窈当时甭提有多伤心了。 可仔细想想,叶子辰母子从一开始就没看得起她过。 宋锦瑟却在品茶宴大放异彩,于琴棋书画四项比试中都得了头等。 貌美如花德才兼备的少女,一下子就成了人人追捧的对象。 她像是蒙尘明珠被掀开了神秘的纱,一时间,权贵们差点将宋府的门槛踏破想要求取宋锦瑟。 连皇后都夸她,宋家有女,举世无双。 举世无双这四个字,奠定了宋锦瑟不可撼动的才女之位。 这一世…… 宋窈眼神发光,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原本粗糙暗沉的皮肤在抢回气运的滋养下,仿佛被掀开了一层厚重的面纱,变得细滑,也白了不少。 宋窈有预感,她若是在品茶宴与君晏亲吻,宋锦瑟失去气运登台,那张人人称道的脸,一定会翻车。 半夏见自家小姐笑的一双杏眼眯起来,恐她又有什么坏主意。 提醒道:“当务之急是获得进入品茶宴的机会。” (本章完) 第140章 放榜 第140章放榜 此言有理。 作为团宠废物福气包的亲闺女,宋窈只能挑起这家,父弱哥傻的担子。 嘴里的温奶都不甜了,“走吧,去前院看看放榜的情况。” 宋窈慢悠悠地走去了前厅。 别看宋府如今最有出息的就是宋家大郎,成了镇国将军,武官,但宋府最重视的还是小辈们的才学。 这不,连一向都不爱出后宅的老太太都由赵嬷嬷扶着走了出来,刻意用粉压了压她眼角下的青黑。 她怕啊,怕宋窈,宋阮和宋衍之三个佛系青年给她分别考个倒第一,倒第二和倒第三回来光宗耀祖。 宋灵儿余光瞥见宋窈十分从容现身,状态极好,一看就没通宵,便翻了个白眼道:“六姐姐睡得这么好,想来是知道自己又是倒第一,破罐子破摔来丢咱们宋府的脸吧!” 宋老太太眼睛一眯,如刀割般甩到宋灵儿身上。 宋窈淡淡笑道:“八妹此言差矣。我虽是倒第一,但好在名次稳定,上升的空间也大,自然不会担心排名。倒是你,每月的排名虽然都在我前面,却一直都在退步,花着宋府的钱,跟着满腹经纶的夫子却毫无上进之心,这才是真正的丢尽了我们宋府的脸!” “你——!”宋灵儿气急。 宋老太太却和白氏鼓掌道:“窈窈说的不错!学院中,努力的学子不尽其数,窈窈和阮阮能保持这个排名不动摇,证明她们也跟着一起努力过拼搏过,没有人后来者居上抢了她们的名次,该赏!该夸!至于灵儿,心思没用到正途,别人努力她懈怠,自然就会被取代。” “你们觉得你们的逻辑合理吗?”宋灵儿窒息大喊:“她俩本就是最后两名,还能有什么后来者居上啊?啊?!” 宋老太太和白氏选择性耳聋,指着远处和宋衍之一起蹲在那看蚂蚁搬家的宋窈,诧异,“呀,窈窈学习能力可真强,都能跟在衍之后面帮着掏蚂蚁窝了!” 宋灵儿:“……” 说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呢? 宋锦瑟见两位长辈对宋窈的维护,心酸的紧,下意识抱紧了苏渺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撒娇道:“娘,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爹才是府里最尊贵的人,只要爹回来,所有人都会宠着她。 前线战事吃紧,苏渺意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不上来准确的时日。 宋锦瑟嘟囔道:“娘,祖母她们出来,都是来沾我的光,却没有和我说话,她不疼我了,娘你一定要疼我,只疼我!” 苏渺意捏捏她的脸蛋,“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女儿,我不疼你疼谁?” “我怕你也拎不清喜欢宋窈嘛!” 看着宋锦瑟患得患失的样子,苏渺意有些自责,询问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对她太过冷淡。 宋锦瑟是她盼星星盼月亮想要盼出来的女儿,她道:“不怕。娘的心永远都偏着你,娘陪你一起在府里等放榜。” …… 青竹书院寅时便在放榜,天还未亮,书院外就挤满了小厮替自家主子看榜。 身为主子,或有坐在马车里等结果的,或有待在府宅不曾出门的,总之都得矜持着等小厮的通报。 事实上,但凡是家中有男女在青竹书院成绩好的,大多都会等在府里,因为学院的夫子会选男子和女子前三人,到府中报喜。 男子折桂可得院长登门报喜,女子折桂则是由游玩归来的副院长登门报喜,这是何等的荣耀? 宋老太太和苏渺意等人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以宋锦瑟的天资才学,必能夺得女子第一名,这也就意味着,罗卿月要亲自登门报喜。 罗卿月啊!她若能来,这对宋府的姑娘们来说是何等的好名声! 全家姑娘们都要沾宋锦瑟的光。 宋老太太很精明的让一家女眷都等在府上,毕竟若是能和罗副院长说上几句话,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只是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派出去看榜的小厮也未回来,官道上也没听见马车咕噜的声音,宋锦瑟有些心慌意乱。 她想到她这次考试并不太顺,后面的一些策论之类,根本没写上来,该不会……她第一的宝座,要在最重要的时刻拱手让人吧?! 正是惊慌失措时,门外忽地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门房管事满脸喜色地禀报:“青竹书院的罗副院长亲自前来送喜报了。” …… 宋老太太大喜,拉着二儿媳的手往外走道:“快!快出门迎接!” 便是眉眼清冷的苏渺意,此刻也是喜上眉梢。 宋锦瑟激动得全身直打哆嗦,舌头都没办法捋直,从地狱到天堂似乎只有一瞬间,“我、真的是我、我得了第一?” 苏渺意与有荣焉,她拍了拍宋锦瑟的肩膀,“自然是你。你次次考试都得榜首,怎的这次就不自信了?” “对!娘你说的对。” 宋锦瑟试图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宋老太太都刻意停下来,等着宋锦瑟一起出门迎接罗副院长。 全家唯一冷静的,只有宋窈一人。 她看着像头撒欢的野马似的宋阮,蹙了蹙眉。 罗副院长是来找宋锦瑟的?可她明明抢回了不少气运,答对了不少题,难不成对宋锦瑟没造成任何影响? 亦或者,对宋锦瑟有了影响,但孟鹿等人考的太差,没打过宋锦瑟? 宋窈不得而知,只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恶心死。 那股被拿走一切却无法言说,无法发泄的郁闷感让她双眼赤红,无力又恨不得两时三刻就这么捅死宋锦瑟。 “窈窈,快跟上祖母。”宋老太太在远处叫了宋窈一声。 白氏退后几步戳着她的脑门,“傻孩子!宋锦瑟折桂,罗副院长登门,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跟着蹭!届时说出去你与罗副院长说过话,是多好听的名声!” 宋窈深吸一口气,实在没有心力回话。此时,宋府的正门已开,站在门外的,赫然是青竹书院的副院长罗卿月。 罗副院长容貌清秀,一身书卷气,气度出众,此时右手拿着一张红色的纸筏。 这便是罗副院长亲手颁给她的荣誉了! 宋锦瑟的心脏扑通乱跳,双眸激动地差点落泪。 老天开眼! 老天开眼! 她还是第一名!她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得到了罗副院长的青眼! 虽然她现在是靠的宋窈的气运,但是得到这一切荣光的都是她!从今天起,她要想尽一切办法夺走她落在宋窈身上的余下气运,堂堂正正的做自己! 宋老太太含笑上前,“有劳罗夫子亲自跑这一趟。” 罗卿月摇头,“帝姬客气,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何况私心里我也愿意多跑这一趟,说不上有劳。” 苏渺意道:“罗夫子舟车劳顿辛苦,不如去府中小坐片刻,饮杯热茶。” 罗卿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人群最后低着的那颗小脑袋,心里发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必多此一举。我将喜报送给宋六姑娘,还要回学院抄孤本,事儿忙的很,就不进府中喝茶了。” 众人:“????” (本章完) 第141章 算命吗? 第141章算命吗? 罗卿月又笑道:“恭喜贵府六小姐,此次策论,乃书院甲等。” 众人:“……” 宋灵儿脑子一蒙,脱口而出,“罗副院长搞错了吧?头名的该是我堂姐才是!” 宋锦瑟脑子嗡嗡,竟也下意识道:“策论甲等又如何,君子六艺,六艺皆为甲等头名的女子方可得罗副院长的报喜,您不该是为我送喜吗?” 苏渺意拧着眉,目光略过众人,看向张着小嘴,一脸不可置信的宋窈。 小姑娘的脑袋上还被宋衍之悄咪咪别了根狗尾巴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乖巧又可爱。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是听人说过,宋窈的成绩极差,她如何会得甲等? 在场诸人无一不疑惑,无一不怀疑! 这喜报一事,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罗卿月如何不知她们心中所想,就连她,得知宋窈的策论获得甲等时,都有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几经确认,方才在厢房里蹦了个高。 清晰的认知到,宋窈还是曾经的宋窈!哪怕她曾经跌落泥潭,属于她的剑和花,终究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至于宋锦瑟—— 罗卿月看向对方,声音清冷如霜寒飞雪,“青竹书院考校,女子甲等头名乃孟鹿,端木熙,长茹萍次之!你考校名次不过第六,便是报喜,也该我去孟府报喜,何来为你宋锦瑟报喜一说!” “反倒是宋窈,她的策论经白鹭书院夫子,院长一致好评,呈给圣上,又在一众策论中入了圣上的眼,拔得头筹!若非为了宋窈,我绝不来此一遭!” 轰! 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雳乍响! 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宋锦瑟已倏忽抬手,指着罗卿月怒喊:“不可能!什么拔得头筹?这绝不可能!即便我不是头名,可宋窈往日考校,总分不过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她为何能答对策论!定是她抄了我的答案!……对,她就坐在我斜对面,一定是她抄了我的策论!”宋锦瑟越说越肯定,一双眸子赤红,衬得整张脸都带了几分扭曲的可怖。 “够了!”苏渺意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扯过宋锦瑟,斥道:“把手放下!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还不跟罗夫子道歉!” 宋锦瑟一时反应不及,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捂着脸哭了出来:“我不道歉!我没错!宋窈抄了我的策论,偷了我的成绩!罗院长本该给我道喜的,这份荣耀根本不属于宋窈!” 宋窈不知何时已回过神来,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堂姐这话真是不讲道理,我又非手眼通天,如何能在太子,大皇子与周中丞的监考中拿走堂姐的策论?” 罗卿月略一蹙眉,跟道:“宋五姑娘连题都没答完,策论一个字都没写,你说宋窈抄你的答案,她如何抄一张策论上是白卷的人?!” “我交白卷那也是拜宋窈所赐!”若不是气运出了问题,今日哪还轮得到宋窈在这里洋洋得意! 可其他人却不晓得。 只觉得宋锦瑟自己答不来题,却要把责任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宋老太太被气的太阳穴疼,怒不可遏。宋锦瑟这个蠢货!便是再想撒泼,也不能当众嚷出来。宋府的下人听见也就罢了!罗卿月还带着婢女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呢! 让人怎么想他们宋家女儿的品性! “宋锦瑟!”宋老太太声音冷若寒蝉,“立刻回你的院子里去!” “我不……”宋锦瑟崩溃着抬头,却被宋老太太眼里的寒意惊到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身子一抖,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她,再待下去,祖母一定会惩罚她,于是不敢发疯,哽咽着灰溜溜地走回去。 苏渺意一个头两个大,又尴尬又气恼,对着罗副院长行了个礼,“小女顽劣,还望罗夫子恕罪。” 罗卿月稍稍侧身避开苏渺意这一大礼,“宋家大郎在边关九死一生,苏家十三郎又全随苏老爷在战场奋勇杀敌,长安城花团锦簇全仰仗大夫人一家大义,我如何担得起这一礼。” 何况,“宋五姑娘既来了青竹书院,便是青竹书院的学子,言行举止不当,实是我们这些夫子没把她教好,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罗卿月一片真心,把责任全权揽在了自己身上,苏渺意却被说的又羞又愧,实在待不下去,顾不得恭喜宋窈,匆匆告退去寻了宋锦瑟。 罗卿月暗自摇头,叹了口气。 苏渺意乃是昔日的长安城第一才女,而宋家大郎用兵如神,率兵打仗也从未有过败绩,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知羡煞多少年轻男女。 只可惜—— 宋家夫妇那般光风霁月的人物,竟生了个宋锦瑟这样各方各面都不似父母的女儿。 连宋老太太都跟着羞臊,好半晌推了把宋窈,让她抓住机会道:“窈窈,祖母身娇体弱,走不动路,你替祖母送送夫子。” 宋窈被推着向前走了两步,迎面就撞上罗副院长的脸。 宋窈:“……!!!” 真.大型粉丝见面会。 宋窈呼吸一窒,紧张,激动的情绪徘徊在她心口,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罗副院长本院就站在她面前给她送喜报! 一切美好的简直就不真实! 让宋窈迷迷瞪瞪间,如临仙境。 罗卿月低头看向宋窈,她未说话,因此宋窈觉得自己好像该说点什么打破尴尬——但天杀的! 宋窈抱头尖叫:她该说点什么啊啊啊! 脑子里的词汇翻来覆去想了半天都不太对劲,作为全场的焦点,身披宋老太太殷切希望的窈窈想到她曾看过的那本《所谓情商高就是会说话》和《高情商聊天术》。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对上罗卿月含笑的视线,成长为乌拉那拉氏的宋窈终是涨红了小脸,一字一顿脱口而出道: ——“算命吗?一卦一千两,不准不要钱!” 宋窈:“……” 罗卿月:“……” 众人:“……” 衣服都帮你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本章完) 第142章 为你捅刀为你狂 第142章为你捅刀为你狂 宋窈破防了。 她觉得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三秋桂子混着十里荷花。 神尼玛的不准不要钱! 宋窈扭头就想找个池子投湖一了百了与世无争。 却被罗卿月抬手拦住,想到这孩子她很心水,便想了下,替她化解尴尬道:“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夫子不知道的。” 宋窈下意识含羞带怯道:“你不知道的是,收了我这个徒弟,你就能升官发财,逢考必过,走路捡钱,叫天天灵,叫地地应!” 说到情浓处,她一把拉住罗卿月的手推销自己,“实不相瞒,我可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妙人儿!” 罗卿月:“……” 众人:“……” 妙人儿宋窈:“……” 宋窈:宝娟,我的嗓子怎么还不哑! 羞耻。 她是和修真界的师姐们一样追星追的脑子都丢了吗? 身后的宋老太太捂着脸,太丢人了! 哪有人这么直白就要做人家徒弟的啊,都不知道含蓄一点的吗? 罗卿月的丫鬟阿满发出一声浅笑。 宋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其实不想这么奔放的,但她的嘴今天好似不太受控制。 在夫子面前这般自恋,拜师一事怕不是要吹了。 宋窈差点嚎啕大哭。 谁知罗卿月却道:“品茶宴。” “嗯?”宋窈抬眸。 “你若是能在品茶宴折桂,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府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罗卿月刚说了什么。 宋窈却只惊讶了一刹那,便快速反应过来,生怕对方后悔,作揖应下,“是!” 这是罗副院长给她的机会。 她不能退却畏缩! 看来能不能拜罗副院长为师,就在品茶宴这一事上了! 久违的澎湃热血在心中激荡。 这一世,她必要活出自己,不负罗副院长期待! 罗副院长深深看了眼眸中闪过坚定与自信的少女,语气却淡淡道:“这是喜报,由陛下御笔所写,你且收好。君子六艺,你无论哪一门折桂,我们的约定都可生效。我们一月后,品茶宴见。” 宋窈再次应是。 她知道,想要在品茶宴上折桂,根本不如听上去那么容易。 她的对手不但是宋锦瑟,还有长安城一众才女。 谁不想在皇后举办的品茶宴上亮相?!谁不想得皇后一句夸赞?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或许长安城的才女们在青竹书院的总成绩并不突出,但她们必然有各自擅长的领域,精益求精。 想赢,并不简单! 宋窈目光坚定,十分认真道:“祖母,二伯母,我一定要去品茶宴,折桂,拜罗副院长为师!” 花厅寂静。 吃喝嫖赌回来睡大觉的宋清礼摸着女儿的脑子,嚎啕大哭,“爹的窈窈,你人烧傻了!竟然说出这样不切实际的话来!爹哪里有钱给你治病呀!” 从前的女儿,可是极有自知之明呢! 可看看现在,宋清礼来回踱步道:“品茶宴啊,那么多权贵都会去参加,要当众考琴棋书画的,你要是考不好,爹肯定要跟着你丢人哇!” “不成,绝对不成!你要实在想去,不如爹赞助一枚铜板,咱们奢华点,在府里办个品啥宴的,让你堂妹和你三哥给你垫着,你去书上折桂花成不?” 宋窈拒绝且自信,“爹,你等着看吧,我已经下定决心,今日起,琴棋书画四手连抓,等到品茶宴那天,我就给你争脸,你为我骄傲!” 小姑娘眉眼弯弯,嗓音轻快,听着就让人浑身舒畅。 宋清礼劝她不听,干脆一甩袖子道:“娘,二嫂,你们来评评理!” 宋老太太公平公正:“乖孙折桂肯定能行!” 白氏闭眼瞎吹,“窈窈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往日扮猪吃老虎,品茶宴定能碾压一片一鸣惊人!” 宋阮紧随其后不甘示弱:“窈窈放心飞,阿妹永相随!” 宋衍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哦,夸夸群是吧? 这个他会。 少年当下一个握拳,对着空气打了两拳,大喊道:“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窈窈我可以!窈窈你大胆的往前走,三哥捅死竞争者。为你捅刀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宋窈:“……谢谢支持,大可不必。” 忽然被排除在外做了个恶人的宋清礼:“……” “你们简直就是宋府的不正之风!” 宋清礼一甩袖子,在宋老太太的死亡视线下,气的打不过就加入,笑眯眯改口道:“窈窈,爹爹看好你呦,加油油~” 宋窈:“你好油啊爹。” 宋清礼,“我命油我不油天。” “……” —— 却说另一边。 御书房内。 惠帝手中正把玩着手里的水镜。 日暮四合,刘公公迈着小腿倒腾到御书房内道:“陛下,济善大师来了。” 惠帝眼神一亮,赶忙起身,道:“快!快将人请进来。” “贫僧拜见陛下。”济善手握佛珠,一派仙风道骨之相,缓缓对着上座的男人行礼。 惠帝抬手虚扶,“大师一路从宫外赶来舟车劳顿,快请起。” 然后,目光划过对方胸口,压住眼神里的急切道:“不知大师此次前来,可是做好了聚灵符。” 济善点头。 惠帝是三年前偶然去江南游玩时得知聚灵阵一事。 作为帝王,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贵之人,他什么都有,心里唯一想要再求的便是长生之道。 越在高位的人越怕死。 惠帝怕死,怕死后无法享有生杀大权,在得知聚灵阵能连年益寿后,便一心求灵隐寺能为他做出聚灵阵。 然,主持周游列国,不见神踪,三年前,济善又不是很会画符布阵。 如今,他将手中八张符纸拿出,一瞬间,惠帝便感觉到符纸上的淡淡灵气,摸上去让人身心舒畅,可想若是聚灵阵大成,得多滋养身体。 “陛下,贫僧这便为您布阵。” 济善拿出罗盘法器,排演着天地间的五行八卦。 这其实是一件特别繁琐又辛苦的事情,稍有不慎,没选对位置,将灵符摆在死门,灵符便会被天地规则搅碎。 死门并非一成不变,生门也是如此。 济善第一次摆阵,三张符纸埋进去后,便用了一个多时辰,满头大汗。 惠帝就这么陪了他一个时辰,见人不小心将灵符放入死门瞬间被搅碎,眼里晃过一抹失望。 “陛下,贫僧的本事不太到位。想要摆出聚灵阵,少说要用数月,多说要用数年的时间。” 济善决定和惠帝摊牌,让他不要在这里傻傻等待。 惠帝果真破防,“竟要数年这么久?难道没人能在瞬息摆出聚灵阵吗?” 惠帝随口一问,本是没想要济善回答,谁知对方想了下,带头道:“还是有小施主可以在瞬息画出灵符,摆出聚灵阵的。” 惠帝目光灼灼盯着济善:“不知是何方高人?” “高人算不上,不过是有些灵根罢了,”济善当然不敢在惠帝面前说宋窈是大气运者,他怕惠帝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毁掉葡萄,只道:“陛下知道长安城近日新开的一家美容院吗?就在那八宝斋附近,贫僧有幸结识东家,去美容院里看过,那聚灵阵比贫僧布的要好上许多。” 可不是要好不少吗? 他只拿黄纸画聚灵阵,宋窈用的却是美玉,那威力自然要好不止十倍。 宋窈开美容院是为了营业赚钱,他替宋窈在陛下面前刷脸,想来宋窈不会不愿意。 果不其然,惠帝一听这话便道:“此话当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惠帝的心潮有些澎湃,无心再与济善讨论佛法。 待人走后,来回在御书房踱步。 “刘茂才!” “奴才在呢万岁爷!” “你去东宫请太子,让他带太子妃……不不不,他没有媳妇。这样,你去找大皇……罢了,也是个光棍,你去请二皇子,让他带着他的侧妃去美容院看看,是不是真有济善大师说的那么灵!” 刘公公瞧见惠帝脸上藏不住的激动和兴奋,深知这是个极好的差事。 只是,比起前去请皇子和侧妃去美容院,刘茂才弯腰上前一步提醒道:“陛下,要想知道美容院的情况,您不妨直接去问苏贵妃娘娘,她今日出宫,可是特地去了趟美容院,待了许久。” “是,是朕糊涂了!” 惠帝一拍自己的脑瓜子,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刘公公高呼,“摆驾景和宫!” 作为后宫之中仅次于皇后,皇贵妃的苏贵妃,所住的景和宫自然离御书房不是很远。 只是她非妖艳贱货的性格,又比惠帝小了一轮,很难对惠帝产生多少男女之情,不过是为了苏府不被质疑,不得已入宫伴圣。 陛下往日很少召见她,她也不愿意去陛下面前晃。 正迟疑惠帝为何找她,便听惠帝打听美容院的事情。 “……是妾身的侄女开的铺子,专门给女人们美容养颜的,赚女子的钱,没见过有男客去。” 惠帝直呼不公,“这天下竟有这般重女轻男的东家!” “……” 苏贵妃不理解且大受震撼于他的批话。 好在刘公公将济善所说之事重复了一遍。 “那美容院里摆着的是聚灵阵,风水宝阵,你去了之后,当真没有什么感觉吗?” 苏贵妃心口一跳。 (本章完) 第143章 霸道冰山王爷和他的小逃妻 第143章霸道冰山王爷和他的小逃妻 苏贵妃心口一跳。 她不懂什么聚灵阵,也不知道灵符。只知道,进去美容院的时候,她很舒服,是那种浑身都很清爽的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不闹,她睡了小半个时辰起来,也未流血。 她本以为,这是宋锦瑟的功劳。 她得到了宋锦瑟的庇护,可听着惠帝这意思,她心里浮现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妾身……似有点不一样的感觉,”苏贵妃蹙眉,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说的却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妾身也不好肯定。陛下或许不知道,我侄女天生好运,我的舒服感,或许也来自锦瑟。” 惠帝不说话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想他还是要再走一趟的。 不过在此之前,惠帝目光晦暗的看了眼苏贵妃的肚子道:“你身怀龙嗣,马虎不得。既然不确定,你便在宫里安心养胎,别再惦记着美容院和你侄女的事情,劳心劳力。” 苏贵妃起身应喏。 待惠帝起身离开后,翠芳便伺候着苏贵妃沐浴更衣,休息。 翠芳放下帷幔,去到一旁守夜时,瞧见苏贵妃在光下有些发青的脸色,不知为何,心里跳的厉害。 尤其是惠帝今天莫名来此一问,她就觉得柳大夫也不是很靠谱了。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翠芳例行出宫探亲。 她是苏府的家生子,父母兄长都在苏府当下人,回到府上后,几经挣扎,最终将宫外孕一事告知了苏府的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是很信任柳大夫的医术的,但同时,她能管理好偌大的苏府,可见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说一病不烦二医,不过凡事做两手准备准没错处。人参鹿茸灵芝雪莲,这药要年份久的,确实不好找,这样,你先回宫,我去私库里寻寻,下次给你带到宫里去。” 翠芳喜极而泣,跪着磕头。 大少奶奶想到小姑子不太好的脸色,当下又是翻私库,又是去医馆,足足折腾了五天,这才给药材勉强凑齐,在带着柳大夫进宫时,悄悄塞给翠芳。 办完这一切,翠芳跳动飞快的心脏总算平静些许。 ——只盼一切都是她杞人忧天,柳大夫真能替小姐正胎位,保平安。 —— 宋窈心里惦记着苏贵妃的事情,算出她在品茶宴前后就要出事。 翠芳是个忠心的奴才,大抵会听她的话准备好一切。 然,贵妃若真大出血那天,她在宫外,只怕是鞭长莫及。 “唉,好烦哦。” 宋窈累的两腿一蹬往床上一躺,就要觉觉。 奈何宋阮奉她娘的命令赶来培养宋窈,一手《春秋》,一手《中庸》。 此刻有些稀罕的翻开她崭新的书封道:“要不是娘在我房间里翻,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两本书呢。这印刷的字体怪大气的,封面也十分端庄,我拿在手里,竟觉得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宋窈的炭笔画风靡长安城,时常有愿意放下身段的人红着脸来向她讨教。 只要宋窈愿意画,在品茶宴画这一项折桂也去不可能。 只是世人大多喜新厌旧,既然是罗副院长对宋窈的考验,那宋窈便最好不要再从画字入手。 这不,白氏便让宋阮来于宋窈讲讲这四书五经。 宋阮端坐于榻前,不顾宋窈的困顿,指了指《春秋》道:“顾名思义,这本书跳过了夏天的热和冬天的冷,只讲的是春天与秋天,春意盎然,秋收硕果累累,提现了作者对春秋的喜爱,夏秋的偏见。” 顿了下,又指了指《中庸》道:“这本大概要讲述的是一个中年平庸的人,应当是教育我们,人该无欲无求,佛系一点,只有做到中年平庸,才能实现人生圆满。窈窈,这两本,你想让我给你细讲哪一本?” 宋窈:“……” 要不是她真的懂春秋和中庸,怕不是就要信了宋阮的鬼话。 宋窈一个葛优瘫躺在床上,无欲无求,“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两本书都不听啦!” 宋阮皱眉道:“你这样懈怠,如何能在品茶宴上发光发热?” “能发光发热的是萤火虫吧?” 宋阮怒其不争,“鸾鸣阁那边可有风声传来,宋锦瑟上次受了刺激,为了在品茶宴上讨回来,又是添新衣,又是网罗珠宝首饰,你不上进一点在学识上胜她,难道要在容貌上打脸她吗?” 以往考校,宋窈都是随意穿件衣裙就去,因她才学不好,容貌又越长越平淡,穿的显眼反而会招人嗤笑。 而今品茶宴,是皇后所举办,品茶宴上各家臣子夫人都在,大多都是来相看儿媳妇儿的。是以但凡宗族有妙龄女子的,都会派她们盛装出席,只盼着便是才学不够,也要打扮的精致些才好。 毕竟能在品茶宴六艺中折桂者,须容貌才学家室都过得去才行。 换言之,若是才学在伯仲之间者,定是要选那家室好长得漂亮的人才能折桂。 因此,并不漂亮的宋窈,需得在才学上碾压她人才能折桂。 这就对宋窈的要求极其严苛了。 宋窈听的一个头两个大,直接把被子一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咸鱼气息。 “熬夜看书太累了,我不行的,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说完她就要闭上眼睛却被宋阮强行撑开眼皮。 对方脱下外衫,肚兜,如玉的肌肤裸\露出来在烛光下越发莹白。 宋窈:“???” 你就拿这个考验你堂姐? 宋窈十分警惕地退后两步,发自内心的只馋男人道:“阮阮,我不搞百合文学。” “堂姐,我的意思是,”宋阮往宋窈手里塞了一本正儿八经的话本子《霸道冰山王爷和他的小逃妻》,严肃又认真道: “长夜漫漫,实在寂寞,既然你不想说四书五经,不如我们姐妹二人来一波******,就说说王妃跳楼,失去双臂的王爷在雨夜里抱头痛哭后的剧情吧,我赶紧写完送到玉春楼,让咱们火一把。” 宋窈:“……” 不是,她还写过这么不严谨的剧情呢?! (本章完) 第144章 通宵达旦,宵衣旰食 第144章通宵达旦,宵衣旰食 《霸道冰山王爷和他的小逃妻》是本甜虐三七开的霸道王爷火葬场追妻虐文,还差九章就已经连载到近大结局了。 因此,宋阮通宵达旦,宵衣旰食将文写完。 第二日,半夏掀开帷幔,只见宋阮顶着眼底的青黑,双腿发软的从宋窈的榻上下去,嘴里不断喃喃着,“不愧是窈窈,剧情写的太爽了!昨夜九次提笔,感觉我精\血被榨干了……” 而宋窈则神清气爽活的捶了捶腰,拿着小帕子招呼道:“阮阮,我对你抄写的速度很满意,下次再来找我试试新花样呀~!” …… 所以当宋老太太晨起漱口,随口问道宋窈在作何时,半夏想也不想道:“昨夜九小姐脱光了来找们小姐,我们小姐说她喜欢男人。但是九小姐又说长夜漫漫,她实在寂寞,就要与我们小姐一同果\睡。” 宋老太太嘴里的漱口水一把子喷出来,“什么?果睡?!” “老夫人,别肮脏!现在玩的好的孩子都这样,没甚大惊小怪的!” 赵嬷嬷老神在在,努力让自己思想健康,哄道:“小夏,除了这些还有呢?” “还有?我看见清早起九小姐就扶着腰,软着腿喃喃着好爽,”半夏脑子不是很灵光,断断续续的回想着那些词道:“小姐说对九小姐的速度很满意,下次还要一夜九次,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宋老太太和赵嬷嬷老脸一白。 “对了,九小姐还抱怨她精血被榨\干了,我们小姐笑着骂她中看不中用,不过速度很快,邀请她下次再来试试新花样。” 宋老太太和赵嬷嬷老脸由白转红。 见多识广的主仆二人自然知道天底下还有个词叫磨镜之好。 宋阮,宋窈,她俩总不会…… 半夏很单纯,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老夫人,嬷嬷,为何昨夜小姐们滚作一团,那大床就咯吱之声不断?她们二人还喘的厉害?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宋老太太:…… “够了,小夏!别说了!” 赵嬷嬷堵住半夏的嘴,又怜又怕道:“老夫人一下子怕是接受不了这些新知识的灌溉!” 半夏:“?” 哦。 她还没说,九小姐好像拿了几本书抄写的事情呢,不过看起来也不似很重要了。 半夏如脱了缰的野马般去找三少爷,来和小姐一同用膳。 宋老太太安抚在一旁震惊不已的赵嬷嬷,“两个孩子如今走得近,玩闹也无可厚非,你莫要多想。” “喏。”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好自私好可怕啊。” 赵嬷嬷:“???” “既然你未多想,就不能再劝劝我莫要多想吗?”宋老太太哭丧着脸道:“毕竟她俩教我,很是破防。” 赵嬷嬷:“……”救命。难道你看不见我眼里的假装坚强吗? 赵嬷嬷想了想,决计以毒攻毒,用长安城另一件风流韵事,掩盖这件风流韵事道:“老夫人前段时日病重,太子殿下来照看您,您可否记得?” “定然是记得的,太子是怎么了吗?” 赵嬷嬷四下看了眼,确定屋子里没甚外人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原本老奴也不该妄议太子,可老奴听说,太子……太子他不举。” 宋老太太:“!!!!” “也不知是从哪个宵小之辈嘴里流传出来的,最近在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煞有其事,说是殿下上次临安一行遇刺,伤到了那儿……这话,老奴瞧着,像是真人真事。” 宋老太太:“……我滴个乖乖,苦了他了。” —— 此刻,东宫内。 今日休沐,没有早朝,君晏就待在东宫里处理杂事,偶尔召人来问话,接待下属。 东宫近日的气压很低。 自从太子去书院监考后,马公公作为伺候太子殿下的近侍,便发现……太子遗\溺了。 要说起来,太子殿下今年十八岁,除了大皇子生性喜爱戏文,恨不得嫁给戏台子的,诸多皇子,大多一早就有了侧妃,正妃,哪怕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迟迟未订婚的皇子,府中都有主子赏下来的,被开了脸的侍妾。 君晏身为太子,皇后赏下来的,陛下赏下来的侍妾有不少,却一直被他随手打发在东宫,往日也不得召见…… 年轻人大多血气方刚,这处得不到缓解,自然从另一处下手。 加之盛夏炎热本就让人心浮气躁,这不,几日下来,遭殃的都成了他们这群办不好差事的奴才。 正想着,便听到寝殿内传来“噼里啪啦”摔茶杯和男人不威自怒的嗓音。 跟着,便有人将那位衣衫不整的,被扭断右手的,皇后三日前赏下来的侍妾从太子房中拖了下去。 那女人身上只挂着一方肚兜,惊恐的冲着马福喊叫,“马公公,救救我!我是皇后娘娘指派下来的侍妾啊!太子如何能这般对我!马公公,救我啊——!” 马公公摔着拂尘,翻了个白眼,心道,若是旁人送来的也就罢了,偏偏皇后送来的……太子不愿意碰,那也是情理之中。 老老实实当个美人花瓶在东宫有吃有喝的不好吗?非要不长眼的想要攀高枝,平白连累了他落得个看管不利的名声。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见太子暴怒的声音道:“马福,给孤滚进来!” 周围一众丫鬟太监露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视线,十分怜悯的看向马福。 马公公眼珠子一转,端着茶杯走了进去。 “殿下恕罪,是奴才看管不严,竟然这等下贱之人闯了进来。不过殿下忙了一上午,何不出去走走,放松心情。奴才昨儿还听人说,宋府的老夫人得了喜事,就时常带着孙女们出府走动,身子骨也爽朗不少。” 君晏抬眸,盯着马福。 马福心脏一缩,大着胆子当看不懂他眼睛里的冰冷,自顾自道:“四大书院联考,青竹书院又是垫底,不过好在前些日子放榜,宋六小姐的策论得了皇上钦点的头名,青竹书院长脸,殿下给六小姐监考,去道句恭喜也是情理之中……” 君晏的死亡视线已经十分的明显了,“马福,你是不是搞不清楚,我与宋窈二人,她爱慕我更多些?” (本章完) 第145章 殿下,委屈您了 第145章殿下,委屈您了 宋窈与他非亲非故,小姑娘策论他去报喜,这合理吗?这合适吗? 他一个未婚男子,竟找些不矜持的撇脚理由去见一个订婚的小娇娇,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反倒是宋窈——作为一个内心极度渴望得到他身心的小姑娘,近日来,倒是消极罢工,十分懈怠于来见他! 如果这是她的欲擒故纵,那么好的,他承认,他上钩了。 不过太子该有的尊贵不能丢,他绝不可能和个毛头小子一般,不过几日没见到宋窈就上赶子去登门拜访。 这不符合他的清冷人设。 于是正当君晏再要开口呵斥时,就听见马福的下半句:“……便是不去恭贺六小姐,您之前奉令探望帝姬,如今帝姬身体大好,您也该再去拜见她,顺带问问主治大夫她的病情。” 君晏提笔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眸子看向他。 马福垂下眼睛:“殿下,您常教导奴才,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君晏一开始并没有表态,他移开视线继续批公文,东宫寝殿内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马福都以为这事罢了时,君晏忽然将朱笔一扔,板着脸,接着抬头看着惊了一跳的马福道:“批个公文都不安生,一直求求求的,罢了,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孤不去,倒显得孤薄情寡义了。” “……” 谁求了啊? 马公公看着君晏快步离去的身影,嘴角一抽,拂尘一挥,扬声道:“快去准备车马。” 门外的内侍以最快的速度动了起来,又跑来问:“殿下是去哪里?” “废话,自然是去宋府探望帝姬!” 赵护卫长挠挠脑袋,“可咱下午不是要出宫审邵大人一案吗?” 马公公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啐他一口道:“要么人家骂你是个老光棍呢,连主子的心思都摸不清楚还能摸清楚女人的心思吗?” 赵护卫长:“……” 啥意思啊? 殿下出宫去摸宋老太太的心思去了? —— “什么?!” 晌午的喜春堂后花园内,溪水潺潺,锦鲤游动。 宋窈从椅子上跳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半夏道:“你说——君晏不举了?!” “是的呀,”半夏吃着宋窈赏她的燕窝,瞪着一双大眼睛天真道:“我亲耳听见赵嬷嬷同老夫人说的,说是真人真事,这几天伤到了那儿,就不举了。” 宋窈:“……” 宋窈的目光中露出一股子怜惜之情,以及那么些许的不太确定。 上次考场之上,这人还……果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的骚,终究成为了刺向他的那把刀。 想到原本还能这样那样的太子忽然只能清心寡欲,宋窈叹息道:“殿下不……咳,应该是很难受了,怎的还有那些个没心肝的将此事传扬出去呢?” 半夏晃悠着小脑袋,“或许是牵扯了宫斗吗?奴婢也不晓得呀。” 听见半夏的前半句话,宋窈没忍住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比起那些个私德有亏。不举——明显更是一把利刃,可以把君晏从王位上拉下来的利刃! “殿下帮我良多,我必须要为殿下做点什么。哪怕不能改变他的不举,或许我可以揪出幕后散步谣言之人,亦或者,给殿下一点心灵鸡汤。” 宋窈想着,一转头又看见前两日给江氏丈夫准备的药材。 ——没错,前两日,宋窈以给江氏看住宅风水学为由去了江府,又以把平安脉为借口替江老爷把了脉。 最后确认,夫妻二人生不出来孩子,最大的原因就是江老爷。 他早年在身上当猎户,和野兽搏斗之时,伤了精\血,哪怕可以行男欢女爱,但却不能叫江夫人怀孕。 宋窈知道,君晏和江老爷不太一样。 君晏是从根上就坏了,治起来或许会麻烦一些。 “不过也不怕。”宋窈对着半夏勾勾小手道:“你一会儿替我出府,买些鹿肉,加鹌鹑蛋做成红烧鹿肉,再去集市买个牛鞭,让小厨房熬汤,做好这些,给我单独装好,我拿出府送人。” 经过宋窈前段时间的打理和整治,喜春堂如今跟来的丫鬟仆从都知道谁是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加上宋窈有个大夫的身份,因此她做这些事情,并不惹人怀疑,只当是嘟囔着又给哪个夫人家中看不中用的老爷们治病呢。 半夏“嗯嗯”点头,交代好这一切后,宋窈正愁着怎么能顺利的将这些小吃送到太子身边了表心意,就见没一会儿,赵嬷嬷匆匆赶来道: “六小姐,太子殿下奉皇命来了府中拜见老夫人,车马已经走到半路了,许是一会儿要问及您,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您跟着老奴去院门口迎迎太子殿下吧?” 嘿呀,说曹操曹操就到呀!别看太子殿下不举,但是他孝心还是很足的嘛,还知道来问问她祖母的身体状况。 不过……太子不在宫中治病,反倒关心起她祖母的病,这是不是也说明——太子不举这事已经病入膏肓,所以自暴自弃了呢? “窈窈多灾多难的小可怜哦。”宋窈光是想着就怜惜起了君晏,眼眶红红,三步并作两步赶向院门。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宋府的丫鬟仆从就已经有不少等在了院门口处,垂眸等着迎接贵人。 因着君晏只是来探望宋老太太的,他算是宋府的常客,因此宋府的女眷都没有特地露面来接他。 男人刚迈过门槛,下意识地寻找,一眼便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要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没曾想,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忽然抬起。 他猝不及防的撞上一双红彤彤的兔眼。 小兔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咕噜着眼睛向下面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看了下,跟着再抬眸,小嘴一瞥,在人走近时,压低声音哽咽道:“殿下,委屈您了。” 这话就像是投入君晏心口的石子,一下子便激起了层层涟漪。 让他原本冷淡的心,剧烈跳动,发出振鸣。 瞬息便不愿再怪罪小姑娘这些时日的消极怠工。 女孩子嘛,脸皮薄,可以理解。 她想矜持,他便给他点甜头,她心里有数他屈尊降格来找她,是心里也有她就行。 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本章完) 第146章 小姑娘想要母凭子贵 第146章小姑娘想要母凭子贵 …… 你知道就好。 五个字如巨石砸入宋窈心尖,让她本就汹涌的怜惜越发澎湃成无尽的怜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母爱。 男人嘛,扶贫怜弱,女子则更感性些。宋窈生来就有些吃软不吃硬,别人要是和她横着来,她恨不得给人头扇歪,但若别人和她软着磨……就像是君晏这般,外表清冷,但语气中却含了点他自己可能都发觉不了的娇柔,像是大型猫科动物高傲着抬头,目不斜视的走过她身边,身后的尾巴却控制不住的扫她一下,这就有点戳宋窈的心窝窝了。 宋窈的目光再次划过隐晦的某处,尽量让自己声音轻缓道:“……其实,其实臣女是不经意才知道的。” 她无意揭短。 只是觉得……觉得自己不是男人,做不到与他感同身受,总怕她的怜爱戳中对方的肺管子。 君晏瞧见小姑娘红扑扑着小脸,眼神四下游移就是不敢看他,便有些头疼。 他是男人,做不到和宋窈感同身受。 自然不懂为何小姑娘见不到他,就会茶不思饭不想的念他,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又总低着头害羞。 “这种事情,你总是要知道的。”君晏想着,她这样炽烈又真诚的喜欢他,他给她些甜头,是鼓励,也是默许她的行为。 她能明白,再好不过。 “孤并未打算瞒着你。” 不,不瞒着她? 宋窈震惊的瞪大一双鹿眼,对上男人清冷的眸子,半晌,垂着头道,“殿下,臣女,臣女何德何能竟能得您信任。只是,臣女虽医术精湛,却也怕是辜负殿下一片苦心。” 君晏不打算瞒着她,肯定是知道她医术高明,想要求个金……啊呸!是求个一夜九……啊呸!啊呸啊呸!!! 是想要求个多子多福吧! 可一旦她治不好君晏的不举怎么办? 这不白瞎了太子殿下的信任吗? 宋窈纠结死了,一抬头却对上太子似乎是有些不解的神情,咬咬唇,想到君晏曾多次出手帮她,做最坏的打算道:“若是,若是殿下不嫌弃,臣女,臣女日后无论生儿生女,他们都是殿下的孩子,给殿下养老……侍奉殿下。” 所以,虽然孩子不是你的,但是你们可以结拜成亲生父子嘛! 君晏脚步顿住,他低头看去。 小姑娘又软又娇,眉毛弯弯,清秀笔挺的鼻梁,还有白里透粉,漂亮的脸颊……以及藏在这副皮囊下勃勃的野心。 小姑娘和他见面才几次,他都没有透露出喜欢的意思,可她这便想着母凭子贵,替他生孩子了? 君晏喉咙一滚。 风从湖面吹来,带来几分清凉。 他觉得这风透着古怪,不然怎么吹的他胸口发痒,喉头发痒,手心也发痒。 他像忽然着了魔,天性里对女人的厌烦感还残留着,但又觉得,如果是小姑娘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男欢女爱之事他接触甚少,若想让她舒服,或许还需多看一些画本子学习。 身后跟着的奴才婆子不知何时已经被远远落下。 “殿下,我,臣女?”宋窈瞪着双鹿眼,小心翼翼地将人带去假山,避开人群。 风卷起她的裙摆,宛如一朵盛放在烈日下的花,幽幽散发出馥郁而诱人的香。 “……进展太快了些,”君晏的眸色深了些,捻了捻指尖,他的喉头上下滑动,惹得一身火,哑着嗓子道: 他还记得上次月末的校验,小姑娘红着眼睛,又哭又喘把他推开。 宋窈:“……” 怎,怎么就摸不得了? 她之前就给他切过脉呀!只是这次碍于对方的自尊心,不说诊治,只说摸摸那儿,有什么问题吗? “嗯……殿下你别怕呀,也,也别有压力,在这件事情上,臣女就是想帮帮你。” 君晏薄唇绷成了一条线。 那双阴翳深黑的眸子落进宋窈清澈的眸色里,带着几分隐忍和微不可察的野欲,半晌,握紧右手,“小姑娘,你该是要矜持点。” 虽然他心里是没什么道德概念,但也不该任由小姑娘胡来。 且未过明面的媒约,若是二人在假山里折腾一二个时辰,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他倒是无所谓,只怕小姑娘又要哭鼻子。 宋窈不明所以。 “你现在这样不成,”见她还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君晏一把将人按在假山旁的石椅上,张了张嘴,本想批评两句,姑且打消对方母凭子贵的想法,又怕打压的太狠,浇灭小姑娘追他的积极性。 折腾了好半天,君晏搜刮尽毕生所学,刻意委婉道: “……太、馋、孤、的、身、子、了。” “????” 宋窈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眨了眨眼睛。 好半天,她终于明白了君晏方才说了些什么。 ——太馋孤的身子了。 好家伙! 我他我自己娘的好家伙! 先不说我馋不馋,你知道你不举了吗? 宋窈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人误解的话,本着,算了,他都不举了,何必和一个残疾人计较这些的想法,不在这些没有意义上的事情上争吵。 且这天儿这般热,宋窈解了颗扣子,自暴自弃,“殿下,既然你不想让我摸,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春宵一刻值千金,臣女带你去做最有意义的事情吧!” 宋窈带着人走到了喜春堂的小厨房。 小厨房的丫鬟厨子见状哗啦啦的下跪又哗啦啦的退出去。 小厨房内生着火,十分闷热。 君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只见宋窈又解开一颗扣子,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手向下伸,触及有些凸\起的胸口…… 君晏眼睫微颤,慌乱的错开视线,“等下,孤第一次还是比较喜欢三书六聘,传统一点的地点和体位,你这样不合体……” 他的话没说完,然后就见宋窈继续向下,拿起了一直温热的鹿肉鹌鹑和牛鞭汤。 “殿下,”宋窈道:“臣女虽然没有治过不举,不过知道这个极其养生,您试试。就算日后做不成男人,我们也可以做姐妹。” (本章完) 第147章 楚皇后 第147章楚皇后 他掐着小姑娘的腰,让她翻了个身,哄着她跪趴在下面…… 窗外,雷声轰隆一响。 君晏猛的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缱绻的桃花眼微湿,泛着红,轻轻眨了下,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掀开被子,低头一看。 “艹。” 第二次了,同样是在碰见宋窈后,他再一次做了这样的梦—— 少女漂亮的杏眼如含春雨,像猫儿一样乖巧粘人,蹭着他的喉结,可清醒过后,浑身的汗湿被冷风吹过,不曾真实存在过的温存消散,偌大的东宫带着股难言的孤寂。 窗外的雷雨轰隆。 小夏子拉开帷幔,目光猝不及防扫过太子被褥上的大片濡湿。 “你在看何?” 他抬眸,自下而上,只觉得殿下如苍穹劲拔翠松一般,如玉的脸庞似深山间缭绕的野雾,朦胧不清,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清隽雍容。 瞳孔微缩,想也不想便跪倒在地,“殿下,殿下恕罪!” 寝宫寂静一片,男人一身白色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阴翳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告诉孤,你看到什么了?” 小夏子只觉得那到清冷的目光如刀割般绞着他颈部的动脉,疼的他打了个寒颤,“……夏雨惊雷,殿下被吵醒,奴才,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 一连几日,阴雨天气,屋外的蓝天被乌云笼罩,瓢泼大雨,梦中红烛暖融的拔步床随着雨声急促的晃动。 连马公公都看出来,殿下近几日脸色不太好,睡得也不够踏实,上次校考时他不过梦了一次,可这次见过宋窈后,频率……确实是高了些。 马公公没想到宋窈能入太子的眼。 细想想宋窈的五官……五官说得过去,甚至生了个美人骨,但拼凑到一起,不知怎的就寡淡了下来,属于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 别说是比宋锦瑟,便是殿下身边随便一个侍妾,都比她知情趣,长得也美。 要他说,男女之间这档子事,倒也不全然都是蜡烛一吹,就不看脸的。知慕少艾,大多起源一个色字。 瞧瞧他们冰清玉洁……哦不,应该说是“懂事”的太子殿下,也不知图宋窈什么。 …… “殿下,今日椒房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后有半月未见您……”马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 君晏顿了下,“去椒房殿。” 椒房殿是皇后的居所,这会儿她刚起床,正准备用膳。 君晏上前见礼:“儿臣向母后请安。” 子肖其母,年过三十的楚后面容清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脸,虽端庄雍容,但眉眼太过冷清,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依旧面无表情,无论是仪态还是别的什么,浑身上下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本宫听说,你前几日去了趟宋府?” “回禀母后,儿臣奉皇命探望帝姬的身体情况。” “本宫想问的不是这个,你知道,本宫近日在给你九弟物色王妃。本宫瞧着宋府的五小姐不错,你当明白本宫的意思!” 君晏的嘴唇微不可查地抿了下。 他早该知道,母后压根不关心他有多久未来请安,也不在意他过得如何。 她心里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小儿子。 但凡和九弟沾边的人或物,母后都不允许他肖想半分。 君晏垂下眼眸,掩去心里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母后多虑。儿臣对宋五小姐,绝无此意。” 楚后冷漠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眼底找过一点蛛丝马迹,“是吗?” “是。” “太子,你是本宫的嫡子,生来尊贵,可你九弟日后却只能封王。他必须找强大的岳家方能安身立命。你欠他良多,宋府这件事上,不要让本宫失望,知道吗?” “儿臣知道。” 楚皇后这便才满意,趁着太医院院判来请脉时,想了下,给予君晏温情道:“替太子也请个脉。” 何太医看了眼太子,过去把脉。 顶着君晏清冷的目光,越把何太医额前的细汗越密集。 “如何?”楚皇后声音清冷。 ……这脉象乱的,分明是气血旺盛,翻涌,身子还隐隐带了点亏损。 “不知,不知殿下近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君晏,小郎君,阿晏……” 君晏眸色一晃,春\梦了无痕。 他收回腕骨,黑眸清冷,“何太医觉得孤做了什么?” 何太医:“……”你多半是与哪个小妖精做了什么成人世界的事情呗,也好意思厚着脸皮反问我。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不举吗? 都真人真事传到我耳边了,果然是三人成虎吗? “臣以为,盛夏酷暑,十分炎热,太子暑气入体,亏了身子,没甚大事,喝个汤药即可。”何太医询问君晏,“臣现在就给殿下开个凝神静气的方子?” 君晏蹙着眉心,“……开吧。”想到那梦里日日被他压在身下哭啼索欢的小姑娘,恨不得死在她身上,身子就躁动的不受控制,男人耳尖赤红欲要滴血一般。 咦~! 何太医瞅见了太子从耳垂蔓延到脖颈的红绯,定是又馋那小妖精的身子了—— 啊呸,下贱! 不过还是一派仙风道骨的纯情模样道:“喏。” 楚皇后并未看出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既无事,你便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母子的对话就此结束。 多余的寒暄一句也没有,寻常人家能感受到的母子温情,在楚皇后这里,若非必要,一丝也给不出去。仿佛在天家就是如此,也就该如此。 但君晏知道,并非如此。 只是他不是九弟,十个手指都有长短,父母对孩子的喜爱自然也不尽相同。 出了椒房殿,君晏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似是要把在殿内吸进去的冷气都吐出来。 而就是在太子离开椒房殿回到东宫没多久。 御花园内,激烈的争执下,丽嫔抬手,一把将苏贵妃推开。 “咚——”的一声。 “贵妃!”在翠芳惊恐地喊叫声中,苏贵妃一步踩空,腰腹猛的撞到栏杆之上,突然感觉肚子开始痛。 (本章完) 第148章 大出血 第148章大出血 苏贵妃惨叫一声,疼的跌倒在地,翠芳急急忙忙冲上去,将人扶起,“贵妃娘娘!” “疼,翠……芳……快去宣太医……” 翠芳注意到她身下开始出血,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大喊着叫人。 推倒苏贵妃的丽嫔脸色也变了,向后退了两步,被丫鬟紧紧扶住,“小主。” “无,无妨,本宫无妨。”丽嫔咽了口口水,指尖死死掐着丫鬟,几乎要刺穿对方的皮肉。 苏贵妃今日兴致好,去御花园也只带上了翠芳,没个帮衬的人,翠芳不敢轻易动她,一面去叫轿辇,一面让路上偶遇的浣衣局婢女去找太医。 巧的是,今日苏大夫人拿着玉牌,带着柳大夫入了宫,听闻此事,吓得脸色惨白。 不大一会儿,整个后宫都知道苏贵妃这一胎被丽嫔给冲撞了。 作为后宫之主,甭管楚皇后心里怎么想的,但面上自是要前去探望苏贵妃的情况,还有生了大皇子的德妃。 因此除了跪在景和宫外的丫鬟奴才们,侧殿还来了不少位高的妃子,表面急切,内里窃喜。 尤其是德妃,作为事业型女人,自然把苏贵妃这一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见皇帝上完早朝,一脸凝重的赶来,绞着帕子急忙开口道:“陛下来了!大皇子昨日还和臣妾说,他十分想您,真是一日不见,便伉俪情深啊!不知陛下何时有空,去见见咱们大皇子,大皇子近日又长高不少呢~!” 德妃虽是出身尊贵,乃亲王之女,但她打小就和她爹一样只知道吃喝玩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架不住人长得好看,惠帝又要平衡前朝后宫,男人嘛,送上门来的女人都不舍得拒绝。 忽略德妃身上的所有缺点,惠帝跟她在床上还是很合拍的,很快便有了大皇子。 只是时过经年,德妃非但没有变得成熟稳重,甚至将大皇子教的不成体统。 像是此刻,皇后等人再幸灾乐祸,面上都带着愁绪。 唯有德妃,憨了吧唧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陛下不必假装担心苏贵妃这一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还是珍惜眼前人,看看我们无贤吧!他最近都会背《三字经》了,嚷嚷着要背给自己的父皇听呢,多孝顺的好孩子呀!” 惠帝:“……” 惠帝心口一梗,想骂,但他骂的还不够多吗?最后德妃心大,左耳朵听右耳朵出,生气的还不是他自己? 成日里长高长高! “再长就他令堂成巨婴了!”惠帝气的脑壳发疼,“小九三岁就能背诵《三字经》,老大都多大了!光长身高不长脑子的东西,果真慈母多败儿!” 德妃很震惊,什么叫慈母多败儿? “臣妾只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惠帝:“……” 你娘的! 朕为何要贪图美色娶了这么个草包美人,休又休不掉! “德妃,朕想静静。”骂不过,就逃避。 德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酸了吧唧的,“静静是哪位妹妹?可别是天仙的长相让陛下念念不忘……依臣妾看,陛下当以国事为重,可不敢沉溺女色呀。” 惠帝:“……” 冷静,冷静。 深吸一口,不能计较。 传出去家暴的名声,后世怕不是要骂死他。 满腔怒火直对楚后,“御医怎么说?” “何御医说,贵妃这胎本就不太稳妥,又有丽嫔推了一把——” “为何不稳妥!”惠帝打断楚后的废话,“朕让你执掌凤印,协理六宫,你连贵妃都照顾不好,朕要你何用!” “陛下恕罪。”皇后冷脸起身行礼,其她妃嫔自然稀里哗啦的都跪了下去。 唯有德妃,暗戳戳在皇帝背后怂恿,“啥也不是。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诛九族,剥夺皇后位份,打入冷宫一条龙去吧你!” 惠帝:“……” 妈的,一个头两个大。 烦死了。 …… 何御医和柳大夫等人都去到了苏贵妃侧殿的厢房里。 女子产子诸多晦气,自然不可在正殿,以免冲撞了运势。 何御医当下吩咐道:“赶快多准备些热水,臣之前给贵妃娘娘准备的熏香也燃上。” 翠芳这才赶紧带人去忙活开,惠帝也在外面焦急的不得了。 皇后说实话他不乐意听,便平平板板不甚走心的劝道:“陛下别急,女子怀孕都是要经历这些事情的,贵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而隔着一堵墙,苏大夫人作为命妇,得知消息后便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苏家嫡出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为了家族进宫,一个嫁给宋家大郎。 苏贵妃真要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法跟丈夫交代。 眼看着产房折腾了一炷香都没个消息,好容易翠芳跑进来,还是来拿贵妃往日用的熏香。拿完后,又把手放在放熏香的格子下,拿出个鼓鼓的破布包。 忍不住白着脸色问,“翠芳,贵妃如何了?你拿的这都是什么?” “……宋六小姐让我们准备的药材。” “柳大夫不是有把握吗?” 翠芳知道,但她这不是心慌吗?咬牙道:“……有些药,有些药柳大夫或也需要,夫人,奴婢先去送药!” 别人未亲眼所见产房里的惨象,但是翠芳不一样。 这件事情上,她不得不多留点心眼。 告辞了苏夫人,翠芳快速跑回。 一进去产房,看见贵妃的惨象,翠芳没忍住眼泪珠子直掉。 炎炎酷暑,景和宫来了一圈的人,所有人都坐立不安的。 何御医头晕眼花时憋不住出来透个气,当下就被刘公公叫到陛下面前,问道:“贵妃这胎到底如何?能保住吗?” 何御医捏了捏指尖,对上惠帝深黑的眸子,只说,“臣等无能……只是民间医科圣手柳大夫说没甚大问题,贵妃是胎位没正过来,这才导致大出血,胎儿危在旦夕,他再正正胎位,开些药,还能力挽狂澜。” “这样啊,”惠帝的目光深黑,意味不明,“那是喜事。” “……” 何御医没敢接话。 然而,话虽如此,半个时辰过去,苏贵妃不断流着血水,丁点没有正过胎位,就不会流\产的迹象。 柳大夫也是满头大汗,他原想着,苏贵妃是比他平日里接待的那些妇人看上去胎位更歪,但他行医多年,十分有经验,便是被脐带缠颈的胎儿都能救活,只要贵妃这胎是在肚子里的,管他什么方位,他都有把握的。 可现在,几碗保胎药下去,那孩子虽弱,但也该补上气血,稳妥了,谁知这血还是哗哗的流。 如果再这样流下去,很有可能就是血崩,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 刘御医和何御医对视一眼,二人作为太医院的副院和院判,自然知道这等时候,堕\胎是最好的选择。 “柳大夫,别试了,准备药,我给贵妃堕\胎。” “柳大夫,我们看贵妃的情况不太对劲,有点像老夫前些年遇到的一个夫人,她死后被剖解,孩子并未长在肚里,而是吸附在一根细长的血管内,孩子长大,撑裂了血管,造成一尸两命。” “不可能!”柳大夫大声喊道,“我自认看过不少孕妇,贵妃这一胎,真的只是胎位不正。贵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们为何总要灭她希望!莫要说了,我真的有把握!” 然而苏贵妃虽然是迷迷糊糊的,但这话还是听到了心里。 刘御医说什么?孩子附着在血管上? 这话和宋窈说的可是极其有异曲同工之妙了,当下心慌意乱,哭道,“……锦瑟,翠芳,翠芳……去替我请锦瑟,翠芳!” 她哭的极惨,却因为没甚气力,声若细蚊。 从宫里到宋府多远的距离啊,苏贵妃找到不是宋窈也就罢了,竟还去找宋锦瑟那个不知礼数的。 翠芳简直要气死,又不敢刺激他,急忙拿出宋锦瑟前段时日给主子买的玉镯子,戴到手上的没一会儿,因为害怕守在门外的苏夫人便听见柳大夫惊喜的声音道:“你们快看,贵妃的血止住了!贵妃好转了!真的好转了!” 苏夫人松了口气,心想宋窈之前那般,想来是判断错了。女人怀孕头三个月受了冲撞,流血是正常的,止住了就行,她果真不该信一个孩子的话提心吊胆。 可下个瞬间,便听见刘太医惊慌失措道:“怎,怎么又流血了!” “喝了安胎药还流了这么多血,柳大夫,你快想想办法啊!” 女人大出血,不但是孩子保不住,自己也是要死的。 “遭了!” 等在产房门外的苏夫人一下子就慌了,呼吸不畅,想让人去宋府请宋家的六小姐。 躺在榻上的苏贵妃最清楚她的身体是怎么样的,那股子撕裂的疼让她没办法告诉自己,她的胎位正一下就不会再出事。 宫外孕……宫外孕……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去请宋窈!快!” 可她的身子已经垮成这样,这里到宋府一来一回,苏贵妃大出血,是足够致死,让宋窈来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的。 (本章完) 第149章 宋窈惊梦 第149章宋窈惊梦 宋窈一直惦记着苏贵妃的事情,夜里都没怎么睡。 直到后半夜,似是半梦半醒,她感受到鼻息间围绕四溢的檀香,恍惚间被什么人拉住手腕。 君晏顿了一下,亲昵的凑在她的颈边哄她,“窈窈,你乖。” “再乖一些。” 他声音轻柔的哄着她,答应的做不到,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 轰隆一声。 窗外的雷雨将宋窈惊醒。 宋窈猛地从床榻上坐起,像是离水的鱼,扑腾着大口喘息,呆愣愣的看着浅红色的蚕丝被,久久不能回神。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宋窈崩溃地扯着自己的发丝。 不应该呀,没有征兆啊。 她一直走的都是独美路线,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君晏那样…… “我不会真的馋君晏的身子了吧?!” 还有,最重要的是——她只看了阮阮的几个画本子,都是跳着看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姿势。 宋窈的小脸经历了变红,变白和变黄,像是被打翻的颜料一般,实在是一言难尽。 待到半夏听到声音,在屋外小心问道:“小姐,您起了吗?”的瞬间,宋窈仿佛做贼心虚,她快速地把自己闷近被子里。 浅红色的被褥与梦中的大红喜被融合。 “窈窈,窈窈……”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幻听,在她侧颈响起,好似从梦里来到现实,圈她入怀,周遭都是他的气息和温热。 宋窈身子一软,想也不想急忙将小被踹开,捞过头顶的抱枕死捂住脸,面红耳赤。 原来这就是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的羞耻和害怕。 “呜……”小姑娘欲哭无泪,一手捶墙,恨铁不成钢道:“宋窈,你变了!你真的变了!” 你再也不是那个清清白白的自己了。 你竟然狗胆包天肖想了君晏! 这样的认知让宋窈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脖颈处的观音吊坠温热,尽管她踢来踢去,依旧紧紧的贴合在宋窈的皮肤上。 当然,再难受,再唾弃自己,该起的床还是要起。 宋阮踩着双红色的绣鞋,一路跑到喜春堂,掀开宋窈的抱枕,“窈窈,快点,别睡了呀!前院搭了台子,二哥三哥一群人在玩水秋千,咱们一起去看呀!” 宋窈折腾了一夜,累得很,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道:“昨日不是才起床吗?今日怎的又要起?” 宋阮:“……那你昨日干了十碗饭,今日就能保证不再干饭吗?” 宋窈:“……” 宋窈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辰时一刻。” 那也不过是太阳升起没多久的功夫,算算时间,苏贵妃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出事,这里到皇宫还没半个时辰的路程。 “时间还早,我再睡会儿。”宋窈作势又要往床上倒。 宋阮赶紧拉住她,“一日之计在于晨,那《春秋》你还没跟我学呢,便是不看热闹也不能睡了,你都睡了四个时辰了。” “你不懂,那四个时辰我都在和君晏做……” 宋窈的话说到一半,冷不妨反应过来什么,不说了,有气无力地抬眸,正对上宋阮一身红色立领小褙子,绣着精致的苏绣牡丹,下面配着条精致的白色长裙,随着宋阮的动作,小褙子被风吹起,边角摇曳。 大红的颜色让宋窈思绪翻涌,“唰——”一下红了脸。 “窈窈,你脸好红,是发热了吗?”宋阮就要来摸她的额头。 “等,等下,你别过来!” 宋窈闭着眼睛把脸埋到膝盖里,“让我缓缓。” 她想,未来几天,她可能都没办法直视红色的被褥和衣衫了。 …… 夜里惊梦出了一身的汗,宋窈叫了水,梳洗一番后,叫着家里的车夫,提前往皇宫的方向赶过去。 她带着宋阮,说是顺路去“玉春楼”看看,其实就是掐着时间赶着最近的路往皇宫走。 玉春楼是白氏的产业,喝茶听戏的地方,宋窈知道她的故事一定卖的出去。 宋阮最近干劲十足,还找了夏木匠拿着宋窈的舆图帮忙重搭玉春楼。 玉春楼离皇宫很近。 宋窈就站在玉春楼附近观看宫内的情况。 若是苏贵妃找她,那好说,若是苏贵妃不愿意…… 正待宋窈皱眉时,忽地有几匹穿戴铁甲的黑马朝着玉春楼的方向冲过去,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朝着宋府的方向。 看那群人的打扮,鱼龙服,绣春刀,金戈铁马金羽卫。 宋窈心里有了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金羽卫是保护太子的,君晏总不可能为了个贵妃出来寻人吧? 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皇权之争,宋府苏府枝叶繁茂,又是武将,苏贵妃怀孕,定是要在后宫掀起血雨腥风。 玉春楼附近的百姓们见状都在议论: “宫里是出了什么事儿了?怎的正门都开了,来了这么多金羽卫。” “你们不知道吗?真人真事,太子不举,是不是……金羽卫找到治疗不举的法子给太子治病了?” “……那也太兴师动众了。” “没办法,人家是未来的天子,若是没本事让女人给他生孩子,丢不死咱们大雍的脸面!” “你们这群长舌妇,就知道嚼舌根!儿子,快,回去告诉你爷爷,传下去,太子不举啦!” “……” 那声音响的,生怕人家金羽卫听不见似的,也不怕被关到牢里吃牢饭。 宋窈嘴角一抽,下一刻,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扬蹄子,健步如飞,在杂乱的人群中,精准的跑到了宋窈面前。 马背上的男人拉住缰绳,枣红的大马前蹄高高扬起又轻轻放下,眨巴着大眼睛长睫毛,乖巧地看向宋窈,在少女仰着头向它看来时,想了下,撒娇道:“咩~” 宋窈:“……” 你就是匹马,怎么好意思学人家羊叫的?! (本章完) 第150章 枣红大马 第150章枣红大马 枣红色的大马似看出宋窈对它的嫌弃,呼哧着鼻子喘了口粗气,用高大的马头去蹭宋窈的脖颈,“咩~咩~”仙女儿贴贴~! 宋窈一时不查,被蹭了个踉跄,直到被一只大手扶住,她方才看清楚那匹枣红的大马,竟是比寻常马驹要大上两倍不止。 宋府的黑马在它面前和个未成马似的,连她都被衬得小了好几圈。 “咩呀~咩呀~”大马乖巧在原地踏步,漂亮的眼睛依赖的看着宋窈,用脑袋去顶宋窈身后的男人。 檀香和炙热的温度笼罩宋窈,宋窈赶忙站稳,退后两步,一抬眸,果真对上君晏清冷的眸子。 天地寂静,万物无声。 二人皆因那场荒诞的梦境皆悄悄红了耳尖,别开视线。 可君晏的余光却忍不住落在宋窈的身上。 小姑娘脸色红润艳若牡丹,想到他刚拉她时,细细软软的腰肢,似乎和梦里一般,软的和朵儿云一样,让人舍不得又忍不住用力的掐上去。 这样的想法一冒尖,君晏便有些羞恼。 他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东西! 让小姑娘知道岂不是要被耻笑他好色! 宋窈更是羞愧,想到自己让君晏对她……虽未真实发生,但人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岂不是要被耻笑她好色! 大马看着二脸羞答答的两人,它的世界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又用头去顶宋窈,把她往君晏怀里送,“咩~咩~”那男人中看不中用,小仙女儿你上呀! 宋窈现在最受不得红色。 君晏明明有一匹黑色的大马,偏偏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是凑巧,还是……宋窈心跳的飞快,竟紧张的冒汗。 她知道对方不可能知道她做了什么梦,但她第一次做这样不干不净的梦,实在是心虚,自然会想到,他会不会……猜出来什么了…… 大马看的着急,踢了踢蹄子,“咩~”废物! 君晏被小马蹄踢了下,好容易稳住心神看向宋窈,男人的桃花眼水涟涟的,仿佛刚下过一场春雨,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未曾注意的温柔。 “宫中派人来说,苏贵妃小产,她叫嚷着一定要让你去帮她治病。” 可这种事情,翠芳能来请人,刘公公,马公公都可以。 然而来的却是君晏。 宋窈一直抱着吸气运的想法凑近他,倒是未曾想过君晏的态度…… 不过宋窈也顾不得去想,清楚苏贵妃这一胎耽搁不得,赶忙开口道:“我让车夫驾马跟在殿下身后。” 枣红色的大马又“咩”了一声,似乎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宋窈跨上马车的瞬间,枣红大马迈着高傲的步伐,健硕的身躯挤着小马,喘气吓唬它。 “追风。”君晏喝了一声。 大马没甚反应,抬腿,一个蹄子踹在小马的腿上,“咩~咩!” 你腿断了,快退位让贤。 并不精通外语的小马:“……” 好痛哦,对方好像黑社会哦。 坐在马车里的宋窈身子一个踉跄,听见君晏的呵斥,以及打开车帘后,浓浓的无奈,“追风的脾气有些大。” 宋窈看了下瑟瑟发抖的小马,还能怎么说?当然是选择原谅它。 “它往日就不太喜欢孤骑别的马,一旦瞧见,就会和别的马打架,孤没想到,你们第一次见面,它会这般喜欢你。” 追风在其后迎合,“咩~咩~”喜欢喜欢! “若是你再坐马车,怕是走不了。” 追风眨巴着眼睛,“咩~咩~”走不动路!走不动路! “所以?” 宋窈以为君晏会说,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 哪曾想,他竟抬手,耳尖有些红,眼底的平静云雾竟也起了波澜,声音却清冷道:“事急从权,你与孤共乘。” 追风:“咩~咩~”羞羞呦,羞羞! “……” “六小姐放心,太子殿下这匹马十分稳健,日行千里也不在话下是难得的宝马良驹。苏贵人怕是等不及了,您就跟我们殿下走一趟吧!”马公公说道。 宋窈也知道是人命关天,当下不敢再犹豫,翻身上马,夹紧马腹,“驾——!”了一声。 追风果真与其它马驹不同,跑的又急又稳。坐在马背上,颇有种俯视众生之感。 马驹跑到君晏身边时,刻意慢下动作,君晏扯住缰绳,坐在宋窈身后。 追风的小蹄子晃了下。 男人有力的胳膊因拉缰绳环过少女纤细腰肢,垂眸时,一呼一吸间,温热的气息扫过少女红润滴血的耳垂。 君晏见状把心放下。 信马由缰的男人尽量和小姑娘拉开距离不去碰她,依旧能感受到小姑娘身上的僵硬,还有害羞。 他奖励地撸了一把追风的鬃毛。 今晚就回去给孩子加餐! 有了君晏,宋窈轻轻松松就能进到皇宫里。 那守门的侍卫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诧异的目光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贵妃大出血,怎么能让个女人去治病?” “宫里那么多御医贵妃都不用,偏偏要用个小姑娘,果真是和丽嫔打起来,人都打傻了吗?” 无外乎他们这样想,能坐到御医这个位置,医术已经打死了宫外一大片的医者。再一看宋窈的年龄和性别,越发觉得苏贵妃病急乱投医。 宋窈来的匆忙,只和宋阮随口说了两句就一路到了景和宫。 苏夫人大老远看见走在太子身边的小姑娘,猜出来了对方的身份。 太子开口道:“苏夫人,这便是宋窈。” 宋窈点点头,于理,她该管苏夫人叫一声舅妈。 “拜托宋六姑娘救救贵妃娘娘!”苏夫人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并未有攀交情的意思,被宫女扶着,声音颤抖的不行。 好在宋窈也不在意,嫡庶有别,苏迎蓉是苏府的庶女,当时她娘是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怀的孕,苏家人并不喜欢苏迎蓉,甚至是极其厌恶,不自觉便迁怒了宋窈。 宋窈问道,“翠芳呢?我让她准备的药材,她可准备好了?” “翠芳去宋府寻了锦瑟,那药材都在产房,六小姐用便是了!” (本章完) 第151章 染上脏东西 第151章染上脏东西 …… 宋府,鸾鸣阁。 “你说什么?我小姨被冲撞了?!” 雨打芭蕉,宋锦瑟手中的羽扇掉落,摔在镶着红玉的桌子上发出叮咚脆响。 站在她身前的丫鬟丁香点头,语气紧张道:“说是和丽嫔吵起来,丽嫔失手,把她推下去的……” “那小姨现在如何了?找御医看过了吗?” “宋窈和御医想要贵妃娘娘堕\胎,只是贵妃娘娘自己不想,您也知道,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孩子,就是她们的念想。” 丁香说的头头是道。 可这话落在宋锦瑟耳朵里就不怎么动听了。 “她堕\胎也好,留孩子也罢,这不是她和御医的事情吗?叫我过去能做什么?” 丁香道:“谁不知道您是天生的福气命,贵妃自然是想沾沾你的福气,保下这一胎!” 宋锦瑟:“……” 若是没出宋老太太一事,宋锦瑟定和往常一般欢欢喜喜就跑去了,毕竟小姨无非就是想蹭她气运保平安罢了。 可有了宋老太太的事情在先,她便知道,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她去了力挺贵妃不堕\胎,到时候人出了事情,算谁的? “小姨只是小姨,天底下只有自己的父母才不会怨怪自己的孩子做错事情。她这一胎多半保不下来,我去了,陛下问起来,迁怒我让她没了孩子或者丢了命怎么办?” 天家注重黄嗣,男人嘛,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越多越好。 可小姨这件事情又不是接生,生出个皇子公主的,陛下龙心甚悦。 丁香原本还想着,宋窈都在宫里献殷勤了,她们小姐说什么都得参合一脚进去,帮贵妃保住这个孩子,打压宋窈。 一听宋锦瑟说出其中风险厉害,当下便不敢再劝,“那翠芳姑娘那里问起来?” “别说我知道这事,就说我清早忽然病的起不来身子,像是染上了什么脏东西,或者给人挡灾了,你进来见我样子不太好,没敢告诉我。” 宋锦瑟坐在榻上吃干果,这种说法,她小姨定是相信的,若宋窈把小姨从鬼门关拉回来,小姨肯定也觉得是她给她挡了灾,把功劳记在她身上。 至于宋窈那边,管她煞费苦心,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罢了。 —— 刘御医和宋窈打过交道,一见到人,当下把翠芳准备的破布包递给宋窈。 宋窈打开布包,瞧见里面的各种药材,不说百年人参,其中的近五百年份的灵芝和雪莲,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平日里被达官显贵搜罗到府宅里救命的好东西。 宋窈自己想要准备齐全,那是真难,所以才会让翠芳去想法子。 于是,交代了每种药需要的斤数后,又撕下一片人参,这才把布包交给刘御医,“一整药壶的水,大火煎药,再放点红花进去,将药煎成半碗水就可以给我送来了。” 说完,走到了榻边,“我昨夜没睡好,那安神香熏得我头疼,把香炉搬出去,门窗开个小缝透透气。” 站在门外的苏大夫人看不见屋里的情况,见丫鬟婆子又把安神的香给搬出来,只觉得十分不安。 宋窈可是小姑子最后的希望了!希望她不要让人失望才好! 而柳大夫一群人则站在不远处见宋窈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这一切。 宫里的御医和他的脸色俱是惨白,极其难看。 苏贵妃是贵人,出了什么事情,一个闹不好,皇帝是可以让他们陪葬的。 何御医早听过宋窈的大名,此刻见到她,注意到她眼下确实有些青黑,打消了心里的疑虑道:“我猜贵妃娘娘这一胎,位置不太对。本想让她落胎……但,她现在喝了安胎药,又出现了大出血,我等止不住血,实在不敢轻易再给她喝落胎药。” 如今的苏贵妃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脉象也是十分虚弱无力,止血才是重头戏,随后才能落胎。 宋窈看出何御医的纠结,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走上前,将人参塞到苏贵妃的嘴里。 人参可抗疲劳,百年的人参都是灵药了,一口塞下去,瞬间刺激到苏贵妃的神经,让人略是清醒几分。 “贵妃娘娘。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话吧?您这胎位置不对,强留的结果您也看见了。我现在要给您施针,帮您落胎,待您身体健康了,孩子什么时候都能有,您要是愿意就点个头。” 苏贵妃的眼睛里流出血泪。 旁边的柳大夫最是自责害怕,有些话他不方便说出来,却是要在心里念叨。 他先前难道没给人喂人参吗? 可小半根下去,一点效用都没有。 自古以来产妇进产房本就是九死一生,大出血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极难救回,可不会因为你是贵妃就能免俗。 就算宋窈有幸救活,女人亏损了身子,也很难再生儿育女了。 “六姑娘,锦瑟……”苏贵妃很艰难道:“是不是……没,没……” “她没来。”宋窈知道她想问什么。 苏贵妃眼里的光一灭,最后咬牙点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大夫叹了口气,坐在一旁,拿出纸笔。 有这折腾的功夫,他还是先写个遗书,交代一下死后遗产的分配问题。 宋窈拿出银针。 因为古代男女大防,这产房里还有产婆,御医是不大方便凑近去看宫妃的身体的,连把脉都会在手腕上放个帕子。 因此,在宋窈提出要将贵妃的衣衫脱下去后,一群御医当下提出告辞,带着涕泗横流的柳大夫关上房门离开。 宋窈的银针里渡了灵气。 先前刚回来时,她还不能很好的使用灵气,如今数月的打坐下来,引渡灵气对于宋窈来说已经是轻而易举。 几针下去,苏贵妃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在银针刺入她的腹部时,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护着孩子,对上宋窈清冷的眸子,又姗姗松手。 陪同的丫鬟和产婆注意到苏贵妃有了力气,甚至连被褥上的血迹都少了,不可置信道:“你们快看,血真的止住了!” (本章完) 第152章 有赏 第152章有赏 话刚说完,刘御医便在门外道:“小师傅,药我给熬好了!您看我啥时候端进来啊!” 宋窈给嬷嬷递了个眼神过去。 嬷嬷赶忙开门把药端过来,宋窈施针的动作未停,让几个丫鬟把药给苏贵妃喂下去。 苏贵妃这会儿已经有知觉了,不需要掰嘴喂药。 她喝的很快。 宋窈的针落得也很稳,只是有几个穴位,扎的苏贵妃有些疼。 尤其是腹部那里,灵气顺着经脉游移进去,修补碎裂的脉络。 宋窈让产婆们准备好了木桶。 待到收针后,不大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浓厚的血腥味,跟着就是“啪——”的一声。 有胆大的丫鬟忍不住好奇看过去,克制不住地发出尖叫。 屋外的苏夫人被叫的心口直跳。 刘御医劝她,“夫人且放心,六小姐针灸之术出神入化,你看这么久,都没有血水端出来,这就是好的征兆。” 苏夫人强颜欢笑地点头,“是,我信六姑娘。” 可看她的样子,真信怎么会如此担忧? 宋窈施针收针用了大半个时辰,屋外这些人也担心了大半个时辰。 而木桶里那落下来的死婴还未到三个月,四肢都没长开,就是个青黑色的肉团。 也正因为是肉团,这才只损了苏贵妃一点经脉,拿着灵气便能滋养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产房的嬷嬷知道如何处置死婴,将木桶拎走,免得贵妃触景伤情。 宋窈额头细汗密集,开口跟丫鬟道:“苏贵妃需要静养,注意别让风吹到她。” 丫鬟闻言大喜,匆匆赶去殿内禀报陛下一行人。 苏夫人最先冲进产房内,看见气色虽差,但脉象已经平稳的小姑子,哭的声泪俱下。 “怪我!怪我不坚定,不信翠芳和我说的话,还给你介绍柳大夫正胎位,差点害死了你,娘娘,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苏夫人情绪激动地都忘了说臣妇。 苏贵妃哪里好意思怪她,她不是也没信宋窈的话吗? 太过在乎这一胎,直到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裂开才知道害怕……无数次想着让锦瑟来保佑她,她真是疯魔了! 苏夫人说了两句,便不好再留下,直接离开。 宋窈忍着疲累又给苏贵妃上下检查了一下,确定这胎落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影响,才道:“贵妃下次若是有机会随陛下出宫,不妨再来美容院养养身子。” 苏贵妃已经见识过宋窈的本事了,也知道美容院不简单,有什么灵气,闻言脸色大骇,“你是说我的身子有了很严重的亏损?” “你先是宫外孕,再是大出血,照理日后很难再怀孕,来美容院可以养生,调养你的身子,是比喝汤药更好更见效的法子。” 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总归不太好。 惠帝带着嫔妃们刚开到屋外,便听见宋窈这话,当下眉梢一挑。 产房晦气,男人是不会踏足的,他只在门外虚情假意的关心了两句,瞧见宋窈出来,惠帝开口道:“听闻济善大师说六姑娘的美容院别有洞天,既然能治贵妃的病,改日不妨腾出一天时间,朕亲自去看看。” 让别人去感受总不如自己感受的清楚,惠帝近日公事繁忙,才耽搁此事,今日看见宋窈,立刻便提出要求。 宋窈心口一顿,看了对方一眼。 皇帝去,自然能起到宣传的作用,但有得有失,她知道自己的美容院很养生,若是惠帝尝到了好处,隔三差五去,她为了避嫌给养生堂空出来,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还能不能做贵妇人的生意了? 还有,比起先帝,惠帝的子嗣并不算兴旺,失去了一个儿子,这人竟没有半分伤心的意思。 仿佛早已知道结果一般,只关心如何养生。 也不知苏贵妃那放了些“佐料”的安神香里,有没有他的手笔。 不过帝王的因果命数是不能轻易去算的,宋窈来时却看见丽嫔的命宫发黑,想来是要被处死。 心里面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陛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臣女必定扫榻相迎。” 惠帝大喜,“六姑娘救贵妃有功,赏!” “臣女多谢陛下。” 宋窈行了个大礼。 站在惠帝身后的一群宫妃用打量探究的目光看向宋窈。 美容院?她们好似听闻,是个美容的地方。 惠帝为何要去? 德妃诧异道:“陛下难道想把自己美成娘娘腔?” 众人:“……” 憨批,看破不说破,方为人上人! 惠帝瞪了德妃一眼。 德妃又瞪了宋窈一眼,“本宫听闻你美容院里的伙计都是女子,只伺候女人?若是陛下去了,你替他选两个膀大腰粗的男人日夜的伺候他。”可别让狐媚子魅惑陛下。 宋窈:“……” 疑车有证。 宋窈应了声好,惠帝见宋窈的脸色有些白,便不打算再留人了,开口道:“行了,你且退下吧。”然后又吩咐刘公公,“你去送人。” “喏。” 能让惠帝身边的红人刘公公送人,那可是头一份的荣耀了。 德妃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宋窈的脸,容貌并不出众,被陛下收入后宫的可能为零,这便神色自若地凑上前,撒谎不打草稿道,“陛下~您不是爱吃西瓜吗?臣妾宫里的西瓜树也长高了,您跟臣妾去看看嘛~!” “……爱妃,有空多读点书。”西瓜是长在树上的吗?!真是开了眼了! …… 君晏不知是何时离开的景和宫。 宋窈跟着刘公公走出宫门后,刘公公便安排了马车,让宋窈坐上去。 折腾了一天,宋窈累的够呛。 迎面还碰上了脸色极其复杂的翠芳,翠芳看见宋窈,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六小姐,我们贵妃……” “平安。”宋窈明知故问,“你这是去宫外做什么?” “……贵妃让我去接五小姐,结果五小姐莫明生了场大病。” 宋窈仔细观察了翠芳的神情,并没有出现恼火,亦或者是指责。 以宋窈对宋锦瑟的了解,这人必然是不想来宫里惹事,不知道挑了个什么像模像样的借口,糊弄了翠芳。 于是娇憨地挠挠头,诧异道:“咦,太子骑追风来宋府接我时,阿姐还在看人玩水秋千,怎的你一去,阿姐就病了?” (本章完) 第153章 大伯宋怀瑾 第153章大伯宋怀瑾 翠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以至于,在苏贵妃询问宋锦瑟的事情时,她愣了许久,心里信任宋窈的话,却还是转了个弯儿道:“丁香说五姑娘晌午有些不舒服,像是突如其来给谁挡了灾,亏损了身子,下不来床。” 苏贵妃脸上浮现一抹担忧,想也不想道:“常听人说,一些富贵命的,能潜移默化替人改变命数,但是自己却会倒霉。锦瑟送我的镯子带上的时候,我便止了血,从宋府到皇宫这么一段距离,六姑娘赶来,我也没先一步驾鹤……想来是我的事情影响到了她,她替我挡灾,你可有去看看她如何了?” 翠芳:“……” 翠芳没说话,她猜想,宋锦瑟该是在厢房里活蹦乱跳。 她不信宋窈会说谎,但苏贵妃口中的两个人,一个是亲昵的锦瑟,一个是生疏的六姑娘。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血缘带来的羁绊不是一次救命之恩就能抵得上的。 宋锦瑟必然是不想惹上麻烦撒了谎,但她和小时候不同,如今越大长得越有几分像宋大夫人了,主子和大夫人本就是姐妹情深,对宋锦瑟爱屋及乌,那份关怀和爱护并非作假。 因此现在并不是发作的好时机,贵妃刚没了孩子,身体还虚弱的很,要是让她知道这事,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何况六小姐都说了,贵妃需要静养,没事别燃什么安神香,注意身子的保暖,一天三次的药也不能落下,否则会落下病根。 所以这事,翠芳打算等贵妃身体好点了,亲口告诉贵妃。 亦或者,品茶宴,宋大夫人要来宫里她想法子让对方说出来。 苏贵妃还不知道翠芳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想着宋锦瑟是姐姐的亲女儿,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苏贵妃就恨不得把一切的好东西都捧给家里的小姑娘, “翠芳,前几日陛下赏了本宫几匹进贡的蜀锦,品茶宴在即,你替本宫送到宋府给锦瑟。本宫的亲侄女,该是穿最好的衣裙,成为品茶宴最为瞩目的女子!” 蜀锦因其色泽光丽灿烂在大雍十分得名,它用料考究,是仅次于云锦的四大名锦之一。 上个月蜀地不过进贡了五十匹蜀锦,听着多,但各宫娘娘分下来,一人也没几匹,更不必提宫外的官宦人家,更是没机会得到一匹。 苏贵妃喜欢的很,准备用蜀锦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然而天不遂人愿。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 “许是娘与你没有缘分,你表姐为你挡了灾,这匹布料,便当成你给你表姐的谢礼吧。” 翠芳听着很不是滋味,“娘娘,要送六姑娘蜀锦吗?” 苏贵妃想了下宋窈的容貌,摇摇头,“颜色太艳,她压不住。” 若是对方以为她有意折辱反倒不美,“等本宫身子好了,亲自道谢。” —— 与此同时,边疆苦寒之地。 夜色正浓,篝火冉冉,大大小小的营帐坐落在干涸的土地之上,这里本是一处养马场,不过自从边关战事吃紧之后,马匹就被镇国将军派人用银两买下征用了土地。 月明千里,坐落有序的营帐外,走着十二个巡逻的士兵,腰间一把长刀,因着下雨,头上戴着毡笠,各个腰板笔直,身姿笔挺如松,目光明亮又警惕的在营帐四周走动,明明已是深夜,他们却给人一种不会疲惫也不会觉得枯燥乏味的错觉。 “咯吱——”长靴踩到树枝的声音响起。 手提酒瓶的大汉掀开主帐的帐帘,不等嚷嚷,入目便瞧见一双手—— 白皙修长,指骨分明,每一寸皮肤都透着细腻和晶莹,哪怕是黄沙漫天,灼灼烈日亦或者飞霜寒雪的塞外,都未曾损坏这双手丝毫的美感。 此刻,这双手的主人正摸着一件冰蓝色的衣裙。 只用了小拇指,避开了长满茧子的食指和中指。 “这小心翼翼的姿势,仲怀,又是要送给嫂子的衣裙吧?” 宋怀瑾听见手底下的副将如是问道。 摇摇头,男人抬眸,他坐在木制的长椅之上,穿一身鸦青色白秀云纹立领圆袍,肤白如玉眉眼如画,五官精致,生得一双含情狐狸眼,这样的容貌若是女子,必定沉鱼落雁,放在男人身上,便有了几分神仙才有的仙凡气息。腰间配了把长剑冰霜,青剑寒霜,衬得男人眉眼间更清冷了几分。 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正是惠帝亲封的镇国将军,宋怀瑾。 哪怕是日日得见,邹副将也不得不感慨。 他们将军坐在那里,便是什么都不做,就敛尽了红尘芳华。 更不必说这会儿声音温和的解释道:“衣裙是给府中的小孩儿买的。” 副将恍然大悟,“将军的小孩儿……懂了!定是买来给你三女儿锦瑟的吧!” “谁跟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小孩?” “我草!”邹副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的大爆粗口,“大公子二公子和四公子,还有穿女装的嗜好呢?!” 看不出来啊,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不拘小节! 宋怀瑾:“……” 宋怀瑾和他说不通,小心翼翼地将蓝色衣裙叠好,突然想到几年前,那小小一团的姑娘蜷缩在父亲休憩的藤椅上,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水汪汪的杏眼瞅着他,脸颊上带着刚睡醒时浅浅的酡红,接近他时,既欢喜又怯懦地歪着头问,“大伯?”的样子,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也不知她长高没有。”宋怀瑾在嘴上嘟囔,还伸手去比量了一下高度,“之前那么小,长大了肯定更可爱。” 毕竟小孩很小的时候就呆呆乖乖的,一说话就会萌他一脸血,让他忍不住想把小孩偷到衣兜里随处带着。 再一看按照妻子信里提及的小侄女,长得有亲闺女一样大了,他有点欣慰,又有点酸道:“三弟还是有福气。” 他这话就是表面的赌气酸一酸,又不能真把人家的女儿套到粉色的麻袋里藏起来。 该拿匣子装好的衣裙,装的比谁都认真,还特地问副将道:“你说小孩儿会喜欢我送她的衣裙吗?” (本章完) 第154章 窈窈摔断腿啦 第154章窈窈摔断腿啦 邹副将正要说话,便听宋怀瑾又自言自语道:“她那么乖巧,肯定会喜欢我送她的衣裙。毕竟我往年送她的金钗银钗,她就欢喜的很,而且卖裙子的掌柜都说,这是用云锦做的衣裙,找遍大雍也没有几件。” 邹副将:“……” 好家伙! 你不是问我她喜不喜欢吗?格老子的,怎么还自问自答了?! 宋怀瑾兴致来了才不顾别人的想法。 此刻摸着手上的匣子,狭长的狐狸眼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 “品茶宴在即,别人家的姑娘肯定穿的光鲜亮丽,小孩先前总是不开心,说自己不漂亮。我送她最漂亮的衣裙,品茶宴上的儿郎,定是要把手里的茶花和姻缘珠都塞到她怀里的。” 邹副将:“……” 他说的挺好,但这话落在邹副将的耳朵里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宋怀瑾唉! 大雍的将军!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儿郎!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 上一次见他嘟嘟囔囔如神邸降世福泽众生般笑容温和时,还是他一剑砍下敌方战将首级。 这一次—— 邹副将踮脚瞅了瞅那匣子,似乎想要瞧见里面有什么让人见血封喉的利器。 然而,可惜了,什么都没有。 宋怀瑾招来了手下的亲兵,让他快马加鞭将这些网罗来的布匹金银带回宋府。 尤其是这木匣子,近日战事将近,他无法分身再给宋窈写信。 只写了一封分配金银的信件给妻子。 亲兵抱着大包的东西走出营帐。 和他前去运送宝贝的小兵没忍住伸手摸着这些个金银细软,“宋将军真是个居家好男人。有点金银全部送回宋府给妻女。旁人家重男轻女,他倒好,重女轻男。” 宋府的亲兵瞧着,笑他们,“头发短见识短!你以为金银就值钱了?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吗?”他拍了拍兜里的匣子,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一字一顿道、“云锦做的衣裙,云锦啊!寸锦寸金,乃锦中之王。宋将军为了这件衣裙,又是借钱,又是求人,花了全部家当才买下来!这么老些东西,都没有这件衣裙值钱!” 小兵们不了解,“就一件衣裙,还用借钱买呢?这也太会败家……啊呸!太会疼人了!” —— 宋窈乘着马车回府后,已是申时二刻。 为了治好苏贵妃,她耗费了不少灵气,和翠芳说完话,上了马车后就撑不住了,倒头就睡。 刘公公见她呼吸平稳,只是额头上有些汗意,约么没甚事情,吩咐车夫车开稳点,就这样回到了府中。 宋府众人一早就接到了消息。 宋衍之和宋阮特地等在院门口,见到刘公公后,打了声招呼,宋衍之便钻到马车里去叫宋窈。 宋窈睡眼惺忪,不是很想起来,这正中宋衍之的下怀。 少年人不知想到什么,咳了一声,耳尖红红道:“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亲兄妹也该避嫌。但是事急从权嘛,窈窈你既然这么虚弱,那我照顾你是义不容辞的!” 说着,一个公主抱将人抱起,脸蛋更红道:“你睡哦,到院子里我告诉你。” 宋窈懒散的“嗯”了一声。 作为免费的劳动力,宋衍之已经很久没有抱过妹妹了。 于是乎,在这种怀揣着紧张又激动的情绪下,他趾高气昂,抬起下巴,一个不小心,踩空马凳,硬生生向前跌了两步,将宋窈甩出怀里。 马凳一共有三层,宋衍之是在第二层摔得,但他长得极高,给苏贵妃治病的虚弱让宋窈一时不察,还没缓过神来,就在宋老太太一行人惊慌失措的叫声中摔了个屁\股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刚回府的宋羡予,他急忙走上前蹲在宋窈面前,无措地看向对方,想用手扶她,又怕将人推疼,“你……” 话未问出口,便见被宋衍之挤开,那人撕心裂肺道:“窈窈,别死!” 宋窈:“……我要被你气死了!” 不会公主抱就不要学着人家搞浪漫啊! 骚断她的腿他就满意了? 刘公公看着这对兄妹说话心里就觉好笑。 然,下一刻,更见宋老太太更是离谱,一面招呼着白氏,一面紧张兮兮道:“老二家的,快!快去请离府里最近的大夫来一趟,窈窈的腿定是被摔断了!我都听见咯嘣一声了,她都疼的都浑身冒汗了!” 宋衍之的理智回笼:“您要不先冷静一下,她一早就冒……” “不行,我冷静不下来!还有阮阮,你也去官府报官,这事必然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谋杀,你三哥怎么就这么巧摔了?这里面定有我们还未发现的世界未解之谜之兄妹爱恨情仇篇。” 宋衍之:“……” 不至于,真不至于,我就是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一下我亲妹妹。 但是没有人信他。 白氏心有余悸地拉着匆匆赶来的大夫道:“还好我跑的够快,不然老大夫一会儿就看不见窈窈手心里细微的红痕了!” 她身边,宋阮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娘,伤害人你可真有一套。有了大夫的口供,想来咱们真能把三哥送进去吃个断头饭。” “嗨呀,都是小手腕,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宋衍之:“……” 宋老太太根本不关心孙子的牢狱之灾,看着宋羡予道:“你来,给你妹妹抱回去,轻轻的,知道吗?” 宋羡予被叫住,有些不好意思,宋衍之不知道抱过宋窈多少次,可他却是第一次,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白皙的皮肤也透着淡淡的粉。 纤细的指尖抬起来,刚要碰到宋窈的脖颈。 宋窈急忙向后缩了下,在对方有些迷茫和失措的眼神下,蹬了下腿,扶着宋衍之站起来,“不用了祖母,我能走,我和三哥走。” 宋羡予脸色一僵,宋窈冷漠的眼神和拒绝的态度让他莫名心悸,仿佛失去了什么要紧的宝贝。 宋衍之紧紧搂住她,“窈窈,便是你日后杀我全家,为了旁的白月光哥哥掏心掏肺,我在牢里委屈三年再出来也会喜欢你。” 宋窈:“……最近看的什么书?” “你新写的话本子。” 哦,那不能骂作者了,宋窈道:“你代入感别那么强。” 宋衍之傻呵呵地点头,路过宋羡予时,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少年,眸色冷冰冰的,“离她远些,她不喜欢你。” (本章完) 第155章 疼爱 第155章疼爱 “大哥能随大伯在战场打仗,二哥又仗着自己入朝为官在家族十分吃香,家里的三个哥哥只有我最平平无奇。”将宋窈抱回厢房里,宋衍之悲伤的叹息道,“可能我身上吸引窈窈的,只有美貌和才华吧。” 不然她怎么会在二选一中,坚定不移的推开宋羡予选择他呢? 宋窈:“……有考虑过本身继承了爹的厚脸皮这一点吗?” 宋衍之选择性耳鸣。 宋窈被他的小模样搞得哭笑不得。 不过也算是多亏了宋衍之这么一摔,是有点磕碰到了宋窈的尾椎骨,导致她几天都不能出门去美容院里到处转,只能听宋阮偶尔跑来给她讲些四书五经。 宋老太太是后来才向她询问苏贵妃的事情。 宋窈就将这件事情说给祖母和二伯母听了一遍。 老太太听的心惊肉跳的,事情传到苏渺意的耳朵里,自然也是同样的惊险。 苏渺意沉思道,“没想到,你小姨大出血宫外孕,窈窈都能提前得知……她确实是个出众的医者,在这种关头,没有撂挑子,可见人品极好,锦瑟你不妨与她多多走动,少与宋灵儿等人来往。” 苏渺意虽多年不在宋府,但作为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宋灵儿的品行如何。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宋锦瑟和宋灵儿走得近,一直为苏渺意所不喜。 跟什么样的人就学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个身边朋友都是奸佞小人的环境,宋锦瑟就很难学好。 宋锦瑟闻言有几分不高兴,什么叫宋窈人品很好? 倒衬得像是她人品恶劣一样。 “我才不要和宋窈走得近呢,”宋锦瑟将苏渺意拉着她的手甩开,喊道:“娘你偏心死了,就知道夸宋窈,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生的又丑又笨娘还喜欢,真是眼拙!再这样,我就给爹写信告状,再也不理娘了!您让宋窈做您女儿去吧!” 话罢,跺跺脚,径直跑出厢房。 丁香见苏渺意似是愣住,看了眼宋锦瑟的背影,赶忙解释道:“夫人,小姐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太在乎您了……您多年不在府中,一回来就夸个外人,她……” “窈窈她不是外人!”苏渺意下意识反驳,对上丁香不可置信的目光,顿了下,自觉不对,又道,“她是我侄女,怎么能算外人?你的意思我晓得,亲疏远近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且下去吧。” —— 无论宋府兴起了什么风浪,或者背地里有什么暗涌,近几日,看上去都是一团喜气的。因着今年的品茶宴和乞巧节挨的很近,皇后便临时决定两个宴会放在了一起举办。 这和宋窈所经历的上辈子不太一样。 大抵是上辈子苏贵妃在乞巧节前出了事情,所以品茶宴延后举办,错开了乞巧节。 如今倒是与往年不同,这样一来,男子手中除了茶花,还多了一枚姻缘珠。 大雍的乞巧节一贯习俗便是男子给心仪的女子送姻缘珠。 比起送茶花这种含蓄委婉的,姻缘珠则是十分直白的说——吾心悦卿,愿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娶卿。 上辈子宋锦瑟凭着才华和美貌接了一箩筐的茶花! 不过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大清早,宋老太太便让赵嬷嬷来到厢房里,说是请了绣娘来赶制品茶宴上的衣裳,也请宋窈去挑一挑宋怀瑾送回来的布匹,和绣娘要绣的小样。 宋窈点头称是。 以往考校,她是巴不得穿的寡淡点,可现在嘛—— 当然是怎么漂亮怎么来啦! 半夏显得有点高兴,又有点落寞,一边陪着宋窈往前厅走一边道:“没想到大老爷在边关打仗都想着五小姐,三老爷却成天吃喝嫖赌,一点不在意姑娘的事情……姑娘不喜欢五姑娘,一会儿咱们多拿她几匹布,气死她!” 宋窈哭笑不得的看着气呼呼的半夏。 半夏觉得她大伯和父亲宠爱子女的程度有所不同,甚至恨铁不成钢与她爹是实打实的享乐主义,根本不会为子女谋划。 宋窈却不以为意。 天底下的父母总不可能都像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般偏疼儿女,也不是谁都能和宋锦瑟这样好命,生在一个兄长疼爱,父母恩爱的家庭。 总得有个凄惨的对照组,才能对照出什么叫做天生凤命。 何况她爹与三哥对她都很好,如今祖母和二伯母也是事事想着他,她很是知足。 长辈那种过于亲切的关爱她从没得到过,不知道是何场合,想来也会让她横生不适,所以便不怎么期待。 —— 另一边,宋锦瑟生着闷气,刚走进前厅,就见木制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布匹还有金银的手镯,璎珞。 苏渺意见宋锦瑟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笑着冲她招手,“锦瑟快过来。来挑选你喜欢的布匹。” 在见到这些布匹后,宋锦瑟之前的阴郁消失无踪,心情愉悦的上前打量着面前的布匹。 不但有她父亲从边关买来的,还有苏贵妃命人从宫里拿来的,宋老太太派人从她名下的产业里找来的。 前来帮忙给贵女们丈量尺寸的绣娘笑着说,“五小姐,您真是有福气,宫中贵人和您父亲寻来的布匹都是蜀锦,长安城很少见有几户人家能拿来这样的布匹,您生的又美又白,到时做出来的新衣穿在您身上,一定十分漂亮。” 如果只是苏贵妃送些蜀锦也就罢了。 可镇国将军的名号谁人不知?少年杀神,如今踏着不世功勋成了一代名将,远赴边关苦寒之地打仗,就这还要分心给女儿送蜀锦回来,可见他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的父亲,对宋锦瑟这个亲生女儿也是真心的疼爱,细心的谋划。 宋锦瑟此时的心情不错,一件件布匹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宋阮和宋灵儿自然要排在她后面选她不要的。 宋锦瑟一眼看过去,这个颜色艳丽,那个颜色清冷。 她现如今生的好,什么颜色都搭得上,恨不得每件布匹都做件衣裳。 (本章完) 第156章 争抢 第156章争抢 这样一匹匹布划到最后,目光冷不防注意到放在角落的一个黑色的木匣子。 木匣子的外表很朴素,在一堆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里显得十分的普通,不过迫于好奇心,宋锦瑟还是“嗳?”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将匣子打开。 瞬间,一件水蓝色绣祥云灵鸟的云锦长裙映入眼帘,裙尾在光晕中荡开绽放,仿佛昙花一现,尽显华丽尊贵。再看那祥云之中展翅欲飞的小鸾鸟,将整件衣裙的仙气感拉高了不少。 在场的几个绣娘都是懂行的,视线落在水蓝云锦裙上移都移不开:“色泽光丽灿烂,美如天上云霞,这莫非是云锦?!” “我天,坊主你快看那衣裙上绣着的鸾鸟,怎的光下还发着金光?” “这……?好似是用金线绣制的彩绣……云锦本就寸锦寸金,加上水蓝色云锦金线彩绣……大手笔!实在是大手笔,便是放到八宝斋,都得是镇店之宝!” 宋灵儿等人闻言倒吸一口气,八宝斋是长安城高端消费的铺子,哪怕是皇帝都会在里面重金猎奇! 那里随便一个上等的玉簪就能卖到五千两,镇店得多贵啊…… 宋灵儿忍不住凑上前道:“锦瑟,大伯对你好好哦,这样漂亮的衣裙,我第一次见呢,等你穿过就送我好不好呀!” “……”好你个大头鬼!云锦这么稀贵重的布料,衬得这堆蜀锦都廉价了,亏她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正好,宋窈进门,宋锦瑟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道:“窈窈,快过来。这些布匹大多都是我父亲和小姨让人送过来给我的。我挑完了,剩下的这些,你要是喜欢哪一匹,跟我说一声,我送你。” 宋锦瑟一脸大方的说着,却是刀刀戳人心。 宋窈就只配捡她不要的东西才能配得上她烂泥一样的身价。 几位绣娘的目光都落在了宋窈身上,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这就是最近在长安城风头正盛的六小姐宋窈? 黑发如绸缎般散在肩头,皮肤白皙,打扮一番,该是也不错的。 就在这时,宋府的亲信喝完水,去到前厅见了宋夫人一家子。 他对着老夫人一行人行礼道:“老爷让我将蜀锦拿回府中给小姐们分下去。其中木匣子里装的那件衣裙是老爷专门给六姑娘的。他让我看着六姑娘穿完问问六姑娘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他下次给再六姑娘寻鲛人纱。” 在场众人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 云锦竟然是给宋窈准备的?! 宋锦瑟下意识道,“是我爹打仗打久了,忘记我是五姑娘了不是六姑娘了吧?” “……不是。”亲信咽了咽口水,直觉这话说出来或许会让宋锦瑟尴尬,但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就是老爷给六小姐买的衣裙,给您准备的是蜀锦,让您找个绣娘做……不信您问大夫人,信里有写!” 苏渺意本不想在人多的地方看丈夫给她写的酸诗,她总容易脸红,拆开信件,果不其然,男人先是表达了一下他的欲\求\不满,跟着在后面写了云锦一事。 “……是这样没错。”苏渺意开口道,“锦瑟,你将云锦送还给窈窈吧。” 此言一出,宋锦瑟傻呆呆的愣在当场,十分不悦,“凭什么?这件衣裙是我喜欢的。” 苏渺意立刻给她递眼色,希望她能懂点事,不要让大房一家下不来台,“既然是你父亲给窈窈买的,那就是窈窈的,你喜欢,娘再给你买,行不行?” “不行!” 对上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宋锦瑟觉得丢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憋闷的说,“这件裙子是我先看见的,我这么喜欢为什么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又不是宋窈的父亲,她自己爹没出息,是个废物,就来抢爹对我的好吗?” 她的声音抬得很高,十分的有底气。毕竟她是大房的女儿,她和宋怀瑾流着一样的血。 亲信和绣娘们都很尴尬,他们无意知道这些大家族的私事啊!便衬得全场唯一淡定的反倒成了宋窈。 宋窈没兴趣和宋锦瑟抢这条衣裙,品茶宴上她给宋锦瑟准备了大礼,一件云锦裙而已,本就是人家亲爹买来的。 可她提到宋清礼,宋窈的目光远远的落在她身上,漂亮的杏眼清冷又乖戾,轻声,“你说谁是废物?” 她一字一顿毫不客气道,“如今祖父不在,我爹便是做的不好,也该由祖母管教!亏堂姐自诩长安城第一才女,妄议长辈目无尊长就是你这些年来在书院学的规矩?传出去就不怕人耻笑吗?!” 宋锦瑟正要再说,却被苏渺意瞪了一眼。 苏渺意不认为宋窈有哪句话说的不对,“你是该好好学个规矩。将云锦给窈窈,去挑一匹蜀锦便回院子里吧!” 珠玉在前,“谁要蜀锦那么廉价的东西!我就喜欢云锦。” “可这不是你的衣裙!” “爹买的如何不是我的?我才爹的亲生女儿!” 苏渺意头疼起来,怪丈夫一碗水端不平,便是偏也不知道偏亲生女儿,又怪女儿,一点事儿也不懂,伸手就要来夺云锦。 宋锦瑟见状眼泪流的更凶了,她在乎的不仅仅是这匹云锦,更是父母的态度。 他们尽善尽美一辈子,想要做顶天立地的人,可她宋锦瑟就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她自己得不到,怎么可能让别人有,气血上涌,一把拿过放在篮子里的剪刀,用力,“刺啦——”一声。 在亲信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衣裙剪成几段。 “五小姐?”亲信气的脸都红了,“您怎么能这样做?!” 宋锦瑟高高抬着下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不就是一件裙子吗?我爹多少银两买的,我还他就是了,他会与我计较吗?!” “这根本就不是银子的事情!”亲信与她说不通,“你不知道,老爷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买的衣裙!他求了很多了,借了很多银两!他……” 他以为宋窈能穿上这件衣裙,说起这件事情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想要小姑娘给他回信。 可是——宋锦瑟把一切都毁了。 (本章完) 第157章 爹爹护崽儿 第157章爹爹护崽儿 宋府的亲信一口气提不上来,偌大的男儿硬是被宋锦瑟这种暴殄天物,不懂尊重他人心意的行为气的眼眶发红。 “老大家的,”宋老太太自也是如此,越看宋锦瑟,越觉得自己以前从未认识,了解过这个孩子。 她薄凉又自私,除了眉眼间的神韵,半分没有像宋怀瑾和苏渺意的模样,把她的一腔慈爱都化成锐利的怒意,“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你女儿,我不便管教,但你要是教不好,往后有的是人替你教!” 苏渺意脸色难堪,下意识看向宋窈想解释些什么。 却见宋窈抬手指了匹蚕丝绸缎,“就这匹好了。” 那是老太太拿来的一匹象牙白色的料子,一般来说,闺中女子,大多不会在宴会穿这种布料。因着象牙白色太素,寻常女儿家穿这个颜色,总有点披麻戴孝那感觉。 宋锦瑟还在疯劲儿上,见状心里的恶气骤来,冷笑道:“山猪吃不来细糠!” 穷就是穷,刻在骨子里的穷!哪怕摆了一堆颜色艳丽的蜀锦在宋窈面前,她也不懂长安城如今流行什么穿着打扮,毫无品味的胡乱搭配一身下来,就等着在品茶宴出丑吧! 宋锦瑟抬手指向一匹正粉的雨丝蜀锦,这是这批蜀锦里颜色最嫩,最为柔美的一匹,不比云锦,却也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好料子了。 不仅避开了皇后所用的正红,压过主人家的风头,瞧着颜色也喜庆清新,苏渺意最初瞧上的就是这匹布,只是宋锦瑟剪碎了云锦,她便提出把这匹布料赔给宋窈。 宋锦瑟闻言却觉得苏渺意也疯了,“我难道还不够讲道理吗?!什么样的身份穿什么样的东西,庶生子穿的比嫡女好,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身份是老天爷给的,脸面却是要靠本事挣得,五姑娘这话咱家可不认同!” 尖细锐利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雌雄莫辨。 众人惊了一跳,下意识回头。 只见马公公抱着一个银制镶嵌东珠的匣子在门房奴才的带领下几步跨过门槛,看了眼地上剪碎的云锦和一脸高傲的宋锦瑟,在宋老太太上前询问可是太子有事时,打开木匣道:“太子能有什么要事敢劳烦帝姬,不过是想着前段时日六小姐帮了他一个大忙,山猪吃不得细糠,珍珠哪岂能用鱼目来配?这便让咱家给六小姐送了件鲛人纱罢了!” 南海出鲛绡纱,入水不濡,匣子被打开的瞬间,一件天蓝色镶嵌东珠金线的纱裙映入众人眼帘。 小朵的牡丹祥云用双面绣绣满裙摆,在光下,纱裙如带着海水般的湿爽气息,随风微微摆动流光溢彩,飘似羽,逸如纱。 宋阮瞧着就稀罕道,“好漂亮的衣裙!实在是生平罕见!这真是鲛人做的吗?” “搜神记有言,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缉绩,其人能泣珠。” 白氏见不得女儿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开口道,“传说鲛人所织的丝织品,便是蛟绡纱,冬暖夏凉。在光下和暗处的色泽全然不同。” “太子送来的衣裙不似凡品,从外看裙摆上是牡丹祥云,可从内,该是仙鹤神鸟,据我所知,双面绣可不是绣娘们用心就能学会的技艺。” “所以说,这件衣裙,从绣品技艺上就赢了鸾鸟云锦裙?” “你这不是废话吗!五小姐将云锦剪碎又如何?六小姐又来了条更贵更好的鲛人纱!真是打脸。” “……不过,我瞧着它怎么那么像八宝斋的镇店之宝,锦绣祥云鲛人纱?” “……” 四周姨娘们的讨论声在前厅响起。 宋锦瑟傻呆呆的愣在当场。 为何太子要给宋窈送鲛纱? 无论是为了美色还是搭上宋府这条线儿,她才是上上选吧? 宋窈走到宋锦瑟面前,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蜀锦,啧了声,“好好的细糠,硬是被山猪塞到了嘴里。” 一样的语气,不怎么一样的话,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在她的心上。 宋锦瑟气的抖如筛糠,恨不得打烂宋窈的嘴! 偏偏这事当天就传到了正在美人窟里造崽儿的宋清礼耳朵里。 宋清礼点评宋窈,“一个庶生子和人家嫡女叫板,没规矩!败家!还没有我波棱盖儿高呢,就穿那么老贵的裙子!有这钱不如给我养老,不孝女!” 靠在他肩膀上的美人对宋窈有所耳闻,当下替他出谋划策,“您女儿不是开了个美容院吗?她的就是您的,您去拿她的钱花,天经地义,她下次再和嫡女骂架,您打她就是了!” “你说的挺好,就是没一句人话。”上流圈子的宋清礼默默勒紧裤腰带,又从美人拿偷走二两银子道:“我们果真不是一路人,以后死生不复相见吧。” 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丢钱,急吼吼的找了家成衣铺子,挥金如土花了十枚铜钱选了件最便宜的粗布麻衣道:“妈的,一件破衣裳就这么贵……养崽儿真费钱!” 不过算了,毕竟当人家亲爹嘛,他想了下自家崽崽穿着粗布麻衣亮相品茶宴的样子道,“必然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不愧是我宋清礼的女儿!漂亮极了!” 顿了下,又去小巷子里偷了个烂麻袋,戳了五个窟窿递给随从,“大哥这些年打仗打糊涂了,不懂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你去,把我精心准备的麻袋送给五小姐,让她穿麻袋出席品茶宴。” 随从:“……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六小姐那件最起码还是花银子买的呢,五小姐这个……路边摊啊! “我是宝藏男孩又不是身揣宝藏,都要花我钱买衣服我日子还过不过了?!” 宋清礼一踹旁边的簸箕,“她要问就告诉她,什么身价穿什么衣服,一只山猪还想穿珍珠啊?再骂我闺女,老子给她的野猪头打歪!” 这话被原封不动的送到了宋锦瑟的耳朵里。 宋锦瑟的脸不用打就被气歪。 这事被宋府众人津津乐道了几天后,品茶宴,终是如期而至。 (本章完) 第158章 惊艳1 第158章惊艳1 夏日初晨,灼灼烈日。 宋窈对镜贴花,将这些日子翻看的棋谱和上辈子品茶宴的流程又大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宋老太太从厢房出来。 小姑娘穿着牡丹祥云鲛人纱,裙摆被风一吹荡起涟漪宛如朵朵牡丹,往日惯梳的垂挂髻换做百合髻,鸦羽般的长发被一支鸽血红宝石银钗簪着,看上去典雅又别致。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真不似作假,经过半夏半个多时辰的捣鼓下来,宋窈的容貌也在衣衫和首饰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清秀。 只是想到被剪碎的云锦裙,宋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愤怒,招了招手道:“姑娘家就该打扮着才像话,窈窈今日好看极了。”一点也不土。 宋窈只看了祖母一眼,就知道祖母在心里吐槽过她过去的装扮。事实上,她未重生前,衣着打扮都是原本的大丫鬟白苏准备的,她收了宋锦瑟的银两,自然是怎么俗,怎么丑就给她怎么装扮! 扑的厚厚一层的胭脂水粉不说,还有那满头的金钗,满手的金镯子,于是众人便会有一种,宋府六姑娘只喜金银,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再看人家宋锦瑟,戴的都是宝石白玉,高见立下。 宋老太太越看宋窈越喜欢,对着她笑道,“窈窈这么好看,真是便宜叶家那小子了。” 宋窈的眸子闪了下,没说话,跟在祖母身后往院外走去。 迎面便撞上了提着恭桶刚从外面回来的白苏,看见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宋窈,又有一种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的趋势。她差一点没藏好心里的嫉妒,死死捏紧了手上的恭桶。 在宋窈经过身边时,下意识开口道:“六小姐,您为何不按照以前奴婢给您打扮的样子收拾自己了?那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最衬您气色,半夏不懂,您也不该穿的这么朴素无华啊!还有您这身衣衫,也太轻薄了,倒不如奴婢之前给您置办的那些个红裙子艳丽尊贵!” 红裙子一向是宋锦瑟喜欢的,对方肤若凝脂,压得住这颜色,宋窈却不然。 好她个白苏,都刷恭桶了,还敢一肚子坏水! 半夏正要斥责,便听见宋窈轻声道:“你不提我倒是忘了,那些个红裙还是几枚铜钱在成衣铺子买来与我置换蚕丝布匹的。难得你一心为我考虑,便赏你将府中下人的恭桶都刷了。” 白苏:“……” 宋老太太斜了白苏一眼,她并不插手宋窈管束下人的事情,在她看来,孙女做事自有章法,她不必拔苗助长。 祖孙二人说说笑笑走到门口,便见府门外停着四辆马车。 大房二房都已经上了马车。 宋锦瑟和苏渺意坐在一起,两人各占据马车的一方,不言不语,气氛看上去很紧绷。 宋锦瑟脸上涂着最好的细粉,宋窈惊讶的发现,她的额头也出现了红色的痘痘,只是被粉遮住。 对比她刚重生那会儿,还没等和君晏像梦里一样再近距离的……现在的宋锦瑟的脸就垮了不少。 宋窈觉得,这次品茶宴她要是发个力真和君晏睡了,宋锦瑟被打回原样,估计得现场发疯。 她已经准备好了瓜子花生,就等着吃瓜了。 宋锦瑟这两天确实莫名其妙地又在爆痘,一痘未平一痘又起,而且可怕的是,昨夜她照镜子,却发现脖颈上的凤凰玉佩出现了异样。 那颗如石子般暗沉的凤凰眼里竟有一丝淡淡的红在其中盘旋。而原本象征着她运势红如鲜血的凤凰眼,则暗淡了些许。 看着经过一番打扮后,变得有几分清秀的宋窈,宋锦瑟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同时,又有些不安。 她有一个猜想……是不是,宋窈偷了她的气运? 但那个黑衣人说过,这种邪术只有他会,只要保证在宋窈十三岁时拿走她全部气运,天道就会宠爱她,反之……迟则生变!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 宋窈没有在意宋锦瑟对她的怀疑,她本就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宋锦瑟能不能察觉,对她来说重要吗? 她只想着宋锦瑟能长点脑子,知道求助幕后之人,让她揪出对方来算算总账。 …… 品茶宴设在皇宫之中的御花园内,此处花园乃是皇家赏花之地,占地千亩,建筑恢宏而精致,百花争艳,还有内务府小太监特地培育出来的一些奇花异瑞。 得知皇后临时将乞巧节和品茶宴安排在一处,早有奴才在御花园搭建高台,四面装饰着彩灯和喜鹊娇花剪纸,各家的位置也按照男子品阶逐一安排妥当。 宫中举办的宴会自然十分热闹。 大臣家的夫人们早已带着儿女早早入席就坐,谈笑风生。 而宫女们统一着粉色小衫,端着精致的糕点和茶水,一脸喜气洋洋地将盘子放在各桌。 御花园内热闹又喧嚣。 此时的席位上,几名少年正凑在一起说话。 “表哥,我听闻此次品茶宴,你那未婚妻宋窈也央了帝姬前来参加?说来也是可惜,表哥才高八斗,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定亲!但凡有你在的场合,她都要凑上前大献殷勤,这样一来,你手里的茶花和姻缘珠岂不是只能送她?” 说话的少年叫周河,是叶家的旁支子弟。 叶子辰脸色难看,“品茶宴比的是才学,手中的茶花当是送给才学出众者才不算辱没。宋窈虽是我未婚妻,我却也知道什么叫做公平公正。再者,这门亲事本就是家中长辈非要定下,姻缘珠送心爱女子,如何能轻易就给旁人?” 小时候祖父给他与宋窈定亲,他并不抵触,只因当时年少不懂事,加上宋窈又生的好看,可如今—— 一个宋府庶子所生的女儿,没甚地位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也就罢了,偏偏还貌丑无颜,便是做他的小妾他都不屑一顾! 周河打着扇子,讨好道:“表哥说的是,你放心,这次品茶宴,我定帮你让宋窈认清自己!不再痴缠与你!” 叶子辰正想说宋窈不可能不缠着他,宴会上忽然响起了议论和惊艳之声。 (本章完) 第159章 惊艳2 第159章惊艳2 周河指着进宫的姑娘道,“早就听闻,宋家五姑娘艳冠长安,今日一看果真不假。眉眼间与曾经的长安城第一才女宋大夫人诸多相似。只可惜……当年宋家大郎于军中并无建设,若是表兄当时能与五姑娘结亲就好了!不似现在,镇国将军宠女如命,如今是万万不肯轻易将女儿许出去的。” 叶子辰抬眸望去。 粉衣少女豆蔻年华艳若牡丹,正朝着其她几位世家夫人屈膝行礼。 举手投足间如弱柳扶风,盈盈腰肢不堪一握。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也难怪长安城的世家公子单是提到宋锦瑟,便恨不得用最美好的诗词来夸赞形容她。 想到与少女情到浓时逾越分寸吻上那张菱形红唇,叶子辰只觉得浑身燥热,嗓音低沉道,“五姑娘才情斐然。” 周河赞同道,“子肖其母。宋大夫人当年是何等惊才绝绝。表哥今日何不趁此机会与宋窈断了?若是能求娶五姑娘,这话说出去,不比求娶宋窈那个丑八怪有面子吗?想来宋家大房也会满意表哥。” 叶子辰心中一动,面上却道,“行了,莫要拿婚姻大事开玩笑,辱没五姑娘的名节!贸然退婚,无法与帝姬交代。” 他们谈论着,丝毫没有把宋府三房看在眼里的意思。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大房与帝姬,仿佛宋窈轻如鸿毛,是他们可以随意消遣折辱的物件。 宋锦瑟站在场内。 少女面若桃花,双手放于身前始终保持着良好端庄的仪态。 她能听见众人的赞叹,也能感受到场上这些公子哥目不斜视的打量与眼底的惊艳。 一瞬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事情还没有变到最坏的方向,她的脸上也只是起痘罢了,拿粉就能遮住,只要气运还在…… 今日的品茶宴,便是她的主场! 她宋锦瑟,定要折桂,让罗副院长知道,放弃她选择给宋窈一个拜师的机会,本身就是大错特错的一件事情! …… 一片热闹声中,宋家三房的姑娘依次从入场处走来。 宋阮身着嫩绿锦绣蜀锦长裙,乌黑的秀发挽成了双刀髻,其中簪着玛瑙珍珠,那玛瑙珍珠成色极好,大红对纯白,艳丽的色彩冲击将在场众人的目光再次吸去。她身后跟着的是宋灵儿,鹅黄海棠蜀锦云烟裙做工精细漂亮,元宝髻上嵌着枚海棠花簪,身前紫金璎珞雍容大气。 男人所在的席面上,有人忍不住叹道,“宋家女儿,果真各个姿容艳艳。” “这才三位小姐,如何能称各个?”周河那片少年中,与宋窈结怨的张茂霖阴阳怪气道:“宋府三房还有一位姑娘,那才是顶顶的好相貌呢!” 那人似乎不知道长安城的风言风语,只当他是真心夸赞三房的姑娘,想了下,点头道:“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张茂霖与周河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下巴向后一抬道,“六姑娘怕是头一回入宫,连仪态都……” 他的话没说完,就咽了下去。 只见宋灵儿后面,宋窈跟着宋老太太,走在一起,她的步伐不似宋锦瑟等人欢快雀跃,却像是被丈量好了尺寸。 天蓝色的鲛纱裙秀满牡丹祥云,在光下随风摆动,随着少女的脚步像是盛开的牡丹在脚下步步生香,摇曳多姿。 她戴着一对红玉镯子,长簪挽起乌黑秀发,腰肢盈盈,眉间孔雀长羽花钿将她的皮肤又衬白了三分,瞬间在其仿佛被笼了一层雾纱的脸上点亮了一抹春色。 像是宋锦瑟,天生美貌,又像是宋阮宋灵儿,少女灵动,而宋窈,虽无让人惊叹一眼万年的美貌,可这通身的气度却让人忍不住侧目沉沦。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也或许是鲛纱衬出来的端庄,她从远处走来,无端生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尊贵感。让人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放肆。 四面八方忽然静了一瞬。 旋即,铺天盖地的赞叹声骤然响起。 “这便是宋窈?前段时日炭笔画风靡长安时我便想去宋府拜访求她指点一二,今日一见,只觉得,不愧是她!”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质,及笄之后还不知何等风采!只可惜,竟被许了人家。” “叶家世子好福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四下高朋满座,宋窈的出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世人皆爱美色,但美色并不单一。 少年爱慕大多起源于一个色字,但对于长辈们来说,历经千帆,红颜会迟暮,但一个人的气质和学识永存不朽,唯有宋窈这等女子,立于后宅,相夫教子,为夫者不必担心后院起火,方可在前朝一展抱负。 和硕亲王周围,不少文臣都在感叹,“王爷好福气,宋家姑娘年纪轻轻便有此气度,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个有礼,有才学的,未来在青竹书院,前途不可限量。” 豆蔻之年的少女,褪去了曾经的浑噩和怯懦,哪怕没有和宋锦瑟一样生的一副好相貌,可其锋芒,在场无一人能敌。 竟教人觉得,再好的容貌,与她而言不过锦上添花。 “这位宋六姑娘,好似是和以往不太一样了。”一名白衣少年细细打量道,“还有她身上穿的是鲛人纱吧?无价无市的好宝贝,宋府三房竟如此财大气粗吗?” “财大气粗的哪儿是三房?六姑娘如此风华,咱们的太子自是一掷千金喽!”少年风流,满脑子都是那些个风花雪月,仿佛将太子与宋窈放到一处,瞬间便让宋窈的气质又朦胧上了一层外男未发掘到的美的面纱。 叶子辰虽不喜欢宋窈,却也不乐意她和别的男人被放在一处。 下意识不悦反讽,“品茶宴比的是才艺又不是看脸,穿的鲛纱打扮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不是靠自己的本事买的衣裙有何好夸!已有婚约还去勾三搭四,实在不守女德不知廉耻简直放荡不堪!” “诸位竟不以她为耻,反以为荣?” (本章完) 第160章 吻1 第160章吻1 叶子辰一番不客气的言论出口,宋衍之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竟一脚踹过去,“不守男德的荡夫!给爷闭上你的那张嘴!好好坐在这,瞪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此番折桂者必然会是我们窈窈!” 同叶子辰一桌的少年们非富即贵,都是穿一个裤子出来的好兄弟,彼此感情十分……塑料。 见叶子辰一时不察被向前踹了个踉跄,当下撸起袖子后退几步喷道,“你是何人?怎的动手打人?” “叶世子,你没事吧?喘口气啊!” “大胆狂徒,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报上名号,与叶世子约架去打!”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你……定是未读过圣贤书的!” 男席和女席不过几步之遥。 加之今日品茶宴又与乞巧节同办,少年少女本就离得不远。 这番的吵闹,瞬间引起了宋窈等人的注意。 叶子辰鼻尖撞在桌上,疼的他差点落泪,回过神来,摸了摸温热的鼻尖,对上一手的鲜血,眸色狠厉,怒喊,“宋衍之!” “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你爹又不聋,反倒是你,”宋衍之摸了摸下巴,隔空点着对方的脑门,“不孝子,直呼爹的名讳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他妈—— 叶子辰试图深吸一口气,什么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众目睽睽之下,他敢指责宋窈,是因为宋窈生来就是该他管的。 但宋衍之不一样,他就是个书都没读几本的大老粗。 文人怼人哪个不是不说脏话文绉绉的,叶子辰今日若是敢回骂宋衍之,不出一会儿,他的名讳怕是要和这个纨绔挂在一起被人嘲讽不知礼数。 宋衍之见他不说话,当下便更来劲了,“哑巴了?残废了?被人说到痛处不敢吭声了?” 他冷笑一声,像是打了胜仗的威武大将军。 “呵,早这样不完了吗?非要挨打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堂堂半尺男儿开口闭口就是荡……” “宋衍之,你这般说我,宋窈知道吗?”叶子辰忽然问了一句。 宋衍之语气一滞。 叶子辰薄唇微勾,成功戳到宋衍之的痛脚。 “世间女子,本就该安于后宅相夫教子为我洗手作羹汤,尽妻子本分恪守女德,安于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不过是她最不喜的一位兄长,如何就知道她不愿听我约束管教她的不检点?你就不怕你找我麻烦宋窈与你翻脸?” 叶子辰的一番话说得宋衍之面色发白。 他与宋窈一同长大,自幼便极其爱护喜欢宋窈。 在旁的男孩子上树掏鸟下河捞鱼的时候,他一门心思都在阿妹身上。 只要阿妹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话,他一颗心就软的不行。 可惜阿妹懂事后就不怎么喜欢他了。 她嫌他不学无术,嫌他不如叶世子一般光风霁月,如今二人关系刚有缓和,他自是不愿再与阿妹疏远。 叶子辰心里冷笑。 他就知道,宋窈这个蠢货永远都是宋衍之的软肋。 “与我道歉。”叶子辰理了理衣袖,风度翩翩。 “你——”娘的。 宋衍之握紧拳头,却是不敢再骂。 众人看热闹般看着这一幕。 虽说叶子辰先前那话十分难听,传出去了还会损坏宋窈的名声,可谁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 宋衍之敢为宋窈出头,也得看人家宋窈乐不乐意接受。 上赶子犯贱这得是多丢人啊! “好话不说二遍,我让你道歉!”叶子辰又喝了一声,“跪下与我道歉!” “轰——”的一声,四下响起窃窃私语的讨论。 “下跪?这也太折辱人了!” “他管人家叫不孝子的时候怎么不说折辱?爹非官身还敢如此嚣张!辱人者人恒辱之!” 少年们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单打独斗逞凶斗狠叶子辰不如宋衍之,但掐准了宋窈,有的是法子侮辱宋衍之。 一面是宋窈,一面是骨气。 风骨堕了也就堕了,反正他名声也不怎么好,但若是妹妹没了,也不知猴年马月能把人哄的再叫他一声兄长。 在少年们看好戏的神色下,宋衍之十分难堪的垂眸,微微弯膝,“我……” 叶子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我看我这个当爹的还是给你个不孝子脸了!” 宋衍之的膝盖弯到一半,越想越气,趁人不查,又是一巴掌呼上去,“骂我妹妹还要我下跪,你是哪里来的二皮脸!” 这一巴掌来的实在猝不及防。 少年修长的指尖直接在叶子辰脸上挠下三道划痕。 不管了! 阿妹怪他就怪他吧,他先爽这一把然后再说。 想着,撸了撸袖子,正要薅对方那一头茂密的头发。 却听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人群身后炸开,十分不赞同的斥道。 “三哥,众目睽睽,你怎能动手打人!” “我草,宋窈!有好戏看了!”众少年赶忙向两边撤开,将战场留给站在人群中的三人。 宋衍之闻声一怂,恨不得当场下跪,声嘶力竭,“阿妹,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狡辩!” “你都将叶世子打吐血了,还要如何狡辩!”宋窈脸色难看。 兄长打爱人,妹妹骂兄长,好大一出你爱我来我爱他的大型情感剧场。 见宋衍之吃瘪,叶子辰十分畅快,正要挺直腰板扬眉吐气,便见宋窈教育宋衍之道: “即便叶世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也该知道什么叫月黑风高杀人夜,非要当场就找他的麻烦?” 宋窈恨其不争,“你真冲动!” 宋衍之:“……” 天上掉馅饼下红雨了,阿妹竟然向着他唉! “阿妹说的是,我是太冲动了。”宋衍之很快回神,点头道,“当时在气头上,第一反应竟然是轻飘飘踹他一下,如果能一拳砸到他太阳穴他必然几天下不来床。如今再晚上堵他,只怕痕迹明显,太可惜了!” 宋窈眼里露出欣慰的光芒,“三哥,你终于长大了。” 叶子辰:“?” 叶子辰闻言气的脸都黑了,“宋窈,你粗鄙不堪在先,乞巧节穿外男所赠衣裙不守女德再后,你看看你身上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你这样的人,如何配做我叶家的儿媳!” (本章完) 第161章 吻2 第161章吻2 …… 宋窈恍惚再听闻叶子辰口中大家闺秀四个字,一股无言的恶心感从肺腑直逼喉咙。 眼前的少年穿着鸦青色立领圆袍,墨发如画眉眼温润,瞧着温文尔雅,可她却知道,他的心有多狠毒! 他以正妻之位娶她入府,又在新婚夜与宋锦瑟苟合。 他贪慕权势,举兵造反,见前太子君晏带兵攻打南蛮,北戎趁势起兵直入长安,便跪在地上求她,以男装佩戴面具替他上战场稳固军心。 他向她保证,事成之后,她便是他唯一的皇后。 然而南蛮被平,北戎退兵,他却以七出之罪废她后位,只字不提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后来诸多争吵,他都会指着她与边关将士同吃同睡破口大骂。 “不知廉耻。” “放荡不堪。” “貌丑无颜。” “你就该死在北戎!” 几步之隔,宋窈冷冷看向叶子辰。 她以为,匆匆人世间,她早已岑破叶子辰欠她的恨与恩。可直到她听见他——一个夺她军功,不忠发妻,不义国家的鼠胆小辈,用大家闺秀四个字来敲打,告诫她,这是何等的荒谬可笑?! 胸腔里徒然升起一股恶气,宋窈紧握着双手,指尖刺破皮肉方才唤回一丝理智。 此刻嘴角挂着浅笑,给人挖坑,“叶世子若不满太子,大可直说,我去偏殿换了衣裙就是,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哪怕叶子辰是二皇子一党,背地里想尽办法要把人拉下马。 可明面上,谁敢对未来储君指手画脚? 叶子辰脸色大变,慌乱解释,“太子为君我为臣,你休要胡说造谣我对太子不满!” “是呀,叶家哥哥不过是觉得窈窈你言谈举止颇为粗鄙,你可莫要辜负叶家哥哥一番苦心规劝。”宋锦瑟在一旁帮忙打圆场。 “堂姐真是了解叶世子,”宋窈冷笑赞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是未婚夫妻,我才是那个外人。不过也是,你们二人站在一处,更像是郎才女貌狼狈为奸天打雷劈——” “宋窈!”叶子辰厉声。 这个蠢货说的是什么话? 她是想毁了他吗? “叶世子别生气啊,毕竟我粗鄙不堪,哪里会那些个阳春白雪的词儿,不过是就事论事,说的太直白的地方,还望二位海涵一二。” 叶子辰本就心虚,被这傻子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指出来地下情,只觉得众人看他和宋锦瑟的目光都带着点怀疑和调侃…… 他不愿让宋窈再说下去惹人非议,威胁道: “你若再口出妄言,胡搅蛮缠,休要怪我在品茶宴上不讲情面!这茶花和姻缘珠,我便是喂狗也不会给你!” 宋窈捂着心口,“那我真是好怕怕哦。” 她冷笑一声,“世子不会真以为我对你的茶花和姻缘珠感兴趣吧?” “不然呢?” 叶子辰负手而立,“别在我面前玩以退为进的把戏,你这些年为了我做了多少事情,你对我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样的人有兴趣?” “……” 他真的很自信。 宋窈思考了一瞬,十分肯定:“太子殿下那种,有权有势,挥金如土,我有兴趣。” 叶子辰见她开口就是未来储君,那位做人皮灯笼的太子殿下,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她,“你是不是疯了?!” “太子殿下光风霁月,年仅十三便能跟随我外祖上战场一战封神,是当世无双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而你只会贬低我不知廉耻,便是疯子都知道喜欢谁更好吧?” 君晏这个人,确实是长安城内待字闺中少女们的美梦。 她宁愿为了君晏再多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标签,也不愿意别人说她贪慕叶子辰这种渣男。 她得让所有人知道,不是她配不上叶子辰,而是她看不上叶子辰! 叶子辰闻言十分恼怒。 这和喜欢无关,纯粹是被丢了脸面戴了绿帽子的气愤,“太子根本不可能喜欢你!” 宋窈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敬仰殿下少年名将风姿绰绰,谁知殿下会不会一个心软就爱上……” “咳——!”宋衍之忽然发出巨大的咳声,打断她的话,挤眉弄眼。 宋窈:“你眼抽筋啊?” 宋衍之:“……你是真一点都不懂我。” 说完,又紧张兮兮地往宋窈身后小幅度指指。 众人瞥见那道玄色身影,瞳孔一缩。 可惜宋窈正说到兴头,并未发觉,“我已下定决心在品茶宴后与你退婚,届时我会大胆买花买地承包鱼塘追求太子,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谁知太子感动之余,会不会化身成粘人精缠我缠的紧呢。” 话音刚落,跟在太子身后的马公公就见太子勾唇,“啧”了一声。 宋窈忽然听到笑声,下意识回眸斜去一眼。 就对上君晏那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 君晏也在看宋窈。 宋窈的眼型很漂亮,是圆圆的杏眼,似含春水,勾人又不自知。 四目相对,一股尴尬又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 宋窈大脑空白了一刹。 跟着满脑子都是——这个杀千刀的宋衍之! 她这个位置不太好,但宋衍之为什么不提醒她太子来了啊啊啊! 宋窈试图微笑化解尴尬,又实在笑不出来,语气干巴巴的,“殿,殿下?您……您何时来的?怎的悄无声息……” 君晏垂眸,望着小姑娘纤瘦的身姿,眼神深邃漆黑,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开口。 “听闻你喜欢孤?” “……” “还要给孤买花买房承包鱼塘?” “……” “让孤日后变成缠人精缠着你?” 宋窈:“……!!!” 宝娟,我的嗓子该哑了宝娟! “你与孤来。” “……”救,救命!!! 宋衍之救她,“放,放开她,冲我来!” 马公公笑眯眯将人拦下,“大人之间的事情,三公子莫要参与。” “大人?哪大?” 比宋窈岁数大的宋衍之下意识道,“我掏出来也很大。” 马公公:“……” 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拉去敬事房办了吧。 (本章完) 第162章 吻3 第162章吻3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御花园不远处的侧殿,紫檀香案上放着的香炉燃气袅袅香烟。 宋窈被君晏按在墙上,回忆起半柱香前,空无一人的长廊,她被面无表情的君晏攥住手腕,拖入大殿…… 然后就当着马公公的面儿,将门栓落了下去。 “殿,殿下……” 空有二人的大殿,绝对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宋窈觉得她的舌头都捋不直了,“其,其实先前种种,都,都是误会……臣女定是癔症了,殿下如此勇猛无双之人,哪里会是小粘人精,臣女……” “宋窈,”君晏捏着她的下巴,露出小姑娘瓷白惊恐的小脸,根本不似那个猫儿似的,日日夜夜出现在他梦中朱唇轻喘折腰哭泣的宋六姑娘,“你怎么知道孤——” 他凑近小姑娘的颈部,低低笑道,“勇猛无双?” 宋窈:“……” 你这问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话说回来,她来品茶宴,不就是为了和君晏做虎狼之事吗? 不过瞧着她之前口嗨说的那些话,再让君晏亲亲她,应该会被当成变\态抢气运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君晏瞧见小姑娘额角突然冒出冷汗,细腻的肌肤贴在轻薄的鲛纱上若隐若现。纤纤细细的腰肢仿佛一折就弯的脆弱。 他微微俯身,黑眸中的暴戾在眼前雪白如玉的小姑娘面前渐渐消散开来。 小姑娘的睫毛很长,眼睛也亮晶晶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明明前一秒还露出尖锐的爪子喵喵叫,后一秒就缩成一团,怂的不行。 “孤今日瞧见宋老帝姬了,”他慢慢松开了宋窈的手,仔细盯着这只猫儿看,眸色炙热而偏执,清冷的空气忽然变得黏稠起来。 她的唇瓣很红……很软…… 他无端升起一种想亲亲她的念头。 想像梦里一样,让她哭出声来…… 君晏压制着心里突如其来的欲,引诱挂在他勾上的鱼儿,“想要回报吗?” “嗯?” “父皇要孤治好帝姬,你帮了孤这样大的忙,想要回报吗?” “我,”宋窈张了张嘴,“想要……” 不等将话说完,便听见他问道,“想要接吻吗?” 宋窈:“……”!!! 她是在做梦吧! 宋窈迷迷糊糊地点头,下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温热的气息凑在她的唇上。 她再次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舒适感。 然后—— 那唇的主人就这么贴着她的唇瓣,像是条乖巧的狗儿,好半晌,似乎觉得这样太简单了,试探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面前的肉骨头后,赶紧收回去,继续乖巧贴贴,很是青涩。 宋窈:“……” 这,这么清纯的吗? 宋窈想到自己做过的梦,十分唾弃自己的不齿以及太子的光风霁月。 ——他真是个好人。 不仅不在乎她的冒犯,还看出了她的拘谨主动提出亲亲。 带坏孩子的宋窈特别羞愧,赶忙睁开眼,正要后退一步,冷不防撞进一双纯黑的,沾满了谷欠色的桃花眼。 君晏的指尖捏在小姑娘的下巴上,只要一想到他离她这样近,他便忍不住一阵心悸跳动。 “好乖。”他哑着嗓子抬手摸摸她的香腮。 宋窈呆了呆,见他贴贴够了,又好似不得其法只能不怎么甘心地扯着衣领站在不远处,试探道,“你是不是不会?” 她上前一步,在他羞恼的红了耳尖,再次贴上来时,莫名心尖软软的,含糊不清的笑道,“不是这样的,殿下。” “你怎么能这样乖啊殿下。” 她伸出舌尖,捏了捏对方的耳垂,笑眯了一双杏眼,“我教你呀。” “……” 片刻后,宋窈便笑不出来了。 她一脸麻木的想。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他起初不得其法,青涩又莽撞,可不过瞬息,他便先她一步掌握了主动权。 不过很快铺天盖地的暖意流经四肢百骸,宋窈舒服地眯着杏眼,便顾不得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只记得,隐隐约约间,她好似有些艰难地抬手。 圈在男人脖颈处的手腕,在源源不断气运的滋养下,肤白如雪,似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亮的发光。 —— 另一边。 品茶宴上,各府的夫人们陆陆续续到场。 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有人搬运着古琴,有人搬运着棋盘…… 苏渺意叫回少年少女席间的女儿,“你们那边出了何事,我怎的好似看见窈窈被太子带走了?” “她啊,”说到这个,宋锦瑟兴致极好的回道,“她言语勾引太子在先,该是被太子带走,赶出品茶宴了。” “什么?!这种大事你为何不早告诉——” “锦瑟!快过来看,御花园中央摆着的古琴可是四大古琴之一的相思?”不远处有贵女冲着宋锦瑟的方向招手。 宋锦瑟不想跟她娘谈论宋窈的事情,只道,“她自己作风不检点,我便是告诉娘,娘能罚她跪祠堂吗?” 话罢,在苏渺意有些难堪的神情下,跑到贵女圈里,踮脚一看,“琴尾雕刻海棠,又有烧灼痕迹,确是相思无疑了。” “端木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可惜我今日报名的是棋艺,无缘摸得这种好琴,不过……如今皇后和各宫娘娘还未到场,我们不如上去试弹一首曲子?” 琴者爱琴,遇见好琴,自然跃跃欲试。 宋锦瑟当然也不例外,“就这样上去弹,皇后那边……” “你放心,皇后那边是同意了的。”那少女继续道,“我们这群姑娘里,数锦瑟和端木姐姐弹琴最好听,你们二人不妨谁先来给大家起个头?” 端木熙是丞相老来得女,宋锦瑟又是镇国将军之女,一文一武,二人在青竹书院各自为营,各有锋芒。 但因宋锦瑟在容貌上更胜一筹,因此在长安城的关注度极高,一提到才女众人最先想到的便是宋锦瑟。 像是二人今日都穿了一样的蜀锦粉衫,虽说上头的刺绣不尽相同,但大致颜色一般。宋锦瑟生的白,皮肤亮的跟要发光似的,那双眼睛灿若星辰,看上去也是泪汪汪的。 端木熙和她站在一处,平白被压了一头。 老话说得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如今端木熙就是那个想要极力压制她心里尴尬的少女。 可实际上,端木熙生的也不错,柳叶眉巴掌脸,标准的古典韵味小美人,配一身牡丹刺绣粉蜀锦长裙,若没有宋锦瑟,该是全场的焦点。 宋锦瑟似看出她的尴尬境地,像斗胜的凤凰遨游在九天,故意担忧的问道,“端木姐姐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如我先抚琴,抛砖引玉,你休息片刻,等身子爽利了再上场如何?” 她去打头阵,这曲子谈好了博人眼球了,还有谁敢在长安城第一才女后面弹? 便是琴艺比她高超,在场这么多夫人公子,总得想想那张脸配不配和人家比吧? 端木熙笑道,“五姑娘琴艺高超,先请。” 宋锦瑟理了理衣摆,又摸了下被粉盖住的痘痘,高傲的走到台上。 那台子建在御花园的中央,四面是男席女席,一抬头便能看见那芊芊少女。 “五姑娘真是仙女儿下凡啊。” 宋锦瑟一身粉裙,美丽活泼又有朝气,像是初春斗艳的花骨朵儿,画着精致的妆容,引得看台下的少年郎们悄悄红了脸。 “她真好看。” “之前哪个不长眼的说人家的脸崩了全是红痘?这不是造谣吗?” “肯定是某个嫉妒她长得美的丑女啊,还说什么五姑娘心思歹毒,这样漂亮的姑娘,就该被人在心尖上呵护宠着,怎么可能害人?!” …… 御花园的看台上,四周搭着宽宽散散的帘子。 少年们坐在台下饮酒当歌,若不是还没到赠姻缘珠的环节,他们恨不得跪着求宋锦瑟和他们有一段好姻缘。 宋锦瑟笑着,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 端木熙那个圈子里的贵女没忍住感慨,“她确实是漂亮,一白遮百丑,别说她骨架小,皮肤白的发光,就是那双眼睛,一点也不暗淡混浊,水汪汪的和能说话一样。” “小女子不才献丑,就给诸位弹一首关山月,权当抛砖引玉。”宋锦瑟跪坐在了古琴面前,信誓旦旦。 然而,话音刚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皮肤忽然变黑下来,原本巴掌大的小脸,颧骨逐渐凸出,她的脸上,也再次爆满了痘痘和几颗小小的黑斑…… (本章完) 第163章 吻4 第163章吻4 在场所有的人惊恐的看着宋锦瑟。 而她毫无察觉,享受着所有人放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知宋窈有一身白皮,巴掌大的小脸,尤其是那双小鹿眼,雾蒙蒙水汪汪的,笑起来仿佛盛了一汪星辰浩海,可自从她拿走了宋窈的气运后,她的脸型便越来越像宋窈,还有那双眼睛,虽非含情杏眼,却也像是盛了一轮弯月。 于是在认清自己的容貌是何等风华后,她越来越习惯别人眼里的惊艳和羡慕。 手腕的玉镯顺着腕骨滑落,相互击节,发出叮咚脆响,琴声悠扬,她哼唱道,“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 那琴声配着少女低悦的嗓音,相辅相成,但要说是曲高和寡,亦或者是千古好琴觅知音,也不至此。 毕竟男子夸赞女子,大多离不开温婉贤淑四个大字,但这四个字若是沾上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那美人作甚都会被带上一层滤镜,事事都是极好的,可若少了那点爱美之心…… 宋锦瑟拨动琴弦的速度骤快,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此刻娇羞抬眸,“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她曾经对着铜镜练习过许多次,她知道她左脸的这个角度是最好看的。 含着春水的眸子顾盼生情,那种稍逊宋窈的柔弱神情,也更容易让在场这些个郎君倾心吧…… 在场众人错愕的看向她。 四下席位,无一人不在惊诧!无一人不在吸气! 宋锦瑟一身鸾鸟祥云蜀锦裙,一阵叮咚泉水,战场厮杀后,她缓缓收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眉眼弯弯,冲着叶子辰等人的方向道,“献丑了。” “……” 原来这个献丑,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献丑啊! 在场这些少年郎,哪怕是叶子辰,看着变丑的宋锦瑟,有些傻眼,还以为是自己早上没睡醒,眼前出现了什么幻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这张脸?” “卧槽,你们也发现了?五姑娘这张脸,是不是忽然变大变黑了……” “瞧着还有几分刻薄。” “不是,话说你们谁看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了吗?我怎么觉得,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黑下来了,之前整个人明明白的发光,现下怎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不仅如此,你们看见没有,她脸和脖子都不是一个色儿!” “这我知道,我姐说这叫什么,螺子黛?还是什么上了妆粉?我听闻她前段时日脸上爆痘,是不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胭脂水粉,所以把脸作成这样了?” “可即便是铅粉也不能让人一夕之间就变黑吧?还有,你没看见她颧骨凸出,脸都大了一圈吗?浑身上下也就这身材没变,我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施了法。” “长安城不兴巫蛊之术,被发现是要砍头的,不可能有人敢的吧?” “……” 少年郎们一阵讨论,宋锦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依稀听见什么螺子黛之类,以为他们夸她好看,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 丁香站在宋锦瑟身后与有荣焉,一曲终了,正要走上前替自家姑娘正衣冠,目光却不经意扫过宋锦瑟的小脸。 丁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们家小姐的脸—— 为何忽然变丑了?! 原本出众的样貌,在失去了那身白皮后,五官的缺陷完全显现出来,还有那双眼睛,实在是普通又平淡,衬得整个人再没有先前的灵气。 最可怕的是,脂粉未厚涂的地方,也爆出了大颗的红痘,她还站在御花园中央的戏台子上,自认貌美,孔雀开屏。 这不是宋窈往日的傻子做派,明摆着让人耻笑吗?! 丁香都不敢细想台下那些人在想什么,后背唰的冒出冷汗,“小,小姐,夫人刚去找了苏贵妃,我们也去吧!” 宋锦瑟不悦地看向丁香,嘴角的笑意不变,语气却沉了下来,“今日是品茶宴,主场在御花园,我去景和宫做什么?” 她有点责备丁香不懂她,若是王嬷嬷没死,定会帮衬她许多,而不是和丁香一样,在她风头正盛时,让她退到角落。 “可是五小姐——!”丁香有些急了,她是奴婢,主子一点不悦就能决定她的生死,有些话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能先把人哄走。 宋锦瑟便摸着美玉镯子,笑盈盈的看向台下的端木熙道,“我一直听闻端木姐姐琴艺高超,既已抛砖,不知端木姐姐这块美玉,可愿为我等弹奏一曲?” 她眉眼张扬,语调却极其柔和像是裹了糖浆的毒。 跳出了宋府这个圈子,满京城的贵女,但凡是家世好的,不服宋锦瑟的,她都变着法的打压排挤。 端木熙眉梢微挑,多了几分宋锦瑟看不懂的笑意。 站在端木熙身后的一群贵女们面色复杂。 平素里高高在上的宋府五小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她真跟个傻子一样用了铅粉吗? 众人不得而知。 端木熙淡淡道,“五小姐琴艺高超,我等自愧不如。” “什么自愧不如啊,”宋灵儿实在忍不住了,冲上看台,将一面水镜递过去,“你照照镜子吧堂姐!” 宋锦瑟享受着众人灼热的目光,她要立的可不是孤芳自赏的名声,但镜子都递到手里了,她也挺好奇,是不是今日她的妆画得太艳,怎的大家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 她得意的拿起镜子,正是气焰嚣张时,在对上水镜的瞬间—— 宋锦瑟吓得“啊——”一声尖叫起来。 镜子里的丑八怪是谁?! 她倒退两步,被吓得四肢发软一把将水镜甩出去,四分五裂,“丁香!我的脸怎么了?怎么会……!”宋锦瑟一脸的惊慌和不可置信。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会在这样一个重大的场合,关乎着自己姻缘名声的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变丑。 (本章完) 第164章 一点甜头 第164章一点甜头 …… 侧殿里。 男人低着颈,死死掐着小姑娘的腰肢。 怀中的小姑娘又香又软,似梦中一般让人魂牵梦萦,却又比梦里的海市蜃楼更加真实。身若蒲柳,略一用力,便能捏碎一室的果香。 宋窈的后背贴着冰冷的盘龙柱,细长的睫毛轻颤,半是窒息的想到—— 他们似乎,好像,贴贴了许久了吧? 源源不断的气运滋养着经脉,暖的宋窈半眯起一双琉璃杏眼,小手虚搭在对方的手臂上。交颈缠绵的两个人挨得很近,宋窈能清晰的感受到眼前男人投下来的暗影,颀长挺拔,带着强烈的侵占性。 可是—— 作为一条被扔上了岸的鱼儿,在炽热的光下,鱼儿又干又渴,呼吸困难。 于是宋窈便哽咽着抬手去推面前的男人,“殿,殿下……”她的手不经意划过对方的喉结,男人似忍不住般,在她耳边喘了一声。 低哑的嗓音划过宋窈的耳廓,她听的脸都红了,艰难的汲取着空气,在对方像只欢欣雀跃的狗儿一样再次凑上来贴贴时,低哑着声音拒绝道,“要,喘,喘不过气了——” 君晏怔了一下,退后两步。 空气中余留一抹晶莹银丝,燥动了盛夏。 他垂眸看着眼眶湿漉漉的小姑娘。 说实话,君晏近来确实补习了一些话本子,话本子里说,女人大多口是心非,说不要就是要,说要就是不要。 但是—— 小姑娘眼眶红红,身子都站不直了,小手搭在他的臂膀上细细的喘息。 君晏想了想,一时间不懂她要还是不要。 干脆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顾及孤。” “嗯?”宋窈不明所以。 他说,“既然是回报,这点甜头孤还是给得起的。”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宋窈:“?”你倒是大方? 再次被贴贴的宋窈彻底麻了。 她两眼空空,实在是不知道小太子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学习能力,还能按照她的小技巧举一反三别的小花样呢。 直到宋窈的唇瓣传来刺痛,他方才将人扶着推开些许,红着眼尾,沙哑着嗓音喘道,“这样的回报,你可满足?” 他这语气,特别像是青楼楚馆里,宋窈一掷千金买来的小倌,这样那样后,为了赏银,含羞带怯的做问卷调查道,“官人,你满意奴家吗?”。 满意。 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宋窈下意识从兜里掏出两枚铜板,“辛,嘶——” 小姑娘赤红的唇珠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刚一开口,就牵扯到伤口,让她下意识抬手摸着滚烫发疼的唇角,直等这股子酥麻劲儿过去,这才认真道,“辛苦你了。” “宋窈,”君晏被小姑娘的行为气笑了,“你当孤是出来卖身呢?” 偏宋窈头脑一热,还敢在作死的边缘来回横跳:“那,那不卖身……要不你给我弹首琵琶卖个艺?” 君晏垂眸看她。 对上死亡视线的宋窈:“……” 救命宝娟,我的嗓子又该哑了宝娟! 宋窈哭哭唧唧地哆嗦着小腿肚后退两步,缩在角落画圈圈,如芒在背。 昏暗的侧殿内,淡淡的光勾勒出小姑娘纤细的腰身。 君晏沉着一双眸子,别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 正是寂静之时,马公公适时的敲了敲门道,“殿下,六小姐,品茶宴要开始了。” 宋窈决定从今天再也不说马公公狗腿。 老天使。 他将是君晏这个小天使后,她心里唯一的老天使! 于是在君晏退到一侧整理被她攥的皱皱巴巴的衣衫时,宋窈眼尖的看到了一面镜子。 急忙凑上前,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脸。 她的五官看上去更精致了几分,像是山林间缠绕已久的瘴气骤然散去露出庐山真面目,小脸灼灼若桃花,眉间雀羽花钿衬得她芙蓉粉面千娇百媚。 不仅如此,原本像是普通人一般的白皮也在气运的滋养下逐渐莹白如玉,似上好的美玉那般,又滑又嫩。 再配上那双弯弯杏眼,薄唇细颈,下颚柔美的线条一路顺着娇嫩易折的天鹅颈隐匿于身前的的小包,透出一种美而不自知的万种风情。 宋窈承认她没太大的出息,但这确实是再次为人后,她第一次瞧见自己真正的样貌。 克制不住的又是委屈又是激动又是想哭。 “窈窈的乖乖呀。” 宋窈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趴在镜前,良久后,握着小拳头坚强发誓道, “委屈你平凡这么久,娘以后肯定用最贵的胭脂水粉呵护你,疼着你!让你成为天底下最漂亮的小脸蛋子!谁也不能抢走你!” 站在不远处听完全文且不明所以的君晏:“?” 她又在疯什么?! 等宋窈哭哭啼啼的发好疯前,马公公便进了侧殿替君晏正衣冠。 他余光扫见君晏嫣红的唇瓣,想到大殿内不断传来‘报恩’,‘满意吗’这样的字样,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赞叹道,“殿下以身饲狼,割肉喂鹰实乃神人也,只是——” 他有些抱怨,压低声音道,“这宋家小姐未免胃口太大,太觊觎殿下的美色了吧?” 之前只是摸手,后来是蹬鼻子上脸要抱抱,现在更是换成了亲亲,以后别是母凭子贵闹着逼宫了吧! “……” 君晏看了眼抱着镜子照来照去,欢快的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滚的小姑娘,开口道,“她……” 他仔细想了一下他和宋窈的关系。 宋窈多次说过要摸手要抱抱,甚至在品茶宴说心悦他。 原本上次不举一事闹出乌龙,他误会对方求欢的意思后,尽量认真揣摩宋窈话里的意思避免尴尬。 于是思考些许后,他再次揣摩出来了。 他道,“她心悦我,举止多有轻浮想必也是情难自禁。无妨,我身为男子,可以大度些,控制分寸。下不为例即可。” “……您对六小姐和对外面的其她小姐有些不太一样。” 那必然是因为宋窈和外面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君晏本不需要解释,却不由自主,语气有些炫耀道,“别人馋我金钱权势,宋窈不一样,她真心馋我这个人。” 马福:“……” 殿下不愧是殿下,文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 依他看,宋小姐就是馋他们太子的身子! 他辛苦带大的小白菜,到底是被猪拱…… 脑子里百转千回还没转弯,剩下的词就被咽了下去。 马福不可置信的瞧着转过身来提着裙摆向他们殿下跑来的女子。 天蓝色的鲛纱在风中荡开涟漪,祥云锦绣包裹着少女窈窕纤细的身形,她像是壁画里下凡的仙子,携着夏风惊扰一池古水。 马公公愣了下,在对方离他三步远时方才回神,赶忙斥道: “大胆放肆!何人敢擅闯偏殿!”他试图以血肉之躯挡在太子面前。 却见那一身鲛纱的女子,轻缓着嗓音道,“马公公,你拦我做什么啊?” 这熟悉的嗓音! 马公公回过神来了,“六小姐?” 在宋窈含笑点头的默认下,他不可置信的抬手,结结巴巴道,“您您您……您怎么变样了?” 他仔细打量对方,皮肤变得很白,还有那眉眼,五官没甚变化,但就是给人一种和以前不一样的清雅艳丽感。 这是为何? 她不过和殿下待了半刻就有了这样精致的容貌,而他和殿下日夜待在一处,还是一张老脸。 难不成……宋窈像是画本子里的狐仙似的,懂得采阳补阴,悄悄用了什么邪术,从他们殿下身上吸取精气,变得肤白貌美了?! 只是他的想法刚落,便见殿下蹙眉看着他,似乎是不太理解道,“她,哪里变样了?” 马公公:“?”没听说太子有脸盲的毛病啊! “变白了,眼睛变亮了,还有五官……”马公公也不敢细看,只觉得宋窈比曾经艳冠后宫的梅妃还要漂亮,于是垂眸,感叹道,“她这变化真的太大了!”看着是一个人,但又好像不是一个人! 君晏的眉心蹙的更深了,他仔细打量着小姑娘,越发疑惑,“她,本就肤若凝脂,杏眼又黑又亮,有何大变化?” 马公公:“?” 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您觉得,今天之前的六小姐和宋府五小姐,哪个是长安城第一美女?” 君晏很少关注女子的样貌,但话说到这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宋锦瑟的样貌。 他认为,他和长安城大部分人的审美是不太一样的。 他的审美体系里,他的眼睛告诉他,宋锦瑟颧骨凸出,皮肤有些黑,身材也有些微胖,或许更符合唐朝的审美。 而宋窈又软又小一只,白白嫩嫩的和只兔崽子一样,他一向帮理又帮亲,“自然是宋窈更胜多筹。” 马公公:“……” 他人傻了,原来他们太子喜欢丑的吗?! 宋窈:“……” 她人也傻了,原来她变漂亮狗太子没有任何感觉的吗? 怪不得单身一辈子,谁让他没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不过那句她胜多筹还是踩在了宋窈的点上,让她笑眯眯回夸道,“殿下,您真诚实!” (本章完) 第165章 茶言茶语,听不太懂 第165章茶言茶语,听不太懂 景和宫内。 苏渺意正和苏贵妃跪坐在大殿内的蒲团上玩跳棋。 “阿姐,到你了。” 苏渺意出神。 苏贵妃打着羽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阿姐!阿姐!” 苏渺意方才回神,不好意思道,“到我了吗?” “阿姐,你怎么了?”苏贵妃有些担心,“你从来了我这景和宫便一直心不在焉,可是品茶宴上出了什么事情?” “窈窈被太子叫走,我担心,她是第一次入宫参加宴会,太子又……” 苏贵妃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诧。 苏渺意有些紧张的蜷缩着手指。 和妹妹下棋,实在不该这样走神。 “阿姐,有些话我本是不想提醒你的,可你实在偏心的太厉害了。” 苏贵妃让翠芳将棋盘撤下,拉住苏渺意的手,开口道,“还有姐夫也是,我听闻他只给宋窈买了云锦却给自己的女儿送蜀锦。有时我真的不懂,锦瑟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我……”苏渺意被说的眼眶有些红,不是委屈,而是羞愧。 她一直知道,她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因为自从宋锦瑟生下来起,她便十分厌恶这个孩子。 临渊是她一手奶大,而宋锦瑟却因为她没由来的厌恶交给了奶娘照顾。 若是就这样也就罢了,可她更过分的是——临渊一岁时,抓着布老虎去打锦瑟,似乎是打疼了锦瑟,锦瑟便下意识推了临渊一把,将宋临渊的额头磕到墙上,破了个角儿流了血,听见哭声后,她急忙将儿子抱起,一个巴掌甩在了宋锦瑟的脸上。 小姑娘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看上去可怜又十分可怖。 对上那双哭的红肿的眼睛,苏渺意心脏狠狠一跳。 明明是儿子先招惹了宋锦瑟,宋锦瑟只是自卫,没有任何的过错,她却这样的心狠手辣。 是重男轻女?亦或者宋锦瑟幼时长得不怎么像她,比起宋临渊像是观音座下小童子的精致漂亮,宋锦瑟的长相可用清汤寡水四个字来形容。 就是在这种看见宋锦瑟心里就烦躁的情绪驱使下,她悄悄拿了碗水,滴血认亲。 两滴鲜血在水里交融。 她回过头,看见捧着手指头哭的宋锦瑟,心里空落落的。 明明她那么期待女儿的降世,可她却没能做一个慈母。 于是,当女儿用害怕和不解的目光看着她,第一次开口叫了娘时,她就下定决心,逼着自己对宋锦瑟好,对她和对临渊一视同仁。 “临渊害锦瑟落水的那次,你也是轻拿轻放,毫无底线!” 说来荒唐,宋临渊和宋锦瑟明明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可小公子幼时便表现出对宋锦瑟的厌恶。 起初大人们都以为是小孩之间的小打小闹。 直到宋临渊五岁时,掐着宋锦瑟的脖子,将她按在水池里。 宋怀瑾闻之大怒,差点请家法打死这个逆子,还是苏渺意毫无底线的又哭又求,说宋临渊身子不好,才将此事揭过。 所以往后的那些年,苏渺意住在寺庙,除了给丈夫祈福,更多的则是忏悔。 忏悔她对宋锦瑟的不公不允。 “一晃八年过去,罚也罚过了,乡下不是什么养人的好地方。姐姐不妨将人接回来,让宋窈帮他看看病。” 哪里是苏渺意不叫宋临渊回府,而是宋临渊自己想去乡下。不过说到宋窈的医术,住持都治不好的病,宋窈应当也没把握。 只是,为人父母,若是儿子能有一线希望,大多不愿放弃,“我回去就给临渊写信。” “还有啊,你也别老管外面的野孩子,跟我们可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苏贵妃说,“锦瑟的病可好些了?” 苏渺意愣住了,“她有什么病?” “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我上次出事,锦瑟生病——” “她何时在你出事的时候生病?”苏渺意不解其意,“她上午看人玩水秋千下注,晌午我去找她一同用膳,一天下来,我瞧着她并未有哪里不爽利。” “……” **** 却说从偏殿出来后,宋窈便决定和君晏分道扬镳两人各走各的,用以掩耳盗铃般的掩饰她刚和他贴贴的事实。 只是她鬼鬼祟祟先走了没两步,便听见端着果盘从她身边匆匆走去的宫女小声喳喳道: “宋五小姐这次真是倒霉,竟然因为用了铅粉毁了自己的脸,她可是长安城第一美人,这下子心里不知该有多难过!” “平素听闻长安城贵女是一家,可我瞧着五小姐一出事,其她贵女们都高兴的不得了。” “王公子他们都感慨可惜那张美人脸,你们说,会不会五姑娘是用了宋六姑娘的润肤膏才出的事情?” “我当时在现场,亲眼瞧见她脸变大,鼻子变塌,还有眼睛,离近了里面都是红血丝,一个润肤膏能让人变化这么大?说是巫蛊之术还差不多呢。”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见五小姐嘟囔什么宋窈害人,说不准啊貌丑的嫉妒貌美的就……你们懂得!” —— 宋窈听见宋锦瑟脸垮了那么多,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知道宋锦瑟最在意的就是那张脸,只有这样的容貌才能帮她俘获男子的垂怜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她将容貌抢回来,宋锦瑟的崩溃可想而知。 只是她没想到—— 进到御花园前,宋锦瑟竟然带着丁香,拦住了她的去路。 —— 彼时宋锦瑟看见宋窈,死死咬着牙,盯着她的脸,目光阴沉了下来。 “宋窈,是你对不对?你到底对我的脸做了什么?!”宋锦瑟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那枚凤凰玉佩中,凤凰两只眼睛的色泽发生了对调。 替她夺气运的人说过,两滴血,一滴是宋窈的,一滴是她的。 最初,宋窈那滴血,艳红无比,被夺取气运后,逐渐变得暗淡。 可如今—— “你一定是找了风水大师……不对,你也会算命,宋窈,是你害我!” 宋窈双手抱胸,眯着眼睛瞧着戴上面纱的宋锦瑟,她看不见对方到底丑成了什么样子,有些可惜。 “你说的什么茶言茶语,我听不太懂。” (本章完) 第166章 反手就是一巴掌 第166章反手就是一巴掌 宋锦瑟的眼里喷着火,看向宋窈。 宋窈的这张脸又回到了最初,不,应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比起幼时的稚嫩,她的五官全然长开。 乖巧的杏眼清澈动人,柔光似水。红唇黑发面若芙蕖,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肌肤莹白滑嫩,欺霜赛雪。 在这样的一张脸前,哪怕是将曾经的自己拿去比,对宋窈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可是凭什么?! 一个庶出子……凭什么能有这样好的样貌?! 宋锦瑟的心里像被万千只蚂蚁啃食,疼的她几乎想要流出血泪! “这本来该是我的脸!”宋锦瑟什么都顾不得了。 丁香只见她满脸怒色,不顾场合,踩着绣花鞋径直走向了宋窈,随后,二话不说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偷!” 可就在宋锦瑟手臂挥下的瞬间,宋窈神色平静,轻描淡写之间,死死握住了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宋锦瑟挣脱不开,破口大骂道,“贱\人,你给我放手!我父是镇国将军,我乃宋府嫡女,教训你是天经地义,你不过是跟在我父亲身后讨饭吃的狗,学了点邪术就用在我身上抢我的脸,你真当我好欺负——”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宋窈一把抬起右手,用着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给了宋锦瑟一个巴掌。 “啪——”的声音在侧殿小路上响起。 清脆而巨大。 宋锦瑟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呆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身后的丁香也是瞠目结舌,连后跟过来的半夏都咽了咽口水。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下,宋窈慢悠悠地收回了手,“是,你父亲是镇国将军,你母亲是苏府嫡出小姐,四世三公之家,怎么就偏偏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凭你一个卑贱肮脏的庶出子,也敢对我动手!也敢出言不逊!” 宋锦瑟气得一张脸涨的通红,举起手便要朝着宋窈狠狠打回去,“贱\人!” 下一秒,却被宋窈用力抬腿踹在对方腿窝让她跪地,抬手压着她的肩膀,“百花争艳的地方,堂姐何必口吐芬芳,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败败火气吧。” “五小姐!”丁香看着跪在地上起不来的宋锦瑟,试图护主,却被半夏一拳打趴。 宋窈神色柔和,压在宋锦瑟身上的手却有雷霆之重。 “话说从前呢,有一个小偷,偷了主人家的东西,占为己有,为了不被发现,小偷说是她自己的,话说多了,信以为真。到最后,当主人家将宝贝拿回去时,小偷竟还觉得委屈。” 她顿了下,看着宋锦瑟惊恐的眸子,笑道,“堂姐,你怎么不笑,这笑话难道不好笑吗?” “……你知道……你果然知道!”宋锦瑟惊恐的喘着粗气,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会告诉我娘!我会告诉外祖父,我会——” “堂姐大可以昭告天下,告诉世人,你是如何夺我容貌抢我才学毁我人生!你猜到时候,”宋窈的眼里仿佛带着泼天的恨,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捏着宋锦瑟的手都带着刺骨的寒,“一个失去我气运加持的,只会连累家族的,蠢笨又恶毒的加害者,能不能得到旁人丝毫的怜悯!” “宋窈,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嫡出的小姐!宋府的脸面!” 回应她的只有宋窈的冷笑,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半夏觉得她们家小姐今天真像话本子里贼啦飒的女主角,“不过我们打了五小姐,她去告状,大夫人和贵妃那边会不会怪罪下来?” “她不敢。”外面的人或许不清楚,但宋府的人都知道,幼时是她容貌才学出挑,后来宋锦瑟抢走她气运后,积年累月间,大家会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并不诧异她和宋锦瑟的变化。 但如今就不一样了。 宋锦瑟无故变丑,她心知肚明,心虚的很,怎么敢去说她和宋窈的矛盾。 更何况,宋窈看向御花园内。 王侯将相子女缠绕承欢膝下,夫人们打着羽扇互相调笑不动声色的夸赞自家儿郎。 宋窈死前就曾清晰的意识到,她同这些人不一样,她并没有位高权重替她撑腰的长辈,所以她忍了一辈子,贤良淑德,成人之美,为数不多喜爱的宝贝也要故作不在意拱手让人,她活的小心翼翼,拼了命的讨好夫家只因三哥死后她娘家无人身无靠山不敢轻易放肆。 所以她活到最后一刻都在懂事,一种懦弱无力又失去自我,为了讨好别人衍生出来的懂事。 可如今,她再也不愿忍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她与大伯和大伯母针尖对麦芒,她说服父亲分家就是。 —— 另一边。 丁香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扶宋锦瑟,“小——” “啪——”宋锦瑟一巴掌甩在丁香的脸上,“没用的东西!连我都护不住,但凡嬷嬷还在我绝不可能受这委屈!当初死的怎么不是你这个废物!”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丁香捂着被扇肿的脸,眼眶唰一下就红了,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小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您要打要罚,别脏了您的手!” 宋锦瑟还欲动手出去,冷不防听见不远处有宫女的谈论和脚步声,吓了一跳,隐忍不发道,“你先起来。” 丁香哽咽着起身,连忙去扶主子,“小姐,奴婢带您去景和宫吧,您去找贵妃娘娘,让她给您撑腰。” “不成!”宋锦瑟死死捂着自己的面纱。 她不能去景和宫。 她自幼就意识到,没人喜欢她这张脸——就像在她失足落水的那晚,她母亲抱着眉眼精致的宋窈,哄了小姑娘一夜,她将宋窈误认为是自己的孩子。 还有父亲,幼时父亲也曾抱着宋窈,将她举在肩膀上,背着二叔三叔,拿糖葫芦哄她,“叫大伯!叫了给你骑好多次大马!” 以及将她按在水池里试图淹死她的亲弟弟。 她知道爹娘生了一副好的相貌,全家只有她其貌不扬。所以这些人并不真心亲近她。 娘厌恶她的平庸,父亲更喜爱聪明的孩子,弟弟自幼会动时就哭嚎着打她。 所以她无比怨恨自己生出了这样平庸的脸,平庸的脑子。 而就在刚才,她瞧着宋窈的脸,和她娘一样是圆圆的杏眼,眉眼间的神韵像了十足十。 一种莫大的恐慌将她包裹。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是——她感觉她不能让母亲见到自己这个样子。 当务之急,是阻止宋窈折桂,通过打压宋窈,抢回气运。 对!宋锦瑟劝诫自己,“稳住,一定要稳住。还有机会翻盘的。” 上次考校,宋窈的成绩就不如她,这次定也是如此。 “我们回去,去御花园参加考校。” —— 品茶宴共有四十多个少年少女参加考校比拼,必须要答对一道最简单的题,才能正儿八经的参加比试。 这道题或是灯谜,或是对联,亦或者是策论算数。 被雕刻在竹签上,众人随机抽取,难易程度不等。 宋窈伸手取出竹签。 不知何时,那些还在说话调笑的少年人们都将惊艳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是谁?”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长安城何时有这样一位姑娘,竟长得比宋五姑娘都要惊艳?” “宋五姑娘哪配和她比啊,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娘,我的姻缘珠呢娘!!!她俘获了我的姻缘珠!我要三书六聘娶她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啊娘!” 四面八方传来嘈杂的声音,少年们在乞巧节里,一颗心跳动着,炽热又鲜活。 就连一圈的贵女也暗暗惊奇道,“不知是哪家千金,瞧着竟有几分眼熟,倒是可以交好。” 比起她们眼底的艳羡,最平淡的反倒是宋窈。 上辈子她被宋锦瑟坑害,来了品茶宴,和宋锦瑟一般,抽到了最难的灯谜。 宋锦瑟稍稍思索就有答案,而她明明感觉自己能说出来,最后却连最初的答题都没过,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嘲讽笑意。 叶母的不屑,叶子辰的嘲讽,以及同窗的鄙夷。 可如今再站在这处。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气运,心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签上的字迹清晰映入眼帘。 请对——“烟锁池塘柳”。 这样的试题,与她上一世抽到的灯谜大不相同,却同样是千古难题。 然而,宋窈此刻的思绪却异常的清晰。 她感受不到禁锢她思绪的东西,也没有一股子无力慌张的感觉。 她看见上一个姑娘作答结束,将木签呈递给考官。 考官对她微微一笑,继而低头。 看见木签上的试题,瞳孔一缩,有些遗憾的看向宋窈。 要知道,这个对联,至今无人对上。 原本这对联不该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哪位刁难小辈,刻了这样的试题。 可惜了这姑娘空有一身美貌,今日却注定了不是她来扬名立万。 不过还是得过流程。 他拿起木签,朗声读道:“宋六小姐宋窈,对对子,烟锁池塘柳。” (本章完) 第167章 千古绝对 第167章千古绝对 全场哗然,不仅是因为“烟锁池塘柳”这个千古对子,而是因为,考官竟叫这位考生为——宋家六小姐! 众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继而四目相对,“宋窈她之前……长这个样子吗?”有人面露疑惑。 有人摇头解释,“应该重名了吧?她怎么可能是宋窈!那个草包来的时候根本不是这张脸!” “我懂了,定是宋窈自己怕出丑,所以找人来冒名顶替的!” “诸位说的太扯了,”有世家公子摇着扇子自诩风流道,“你们细看这姑娘的五官,和宋窈没甚差别,无非是皮肤更白了些。正所谓一白遮百丑,这皮肤一白,她又有气质,这长相不就上去了吗?” 场边。 宋灵儿捂着嘴角道,“这宋窈,吃仙丹了?!” “这皮肤白的,都要发光了!” 月如玉冷笑一声,挽着刚回到宴席的宋锦瑟道,“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烟锁池塘柳乃千古绝对,至今无人能对上,宋窈便是成了那白天鹅,没点本事,遇到这题就扑腾不起来水花。” 戴着面纱的宋锦瑟瞧着宋窈,眸色深黑,“别这样,如玉乾坤未定,一切尚未可知。” 月如玉大笑出声,“我怕她是连这对子的深意都不知道,锦瑟你不妨提醒一下她,可别让她闹出笑话来丢人现眼!” “我有什么好提点的。” 宋锦瑟意味深长道,“烟锁池塘柳以金木水火土为偏旁,意境上又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想要合乎五行并且意境相符的诗句实属不易,我只能提点宋窈及时止损,不要浪费时间。” “短短五字竟包罗万象,堂姐,你懂得真多!”宋灵儿赶紧拍马。 然而周围的世家子弟们像是听不见这边的声音,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台上。 宋锦瑟眉心一蹙。 她直觉不妙,不着痕迹的看向叶子辰,果不其然对方看着宋窈,根本没注意到她说的话。 宋锦瑟脸色铁青。 当年叶子辰在她面前诸多诋毁宋窈容貌,可如今,宋窈一抢回气运,叶子辰就变了态度。 可见宋窈这个贱\人,幼时就长了一张不安的脸,如今更是,盈盈眼波流转,还说不是勾引男人?! 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就该被卖到窑子里当窑姐儿! 而不远处的席位上,宋老太太和白氏却有些担心。 “阮阮给窈窈补课,讲到了对对子吗?”宋老太太问。 白氏十分紧张,“阮阮识字就很好了吧?她能懂什么对子啊。” 宋阮就不乐意听这种话,“不就是谁家灶台起火,烧了河边的柳树吗?我怎么就不懂了?你听好了,我的下半句是——” 宋衍之拿起笔,试图给宋窈打小抄。 然后就听见宋阮道,“烟锁池塘柳,油炸金銮殿。” 金銮殿,乃是天子的大殿。 宋老太太:“……” “你可真刑。” 白氏无语:“整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宋衍之则拔出一把长树枝,以木枝当长剑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宋阮:“???” 天才,果真是孤独的,遭人嫉妒的。 而看台上。 在听闻考官念完那句“烟锁池塘柳”后。 宋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桃燃锦江堤,茶煮凿壁泉,炮镇海城楼,灯锢清塔枝,银栖灵海坨。五选其一,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当我的敲门砖吧。” 话音刚落,她清楚的看见,那考官原本惋惜的神情一僵。 而原本喧哗的品茶宴瞬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这种千古绝对,确实难对。 可放在人才辈出的修真界,那可是一个还有人才说出“深城铁板烧”的神奇地方也不算什么。 宋窈的师姐就爱对对子。 什么魑魅魍魉不讲平仄的对个玩玻璃球。 宋窈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千古绝对的下联。 所以在看见压中题的一瞬间,宋窈就知道这局稳了。 而还在新手村的在场众人却炸了。 你说你吭哧瘪肚的说出一个答案也就行了,你竟然一下子来了五个让别人选。 你这让我们这些看不起你的怎么想?这不是打我们打我们的脸吗?! 比起众人的失态,那考官显然镇定很多,“一群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鄙夷道。 岁数大就是有这点好,不骄不躁,受过良好文化熏陶的他理了理衣摆,跟着——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宋窈的裙角,嚎啕大哭道,“姑娘,我耳朵瞎了!你说什么五选一?再说下给我一个记录的机会吧姑娘!” 在他身后,几位严肃的考官纷纷嚎啕,诗朗诵道,“啊!姑娘!我,亲爱的姑娘——!再说一遍吧!啊啊!” 宋窈:“……” 感觉表面逛了御花园,实际上她是来到了野鸭养殖场。 小姑娘提起笔,将下联工整的写到考官准备的红纸之上。 绣花的天蓝水袖在风中摇曳,荡起阵阵冷香。她就像是盈盈立于雪山之巅的一棵落雪柏松,宁折不弯。 那些等着看她从高处坠落的人注定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台下静了许久,忽的爆出一道女声,赞叹道,“对的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愧是宋家姑娘!” 这一声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很快,御花园自男席到女席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毕竟宋窈不经思索就对上了男人们都没办法想出来的对联。但凡不是个小心眼的男子,都觉得宋窈这孩子不错。 君子好逑。 宋窈在心里默默过了下这四个字。 不合时宜又下意识的过滤了其它三个字。 君。 是君子的君,也是君晏的君…… 宋窈呼吸一窒,在想法萌生的同时,不明所以又克制不住的抬眸,眸光环绕了一圈。 君晏端坐在蒲团之上,手里拿着个酒杯,拎着酒壶,一张姣好的面容眼角眉梢俱是杀伐野性。 他生的好,哪怕沉默寡言,也很难让人忽视。 此刻抬眸举杯,宋窈猝不及防撞上他眉眼间的傲慢清冷。 那人似春风得意,在宋窈的注视下,对上她的眸子,略一颔首,将酒一饮而尽。 他扬起的脖颈雪白弧线性感,身上更有一种其他少年很少见的不羁野性。 便是不经意流进脖颈里的那滴酒水,都带着勾人的意味。 (本章完) 第168章 下赌注 第168章下赌注 一瞬间,宋窈血压升高,心跳过速。无端的生出了一种愉悦感——他将一切看在眼里,虽未发一言替她欢喜,却又什么都说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像个孩子一个欢欣雀跃,仿佛幼时背下三字经得夫子聪慧二字般,恨不得拉上祖父的手委婉又含蓄的说上个三天三夜。 四周人声鼎沸,花团锦簇。 她终是没忍住,伸出手,冲着君晏的方向大力地摇了摇,在心底一字一顿,默默喊道: 殿下,太子殿下…… 君晏唇边荡出一抹笑意。 只觉得小姑娘十分热情似火,在马公公弯腰替他倒酒时,故作叹气。 马公公吓了一跳,“殿下,您怎么了?” “太粘人了。”君晏没细说,但马公公福至心灵。 未来的天子端着酒杯,刻意不去看小姑娘,偷偷翘起嘴角,绝无炫耀之意道,“往后离了孤,她可怎么办呐。” 默默退回去的马公公:“……闻到了吗?” 小夏子压低声音,“什么?” “爱情的酸臭味儿。呛死咱家了。” “……” 台下。 之前嘲讽宋窈的宋锦瑟和月如玉二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她前脚刚说让宋窈认输,宋窈后脚就给了五个答案。 这不就是在针对她吗? 宋锦瑟捏紧拳头,愤恨的看着宋窈。 她必须尽快打压宋窈,否则……她急切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时,只听一道纤细的声音喊道,“陛下,太后,皇后娘娘驾到!” 这三位大佬级人物一到场,那场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在激烈讨论的众人全部安静如鸡,整齐划一的行礼请安。 跟在三位大佬身后的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以及罗卿月等人。 皇上身居主位,左边太后,右边皇后。 下方以太子为首,依次按照年龄大小往下坐。 宋窈从皇上一路看下去。 越看,宋窈越觉得君晏长得好看不是没有道理的,皇帝嘛,长得就很儒雅,配得上一个惠字,而楚后更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眉眼清冷,薄唇凤眼,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君晏很好的融合了二人的长相和性格,甚至更上一层楼。 而太后呢,则是和君晏一般冷着脸,看上去威严十足。 有了美玉在前,宋窈就没再往下看其他皇子。 待皇帝等人落座后,一挥手道,“今日品茶宴,诸位不必顾及君臣之礼,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坐下吧。” “臣等谢主隆恩。” 众人再次行礼。 跟着,只见考官带着一页红纸神情激动地走到惠帝面前说话。 而这时,那些世家公子们知道品茶宴和其它宴会不同,只要不出格,皇帝是真的不计较他们在宴会上做什么。 当下设赌局道,“来来来,开盘口,下赌注!” “君子六艺,咱们猜猜都谁能折桂!” 好玩的世家公子们设了六个盘口,今日品茶宴,谁报名了什么都在考官那记了名字。 骑射这方面不必想,定是要压报名的太子与诸皇子,普通世家子弟谁敢赢皇嗣让皇帝不快王爷不快呢? 乐这就是周抒鹤。 礼数被改成了棋与画。 画嘛,炭笔画若是重出江湖必能折桂,可一眼看去,宋窈报的却是棋。 巧的是,今年报棋的,不仅有叶子辰,宋锦瑟,还有个端木熙。 这几位放到哪里都是折桂的大热门,如今共在一处…… 周河百两银票压在桌上,“棋定是我表哥折桂,还用说吗?” “可端木熙和宋锦瑟的棋艺也很高超吧?尤其宋锦瑟,前年还破了大燕生死棋的第三局!”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压就是了!” 品茶宴设赌局,已经是世家子弟一贯的风格。 他们虽不差钱,却也不嫌钱多,这可是轻轻松松挣银子的机会。 就连宫里的小太监都在私下赌钱,压银两。 许是骑射是皇子们的事情,大家不敢讨论,周抒鹤又赢得没悬念。 这棋,就成了这次盘口中最令人瞩目的。 以端木熙,叶子辰,宋锦瑟三人为首,行成三足鼎立之势。 其中,压叶子辰赢的最多,宋锦瑟次之,端木熙最后。 至于宋窈…… 她应该是报错了六艺,没人把她当一回事。 月如玉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五百两,都压在了宋锦瑟的身上。 其实她还有三千两银子,但是都被月长风偷了讨好宋窈去了。 不过没关系。 叶子辰的盘开的很大,端木熙也不甘落后,若是宋锦瑟能赢,她差不多这钱能翻三番。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很快就将银子压了下去。 而且,为了折辱宋窈,还拿出三两银子到,“喏,可怜一下叫花子,投宋窈吧。” 叶家那边,和硕亲王悄悄给夫人塞了五千两银子,“你去看看二皇子的盘,若是被太子甩下了,你就多压点,剩下的银子给咱儿子,咱儿子出马,稳赚不赔。” 至于端木家那边。 端木丞相表面笑着道,“不过是小打小闹,小女不成器,我可不跟着胡闹。” 悄悄又给小厮塞了三千两,转过身道,“压,让夫人都压给小姐。告诉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与此同时宋府。 宋老太太打听到宋窈只有区区三两银子,还是月如玉故意压的,头都气歪了,“折辱谁呢?阮阮,帮祖母去给你姐压三千两!” 白氏也拿出了一千两。 宋衍之拿出了全部家当二十两。 在看见他们的行为后,宋清礼十分恨铁不成钢,“摆明了叶子辰要赢喽,还压宋窈,惯子如杀子!胡闹!” 然后在宋府众人杀人的目光下,将自己兜里的二百两都压给了叶子辰,“大女婿,你可得给爹争口气呀!” 话落,又怕宋窈生气不给他养老,连忙掏出两袋瓜子,一袋放到宋窈这,一袋放到宋灵儿的名字那,“压她俩。” 众人“……” 你家下注拿瓜子儿啊!还有这瓜子怎么这么像宫里准备的?! 不是宋清礼不压她俩,实在是叶子辰和宋锦瑟都过万两了,两百两杯水车薪有啥用。 倒不如宋窈宋灵儿输她们的,他爽他自己的,反正人类的喜怒也不相通。 (本章完) 第169章 让十子 第169章让十子 王家的公子估摸着时间喊道,“宋家三郎一袋瓜子,押宋六姑娘获胜!赔率一赔十五!” “再有一炷香封盘!还有没下注的诸位可抓紧了嘿!” 声音之高昂,传遍整个御花园。 君晏摩挲着手里的酒樽,叮嘱马福,“加注。” “喏。” 排在榜首的本是被压了万两金银的叶子辰,但马公公拿着万两银票到场,瞬间让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殿下竟让马公公压宋窈胜,为何?” 在场的世家公子不得其意,“莫非宋窈真有旷世之才?” 就连御座上的皇帝听见王公子高喝,“太子殿下万两银子,压宋六姑娘胜,赔率一赔二!封盘!”时也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目光。 “朕记得往年品茶宴,你不是缺席,就是兴致缺缺,不知这宋六小姐何等本事,竟让我儿为她下注?” “回禀父皇。” 君晏道,“儿臣以为,六小姐的医术和画作令人惊艳,棋艺自也不会差到哪里,之所以下注,一是认为六小姐能赢,二是儿臣欲娶——” 场上的世家公子不知何时熄了声,各个竖起耳朵探听缘由。 宋窈抬眸——二是欲娶什么?娶妻? 宋窈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刺痛,感慨,生龙活虎血气方刚少年人啊,确实该讨个老婆享受一下人间欢愉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见对方继续道:“儿臣欲娶贤妻,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如今云州旱灾,国库空虚,父皇为国事殚精竭虑。儿臣为人臣子,愿省吃俭用给未来的太子妃攒些聘礼,减轻国库支出。” 听听,多好的孩子啊! 多深明大义的未来储君啊! 这一字一句,颇得圣心。 大皇子率先大喝一声,带着无尽嘲讽道,“穷逼!” 比起君晏的一身玄衣,大皇子穿的就考究多了。 头顶玉冠,与炎炎盛夏披一身貂皮,脖颈处四圈大金链子,腰配玉带,挂盘龙玉佩,脚踩东珠镶嵌黑色长靴。 什么叫腰缠万贯?! 他往那里一站,宋窈就能闻到他身上金钱和憨批气息的芬芳! 御座之上的天子大怒,“逆子!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有半分兄长的样子吗?!” 君无贤心里不服气,认为他父皇许是仇富心里,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着气坐了回去。 阎王打架,底下的众人当时害怕极了。 谁知惠帝骂完傻大儿,还能笑盈盈的转身看向太子。 宋窈:好家伙,川剧变脸没你我可不看! 惠帝逗弄太子,“若是六小姐未能折桂,你当如何?” 君晏拨弄着腰间的碎玉,似是在思考惠帝此言。 半晌,他好似笑了下,百无聊赖的模样。 “儿臣赌上全部身家,若是六小姐未能折桂,那她便欠儿臣一个正妻。” 他话是对着惠帝说的,看着的却是宋窈的眼睛。 “你说是吧,”他歪了下头,一字一顿道,“宋六小姐?” 宋窈听着他的询问,比起威胁,更像是勾\引。 热气涨上脸蛋,宋窈整个人都被扔到沸水里,内心尖啸。 这美色! 不行了。 我不行了! 怪不得女人有钱就变坏! 她这才几个钱啊,竟然沉溺于君晏的美色和音色想包下他天天在她耳边喘。 她的心好脏! 宋窈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点头,跟着垂眸看了眼四下。 宋衍之:“你在找什么?” 宋窈委屈捂脸,“呜,我节操好像丢了。” “……” …… 品茶宴嘛,君子六艺的考校,一向是从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顺着来比的。 礼数被改成了棋与画。 也就是说,这第一局的比拼,便是看点最大的棋。 宋锦瑟本欲除了骑射都报个名,用来打响自己才女的名号。 然而,今日这事一闹出来,她只得收敛锋芒,针对宋窈。 此刻目光阴沉的站在宋窈身边,冷笑道,“脸好看却没甚身份的姑娘,古往今来下场都不太好。妹妹当沉鱼落雁是什么意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劝妹妹,为了不让太子和祖母他们损失银两,不如趁着博弈前,先一步认输。” 她语气孤傲。 仿佛已经预料了自己会碾压宋窈。 宋窈自觉好笑,“堂姐莫不是一直以为,你能赢我,靠的是真才实学?” 宋锦瑟反应到什么,脸色大变。 正要再说,却听考官喊道,“诸人前来抽签!” 签筒早已备好,考官捧着签筒,招呼一众世家子弟:“待第一轮比完,再抽第二轮,第三轮决胜负。” 诸人瞬间一窝蜂的涌了上去,报了棋艺的共有十人,各个兴高采烈地来抽签。 抽出同样大字的,核对好后便能去棋桌坐下。 月如玉一边抽签一边默念:“老天保佑!不要叶子辰,不要宋锦瑟也不要端木熙,宋窈宋窈!” 柿子专挑软的捏!可一定得是宋窈啊!让她打肿对方的脸! 可惜,老天没保佑她! 她和钱家的小公子抽到的花色一模一样。 “月姑娘,请。” 月如玉在心里哀嚎,和小公子坐到了棋盘边。 端木熙和叶子辰抽中了一组。二人对视一眼,叶子辰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在心里舒了口气。宋锦瑟和端木熙他都很了解,今日折桂,十拿九稳。 最后只剩下了两支签。 而在场五桌棋盘,已经坐满了人。 宋锦瑟虽不安,对上宋窈,还是故作镇定道,“我记得前年书院设棋局,我让你四子,你还是败在我手下,不若今日,我再让你四子?” 宋窈心里冷笑,面上却无比娇憨道,“真的吗?堂姐你真是好人,不如再多让我六子凑个十全十美吧?” 宋锦瑟:“……” “宋窈,你别欺人太甚!”月如玉百忙之中替宋锦瑟呵斥她道,“让你十子那还比什么?直接让你赢得了呗!” “让十子就是要欺人太甚让我赢?” 宋窈笑盈盈的看向宋锦瑟道,“既然堂姐不愿让,不如我让堂姐十子?” “……让十子?这未免也太狂妄,太不尊重对手了些。”男席中,有文臣出言嘲讽,“如此自负之人,未来大多走不长久。” (本章完) 第170章 压子棋 第170章压子棋 罗卿月撇撇嘴,她站在太后身后,低声道,“自己没本事让对手十子,别人有能力就要去踩两脚,看来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越活越回去,还不如年轻人有魄力。” 太后闻言失笑,低声道,“是自负还是自信尚未可知,倒是你,还没正式收下徒弟呢,旁人说两句,你就不乐得听了?” 罗卿月冷哼一声,“我自己的徒弟,什么样子我清楚,轮得到他们在这里嚼舌根!” “你啊。” …… 场上,宋窈如此自信,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彻底刺痛了宋锦瑟的自尊心。 “好!”不是要让她十子吗? 便是棋艺再佳,让了十子,也是极大的劣势。 她倒要看看,宋窈怎么扳回这一局! 君无贤一手拎着酒樽,一手拎着酒壶,微醺,对着太子嘿嘿一笑,“七弟,来,大哥提前敬你散尽家财,拿钱打水漂!” 然而,一炷香后。 宋窈举棋,捏着一颗白子,纵观全局。 下棋讲究的是布局和谋略,棋盘上的一黑一白是两军作战。 宋锦瑟曾经棋风凌厉缜密,滴水不漏,除了宋窈气运的扶持,还有她本身在棋这一项就曾得苏老爷子亲手教导。 苏老爷子统帅三军,为不可多得的将才。 宋锦瑟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东西,黑子在棋盘之上盘旋错综复杂如千军万马般试图吞并白子。 然—— 可惜的是。 苏老爷子作战一向讲究一个浴血奋战,凡是苏家军,绝不放弃,绝不抛弃,万不得已时,也是用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宋锦瑟本却是个不愿损害个人利益的,在获得十子先机时为了打压宋窈,她试图不丢一粒黑子。 既想要赢,又不想有所损失。 可这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越是想要假装完美,越是漏洞百出。 因气运禁锢宋窈的某种力量已经无法左右宋窈的思绪,她凝神静气,一子落下。 棋盘于瞬息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围观众人眼前一亮。 “置死地而后生?绝!”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以十子劣势扭转乾坤的,宋六姑娘,是这个。”有人比了个大拇指。 …… 宋窈悠悠起身,“宋锦瑟,你输了。” 宋锦瑟盯着棋盘,看见原本势头大好的黑子势去如山倒,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 ……怎么会……为何这次会输?为何她如今遇到难题,再也不似以前一般,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凭空出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指引着她去一件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的事情? 是因为气运。 对,就是气运! 宋锦瑟喘着粗气,无比清晰的意识到。 她不是输给了宋窈,她只是输给了天道的不公不允! 若是这气运一出生就在她的身上,她何至于此?! “宋窈,”像是不愿面对这一切,宋锦瑟猛然打落棋子,怒道,“你作弊!” 宋窈心里冷笑,面上却“咦”了一声,“作弊?现场比棋双方临场发挥如何作弊?让我想想——” “咱们宋府嫡出的,不缺金银权势的小姐的意思是,我重金买通了你,让你故意输给我吗?” “不会吧不会吧!”宋窈捂嘴道,“我一生要强的堂姐不会为了污蔑我,这般自轻自贱说你真的被我买通了最后关头又回头是岸了吧?” “你——” “毫无棋品,没有秩序,丢人现眼!” 考官训斥道,“宋五姑娘,你逾矩了!” 宋锦瑟委屈的双眸含泪,四下看了一眼。 若是平素,她眼含春水,似有星辰万千,梨花带雨最是惹人怜惜,哪怕她做错了,众人也觉得,小事一桩,垂怜女子本就是该做的。 可如今,失去了气运的宋锦瑟,双眸暗淡,不再像曾经一般,纯粹漆黑,就少了那份干净感。 一时间,无人帮腔。 甚至不少世家公子凑到宋窈身边道,“六姑娘棋艺高超,不知一会儿比完了,可愿不吝赐教?” 宋锦瑟又羞又恼,含着眼泪,冲到台下。 月如玉急忙追去,“锦瑟,你怎了?等等我啊!” 而另一边。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宋窈和其余三组都已分出胜负。 端木熙脸色发白,坚持这么久,已经身心俱疲,终于在对方落子后,闭上双眼,舒出一口气,“叶世子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 叶子辰风度翩翩,扬唇看了眼宋窈,而后嘴角含笑温文尔雅对着端木熙道,“不过是险胜,端木小姐棋艺才令在下佩服。” 端木熙牵强地勾了下唇。 宋窈瞧着,不由冷笑。 渣男就是渣男,骨子里果真贱到极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好似他随便浪荡两句,天下女子都该围着他转一般。 呕。 呕呕呕! 宋窈恶心的不行时,却听考官高喝:“第二轮抽签开始!” 如今现场只剩五人,若是命好,有一人可直接晋级。 宋窈抽中的正是单独的一个义字。 叶子辰拿着手上的善字,笑道,“钱小公子,你我二人一组。” “什么嘛!” 钱公子小脸一垮,委屈巴巴,“和你我还比什么?不比了不比了,我认输!” 他对自我的认知,清晰的让人心疼。 “若是小公子不愿比,”却听一道女声悠悠道,“可愿与我换签?” 钱小公子回眸:!!!她是天使吧! “这,这样好吗?”钱小公子扭捏地攥着衣袖,看着宋窈,“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想要替我出头呀。可我娘说我还小,想再留我几……” “钱公子慎言!”叶子辰眉眼一冷,宋窈是他的女人,就是他不要了,也该为他守身如玉,如何能让别人这么惦记! 更何况,宋窈如今身段窈窕,眉眼如画。便是曾经的宋锦瑟,还有那勾栏院里的花魁都不及她万分风情。 这等美人,床笫之上若是愿意配合他,定是比那妓\子还别有风趣。 早早就在通房丫鬟那尝到味道的叶子辰暗想,他还是愿意许宋窈妾位,迎她入府的。 宋窈如何不知叶子辰龌龊心思,被用这种黏腻的目光扫过,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厉害。 “叶公子只说自己愿不愿比就是!” 叶子辰一打折扇,自认风流道,“六姑娘对我未免太急切了些。”少年慕艾,宋窈这会儿好看了,让他觉得,之前对宋窈的种种偏见和恶心都少了不少,“不过既然你想与我切磋,那我自是没甚可拒绝的。” 切磋? 凭你也配?! 宋窈憋了一肚子的气,深吸一口气坐在棋盘边,“那便开始吧。” “好,都依你。”叶子辰眉眼含笑。 宋窈:“……” 她隔夜饭都要被恶心的吐出来了。 惠帝却在御座上笑道,“朕记得这六姑娘与子辰有婚约在身?打眼一瞧,这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光是看这二人下棋,便赏心悦目。” 刘公公当下迎合,“可不是嘛陛下,奴才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一对碧人了。” 君晏把玩着手里的酒樽。 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他冷笑一声,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大型的敖犬露出锋利的爪牙,清冷的桃花眼幽幽看向叶子辰。 宋窈注意到叶子辰的命宫遽然被灰,随后,又由灰转暗。 在黑与灰之间来回横跳。 宋窈:“?” 虽然她不理解为啥横跳,不过确实爽了。 宋窈执白子,叶子辰执黑子。 执黑先行,叶子辰一子落于棋盘中央。 而后抬头看向宋窈,含笑,施舍了对方几分罕见的耐心和情意等她落子。 “我五岁时就跟随父亲学棋,”叶子辰声音轻缓,像是天边的云般,柔软而干净,“六姑娘不必紧张,随便下下,我自会让着——”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只见少女十指纤纤。 食指拇指捏着白子。 在众人诧异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将白子,压在黑子之上,而后在落于黑子右侧的棋盘之上。 全场鸦雀无声,好半晌,直到看台上的太子轻笑一声。 故作不解,“压子棋?” 马公公赶紧大声道,“是呢,殿下,六姑娘所下正是压子棋!” 何为压子棋?就是指下棋时每一步都先按在对手先前下的一步棋之上。 这是一种很不尊重对手的,挑衅的走法。 亏叶子辰一腔情愿,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在帝王蹙眉时,马公公又道,“六姑娘此举定是被叶世子气到了!” “嗯?”君晏蹙眉。 “您不知道吗?殿下,”马公公继续大声道,“六姑娘救了帝姬,您赏赐她一件鲛人纱裙,于是惹得世子大怒。叶世子扬言宋窈不守妇道浪荡不堪,给叶家丢人,让宋姑娘扔了鲛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君晏,“竟有此事?” 他叹息,“是孤害了她。” 太后瞥了一眼君晏。 二皇子,四皇子和八皇子又瞥了一眼君晏。 茶,真的好重的茶香味儿! 大皇子:?为何只看君晏,因为君晏比他好看吗?肤浅! 惠帝含笑,“这压子棋倒是新鲜。”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叶子辰辱骂宋窈归还鲛纱,那就是对天家不敬。 惠帝也是专横有脾气的。 (本章完) 第171章 折桂 第171章折桂 棋艺一道,先落子的,本是占有优势。 然则,宋窈的压子棋一下,叶子辰瞬间黑脸。 怪不得! 怪不得宋窈让他率先落子! 叶子辰勃然大怒,“我本不想让你输得太惨丢人现眼,但你这是何意?欲擒故纵博我眼球?宋窈,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棋局如战局,你我博弈,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何来让我一说?至于欲擒故纵,”宋窈冷笑,再落一子。 “叶世子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他们的对弈,全程都被围观,所有人在看台上看的清清楚楚。 王家公子一行人摸着手里的筹码。 “骄兵必败,我赌咱们六姑娘,半个时辰就输掉。” “我赌一炷香!” “半柱香就够了吧!哈哈哈……” 开局的棋盘没什么看点,中规中矩,双方你来我往,都在布局,看似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宋窈几斤几两叶子辰心里有数,原以为自己能在解决这场比试,没曾想,对方的布局竟也是滴水不漏,心里难免带上些许诧异。 再落一子,没好气的询问道,“你背着我私下找人学过棋艺?” 棋艺一道,要是没有名师教导,很难有所精进。叶子辰的父亲曾拜大师,叶子辰棋艺精湛,也是有迹可循。 “找人学过算不上。无非是比别人多看了两本棋谱,学了些皮毛,能赢你就行。” 叶子辰:“……” 师承大师说出来也就脸上贴金,哪里比得上自行钻研,天赋异禀。 叶子辰碰了个软钉子,悻悻住口,有些气愤地出手摆局。 宋窈瞥了眼棋局,心里十分不屑。 说起来,叶子辰自幼风流,便是当了皇帝后,也时常召见臣子随他下棋。宋窈为了投其所好,也陪他下过几次。 只是她棋风凌厉,一向将棋局当成战局,常常杀叶子辰个片甲不留,这位新帝面上大度,心里却是恼怒,觉得输给女人十分丢脸,事后隔三差五找机到会就骂她心狠手辣,咄咄逼人。 宋窈起初不懂,也是后来才琢磨出来,夫字天出头,男人大抵都更喜欢女子柔情似水,不如他,敬仰他,将他当成高山仰止,于是她便改变策略,处心积虑的给这个臭棋篓子喂子。 也亏的她上辈子摸透叶子辰的路数。 几子下去宋窈便知他的布局。 想赢,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 然,一炷香后。 钱小公子看着场上局势,一脸忧虑地抓着他娘的袖子,“娘!黑子好凶啊,给小白包围了!六姑娘是不是要输了?” 叶子辰勾着唇角,想着宋窈虽然有两下子,可要赢过他,还是差得远。 然而,就在他刚落完一颗黑子时,宋窈的第三十颗棋子压着他的黑子落下,掷地有声的落下。 棋局发生了惊天逆转! “漂亮!” 看台上的罗卿月,忍不住拍手喝彩。 其他众人也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子落得实在是妙,看似随手一下,毫无依据,却直接盘活了大片白棋! “她、她该不会真懂棋艺吧?” “白棋后手,对方又是身经百战的叶世子本就没有什么优势,就这都能逆转战局?我服了!” “不是!我可押了一百两银子在叶子辰身上呢!叶世子什么意思啊?为博红颜一笑故意放水?” “得了吧,你看叶世子的表情,那脸都要绿了!明显是不行啊!哈哈哈!” 叶子辰确实是慌了,他只把宋窈当匹烈马来驯,想要用最精妙的棋局打碎宋窈的脊梁,让她俯趴在他身下求欢索爱,然而此刻—— 他连忙上黑子补救。 却发现他的补救为时已晚,棋局被分割成三分天下,其中两分已经完全属于宋窈! 到底是不愿意输给个女人,他赶紧转变路数,重新布局。 然而,宋窈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趁他病要他命,又是几颗压子棋下来,打的对方节节败退! 不仅如此,叶子辰每下一子都要思索半天,而宋窈却越下越快,仿佛根本没有动脑。 一个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一个谈笑风生,掌握全局。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诚如王家公子们所猜,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这胜负已然明了起来! 白子以千军万马之势破空而来,杀得黑子片甲不留。 原本信心十足的叶子辰满头大汗,思绪一片混乱。 他输了……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女人? 叶子辰不能接受,他看了那么多的棋谱,还曾学以致用举一反三研制出来了这么精妙的棋局,在青竹书院,他未逢敌手。区区宋窈,一个他曾看不上的女人,怎么可能破他的局? 难不成,她还真是天赋异禀的鬼才? 不可能! 叶子辰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分析棋盘上的局势,可手中的黑子却迟迟无法落下,败局已定无力回天,便是再不服气也是这个结果。 宋窈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催道,“叶世子,再等下去,该用晚膳了。” 钱家的小公子在底下嚷嚷,“就是说啊,你明明是死局,为何还不认输?” 这犀利的言辞仿佛一把利剑,狠狠地戳中了叶子辰的自尊心。 他希望自己未来的正妻聪慧,能在事业上帮助他,强强联手,但他却很难接受自己未来的妻子比他能力出众! 不过宋窈嘛……叶子辰说服自己道,“一个妾室,床笫之间合得来就行,喜欢往后就找个严厉点的嬷嬷好好敲打一下她的倔骨,若是不喜,放到宅子里给他生儿子少见面就是,何必生气。” 想着,他目光放肆,划过小姑娘白皙的锁骨,一路向下,游移在宋窈胸前束缚的花苞之上,深吸一口气道,“在下认输。” 宋窈注意到他的目光,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早该认输!” 恶心。 真是恶心死了! 一想到上辈子她竟然嫁给这种人,宋窈心里就窜出来一种无言的恶心。 她以为她压子棋就能折辱对方,殊不知叶子辰认定她欲擒故纵,看不起她六姑娘的身份,将她与青楼女子相提并论,言谈举止诸多轻浮! 君晏捏着手上的酒樽。 没了宋锦瑟,端木熙和叶子辰,接下来的博弈,那便轻松多了。 (本章完) 第172章 惊马,谋害太子1 第172章惊马,谋害太子1 钱家的小公子不比就认输,“我保第三名光宗耀祖我爹娘都开心的不得了呢,就不自取其辱了。” 场下这便只剩下御史台大夫的女儿孙明月。 孙明月胆子小,亲眼所见宋窈十子让着宋锦瑟,实则很是看不起对方。 还有那压子棋也是。 侮辱性极大,伤害性也极强。 于是在宋窈拿起白子的瞬间,孙明月想也不想拔腿就跑道,“不行了,娘!我不行了!我的腿断了!好疼!大疼特疼!快来人速速抬我回府为我医治!” 众人:“……” 宋窈:“……” 孙夫人恨铁不成钢,“没出息!撒谎都不会!怎么不真把你腿摔断了!” 孙明月表示摔断腿这个操作太骚了,她对自己下不去那个狠手。 前三甲中,一个因为技不如人认输,一个怕被折辱临阵脱逃的局面。于是今年品茶宴棋艺的比试,桂冠便落在了宋窈的头上。 宋老太太和白氏激情握手,大呼漂亮。 在场众人心服口服,说不出一句酸话。 关键是不服不行啊,宋窈的实力在那摆着呢。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运筹帷幄,棋艺精湛。 便是孙明月和钱公子不认输,上去也只有被削的份儿。 宋窈站在高台之上,祥云牡丹天蓝水裙摆摇曳多姿,娇媚的面容宛如绽放的桃花,隐约可见将来是何等的国色芳华。 有人夸她举世无双,又有人感慨叶子辰好命如斯,将来享不尽的福气。 唯有宋老太太搂着回到女席上的孙女,陷入沉思。 窈窈今日落了叶世子的脸……她活着还好,他们不敢说甚,可要是她死了呢?老三好赌,衍之顽劣……叶世子少不得三妻四妾,窈窈无人撑腰,如何立得起来? 这样想着,原本很是看好的婚事,倒也显得十分一般。 白氏不知老太太心中所想,对着周围贵妇们捂嘴谦虚道,“什么棋神!姐姐们可夸的过了!我们窈窈啊,也不过就是比别的孩子聪慧些,漂亮些,懂事些罢了!比棋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嘛,谁曾想能折桂呢!还帮我赚了姐姐们这么多钱,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呸! 不好意思倒是别收那个钱啊! 搁我们这演啥? 输钱的夫人们流着血泪。 宋清礼委屈巴巴地咬着手指,一张俊脸青白交错。 他的零花钱呀! “叶子辰!”你这个草包废物!他鬼哭狼嚎道,“欠我的你拿什么还?!” 端木夫人冷着脸,同样一把掐在端木熙的胳膊上,“往日里你赢不过宋锦瑟也就罢了,宋窈那种低贱血脉都能赢你,亏你还是我女儿!这么大的场合让她得了脸,我看你怎么能得皇后赏识嫁给太子!” 和硕亲王和亲王妃自也难堪极了。 他们虽是异姓亲王,但府里却并不富裕。 从前府中开销,大多是靠宋老爷子在世时接济一二。 可老爷子去世后,帝姬和宋窈不亲近,自是不惯他们毛病。 他们压了四千两雪花银在叶子辰身上,为的就是这三四倍的赔率,好教他们赚个盆满钵满,现在倒好! 全打水漂了! “宋窈这个小贱\蹄子!”叶夫人压低声音道,“明知子辰要赢,还阻子辰的路!等她来了叶府,我定要给她立立规矩!” 比起这些人的呕血,惠帝见马公公拿了大摞的银票回来,儿子挣钱,他便夸宋窈道,“巾帼不让须眉,你可是沾了人家女娃的光!” 那可是三四倍的赔率啊,他没记错的话,君晏投了一万两银子进去。 君晏肃容,“改日让她沾回来。” 惠帝笑笑,看了眼局棋,没甚意思,毕竟比起看别人家的孩子,他还是对自家孩子的情况更感兴趣。 当下大手一挥,“坐也坐累了,去跑马场赛赛马吧。” 这就是要考皇子们骑射了。 诸人不敢扫皇帝的兴致,纷纷起身。 君晏松手时,马公公注意到,他手中的酒樽不知何时裂成两半,分裂开来。 他心下一惊。 要知道这酒樽的硬度不比石头,太子这得是使了多大的力气?生了多大的气才将酒樽一分为二? …… 惠帝后宫嫔妃并不算多,加上他勤政爱民,不怎么去后宫,因此共有五子四女。 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子。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马匹被奴才们牵着带出来,皇子们的考校即将开始。 “父皇,儿臣以为这么干没什么意思。不如您给点彩头,咱们也好有力气比啊?”八皇子略一勾唇,怎么好玩怎么来。 惠帝指着他看向楚后道,“你听听,明明是朕考他,他却和朕要彩头,倒像是朕平日亏待了他似的。” 楚后抿唇轻笑,“小八如此,也是陛下宠出来的。” 君无珏摊手,“那父皇便再宠宠儿臣吧!儿臣却十分喜欢您马场里的那匹汗血宝马。若是父皇割爱,儿臣便是在这里跑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 惠帝被他磨的头疼,“罢了罢了!刘茂才,去把马牵出来!” 二皇子闻言,目光暗了一暗。 每次总是如此。 惠帝重文抑武,在朝堂上诸多打压制衡武将,却极其看重皇子们的骑射。八弟虽然课业不如他们,但骑射这一方面却是一骑绝尘,比他们好上太多。 这也就导致,皇后的两个儿子,嫡长子成了太子,嫡次子又仗着岁数是的讨父皇欢心。 不过好在父皇并不放心太子,诸多猜忌,私下对他更为喜爱。 “既然彩头都有了,儿臣以为,光我们几个兄弟比骑射也没甚意思,”君晏上前一步道,“儿臣听闻叶家世子骑射乃同辈佼佼者,愿与之一较高下。” “我反对!”君无贤闻言跳脚,“老话说得好,肥……肥肉不流外人田,就那么一匹汗血宝马,还一堆人分?” “老话还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君无珏摸着手中折扇道,意味深长道,“七哥难得有兴致,儿臣附议,让叶家世子,宋家公子他们一同来比。” (本章完) 第173章 惊马,谋害太子2 第173章惊马,谋害太子2 宋窈抬头看向八皇子,那人正当年少,在身着貂绒的大皇子身侧,显得衣着十分的素雅,蓝衫白袍,衔珠玉冠,手中握一把折扇,容貌看上去与君晏有几分相似。只是俊雅的眉眼间却带着君晏不曾有的风流肆意,化开了少年人身上几分傲骨凌霜。 宋窈瞧着,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君无珏那一生过得,也十分传奇。 他在叶子辰称帝后诈死,更名宋惊澜后踏上了大燕,仅用三年便官拜一品,成了皇帝近臣,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掌权首辅! 上一世叶子辰修书向大燕借兵马粮草,宋惊澜对其百般羞辱,骂他是君家家奴,生来卑贱,将叶子辰气的吐血三升。 后来君晏与叶子辰明争暗斗,宋惊澜从头到尾都未表态,端在大燕朝堂玩弄权术,过得恣意潇洒。 上辈子的事情隔了百年的时光,宋窈最初也没想起来,这会儿反应过来,不由地又看了对方一眼。 惠帝心情愉悦,“既如此,便多叫上些人一起比,好好的比,让朕看看咱们大雍儿郎的风采!谁能折桂,朕重重有赏!” 宋家的公子和叶子辰是被单独点名拎出来的,赶忙上前一步,带着其他几个跃跃欲试的儿郎俯身行礼道,“臣等必不负陛下期许!” 宋衍之跟在宋羡予身后迷迷糊糊地俯身行礼时,宋窈便偷偷看向君无珏。君无珏注意到宋窈的目光,眉眼带着几分慵懒艳色看了过去。偷看皇子还被人家抓包,宋窈赶紧端起一身浩然正气。君无珏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反倒愣了下,随后低头笑了出来。 嗓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干净和勾人。 君晏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他看了眼君无珏,没说话。 因着世家公子的加入,奴才们除了要把皇子和太子平日所骑的马驹拿出来,还要在御马场多选出十来匹宝马。 只是即便是同一个马草喂养出来的同品种的骏马,也在速度之上有所区别。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不公平之处。 皇子们无需挑马,其他人踌躇不前,考官干脆道,“按照抓阄的方式,这里有十根木棍,谁抽到最长的谁就先去选马,以此类推。” 别看众人嘴上谦让,真要等他们第一个选,定是要选一匹最好的。 宋衍之似乎是被老天眷顾的孩子,一出手就摸到了个最长的木签,“阿妹阿妹!” 他冲着远处的宋窈招手,跟着选了全场最小的一匹小白马,高兴道,“你真漂亮!看着攻击性也低,跑起来一定不会伤害我的是不是?” 小白马嘶鸣一声,抬起高傲的头颅。 它们小马都是有马德的,怎么会随便踢人呢? 宋衍之欢喜的不得了,问身边的奴才,“它可有名字?” “回禀三公子,白马还未取名。” “那我便先叫你宋小窈吧?你和我阿妹长得一模一样呢,我一瞧见你就欢喜的不得了!” 宋小窈:“呼哧呼哧~”叫你阿妹出来我认认脸,说不准一个娘生的呢? 宋窈:谢邀,有被侮辱到。 众人:笑死,真烂泥扶不上墙。 …… 宋衍之有了这样的好运气,但宋羡予和叶子辰就不怎么走运了。 二人都是最后选马。 不过好在全场最小,一看就没甚大出息只会干饭的白马被宋衍之选走,他们的二人便随手签了匹相对较差的黑马和灰马出来。 君无贤赛前热身,先一步翻身上马溜达了一圈后,带着自己马蹄子上都镶玉的宝马富贵走到君晏面前,孤傲地抬着下巴道,“大哥的实力你清楚!战场上刀剑无眼,别怪大哥不让着你,今日御马,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君晏:“……” 这种乱用词语和典故的疯话,君晏一般选择视而不见。 君无贤见他沉默,以为对方被他震慑,十分得意,牵着富贵,扭头要走。 那曾想,身下的良驹却“咩~”了一声,深情款款地看向君晏胯下的追风。 “富贵!”别耽误我装逼! 富贵细长的睫毛扑闪着去蹭追风,“咩~”宝儿,我跟着府里的小羊羔一起学羊语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交流了。 都是大公马,你跟谁俩宝儿呢? 追风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啐了对方一口痰。 君无贤可算是抓到君晏的把柄了,“七弟!你看看你的马!它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和你有什么关系? 富贵扬着蹄子颠簸了一下君无贤,直把人吓得尖叫,这才继续道,“咩咩~”宝儿,别和我身上的傻子计较。最近夏雨频繁,是不是奴才们没照顾好你,你感冒了嗓子疼呀? 追风:“……” 富贵:“咩~”宝儿,你怎么不说话了? 追风被这一番深情恶心坏了,驮着君晏扭头就跑:“咩。”我的母语就是无语,下辈子见吧野驴。 富贵闻言双眸含泪。 呜,它宝儿真好,下辈子还说和它在一起。 …… 御马一共分为马上射箭,马上表演各种御马动作,还有单纯的跑马。 惠帝今日想看的便是跑马。 和硕亲王赶在儿子上场前,走到对方身前叮嘱道,“大皇子和四皇子不足为惧。但二皇子在骑射上却和八皇子乃至太子差了一截,你千万尽全力替二皇子牵制太子和八皇子,保他折桂。” 叶子辰这会儿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他是坚定的二皇子党,一家子都投靠了君盛泽,闻言点点头,“父亲放心,太子从不在意这种比赛,我拦他一下即可,重要的是八皇子,孩儿随机应变想法子就是。” **** “吁——”的一声,哨声惊响。 十五匹骏马在尖锐的哨音中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出,马蹄声重如惊雷,声势浩大。 这不仅是惠帝五个儿子的比试,还有看上惠帝那匹汗血宝马的世家子弟,都想要要驾马搏上一搏。 八皇子很快就脱颖而出,一骑绝尘。 太子和二皇子紧随其后。 场外的看台上,官老爷带着家里的女眷紧张的看着场上的情况。 (本章完) 第174章 惊马,谋害太子3 第174章惊马,谋害太子3 “追风不愧为汗血宝马,日行千里。” 君盛泽拉着缰绳,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看向与他齐头并进的君晏,“宝马良驹,七弟真是好福气!不过今日,父皇的赏赐,二哥志在必得!” 男人肆意自信的话飘在风中钻到君晏的耳朵里,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君晏勾唇,用力一踢马腹,胯下骏马立刻也快了几分。短短片刻间,便要追上二皇子。 然而,就在两匹宝马快要齐头并进之时,叶子辰忽地策马靠近。 “殿下骑术精湛,臣愿讨教一二!”少年的话术在空中乍起。 跑马比赛拼的就是一个速度和体力,刺激激烈的竞技往往伴随着最高的风险。 惊马,坠马,两马相撞发生踩踏,场内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因此这种凡是男子参与的跑马比赛,女子从不参与。 此时,君无珏已然领跑,君盛泽在其后对他穷追不舍。 宋羡予一行人都被落在后面,和君晏还有一段距离,而排在最后的就是跑不动路的宋小窈和宋衍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君晏和君无珏这对兄弟才是折桂的热门。 君晏稍踢马腹便能超过君盛泽一骑绝尘! 就在这时,叶子辰却策马堵了上去。 他十分谨慎,在保证两匹良驹没有相撞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让自己的马驹跑过追风半个身子,而后斜冲堵住了君晏的前路。 也就是说,君晏想要去追二皇子,要么停下来,从右侧走,要么就直接让追风将叶子辰撞开。 但前者,叶子辰还是有堵上来的可能,后者,危险性太高。 且与叶子辰争执的过程里,就已经被君盛泽甩下了一大截,想要追上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太子早已有了一匹良驹,何必再去折桂,不妨给八皇子和二皇子一个机会?”叶子辰放低了嗓音和姿态。 君晏知叶子辰这是故意让他分神,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孤没打算走。” 什么叫没打算走? 叶子辰还未明白君晏这话是什么意思,便听见那人嗓音冷冽,如八月飞霜,带着深渊寒潭里刺骨的阴湿道: “孤王的小姑娘,好看吗?” …… “不要脸!下三滥!技不如人就想些损人不利己的法子想要取胜!” 长安城的贵女们看见跑马场里,叶子辰刻意去拦截太子殿下的路,担心地揪住帕子,“殿下可万万不能输呀!” 君晏代表了除天子外在长安城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因此他的女人缘在长安城内极好。 不过叶子辰显然也是有几个爱慕他的姑娘,见不得人胡乱污蔑他,气道:“谁下三滥了?谁不要脸了?叶世子按规矩比赛,做的不对自有陛下和考官罚他,人太子还没说什么呢,轮到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呦,我当时谁呢?合着是毛家妹妹啊!也亏着你对世子一片真心,人家世子却上赶子输给宋窈大献殷勤,可怜妹妹呦,一腔真心付诸东流水呢!” “姓何的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对世子只是欣赏!不像你,脱光了往太子身上扑被太子当成刺客抓起来!” “太子抓我怎么了?太子抓我那是情趣,总比毛家妹妹喜欢的人好,赛个马还拉帮结派,为了赢连脸都不要了!” “你——!” 宋窈站在不远处,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 叶子辰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君晏虽是腹黑了些,可如今情况紧急,他的马和叶子辰的马几乎是挨在一起。 叶子辰若是做点手脚,追风惊马踩到君晏的腿骨…… 实在不是宋窈非要想些不好的事情。 而是君晏上辈子就断过腿,再加上此时,君晏被叶子辰挤的已经贴近了内圈的长旗,姿势看上危危险险不说,身后宋羡予等人原本被落了一大段距离,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马匹越多,挨得越近,就越容易出事。 跑马场是个圆形。 宋窈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板运气内力,很快君晏就会绕过弯道,这时她与两个人的距离最近。 想到叶子辰先前种种放肆,宋窈眸中寒光乍起,正要动手,这时场上,变故突生—— 只见追风忽然长长嘶鸣一声,忽然发了狂般,将脸色惨白的君晏甩下马背。 “殿下小心——!”场下的贵女们惊恐出声。 那匹比成年男人还高大的枣红大马,马蹄高高抬起,“嗡——”一声踹中相隔不远的叶子辰的腹部,而后巧合般地落在君晏身侧。 用柔软的腹部护住了半跪在地上的君晏。 但叶子辰显然就不那么走运了。 马匹在快速的奔跑中,由于惯性,使力极大。 他瞬间被追风两蹄子掀翻下马,他胯下黑马失去操控,学着追风,在叶子辰惊恐的目光下,惊恐扬蹄再落下,踩中他的腿骨。 “咯嘣——”一声。 “啊——!”叶子辰发出惨叫。 “快!来人!保护太子!保护太子!”惠帝身后的马公公急忙向马场中央跑去,率先扶起离他最近的叶子辰,“世子,您怎么样啊?” 叶子辰:“我……” “噗——!”君晏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走你!” 这下子根本不需要叶子辰叭叭了,刘公公一把掀翻叶子辰,“殿下!啊啊啊!殿下你挺住啊!” “宋六姑娘!”惠帝下意识喊了一声。 作为这一圈人里唯一会医术的,宋窈不假思索地提着裙摆跑上前去,冲到被抬回来的,面色惨白的君晏面前,“殿下,你别怕!你哪里疼?臣女先给你把脉。” 君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住了宋窈伸上来的手。 “你干——!” 宋窈吓了一跳,瞪大眸子,又羞又恼又惧。 男人纤细的食指在小姑娘的手心划过,带着难言的火热和野欲。 他脉象平稳,十分康健。 此刻却催动内力,大口咳血,“六姑娘,不必,咳咳,不必如此惊慌,孤身体如何,你大可直说,便是撑不过……咳咳咳,今日,孤也不会怪你。” 宋窈:“……” 怪我。 怪我眼瞎。 错把狼狗当奶狗。 叶子辰断了腿,浑身脏污,也被抬到了看台周边,听到君晏那一番‘肺腑之言’直觉不妙。 天地可鉴,八皇子跑的太快他追不上,于是他只是想拦住太子,帮二皇子干掉一个对手。 但这个干掉,只是拖住对方步伐的干掉,并不是把人往死里干!就是借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的! “刘茂才,还不叫停比试!”惠帝见君晏如此虚弱,当场大怒,“比什么!都在这里比什么!” “喏!” 刘公公弓腰退下,赶忙让考官吹哨暂停比赛。 刺耳又急促的哨声响彻云霄。 君无珏拉紧缰绳,迫马停下。 他身后百丈远,君盛泽不得已胯下发力,夹紧马腹,“吁!” “怎么回事?”君盛泽翻身下马,向看台走去。 “太子殿下,似被人谋害。”前来牵马的小太监小声提点。 他说的还是委婉,但看台那未参加跑马比试的世家公子们就讨论的直白多了。 “追风乃是汗血宝马,据闻此马十分的有灵性,曾陪太子在战场上,于千军万马中厮杀,照理这种小场合不该发狂才对。” “马是不会发狂,可若是有人故意害人,捅了马一刀呢?” “李兄的意思是?” “你们看追风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就知道了?” 众人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匹威武的枣红大马侧身躺在地上,前蹄似绵软无力,折在半空,伴随着这种一抽一抽的疼,大马也哀哀的叫着:“咩~”饿了。 “咩~”渴了。 “咩~”还要演多久啊。 “咩~”小仙女儿怎么老围着君晏不来看看它啊。 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啼叫,让凑到叶子辰身边的君盛泽都不信他了,“你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害我七弟?” 君盛泽一脸“你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的表情。 叶子辰:“……” 求你了。 我才是受害者! 是君晏,故意慢悠悠的跑马,一副与你争抢的样子引我上钩! 是君晏,拍了拍追风的脖颈,追风就忽然发疯! 也是君晏,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吐出来,那马就给他踹掉了大半条命! 叶子辰腿上的伤疼的他冒汗,他心里又有千言万语,一回头瞥见追风趴在地上冲着他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被震碎了三观,恨道,“你快看,那马是演的,你莫要被它老实憨厚的外表骗了!” 君盛泽转头看去。 原本嘲讽叶子辰的追风忽然收笑,有气无力,“咩~” 疼唉~疼唉~ 叶子辰:“???” “畜生如何能懂人言?” 君盛泽一言难尽的看着叶子辰,“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就别怪一会儿父皇问起来,我没办法帮你。” 叶子辰:“?” 我没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 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叶子辰声嘶力竭,这还不算完,宋窈替太子把完脉,惠帝和楚后太后就走了过去。 惠帝忙问道,“如何了?” 宋窈精致的小脸满是愁绪,“伤入肺腑,不过好在救治及时,否则……” (本章完) 第175章 惊马,谋害太子4 第175章惊马,谋害太子4 君晏苍白着脸色,很是虚弱的打断宋窈,“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咳咳……儿臣无碍。” 惠帝见他逞能,温和的眸子里顿时布满怒意,“朕是你父亲,你什么情况朕看的清楚!有什么好瞒的!你瞒着朕就不担心了吗?糊涂!” 君晏还未说话,下一刻,便见匆匆赶来的四皇子喊道,“父皇凶七弟做什么?此事又不是七弟的错!” 朝堂之上,众人都知,四皇子君长歌生母卑贱,自幼与君晏情比金坚,两人一派,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派,情谊塑料,八皇子自己一派,单打独斗。 君长歌说着,又狠狠地瞪了叶子辰一眼道:“七弟受伤,我等马不停蹄赶来太子身边询问情况,叶世子就心安理得的躺在那里看热闹吗?” 叶子辰:“……” 求你了。 我腿断了啊!你一脸我是恶毒男配的表情给谁看啊? 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啊! 可惜,这次叶子辰的亲爹都不怎么信他,用怀疑的目光道,“儿啊,怎么回事?你……” “父亲!”叶子辰的腿被匆匆赶来的刘太医压着处理伤口,闻言勃然大怒,“您别乱猜!” 他刻意大声喊道,“我与太子赛马,你争我赶,胯下的灰马在奔跑途中,挤了太子的良驹不假,但随后我也控制住了灰马,至于太子御马为何发狂,我不得而知!” “那叶世子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你管束好了你的马,我七弟却故意纵马行凶?为了害你,将自己弄的一身是血,九死一生是吧?!” 叶子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双慧眼,下意识地点头。 君长歌见他还敢接话,顿时怒火中烧,“真是好笑!天家的血脉竟拿命去残害亲王之子?说出来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叶子辰:“……” 我知道说出来说是有些好笑。 但这种事情就像是,你知道你娘来月事,我和你说,母猪其实也来月事,你就甩我一个嘴巴,说我侮辱你娘。 可实际上,母猪确实来,你也确实不信我。 叶子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自己的儿子被人这般羞辱,和硕亲王单膝跪地道,“四皇子息怒,如今御马一事还未查明,我儿的人品……” “行了!慈父多败儿!这等事情不用查本王都知道谁对谁错,”君长歌冷笑一声,“和硕亲王该庆幸,有六姑娘救我七弟一命,否则你们父子俩还在牢里吃断头饭呢!” “长歌!”惠帝斥了儿子一声,“和硕亲王是你叔伯,你莫要放肆!” 他这话,看似是在为和硕亲王撑腰,实则迟迟开口,显然也是怀疑叶子辰。 不过叶子辰并不太担心,追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兽医一验便之。 他相信,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可直到一柱香后。 刘公公带着兽医小跑着过来,兽医跪倒在地,对着惠帝行跪拜大礼道,“草民参见圣上。” “追风如何?”惠帝问道。 “回禀陛下,草民已替追风检查过,此马前腿无力,碰之惨叫,乃粉碎性骨折,腹部虽无淤青,但按压时发出明显惨叫,应是被武林高手震碎肺腑。” 叶子辰:“……” 别高手了,要不你直接念我名吧。 君长歌气血上涌,恶狠狠看着叶子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 叶子辰也委屈啊,脱口而出道,“那马演技出众,太子自导自演,我才是受害者啊!” 他真不知道哪里得罪太子了,太子说小姑娘? 他从来没和太子侍妾睡过啊! 叶子辰实在受不了了,“殿下!你说句实话啊!我与你什么仇什么怨?!” 君晏并未说话,只是身子却因为恐惧,下意识往宋窈身后缩了一下。 “你干什么?!你凶巴巴吓唬谁呢?” 看了半天热闹的宋窈当下小鸡崽护大老虎: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太子仁善,虽被谋害,却也念着你父亲的身份,至始至终从未开口说你一句重话,更别说指认你!你却几次三番倒打一耙,真当旁人没有脾气的吗?” “……六姑娘,算了吧。”君晏小声,咬着唇拉了下宋窈的袖子。 “殿下,你是陛下亲子,天生龙嗣,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这个国家的脸面,这如何能算?” 君晏虚弱道,“不过是小伤,没必要闹大。” 宋窈恨铁不成钢,“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人欺负!” 两个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你来我往,愣是没给叶子辰插嘴的机会。 君晏的善良,他的大度,竟把叶子辰衬得如此丑恶! 惠帝的脸色全然阴沉下来。 他知道君晏不耻搞小动作害人。 说来也是人心变了,在权利的滋润下,某些人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以为他可以随便动手,挑衅皇权,靠着两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叶子辰,你还有什么好说?” “陛下,臣……” 叶子辰想要解释想要辩驳,但对上惠帝阴冷的眸子,瞬间失力。 他围困太子在先,太子光风霁月,谁会信他的话? 再说下去,惠帝大怒,少不得把他拉去宗人府查办,届时几道酷刑下来,他还不是得屈打成招? 既如此倒不如背了这个锅。 叶子辰深吸一口气,屈辱道,“……陛下恕罪,太子……太子恕罪!臣,一时鬼迷心窍,心术不正嫉妒殿下,才害殿下至此,臣自愿领罚!” 他说的心不甘情不愿,嗓子里梗着一口血不上不下。 偏偏君晏把玩着宋窈腰间的玉佩,“哦”了一声,气死人不偿命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孤在此事虽受了委屈,却也得到了教训,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顿了下,“还望叶世子日后,少一分嫉妒,多一分真诚,别玩套路,再起害人之心。” 少一分嫉妒,多一份真诚…… 君晏,他怎么有脸这样厚颜无耻! 胸腔内的血液沸腾着,争前恐后涌入脑海,叶子辰气的浑身发抖,正要再说,一张嘴,却是“噗——”的一声。 鲜血混杂着怒意,他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儿啊!”叶旭夫妇吓傻了。 刘太医收到宋窈的眼神,一边把脉一边嚎,“这……世子的脉象这么乱……我没办法救啊!得准备后事啊!” (本章完) 第176章 腹黑宋窈,喂马尿! 第176章腹黑宋窈,喂马尿! “别慌别慌!”不等惠帝指示,宋窈蹦高去救人。 “大喜大悲大怒大哀,贵公子是心率过快引起的全身供血不足,九死一生!九死一生啊!” 宋窈危言耸听。 “那怎么办?!”叶夫人慌了,命令道,“你不是医者吗?你快救他啊!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不行不行!刘太医都没办法,我也怕我医术不到位你赖上我咋办!”宋窈连连摆手。 “你不许走!刘太医没办法救人,我儿子只有你了!他是你未来夫婿,夫子天出头,我命令你救他!不然你就是克夫命!” “那……”宋窈眼珠子一转,仿佛被克夫两个字吓到了,唯唯诺诺,“那可是你让我救的啊,往后可不带急眼的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叶夫人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宋窈脸上。 然后便听宋窈喊道,“快!叶世子不行了!上马尿!” 众人:“?” 嗯? 这是什么说法? 人不行了你上马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追风撒欢地跑过来道,“咩~”用我的,我尿黄!定能滋醒这个傻的! “这马——?”有人迟疑着,还没说完,便见追风“噗通——”一声瘫死在地上。 “咩呀~” 疼啊,疼啊,五脏六腑都疼啊! 宋窈叹了口气,“明明自己都要死了,还要以德报怨,挺着一口气来帮叶世子,追风,你没辱没汗血宝马这个品种!” 追风:“咩阿~”放心吧小仙女儿,我装的可像。 于是,众人便见很快便见宋窈用马尿,蝎子腿,蜈蚣,蚂蚁还有一些泥巴混着黄莲热水,随便熬了一下,研制成一碗“救命药”,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走过众人身边时,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掩鼻瞪直眼,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叶夫人也不能免俗,闻着空气中飘出来的骚臭味,惊恐道,“你干什么啊?!” “给叶世子治病呗,这还用问吗?”宋窈翻了个白眼。 “那你这些,你……我不同意!你要给我儿喝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报复!” 宋窈不怎么高兴,“你质疑我的医品?质疑我的能力?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让刘太医给你儿子准备后事去吧。” “你——!” “够了!”叶旭仔细观察着宋窈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宋窈有多爱他儿子,也知道这姑娘为了他儿子做了不少蠢事。 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儿子,叶旭狠了狠心,“拜托你了,六姑娘!” 宋窈医者仁心,“那你们夫妻二人,快将他扶起来吧。” 夫妻俩为了儿子照做,不过身子却有意识无意识的稍稍往外移了移。 “薅薅头发,没吓着,不怕不怕你不怕,魂来!” 宋窈嘟嘟囔囔着薅下叶子辰大把头发,随后半点不手软的拿木勺子撬开他的嘴,整碗药就这么朝他的喉咙里往死灌,不见半分怜香惜玉。 见她这么伺候自家男人,作为婆婆的叶夫人当下大怒,正要骂,却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做什么?没看见陛下在吗?” 好嘛,叶夫人老实了。 君无贤和君长歌倒是打了个寒颤,“老天保佑,我这一生都别生病……”否则得了点绝症,不得被宋窈喂/屎吗? 太可怕了,这真的太可怕了! 他们的态度得到了君晏的认同。 君晏拢了拢自己的衣衫,想到宋窈曾经给他开的各种苦药,只能说,小姑娘还是很偏爱,欢喜他的。 外面这群妖艳贱货,虽然和小姑娘有婚约,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小姑娘更疼谁。 …… 其实叶子辰就是怒火攻心的昏迷,没甚大事的。 但谁让他恶心到了宋窈是吧? 此仇不报非君子! “唔!”也不知道这药是不是真这么神乎其神,还是叶子辰被这股子味道给肮脏到了,他整个人猛地弹起,跟着便侧过身子,哗啦哗啦的吐着。 “呀!你好脏啊!”宋窈运着轻功倒退数十步,下意识跑到君晏身后,扯着对方的袖子道,“逃逃逃!这人不讲卫生的,早晚手足口病,我们快别和他们玩!” 君长歌觉得宋窈说的有道理,扛起君晏就往跑。 皇帝皇后更不必说。 连宋衍之都扛着不爱跑步的宋小窈道,“小窈你别怕,你骑着我,咱们马上逃出生天!” 留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和硕亲王一家:“???” 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好臭,不行了,“呕呕呕!” —— 诸位皇子只比了一个骑马,这激烈刺激的阴谋诡计就让惠帝身心俱疲,他和全局摸鱼的太后找了个借口通通撤了。 年轻人爱咋比咋比吧。 他只想逃的远远的。 皇帝太后一走,场上自然就没那么拘谨了。 皇后含笑看着底下的丞相夫人道,“看了好久的棋和马,这心都看的忽上忽下,本宫是真欣赏不来,平素还是更喜欢听姑娘们奏奏乐,弹弹曲儿。” 端木夫人捂着嘴笑道,“皇后娘娘说的在理。您要不嫌弃,我家那女儿,就先献丑了。” 众夫人觉得端木夫人不要脸极了。 你女儿只报了棋,失利了就往人家乐那里跑,想要折桂? 不过大伙儿心里又知道,皇后与端木夫人是表姐妹,她一直有撮合端木熙和太子的意思。 只是太子似乎迟迟都没表态。 皇后乐的提拔,她们有甚好说的? 御花园一下子变成了女孩儿们的天下。 音律比试一向是最简单的,姑娘们只需选自己最擅长的乐器,弹奏一曲即可。 诸多乐器中,姑娘们更善古琴,端木熙也最喜古琴,于是楚后这才命人把宫中珍藏已久的相思拿了出来。 只是,皇后和端木夫人二人苦苦给端木熙铺路时,端木熙在此之前,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去到了侧殿,太子一行人面前。 彼时宋窈正在给君晏处理并不存在的伤口,隔着一个屏风,端木熙目光扫过太子殿下俊美的侧脸,小脸一红,鼓足勇气,看向宋窈道,“宋姑娘,我与殿下有话要说,你能否先行离去?” (本章完) 第177章 直男君晏 第177章直男君晏 端木熙出生书香世家,父亲乃当朝宰相,夫妇二人老来得子,生下这位幼女,生得秀丽雅致,可惜身体不是特别好,隔三差五就要有个头疼脑热,以至于整个人都有种弱柳扶风的娇气。 也正是这股子柔弱感,更容易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此刻在仅有宋窈,君晏和马公公的大殿内,她紧张地揪着帕子,咳了两声,脸上是小女儿家少女怀春时的艳红。 君晏的目光落在端木熙的身上,“咳的这么厉害,你生病了?” 宋窈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耳朵也唰一下就竖起来了。 怪不得长安城一直有传,端木熙与太子幼时相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太子迟迟未娶妻,便是在等他这位表妹长大。 谣言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听听这关心的语气,看看这关怀的态度! 宋窈徜徉在这片瓜田地内,浑身都沾染了八卦的气息。 端木熙没想到太子在宋窈这个外人面前不知收敛,竟这么关心她的身子,原先还有些敌视畏惧宋窈和殿下……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不再提要求宋窈离开的事情,咬了咬红唇,越发娇羞道: “臣女得知殿下赛马受伤,心绪不宁,加上昨夜惊雨,丫鬟忘记关窗,咳咳,吹了点冷风,这就又病了,让殿下担心了。” “孤担心你的身子做什么?” 君晏似是没想到对方能误解,神色复杂道,“孤是担心自己的身子。你看上去病的这么重,又不知分寸,离孤这么近,将孤传染了算谁的?” 端木熙:“……”??? “况且孤记得,你幼时在母后身边时就经常咳嗽,如今并未好转,脸边还多了两坨红,瞧着挺像是肺痨,这病可是会传染的,你就算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要为身边人考虑吧。孤建议你还是先回丞相府治病,治好了再出来,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你身边的人负责。” 正在吃瓜的宋窈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大抵是知道君晏为啥注孤生了,挪着小腿往君晏身边蹭蹭蹭,小声提醒道,“殿下,女子脸边红晕是腮红……” 君晏不知何时,已经从侧卧转变了姿势,端坐在榻上。 他红唇染血,身姿颀长,鸦青色的长发松散在腰后,覆腰间玲珑玉扣,一眼望去,高山仰止,君子如玉。玄衣染血,更衬几分不羁野性。 此时垂眸,看着跪坐在塌下的宋窈,男上女下,两人挨得极近。 这一幕和太子的嫌弃狠狠刺在端木熙的身上,端木熙只觉得心口一痛,原本三分病,七分假都成了十足十的恼。 她心疼欲碎,忍不住猛地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不忘红着眼眶看向太子。 然后便君晏有些紧张的找出自己身边的帕子,捂在宋窈的口鼻之处,嗓音温润道,“别呼吸。” 宋窈:“???” 可是殿下,我,我快喘不过气啦! 见君晏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端木熙咳不下去了,一下子就委屈哭了。 “殿下!您,您做什么呀!臣女这病又不传染!就是小的感冒发烧,吃几碗药就好了!不是肺痨!臣女是来照顾您的啊!” “大可不必。”君晏一听她这病不传染,这才放下帕子,开口道,“男女授受不亲,孤身边又不是没养奴才,你病成这个样子,还是赶紧回去养病吧。” 端木熙哭的梨花带雨,她实在是太仰慕这个男人了,在爱情的驱使下,冲动问道:“殿下不要臣女照顾您,为何宋六小姐就可以?” 宋窈:“……” 你俩的爱恨情仇,能不能不要找我无辜躺枪啊。 正所谓断人姻缘,天打雷劈。 她赶紧从蒲团上直起腰身,对着躺在榻上的太子道,“殿下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近日不要吃荤腥,沾水,按时吃药,养上几月就没甚大碍了,臣女先行告退。” 她抬腿要跑,一把被君晏捞住衣袖。 “宋窈!” 小郎君温柔低笑,颇为威胁的开口道,“孤又不是吃人的野兽,六姑娘你跑什么呢。” 宋窈:“……这不是,咳,端木姑娘有话要和殿下说,臣女先退一步。对,先退一步!” 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生怕和端木熙对上避之不及的神态,直接就把君晏看笑了。 仿佛喜欢他的不是她,勾着他腰身索吻道也不是她。 那些男欢女爱,鱼水之欢,一个劲要贴贴的是他自己一样。 小姑娘不知道维护主权吗? 小姑娘没有领地意识的吗?! 她男人都要被抢了,她还怂萌怂梦的往外逃! 他真是想……算了,别想了。君晏深吸一口气,劝诫自己,掐桃花他会的很,不用小姑娘,何必需要小姑娘动手? 握起的长指青筋凸起,君晏一抬手,死死掐着宋窈的腮帮子道,“她让你走你就走,你没看见孤浑身是血,她接下来谋害孤你都不担心的?” 宋窈:“你唔唔叽……” 宋窈被掐着腮帮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的鸟语。 端木熙听不下去了,“殿下为何觉得臣女会害您!臣女,臣女分明……”母亲同她说,只要她这次折桂,品茶宴上,皇后就会做主将她和太子凑成一对。 她本是想单独和殿下表白,可现在也顾不得些许,喊道:“臣女心悦殿下!” “心悦?”君晏头也不抬,盯着宋窈道,“你听见了?” 宋窈:“唔素,停,你听,稀饭……” 她听见人了,喜欢嘛!问题是你有没有听见哇! 人家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害你哇! 小郎君凑到宋窈耳边,呼吸间,湿润的空气打在宋窈软红的耳垂上,阴恻恻的开口道:“她喜欢孤,那就是对孤图谋不轨,还不是害孤?!” 宋窈:“……” 端木熙:“……” 马公公:“……” 逻辑合理,十分强大,无法反驳。 “哇!”端木熙这次终于不是梨花带雨,而是大声嚎啕了,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哆哆嗦嗦的身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跑了出去。 由于想要摔倒,她还摔了一跤在地上。 等了片刻,发现君晏没有追上来,只好坚强的爬起来继续跑。 (本章完) 第178章 好姑娘,乖一些 第178章好姑娘,乖一些 用余光目睹一切的宋窈:“……” 姑娘你倒也不必,直男要能追过去,他能打一辈子光棍? 宋窈叹了口气。 君晏松开手,敲着身边的白玉桌面,语气危危险险的,“说说吧。” “什么?”她说什么?他要她说什么?! 君晏有些恨铁不成钢,“端木熙来之前,我问你,你要与叶家大郎纠缠到什么时候?” “我与他怎样纠缠了,”宋窈瞪着双圆润的鹿眼,很是不喜别人将她与叶子辰放在一处,挪着膝盖凑近君晏,扒拉着手指头气道, “以前是年少轻狂有点瞎,但这一年,我与他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品茶宴那也是不遗余力打他的脸,给他喂马尿,更是下定决心回府退亲,我如何就纠缠他了?” 宋窈说了这么一大段,但君晏就记得这一句回府之后就退婚。绷直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莫名好了心情,“退婚之后呢,打算如何?” 那要干的事情可多啦,宋窈兴致勃勃道,“开铺子,写话本子,读书,去万剑冢选本命剑,勤学苦练,上阵杀——” “孤不想知道这个,”宋窈的规划很完美,但这份规划里并没有被她夺了清白的他,君晏有些烦闷,提醒她,“孤的意思是,除了走事业线,你的感情线呢?” “啊?” 小姑娘抬起一双干净的琉璃眸,君晏耳尖唰的就红了一片,仿佛被看破那点心思,羞耻又紧张,赶忙找补道,“孤听说,话本子里的女主,大多不是要走感情戏吗?读者吃的就是感情戏,看的也是感情戏,这才有此一问。” “……” 作为写过上百本虐心虐肝,还有凡人修仙的宋窈,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是写过猪跑的。 她对感情并非一窍不通。 此刻听见君晏牵强的解释,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在她心底浮现。 他搞不好……他该不会……是不是她求亲亲抱抱求的太密,有些喜欢她了? “我的爹!” 这样的想法一闪过宋窈的脑海,就像是偌大的电流在宋窈身上窜了一遍,直把她电的外焦里酥。 不行! 她不同意! 这门亲事她绝不同意! 她是想要回气运,纯纯走事业线的!救君晏,让君晏以色回报,都是双方你情我愿,只谈肾,不谈情!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了! 于是宋窈又退后一些,“说到感情线,臣女确实有话要同殿下说。” 来了来了,她要表白了! 君晏有些紧张的握着手心,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像是怀揣了好几十头横冲直撞道小鹿,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扫了眼马福。 马公公福至心灵,迈着小碎步推到门外,将大门紧紧焊死。 宋窈扣着手,“或许臣女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嗯,恬不知耻。” 你只是顺从本心喜欢孤罢了。 喜欢不可耻。 喜欢孤更不叫恬不知耻! 孤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君晏喉结滚动,白皙光洁的手背之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自己都不知为何而来的激动,声音沙哑道,“你说。” “臣女觉得,”宋窈快刀斩乱麻,“你我二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像是亲,抱,摸,这样都是于理不合的,别人瞧见了,也会多疑多心多想。” “所以为了你我二人日后相处不传出流言蜚语,看上去名正言顺,臣女有以下三个方案!” 孤娶你,你嫁孤,你我永结良缘三个方案吧。 已经猜出宋窈要说什么的君晏胜券在握,“继续。” “第一。”君晏屏气凝神,然后就听见宋窈道,“你我日后老死不相往来,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君晏:“?” 嗯? 老死不相往来? 君晏笑容一凝,不过好在三局两胜,他告诉自己,这不是还有机会呢吗? 急什么? 便是宋窈直接告白,他也得矜持半柱香,考虑一下,才给她答复。 于是调整好心态,问道,“第二呢?” “第二,”宋窈清了下喉咙,“你我结拜为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谁也不敢说我们不清不白。” 君晏:“??” 不生气,不生气。 君晏安抚自己……前两个方案和预估背道而驰。但三局一胜即可,他并不强求心有灵犀。 “还有?” “最后,”宋窈一身浩然正气,“若是殿下不嫌弃,你我结拜为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妹,你兄,我妹,你我兄妹,义结金兰,同气连枝,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君晏:“???” 孤把你当妻子,你跟孤玩有情人终成兄妹这一套? 君晏被宋窈气笑了。 宋窈还没察觉到危险,以为自己说通了,也傻乎乎的跟着笑道,“殿下,你喜欢哪一种啊?” “原来是这三种啊。” 君晏勾着唇,一把抓住宋窈的细腕,在人诧异的目光下,轻轻摩挲,声音温和的询问着: “好姑娘,你说孤该喜欢哪一种?” 男人的手微凉,像是上等的美玉,看着精致养尊处优,实际有力的很。 宋窈莫名有些紧张,“第第第三种?” 他俯在她身侧笑了下,声音嘶哑暗沉,那攥着宋窈腕子的手也没用什么力气,却让她一点也挣脱不得。 浓烈的檀香从男人的身上沾到宋窈的耳垂,脖颈,手腕,乃至全身,宋窈的鼻息间除了她清早喝奶时留下的奶香,就只剩下攻城掠地的檀香。 “原来六姑娘,想要做孤的妹妹呢。” 宋窈试图离开,手腕却猛地传来一股大力,天旋地转间,宋窈跌入男人宽厚的臂膀,再等回神,整个人被他压在榻上。 “君晏!”他压着宋窈的肩膀,将她嫩如藕般的手臂反压到腰后,宋窈不舒服,刚唤了他一声,便感觉耳畔处湿漉漉的贴了一个人,咬着她的白玉耳坠,轻声的笑着,“怎么又要跑了呢?好姑娘。” 他嗓音低磁,一字一顿道,“你同孤说说,这天底下有哪个兄长,会将自己的妹妹按到榻上——” “吃她的唇,吻她的颈儿?” 宋窈的身子抖了一下。 “孤一直觉得,始乱终弃可不是好姑娘该做的,对吗?” 宋窈觉得她可能刺激到了君晏的哪根弦儿,望着男人猩红的眸子,她想了下,有些迟疑地点头。 那人这便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小脸,将下巴贴在她的颈窝,蹭了下,感慨,“我们窈窈,是个好姑娘呢。” (本章完) 第179章 傻白甜宋衍之 第179章傻白甜宋衍之 …… 宋衍之再见到宋窈的时候,是乐器表演的时候,他看着妹妹哆嗦着小身板从侧殿里出来,泛红还有些肿的唇,疑惑道,“你嘴怎么红了?” 宋窈同样小声回道,“被狗咬了。” 宋衍之一下子就怒了,“什么品种的狗敢咬你?!是天子养的狗还是贵妃养的狗!你告诉我,我跪在地上求他们把狗送出来给你赔罪!” “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怎么可能很快好,你的嘴破的好厉害。” 宋衍之十分痛心,“到底是哪条狗这么丧心病狂!哥哥定要替你砍死它!” 宋窈舔了舔娇艳欲滴的唇瓣,上面被撕咬开来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下意识抵触哥哥这几个字,含糊道,“不用了,真的会很快好的,我已经,已经有经验了。” 什么? 经验? 阿妹是在他没发现的角落,被狗咬多了吗? 宋衍之不解其意。 高台上,“嗡——”一声传来了奏乐的声音。 打断了两人道思绪。 “窈窈,三哥,你们坐过来啊!”宋阮在不远处冲着二人招手。 宋窈低着头,悄悄坐在了宋阮身侧。想到那位容貌俊朗,四肢健全却忽然变了态的太子殿下,猛的叹了口气。 她并未敢抬头张望,只竖耳聆听。 音律比试的规则没有下棋那么复杂,又要抽签,又要一轮轮的比,参加比试的女子选自己擅长的乐器弹奏一曲即可。 如今台上弹奏的正是眼眶红红的端木熙。 台下众生百态,她却一眼注意到鬼鬼祟祟坐在椅子上的宋窈。 瞬间,高山流水转慷慨激昂,琴声争鸣,透出千军万马攻城略池的杀伐冷气,直冲宋窈。 宋窈:“……” 宋窈有些无语。 以往只听说过红颜祸水,是兄弟就为女人互砍几刀,头一次被迫加入蓝颜祸水的组织,宋窈申请退出战场。 然,端木熙琴艺高超,先前也只输给过有着容貌加持的宋锦瑟,除此之外,再无敌手。论对琴意的参透,在场诸人没谁能比得过她。 琴声激昂,仿若利剑砍向宋窈。 楚皇后闻声低声笑道,“阿熙一出手,旁人就没有折桂道希望了。” 端木熙从小练琴,其刻苦程度可见一斑。 “如此女子,才担得上风雅名流之士的关门弟子。” 看了眼端坐在下方的罗卿月,端木夫人瞬懂其意,捂唇笑道,“娘娘真是抬举她了,不过是勤能补拙,也不知清雅名流能不能看上她。” 对于楚皇后和端木夫人的那些心思,罗卿月心里门儿清,声音清冷道:“娘娘和端木夫人说一句话看臣一眼,难不成是想要求臣收端木小姐为徒?” 端木夫人顿时就臊红了脸:“罗副院长多心了!我哪敢要求您呐!这话也就是随意说到这了,自家女儿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您要是嫌我烦,我闭嘴就是了。” “哦,那你闭嘴吧。” 端木夫人:“……” 罗卿月不按常理出牌把她噎得不轻。 不过为了女儿能拜在罗副院长门下,她愿意忍。 她勉强挤了个难堪的笑容:“呵呵,我只是说笑,副院长怎么还当真了呢?” 罗卿月撇了她一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正是有太多端木夫人这样玩笑和承诺都搞不清楚的人,才有人贬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端木夫人:“……” 端木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皇后也不逞多让。 她摸了摸身上的凤凰金线,嗓音阴冷道,“阿熙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孩子,说是长安城第一才女也不为过,连她都不能入副院长的眼,本宫实在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入院长的眼?” “未到最后,皇后如何得知,长安城第一才女会是端木小姐?” 楚后眉眼一冷,射御折桂当属男子,书画折桂,不初意外,俱也是长安城风流才子,唯有棋——折桂的却是宋窈。 “罗副院长意欲收宋窈为徒?” “有何不可。” 楚后和端木夫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难看。 若罗卿月要收的是宋锦瑟,二人都没甚好说,可偏偏是宋窈,一个庶生子。 堂堂端木家嫡出的女儿比不过一个庶生子,说出来就够丢人了。 楚后正欲再说,罗卿月却突然起身道,“臣想起还有话要与帝姬说,先告辞。” 离开权利中心,罗卿月一路去到宋家人所在之处,目光里带着欢心笑意,“窈窈,你来。” 称呼从六小姐改到了窈窈,十分亲昵。 宋窈本低头坐在蒲团上郁闷,转过身一听此话,眉眼顿时一亮,顺杆子上爬,恭恭敬敬行了个学生礼,“弟子宋窈,拜见师傅,不知师傅叫弟子何事?” …… 宋窈刚离开蒲团,坐在她身边的宋衍之才慢慢回过神来,“话说窈窈虽然长不高了,也没有狗那么矮啊,怎么会被狗咬?” 旁边的宋阮之前也听到了二人道对话,看过不少话本子的她隐晦提醒,“你该不会真的信了窈窈的鬼话吧?”她道,“有时生津互换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也能这样。” “我懂了!”宋衍之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真相,他盯着宋窈道背影,想到宋窈哆哆嗦嗦的身子,猛地气道,“小小年纪就撒谎,还做出这等败坏家风道事情,我真是——” 他挽起袖子,宋阮赶紧把他拦住,“不至于不至于,少年慕……” “她一定是背着我吃了麻辣兔头!小时候我就看见她一边哭一边吃麻辣兔,我问她她不承认,这次肯定也是这样!她被辣的唇都肿了,路都走不动了,就这都没想过分我一口!真是自私又可怕!” 宋阮顿了下,“你长这么大没看过小黄文?” “你说什么呢!” 宋衍之小脸一红,继而一白,“我要为我媳妇守身如玉,这双眼睛,怎么能看别的女人!还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窈窈就从来不说的。” “这不是早晚要看的吗?往后你洞房花烛——” “啊啊啊!你别说你别说!我不听我不听!”宋衍之捂着耳朵疯狂摇头,往白氏身边跑道:“二婶,你看宋阮!你管管她!” 对上白氏死亡视线的宋阮:“……” 妈的,这个傻白甜! (本章完) 第180章 苏渺意怀疑 第180章苏渺意怀疑 品茶宴一日下来。 男子折桂者不必说,但女子却如楚后所猜测的一般。 只有宋窈和端木熙二人折桂。 考官将二人的名字摆在皇后面前,“若论棋艺,端木小姐不及六姑娘,若论琴艺,六姑娘应是也不如端木小姐,这长安城第一才女,臣等认为,当是端木小姐。” 一个是楚后的侄女,一个是宋府的庶生子。 尽管考官门觉得宋窈不错,但理智却告诉他们,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众府少女此时已然站在了御花园的高台之上,等着皇后的赏赐和夸赞,乃至于赐婚。 楚后对端木熙诸多偏爱,却也要保持公正,对着台下的妇人们道,“她们二人各有千秋,本宫一时也瞧不出哪个更好,不如看看姑娘们谁的茶花更多?” 来到品茶宴的世家子弟,所有人手里都有一支茶花。 少女手上茶花的多少,决定了在场这些男子对她们才华的肯定。 钱家的小公子闻言毫不犹豫,“我要投给宋窈!” “宋姑娘才华无双,我怀里的姻缘珠属实蠢蠢欲动。” “能被我这样的男人爱上,宋窈一定会很幸福吧。” “胡说!普信男,我才是要和宋姑娘走到最后的男人!” 少年慕艾,无数少年捧着手里的的山茶花奔着宋窈的方向就要过去,却被一些夫人眼疾手快拎住了耳朵。 “蠢货!”钱夫人率先出声低骂道,“在场这些姑娘们都是什么身份,她一庶出子,若成了长安城第一才女,岂非将这些人的颜面踩在脚下!她父亲不曾入仕,兄长是个混混,母族乃宋锦瑟的靠山,你给她茶花,便是得罪皇后!” “这茶花,你给谁,都不能给她!” —— 却说景和宫的侧殿内。 宋锦瑟拿着脖子上的凤凰玉佩走来走去。 她发现,不管她用尽什么办法,都没能让凤凰道眼睛变成曾经的样子。 她尝试用石块去敲宋窈的那滴血,原本坚硬的玉佩当下起了一道极大的裂痕。 理智回笼,她不敢再放肆。 玉佩是她夺取气运的媒介,若是玉佩碎裂,她就再也没办法夺回气运,她的脸也不会再漂亮了。 宋锦瑟崩溃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气运,整张脸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身材……身材倒不是先前的小胸,有些微胖,但又有什么用。 男人看女人,第一眼看的就是脸。 如今被打回原形,由奢入俭难于上青天。 宋锦瑟劝自己,“没关系,我还有身子,她胸那么小,屁/股也没我翘,不好生养不说,身份那么低位,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一看就是水性杨花的,不会有高门主母愿意自己的儿子娶她为妻……” “砰——”的一声。 宋锦瑟将瓷杯砸了出去。 道理她都懂,可一想到她辛苦数年苦心经营的一切被宋窈几个月就抢走,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曾经的宋窈何止被祖父喜欢,外祖父也曾将她养在身边数月。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这时,侧殿的门被推开,苏渺意走了进去。 “我不是让你们别烦我吗?”宋锦瑟转过头去。 “娘听说你在品茶宴不开心,”苏渺意抬眸,“你遇到什么……”事情。 剩下的话还未说出口。 苏渺意正对上宋锦瑟的脸,瞳孔一缩,“你怎么……” 之前宋锦瑟爆痘,皮肤似乎也黑了一些,可今日再看,宋锦瑟的整张脸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脸怎么了?你的颧骨为什么会凸出来?还有你的皮肤,你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苏渺意觉得不可置信。 明明她能感觉到,这个人还是宋锦瑟,除了颧骨,五官没甚太大道变化,可是现在……她的皮肤变的有几分暗淡,倒也不能说有多黑,就是在黄白之间,和原先对比起来很黑。 宋锦瑟下意识去找面纱,却发现面纱被她扔在了地上皱成一团。 她不得已这样面对苏渺意。 比起解释,宋锦瑟更想委屈,她下意识往苏渺意的怀里扑,“娘,我……” 这些年下来,苏渺意早已经说服自己接受宋锦瑟,能够敞开怀抱抱着她,甚至亲昵的捏捏她的鼻尖。 可这一刻,当这个孩子扑上来的瞬间,一股莫大的惊慌和恶心将她包裹。 她毫不迟疑地后退两步,尖叫,“你别碰我!” 苏渺意抖的厉害,她不懂自己在抖什么。就是感觉害怕,觉得她这些年一定做了一件极其荒诞的事情。 “你的脸怎么回事?”苏渺意看见铜镜里的自己,想到了丈夫,甚至想到了乡下道的小儿子。 宋锦瑟的脸,和他们相差太多,唯有细看,才能看出眉眼间那丁点的相似。 宋锦瑟像是受伤,很委屈的看着苏渺意,“我最近用了……用了宋窈的润肤膏,然后就成了这样。” 她不好过,于是不遗余力的摸黑宋窈。 “宋窈不会害你!”苏渺意反驳。 “她怎么不会害我?我曾经不也害过她吗?难道她不会报复吗?!” 苏渺意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在起痘痘这一点,她瞧着确实像是用了不该用的东西,“你让我想想,想想……” 苏渺意剧烈的喘着,曾经对宋锦瑟的怀疑再一次如野草狂涨涌入心头。 她真的会生出来容貌寡淡的孩子吗?即便会……她这么厌恶宋锦瑟,这样的厌恶深入骨髓。 所以,她真的是她身上掉下来到肉吗? 苏渺意说不出来,能给她答案的只有灵隐寺道主持……可那人行踪不定,太远了,她……对了,她还有济善! 她可以去问济善,还有妹妹,她道产房到底都有谁来过。 宋锦瑟心里的恐慌也在放大。 她娘果真很在乎她的美丑。 她美时,她娘喜爱她,关心她,将她当成了一件拼尽全力生下来的艺术品。 当这件艺术品蒙尘,她便不会再爱她。 宋锦瑟的心逐渐冰冷下来,眼泪大颗的往下掉落。 若是曾经,苏渺意必然会去哄她,可这一刻,苏渺意夜难受的很,慌张又下意识想跑道:“你,你别哭了。我去找宋窈替你对峙!” (本章完) 第181章 孤有一个朋友 第181章孤有一个朋友 御花园内,考官小跑上台,声情并茂道:“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我们的品茶宴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想必一柱香过去,各位公子们已经想好了要将手中的茶花放入哪位姑娘的花篮。胜负即将揭晓,让我们特别鸣谢,主办方陛下和皇后娘娘,最终折桂者将得到由丞相夫人,马转运史夫人以及叶夫人一起提供的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胭脂水粉大礼包!” 话音一出,众人激烈鼓掌,白氏激动地看向宋老太太,“娘!一千两银子的大礼包,窈窈太争气了!” “淡定,”宋老太太压着心里的激动,开口道,“乾坤未定,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都是小场面,想当年,先帝在时,她一杆子红缨枪耍的虎虎生威,众女琴棋书画都不如她胸口碎大石,单脚跳火圈来的扎眼。 那时候的人多纯朴啊,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她吼哈两声,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把手里的茶花送给其她女人。 宋老爷子惊鸿一瞥,为了追她,过后还给她买了个猴,说猴特别配她的气质。 她懂,猴子聪明嘛。 呵,男人,拐着弯的夸她聪明! 窈窈这一批女孩子就不一样了,没一个人愿意单手举千斤顶,向众人展示了女性魅力美! 说拉弹唱的,没甚意思。 但仔细想想吧,这是她孙女第一次亮相,棋下的好,人也变美了…… 宋老太太突然起身,开始鼓掌,“好!窈窈!祖母以你为荣!” 站在台上的宋窈昏昏欲睡,冷不防听见一道高冷又中气十足的喊声,“窈窈,瞪大眼睛,祖母就在这等你折桂!” 一转头,就见往日不苟言笑的祖母霸气一脚踩在长桌上,此时正扬手高嚷。话落,“唰——”的一巨响声,在她身后,宋阮从左冒头,拉开对联,“宋窈强强强!” 宋衍之紧随其后从右冒头,拉开对联,“宋窈美美美!” 白氏跟着再从左冒头,“宋窈飒飒飒!” 匆匆赶来的苏渺意下意识跟着营业拿起余下对联再从右冒头,“宋窈狠狠狠!”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宋老太太高举右手,打个响指,“所有水军,听我号令,变队形!” “唰——”的一声,身后四人一字排开,宋老太太后退一步进入最瞩目的c位,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众人迅速利索拉开横幅,只见上面写着极其醒目的四个字。 宋窈必胜! 宋窈:“……” 哎呦我的祖母,哎呦我的大伯母二伯母亲哥堂妹,你们干嘛呀! 她是奔着抢脸来的,没奔着长安城第一才女的头衔来呀! 你们这么大张旗鼓,输了可太丢人啦! 宋窈小脸瞬间发烫,像是被丢入热水里的青虾,浑身发热。 偏偏端木熙和宋灵儿就站在她身侧,端木熙蹙眉,不屑的看了眼台下的杂耍。宋灵儿则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也是为家族而战,琴艺第三名,焉之我不能是长安城第一才女,祖母太偏心了!” 正在御花园里偷银子的宋清礼仿佛意识到了小女儿的尴尬,他从马转运史的桌子底下钻出来,手里抱着偷来的银子,只能艰难的把脚举过头顶在脑门上比心,“灵儿,别难过,好好陪跑窈窈,认清自己的脑子有多不好使,重在参与!” 宋灵儿:“……” 把我气哭你就满意了? 宋灵儿一甩袖子,哭着跑下去,不比了! 考官:“好,咱们又下场了一个有自知之明且对战局毫无影响的姑娘!来吧,投茶花吧公子们!” 钱小公子看向母亲,又指了指宋老太太一行人,“宋锦瑟当年比试,好像都没这场面吧?” 钱夫人等人沉默了一下,“你看着投吧。” 以往宋锦瑟参加什么品茶宴的,确实未见宋老太太等人这么疯过。 还有苏渺意,有夫人注意到这人,“她不是去庙里吃斋念佛了吗?” “不给她女儿打气,特地跑过来支持宋窈?” “宋锦瑟脸都毁了,还有什么要打气的。说来可笑,往日宋家大郎总说自家闺女要留着养,不着急许配人家……如今,怕是嫁不得高门喽!” “不过你们说了这么多,难道没发现,宋窈长的,很像苏渺意吗?!” “咦,是啊,着眉眼,竟比宋锦瑟更像宋大夫人,难不成宋大夫人和宋家三郎……”我天,绿了绿了!宋怀瑾你绿了啊! 见苏渺意呆愣愣的看着宋窈,夫人们眼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 另一边,御花园的侧殿内。 瓜果酒樽散落一地,侍卫乌压压的跪了一片。 马公公小跑着,将长安城内执行任务的四大拎回来。 “主子,您叫我?”四大跪在君晏面前。 “孤听说你成婚了?”玉座上的男人拢了拢玄色长袍,散落在肩上的黑发被靛青色玉冠束起,露出那张俊美无双却被挠了三道血痕的面容,声音清冷道,“和你妻子感情好吗?” 四大愣了下,继而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小声道,“我和红红是青梅竹马,自由恋爱,一胎三宝,无替身,无追妻火葬场,身心双洁一对一甜宠过了三年,日后……” “孤不想听你炫耀。”作为感情受挫的男人,君晏现在一听到有情人未成亲生兄妹莫名就烦的很,“既然你和你妻子能成婚,那你应该很懂女人了?” 四大:“……懂也算不上,不过也懂一点吧。” “那好,孤有一个朋友。”君晏来回踱步,斟酌着,强调,“是朋友。” 四大想了下,点头:“我明白,是朋友。” “他呢,认识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经常让他抱她,亲她,摸她,他觉得这个女子是喜欢他的。眼看着这个女子要和未婚夫解除婚约,他却发现,这个女子丝毫没有和他订婚的意图,甚至要和他结拜为亲生兄妹,他就恨不得在榻上……咳,他就心生怨怼,毕竟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未婚夫,曾经好得很。” (本章完) 第182章 太子殿下,为爱做三 第182章太子殿下,为爱做三 “不对,照理,女子没接触婚约前他俩就搞上了,他才是女子和未婚夫的第三者吧?有什么资格心生怨怼?” 四大三观很正,君晏心口一梗,“他是为爱做三,凭甚不能心生怨怼?!” 四大蹙了下眉,“何为爱?那女子爱过他吗?” “……”君晏感觉这个问题十分的扎心,他握紧拳头,十分气愤,“他对那女子比未婚夫对那女子还要好!他舍不得她被欺负,摸她抱她亲她,和她骑同一匹大马,送她漂亮的衣裙,为她准备聘礼,他自幼习武,生的一副好相貌,比她那窝囊的未婚夫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知道该选谁!” “可感情这个事,也不是看谁好就爱谁吧?最近民间挖心挖肺话本子里,女主就是看不见深情男二。”四大举例子摆事实,君晏愣住了。 四大见主子双目无神,他赶忙道,“当然了,生活不来源于话本子。您和那位姑娘……” “是孤的朋友!” “哦,好的,您的朋友,”四大点头道,“据我分析,你呢的朋友可能是个养鱼的高手。” “什么叫养鱼?” “我创造出来的一种形容,就是在和未婚夫恩爱的情况下找了您,又背着您找了其他男人,你们都是她池子里的鱼苗,她是渔夫,野的很,不是个居家的好女人。您朋友,是非这个姑娘不可吗?” 君晏想了下,他确实是羞耻。 之前以为宋窈爱他,如今知道旁人不爱,又做不到洒脱放手。 丢人又掉价的。 他有些羞辱地点头,“孤的清……孤朋友又不是小倌,清白都给了她,她总得负责吧?” “如果是想要拿清白束缚她,我想她不会被束缚,您需……”在君晏的死亡视线下,四大赶忙改口,“您朋友需要另辟蹊径。” “比如?” “看书。”四大仿佛过来人,叹了口气道, “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这天下女子大多薄情,受伤的总是我们男人。知识就是力量,必须要拥有力量,否则怎能守住心爱之人?” 四大说着,默默从衣兜里掏处几本蓝册子。 君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随身带书,只是没等他问,便见那些书如密集的雨点般噼里啪啦的砸到了他面前的小几上,粗略看去,一水的印刷字体: 《撒娇女人最好命》,《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了十两银子》,《名门淑女》,《我在男人堆里乘风破浪》,《十个男人见了九个男人爱》…… 君晏下意识的一本一本看过去,等到他彻底看完书名,这些书,已经堆的有他人高,也不知道四大说怎么把这老些东西藏到衣都里的。 “还有一本,”四大下意识掏书,将《他夜/夜/如狼似虎》放到最上,“哦,不对,这个是画册,这个不是。” 他想要把画册拿回去,却被君晏敲中手背,“不知廉耻。”君晏将画册拿到手上,“成日看些不该看的,没收,充煤炭去。” 这是要烧了啊! 四大哽咽,“挺贵呢,我就靠它完成一胎三宝道……” “这些,”君晏假装听不见,指着桌上的书,“这不是给女人看的吗?孤的朋友看这些有什么用?” “这您就不懂了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您只有先做好了一个女人,才能明白女人的心。” “是朋友。” “不管是谁,看完了就知道对方要干嘛了。” 行吧,君晏挥手,“孤要睡了,你们下去吧。” 一群人全部告辞,他不经意翻开了如狼似虎,仅第一页就大开眼界,姿势之复杂,让他羞愧不如。 不过还好他体力好……不是,他在想什么?! “肮脏!” 君晏猛将画册甩出去,半晌忽然想到,四大的一胎三宝,又走过去塞到袖子里,红着耳尖翻开书册,顺便拿起纸笔在一旁认真做着笔记。 —— 御花园内。 没有了母亲的耳提面命,今年品茶宴的比试,桂冠落在了宋窈的头上。 意料之外的欢喜让她下意识地接过领奖券。 端木夫人和楚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楚后原本想让端木熙或宋锦瑟折桂,将这两个姑娘给儿子定亲。 这下可好。 宋锦瑟定是配不上她的阿珏。 而端木熙连宋窈都比不过,没一个争气,给她儿子们长脸的。 楚后不顾欲言又止的端木夫人,气愤离场。 宫女们带着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向外走去。 此刻诸位皇子们还在一处说话。 君盛泽看了眼离席的楚后,笑道,“母后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八弟不跟着去看看吗?” “母后那里自有父皇宽慰。倒是七哥,被害惊马,”君无珏叹了口气,看了眼走在前方的宋窈,一副好弟弟的做派道,“兄长们说着,臣弟去问问宋姑娘,七哥的身体状况。”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不妨顺便问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举。” 先前就道听途说很多消息的君无贤认真道,“便是没有不举,也问问宋窈,七弟有没有可能不孕不育。” 君盛泽:“……” 君无珏:“……” 要知道,一个不举的皇子,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因为他没办法为大雍开枝散叶。 君盛泽咳了一声,“这么直白,不太好吧?”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吗?” “……” 他们,确实很想。 君无珏咳了一声,在宫门口,追上宋窈,上前叫道:“宋姑娘。” 正和宋衍之走在一起宋窈脚步一顿,回过头去,看见对方,行了一礼,“八皇子殿下。” “宋姑娘不必多礼,我来是想感谢宋姑娘。” “嗯?” “我七哥的事情。” 少年郎容貌俊朗,手中捏着一把扇子,衬的他格外风流雅致。 那折扇撑起宋窈肩上垂落下来的柳枝,浅笑道,“不过,六姑娘似乎同我七哥的关系很好?” “几面之缘,算不得……” “六姑娘开的凉茶,”君无珏转过身来,“很好喝。” 宋窈猛地抬眸,目光警惕。 方才君晏落马吐血,根本没甚大事,是药三分毒,她只熬了一碗凉茶给人喝下去。 君无珏和她说这个,无非是告诉她,他知道,君晏没病。 所以……他想做什么?是要挟她,还是威胁恐吓? 宋窈思索片刻,便见那人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拂开她发梢柳絮,“方才便觉得,六姑娘看向七哥的眸子怪漂亮的。吓一吓,肯定好看的紧。” (本章完) 第183章 强扭的瓜 第183章强扭的瓜 眼睛很漂亮,吓一吓一定很好看? 宋窈被他的逻辑惊到了,她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话,便见面前这人转过身来,朝着她伸出手,笑道,“六姑娘,宋府的马车到了,请?” 宋窈将手放在身后,不欲扶着君无珏的手上马凳,正要告辞,冷不防,一股大力从她身后袭来,直把她拉着向后,踉跄两步。 “她不习惯,除了孤以外的男人碰她。” 君晏不知何时站在宫门外,将宋窈的脑袋按着,搂在怀里,修长高大的暗影从头顶笼罩而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君无珏,目光凉飕飕的。 宋窈白皙小巧的鼻梁猛的撞上男人的胸膛,又酸又疼的触感顿时让她泪如雨下,“君晏!” 她推不开男人,又恼又气,一爪子挠在对方的脸上,“你干什么?!” 大庭广众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君晏被挠的顺势偏了头,他舔了舔唇,喉结滚动,双眸阴翳晦暗似深渊冷雾般缠绕,然后勾唇,拍着她的脑袋,“乖,别撒娇。” 你妈啊! 别以为我长的好看脾气好,就以为我的撒泼是撒娇! “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宋窈露出小尖牙,她目之所及只有少年玄衣,也不知多少人瞧见了这边的情况,气急败坏道,“我咬了啊!我咬了啊!!!” 小姑娘白嫩的脸颊,因为气愤红扑扑的,娇嫩的唇瓣沾着暗沉的血丝,湿润饱满,让人垂涎欲滴。 此时被禁锢着身子,好容易伸出来的小爪子,只在君晏脸上留下一道红痕,转瞬即逝,反倒是指尖柔荑,令君晏一阵心神荡漾。 下意识想到那画本子里…… “七哥,六姑娘让你放开她呢,”君无珏打断君晏的浮想联翩,他手执折扇,笑得风流雅致,“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瞧着六姑娘,也不是很想和七哥站在一处。” “甜不甜的,”君晏抬起眼皮,目光冷冽无情,在旁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前,慢吞吞地收回按着宋窈脑袋的手。 宋窈正欲骂他,“你是不是有……”病。 便听那人嗓音低沉,透着股偏执的狠劲儿道,“有什么重要。孤要的是瓜,管它听不听话,用力,拧下来就行。” 他说着,将手放在宋窈的后颈上,点了一下,“你说是吗?窈窈。” 被遏制住命运后脖颈的宋窈:“……” 老天爷,如果我有罪,请让我来篡改律法,判我无罪。 而不是派君晏来威胁,暗示要砍掉我的小脑袋! 宋窈双眸沧桑,叹了口气,“对。” 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 宋窈指责自己,“长这么好看也就算了,还有才华!给太子逼变态了吧!” 君晏的眸子里酝酿着宋窈看不懂的疯,“六姑娘,你刚刚问孤是不是有——?” “你记错了,我是说,哦不,臣女是说,”宋窈为了自己的小脑袋,昧着良心道,“你还满意你怀里抱着的臣女吗?肥瘦适宜吗?需要臣女再吃点长点肉还是再少吃点掉点称呢?” “都好。” 君晏眼底的疯散了散,他想到他刚看书做的笔记,女人觉得男人都爱听夸赞的话,他举一反三,自以为情深,实则一副杀宋窈全家的表情补充道,“只要是你,哪里都好。” 宋窈:“……臣女信的。” “真的吗?臣弟不信。”君无珏插嘴。 “你爱信不信,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君晏不耐烦看他,“品茶宴品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回府里休息去吧。没事少往女人面前凑,孤男寡女说不清楚。” 君无珏根本不想走,被君晏不冷不淡地瞥了一眼。 “你是自己走?还是孤敲碎你的骨头让人抬着你走?” 君无珏:“……” 君无珏观察了一下君晏的表情,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开玩笑,眸子一冷,不知跟谁置气,“知道了,你不必拦着,臣弟自己走!” 他挺直腰板,高傲地走了,没有回头。 马公公嘟囔,“谁拦啊?殿下让他真的走,他难道听不出来吗?” 君无珏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君晏看向还站在马凳边的宋窈,“你过来。” 宋窈想了下,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是这样,殿下,您也说了,孤男寡女,这不太……” 君晏扯开自己的衣衫,指了指锁骨上的齿痕,“咬孤的时候你想过孤男寡女了?吻孤的时候你想过……” “殿下!”宋窈心里一虚,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将君晏的衣领子扯回去,脸红耳赤,“大夏天的!日头这么毒,您皮肤这么娇嫩,晒伤可怎么得了!” 君晏幽幽开口,“日头再毒也毒不过人心,六姑娘涉世未深,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子始乱终弃,只知贪慕男子的身子,还没彻底得到,就腻了,转身离开。” 我天,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阴阳怪气! “您到底想要什么啊?”宋窈慌的去看四周。 她的马车排在最后,马夫已经装死,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了,还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但宋窈虚啊,急得眼眶都红了,实行缓兵之计,“在侧殿,臣女不是,臣女不是和您说了……臣女不会始乱终弃吗?您怎么……” “孤身边的桃花,孤要掐,你身边有变/态缠着,孤也不能坐视不管。既然是双向奔赴,孤要帮你摆平一切。” “……” 见鬼的双向奔赴! 你才是那个变/态! 宋窈敢怒不敢言,谁让她勾着人家要亲要抱! 硬的君晏不吃,还会发疯,眼看着马车要走,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段地下情,她想了想,决定来软的。 一把拉住君晏的手,娇羞地摇了摇,双眸含情,将手中帕子打在君晏胸口,语气特嗲,“殿下~!您说的太直白呢!臣女好羞涩,好脸红呀!既然事情已经摆平,要不您——” “窈窈,”宋窈正扭着呢,冷不防宋老太太在前方打开车帘露出脑袋,“祖母刚想起来,你那个胭脂水粉大礼包你领……” (本章完) 第184章 住进宋府 第184章住进宋府 她侧着身子,率先对上太子清冷的眸子,又下意识再往下看—— 她的乖孙,脸上挂着花楼妈妈谄媚的笑,一只手拉着太子,一手捏着帕子小拳拳捶太子胸口,眼睛像是卡了砖头一直眨着,小腰扭来扭去可能要把自己扭成一个麻花,声音特嗲,嗯哼嗯哼的嘤嘤嘤。 “……” 宋老太太表面面无表情。 内心:卧槽卧槽卧槽!眼花了吧?没眼花啊!现在的小年轻好猛啊!这说她不花银子就能看见的表演吗?! 和宋老太太四目相对的维持着抛媚眼动作的宋窈:“……” 满脑子回旋着那段仙界神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被拉住手的君晏想了下,对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表示活该。 并且垂下眸子,虚弱的咳了两声,耳红道:“六姑娘,你这是?” “……” 在宋老太太的凝视下,宋窈松开他的手,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放身前,一手放身后,看破红尘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佛慈悲,多谢施主,以身饲狼,助我得大道圆满。” “阿弥陀佛。” 她一脚踩在马凳上,在尴尬快追上她前,双手合十,向上狂奔,“施主们,大道在召唤,贫尼先走一步!” 她跑的太快太疯癫。 没有看清楚脚下马凳有几层,一脚踩空,踉跄着就向下摔去。 “窈窈!”听到声音露出脑袋的宋衍之和白氏等人目眦欲裂。 关键时刻,在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拥抱时,君晏向前一步,抬手,“大师莫怕。” 他稳稳的接住了看破红尘的宋窈,将人抱在怀里的刹那,迎着小姑娘发愣的目光,仿佛不堪重负,脸色一白,“噗——”的吐了口血。 宋窈:“?” 咋呢,我太胖给你砸出血了? “殿下!”马公公慌了,急忙道,“殿下,您吐血了!啊!一定是旧疾复发,伤口严重了!” 明明知道君晏脉象极好不可能有旧疾的宋窈:“……” 她有一种不太详的预感。 这种预感这刘御医睁眼说瞎话道,“糟了,殿下被宋姑娘一砸,气血紊乱,这病好严重,便是神医在世也要治疗几年,如今怕是只有六姑娘能治太子!”时达到了巅峰。 君晏进气多,出气少,“莫,莫要麻烦六姑娘……她,咳咳咳……” “这怎么能叫麻烦?!” 宋老太太从马车上跳下来,“殿下是为窈窈受伤,窈窈必然会对殿下负责!” “其实祖母——”宋窈有话要说。 “你不必多说。”宋老太太什么都懂,“将殿下抬上窈窈马车。” 君晏垂下眸子,“六姑娘会不会不愿意?” 宋老太太想到瞎几把勾引君晏,还有路都走不好的宋窈,意味深长,“殿下,你还是涉世未深。” “不是,祖母,先不说你是不是想歪了,这孤男寡女——”宋窈继续开麦。 “你不必再说。”宋老太太化身懂王,挤眉弄眼,低声道,“虽然那边没解决好就梅开二度不太好……不过,你精心谋划的一摔,确实有用,你想和太子捆绑,祖母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宋窈撕心裂肺尔康手:“……”不——! “来人,扶太子!” “祖母!”宋窈给跪了,“爹娘给了我这张嘴,求您再给我一个开口的机会吧!” 宋老太太迟疑着,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太子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咬着唇,小心翼翼,“是不是,是不是六姑娘不愿意救孤?没关系的——” 他浅浅一笑,清隽雅致的面容像是污泥池水中盛开的白莲,“孤这么柔弱,总是麻烦六小姐不说,你我男未婚女未嫁,咳咳……待在一处,落人口实。” “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若是死于救六姑娘,也算有救世功德了。” 宋老太太下定决心,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怒气冲冲,“听不见本帝姬的话吗?还不将太子抬上去!太子乃国志根本,别说说要窈窈靠医术救您,就是舍命救您,也是臣子本分!哪个心里肮脏的东西敢多想?!” 宋窈:“……” 君晏被抬上了马车。 “窈窈,进去吧,去治治太子。” 宋窈死死握着宋老太太的手,哭哭啼啼,“您怎么能送我羊入虎口呢?” “啊?” 宋窈低声道,“您不觉得太子他他他肖想我吗?” 亲眼看见宋窈勾引太子的宋老太太沉默了一下,“我觉得——” 宋窈眼光一亮,“您觉得——?” “要不你去治治脑子吧,乖孙。你一定是得了癔症。” 宋窈:“……” 车帘被打开,再次浑身染血的君晏虚弱道,“六姑娘还不上来吗?孤好难受啊。” 语气阴森森的。 宋窈麻溜的爬上马车。 “同你祖母告孤的状?” 宋窈道脑袋摇成拨浪鼓,“哪能呀!臣女又不是小孩子,您怎么能这么想我!” 君晏坐在蒲团上翻着马车里的话本子,“过来。” 宋窈见他目光平静,不明所以地凑过去。 君晏用帕子帮她把肩膀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四下无人的时候,你可以不必自称臣女。” “嗯?……哦。” 见她还挺听话的,君晏心里软成一团,“往后,你也不必把我当成太子殿下看。” “那我把您当成什么啊?” “你把我当成男人,”君晏脸上有点烫,但还是坚持道,“你不需要想着我是太子,你可以把我当成男人看。” 他教导宋窈,有些心酸道,“听马福说,你往年喜欢叶子辰时,叫他哥哥,从未叫过他叶世子。” 说到这里,就是简单的举例子,君晏想到宋窈还对叶子辰那么好过,又气的不行。 宋窈一个眼神斜过去,“我何止叫他哥哥,我还给他喂马尿,您要实在嫉妒,喂马尿这一点,我可以一碗水端。” 君晏:“……” 罢了。 这次他住进宋府,近水楼台先得月,宋窈养一条鱼,他叉死一条,早晚这片鱼塘,只有他一条金龙和她行鱼水之欢。 —— 另一边,来福客栈内。 苏渺意站在门外,低声喊道,“宋府苏渺意求见济善大师!” (本章完) 第185章 夺人钱财,杀人父母 第185章夺人钱财,杀人父母 来福客栈的大门被打开。 济善有些头疼的看着站在门外双眼通红的女子,硬着头皮道,“宋大夫人。” “大师,”门外的阵法被破开,苏渺意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俯身道,“妾身记得当年生产,九死一生,是您和主持替我接生,大恩大德,切身没齿难忘,只是——” 济善心里一个咯噔。 果不其然,听对方哽咽道,“只是前几日品茶宴,妾身见窈窈的容貌发生变化,与妾身长的极其相似,反倒锦瑟长的平平无奇,还望大师解惑。” “……” 客栈寂静的可怕,有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床幔,折射出斑驳阴影。 “自古父母长得好,孩子生的平凡,父母长得丑,却歹竹出好笋的情况比比皆是,大夫人用美丑定夺一切,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是的!我是个母亲,我自己的孩子,我能不喜欢吗?我见锦瑟,这孩子自幼我就极其不喜……” —— 与此同时。 宋府内。 君晏受伤的事情传到了皇宫,宋怀瑾是大雍战无不胜的将军,还和苏家有来往,太子和武将在一处……总是让他这个当爹的辗转反侧。 刘公公劝他,“如今镇国将军镇守边疆,两军开战,他哪里有时间与太子往来?再者,太子身体垂危,也只是和六姑娘走的近些。苏家早晚都得……” 他剩下的话隐匿在心里,和惠帝心照不宣。 惠帝想到他给宋家定好的结局,缓缓道,“也罢,那便让他住在宋府。”只是孤男寡女总不是那么回事,“据说六姑娘在品茶宴折桂?若是我儿病好,便赏她做太子侧妃。” “以六姑娘的身份,能做侧妃,都是殿下恩典。她必欢心雀跃。” —— 此刻,刘公公心里欢欣雀跃的宋窈正坐在蒲团上艰难的啃着麻辣兔头。 她身边放着七八个盛着米饭的空碗,用完午膳的君晏喝了口茶,蹙着眉道,“吃不下去就不要硬吃,你胃里不涨吗?” 宋窈将最后一只兔头吃完,摸了一把有些圆润的肚子,瘫在小几上,“涨啊,”她肚子里难受,语气就有点焦躁,“涨的很,不舒服,可能要围着长安城跑上三四圈才能消化吧。” “既然不舒服,为何要吃这么多?” “我岁数小啊,正在长身体,必须要把营养补上,不然以后长不高的。” 君晏打量她,小姑娘的面容还有几分稚嫩,未完全长开却也可见倾城之貌。 视线下移…… 宋窈立刻捂住胸口,“您往哪看呢!” 君晏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 无关太多风月的疑惑。 就是小姑娘那处,瞧着极其漂亮,也十分的……嗯……但不知为何,情迷时不经意触碰,吻过,那处又小了不少…… 君晏捏了捏眉心,面上十分正经,“你觉得你哪里有勾着孤看的吗?” 宋窈:“???” 宋窈感觉他这话虽然一个重字都没说,但她还是遭受了致命的一击。 她的胸,虽然现在很小,但不表示以后吃不大啊! 宋窈下意识回怼道,“我还没长开,以后长开就好了,您别看不起人!” “那,”君晏勾了勾唇,心情愉悦道,“孤日后再看。” 宋窈:“?” 她好像怼赢了,又好像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宋窈正要挽回点什么,这时,马公公匆匆走进来道,“六姑娘,九姑娘说有急事找您。” 蹭吃蹭喝蹭完的宋窈起身,对着拿着一个不知道写着什么书册的太子道: “那吃好了,我就先走了,若是得空,我再来看您。” 话落,也不管君晏是什么反应,就往外跑。 宋阮在太子厢房外面急得转圈圈,宋窈瞧见她,疑惑道,“你不是说玉春楼盖好了,拿着《霸道冰山王爷和他的小逃妻》去监督戏台班子排练吗?怎的忽然回来了?” 宋阮的眼泪珠子“唰——”一下流出来,“窈窈,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三哥。” “发生什么事了?”宋窈的脸色不由变得凝重了几分。 宋阮哽咽着,抹了一把眼泪,那手都有些颤抖,“玉春楼,呜呜,你给玉春楼画了布局,我觉得那个戏台子太好了,配的上当世名角,就到处炫耀,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大皇子的耳朵里,他清早带了一群人,在玉春楼里堵我,和我要地契。” 要知道,天子脚下,君无贤一贯嚣张跋扈,喜欢的东西就去抢,便是惠帝骂他,他也不听,还以为自己做挺好。 至于他为什么来抢这个玉春楼,宋窈仔细回想了一下,君无贤吧,除了爱装逼,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戏。 管他什么什么生旦净丑,但凡是他喜欢的,都要化着妆,上台咿咿呀呀的唱上一曲。 惠帝喜欢听戏,京越豫昆川,黄梅戏,皮影戏都百听不厌,可他看不惯自己的儿子成了戏子。 但在这件事情上,君无贤屡教不改。 这不,如今听见玉春楼的布局好,里面不少新鲜玩意儿,狠狠地心动了一把。 抢了宋阮的地契不说,还让宋阮给布置玉春楼的宋窈带句话。 “什么话?”宋窈听完,眉心紧缩。 宋阮觉得都是她的炫耀毁了意切,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大皇子说,从今天起,玉春楼是他的,布局版权也是他的……同样的戏楼,不许咱们再按着建,要是咱们敢,他就把咱们戏楼砸了。” 宋窈“呵”了一声,这还真是好笑,她画的图纸,地契被人抢了不说,对方还警告让她不要肖想自己的图纸? 这得是多大的脸啊?脸皮得比城墙厚吧? 宋阮其实也十分生气,但人不与天斗,她也不好去府衙告大皇子的状。 况且告了又怎样?惠帝会罚自己打儿子吗?到时说不准牵连她爹。 “窈窈,我想过了,要不咱们就只卖话本子吧,不挣那个戏楼的钱。”宋阮虽委屈,却也抓耳挠腮的去想解决办法,“无非是少点收入,破财免灾嘛!”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君无贤杀我爹娘,此仇不共戴天,”宋窈眸中一冷,拎起门边的木棍子向外走道,“我倒要看看,他这个赤血鸳鸯要作什么妖!” (本章完) 第186章 大雍人不骗大雍人 第186章大雍人不骗大雍人 宋阮试图拦她,“民不与官斗,咱们……” “你放心吧,”宋窈目光里燃着熊熊怒火,“收拾他,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她手里还捏着君无贤的把柄呢。 “带上这些话本子,一会儿去了玉春楼,我把这个傻大款叫出来,最后的谈判,还得倚仗这些话本子。” 她计划的挺好,到了玉春楼,却被告知,大皇子去了八方来财赌钱。 然而,刚一过去,八方来财却道,“真不凑巧,大皇子一柱香前刚走,他去了玉春楼唱戏。” 宋窈:“……” 宋窈累的呼呲带喘,敲响了玉春楼的大门,管事笑眯眯道,“嘿,好巧,我们大皇子又去赌钱了。” 八方来财,“大皇子?他回去唱戏了啊。” 两个回合后,宋窈再无再战之力。 “好好的玉春楼他不待,跑来跑去恶毒我,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宋窈本想采用怀柔政策,但对方这么跑,她十分生气,守株待兔等在了八方来财的门外。 这一守从日中到日落,君无贤唱了一下午的戏,缓缓经过八方来财,赌了把大的,然后提起裤腰带就要去上厕所。 茅厕,是他落单的最佳场所。 宋窈和宋阮等候多时,宋窈一个手刀把人砍晕,套麻袋,就将人拉到了赌坊里的柴房。 这个柴房十分的破旧,里面灰尘很大,还有蛛网,看着很阴森,因此来往的人并不多。 宋窈扛着君无贤来到柴房,确定没人发现后,一把将人扔到地上,给宋阮递了个眼色,等宋阮将门关好,宋窈便怒气冲冲地掀开君无贤脑袋上的麻袋,用力在他人中一掐,君无贤瞬间清醒,“好汉!好汉饶命!我上有老下有狗,未来当之无愧的大雍天子,黎明百姓就靠我活,你要什么你说,银子?美人?还是权利?都可以商量的啊!” “君无贤!” 宋窈打断他的批话,“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我不!”君无贤紧闭双眼,“好奇心害死猫,自古就没有哪个人质瞅见绑匪那张脸还不被撕票!你放心,道上的规矩我都懂,我是绝对不会睁眼的,一条缝都不会开!我绝不知道你的脸,也不知道你就是宋窈!” 宋窈:“……” 宋阮:“……”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君无贤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蠢事,他恨不得亲手撕下自己的视网膜,沉痛道:“叶公好龙取之有道,我会把玉春楼还给你的。” “我来不光是要和你说玉春楼的事情的。” 宋窈走上前,蹲在君无贤身边,一字一顿道,“我是来求大皇子的。” 君无贤:“……”头一次听说求人办事不送礼还绑架让的。 他尴尬的笑笑,“您说。” “我想跟你借几个子儿。”宋窈道。 君无贤愣住了,他觉得宋窈无理取闹:“我未娶正妻,通房要喝避孕药的,哪有那么多儿子借你?还是说……”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瞪大眸子,“你……你想要我出力,和你这样那样,然后去父留子?!” “妈的!”宋阮听不下去了,将手里的镜子扔在大皇子面前,“求你了,看看你的双下巴大肚腩吧!” 对上镜子里白嫩嫩胖嘟嘟的自己,君无贤道,“真好看,你们也很为本王沉迷吧。” 宋窈和宋阮:“……” 宋窈崩溃的“哈”了一声,“谁会为赤血鸳鸯大裤衩沉迷。” 君无贤:“?” 君无贤崩溃了,“那事过去那么久,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提起来,你不知道你一说,本王的心脏就会裂掉一块吗?” “那你不知道,你的普信,会让我的破防更上一层吗?” 宋窈不和他说这些个有的没的,“我说的借子儿,是借银子。我知道大殿下喜欢唱戏,我这里有几本话本子,你读读看看!” “呵,你是什么东西我是什么身份,你让我看我就看,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行,”宋窈扭头就走,“我将昭告天下,那日夜里,多男压一男,他们挥汗如雨,赤血鸳鸯——” “我看!我这就看!” 君无贤忍着耻辱,气呼呼的去翻那几本书,谁知越翻,眼睛越亮,“挖心挖肝,失去双臂,替身白月光,这可真是一个十分狗血的爱情故事!不知作者是谁?” 宋阮赶忙道,“窈窈的梗,我的手,我们合作完成。” 宋窈接道,“这是我们准备在玉春楼表演的话本子。” “不错,有想法!这本子一看就能带动戏子一起火!不过,你那戏班子的戏子未必能演好啊。”君无贤有点酸,还有点想故技重施抢走宋窈的话本子作为她绑架他的赔罪。 “那是当然,”宋窈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道,“其实臣女心中有不少好的话本子,只是却苦于没有一个有品位的男主来演出书中龙傲天的感觉。” 心中有话本子……那便抢不掉了。 君无贤只好改变策略,抢不过就加入,故意提醒,“其实,有些身份尊贵的人,更能演出那种高贵感。” “臣女听闻大殿下,唱的一首好曲儿,演的一首好戏,不知大殿下能否抬爱,下乡扶贫,用无尽的银子和精湛的演技帮帮我们玉春楼?” “好!”君无贤一个激动大喊出声,回过神觉得不对,又咳了一声找补道,“本皇子的意思是,你是懂戏的,第一个让本皇子生出士为知己者死感觉的人,本皇子就帮你一把吧!” “道同相为谋,你投个八千两银子,以后铺子咱们五五分成。”宋窈将合同拿出来和君无贤签后道,“日后我们就是同谋!朋友!过命的交情了!日后我要是有难,你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救我,知道吗?” 君无贤:……老子信了你的邪! 君无贤从兜里掏出来八千两银票给到宋窈,伸出手,“好兄弟。” 宋窈回握道:“好兄弟。” “大雍人不骗大雍人。”两人对视片刻,不约而同抬起五根手指头指天发誓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日后都暴富!” 只给玉春楼投了一千两银子的宋阮:“……”娘嘞,窈窈好会骗钱哦。 —— 却说宋府内。 苏渺意双眸含笑,端着一盘莲糕,去到女儿房内,“锦瑟。” “娘,你怎么来了?”宋锦瑟戴着面纱,几乎是除了睡觉吃饭都不摘的那种。 “娘想着你爱吃糕点,就给你送来了。” 苏渺意说着,不动声色地抬手,“你头发上沾了脏东西,娘给你擦擦。” (本章完) 第187章 退婚1 第187章退婚1 宋锦瑟没躲。 苏渺意心脏跳的很快,从她的头顶向下,似不经意用力,摸到中间的一处小小凸起。 宋锦瑟“嘶——”了一声,“娘,”她语气嗔怪,“你摸到我疤痕了。” 厢房内安静了一刹。 苏渺意嘴角的笑意僵住,她的手还放在宋锦瑟的发上,似乎是过了许久,又像是过了刹那,她慌乱间,下意识摸了摸鬓角的碎发,硬邦邦的询问。 “疤痕?娘都不知道,你脑袋上怎么会有疤痕。” “娘不知道吗?王妈妈说,这疤在我出生后就带着,她说这是胎记……我以为娘会注意到,”宋锦瑟坐在小凳上,屋外月明星稀,她的脸隐匿在暗处,教人看不清楚神色,“不过也是,我自幼时生出来,娘似乎就不怎么喜欢我,如何能注意到我的疤痕。” 她的声音似带了点委屈。 苏渺意的喉咙很干,想说些什么解释,可脑子里又乱糟糟的一片。 济善说,他半梦半醒将蜡油滴在了她女儿的脑袋上,他还说,他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不要多心,孕后的女人坐月子总爱疑神疑鬼,因为心中不喜就胡乱猜测。 说来也是她对宋锦瑟没太多感情,要说宋临渊身上有什么胎记,苏渺意知道,可宋锦瑟,自幼就是王嬷嬷一手带大的,而王嬷嬷,前些日子又被宋窈几句话打发处死了。 苏渺意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了一团迷雾,一个声音跟她说,宋窈才是你女儿,另一个声音却在骂她,不配为母,亲疏不分,愧对宋锦瑟良多。 脑子嗡嗡的吵闹几乎要炸开,她再待不住,匆匆向外走去,“天色不早了,娘不打扰你了,你早些休息。” “我送您。”苏渺意想说不用了,宋锦瑟坚持,月色沉浸如水,她站在内院,眸色越发深沉,缓缓打开手里的信件:明日午时,城外兰亭。 —— 解决了君无贤的事情,宋窈一夜酣眠。 清晨时分,半夏大声将人叫醒:“六姑娘,别睡了,您忘了今日老夫人要带您去叶府退亲吗?” 宋窈这才起身,梳洗更衣。 半夏犹豫再三,开口道:“以往只听说过男方和女方退婚,今日老妇人带您登门退婚,肯定会在长安城引起轰动。姑娘您别怪奴婢多嘴,这事您万万考虑清楚,如果今日真的退婚,那将来您就没有再嫁给叶世子的机会了!” 宋窈从妆奁里挑了一条鸽血暖玉璎珞戴着,“谁要嫁他。” “可您之前不是很喜欢叶世子吗?何况叶世子是世子,身份很高,要是这门亲事没了……我怕您后悔。” 后悔? 宋窈找了件锦绣并蒂莲红裙,拿起胭脂,微微勾了勾唇。 在知道自己重生回来时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她这辈子若非需要,当是不会嫁人。 在叶子辰身上跌一次跟头足够,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她是半点不敢再沾。 宋窈来到前厅时,老夫人,白氏,宋阮,三哥全部都到了场。 宋窈要退婚是大事,从宫中回来后,老夫人再三找她确认,又给了她几天时间思考,见她意已决,下定决心,替她退婚。 她上前几步,给家中长辈行礼。 白氏瞧着面前五官精致漂亮的小姑娘,突生一股恶气,骂道,“当年公爹在世,许下这门亲事,他们叶家拿了咱们宋府多少金银细软,叶子辰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在品茶宴辱骂你与衍之!真是狼心狗肺!” 外头把叶子辰吹嘘的多好听啊,什么公子如玉,什么温文尔雅,都是放屁! 要不是宋衍之提了一嘴品茶宴,她还被蒙在鼓里。 要她说,这婚事退的好,只是可怜了窈窈,她有些心疼的摸摸宋窈的脑袋, “女子生来就处于弱势,便是你提出退婚,也少不得有人搬弄是非,说你行为不检点……往后再说一门好亲事,难于登天。” 对上白氏关切的神情,宋窈有些感动,她爹娘都不曾管她的事情,反倒是伯母出面,“其实我也不——”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打断宋窈的话,宋衍之一脸高傲道,“秦楼楚馆的,只要窈窈喜欢,我都攒钱给她买来!阿妹你别担心以后嫁不了人,嫁人有什么好,你看长公主,她有那么多面首,说一不二,往后我定将所有干干净净身体没病的男孩子都买来你府上供你玩乐!” 刚路过前厅准备听一墙角的君晏:“……” 很好,宋衍之死了。 宋老太太见不得宋衍之贫嘴。 “窈窈别听他的,好好的姑娘家找面首成什么样子,软饭男能给你什么帮衬?” 就是。 君晏点头,不愧是皇室中人,就是有谋略,有格局。 “窈窈长的好看,不必攀高枝,咱们就找仕途坦荡的,有才学有前途的清贫子弟,他敢说你,祖母抽不死他!” 清贫子弟? 清贫有什么好?让宋窈嫁过去吃糠咽菜吗? 君晏觉得老太太格局还是太小,并不遗余力把老太太拉入暗杀名单。 宋阮喝着花茶,“话说回来,我白家表哥那边,可喜欢窈窈了,那日品茶宴后,他一直问我窈窈和世子道婚事能不能作罢呢!” 宋阮这么一提醒,白氏倒也是回神了,“我侄子确有不少,人品也没的挑,窈窈要是想,我办个宴会,窈窈能面面他们!喜欢哪个要哪个!” 宋窈:“……” 什么面首什么选男人,跟皇帝选妃似的,听着就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像她多饥/渴一样! 君晏绷着脸。 放着他这个好好的珍珠不要去找鱼目可真有你们的。 很好,他将宋阮和白氏同样拖进暗杀名单。 确定杀完这些人,宋窈差不多就是个孤儿后,这才憋了一肚子气离开。 —— 一柱香后。 宋窈跟着老太太等人从马车上下来。 和硕亲王府就在眼前。 朱门风流,门外石狮威严目视前方。 踏上叶府台阶,一路走过长廊,宋窈盯着那满院子的富贵玉砌,眸色幽深。 (本章完) 第188章 退婚2 第188章退婚2 前世,她眼盲心瞎,自以为付出一切,就能换来叶子辰真心相待。 然而,别说是叶子辰,就连叶夫人,每每见到她,不是嘲讽她不懂规矩出身卑贱,就是变着法的去抢她手里的嫁妆。 金银玉器古董字画铺面赌坊,凡是祖父留给她傍身的东西,叶夫人都想要掺和一脚攥在手里。 那时她虽过的浑浑噩噩,却也知道,不能把安身立命的东西给出去。 叶夫人勃然大怒,当天便找了几个丫鬟婆子抽她鞭子,将她按在院子里跪着立规矩。 那天的日头很大,婆子的鞭子甩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视线模糊,感觉鼻息间都是血味儿,只隐约听见叶夫人坐在水榭里的椅子上,一面吃橘子,一面骂她: “不尊不孝。” “小家子气。” “天生贱命的东西,要不是看在银钱上,我怎么会让我儿纳你个下贱货色!” “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更好!要不是她,我儿老早就娶了锦瑟!” 她觉得那鞭子定是打在了她的脑袋上,毕竟她脸上的血是顺着头顶的发丝往下流的,黏糊糊的一片。 叶夫人身边的丫鬟看着有些害怕,问她,“主子,再打下去,人死了,宋府那边不好交代……” “交代?”叶夫人吃着橘子,幽幽道:“跟谁交代?她死了的三哥,还是与她不合的亲生爹娘?” “一个庶生子,死了,难不成还有人为了她出头不成?” 那放肆的笑意传到宋窈的耳膜,她疼极了,身上疼,心脏也疼,叶夫人的话戳进她的心里。 她惶恐又怨恨,愤怒,她想三哥,想三哥给她买的绢花,也想到了宋阮和宋锦瑟,她们受到委屈,哭着去寻爹娘。 宋窈一瞬间的茫然,她想喊些什么,又不知该喊什么。 眼泪混着血水淌下来,三哥死了。她被一顶小轿羞辱的抬来了叶府,叶夫人知道她是被宋锦瑟陷害,她无罪,却又因为没有显赫的出身,出众的样貌才学,不够听话处处是罪。可她真的做错了吗?! 嫁进来是不想忍受流言蜚语,苟活也是怕死,但现在生不如死,苦苦在淤泥里挣扎,又脏又冷,没人在乎,毫无尊严,她活着做什么呢? 就在寻思的年头野草一般疯长,宋窈想要拖着故意鞭打她脑袋的嬷嬷一头扎进池子里投湖自尽时,忽然,有凌乱的脚步声从四方跑了出来,噗通噗通的跪在两侧,“奴才拜见太子。” 太子? 宋窈的耳膜翁鸣,和硕亲王府是二皇子一党,太子,为何要来叶府? 她眨了眨血污的双眸,冷不防,撞见了一道纯白的色泽,像是生长在天山皑皑白雪巅的雪莲。 高贵,又遥不可及。 真干净呀…… 她抬手,把污迹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然后探向前,着了迷,拼了命的也想要抓住这一抹白。 却未料跪的太久,又一身的血,刚一动身,眼前黑了一刹,人就倒了下去,磕在地上。 变故徒生,正准备跟着和硕亲王去书房的太子,似乎是被惊到,下意识的看向宋窈。 宋窈跪了小半个时辰。 现在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呼吸薄弱,香腮染血,发丝凌乱,君晏放在衣衫边的手罕见的颤了一下。 宋窈趁机看清楚了这位大雍的太子。他身姿挺拔,如松柏屹立在世,让她蓦地记起几个月前,叶子辰同她闲聊,说君晏废了一条腿,成了瘸子还能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是这人心狠手辣,表面光风霁月,实际是个黑心的,不然太子之位早就落到了二皇子头上,哪还有他什么事情。 宋窈当时听着,有些替他惋惜。 英姿飒爽少年郎,却沦落至此,徒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惋惜感。 可今日一见,她自卑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却又有些开怀的咧开嘴角。 真好呀,他是未来天子,是生长在烈日下的花,有大好前程,有不世功勋。 坐在椅子上吃橘子的叶夫人匆匆起身,不着痕迹的解释道,“太子怎么来了府上,真是不赶巧,臣妇这儿媳偷了府里的东西,还不认错,污了太子的眼。” “什么东西?”叶夫人愣了一下,君晏提高了声音,“孤问你,她是宋府嫡女,她嫁与叶世子,帝姬给她的嫁妆抬了足足一日,堆满叶府,她偷了什么东西?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能让和硕王妃罔顾我朝律法,草菅人命?!” 叶夫人大抵是被吓狠了,对上君晏吃人的眸子,狠狠打了个颤,“是,是……”她说不上来。 和硕亲王也觉得丢人现眼,他试图给自己的王妃找补,“区区一个小物件,偷了就偷了,你——” “马福!”君晏徒然暴怒。 “奴才在。” “你去,替和硕亲王妃报官,让官府替王妃查查,她到底丢了什么!” 和硕亲王府到叶子辰这一代,于江山社稷无功,再不能世袭,宋窈不是叶家家奴,随意打杀,是要被下放坐牢的。 叶旭夫妻俩觉得君晏是借题发挥,当下跪在地上求饶。 马福扶起了宋窈的身子,“六姑娘,您别怕。” 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向她担保,“我们太子不会教您蒙受不白之冤的。” 当时山河,灼灼烈日,将风声也染上几分诗意。 男人如山川河伯间降临的神明,怜爱众生,于一方天地,搅动污泥池水,将溺水的鬼怪拉向寥落人间。 “六姑娘,六姑娘?”叶夫人身边的徐嬷嬷注意到将目光粘在亭台水榭上的宋窈,不耐烦道:“您看什么呢?” 宋窈掩下眸里的复杂,淡淡道:“那玉砖不错。” “这是自然,这玉,可是我们王爷托关系买回来的呢。” 徐嬷嬷眼底出现一抹鄙夷,见宋窈弯腰去摸,赶忙道,“您干嘛啊?这玉砖老贵,您可别给摸坏了!” “你这刁奴!”宋衍之眸色一沉,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 “说起来,”宋窈将暴怒的宋衍之拦住,幽幽道,“这玉,还是我祖父从一商贾手中买来,借给和硕亲王的,没想到王爷府中这般珍视,连主人家碰一下,都不成呢。” ? ?剧情安排认亲在弟弟回来之后,弟弟马上回来发疯。疯批人设。别急哈。 ? ???? (本章完) 第189章 退婚3 第189章退婚3 此时,和硕亲王府厢房。 本该坐在前厅的叶夫人温兰芝,此刻正懒洋洋的靠着美人榻,拿着鲜橘,小口的吃着。 丫鬟立在一旁替她剥着橘皮,开口道:“温大人对王妃真好,一听说王妃爱吃橘子,叫人买了两三筐送来。” “这就好了?” 温兰芝将橘络挑出来,皱着眉道,“橘子卖的又赶不上荔枝甜杏,他定是又在赌坊里欠了银子,否则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丫鬟将盘子里最后一个橘子剥好,“话也不能这样说,奴婢听闻宋六姑娘的美容院,什么新鲜水果都有,也不见她到您面前尽孝心,可见温大人是有心的。” “好好的日子提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温兰芝一脸嫌弃,“她也配和我弟弟相提并论?” “王妃似乎很不喜欢六姑娘?” “一个庶生子,爹娘兄长无能,还给我儿喂马尿!要不是公爹再世时和宋老爷子交好,这门亲事怎可能成?” 说到这里,温兰芝就有些来气,“公爹仙去,我本想借故把婚事给退了,那老匹夫倒好,为了个庶生子,成日往咱们王府送金银玉器!” “要不是看在咱们王府的吃喝用度,全靠他硬塞来的钱,我早就翻脸了。后来他死了,又怕宋窈嫁过来受苦,就给了我三间铺子。” 温兰芝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三间铺子能做什么?一年也就千两银子的进账,抠抠搜搜!” 丫鬟给温兰芝打着扇子,“宋府那么有钱,背着咱过好日子,王妃没想过跟宋老夫人要钱吗?” “那个只知喊打喊杀的女土匪,宋窈又不是她亲孙女,她管宋窈好活!不过宋老爷子应该没少给宋窈留嫁妆。等子辰娶了正妻,就纳宋窈为妾,府里上上下下都要花银子,她必须得过来帮衬,孝顺我!” 主仆俩正说着话,徐嬷嬷黑着脸走进来,没等温兰芝问她怎么了,她便将玉砖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她个宋窈!什么宋老爷子买来的美玉!”温兰芝气的从美人榻上弹起来,“她什么意思?埋汰我们贪她的东西了是吗?” “何止啊,老奴看她是没把咱们王府放在眼里!”徐嬷嬷煽风点火。 “这个小贱/人!我当老帝姬带她登门拜访是来给我儿医治一事赔罪,赔礼的,她倒好!” 温兰芝原本打算等这些人去了前厅再最后登场,彰显她的与众不同,可现在…… “徐嬷嬷,你去,就说我病了,得喝药,好好晾一晾她们!让她们知道,我和硕亲王府,不是谁都能胡乱编排的!” 宋老帝姬的拜帖只说了今日登门,倒也没说什么缘由。 温兰芝被宋窈恶心到,故意拖延了时间。 前厅内,宋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是故意拿乔。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等她孙女说了玉砖的时候病。 这是准备拿捏谁呢?打算给谁立规矩呢? 宋老太太的脸色沉下来。 主人家不出来,她总不好将人打出来,只能先受了这个憋屈气。 宋窈却习以为常。 要说温兰芝这人吧,也就这点小聪明了。 往日里一有个不顺心,那必是要以头疼脑热喂借口,不是让她三更天就起床站在院子里准备着伺候她,就是让她成宿的跪在佛堂抄写经书替她祈福。 上辈子她忍她,不计较她。 这辈子……等? 痴人说梦! 宋窈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给宋衍之递了个眼神,跟着起身道,“祖母,茶喝太多,我去透个风。” 宋衍之没那么文雅,“祖母,我要去茅厕!” 白氏推了下宋阮,宋阮下意识跟道:“祖母,我也要尿……咳,透风。” 三人先后出去,徐嬷嬷有些担心,正要往外跟,宋老太太不阴不阳道:“怎么,本帝姬不配你在跟前伺候着?” 徐嬷嬷想着,宋窈那么喜欢他们世子,也不敢闹什么事,笑起来,“哪能啊,帝姬这就误会老奴了。” —— 宋窈三人一出来,便隔开了丫鬟仆从,鬼鬼祟祟的绕到了不远处的竹林子里,一路向前。 “阿妹,咱们这是去哪啊?”宋衍之第一次来王府,并不认路。 宋阮就更不必提了,“这个方向好像是王府的后院?” 后院是女眷待着的地方。 宋窈给宋阮一个欣赏的眼神,直顺着小路看见了一座大院后,这才停了步伐,小声道:“我前几日跟王府下人要了份地形图背下来,以防万一,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叶夫人住的地方,一会儿三哥你就……” 宋窈将宋衍之的脑袋按到与她脑袋平齐的位置,叽里咕噜的说着。 越说,宋衍之和宋阮的眼神越亮。 “那我呢,那我呢!”宋阮蹦高着也要任务。 “此事危险,阮阮你在这里等……” “那窈窈你为何不让三哥等在此处,”宋阮拉住宋窈的手道,很不开心,“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你这就冤枉我了,”宋窈是为她考虑,“今日退婚,势必要惹王府不快,我不满叶夫人良多,是报私仇,你牵扯其中……” “可我就想牵扯其中,”宋阮打断宋窈的话道:“我娘说了,你娘对你不好,她便将你视做女儿,你我是亲生姐妹,我就该为你两肋插刀!” 宋阮言真意切。 宋窈心里暖暖的,便道:“那你拿着我调的香,我给你信号,你就扔到厢房,然后……” 宋阮这才满足。 须臾,宋衍之果真在宋窈说的一处房檐下看见了‘大宝贝’。 他脱了外衫,嘿嘿一笑,猥琐道:“宝儿,爷来了!” “……别叫!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来救你,哈哈哈!” 宋阮没眼看。 一把将香球丢进了厢房内。 温兰芝正对镜贴花,“当初先帝在时,老帝姬多高傲啊,现在还不是得……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 丫鬟也闻到了一股子浓厚的花香,“约么是后院的花开了。” 她正要替温兰芝整理衣衫,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外被踢飞了进来。 伴随着一阵“嗡嗡——”的响声,无数纯黑密密麻麻马蜂从蜂窝出来,直奔温兰芝。 厢房内的丫鬟和温兰芝愣了一下。 直到马蜂带毒的尾针扎在了温兰芝的脸上。 温兰芝嗷一声尖叫出声:“什么东西?我的脸!来人啊救命啊!我的脸好疼!” (本章完) 第190章 退婚4 第190章退婚4 “王妃!”丫鬟被叮的生疼,却也拉下外衫罩着温兰芝的脸,推着人往外跑道,“都什么时候了,就别坐着了,快,把步子迈起来!” 和硕王府的下人很多,听见响动,纷纷拿出扫把去扑打马蜂。 然而,这马蜂就跟着撞了邪一样,怎么都赶不走,直追着温兰芝主仆二人。 温兰芝气的眼泪直掉,“畜牲欺人太甚!待我夫君回来,必要杀它全家!” 她被从后院追到了前院,一边嗷嗷的哭,一边飞速的跑。 坐在前厅百无聊赖的宋老太太可算看到好玩的了,嘿的一笑,继续阴阳,“兰芝这孩子聪明啊,知道生病了得跑起来发汗才能好,瞅她跑的多带劲啊!” “陪跑的马蜂也是不甘示弱啊,”白氏现场解说道,“双方你追我逃,不知鹿死谁手还是互相插翅难飞,请让我持续关注为大家解说!” 徐嬷嬷:“……” 徐嬷嬷待不住了,但她又不想跑出去跟着受苦。 关键时刻,宋窈从天而降。 看着受苦受难的老可怜从远处奔来,站在池边的宋窈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喊道:“叶夫人别怕,我来救你!” 温兰芝怒火冲天的骂道:“滚开!小贱/人,别给我挡——” “噗通——”一声。 温兰芝的花没骂完。 宋窈一记不孕不育脚踹在温兰芝的肚子上将人踹到湖底。 马蜂绕开宋窈,在湖面打着转。 “王妃!”王府的众人慌了,要去救人,宋窈拦住他们,“马蜂还没走。” 王府众人气愤,“王妃已经被你踹下去近三盏茶道时辰了!” “那她知错了吗?”宋窈道。 “她要死了!要淹死了!” 仆从们跳进水里救人。 马蜂见这个老妖妇不出来,想了下,回去继续造蜂窝去了。 温兰芝顶着呗蛰的半人不鬼道猪头脸吐了两口水出来,悠悠转醒。 “王妃,你感觉怎么样了?” 温兰芝一巴掌打在问话的丫鬟脸上,“滚!” 而后怒火滔天地站起身,指着站在远处一脸嫌弃的小姑娘,“宋窈,你这个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敢踹我!” “温兰芝!你这个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你敢骂她!”宋老太太怒火冲天的出来,一把打下温兰芝的指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要不是窈窈,你早被蛰死了!” “一会儿头疼一会儿脑热,关键时候我瞅王妃跑的比谁都快。”白氏跟着耀武扬威。 “欺负小辈,没品!”宋老太太继续。 “没品没品没品!”白氏复读。 “你,你!你们!”温兰芝眼前一黑,就要被气晕。 “啊,叶夫人!”宋窈一声尖叫,捏着粉拳,咚咚三拳砸在温兰芝胸口,“此乃我独家救人密术,一拳飘飘然,两拳香飘飘,三拳下去快活似神仙!” “宋窈!” 她怒喝。 宋窈“咦”了一声,嘤嘤哭出声,“你好凶,我好怕哦,难道救你也是错吗?我果真是个自作自受的圣母!” 宋老太太一把将宋窈搂到怀里,“好孩子!委屈你了!见到这么多世态炎凉!” 温兰芝就见不得她说一句,宋窈带着人顶十句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拿针线缝死宋窈的嘴! 温兰芝扶住徐嬷嬷的手,气的浑身抽搐,“你……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徒!” “哦,能让王妃大开眼界,”宋窈有些羞涩的捂着脸,盖住眼底的恨意道,“我真是开怀呢。” “你你你——!”死丫头,“我不是在夸你!” 宋老太太管她夸谁,直奔主题道,“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废话,老身今日来王府,是给我们窈窈退婚的。” “你说什么?!” 温兰芝瞳孔级大地震。 “退婚?你们要和我儿退婚?!” 开什么玩笑! 自古只有男子休弃女子的份儿,什么时候也有女子休弃男子的了? 便是有,那也是先帝长公主开的先例,长公主什么身份,宋窈什么身份,她凭什么先提出来退婚?! 这婚姻大事嘛,本就是如此,男方退婚,那大家便会说,定是女方浪荡,不检点,身体有问题,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但若是女方退婚,那大家又会说,定是男方那方面不太行,或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人家瞅不上他。 虽说温兰芝没看上宋窈,但这退婚,怎么也该她先提,宋窈先提这不是打她们王府的脸吗? “我不同意!” 温兰芝看向宋老太太,“且不说你孙女,离不开我们子辰,就说退婚,毫无缘由你们就退婚?这像话吗?” “我确实离不开子辰哥哥。”宋窈叹了口气。 听得这话,温兰芝腰板一直,正要耀武扬威,却见宋窈忽然面露苦涩道:“可他刺杀太子,又喝马尿,刺杀太子当诛九族,他喝马尿又与没开化的兽类无异。此间男子,绝世无双,绝非我这等凡人可以配得上。” “宋窈,你胡说什么!”温兰芝勃然色变。 哪一个当娘的能听别人说自己儿子不够好,这一刻,她被恶心到叛逆,就是不让两人退婚。 “谁谋杀太子了?那马尿不是你让他喝的吗?!” “那我不管,”宋窈一板一眼道,“我就知道,皇帝说他刺杀太子,马尿也是他喝到嘴里的。” “呵。”温兰芝被气笑了,冷冷盯向宋窈,“你忘了你们的山盟海誓了?” 宋窈:“再多的山盟海誓叶越不过他喝马尿,他害太子。” “没错!”宋老太太故意激她,“兰芝啊,我们宋家人眼界浅显,孩子嫁过来,生娃,这娃娃身上流着马尿的血,这……总不能,你家世子喝马尿,杀太子,找不到好姑娘,就耽误我们窈窈一辈子吧?你再这样,我可要去宫里求皇后给孩子们分开了!” 欺人太甚! 这话说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谁找不到好姑娘了? 谁找不到了?! 温兰芝气道:“退婚就退婚!谁稀罕!宋窈你别后悔!我儿子这样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尼打着灯楼你都找不到!” 宋窈声音沉重的认同道:“想我孤傲一生,后半辈子却是再也找不到一个喝马尿,杀太子的乱臣贼子了。” (本章完) 第191章 愧对祖父 第191章愧对祖父 温兰芝:“……” 温兰芝被宋窈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徐嬷嬷,去将我放在红木箱里的鸾鸟玉佩取来!” 当时宋府与和硕亲王府结亲那天,宋老爷子和叶老爷子在西域的商户手里买了一块美玉,做成一对鸾鸟烛龙玉佩交给两个孩子。 如今婚事作罢,这玉佩自然该各还各府。 “我儿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早晚靠本事进入内阁官拜一品,”她拿着宋府退还的烛龙玉佩,高抬着下巴进行她最后的孤傲,“宋窈,你不必嘴硬,你早晚会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好的儿郎!” 宋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让泪水流下来:“喝马尿者,得之我苦,失之命。” 不过,“既然这玉佩已经送还回来了,不沾亲带故,我们宋府和你们和硕亲王府,便一刀两断,互不帮衬了?” “这是自然!”温兰芝警惕道,“别说是婚姻作罢,便是还摆在这里,我们和硕亲王府是高门大户,天家贵胄,你一庶生子,能帮衬我们什么!断!这次我们断的干干净净!” “有志气!”宋窈啪啪鼓掌道,“既然要断干净,那就请王妃归还这些年来借我祖父的铺面银两和玉器!” 她的声音之高昂,完全是喊着说出来的,生怕谁听不见一样。 和硕王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徐嬷嬷站出一步斥责道:“你放肆!你敢污蔑天家贵胄?!” 温兰芝也被气笑了,“胡说八道,我何时和你祖父借过这些东西了?” “非得我把明细拿出来你才肯放下骄傲是吧?”宋窈身边的宋衍之翘着兰花指怼她,“我看你是元宵滚锅里,混蛋一个。” 接连被小辈们怼来怼去,温兰芝,指着兄妹二人,“帝姬,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人品他们就什么态度,”宋老太太自动带入反派角色冷笑道:“他们的拽,你学不来。” 温兰芝:“……”谁要学了!“当初老爷子给我们的那些东西,都是两家喜结良缘之后,送来的,如今掰了,哪有往回要的道理,传出去了,旁人可是会笑帝姬小家子气的!” “可当年叶老爷子家乡丰收,送了我们宋府两袋大米,我都原封不动的给你提回来了,里头的米虫都是新鲜的,挺营养,”宋老帝姬玩着手指道,“所以啊,我们的你必须给我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娘,你太强人所难了!叶府又不是只拿咱家大米。人拿了咱们这么多东西,他们还能记得清楚吗?”白氏故作为难,“要是丢一件少一件的,怎好叫原封不动呢?” “这你就不懂了,”宋老太太念道,“窈窈。” “唉,在呢,祖母!” 宋窈从怀里抽出一张单子,然后递给宋衍之,“三哥。” 承载着希望的小单子被递到宋衍之手上,宋衍之一清喉咙,读道: “天庆九年,九月初九,宋衍之上茅厕没带手纸,打下五两银子欠条让我替他拿……咳咳,”宋衍之破防了,“这啥啊?” “咱祖父记录生平旁人欠他银两的小本本。”宋窈伸手指到和硕王府这一栏,“跳着读,从这开始。” “嗯嗯!”宋衍之重新开吼: “天庆九年,九月初十,叶老爷子借我两千两银子做生意——未还。” “天庆十年,十月一日,叶老爷子借我五百两银子娶小妾——未还。” “天庆十一年,过年,叶旭借走我于八宝斋花一千两刚拍下来的和田美玉——批注:虽是过年过节,但此玉无赠予性质,未还。” “天庆十二载,六月……” “……” “天庆十九,我于病榻,久病不愈,遂让管家替笔,和硕亲王于今日来我宋府,提到窈窈婚事,我借他三间商铺,望他念在我借钱不催,珍重我儿,我于九泉之下,尚可安息。” 随着宋衍之一声声喊起又一声声落下,三炷香后,站在前厅外的丫鬟仆从,各个瞠目结舌。 难以置信,真的是难以置信! 不说之前,宋老爷子给叶府多少银两,读都读不完,就说和硕亲王,竟然在老爷子死前跟人家要铺子?!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这是吗?! 枉王爷王妃一天天,端着架子,一副清高的样子,谁知道,竟然是吃沾血馒头的人! 温兰芝对上周遭这些打量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看什么?!你们看什么?!” 直把府里的小厮们训的抬不起头,温兰芝才抬手去抢册子道:“当年老爷子在世,明明是好,这些东西都是送我们家的!如今老爷子死了,你们竟然硬生生把给的东西说成是借的!” “大哥不必躲!祖父写的账本,我已经交给了御史台!印出来的册子让王妃撕!她撕一本,我就叫人往城中发上一千本!好叫天下人看看,和硕亲王府是如何以权压人,欺我祖父!” 温兰芝双目赤红,“是你祖父官拜三品,他要是不愿意给,谁敢欺他!” “官拜三品也比不得天家贵胄!今日这东西,你是还也得还!不还,我便让御史中丞参你们一本罢官免职也得还!” “你敢对我放肆?!” “我乃债主你一个欠债的,我为何不敢!”这口气,憋在宋窈心里整整百年。 她想到她祖父为了她,在叶旭面前,说东西是赠的,私下里,又写明这些东西是借的,死后将册子悄悄塞给她,只想着,若是她在叶府过的不好,便拿着这个册子,求一封和离书,拿着嫁妆立女户,一辈子堂堂正正的活,谁的脸色也不必看。 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愧对祖父。 温兰芝对上宋窈决绝的眸子,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心里竟怕得很。 和硕亲王百年荣耀,宋窈在她弟弟一事上,与御史台中丞交好,为了她丈夫和儿子的前程,她握紧手指道:“好,东西我都还你,按照清单还你……还不上的,你能否通融……还不上的,我拿银子抵债!” (本章完) 第192章 宋家小祖宗 第192章宋家小祖宗 “这就对了嘛,”宋衍之将账单递到温兰芝手上,“三天,我们给你三天时间,若是还不上来,别怪御史台翻脸不认人!” 能在御史台当差的是什么人? 闲着无聊连皇帝今夜宠幸妃子后,妃子迟迟不生都要参一本。 和硕亲王?手里无权,这么大的把柄,完全是他们冲业绩的机会,没人不想在和硕王府撕下块肉来。 温兰芝再气,再想掐死这群挥挥衣袖带走他们大半身家的贱人们,也只能忍着。 —— 与此同时,和硕王府的后院内。 叶子辰断了腿,正躺在榻上养伤,“宋窈呢?不是说她来府里给我赔罪吗?人呢!” 听闻前院闹剧的丫鬟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子辰一把将茶杯摔出去,“哑巴了?舌头不要就给我剪了!我们王府不留你们这种没用的废物!” 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未等说话,便见温兰芝哭哭啼啼的冲进屋内骂道,“我们叶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宋窈这个贱人,她来退婚也就罢了,还要走了咱们王府跟宋老爷子拿来的银两……” 温兰芝的话,宛如一个巴掌,响亮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叶子辰只觉得头脑嗡嗡,下意识道:“宋窈要与我退婚?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她现在是攀上高枝了,谁不知道,太子住进了宋府,她给太子治病,保不齐叫人家给糟蹋了,肚子里也怀了,不然能跟我叫板吗……” 温兰芝只是这么一说,但这话到了叶子辰脑子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太子为何惊马? 他的小姑娘是谁? 他在品茶宴上看的,不就是宋窈吗?! 以往想不通的地方,在这一刻,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不能退!”叶子辰眼底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我要娶宋窈,我一定要娶!” 君晏污蔑他,折辱他,不把他当人看,他便娶了宋窈,睡了太子心爱的女人,再把宋窈这个破鞋休弃,让君晏好好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叶子辰心里滚烫一片,恨不得两时三刻将宋窈拖到榻上欺辱了。 堂堂太子只能捡他睡过的破鞋,想想就有种拔虎须的刺激感! 他的目光在地上的小丫鬟身上绕了圈,舔了舔唇瓣,“娘,你没把信物还回去吧?” “还了!”叶子辰的脸色阴沉下来,温兰芝赶紧道,“但这不是想着她帮衬不到你,这才……” 叶子辰勃然大怒,“这东西你还,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何时为我这个当儿子的考虑过!君晏如此欺辱我……算了,别说了别说了!你出去吧!”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温兰芝想着以后她是要靠儿子的,也不敢多说,只能好言好语的退下去。 屋内,叶子辰压制不住心里的欲,冲着跪在地上长了双杏眼的小丫鬟招手,遽然笑起来,柔声,“来,窈窈,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子,过来将我的外衫脱了,嗯?” 小丫鬟吓了一跳,哆哆嗦嗦要起身,却听那人羞辱道,“我叫你起了吗?宋窈!爬过来。” —— 与此同时,宋府厢房内。 “咯吱——”一声。 君晏手里的湖笔被掰断,他沉着双桃花眼,看向四大,一字一顿道,“叶子辰,叫她什么?” “……”四大不敢回。 他想到他在叶府后院古树上看见的一幕,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厉害。 少年慕艾,大多有个尺度。 若叶子辰是醉酒,意乱情迷也就罢了。 可偏偏—— 他脑子看上去比谁都清楚。 却还是羞辱宋窈,羞辱太子。 四大提起刀,“我替您杀了他。” 他转身要往外跑,君晏端坐在书桌前,他的脸隐匿在暗处,教人看不清神情,在四大开门的刹那,幽幽道,“罪不止死。” 不止。 四大品了一下主子的话。 身子打了个哆嗦。 “您吩咐。”他说。 “待在此处,”君晏将手里的画作放在一旁,看向窗外明月,“孤亲自去。” “主子!”四大不赞同,“和硕王府高手众多……” “等他出府。”今日算账,以叶子辰的脑子,势必要将此事怪在宋窈身上,他摸着手里的佛珠,似是在平复情绪,桃花眼里却翻滚着漆黑的乌云酝酿着巨大的风暴,“他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不出来。” “此事,莫要让宋窈知道。” “是。” —— 另一边,喜春堂内。 是夜。 半夏早早退下。 宋窈坐在桌前,窗户大开。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速的越过小路,精准的跳到窗外的树上,继而落地,“六小姐。” “如何?”宋窈喝着水,嗓音清冷道:“宋锦瑟和谁见面去了?” “……小姐恕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人垂着脑袋,“我与她到了城外一处凉亭,她离我只有百步远,我想凑近,可是跟着,不管我怎么走,还是在原地打转。” 宋窈蹙着眉,“没用我给你的符?” “用了,但是,林子里的雾气太大,我怎么也跟不上她。” 宋窈的心情沉重下去。 对方有这种的本事。 看来,宋锦瑟要见的那位,便是替她们二人换命的。 “而且小姐,我发现,宋锦瑟回来的路上,她脸上的红痘消了,但身上却有点说不清楚的恶臭味。” “下次宋锦瑟出府,你告诉我,我亲自去追踪。” —— 翌日长安城外的小村庄里,柳絮铺满一地。 儿童散学,灼灼烈日,喧闹又温馨。 装扮雅致的苏家客栈内,古画挂墙,木制的长廊上,摆放着各种娇艳欲滴的花儿,衬得这个客栈,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客栈的掌柜急急忙忙拿着信从楼上下来,“快!赶紧把花生瓜子撤了!还有这些花儿,都要撤了!” 店里的小儿擦着桌子,抬头,“为啥啊,苏管家,咱不得开门做生意啊?” “做做做,做屁啊!”苏管家急着浑身的汗,“宋家那祖宗要回长安城,休息一晚,他见不得花生,也见不得花生生出来的花儿!” 店小二沉默:“花儿是花生生出来的?” “别和男人讲道理!快,赶紧搬!别让他瞅见了发狂,给咱们店儿砸了!” (本章完) 第193章 一介废人宋临渊 第193章一介废人宋临渊 大概过了半个来时辰。 那站在客栈外的掌柜听见响儿,抬头,打眼瞧见香车宝马,珠帘翠幕,连忙带几个小二跟着他上去迎人。 “小少爷。” 鲛纱的车帘被打开,不见其人,先闻一阵急促的咳声,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又克制。 等侍从落好马凳,芝兰玉树的俊秀少年方才走了下来。 夏雨细细密密,那人耻骨分明的指撑开伞,有雨顺着勾画肥锦鲤的伞端淅沥,一滴滴浸染出少年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尚且年幼,头束玉冠,眉眼间稚气未脱,一双杏眼如西沉月色,皎皎明艳,只是因为咳嗽,眼尾染了微微绯色,惹人怜惜。 此刻垂眸,剧烈的咳着,修长的指尖攥着伞柄,白色长袍勾勒出少年的瘦腰长腿。 掌柜咽了口口水,不敢细看,“小少爷。” 苏家嫡庶旁氏那么多位小少爷,就只有眼前这位最娇贵,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说是没几天好活,旁人话说的稍稍重些,这位便进气多出气少,导致苏老爷子都不敢管教他,由此可见,谁是祖宗谁是爹。 随着这声话落,执伞的少年这才抬起头,他身姿颀长,额间红痣艳丽,环龙衔珠同心玉佩静静垂落腰间,穿绣祥云外长袍,罩一件纯白大袖衫,衬得他病态娇媚,又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不是说,”少年的视线绕了圈,看向侍从,“她会来接我?” 暗卫宋华挠了挠脑袋,“可能,可能信鸽迷路了,六姑娘没收到信?……要不,”对上少年遽然阴沉下来的眸子,宋华赶忙道,“您在这等着,我快马加鞭找去宋府把她扛来。” “罢了。” 宋华说干就干,翻身上马,没等跑,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从宋临渊口中吐出,带着沁冷的寒,仔细听下来,又有点疯道: “毕竟多年未见,怕不是来的路上又被府上的哪位哥哥给绊住了,哪里还记得我是谁。” “她要不想来就不来吧,谁叫我生来就嘴笨的很。” “不比她那未婚夫,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能陪着她哄她开心,我一个废人,大抵是熬不过这一晚了,让她来给我收尸又有什么意义。” 宋华跳下马:“……您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 这里距离长安城不过再有两日左右的路程,掌柜不懂,临门一脚的事情,赶个路就回府了,还要人来接什么,发什么脾气,矫不矫情。 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小少爷别气,我领您进去休息吧?” 宋临渊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啪啪——”两声,小厮们赶紧抱着狐裘铺在肮脏泥泞的小路上,直通客栈,“小少爷,您请。” 少年踩在狐裘上,迈开腿,咳着,走的慢极了。 “咳咳咳。” 宋华赶紧递上一张洁白的帕子。 宋临渊眼皮懒懒地抬了一下:“腿断了还是马死了,杵这里干什么。” 他见宋华不理解,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上,“你现在脑子是越来越灌水了,我不过多说了两句你就耍脾气下马,还不滚去找她!” 宋华:“……哦。”原来之前说什么收尸,又是口不对心呀。 “写信也不回,归府也不接,我没死呢,轮的到别的野男人小三插足,和她恩恩爱爱。” “她就该来接我,宋大花你告诉她,她不来,或是旁的哥哥不让她来她听了,我就从那长安城的城墙上跳下去,索性也活不过几年,我的死要能换来她耳根子清净,倒还省事!” 宋华:“是宋华。” 宋临渊不听,没见到想见的人,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开始摔,摔完了又找了几幅古画撕,折腾完就虚脱了,心脏一缩一缩的疼,瘫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身的汗,看上去脆弱极了。 掌柜的怕他把自己折腾死,吓得眼眶都红了,“这都子时了,您睡了吧,您这身子骨和旁人又不一样……” 少年额间的红痣似黯淡,眼皮子耷拉着,“和谁不一样?和宋衍之个蠢得不一样?还是和叶子辰个傻的不一样?” 一想到他几日前乖巧写信,塞到肥鸽的腿上,让它带给宋窈,哄着她来长安城外的客栈接他,对方一点表示都没有,气的觉都睡不着了,一面撕古画,一面骂道: “要是叶子辰这个小人让她来接,她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过来吧。” “便是宋衍之长途跋涉,她怎么也得派个丫鬟来问问情况。” “果真堂弟就是堂弟,天生命不好,隔了一层,让她这么不待见。” “……你杵我门口干什么?想显摆你半截身子入土还有个姐姐疼吗?要么死要么滚!” 掌柜:“……” 求您了,别给我加戏了。 …… 跑出客栈后,在夜色里赶路的宋华忽然叫停了胯下骏马,“小花,长安城往哪走来着?” 小花:“嘶~”条条大路通长安,只要敢拼敢博更快更强,我们就能在无数次试错中找到宋府。 仿佛明白小花意思的宋华大胆点头,“对!你说得对小花!还是你活的通透,我们定能在天亮前找到六小姐!” —— 长安城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日艳阳高照,是难得的晴天。 晌午,半夏端着小厨房烤好的胖乳鸽,打开珠帘走到宋窈面前,见人一直打喷嚏,担心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昨夜小雨,开着窗户着凉了?” 她将烤乳鸽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要替宋窈找大夫号脉。 “没事的。” 宋窈将人拦下,她每晚打坐修天地灵气,还会围着院子里跑上几圈,如今内力雄浑,体质比多少武将还要好:“可能谁在背后骂我吧。” 说着,又是‘阿啾~’一个喷嚏打出来,注意到桌上的烤乳鸽,“哪里来的鸽子啊?” “天生地养的吧,昨儿晌午小姐去玉春楼发那个什么宣传单?这鸽子跑咱小厨房后面的菜地里嚯嚯菜,被王厨子用大米哄过去,砍死给您烤出来,您多吃点,听说这肉大补呢。” 宋窈看了眼鸽子右腿,那处绑着个烧黑了点的金线,有些慌,“这不会是谁家信鸽吧?” (本章完) 第194章 后悔一辈子 第194章后悔一辈子 “您见过这么胖的信鸽吗?它能飞起来吗?” “有道理。”宋窈一口咬在信鸽小腿上,吧唧嘴儿,“今早我去咱菜园子看了,有只公鸡落单了,郁郁寡欢,都不打鸣了,约么是瞅着其它成群成对的鸡鸭鹅心里难受。” 来了喜春堂后,宋老太太见宋窈能吃,还对吃的东西挑剔的很,便批下来一大块地,专门买了些鸡鸭鹅猪的,让半夏养着,喂些好东西,这样健硕的家禽,吃起来更香。 半夏每天给这些鸡鸭鹅当爹当妈,一听说自己儿子受了情伤,猛地慌了,“还是小姐会疼鸡,奴婢这就去安慰安慰它。” “不是,”宋窈咬在乳鸽发达的胸脯肉上,酥脆的肉裹着金黄的油和辣子,香的她眼睛都眯起来了,“我的意思是,宋府不养不打鸣的鸡,剁掉脑袋,热水一滚,拔个毛,砍碎,过油,再用辣子花椒一炒做个辣子鸡。” “呲溜~”半夏擦完口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忏悔,“不行啊小姐,那太馋人……啊呸,太残忍了啊!这可是奴婢养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啊!” 她恨铁不成钢,“况且您才和和硕亲王府退亲,正是该少吃,保持窈窕身材,成为妖艳贱……贵货梅开二度的时候,怎么能杀生呢?” 宋窈也想给跪了,“我也想管住嘴,可我根本不受控制啊。” 她就是饿,或者说……也可能是上辈子在战场上和府牢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后遗症,看见吃的就想屯在肚子里,生怕饿到自己。 “而且,”宋窈眼珠一转,见半夏还在犹豫时,下了记猛药,“这辣子鸡可是我学来的独家秘方,长安城没一家做的比我好吃,你不是想我梅开二度吗?你看,我在太子那用膳,作为回礼再给他送鸡,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从抓住他的胃开始啊!” 半夏最愁的是什么? 她最愁的就是自家小姐退婚后,找不到一个比叶子辰高贵的! 但没想到啊!他们小姐竟然有如此野心! 踹了个世子,搭上了个太子! 高! 实在是高!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我替您砍杀一对夫妻鸡,希望您首战告捷,和太子和和美美,像夫妻鸡一样,死了都葬在一起!” 宋窈:“……” 大可不必。 半夏办事的效率很高。 如果是满足宋窈的口腹之欲,让她打杀亲子,如同挖肉,但若是为了成全宋窈的姻缘,还是方方面面碾压叶世子的太子,半夏杀头猪都不带犹豫的。 被半夏扑杀的两只夫妻鸡在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这也没法改变它们被做成辣子鸡的结局。 半夏替宋窈贴了花钿,确认自家小姐从头到脚都很美之后,在路上细心嘱咐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姐,女人这一辈子,在家靠父亲,嫁人靠丈夫,您一定得为自己搏一搏,低嫁变高嫁。让他看得见,吃不着,吊着他,方能得到男人的神魂颠倒。” 宋窈走肾不走心,“嗯嗯。” 让君晏看得见辣子鸡,却吃不到她的辣子鸡,想想就刺激,让他天天吓她,馋死他! 君晏的厢房在喜春堂不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太子还在养病,所以没有去六部,也没有上朝,他把需要处理的公务都搬来了宋府的厢房。 在宋窈快要到太子厢房时,意外碰到一个人。 宋灵儿正站在太子厢房外等候,她显然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的清凉束腰的长裙,衬得腰肢柔软,花枝招展,此时手上端着个玉蛊,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见同样端着小吃的宋窈,愣了一下。 照理说,宋窈和宋灵儿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宋灵儿待宋窈,怎么都比待宋锦瑟更好些,但因为宋清礼在孩子们小时,就有些偏心宋窈,宋灵儿对她的积怨很深。 此刻看见宋窈,慌张了一下,又露出了一种你也不过如此的鄙夷,高高在上道,“姐姐这是要给太子送吃的?” 宋窈坦然:“算是吧。” 宋灵儿一下子高傲起来,“亏你还是三房嫡女!竟做些勾搭男人的肮脏事情!太子何等身份,怎么会吃你做的东西?怎么会宣见你?你还是速速回——” “六姑娘来了?” 宋灵儿的话还没说完,这时,马公公从想房里出来,他瞧见宋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昨儿姑娘说枣泥膏好吃,咱家特地吩咐人又买了些,就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他说着,接过宋窈手上的辣子鸡,“太子今日食欲不振,六姑娘这鸡闻着就香,太子肯定喜欢。” 他转身带着宋窈要进厢房,宋灵儿赶紧叫住他,“公公,我给太子煲了汤,太子殿下有空见我了吗?” “哎哟,八姑娘?你看看我这记性,差点把你给忘了,”马公公正眼都没瞧她,挺着腰板道,“太子殿下还在忙,今日乃至往后日日都没空见你,你先回去吧。” “可我这汤熬了许久,为何太子能吃我姐姐的鸡,就不能喝我的汤?”这天下怎么就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马公公一眼斜过去,“八姑娘慎言,你在宋府不尊嫡姐,六姑娘不与你计较也就罢了,天家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 宋灵儿的脸色被说的青一阵紫一阵的。 “还不退下!叨扰了太子,你有几条命够赔!” 宋窈闪身进了太子厢房。 说起来,她刚重生一睁眼,就是在太子厢房差点被人捉奸。 而上辈子不幸的起点,也是这个厢房。 相较于这两辈子,除了她化解危机,唯二的不同就是,上辈子君晏并没有在当日出现在宋府。 君晏将面前的册子收好,抬头看着望向里间发呆的宋窈,皱了下眉,“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宋窈下意识道,“三夫人生辰那日,你晌午见完我祖母就走了不是吗?为何夜里又会出现在宋府。” “……不知。” “为何不知?那你来宋府,总要有缘由的吧。” “没有缘由。” 对上小姑娘忽然认真的杏眼,君晏抿了下唇,错开她的视线,“就是忽然心慌,想要来宋府。” “咦~”宋窈嘘他,“你不想说,我又不会逼你说。”她认定了君晏在骗她。 “我没有骗你,宋窈。我心里感觉得到,如果我那天不去宋府,不去做些什么,会后悔一辈子。” 直到他在阁楼之上,看见小姑娘牙尖嘴利,狐假虎威,怼的众人面面相觑,那股慌乱的悔意才逐渐消散。 (本章完) 第195章 将忠诚予您 第195章将忠诚予您 宋窈有些复杂的看向君晏。 一瞬间,她竟觉得,面前这人同上辈子那个,总是算计,坑害,甚至怂恿她休弃新帝的男人有几分不同,那人一贯不知礼数,嚣张跋扈。 宋窈还记得,她戴着面具,以新帝身份初入军营的那些日子。 她拿着斤百斤的长矛,身上穿着笨重的玄铁盔甲,几乎要压弯她的脊梁, 在未去战场之前,宋窈一直觉得,自己很不错。 她虽是庶生子,但好在苏家不重嫡庶,外祖见她聪慧,那时前线战事并不吃紧,他时常将她抱在膝上,教她下棋,教她厮杀,教她为将为帅。 那时少年意气,她才思敏锐,连大伯都说她对战场时局把握极好。 生来便是难得一遇的将星。 然而,在外祖一家与大伯死后数年,宋窈替叶子辰踏上战场,几乎每一日,都在怀疑自己的道路上快马加鞭。 能在战场上厮杀到最后的,哪怕不是祖父一家有将帅之才的,也是力大无穷,一身腱子肌能举千斤顶的好汉。唯有宋窈,身为女儿身,不穿铠甲倒好,但穿上为了增高她身形重达数十斤的铠甲,她连上马都废力。 武将们面上不说,可私下里都在嘲讽她。 宋窈一方面觉得自己窝囊,可另一方面,体内的气血翻滚沸腾,她为能带兵打仗十分高兴,仿佛找到了新生的意义。 只可惜,在三房的那些年,她名声尽毁,苏迎蓉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读书,更不许她扎马步,偷偷习武。刚到战场的那两个月,那些从别处学来的花拳绣腿,连军营里的小兵都比不过。 文人武将大多不同,文人看书,她倒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只是背不出来,但到了武,却是要数十年如一日的基本功。 射御打斗,她被君晏君晏里的百夫长挑落长矛,从战马上踹到地上,磕的气血翻涌,叶子辰手下的大将连声叹息,觉得丢人。君晏手下的儿郎们却哈哈大笑,有人道,“陛下千金之躯,竟比营里的女人还娇弱,往后上了战场,岂不是要辱没先祖威严?” 宋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觉得叶子辰这帝王做的委实窝囊了些,不仅要被君无珏辱骂,还要被君晏手底下的兵嘲讽不如营帐里的妓子。 她缓缓擦干净嘴里的血迹,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叶子辰为人小气,若是得知‘自己’总在营受辱,早晚要叫她回宫。届时,深宫红墙……她更想马革裹尸,战死疆场。 这样的信念如野草一般在她心里疯长,大抵是继承了外祖父血脉里的坚韧,白日士兵操练,她就跟着跑,晚上旁人歇息,她也不认输,偷偷练箭,偷偷习武。 那股想要悄悄惊艳所有人的想法让她费尽心思,既要防着旁人察觉她是女子,又要付出旁人十倍的努力来卷死他们! 于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月后的擂台上,她笨鸟往死飞,一拳将君晏手下的百夫长砸到擂台之下! 高声大喊,“还有谁?!” 那一刻,全场的气氛被点燃,连君晏手下的兵都为她叫好。 只是成功的喜悦没过一刻,须臾,她被从营长里走出来,带着起床气的男人一脚踹下擂台。 擂台周围安静了片刻。 针落可闻。 好久,还是叶子辰身边的总管公公哆嗦着大腿,怒道:“宸宸宸王!你敢谋杀新帝!” “啧,原来是新帝啊。” 君晏眯着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慢悠悠的收腿,“本王眼拙,当是哪个林子里冒出来未开化的犬,白日里就站在台上狂吠。” 宋窈的傲气被击碎,她脸部着地,生平再一次出这样大的丑。窘迫的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君晏和众人的目光看过来时,眼眶唰就红了,大脑空白,想也不想就跑回王帐。 站在台上的男人愣住了,问手下的副将,“叶子辰,这么娇气的吗?”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寒又恶心。 宋窈也为自己的自负打上了羞耻的标签。 只是偶尔想到自己不眠不休的强身健体,离着猝死也没几步,却还是比不上白天黑夜补眠的君晏,被人这样殴打,难免有几分怄气,想要超过对方。 “他打南蛮,我平北戎,将帅之才我不输他,唯独功夫……”宋窈将自己连夜做好的沙袋捆在四肢,吃饭休息都不拿下。 渐渐的,周遭的士兵都真心服‘他’这么尊贵还这么努力,百姓得此帝王,三生有幸。 宋窈闻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夜里将手里的长矛耍得虎虎生威。 据闻太子……哦不,是宸王君晏也善用长矛,她开口道: “早晚有一日,我能将君晏踹下擂台!” 这样的想法让她连长矛砸到脑袋上,不经意太过用力脱手叉死瓜田地里吃瓜的猹时都没那么失望,直到—— 一声轻笑在身后响起。 “谁?!” 宋窈慌乱回眸,只见温柔月色下,不知何时,君晏从池水里出来,衣衫尚未完全穿好,露出大片瓷白的肌肤,在月色下晃的人头晕目眩。 此刻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衫,逼得宋窈慌乱捂眼,“你你你……你……谁许你衣衫不整的在这里偷看朕习武!” 她虽闭上了眼,却不自觉的想到,君晏的身子并不像她近日看见的那些武夫,孔武有力却不美观。 这人肩宽要窄,有种文人的书卷文弱气,但又能瞧见到他身上漂亮的腹肌,知他十分有力…… “小陛下这话,倒是有趣。要说先来后到,本王今日在山中猎完野物便去了池里洗澡,反倒是小陛下——” 君晏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走上前,将手抬起,落在‘少年’肩头,幽幽道:“好似要把本王踹下擂台?” “为君者,这般气量,倒教人觉得小气了些。” “谁,谁小气了?”宋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跳,“你做什么?!” “小陛下不必惊慌。” 君晏将‘他’肩上的落叶拂开,他们二人靠的极近,呼吸交缠,月色下,宋窈抬起眸子,撞见男人白皙清晰的下颚线条,一路隐匿到锁骨。 只听他道:“小陛下为君,本王为臣,臣一辈子,都将忠诚予您。” (本章完) 第196章 君晏,你怎么哭了 第196章君晏,你怎么哭了 那夜月色温柔,星河滚烫,呼啸刮过的风都沾着芳香的甜。 宋窈听见她的心跳,如剧烈密集的鼓声,振聋发聩,几乎要跳出心脏。 哪怕理智告诉她,君晏这番话,纯纯是在恶心忽悠叶子辰。 但大抵是那晚的月色皎皎明艳。 竟让她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月色触手可及的想法。 她鬼使神差的抬手,想要拉住白袍玉冠的男人,远处的林间,乌鸦“嘎嘎嘎~”的叫起来了,划过月色,振翅高飞。 这一声,将宋窈彻底拉回现实。 月色不渡深渊。 陷入污泥的鬼怪,竟妄想得到神明的爱意。 简直可笑! 她推了君晏一把,连长矛都不要了,为肮脏想法的自己感到恶心和羞耻,转身向王帐跑去。 站在月色下的男人眉眼温润,“小陛下。” 他追上前,唤‘她’,“您跑什么,一身汗,不妨和臣一同沐浴?” “不必。” “臣觉得您这样不成,有些不太爱干净。往后传出去了,没有姑娘家喜欢您怎么办?” 难道跟你洗澡就干净了吗?! 只怕我更不干净了! “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想与臣亲近吗?真是教臣好生难过。”他说着,竟真露出脆弱情态。 “……朕没空。”宋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哦,”对方并不可惜,“今晚没有,明日后日大后日……总有一日是有的吧?” “没有没有通通没有!” “啧,洗个澡都要发脾气,成日里戴着面具,您该不会是女子吧?臣记得,您那位妃子,哦,叫宋窈那位,她生的就漂亮,您也该和她一样,以真面目示人。” “君晏!”宋窈从来没觉得男人的话会这么多,又怕又恼,“我想静静!” “是找敬贵妃吗?那得下个圣旨让她来陪您。不过陛下抱得美人归,不妨怜惜一下臣,臣还蛮喜欢您那位妃子,叫宋窈的,若是您愿意割爱,臣愿十里红妆三书六聘来娶她。” 宋窈瞬间抬眸,目光如刀。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 仿佛是过了许久,又仿佛是过了刹那。 宋窈听见自己清冷的嗓音,她拉开营帐的门,“你乃宸王,她乃后妃。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招人耻笑。” “我喜欢她如何就招人耻笑?难道在你眼中,我的喜欢就这般廉价?!” “她不喜欢你,也配不上你,你何必自轻自贱,非要倒贴,平白让人觉得恶心!” 营帐的门被关上。 宋窈觉得对方察觉到了她的身份,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 她猜不出,君晏口中的喜欢,有多少分玩笑和挑逗的意思在其中。 但她能肯定。 她感恩,敬仰,又炽烈崇拜过的人,他是一方枭雄,他该娶高门贵女,夫妻琴瑟和鸣,而非娶一个貌丑无盐,声名狼藉的废妃,受尽天下人的耻笑和嘲讽。 年少时懵懂的爱意在心口生根发芽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斩断。 军营很大,战事吃紧,自从那一夜,她有意避开他,竟真的没再和他碰面。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她依旧勤奋,带兵直入北戎境内如入无人之地,他斩杀南蛮新帝,成了众人口中闻风丧胆的一代杀神。 三月,这是打仗的第五个年头,北戎损半国军力,俯首求和,叶子辰主和不主战,下七道密诏,催宋窈带兵回京。 然宋窈带三千骑兵北上,一路攻打斩获周边小国,抢粮修整,手中长枪飒飒,直逼北戎王室。 六月,北戎雄兵驻扎千里之外和新帝道雄兵对峙,宋窈却迂回率铁骑突袭,挟北戎天子,斩其首足。 她将北戎的颜面踩在地下。 北戎王室震怒,联合出兵,召回雄兵包围宋窈,欲斩其首级。 杀声震天,数万雄兵,宋窈的长矛被挑断插入黄沙。 夕阳染血,敌将的长剑眼看要刺穿她的脖颈。 宋窈眉眼弯弯。 她知道,她的首级被带回北戎,天下将知新帝懦弱无能。 南蛮北戎无再战之力,宸王夺位,正帝位师出有名,人心所归,轻而易举。 而宋锦瑟,亡国贵妃,遭遇可想而知。 这便是她为诸人写好的路。 她闭上眼睛,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未降临。 一支长箭刺入敌将心口。 “宋窈!”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撕心裂肺,回过头,看见坐在马内上的男人,双目赤红。 他在罕见的雨中,踉跄着向她奔来。 身负盛名的少年杀神,那一刻,竟是连手中长矛都握不住了。 三千骑兵尽数折损,骑在马背上的姑娘,身前背后俱是刀伤。 只差那么一步—— 大颗的血泪从君晏眼中滚下来,他抱着怀中没一块好皮的姑娘,满是怒火道问她,“就这般喜欢他?” “喜欢到,宁愿去死,也要替他平了北戎?守他百年顺遂?!” 他的身子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抱着怀里的珍宝。 “君晏,”宋窈眨了眨眼睛,她失了力,看什么都模糊的很,像是从血水里爬出来一般,小声道:“你怎么哭了?” 她好似不理解,思绪都慢了半拍,“你也会哭吗?” “是啊,宋窈,”他抬眸,对上她的杏眼,“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会哭,也会疼,你别喜欢叶子辰了,成不成?” 他将她抱起,走在黄沙漫天的荒漠,哽咽着问她,“你喜欢我,成吗?” “就一点喜欢就好,能嫁给我的喜欢,当是垂怜我,可怜我,好不好?” 他的泪落在宋窈的脸上,咸咸的,刺的她伤口都在疼,心口也疼,眼睛也疼。 “不好。” 宋窈闭上眸子,那轮弯月盘旋心口震颤嗡鸣,让她疼的血气翻涌,“君晏,我想做他的皇后。他许诺我,北戎一平,便给我后位。” “我也许你后位,我把命都给你,”他沙哑着开口,“你别找他了行吗?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啊……” “可我不喜欢你!”宋窈咬紧牙关,她看着君晏笑起来,斩钉截铁,“我怕他瞧见,不高兴,我会难过,你去喜欢别人吧。” 无数委屈涌上来,他身子微颤,好久,裂开唇,笑得比哭还难看,“……好。” 烈日灿阳如墨挥洒般散落人间,眉眼清冷的少女仰头,认真看着端坐在他身前的男人。 (本章完) 第197章 君晏,你不要脸! 第197章君晏,你不要脸! 宋窈被他拎着颈儿,吃的嘴角有些麻。 偏偏他骨节分明的食指,还刻意勾着她的尾指,将她缠在怀里。 宋窈的呼吸急促,伸手去推他,“你,你别白日宣……你放开!” “外面太冷了,”盛夏微风,他的长腿轻轻压住她的身子,臂膀环着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睁着眼说瞎话,“走什么,给我们六姑娘冻坏了怎么办?到时没人给孤治病,孤咳血咳死怎么办。” 宋窈:“……” “君晏,”宋窈的额头出了细密的薄汗,听着他信口胡诌,没忍住,“你好不要脸啊。” “哪里不要脸,”他将脸蹭到她的颈边,“六姑娘要不要摸摸,这是什么,嗯?” “……” 造孽。 宋窈肯定她开启了君晏的什么羞耻开关。 毕竟以前他十分被动,十分单……不,倒也不必说是十分单纯。 上辈子夫妻间那档子事情,最初还是君晏告诉她的。 那时她还未嫁去和硕王府,有次乞巧节跑出去看花灯,人流将她和身边的丫鬟冲散。 她七走八走,遇见了同样身负重伤的君晏,她想叫,被他捂住了嘴,拖到了一户农家。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听墙角,宋窈起身就要往人家的屋里闯。 君晏沾血的指尖拉住她,“作何?” 宋窈想了想,说,“我听那女子叫的好生凄惨,定是被那男子欺负惨了,我要去帮帮她。” “你……” 君晏愣住,错开视线,表情不自然道,“你好好待在这,她……她没有被欺负。” 宋窈虽然疑惑,看看房间,又看看君晏,最后屋子里的声音停了会儿,她方才信赖的坐在他身边,看上去乖极了。 可惜,没过半刻,房间里再次传来声响。 “……她怎么又哭了。”小姑娘呆呆的瞪大眸子,看向君晏,“你之前是不是在骗我呀?她肯定很疼。” “他们到底在干嘛?” 君晏沉默许久,半晌挤出四个字:“闺房之乐。” “乐在哪里?” 君晏被问住,他很少去看这些东西,自然也不知道乐在哪里,但大抵是小姑娘太聒噪了,怕引来追兵,他将手捂在在她的唇上,勾唇笑得有几分邪性,“六姑娘这么好奇,往后我教你?” 宋窈如今已经记不太清楚当时蠢笨的姑娘是怎么回的。 好像是被唬住,怂怂地点头。 也好像,特别大胆的掰开对方的手问他,“那你会弄哭我吗?” 会。 这双看过太多黄色废料的眼睛沧桑的眨了眨。 如今君晏拨弄着她云锦的小衫,似乎对那处他瞧着鼓鼓的,摸上去却有些小的地方很感兴趣。 他把她脖子上的观音吊坠翻过去,背对着他,“想蹭蹭。” “……唔。” 处理公务的玉桌上,宋窈全身紧绷,鸦羽般的长发湿漉漉的粘在泛红的天鹅颈上,在君晏起身的那一瞬间,她再次受不住般,乖巧的哼了一声。 君晏的喉结滚了滚,宋窈感觉到,原本合身的绣木槿繁文云锦小衫勒的那处,忽然绷紧的很,让她呼吸不畅。 她下意识抬手去碰,那截手臂伸出来,白嫩嫩的,纤细精致。让君晏几乎不受控制的,跟着她的往里看。 宋窈翻了个身,将自己藏的严严实实,从玉桌上下去,跑到耳室找到了面镜子。 宋窈认真地打量镜子里面的自己,更准确的说,是打量自己的身子。 越看,越气。 因为她发现,她的身高似乎拔高了些,还有身材,腰肢纤细,上身挺翘,她抬了抬裙子,小腿越发匀称,漂亮。 她一直以为,宋锦瑟只拿走了她的脸和才学。 没想到,对方连身材都是假的! 不过身材回来总算是个喜事。 这是不是表面,她的气运完全夺回来了? 君晏见她在耳室蹦了高。 而后欢喜的回眸,看见他的时候,小手一捞,将撑开的小衫往回扯,“你帮我去叫半夏进来。” “嗯?” 宋窈背对着他,“衣衫,衣衫不合身了,让她帮我找一件大的。” 君晏沉默了一下,他倒是也瞧出来那处,好像和先前不太一样…… “是不是我,碰疼你了?” “什么?” “你那处是不是被碰疼,所以就……” “不是不是不是!”宋窈羞恼的转身,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你怎么能跟女孩子说这些种话!” 她眼眶红的,几乎要挤出水来。 说起来羞耻,回想起来也羞耻,君晏之前在军营时,哪怕想要避开,偶尔也是能听见几个荤段子的。 他们说那处,碰的频了,就…… 他自说能明白,他碰的不频,唯二的两次,都是情迷时轻轻碰了下,但小姑娘的身子起了变化,他便以为是像崴了脚踝,或是打架,皮肤肿起来。 “你出去!” 宋窈去推他。 这气运抢的好生羞耻。 贴贴唇瓣也就算了,怎么还……“我想静静!” “那要不,”君晏察觉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似真的生气,“你要不要摸回来?” “……” 她不! 宋窈越发用的去推,放狠话,“未来三年,我们不要见面!” …… 另一边。 宋锦瑟带着面纱走在青竹书院里。 宋窈以照顾太子殿下为由,品茶宴后,连请了许多日的假。 她如今有罗卿月给她授课,许多时候,院里的夫子对她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宋锦瑟不一样,她长久不来学堂,夫子不满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勒令她赶紧回来,不然就别念了。 宋锦瑟没办法,这才在痘痘消除后走在学院里。 正是清晨,学院里不少学子脚步匆匆。 看见她,俱是指指点点: “宋锦瑟来了。” “她怎么还戴着面纱啊?是不是脸真的毁了啊?” “听说宋窈成了长安城第一才女?漂亮的很。” “不可能,我和宋锦瑟说过话,她是真的白,五官超好看,离得近了,脸上也没有瑕疵,整个人美得像仙女儿一样。” “某些宋窈花银子请来说好话的,快别在这里嫉妒别人了,你们亲眼看见了吗就说五姑娘脸毁了?” “就是,宋锦瑟五官好看,就是被害变黑也是美人,宋窈五官那么丑,就算变白,也不能遮白丑,何况宋锦瑟的身材,该说不够,给我这样的身子,顶着什么样的脸我都能横着走!也不知道她吃什么长大的。” (本章完) 第198章 天打雷劈 第198章天打雷劈 宋锦瑟听见周围人的讨论声,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那日去品茶宴的贵女公子们不是特别多。 大家也只是听说她变丑了,却没有亲眼瞧见,加上她前两日见了那人,对方说,宋窈虽然把气运抢回去了,但她会再给她想想办法,并且在她的玉佩上又加了一道邪术。 只要她身前的凤凰玉佩不碎,就表示宋窈没有完全抢回气运,她就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说真的,她以前只知道宋窈的容貌真的很好用,如今戴上面纱,听着大家羡慕她的身材,她就有点怨恨,宋窈处处长得好了。 不过好在,脸没了,身材对方可抢不走。 宋锦瑟撩了撩长发,面纱里的红唇微勾,“大家吃的都一样,我没有……” 她正在回离她最近的那个,一脸羡慕的姑娘。 这时,她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胸前一松,只在腰上系红绳的亵衣失去了猛的下滑,从院服里滑落出来,卡在她突然涨大的腰间。 同一时间,不少人都看见,宋锦瑟的身材,肉眼可见的干瘪下来。 夸她身材好的姑娘傻眼了,“好小……” 宋锦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尖叫一声,慌乱地去扯自己裹胸的亵衣。 然而,随着她大力的动作,还没等扯过亵衣,便跟着听见噼里啪啦针线被撑破的声响。 曾经贴身掐出莹莹腰肢的院服崩坏开来。 周围沉默了一下,众人傻眼了。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她变得好胖!” “……这次我信她的脸忽然变丑了。” “她吃什么东西了,给自己吃的腰都粗了两圈。” “我更好奇她平时往亵衣里塞什么显得她胸那么大。” “……” 四周清晰的讨论声在耳边炸开。 丁香看出不妙,想到了上次被扇的一巴掌,刻意等众人笑完宋锦瑟,这才好似刚回神,脱掉小衫盖在宋锦瑟的身上推开人群,“让一让,求求小姐们让一让,我家姑娘身子不爽!” 宋锦瑟被拉着,她顾不得自己的身子,慌慌张张的去反她挂在脖子上的玉。 “砰——”的一声。 凤凰玉佩发红的那只眼睛中爆发处一种奇异的力量,将整块玉佩彻底震碎。 天边刮起浓烈的风,原本清朗的日头忽然飘出几朵乌云,在宋锦瑟的身上盘旋,电闪雷鸣。 宋锦瑟的心脏狠狠一跳。 不远处,供奉菩萨的小院内。 拿着香跪在地上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吐出一口血。 “所有的气运,都被抢回去了?” 她觉得不可置信,不顾自己的内伤,冲出屋内,看着远方轰隆的黑云。 天道制衡,凡世人出世,一花一草一木都有其生存的轨迹。 她瞒着天道强行用阴损的法子给宋窈和宋锦瑟换命。 宋窈没抢回气运也罢,宋窈抢回来,天道自然能够察觉,它赠予的命数被人夺走。 所谓天打五雷轰,懂风水玄学的都知道,有些誓言,发出来了,冥冥之中是有天道在那看着的,作恶到了一定境界的,天道都会动手让他自食恶果。 “该死!” 女人咬咬牙,冲回房内,拿出几枚玉符,如果宋窈在的话,一定能看出来,这些玉符中有她高价卖到黑市的平安符。 她在院內摆了个阵法。 很快,原本乌压压道黑云迟疑了一下,在宋锦瑟头上散开。 “轰隆——”一声。 正在穿衣的宋窈打了个哆嗦,“怎么了?” 马公公眺望远方,回道,“有道雷,好似给西北方向的小院劈了。” 西北方向? 半夏尖叫起来,“那不是三夫人的院子吗?!老天终于开眼啦?!” 她慌慌张张地跑出去,蹦高道,“小姐,我担心三夫人没被劈死……咳,担心她被劈,我去替您打探情报!” 宋窈:“……” 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半夏惊喜的都忘了为啥自家小姐在太子殿下身边就要换衣裙。 倒是马公公,悄悄看了眼。 这一瞅,可肯定了。 宋窈,真是只狐狸精实锤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宋窈红着小脸咬辣子鸡时,将君晏带到一旁,“您发现没有?每次六姑娘跟您酱酱酿酿,她就好像变美了?” 他有些担心自家主子的身子,“您有没有感受到疲累,双腿无力,身子很乏,再也不想找包括宋窈之内的任何女人酱酱酿酿?” 原本就很欲/求不满的君晏想了下,“没发现,不疲累。”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要……咳咳。 “刘茂才那边,可说了父皇对我和宋窈在一起的态度?” “说是要把她赐给您当侧妃,再从六部尚书的女儿里选一个给您做正妃。” 君晏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倒是长得丑,想的美。” “……”马公公没接话。 宋窈一拍手,终于想起来,她今日来找君晏还有一事。 自从她将《霸道冰山王爷》那本书给君无贤后,就吩咐宋阮赶紧拓印这本书,往外卖。 长安城的百姓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狗血十足道虐恋文,一传十十传百,这书没几日便火了起来。 如今民风开放,只要在官方稍加打点,这种只讲爱情的话本子也不会被官府列为禁书。 那些闺阁少女妇人,当下就被这种王爷霸道爱,王爷再失忆,娇妻揣球跑的剧情迷的不要不要的。 一度导致拓印太少的话本子被黑市炒到五两银子一册。 可以说,这些个娇小姐,都以手中有本《霸道冰山王爷》为荣。 前日她还见二伯母娇红着小脸抱着书滚在榻上呜呜,“王爷也太霸道了吧!好甜啊!” 甜吧,往后的失忆揣球跑虐死你们这群读者! 宋窈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她抬手去扯君晏的袖子,“之前的事情,我不怪你冒犯了,不过明日玉春楼排了一出《霸道冰山王爷》,你能不能随我去看啊?” 有了之前种种误会,君晏已经知道宋窈更贪他身子不贪他,不敢再随便脑补,直白道,“为何要我去?” “玉春楼是我的产业,大皇子上台演出,您在底下看,届时——” 马公公激动道:“届时我们是去消费的,大皇子是去赔笑的,我们比他高贵,就能把他的颜面踩在地上,狠狠践踏!六小姐,权谋这一点,高,还是你高!” 宋窈嘴角一抽,“我是说,届时,大家知道玉春楼有靠山就不会随便打我的主意了。” 马公公:“……” ? ?明天姐弟见面 ? ???? (本章完) 第199章 这个剧情,好熟悉。 第199章这个剧情,好熟悉。 翌日。 窗外飘起小雨,长安城渐渐要入秋。 宋窈坐在喜春堂的小院,却见半夏抱着一只木匣匆匆赶来。 “是九姑娘和铃铛早上送来的,说是卖书和美容院挣得分成。” 宋窈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银票。 细数了数,竟有了两万多两的银子。 从前,她还要为了十两银子和苏迎蓉周璇,如今,“半夏,我也成富婆啦!我可以周游列国,可以花天酒地,可以养猫养狗养小白脸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啦!” 半夏同样激动,一把拉住宋窈的手道,“古人诚不欺我,女人有钱就变坏!” 宋窈:“……” 宋窈拾掇干净,不再听她说话,“走,我与殿下商议好今日去玉春楼见大皇子演出,咱们先去钱庄存万两银子。” “只存万两,其他放在厢房会不会有人偷?” “不会,我设个阵法,赶明还要去选个铺子,开个桑拿房呢。” “桑拿房是做什么的?” “睡觉按摩排除湿气的好地方,专门给男人门做的。”必要的时候,还是她获得情报的地方。 主仆二人存好银钱,到了到了玉春楼,却见正门已经来了不少人。 管家的太太小姐们聚在一处,都是在讨论《冰山霸道王爷》的。 “也不知这玉春楼让谁来演我心里的霸道王爷,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生怕他毁了原著。” “要我说,除了叶世子,谁都演不出傲天王爷的霸道和情深!” “叶世子?算了吧,他谋杀太子还喝马尿,哪个女主能和他亲的下去!” “宋窈都看不上的男人,那多半是身体上有点缺陷的,他演的出傲天王爷眼神里的三分薄凉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经心吗?” —— “演不出!本王真的演不出啊——!” 看着还未到晌午,玉春楼就来满了看客,君无贤跪在地上,远处,是替他人工造雨的宋阮,泼着水舀子,听他大喊,“为什么?!为什么霸道王爷可以似笑非笑,可以皮笑肉不笑,可以失去双臂在雨夜里抱头痛哭!本王演不出,演不出啊——!” 走到门口的宋窈:“……” “他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阮:“可能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吧。不过三分薄凉三分冷漠四分漫不经心的眼睛,确实难演,我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个眼神。” “那是你看过的话本子太少!” 宋窈无情批斗宋阮,继而蹲在君无面前,晃着他的肩膀,“振作起来!一个合格的戏子,是有职业操守的,临阵逃脱是怂包行为!你连似笑非笑都演不出来,你怎么配得上自己霸道王爷的身份?你还怎么成为艳冠长安城的戏子!” “你难道忘了你的梦想,忘了你在台下流下的汗水了吗?!” “对,你说得对,本王没有忘。” 君无贤深吸一口气,制止宋阮,“好了不要再泼了,我已经悟了。” 他十指张开,冲着空气啪啪打了两拳,不为了干别的,就为了给自己打打气。 跟在君晏身后目睹一切的马公公小声,“太子,六姑娘请这么个……草台班子会不会倒闭啊?” 没准。 君晏确实觉得宋窈确实是兵行险招。 但宋窈又看上了君无贤对艺术表演的渴望与热爱。 “好苗子,可塑之才。”坐在二楼的高台上,宋窈指着楼下,对太子道:“今天演的这两幕,是战神王爷龙傲天得胜归来,囚/禁了一位女子,与她酱酱酿酿,女子怀孕后,策马上街,被撞的故事。” 台上的气氛烘托的很好。 念着旁白的宋阮一字一顿,让在场听书人身临其境仿佛成了书中人一般揪心的看着难产的女主。 只见君无贤,哦不,是龙傲天浑身染血,骑着战马从远方赶来,带着几分霸道邪魅的跳到台上,“本王的娇娇儿呢?她如何了?” 饰演大夫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哭道,“王妃怀胎三月,正是脆弱的时候,如今流了这么多血,不知王爷保大还是保小?” “轰隆——”一声,人造惊雷声响。 龙傲天捂着心脏,猛地吐出一口鸡血。 “王爷!”身后的路人甲声嘶力竭。 男人露出一抹似笑,似哭,“敢问大夫,能都保吗?” 大夫犹豫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好!”台下的某位小姐哭道,“这大夫真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啊!” 话落,台上的屏风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只听宋阮旁白道,“只见刘大夫三枚银针下去,娇娇儿竟血流不止!” “大出血!这是大出血啊!”刘大夫扬着抹着鸡血的帕子,疯疯癫癫从屏风后再次跑出来哭道,“完了,王爷,俩都保不住了。” “轰隆——轰隆——!” 人造惊雷伴随着人造的雨水。 宋窈运起内力啪啪的帮君无贤在二楼降雨。 “不——!” “雪花飘飘,北风潇潇,天地,一片苍茫~”半夏友情出演伴乐。 君无贤一拳捶向地面,大颗的雨水珠子从眼睛里流出来,“娇娇儿!太难了,我们真是太难了!” 台下传来看客们心碎的哭声。 台上的君晏:“……”完全跟不上节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只见在经历了痛苦,暴躁,混沌,还有迷茫后,那位爆哭的龙傲天,终于抬头,喊道:“你必须救她,娇娇儿要是死了,我要天下给她陪葬,哪怕扭转洪荒,我也要摆正她的倒影!” “好!”台下有人喝彩道:“好一位至情至性的男子!” “呜呜呜,是我心目中的傲天哥哥没错了!” “嫁人当嫁龙傲天!” “大皇子好霸气!能做他的女人好幸福呜呜呜!” 四下哭声一片,来赶来看戏的白氏和宋老太太都掉了两滴眼泪珠子,“年轻真好啊,一开口就是杀便天下人,多么伟大的爱情。” 宋窈看向嘴角抽搐道君晏,“这么感动的故事,你怎么不哭啊?” 君晏沉默了一下,“孩子三个月大,如何保小?他妻子死了为何要天下人陪葬?” “嗨呀,你跟着哭就是了,管逻辑干什么,”宋窈鼓着腮帮子,“接着往下看吧,女主马上挖心挖肺龙傲天呢。” “……为何挖心挖肝?女主不是都向他求欢吗?” “因为女主有白月光啊,白月光重病不愈,需要胎儿的挤带血和男主的肾才能救活白月光,所以才求着龙傲天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君晏:“!!!” 这个剧情,好熟悉。 (本章完) 第200章 宋临渊:你敢打她? 第200章宋临渊:你敢打她? 玉春楼的戏班子演出,自然是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说大皇子龙傲……哦不,是君无贤一跃成为了诸位女子心中丈夫的不二人选,就说君晏,不少闺阁女子都瞧见了太子也来了玉春楼,不免猜测,是不是太子心中也敬佩并且心里住了一个为了爱情杀便天下人的龙傲天呢? “呜呜呜,这样看来,嫁给太子也好好哦。” “就是不知道,太子能不能像话本子里,一夜十次有公/狗腰的傲天哥哥一样……” 呸呸呸! 想什么呢! 君晏也不愿意想那个挖心挖肺的话本子,但宋窈那句白月光,假意亲近求欢,始终成了哽在君晏心口的一根刺。 虽然他知道她是无心写出来的剧情,但艺术毕竟来源于生活。 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间,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了过去呀。 他近日做了不少旖旎的梦,这一夜却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看见宋窈凤冠霞帔,双眸含春朝着他走过来。 远处锣鼓喧天,他们二人礼成被送入洞房。 他牵着她的手,小姑娘却按捺不住般掀开红盖头,一把将他推到床上,幽幽的叫他,“小夫君,”她扯了他碍事的衣物,骑在他身上,“舒服吗?” 舒服,舒服的快要死掉了。 他张了张唇,只觉得自己像是离水的鱼一般,浑身动弹不得,红着眼眶向她乞怜求爱,“窈窈,快一些好不好?” 他被逼的快要疯掉,那处涨的疼,正想把她压下去,宋窈却一刀扎进他的肾脏,勾着唇道:“太好了,叶郎有救了!” 君晏一愣,随后就见叶子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穿着新郎官的喜服,对着他嘤嘤道,“多谢哥哥救我。” ——谁是你哥哥,你这个贱人!别人爱情里的小三! 君晏怒火冲天的看着他们俩,谁知画面一转,他穿的破破烂烂,叶子辰猛地将破布包砸到他怀里,气势汹汹地指着他:“宋窈是我的妻子!这里是我君府!你丢了肾,再也不能满足她,她不要你了,滚!” 他穿着破布麻衣,拿着乞讨的饭碗和身边忽然冒出的瘦骨嶙峋的白狼,像个孤儿一样,愣愣的看着太子府,府内的宋窈被叶子辰死死抱住。她想来再看他一眼,但叶子辰不让,他打她,骂她,还要她把他们的孩子给打掉。 那天的雨好大,比宋窈在玉春楼人工造的雨还要大。大雨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抱着白狼踉跄的跑过去,发了疯一样又踢又踹,“叶子辰你放开他!窈窈,窈窈!我才是你的白月光,十年前是我救了你,你认错人了!” “太晚了,”宋窈呜呜道,“你没了肾还怎么给我幸福!” “我能的宋窈!我能的!没了肾我也能一夜十次!” “你别和他在一起,你要玩什么花样我都陪你!他和宋锦瑟有一腿,我的肾都给你,你回来啊!” 都给你? 美得你! 都什么乱七八糟! 这糟糕的台词让君晏猛地从榻上惊醒,他喘着粗气,感觉浑身都是冷汗。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肾。 还好,还在,还能满足小姑娘。 “往后不能再去玉春楼了。” 君晏因为梦里的宋窈迁怒宋窈本人。 还拿他的肾救白月光,什么毛病!她这辈子别想从他榻上走下来! 他不敢再睡,马公公匆匆从外跑来。 “怎么了?” “府里,府里好像来了一只狼,刚从喜春堂那边跑到咱们这……” 君晏拔出长剑,走出门。 天还是暗的,一只小白狼俯着身子,似乎是想钻狗洞,却被人拦住,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君晏大抵知道他为什么会梦到一条瘦骨嶙峋的狼了。 如此,便多了几分温柔,一把掐住白狼的脖子,“再叫,”他道,“脖子给你拧下来。” 白狼:“……” —— 另一面,喜春堂。 宋窈脖颈上的观音玉坠发出幽幽的绿光,她猛一下从榻上惊醒,“造孽!” 她揉着自己的脸,“我竟然会为了叶子辰挖君晏的肾?” “还会梦到君晏给我一夜十……咳。” 宋窈猛地咳嗽起来,小脸烧红,气到抱着枕头痛捶,“我怎么会这么饥/渴呀!啊啊啊啊!” 这都几次了,她竟然还把君晏压在身下,她…… “咯吱——”一声,窗被推开。 “小姐。” 一道男声在屋子里炸开。 正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羞耻的宋窈惊了一跳,“鬼啊!” 小姑娘一个枕头砸过去,那道黑色的影子偏偏头,接住枕头,波澜不惊道,“小姐,宋锦瑟出门了。” 好嘛。 宋窈的羞耻暂且被压下,拿一把长剑和几道黄符紧随其后。 天光微亮,宋锦瑟每次出行都十分的小心,她在长安城外绕了几圈。 宋窈运着轻功一边在心里骂她欲盖弥彰,一边跟着她继续跑。 终于,宋锦瑟的马儿跑累了。 她问了句,“有人跟着吗?” 马夫回,“我的技术您放心,便是个骡子它都追不上!” 宋窈:“……” 无语! 宋锦瑟这次放心了,跟马夫说,“还是老地方。” 马夫将她送到了一片竹林里。 宋窈跟在宋锦瑟身后绕来绕去的走,忽然,一股阴风四起。 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树在宋锦瑟与宋窈之间,很快,宋锦瑟便走到了小厅内,一道黑色的人影与她站在一处。 宋窈看的不甚清晰,却感觉到面前这个阵法是修真界就有的百竹魂煞阵。 顾名思义,就是借助竹林的地形优势还有薄雾,在四周布置阴煞之气将人困住,普通人遇到阴煞之气会头晕眼花被迫害,自然不知道该往哪里邹才能破阵。 但实际上,只要破开煞气,灵台清明,很快就能找到八卦阵里衍生出来的最简单的百竹阵的生路。 宋窈将灵气晕在长剑之上,一剑劈过去。 只听“轰隆——”一声。 “宋窈来了。”黑袍的女人勾唇笑了出来。 下一刻,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执剑的少女仿佛从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杀神,招招直奔对方玄铁面具。 那黑袍女人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符,甩向宋窈。 宋窈怀中的平安符发出黄白色的光芒,“是你替宋锦瑟夺了我的气运。” 虽是反问,但她语气肯定,一剑劈开黄符。 黑袍的女子“咯咯”笑出声来,嗓音沙哑,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阴沉道,“小姑娘好大的火气。” “大气运,能者得知。你没本事守,怎么能怪别人抢。” “一派胡言!哪里来的强盗逻辑!” 宋窈的长剑与女人的黄符再次撞上,在空中炸开。 “啧啧,真是好凶啊。” 女人一跃而起,“想我抢你气运的时候,我拿着长棍狠狠砸在你的头上,你那时好小,只是瞪着大眼睛哭闹,连喊疼都不会,那血水染了我一手,我当你日后肯定能成为个傻子,结果——” “你闭嘴!” 宋窈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提起内力,一剑狠狠甩去。 就是现在! 黑袍女子勾唇,一拳将宋锦瑟推向宋窈。 “噗呲——”一声。 宋窈快速收力,一股腥甜在唇舌散开,但手中长剑还是没入宋锦瑟的腹部。 她要抽剑去追人。 宋锦瑟一把握住剑刃,疼得冷汗直冒,但她还是死死的盯着宋窈的脸,那种眼神,仿佛是想要扒下宋窈的皮,放在自己的身上,“你为何,杀我?我,被你的润肤膏害……” 话没说完,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动,宋窈下意识冷眼扫去,直觉不妙。 竹林深处的矮竹被人拂开,露出了竹林后一抹青衫衣衫,随后宋窈看见宋羡予握着马边,走出来。 “锦瑟……” 他愣了下,跟着,走在他身边的世家公子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杀,杀人了……” 有人喊了一声,哆嗦着跌倒在地,指着宋窈。 宋窈将目光落在宋锦瑟身上,她一路跟踪她到这里,想必是那人早就算计好了宋羡予等人在此聚会。 此处的竹林繁茂交错,凉亭不远又有小亭,被竹子和巨石隔开,别有洞天,除非常来此处,否则很少有人发现这点。 宋羡予等人应该是听到了打斗声来的,他们来需要时间,对方捏准了时间逃跑,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宋窈不是不想刺死宋锦瑟,但对方毕竟是宋家嫡女,没有缘由她便次她,而且她又是被算计,这让她心里十分厌恶憋屈。 “其实……” 宋窈脑中闪过许多念头,还怀念起了修真界的留影石,胸腔内气血翻涌,她正要说话,一道马鞭破空。 “闭嘴!” 宋羡予只觉得怒火中烧,杀气腾腾的走上前,将马鞭甩在小姑娘瘦弱的脊背上。 “宋窈,你真让人失望!” 当初宋锦瑟同他说,宋窈害她毁容,他还不信。 如今亲眼所见,宋窈的长剑刺入他妹妹的身体。 亲疏远近,加上他曾经觉得美好的堂妹,内心竟如此恶毒,只觉得心里窝火,手上没轻没重,一鞭子甩上去,直破衣衫,留下一道巨大血痕。 宋羡予心里缩了一下,咬牙,将宋窈推开,扶住自己的妹妹,在宋窈向后踉跄时,抬腿踹向宋窈的腿窝,“宋府祖训,不得手足相残,你给我跪下!同我阿妹道歉!” 宋窈那一击是想要对方死的,如今全反噬在自己身上,只觉得经脉疼得很,听着宋羡予在她耳边聒噪。 一股怒气猛地升起。 你妹妹恶心算计人就算了,怎的,现在是欺负她没哥哥在场是吗? 真是跪你—— “跪你娘啊,给你脸了,你敢打她!” 宋窈的想法刚产生,就听见一个冰冷暴躁的少年声打断了她。 “宋大花!打!你给我打死这对狗男女!” (本章完) 第201章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第201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宋华!” 宋羡予一只手护着宋锦瑟,一只手又要去拦横扫侧踢一股子蛮力的宋华,实在应接不暇,只能节节败退,气急败坏道,“你住手!” 宋华转过头。 宋临渊不知何时走到宋窈身边,死死攥着对方的手腕,漆黑的暗眸带着几丝猩红,“是不是后背疼?” “你……” 宋窈张了张嘴,一股血腥从喉咙里上涌,她一把将人推开,嗓子的黑血和红血哇哇的往外吐。 少年纯白的长衫被小姑娘嘴里的血迹染的通红,人在暴怒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的。 宋羡予虽是文人,但他自幼跟着父亲外祖习武,一鞭子抽下去,哪怕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是受不住的。 宋临渊不敢去碰她,红着眼去骂宋华,“打!我让你停了吗?谁是你主子,打死了我负责!” 宋华的马鞭“啪”一声甩在宋羡予的背后,宋羡予将宋锦瑟抱在怀里,死死护住,只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当下怒火冲天: “宋临渊!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阿妹还受着伤,还要去医治,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让宋华停手,否则事情闹大去了官府,宋窈少不得因为谋杀……” “你见到了?” 宋羡予话还没说完,宋临渊便打断他。 他的神色很冷。 其实宋临渊去乡下这些年,很少和府上的人有所往来,说是感情淡薄也不为过,但此时,这种淡薄里又多了几分和往日不同的阴冷,仿佛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饿鬼,时时刻刻要扑上去把人拉着一起赴死。 宋羡予忽然就有几分恼怒,临渊是锦瑟的弟弟,这种时候却胳膊肘外拐,“她手中的剑都刺到锦瑟腹部了,你还替她说话!小七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亲姐,若是我晚来一步,锦瑟出了事……” “那就让她出事!让她去死!” 宋临渊攥着宋窈想要推开他的手往宋锦瑟的方向看过去。 “来,宋锦瑟,你告诉我,你告诉你二哥,我离家之前,你当时答应我什么了?” 宋锦瑟咬着唇,不敢看宋临渊。 “说话啊!你哑巴了!” 宋临渊情绪激动,脸色煞白。 宋羡予怒道:“你总欺负锦瑟作何?!” “欺负?我说她一句叫欺负,那你打窈窈叫什么?” “她打锦瑟在先,我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呵,好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真是好笑! 宋窈平复一下胸腔里的血腥气,“我来竹林,瞧见五姑娘和一位黑衣女子站在一处,她二话不说就用煞气符纸来打我,我这才反击,至于那一剑,是对方把五姑娘推到我怀里!” 宋羡予烦躁,“哪里有的黑衣人,我等根本没有看见!” 这话出来,不远处的众人纷纷点头。 宋锦瑟也哭道,“我知道窈窈你恨我,看我不顺眼,可这一剑你刺了便刺了,为何还要找借口呢?我一大家闺秀,能和什么黑衣人走在一处,你不是败坏我的名声吗?” 宋窈冷冷一笑:“是真是假,但凡打斗,林子里总会留下痕迹,有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一查便知。” 这话一出口,宋锦瑟就变了脸色。 宋窈和黑衣人确实打的很凶,要说不留下点痕迹,那不可能。 何况地上还有燃烧的符纸呢。 真要查起来……宋锦瑟有些心慌,眼泪唰一下流出来道,“你我姐妹,我能眼睁睁把你送去坐牢吗?” 众人闻言看过去,见宋锦瑟红着眼,面露委屈之色道:“事情闹大,还不是丢宋家的人……罢了,今日之事我不会计较,这一剑,就当是吃个教训。” 她这一番话以退为进,说的让人遐想连篇。 看似是不计较,实则已经把宋窈按在了谋杀她的耻辱柱上。 但宋羡予却觉得挺好,家和万事兴。 何况打宋窈那一鞭子,也为了让她认错,给宋锦瑟消消气,这样便不会闹大,把宋窈送到官府里。 当下冷着嗓子道,“只要宋窈不再犯,我也不会再追究了。你们回……” “你不追究什么?你哪来的脸不追究?” 宋临渊冷着嗓音打断他,看向宋锦瑟:“宋窈来长安城外是为接我,你呢?宋府嫡女你有什么事是非要孤身来到荒郊野外?有些话我本不想说的太明白,但你也别把这些人都当傻子。” “有没有第三个人,我敢带着她去报官,让官府来查,你敢吗?” 宋锦瑟似是被宋临渊唬住,张了张嘴,面露心虚,不敢多说。 宋临渊看了眼宋窈绯红的脸,知她不太舒服,唤来白马,将宋窈扶上去,而后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 指尖在二人身上点过,紧盯着宋羡予道,“管好你这些狐朋狗友的嘴。” 而后又看向宋锦瑟,“锦瑟,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让我听见你出去乱说话,知道吗?” 宋锦瑟迎着宋临渊的眸子,他的嗓音很平淡,没有先前的阴沉,然而,就是这样,却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宋临渊轻哂,“窈窈不舒服,你们也散了吧,去看看病,我在府里等你。” 宋锦瑟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宋临渊环着宋窈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膀上,“阿姐,宋锦瑟是个傻的,你别和她计较。” 宋窈的眸子冷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与你不和,但她今日算计你,是想害你入狱。” 白色的骏马在林子里踏步走起来,少年微微叹了口气,“若是以后你与她撕破脸,少不得要分家,三叔一家那么废,整个三房都要靠你养,如今我想见你,你都爱搭不理,往后离了宋府,莺莺燕燕缠身,你更不记得我是谁了。” 宋窈:“……我没有。” “阿姐说话真好听,只是不知道阿姐是单单和我这么说呢,还是给其他哥哥也是这么许诺的。” 宋窈:“……” “阿姐怎么又不说话了?终究是我贫嘴多舌惹急厌烦了。有了新欢,哪里还顾得上旧爱。” (本章完) 第202章 滚去跪着 第202章滚去跪着 宋窈上辈子和宋临渊的来往也不多。 只记得少年大部分时间都住在乡下的庄子里。 若不是她被宋锦瑟关在府牢剥皮抽筋,听宋锦瑟提了嘴,她倒也不知道,幼时玩得好的小堂弟,竟为了她而死。 宋窈忍着头疼去推他,“你别闹我,我不舒服。” 她额头起着细密的汗珠,是真的浑身都难受。 宋临渊的眸子阴沉下来,黑压压的像是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看了眼宋府的牌匾,少年在宋窈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个手刀将人敲晕。 宋华跟在二人身后,“你怎么把人打晕了?” “你来抱她回去。” “你怎么不抱?” “你以为我不想吗?”宋临渊很烦,“我身体不好。” “哦。”宋华伸出手。 宋临渊一马鞭将他的手抽肿:“谁准你碰她了!” 宋华:“?”不是你让我抱她? “你抱她,别用手,别碰到她,我不喜欢别人碰她。” 宋华:“??”那我用脚抱? “算了,太粘人了,”宋临渊小心翼翼把人圈在怀里道,“去开门,我骑马带她回去。” 宋华:“……” 你是不是有病? 不对,你确实有病。 —— 宋临渊骑着马,带着昏迷的宋窈从府外赶回来。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宋老太太的耳朵里。 “七公子说,五小姐勾结外人打了六小姐,二公子又帮着五小姐抽了六小姐一鞭子。” “六小姐吐了好多血!小少爷的白衣都被血染红了!” “太子也被惊动了,叫了刘太医去给咱们小姐看病。” “刘太医说小姐的脉象乱的很,不太好治。” 宋老太太的脸色阴沉下来,“二公子回来,把他叫到我这边!” 她急急忙忙往宋窈的小屋赶。 鸾鸣阁里,宋锦瑟刚包扎好伤口,从外回来,便听到满府风言风语,都是在说她残害宋窈。 苏渺意从院子里走过来质问她。 宋羡予觉得很不可思议,“是谁胡乱嚼舌根?临渊当时明明说,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不要提,怎么……” “男人嘴里的话有什么好信的,”宋临渊站在苏渺意身后道,“我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窈窈占理,你不服气,我们可以去官府。要不你乖乖认了宋窈就是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打了个半死。” 苏渺意没说话。 宋羡予当下翻脸,“我是你兄长,她是你亲姐,你一口一个狗男女,这些年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吗?不知尊重长辈也就算了,你说出这种话,往后让人怎么想你阿姐,她还未订婚,名声坏了如何是好?” “你与其担心她名声坏了,不妨好好想想该如何正正她的恶毒心思。” “阿弟!” 宋锦瑟一脸委屈,正要说什么,却见宋临渊抬手,指着她,笑道,“你不要说话。” 对上那抹哂笑,宋锦瑟心底一凉。 宋临渊瞥了眼祠堂,“我同二哥说话,没时间理你,去那跪着,快点,嗯?” 宋羡予大怒,“宋临渊,你——!” “你什么?二哥想怨我帮理不帮亲?亏二哥读的是圣贤书,论起糊涂,助纣为虐,我实在不如你。” 宋临渊看了眼宋华,宋华赶紧搬了个凳子让小祖宗坐着,“我劝你,不要说让我恶心的话。我是打不过你,但是我身子不好,若是被你气死过去,你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她们无非小打小闹,我是误会宋窈,不该打她那一鞭子,但锦瑟又不是故意设计害……” “你不必给她解释,她什么人我清楚,你说这些我不感兴趣。” 顿了下,看向宋锦瑟,“不会跪?还是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娘……”宋锦瑟看向苏渺意。 “宋华!”宋临渊冷声,“五姑娘不会跪你去教教她!” “你们谁偏心宋锦瑟,我管不着。”见宋锦瑟被拖走,宋临渊直接道,“但是呢,你要是想着帮宋锦瑟欺负窈窈,你怎么欺负的,我就十倍的替她讨回来。” “宋临渊!” “二哥你不用生气,你该庆幸,我现在离死还有几年,不然呢,”宋临渊笑着看向他道,“你和宋锦瑟,真是不能活着回来。” “临渊,”苏渺意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你……” 她和宋羡予都看出来,宋临渊没有在开玩笑。 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底的狠,和藏不住的乖戾,足以让宋羡予遍体生寒。 “玉不琢不成器,娘和二哥都太忙了,往后我会好好教导锦瑟。” 他说完,不顾二人,转身进了祠堂。 午后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折射进来,拉长了少年道身影。 他站在宋锦瑟身后,摸摸她的脑袋,“你说,你怎么总不长记性,非要去欺负窈窈呢?” 宋锦瑟咬着牙,打了个哆嗦。 明明是艳阳天,她站在光下,却觉得浑身上下仿佛被浸泡在冷水里一样,僵硬的很。 宋临渊脸上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还记得我去乡下时,和你做的交易吗?” “……记得。”宋锦瑟打了个哆嗦,牙齿都忍不住的颤抖,放在她脑袋上的指向下,划过少女不再白皙软嫩的面颊,那指又冷又冰,像是蛇信子舔过人的皮肤,“是吗?” 他将指尖按在少女的颈动脉上,来回的摩挲,笑着问,“那你重复一遍给我听听,好不好?” “……你,你去乡下,我日后便……不能,不能辱骂宋窈,不能抢宋窈的东西,凡事,凡事都要以宋窈为先,要……要当一个好堂姐,否则……” “否则,我回来,便要将你的指骨一点点敲碎做挂饰,将你的人皮剥下来做灯笼,”宋临渊贴近她的耳垂,把玩着她的指尖,微微的叹息,“我们锦瑟过去好乖,如今长大了,很多事情,都忘的一清二楚了,对不对?” “不要……”少年的指尖用力,宋锦瑟怎么也抽不回自己的手,疯了一样摇头,“我疼,我疼!” “喊什么呀。” 宋锦瑟的尾指在少年手中变得扭曲,骨节错位,少年眉眼含笑,拿着帕子替她擦眼泪,“别哭了好不好?我瞧着,好生心疼啊。” “宋临渊!”他不心疼!他从来没有心疼过她!他的指捏在了她的食指上,骨骼碎裂的疼感让她几欲崩溃,“我是你阿姐,我才是你姐姐!你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害怕,我会害怕!” “阿姐不要怕呀。” 少年摆弄着被他掰断显得软趴趴的左手,“当年你能活下来,都是因为爹把你从池子里捞出来,可如今,爹不在的。阿姐让窈窈不开心,怕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本章完) 第203章 打到她怕,打到她乖 第203章打到她怕,打到她乖 “为什么……”宋锦瑟再也忍不住,尚且能动的右手死死扯住宋临渊,“我自幼,我有什么,便会给你什么,你不喜欢我养狼狗,我便扔掉狼狗,你不喜欢花,我院子里再没有一朵花!” “是,我承认,八年前,是我恶毒,我不该将宋窈推下莲花湖,可你呢?你哄骗爹娘,说要带我出府去看花灯,我那么信任你,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你做了什么?!你将我按在池水里,秋天的池水那么冷,我冻的牙齿都在打颤,我求你放过我,你却说——” “此处花开,景色极好,合该我埋骨此处给宋窈赔罪!” “她只是昏迷,你就要我去送死!”宋锦瑟抬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被刺激,发了疯一样笑道,“那她要是死了呢?你想怎么对我?!宋临渊!宋窈长的漂亮,你就叫她阿姐!她聪明,外祖就教她兵法!她运气好,表哥们外出狩猎也总带着她一起!我呢?我就只想你们对我好些,看我一眼啊!” 宋锦瑟捂着脸,斗大的泪珠从她手心滑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她看着祠堂里供奉先祖的牌位,“我做什么都是错!那你们的偏心没错吗?哪怕你们给我一点偏爱……” “只要一点,我何至于此!” 人内心的私欲像是野火,有时只要一点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 宋锦瑟无数次想过,其实她爱的不是的宋窈的脸,她只是想要用这副皮囊换来更多的爱。她说服自己,谁拥有宋窈的气运,谁就能得到爱。 而眼前少年—— 少年永远身着白袍,像是天边清冷明月,从前宋锦瑟以为,他不喜欢她,是因明月在天上,明月不怜世间人,可直到他俯身,将所以的偏爱都无保留的给了宋窈。 嫉妒和怨恨终究蚕食了她的理智。 宋临渊冷漠的看着她在眼前崩溃,发疯。 直到她呼吸急促,不得不停下来,小声啜泣,他方才将手放在她的眉间。 叹了口气,用帕子替她擦着泪珠,“阿姐,真是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这般在乎我。” “我不该在乎你吗?” 他自幼体弱多病,不喜热闹时,她便悄悄溜出院子,踮着脚尖,去看坐在母亲榻边写字的少年。 王婆子和她说,她与宋临渊一前一后来到世间,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所以偶尔瞧他画一幅画,写上几个大字,她都满足得很。 尽管少年很少理会她,甚至是有些厌恶她,从小就不和她一起睡觉。 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尝试去亲近他,最后才发现,原来他也会因为宋窈和宋衍之睡在一处闹脾气,也会因为宋窈今日没和他说话不开心。 他偶尔跑到宋窈的院子里,光是看宋窈作画,读书,就能眯着眼睛笑。 宋锦瑟嫉妒的发了狂,终于在宋窈答应宋临渊去外面看花灯的那天,鬼使神差将她推下了府里的莲花池。 她第一次做坏事,宋窈落水的瞬间,她手抖的厉害,莲花池水没过宋窈的脑袋许多,她惊的跌倒在地。 一边想把人救上来,一边又觉得畅快,希望宋窈就死在这里。 可很快,宋清礼便将宋窈捞了上来,宋临渊又查出来是她故意推宋窈下水。 那时他什么都没说,还叮嘱府里知情的丫鬟闭嘴,她以为他在保护她,直到他将她按到了府外的池水里,眼眶红的不像话。 “窈窈肯定很疼。” “她那么小,一定很害怕。” 他那时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嗓音阴森森的像是恶犬一样,盯着她说,“谁有你幸福呢,阿姐。窈窈哭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你再哭,我便掐死你。” 可她不哭后,他还是想让她死。 父亲赶来时,她奄奄一息,听见父亲问他,为什么要害她。 宋临渊看着她,半晌,咧开嘴道,“我不喜欢她。” 他为了保护宋窈,随便扯了个由头道,“她把我的衣扣扯掉了。” 宋怀瑾打他,要他同姐姐认错。 他道,“宋锦瑟这么丑,他才不是我姐姐。” 丑。 他说她丑。 宋锦瑟更加坚定,宋窈能得到一切都是因为这张脸。 于是她去抢宋窈的气运,最漂亮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去找画师,她说,“你给我画一张画吧。” 画师问她,“画给谁呢?” “我弟弟。” “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不,有了这样一张脸,往后我对他,也会很重要,特别重要。 一厢情愿做出来的美梦会醒,宋锦瑟抬头看他,喃喃道,“临渊,你对宋窈越好,我就越想害她身败名裂呢。” “阿姐想怎样做,不必告诉我。” 明明是同胞姐弟,可宋临渊这一刻,更像是兄长,在教导自己的幼妹,“你该知道我的。” “我不在乎身上背几条人命,只要窈窈干干净净的活着便好。” “幼时懵懂,做事漏洞百出,侥幸让你活下来。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慢慢蹲下身,清冷的眸子落在少女脸上,“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父亲。他对你确实很好,总是阻碍我教训你。” “下次再这般,我就送你们一起下去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我们一家人,早早在地府相遇,也是极好。” 宋锦瑟打了个哆嗦。 他将帕子扔在她的身上,慢慢起身,“好好跪在这里同窈窈忏悔,说不准,她醒了,还能保住你这只左手。” 话罢,他便起身,走出去,缓缓关上了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几近闭合。 经他提醒,左手碎裂的骨节似乎隐隐作痛,宋锦瑟知道,她要赶紧就医。 “别走!”她慌乱地起身,疯了一样去追宋临渊,“开门,宋临渊!我的手疼,我疼!” 没有人回应她,她后知后觉,宋临渊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欺辱宋窈,会是什么下场。 他要打到她怕,打到她乖,打到她听见宋窈道名字,生理性的畏惧,他才能满意。 一门之隔,宋临渊擦了擦手,吩咐宋华,“烧点热水,沐浴焚香。” (本章完) 第204章 上药 第204章上药 “是要去庙里拜佛吗?”还焚香。 “不,”宋临渊回自己的小院道,“我还是个孩子,对吧?” 宋华:“……”这话不太好接,他尝试性接道,“对的……吧。” “窈窈也是孩子,对吧?” “对的……吧。” “所以,”宋临渊从木柜里翻自己的衣衫道,“我和她睡个觉,不过分吧?” 宋华:“……” 其实,是有些过分了。 男女八岁不同席。 你这,比八还大了五岁呢。 宋华接不上话,宋临渊已经洗完,问他,“有没有红一点的衣服,这个白的是不是不太喜庆。” “……也还好吧,最近流行的《霸道冰山王爷》就爱穿白的,贵女们喜欢的很。” 宋临渊头上冠了玉冠,外罩白袍,他端坐在镜子面前时,带一种少年锐气,瞧着并不像久病不愈。 直到他捂着唇小声咳了两声。 懊恼,“今日窈窈受了伤,都没看见我骑白马来,一会儿去她厢房,她睡醒,大花,你就替我铺个虎皮在地上,然后给我扬牡丹花瓣吧,听说夫妻之间,讲究仪式感,感情才能长久,想来姐弟之间也是这个理儿。” “满天花雨衬我气质,对了,你一定仔细给牡丹花瓣洗干净,要花蕊,开的正嫩的,不然我怕花瓣给我皮肤划破,怪疼的。” 宋华:“……” 他开始不懂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了。 —— 与此同时,喜春堂内。 刘太医给宋窈开了药,而后以室内要有流通的空气为由,将老太太一行人叫走。 “宋窈。” 君晏推开门,在屏风外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只有风声,透过小窗,吹落了挂在屏风上的衣衫。 他上前几步,弯腰将小衫捡起。 曾经摩挲在少女柔软肌肤上的云锦布料划过他的手心,浓厚的血腥气混杂着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在空中散开。 君晏耳尖一红,慌芒讲小衫挂回原处。 他来时听说了小姑娘受伤的位置,打算扣着她的手,输送些内力替她梳理脉络。 谁知他的手刚靠近宋窈,小姑娘便抱住了他的胳膊,将暖烘烘的小脸贴到了他冰凉的手背上。 “君晏。”她嘟嘟囔囔的,喊他的名字,说,“挖肾,挖肾……挖四个……” 听到这话,君晏的指尖一哆嗦,运起的内力差点溃散,气到想要去扯她的腮帮子,“你说要挖谁的……” “快挖叶子辰的,他抢,打,打!”小姑娘的胳膊在空中挥了两下,而后彻底没了力气,将脸蛋继续贴到君晏的手边,甜甜的睡过去。 君晏:“……” 行吧,他用没被抱住的那只手戳戳她的脑袋,“算你有良心。” 他仗着没人瞧见,把小姑娘的脑袋又往自己胳膊上贴贴,“让我发现你朝三暮四你就死……” “咯吱——”一声,话被打断。 君晏下意识的转过身。 只见拿着上等金疮药的马公公走进来,瞪着双大眼睛。 “殿下,”他盯着君晏的手,“奴才看六姑娘身子还虚着,要不然……等以后……” 君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宋窈不知何时,抱他胳膊抱得更紧了些,而他的手,正正好又虚拢在小姑娘那处…… 一个是病糊涂的病人,一个是思绪清楚的正常人。 怎么看,都像是他故意趁人之危,占便宜。 君晏心头哽了一下,“孤没有。” “……嗯。”马公公随口糊弄道,“奴才信的。” 他将金疮药放在桌子上,顿了下,又道,“您别搞得太花哨,搞快点,奴才替您把风。” 啧啧啧,男人如狼啊! 君晏:“……” 他这次确实是冰清玉洁的。 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君晏将内力疏导进宋窈的体内,而后看了眼宋窈还在往外渗血的后背。 刘太医给宋窈用的药不是宫里在大燕买来的秘药,甚至都没有用宋窈自己调制的金疮药。 这样满满流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姑娘一直蹙着眉,他便决定给她换药。 只是,虽说两个人亲过抱过,但再亲密的事情也没做过,要想给宋窈换药,就要将她的衣衫褪去。 君晏拿出小姑娘红色的发带,系在自己的眼睛上。 如此,看不清楚,他方才安定,将小姑娘扶起来,按照记忆里衣服的样式,脱了她的外衣。 最后剩到亵衣时,他抿了抿唇,扯开她挂在纤细腰肢上的两条红绳。 他从瓷瓶里挖了药,抹了下,似乎抹错了地方,手底下一片细腻。 君晏很尴尬的红了耳垂。 再抹,似乎还是不对。 这动作本就带着几分暧昧,两次出错,他只觉得羞涩的很。 半晌,他没办法,扯开了眼睛上的红绳,瞧见小姑娘疤痕的位置,从肩胛处延伸到腰窝。 狰狞在少女的背部,看着十分可怖。 可想而知,这一鞭子下来,宋窈该是很疼的。 君晏的脸色难看的几乎要滴墨,全然没有半分旖旎的心思,他一点点替她上药。 鼻息间都是少女身上的香气,她闭着眼翻身睡在玉枕上,那处圆润被压了一片白嫩。 君晏俯身,想瞧瞧她背上的伤口深不深,不经意却落到了某处…… 他呼吸一窒,跟着错开了视线。 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而后替宋窈穿好小衫。 大抵是他穿的太快,布料磨到了小姑娘的伤口,宋窈嘟囔了一句,不太耐烦的伸手去推他的胳膊。 “别动,很快了。”君晏卸了几分力气,只觉得简单上了个药,却闹了他一身的汗。 他从厢房内出来,马公公诧异的往下看了一眼,“这么快?” 君晏:“?” “咳,奴才是说,六姑娘的伤好像不严重,看您上药上挺快。” “宋羡予呢”君晏问。 “院子里,被帝姬罚写经书呢。” 君晏提着长剑,慢悠悠地走过去。 “二公子。”他将剑鞘敲在宋羡予的指尖上,“许久不上战场,今日来了兴致,不知二公子可有空,陪孤练练剑?” 宋羡予愣了下,手里的经书还未抄完,但太子有令,他便在马公公怜惜的目光里,下意识的点头,“好啊。” (本章完) 第205章 打的只剩一口气 第205章打的只剩一口气 “殿下,那我们就在院子……” 宋羡予拿着剑,话还没说完,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砰——”一声巨响,地面猛地颤抖了一下。 宋羡予下意识拔剑,侧着身子躲开剑气,皱眉要提醒君晏只是普通切磋,不必用内力,然而,就是在他回头的瞬间,眼前一黑,迎面就被人一脚踹翻,伴随着君晏清冷的嗓音,“二公子,你不太行啊。” 话音刚落,君晏手中长剑接连划破他的锦云并蒂莲江南绣锦衣,他出剑的速度极快,一会儿扇脸一会儿抽对方的身子,让宋羡予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能用手挡住脸,连连后退。 “殿下!”在君晏手中长剑再次划破他指尖时,宋羡予终是忍不住大叫,急道,“殿下,臣认输!” “太子殿下别打了!”宋羡予的小厮见状,赶紧跪下,“我家少爷不懂武,再打下去,要闹出人命的!” “认输?”君晏出剑的速度不慢反快,“孤当二公子乃人中豪杰,没想到二公子只和女人逞英雄,一到正儿八经的切磋,就软的不行。” —— 宋窈睡了半觉,好不容易从榻上清醒。 就听闻君晏在府中追着宋羡予打。 “说是切磋,但二少爷都吐血了,帝姬不去拦着,二少爷是官身,事情闹大了,御史台定会参太子一本。” 宋阮坐在宋窈的床头嗑瓜子。 “不过话说回来,宋羡予这个狗东西打你,咱们与他不共戴天,早晚刨他祖坟。但太子为何打他啊?难不成他惹了太子吗?” 是啊,君晏为何打他…… 他们二人无冤无仇,君晏坐在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被百官盯着,被其他皇子瞧着。 他曾经并不冲动,这次却在她受伤之后,做出这种事情,宋窈心里隐约有几分猜测,又不十分确定。 毕竟上辈子她到死,也只是听君晏劝她,放弃后位。 他从未亲口说过爱。 至于这辈子,他待她却是和待别人不太一样,可…… 宋窈在床上翻了个身。 半夏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公布喜讯,“二公子又吐血啦!小姐,哎?小姐你伤还没好,你去哪啊?” 宋窈一言不发,随手拿了把剑走出喜春堂。 半夏和宋阮赶紧跟上。 三人一出去,没走几步,便见君晏逗猫逗狗一样把宋羡予按着锤。 宋羡予一面咳血,一面被君晏骂不行,气的双目通红,明明胳膊都被打断了,就是不肯认输。 再打下去,小命都得玩完。 宋窈赶紧上前拔剑挡住君晏那一砍,急道:“君晏,你干什么!” 草菅人命,传出去,这太子之位还要不要坐了! “铮——”的一声,君晏的长剑被宋窈挑开,两剑相触,磨出零星火光。 宋羡予尚有喘息之力。 君晏却被宋窈这一剑挑起了怒气,“你护着他?你在我面前你护着他?!” “谁护着他了,你青天白日的追着他打,都要把人打死了!你自己看不见吗?” “那他死了吗?自古双方切磋,技不如人打死无怨,他打你你还帮他说话?”君晏怒从心起,“你看看你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 “不要吵了,你们不要为了我吵了,”宋羡予以为宋窈在保护他,走到君晏面前,“这都是误会……” “闭嘴,轮得到你在这里装白莲!”君晏抬起腿,说话间,一脚将宋羡予踹向宋窈,怒道: “孤还没有和你计较你梦里为了叶子辰挖孤两只肾的事情,你现在又向着别的野男人?!向着也就算了,还向着这么个货色,他打你你不疼的?你不疼孤也不疼的吗?!” “梦里的事情你都要拿到梦外来计较,”宋窈见宋羡予脚步踉跄着被踹向她,气到一股内力砸到对方身上,让人三百六十度回旋,直接歪着脑袋飞向君晏,“你心疼!你心疼什么!你肯定有个记仇的小本本把我名字刻上去了!” “荒谬!”君晏一剑抽过宋羡予的后背,将人踹回去,“说不过就在这里搞臆想!你自己的好二哥,拿着离孤远点!” “滚开!”宋窈一剑抽在宋羡予的脸上,把人踹走,“你说谁荒谬?!你说谁臆想?!” “孤不说!”君晏一脚踹在宋羡予的腿窝,“你自己说,宋羡予和孤,掉到水里,你先救谁!” “你都不说我凭什么说!”宋窈一剑敲断宋羡予的手腕,抬眸气道,“是我先问的!” “行,你不说,”君晏一脚踩在宋羡予的指节上,暴怒,“孤今天就弄死他,永绝后患!” “你少拿他死不死来威胁我!我不受威胁,”宋窈一剑抵在只剩一口气的宋羡予眉间,“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烧纸!” 她一剑刺下,又被君晏挑开。 “拦着我,你又拦着我?” 君晏一脚踹向宋羡予,只听“咚——”的一声,宋羡予的脑袋磕到墙上,晕死过去。 君晏大义凛然,“咱们两个的事情,你别在这里转移话题,牵连无辜!” “无辜?呵,他又怎么无辜了,你问问谁觉得他无辜了?” “我!” 宋窈一个眼刀扫过去,宋阮弱弱举手道,“我是想说,窈窈,你是不是忘了,你来这里,是阻止太子殿下打宋羡予啊?” 宋窈:“……” 宋窈沉默了一下,“宋羡予人呢?” “……在这里半死不活呢。” 宋窈:“需要帮忙进行最后的抢救吗?” 宋羡予的小厮举着白旗,哭哭啼啼道,“六姑娘大恩大德,还是留给有福气的人享受吧,我们二公子福薄命浅,您就别管他了行吗?” “啧。”君晏用剑点了点小厮,“你说什么?” “奴才说,是奴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君晏把剑扔到了马公公手上,路过宋窈时,想了想,气不过,“你到底救谁?!” 宋窈:“……你。” 君晏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我与叶子辰同时掉……” “你。”宋窈言简意赅。 “我与你娘?” “你。” “我与宋衍之?” “……” (本章完) 第206章 一块烫伤 第206章一块烫伤 “你犹豫了,你迟疑了?” 君晏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孤比不上你三哥了?你觉得孤自取其辱了?” “不是……”宋窈只是想到,宋衍之上辈子出事,就是因为和狐朋狗友青楼买醉纵马,跌落深秋的护城河里,“我三哥不通水性。” “所以呢?”君晏阴沉着脸色,“你想说孤无理取闹了?” 书上说的果真不错。 世间女子薄情,受伤的总是男人。 唯有父凭子贵,才能在她身边留有一席之地。 宋窈认真想了一下,“您会水性吗?” “呵,孤会就活该自救吗?” “我是说,您会的话,您就给我三哥捞上来吧。说真的,”宋窈认真道,“如果您真和他们一起跌进去了,我只会叫人帮忙,男未婚女未嫁,一起跌河里多有失体统。” 君晏:“……” 行,懂了。 打败他的不是宋衍之,是有失体统四个大字。 循规守矩的宋窈说完话,没走多远,就见宋衍之一身酒气的从府外冲回来,“宋羡予呢?让宋羡予出来,敢欺负我妹妹!我,西楚霸王刘备,今日便要杀他全家!” 西楚霸王笑了。 他笑得棺材板都盖不住要出来踹死你个不学无术的了。 宋窈伸手去扯宋衍之的耳朵,“一身酒气,你是不是去寻花问柳了?!” “哎呀,你别掐,我没有,我就是跟朋友出去,手拉手上个茅厕!” “你还敢撒谎!”宋窈踹在他的小腿上,“说没说过让你好好念书,少去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玩!” “嘶——!轻点,一会儿给你手拽疼了!窈窈,我低头,我低头,你别蹦高啊!你是不是后背有伤口?” 宋衍之将毛茸茸的脑袋凑到宋窈面前,“呐,给你。” 宋窈气的很,“你别卖萌,我不吃你这一套,你再和他们厮混,以后我就不是你妹妹!” 她急了。 宋衍之觉得她好像真生气了,“窈窈窈窈!我没有和他们厮混。” 他小步凑到宋窈跟前,“你知道兵部尚书之子吗?我近日认识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我……” “我不想听你和我说这些。” “我只知道,兵部尚书之子不学无术,母家于乡下庄子草菅人命逼良为娼!” 宋窈近乎冷漠的看着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止一遍的和你说过,离他们远点远点你就是不听!你要是不想读书,那便去娶妻。你也到了成家的岁数,让祖母给你相看相看妻子吧!” “我,我不是……”宋衍之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宋窈,小姑娘走的很快,他又不敢跟过去,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是被丢掉的奶狗一样,嘟囔:“……那我晚了这么多年才读书,又不能和宋羡予一样从小参加科举。” 他去踢地上的石子,委屈巴巴道,“我跟他们耍,给他们银子,往后我认识很多人,很凶,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窈窈总是保护他,挣的银两给他,买的布匹给他。 妹妹哪里都好,就是她总是忘了,他是她兄长。 他也想变得更好,让她有一个依靠。 —— 叠翠阁内。 “六小姐,六小姐你不能进去!我们夫人睡了!” “滚开!” “六小姐,唉,你——!” “刘嬷嬷,”跪坐在蒲团上念经的苏迎蓉抬手,温吞道,“她想进,便让她进来吧。” “可是夫人,”刘嬷嬷像是没吃够教训,嘟囔道,“这孩子可不能惯,不打不成器,您看她……” “今时不同往日——” 苏迎蓉笑着看向宋窈,“如今我们六姑娘,攀上了高枝儿,做起这种忤逆不孝的事情,可谓是,得心应手。” “就是不知道,你祖母能活几时,你二伯母能否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疼爱,还有太子,你一庶生子,不知可有给太子暖床的资格?往后生下来的孩子,为奴为……” “啪——”宋窈一巴掌过去,将刘嬷嬷打到苏迎蓉身上,扑通一声,主仆二人滚做一团,苏迎蓉的腰撞在香炉上,疼得她脸色发白。 “夫人,你怎么样了?”刘嬷嬷肿了老高的脸去扶苏迎蓉。 苏迎蓉一把将她推开,“宋窈!你这个忤逆不孝的贱/种!你敢打我和刘嬷嬷!你信不信我——!” “主子不会说话,一定是下面的奴才不懂事,没教好主子。我打一个下人,卖身给宋府的下人,就是打死,也是应当应分!” 宋窈将手中的长剑抵在苏迎蓉的脖子上,笑了声,“三夫人,我好言好语的和你说话,你就听着,我翻脸,后宅里因为一场小病就香消玉殒的女人那么多,你知道我善医,少惹我,知道么?” “宋窈!”苏迎蓉被她气的眼眶通红,“我是你娘,你擅闯我的院子,就这么和我说话?” “是不是亲娘,那不一定,”宋窈笑着问她,“你今日晌午一直在府上吗?” “我不在府上还能去哪!” 宋窈点点她的衣衫,“脱了。” “宋窈!” “三夫人,我今日出府,去长安城外,看见个使用邪术的女人,与她交手,划破了她的肩膀,当今陛下厌恶邪术,我自为陛下分忧,报官,官府也会查你。你自己考虑?” 苏迎蓉被她气的哆嗦。 刘嬷嬷在一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被宋窈一脚踹倒,“不想死就给我安静一点。” 刘嬷嬷:她是个哑巴。 苏迎蓉将外衫褪去。 宋窈挑起剑,盯着她的右手胳膊,只见女人原本白皙的胳膊上,有一块被纱布包裹的,猩红的烫伤,“巧了,不知道三夫人这个烫伤是哪来的?” 刘嬷嬷赶紧道,“今日三爷回来,醉酒要与我们夫人上……咳,要,嗯。那事之后,喝水时,不小心将水壶里的热水洒到了我们夫人身上。” “那他们,是几时见的?” 刘嬷嬷:“……” 六小姐都不害臊的吗? “晌午。” 宋窈笑了下,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三夫人将衣衫穿好吧。”她走时,幽幽回眸,“三夫人知道吗?我这个人记仇,若是有血缘关系,我还得稍稍控制一下,若是没有……” “入秋了,夜里惊雨,夫人少走夜路,省的碰见索命的鬼。” (本章完) 第207章 做个明白鬼 第207章做个明白鬼 “三夫人。”刘嬷嬷哆嗦着身子将苏迎蓉扶起来,怒火冲天道,“宋窈这个白眼……” 她多少是想骂她的,只是身上的痛感,还有肿胀的老脸都让她清晰的意识到,宋窈不再是曾经那个懦弱无能的孩子。 她为奴,她为主,主子想打杀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才,轻而易举。 可她心里还是不服气,“以前她做错事情,您打她巴掌,她都不敢还手,她是不是被鬼缠身了?要不要做个法招魂?” 苏迎蓉冷着脸,“别说这些没用的!” 招魂? 老太太把宋窈护的和眼珠子一样,她敢乱说话,老太太还不把她嘴撕了! 但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又憋屈的很。 毕竟不管怎么样,她把宋窈含辛茹苦的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末了末了她还敢威胁她别走夜路?! 不成。 苏迎蓉觉得这样下去不成,她摸着肩膀上的伤口,闭了闭眼睛,问道,“衍之呢?” “该是和六小姐在一处吧,他们感情可好。” 苏迎蓉心里梗了一下,长子比女儿大了三岁,这个岁数的孩子,学业不好,花天酒地,跟只狗一样围在宋窈身边,明明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孩子,总是更向着宋窈。 “都是白眼狼!也不看看,人家之前是怎么对他,多看不起他不学无术,他还巴巴的往上凑!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怂货!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 “三夫人别气。” 刘嬷嬷想了下,劝道,“您也知道,三公子身份不高,自幼,家里那些个小姐公子都不和他来往。他就六小姐一个差不多的年纪妹妹,见过的女人太少,物以稀为贵。” “您看大公子,大公子十六岁的时候,老夫人就给他定了太子少傅家的女儿。他见过的女人多,又是少年将军,守卫边疆,就和五小姐不亲近。” “而二公子,住在宋府,入朝为官也没定亲,没见过其她女人,对着五小姐,就亲近得很。” 男人嘛,没娶妻之前,觉得娘好妹妹好的,娶了妻,媳妇孩子热炕头。 妹妹?那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物色个妻子?” “咱三公子这岁数,确实也到了订亲娶妻的年龄,没道理,六姑娘都退亲,您还不给三公子订亲。” 再说,刘嬷嬷靠近苏迎蓉,“这宋府,虽说三房是一家,但关上门都是各过各的,宋窈跟您横,是捏准了您是她亲娘,顾及血缘之情不收拾她。” “但她能和她三嫂一直横吗?说句不好听的,您找个厉害的漂亮的媳妇给三少爷,吹吹枕边风,这兄妹俩的关系,早晚僵硬起来。” “对,你说得对。” 找一个厉害的儿媳妇,不仅是宋衍之到这个岁数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来制衡宋窈的人。 让宋窈忙起来,就没空去想这个有的没的。 但找什么样的儿媳妇也得有讲究,“得知道孝顺我的,听话的,爹得是个当官的,读过几本书的,有手腕野心的。” 想在短时间里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妇,还得是从娘家那边问个知根知底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讲究门当户对。 她儿子虽然是庶生子,但也决不能娶农家女。 往后老太太一死,三房早晚分家。 银子这方面她倒是不愁,宋窈挣得那些银子,肯定都得拿来贴补她,她娘家,还有衍之。 但女方家里,逢年过年也得孝顺她点,便是不孝顺,也不能拖后腿。 这么想着,苏迎蓉已经有个大概了,只差去问问娘家嫂子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不问问老夫人吗?” “问她?我是找和我一条心的,她要是给我儿介绍个胸口碎大石的侠肝义胆的姑娘敷衍我,我找谁哭去!” —— 喜春堂内。 宋窈坐在椅子上写大字。 她心里怀疑,今早看见的人就是苏迎蓉。 尽管身高和体型不一样,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可谓是十分相似。尤其是那块烫伤,怎么就这么巧出现在了她被割伤的地方? 还有气运。 这个上辈子就被宋锦瑟挂在嘴边的词儿。 她一个有凤命的,为何总惦记她的气运?或者说,一个有凤命的人,难道不该拥有比她更大的气运吗? 最后才是她的长相。 近日府里的下人总窃窃私语,说她和大夫人像六分,剩下的四分才像宋清礼。 可宋清礼和宋怀瑾是亲兄弟,他们都随祖父,十分俊美清隽,彼此像了五成。 她敲了敲桌子。 她写了很多话本子,追夫火葬场,王妃带球跑,以及真假千金。 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成型,虽说有些荒谬,目前又没办法证实。 但,如果这个想法是真的呢? 上辈子的宋锦瑟,最让人艳羡的就是疼爱她的父母,手握重兵的兄长,官拜首辅的二哥,以及姣好的容貌和才学。 如果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她的…… 光是想到这里,宋窈喉咙里忽然恶心的厉害,一把侧过身子干呕,手底下的白纸被她捏成一团,身子也颤的厉害。 ……如果她们两个人的人生一出生就被调换,她苦苦挣扎,最后又自卑怯懦的,不曾说出口丝毫爱意的,背负着数条血债的,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肮脏又糟糕透顶上辈子……是不是在苏迎蓉眼中,荒诞可笑极了。 还有宋锦瑟,那个用尖锐的刀尖剥下她人皮,看着蜷缩在地上那块疼得不知道该抱紧自己,还是瘫成一片不敢动发出小兽哭声的肉泥,她也露出过同情,摸着自己的护甲,嘘道,“肯定很疼吧,瞧你,眼泪落在肉上,疼得都发抖了,还是要哭。还好本宫得了你的气运。要不然,风水轮流转,今日谈再此处的,可就是本宫了。” 她像是有些看不惯那坨没了皮只剩骨和肉的怪物,但还是凑上前道,“你一定想不到是谁给我们换了命,可怜你和她那么亲近,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本宫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她……” (本章完) 第208章 绝非亲生 第208章绝非亲生 “轰隆——”一声。 惊雷声响。 君晏躺在榻上,额头冒着细密的汗。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在梦中,他成了一个没有躯体的鬼怪。他能看得见别人,别人却见不到他。 他茫然的走着,前方越来越黑暗,但视线却越来越清晰。 他来到了一个地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迫使他站在这里。 他不敢再走。 因为牢笼里缩着一个人。 那是宋窈。 尽管没了人皮,只剩下骨肉,可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宋窈。 在他的印象中,小姑娘又娇又美又爱干净,她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小太阳,只是这一刻,她整个人却以一种怪异的扭曲感瘫在地上,不敢动,不敢呼吸,身上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蜜蜂在叮咬着她的皮肤。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牢头拿着一盆放了辣椒的红水往小姑娘的身上泼。 君晏瞳孔震缩,他伸手去抢,但辣椒水还是泼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晦气。” “剥了皮还不死。” “老子被指派到这,一点油水都没有。” 蜷缩在地上的小姑娘很疼,身子一个劲儿的抖,可她叫不出来。 君晏疯了一样去抱她,一次又一次的冲过去,可她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喊她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又是哪里? 小姑娘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他为什么不能抱着她?太医呢?! 到底是怎么了? 他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难过,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听着她虚弱的呜咽。正急得要疯掉时,一股大力再次将他扯走。 眼前骤然明亮起来。 他看了见了一个人,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御座之下,匍匐着原本被他打到昏厥的宋羡予。 宋羡予苍老了许多,他跪在青石之上,将脑袋死死磕下。 “咚咚——”的几声,有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求陛下,”他脊背弯着,声音沙哑,“求陛下将家妹骨灰归还,求陛下让家妹下葬!” 御座之上的男人冷漠的看着跪在大殿的臣子,他转身要走。 却见宋羡予疯了一样冲上前去拦他,声嘶力竭,“我妹妹死了!宋窈死了!我爹娘为她被宋锦瑟害死!她生前未能承欢爹娘膝下,她死后被宋锦瑟镇压在古井,三年了!她至今不能入土为安,她成了孤魂野鬼,君晏!她是我亲生妹妹!是我宋府的人!非你嫔妃,你因一己私欲霸占了她的骨灰,她死后不得安生,你以为你的爱有多伟大!” “她没死!”帝王遽然转身,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底猩红一片,他像是被惹怒的巨兽,一拳砸到宋羡予的脸上,隐忍又克制的叮嘱他,“不要再说这种话。再有一次——” 他说,“朕不会再看在她的份儿上留情面。” ‘他’转身离开,君晏下意识的跟着“自己”走了过去。 他来到了帝王的宫殿,看见了他放在床头的骨灰。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扑面而来。 “我今日又见到你二哥了。” ‘君晏’将瓷瓶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擦拭,“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知道,你没有。” “摘星楼很快就会建好。” “国师一定会想到办法。” “这天底下的道士这么多,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什么都可以换来。” ‘他’带着‘她’去看尚衣局裁制出来的衣裙,“不知道你喜欢哪一件,你可以睡醒慢慢选。” “嫁衣也做好了,只是绣娘说,上面的凤凰,要新娘子自己绣上去吉利。” “入冬了,政务很多,陪你的时间太少了,不知道殿里的火龙烧的旺吗?你会不会冷?” “我给你种的桃花林,桃花都开了,等你回来,或者,我去找你,我们——” ‘他’的话说到一半,像是感受到什么,忽然抬眸,看向君晏所站的地方。 君晏也看着‘他’,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生出了一种对方似乎能看见他的感觉。 ‘君晏’柔和的目光缓缓化开。 他看见‘君晏’握在瓷瓶上的手指用力,唇角绷紧,周身围绕着一股散不开的怒气。 “原来,便宜了你啊。” ‘他’的目光遽然锐利,双眸嫉妒的发红,又疯又恨,一只手狠狠掐在他的脖子上,“你将她的人生,抢回来了吗?” “轰隆——”一声。 君晏从榻上惊醒,他摸着脖颈,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他包裹。 “殿下,您做噩梦了吗?”马公公赶忙上前。 不,不是噩梦。 宋窈的死亡仿佛梗在他喉咙间的一根刺,他真实的看见了站在牢房外神色阴沉的苏迎蓉。 她将画满了符咒的纸贴在了枯井之上,碎碎念,谋划着,宋窈的骨血,能保宋锦瑟,能保叶子辰平安无虞多久。 他去撕去扯,可这些符咒怎么都扯不下来,小姑娘安静的躺在枯井里,他仿佛是被扼住了喉咙,鼻尖特酸,可就是哭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思绪都慢了半拍,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慈空在哪。” “嗯?”慈空,是灵隐寺的住持,好好的,殿下问他做什么。 “去查!” “诺。”马公公慌慌张张的退下去。 半晌,四大匆匆忙忙的进来。 “查到了?” “他一月前就离开了燕国,匆匆忙忙要回大雍。” 大雍和大燕,隔山隔水,快马加鞭,也要跑上两三月,“你去跟着,把他带回宋府。” 顿了下,又道,“都去。” 他将令牌扔给四大,“月底,孤要看见人,出了差池,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诺。” 待人离开,他又看向马公公,“山智死前,写了几本书,没来得及烧,你去找给孤。” 马公公不可置信的抬眸,“可那是邪……”对上君晏的眸子,马公公改口,“诺。” “再去找一个道士。” “……诺。” —— 叠翠阁内。 宋衍之捂着耳朵,“我不找!窈窈还没出嫁,我找媳妇干嘛啊!” “我的银子要给窈窈当嫁妆,老婆本还没有攒呢,找媳妇喝西北风吗?” “娘你怎么老管我的事情,我爹都逛窑子了,你能不能管管我爹!” “宋衍之!”苏迎蓉被他气的脑壳疼,“你不同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半只脚迈进棺材了,能不能别老把死挂在嘴边晦气自己!” 眼看着苏迎蓉真的要被气死了。 刘嬷嬷赶紧道,“三少爷,三少爷!就是去看一眼,您喜欢,就相,不喜欢,就不相,又没逼着您娶,您就悄悄看一眼嘛!” “……行吧,那说了,就一眼哈。” (本章完) 第209章 百忙之中抽空敷衍 第209章百忙之中抽空敷衍 宋衍之被苏迎蓉逼着相看小姑娘的事情没隔几天传到了宋窈和宋老太太的耳朵里。 “你这个娘啊,虽然说,长的普通,性格偏激,为人不要脸,但是不看她这一身的毛病,其实吧——” 宋老太太尽量不在孩子面前说当娘的不好,“她也算是个人。” 宋窈:“……所以?” “所以我觉得你哥这个婚事,她该是能给整明白。” 宋窈却觉得未必,她的第六感一直准的很。 “要不祖母您和二伯母帮我大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吧,给他相看相看。” 在一旁喝茶的白氏一听,道,“呦呵,我没做过媒,阮阮的婚事我都没给定下来,你一问我,一时间二伯母还真没好人选。你也知道,现在官家的姑娘,大多都是高嫁。” 宋衍之学业不行,还整日游手好闲,要找一门好亲事,难! 白氏是不爱给人保媒的,保不齐日后夫妻俩过不到一起,到时候就怨怪到她头上。 但宋窈开口就不一样了,“这样,我到时候问问娘家嫂子。要有通情理的,就给咱衍之相看一下。” 宋老太太睨了她一眼,“不光衍之,阮阮也是,当娘的你也上点心。” “娘你快别说阮阮了,提起她我就脑门子嗡嗡。”白氏一脸无奈,“小丫头片子天天写书唱戏搞魔怔了,眼光现在高的很,又想找个脸被刀削过的霸道男人,又想让人家会皮笑肉不笑肉笑皮不笑,又想要人家有银子,不惦记她的钱,又想人家能帮她生孩子……我每天听她说这些,气的要吐血!她爹前段时日来信,介绍的那几个公子,我看着都不错,偏偏她就嫌人家不能在她生病时候杀尽天下人,相看的时候说和人家没有共同语言。” 说到这里,宋老太太就不赞同了,“我和你公爹也没有共同语言,他说他的阳春白雪,我舞我的大砍刀,不也不过了半辈子?过日子不就是找个许你一心一意的男人,他纳妾,你砍死他吗?轮到她怎么就这么多事了。” “谁说不是呢,还是四姑娘懂事,虽说是低嫁,好在夫家一心一意待她,逢年过节,还给家里的姐妹们包银子。哪像我家这个这么糟心。” 四姑娘名宋映,是宋窈的庶姐,林姨娘的女儿。 小时宋映与宋窈关系不错,只是后来长大,宋窈更亲近苏迎蓉,总觉得林姨娘抢走了她父亲对母亲的宠爱,就怎么待见宋映。 反倒是宋映不计前嫌,很疼妹妹,在她嫁进江家后,勤勤恳恳的伺候公婆,又善经营自己的嫁妆,常给宋窈塞钱。 后来听说宋窈嫁到叶府后,宋映怕妹妹过得不好,还特地从江南跑来见宋窈,只是那时候的宋映,气色并不好,宋窈猜是她的名声败坏,连累了姐姐。 如今重生回来,她给宋映去了几封书信和一些宝石玉器,也是有挽回愧疚这段亲情的意味。 “行了,不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了。” 宋老太太招招手,“窈窈,太子那伤都养一个来月了,怎的还没好吗?你俩……” 宋老太太本是想问,孙女和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前几日太子都为了窈窈打了宋羡予了,这婚事是不是得提上日程了? 谁知话落,宋窈放在膝盖上的手腕瞬间被人握住,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下意识抬眸,对上少年湿润的杏眼。 “他俩能有什么关系。” “……宋临渊?”宋窈愣了一下,她的话还没说完,跟着,小少年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凶巴巴道:“没大没小!” 他说,“有直接叫弟弟名字的姐姐吗?” 宋窈:“……没有吗?” “就算有,”他跟宋老太太和白氏请了个安,又回她,“那你告诉我,有明知道自己弟弟回府,还几天不去他院子里找他的阿姐吗?” 宋窈:“我这几日有些事情要处理,没来得及找你。” “难为你,百忙之中还抽空找个借口敷衍我。” 宋窈:“……”又来了又来了。 宋窈一个头两个大,“我没有敷衍你。其实,”宋窈道,“我不来找你,你也可以来找我是不是?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给你熬了冰糖梨汤。” 宋临渊往旁边的椅子上斜斜一靠,慵懒道,“我没这么大福气喝梨汤,攀比不上别人,什么嘘寒问暖的,我不过是草木人罢了。” 宋临渊有一副好皮囊。 他就这么随便一个动作,旁人做起来就显得没了骨头,像是败家子,他做起来就十分的赏心悦目了,还有点纨绔风流的艳色。 宋窈没忍住用手去戳他的脸,“你老生气,心脏不疼啦?” “我自己生气作践坏了心脏,与你何干?” “怎么就和我没有关系了,”宋窈知道这时候得顺着他来,笑眯眯凑上前道,“你是我弟弟,我心疼你还不行啊?” “也行吧。”少年矜持的绷着嘴角,但还是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摸摸宋窈的脑袋,矜贵道,“你怎么这么粘人啊。” 咦~! 白氏感觉自己被这对腻乎的姐弟喂了狗粮,“行了行了,梨汤都熬好了,还在这待着干嘛呢,还不赶紧去喝你齁甜的雪梨。” 宋临渊拉着宋窈的手腕出了院子。 宋华在院子外面缺德带冒烟的掏蚂蚁窝,看了眼确保俩人没甚危险,继续掏下一个蚂蚁窝。 甜甜的雪梨汤注定和宋华没甚关系。 但,宋临渊看向宋窈,“你和太子怎么回事?” 宋窈:“啊?” “你不要跟我装疯卖傻。”宋临渊低头去看宋窈。 他面容削瘦,皮肤很白,肌肤下隐隐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会儿十分认真的摸着宋窈的脑袋道,“你们的感情走到哪一步,我不管。但同样作为男人,我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没一个好东西。” 宋窈:“……话也不能这样说,大伯二伯这不都从一而终吗?” “窈窈,”宋临渊不赞同的看着比他早出生的姐姐,“你太天真了。他俩的尸体没埋土里之前,谁都说不好,他们能不能对妻子尽忠。” “太子虽无正妃,但侍妾,皇帝皇后赐他的良娣,这总有的吧?你才这么小,我真不忍心看你去宫斗。” (本章完) 第210章 极品三嫂 第210章极品三嫂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希望你,先定个小目标,在宋府待到四五十岁,有见识,有谋略了,拿养老剧本嫁人,这不比宫斗宅斗好?” 宋窈:“……” 宋衍之推开厢房的门走进来,“什么宫斗宅斗?” “咦,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这几天被苏迎蓉带回娘家,在那边相看姑娘吗? 这么快就回来了? “再去添副碗筷。”宋窈吩咐身边的丫鬟,视线在宋衍之有些灰气的脸上绕了一圈,拧眉,“你惹上什么麻烦事了?” 对上宋窈诧异的目光,宋衍之将外袍脱下递给半夏,洗手后坐到桌前,啃排骨,“害,别提了。” 他对着宋临渊的方向点了下头,“是弟弟吧?幸会,多谢你帮我家窈窈。” 谁是你弟弟。 宋临渊可烦跟宋窈走的近的宋衍之。 什么叫我们窈窈? 窈窈难道是他一个人的吗? “应该的。”宋临渊压下眼底的暴虐,笑眯眯的托着下巴,掐着嗓子,不知道是恶心谁。 “三哥多吃点,瞧你瘦的,都皮包骨头了,定是伺候窈窈辛苦了,这样的男人可不好生养,不过没关系,如今弟弟来了,往后帮会哥哥分担的哦~~” “噗——!”宋窈嘴里的鸡汤一口喷出来,呛的她肺管子都疼。 宋临渊你大爷啊! 这一股浓浓的,丈夫娶妻纳妾,小妾嘤嘤呀呀的蹦哒到正室头上埋汰正室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既视感是弄给谁看啊! 坐在宋窈对面被喷了一脸的宋衍之微笑,“宋、窈!你嘴巴漏了吗?!” 宋窈:“!!!” “误会,都是误会!”宋窈急忙抽出个帕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宋衍之的脸上抹。 宋衍之:“……” 下头,真的很下头,“我或许不该回来再受第二次伤害。” “哥哥不要和姐姐生气,都是弟弟的错,弟弟……” “行了!”宋窈捂住宋临渊叭叭的嘴巴,“消停一点吧小祖宗。” 小祖宗笑盈盈的垂着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无声道,“我吃醋了。” 顿了顿,又说,“你什么时候哄我?” 宋窈:“……” 小病娇真的是个熊孩子。 宋窈悄悄在他手心放了一块松子糖。 继而看向宋衍之,“我给你重新换个碗筷,你快和我说说,三夫人不是带你去看姑娘了吗?你们见面没?是泛舟湖上还是怎么的?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你命宫还有点灰?” 灰,就代表在未来的一段日子里要倒霉。 而且这个倒霉——宋窈大致算了下,还真和苏迎蓉给他介绍的姻缘有关系! 怪不得她近日就感觉不太妙。 宋衍之耷拉着耳朵,“没怎么泛舟湖上,就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你说呀,嗨呀,你这么磨叽,我真的好想给你一脚啊。”宋窈不会频繁的给宋衍之算命,人的路都是要自己走的,否则天道不满,会给这个人更多的苦难。 宋衍之觉得这事好让人难堪啊,他本想自己消化,但妹妹一个劲的催,他又耐不住她撒娇。 只好总结道,“就,她想要的男人,是话本子里的冰山王爷。要求太高了,我没有那个条件。” “什么要求?”宋窈搬个椅子,拿着半夏递过来的瓜子,挖着西瓜道,“你这话说的就太广了,你总得说个具体的要求吧?她要星星,那是高要求,那人家姑娘要是要个金银首饰,那可就不叫高要求了是吧?” 宋窈知道宋衍之,除了对她,对其他人都是很抠的嘛。 但她不想他以后对自己媳妇也抠。 这个姑娘吧,宋窈没见过,也不知道是她和她家人什么样的人品。 所以还得看个热……咳,听听情况不是? 宋衍之伸出两只手,将其中一个大拇指按下去,“第一,她要我有马车有府邸。” “这很合理,你跟人家住一起不能睡大街吧?我都给你想过了,你现在写书,还是很有希望在三年内在京城买个府宅的,至于马车啊,家具啊那些,那些我给你买,就当成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宋衍之看了她一眼,将食指按下去,“第二,她要求我三书六聘,良田千亩,十里红妆。” “三书六聘这个也没问题,这是规矩,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宋窈好奇道,“她这是随口一说呢?还是按照字面意思来。” 要知道,自古只有皇室娶妻,才能称得上一句十里红妆。 而十里红妆中,需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马匹六十,金茶筒一个,银茶筒两个,绸缎一千匹,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银盆子两个,驮甲二十,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以及名人字画,各类糕点,鸡鸭鱼肉,府邸良田……各个都是烧钱的东西。 普通人家,一辈子能买到一柄玉如意都是烧高香了。 “她要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宋衍之把中指按下去。 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正正好对上所谓的十里红妆。 而当年,别说是宋清礼娶妻,只给了二十八抬聘礼,苏迎蓉嫁来时又添了十四抬,拿着被褥充数,才勉强到了四十二抬。就说苏渺意和白氏嫁来宋府,聘礼嫁妆凑一起,一个八十八抬,一个六十八抬,都顶顶有面儿了,被人津津乐道许久了。 一百二十八抬是个什么概念? 如今皇室娶妻,勉强才能凑九十八抬。 宋临渊嗤了声:“那你得从魏晋南北朝就开始写书,一直到现在,再干个几百年,才能满足这个吞金兽的胃口。” “那也得我活那么久,况且我活那么久,我也不是为她活啊。”宋衍之想的挺清楚。 最初他就没想着相看姑娘,要不是他娘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不会去走过场的。 他手里的银子,得先给他妹妹攒嫁妆,有余钱了,再考虑娶妻。 其实他什么条件他也清楚,他爹每个月啃老,没个正儿八经的营生,还欠了一堆债,他娘呢,天天拜观音求子,都不打理铺子,这俩都是吸血的蚂蝗。 他写话本子是步入正轨,一次能挣个两三百两。要说他穷,那不至于,但要说富裕,他写一年话本子,约么只能给她买四柄玉如意。 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讨只见一面毫无感觉的姑娘欢心,宋衍之又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宋窈觉得宋衍之挺清醒,瞅着对方没按下去的几只手指头,“她还有什么条件?” 宋衍之想了下,道,“要给她爹娘在京城里买一套府宅,她爹娘岁数大了,得享福。我以后赚的银子也要全部交给她,一年留下五十两银子我俩花,其余都要贴补她娘家的父母兄弟,直到她兄弟高中,入京城为官,我们就可以专心给他父母养老了。她是家中长女,必须要担起养家的重担。” 宋窈听得窝火,“凭什么?!” 她哥一年赚上千两,却只留下五十两?其它都贴补她娘家?! 她以为她是谁?! 天仙吗?哪来那么大的脸,恶不恶心人! 还有,不说科举有多难,就说在京城为官是那么容易的吗? 唯有殿试过关者,才有机会入翰林院。 其他人大多被发配原乡,当个七品芝麻官,做上十来年,做出了业绩,拿银子打点好了上面,才有那么点机会入京。 不是宋窈看不起人,她觉得这群人能考上个秀才都是烧高香了!把话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要她哥养他们这群不要脸的! 宋窈气的胃疼! 谁知道更气人的是,“她还说,十里红妆,最后都是要给她拿回娘家的。她爹娘兄弟们对她好,她不能忘恩负义,要把这些给她兄弟们娶媳妇用。” 呵,还是个伏地魔! 宋窈脑子嗡嗡,“我对你也好啊!她怎么不说把这些送我当嫁妆!” 啥都无底线的往自己家划拉。 可想是个极品中的极品了! 怪不得她哥身上有灰气,遇见这种,简直就晦气! “别说她没提你,”宋衍之摊手,“她提了,她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不让你贴补夫家,往后她不会给咱爹娘钱,免得他们贴补你,她要把钱都得她兄弟,这样兄弟们出息了,还能帮衬我。” “???” “祖母还说苏迎蓉是你娘,靠谱。” 宋窈气的拍桌子道,“靠谱什么啊!找的这是什么啊!这才刚见面就这么多要求!嫁过来得了吗?她以为你找不到好姑娘了!只能找她这种品性败坏的,把你当骡子放马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宋临渊给宋窈递了一杯茶,“别听了。你看你气的,饭都少吃了两碗。” 宋窈也确实听不下去了,亏宋衍之能听到最后不捅死对方。 这简直是她这段时日育儿有方啊! 宋衍之也生气啊,要不泛舟湖上逃不掉,他早就翻脸走人了。 反正他是觉得这个姑娘品性不好,“不过窈窈你也别生气,我是不会找这样的妻子来给你添堵的。” “这次相看之后,我就每日去学堂躲开娘了,不能再给她机会让我添堵。” (本章完) 第211章 逼婚1 第211章逼婚1 苏迎蓉给宋衍之找的姑娘姓柳,是她娘家嫂子远房表亲的侄女,幼时跟着女夫子读过几本书,认识几个字,长的呢,白净,有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就是家境不算特别好,有个考中秀才在乡下教书的爹,娘呢,家里是卖烧饼的。 小钱有,拿到京城的官宦人家就不够看了。 但苏迎蓉娘家嫂子也说了,这婆媳之间吧,你要是找个家里厉害的媳妇,那你怎么摆婆婆的谱儿。 儿子要再疼疼媳妇,这不就是下一个宋窈? 苏迎蓉思虑再三,觉得嫂子说的很有道理,这不,就张罗着让嫂子牵线,给两个孩子见一面吗? 但这结两姓之好的事情,也得孩子双方看对眼。 宋衍之对柳仙儿没有那个意思,他跟宋窈承诺的挺好。 但天底下的事情,大多都是事与愿违的。 宋衍之再去学院的第三天。 还没等进门,就被人拦住。 前几日相看的姑娘,柳仙儿竟然站在青竹书院外! 她穿一身天青色束腰并蒂莲长裙,秋风微凉,并蒂莲花在她脚边绽放荡起涟漪。 此时含羞带怯,哪有半分提出极品要求时候道刻薄嘴脸? 宋衍之看见柳仙儿,好心情没了大半,继而加快脚步准备进学堂。 谁曾想,没走两步,就被柳仙儿给叫住了。 “衍之哥哥。”她语调温婉,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每一个学子的耳朵里。 众人停下脚步,一个没见过的生面孔女子,含羞带怯的叫着少年郎哥哥,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的暧昧,不由得朝着宋衍之吹了声口哨,“行啊,宋衍之!吾辈楷模!” 能让这么个俏娇娘不顾世俗礼法来学堂找他,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宋阮跟着撞了下宋衍之的胳膊,嘿嘿一笑,“没看出来你行情这么好!人家姑娘都巴巴的来找你!” 宋阮这些日子一直和大皇子排演新戏,学院和玉春楼两头跑,没空管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自然不知道柳仙儿的情况。 “你不懂就别乱说跟着起哄!” 宋衍之的脸色难看极了,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啊?” 在宋阮诧异的目光下,柳仙儿小跑着去到宋衍之面前,双眸含着莹莹水光,怯生生道,“衍之哥哥,我们前几日还一同泛舟湖上,你明明对我有好感的,怎么今日再见,你就装不认识我了呢?” 宋衍之:“……” 谁对你有好感了! 宋衍之深吸一口气,保持风度,“您有事吗?” “那日泛舟湖上,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尤其一想到这些日子里,我不来找你诉说委屈,你也不来安慰我,我就……” 柳仙儿站在宋衍之身边,眼眶红红,咬着唇瓣,一副乖乖被人欺负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两个人是新婚燕尔,闹小矛盾一样。 此刻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娇憨娇俏道,“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我决定原谅你啦!谁让我爹娘对你都很满意呢!他们很喜欢你,我也深思熟虑了一番,同意了这门婚事,就等着你来我家里提亲呢。” 说真的,柳仙儿爹娘虽然都不是官身,但她自幼长得好,总是自命不凡。 她觉得自己是貂蝉西施,只是后来长大了,知道天家没那么好嫁,就把主意打到了苏家。 苏家是四世三公之家,底蕴很深,苏家儿郎各个骁勇善战,一过十二岁便要跟随家族于战场厮杀,这样的家族,子孙教育的好,几乎不出孬种。 她费尽心思找想去勾搭人家,可惜,越是大家族,越是看中女方的品性和能力,手腕。 柳仙儿在意识到这点后,被爹娘逼着相看了不少富绅之子,她听说宋衍之,爹娘不是什么官身,家里还有个拖油瓶妹妹,心里隔应对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知给人气走后才得知,宋衍之的大伯是镇国将军,二伯是朝堂大官!妹妹呢,竟还在长安城里开了那么大一家特别赚钱的美容院! 就这还不算完,她还打听到,宋窈和太子有一腿! 最近坊间都在传,宋窈和太子暧昧不清,更有甚者说,宋窈怀孕了! 要是能母凭子贵给太子当妾,往后宋衍之就是皇亲国戚! 都怪她爹娘,没把这事告诉她! 要早知道宋衍之这么好,她就不委身给那个富绅之子了。 毕竟宋衍之长得好不说,和他在一起,往后她也能理直气壮的要求宋窈把美容院给她,再替她求个一品诰命的身份! 宋衍之的脸色难看极了,“我不管我娘是怎么说的,但我没有成婚的想法,我不可能提亲,你另寻良人吧!” 柳仙儿大受打击,泪盈于睫:“你我孤男寡女,一起乘船,我的名声早被你败坏,谁能看得起我?何况我的一颗心里装的都是你,你不要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呢!” 柳仙儿嘤嘤的哭着,周围看热闹的学子见她可怜,纷纷开口道,“宋三公子,人家姑娘又没做错什么,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就是,面都见了,承诺也许了,转过头却说不娶了,你这还是个男人吗?” “我说人姑娘长的也不差啊,你妹妹的美容院,玉春楼那么有钱,别告诉我连个女人都养不起!” “……”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个山,就是因为大雍男追女比较多,好不容易碰见个长的漂亮的姑娘,鼓足勇气来追求宋衍之,那谁不捧场?谁不支持! 宋衍之将袖子一甩,气狠了,“我妹妹的银子是我妹妹的,凭什么拿来养她!再者,泛舟湖上是双方长辈都在,哪里就是孤男寡女!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 “你放屁!” 宋衍之这话刚说完,人群中便冲出一个年约四旬的老妇人。 这个老妇又矮又胖,三眼皮,皮肤黑,满脸的肥肉堆积,一双眼里闪着刻薄尖酸的光芒。 一出场便哭天喊地道叫骂着。 (本章完) 第212章 逼婚2 第212章逼婚2 “我和你娘坐在亭子里,哪里知道你和我女儿干了什么!我不管,你和我女儿见了面,我女儿就是你的人,什么清清白白!保不齐你俩孩子都有了!” “你想始乱终弃,我告诉你,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柳老夫人是柳仙儿特地找来帮忙的。 此刻老妇人的身侧,还站着两个二十来岁的男人。 高个儿的那个是塌鼻子,国字脸,矮个儿的那个虽然是方脸,但一脸的油和痘。 单看脸,很难相信这是柳仙儿的兄弟。 但再一看这些人不要脸的劲儿,确实是如出一辙。 宋阮真的有被恶心到。 谁家相亲,男女双方不是要在双方父母的陪同下见上一面? 照着柳老夫人的说法,见面就是有首尾,就得结亲,往后谁家结亲谁敢再相看? 也不怨她三哥隔应,污蔑她三哥要求去自家女儿就算了,还昭告天下她女儿怀了孩子,为了逼婚连名声都不要了! 恶心! 宋阮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们一家是人吗?我三哥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们两家不会结亲,你要是听不懂,我就再给你重复一遍!”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柳老夫人蛮不讲理,伸出手去推宋阮。 被宋衍之眼疾手快拉走,她大声嚷嚷,“宋衍之,我是你丈母娘,往后咱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和你妹妹一个鼻孔出气!而且你要想始乱终弃,我就昭告天下,我要让你名声尽毁!” “……” 相看姑娘这事,都是私下里来的,没个人证物证,谁也说不好这两方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但三人成虎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宋衍之还未娶亲,要是落上个糟蹋人家姑娘,始乱终弃的名声,往后还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他? 柳家人故意来学院闹,与那种想让女儿高嫁的人家,给男方茶里下药,两人云雨一番,亦或是单在厢房里待上一晚被人撞见,男方想赖账,都不行的想法一致。 毕竟很多时候,为了不让人戳脊梁骨,成为笑谈,抱着对对方负责的心态,男方只能自认倒霉。 柳夫人算盘打的啪啪响,女儿得罪了宋衍之,这不要紧! 她当年就是这么逼婚柳老爷子的,这招百试百灵。 尤其宋衍之家中还有未出阁的妹妹们。 再闹下去,对这些姑娘们的名声也有损害,他能对自己狠,能对妹妹们狠吗? 宋阮被气的哆嗦,伸出爪子就要抽对方几个嘴巴子却被宋衍之拦住。 “你先去学堂。” “三哥!他们就是捏住了名声这回事威胁你,你不必为了我们屈服,大不了我不嫁人,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宋衍之下颚绷紧,“听话!”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姑娘家家的,你三哥都开口了,还死皮赖脸待在这。” 柳夫人挤兑完,又拿着帕子扇了扇,笑道,“好儿子,来,跟娘找个茶楼喝口茶,再找你爹娘把这婚事给定下来,挑个黄道吉日,喜庆喜庆!” “谁要与你喜庆!”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人群后响起,带着难掩的嘲讽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胆敢在青竹书院喧哗吵闹,简直没规没矩!” 宋衍之跟着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瞥见了款款而来的宋窈,少年眼前一亮,“你不是去相看铺子了吗?怎么来学堂了?” “右眼皮跳的厉害,一算就知道你要倒霉,我能不过来看看吗?”宋窈将宋衍之拉到身后。 “对付这种极品,示弱你就输了!” “你谁啊?”柳夫人皱着眉,挑剔地打量着宋窈,而她身后站着的两个儿子却悄悄红了脸。 长安城里的姑娘果真和他们乡下的姑娘不一样。 这姑娘生的好看,比方才的宋阮还要漂亮,眼睛大大的,脸小小的,要是能娶回家做媳妇他们一定对她好。 柳夫人不认识宋窈,但柳仙儿一看宋窈这长相就猜出来了,“是衍之哥哥的妹妹吧?” 她眸子闪了闪,刻意道:“一直听闻宋姑娘大名,钦佩已久,不知你为何出口成脏,骂我母亲?难道长安城的大家闺秀,都是你这样凶巴巴的吗?” 啧,原来是朵白莲花。 “没文化不要紧,要紧的是别学到个词语就乱用。” 宋窈微微笑了下,看向柳仙儿,神色平静,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三哥一爹一娘父母双全。谁是这老太太的儿子?她是谁的娘?大伙给评评理,这人要不沾点癔症和不孕不育,怎么能在大街上就随便认儿子呢。” “我说她有疯病,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宋衍之带头振臂一挥。 柳夫人勃然大怒,正要大骂,却听宋窈又继续道:“而且据我所知,我三哥和她家女儿只在长辈的要求下见过一面,还闹得不欢而散。你随便泼点脏水就想让我三哥娶你女儿?你长得丑你想得美!” 相比于柳夫人,宋窈明显更横一些。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让她束手就擒?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一个眼刀子扫到宋衍之身上,“鼻子下面白长个嘴巴,你作为青竹书院学子,一举一动就代表书院的名声,今天这事扯不清楚,传出去了,你被污蔑,无奈之下娶了柳仙儿也就罢了,其他未谈婚论嫁的学子被质疑了名声,难不成也得找柳仙儿这种姑娘娶吗?!” 好家伙! 宋衍之直呼好家伙,不愧是他妹妹!几句话就把整个书院的学子拖下水! 想免费看热闹?做梦! 流言蜚语夺命的刀。这不,原本起哄让宋衍之娶柳仙儿的学子们意识到什么,再也不敢乱说话,改口道:“衍之,我们是相信你的人品的。”主要相信你,就是让外人相信我们。 “你是不是被这个女人坑了?” 宋衍之看了宋窈一眼,那眼神满满的钦佩啊! 他咳了一声,上前一步道:“原本我碍于情面,是不想说,一个人扛的,但为了大家的名声,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本章完) 第213章 挑拨 第213章挑拨 有了宋窈给的勇气,宋衍之一下又行了,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脑子都灵光了。 恨不得骑在惠帝的脑袋上撒欢,一拍手,“升堂!” 宋阮和半夏两个免费劳动力喊道:“威~~~武~~~” 宋衍之一根笔塞到宋窈手里,“状师,记一下呈堂证供。” 宋窈:“……” 对上宋窈的死亡视线,宋衍之咳了声,别开视线。 凶什么嘛。 他吩咐仆从,“你,帮我去宋府把我娘缉拿归案!作为人证,替我澄清!” 仆从:“……”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道:“三公子,奴才必定三步九叩求她过来。” 关自己主子的名声,当奴才的,还是愿意去找人掰扯清楚的。 至于柳家一家人。 宋衍之最初是想给他们留颜面的,觉得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会败坏姑娘家的名声。 但你不仁我不义。 反正这圣母婊他不当了! 要说这男人狠起来,那也是六亲不认的,宋衍之不等苏迎蓉,直接对着看热闹的学子们道,“诸位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柳仙儿一个姑娘抹开脸面追求我,我还不冷不淡不乐意吗?” “都不是外人,宋大官爷给咱们细说说呗!”有人起哄。 半夏给宋衍之搬了个小马凳,宋衍之坐上去,跟村东口叭叭人家小媳妇的老太太似的,将柳仙儿对他提出的十个要求说了一遍。 “我现在还是个孩子,没什么挣钱的能力,一月十两银子光是买笔墨纸砚那些都紧紧巴巴。但柳姑娘却要求婚后我们一月花四两,其他全部接济她父母兄弟!光这也就罢了,我就忍了,但她还要我十里红妆娶她!我就寻思,哪怕是太子娶妻,离这个排面还差了个国库,我就是个普通人,卖身都没这么多银子啊!” “于是我便在船上和她说清楚,这亲事我不同意,我没本事养她全家一辈子,说完我放下船桨就跑了,再没和她来往过,怎么就坏她清白了?” 众人原本是听故事看热闹,但听着宋衍之说到最后,一个个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她是当宋家是贪官污吏,靠搜刮民脂民膏起家的呢?还是当自己美若天仙,有沉鱼落雁之姿值得上十里红妆了?” “宋衍之也是好脾气,还坐在那听她说完!我光是听到她让宋衍之养她兄弟到入长安城为官为止就来气!他们要是一辈子入不得呢?让宋衍之养一辈子吗?一群吸血的蚂蝗!” “就是,我听说过孝敬公婆孝敬岳丈的,还是头一次听说孝敬兄弟姐妹的!不要脸!” “长安城里随便一个二进制的宅子就得上千两了吧?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让宋衍之给她爹娘也买府邸的!” “呵呵,聘礼都得留给娘家的,合着就她的爹娘辛苦把她养大,宋衍之的爹娘就不是人一样!只知道拿夫家的东西孝顺自家爹娘,真是精打细算啊!” “长的还不如宋窈千万分之一呢,比宋窈还会做梦!” “宋衍之看着傻,没想到这方面精的和个狐狸精似的,这要是答应了,下半辈子就毁了啊!” “对,你说的对,男人也能当狐狸精!” 很快,原本觉得柳仙儿勇敢又可怜的一群人都一副厌恶的样子看向她。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怪不得这姑娘特地跑到青竹书院闹这一下,一会儿说喜欢宋衍之,一会儿说清白没了,一会儿说要去败坏宋衍之的名声! 合着是为了逼婚! 青竹书院的学子又不是读书读傻了的傻子,大家都很聪明,一看柳仙儿臊红的脸,尴尬的样子,就知道她八成是说了这话。 约么是没想到这些要求能给宋衍之吓跑,这才浪子回头想要挽回。 但狗改不了吃屎,她要是嫁给宋衍之,保不齐还是要养着娘家。 见宋衍之三言两语将局势扭转,所有人都在批评她,柳仙儿脸色大变,正要解释,却听她娘骂道,“养我一家怎么了?你当我女儿喝西北风长大的?她花了家里多少银子?你们不该给银子孝顺我们一家老小?想白要个媳妇回家伺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娘!”柳仙儿被这个蠢货气死,她们是来逼婚的,做什么顺着宋衍之提银子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唇瓣,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向宋衍之,“那日我说的话,都是考验你的,做不得真。” 说着,又腼腆一笑看着宋窈,“我听衍之哥哥说过你,你命很好,走后门也能进青竹书院,不像我……不过我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我们岁数相当,长嫂如母,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她对宋窈的白眼视而不见。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会儿在宋窈面前伏低做小,等嫁进宋府,有的是机会给宋窈立规矩。 宋窈心里冷笑。 小白莲花,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卖弄! “原来那日都是误会啊,”宋窈意味深长的说着,上前一步,拉着柳仙儿的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那些话都是你娘逼你说的,往后你嫁来我们宋府,自会一心向着我哥,操持家务,不管娘家兄长呢。” “……这是自然,我——” 柳仙儿正要装上几句挽回颜面,柳夫人顿时大怒,信以为真,叉着腰,一巴掌甩在柳仙儿脸上,“好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想自己享了富贵,不肯让我们跟着一起享!你忘了老娘生你养你,花了多少银子了?果真是个赔钱货!有了丈夫忘了娘!” 她这一巴掌打的太快,柳仙儿猝不及防,脸上就被挠了三道血印子。 她摸了摸发肿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柳夫人:“娘!” “你别叫我娘!谁是你娘!” 柳夫人扶着腰,气得肝疼,“当初让你嫁给宋衍之,你自己不肯,相看那天说那么老些实话把人气走,如今却为了富贵把屎盆子扣在老娘头上,老娘不打死你个不孝的东西!” (本章完) 第214章 自食恶果 第214章自食恶果 “娘……!您好好说话!动什么手!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我要不说实话,我和衍之哥哥怎么有以后……往后我嫁进去了不就……” 柳仙儿百般暗示想跟亲娘讲道理,可惜对方压根儿听不进去。 柳夫人冷笑:“滚开,嘴上说着给我们一家养老,临了临了又变卦!我告诉你柳仙儿,别说宋衍之,你往后就是嫁鸡嫁狗,每月一百两银子必须拿家里!不然老娘弄死你!” 柳仙儿跟她说不通。 但周围这圈人在柳夫人和柳仙儿的几句话中,算是看明白了,听明白了。 宋窈一拍小手,“嗨呀呀,这狗咬狗一嘴毛!原来你们一家都不是好货色啊!一个卖女儿,一个仗着有几分姿色真把自己当天仙,不仅颠倒黑白抹黑我哥的名声,还想让我哥吃哑巴亏娶你个品行不端的!心里想找养你全家的冤种哥哥,你去找傻子啊!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谁娶你这种黑心肝摆在家里败坏家门!” 这话但凡换成宋衍之这个男人来说,就十分刻薄,但若是宋窈,她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言谈举止十分得体,大家便很向着她。 此刻她捏着小帕子,伸着兰花指,小拇指微微翘着,根本不给柳仙儿装柔弱的机会叭叭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条件,我三哥出门不看黄历跑山海经里遇见你们这一家子牛马!全家好吃懒做想要让人家养你,咋滴,觉得自己长的好看,配吃软饭呐!吃软饭的还有点一技之长呢,你们有啥?有厚脸皮呗!成天惦记我三哥兜里那点银子,也不怕吞进去撑死你们!” 宋衍之殷切地给宋窈捶着肩膀:“好妹妹,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反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宋窈高高在上道:“你们昧着良心污蔑我哥哥行为不端,我心软不计较,但要是传出去,影响了我们青竹书院百年声誉,连累了读书人的声誉!你便是全天下的罪人!” 这对母女不是说她哥欺辱柳仙儿吗?那她就说这对母女贪得无厌,人品败坏,一个从根儿上就烂了的人,她们说的话能信吗? “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柳仙儿嘤嘤的哭着,一副天下人都在逼她,误会她的模样道,“衍之哥哥,我真的没你不行的!我离不开你的!你就娶了我吧,我一定给你生儿子!” 她试图扑向宋衍之,却被宋窈眼疾手快的拦下来,一把推开。 正欲让她知点礼数,却听见苏迎蓉在远处喊道,“柳夫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呦呵,亲娘来了。 众人自觉的给苏迎蓉让了一条路出来。 宋窈捏不准苏迎蓉会不会犯蠢,瞥了眼宋阮。 宋阮抢先道,“三婶,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要不是你非要让三哥去相看姑娘,我三哥能遇上这么个极品吗?你这么老大个人了,做事怎么和我似的,都不打探清楚对方的人品,搞得大伙儿差点误以为三哥欺辱了柳家姑娘!” 苏迎蓉被一通批评,十分尴尬。 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说真的,她没想到娘家嫂子给她介绍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东西! 不过苏迎蓉的嫂子若在,多半也得叫屈! 柳仙儿会装啊,十里八乡哪个不夸她懂事会做人,娶了她有福气!谁知道…… 心肠这么坏!想逼着她儿子娶她! 不过嘛……这股坏的劲儿,倒是足够让宋窈喝上一壶! 电光火石之间,苏迎蓉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是是是!我是没给你三哥找个有手腕,有能力的孩子!可这夫妻间过日子,不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我当娘的,想给儿子找个十全十美的,我也找不到啊!” 宋阮隐约有点不祥的预感,“那这事……?” 她想让宋衍之清清白白的脱身,苏迎蓉当然也是这个意思。 毕竟儿子名声不好,就会连累府里的其他孩子,老太太不得打死她? 况且她这么大岁数了,总不好,让人家戳着脊梁骨说她教子无方吧? 一码归一码,没得向着外人,让儿子和她离心的道理,“当时两个孩子相看,不仅我在场,我娘家嫂子也在,你们颠倒黑白说俩孩子孤男寡女泛舟湖上,这是什么意思?” 院外看热闹的学子越来越多。 柳仙儿怂成一团,不敢再撒谎。 柳夫人就不一样了,她理直气壮道,“我们柳家讲规矩,我女儿脸都被他看了,话都和他说了,你说不娶,这不是欺负我们老百姓吗?” 宋窈噗呲笑出声来,“合着你女儿从小到大没和外男见过面说过话啊?” “照你这逻辑,在场这些人,都得对你女儿负责吧!” 围观的男弟子纷纷摆手,“别,这福气给我们,我们可不要!” 宋窈干脆道,“我哥绝不可能娶你女儿,人证在这,你们必须给我哥道歉!并且保证再不会乱说话!否则,你们今天就别想离开!” 为了杜绝往后的风言风语,当着大家的面儿道歉,众人知道怎么回事,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再乱传。 苏迎蓉也不乐意自己儿子被莫须有的事情影响,“对!你们得道歉!” 柳仙儿急了,“我道歉那不就证实我爱财吗?往后传出去,教我怎么做人?除非衍之哥哥娶我,不然我不答应!” “轮得到你答应不答应!大雍律法,滋事造谣恶劣者,罚处十两银子以上,你不服气,咱们就去官府!届时不光是道歉,你还得赔钱!”宋窈不客气道。 “死丫头!你敢报官,老娘打死你!”柳夫人冲向宋窈。 都怪这个死丫头!故意挑拨她和她女儿! 就是她,坏了她们的好事!不然她女儿肯定能嫁给宋衍之!她也能天天去美容院滋补!花着数不完的银子! “窈窈!小心——”宋衍之和宋阮大惊,只见宋窈动也不动,小脚往前一探,原本气势汹汹的柳夫人瞬间一个踉跄,头朝着地上狠狠磕去。 兄妹二人改口,“小心……别把人打死。” (本章完) 第215章 你这个小可爱! 第215章你这个小可爱! 宋衍之着急忙慌地跑到宋窈面前,“脚没绊疼吧?” “你放心。”宋窈可不是个站着吃闷亏的。 何况刚她一脚伸出去,正好就踢到了对方的小腿骨。 要疼也不是她疼。 她这每日打坐,还有一身的本事,那都不是白学的。 反倒是张牙舞爪的柳夫人,摔了个狗吃屎,嗷嗷的哭着。 “哎哟……哎哟,死丫头你敢绊我,这就是你们读书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柳夫人拍打着大腿开始哭嚎:“没天理啦!欺负老实人啦!” 宋窈一扬手,掐着她的下巴向下一缷,“你再嚎!” “咯嘣——”一声。 下巴脱臼的柳夫人:……我乖了。 宋窈一手放在柳夫人的下巴上,往上一抬。 柳夫人的下巴归位,破口大骂,“你这个小……” 宋窈捏了捏指尖,柳夫人涨红着脸道:“你看你这个小可爱!真是调皮死了啊你!” 气死她了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这个小贱人!小贱人! 宋窈嗯哼一声,捏捏指尖,“还有呢?” 柳夫人一脸麻木:“……泛舟湖上,相看一事,确实是两家长辈在场,我和仙儿情绪激动,说错了话,对不起你兄长。” “这就对嘛!好好道个歉的事情,非要闹得鸡飞狗跳!”宋窈笑盈盈的看向柳夫人,“半夏,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快带柳夫人去找个大夫开几帖安神药,别磕出了什么毛病,人家下作咱不能有样学样,只要是磕出来的问题,咱就把治病银子给人家拿了。” “小姐放心,奴婢肯定给他们看好了,不给她们向您碰瓷的机会!” 半夏正要去扯柳夫人,却见苏迎蓉上前一步道: “行了,既然话说清楚了,你们便去书院读书吧,接下来的事情,娘给你们办。” 苏迎蓉这话,算是给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宋窈看了她一眼,“那便辛苦三夫人了。” 尘埃落定,人群散开,脚步匆匆地往青竹书院内走去。 宋衍之想到临走前,苏迎蓉的笑容,有些不太安心,“窈窈,我怎么觉得,娘对柳家,好似不是很气愤?” “何止是不气愤啊,”宋衍之那个角度约么是看不清楚的,但宋阮却能瞧见,她道,“我瞧着,三伯母看着柳仙儿,眼中有光。像是婆婆看待未来儿媳妇的。” 宋衍之麻了:“你别吓我!窈窈,你怎么说?” 宋窈摸着下巴,“也不好说。” 照理,柳家人这么不要脸,跑出来败坏宋衍之的名声,作为苏迎蓉唯一的儿子,苏迎蓉必然说要与自己儿子同仇敌忾的。 但—— 宋衍之“噗通——”一声坐地上抱着宋窈的小腿,“不能不好说啊窈窈!男人命苦啊,这一辈子身系女子,她非良人,娘要是真叛逆,让我娶她,不如我出家当和尚找个尼姑娶了吧!” 宋窈:“……还没到那一步呢,我觉得她该是不会让你娶这么个不着调的。” 宋窈这话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然而,人群散开没多久,柳夫人怒气冲冲骂骂咧咧的将站在一旁看戏的儿子说了一通后,便要回家。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苏迎蓉带去了医馆。 苏迎蓉本以为,宋窈下手那么重,柳夫人又这么大岁数,怎么都得有影响吧? 谁知道,一把脉,除了些陈年老病,啥事没有。 苏迎蓉这下子知道宋窈做事是多滴水不漏了。 大夫给柳夫人开了两帖药,共十两银子。 银子是苏迎蓉出的。 她道,“柳夫人,窈窈今日做的实在太不该了,你安心养病,银子的事情,不用担心。” “用不着你假好心!” 柳夫人白眼一翻,她今天受了老大的委屈,连苏迎蓉都记恨上了,理直气壮道,“当日是你说要相看我女儿的,什么叫相看?不就是结亲!如今翻脸不认人,还动手打我,欺负谁呢?” “柳夫人!”苏迎蓉见柳夫人要走,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安抚道:“我是真心把你当亲家的!你别生气啊!” 柳夫人脚步一顿。 和哭哭啼啼的柳仙儿对视一眼。 亲家? 这是什么峰回路转。 柳仙儿本以为,今日一闹,她名声俱毁,大家肯定觉得她不是个好姑娘,得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荣华富贵一样没得到,难受的想要跳河。 谁知道—— 柳夫人眼珠子一转,苏迎蓉不跟她横,她得了几分颜色就开上了染房,“宋夫人,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你也是当娘的,我就是想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有个好归宿有错吗?他是前途无量风流倜傥,可我女儿也是貌美如花知书达礼啊,虽然是算计了他,但这种事情,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他娶了仙儿,可是占便宜的!” 苏迎蓉笑盈盈的听着,心里也呕心的不行。 自家女儿是天仙儿,但她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好姑娘。 “还有宋窈,非要让我们道歉,我这道歉的话一说出来,我女儿往后可怎么做人啊!她都抬不起头来!” “是是是,我晓得!所以我这不是想着,替宋窈给您赔罪吗?” 苏迎蓉说着,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下来塞到一脸惊讶的柳仙儿手中,“你是个好姑娘,我本是很喜欢你的,就是可惜啊……” 苏迎蓉去拉柳夫人的手,眼圈红红道,“说真的,宋窈虽是我女儿,可女大不由娘,她啊,被她哥惯坏了,往日便是我让她收敛点,她都……” 苏迎蓉叹了口气,“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终究是我们没有做亲家的缘分。” 这天底下的事情,大多怕个原本,可是。 柳仙儿若是就没有嫁进宋家的机会也就罢了。 可如今却发现,原来不是她没有。 而是宋窈她不让。 也对,如果不是宋窈诡计多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她难堪,只怕宋衍之早就服软,她早就嫁进了宋府! —— 另一边,二皇子府内。 弹琴奏乐之声靡靡,君盛泽端坐在座椅上,听着蒲团上跪坐着的幕僚开口道,“如今消息已经散播出去,长安城内人人都传太子与宋窈暧昧不清,只等陛下圣旨赐婚。” (本章完) 第216章 圣女神兵 第216章圣女神兵 “可宋窈毕竟姓宋,”君盛泽敲着桌面,眉眼清冷,“若是他以宋窈为线儿,搭上了苏家和宋家大房,岂不是有了兵权?” “二皇子且安心。不说三夫人和大夫人针尖对麦芒,宋五姑娘宋锦瑟与宋窈不合已久,这两房早已结仇,单说宋怀瑾,他虽晓勇善战,却更重骨肉亲情,如今未到最后一步,他要为妻女谋划,绝不可能偏帮太子。” “可若本王的七弟爱慕权势,他娶了宋锦瑟呢?” “流言愈演愈烈,宋窈貌美,她是个聪明人,攀龙附凤的机会,定能把握住。便是把握不住……”幕僚笑道,“太子为宋窈打了二公子,这流言也非空穴来风,宋怀瑾有风骨,二女侍一夫的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在他女儿身上。” 如今楚后欲太子娶端木熙,陛下欲太子娶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帝后不合,皇后母族势大,惠帝便一路扶持寒门子弟,创建六部制衡端木丞相。 太子能走到今日,少不得端木家的支持,以及皇帝有意无意的偏爱,无论他娶谁,势必都会得罪另一方。 君盛泽只想着,无论端木熙还是唐芊芊,都是文人之女,背后家族再如何不过左右朝堂。 若是太子与宋锦瑟交好,苏家十万雄兵,宋怀瑾更是统帅三万兵马的镇国将军。 帝位岂非离他越来越远? 只盼着宋窈这等庶生子,有点狐媚子本事,将他这位不动凡心的七弟迷住。 —— 能把君晏迷的不要不要的宋窈在算数课后便回了宋府,去找君晏。 原因无他,而是今日午休之后,她便被罗副院长叫去了后院考察课业。 如今二人是品茶宴后,宋家特地办了个拜师宴,有了师徒名分的,宋窈出入罗卿月的院子,便十分方便,一路上遇见的仆从丫鬟叶对她十分客气。 罗卿月对宋窈也是十分关心,只是传道授业解惑之后,实在没忍住,看向宋窈的肚子道,“你与太子……你如今这个岁数,该与学业为重,男色头上一把刀,蓝颜枯骨,未婚先孕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切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宋窈:“……” 不是,师傅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看着我的肚子啊! 宋窈不理解。 最后宋窈蹲在了女子茅厕后,忍着味道听到了墙角。 “你知道吗?宋窈跟太子殿下经常打着治病的幌子私下约会,花前月下!” “你知道的也太少了,什么私下约会?明明都已经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算个屁!我可听说,宋窈都已经怀上太子殿下的孩子了!” “还有还有,因为宋羡予在人群中多看了宋窈一眼,太子吃醋,就为了宋窈废了宋羡予呢!” “哇,殿下真的是冰山王爷的真实写照了!就是不知道宋窈会不会踹球跑。” “……” 说话的女弟子们手拉手来,手拉手走。 留下一脸震惊的宋窈。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道:“我最近真的吃很多,很像怀孕吗?!” 受惊过度的宋窈吃了十碗小馄饨压惊后,急急忙忙去找了君晏。 只是她走进厢房时,见到君晏正在跟人商议事情。 宋窈不好打扰他们谈论正事,默默在屏风的另一侧找了个角落捂着耳朵。 可这架不住太子太傅的大嗓门,嗷嗷的喊道,“强人所难!陛下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这种事情,本就是兵部的事情,您都被安排到刑部了,还管这兵器怎么做呢?” 太子太保却道,“大燕能成为列国之首,正是因为他们的兵器还有马匹战甲强于列国。如今上古第一大派玄虚派出山,其圣女构造十件神兵威力巨大,你等也不是没有瞧见,大燕对大齐那一战,几颗小小的黑球扔下去,便降下天火,炸开了城门!” 每一个帝王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如今的大燕就像曾经的大秦,国富民强,兵马粮草齐全。 再有传闻中,仙人后裔玄虚一派帮衬,等其壮大……只怕其它几国联合,也难以攻破大燕。 太子太傅皱眉:“我知道,居安思危。只是我们连黑球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要说,那等能连发六箭,可以射出绳索攀墙而上的神兵……这些东西都是道听途说,光凭着想象,如何能研制出来?这不是为难我们太子吗?” 太子太保叹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皇子成日唱戏,戏子无情,婊……咳,难当大任,二皇子称病,四皇子去汾城挖渠引水,抵御旱灾,八皇子风花雪月……” 说来说去,大燕临近大雍,皇帝怕大燕得此神兵,骤然对大雍出手,思来想去,也想锻造神兵。 几个儿子里,君晏文武双全,这事怎么都得落到君晏身上才靠谱。 他勒令君晏,在三个月内,想到办法,哪怕没有世人说的能炸开城门,冒出天火的小球,也要锻造出可以连发六箭的小巧弓弩。 术业有专攻,说到这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众人都叹了口气,显得十分的无奈。 “若是墨先生在此处便好了。”墨司砚是君晏的幕僚谋士,有卧龙凤雏之才,这些年,替君晏解决过不少问题。 君晏终于出声:“今天就说到这里吧。神兵的事情,你们且再想想,还有,劳烦太傅去请傅大师,看他能否出山。” 傅家善机关术,傅老爷曾是大雍最有本事的机关锻造大师,若能得他相助,许是能窥探一下那位圣女所绘神兵。 在场众人拱手行礼:“喏。” 待众人都走了,宋窈这才将手放下。 黑色的小球,炸开城门,天火降临。 能发六箭的弓弩,能助蹬墙门的神兵…… 这不就是修仙界里她大批量生产出来圈钱的炸药,袖箭,还有飞鹰爪吗? 原本只能保护灵力低微的,毫无本事的外门弟子御敌的东西,在大雍就这么神乎其神……哦不,也不对,宋窈一扶额。 她怎么忘了,这种东西在修仙界长剑,但在这个时候,别说火药了,就连飞鹰爪都还没人研制出来! 商机啊! 银子啊! 若是能卖出这些设计,她岂不是要狠捞一笔?! (本章完) 第217章 桥归桥,路归路1 第217章桥归桥,路归路1 宋窈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何他们玄虚派根据炼药师以及锻造师创造出来的火药,袖箭以及飞鹰爪之类,如今会被那个什么,大燕隐士家族,也就是仙人后裔玄虚派的圣女所创造出来? 她死后去往的修仙界,到底是异世,还是她曾去了千百年前? 宋窈也捏不太准,拿着旁边的酒樽喝了几杯。 火药这东西,最初发现也是她偶然炸了个炼丹炉,师兄姐们同她一起研究,发现硫磺、硝石、木炭混合在一起制成药粉,遇火会炸,杀伤力极强,便是些得道的仙人,被这么一炸,都够喝上一壶,更不要提只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师兄姐们与她商议后,将硫磺伏火法以及一些构想的神兵利器,伤寒杂病论,灵药功效论等记在了门派的一块灵石之上供门派弟子瞻仰。 如今大雍皇帝厌恶邪术,自然也是厌恶所谓的道士。 什么能延年益寿的仙丹,什么强身健体的金丹,先帝不信,惠帝自然也不信的。 大雍没了那些炼丹的道士,自然不会那么快发现火药的来源。 待众人都走了,君晏将从蒲团上起身,净了手,身体放松了不少,他走到屏风外,闻到室外的酒香,看着垂眸深思的宋窈,找了个椅子,拉到宋窈身侧,“你喝酒了?” 宋窈这便回神,看见手中酒樽。 原是她想事情想的太过入迷,竟是把酒水当成了茶水牛饮了几杯,也怪不得她脑子有些晕晕沉沉的。 宋窈点点头,将酒樽放在桌子上,问道,“您听说,长安城内关于我们二人的流言了吗?” 君晏脚步一顿,半晌,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宋窈一侧,“我们?我们能有什么事情?” “你来宋府后,大家都在传,你我二人来往密切……”宋窈本还想说,什么私下约会,什么情定三生,什么带球跑,可她到底也是个姑娘,这话不太好说的出口。 “你真的没听见风声吗?” “听见如何,没听见又如何?” 宋窈抬眸,她的脸蛋有些红,眸色却清冷又认真,“若是听见,此事关乎我与殿下二人清白,我希望殿下能压下流言,以免流言愈演愈烈,若是没听见,现下殿下身体早已痊愈,您该早早离开宋府,以免他人猜忌,坏您前程。” “可是宋窈,”君晏托着下巴,笑盈盈道,“你嫁给我,旁人也不会再拿着这些风月之事——” “我为何要嫁殿下?殿下不也喜欢金銮殿内至高无上的宝座吗?” 君晏眸子里的笑意顿住,“什么?” 许是酒劲有些上头,宋窈直言不讳,“自古帝王,不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吗?我嫁给殿下,日后必然也有别的女人嫁给殿下。我要同她们一起侍奉殿下,被养在四方天地,像笼中鸟一般祈求殿下爱怜,殿下想要我过这样的日子吗?” “不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君晏从椅子上起身,他半蹲在宋窈面前,“宋窈,不管他人如何,但今日我能对你许诺,你嫁我,我便对你尽忠,此生只娶你一人。”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殿下只要去挣至高之位,届时,朝臣,百姓,乃至于我的父母,他们都不可能见陛下只娶我一人。即便是高祖,他曾为淑贤贵妃遣散后宫,却又因藩王之乱,平衡朝臣,再次选秀。只要殿下去挣这皇位,殿下便不止会娶我一人。” 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多会说些胡话,但宋窈却不太一样。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宋窈觉得她这会儿的逻辑十分清晰。 她喜欢君晏吗? 抛下她故作不在意的遮掩,平心而论,她……喜欢他。 不是这辈子点点滴滴中,为情色翻涌的喜欢,而是上辈子,她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她看见一抹白,一束光,只觉得面前的男人替她劈开了昏暗肮脏,她心动加速,血液上涌,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冲动的爱意。 直到夜色降临,有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她泡了一个澡,她用冷水洗了一个脸,甚至于她只是推开门窗看了晨起的光,她就能想到她的声名狼藉,想到她嫁给叶子辰得到的贬低羞辱,她浑身血液倒流,瞬间的清醒都让她自卑的想把自己藏起来。 可以说,她在叶子辰身上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姻缘,在君晏身上尝到过自卑和怯懦,她一辈子沉湎与情爱,为数不多的清醒都在一望无垠的荒漠,杀声震天的战场。 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女子的可悲,都是从她嫁人,爱上自己的丈夫,在后宅与妾室斗来斗去开始。 她喜欢君晏,她知道君晏很好。 可正因为一个人太好,她越与他相处,便会越喜欢他一分,喜欢到最后,容不得他身边出现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多看了别人一眼就疑神疑鬼,这样的日子,宋窈在叶子辰身边过多了,勾心斗角,并非是她想要的。 君晏问她,“那你想要我如何?” “我想殿下不去挣这皇位,殿下愿意吗?” 君晏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站在权利的中心,是用无数人的血骨堆积出来的。他背后有无数人,将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能停,也不能退。 “殿下不愿意,”宋窈从椅子上起身,微微笑道,“我也不愿意。我在殿下身上压了那么多宝,还想着等以后,殿下挣得高位,为我指个权贵。比如世子爷啊,状元郎啊!这些我都喜欢。” “你什么都喜欢,唯独不喜欢我。宋窈,我有时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突然开口,宋窈脸上的笑意僵住,君晏看着她的面容,平静道,“岐山一行,是你冒雨来找我,不顾生死,替我诊治,要我摸你,后来数次,除了你主动索取,我虽逾矩,却也始终小心,不想你不甘不愿。” “品茶宴前,父皇母后要给我许亲,我想尽办法来你宋府,让我父皇下旨,把你指给我做正妃。我以为我绸缪的够好,凡事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想把最好的给你。” (本章完) 第218章 桥归桥,路归路2 第218章桥归桥,路归路2 “你如此聪慧,”君晏颤着声:“你知帝王三妻四妾,难道高官显贵之家就会一夫一妻?你让我放弃皇位,无非是捏准了我不能,你想让我放弃你。” “可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没有喜欢我,那你当初作何要撩拨我?!” “……抱歉。” 宋窈张了张嘴,她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解释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混沌,甚至想要离开。 君晏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拽到怀里,宋窈伸手去推他,君晏干脆将她的两只手别在身后,揽了她的腰,将她压在木柱上,红着眼注视着她:“你看着我!” “我要的不是抱歉,宋窈!” 他的身子有些颤抖,“方才我说你没有喜欢我,你不辩驳,说明在你心里,从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对不对?” “君晏,”宋窈眸色清冷,“松手!” “我是哪里不得你欢心?又是哪里做的不够好,你连叶子辰都能喜欢,又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你不必要这样轻贱自己。” “什么是不轻贱?怎样算不轻贱!” “你告诉我,”君晏掐着她的下巴,痛苦的闭上眼睛:“是不是要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百般顾及,像梦里一样,抱着你的骨……抱着关于你的一切,这才不算轻贱?” “君晏,”宋窈眼眶有些干涩,“……我只是想要我的富贵锦绣。” “你要什么富贵锦绣?” 君晏捏紧了她纤瘦的肩膀,“你要什么富贵锦绣我都给你,你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这些都……” “我要的不是这些!这些不是我的富贵!这些什么也做不到!君晏,”宋窈觉得有些疲累,“无论王权富贵,我要的是我有能力去拿这些你明白吗?” “太子侧妃也好,正妃也罢,天家儿媳,相夫教子循规蹈矩一辈子,什么都做不了!我之一生,都将仰仗你而生存!还有你——” 宋窈用力挣开他的手,为何君晏文韬武略,上辈子却输给了叶子辰这等阴险小人。 只因为八王之乱,叶子辰掌握了好时机捡漏吗? 不,不是的! 是叶子辰肯许诺,叶子辰肯纳妃! 他再爱宋锦瑟,他还是要娶节度使之女,要娶将军之女,他与文人武将之女联姻,他许对方皇亲国戚之尊荣。 利益在前,有的是人替他卖命。 而君晏呢? 多方示好,想要嫁女,可他几次拒绝,方与王位失之交臂。 “惠帝楚后许你世家女,你要皇位,你就要有人支持。我能为你做什么?君晏,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自己的事情都没有解决,我也绝不可能十分真心爱上一人付出一切!何况在世家大族眼中,我能给你做侧妃便是三生有幸,若我行差踏错,你可知有多少人要来指点教导我,”宋窈闭了闭眼睛,“君晏,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委屈自己。” 君晏盯着她,“我不会让你委屈。” “可嫁给你,嫁皇室就是委屈!” 君晏没说话。 宋窈闭了闭眼睛,有些心累道,“抱歉,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我……” 她抬步要走,“我回院子醒酒。” 君晏攥紧她的手,声音冷漠又平静,“宋窈。” 他将人拉住,猩红的眼盯着她,缓缓笑起来,眼里带着讽刺。 “你何必醒酒,是孤——” 无数的情绪汹涌,君晏闭上眼睛,不去看她,“孤不该强求。是孤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出去吧。” “君晏。” “出去!” 君晏猛地提高了声音,将人松开,“你觉得嫁给孤,要受人制衡,受人约束,你觉得孤一定要靠世家女来稳固地位,你想替孤谋划,想替孤考虑不是吗?那走啊!”他低下头,靠近她,眼神凶狠像是盯着猎物的豹子一般,“宋窈,先前种种,是你撩拨,孤强求,但今后——” 他深吸一口气,“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马福!” “殿下!”马公公战战兢兢的从屋外进来。 “回东宫。” “啊?”马公公愣住,对上君晏殷红的眸子,忙不迭地点头,“喏!诺!” “六,六姑娘啊……”马公公看了眼转身离开的殿下,急道,“陛下为什么把神兵这事交给殿下,无非是怨怪陛下迟迟不在他和楚后那做选择,娶一个正妃……咱们殿下多喜欢您,多守诺,他怎会舍得让您受委屈,您,您不信任他,还把他的感情贬的一文不值,这不是把殿下的尊严踩在地上吗?!” 宋窈站在原地,没说话,就用那双杏眼看向马公公。 “您真是……唉!” 好好的一桩姻缘啊! 马公公不愿再说,转身嘱咐身边道小奴才,“搬!将殿下的公务都搬走!” “那殿下用的茶盏还有……” 马公公想了下,道,“全搬!”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都桥归桥路归路了,日后,他和六姑娘,定会打死不相往来。 这些东西都是殿下用顺手的,放这里积灰,总归不是那么回事。 说着,他招呼在一旁道小公公,“六姑娘喝了些酒,你送她回去,嘱咐院子里的丫鬟给她熬个醒酒汤。” 小公公应了声。 马公公瞧着宋窈离开,秋日昏黄,枯叶翩翩,小姑娘的脊背挺得笔直。 她像是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连头也不肯回,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马公公这才唏嘘,“原来往日欢愉,竟也能走到互不来往。” 秋风瑟瑟,马公公追上太子。 “殿下,时辰尚早,咱们直接回东宫吗?奴才听说,长安城內来了西域的杂耍团,能骑猛虎,殿下可要去看看?” 君晏眯着眸子,周身萦绕着散不开的怒气,“孤说回东宫,你听不懂?” “奴才懂!懂!”马公公心里怕得很,将宋窈,哦不,将爱情的全家老小骂了个遍,“是奴才昏了头,想着东宫憋闷……” 君晏抬眼看着车帘外的万家灯火在风中逐一亮起莹莹暖光,他冷笑出声,“不憋啊。” 他道,“父皇赐了世家女,便热闹了。” (本章完) 第219章 惠帝赐婚1 第219章惠帝赐婚1 御花园内。 君晏刚带着马福走进去,惠帝便叫人送走了赵美人,指着面前的棋盘。 “难得你来找朕,过来陪朕下一局?” 君晏应了声,坐在惠帝对面。 惠帝落下一子,“今日朝堂之上,朕将锻造天火,神兵一事安排给你,你可曾怨怪朕?” “父皇为何会如此想?” 皇帝盯着君晏,叹了口气道:“大燕国富民强,又有玄虚一派相助,大雍却只是中等国,如今朕的这些儿子当中,你未成家,最能顶事,这事不交给你,朕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君晏:“锻造神兵,搞清楚天火的来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如今大燕如有神助,边防将士们人心惶惶。儿臣感激父皇信任,亲自操办此事,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心中所愿。”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马公公明显能感到惠帝的表情松动了些。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只是——” 惠帝看向他,苦口婆心道,“再过五日便是你的加冠礼,老二在你这个年纪,府里知冷暖知情趣的妻妾一只手数不过来。” “成家立业。锻造神兵事小,在朕心里,你身为太子,一直不娶太子妃,偌大的东宫没人打理,也没有子嗣,那才是与江山社稷无功,长此以往,恐有人非议啊。” 随着他话落,棋盘上的白子接连成线,布成令人难守的局。 君晏捏着黑子:“儿臣明白。” “你总说你不……嗯?你又明白了?” 惠帝有些诧异的看着君晏。 以往他说这些,君晏不是干脆利落的拒绝,就是随意找个借口打发。 这样迎合的话,倒是十分少见。 难不成,真是他这次以锻造神兵为由头刻意刁难起到作用了? 惠帝将手中的白子扔向一旁,挺直腰板,“你既然明白,不妨从朕给你挑的,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以及你母后给你选的丞相之女端木熙中选一位当太子妃。” 顿了下,不知想到什么,提点道,“东宫的第一个孩子,该由太子妃来生,等你娶了太子妃,若是喜欢,朕愿意做主,给你纳上一个身家不甚出众的侧妃。” 其实这话翻译过来便是,你爹娘不合,你是更爱爹爹还是更爱娘亲。 如果你愿意更爱爹爹,爹听说了你和宋窈的事情,她要是怀孕你让她把孩子打了,别丢人现眼,往后我给你把她纳到东宫。 君晏的心里无比反感这对夫妻。 一个靠着皇后母族夺得皇位,如今反扑,想一人独大,一个把他当成稳固前朝,扩充母族势力的工具。 两方为了平衡,将他推上太子之位。 为了操控他,他的婚事,谁都想来做主。 君晏脑海里闪过宋窈不留情面的拒绝,冷声道: “父皇为儿臣考虑,儿臣心中感激,愿娶兵……” 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 这几个字在君晏的嗓子里滚了一圈,甚至于,来时,在心里过了数遍。 他以为,他该是十分平静的说出来。 可到了这一刻,他方才知道,他是有些……也或者说是十分的艰难,怎么也说不出来。 甚至于,光是提到这几个字,喉咙里便有些哽咽,以及……微妙的委屈。 他知道他在哽咽什么,也知道自己这点委屈,是为了宋窈。 他那样欢喜,试探着想要去娶她,结果她却将话说的这样明白,连点余地都不留。 她十分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她喜欢开铺子,她不喜欢他。 而且他未必有多喜欢她。 他和自己说,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没必要总要去挂念一个心里都没有他的姑娘。没必要,她同他说上几句话,他心里便有几分雀跃,更没必要,她曾经送叶子辰的暖玉,他都要派人偷来抢回自己的手边。 他喜欢她,许是觉得她好看,比谁都好看,见过她就觉得,娶谁都不行了。 好像除了她,他光是想着娶别人都不对。 如果她能回应这份喜欢,他定是要和她说,我下辈子还能喜欢你,下下辈子也是你,你也永远喜欢我吧。 可是她不喜欢啊。 君晏越想越难受,他站在御花园内,掐着自己的指尖,眼眶却越来越红,声音都跟着有些微颤,“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 “那,”惠帝含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咚——”的一声。 君晏跪在地上,青瓷的地面隐约倒映出男人清冷的侧脸棱角。 “太子!”惠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是赐个婚,朕成人之美,你满意唐芊芊,倒也不必跪——” “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不成,”君晏闭着眼睛,低着头,许久后,在帝王阴沉的目光下,他张开眼道,“端木丞相之女端木熙,儿臣,也不喜欢。” 扪心自问,他不知道,天下人的喜欢,有多喜欢。他没能为宋窈放弃争夺储君之位。他有江山社稷,他有黎明百姓,就像宋窈心有沟壑,有黎明万丈。 他该尊重她,放弃她,君子一言,桥归桥路归路。 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这婚事,不是宋窈真的不成,不是宋窈,他连那一点点,说服自己只有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 惠帝黑着脸,火气也上来了,“太子,婚姻大事,你不娶妻,外面那些人怎么说你的身子!你不觉得丢人朕都替你丢人!你今日必须给朕一个答复!” 四周的太监宫女呼吸一窒,哗啦啦跪了一片。 “父皇息怒。”君晏顿了顿,温吞道,“儿臣,想娶宋家嫡女。” 什么狗屁桥归桥路归路。 她不喜欢他,谁生来就喜欢一个人的? 她不信他能娶她做太子妃,不信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他好好对她好,好好求,好好哄好好骗,好好算计,做给她看就是。 宋家共三位嫡女,庶生女不必说,惠帝知道君晏不会那么糊涂,再就是大房的宋锦瑟,二房的宋阮。 宋锦瑟虽然名声出了些问题,但宋阮她爹近年来被惠帝安排在长安城外,文官,便是调任回来,也没有兵部尚书这么多的实权。 (本章完) 第220章 惠帝赐婚2 第220章惠帝赐婚2 君晏是个聪明人,宋家,又是坚定的保皇党,宋怀瑾从未站队,只忠于惠帝。 “你要娶宋五姑娘,宋锦瑟为太子妃?” 君晏俯身行礼,“还望父皇应允。” 允,如何不允! 惠帝稍加思索,便笑道,“刘茂才,去宋府,传朕口谕!” —— 此时宋府,喜春堂内。 宋窈端坐在窗边临摹字帖。 半夏看了眼时辰,正午的日头下去,夜里下了些许小雨。 似乎是夏秋更迭,时冷时热,六姑娘的胃口就不太好。从太子厢房回来后,一声不吭,晚膳也没用,一直在垂着眸子练字。 放在小厨房的老鸭汤被温了许久,新来的丫鬟糯雪端着茶水在屋外问道,“小姐还未传膳吗?” 半夏摇了摇头,“我瞧着小姐好像……有些难过?”虽然她觉得这种情绪出现在宋窈身上是有些违和的,但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她思虑再三,正要去劝,门房的小厮急匆匆跑来,喊道,“刘公公来了宋府,要宣陛下口谕,半夏姐姐,您叫下六姑娘!”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大房二房着女人不多,三房却是不少。 宋清礼妻妾成群,宋窈扶着宋老太太到前厅时,宋家的女眷都已经到齐了。 宋老太太拉着宋窈上前,含笑道,“更深露重,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大事?” “可不是有大事!”刘公公笑,他的视线在宋窈身上绕了圈,“天大的大事!大喜事!帝姬快看看这人都到齐了没!” “……娘,”宋灵儿站在卫小娘身后,眼尖的瞥见那一箱箱的东西,咬唇道,“宋窈,是不是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了?” 宋灵儿虽然坏,但她不蠢。 近日那么多流言,都说宋窈和君晏私相授受,珠胎暗结。天家最重颜面,她瞧见君晏对宋窈的不一样,陛下会不会…… “不可能!”卫小娘有些抖,她之前诸多得罪宋窈,若是对方成了太子妃,“你别多想,说不准只是个侧妃。” 可若是侧妃,宗人府随便来个奴才不就成吗? 为何要是刘茂才? 宋锦瑟一脸阴沉的看着宋窈。 她不明白,宋窈怎么就这么走运! “刘公公,我小孙子身子不太好,药里有助眠的……” “这陛下交代过,帝姬不必去叫人,事后传达即可。” “宣陛下口谕,”宋府众人哗啦啦跪了一片,只听刘公公喊道,“宋家嫡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今太子君晏,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宋五姑娘宋锦瑟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将汝许与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轰隆——”一声,远方响起了惊雷,夹杂着明亮的闪电,黑云翻滚仿佛山雨欲来。 宋老太太猛地抬眸,“公公说,陛下将锦瑟赐婚给太子?” 怎么会是宋锦瑟?! 如果不是理智克制了她的情绪,她甚至下意识的想问,怎么不是…… “帝姬。”刘公公仿佛什么都看不出来,笑着去扶宋老太太,“五姑娘有福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看了眼被巨大惊喜砸重后有些飘飘然的宋锦瑟,有意卖好道,“陛下给太子相看了那么多道姑娘,殿下没一个喜欢的,这个不成,那个不愿,特地点了五姑娘的名字,可谓是,极其情深。” 宋锦瑟的脸蛋“唰——”一下就红了,她想到龙章凤姿的太子,想到那人肩宽腰窄,极其清冷的眉眼。 世人总说君晏像是九天之上的不沾情欲的佛子,他越是眉眼清冷,就越是有人想让他沾染自己身上的体香。 宋锦瑟下意识看了眼垂眸的宋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拢了拢衣衫,“他真的,点了我的名字吗?” “咱家骗五姑娘做什么,”刘公公吩咐着奴才将宫里头的赏赐发下来,“这才只是口谕,圣旨得晚七天才能下来,还望五姑娘沐浴焚香好好等着。” “咱们殿下十八年来,可算动一次凡心,圣旨来的那天,该有的赏赐,陛下不会委屈您的。” 天子身边最受宠的刘公公,一向眼高于顶,便是正三品的大臣,他也未必这般好声好气的说上一通。 他在卖宋锦瑟的面子。 宋锦瑟激动地绞着帕子,“赏赐不赏赐的倒是无所谓。只盼殿下心中我。” “殿下心中没你有谁啊!” 宋灵儿带着卫小娘赶忙上前好一顿巴结,“咱五姑娘不愧是宋府嫡女,和那些个费尽心思搞小动作还被人抛弃的浪荡姑娘可不一样!” “你说谁搞小动作!”宋阮一把将卫小娘推开,打在她的脸上,“你不过我三叔妾室,区区家婢,也敢妄议主子,辱没家风!” “宋阮!” “阮阮!” 白氏去拉自家女儿,“让赵公公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赵公公的调子转了个弯儿,“夜深了,帝姬,咱家便先回宫复命了。” 宋老太太含笑,人一走,卫小娘便道,“八姑娘打我作何,我又未点名指姓,你这不是上赶子——” 宋老太太一巴掌扇过去,又狠又重,“没有规矩的东西!嘴上污言秽语没个把门!还不堵上她的嘴拉下去,教坏了府里的姐儿,十条命都不够你赔!” 赵嬷嬷一招手,宋灵儿一脸紧张地扑上去,挣扎着要把这些仆从拉来,“娘!祖母!祖母你这是做什么啊!堂姐!” “行了,都停手!”宋锦瑟怒斥一声,原本要抓卫小娘的下人们顿住,看看老夫人,看看宋窈,再看看大夫人,面面相觑。 “大喜的日子,整这些事情做什么,何况祖母,”宋锦瑟摸了下发丝,“我觉得,卫小娘也没说错什么。真要说辱没家风,那些个以色侍人,真以为自己能攀龙附凤的才是辱没家门。” 宋阮怒道,“宋锦瑟!” “叫我太子妃!”宋锦瑟一把将宋阮的手指拍下去,“往日家中长辈众多,我不给你和宋窈立过规矩,今日起,我便是太子妃,我为主,你们见了我,都是要行礼的!” (本章完) 第221章 你难过吗? 第221章你难过吗? “你还没嫁呢,你跟谁端架子呢你!”宋阮伸手便要推人,却被白氏一把拉住:“宋阮!” 她呵斥她,“宋锦瑟是你长姐,谁教你这般没有规矩!” “母亲!” 白氏怒目,“你闭嘴!”继而看向宋窈,“你将她带回喜春堂。” 宋窈正要拉人,却见宋锦瑟‘啧’了一声,悠悠道:“慢着。” 她道,“我说她能走了吗?” 宋窈抬眸去看她,宋锦瑟一身白色绣粉莲明月长裙,她如今的穿着打扮同过去的宋窈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不同则来自于她衣裙首饰的富贵。 以前的宋窈,是穿不太起这样昂贵布料制成的衣裙,更不必提那些珠宝首饰。 宋窈问她,“不知堂姐,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宋锦瑟摸了摸鬓角的碎发,她脸上的红痘早已消散,像是只经历了一场短暂的过敏,原本有些黯淡的皮肤,不知用了什么,稍稍白嫩了些。 细看,她眉眼处同宋窈,还有几分相似。 “吩咐算不上,”宋锦瑟孤身站在月色下,仿佛和所有人划开了距离,贫贱与尊贵的距离,她道,“宋阮冲撞我也就罢了,可她还冲撞了太子妃。” 宋锦瑟叹了口气,“于情,我是不想计较的。可于理,不计较说不过去,掌嘴太过苛刻,要不就跪下来道个歉吧。” 前厅安静了一刹那。 苏渺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宋锦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娘。”宋锦瑟示意她别掺和,“我这是在维护天家的颜面,不然事情传出去,陛下还以为二叔一家,对皇室不满,对太子不满——” 宋窈打断她的话,“宋阮对太子妃不敬,太子妃是该计较,可你现下是太子妃吗?” “别说陛下圣旨未到,便是到了,你也得等礼部与司天监合了八字,商量定了日子,你方才能被称一声太子妃。” 宋窈不欲给宋锦瑟说话的机会,嘴里的话如倒豆子一般道,“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这些流程,你一样未过,却指着宋阮让她叫你太子妃,可见你这是对皇帝只下口谕不下圣旨,亦或者只下口谕,却不让你当日与太子完婚,成了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不满?” 宋锦瑟指着她,“你血口喷人!” “是我血口喷人还是堂姐这么大个人说句话让人遐想非非堂姐心里清楚!不满天家是什么罪名?家族不指望堂姐反哺,却也希望堂姐谨言慎行,否则这些话传出去,陛下不满,婚事作罢事小,株连九族,连累我等事大!” 宋窈瞥了眼宋锦瑟,“更深露重,堂姐回院子里好好休息,等着嫁娶吧。” 宋阮瞧见宋锦瑟气的脸色通红,呼吸不畅,一下子就高兴,跟道,“于情于理,我都想告诉堂姐,这圣旨没下来,太子也没拎着大雁来纳采,你一口一个太子妃,让旁人觉得宋家姑娘恨嫁,看低了我等怎么办?” “宋阮!”宋锦瑟咬牙。 “行了,大晚上的,吵吵闹闹”宋老太太摸着手里的香囊,对着身边的赵嬷嬷笑道,“如今府里的姑娘们长大了,一个比一个气性大,倒是都能越过长辈,发号施令了。” 赵嬷嬷含笑,“姑娘大了,有各人的心思,您将老爷们扶持大,如今也能少操些心。” “我是老了懒得管,都回自己院子吧。” 宋老太太招了招手,府里的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她却去到宋锦瑟身边,带着人往鸾鸣阁里走。 “你知道,太子为何要娶你吗?” 宋锦瑟抬眸,看向祖母,似是不解似是不耐。 这个问题,刘公公来的时候,不是给出答案了吗? “瞧你这孩子,往日多机灵,”宋老太太板着脸,这会儿不会真信了刘公公的一面之词,太子的情深似海吧?” “祖母这是在折辱我吗?”宋锦瑟的脚步顿住,“论才……” “论才情,你不出众,论样貌,也不是顶尖。锦瑟,你曾经是明珠,配得上太子光风霁月,可如今,你得知道,你和过去不一样了。” 对上宋锦瑟愤恨又不甘愿的眸子,宋老太太心里浅笑,“说起来,我也是从你这个岁数过来的。身边都是阿谀奉承的小人,那时总觉得自己样样都好,可没了父母家族给的庇护,我活的该是不如那些有一门手艺的丫鬟仆从。” 宋锦瑟,“祖母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子或许喜欢你,但你家事好,所以这婚事落在了你身上。祖母不求你给家族争脸,但是——” 宋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划过她的侧脸,“若你想要残害宋家子孙。那便是坏三房的情谊。你爹的脾性你知道,单是他那关,你就过不了。” 听到这里,宋锦瑟遽然冷笑。 “祖母是在给宋阮和宋窈当说客?祖母就由得她们欺辱我,我不能还手吗?!” 宋老太太摇头浅笑,“过去十三年,我是你祖母,你对宋窈做了什么,祖母都不曾过问,计较,如今——” “你也该长大了,当了这么多年的自己,也该试着当当宋五姑娘,将家族荣辱,放在心里,家族便是你永远的后盾,否则——你将人逼到绝处,这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祖母想你也不愿意知道,失去家族庇护的女人,在夫家过的有多艰辛。” —— 宋阮一路被宋窈拉着向前走向喜春堂。 一路上走着走着,她撑着腰,有些泄气,“宋锦瑟是不是真的要当太子妃了?” 宋窈没说话。 宋阮便又问她,“你生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她们都说你和太子……!算了,便是她们说什么都不要紧,可你与太子朝夕相处,我见他陪你去玉春楼,我见他故意坠马,我还见他替你鸣过不平,我当他是喜欢你,你也是喜欢他的。” 宋阮跟着宋窈进到厢房,她坐在宋窈的床头,有些难过,“我以为他会娶你,窈窈,你瞧着陛下的口谕,你难过吗?” (本章完) 第222章 她选了一条路 第222章她选了一条路 难过吗? 宋窈坐在长椅上,她想着宋阮的询问。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但要是难过到,快疯了快要死了,却也不至于。 宋窈只是觉得,她选了一条对自己最友好的路。 谁也不能左右她思想的路。 “我原本,想找个我爹那样的夫婿。” 宋窈看着宋阮,有些话,她本是不想说的,但或许是压到了一个可以说的时机,她缓缓道:“无父无母,不必爱我,长的周正,身份低微一些,不需要他养家糊口,我也不必给他生子,我要在外赚钱,他随便花天酒地,但得尊重我,能愿意与我互利互惠即可。” “宋阮,你问我难不难过,但细想想,其实我的难过,不单是太子要娶妻,它还来自,太子要娶宋锦瑟。” 宋窈知道,她拒绝他,就已经做好了他娶其她贵女的准备。 端木熙是贵女,宋锦瑟也是贵女。 但今晚,若惠帝这道口谕,是让端木熙做太子妃,她至多就是难过。 她难过,她与君晏再没有半点干系。 可刘茂才宣读口谕,让君晏娶宋锦瑟时,她产生了一股很大程度上,自己都压不下去的委屈。 君晏明知道她与宋锦瑟不合,却还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宋锦瑟。 她知道她在用情感绑架一个和她不想干的人。 她的难过,像是刚分离互补来往的情人,需要一个过度的时间,这十分合乎情理。 可委屈,却是极其不妥帖,不妥当的东西。 这种突如其来翻搅的委屈,冲破了宋窈的道德,让她羞于启齿。 宋阮沉默了一瞬,她将脑袋放在枕头上,眨巴着大眼睛,“窈窈,我娘总说你看事情比我通透,聪明。可我如今却觉得,通透也不太好。” “男子娶妻,女子嫁人,大多数夫妻在新婚前都不知道对方道容貌品性,掀开盖头,便有了后半辈子的荒唐。像你与太子这般,其实是很少见的,若是我,我喜欢他,便不考虑那些,直接嫁了。” “可你嫁过去,还是要他父母不愿你抛头露面,不愿你经营生意,只想你替他守好他的产业呢?”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宋阮揪着帕子,“便是有,我总觉得,好事多磨,世上能有多少感情是顺风顺水的,哪怕话本子里的男女,都是经历磨难才在一起的,我和他的爱能战胜一切。” “可若他不爱你了,另娶旁人,你手中无权无钱,你膝下稚儿嗷嗷待哺,你父母兄长皆不在人世间,你求助无门又只能跪在他身前祈求他的怜悯呢?” 宋阮道,“但我瞧着太子,不似那种人的。” “他觉得不似,可他作为上位者,会娶宋锦瑟,一辈子那么长,就连我也不能保证,我会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宋窈叹了口气,“就像我骨子里也有劣根性,我想要一个仰仗我生存,能听懂我话的男人。哪怕有一日,他真的触犯我的底线,也该是我让他从我的府宅滚出去,而不是求在他面前,虚以委蛇。” 宋阮躺在床上,宋窈的话,让她觉得是有几分道理,又觉得有几分不甘,踢着腿,“说来说去,我觉得你都在说,别人不可能忠诚,喜欢你一辈子。可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你为什么觉得,别人一定会背叛你呢?” 宋窈愣住。 宋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就像我,窈窈,我长的不如你,才学不如你,可我就觉得,我肯定能遇见一个一辈子只对我好的人。” “我遇见他,他对我好,我喜欢他,我就是想把我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你说太子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为什么不想,或许太子也会害怕,你这么好看,这么有钱,未来也会有许多人,想做你的面首呢?” 宋阮看着宋窈,“我就是觉得,人活一辈子,总不能都因为害怕那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就不去喜欢一个人吧?” “何况,就算你有了钱,有了权,可将来我和宋衍之,还有太子,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你却只有你自己,那你要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宋窈被宋阮问住,张张嘴,“我可以活的很好。” “可你的好,就像是一种趋利避害。如果照你的说法,人生下来就是要死的,那我们何至于活着呢?你要钱权是要与人斗,可你不可能和人斗一辈子啊,你也会孤独,就像我偶尔也会觉得孤独。” 宋阮撑着脸,“窈窈,我娘和我说,人只有体验过酸甜苦辣才不算白活,不然下了地底下,都是要被其他鬼笑话的。” 宋窈说不上话了。 她厢房的门被敲响,二人寻声看去,白氏盈盈笑着,“窈窈,天黑了,阮阮话多,打扰你休息,我带阮阮回去。” 她去扯宋阮,宋阮还挺不乐意走的。 还想再说两句人生体会。 却被白氏瞪了一眼,她老实了。 跟在白氏后面,“我和窈窈正说话呢。” “说说说!”白氏去拧她的耳朵,“净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 白氏去点她的脑袋,“你从小生下来,我和你爹就把你当眼珠子护的,你想做什么,哪怕做错了,也很少有人说你做的不好。窈窈和你不一样。” 宋阮:“哪里不一样?” “她生下来,就等同于养在后娘手底下的。”白氏跟她说,“她没有被养歪,已是不易。她情感的来源是你三伯母,你不能教她,让她和你一样,没有顾及的去做一件事情,这对她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可是娘,”宋阮低着头,“正因为没有人教她,我不才更应该告诉她吗?她不必有那么多顾虑,她是值得被人喜欢一辈子的。” 白氏愣了下,好久才回神,扯了抹笑。 “娘你笑什么?” “娘只是觉得,你长大了,懂事了,比起娘,你活的更明白。” ——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马公公给各府送完请帖后,匆匆赶回,将黑色的瓷片放在君晏的案几之上,“殿下,药寻来了。” 君晏抬眸,“能融于酒?” “能的,无色无味,药性也照您的吩咐,没用那么强的。” (本章完) 第223章 抢生意 第223章抢生意 丞相府内。 身穿青衫的小厮急急忙忙从外院跑来,敲门对着端木丞相说了两句。 “此话当真?” 小厮道,“陛下亲传道口谕,都已经下到了宋府。” 端木丞相睡意全无,“去,将左泉他们请来,去书房。” 左泉是端木丞相的幕僚,如今入夜,端木丞相将一群人叫走。 端木夫人有些诧异,“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下口谕,封宋锦瑟为太子妃。” “怎么可能!”端木夫人觉得不可置信,“她不是毁了容?我听熙儿说,在书院院服都被她撑裂了,陛下为何要……” “陛下打压我们端木家也不是一日两日。只怕是太子,”端木丞相冷笑一声,“会咬人的狗不叫,亏本相以为他识大体,知道效忠感恩,没想到,和他爹一个样,狗脸一翻,谁都不认!” “那熙儿的婚事怎么办?她为太子推了那么多王公士族的求娶,太子不娶她,这不是薄情寡义吗?” “你明日……不,你先去安抚熙儿,过几日进宫,打探一下皇后的口风。” —— 宋锦瑟被赐为太子妃的口谕,很快在长安城内传了起来。 大到各个皇子府内,小到青竹书院,一时间,原本众人嘲讽的宋锦瑟,再一次成了被艳羡的对象。 “论长相才学还不如我呢,真不知她是走了什么运,陛下竟然给她和太子赐婚!” “她长相才学不如你,但你家室也不如她,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娘,会投胎呢!” “不过陛下只赐婚宋锦瑟和太子,那宋窈怎么办?不是说她肚子都大了?”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可别拿出来乱说!我家丫鬟认识宋府的仆从,说是宋窈跑去勾引太子,人家太子都没理她!什么大肚子,她这是自己搞出来的流言,逼着太子娶她呢!” “没想到宋窈这么不要脸,真是丢了咱们世家女的脸面。” “世家女?她算哪门子世家女,你可别辱没世家女的名声了,她爹连个七品芝麻官都不算呢!” “不过啊,”有人笑道,“她和太子的事情闹这么大,太子喜欢宋锦瑟,为了全宋锦瑟的颜面,连个侍妾都不给她当,她名声毁成这样,再想靠这个脸和身段高嫁,那是白日做梦喽。”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还有苏迎蓉。 以前吧,她不敢给宋窈相看些歪瓜裂枣,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你说窈窈吧,身子干不干净,这都是小事,可外头人云亦云,”苏迎蓉伺候着宋清礼从床上起身,靠在他的肩膀上,娇娇柔柔道,“妾身觉得,得赶紧把她嫁出去,随便找个老实可靠的乡下汉,对方不嫌弃窈窈,窈窈也——” “你脑子有病,可给老子滚远点治病吧!” 宋清礼提起裤子不认人,一下子跳出十米远,“乡下汉?乡什么乡下汉!我便是吃喝嫖赌败光了家业,我女儿也能靠脸嫁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乡下汉,让我女儿跟他去乡下掰苞米,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毒妇!” 苏迎蓉脸色一变,勃然大怒: “谁是毒妇!我怎么毒妇了!宋清礼,你刚在床上说一套,一说到宋窈你又翻脸,你真当你女儿是什么香饽饽!你也不听听外面是怎么说她的!一个太子睡够扔掉的货色,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再不嫁出去,全府的姑娘都跟着她没脸!” “你给我闭嘴!你说谁是货色!” 宋清礼一巴掌打到跟前伺候的刘嬷嬷脸上,“我不和你吵,你再骂窈窈,我就打死刘嬷嬷难受死你!” 被打的一个踉跄的刘嬷嬷:“……” 怒气飙升的苏迎蓉:“……” “好好好!宋清礼!你把她当香饽饽,我倒看看她日后能有多大的出息能多孝敬你!” 孝敬这事宋清礼还真没想过。 宋清礼将衣服穿好,“她能平安长大,寿终就寝就行,我可不指望这些讨债鬼养我。” 他震慑了苏迎蓉,而后晃晃悠悠的出去。 苏迎蓉被他,被宋衍之,被宋窈气的半死,“他们是一家三口,我就是多余的!” 刘嬷嬷心道,难为你有自知之明。 面上却心疼,“听老爷这意思,是不想把六姑娘嫁出去啊。” “他说不嫁就不嫁,这个家什么时候他说了算了!我真给宋窈嫁了他能打死我不成?!” 苏迎蓉说着,又吩咐刘嬷嬷,“你去,叶甭找旁人了,就去柳家,问柳夫人,她愿不愿意让她儿子娶宋窈!” “可柳夫人她儿子长的……” “怎的,男人好看能当饭吃!她一个旁人不要的,还能挑三检四不成?” —— 却说宋窈这几日去完学堂后,便到了美容院去招呼客人。 美容院的名声如今是彻底打响,每月光是进账就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只是宋窈近日和太子,宋锦瑟这事闹的满城皆知,风言风语,多少对客流有些影响。 宋窈心里清楚,等这风言风语过去,亦或者再有点什么旁的事情,大伙儿也就不愿意再提。 没怎么当回事,就是心里难受,还堵,特地找个事情做。 她拿着算盘在核算盈利,算着算着却发现,上个月起,美容院的进账便掉了近千两的银子,“这是怎么回事?” 宋窈指着润肤膏问铃铛,“这两月买润肤膏的人,似乎少了不少?” 照理,来美容院美容花的银子多,贵人们许是不能常来,但买润肤膏,就跟着买胭脂水粉似的,价格也算是公道,没道理名声打出去了,却越卖越不景气。 “是这样,小姐,这事而奴婢一直想着和您说来着,就是没挑好时间。” 铃铛坐在宋窈的跟前,缓缓道,“上个月润肤膏买的人少时,奴婢便找人去查了下,发现各府的夫人,之所以不买咱们的润肤膏,是因为咱这条街,又开了家养颜院,铺子是原本的祥云杂货铺,您知道的,那是丞相夫人家的产业,他们也卖起了润肤膏。” 宋窈将算盘放到一边,略一思索,“她们的润肤膏,和咱们的效果很像?” (本章完) 第224章 安排亲事 第224章安排亲事 “……是。”铃铛点头,“起先奴婢也没当回事,想着市面上不少卖假货的,后面才叫人去买,谁曾想,买回来,手底下的女伙计一用,确实是有美白养颜的疗效的,就是见效慢,可谁让人养颜院卖的便宜,只要五两银子,这生意便做了起来。” 润肤膏的配方,原本一直都捏在宋窈手里。 只是后来,供不应求,宋窈便瞧着面相,从手脚利索的女伙计里选了个监工,让她看着大伙儿各自负责一道工序,做好了再送到宋府,由宋窈拿丹炉完成最后的熬制。 端木夫人家大业大,要是有心,把负责每个工序的女伙计都问清楚,最后找个懂行的,多试上几次,都是一样道药材,只是在用量和火候等有不同,发挥的药效也不同,但却能制成差不多润肤膏。 铃铛就道,“小姐你前段时日不还与我说,润肤膏只卖京城,能获得的利润就这些,还要往江南蜀地那边卖吗?我想着,端木夫让是官家夫人,她生意做得好,来往的商队什么都认识,有交情,咱要不把价格压下去,只怕是……” “不必压,”宋窈摇头,“这润肤膏虽然卖的贵,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效果好。端木家财大气粗,我们和她打价格战,最后只能是我们挺不下去,脱手不干。” 当然,照这个势头下去,美容院的盈利也是十分堪忧的。 “我再想想办法,”宋窈说着,嘱咐铃铛,“你这段时间查查,这润肤膏的方子,是怎么流出去的。” “是。” —— 柳家住在长安城里,最是贫瘠的闹市区。 刘嬷嬷费了老长的时间,这可算找到柳家,刚敲门进去,便听见柳仙儿哭哭啼啼的闹:“嫁什么啊!我才不嫁宋衍之这个废物呢!宋窈连太子侧妃都没当上,我嫁过去也不是皇亲国戚,我连太子都见不到,我不嫁!” “行了,别哭了!” 柳夫人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多大点事,天天哭哭啼啼,吵得老娘耳朵疼,反正那王少爷愿意娶你,你不愿意嫁,去说上一声就是,哭哭哭!哭丧——!” 话说到一半,一眼瞥见站在门外的刘嬷嬷,柳夫人有些尴尬地收手,“呦,刘嬷嬷来了啊,是有什么事啊?” 刘嬷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不上柳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做派。 但再一看跟在柳夫人身后的两个柳公子,又满意的不行。 想到宋窈当时打她,马上她就要嫁给这种下贱胚子被人糟蹋,就一阵神清气爽,叭叭的将来意说明。 柳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行,我不同意!” “刘嬷嬷,这事你们做的太不地道了,现如今谁不知道你们六姑娘是个残花败柳,我儿子连花楼都没去过几次,她非完璧之身,凭什么来肮脏我儿子?” 柳夫人说话是极其粗鄙不好听的。 但刘嬷嬷却觉得话糙理不糙。 虽然这俩柳公子长的都不咋地,但在当娘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有不好的地方呢? “柳夫人,你也别生气,”刘嬷嬷道,“我们夫人说了,只要您乐意让您儿子娶我们六姑娘,那美容院,玉春楼,往后那都是您嫁的产业,您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如今长安城,谁不知道美容院和玉春楼赚钱,银子大把的往里流。 柳夫人有几分意动,“可……” “娘,”柳仙儿去拉柳夫人,“别可是了,宋窈身上那么多银子,只有她嫁进来,这些才是咱家的,到时候咱能换大房子,还能给我一笔丰厚的嫁妆,她不干净,你不乐意,让哥再娶几个妾生孩子便是!” “就是啊娘,”柳大一脸垂涎道,“她可是官家女!又长那么好看!” 一脸麻子红痘的柳二紧随其后,红着脸,“娘,我喜欢她!” “可她和别的男人……” “这有什么的!”柳二急道,“我不介意!而且太子睡过的女人,我说去,旁人也只会羡慕我!你老说给我找媳妇,一直没找到,就她了!儿就要她!” 他就是见宋窈长的好看,他一辈子都在牟地,乡下姑娘,风吹日晒,脸可难看,他头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姑娘,谁不想娶个漂亮媳妇出去炫耀? 柳大也是这么想的,他三年前讨了个媳妇,生娃的时候死了。 是个龙凤胎,生出来的女娃被他娘溺死在粪桶里了,男娃天天出去跑着野,一直没娶续弦。 “老二,你还小,终生大事不急,宋姑娘让给哥,娘,你去替我说亲吧。”柳大板着国字脸道,“孩子没个后娘,我瞅着心疼。” “凭啥给你,凭啥给你!”柳二听着气炸了,“你连儿子都有了,你凭啥娶宋姑娘!” “行了,老二!那宋窈不也是个名声烂臭,配你大哥怎么了?咱家虽然没有钱,但家风咳没得挑!”何况他们和苏府也是沾亲带故的! 柳夫人做主,“这样,刘嬷嬷,老大娶她那,就做妻,老二娶她呢,就做妾。” 刘嬷嬷正要答应,却见柳老爷子推开门出来,沉着脸,“你这妇人浑说什么!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读过圣贤书的,岂会当继母,给你儿子做妾!你也不看看你儿子都是什么人,好容易有人肯嫁,你还羞辱对方!” “我不管。”柳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她真像你说那么好,不嫁太子,嫁我儿做什么!想当我柳家的儿媳妇,就得听我的话!” “懒得与你这等无知妇人多说!”柳老爷子甩袖离开。 柳夫人哼了一声,带着柳仙儿拉着刘嬷嬷的手,“来,咱们细说说宋窈那个美容院,每个月多少银子。” 柳二想了想,“哥,咱俩剪刀石头布决斗,谁斗赢了谁娶宋窈。” —— 却说东宫内。 布席告祖、筮卜吉期后,太子便吩咐刘公公戒宾。 近日君晏选了宋锦瑟为妻后,自然是小小打了丞相府和楚后的脸。 惠帝这几日早朝都神清气爽的很,看什么都高兴,便对太子道,“你的加冠礼,将宋府的那些孩子都请来热闹热闹。” (本章完) 第225章 睡我睡过的男人 第225章睡我睡过的男人 君晏想了下,垂眸颔首。 “既是要娶怀瑾的女儿,也该寻点由头在加冠礼前,给那姑娘送点衣裙首饰。”惠帝教导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喜欢的姑娘,总不会让朕教你该怎么做吧?” 君晏没说话。 跟在他一侧的马公公心里突突跳。 眼看着惠帝又要说,只得‘噗通——’一声跪下去道:“回禀陛下,殿下脸皮薄,这种事儿……” 君晏是和其他的皇子不大一样。 不说旁的,大皇子二皇子等人初次溢精时便有宫里的娘娘们提示着,嬷嬷在各司找那种老实的,身段好的,长的好的奴婢给皇子们疏解,引导人事。 但君晏这,楚后怕儿子被外面的妖艳贱货迷了眼,派来的宫女长的有些寡淡。 因此他从小对这档子事儿就不热衷,大家都知道,君晏从没碰过女人。 倒也不是说其他皇子太热衷,只是连解决最起码的生理需求,都没见到君晏有过。 导致惠帝也怀疑,他这儿子是不是不行?或者单纯的喜欢男人? 好容易能亲耳听说他喜欢个女人,那是有种白菜会拱猪的惊喜,教导他,“赏赐个女人而已,还管面皮薄不薄。”在惠帝眼里,女人再好,那也就是个女人。 有兴致了就逗弄一下,真要把女人当回事,那就是夫纲不振,丢人现眼。 他道,“朕前几日出宫,在八宝斋买了几套玉器,”这原是他想赏宫里的妃嫔的,看君晏的样子,顺水推舟道,“马福,去跟着刘茂才拿走,以你家太子的名义给朕的儿媳妇送过去。” “父皇,”君晏沉着脸提醒他,“还未嫁娶,称不上一句儿媳,金银玉器,家中中馈,儿臣娶妻时,自会尽数交给妻子,不会委屈她。如今送礼,怕宋五姑娘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惠帝挥挥手,一锤定音道,“你自己的加冠礼,朕赏她也是应该,女人不能太宠,也不能太晾着。行了,朕心里有数,你便退下吧。” 天子吩咐的事情,底下的人一向不敢也不能忤逆。 马福接了个差事,拿着惠帝吩咐赏下去的金银玉器,叫苦不迭。 小顺子跟在他身后往宋府走,“干爹,送个礼而已,你咋不高兴?” “这是送什么的事情吗?”马福作为太子肚子里的蛔虫,太子心里想什么,安排什么,他都能猜的七七八八,这礼送出去不要紧,要命的是,惠帝让他说,这礼是太子要送给宋锦瑟的。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马福嘟囔,“咱家愿吃素三日,只求六姑娘这会儿不在宋府。” 马公公求的挺好,他战战兢兢如履簿冰刚一踏进宋府,便瞧见了正要出府的宋窈。 两拨人打了个照面。 马公公:“……” 马公公此地无银三百两往木箱子挡了一下,“六姑娘出门读书啊?” 宋窈一向是一个,别人敬她三分,她还别人六分的主儿,只要不招惹她,她都说以礼待人。 “今日学院休沐。”她假意没瞧见马公公这箱子东西,要走,马公公急急忙忙把人叫住,“六姑娘,其实这些……” “马公公!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宋灵儿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她围在宋锦瑟身边,盈盈的笑着,打断马公公要说的解释。 马公公心里娘卖批表面笑嘻嘻,“这不是,”他看了眼被他拦住还没走的宋窈,一个头两个大,闭着眼完成惠帝的吩咐道,“殿下大后日加冠礼,给五姑娘送些首饰衣裙,盼她去加冠礼开心些。” “呀!”宋灵儿聒噪又夸张的惊呼声如约而至,“我记得殿下当时送宋窈的鲛人纱,是感激她帮忙,回礼。送堂姐却是喜欢,一箱子的八宝斋的饰品。” 她刻意对着宋锦瑟‘啧啧啧’道,“人和人是真不一样啊!有些人费尽心思连个侧妃都当不上,有些人生来却是翱翔九天的凤凰!” “堂妹说的极是,”宋锦瑟跟着挤兑宋窈,“某些人若是有你一半懂事,就不会把自己当个公主成日里做美梦。” “天生丫鬟命的看谁不像是公主。” 宋窈就没见过比宋灵儿和宋锦瑟还犯贱的,“知道我多次救了太子是他恩人,夫妻一体你欠我好几条命就给我感恩戴德的谢着。一箱子珠宝抵不过我一件鲛人纱的价格,你家太子哥哥可真是疼死你,爱死你了呦!” 今天但凡换个人说这种话,宋窈都能一声不吭的走。 但若是宋锦瑟,宋窈真就不愿意去讲这个道德,守这个底线。 甚至在对方要气厥过去前,凑上前道,“我知道你最近叫人在学院里说,我大了肚子,想败坏我名声。你下次再说,大可不必花银子雇人。毕竟这又不是造谣。” 宋窈笑盈盈的看着宋锦瑟不可置信的眸子,“毕竟你从小,就只配用我用过的气运,长大了,睡我睡过的男人。” “不过你放心,我将他调教的很好,未来你享福的数个日日夜夜,你都要感激我。” “宋窈!” 宋锦瑟几欲崩溃,“不可能!” 太子怎么可能和宋窈…… “你不知廉耻!你一个闺秀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种话怎么了? 宋窈觉得好笑,她这些话说来也都是同宋锦瑟学的。 上辈子比这个恶心的,宋锦瑟都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多少。 她转身就走。 宋灵儿不知道这两个人说了什么,继续吹捧宋锦瑟,“你别和那个小贱/人一般见识!太子心中有你没她,她指不定嫉妒的要死!” 是。 太子心中有她。 太子心中肯定有她的,不然太子为什么不要宋窈来要她。 这说明,他是看重女子的内在美,他被宋窈迷惑了一时,却为她深深着迷。 宋锦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和叶子辰也亲过,只是没走到最后一步,太子和宋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谁让太子有权有钱长的还好。 “马公公,”宋锦瑟红着脸屈膝,“劳烦您走这一趟,请您帮我给太子带话,就说——” 她不好意思道,“愿君心似我心。” 马公公:“……”麻了。 马公公干笑,“应该的,应该的。” (本章完) 第226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226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美容院内。 宋窈一脚将腿边的椅子踹开。 桌子上摆的乱七八糟的茶具,还有墙面上挂着的古画,她又想砸又想摔又舍不得钱。 干脆吩咐半夏,“你现在回府,将鲛人纱五马分尸卷吧卷吧扔水沟里,我再不想见到它!” 还有和君晏有关的所有的一切,“往后他派人教你的食谱,上面的那些菜你不许再做给我吃!我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我也不可能再和他有一丁点的来往!” “我告诉你半夏,我若是再和他有来往,再动一丁点不该动的心思,就叫宋锦瑟苏迎蓉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宋窈气到去踢桌子。 她承认,她前几日觉得君晏娶谁和她是没关系。 但今天她不觉得了。 自私的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她救了他那么多次,替他解决了这么多麻烦,甚至于她上辈子死前,都在信守承诺…… 他为什么就要娶宋锦瑟? 这件事搅的她生意不好,搅的她心情不好。 她处在分手期难受,他倒开心,无缝衔接又是加冠礼又是娶媳妇。 宋窈一巴掌拍桌子上。 去他的喜欢! 去他的男人! 她要搞事业! 宋窈让半夏回去办事,门一关,没忍住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其实今日该哭的是宋锦瑟,受委屈的也不是她。 宋窈不知道自己非要哭个什么劲儿。 她抱着镜子,呜呜的指责自己,“他给自己的媳妇儿送东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太不坚强,太不正常了。” 镜子里的小姑娘,憋着嘴,眼眶红红,这会儿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气运夺回来,小姑娘生的好,哭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于是风情着风情着,宋窈又专注的照着镜子哽咽,“呜,我长的太好看了。” 她没忍住,一边啜泣,一边道,“哭起来也好看。” 十分不要脸询问自己道,“我是仙女儿吧?” 可惜这里没有修仙界的留影石,不然她还能给自己留个像。 想着,她把胭脂水粉拿出来,抽噎着道,“不哭了,上个妆吧,还得出去赚钱。” 她抽着小身板上完妆,转了两圈,确定自己从头到脚都很美后,后知后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刚确实挺难受挺压抑的。 继续哭,“呜呜呜……我怎么又要赚钱!干不完的活儿赚不完的钱!” “我这么穷,这么没有权势,空有美貌和才华啊!我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废物!” 蹲在门口听了半天墙角的铃铛:“……” 姑娘是不是再发癫啊? 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不理解。 铃铛不理解。 宋窈趴在桌子上在不打扰任何人的前提下自我宣泄了半天,终于给眼睛哭肿了,晃悠悠地起来。 拿着茶杯,喝了口茶,抬着小脖子仰望天空,感慨,“好酒。举杯消愁愁更愁。” 铃铛:“……”确实疯了。 宋窈疯了一柱香的时间,红着眼眶问铃铛,“你找我什么事啊?” “奴婢就是想说,您这不是吩咐查了吗?下面的人说,出问题的是监工带出来的小徒弟。” 宋窈‘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赵姐这个徒弟,有点本事,嗅觉味觉很灵敏,赵姐对她不设防,她自己又能猜了药方,套话,私下悄悄联系了底下的工人,花了银子,就把着方子弄到了手里,卖给了端木夫人。” 事儿呢,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 “现在人被奴婢抓了,您看这人怎么处理?” “你先把人看好。”拖去官府掰扯不清楚,私下处理了,养颜院还是占了便宜。 宋窈还要再想想处理方式,不过润肤膏的事情她倒是想好了,“我最近新想了个话本子,专门给咱们润肤膏打宣传本子,等玉春楼那边拍出来再看吧。” 铃铛不懂,宫里的贵人用她们的润肤膏,不就是宣传吗?可她们最后还是去了端木府买。 拿话本子宣传?能怎么宣传呢? 铃铛想不明白的事情宋窈也不多解释,两人说起了新铺子,“八宝斋旁边原有家卖干果点心的,说是不想做了,小姐不是要买铺子吗?不妨去看看,给盘下来。” 宋窈有些惊喜:“他家不做了?” 八宝斋旁边的那家干果点心店有两层,挺大的一个铺面,卖的就是瓜子花生杏肉那些干果还有桃花酥等点心。 宋窈想做的桑拿房,就是想要这种铺子,男人的讲究没那么多,二层设置成大桑拿房,一层设置成单间。 加上桑拿房和养生堂离得近,宋窈来回照顾方便的很,便越发的满意。 铃铛道,“那东家的儿子前两年被安排到了蜀地当县令,如今混的风生水起,那东家就想着儿子已经安定下来了,就举家陪着儿子。” “成,那我这就去问问。” 宋窈来了精神,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和卖干果糕点的东家也打过几次照面。 若是旁人来买,周东家少不得要抬抬价格,再和对方扯皮一番。 见是宋窈,知道她对这条街了解,加上自从宋窈的生意好了之后,那些夫人从美容院出来,还会买他家的东西,他也沾了宋窈的光。 “近来科考,长安城内的地皮又在涨价,你要是觉得行,我也不和你含糊,四千两银子,周铺子你买走,就做我的营生,也够你赚的。” 四千两是个不小的数目。 但宋窈也知道,今日长安城的地,价格炒的高,要在平时,能便宜个三五百两左右。 但这个地段的铺子是个香饽饽,宋窈要不赶紧买,扭头就不知道便宜谁。 她今日出门没带多少钱,于是便付了两百两的压金,说好明日给银子,去官府过一下地皮。 然而,两人刚说好没多久,便见美容院的女伙计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直奔着宋窈道,“姑娘!五姑娘,不好了!” 宋窈愣了下,从后院的房子里出来,“怎么了?” “五姑娘,你娘带着你婆婆……不是,你娘带着几个人,来了咱们美容院!”女伙计急道。 宋窈直觉不妙,“她带人来?什么人?” “就那个三少爷之前说的什么仙儿,我听你娘叫她仙儿,”女伙计跑的气喘吁吁,“她们还带着两个男人,来了咱们铺子,把刚来的刘夫人一行人给吓的,都不敢去美容了!” (本章完) 第227章 宋窈的儿子? 第227章宋窈的儿子? 要说美容院所在的这条街,本就是长安城里富贵人最爱待的闹市区。 约么是休沐,这条街这会儿格外的热闹。 不少世家小姐都约着一起去八宝斋看宝,没曾想还能瞧见苏迎蓉这一家自的破烂事。 苏迎蓉吧,自从在宋清礼那边说不通,便另辟蹊径,想了个别的法子来让宋窈应下柳家这个婚事。 她今儿穿了件粉色的衣裙,配着红色的宝石钗子,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带着一伙人往美容院走。 其中一个瞧着年近三十的男人,身后跟了个三四岁的男娃,旁边跟着的是柳夫人等人。 他们一家大摇大摆的走着,一副好事上门的模样。 有认识苏迎蓉的贵妇询问,“宋三夫人,您这是作何啊?” “啊,这个啊,这不是窈窈的婆家要定下来了嘛!”苏迎蓉刻意回的大声,但凡说站在周围看热闹的,没一个听不见。 有青竹书院的学子知道柳仙儿是什么人,嚷嚷,“你定这婚事,宋窈知道吗?”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啥时候由得她自己做主了!”苏迎蓉没好气的回道,转过头看向柳家人,“行了,不理他们这些看热闹的,这便是我女儿开的美容院了。” “这可是富贵地方,盘下这个地皮,宋窈没少花钱吧?”柳夫人一听便道,“她私房钱不少吧?” 柳仙儿也在旁边点头,“听说她那润肤膏和安神香卖的极好,但凡进京赶考的状元郎,都是靠着这安神香休息睡觉的。这一个月下来,宋窈怎的也能挣钱好几百两银子吧?” 别看柳仙儿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实际上,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银子,便是王家公子背着人给她那两百两的银票。 此刻双眼放光,心里热乎乎一团好像着了火,“娘,往后这些可都是咱们的东西了,我不管,你不能偏心,得一视同仁给我和我哥们分一样的银子!” —— 另一边,宋府内。 宋临渊今儿起来的时候心脏就不太舒服。 他近日似乎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四周都是血,是暗无天日的地牢,是女人的哭声,他难受的心疼,但清醒后又忘的一干二净。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少年从榻上起来,强忍着不适,喘着气,“什么时辰了?” 苏渺意派来伺候的丫鬟喜鹊道,“午时了,小公子,要起吗?” 宋临渊没动,捂着眸子,仔细去想梦里道哭声,却什么也回忆不起来,“窈窈在哪?” “六小姐出府,该是去美容院做生意了。” “那你,”宋临渊想了下,“麻雀是吧?你去把宋华叫来。” 喜鹊微笑,“奴婢叫喜鹊。” “我知道了。” 宋临渊是个看上去十分温顺清隽,有些病态却尊重她人的小公子,“麻雀,你去叫人吧。” 喜鹊:“……” 宋华被叫来前,正拿着弹弓打麻雀丁丁。 又熊又欠。 麻……喜鹊来找他的时候,他下意识想再一个弹弓打过去。 听说小公子找他,他哼次哼次地跑回屋子里。 “有什么事吗?”他问宋临渊。 宋临渊面无表情:“大花,我的心好像快要死掉了。” 宋华敷衍的哭,“哦,那你可千万要为了我活下去啊小少爷。你死了我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啊,铁饭碗,一月十两银子还包吃住。” “我知道的大花,这些年,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爱护过我。” 宋华慌了,“大家都是大人,你怎么能不经思考就把实话说出来寒我的心!” “所以,”宋临渊托着腮,“你愿意在太子加冠礼,替我杀了宋锦瑟吗?” 宋华:“……” “我感觉我心脏很疼,最近越来越疼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主持的药一直没有送来,我已经断药近两个月了,你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死前在看看家里人。” 他道,“世道太乱了,我实在不忍心看锦瑟活着受苦。你能,让她下去陪我吗?宋华。” “就当说我的遗愿,成吗?” —— 与此同时,干果铺子内。 铃铛二话不说,就要带着宋窈回府,“得找老夫人,小姐你快去,这边我给你应付着!” “找祖母,管的了一时,也管不了她一辈子。我自己去,不好好治治她,她真以为能拿捏住我了。” 宋窈回头看了眼铺子里的东家,“咱们可说好了,明日就去官府过一下铺子。” 那东家似乎说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宋窈还在关心铺子,愣了愣,“哦。” 她看着宋窈带着女伙计和铃铛出去,后知后觉的想到,怪不得。 怪不得宋窈一个千金小姐能把铺子开的这么风生水起。 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小姐,大多都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柳家人此时已经走进了美容院内,正在一层和后院里乱转乱摸。 他们活了一辈子了,还是头一回以东家的身份在这么大的铺子里逛。 原本搭建漂亮幽静的后院,还在吃茶的几个官太太见到一群男人吵吵闹闹的进来,脸都黑了。 懂事的女伙计一边赔偿,一边将人往外带走。 柳小宝用手去扯翠绿的荔枝叶子,“吃!拿下来!拿下来!” 有女伙计去拦他,“快住手!这是我们东家栽的荔枝树!” “闭嘴!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从今天起,我们才是你东家!” 柳夫人宠孙子,吩咐道,“老大,去给我乖孙摘这个什么,枝吃!” 柳大当下就推开那些个女伙计给他儿子拿荔枝,“你们也不用瞪我,指使我。”他道,“这孩子,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往后也是宋窈的亲儿子!她儿子吃个果子,你们就推推搡搡的!信不信我把你们赶出去!” “你要把谁赶出去?”宋窈让铃铛把客人们送走,关上美容院的门,慢悠悠地走过来。 “呦,窈窈来了啊,快,快来和柳公子打个招呼,”坐在一旁看戏的苏迎蓉笑着捂着嘴,对着柳夫人道,“这是窈窈,你们见过的。” (本章完) 第228章 给小宝当后娘 第228章给小宝当后娘 宋窈和柳夫人自然早就见过面了,当时的相处可不愉快。 只是宋窈倒是没想到,这家人记吃不记打,狗胆包天打上了她的主意! 尤其是这个柳大柳二,长的不行也就算了,还一脸猥琐,眼睛里那股子惦念,就跟着狼看见肉一样,粘腻腻的裹在她身上。 而柳夫人呢,则拉着柳仙儿一脸贪婪的看着她的美容院,四下评论。 “要么说一堆贵夫人都过来享福,按摩,这美容院就是舒服啊,我一进来脑子都灵光了!” 柳仙儿迎合着点头,道,“娘,你快看,这个像美人榻又不是一样的东西!一会儿就给我搬回家吧!到时候给我当嫁妆!” “搬搬搬!都得搬!哪有当东家的不享受好东西,全便宜给那些客人的道理。往后在这给小宝搭个秋千,再给你留几个包间,咱们自家人用!娘也到了该享福的日子了。” 她说着话,直到苏迎蓉又咳嗽来两声。 她这才像是尴尬瞅见宋窈,用那种婆婆看儿媳妇不满的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宋窈,“窈窈是吧,你的事呢,我都知道。原本吧,以你的名声是不配进我们柳家的大门的,不过谁让我儿子看中你呢。” “我今天来就是给你和我大儿子把婚事定下来,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往后进了我们柳家的大门,望你要脸,自重,别和野男人勾三搭四,否则就别怪我把你浸猪笼。” 宋窈冷笑一声,拨弄着手上的玉镯子,“你丑,话是得说在前头。” “宋窈,你怎么和咱娘说话的!”柳大呵斥一声,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他虽然喜欢宋窈,但男尊女卑,宋窈一进来就呵斥他,就让他不舒服了。 再加上,这铺子里一堆女人,都不招男伙计,难免让他觉得,宋窈做一些不正当的营生。 和太子不清不楚就算了,要是再和别的男人…… 他难免也是计较的。 要不是小姐吩咐不要轻举妄动,铃铛真是恨不得撕烂柳家人的嘴了。 “大嫂,你这话说的就生分不孝了,”柳仙儿一脸贪婪道盯着宋窈的玉镯和头饰,作为女人,她自然知道宋窈这一身有多昂贵,巴不得宋窈和她哥在一起,赶紧跌入尘埃,“娘这话也是对你好,你和太子……” “我和太子怎么了?太子是天家贵胄,你一介平民,妄议天家,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宋窈厌烦的看着柳仙儿。 柳仙儿一下子说不出话,涨红了脸,“你乱说什么,谁妄议太子了?” 柳夫人见柳仙儿不敌,赶紧上来要拉宋窈道,“我说窈窈,你别这么大火气,你听我跟你说……” “松开!”宋窈一甩袖子,直把柳夫人甩的向后退了两步。 柳夫人见宋窈这个样子,不高兴极了。心想等这死丫头过门,看她怎么磋磨她!这会儿她先为了这个美容院和银子忍一忍。 毕竟到时候老二娶媳妇的钱,养小宝的钱,还有她要生活的银子,这些宋窈都得给她出了。 柳夫人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打着,这会儿看女儿受委屈也不说话,跟大儿子道,“行了,别为了娘和你媳妇吵。” 别给美容院吵没了! 柳大哼了一声,有了个台阶下,“媳妇不打不成器!不过娘你对她满意最好。” 他一直就喜欢宋窈,好久没见,只觉得宋窈又漂亮了几分。 虽然入了秋,姑娘们穿的没夏日那么单薄,但柳大那双混浊的眼睛就在宋窈身上上下打量,咽着口水。 “你也别老夸了。娘心里有数!”柳夫人心里有点吃味,什么叫有了媳妇忘了娘。宋窈长这么好看,胸前鼓鼓的,屁股又翘,用她们村里的话来说,这种女人就是不守妇道,早晚要和别的男人跑,但看在铺子的份子上,她也能原谅宋窈的不安分。 谁知,宋窈遽然看着苏迎蓉道,“想给我相看婚事?爹同意了吗?你一个成天求神拜佛什么都不懂得妇道人家,带一群歪瓜裂枣恶心我,就以为能做主我的婚事了?” “你说谁歪瓜裂枣!”柳夫人气的横眉冷对,“你埋汰谁呢?” “不指名不道姓是给你留脸,合着还真有人不要脸非要刨根问底!”宋窈冷笑。 “窈窈,你这话说的太不该了……”苏迎蓉急忙去看柳夫人,“夫人,您可别计较啊!孩子小,不懂事!” 柳夫人拿乔,“这么大了还小呢!往后嫁进来怎么照顾我们小宝!一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样子,不会以为自己能嫁太子吧!我告诉你,我带我儿子前脚出这个门,后脚可一群人急着要嫁我儿子!你别不珍惜!” 柳夫人拉着儿子就假意往外走,柳大没看出来,急了,“娘,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走啊!” “就是啊,柳夫人!你看你!”苏迎蓉也帮着劝。又瞪宋窈,“死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名声!错过了柳家,谁还要你!” “你胡说什么!”宋窈脸色一变,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脸羞恼。 苏迎蓉以为她被戳到了痛处,招呼着柳夫人,“来来来,咱们去屋子里坐坐。” 后院的屋子一个是厨房,专门给宋窈和这些夫人们饿了做吃的,一个是宋窈休息的地方。 里面不少衣裳首饰,收拾的十分干净。 柳家人慢悠悠地坐了进去。 桌子上还摆着宋窈因为生气没动一口的干果糕点,被柳夫人和小宝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光,小宝还嚷嚷,“就这点!奶,我要我还要!” “吵吵吵!”柳夫人被他吵得耳朵疼,道:“去找你后娘,让她给你拿!” 顿了下,又看向苏迎蓉,“我告诉你,你这姑娘可不怎么样!我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走了。” “是是是,你大儿子老实憨厚肯干,日子差不了,我这才想着咱们结亲。”既然能把宋窈送走,找个厉害婆婆磋磨,折腾,她就不打算让宋衍之娶柳仙儿这个糟心货色了。 ? ?明天爆更见姐妹们。 ? ???? (本章完) 第229章 让我抱一下 第229章让我抱一下 小宝从凳子上跳下来,奔着宋窈,“坏女人!赶紧给我拿吃的!快点快点!不然我打死你!” 宋窈看着这群人,舔着脸在这里颐指气使,把她的美容院当成自家后花园的逛,只觉得荒唐。 她有些好奇,苏迎蓉是不是真以为,靠着她在外面说上两句话,就能让大伙儿以为她要嫁给柳大,就能败坏掉她的名声,让她老实听话。 尤其是这个站在她面前,眼睛里都是志在必得的算计和恶毒的小孩。 他身后来推宋窈,被宋窈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老实点。” 那孩子想哭,宋窈哄他,“哭出来,就把你脖子拧下来哦。” 柳小宝瞪大眼睛,在他被吓尿前,宋窈又道,“不是想吃糕点?小厨房有,我带你去。” 宋窈的样子是很温柔的,她生了一张极好的脸,所以柳小宝不怕她,只是她这会儿低着嗓子说话……又有些恐怖。 柳小宝犹豫了一下,想着吃,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屋子里的一群人注意到宋窈带着柳小宝离开,柳夫人哼一声,还以为宋窈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得乖乖听话,吩咐道,“小宝以后就是你儿子,得给你养老,把好的东西都给他拿出来让他吃!别抠抠搜搜!” 宋窈没搭理她们,把小厨房的门打开,将柳小宝推进去。 柳小宝看了一圈,“吃的呢?吃的呢!” 宋窈指着不远处的木柜子,“喏,去拿啊。” 偌大的柜子不但有铃铛买回来的糕点和干果还有伙计们做的酸梅汁,烤鸭,以及一些小宝见都没见过的说不上名字的菜品! 小宝欢呼一声就冲上去,“我的!都是我的!” 他虽然人小,但在吃这方面可不傻。 拿起凳子垫在脚下就去抓那些个糕点还有肉。 放鸭肉的盘子被他打翻,菜品滚了一地,他拿着柜子里刚温出来的奶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 手上脸上都是油,教人瞧着十分的恶心。 整整一大柜子的东西,小宝吃的可香,觉得他后娘的日子过的可真好啊!可这个坏女人,今天才接他来过好日子! 让他这三年吃了这么多苦! 往后他长大了,是不会养这个坏女人的! 宋窈对着铃铛招手,“去把买回来的人参鹿茸什么的都拿出来给他。” “可是……”铃铛看着这死孩子糟蹋东西好心疼啊。 他根本不是在吃,而是吃一口扔一口。 老百姓家的孩子哪有这么浪费的,这是真把自己当富家公子了! 但既然宋窈吩咐了,铃铛只好照做。 很快,那些药材都被铃铛拿了出来。 小宝眼尖,瞧见这些好东西,疯了一样扑上去咬着往嘴里塞! “呸!什么东西,苦!踩死你!我踩死你们!” “宋窈,你给小宝抱回来!那东西也不能光他一个人吃,不知道伺候我吗?”柳夫人在屋子里嚷嚷。 而柳仙儿在屋子里也不消停。 她东看看西摸摸,见宋窈愿意把吃的给小宝,以为她屈服了,便拿着宋窈的衣裙跑到屋子里往自己身上套。 只是她没有宋窈那么纤细,衣裙穿在他身上有些紧紧巴巴。 但架不住这些衣裙的料子好,柳仙儿转了个圈,给她娘看,“怎么样,娘,我好看吗?” “哎呦,我闺女,真真是美啊!生来就是富贵命!”柳夫人让柳仙儿去拿宋窈的妆奁,“把这些镯子都戴手上,富贵!你拿两个,其他给娘都拿来,以后给你二哥娶媳妇用!” 柳仙儿不听,一下子将五六个镯子都戴自己手腕上。 宋窈爱财,这次吃了瘪,苏迎蓉乐的不行,“我说什么来着,窈窈这孩子不错,你们肯定满意!” 柳夫人点点头,柳大看了亲娘一眼,又往外面看了看,有点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苏迎蓉看笑了,“年轻就是好啊!” 她道,“柳夫人,你看也到这一步了,要不让两个孩子出去说会儿话?” 恶心人苏迎蓉确实很有一套。 宋窈差点让她恶心吐了。 柳大却十分欣喜,“媳……窈窈,让我娘和你娘先聊着,咱们出去走一走。” 宋窈眯着眼,摆弄着手里的荷包,不说话。 柳大当她害羞,心里热血翻涌,一想到这人很快就是他的媳妇,激动的不行,恨不得今晚酒拜堂成亲钻被窝。 宋窈却是隔应,转身就走。 柳大匆匆忙忙跟在后面,“窈窈,你别走这么快,没有女人走在男人面前的道理。” 苏迎蓉跟着喊,“窈窈,你带着柳大多逛逛!” 逛吧逛吧!多待一会儿,孤男寡女,这名声怎么都败坏了。到时候不想嫁也得嫁。 宋窈不耐烦,“你们说完话就走,别动我屋子里的首饰。” 凭啥不能动! 柳家人心道,这些早晚都是她们的东西,早动晚动不都一样吗? 柳仙儿摸着她手腕上的五六个镯子,还有被她包起来的衣服,吃到嘴里的肉,傻子才吐出来! 柳二没能和宋窈相亲,在屋子里待不下去,“我去小厨房吃饭!” 宋窈黑着脸走在后院。 “没有规矩!”苏迎蓉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叶世子跟她退婚!柳夫人多担待!” 柳夫人端着架子,“放心!等嫁过来,我保证给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柳大老男怀春的跟在宋窈身边,宋窈虽然走的快,穿的也没有那么单薄,但空气里,少女身上的花香混杂着淡淡的奶香,让他十分的着迷。 尤其这会儿宋窈低着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脖颈,柳大是有过孩子的,他难免就想的多些。 宋窈对他,定是十分满意吧? 不然怎么会都不好意思看他? 他想着想着,也没注意到,宋窈给他带到了后院的角落,停下了步伐。 柳大咽了咽口水,问她,“你不走了?” 宋窈:“不走了,就这吧,这没人。” “这,这没人……”柳大仿佛从宋窈的话里读出了一丝暗示,呼吸越发的急促,张开胳膊就往宋窈面前冲过去,“窈窈,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 (本章完) 第230章 偷东西 第230章偷东西 宋窈站在盛开的兰花跟前,她脸色苍白,就跟着受到了偌大惊吓的弱女子一样,连发出声音都不敢。 柳大知道,宋窈的名声很难听,若是再传出来什么,只怕要被人笑话死,这才敢公然的上手去摸她。 他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既然没有看见宋窈眼底闪过的冷光。 “窈窈,虽然你要花钱养小宝,但你放心,我给你保证,只要你肚子争气,我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儿子!” 眼看着柳大一脸兴奋道冲过来,宋窈抬腿,正踹向他最脆弱的地方,不留情面。 “啊——!”柳大惨叫一声,百斤多的身子像是被射出去的箭一样,被宋窈踹出去老远,然后重重砸在地上。 在他想要爬起前,宋窈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抡起拳头捶,捶的柳大惨叫不已,浑身都疼。 “想娶我?” 她用力卸了对方的下巴,“想我给你儿子当后娘?” “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什么条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没你这么想的!抱我你也配!” 宋窈一脚踹在柳大身上,“四肢发达头脑萎缩,真以为苏迎蓉能给你们柳家撑腰了?” 让她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当续弦,给浑的不行的熊孩子当继母!苏迎蓉哪里来的脸!柳家哪里来的脸! 柳大被卸了下巴,叫不出来。 宋窈见时辰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直接喊道,“抓贼!来人!有贼来了!” 她这一嗓子声音喊的可大,惊的门口那些挺热闹的人心脏都颤了颤。 二楼的女伙计们匆匆忙忙的又跑下来,开了美容院的门。 “哪来的贼,哪来的贼?” “谁做贼了,不是在相看吗?” “别挤我,别挤我!谁踩我了?” 大家伙儿赶来的时候,女伙计们正拿着棍子往柳大身上打。 宋窈在一侧一副被吓坏的模样,铃铛高声安抚,“没事小姐!光天化日的,他敢偷东西,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这都是咋回事啊?”众人全部涌上来,看着被打的抱头乱叫的柳大。 “这人来我们院子里乱翻乱找,我们小姐提醒他,谁知他要上手打我们!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铃铛喊道。 这条街多的是富人,看热闹是本性,不过一听说,这么个穷人堂而皇之的偷东西,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 “不要脸!这还是白天呢,就敢来偷东西!” “打!打的好!就该打老实他!让他手脚干净点!” 不过也有那种聪明的,问道,“六姑娘,这人不是你娘带过来的吗?怎么会偷东西啊?” “我们三夫人就是个糊涂的,之前三少爷被他们家污蔑,我们小姐心善,没报官,谁知三夫人打着相看的幌子把人带来美容院!” 铃铛一脸气愤道:“有三夫人撑腰,他们嫉恨小姐败坏柳家名声,就一起抢银子!” 宋窈适当的捂着脸哭了起来,“青竹书院的各位都能给我作证,那日是柳家欺人太甚!” 主仆弱化了柳家要和她订亲的事情,只说之前柳家人说如何不要脸的。 听了宋窈的话,有青竹书院的学子当下跳出来道,“对!柳家人确实不要脸!不仅污蔑宋衍之,还要宋衍之十里红妆娶她!一家子黑心货!三夫人不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怎么还把他们往家里领?” “这就是糊涂啊!”另一个学子道,“不对,柳大在这里偷东西,其他人呢?都哪里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柳家人和苏迎蓉聊的正好,听见门外吵吵闹闹的,赶紧出来,“咋啦这是?都围在这干嘛?这是打谁呢?” 一群人围在了宋窈周围,柳大又被女伙计给围住,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苏迎蓉一眼看见哭哭啼啼的宋窈,心里一个咯噔,“窈窈,你哭什么啊?” 柳夫人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看谁挨了打,没曾想刚一靠近,却发现是自家儿子,顿时大叫一声,推开人群,将儿子护在身下,“天杀的!儿啊你怎么样啊?你们凭啥打我儿子!滚开!都滚!” “老娘和你们拼了,你们这群出来卖的小贱人……” 柳夫人张口就是脏,一个个不堪的词汇从她嘴里蹦出来,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 让那些原本围上来看热闹的姑娘们都红了脸,捂住耳朵跑出去! 而柳夫人一边骂,一边朝离她最近的女伙计扑上去:“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们东家都敢打!老娘要把你卖到窑子里!” 她撒泼打滚,但显然低估了来做事道女伙计。 能来美容院做活的女伙计,哪个不是有本事的? 当下一脚给她踹开,“我呸!哪里来的泼猴!到咱们这种干净地方撒泼!我们美容院的东家只有六姑娘!你儿子算什么东西!” “儿子来我们美容院偷东西,就是打死了,也是他该受的!” “我们的人已经报官了,你儿子就等着被抓吧!” 柳大浑身是血,身上脏兮兮的,哭道,“娘!我没有!他们想打我啊娘!” “我看谁敢!”柳夫人尖叫道,“你们凭啥说我儿子偷东西?你们有证据吗?” “就是啊窈窈,我今日带着柳家人来给你相看,人家是正经人家,你快别胡咧咧了!”苏迎蓉没好气道。 “无冤无仇,我们六小姐好好的污蔑他做什么!”铃铛道。 “人家是来订亲的,我知道窈窈你不满意柳大,那你也不能污蔑他啊,你这名声,你不找柳大,你还能找什么人啊!”苏迎蓉说着,酒呜呜哭了起来。 不知情的听到这话,必然以为只是一个全心全意为女儿考虑的娘。 可细探究,除非是把宋窈打在了撒谎和与太子不清不楚的耻辱柱上。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顿时唏嘘,一阵哗然。 “三夫人这么说,宋窈肚子不会真……” “乱说啥啊,要是真的,皇上能不下旨赐婚吗?” “那没有影的事情,三夫人怎么可能乱说?她可是宋窈她娘!当娘的还能败坏女儿的名声吗?” (本章完) 第231章 被捕1 第231章被捕1 “宋窈再不好,也轮不得到柳大这种,还带了个儿子的娶她,这不是糟践人吗?” “谁糟践了!她自己愿意和我儿子相看,却造谣我儿子偷东西!”柳夫人猩红着双眼看着宋窈,“你毁了我儿子的名声,你赶紧给大家解释清楚!” 铃铛“呸”了一声,“你们才败坏我们小姐名声!亏的三夫人还是我们小姐的娘,竟也跟着外面的人乱说!奴婢真不知道,六姑娘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你放肆!”苏迎蓉气急败坏,“她不是我亲生的,谁是我亲生的?” 她去扯宋窈,“我给你挑夫婿,还挑出错了!” “你明知外面的人胡说,你就在宋府,我与太子是否私下见面,你心里不清楚吗?”苏迎蓉哭,宋窈也哭,“你一口一个我名声不好,不如我跟你去问问太子,你到底是对太子有仇还是跟我有仇在这造谣!” “你——!”苏迎蓉气的半死,“你拿太子压我?” 她低声道,“你少吓唬我!太子喜欢锦瑟,他还能为了这点小事罚宋府的长辈不成!” 铃铛嚷嚷,“咱们老爷还在人世,就算是相看,也该是老爷在场!哪有三夫人瞒着老爷给姑娘订婚的道理!” “闭嘴!主子们说话轮得到你一个丫鬟插嘴!”苏迎蓉怒道。 “可丫鬟说的又没错,你一个妇道人家,你私自做主给六姑娘相看夫家,好没道理!难不成宋府不是男人做主?”人群里传来嘲讽的声音。 “我家老爷自然是知道这件婚事的!也是同意的!”苏迎蓉想趁着宋清礼不在,赶紧给宋窈定下来,让她百口莫辩。 柳夫人跟道,“哎呀,欺负人啊!你们欺人太甚啊!这婚事本就是两家说好来相看的,你们却非说是偷东西!” 她们说的这样信誓旦旦,倒让看热闹的众人分不清楚谁在撒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迎蓉哭道,“窈窈,我和你爹也是为你好啊,你——” “你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让你给窈窈相看亲事了!” 苏迎蓉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道低磁的声音打断。 宋清礼从人群外跑进来,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女儿清清白白,便是高嫁也可以!凭啥给柳家这种货色当儿媳妇!你没有脑子啊!” 宋窈看见宋清礼,眼睛一喜欢,哭着扑上去,“爹!娘今天忽然带着柳家人闯到我的美容院,又是抢又是闹的,这会儿见柳大偷东西,不心疼我就算了,还让我和他订亲!我好怕!” 宋清礼护着闺女,“你放心,爹在这,谁都不能给你乱找婆家!” 众人一听登时哗然:“三夫人竟然撒谎啊!她怎么想的,非要让女儿嫁给这种人,不会真不是亲生女儿吧!” “宋窈,你又乱说什么!你这个黑心肝的!”苏迎蓉气的要打人。 谁知刚走两步,宋清礼一个巴掌扇过来,“你够了!”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直接吧苏迎蓉打傻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打我?众目睽睽之下能打我!” “你就是该打!宋衍之是你儿子,宋窈是你女儿,连我都知道柳家是什么人,你还把他们带过来!你是恶心谁!我告诉你苏迎蓉,这日子你能过过,不能过就给我滚回娘家!”宋清礼大喝。 这话一出口,别说苏迎蓉被吓到了,就连宋窈都不可置信。 要知道宋清礼,一向是很尊重苏迎蓉这个发妻。虽然在外鬼混,却从来不做宠妾灭妻的事情。 休掉苏迎蓉,这可真是他说过最狠的话了。 宋清礼喘着粗气,显然也是在气头上,“什么本事都没有,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窈窈和衍之的婚事有娘操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上蹿下跳的作妖,这都几次了!你非要毁了我儿女你才甘心!” 不怪宋清礼生气,他虽然偷钱,偷银子,没有当爹的样子,但他还有底线。 他从来不偷自己亲孩子,媳妇的银子。 但苏迎蓉呢,宋清礼也不求她向着宋窈,但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家孩子算怎么回事! “还站在这干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府里,再有一次就休妻!” “不行,她不能走!”柳夫人道,“苏迎蓉,我儿子这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前几日是不是你让嬷嬷到我家死皮赖脸说这个亲事!你女儿污蔑我儿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迎蓉一个头两个大,丈夫拆台,柳夫人又说求着说亲。 对上众人意味深长,不理解的目光,她做贼心虚,喊道,“我说这亲事就是为了她好!她做的丑事谁不知道,不把她嫁出去,府里其她姑娘怎么许好人家!” 宋清礼气的发抖,“你还敢胡说!” “谁说是胡说了!!”听到消息来看戏的宋灵儿叭叭道,“我可是亲眼瞧见宋窈一天到晚往太子跟前跑,又是送膳食,又是说有事求见的!” 众人愣住。 “宋灵儿!”宋清礼骂她,“管你什么事!你不在家跑出来编排你姐?” “我没说谎!我说谎就让我烂嘴!” 宋灵儿一下受到一堆注视,有些紧张的添油加醋道:“太子是来宋府养病的,但宋窈总去打扰他,还死皮赖脸和太子一同用膳,于理不合!” 宋清礼扬起手就要去打她,却被其他人拦住,“哎呀,你这当爹的不能太偏心啊!大女儿做的不对,还不让二女儿说了?” 柳夫人也冷笑道,“原来骨子里就说个放荡的,都被抓现行了!怪不得你娘找老实人接盘!” “还冤枉大哥,大哥可不能白挨这顿打!还得抓这破鞋去浸猪笼!”柳仙儿道。 铃铛注意到柳仙儿还穿着他们小姐的衣裙和首饰,怒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原来你们是团伙偷盗!拿了我们小姐这么多东西!” 她一个巴掌打在柳仙儿脸上。 柳仙儿没想到会挨打,回神尖叫一声就要回打。 柳夫人赶紧帮女儿,店里的女伙计怕铃铛吃亏,又扬手帮着打。 柳家人很快就和女伙计们打成一团。 场面乱哄哄的,一群看热闹的,也就没人发现,两辆马车一起来了美容院外。 (本章完) 第232章 被捕2 第232章被捕2 十多个捕头跑在马车后头。 其中一辆黑色的马车,马公公从车上跳下来,车帘被一双玉制的手掀开。 男人清冷阴沉的眸子冷冰冰的看着这一切。 “住手!都住手!”捕快们飞奔过去,很快制止了这场争端。 “都老老实实站好!打什么!谁报的官,说清楚什么事儿!” 场面总算平复下来,柳家人十分的狼狈,连柳仙儿都被人浑水摸鱼打了两巴掌。 顺天府的府尹跟在捕快们后面,从马车上下来,他在长安城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上一次亲自出门处理纠纷,还是京城从四品的一个学士贪污,他听大理寺的安排,带着人手来抄家。 至于这一次,他往门外看了眼。 他听见消息,本是随便打发人来看的。 可太子说,他是青天大老爷,百姓出了事情,求到他这,他不去看,不去听,怎么办案? 美容院内,宋窈的人和柳家一行人被分开,站在了两侧。 顺天府刘府尹一脸威严道,“长安城内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这是怎么回事?”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柳夫人忙道,“官老爷!就是他们!他们宋家找我结亲,谁知我们一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你看给我儿子打的啊!真是不讲道理!” 美容院的女伙计们怒喝,“你放屁!” “我呸你们这些小贱蹄子,你们……” “闭嘴!污言秽语!”刘府尹看向柳夫人,怒道,“我让你说发生什么事情,让你吵架了吗?” 柳夫人吓的身板一抖,柳仙儿红着眼眶道,“官老爷,我娘也是被欺负狠了,您看她们给我们打的!这还有王法吗?” “天子脚下自然是有王法的。” “那这群人打了我大哥,总不能这么算了吧?”柳仙儿道。 铃铛道,“那你大哥偷东西,你还污蔑我们姑娘和太子不清不楚,妄议皇室呢!” “妄议太子?”刘府尹眼睛眯起来,“这是要砍头的大罪!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污蔑!明明是宋窈她妹妹说她缠着太子,不知检点,”柳仙儿脸都吓白了,慌张地去扯准备溜之大吉的宋灵儿,“你说啊!不是你说宋窈不知廉耻勾引太子给太子送膳食吗?” “……是,我是亲眼看见了!我可没有污蔑!”宋灵儿盯着宋清礼恼怒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铃铛急忙反驳,“你有物证吗!” “肃静!一个一个说!”这群人,一会儿这个一句,一会儿那个一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这时那辆停在外面的马车,车帘忽然被人打开。 众人先是瞧见一袭紫袍的男人从车下走下来。那人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披一件同色系的紫袍,青丝被玉冠尽数束起,露出那种清隽俊美的面容。 双眸如墨,鼻梁高挺,薄唇嫣红,整个人如玉般俊美,引得两旁的女子妇人们小声喳喳,双颊爬上红晕。 “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小郎君,好生俊俏,不知许配人家了没有?”有大胆的妇人高声问道。 君晏就仿佛误入妖精盘丝洞的佛子,他越是一脸清冷禁欲,就越有女妖恨不得把他扒干净来段露水情缘。 “殿下!”刘府尹急忙小跑过去,“您怎么下来了?臣这边很快就办好案!” “刘府尹。”君晏叫他,但宋窈却感觉到君晏在盯着自己瞧,眼神深邃,意味不明。她下意识地低头,不想对上他的视线,想想又觉得不对,凭什么要她低头? 宋窈一个眼刀子扫过去。 君晏似乎愣了下,须臾,眸子里带着零星笑意。 他将目光收回,看向刘府尹,“你审着,孤听着。毕竟这事——” 他看向宋灵儿,“多少也和孤被污蔑的清誉有关系。” “这……”刘府尹揣摩君晏的意思,“您是说,这送膳食一事……” “哎呦,那哪是送膳食啊!”马公公解释道,“咱们太子当时摔下马,一直吐血不止,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只能找六小姐帮忙,六小姐看殿下虚弱,是药三分毒,这便又做了药膳,滋补调养殿下的气血。” “殿下感激六小姐,这便邀她喝茶,每次二人见面都是大开房门,有宋府的丫鬟仆从还有我等守着,生怕给六姑娘的名声毁了!不知八姑娘为何要污蔑太子?” 宋灵儿脸色一白,“我不知道那是药膳!” “八姑娘这话就怪了。你连续几日给我们太子送膳食,我们太子闭而不见,你就该知道,太子不吃姑娘家送的膳食。若非六姑娘送的是药膳,我们太子作何见她?” “我没有!”宋灵儿唰的羞红了脸,“我不是……我只是担心太子的身体这才……” “呸,说的好听,还不是像勾引太子!” “合着自己心里肮脏,看什么东西都肮脏。” “我就说宋窈和太子没关系,他俩要真有什么太子,怎么会娶宋锦瑟!” “就是,听说太子还给宋锦瑟送了不少金银首饰,宋锦瑟每日去青竹书院都戴着,那感情,好得很呢!” “宋灵儿去勾搭自己的堂姐夫,这可真是啧啧啧!” “话说青竹书院里,最先说宋窈各种勾搭太子的不就是宋灵儿吗?” “怪不得坊间一直说太子和宋窈,原来都是她传出去的!蛇蝎妇人啊!” “……” 宋灵儿被说的脸色煞白。 她想辩驳,想说,在她散布流言之前,坊间就有人说宋窈怀孕了。 可众口铄金,在一群人指指点点的声音里,宋灵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红着脸,哭着跑离美容院。 得,怪不得太子要来管闲事。 合着是要娶妻了,可能怕宋锦瑟多心,这才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话说完了,刘府尹便道,“一些口舌之争,你们两家既然都有误会,私下说开即可。” 宋窈道,“大人!这并非误会,我要报官!” “宋窈!我儿子与你出来相看,你别想污蔑他!”柳夫人入护犊子的老母鸡,要将柳大护在身下。 “我不污蔑他。” 宋窈道,“因为我要状告宋府三夫人携柳家人,偷抢钱财!” (本章完) 第233章 被捕3 第233章被捕3 “你胡说八道!”苏迎蓉顿时顾不得宋清礼了,一下子冲到宋窈面前,“我是你娘!你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想要怎么不能拿,怎么可能带人来偷!” “肃静!肃静!”刘府尹斥责,继而看向宋窈,“三夫人是你娘,养你一场,拿你的银两天经地义,怎么会偷,其中是否有误会?” “当初我开铺子,我娘说我不务正业,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打死我,直到陛下来了美容院休息。” 宋窈道,“府中长辈都知道她平日对我非打即骂,甚至不让我去青竹书院读书,还不给我月银。我不想总跪着要,哭着求,这才开了铺子养活自己,她要脸,不敢明着占我便宜,知道柳家人贪婪,就打着相看的幌子麻痹我来偷银子。” 宋清礼抿了抿唇道,“确有此事。我夫人是经常克扣窈窈的银子给宋锦瑟。” 没想到宋清礼真不嫌丢人,啥话都往外说,苏迎蓉气道,“我是真带人给宋窈相看,你就不能闭嘴去赌钱吗?这的事儿你瞎掺合什么!” 刘府尹问苏迎蓉道,“宋锦瑟可是你的女儿?” 苏迎蓉跳脚,“她不是!” “那就怪了,你不养你女儿,你去养一个外人?”刘府尹举一反三,“那你确实和我们正常人的观念不一样,而且宋老爷作为一家之主都不同意这个婚事,你却还要带人相看,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带人偷盗的。” 苏迎蓉没想到他为人这么草率,气的脸色通红。 她去看宋清礼,压低声音,“你非要让宋窈把事情闹大?就不能关上门自己解决?你以为你在帮宋窈吗?她有我这样一个被她毁了名声的娘,一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宋清礼气的心口一梗,又有些顾忌,想说什么,宋窈却道,“你带人上门,相看是假,偷窃是真!还败坏我名声,一桩桩一件件,你若不和柳家人承担责任,别人还真以为我品行不端,真以为美容院谁都都能偷,不用负责!” 苏迎蓉知道宋窈会说,每次宋窈说上几句,总能怼的她哑口无言。 此刻,宋窈板着小脸看向刘府尹,“大人,正好你们都在,为了证明我没撒谎,你们不妨亲自跟我去看看!” 照理这偷盗什么的,都得把人抓到官府里去掰扯,查办,刘府尹回头看向太子,“殿下,您说这……” 君晏也不多指点,“事急从权,把案子办了要紧。” 他这样一说,刘府尹就知道他道意思了。当下带着捕头跟在宋窈身后走。 谁知刚去后院的水果林,就看见原本栽种的极好的荔枝树,杏树被折断,满地都是落叶,千金难买道荔枝,被人剥开咬了两口就扔到地上,还有那黄橙橙的杏子,瞧着酸甜可口,可吃都没吃,就被滚了泥,上头还有大脚印子,看着这些个人一阵心疼,恨不得把荔枝捡起来塞自己嘴里尝一口。 一个夫人气道,“糟践荔枝也就算了,还把荔枝树给毁成这样!要知道这一颗荔枝树,在长安城可能卖到天价的!” 那些捕快瞧着也是心疼,谁不知道宫里的娘娘,要能吃两颗荔枝,那都是顶顶受宠了!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柳家人糟践别人道东西可是半点不心疼! 宋清礼看着脸都黑了。 那是在糟蹋吃的吗?不是!那是在糟蹋真金白银!柳家人不懂,苏迎蓉也不懂吗?难道不知道拦着点吗! 宋窈跟他说,“爹,你先别生气,这才哪到哪。” 宋窈带着捕快们往小厨房走道,“这边是另一处,一会儿劳烦各位官老爷给看看。” 柳夫人跟在后面,心跳飞快。 她也没想到那个荔枝树那么贵啊! 她就是个妇道人家,见这群女伙计护着荔枝树,她就故意让儿子掰,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谁知道…… 心疼! 她这会儿也是心疼啊! 就对着刘府尹解释道,“这树是孩子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弄坏的!难不成你们还要和孩子计较吗?” 不过说到孩子,柳夫人光顾着抱着大儿子了,“小宝呢?小宝在哪?还有老二呢?他咋也不见了?” 话音刚落,就见铃铛推开了小厨房。 那些跟来看热闹的,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 只见柳夫人要找的两个人,正坐在小厨房的凳子上糟践糕点和肉。 不等众人心梗,再往前看,地上竟还有那些宋窈晒在厨房边的人参鹿茸等贵重药草!上好的人参可是续命的好宝贝,但凡有钱的人家都会想尽办法弄上一根。 谁知道宋窈弄来的这两根,竟被人扔在地上踩! 而始作俑者呢,还抱着一只烤得金黄的叫花鸡在啃,他吃的香,一嘴的油,糊了满脸,随着他的动作,鸡上的油淅淅沥沥的往他身上滴着。 要说他是个孩子,恶心点就恶心点吧。谁知道,柳二叶不逞多让,顶着自己那张满是痘痘的大脸,抱着猪腿啃的一手油。 “大人,这……”捕快们都傻眼了。要是他们这些年也是见过不少入室盗窃的小贼,可人家偷完银子就走了,哪有柳家这种把别人家当家,大摇大摆的拿东西的? 宋清礼深吸一口气,想忍,没忍住,指着苏迎蓉,“这就是你说的找的老实人!好人家!你还是个人吗?” 是啊,这还是个人吗? 众人不理解,这世上竟然有帮着外人拿自家女儿东西的娘! 宋清礼怒火上涌,将手上的扇子抽到柳二脸上,“你他娘的还不起来!” 柳二沉浸在吃上,被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站起来,抱着猪腿,警惕的看着宋清礼,“你你你……你想干嘛!” “干你!”宋清礼伸手又要打,被捕快们拉住,“宋老爷,消消气!消消气!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柳二抱着猪腿走向他娘,“咋了啊娘!咋来这么多人啊?” 还有官老爷。 柳夫人把儿子护在身后,“没事,吃你的东西,你别怕,咱有道理!” “还吃什么!”刘府尹也被这一家子给恶心到了,“这些都是物证,将来要呈堂定罪!” 柳二还好说,吓得猪腿都掉了。 (本章完) 第234章 被捕4 第234章被捕4 可柳小宝不一样,他岁数小,唯吾独尊,不看别人的脸色,嚷嚷着,“为啥给你们!凭啥给你们!这是我的东西!都我的!你敢抢老子的东西!老子弄死你!” 宋窈冷笑,“谁跟你说这是你家的东西?” “我奶说的,你娘说了,你就是我后娘,往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敢不对我好,将来你老了我打死你!把你养在猪圈!”柳小宝大声喊道。 君晏没进到小厨房里,一直站在外面,听见这话,脸色遽然一沉,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要将眼前的孩子撕碎。 反倒是宋窈,“那我娘没告诉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不同意这门婚事,你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的东西也不是你的!” “你就是我后娘!就是我后娘!”柳小宝一听这些东西要被拿走,急了,“奶!她欺负我!她欺负我!你掐死她!把她溺死!” 眼看着捕快们伸手去抢柳小宝的烤鸡,柳夫人急了,冲上前,“他还是个孩子,吃点东西咋啦!你们丧尽天良,竟然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他是就吃点东西吗?你看这一地的药材,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宋清礼怒道。 宋窈给她爹顺气,“冰山一角冰山一角!还有呢!” “还有?”宋清礼气死了,“你手底下的女伙计中看不中用,不知道把人赶出去啊!” “百善孝为先,我把三夫人赶出去像话吗?要不是他们想给我的美容院搬空,我实在没办法了,慌了神,否则也不会报官的。” 宋窈这样一说,倒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孝顺的位置上。 说着,宋窈又带众人去了她的厢房。 她自己的厢房到好些没有,被弄的又脏又乱,只是那妆奁已空,还有柜子里的衣裙,都被人翻出来,包在了一个竹笼里。 那些东西去了哪……看着穿金戴银的柳仙儿,不言而喻。 刘府尹眼皮一跳,“还有其他被祸害的地方吗?” “该是就这些吧。”宋窈叹气。 捕快们二话不说就让柳仙儿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 柳仙儿察觉不妙,哪里敢说这是宋窈的东西? 却听铃铛道,“妆奁里的镯子都是陛下御赐的,刻着宫里的印,每个镯子是什么玉,宫里都是有数的!” 好了嘛,这下柳家人还偷盗御物了! 一同前来的事业,拿着纸笔,记录着柳家人损坏的物品,抢夺的金银首饰。 宋窈说她在柜子里放了一千两银子,最后是在柳大的衣裳里找到了三百两,其他七百两不翼而飞。 柳夫人说宋窈污蔑,但没人信柳家这一大家子的话。 师爷洋洋洒洒写了好张纸,这才把柳家人糟践的东西给写完。 不说那些镯子和银票,光是这些吃食荔枝和药材就被糟践了不知多少银子。 偷盗这样大的数额,这可是够这家人喝一壶的! 当刘府尹吩咐人去把柳夫人一家人都抓走时,柳夫人都疯了,对着宋窈乃至于苏迎蓉破口大骂:“死丫头你心怎么这么狠!还有你苏迎蓉,你女儿要是清清白白做什么非要让我儿子娶她!还让你嬷嬷说把美容院给我,你害我!是你故意害我!我杀了你!” 宋清礼问刘府尹,“我夫人能被抓紧去吗?” 他想给苏迎蓉一个教训,省的她记吃不记打。 刘府尹很为难,“大雍律法,可没有子女状告父母的,何况她将六姑娘养大,拿六姑娘的银子,这是六姑娘该孝顺的。” 大雍以孝和仁礼治天下,想判苏迎蓉的罪,那不可能。 不过这个嬷嬷,刘府尹指着刘嬷嬷,“我听说这奴才也参与进来了,倒是可以定罪。” 刘嬷嬷大呼冤枉。 刘府尹直接将人带走。 柳仙儿跟在柳夫人后面,“怎么办啊娘,我不想死!我不想坐牢!” 柳大柳二也不想啊,都在那哭。 柳仙儿道,“娘,这事可是你让我来的!你必须要给我顶罪!” 柳夫人大怒:“死丫头你——” “就是啊娘!”柳二也道,“要么你认罪,大家都没事儿,往后儿子有钱了就去捞你,要么我们一起做牢!” 柳夫人的心哇凉哇凉,承认吧,不乐意,不承认吧,几个孩子都得完。 正要说话,却听君晏道,“偷盗陛下赏赐的御物是死罪。你们谁要是能说出来,这些镯子是谁偷的,孤可从轻发落并赏千两银子。” 柳夫人原本都要认了,一听见死罪,再一听从轻发落,赏银千两!他们这一辈子都未必能攒下一百两银子! 柳二赶紧道,“是柳仙儿!柳仙儿偷得镯子!” 柳夫人跟着点头,“不错,我让这死丫头把桌子放过去,可她不听!” 柳仙儿勃然大怒,慌张的看着太子,泫然若泣道,“殿下,我没有,我不是……分明是我娘想要妆奁里的东西给我二哥娶媳妇!” “你放屁!镯子都戴到你手腕上了,你还不承认?” “是你逼我的!是你让我戴的!你头上不也戴着宋窈的簪子吗?” 柳仙儿顶着自己被扯的乱糟糟的头发看向太子,心脏跳的很快,若是能勾引上太子,她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殿下救救我吧,民女真的是被逼的!只要殿下救我,民女愿献出一切!” 柳仙儿暗送秋波,柳夫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捕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好你个到处发情的小蹄子!想踩着我们一家享富贵!你是人吗?” 柳夫人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手上的力气大的很,一巴掌就给柳仙儿扇肿了脸,“我让你拿妆奁,你自己不要叫着要偷镯子吗?如今,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要脸!” 君晏没放话,这群捕快就没上手拉人,看着这母女俩厮打到一起。 更准确的来说是互相伤害,揭彼此的短。 大伙儿听着一脸不屑,可他们这话却是被当成证据给记了下来。 往后便是有人想顶罪那都不行。 (本章完) 第235章 绞刑赐死 第235章绞刑赐死 宋清礼瞧他们打来打去,越发怨怪苏迎蓉没有眼光,找了这么些货色! 君晏道,“孤听明白了,这妆奁里的东西,你和你娘都动手偷了。” 顿了下,也不看柳仙儿委屈巴巴的眼神,吩咐捕快,“把人带回去判罪吧。” “殿下,太子殿下!”柳二赶紧扭着身子往过跑,“草民没偷妆奁的东西!草民没有!你答应草民说实话,就从轻发落,给草民一千两银子的!” “大雍律法,五个人起盗,盗赃在一钱以上,五个人都要斩左趾,黥为城旦,不满五个起盗的,赃满六百六十钱以上,每人都黥劓为城旦。凡百姓偷盗官府皇家财物的,赃满八十贯处绞刑。” 君晏越说,柳家人的脸色越白。 他们就是老百姓,平时偷鸡摸狗去到官府,官老爷处的也不重,大多私下解决,或者是找族长。 哪有判绞刑的! 柳二以为蹲两三年就罢了,没曾想……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殿下,求你了,你救我吧,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一辈子感谢你!” 马公公冷笑,柳二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最想让他们一家死的不是律法,而是殿下。 “按律法,你们需要赔付六姑娘的损失,所以这一千两,孤且帮你还六姑娘,至于从轻发落,”君晏道,“你和你大哥本该是去修八十年的长城,孤见你懂事,便做主,免你五年。” 柳二如今二十岁,就当他命好,能活一百岁,他也要干到九十五岁,才恢复自由身。 这是什么赏赐? 这分明就是逗弄,算计!故意套他们的话! 柳二正要大骂,马公公一个巴掌扇过去,“没有礼数的东西,还不按着他给太子磕头道谢!冲撞了太子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刘府尹见状,打了寒颤。 瞧瞧太子,兵不血刃,还留了个信守承诺的好名声! 这些权谋中心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有那些悲天悯人的见状,面露不忍,“六姑娘这也太小气吧,只是一些银子,她美容院每个月挣不少钱的呢吧?怎么就非要计较,让人一家五口丢了性命?” 宋窈去看说话的女子,笑盈盈,“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扶贫的。你不小气你善良,他们欠我的银子你替他们还了我立马不计较!” 那女子不愿意给钱,被说的脸色涨红,看了眼太子,见对方没理她,转头就跑了。 宋窈:“……” 君晏是什么催泪剂吗? 谁看他都得哭一哭。 柳夫人一家很快被抓走,而看热闹的众人也渐渐散开。 宋清礼拉着苏迎蓉,“走,你跟我回府去找娘!” “宋清礼!你捏疼我了!你做什么!” “闭嘴!”宋清礼没空和她扯,叮嘱宋窈,“女孩子家家,在外本就不安全。等你大伯回来,我会借一笔银子给你生活。待你祖母给你订亲,你便去花夫家的银子吧!” 话罢,便拉着苏迎蓉离开。 美容院里安静下来,秋风瑟瑟。 君晏抬手递了个帕子给她,“这里。” 他在宋窈抬眸时,指了指脸腮,嗓音低沉道,“脏了。” “……” 哦,多谢殿下。 宋窈认为,出于教养,帕子她不收却也该道谢,谁知一开口便是,“同殿下有关系吗?我脸脏了与殿下有什么关系?” “殿下说桥归桥路归路,殿下不是做的很好吗?今日给你锦瑟妹妹送首饰,明日给你仙儿妹妹来申冤,后日又是要给哪家的闺秀惹哭?认识殿下这么久,臣女还没发现,殿下竟这么博爱!” 君晏:“……” 君晏被宋窈突如其来的脾气凶愣了一下。 他眨眨眼睛,仿佛是不可置信,小姑娘这种不讲道理的凶斥。 “我何时给宋锦瑟送过首饰,柳仙儿欺辱你,我不想她娘顶罪,旁人哭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你是没送过首饰,那些都是我送的!是马公公喜欢宋锦瑟,马公公硬是污蔑你,打着你的幌子讨好她的!” 宋窈气急败坏,“你不过见柳仙儿一次,名字都记住了,你还在这装你没有心思!君晏,我就没见过哪个男人……” 宋窈想说,她就没见过哪个男人,嘴上说着喜欢,找第二春比谁都快!比她都快! 宋窈这话显然是没有道理且没事找事的。 马公公生怕自家直男太子回一句关你何事。 哪曾想,君晏思索了一下前因后果,虽然没思索明白,宋窈何出此言,不过他知道,某些情况下,女人或许不太喜欢讲道理的男人。 他认错,“是我的错。” 马公公:“……”嘿,小瞧你了! “首饰不是我送的,是父皇喜欢她,这是宋锦瑟和惠帝的事儿。”君晏看了眼马公公,马公公着急忙慌地地点头,“是是是!这不,太子知道您看见了,赶紧来找您吗?” 说的好听,惠帝喜欢宋锦瑟,惠帝为什么喜欢宋锦瑟! 这不是你自己要娶,又是喜欢又是爱,还看重人家的爹娘有本事,你爹顺着你? 算盘打的啪啪响。 也不去查查,这爹娘是宋锦瑟亲生爹娘吗?! 不听也就罢了,越听宋窈心里越堵,“你们订婚,你们成亲,你们一家人!你爱送什么送什么!我看见了你就要解释,明日路上随便一只猫啊狗啊瞧见了,你是不是都得——” “不是。”君晏抬起眸子,遽然扬声,“不是所有人问都要解释。” “宋窈,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没有。” 宋窈咬紧牙关,她看着君晏笑起来,桃花眼里眼里带着温柔,“宋窈,我的加冠礼在后日。” 宋窈不说话,下意识揣测他的意思。 君晏抬手,似乎想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最后虚虚放下,道,“挺没意思的,你别去了,宋窈。” “……谁说要去你的加冠礼!”无数屈辱涌上来,她心口微颤,君晏瞧着她的样子,蹙着眉,平静道,“加冠礼太乱,你在府上等我,我——” “殿下放心,”宋窈抬眸,深吸一口气打断他的话,“我绝不会纠缠于你!” 话罢,回到厢房,将门摔合。 “砰——”的一声。 君晏:“……” (本章完) 第236章 加冠礼 第236章加冠礼 加冠礼,实行于周代。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掌国政,多提早行礼。 宋老太太提前一日晚上去叫宋窈,“明日太子加冠礼,你同祖母一起去。” 宋窈眼睛里的笑意僵住,宋老太太明显感觉到她的不情愿。 “窈窈,”在宋窈拒绝前,宋老太太提醒她,“你得知道,这长安城内,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张嘴。” “如今锦瑟被赐婚给太子。且不说太子什么态度,是否真的喜爱她,但你——” 宋老太太道,“你得知道,天家赐婚,断然没有收回圣旨的余地。宋锦瑟早晚都会是太子妃。而你,哪怕你与太子之间,太子出门澄清,但他的加冠礼,宋府的姑娘们都去,你不去,你让旁人怎么想?” 宋窈,“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不是靠他们对我的看法活的。” “但祖母介意。窈窈,祖母该再给你找一门亲事了。祖母不希望,你和太子成为将来,你夫婿心里的一根刺。后宅的女人都是这样,再厉害,也都是要仰仗男人活的。” 宋老太太摸着宋窈的脑袋,“祖母看得出来,你喜欢太子。但你们未必合适,太子妃看着风格,将来母仪天下,一举一动是万民表率,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你今日这般,祖母觉得很好。” 宋窈也觉得,她今日这般该是很好,极好的。 可她想到君晏同她说,你别来我的加冠礼。 她想到她几月前就替他准备的荷包。 偌大的孤寂感把她包围,她喘不上气,觉得特别闷。 明明以后会有许多银子,会有自由,随心所欲。 可她还是觉得心口很闷。 她不该在对方说出后日加冠礼时,有些意动要把荷包送出去。 她早就放弃了一个很喜欢人。 这人或许是在短暂的难过后,毫不犹豫选择了一条最顺遂的路。 “祖母,我其实,”宋窈低着头,有些哽咽,“好像也没有我料想的过得那么好。” “傻孩子。”宋老太太去拉她的手,“明日去了吧,去了就忘干净。” 不忘干净又能怎么样呢? 宋家绝不会让姐妹俩嫁给一个男人,那成了什么话! “你或许只是喜欢他,站在你的身后,在你父母兄长都忽略你的时候,坚定不移的选择你。那离爱差的太远了。人一辈子,不会只有爱。你祖父不爱我,但他给了我比爱更多的维护和关怀。” 不是的。 宋窈想,幼时她坐在祖父膝上,听祖父与祖母吵架,祖父开怀又幼稚行,总是被祖母骂的抬不起头,唯有在姨娘面前,才十分沉稳。 宋府的下人们都说祖父喜欢姨娘,他给姨娘最大的宠爱。 可宋窈却觉得这是祖父心里男人的自尊在作祟。他要柔情蜜意的菟丝花,他想证明他是个伟岸的男人。 他将祖母越推越远,却不知道,盘缠他的菟丝花比比皆是,可能陪他练剑,陪他从无到有的祖母只有一个。 只是他少年心性,不肯低头,夸着妾室柔情似水,嘲讽祖母是个夜叉。一次又一次,他磨光了祖母最后的情谊。 可怜祖父一生坦荡为国为民,临死前看着陪在他榻边的姨娘方才明悟,他渴盼祖母对他说爱。 可祖母早已经不是那个因为他纳妾,就追着他满院子跑的姑娘了。 失望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爆发,积攒够了,爱也就消散了。 后宅磨平了祖母作为姑娘的棱角。 “祖母只希望,你与阮阮,都找一个尊重爱护你们的夫君。” —— 君晏的加冠礼,是未来储君的加冠礼,办的十分的恢宏。 清早起来,宋府的姑娘们便换了衣裙,给自己收拾的十分的得体,入太子府观礼。 宋锦瑟水青宽袖袍勾勒出窈窕身姿,大白石榴裙云锦铺陈马车虎皮毯,腰上的双鱼扣流苏随风翻飞,上了浓妆,眉眼处刻意勾画,有几分形似宋窈。 秋风席卷太子府内不知名的花儿卷过长廊,少女头戴金钗步摇,一身不菲,颇有种太子妃的雍容华贵。 太子在前院接待正宾。 女眷们便坐在一处聊些时兴的胭脂水粉之类。 只是有了宋锦瑟,不免有人巴结道,“呦,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子牡丹花香,一回头瞧,这不是咱们大雍未来的太子妃吗?” 说话的姑娘从蒲团上起身,笑着道,“久闻五姑娘大名,百闻难得一见,怪不得太子殿下心悦姐姐!” 惠帝的口谕赐下来,闺秀中,嫉妒的有,想要巴结的自然也有。 宋锦瑟一向虚荣,就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跟着那姑娘坐过去,不经意摆弄了一下头上的金钗。 “姐姐这步摇倒是漂亮的很。” “是吗?我本也不太喜欢步摇,只是殿下前两日让马公公去八宝斋替我买了些。”宋锦瑟羞涩一笑,视线扫过跟在后面到场,坐在蒲团上的宋窈和宋阮,而后又去找端木熙和唐芊芊的身影。 只可惜,这二人今日都不在场。 宋阮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送个钗子就拐弯抹角昭告天下,这得是有多缺爱?” 她一贯是看不起宋锦瑟的做派。 宋窈掐掐她的脸,“吃糕点吧九姑娘。再气就成河豚了。” “什么河豚,我是带刺的红牡丹,”宋阮高贵道,“嫁个太子就这样飘,等我嫁皇子,我就……” 宋窈诧异的看着宋阮,“怎么忽然提到嫁皇子?你近来只见过大皇子吧?你该不会和大皇子?” “嗨呀,你说什么呢!” 宋阮脸蛋先是一红,心里一虚,听到大皇子反倒松了口气,“我不喜欢身材上肥而不腻的男人。” 宋窈想了想大皇子的婴儿肥。 这话说的倒也贴切。 宋阮怕她再多想,赶紧道,“咱们继续骂宋锦瑟。” 宋窈:“……” 宋窈的心情本不美妙的很,不知为何,宋阮几句话给她说的,倒是一扫阴霾。 她顺着宋阮的目光看向宋锦瑟,她发现宋锦瑟的印堂隐隐发黑,但因为宋锦瑟今日化了很浓的妆来增白,所以一开始看得很不真切,甚至不仔细就会忽略过去。 看来宋锦瑟这是要倒霉啊。 宋窈想着这人还挺晦气的,跟宋阮说,“别提她了,会变得不幸。” 正想着,便听外间喊道,“陛下驾到。” 众人忙从蒲团上起身,跪下去参见陛下。 “今日我儿加冠礼,我便是以父亲的身份来的,诸位不必多礼,自便即可!” 惠帝落座后,一切准备就绪,众人落座于席上,由君晏的王叔按照着礼仪规矩,从三位执事托着的盘里,拿出缁布冠给君晏戴上,吟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拿出皮弁,唱出祝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君晏向诸人行礼,王叔最后给他戴上爵弁。 宋窈坐在蒲团上,隔着屏风,她看见君晏身着华服,头戴玉冠,神色郑重清冷,对着在场诸人行礼。 她有一种说不太出来的感觉从心底涌现。 她上辈子便认识他,她知道他雄才伟略,知道他心中豪情,可那时的她更像是跪在佛像前的芸芸众生,她与大多数人一样,求佛子渡我。 而如今,他站在这里,他们隔着一个屏风,绝非天上人间。 宋窈第一次意识到,他不似天上仙,他乃人间客。 加冠礼到最后,君晏站在台上,等惠帝赐字。 惠帝看着君晏,开口道,“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你乃太子,国之栋梁,朕知你有经世之才,只愿你保持本心,凡事三思后行,便赐字‘九思’。” 君晏行礼,拜谢惠帝。 加冠礼后,惠帝收到消息,说是后宫嫔妃口角争执,苏贵妃给夏常在打了,惊了胎气。 惠帝匆匆离开。 惠帝走后,众人反倒更自在了起来。 君无贤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走到君晏的面前。 他看上去仿佛喝了不少酒,浑身酒气。 “来,老七,九思,干一杯!敬父皇对你的看重!敬我们越来越淡薄的兄弟情!” 说完,他一口将酒闷掉,“我喝了你随意。” 君晏,“我的随意便是不喝。” 君无贤恼怒。 他觉得不公平。 还觉得耻辱。 他爹给他叫无贤,赐字慎行。 为什么他作为大皇子不能成为太子,为什么君晏一直比他聪明!都因为这个名字! 无贤无贤,试问别人天天叫你无贤,你能贤能的起来吗? 还有那个慎行,不就是说他毛毛躁躁,应该谨慎小心地走吗? 父皇偏心! 君无贤喊道,“你还是不是男人!连酒都不喝,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你不是男人的!” 君晏面无表情,“我不知道,大哥就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君无贤气道,“这些话都是我传出去的我能不知道吗?!” (本章完) 第237章 叶子辰的情信 第237章叶子辰的情信 现场安静了刹那。 似乎谁都没想到君无贤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偏偏当事人不在乎,四皇子君长歌看着站在君晏面前耍酒疯的傻白甜,眯着眼睛嗤笑一声,“大哥醉酒,二哥不去拦一下?” 君盛泽微微一笑,“大哥是兄长,父皇回宫,哪有做弟弟的,跟兄长拧巴着来的。” “何况,如今七弟春风得意,能娶贤妻,喝上几杯叶无妨吧。” 君长歌笑笑,紫袍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妖治邪气。 君无贤就是欠儿,谁得皇位和谁干。 干不干得过两说,反正干爽了他就赢了。 他知道君晏不怎么喝酒,却还要故意逼君晏喝。 他就是想让君晏难堪。 九思九思! 怎么不让他叫九思! “不就是喝一杯酒吗?你都磨磨唧唧,你这是被父皇赐了字,你就孤傲的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吗?” 君晏的目光清冷,似乎真是被缠的烦了。 这便抬手去拿酒杯。 谁知,也不知是他没有拿稳,还是君无贤没有递好,那酒杯里的酒尽数洒在了君晏身上。 “太子殿下!”马公公惊呼一声,“大殿下,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加冠礼,您便是再不满,也不该堂而皇之的把酒水泼在我们殿下身上啊!” 君无贤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纰漏,凡是加冠礼,衣衫等皆是宫中的绣娘按照规矩裁制出来的,如今加冠礼刚一结束,这衣衫就被酒水污了,寓意却是不太好。 他被马公公吼的心里一虚,手中的酒杯哐的落地发出沉闷声响。 他惊慌失措地大叫。 “你胡说,我没有,不是我!” “是他自己没有拿稳酒杯,本皇子绝非泼妇,如何会往他身上泼酒水!” 这一幕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纷纷站起身,还有些人走上前道,“太子殿下,无碍吧?” 君晏起身,意味不明道,“孤去换身衣衫。” 他沉着脸,众人明显能感觉到太子心情不太好,纷纷让路。 屏风后的宋锦瑟自是也注意到了这点,她正想着,她是矜持些,当没看见,不与太子见面呢,还是大胆些,毕竟太子这般喜欢她,她在婚前给太子占占便宜也好。 这样这场婚事也能更稳固一些。 正想的出神,这时,一个穿着大绿衣衫脸上右脸有大片疤痕的宫女端着酒樽从下方走来,“五姑娘,白酒太烈,这是殿下给您吩咐的果酒,您尝尝。” 小宫女将酒樽酒杯摆在宋锦瑟的面前,低眉顺眼十分规矩,只是在向宋锦瑟递酒杯时,以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速度,将手心里捏着的一个字条塞到了宋锦瑟的手里,眨了眨眼睛,“六姑娘,请‘享用’。” 她捏重了‘享用’这两个字,宋锦瑟只觉得小脸滚烫。 小宫女退了下去。 四周喧嚣人声鼎沸。 宋锦瑟周围围了一圈想要巴结讨好她的官家女子,她再大胆想要向诸人秀太子对她的好,也知道,不能秀这张纸条。 毕竟未婚男女,搞这些小动作,是要被说品行不端珠胎暗结的。 放在她指尖的果酒深红,醇香。 她一口将果酒闷下去。 看了眼身旁的姑娘,“我有些不胜酒力,便先告退了。” “可是五姑娘,我爹的事情——!”那最先向宋锦瑟示好的王家姑娘下意识去拉宋锦瑟的宽袖。 王家姑娘的爹,乃正九品上的仁勇副尉,卡在这个位置上不上不下多年,宋锦瑟的爹却是镇国将军,且她马上要嫁给太子,宋怀瑾八面玲珑,不收礼也不提拔些没用的废物,太子倒是会提拔手下门生。 王家也是走投无路,想着能不能从宋锦瑟入手,拖了不少关系让王姑娘和家中的表妹一起来太子妃。想着王姑娘与宋锦瑟交好,顺带提携一下家里人。 甚至于,来往走动密切些,往后宋锦瑟成了太子妃,她多去几次太子府,焉知不能当个太子良娣。 宋锦瑟注意到喝过了果酒离开席位的宋阮,幽幽道,“王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我九堂妹宋阮不太喜欢我,我若是帮了你,她出去胡说……” 她暗示的直白又大胆,“若是她不能说话,那便好了,那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宋锦瑟将王姑娘的手抚开。 王姑娘咬咬唇,伸手去推身边的表妹,“去找宋阮。” 坐在下发的宋窈扒拉着盘子里的糕点,宋阮迟迟未回,她观宋阮命宫没什么黑气,猜她许是迷路,便起身,找出去。 —— 太子加冠礼,府里有宫女太监伺候着,别说宋家姑娘们懂事的没有带着丫鬟一起来,便是宋灵儿,也因为乱说话,和苏迎蓉一样,被祖母手下的嬷嬷按着跪在府上掌嘴。 宋锦瑟单独跑了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后花园,将纸条打开。 那纸条上的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锦瑟,见字如吾,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花园侧殿一见。爱你,念你。” 宋锦瑟含羞带怯的读完,脸上的红晕更甚。 “殿下这也太……” 她想说太子殿下这也太让人觉得羞耻不好意思了。 怎么能还未成婚,就跟着叶子辰一般猴急,想要欺负她呢。 不过,等等—— 叶子辰? 宋锦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她再次看向纸条,又将这话读了一遍。 这话十分的熟悉,这字体也是十分的熟悉。 至于这熟悉在哪…… 宋锦瑟“唰——”的变了脸色。 这哪里是太子殿下给她写的信聊表相思,这分明就是叶子辰的字迹! 可叶子辰为什么要给她写信!他不是知道她已经说太子妃了吗? 哪怕他们二人曾经再过甜蜜,那也已经是曾经了!她在上次惊马一事后,就知道了皇室权势有多诱人。 想碾死打压叶子辰,只需要君晏一句话罢了。 像她这种美丽有家室的女子,要嫁自然要嫁最好的,怎么可能吃回头草。 只是…… 想到自己于叶子辰有过一段还是有些感情再的,加之对方和她亲过吻过,她也怕对方因爱生恨毁了她,或是在太子面前说些什么,只好委委屈屈的往侧殿走。 谁知,她刚过长廊,便在拐角处撞上了同样从前方走来的宋窈。 宋锦瑟没站稳,头上的步摇金钗一晃。 她恼怒万分,下意识地骂道,“谁啊!走路不长眼睛的东西,冲撞了我几条命够你赔的!” 宋窈到底是成日里扎马步,底盘稳,连晃都没晃一下,“堂姐长眼睛,不还是撞上来了。” 冤家路窄! 真是老话说的冤家路窄! 宋窈不想和她掰扯,转身要走,她刚下长廊的台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宋窈没有理会,径直往下走。 宋锦瑟见她没停,不把她当回事,更气了,跟在她身后,想要伸手去抓她,却没有控制好力道,宋窈一个侧身,她身子直接向前倾倒,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啊!”宋锦瑟痛苦的尖叫一声。 她这一声叫的那是一个疼啊,尖锐的声音刺的宋窈的耳膜都要裂了,若非此刻偏远,硬是要有一群宫女太监寻声而来。 “宋窈!”宋锦瑟试图爬起来给宋窈一个巴掌,宋窈都准备好反扇回去了。 谁知道,躺在地上的宋锦瑟忽然捂住了脸,原本狰狞的表情变成了楚楚可怜:“窈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宋窈:“……” 好土的桥段。 她话本子里的桥段竟然被搬来了现实! 宋窈都不想回头看,她就知道君晏站在她身后。 这对狗男女! “怎么了?”果不其然,不等宋窈开口,她身后的马公公一看到摔再地上的宋锦瑟,急急的上前,“五姑娘,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躺在地上了?” 君晏还未换衣衫,胸口处沾着一身的酒水,询问道,“你怎么了?” 宋锦瑟扶着腰,泫然若泣,“我没事的,太子殿下,你不要怪罪窈窈,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她没有推我。”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宋窈,“都是我太笨了。” 君晏沉着眸子,颔首道,“既是没人推你,那你便起身吧。躺在地上,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宋锦瑟:“……” 宋锦瑟觉得君晏是不是没听懂他的话。 他被马公公扶着起来,心头怒火高涨,女人说没有就是没有吗? 她几番看向宋窈,一副小心翼翼被欺负狠了,又不敢开口,说实话的样子是演的不够明显吗?! 宋锦瑟委屈死了。 “殿下~”她有些嗲的叫着人,委屈巴巴,要去把宋窈从君晏身边推开,谁知道宋窈先一步退开。 晦气。 宋窈想她出门才是没看黄历没看命宫的。 说不准她这会儿的命宫比宋锦瑟还要黑。 宋窈一副躲脏东西的样子让宋锦瑟十分不满,恨不得一巴掌过去,但碍于太子还在旁边看着,宋锦瑟也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能勉强笑这道:“妹妹站那么远做什么?你刚推我,我都不计较了,你这样,我倒是有些伤心的。” 随后她又扭身对君晏娇嗔道,“妹妹总是凶巴巴的板着一张脸,我当姐姐的怕她被怪罪,总是包容她,她却从来都不领情。” (本章完) 第238章 鱼儿上钩了 第238章鱼儿上钩了 宋锦瑟向来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上一刻她还茶茶的说着宋窈没有推她,见君晏,一本正经的真信了,又改变了策略。 暗搓搓的搞事,你听不懂,那我便明示。 谁知君晏和宋窈听罢,异口同声道,“你这是在欺骗孤/殿下。” 宋窈提醒,“欺君可是大罪。” 宋锦瑟:“……” 宋锦瑟看向二人,有些委屈。 作为正宫娘娘,看见自家夫婿和别的女人有默契,这不是恶心人吗? 宋窈和君晏对视一眼,她率先移开目光,开口道,“你站在我身后,自己身子不协调,跌了一跤站稳就行,哪里来那么戏。” 宋锦瑟想都不想便辩,“我是好好站在你后面走路,但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怎么会摔?” 行,还不改口是吧。 宋窈招呼站在马公公后面的小顺子,“你过来一下。” 小顺子看了眼马公公,见人递眼色,赶紧走上前,宋窈忽然抬手,把人向下一推,小顺子没站稳,猛的跌倒在地。 马公公和宋锦瑟都吓了一跳,小顺子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宋窈望向君晏,“明白臣女的意思吗?” 君晏抿唇,“孤并未说是你。” “怎么就不是她了殿下!”宋锦瑟不满,“他不光推了我,她还推了旁人,这人摔倒在地的姿势都和我一样,我摔的能不是她推的吗?” 君晏眼底划过一抹不耐和阴翳。 “五姑娘,您少说两句吧。” 马公公实在看不下去宋锦瑟犯蠢了,“小顺子摔倒在地的这个姿势,是他站在宋窈前面,被她推倒,而五姑娘你站在六姑娘后面,她怎么推,你都不该呈现这个姿势。” 尤其宋窈还给宋锦瑟挖坑,讓宋锦瑟承认她站在宋窈的身后。 宋锦瑟脸色一慌,下意识去看君晏,“殿下,不是这样的,我……” “衣衫赃了,”君晏明显不想听她的解释,开口道,“下去换了。” 话罢,转身离开,也看不出喜怒。 宋锦瑟见君晏并没有像在青竹书院那次一样,因为撒谎污蔑宋窈而罚她,松了口气。 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宋窈,“以往殿下帮你,不过是看你可怜。如今我和殿下才是一家人,便是我做错了事情,他也会包容我,替我抹去痕迹,你若是聪明,就该老实认罪。” 宋窈看了眼傻子,没说话,转身离开。 “神气什么!你就是睡了太子,你也是别人不要的弃妇!” 宋锦瑟被气的抬腿便踹向台阶。 直到宋窈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她握着手里的纸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来日方长,等她成了太子妃,弄不死宋窈! 想着,便避开人群走向侧殿。 “鱼儿上钩了。” —— 另一边。 太子府的溪水亭边。 宋阮看着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官家小姐,对方一副来者不善道模样,她转身要走。 却被王家姑娘拦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阮有些紧张。 “没什么,就是请宋姑娘喝些酒,说说话。”王家姑娘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只是她以往欺负的都是家中庶女,要不就是些族学里没什么家室的平民女子。 欺负宋阮,她虽然心慌,但为了抱紧宋锦瑟的大腿,也算是有了完全的准备。 她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姑娘,“得罪了,宋小姐。” 旁边的姑娘对视一眼,没说话,两个人走上前就一左一右按住了宋阮的胳膊,强制性地娶扯她的衣衫。 宋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慌的发抖,色厉内荏,“放开我!你们现在放开我不会告诉我爹,松开……” 那几个姑娘充耳不闻。 王姑娘道,“五姑娘,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事你要非说出去,就别怪我将你的肚兜随便扔给路边的乞丐,你也不想对方拿着你的肚兜叫嚷,搞得人尽皆知吧?” 宋阮吓的脸色惨白,“是宋锦瑟要你来的?” “瞧五姑娘吓的。” 站在王姑娘身边的姑娘笑道,“咱们就是和你说说话,要个肚兜罢了。以往那些个不听话的庶女,我们找的可都是府里倒粪桶的下人。若是男人来了兴致,都是要掰开她们的腿按着上的。” “她们啊可比五姑娘聪明多了,遇见这种事情连喊叫都不敢。” 毫无疑问,对宋阮的家室,王姑娘她们也是怕的,但宋锦瑟要能撑腰,她们又拿着宋窈的肚兜,也不怕宋阮回去乱说。 这个岁数的小姑娘,随便吓吓,便听话的很。 宋阮用力地挣扎,挣扎不开,她不管不管地开始喊救命,越喊越声嘶力竭,“你们别碰我!有人吗,救救我……” “扒个肚兜都这么慢,堵上她的嘴!”王姑娘一脸烦躁。 就在宋阮绝望的闭上眼睛前,一枚石子忽然打了过来,正好就落在了要往宋阮嘴里塞布帕的姑娘手背上。 “谁?”王姑娘心口一紧。 宋阮心头升起希望,她分不清楚石头是从哪个位置打出来的,只哭喊着,“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去叫我堂姐!” 宋阮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小姐,父亲的职位是比她父亲低微的,或者是手握大权,世态炎凉,她不求对方现在出来帮她,只想对方帮她把堂姐叫来。 然而话落,便听满地枯木枝丫被踩断声音在人迹荒芜的溪边响起。 正午的日头耀眼,一袭紫袍的男人用折扇挑开了落在肩头的柳枝。他身形欣长,清隽深邃的脸部轮廓清晰的映在光线里。 大概是出来醒酒,他身上还带着清冽的酒香。 “……君长歌。” 宋阮一愣,泪眼婆娑,她几乎不敢相信她面前站着的人是君长歌。 男人唇边噙着笑,漫不经心道,“太子府里的下人,看来是很不顶事了……阿猫阿狗跑进来,也不管。” 宋阮吸了吸鼻尖,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小小声到,“帮帮我……” 君长歌站在远处,也没特地过去的意思,把玩着折扇,蓄着清冷笑意的眸睨了宋阮一眼,不紧不慢道,“一群亲爹从九品下的老女人,合着伙儿欺负人家小姑娘?” (本章完) 第239章 叶哥哥 第239章叶哥哥 与此同时,侧殿内。 叶子辰黑着脸一直等在侧殿,他感觉到身上有些燥热,又十分谨慎,不愿打开窗户。 开口道:“宋锦瑟叫我到底有何事?” 穿着绿色长衫的宫女摇头,“奴婢不知道。” “那她什么时候来?” “奴婢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叶子辰:“……” 小宫女板着脸,一脸冷漠道,“您也别怪奴婢一问三不知。你和太子的女人乱搞,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叶子辰被小宫女气的胃疼,正要发怒,侧殿的大门猛地被人打开。 叶子辰寻声望去。 只见穿着华丽的宋锦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快速地来了侧殿。 “你先退下吧。”她嘱咐站在香炉旁的小宫女。 小宫女看了二人一眼,以一种“夭寿啦,搞上了搞上了”的眼神,露出姨母笑,转身离开,关上殿门。 侧殿的窗户紧闭,熏香缭绕,一股暧昧的气息在空中流窜。 不等叶子辰询问,宋锦瑟三步并做两步扑上去,抱着对方的腰身,“叶郎。” 她唤的深情款款,美目流转,声音哽咽,“叶郎,我好想你,我也好想你。” 并不想宋锦瑟的叶子辰:“……” 叶子辰今日来太子加冠礼,无非是他父亲逼他再来与太子认错。让太子不要计较惊马一事,他心里都清楚,太子根本不是坠马迁怒他,而是因为宋窈。 这样的认知让他一连找了七八个同宋窈长的像的姑娘欺辱鞭挞。 这种仿佛得到了太子女人道快感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直至他父亲把他从女人堆里拉出来,他方才恍然,他该重视的是千秋大业,他该赶紧把宋锦瑟娶到手。 毕竟这人虽然变丑了,但却有凤命,亲爹手握重权。 然而,就在他想清楚没有几天准备找宋锦瑟的时候,却被告知君晏搞大了宋窈的肚子转身要娶宋锦瑟。 叶子辰心里呕血极了。 两个最爱他的女人都被君晏沾染,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君晏,这次来太子府,也是抱着一种不甘不愿道心态,想要看清楚君晏除了权势到底比他到底好在哪。 他在席宴上一杯杯喝着酒,正是刻薄的想着君晏也就长的好点,有点银子时,就有小宫女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上头写着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什么‘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他一看那字迹,和落款,便知道这是宋锦瑟给他写的信。 女人嘛,肚子里就这点墨水来来回回几句话。 虽然理智告诉他在太子府内见面有风险,但感性却是十分的冲动。 看着被大皇子缠上的太子,他隐约有一种快感。 就算太子喜欢宋窈又如何,宋窈真正爱过的男人唯有他,还有宋锦瑟,这女人的心也是扑在他身上的。 亏他身为太子,却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的爱过他。 叶子辰一脸快意地赶去侧殿。 也不知是命好还是今日的宫女和太监都忙着在前厅伺候贵人,一路上他都没碰见一个熟人。 此时软玉温香在怀,宋锦瑟虽不如宋窈好看,长的清汤寡水,腰也没那么细,身段没有宋窈好。 但女人上了浓妆,好好捣饬一番,也不会丑到哪里。 何况是太子的女人,这让叶子辰有了更大的刺激,一股热流从心里涌出,直奔腹部,燥热的厉害。 “锦瑟。”他不受控制般去问她的脖颈,“哥哥也想你。” “叶郎,”宋锦瑟也泛起一抹冲动,不知为何,热得很,没有躲开,反倒是踮起脚尖凑上去,“叶郎,别这样……” 她嘴上说着,“我与太子已经定下来了,不日圣旨下来便要成婚,唔,你我,你我便断了吧。” “锦瑟,锦瑟……”叶子辰越抱着宋锦瑟越热,却舍不得放手,什么诱哄她嫁给太子之后为他所用都忘了说,“你是我的,锦瑟妹妹。” 宋锦瑟推搡不开,原本她还有力气的很,可来了侧殿,越发的迷糊,只觉得自己深处无尽烈火,唯有眼前的男人才能解救她。 “叶郎,叶哥哥。” 二人的身影浮沉,映在勾勒着荷叶锦鲤的屏风之上。 穿着绿衫的小宫女看了眼,跟着眼眶一红,急急忙忙跑出去,“来人啊!快来人!锦瑟姑娘遇刺了!” 她一路跑,一路叫。 惊奇的是,这一路都没甚宫女太监,便是偶尔碰见两个,不等问话,小宫女如离弦的箭一般跑走,根本不给他们问清楚地点来救宋锦瑟的机会。 小宫女顺畅地跑到了前厅,她岁数小,似乎不谙世事,对着大皇子就跪了下去,“大殿下,大殿下您救救五姑娘吧!” 君无贤被她吓了一跳。 去你娘的五姑娘! 什么五姑娘! “谁是五姑娘,本皇子为什么要救五姑娘?你可别想坏本皇子的清誉!” 君无贤可不是个傻子,这里是哪? 太子府啊! 五姑娘,不就是宋五姑娘! 这个丑东西马上就要嫁给他七弟了,出了事小宫女来找他帮忙,让外头的人怎么想他? “滚滚滚!”他伸手就要去退小宫女,“莫挨本皇子!” 正在喝酒心里郁闷的君盛泽眼睛一闪,看向小宫女,“五姑娘?可是送五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我等必不会见死不救。” “老二!”君无贤恼了,“你没看出来这很可能是有人针对本皇子设的局吗?想把本皇子和那个什么五姑娘搞到一起!讓父皇震怒。” 小宫女:“……” 你这想法也是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240章 君晏被绿 第240章君晏被绿 与此同时,侧殿内。 叶子辰黑着脸一直等在侧殿,他感觉到身上有些燥热,又十分谨慎,不愿打开窗户。 开口道:“宋锦瑟叫我到底有何事?” 穿着绿色长衫的宫女摇头,“奴婢不知道。” “那她什么时候来?” “奴婢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叶子辰:“……” 小宫女板着脸,一脸冷漠道,“您也别怪奴婢一问三不知。你和太子的女人乱搞,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你——!”叶子辰被小宫女气的胃疼,正要发怒,侧殿的大门猛地被人打开。 叶子辰寻声望去。 只见穿着华丽的宋锦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后,快速地来了侧殿。 “你先退下吧。”她嘱咐站在香炉旁的小宫女。 小宫女看了二人一眼,以一种“夭寿啦,搞上了搞上了我看好的奸/夫/***终于见面he”的眼神,露出姨母笑,转身离开,关上殿门。 侧殿的窗户紧闭,熏香缭绕,一股暧昧的气息在空中流窜。 不等叶子辰询问,宋锦瑟三步并做两步扑上去,抱着对方的腰身,“叶郎。” 她唤的深情款款,美目流转,声音哽咽,“叶郎,我好想你,我也好想你。” 并不想宋锦瑟的叶子辰:“……” 叶子辰今日来太子加冠礼,无非是他父亲逼他再来与太子认错。让太子不要计较惊马一事,他心里都清楚,太子根本不是坠马迁怒他,而是因为宋窈。 这样的认知让他一连找了七八个同宋窈长的像的姑娘欺辱。 直至他父亲把他从女人堆里拉出来,他方才恍然,他该重视的是千秋大业,把宋锦瑟娶到手。 毕竟这人虽然变丑了,但却有凤命,亲爹手握重权。 然而,就在他想清楚没有几天准备找宋锦瑟的时候,却被告知君晏搞大了宋窈的肚子转身要娶宋锦瑟。 叶子辰心里呕血极了。 两个最爱他的女人都被君晏沾染,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君晏,这次来太子府,也是抱着一种不甘不愿的心态,想要看清楚君晏除了权势到底比他到底好在哪。 他在席宴上一杯杯喝着酒,正是刻薄的想着君晏也就长的好点,有点银子时,就有小宫女给他塞了一张纸条。 上头写着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什么‘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颉,此物最相思。’ 他一看那字迹和落款,便知道这是宋锦瑟给他写的信。 女人嘛,肚子里就这点墨水,来来回回几句话。 虽然理智告诉他在太子府内见面有风险,可心里却隐约有一种快感。 亏君晏身为太子,却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的爱过他。 叶子辰一脸快意地赶去侧殿。 也不知是命好还是今日的宫女和太监都忙着在前厅伺候贵人,一路上他都没碰见人。 此时软玉温香在怀,尤其还是太子的女人,这让叶子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锦瑟。”他仿佛受到了古惑,不受控制般去吻她,“哥哥也想你。” “叶郎,”宋锦瑟想躲开,却不知为何,热得很,下意识地踮起脚尖凑上去,“叶郎,别这样……” 她嘴上说着,“我与太子已经定下来了,不日圣旨下来便要成婚,唔,你我,你我便断了吧。” “我不断,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叶子辰越抱着宋锦瑟越热,却舍不得放手,什么让她嫁给太子之后为他所用都忘了说,伸手便去扯她的衣衫,“锦瑟妹妹,我忘不掉你,你便给了我吧。” 宋锦瑟推搡不开,原本她还有力气的很,可来了侧殿,越发的迷糊,只觉得唯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能解救她。 “叶郎,叶哥哥。” 宋锦瑟被他推到榻上。 “子辰哥哥,我好爱你……” “锦瑟,我的好锦瑟……” 二人的身影浮沉,映在勾勒着荷叶锦鲤的屏风之上。 穿着绿衫的小宫女看了眼,跟着眼眶一红,急急忙忙跑出去,“来人啊!快来人!锦瑟姑娘遇刺了!” 她一路跑,一路叫。 惊奇的是,这一路都没甚宫女太监,便是偶尔碰见两个,不等问话,小宫女如离弦的箭一般跑走,根本不给他们问清楚地点来救宋锦瑟的机会。 小宫女顺畅地跑到了前厅,她岁数小,似乎不谙世事,对着大皇子就跪了下去,“大殿下,大殿下您救救五姑娘吧!” 君无贤被她吓了一跳。 去你娘的五姑娘! 什么五姑娘! “谁是五姑娘,本皇子为什么要救五姑娘?你可别想坏本皇子的清誉!” 君无贤可不是个傻子,这里是哪? 太子府啊! 五姑娘,不就是宋五姑娘! 这个丑东西马上就要嫁给他七弟了,出了事小宫女来找他帮忙,让外头的人怎么想他? “滚滚滚!”他伸手就要去退小宫女,“莫挨本皇子!” 正在喝酒心里郁闷的君盛泽眼睛一闪,看向小宫女,“五姑娘?可是送五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我等必不会见死不救。” “老二!”君无贤恼了,“你没看出来这很可能是有人针对本皇子设的局吗?想把本皇子和那个什么五姑娘搞到一起!讓父皇震怒。” 小宫女:“……” 你这想法也是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241章 绿债命偿 第241章绿债命偿 小宫女不管自作多情的君无贤了,红着眼看向二皇子,大声道,“呜呜,刚刚,刚刚五姑娘说要去侧殿醒酒,奴婢便去给她带路,她说奴婢粗手粗脚,长的还丑,看了影响心情,就让奴婢在殿外等着她,没有传召不能进去,奴婢只能听命。” 君盛泽觉得这宫女确实是挺丑的,右脸那么大片疤痕,看着就影响食欲,“说重点吧,不必铺垫一堆推卸责任了。” “然后奴婢,奴婢……”小宫女擦着眼泪道,“奴婢就听见五姑娘忽然惨叫一声,殿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特别大,五姑娘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叫再快点,用力一点,奴婢问五姑娘怎么了,五姑娘也不说话,问得声音大了,她便让奴婢滚。” “奴婢猜想她定是被人胁迫了,对方不让她说真话,逼着她说讓奴婢滚的话。” 前厅众人瞬间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此处的小宫女。 君盛泽眼里不住的涌现兴奋。 小宫女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不谙世事,自然不懂这是什么。 但在场的这些男人都是有妻妾的,便是没有,也是有侍妾帮忙开化。 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太傅怒斥一声,“哪里来的婢子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赶紧把她拖走!” “慢着!”君盛泽开口拦道,“五姑娘遇刺,我懂自然该去帮忙,把这丫鬟拖走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说笑!这里是太子府,五姑娘怎会遇刺,依老臣看,是这婢子喝醉了酒胡言乱语!”太子太傅压着怒气道,“把人拖下去就是。” “本王看谁敢!”君盛泽将手中酒杯一摔,君晏换衣衫迟迟未归,太子侧殿,宋锦瑟与人欢好,还敢说出一个‘滚’字,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君盛泽正愁抓不住君晏的把柄,看着君晏扶摇直上,心里憋着一股子怒气,当下便撺掇大皇子道:“大哥,五姑娘危在旦夕,她毕竟是要做咱们七弟妹的人,你怎么说?” 大皇子可明白什么用力是怎么个意思了。 他料太子太傅要脸总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说五姑娘没有遇刺,只是与人在侧殿苟且。 拔出身后的树枝子,踩在小几上,气道,“好他的君……咳,好他个小贼,胆敢伤害七弟妹!问过本殿手里的君子剑了吗?来人啊!去抓/奸……细!抓狗贼!” “大皇子!”太子太傅与太子太保对视一眼,想要去拦人,架不住君盛泽和君无贤两个狗东西手拉手把他俩挤开,带着人就冲,根本不给这两个老东西反应的机会。 君无贤跑的飞快。 他觉得他每跑一步,就是离太子之位更近一步。 这个老七!亏他敬酒时还吓了一跳,真以为自己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他身上做了坏事! “就是这里了。”小宫女不敢进侧殿,给两人指道,“五姑娘就是在这里遇刺的。” 殿内果然传来了女人沙哑的嗓音,“好哥哥,啊……再快些,就是这里……再快啊!” 宋锦瑟虽然没了那张好看的脸以及身段,单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嗓音还算好听。 这会儿光是听着她乱叫,边让在场诸人有些尴尬。 “伤风败俗!实在是伤风败俗!”御史台的让骂道,“我要参他一本!” 这个他,自然是指君晏。 被这群喷子盯上,想来君晏也不会有好下场! 君盛泽和君无贤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底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大哥,请?”君盛泽不往里闯,他这是在避祸,可不想让太子把他记恨上。 但君无贤就不一样了,他连先礼后兵都没有,一脚踹开了侧殿的大门,“君晏!你这个狗男人!我等来此恭贺你,你不出来陪客也就罢了,还做出这灯伤风败俗的事情!” 君无贤扬着手里的木树枝,“君子剑,上打昏君,下打奸佞!今日我便要清君侧。” 说着,挥舞着木树枝子“啪啪啪”的对着那个压在宋锦瑟身上的男人就是一顿抽。 老子让你叫君晏! 老子让你叫九思! 老子让你长的比老子好看比老子有钱比老子聪明比老子大胆敢在这里睡女人!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御史台的众人继续骂,“大皇子简直伤风败俗!没有礼数!” “便是太子做的不对,他身为大皇子,也不该不给未来的储君留颜面,不找太监宫女八人分开,竟然亲自跑进去!” “参他参他参死他!” 御史台可算来活了。 这段时间犯事的太少,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失业了。 没想到啊,当下有人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洋洋洒洒的就开始写折子。 众人:“……” 这群喷子是魔鬼吧。 太子太傅脸都白了,理智跟他说太子做不出这等不合规矩的事情,何况宋锦瑟他也见过,长的也不是倾城倾国,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对着这张脸都不应该冲动成这样。 太子太保想的却是,要么流言说的果真不假,太子眼光和常人不同,爱惨了宋锦瑟一刻都等不了,要么太子就是被人算计了。 只是不知道太子是被哪个皇子算计的。 他的目光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巡视。 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正想着,这群人也太会演了,便听到一声惨叫,“你娘啊!” 大皇子慌慌张张地叫骂,“叶子辰?你是叶子辰?!” “君晏呢?君晏在哪?!”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作弄宋锦瑟的叶子辰,男人被他抽的没有力气再战,愤恨地转头。 这样,君无贤便看清楚了他的脸。 嗷嗷的叫着,“来人啊!来人啊!” 太子太傅这下子是听清楚了。 君盛泽黑了脸,在外问道,“大哥,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提到了叶世子?” 叶子辰可是他的人,和硕亲王府也一直是支持他的左膀右臂。 “侧殿里的不是太子吗?” “二哥为何觉得侧殿里的一定是孤。” 清冷低磁的嗓音在人群后响起,像是平地惊雷,炸的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君晏换了身翠绿色的长袍,头束玉冠,翩翩儿郎自远处慢慢走来,衬得远处斜阳都失了几分秋色。 “不知,”君晏打着折扇,温吞道,“侧殿理怎的了,二哥非要说孤在此处。” “殿下!”太子太傅长舒一口气,快步走上前,低声将事情的原委快速说了一遍。 他越说,君晏眼底的寒霜越甚,像是动了极大的怒气。 要知道,这天底下哪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都不可能不生气,除非这个男人是个傻子。 “马福!”君晏沉声道,“去将他们‘请’出来。” 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个请字包含了多大的怒气。 正在参君晏的御史大夫默默抬手,将太子的名讳从他喷人的小本本上划去,涂黑盖死之后,在上面写上叶子辰三个大字,继续开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蝇营狗苟巴拉巴拉……” 马公公招手,身后的丫鬟太监有素地进了内殿,太监们把大皇子扛了出来。 君无贤还处在一个懵逼的状态,看见君晏,下意识发虚,“你瞅啥!又不是本王睡了宋锦瑟,可不兴对本王耍脾气啊!” 君晏压根没理会他。 君无贤碰了个软钉子,踩着小碎步去到君盛泽身后,“白瞎本王一番力气!” 而屋内,小顺子拿起一旁的茶壶猛地对着连在一起的两个人泼过去。 “哗啦——”一声。 扭着腰肢欲/求/不满的宋锦瑟被冻了个哆嗦,嘴里咿咿呀呀的催促声断掉。 她眼前清明了起来,抬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足足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啊——!”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宋锦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瞳孔震缩的叶子辰推倒在地。 跟着慌慌张张去扯被子盖住自己,“滚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我是太子妃,我让你们滚出去!” 小顺子眼里浮现一抹不屑。 太子妃? 打从今儿起,可就不是了。 小顺子并未给二人留脸,将只裹了个被子,露出胳膊腿去扯被子的宋锦瑟和叶子辰拖了出去。 宋锦瑟身上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而叶子辰也是满背的抓痕,惨不忍睹。 但有经验的都能看出来,这两人刚才是如何酣战,棋逢对手,畅快淋漓。 “我当宋锦瑟,怎么也是前长安城第一才女,宋怀瑾和苏渺意夫人的女儿,多清高……谁知竟是个荡/妇,小小年纪便离不开男人。”有人的目光在宋锦瑟的身上游离,毫不客气的嘲讽。 “这身段,啧啧啧,也就一般,还比不上我那个侍妾,叶世子流年不利,栽了个大跟头喽!” “得了吧,他睡了太子的女人,宋锦瑟她爹,她祖父手握重兵,他可是捡了大便宜!” “有命捡便宜也得有命来享啊!” “……” 四周有那清高的有品行的文人自是不会多看一眼。 却也不乏一些品行败坏的官家公子,言语之中,颇多侮辱。 宋锦瑟只觉得她眼前的天都塌了。 死死地攥着被子,哭道,“别看我别看我……” 她下意识去找太子,“殿下,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爱你啊殿下,我怎么会背叛你?一定是有人陷害,是……是宋窈!对,一定是宋窈陷害我!” 她去扯君晏的衣摆。 马公公一个巴掌打过去,“放肆!” 宋锦瑟被他打偏了头,脸颊快速红肿起来。 马公公又一脚踹向小顺子,“没有眼力见的东西,也不知道拦着点!这等肮脏东西冒犯了殿下,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小顺子苦哈哈地跪下去快速磕头。 那一声一声,仿佛是在打宋锦瑟的脸。 让宋锦瑟的心坠入谷底。 肮脏,她怎么会肮脏呢? 她真的没有想过和叶子晨睡在一起。 她只是想着,她与叶子辰要是断不干净,就让叶子辰做她的地下情夫,时时刻刻调情就行,她不会把身子给出去的。 可谁知…… 叶子辰倒是回神了,他是男人,被人看了,也就看了。 他并没有那么多的羞耻心,他只知道如果这件事情不解释清楚,天家怪罪下来,他的仕途也就做到头了。 他冷静下来之后,脑子里疯狂思索,这一路走来的怪异之处。 他不认为自己对宋锦瑟的冲动会让他不顾及场合沉到她身子里冲撞。 一定是……叶子辰眼前一亮,“是香!” 他赶紧道,“殿下,侧殿内有香!定是那香里被人加了佐料!臣是冤枉的!五小姐也是被冤枉的啊!” 他态度谦卑,跪在君晏脚下。 “去查。”君晏捏着指尖,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却不动声色。 君无贤注意道,“妈呀,当太子都能被绿,本王被绿也是早晚啊。” 君盛泽:“……” 你指定是有点什么大病。 太子府不远处是有医馆的,马公公很快就将那大夫带了过来。 一共有四个大夫,都是不同的医馆里的大夫。 大夫将香炉打开,闻了闻,嗅了嗅,私下探讨了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香并没有任何问题。” 香没问题,那有问题的便是人了。 君晏再三确认,“确定香没问题?” “草民的医术虽不说是拔尖,但这香里有没有催情的东西,草民还是知道的。” “不可能!”叶子辰知道他完了,臣子睡太子的女人这是个什么罪,奋力嘶吼着,“你们污蔑!真相绝对有问题,你们再查啊!继续查啊!” 太子太保看不过去了,他娘的别叫了! “叶世子作为男人,怎的一点担当都没有,没忍住就是没忍住!你不是受害者,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又哭又闹,当真是可笑!” 太子太傅更是一脚踹过去,“贱/人!”他去薅叶子辰的头发:“同老夫进宫!老夫要你绿债命偿!” 哦吼! 御史台诸人继续记道,“太子太傅出口成脏,身为男人毫无阳刚之气,与那市井泼妇又有何不同?臣建议巴拉巴拉……” (本章完) 第242章 儿臣要娶宋窈 第242章儿臣要娶宋窈 君晏想给二人机会不戴绿帽子。 可宋锦瑟和叶子辰显然是无媒苟合! 君晏闭了闭眼睛,“烦请诸位先回府。今日发生一切……” “太子放心,今日太子府所发生的一切,我等都不会说出去。”太子太保率先表态。 其他人等一派正气道,“此事天知地知,我们知太子知,绝对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君盛泽没说话。 虽然君盛泽有些怀疑,这事是君晏策划。 但君晏图什么呢?没道理啊。 他跟君无贤道,“今日这事有些蹊跷。” 他想让君无贤出面,想办法保一下叶子辰。 “我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君无贤道,“我怀疑这事是君无珏一手策划。” “此话怎讲?” “首先,他今日未来太子府中,必然是做贼心虚。其次,本王刚刚看了一眼御史台的本本,上面都是骂本王不知礼数的。” 君无贤分析道,“老八好狠毒的心肠!这事分明就是冲我啊!他们想通过御史台,废除我大皇子之位,贬为庶民,打入宗人府一条龙啊!” 君盛泽:……我一定是个脑瘫,不然我怎么会听这个脑瘫一本正经的在这里分析? 加冠礼上前来的诸人瞬间被马公公安排着全部离开。 —— 另一边。 王家的姑娘们被拧断了胳膊,同宋阮磕头道了歉,又哭又怕地跑开。 君长歌靠在凉亭里,正午的日头晃的他眼睛疼,他开了折扇,虚遮住光,微微喘息着。 宋阮背对着男人整理衣衫,许是她今日穿的繁琐复杂,那群人在她身上又撕又扒地,也没给她衣衫全部剥开。 她只给腰间道带子系了个死结,提着裙摆,小跑到君长歌面前,俯身看着男人的俊颜,小心翼翼道,“你,你救了我,我看见王姑娘把你手腕挠上了,我带你去医馆好不好?” 男人将折扇合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姑娘担忧的眼神,薄唇勾勒出一股子淡漠清冷的弧度,“小可怜。” “唉?” 宋阮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叫她,正想问,便听那人继续道,“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要受气啊。” “你,你记得上次在玉春楼,我,我……” “你什么?” 宋阮红着脸,不说话了。 “害羞啊?”君长歌笑了声,问她,“可你还是从台阶上摔下来,投怀送抱啊。” “我不是……”宋阮慌张地摆手,涨红了脸。 “啧。” 君长歌盯着她,清冷的眸子带着几分邪性,一点点靠近她的耳垂,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一见到本王,就脸红啊?” “轰——”的一声。 宋阮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尖炸开,同耳边传来的热气一般,流经四肢百骸。 那些小心翼翼藏住的心事,被人在瞬间剖析解开,又是害怕羞涩,又是觉期待。 “我,我……” “行了,小结巴。”君长歌用折扇敲敲她柔细的腰肢,“你堂姐来了,回府吧。” “可是太子的加冠礼……” “还有的闹呢。”君长歌把玩着折扇,“你小堂姐可本事的很。” 宋阮不理解他的意思。 却是宋窈先看见宋阮,快步跑上前,注意到她的衣裙有些凌乱,“怎么回事?” “我……”宋阮脸蛋还有些红的,小声要说些什么,却见太子府内的宫女和太监从远处跑来,“六姑娘,九姑娘,可叫奴才的一顿好找。今日太子府内有事,奴才们送你们回府。” “这是怎么了?”宋阮见这群人直带着她和宋窈离开,没忍住问了句。 那群宫女和太监也只是笑,不说话。 宋阮问不出来,宋窈却直觉,这事同宋锦瑟有几分关系。 而门口众人,知道情形的,却是一个比一个神情暧昧。 勾的宋阮心里直痒痒。 “我也想知道。”她有些八卦。 宋窈将车帘放下,“你先说说,你在溪边是怎么回事吧,还有你这衣裙!” 宋窈伸手给她打理,“好在他们各有心思,不然就你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瞧见了,指不定怎么编排!” —— 与此同时。 君晏将叶子辰在了扣押在了太子府,临到天黑,让小顺子将宋锦瑟和她被撕碎的衣裙一起扔到了马车里去往回宋府。 而他却去到了宫里。 宋锦瑟和叶子辰滚到一起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 纸包不住火,何况惠帝本就是个独断专行爱慕权势的皇帝。 他在各个皇子以及太子的府中都安插了属于自己的眼睛。 这不,回宫之后发现夏常在没甚事情,只动了点胎气,喝点安神汤就能好,便去了养心殿办公。 直到刘茂才顶着压力跑来,战战兢兢说了一堆。 惠帝大怒,将案几上的奏折一把摔在地上,“放肆!他们好大的胆子!” 宋锦瑟和叶子辰苟且,这是在打君晏的脸吗? 不是,这同样是在打惠帝的脸! 他口口声声夸赞的儿媳妇,扭头就跟别的男人滚到了一起。 还闹得人尽皆知。 只怕楚后和丞相那一派要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人呢?” “已被太子扣押。” 惠帝深吸一口气。 他思索着,如何能够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而不让楚后借机嘲讽他不会给儿子找儿媳,将端木熙塞进来。 正是烦躁的时候,却听太子前来拜见。 惠帝将人迎进来。 不等说话,便见太子红着眼眶跪下道,“还望父皇准许儿臣娶宋窈为妻。” “这……”惠帝被君晏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了,“宋窈只是庶生子,便是宋锦瑟品行不端,朕也决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庶生子,你——!” “父皇!”君晏双眸含泪,“如今,圣旨以下,天下人都知道你要我娶宋家嫡女。可宋锦瑟品行不端,这事闹出去,儿臣丢脸不要紧,可若是让丞相一派嘲讽父亲识人不清,儿臣万死难逃其责!” “好在宋府嫡女不止宋锦瑟一人,还有补救的余地。儿臣愿娶宋窈,只求父皇不因儿臣受人嘲讽!” 多好的孩子啊,惠帝也不想受人嘲讽啊,他掂量了一下,“要不你娶宋阮吧。” 他到时候可以提拔一下宋阮的爹。 “可宋阮年年校考倒第一,父皇,儿臣怕未来儿臣的孩子同她一般蠢笨。”君晏道,“宋窈才学容貌没得挑,望父皇怜惜儿臣。” (本章完) 第243章 不要脸的东西 第243章不要脸的东西 惠帝看着君晏。 对于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儿子,他不仅是忌惮,甚至还有些掩盖在慈父外表下的嫉妒。 君晏生的好,太子太傅夸他聪慧,他三岁赋诗,五岁便是大雍人人称道的神通。哪怕是作为天子,他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将来一定会比他更好,走的更长远。 史书会留下属于他的时代。 儿子比老子厉害。 这样的认知让惠帝在日复一日中生出怨恼与怪罪,可此刻看着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哪怕到了这一刻,明明被绿的没边了,还是为他考虑的儿子,惠帝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宋阮虽蠢笨,可她好歹是官家女子。”惠帝有了几分真心道,“况且她爹是文臣,于朝堂之上,总能给你些帮助。但你娶了宋窈,就什么助力都没了。” 君晏苦笑一声,“父皇,事已至此,儿臣只想保全天家颜面,保全您的颜面,宋阮和宋窈在儿臣看来并无区别。若真要选一个,倒不如选个才学和相貌都好些的。” “况且,是大雍是父皇的大雍,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儿臣为人臣子,为人子,要做的是忠于父皇,忠于大雍,儿臣只要守住心中忠孝礼仪廉耻,何必去管那朝堂之上,旁人说些什么。” “若父皇垂怜,”君晏的眼眶更红了些,开口道,“不妨事后寻个由头封赏宋窈个县主之位。也省的母后那边又说您……” 他剩下的话未说出口。 但用手指头想都能猜到,楚后必然要说惠帝乱点鸳鸯谱,出了事让君晏随便娶个卑贱玩意儿敷衍。 她一次说倒好,次次说,便是离间他与太子的感情。 这前朝后宫的事情都是一个道理,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君晏在娶妻一事做出让步,没有求娶端木熙打惠帝的脸,那他提出娶更有才学的宋窈为妻,惠帝也会退上一步,“这事是委屈你了。你且安心,事后朕会为你寻几个小意温柔有家室的侧妃,和封赏宋窈为县主的圣旨一起下达,不会让你吃亏。” “儿臣不求什么小意温柔有家室的侧妃,”君晏苦笑一声,仿佛是被情之一字伤透了心肝,有些畏惧,迟疑不前,“如宋锦瑟这般的事情,儿臣不愿再发生第二次。还望父皇莫要给儿臣点侧妃,儿臣如今恐女,想要静静。” 惠帝:“……” 惠帝想骂太子没有出息。 宋锦瑟绿你,那是她有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恐女的。 但见君晏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只好道,“那朕先帮你留意着,等到你不恐女了,朕便给你许几个侧妃!” “多谢父皇。” 君晏行了个大礼,眼眶又红了。 惠帝这个七儿子一向意气风发,杀伐野性,他何时见过他这样一副委屈无助的模样? 瞬间恨毒了叶子辰和宋锦瑟二人。 气道,“他们二人被安排在何处?” “叶世子还在儿臣府上,宋锦瑟被送回了宋府。” 君晏维护自己的人设道,“儿臣现在真没法看见女人,尤其是宋锦瑟。” 惠帝捏了捏眉心,“怀瑾和苏家为国出征,边疆几次战报大捷,朕不能寒了武将的心。” “儿臣明白。” 君晏开口道,“儿臣是男人,哪有和女人计较的男人。只是父皇,今日在侧殿闹这一场,儿臣心里始终隔应。” 他真像是平民百姓家的儿子对着自己父亲毫无顾忌的抱怨道,“上次惊马,叶子辰便欺儿臣斯文懂礼,不会同他计较,这次又睡了父皇钦点的太子妃,欺父皇温文,拿着他叶家从龙之功肆无忌惮与宋府结交。儿臣若不给他点教训,他真以为天家颜面能踩在地上不成?” 惠帝心里很是慰帖,儿子这种毫无心机的抱怨,只是叶家…… 他想到叶家进来事情做的是过火了些。 他从前看重和硕亲王不争不抢,甚至主动放弃兵权。 可如今,叶子辰不但欺辱他儿子,还和宋锦瑟睡到一起,宋锦瑟代表的是苏家和宋家的兵权,这当真是情不自禁吗?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年轻人解决。”惠帝道,“只是和硕亲王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君晏眉眼微寒,开口道,“父皇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马公公看了眼君晏。 除了婚事,惠帝今天说的这些话,没一句不是废话。 要么宋锦瑟爹与祖父有功,不能罚。 要么和硕亲王就这一个儿子,不能杀。 前者护着武将的子嗣,后者护着的还不是二皇子,可生怕二皇子失去左膀右臂,斗不过太子,平衡不了朝堂。 上位者的心,有权势地位,唯独没有骨肉亲情。 正想着,便见君晏没甚表情退出大殿。 “叶世子那里……” “关上两天,打一顿随便派两个人扔回去吧。”君晏理理长衫,“更深露重,夜路不太好走。” 马公公细细品着这两句话。 —— 与此同时,宋府内。 明明已经入了夜,可宋府前厅却是灯火通明。 小顺子让人将轿子抬回了宋府。 宋锦瑟坐在轿子里嘤嘤的哭着。 “我们殿下说,当时求娶,并未询问过五姑娘的意思,贸贸然就让陛下赐了口谕,耽误了五小姐攀高枝,如今五小姐如愿以偿,特地将人送还。” 小顺子笑盈盈看向苏渺意道,“殿下说,宋府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为人率直。” 今日宋窈和宋阮回来时,宋老太太便觉不对,心里提着口气,派人去太子府中打探,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直到这会儿,她将车帘掀开。 看见马车里衣不蔽体的宋锦瑟,心里的火气嗡一下窜起来,直涌入大脑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就这么晕过去。 “宋锦瑟!”宋老太太一个巴掌打上去,“你做什么了?!你和外人做什么了!” “你知不知你兄长,你堂妹,你弟弟未相看人家,你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让他们怎么活!你让你嫁去江南的堂姐,要受夫家多少白眼!”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宋家怎么能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本章完) 第244章 削发出家 第244章削发出家 宋老太太已经多少年都没有插手过内宅的事情了。 她懒得管,也没有精力去管。 她向来想着,家里的几个儿媳妇,老三媳妇,最不靠谱,不过老三也不是她亲生的,三房的事情也不上心。 可宋锦瑟呢? 她看了一辈子的人,倒是看走了眼,从未想过宋锦瑟能烂到这个程度。 小顺子挑了下眉梢,悠悠道,“其实帝姬您也不必生气。我们太子殿下说了,五姑娘和三夫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夫人连亲生女儿都能害,宋锦瑟做出这种事情,倒在意料之内。” 话罢,行了一礼,吩咐宋锦瑟,“望五姑娘从轿子上下来,这轿子是我们太子府的。如今五姑娘已经委身给叶世子,太子府的东西还是带走好,免得传出去什么私相授受的话,坏了五姑娘的名声。” 宋锦瑟只套着被叶子辰撕的破烂的衣裙,连身子都遮不住,前厅站了这么多的下人,她出来,这不是自取其辱? 小顺子很会揣摩君晏的意思,一抬手,将宋锦瑟向下一拉。 “砰——”的一声。 宋锦瑟狠狠摔在地上,她惊慌失措的尖叫,苏渺意赶忙把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宋锦瑟有诸般不对,苏渺意对她有再多不喜,为人父母,还是要护着些的。 “你们都退下去。”她吩咐前厅站着的下人。 甚至有些恼怒的看向小顺子,“我女儿做的不对,大房自会给太子一个交代,不会贪图太子的轿子,公公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若是亲生女儿,小顺子许是不太敢折腾宋锦瑟的,可他跟在马公公后面,总能探听些什么出来。 也就这几日吧,大夫人早晚感谢他此举。 “帝姬,干爹那边催的急,奴才还得回去交差。” 他招呼着其他小太监,踩着小碎步往回跑。 “护什么护,慈母多败儿!” 小顺子一走,宋老太太便对着苏渺意发怒,劈头盖脸道,“有什么好给她遮的!但凡她要点脸,会被太子捉/奸/在床吗?这会儿知道哭了,阮阮和窈窈还没哭呢!宋府倒了什么霉?摊上了你这么个东西!” “也无外乎太子都觉得你和苏迎蓉长得像!你这不要脸的劲儿和她一模一样,你怎么不是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你就该是她肚子里钻出来的!” 宋府虽非四世三公之家,但宋老爷子曾是御史台大夫。 府中尽是清正廉明的文人做派。 宋老太太从来没有想过,会出这么个败坏家门的东西! “我没有!我不是!是叶子辰约我去见他!是他硬要了我……”宋锦瑟号啕大哭,“你们怎么能都怪我!我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害我!” “你给我闭嘴!你就是被害那个是你蠢!天家的儿媳说那么好当的?你往日里不知谨言慎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叶子辰曾是窈窈的未婚夫,他为何要给你写信,你为何要去!宋锦瑟!” 宋老太太指着她,“你叫人恶心!你连你堂妹的男人你都要沾,天下道男人都死光了,你下贱成这个样子!” 宋锦瑟哭,白氏也坐在边角的椅子上哭。 宋锦瑟做错了事情,她嫁了叶子辰,怎么着也是个正妻吧。 夫家那边看在她爹娘的份上,怎么都能善待她,但是阮阮和窈窈怎么办? 白氏从来没这么痛恨过一个人,喃喃出声,“你说有人陷害能,那你愿不愿意上吊去死,以证清白?” “我不死!凭什么要我死!二婶不是女人吗?我遭到了这样的事情,二婶不知道心疼我吗?”宋锦瑟发了狂,她真的有些怕,这些人为了全宋府姑娘的名节逼着她死。 何况,“我怎么就下贱了?叶子辰不喜欢宋窈,宋窈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看不出,她没本事你们却要来怪我?” 苏渺意听不下去,“叶子辰做什么,他都不是我们宋府的人,你确是!你但凡守好你的底线……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今日为何会被捉奸,还不是因为你有了太子又放不下叶子辰!” “我为什么没有底线?还不是因为你从小就不在我身边!你教过我礼义廉耻吗?你教过我为人处世吗?” 宋锦瑟一手将苏渺意推开,疯上了头,“你现在站出来说我不要脸!你怎么不想想你是个好娘吗?你看不起苏迎蓉,最起码苏迎蓉陪了宋窈十三年,你呢!你就在乎你的几个儿子!我有今天,责任全都在你!” 苏渺意被她说的脸色惨白,呼吸不畅。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打我!我与宋临渊争执,你给过我多少个巴掌!我落水九死一生,你把宋窈抱回厢房,你连女儿都能认错你不恶心吗?” 话都说到这里了,宋锦瑟觉得大家谁都别想好了,“我为什么抢宋窈的未婚夫,这不得问你吗?你怎么总认错女儿呢,你怎么明知道宋窈欺负我,嘴上答应帮我对付她,转头又把衣裙首饰都送她呢!你期待过……” “是!我是不期待你是我女儿!你人品,你相貌,都让我觉得你就不是我女儿!你从小到大,做过一件让人觉得光明磊落的事情吗?” 苏渺意抖着身子,惨白着脸色,“我是对不起你,我和你一样恶心,我避着你不见你,没有教育好你,让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事。”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喉咙腥甜一片,似乎想往外呕血,“宋阮和宋窈没错,宋灵儿,宋映更是没错。太子不会娶你了,我也不会同意叶家的婚事。你削了头发出家当姑子吧,一辈子别回来了。” 宋老太太被苏渺意的决断吓了一跳,转过身又想,大儿媳守礼有底线,说出这话又是在情理之中。 “我不绞发!”宋锦瑟抱着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嫁给太子!自古君抢臣妻比比皆是,你绞我头发这就是要我的命!我爹不会同意的!” “你爹这几日应要赶回长安城押送章家人。你大哥与你感情不深,你不必要见你大哥。但你爹那里我会去说。” 苏渺意看向喜鹊,“去拿剪子!” (本章完) 第245章 重生前兆 第245章重生前兆 宋锦瑟被人按住,她的头发被苏渺意一缕一缕剪下来。 苏渺意有内疚有恼火,唯独没有心疼。 甚至还生出了一股微妙的,一切都能尘埃落定的放松。 宋羡予一回府便听说了前厅的事情,他二话不说往府里闯。 “娘!”他被府里的下人拦住,眼睁睁的看着苏渺意剪下宋锦瑟的头发,眼眶都被气红了,“娘你这是干什么!阿妹只做错了一点小事,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你剃了她的发是要做什么!你非要逼死她吗?” 宋锦瑟被按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渺意将她齐腰的长发剪短到耳边,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宋羡予,“一点小事?你听见外面的人事怎么说宋家姑娘的吗?若只是一点小事,倒也罢了,她与叶子辰无媒苟合,她不出家,不自证清白,下贱这两个字要跟着你堂妹一辈子。” “将姑娘带回院子里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把她放出来。”苏渺意最后看了她一眼,“你爹回来后,你们见一面,便去寺庙里忏悔吧。” “娘!”宋羡予气的发抖,“外头的人再怎么说,我们可以想别的方法堵住悠悠众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是不是从来没把她当成你的女儿!” “对。”苏渺意以前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直到宋锦瑟把话说出来,她又觉得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她是恶心,把宋锦瑟带到这个世上,却没有给过她一点应给的母爱。 但是,“吃穿用度,我从来都没有委屈过她。从前我不喜欢她,也是我离开宋府。羡予,我为人母,该做的都做了。她触犯了宋家人的底线,我没让娘对她用家法,我只是让她去庙里过一辈子。” 苏渺意道,“她害你祖母,她算计宋窈,她让王家姑娘去抢宋阮的小衣。我想了想,羡予,如果她再不走,我也怕,我被逼疯,恶心死,亲手了结她。” “你就当给娘一条活路,不要再闹了。” 宋羡予呆愣愣的看着苏渺意。 他觉得荒谬。 宋锦瑟没出生之前,是苏渺意拉着他的手去摸还未出世的妹妹,同他说,让他一辈子对宋锦瑟好。 怎么她说完这样的话,又能面不改色的憎恨自己的亲生女儿? 宋羡予不懂,他挣脱不开这些人,眼看着宋锦瑟被关进去,想找叶子辰打他,最后却去了宋窈的院子。 宋窈和宋衍之坐在一处商讨话本子里的剧情,看见来人,宋衍之愣了下,有些隔应,“你来做什么?” 宋羡予的唇瓣很干燥,他舔了舔,看向宋窈,“你能不能,”他说,“你能不能去求求祖母,不要让锦瑟出家。往后我……” “不能。”宋窈眸子都没抬,同他说,“我不能,就跟你无时无刻,跑来我的院子里恶心我一样。你也做不到不来恶心我,我也做不到为宋锦瑟求情,以及——” 宋窈跟宋羡予,十分认真道,“我想我们的感情并没有很好。大家只是住在一个府上,我遇到了任何麻烦的事情,都不会来找你,就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要来烦我。” “我只是觉得,”宋羡予有些难过,听见宋窈说这样的话,“你自幼就良善,总是见不到家中姐妹受委屈的。” “我可去你娘的吧!” 宋衍之将手里的话本子砸出去,正对着宋羡予的头,“你不恶心你自己吗?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想吐吗?是宋窈让宋锦瑟舔着脸去找叶子辰睡吗?现在外面的人骂的是什么,是只骂宋锦瑟吗?” 宋衍之扬起拳头就要干,却被宋窈拉住,“你非跟不想干的人置什么气。” “半夏,送客吧。” 半夏将杏子塞嘴巴里,翻白眼,“走吧,三……哦不,走吧,舍利子。” 三公子火化之后肯定是舍利子啊,不然怎么能说出那么圣母的话。 比寺庙里的坲子都清高。 宋衍之都要呕心死了,“你怎么不让我抽死他?” “说的跟你能打过他似的。”宋窈将话本子捡起来。 “什么?” “我是说假如。你还有个同父同母妹妹,我害死她,你会要我偿命吗?” “我怎么可能再有妹妹。” “一旦有呢?” “这么说吧,事情没有发生,我没有办法给你许诺。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但是我代入一下宋灵儿,”宋衍之道,“如果你害死了宋灵儿,我会给你顶罪。” 他道,“如果我这个妹妹,她什么都没做,你害死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受得住。” 宋窈沉默了一下,“如果你妹妹是宋锦瑟呢?” “别了吧,你别咒我啊。” 宋衍之面露惊恐,“我妹妹是你啊。” 宋窈撑着下巴,“我这不是想着,有没有可能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抱错了。” 宋衍之麻着脸:“……你想都不要想!” 他最烦大房一家了,宋怀瑾是大伯,小时候和他抢妹妹他不能说,宋倦是嫡长子,暗搓搓给他妹妹送东西,他想警告对方又打不过,宋临渊呢,小时候又是病娇小变态。 “大房一家都有病,你快别咒你自己了。” 宋衍之想,宋锦瑟要真是他妹妹。 他真的疼不起来她。 毕竟他从小,宋府就那么多姑娘,他只围在宋窈身后转。 如果宋锦瑟是他妹妹,宋窈想要她死,他会怎么做? 他肯定是要帮宋窈把手上的血擦干净,替她伪造不在现场的证据。 —— 翠竹阁内。 宋华提着剑,好不容易找回府。 他不是不想杀宋锦瑟,但他真的找不到路,他杀了个入室盗窃的贼,又杀了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乞丐。 回来了正要和宋临渊认罪,却见那人抬抬手道,“挺好。” 宋锦瑟没死挺好。 她毁了名声,和叶子辰睡在一起,只要不是皇子太子,叶子辰他见过,成不了大气候。 宋华道,“那你今天又做噩梦了吗?” “没有吧,”宋临渊皱着眉,他好像隐约能记得梦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了,“我今日梦见窈窈带兵打仗了,打的北戎。” 他还梦见了宋府的后花园,好像有两个女人站在那里低声合谋什么,但是没看清楚脸。 (本章完) 第246章 钻小树林子 第246章钻小树林子 宋锦瑟和叶子辰无媒苟合一事很快在长安城传了出来。 要说谁最欢喜,那必然是丞相一派。 端木夫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发了帖子,邀请各府的姑娘们来丞相府赏花。 她自负的认定了,没了宋锦瑟,这婚事一定会落在他们端木家。 而要说谁最难受,自然是君盛泽。 此刻二皇子府内,乱成了一团,不断有探子来到府里,说着太子府那边的动静。 叶旭站在下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二殿下!太子到现在都不把我儿放出来,他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不是叶旭投靠了二皇子一党,他这会儿早就跪在君晏面前和对方谈条件了。 “我儿绝对不可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他定是被人栽赃陷害。” 君盛泽同样黑着脸,他邀了君无贤,对方没来府上谈事,和宋阮去了玉春楼唱戏。 “宋锦瑟已经被送回了宋府,想来七弟是不想也不敢与宋家撕破脸。扣着叶世子,无非是怕叶家与宋家结亲对付他,想要你付出点条件换出你儿子。” “我有什么能给他的东西!” 叶旭一个头两个大,“明日上朝,御史台这群疯狗必会撕咬我儿与宋怀瑾!宋怀瑾倒是躲的好,在战场上图了个清净!” “本殿以为,如今之计,只能以退为进。” 君盛泽想了半晌,开口道,“探究世子是否被人诬陷,已经没有意义。世子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我可只有他一个儿子!” “虽说现在退出朝堂再进去十分困难,”君盛泽笑道,“但叶世子有个好岳丈不是吗?文臣做到头也只是进入内阁,兵权却是好东西。一会儿上朝,您不妨主动替他辞官,等宋怀瑾回来,让他带着叶世子去战场。” “打仗嘛,底下的小喽罗去就可以,叶世子混点军功回来,不比成文臣升的快?” 叶旭眼前一亮。 “不过叶世子确实做错了事情,只怕父皇心里对叶家有隔阂,不愿让他去边疆打仗。” 君盛泽敲着小几道,“这样,明日您早些起来,上早朝时,拦在太子门外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 “会不会太给君晏脸面?” 他其实更怕自己丢人现眼。 “韩信尚能受胯下之辱,成大事者就要不拘小节。”君盛泽挑眉道,“脸面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还怕不能报仇?” 叶旭想了下,点头。 君盛泽提醒他,“一定要卑微一点。这样君晏才能把叶世子放出来。” 君盛泽在这边合计好。 君晏理了官袍,刚坐上马车,没走多久,马车便急忙地停了下来。 君晏皱着眉,马公公问道,“小顺子!怎么回事?” 小顺子的声音有些抖,不可置信道,“殿,殿下,好像是和硕亲王,他光着膀子背着藤条,在咱太子府外跪着。” 一听这话,君晏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开口道,“快去!将人拖走!小树林里也行,犄角旮旯,小巷子里都行!弄走弄走!” “啊?”小顺子自然是会武功的,眼看着叶旭高声喊道,“太子殿下!臣……” “砰——”的一声。 小顺子一脚踹在叶旭的脸上。 娘的,好爽! 小顺子觉得他真像最近长安城里出的那个什么少年逆袭修仙画本子里的男主,不畏强权,干的就是皇族! 叶旭本来就上了年纪,这一脚踹出来,当下给他踹没了半条命。 他顶着肿胀的大脸盘子,还要说话,“殿下,你恨我打我……” “砰——”的一下,小顺子拿着搬砖把人拍晕,“娘了个腿的,屁话比屎都多。” 他拎着这人的身子,三步并做两步去钻了小树林子。 很快,小树林子里的小树晃动了起来,惊起了一群鸟雀。 君晏松了口气,吩咐马公公,“快些走。” —— 正要出府的君盛泽收到消息,脸色大变,“什么?叶旭被太监抱着去钻小树林了?” 他脑子被气的嗡嗡响。 好君晏这条狗! 别人给他负荆请罪,他不好好受着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拖走了! 这样的举动打乱了君盛泽的计划。 君盛泽来回在殿里走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气别气,他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没必要!” ——“我没你娘的必要!” 君盛泽受不了这委屈了,“想断我左手右臂,你想得美!” 他气冲冲的出府,准备在早朝参太子一本。 奈何,刚一上殿,在刘茂才喊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御史台闻风而动要喷人时,君晏先一步站出来道,“儿臣有本要奏。今日出府,坐着马车未走几步,便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携带凶器要刺杀儿臣。儿臣心中警惕,只觉得长安城内近日治安太乱,必须要加强戒备。” 君盛泽:“???” 众人:“???” 君盛泽十分恼怒,笑道,“七弟这话说的可笑,据儿臣所知,今日早朝,在太子府外拦住七弟的分明就是负荆请罪的和硕亲王。七弟说自己遇刺,可儿臣瞧着,反倒是被拉到小树林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和硕亲王才危险吧?” “什么?”君晏面露震惊,“拦住儿臣意图行刺道竟然是和硕亲王吗?” 君盛泽眉骨一跳:“……七弟是听不懂话吗?和硕亲王是负荆请罪!” 君晏浅笑,“二哥,我确实不知他在负荆请罪。” 君盛泽给君无贤递了个眼神,示意君无贤上前帮忙。 君无贤赶忙道,“你可拉倒吧!装这些有意思吗?” 他一只手指着君晏,“二弟不在现场,都知道和硕亲王在负荆请罪,对你太子府上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只坐在马车上,隔了一个帘子,你看不见听不见,你不能打听一下吗?” “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怎么还不如二弟安排在你府上的细作查的那么清楚。” “大哥!”君盛泽傻了,“我从未在太子府上安插细作!” “那也就怪了,”君长歌顺着君无贤的话道,“七弟都不知道来的是和硕亲王,二哥却知道,这消息,倒是比父皇还灵通。” 君盛泽:“……” 君盛泽看了眼沉着脸色的惠帝,心底发寒。 他不知道君无贤是不是在搞他心态。 君无贤却看不惯君长歌和君晏联合起来欺负君盛泽,继续道,“知道知道呗!那和硕亲王与二弟关系好,人俩提前商量,整这么一出不行吗?” “大哥!我们没提前商量!我没拉帮结派!”君盛泽气到呕血,“你能不能闭嘴?” “老二!我真不能闭嘴,我真不能看着他俩一起欺负你!” 君无贤跳脚,“君晏明知道是和硕亲王还装不知道,君长歌帮他说话,他俩兄友弟恭我这时候不站出来帮你,那我成什么了?” 我他娘的。 君盛泽败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君盛泽不想说话了,自闭了。 反倒是御史台的人当下站出来道,“臣有本启奏。和硕亲王之子叶世子与镇国将军之女无媒苟合,臣慕君妻,他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于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不忠君无廉耻之事,脸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盆,可装世间万物,化为城墙,刀枪不入。”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镇国将军为国为民,于战场四杀,疏于对子女管教尚可原谅,和硕亲王家宅不宁却入朝为官。” “此等狗彘鼠虫之辈焉与我并列之。” “臣恳请陛下,撤职和硕亲王。否则,臣将撞死于大殿之上!” ? ?本来爆更有认亲,但是第一次来四川,热感冒了。一直没好,大概三天左右就可以把认亲的剧情写上去。 ? ???? (本章完) 第247章 赐婚圣旨 第247章赐婚圣旨 于是朝上唇枪舌战吵了一大早,惠帝的几个皇子被挨个追着骂,骂到了快下朝,端木丞相这才又提出了给太子选妃一事。 君无贤没忍住怼了一句,“这是朝堂谈的是国事,本皇子没娶妻,也没见你着急啊。天天在这里说些儿女情长,人御史台说就说呗,你一个丞相,你去御史台兼职了?你去抢人家饭碗?” 端木冀:“……” 端木冀心口一杵,果不其然下一刻御史台大夫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臣要参端木丞相,如今谁人不知端木丞相想把爱女嫁予太子,太子这刚出事,端木丞相就在谈论公事的地方谈论私事,无异于在吃饭的桌子上吃屎,正所谓……” 端木冀:“……” 滚吧,你才吃屎,全家吃屎! —— 君晏和君长歌二人出了大殿,二人一派如玉君子般的模样走着,瞧见一脸婴儿肥的君无贤走出来,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上前,搂住对方的肩膀,“大哥!” 这一声喊的那叫一个响亮,让从大殿上退下来的朝臣,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三人。 “干,干嘛啊!”君无贤被两人搂住,跟着含羞带怯的黄花大闺女一样,嘤嘤道,“放,放下本殿!冲二弟去!” “今日在大殿上,”他嘤击长空,又怂又怕道,“我都是实话实说,也不是偏帮老二,你们可不兴报复哈!” “大哥。”君晏搂着君无贤的肩膀,高声道,“大哥可是想去玉春楼听小曲儿?臣弟今日有空,不妨一同前去?” “谁要和你一起啊!”君无贤扭着小身板,去扯君长歌放在他腰上的手,一脸贞洁烈妇像道,“松手!你放开我!我们又不是一个阵营!” “扭什么,”君长歌啧了声,警告他,“不要玩火。” 君无贤:“……” 这是我平时演龙傲天的台词。 “大哥,你别慌啊,”君长歌瞥了眼走在众人后面的君盛泽,漫不经心的笑,“弟弟们也是欣赏你的演技,想去给你捧捧场。” “你看,你作为大哥,从小就待弟弟们好,现在弟弟们有本事了,想和你亲近亲近,你怎么还怕起来了?” “谁,谁怕了,谁怕了?”君无贤就受不得别人说他怂! “笑话,本殿会怕吗?本殿喝奶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生出来呢!” “那还等什么,”君长歌抬抬下巴,“那就走呗。弟弟们也想看看,风靡长安城的大哥,是何等风采。” 这话要是旁人说出来,肯定是要带点嘲讽的味道,堂堂大皇子干什么不好,跑去戏台子当个戏子丢人现眼。 但君长歌说出来……许是他长了张十分风流邪魅的脸,五官深邃带着几分胡人血统,幽深的眸子凝着某处仔细瞧时,一字一顿,还真带了点欣赏的味道。 “……那行吧。” 君无贤咳了声,像是有点害羞,“跟上跟上!” 他在前方开路,君晏和君长歌走在后方。 看热闹们的朝臣:“……” 不是,我们人傻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太子的关系这么好了吗? 他不和二皇子玩啦? 再看黑着脸的二皇子,一副被抢了媳妇的模样。 君晏和君长歌钻上了君无贤的马车。 君无贤没搞懂这俩人为什么要粘着他,大家都不一起玩的,现在装出很尊敬他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不过去了玉春楼,他还是高高兴兴地换了衣裳,登台唱戏。 君长歌搂着倒酒的侍女,一面笑,一面骂,“这个傻缺。” “竟然真跟咱们来了……”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老二那边,便是知道我们故意,怕不是也扎了根刺。” 君晏瞥他一眼,“收敛些。” “不行,这傻白甜,怎么能活到今天啊。” 君长歌道,“还怪可爱的。” 君晏没理会他,直到君长歌捏着侍女的腕骨,喝着端上来的酒,笑够了,这才让人退下,正色道,“叶旭被停职,宗人府那边,得想办法在他回来前安排些人手进去。还有神兵一事。我听闻二皇子已经着人联系了傅家,端木家,二皇子和章家那边也有不小的动作。” “章家?”君晏抬眸看他,“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 “宋怀瑾,你岳丈,”君长歌坐椅子上,开口道,“他将章益斩了。已经在回长安城的路上。” “查出因为何事了?” “要么通敌叛国,要么不听军令,贪污军饷,”君长歌道,“宋怀瑾给父皇写了信,这两日就要押送人回来,边疆的战事还没结束,父皇该是不会对宋家发难,何况他允你这门婚事,只怕章家要被抄家。” 君晏抿了抿唇,看了眼四下,靠近君长歌,“让你准备的人,准备好了?” “找个一模一样的人哪那么容易,还在练仪态呢。不过你放心,秋日围猎前,我会想办法让父皇知道他的存在。” 君晏点了下头。 公事说完,君长歌敲敲君晏的肩膀轻笑,妖冶性感的谈到私事,“赐婚的圣旨一下,你家姑娘,怕是要恨死你了。” “什么?” “你没想过,在众人看来,她可是你退而求其次,为了圆天家颜面选来的太子妃。” —— 与此同时,宋府内。 下早朝后。 刘公公拿着圣旨从宫内出来,他带着天家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一路颠颠地跑到了宋府。 当时午时,官道之上还有几户人家在。 在发现刘公公带着圣旨和金银进了宋府后,诸人都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个意思,纷纷发问, “绿了太子,陛下还重重有赏?” “不是吧,陛下为了全天家的颜面,想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让太子把人娶了吧?” “我就说太子喜欢宋锦瑟,这爱也太深沉了!哪怕被绿,九死不悔!” “……” 被叫醒的宋老太太还以为宋锦瑟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听是刘公公,只怕是天家降罪,赶忙带着人出去迎接。 连宋锦瑟都戴着头纱,跪在了地上。 宋府众人神色紧张,刘公公道,“帝姬莫慌,是给太子赐婚的圣旨。” (本章完) 第248章 欺人太甚 第248章欺人太甚 宋府众人脸色各异。 宋锦瑟却眼前一亮。 赐婚,惠帝除了给她,还能给谁赐婚? 毕竟七日前,刘公公来时,惠帝便说了,如今只是口谕,等到沐浴焚香之后,必然会把圣旨赐下来。 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却是被栽赃陷害,太子应该知道她诸多无奈。 只要太子喜欢她,要惠帝赐婚,惠帝总得顺着自己的儿子吧? 天家或许并不计较她犯的错…… 宋锦瑟越想越兴奋,便听刘公公念道,“宋家嫡女宋窈,族茂冠冕,庆成礼训,贞顺自然,言容有则。备兹令典,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太子妃。往,钦哉!其光膺徽命,可不慎欤!” “轰——”的一声。 晴天霹雳,所有的不可置信在宋锦瑟眼前,耳边炸开。 她仿佛聋掉了,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圣旨,是要赐宋窈为妃。 “不可能!”宋锦瑟从地上窜起来,指着宋窈,“圣上定是写错了!宋窈乃庶生子,她怎么能嫁给殿下!我不同意!” “当时陛下让我在府里等上七日,说要给我与太子赐婚,如今为何变成了宋窈!陛下不是金口玉言吗?他怎可出尔反……” “你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宋锦瑟未说完的话被宋老太太打断,老太太一巴掌打上去,不留半点余地,直将人打的跌倒在地,方才骂道,“天家也是你可以议论的,也不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天家不怪罪,那是念在你爹在边疆出生入死,你爹为君为民,还要替你兜底!太子妃的位置,你配吗?” “我怎么就不配了!”宋锦瑟捂着脸嘤嘤的哭着,她摔倒在地,看见跪在前方看她的宋窈,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想到什么,扬起手便打道,“是你!一定是你害我!你嫉妒叶子辰和太子都爱我,你想棒打鸳鸯!宋窈!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真要打上来,宋窈的脸都要被她打肿。 宋窈赶忙起身,向右侧一闪,抬腿,冲向宋窈的宋锦瑟扬着手被绊倒,十分凄惨的摔在地上。 宋窈,“有病去治病。” 苏渺意黑着脸,“五姑娘癔症了,还不把她拖下去?”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宋锦瑟挣扎着,“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见太子,我要和太子说话!” 一定是因为她之前没有好好给太子解释,太子才生的气不娶她。 只要她愿意把身子给出去,太子睡了她,自然就愿意娶她了。 宋老太太怒道,“堵上她的嘴!” 宋锦瑟的嘴被人捂住。 宋老太太万分羞愧的看向刘公公,“家里的孩子发了癔症,让公公看笑话了。” “帝姬这是哪里的话,咱家笑话谁,也不敢笑话咱们宋府的姑娘啊,”刘公公笑着,提点道,“不过宋府已经闹出了这样的丑事。陛下的意思是,等到钦天监那边选好了日子六姑娘出嫁前,还是不要出府了,乖乖等着成婚比较好,您说呢?” 天家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宋窈虽是和叶子辰退婚的姑娘,但她自幼和宋锦瑟一起长大,谁知道会不会跟宋锦瑟一样,放浪形骸,随便找个男人便委身出去。 尤其比起宋锦瑟,宋窈长的就不老实,身子也发育的好,前凸后翘,走起路来,身前一颤一颤的,一副勾人相。 看着就是随时都能红杏出墙的。 “公公提点的是,”宋老太太笑眯眯的应着,“请公公告诉陛下,老身这个孙女,为人老实憨厚,老爷在世时,就把她养在膝下亲自教导,如今有老身看着,陛下大可放心。” “有帝姬这句话,陛下便放心了。” 刘公公将拂尘一甩,想了下,又看向宋窈,笑道,“恭喜六姑娘。六姑娘有福气,太子喜欢您,陛下那边,有的要赏您呢。” 宋窈有些僵硬地笑着,“辛苦公公了。” 宋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懂事的往六公公手里塞了一大袋银子。 这银子,原本是想着打探一下惠帝那边对宋府是什么态度,谁知这个赐婚的旨意下来,倒是也不必再问。 刘公公安排着小太监将宫里赏赐下来的这些玩意儿全部抬到了喜春堂才离开。 他一走,院子里边只剩下宋老太太,白氏以及宋阮,宋衍之。 “欺人太甚!”宋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红着眼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宋锦瑟犯了错,打了他的脸,他为了朝堂党派之争,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竟让宋窈代替宋锦瑟出嫁。 白氏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不就是换婚替嫁吗?” 宋衍之一踹小几,“男人?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几日前来,刘公公说,太子爱惨了宋锦瑟,今日便又改口,太子喜欢死了我妹妹。” 娘的,不是宋衍之愤世嫉俗,仇男,但他还是好想骂一句,“贱男,愿天下男人终成刘公公!” 阉了吧,都阉了吧! 宋阮弱弱道,“你这就有点女权了。” “闭嘴吧!你这个男扮女装的男人!我已经决定了,为了窈窈,我要和太子结拜成异性兄弟。生同床,死同穴,生生死死捆绑在一起。” 宋衍之发疯道,“反正这门婚事爱谁谁!” “你小点声!”宋老太太去掐他,“天家能这么大声的议论吗?你不要命了?” 可宋衍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总觉得这圣旨一下,他妹妹好像就是第二选择,像是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小破烂。 宋老太太看向一直垂眸不说话的宋窈,叹了口气,“窈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宋锦瑟没出这个幺蛾子,她倒是能到殿上哭哭闹闹,硕这婚事,宋窈高攀不起给拒绝了。 可宋锦瑟把天都要捅出窟窿了,天家已经对他们很不满了,若再拒婚,一府的人都不用活了。 “祖母,你不必说,我都明白。” 宋窈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幽幽道,“晌午了,该用膳了,祖母你们先去用膳吧。” (本章完) 第249章 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第249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宋窈的心情,是如君长歌猜测的,并不太好。 这门婚事,往好听了说,叫郎有情妾有意,缔结两姓之好,那往不好听了说,就像是宋衍之叭叭的,垃圾堆里捡宋窈,二女侍一夫,替嫁,顶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恼怒的不止有老太太等人。 宋窈也郁闷的一天没出门。 她侧卧在榻上,气的眼眶更红了些。 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宋临渊来看她,她窝在榻上不说话。 偶尔抬眸,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一只被遗弃的幼犬,被淋漓的大雨淋得乖巧趴在街边轻轻地叫。 “宋窈,你这样,”宋临渊去戳她的脸,“你这么乖,我都要心疼了。” 宋窈突然伸手抱住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要搁着之前,宋临渊定然开心的不行,也许得寸进尺抱着她的腰就去蹭她,但是现在,他感觉到她不太高兴,顿了下,才慢慢的抱住了她。 他刚开始抱得很轻,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半晌,才试探性地将手落在她的脖颈,按了按,耷拉着脑袋,将人拉着钻到自己怀里。 宋窈没说话。 他将她下巴搭在他的颈窝,“你是不是想哭?” 他感觉到颈窝渐渐湿润,宋窈这样高傲的小天鹅,近日却总是不开心,她哭的也乖,连哽咽没有,像只耷拉着脑袋的毛绒幼崽。 “要不,”宋临渊有些无措,他感觉心脏很疼,像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心疼宋窈,“你别哭了,要不我带你去出府看烟花吧?今日长安城内来了西域的杂耍团,说是有烟花放。” 颈窝处的湿润似乎停了下来。 宋临渊在心里松了口气,“那你去换衣裙,我在门外等你?” 怀里的小姑娘没说话。 宋临渊觉得不太对劲,虚掐着宋窈的颈儿,低头一看,黑了脸。 他以为乖乖哭着的宋窈,嘴边带着几分晶莹,染湿了他的衣袍,睡得小脸红扑扑。 宋临渊:“……” 说个笑话,我就像是一个笑话。 “睡得像个傻子。”宋临渊很嫌弃她。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扔床上,拖出被子给她盖上,弯腰凑近了瞧了瞧她。 他这个位置靠宋窈很近。 刚进门以为两个人亲上去的半夏,“啊啊啊啊!”宝娟,她的眼睛! “七少爷您干嘛啊!”半夏将门一关,气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是奴婢不能看的!您做这事也不叫奴婢一声!” “少想些有的没的,”宋临渊睨了她一眼,“小点声,去把小厨房的膳食给她热着让她起来了吃。” “……哦。” 半夏转身去热膳食。 宋窈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夕阳西下,天色有些黯淡,她睡得也不太安稳,一会儿做梦梦见了宋锦瑟和君晏成婚,一会儿做梦梦见了君晏让她替嫁,一会儿又看见宋锦瑟吐血,君晏让她放血救宋锦瑟。 大抵是最近画本子看的太多,写的太多了,她这个梦,硬是把所有狗血老套的剧情都融合在一起,搞成了一篇替身三角恋文学。 宋窈越睡越气,梦里直接一脚把宋锦瑟踹下山崖,拿剑抵着君晏,“我心都挖出来了你还不爱我,不爱我你也给我死!别想再当太子,重生去修仙界给我修车轮胎吧!” 这糟糕的台词! 宋窈从榻上惊醒,出了一身的汗,腰酸背痛。 厢房的屋子里有几分昏暗,她哑着嗓子叫半夏,“点下蜡烛。” 站在她榻边的影子顿了下,然后拿着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屋内稍稍明亮起来,宋窈趴在榻上,继续叫半夏,“帮我捏捏肩膀吧。”她的小衣散开,窝在榻上,放在膝边的小手去指肩膀,“就这里,好酸啊。” 肯定是梦里只拿剑捅君晏九千九百九十九刀捅累了。 那道黑色的影子又顿住了。 “快些呀。” 直到小姑娘抬着小腿荡啊荡的,宽松的裤腿向下滑,露出一小截莹白,那人方才闭了闭眼睛,上前,将手搭在宋窈的肩膀上。 稍稍用力,就会留下一道红痕。 “呀——!” 宋窈叫了一声,躲着‘她’,“你好凉呀。” 她还有点困,‘半夏’的手将她凉的都要清醒了,“你去温温手,打些水给我擦擦身子。” 黑色的人影去了浴房,端了水盆和帕子出来。 只着两根红绳系带儿的莹白娇躯背对着他躺在榻上,捏着帕子的指骨微微用力。 “咕噜——”一声,君晏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吞咽声。 他从不质疑他骨子里的薄凉,但最起码,旁人说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他总归是还能装出来的。 但这一刻,他倒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他骨子里还是有男人的劣根性。 他看着趴在榻上的姑娘,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他,去碰她啊,你那么想要去沾染她,只要站过去,她毫无防备的趴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稍稍用力你便能弄坏她,让她哭。 将她浑身,从里到外染上你的气息。 她怀了你的血脉,她生下你的孩子,她就再也不能逃离你。 你可以放肆的去爱她,弄脏她。 “宋窈。”突然,宋窈身后传来了一道沙哑的男声。 宋窈小金啄米地点头,昏昏欲睡,她下意识地“嗯”了声敷衍。 正要继续啄米,察觉到什么,猛地从榻上窜起来,慌慌张张地去扯被子,“你你你——!” 她指着站在她厢房的君晏,被自己紧张时产生的唾液呛到面红耳赤。 “咳咳咳,你,你不要脸!”最后的尾音,因为气愤,都破了音。 姑娘家的厢房内,男人身穿黑色玄袍,站在莹润的光下,琉璃眸氤氲了几分暧昧秋色。整个人似仙人般温润而泽。 可宋窈知道,假的。 都是假的。 哪个仙人会和个浪荡子一样半夜闯到女子的闺房。他眼睛里的火几乎要把宋窈灼伤。 “滚出去!”宋窈拎起枕头向他砸去。她梦里,君晏让她血救宋锦瑟,此仇不共戴天! 君晏躲了下,塞着荞麦皮和药草的枕头重重砸在地上。 他不仅没听宋窈的话滚出去,他还躲! 他还不让宋窈家暴他! 简直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本章完) 第250章 孤替你擦 第250章孤替你擦 “不是要擦身子?脱了,孤替你擦,嗯?” 君晏无视了宋窈的恼怒,他径直走到宋窈身边,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只有那么小点,宋窈能清晰感觉到男人身上投下来的暗影,将她整个人包裹。 现在的君晏已经不是过去的君晏了。 宋窈知道,他在变/态,没有底线,要娶宋锦瑟,要享受齐人之福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她抱紧了小被子,往后缩缩,靠到墙边,又觉得不对,她才是生气的那个,干脆伸出一节藕臂,气的颤巍巍地去指他。 “我不擦!谁叫你擦!你没有廉耻之心!你给我滚!” 宋窈自认为,她的恼怒表现的淋漓尽致,甚至于想要更绝情再给一巴掌,也好让他知道,这婚事,不是他想换就换,他想欺负她就能欺负她的。 可她万万是没料到。 她裹得严严实实时君晏只能看见小姑娘露出来毛茸茸的小脑袋,可她伸出手时,露出挂在白皙脖颈红色肚兜系带,鲜艳的红晕染着极致的白,她露出大片藕臂,纤细皓腕,带着一股恬淡的清香和奶香。 虽然宋窈小嘴叭叭着说了好几句话,君晏也听见了,但他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被小姑娘的动作牵住,视线微动,便能瞧见显出青色血管脖颈下的曲线。 他沉默片刻,眼里带着幽深晦涩的光,宋窈瞧着,心里有些发怵,正欲把胳膊收回来,裹死小被子,冷不防被人捏住皓腕。 男人的手指莹润,指腹上带着点茧,蹭到宋窈白润的皮,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看着面前的男人,白皙的颈儿热出汗,打湿了玉带下散落的青丝。 “好甜。” 宋窈的指尖被他咬住,舔了下。 又酥又麻的热度在她指尖炸开。顺着她的指尖瞬到了心口。 “砰——”的一声,眼前似乎出现了斑斓的烟花,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觉到常人说的十指连心是什么意思。 脸颊红的几乎要把她烫晕。 “君晏!”她用力收手,羞耻的红了眼,感觉到指尖上残留的晶莹,尖叫,“你不要脸!” ——她脏了!她脏了她脏了!!! 宋窈裹着被子就去踹他,“你给我弄脏了!你滚啊!” 她不知所措的将皓腕搭在锦被上,“我要找半夏!”她道,“我要洗手!你走开!你肮脏!” 她骂的好欢,未曾注意到,她说被弄脏时,君晏轻颤着眼睫,眼底闪过一抹暴戾。可面上却温柔安抚被气红了眼的宋窈,“不脏。” 宋窈被他气的哆嗦,把手递上去,“你看不见吗?都是你的……我不管,就是脏!” “嗯,”君晏再次将她的手腕握住,“窈窈不生气,我给你吻干净。” 宋窈清楚的看见他弯腰,清浅的呼吸打在她的手背。在他吻上前,宋窈急忙往回缩胳膊,扯不动,急得伸出另一只手去捂着。 君晏的吻落在小姑娘的手背上,温柔清润,像是一片羽毛划过心口,又带着炽热的,不可忽视的温度。烫的宋窈小腿一软,被他用力一拉,整个人撞到了君晏的怀里。 身前的软紧贴着男人的微微带着寒气的外衫。 宋窈被他抱在怀里,人傻了。 君晏垂眸,吻了吻她的眉眼,又要去吃她的唇。 宋窈被眼前温润的触感刺的回过神来,反应过来君晏放大的清隽面容凑到了她眼前,她急忙伸手去推他,捂住了嘴,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啧。”没有亲到,君晏的唇角绷着,明显不太高兴,问她,“好好发呆,做什么三心二意来躲我?” 宋窈:“……” 合情合理,无法反驳。 宋窈都差点被他的逻辑给气笑了。 他闯她闺阁在先,欺负她没睡醒,故意放缓了呼吸和脚步声,让她以为这是半夏在后,现在又拉着她欺负,怎么,宋锦瑟和别人睡了,他不高兴,来欺负她呗? 这样的想法一冒头,就跟着疯长的野草一样,怎么都压制不下去。 她想到前几日刘公公来时信誓旦旦的诉说着君晏有多喜欢宋锦瑟,惠帝有多看好这门婚事。 如今宋锦瑟犯错了,倒是把婚事推给她了。 “登徒子!” 宋窈去扯他搭在她腰间的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告诫他,“你别拿碰了宋锦瑟的手碰我!” 君晏愣了下。 那宋窈说之前那话,并非十分肯定,只是无理取闹,加上她都没差觉的,想要确认些什么东西。 此刻见君晏怔愣,沉默,对她而言,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这样的认知让宋窈心口一闷。 她头一次生出,宋锦瑟就是死了,她也解不了这口气的感觉。 她一巴掌打在君晏的手背上,“放手!你拿碰了她的手碰我,你是不是也亲她了?” 她两辈子,哦不,是三辈子。 除了君晏,哪怕是叶子辰,她都没有亲过。 君晏都能在未订亲前亲她吻她,何况他自己许下来的太子妃。 少年人血气方刚,他定是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她放在君晏手腕上的指尖发着抖,却始终红着眼眶去看他,“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 君晏回过神,轻笑开来,宋窈不想看他云淡风轻,仿佛是件很小的事情,但她却非要计较,非要在意的样子,她转过眼,哽咽道,“我不和你成婚。” 君晏平静道,“圣旨下了。你要抗旨不遵?” “我为什么不能抗旨?!” 宋窈觉得不公平,“宋锦瑟都能抗旨,我凭什么不能抗旨!” “因为你比她聪明,你说过,你想过的好些,可是宋窈,你抗旨,便是对天家不敬,一个被天家嫉恨的人,再想把生意做大便是当皇商,可你得罪了天家,那便是白日做梦。所以,宋窈,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抗旨。” 宋窈竖着刺,“我不喜欢你!” “可我觉得你喜欢我呢。” 君晏说着,微微弯腰,盯着宋窈,面上带着笑意,“宋窈,看看我的眼睛,你猜着我会碰宋锦瑟的时候——” 他捏着宋窈的下巴,不让她逃开,宋窈感受到他的呼吸频率变了,有些沉重,“瞧见了吗?你眼底,都是嫉妒。” (本章完) 第251章 矜持一下 第251章矜持一下 宋窈的瞳孔震缩。 此刻月上眉梢,苍穹无尽。男人深邃的眸子酿着酒与诗情。 他贴着她的耳畔,面上带着笑意道,“宋窈,我有什么让你怕的?” “我害过你吗?我不顾你的情愿,将你按在榻上进去过吗?”他细语温柔,“我只想娶你,没有宋锦瑟,没有旁人。婚事是算计来的,我就是不想桥归桥路归路,我得承认宋窈,我是卑劣了一些,可你看,我这不是挺克制。” “你同我索欢的时候,我没趁人之危,没按着心里想的撕了你的衣衫,坦白来说,我的守礼和克制让我等你。我想你嫁给你,想将你囚在榻上,做尽世间夫妻应做的事情,哪怕旁人觉得肮脏。但是宋窈,”他攥着她的腕骨,猛地抬手将人按在榻上,俯身贴上去,又气又哄,“你怕我做什么?怕喜欢我做什么?!嗯?我是长了一张随时喜欢她人的脸,还是随时要三妻四妾的性子?” “况且我便是真的要搂要抱,要亲要吻,也只是你,你怎么就看不见,我多喜欢你呢?” “君晏,”那人身上的温度让宋窈微微发抖,红着眼睛的君晏,和记忆里在北戎一战里,抱着她的君晏重合,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着问他,“我喜欢你,你喜欢别人怎么办?” “你刚跟我吵架,你要娶宋锦瑟,我同你吵架,我都没有嫁给叶子辰,我最多就是想找个老实人,我都没有付诸行动。” 说的再精准点,她就是想想,说说,但真到了那一步,她去嫁吗? 苏迎蓉又不是亲娘,没有长辈拿捏她,每天烦着她,她并不必要嫁出去分开这堆极品。 “你刚同我吵架,你都不需要缓冲,你就要娶宋锦瑟。刘公公说你要娶她,说你喜欢她,他们都说你喜欢她。宋锦瑟在你面前摔了,我还要给你解释。你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还要和她订亲!” 宋窈抬眼看着他,慢慢开口,“如果现在是我要嫁给叶子辰,陛下下旨赐婚,天家满意这段婚事。我不让你来我的加冠礼,我让他去我的侧殿换衣衫休息,我看着他和宋锦瑟在一起,我又转过头要和你订婚,把你当成备选,你愿意承认喜欢我吗?” 君晏顿了下,没说话,他抿了抿唇,看着宋窈,沙哑出声:“是我不好。” “你别哭。”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去吻宋窈的眼泪,“宋窈,我试着想去娶别人,可是不成,我想你想得心疼,我不敢同你说我要娶你,你这么聪明,提前知道便会躲开这门婚事。我一闭上眼睛都是你,梦里你好乖,被弄疼也不会推开我。” 宋窈原本听得很认真的,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混账话,猛地红了脸,抬腿去踢他,“你闭嘴!你脑子里就这些少儿不宜!” “我不闭。” 君晏去摸她的脑袋,下巴搭在她的颈窝,“宋窈,若你和叶子辰订亲,我想了想,哪怕我想要脸面,但不出三天,我还是要说喜欢你的。” “你才没说。”宋窈想,他上辈子可从来没说。他要脸的很,所以她也要脸的很。 “会说的,”他用牙尖抵了抵宋窈的颈动脉,危危险险的威胁道,“若你喜欢叶子辰,嫁给了叶子辰,我便当着他的面在你们的婚榻上入了你,你一辈子别想和他在一起!” “……” 宋窈感慨,她为什么不是个聋子。 她为什么要被他按在榻上,听他说一晚上的浪荡话。 宋窈双眼麻木,“你起不起来,走不走?” “压疼你了?” “……对。” 君晏想了下,笑着问她,“那你压我好不好,窈窈?” 宋窈:“……” 君晏起身,将人拉到怀里坐着,声音淡淡道,“窈窈,我加冠礼了。” “所以呢?” “我想跟你说,我上过战场,见过死人,有时候战事起来,我想要权,在战场上过了四五年。” 君晏缓缓道,“我见过塞北的雪,也见过塞北的姑娘,我去过大燕,喝过大燕的烈酒。我不是十四五岁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郎。我见过许多人,我有过许多少年人意气风发时,为国为民之心。宋窈,我比谁都知道,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漂亮精致,你不顾一切来岐山救我。” “我不是在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时候喜欢你。我也不是喜欢全心全意对我的你,只是因为是你,我才喜欢。我的心动不是一时情迷。我分的清楚暧昧懵懂喜欢和爱。” 他知道宋窈喜欢他时,他迷茫过,也生出了暴戾恣睢的怒。 可如今,此刻,他清楚的明白,宋窈没有任何回应又怎样呢?可他还是喜欢她。 他觉得他喜欢她太久了,就像上辈子就喜欢她一样。 所以在今日,他瞧见她因为猜想着他与宋锦瑟拥抱时,眼底似乎浮现的烦躁和嫉妒,恶劣的冷眼旁观,不说不解释,直至确定她的喜欢,方才克制不住的欢喜。 人大抵都是有劣根性的,胃口永远喂不饱。 他没娶宋窈时,想着强取豪夺,死也不放手,如今婚事定下来,瞧见她一点喜欢的苗头,便又想逼着她来承认。 “在你之前,我对别的姑娘连少年慕艾的悸动都没有,我遇见很多人,走过许久的路,如今我确定,我非你不可。如果我真的会喜欢别人,如今东宫早就有它的女主人了。明白吗?” 宋窈听明白了。 口谕是假的,想娶她是真的。 她点点头。 君晏去掐她的腮帮子,声音沙哑,“说话。” 宋窈说,“明白的。” “不是这个。” 宋窈疑惑的看他。 她望尽他眼底的深邃,像是舞着狂风的海岸,稍有不慎就会被吸进漩涡。 宋窈垂着眸子,“……我听说,男方说完喜欢,等姑娘家答复,姑娘都要矜持一下。” 不然男方会觉得这姑娘轻浮,不珍惜她。 君晏点点头,“应该的。” 他善解人意,“我数十个数,你能矜持好吗?” 宋窈也不知道别人矜持多久,不过十个数应该也是矜持,“那你数慢点呀。” (本章完) 第252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 第252章愿我如星君如月 君晏用鼻尖蹭蹭她的耳垂。 半晌,十个数过去,宋窈抬手,矜持好了。 她搂着他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有些羞耻,含蓄的给他说道,特别的小声,“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耳尖红红,话音刚落,便听见男人自胸腔处传来的闷笑声。 宋窈:“……” “你笑什么呀?”宋窈恼火。 “我只是觉得,比起这个,”君晏咬咬她的耳垂,“我更喜欢你说完了再亲亲我,嗯?” 宋窈:“……???” “算了,”君晏忽然按着她的颈,将人按向自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还是我来亲亲你吧。” 宋窈黑了脸:“你有没有发现,你真的很……” “浪荡?”君晏的笑溺散在她唇间,“只对你。” 宋窈有些呼吸不过来,迷迷糊糊的想着,旁人家男女订婚后该不是这样的。 还有,君晏来之前,她还想着,因为这个婚事,好好骂他一通,可最后骂也没骂,说也没说,她直接被人占了一大通便宜。 好像是亏了的。 “那按照你说的,”她不知什么时候走神,把抱怨说出来,君晏同她说,“圣旨下之前,你我便有肌肤之亲,没道理,圣旨下之后,我们反倒没有之前亲近,按照你的逻辑,等到你我成婚,我还不能在榻上碰你了。小姑娘,你这和守活寡有什么两样?” 宋窈:“……”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 宋窈跟他说不通。 去穿外衫,被君晏勾住背后道红绳,她回眸去瞪他。 “都是汗,自己下来擦擦。” 宋窈不想动,“我想睡觉,要半夏擦。” “啧。” 君晏不悦,抬手去点她的腮,看着她泪眼盈盈困顿的样子,伸手便去扯她的系带。 “你干嘛呀!”宋窈被他吓了一跳,瞌睡都醒了。 “要么孤给你擦,要么自己擦,嗯?” “……你是不是有病呀!”宋窈看出来他有病了,“我自幼,穿衣沐浴,都是丫鬟伺候,你如今发的这是什么疯!我又不是让马公公替我擦汗!” “你别胡思乱想。” 君晏抿着唇,“孤替你擦。” 宋窈:“……” 宋窈艰难地从榻上爬起来,“您别动了,我去沐浴,我自己去沐浴,成吗?” 君晏勾着唇,“钦天监那边我给过消息了,慢的话,三个月后就能成婚,再慢便是年后。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宋窈:“……” 别了吧,她脖颈都是红印子,这天都没蚊子了,她怎么骗别人。 “我下次克制,”君晏跟她保证,“往下吻吻。” 宋窈冷笑,“还委屈你了?” “倒也不是,各有各的好。” 宋窈将小被子扔出去,往他身上砸:“……要不要夸您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君晏咳了声,收敛了几分,“我同你祖母写了信,让她后日带你去八宝斋。” 虽说宋老太太不满意这门婚事,觉得孙女受了委屈,但男人三妻四妾到底是正常事。 像宋家大爷和二爷这般只娶一位妻子的倒是少见,一万个人里都遇不见一个。 这不,一听说太子邀请宋窈去八宝斋,又说什么,近日长安城的流言传的难听,他已经跟父皇求赐宋窈县主之位,想在八宝斋偶遇宋窈,送些金银聊表心意,打破流言蜚语。 宋老太太一听,反正是给她孙女长脸的事,矜持了两个多时辰,这才回复在门外站了两个多时辰的马公公,抬了抬孙女的身价,然后一脸不情不愿就同意。 君晏从宋窈的厢房里出来。 马公公守在窗外,“殿下,”他看君晏一副春风得意,跟偷了腥的猫一样餍/足,松了口气,下意识道,“六姑娘可算打理您了,您不知道您这几日就跟着……” 君晏眉骨微挑,“孤就跟着什么?” 马公公:“……”欲/求/不满四个字他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马公公转移话题,“奴才把小厨房那边的人清理干净了,您现在去做面吗?想必六姑娘饿极了。” 搁着君晏和宋窈闹和离,哦不,应该是瞎几把闹时,君晏天天摆个冰山面瘫脸,跟着谁都欠他银子似的。 如今可算和好,普天同庆!万民同庆! 君晏将肉汤熬好,将细面扔到锅里,下鸡蛋,热水煮沸,下葱花,盐,调味料。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是仿照八宝斋顶级大厨学来的鸡蛋面。 下锅的鸡蛋里没蛋壳,每一个根细面都是提前买好的,马公公将面盛到碗里,正所谓君子远庖厨,但这话用在君晏身上显然是不怎么合适。 “就说是外面买来的。”他叮嘱马公公,“别让她知道是我做的。” 马公公怀疑他进来耳背,听错了,“可您学了这么久,不让她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像话本子里似的,有人冒领您功劳,而后产生一系列的宋窈错爱他人……咳咳,奴才随口一说,您就随口一听。” 君晏将袖子放下来,他闻不惯这股油烟味,从小厨房出去。 宋窈太聪明了。 她喜欢他,但他也能感觉到,这股喜欢远不及他想要的纯粹。倒不是他觉得宋窈的喜欢没他的喜欢那么炙热强烈。 只是她更理智些,许是能给他更多的爱意和宽容。 但这种留着余地,随时都能抽身的喜欢,多少满足不了他余下的贪念。也多少让他有些不安,宋窈会不会在某一日,厌倦他,喜欢上另一个人。 ……不过倒也好在如今他们二人已被圣上赐婚,他只需要无声无息地渗透到宋窈生活的每一个方面,她即便变心,爱上别人,终究离不开他。 他乖坏她所有的脾性,让旁的男人受不了她便是。 —— 宋窈嘬着鸡蛋面,又香又劲的小面在她的味蕾炸开,她眯着眼睛,“这个有点好吃唉,”她问揉着脖子的半夏,“这个谁做的啊?小厨房来新人了?” 半夏:“小燕子做的吧。小厨房的师傅说,是偶尔来兼职的小燕子做的。” 宋窈:“听名字就是个妙人。” (本章完) 第253章 搅黄婚事 第253章搅黄婚事 端木冀下早朝后,很快过去端木夫人的院子。 端木夫人端坐在蒲团上,摇茶闻香,白皙的小指待金丝翠绿护甲,正听着养颜院这个月的收入,看见端木冀回来,只微微点点头。 养颜院里的女伙计将账本上的帐一一说着。 如今养颜院是端木夫人手底下收入最多的铺子,因此上头的账面她隔三差五就要查看一下。 直对了一两柱香,又吩咐了些事情下去,她方才将账本合上,问道,“宋窈的美容院,近来有什么动静没有?” “婢子瞧着那美容院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熟客,大多还是来了咱们养颜院买润肤膏。不过就一点,”女伙计有些迟疑道,“奴婢也按照您吩咐的,在二楼建了一个可以按摩美容的地方,可来过一次的客人,都不来第二次……奴婢想着,许是咱们养颜院里设的阵法不太对。” 端木夫人起先看不上宋窈的铺子,却没料到她如今的生意还得靠着宋窈研究出来的配方。 别看这群官家太太在她这买润肤膏,扭过头还不是去了美容院。 有位官夫人还劝她,“我之前瞧着宋老太太,竟生了黑发,皮肤保养的比我都好。” “还有李夫人赵夫人马夫人她们,她们之前哪里长那个样子啊!硬是花着银子,坚持了半年下来,比丈夫养的外室都水灵……要不咱们改天也去美容院看看吧。” 看看?怎么看? 端木夫人心里隔应,说了句没时间就给推拒了。 心里却寻思着,宋窈这铺子惠帝都去待过,许是有她不知道的妙处,这不一打听才知道,合着是因为聚灵阵。 这润肤膏的秘方好偷好学,但聚灵阵便是济善大师轻易也摆不出来。 “你这些日子再留意留意民间的道士。”端木夫人道,“没道理宋窈能摆出来的阵法旁人摆不出来。” “是,”女伙计点头,顿了下又道,“婢子还听说,宋五姑娘又买了家铺子说要开什么男人去洗澡的地方……” 端木夫人皱了皱眉,“她一个女子,开男人洗澡的澡堂子?你这消息准吗?” “八九不离十吧。” 端木夫人心里有数了,约么又是第二个美容院。她敲着桌子,其实她倒也不必和宋窈为敌,长安这么大,大雍这么大。 她挥了挥手示意婢子退下去,跟端木丞相道,“宋窈有几分道行,那润肤膏,我拿了她的方子,但配出来的东西却不如她的好用。还有那聚灵阵,我寻思着,能不能和她合开一家美容院。她提供给我真正的秘方,帮我布置聚灵阵,长安城这边的生意我们一人做一半,我再把版图扩到江南蜀地。” “她身份低微,靠着我这颗大树,在长安城也好乘凉。” “你想得倒美,”端木冀冷笑道,“圣下刚颁的圣旨,封宋窈为太子妃,只等着钦天监定好日子便成婚。” “啪——”的一声,屋外响起瓷盏碎裂的声音。 端木夫妇下意识地向屋外看去。 只见端木熙小脸惨白,摇摇欲坠,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看向端木冀,“父亲不是说……宋家的婚事没了吗?宋窈……宋窈怎么配得上殿下呢?殿下答应了?” 端木冀:“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老爷,您跟孩子说这话干什么!”端木夫人责备地看向端木冀,快步上前去扶端木熙,“别听你爹瞎说,你的家世才学不知比宋窈好了多少,宋窈那种,也就只能给人当妾,比不得你。” “可君晏哥哥还是要娶她……”端木熙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昨日唐芊芊还来恭贺,说我要成太子妃……可今日,我……” 端木夫人心疼死了,急道,“老爷,您不是去求陛下了吗?太子也是,同熙熙这么多年的情谊,怎的又出了变故!” “你们妇道人家懂什么!” 端木冀沉着脸,“别哭了!这门婚事不能成。” “可圣旨已出……” “宋锦瑟都嫁不成君晏,何况一个宋窈,”端木丞相道,“宋家这些年仗着宋怀瑾,仗着和苏家联姻,仗着陛下器重,没少打压我和二皇子的人,章益乃正四品大臣,宋怀瑾斩杀章益,陛下态度不明,宋窈……” 端木丞相眸光一闪,“宋窈这步棋用的好,倒是一大助力。” 而二皇子府内。 君盛泽收到密信,拆看看过,看向下属,微微笑道,“派人去找章夫人,告诉她想救章家,明日便去八宝斋找宋窈。” 下属:“可要将宋窈的画像一同送去?” 君盛泽愣了下,半晌,笑道:“让章夫人去找八宝斋里最好看的那位。” —— 惠帝下了口谕,让宋窈到出嫁前由宋老太太看着,乖乖在府上待着。 直到圣旨下了的第三天,宋老太太正想着以个什么样子的由头带着宋窈去八宝斋,便听见白氏道,“听闻八宝斋新进了几颗夜明珠,最大的能比上窈窈今日吃的饼子大,夜里将整个屋子都照亮,咱们去瞧瞧吧!” 宋窈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受到了侮辱。 但是摊平忍嘲,不愿挣扎。 但她今日吃的饼子多大来着,感觉是铁锅的大小,她还从没见过那么老大的夜明珠,一时间也起了兴趣,就要出门。 宋老太太把人拦住,看着她那条素的不能再素的裙,“你便就这么去了?” 宋窈低头瞅了瞅自己,下意识去捂脖子上的红痕,“哪,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都不对!”宋老太太手把手教学,苦口婆心道,“你和太子在成婚前,你去见太子,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 宋窈的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宋老太太鼓励的眼神下,半晌,她不确定道:“这是私相授受,暗通曲款?” 宋老太太麻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宋窈见她一脸佩服,越发洋洋得意道: “我与太子这般乱搞,定会被人抓住沉塘浸猪笼戳脊梁骨丢宋府的人!” “……???然,然后呢?” 宋窈一拍小手,做出最后的决定,“那我不去啦!” (本章完) 第254章 孤不能太冷淡 第254章孤不能太冷淡 宋老太太怀疑宋窈的脑子是不是被她胸口碎大石碎掉了。 “你这里头是不是都是水的,”她去点宋窈的脑子,“你同太子见面,你不得打扮打扮,捯饬捯饬?” “你瞅瞅人家家的姑娘,不是在府里绣花就是读书,你呢,香薰也不燃,天天扎马步,给自己搞得一身汗,你就穿这个,这么素!拿这个打发太子?” 宋窈:“……我觉得我这身挺好啊。”鹅黄色小衫多温柔呀。 她今早照镜子,还美滋滋了好久。 问镜子里的漂亮小姑娘是谁呀! 一看,嘿呀,是她自己! “祖母祖母,”宋窈去晃宋老太太的胳膊,“去看夜明珠,夜明珠!” 再换衣衫就要沐浴吧,沐浴就要热水吧,热水就要浪费时间吧,衣衫换好是不是要化一个妆容?化完妆是不是要做个发型,做完了发型是不是要选一些配饰? 选完了她是不是要站在镜子前再欣赏自己半个时辰?恨不得即兴给自己作画一张。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搞下来,没个一个两个时辰她不出这个院子的! 宋窈将先前绣好的荷包拿着,悄悄藏在衣袖里。 她想着去到了地方便送给君晏。 —— 太子府内。 君晏身着鸦青色立领长袍,腰束镶玉金革带,沉着脸依在榻上。 他面前站着好几排的太监,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方正的托盘,托盘里摆放着成套的衣衫,正等着他随手一指,便有宫人替他换上。 可眼瞅着这都到了午时,太子也没说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马公公急得汗都出来了,小心翼翼道,“要不就,就这件红色?” “太艳,和婚服颜色太像,”君晏面无表情道,“只是第一次确定关系后见面,不能显得孤太恨嫁。” “那,那这件天蓝色如何?” “太素,不够重视宋窈。” “那黑袍呢?这件黑袍颜色够亮,却又不艳,衬殿下白皮。” “你看看这上面绣的都是什么?!白鹤,驾鹤西去?你觉得这寓意好听吗?” “……是是是,老奴考虑不周,不周!要不就白袍吧,您看这上面绣道梨花花瓣,这真是……” 君晏大怒,“你咒我和宋窈分离?!” 马公公:“……” 这些衣衫吧,平日里穿,倒觉得都还不错,可今日是他第一次和小姑娘约着见面,再看,就觉得没一件拿的出手的。 马公公只好抬手,让这六七排的小太监退下去,跟着拍拍手,又有六七排的小太监捧着一堆衣衫进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等着太子选衣衫。 马公公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太子。 太子逐一看过那些衣裳,神情不变,显然是没有能看得上眼的。 于是马公公招招手,一群人退下去,又一群人听见声音往里进。 有不知情况的小太监问小顺子,“干爹,太子这是要去哪啊?是陛下又给咱太子安排了什么好差事要去任职吗?怎的平日不见太子爷这般挑剔。” 小顺子暧昧一笑,继而板着脸,“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事情,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一个下人能打听的?” 说话的功夫,又一群太监涌了进去。 小顺子看了看时辰,进屋给马公公递了个眼色。 马公公约么着宋老太太一家都去了八宝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开口道,“殿下,要不就穿这件青靛色立领紫袍吧,您看啊,这上面还绣着大雁,大雁代表,仁、义、礼、智、信是为五常。可让宋家人看出您是个有情有义的。而大雁对伴侣又十分的忠贞,也可侧面隐晦表达您对六姑娘的感情不似叶世子那样水性杨花,两相衬托,用打比方,作比较的法子,凸现出您的尊贵清隽,您觉得怎么样?” 君晏用一种婆婆看儿媳妇的目光去打量这件锦袍。 其实也就一般,不过看在有大雁的份上,他道,“也就勉勉强强吧。” 马公公松了一口气,赶紧拍马屁道,“主子眼光得到,依奴才看啊,您穿着这身在长安城内策马扬鞭,定有不少姑娘为您倾心。” 君晏站在偌大的水镜前,他将自己从头到脚照了一遍,不是特别满意,但也凑合吧。 马公公松了口气,“主子,那咱们现在走吗?” 君晏摇摇头,闻着衣衫上的味儿,“怎的是还是皂香混着龙延香的味儿?” 马公公:“……您以前穿着的不都是……咳,对对对,今时不同往日,要不您把这衣裳再脱了,奴才给您去熏一熏?” 光熏衣袍君晏自然是不满意的,他记得小姑娘香香软软,可不单是衣衫上染的香。 他今早起便练了枪和剑,沐浴时,浴桶里并未有花瓣。 而小姑娘身上总有骨子淡淡的花香味,好闻的紧。 君晏道,“让小顺子去准备,孤要沐浴。” 马公公:“???” 马公公再看了眼天,有些担心,“殿下,奴才怕六姑娘去了八宝斋,您没去,她要是等急了……” 君晏信誓旦旦道,“今日她来见孤,必然是比孤还要繁琐的收拾打扮。” 他给自己的墨迹寻了个很好的由头,“她尚且如此,孤也不能太冷淡。” 马公公:“……” 行吧。 君晏洗完一桶水,出来,马公公见差不多了,正要给人擦身子,君晏闻了闻,觉得没洗出花香味儿,“再准备几桶水,孤重新洗。” 马公公:“……” 就,也不是圆房,也不必洗这么干净吧? 况且再洗下去,天就黑了吧? —— 另一边。 宋老太太出府,宋锦瑟也一哭二闹三上吊着要跟着一起去买夜明珠,苏渺意想着也快把她送走了,便答应着带她一同前去。 宋府的马车刚到八宝斋,不少想要来巴结讨好的世家紧随其后,都想来看看这位天家赐婚的,与平民女子无异的姑娘有哪点的过人之处。 八宝斋的东家向来成谜,店家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孤傲的不行。 这会儿见宋窈来了,急急忙忙迎上前道:“太……六姑娘!是来看夜明珠的吧?在二楼,我带您去!” (本章完) 第255章 唇枪舌剑 第255章唇枪舌剑 八宝斋店家的态度让在场这群,要么是来看金银首饰的,要么是来看夜明珠的,也或者是来瞅宋窈的夫人小姐们觉得不可思议。 别的不说,端木夫人,丞相夫人啊! 她来八宝斋买多少宝贝,店家也是个不卑不亢的模样,可没像今日这般热切。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到——权势真好。 做太子的女人真好。 宋窈对八宝斋的店家不甚熟悉,却能感受到众人的诧异,她跟在店家身边四下看着,始终没有寻到君晏的身影。 说好邀她来八宝斋见面的,这人怎的还不来呢? 宋窈不明所以,店家也不好说,自家主子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想把身子洗的香甜再来找你吧? 宋窈逛的无聊,宋老太太等人却买的欢快。 她避开了想要和她攀谈的世家女,又回了一层,在一堆金银首饰里相中了一枚雕刻兰花的玉簪,正要伸手去拿,却被人先伸手拎了去。 宋窈眉心一蹙,旋即意外,“端木姑娘?” 端木熙一身云锦白衫,一张比宋临渊还要早死的脸,轻轻地咳嗽着,笑道,“六姑娘喜欢这枚簪子?” 宋窈不解反问,“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石之美者为玉,我恰巧对玉这方面有些了解。这枚玉簪所用的玉,是硬玉,翡翠玉,翡翠是玉石之王,不过不同的翡翠,它的价值也是不一样的。六姑娘相中的这枚簪子,玉色通透、但却有黑色冰点,该是如店家这上头写的豆种翡翠,最为低贱。” 端木熙一字一顿,倒是引来了周遭不少人的视线。 众人看向穿着鹅黄色秋衫的宋窈,这未来的太子妃,仪态倒是没得挑,就是嘛,浑身上下,似乎也没戴多少值钱的东西,于是乎,这种仪态落在旁人眼底就成了宋府好生调/教的,与扬州瘦马没甚差别的女子。 再想到宋窈开的铺子,便少不得有人窃窃私语道,“总归爹娘都是庶生子,学识眼界不够宽,登不得台面。” 端木熙仿佛没听见这些话,看了眼身后的丫鬟,那丫鬟赶忙将盒子拿出来,递给宋窈。 “这是我今日在八宝斋买的和田玉,”丫鬟将盒子打开,只见奶白色的羊脂玉仿佛闪着光,看着就有灵气一般,让人心生喜欢,“太子幼时同我一起玩的珠球都是用极品翡翠做的,妹妹往后便是太子妃了,可不能再买这些东西戴着。这羊脂玉你收着,留着把玩。” 端木熙开口说着,宋窈不由得抬头看她,不可否认,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是十分美丽的,有种柔弱的书卷气,像居于内宅用各种宝贝冰雕玉琢的美人,少了几分她这种市井摸爬滚打沾染上的世俗感。 她看着端木熙时,端木熙也盈盈看着她笑,自信端庄,对视片刻,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宋窈忽然生了一种,在刹那间,她都没有料到的,些许难以言喻的自己似低入尘埃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她道,“无功不受禄。” “你是太子妃,我与殿下亲似兄妹,他这人啊,粗心的很,都不知道给你买些金银首饰,这个,”端木熙指了指羊脂玉道,“当我这个做妹妹的给他的赔礼,你可千万别嫌弃。人靠衣装,马靠鞍,咱们做姑娘的出门,还是得戴些像样的东西呢。” 宋窈觉得这一幕还挺像皇后赏赐嫔妃的样子。 收了吧,这么多人瞧着气势上输人一头,还得有不少嘴碎的又拿她的家世还有生意说嘴,不收吧,人家说她是君晏妹妹,关系多纯洁,她不要多不识好歹? 要知道她上次见端木熙,这人还哭哭啼啼的质问君晏,可没过几日,便改变了策略。 打了宋窈一个措手不及。 “这羊脂白玉,很贵吧?” 宋窈迟疑着出声,端木熙身边的丫鬟道,“这是我们小姐花千两多银子买来的呢。”顿了下,开口道,“您知道羊脂白玉吧?不用奴婢跟您说这是软玉吧?” “竟这般贵吗?”宋窈听得这话,眼里充满了诧异,开口道,“要一千多两银子哇?” 端木熙的丫鬟很看不起宋窈这个土包子的模样,便道,“和田玉又不多见,是有价无市的好宝贝。能买这块玉,都是因为我家夫人,在八宝斋花了数万两银子,成了这里的老主顾,人家给打折扣,我们买的这块玉。” “拿丞相府是家大业大了,”宋窈指着那丫鬟的手腕道,“你这镯子倒是漂亮。” “这是奴婢在别的铺子买的,”丫鬟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糯种,奴婢有十多个镯子。” 懂翡翠的都知道,糯种比豆种更上一个等级。 旁边的姑娘听着两人说着话,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她赶忙拿扇子遮着脸,笑道,“不好意思呀诸位,我只是,忽然看到了个笑话。” 小姐穿的不如旁人府上的丫鬟好,这不就是笑话。 周遭还有那本不敢笑的闺秀,闻言都没忍住,小声道,“宋窈出来怎么不多戴些金银首饰呀,看上的镯子还不如人家丫鬟手里拿的,我都替她觉得丢人现眼。” 她旁边的姑娘拉了她一下,“你少说两句。” “其实多说几句也没什么的,”宋窈笑笑,一派天真道,“我与端木姑娘自是不同,我爹不是官员,他没拿出多少银子养我,给我买新衣服,不过我想着,丞相的月奉必是快上千两的吧?单看端木姑娘这一身,云锦,腰间和田玉,头上冰种玉簪,身前鸽子血红宝石,没个近万两下不来,还有这丫鬟,糯种的手镯,蚕丝的衣裳,头上戴的,怎的也得二三十两?” 听到这话,端木熙的脸色就变了。 宋窈的视线绕了圈,随手指着刚发笑的姑娘,“还有这位姑娘,你这一身,没有个两百两,当是也下不来的。” “看来还是要做官才有钱呢,也不知道我兄长能不能高中,就说端木小姐这一身,我辛辛苦苦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出自高门大户一品官员,每月几银子,二品官员每月几两银子大家心知肚明。 真要靠着当官挣的那俩钱养家糊口,大家都得饿死。 水至清则无鱼,你要说丞相不贪污,那是笑话,只是人家位高权重,这里又都是女眷,大家总不能把朝堂上的事情拿出来说。 可宋窈却是直白的含蓄道,“我想着,这和田玉对丞相府来说,是小玩意儿,对我来说太尊贵,姐姐若真想对我好,不妨说说您家说如何发财的,让我学上一二,日后也好帮太子持家。” 端木熙的笑容消失了。 三楼的厢房内。 端木丞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着穿着一身青衫,把玩着手里夜明珠的惠帝道,“陛下明察,臣……臣这些年,为官清正廉,至于小女那衣衫首饰,都是我夫人和她娘家做些生意,惯着她,把钱拿来给她买了些真假掺半的东西。” (本章完) 第256章 被人算计 第256章被人算计 惠帝虽然允许官员做生意,经营铺子,但赌场不行,花楼也不行,吃喝嫖赌这些,只能占前两个,而后两个却是暴利。 端木熙能买得起这些,说白了,跟端木冀私下以他表弟的名义开赌场花楼也有关系。 站在惠帝身边的男人勾唇,他着玄冰铠甲,身姿修长挺拔,如青竹屹立于眼前:“合着咱们大雍的丞相不满月奉,竟让女人养家?” —— 端木熙的脸色变了再变,半晌扯出一抹笑,温吞道,“什么做官银子多的,只是我娘开了几个铺子,”她本是不想说她娘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连普通老百姓都不如,她刚才嘲讽宋窈穷,没眼界,在外抛头露面挣银子,这会儿便要打她娘的脸,虚笑道,“倒是忘了,妹妹的父亲清闲,带着妹妹都不懂这些规矩。” “什么清闲,不就是偷鸡摸狗,喝花酒,赌银子吗?端木姐姐说话咬文嚼字的,”有个下巴尖尖的姑娘笑道,“不过啊,宋府的长辈如此,也怪不得宋锦瑟浪荡,就是不知这宋窈,是不是一样饥/渴。” 宋窈眉眼一眯,正要说话,却见一个表情阴森狰狞的妇人从八宝斋外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手里的长鞭就向宋窈,叫骂道,“好一个宋家孽种!宋怀瑾为官不仁,在边关一手遮天,害死忠臣,如今你却能拿着他贪污的民脂民膏在这里挥霍无度!今日我便要杀了你这孽种替天行道!” 说着,那鞭子破空而来,直奔宋窈门面。 周遭的姑娘夫人尖叫一声,赶忙退开,只觉这个双目赤红的女人是得了疯病,生怕被殃及池鱼。 宋窈腰身一侧,鞭子“啪——”一声打在地上。 “孽障,你还敢躲?!”妇人眼球凸出,再次挥鞭,黑色的长鞭如银蛇一般凌空而起,却在空中被一只冷白纤细的手钳住。 少女缓缓抬起清寒的杏眸,手腕的力道一寸一寸箍紧。 妇人拽了拽鞭子,没拽出来,气的冒火,“孽障,松手!” “松手?” 宋窈眉骨一挑,攥着鞭子的手向后一拉再往回一甩,只听“啪——”的一声,那鞭子直抽到对方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空口白牙污蔑朝廷二品武将,这一鞭子是教你闭上你那张臭嘴!还不将人拿下!” 宋窈身边的丫鬟半夏自然不是什么只知道干饭的饭桶,宋窈每日扎马步,她都是跟着练的,加上今日宋府的女眷基本都来了八宝斋,因此宋府的护卫也在,闻言一拥而上,直把那妇人抓住。 妇人红着眼睛疯狂挣扎,眼看着自己的手腕被鞭子捆住挣扎不得,气的破口大骂:“竖子尔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平白无故绑我,弃礼法不顾,宋家是要反吗?!” 她喊的声嘶力竭,引得一众人等的目光。 二楼之上的宋锦瑟见状,心口一缩,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连手中的玛瑙手镯都不要了,带着丁香急急忙忙跑下楼去。 而惠帝等人站在三楼的包厢,也是竖耳听着楼下的闹剧。 太子太傅和太子太保对视一眼,带着几分慌乱紧张。 他们并不了解宋窈,但怎么说呢,宋锦瑟作为宋家嫡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次类比,宋家的这位庶生子……怕是斗不赢这位‘疯妇’。 尤其这位‘疯妇’他们还认识,乃是四品大臣章益的妻子,章益是二皇子一手扶持起来的怀化中郎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就是心眼小,但凡是比他有才华,在朝堂上与他作对的,他都想尽一切办法打压。 只是因为二皇子器重他,导致他气焰太盛,这次押送粮草也是,一路上晃晃悠悠磨磨唧唧,要么路过各州,和知府献上来的女子们打情骂俏,要么就去赌坊流连。 正所谓两军开战,粮草先行,章益的粮草迟迟不到,大雍的士兵饥寒交迫,这仗怎么打? 等到这人好容易来了,那粮草一路上又消耗了不少,章益还贪了不少,往里面塞了不少沙子糊弄。将士们为国家卖命,却吃着带着沙子的大米,有脾气暴躁的小兵没忍住,凑在一起骂章益猪狗不如,却被章益带人围剿,割了膝盖骨,乱箭射死后,对着营帐里的将士道,“贱命一条”。 宋怀瑾本不欲与这等小人来往掰扯,只要他把贪了的粮草吐出来,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可经此一事宋怀瑾不忍了,亲手了解了章益。 章益的侄女夏常在在后宫为妃,近日刚怀了孕,听闻章益被斩杀,章家人因为贪污被囚禁,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了。于是跪在楚后和太后面前苦苦哀求。 太后念在皇嗣的份上出面,让惠帝再斟酌斟酌,结了章家的禁足。 这不,宋怀瑾一回长安城,便找来了惠帝。 没曾想,章夫人竟来了这么一招先发制人! 但凡宋家今日有一丝愧疚和不安被人说嘴,但凡章夫人受到众人怜悯,惠帝怜悯,宋怀瑾这事,都没法善了。 正想着,便见宋锦瑟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前,一把挥开宋窈,“你一庶生子,少在这里掺合我父亲的事情!丢人现眼的东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对着被绑上的妇人道歉道,“这位夫人,我不知你与我父亲之间有什么矛盾与误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细说,若是我父亲做的不对,我替他道歉。你莫要被宋窈的态度吓住,她就是在败坏我父亲的名声!” 那妇人闻言冷笑,对着宋锦瑟的帷帽啐了一口,“我与乱臣贼子的子女没甚好说!” 宋锦瑟被喷,也不生气,反倒有些跃跃欲试,她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宋窈的凶悍和她的守礼。 两厢对比,大家便明白,她宋锦瑟是不干净不配当太子妃了,但宋窈又是什么好玩意儿? 遇到问题不想着好言好语的解决,反倒在这里喊打喊杀,这不是败坏她父亲温润尔雅的名号吗? (本章完) 第257章 宋怀瑾:你肯定会变回来 第257章宋怀瑾:你肯定会变回来 宋锦瑟想的正美,谁知宋窈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打过来,直对着她帷帽下的脸,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啪——”的一声下去,宋锦瑟不可置信地捂着红肿溢血的脸和嘴角。 “没脑子的东西,区区民妇却出言不敬构陷朝堂二等武将,旁人胡言乱语都骂上家门口了,摆明了是要给你爹泼脏水,你还用着你灌水的脑子在这里要和人家解除误会!我去你的握手言和!你今日为了那点对付我的小心思和她坐下叭叭,明日长安城的流言蜚语便能杀死整个宋府!” 宋窈一手拍在桌子上,“啪——”一声,震的整个大堂似乎都在嗡鸣,“我宋府虽不是什么四世三公之家,但我祖父从小就教我什么叫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 她的目光对上章夫人,冷冷一笑,“辱人者人恒辱之,我大伯在战场为国为民九死一生,还有这等受他恩惠在长安城歌舞升平之人给他泼脏水,别说一鞭子抽过去,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我一百鞭子都抽得!” 她这几声说的铿锵有力毫不客气,让那些个原本觉得她脾气大又粗鄙不堪的世家女纷纷垂眸。 宋锦瑟被打的眼冒金星,回过神来便听见宋窈噼里啪啦骂她一通哪里忍得正要再说却被听到消息匆匆赶下来的苏渺意拉住,“给我闭上你的嘴!” 宋窈上前两步看着妇人,“说,谁派你来败坏大伯名声的?!” “没人派我来此,”章夫人恨的眼珠子都要出血了,大骂,“宋怀瑾这等奸臣,人人得而诛之!我——” “啪啪啪——” 宋窈几一巴掌甩上去,章夫人被打傻了,“你打我?!” 她养尊处优了一辈子,宋窈敢打她?! “我打你怎么了?边关战事吃紧,镇国将军与北戎开战,若此战战败,失去易守难攻的榕城防线,北戎便可一路南上,直逼长安城。这等关头,你构陷镇国将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必是北戎派来蛊惑人心的奸细!” 宋窈说着,拿起手边金簪,直抵着章夫人的喉咙,“北戎奸细人人得而诛之,你给我死!” 宋窈手起簪落,这娃唬的不行,让三楼还给她捏一把汗的太子太傅差点一个屁股蹲摔地上。 谁知下一刻便听见章夫人慌张大喊,“我乃四品武将章益之妻,竖子尔敢?!” 宋窈的簪子戳进章夫人身后的窗户上。 她虽然会武,但到底是娇滴滴养大的姑娘,被宋窈这么一下,只觉得裤腿一湿。 周围的姑娘们捂着鼻子道,“什么味儿?怎么这么臭?” 再那么仔细一瞧,章夫人竟是被宋窈吓尿了! 这宋窈,若不是生了张好脸,这行为举止,当真与蛮子无异! “四品武将章益?不认识,不过——” 宋窈一副大爷做派,拎着团扇撑起满头大汗章夫人的下巴,嗤笑道,“这长安城的武将呢,我只认识一位怀化中郎将。说到这位啊,”宋窈‘啧啧’的想着,猛地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位三岁识字,六岁上学堂,十六岁便强/上数位良家子,其夫人为了掩饰丈夫罪行,事后斩杀幼女将其尸骨扔下枯井的大将军吗?” “不过这将军虽猪狗不如,可半月前我替一农户家十岁的姑娘治病,细问方知这将军年过二十的儿子喜好幼女,不知糟蹋了多少孩童。事后这位大夫人又仗着家大业大去威胁对方敢说出去便诛杀全族。” “朝堂之上的事情我不懂,但你要说,一个品行败坏之人说为大雍抛头颅洒热血的镇国将军贪赃枉法,那有人信才有鬼了吧?” “你放屁!你胡说!”章夫人面上一虚,慌张道,“你这是栽赃陷害!我丈夫是忠臣!” “啪啪啪啪啪——” 宋窈又是几巴掌打过去,“忠臣忠臣忠臣!我让你拿那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玷污忠臣!” “说我撒谎,你做的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当我算不出来!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我现下就陪你去大理寺,咱们叫官家看看,你这井里到底有没有女尸!” “我不去!我不去!” 章夫人彻彻底底的疯了,她不知道宋窈有这种本事的。 她真的不知道她掐指一算就能算出来枯井,二皇子没和她说过这事啊! 她这样惊慌失措,在场这些人又不是傻子,她做没做过,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可置信,四品武将能做出这种事情。” “谁说不是呢?这夫人看着直白刚强,没想到,竟这般心狠手辣!” “……就算章大人不是好东西,可一码归一码,这也不能说明,宋大人没有贪赃枉法吧?” 宋窈眉眼一扫,正对上说话的姑娘,“贪赃枉法?” 那姑娘被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怎,怎的,还不让人说话了吗?” “大理寺,御史台,顺天府……”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宋窈一一说道长安城里的官府机构,幽幽道,“无论哪一种,只要诸位怀疑,便可以亲自去报官,状告我宋府贪污受贿!我宋府身正不怕影子斜,真有其事,我宋府道歉,我大伯辞官!但若没有,我做侄女的不乐意他被人泼脏水……你们要是不敢状告,那就怪怪闭上嘴巴!免得落个又怂又贱又爱撩的名号嫁不出去!” 她一字一顿说的不卑不亢,明明声音也不大,但就是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诸人被她的目光扫过,下意识地垂眸,不敢细看。 苏渺意声线清冷道,“窈窈说的不错。待明日早朝,我便让我儿启奏陛下,彻查大房身价,洗清诸位泼上来的脏水!” “大夫人这是什么话啊!”周遭有夫人急道,“我等怎么如此想你宋家!都是这群没礼数的小蹄子胡说!同我等可没关系!” “就是啊,大夫人!冤有头债有主,您丈夫的人品,谁不知道?这分明就是污蔑!” 先不说宋怀瑾铁血手腕,在皇帝那受宠,苏渺意又是苏家嫡女,身份高贵,二人强强联合别人不敢惹,就说今日这个宋窈! 你说谁家姑娘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不是宋锦瑟那种,有啥事咱喝杯茶好好说,说不通为了避免流言蜚语是不是开出点条件,让人家别抓着斩杀四品武将的事情说? 宋窈倒好,啪啪几个嘴巴子下去。站在道德制高点就开始指指点点了,巧的是她说的还不是朝堂上那点事,说的还是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的私事! 将被动化为主动,这种人,出身不好,但你能说她好欺负吗? 不能。 她动动脑子,便不是太子妃了,日后也有出息的很呢。 宋老太太带着白氏等让从楼上下来,沉着脸对宋锦瑟道,“亏你还是怀瑾的女儿,人家都这么诬陷你爹了,你还想着用你愚蠢的大度来体现窈窈智慧的暴躁!丢人现眼!向这等蛇蝎妇人奸臣一家道歉,我看你的脑子里是灌了大米粥!” 宋老太太就是故意把宋锦瑟的心思挖出来说给众人听,这种内宅之间女人们的小心思,大家都明白。 所以众人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宋锦瑟嫉恨宋窈身上,并不会再想宋怀瑾的女儿宋锦瑟为何要道歉?是不是做贼心虚? 惠帝眼底染上几分薄怒,将门猛地一推。 瞬间,无数锦衣卫从三楼涌出,直奔章夫人。 还在楼下的女眷们一惊,正要尖叫,看见那道明黄色身影,宋老太太一惊,“陛下!” “……陛下?”一些未见过天颜的夫人和姑娘们跟着宋老太太等人一起跪下去。 “都平身吧。”惠帝开口,上前扶起宋老太太,“朕微服私访,不将讲究那些规矩,您快起身。” “礼不可废。”宋老太太道,说着向后一瞧。 只见二皇子,丞相,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还有那抹身着铠甲,眉目清寂的身影…… 宋老太太来不及激动儿子回家,只觉得一阵偌大的恐慌将她包裹。 惠帝怎会在此? 章夫人又是谁招来的?二皇子?丞相?亦或者说不曾露面的其他皇子? 是不是她刚才,不,应该说,若是刚才,章夫人冲的不是宋窈而是宋锦瑟,这俩人私下去谈,章夫人出点什么事情,那贪污受贿,奸佞,这样的名声是不是真就落在了宋怀瑾身上? 宋老太太只觉得一股恶寒聪脚底板直逼天灵盖,她不敢再想,慌张地低头掩饰眸子里的惊恐。 惠帝松开宋老太太,将目光放在章夫人身上,开口道,“将人拖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臣妇是冤枉的啊!”章夫人惊恐大叫。 二皇子给她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拖下去,不当场斩杀就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 “唔——!”离章夫人最近的宋窈猛地跳起来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塞她嘴里。 “冤枉冤枉!你们夫妻二人冤枉,被你们害死的边关将士不冤枉?被你们抛尸枯井的女子不冤枉?!狗夫妻欺负陛下勤政爱民,政务繁忙,一心扑在国事上,私下里鸡鸣狗盗,惹得民声载道天怒人怨!陛下罚你你喊冤枉是对陛下不满?我就见不得任何人对陛下不满!” 说着,一个眼神看向宋阮,宋阮跳出来道,“吼!咱普通老百姓能有今天,大雍能过好日子,谁不得说句陛下真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等百姓受陛下庇护,别说你是真有错,就是没错,陛下罚我,我都心甘情愿!我巴不得陛下跟我说句话,我好把这话抄下来天天供奉着,身在福中不知福!” 惠帝:“……” 咳咳,这俩人是朕的头号粉丝吧? 说真的,惠帝这些日子在前朝,天天听着御史台敢这个干那个,激情的时候连他都喷,去后宫呢,那些女人也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天天扯皮。 没一个人关心他,夸他。 宋窈和宋阮这俩孩子,干别人的时候那是一个火力全开,真心佩服别人的时候,艾玛,反正这马屁拍的惠帝神清气爽。 惠帝当下一扬手,不让章夫人走了,二皇子心里一慌,正要说些什么,便听惠帝道:“朕信任章益,派他押送粮草,谁知行军途中,他贪赃,流连花楼赌坊,害的前线多少大雍儿郎平白丧命?你们夫妻仗着朕公务繁忙,做尽肮脏事情,若非朕这次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还准备骗朕到什么时候!” 惠帝起先不罚章夫人,是觉得丢人现眼,他一手扶持上来的官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草菅人命,传出去了成什么话? 但宋窈提醒了他,一是他政务繁忙,要管的事情太多,没发现在情理之中,二就是天怒人怨民声载道,章益夫妻做了这么多恶事,他要是再不处罚,百姓不是得骂他了? 二皇子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章益死了,章家成了废棋。 原本以为这颗棋子可以帮他对付宋家,甚至让丞相欠他人情,可谁想…… 君盛泽看向宋窈。 宋窈的目光也恰巧落在他身上,以一种看穿一切的了然。 看穿一切…… 君盛泽在心里细细品着这四个字,深吸一口气。 好,好她个宋窈! 只怕这人是早就察觉到了惠帝所在,将计就计! 君盛泽从不小看女人,实际上,他清楚的知道,有些女人狠起来,男人也是招架不住的。 惠帝出宫游玩,讨了这么大个晦气,也知道是这些人算计的,挥挥手道:“怀瑾刚回家,”惠帝招呼着将视线粘在苏渺意身上,不掩火热的宋怀瑾,“你这两日多陪陪帝姬。” “臣遵命。”宋怀瑾方才上前一步,他声音清朗,被晒得有些黑的侧脸棱角分明,修长脖颈中间喉结明显,喉结旁边有颗显眼的红痣。 此刻看着双眸赤红的宋老太太,有几分动容道,“娘,孩儿不孝。” “回来就好平安就好。”宋老太太掉着眼泪。 宋怀瑾哄完宋老太太,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苏渺意身上。 虽是老夫老妻,除了刚成亲那会儿,后来都是聚少离多。宋怀瑾克制自己的心猿意马,宋锦瑟看见爹,正要哭哭啼啼冲上来哭,却见宋怀瑾快步走到宋窈面前,举起胳膊把人拎起来。 是的,拎起来。 宋窈猝不及防被拎,下意识踢踢小腿。 我天,“我飞起来啦?” 宋怀瑾噗呲一笑,“窈窈,你长高了呢。” 他平视着宋窈,笑眯眯道,“又变白了,好看了,”他语气不乏激动,将人拎着转个圈,大笑起来,“我三年前就跟你说,你肯定还会变回来,大伯没骗你吧?” “当初白哭鼻子喽,小哭包。” (本章完) 第258章 一生要强的窈窈 第258章一生要强的窈窈 宋窈有些害羞。 是真的害羞的那种,她想到小时候因为莫名变丑就蹲在墙角哭的和个小傻/逼似的自己,宋怀瑾来哄她,她哭的更凶,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对方身上哽咽,“我长残了,呜呜呜,我不想长大了,我想当小孩,我怎么不能变小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宋怀瑾当时也是第一次给女娃当爹的。 宋锦瑟总因为各种小事闹性子,他会哄地很,真心实意的同宋窈说,“不哭不哭!都是假的,窈窈是在长身体,漂亮变成窈窈的身高,窈窈再长一长又和以前一样好看了。” 宋窈的金豆子还是掉,“能不能不长高,就漂亮?” 宋怀瑾想了下,“那你是有点贪了。” 他话说的好直白。 小团子仿佛承受不住打击,后退几步,摇摇欲坠,“……呜呜还是让我去死吧。” 宋怀瑾:“我的意思是,睡上几觉,你的梦想就会实现。” 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宋怀瑾每次给她写的信里大多都是心灵鸡汤,诸如: ——“献给我一生要强的窈窈之自信的姑娘最美丽。” ——“别在吃苦的年纪选择安逸,未来的你会感谢今天努力拼搏的自己。” ——“外行人看脸,内行人看内在。”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能自己扛也可以对我声张,你矫情幽怨的样子并不丢人,但要做个勇敢的人,学着去承受命运给你的每一个耳光。” 宋窈:qaq。 就,浓浓的,一种说不上来的乱七八糟的感觉吧,小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还有点替宋怀瑾尴尬,脚趾扣地。 “怀瑾,你拎太高了。”眼看着宋窈的身子在半空荡了半天,苏渺意嘴角一抽,去推他,提醒道,“窈窈是女孩子。” 言下之意:她不吃你这套。 拎拎拽拽成什么样子,这不是把对儿子这套对女儿……对侄女了吗? 宋怀瑾并不尴尬,他甚至揉揉宋窈的脑袋才将人放下来,“下午了,我让人给你拿回来的囊你吃过没?泡羊肉汤里味道不错,回去我泡给你吃。” 他见苏渺意给他写的信里提过两次宋窈,小姑娘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怎么,突然成了只吞金兽,一顿饭吃的比他都要多,还挑嘴。 宋窈是想回府,但是……她还在等君晏…… 宋窈看了眼宋老太太,宋老太太福至心灵,一个是大伯,一个是夫君。 “窈窈还没买簪子呢,你别在这催她,阮阮,你陪窈窈,我和你大伯他们先回府。” 被宋老太太攥着胳膊往外走的宋怀瑾还不理解,“娘,你是不是对窈窈有什么意见?见不得我和她好。其实娘,你看今天这事,要不是窈窈这些话,儿子斩杀章益这事真没法善了。” 亲生女儿尚且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道歉,说真的,宋怀瑾真是有些无法理解和寒心。 但宋窈却站出来替他说话,替他掌掴章夫人,他这心呀,就跟着抹了蜜一样。 “你要不治治脑子吧。” 宋老太太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窈窈等太子呢,你谁啊,哪来的脸让她和你走?” “什么?!”宋怀瑾虽然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有猪拱咱家白菜了?!” “这您都不拦着,您心也太狠了!果真不是自家孩子都不知道心疼的吗?!” 宋老太太:“……” 闭嘴吧憨批,我杀你娘! —— 宋窈果真等到了最后。 夜幕降临。 宋阮杵着下巴看向窗外,长安城内舞龙舞狮,还有杂耍的技艺者比比皆是,“今日是夜市呢,好生热闹呀。” 是呀,好生热闹。 宋窈顺着窗外琉璃灯盏看去,可再热闹,这都入了夜了,君晏还是没来八宝斋。 灯火阑珊处无他,天地水穷处无他。 她的身边,更是无他。 宋窈有几分低落,她想到了在修仙界时,曾和她师姐结为道侣的一个妖族弟子,每次同师姐约会前,都会被他那位青梅竹马以心口疼呀,不舒服呀为由叫走,师姐每每发火,总是被气哭,宋窈当时不理解,如今倒是有几分感同身受。 这到底是她和君晏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 对方这般不在乎的爽约。 她却是早早就跑来,连新的衣裙都没有换,还被人嘲笑,就怕他等太久,可是…… 宋窈有些生气,明明说好给她买完簪子就悄悄去逛夜市的。 骗子,大骗子! 宋窈踢了下小桌几,心里弥漫着涩涩的不舒服。 她大概是不高兴君晏的态度,哪怕有事来晚了,难道不能给她说一声吗? 远处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掌声和喧嚣声。 锣鼓喧天,有异域的女子骑着白虎,指挥白虎越过火圈,叫好声铺天盖地的席卷整条长街。 孩童们追着火狮在长街欢呼,窜来窜去。 半夏看着长街下忍不住蹙眉,“咦,那不是四皇子吗?” 宋阮下意识地顺着半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跳加快,正要起身,却又听半夏道,“他身边的小公子是谁,男生女相,好生漂亮!” 像是为了应证半夏的话,跟在君长歌身边抱着兔子花灯的漂亮小公子抬眸,正对着八宝斋的方向望过来。 那是一位女扮男装,极其漂亮的姑娘,长的柔柔弱弱的,穿着一身雪白的宽松长袍,衬得她楚楚动人,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怜爱,舍不得伤害。 君长歌手中的折扇虚搭在那姑娘的身侧,他眉眼清隽,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难见温柔,隔开了女子和周遭众人的解除,霸道又充满占有欲的护着身边的女子。 占有欲。 宋阮细细品着这三个字,她的动作顿住,笑意在唇边散开。 同为女子,宋阮还是能感受到,君长歌对待她,对待侍女以及这个女子的不同之处。 只有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男人才会露出这样的温柔神情。 素日里积压在心口的,未曾说出来的心意仿佛被一只大手搅动,将她整颗心脏生生撕裂。 她摸着心口,“好疼……” 宋阮低着头,眼里续积着晶莹,视线一片模糊,她觉得她生病了,不然她一定不会这么难受,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本章完) 第259章 简直不可理喻 第259章简直不可理喻 宋阮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怎么就这么难受。 就是在八宝斋待不下去了,在君长歌垂眸,弯腰吻那女子前,宋阮匆忙垂眸,慌慌张张的哽咽道,“我要回府。” 宋窈的心情显然也不是很好的,她注意到宋阮的异样,两人二话不说打道回府。 入了夜,宋府正是团圆夜。 宋家大郎回府,宋老太太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半夏望着大房的灯火通明,“能吃席唉。” 她的口水控制不住的下流,“咱们去蹭吧,吃垮他们也是对宋锦瑟的一种另类报复啊。” 宋阮没有胃口,“我想静静。” 宋窈没有心情,“让我去静静。” 有什么好去的,大房一家其乐融融,说去蹭饭,还不是没眼力见。 到时候不知道被恶心的是宋锦瑟还是宋窈。 宋窈顺着墙角往回走,途径大房的院子外,宋锦瑟正哽咽着,对着宋怀瑾哭,“我不想去寺庙。我是个女孩子,爹,我做不出那种事情你知道的,娘怎么能这么对我?只有你能救我了,帮帮我好不好……” 好。 宋窈根本不需要听,就能想象到宋怀瑾又是如何替宋锦瑟摆平这些烂摊子的。 就像宋锦瑟幼时,宋窈有些恶劣的想着,宋锦瑟幼时什么都不会,却有一身骄傲。 她永远不需要察言观色,也不需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讨生活。 她鞋上的一颗东珠,都是宋窈省吃俭用好几个月都买不来的。 宋窈心里突然涌出浓浓的烦闷感。 君晏没有来八宝斋,她回到府里又要听这些父慈子孝。 她不想听这些东西! 她想有长辈跑出来问问她,宋窈,你今日在八宝斋是不是不高兴了?怎么回家这么晚,有没有遇见危险?或者…… 算了,她将脚下的石子踢走。 这世上真是有人越活越回去的,比如她,明明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小感情呢。 她捂着脸,坐在院子里,觉得很是丢人。 有些感情想来想去,她自己都怕矫情…… —— 与此同时,太子妃内。 马公公拆开信封,眼角一抽,急忙跑到殿内,“殿下!”他看着泡完花瓣澡的君晏又嫌弃花香太重泡上了清水浴,嘴角狂抽几分,叹道,“六姑娘哭了。” “哭了?”君晏神色一凝,眉眼清冷道,“谁欺负她了?” 虽然马公公也挺想说别人欺负她了,但是马公公没忍住指指君晏,“您没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吗?天都黑啦,六姑娘在八宝斋等了您一天,都没有回府用膳,一个人孤零零的,那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您——” 马公公正要演一下宋窈的肝肠寸断,谁知—— “干爹,”小顺子打断马公公道,“别说了,太子都走了。” “啊?”马公公四下看了眼,“这脚底下是踩风火轮啦?” 还有:“今日选的不是这件靛青色立领紫袍吗?怎的衣裳还挂在这?” 他们殿下是穿的什么出门? —— 喜春堂的后院内。 青砖瓦房上挂着几盏琉璃灯,光影绰绰。 小雨打着院内芭蕉,秋雨绵绵,淅淅沥沥的滴在一方小世界,万籁俱寂。 君晏翻墙而入,看见小姑娘被小雨淋湿衬得越发白皙的脸,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牡丹花,柔弱娇艳,此刻抿着唇,蹙着眉,睫毛上似沾了晶莹水珠,将落不落,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他喉结一滚,心口震缩。 想到今日为了不修边际的形象,在大殿折腾了一日,委屈了小姑娘,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很。 “宋窈。” 宋窈抬眸,雾蒙蒙的杏眼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穿一身银色圆领长袍,头束玉冠。衣着与常日无异,鬓发间带着水珠,仿佛是刚从水里出来。 他眉眼并无焦躁,呼吸微喘,瞧着,不似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模样。 宋窈想到他的爽约,还委屈着呢,决计不和他说话。 谁知那人快步走来,身上的银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他一把攥住了宋窈的腕子,不顾对方诧异含怒的眸子,就把人公主抱了起来,转身向院外走去。 “君晏!”宋窈恼了,小身板一个劲地动,“你放开!你又发什么疯!” 君晏答非所问,“看过特制的烟花吗?” “什么?” 宋窈下意识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君晏一巴掌拍在小姑娘的屁/股上,“别乱动。” 宋窈的脸“唰——”就红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晏。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这么打过她! 宋窈被羞耻包围,恨不得拉着君晏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她气的眼眶红红,正要一巴掌打在对方肩膀上。 却听见远处传来“砰——砰砰砰——”的几声。 静寂的夜色里还带着小雨淋漓后的清爽干净草木香,宋窈被君晏抱到墙上,只见远方深邃天空炸起绚烂烟花,一朵一朵明艳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绚烂多彩。 最后汇聚成一只傲娇白猫眯着眸子的样子在半空凝聚。 光与暗的远处,群山错落,盛世烟花。 宋窈的眸中倒映出人间烟火,她瞪大了眼睛,不等说话,便听君晏问她,“好看吗?” 男人一双桃花眼艳丽,仿佛倒映着秋水潋滟,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明艳清澈。 宋窈被他盯着一下子就傻了,她有些呆地点头,“好看。” 君晏眸中的艳色更甚,俯身道,“喜欢吗?” 宋窈嗯嗯的点头,“喜欢。” 君晏,“那你亲亲我?” 宋窈:“……” 没搞错的话,她是在生气吧。 “不亲?没关系,”君晏轻轻吻了吻宋窈的唇角,“我亲亲你也一样。” 宋窈的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看着公然对她动手动脚的这位。 “下次不会了。”君晏将宋窈放在身边,两人坐在墙角,他揉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将一块羊脂玉雕刻的龙形玉佩递上去,“喏。” 宋窈低头,“赔礼吗?” “聘礼。”君晏凑到她耳边笑道,“不是喜欢八宝斋的簪子?” “宋窈,这是我全部身家。” 宋窈眉眼一颤。 她自是认识这枚龙形的玉佩的,这是象征了君晏背后身份的东西,凭借这枚玉佩,君晏手里所有的铺子,都只会认她为主。 她咬住唇瓣,看向君晏。似乎是没料到,这样贵重的东西,他给的这样的轻易。 “拿着啊。” 太子殿下收敛了周身清寒锋芒,面容清冷,着仙鹤云锦袍,脚踩金丝线纹长靴,面容柔和,带着股斯斯文文的温柔。 他化去了仙人腾云薄雾,这一刻,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 琉璃眸溢彩,宋窈伸手,便能抓住她属于的人间。 她垂眸看着男人凸出的腕骨。 还有手间温热的暖玉,原本已经消散的失落,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君晏,又有些眼眶发红。 她想到把自己从黑渊里拉出来的神袛,想到叶子辰一遍遍提醒她不要痴心妄想,大雍日后的宸王,佣兵自重,土匪做派。 如今将全部的身家放在她的手心,虔诚的站在她面前。 她克制不住地向着她所在的人间扑过去,圈着他的颈儿,踮着脚尖,“君晏,你亲亲我吧。” 君晏愣住。 还,还有这种好事? “嗯。”君晏逼近她,说话时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隐忍。 炽热的气息洒在宋窈唇边,宋窈闭着眼睛,他们在月色下相拥。 宋窈摸了摸他的喉结,“君晏,我真喜欢你呀。” 君晏的呼吸一乱,咬牙,“……去榻上。” 宋窈攥着他的袖子,不动,笑弯了眸子。男人看着她,沉默半晌,突然将脑袋埋进了宋窈的颈窝处,然后缓慢的蹭了蹭,有些委屈,“宋窈,窈窈,我不舒服……” 他像只被驯服的恶犬,在脖子上被锁上了银锁,难受的要死了,还是乖顺的蹭着小姑娘最柔弱的颈儿。 宋窈想着,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再喜欢他一分,一分分喜欢下来,可能在将来的某一天,真的舍不得他。 宋窈让他低头,他乖乖地低下头。 就像君晏很喜欢她一样,宋窈偶尔也很吃他穿着玄衣时的颜和声音,想他露着喉结,在她耳边喘。 这样的想法冒头,吓了宋窈一个激灵。 宋窈:“……” 我果真肮脏了! “小姑娘,”君晏眉骨一挑,“你在脸红什么啊?” “……没,没什么的!” 宋窈捂着脸,转移话题将袖子里的荷包塞到对方手里,“呐!加冠礼,给你准备的礼物。” 白色的荷包用金线上绣纹繁琐,君晏认真的瞧着,夸她,“很好看。”顿了下,细致到每一个纹路,“野鸡很好看。” 宋窈:“……” 君晏对上宋窈聚变的眸色,仿佛是五雷轰顶,君晏下意识改口道,“细看,是鸳鸯戏水,我很喜欢。” 宋窈一脸麻木:“君晏。” “嗯?” “我绣的是龙凤呈祥。”宋窈生无可恋道,“你看不出来这是龙凤呈祥吗?” 君晏:“……” 他瞎了,这种话要怎么回,蹲一个,挺急的。 “你真的看不出吗?”宋窈越发不高兴了。 君晏:“……其实,姑娘家的手,还是养尊处优的好。”对上宋窈灰沉的眸子,君晏心口一紧,下意识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绣纹,我绣……绣给你?” 宋窈:“我喜欢清明上河图。” 君晏:“……” —— 与此同时,苏渺意的院外。 宋锦瑟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怀瑾,“让和硕亲王府三步九叩来道歉娶我,这不是把叶家的面子踩在地上?到时我便是嫁过去,公公婆婆还有夫婿丢了面子也会对我不喜!我不答应!” 宋怀瑾不容置喙道:“不答应那便去寺庙。” “爹!”宋锦瑟气恼万分,“您怎么总出一些把我端在架子上烤的主意,但凡今天出事的是宋窈,您能这么敷衍吗?” “但凡出事的是宋窈,她早找个白布上吊了!”宋怀瑾恨铁不成钢,“你是女子,叶子辰强要你,你推不开,你强要他,他肯定能躲开的,可他明知故犯,必然要负责。承担流言蜚语。” “您想的简单,他今日被逼着道歉,明日指不定想我如何仗势欺人,等我嫁过去哪里有好果子吃!” “他们敢?!” “哎呀,您简直不可理喻!”宋锦瑟被气跑。 但宋怀瑾依旧提出两个要求,要么去寺庙,要么和硕亲王府三跪九叩来求娶,否则绝不答应宋锦瑟下嫁,之后便快步回了妻子的屋子里。 苏渺意于内室的木榻上,她刚洗完澡,露出莹白的锁骨。 宋怀瑾压制一年多的欲/火肆虐。 他走上前,伸出手,微微笑道:“还望夫人替为夫更衣。” ? ?困不行了,眼前是幻影,认亲睡醒写 ? ???? (本章完) 第260章 莽汉滚去种田 第260章莽汉滚去种田 宋怀瑾一垂眸,便能瞧见小娇妻被一身水蓝色衣衫衬得越发白皙的脸,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桃花瓣,娇艳柔美,让人越发想要狠狠欺负她。喉头滚动,宋怀瑾猛地抓住苏渺意双手,一个用力便将人放了下去。 苏渺意的眼睫猛的一颤,“夫君……” “嗯。” 宋怀瑾含糊的应着,如铁般坚毅的身躯压着她,急切地去吻她含情的眸子,脆弱的颈儿,他像是一团火,灼着无尽的草原,越烧越旺,肆意妄为。 厢房内的温度攀升。苏渺意的脸蛋烧红,额头冒出了细珠。 女人纤细的指尖起先还能抓住被褥,后来嗓子越来越干,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划下来,一颗又一颗。 到底是自己的媳妇,宋怀瑾终究还是生出了怜惜,停了下,“哭什么?不舒服?” “……你滚!”苏渺意伸手去推他,脾气老大,直到宋怀瑾忍不住捏着她的腕子捣,比屋外的细雨还密还急,她方才乖顺,“别,求求你……” “想不想我?”宋怀瑾摸着她湿汗的肩胛,声音低磁道,“家里的孩子都长大了,没人陪你,再给临渊再生个弟弟,嗯?” 苏渺意咬着唇,抵着他扎实的肩膀,呼吸不畅,她想让他赶紧回边关,又想着他别欺负她,只陪她说说话。 但宋怀瑾显然不那么纯情。 苏渺意的哭声透过门窗飘散开来,那屋子里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经久不息,宋怀瑾中途又叫了两次水,没等苏渺意休息好,便又把人捞到怀里,哄着人去疼。 直到天光乍破,宋怀瑾这才穿上官服,准备入朝。 苏渺意的思绪都慢了半拍,哭的眼睛红彤彤的,好半晌,才虚虚拉住他的手,“今日上朝,御史台那边……” 宋怀瑾一脸的神清气爽,“你且安心,只要我不参与党派之争,陛下不会对我如何。” “可我怕御史台攀咬的太过。” 宋怀瑾笑道,“大不了辞官。” “你才不舍得。” “我如何不舍得,辞了官为夫专门在家伺候你,总归我体力好也是一技之长,”宋怀瑾低头去咬她的唇,“往后我以色侍人,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苏渺意被他说红了脸,伸手去打他,“都是孩子的爹了,你能不能有些正形?” “所以,为夫昨晚伺候的你舒不舒服?”眼看着自家媳妇气的不想理他,宋怀瑾方才收了嬉笑,严肃道,“章益一事最终如何端看今日御史台以及其他朝臣那边的态度。我给林尚书等人写了信。若是进展顺畅,陛下会给我降下一品,若是御史台就要与我讲礼法,只怕是要停职受棍刑。” 苏渺意心口一颤,“边关还要打仗,这个关头陛下怎会处你棍刑。” “大雍不缺武将。也无妨陛下怎么处理,真要停职,也该是我在府中,再好好教教锦瑟,”宋怀瑾捏着眉道,“她这些年……到底说没人管教,性格有些偏激,总觉我偏心窈窈,不甚关心她。” 比起苏渺意的微妙嫌恶,宋怀瑾对她缺多些愧疚。 他常年不在府中,女儿被叶子辰欺负,遇到这种事情,他多是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宋锦瑟太过依赖叶家,连让叶家来宋府道歉,下跪的想法都没有,折了风骨。 若不是知道宋锦瑟不是个能受苦的,出了这种事情,宋怀瑾都想给她拎到边关,好好磨练一番,有些本事和脑子,也不必被人算计。 —— 今日的早朝果真如宋怀瑾所猜。 还没等上早朝,惠帝就收到了兵部唐尚书等人递上来的折子。 这几份折子洋洋洒洒骂了宋怀瑾一堆话,骂的那是一个畅快淋漓不带点标点,只给人一口气顺下来差点憋死的感觉,可见唐尚书这折子早就准了好几天,骂完之后,才罗列中心思想:宋怀瑾不配当镇国将军,这等莽汉该去下乡种田,快别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于是早朝上,刘公公纲一喊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 便见兵部唐尚书上前一步道,“臣有本启奏,镇国将军宋怀瑾目无纲纪,不配为镇国将军!” 他第一个出言开怼,私下同他商议好的端木冀正要上前一步复制粘贴,谁知御史台周中丞却突然跳出道:“启禀陛下,臣也要参兵部尚书唐大人,鼠目寸光,目无纲纪,不懂局势,狗拿耗子,不知变通!” 唐尚书:“?”他人傻了,猛地回头,“周中丞参我是何意?” “唐尚书这话问的弱智。宋大人官职高你一品,你直呼其名是为目无纲纪。如今边关战事吃紧,正是需要宋大人这等对边关情况了如指掌之人带兵打仗减少伤亡,你开口闭口便是罢官,将边关数百万战士人命当成儿戏,将朝堂变成你摆弄权势呼风唤雨的五行山下,亏你官拜三品,却连这点简单的事情还要我解释!笑死,根本笑不死!” “你荒谬!” 唐尚书闻言大怒:“大雍儿郎各个身手不俗,我朝武将更是有不世之才,这边关离了宋大人还不转了!” “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周长满一个白眼过去,“汝之屌,令尊知否?”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周长满明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唐尚书:“……” 唐尚书说不过他,一个眼神看向端木丞相。 端木冀正要帮腔,便见与周长满这个老匹夫交好道御史台大向惠帝一拜,跟道,“宋大人斩杀章大人,虽于礼法不合,但却合道义,合天下大爱!章大人食百姓供奉,却玷污民女幼女,无故斩杀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的边关将士,引民怨四起,引军心涣散!多活一刻便是在玷污陛下名声,玷污朝堂众臣名节!” “正所谓法礼不外乎人情,陛下盛名,宋大人为民除害,若真有错,不妨罚他去边关,戴罪立功,打胜仗,凯旋而归!” (本章完) 第261章 维护小道长 第261章维护小道长 这话一出,礼部尚书月冼立刻出列,赞成道:“臣附议。” 马转运使紧随其后,“臣也附议。” 赵翰林帮腔,“附议附议!” 太子太保双手支持。 太子太傅愣了愣,他看着太保都出面了,纠结了一下宋怀瑾说宋锦瑟她跌的事情,最后觉得以大局为重,自己不能落下,于是他也跟着站出来,道:“俺也是!” 林尚书嘴角一抽,和一脸懵逼的宋怀瑾对视一眼,上前附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中丞是个喷子,除了御史台的大部分同僚,和谁都玩不到一起,他基本代表了御史台的态度。 马潇臣的实权很大,是惠帝宠臣,各方巴结的对象,与月冼关系还算不错。 月冼是礼部尚书,之前与二皇子有过往来,是宋羡予的上级。 翰林学士赵大人和大皇子关系不错。 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都是太子党。 于是在这几位大佬官拜三品的站出来直白表态后,一大批大臣陆陆续续都站了出来。 端木冀瞧着嘴角一抽,宋怀瑾什么时候结交了这老些官至高位的文臣?原本要喷出口的话掂量了一下。 ——还是算了,根本喷不过。 惠帝看向宋怀瑾,他压下了心里的迷茫,沉声道,“镇国将军,你还有何要说?” 忽然拿了团宠剧本的宋怀瑾道,“陛下是君,臣为臣子,臣听陛下吩咐。” 斩杀章益的细节,惠帝知道,没必要翻来覆去的说,他把决定权交给惠帝,并不施压,就是尽臣子本分。若是惠帝还想要宋怀瑾的忠心,就不会给宋怀瑾太大的难堪。 惠帝似是皱眉思索,半晌点头道,“你明日便启程去边关,北戎一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你这镇国将军的名号,莫怪朕再收回!” 这便是采纳了周长满的建议。 宋怀瑾面色动容,十分感恩,“多谢陛下!” 早朝说完宋怀瑾这点子事情,又说了说鸡毛蒜皮的各地小事。 一下早朝,林尚书走向宋怀瑾,“行呀我的小老弟,给我写信那会儿说什么帮你说话,没想到啊,周长满冯潇臣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宋怀瑾心里一梗,看见从大殿退下来冯潇臣,月冼,周长满以及赵大人等人,想了下,迎上前行一礼,不卑不亢道,“今日早朝,多谢几位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 “不是为你,别自作多情,”周长满言简意赅,“我为小道长。” 赵学士也道,“多谢小神仙掐指一算替我与夫人解决难题,不然……” 月冼深有感悟,“若非小神仙救我全府,我怕是早已住进了升级加宽加大版棺材里。” 马潇臣,“说来许久不曾见小神仙,也不知小神仙的桑拿房建好没有。我进来总是腰酸背痛,难受的紧。” 周长满被他吸引注意力,“何为桑拿房?” “我女儿和夫人常去的美容院,周大人知否?” “我靠才华吃饭,不懂这个,”周长满蹙眉,“何用?” “美容养颜,但最重要的是延年益寿。”月冼抢答道,“就我娘,半截身子埋土里了,宋窈着美容院,真给埋土的进程减缓了。” 大燕国富民强,老百姓能活个五六十岁高龄。 大雍人普遍五十来岁就因为年轻时积劳成疾,各种病复发咯嘣一下人没了。 宋窈这美容院待久了,能祛除人身上一些顽疾,落下的病根。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周长满只会笑话他,彪子说,傻子传。 但对方是小神仙呀,他掂量了下自己身上的病痛,下定决心,“铺子开了劳烦几位大人同我说一声。” 御史台大夫闻言凑近周长满身边,轻轻贴近他的耳朵,“老宝贝,还记得吗?你还欠我三百两没还~” 周长满红着脸,不要脸道:“你不急用,等我养好身体,多活上几年,就能多给你点利息。” 月冼和马潇臣应了声,转身便走。 他们都是权臣,陛下身边的红人,要有人看见他们走在一起,有牵扯,不好听。 陛下不喜欢权臣勾结,失了朕心,没法往上爬。 他们敢帮宋怀瑾,是因为真和这人没交情,陛下想查,也只能查出这点东西,他们光明磊落去还欠宋窈的人情,陛下反而不会忌惮他们。 人群散开,林尚书问他,“我说,你搞清楚他们为啥帮你了吗?” 宋怀瑾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好似,”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咽了咽口水,喉结上的红痣鲜艳如血,“被窈窈罩了……?” “什么?!” 苏渺意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们欠窈窈这样大的人情吗?” 宋怀瑾点头,“她帮赵学士处理夫妻感情纠纷,救了你那手帕交一命,还帮周中丞找了被拐卖的孙子。” 这些事情,当初听上去,做起来仿佛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你给钱,我办事,银货两讫,加上宋窈是女子,她不入朝为官,和官员来往,讲究的不就是个利益生意? 直到宋怀瑾出事。 端木冀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在地。 端木夫人吓了一跳,“老爷……” “我倒是小巧了宋窈的。”端木冀捏着手上的密信,“女子!一个懂风水五行的女子,只怕是宋怀瑾早就埋好的棋……不上战场真是屈才了!” 朝堂上的大事端木夫人也不懂,只道:“宋窈又不是宋怀瑾亲生女儿,他俩怎会……?” 对。 端木夫人这话倒是给端木冀提了醒。 宋窈不是宋怀瑾的女儿。 她的本事多大先不提,但只要不是一家,便能离间! “你带熙儿去找皇后,然后……”端木冀眸里闪过精光,压低了声音,“懂了吗?” —— 另一边,叠翠阁内。 苏迎蓉正要歇下,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猛地破开窗户闯了进来,“夫人……” 苏迎蓉心口一跳,刚要扔符,看见来人,傻眼了,“怎么回事?我不是安排你去杀了慈空?” “兄弟们都死了,夫人,慈空已经入了长安城了,您该早做打算了……” (本章完) 第262章 你冷静一点 第262章你冷静一点 翌日。 天还没亮宋窈就醒了,纯纯是被半夏摇醒的。 “我的六姑娘,整个府里的人都在外面送大爷去战场呢,您就不能当回事吗?哪怕做做表面功夫也是好的,整个府里就你没去了!” 宋窈的脑袋试探性地从被子里冒出来,艰难地坐起身子。 半夏望着宋窈眼睛下的青黑,吓了一跳,“您半夜做贼去啦?这黑眼圈好重哦,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 “六碗小面条,”宋窈‘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小燕子回来没有,让小燕子给我做几碗面条,就能治好我的黑眼圈。” 半夏:“……入秋了,小燕子飞走了。” “什么?” “小燕子又不是咱们宋府专属厨子,您未必能天天吃到面的,除非一月给他也开上几两银子,让他给你做专属厨子。” 宋窈好难过,“我和你提黑眼圈你却和我提银子?你们这些女人真物质!” “跟您不物质的那是三少爷和七少爷。” 宋窈叹了口气:“可能他俩视金钱为粪土。” “得了吧,”半夏替她擦脸,“见到银子亲的奴婢瞧见过,但见到粪亲的能有几个?” “……” 半夏成功把宋窈说无语之后拉到了前厅。 而苏渺意的院子里。 内室,半夏口中该在前院,穿着铠甲高大伟岸的男人将娇小的妻子抵在门柱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咬着她红红的唇儿。 苏渺意不适应白日里做这种事情,一开始想躲,可她越去推他,他反倒越来兴致。只好安静下来,等他咬够。 谁知男人的手却不安分的乱掐,苏渺意红着脸,趁他去撩裙摆挤进来的空隙,急道,“护卫,护卫在外等着……我怕娘也在……” 她细细的呼吸着,试图平复那阵荡漾,白嫩的小脸却红扑扑的,带着晶莹的汗珠子,明艳勾人。 “那就让他们等,”宋怀瑾用了几分力气去撞她,抱怨,“天都没亮。” “没亮也该起了的。” 苏渺意欲哭无泪,断断续续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怎么见娘……” “又不是头一回了,你给宋府添丁,她保不齐比谁都高兴。” 宋怀瑾诠释了什么叫做有了媳妇忘了娘。 直到屋外传来嘈杂的叫嚷声,那声音越喊越清晰。 又过了半晌,宋怀瑾方才将人放回榻上。 抬步走出去。 宋锦瑟等了他好久,“你是不是又要娶战场了?”她道,“爹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真的要看我去寺庙里过活吗?你不要我了吗?” 宋怀瑾最见不得女儿哭,闻言一个头两个大,“没不要你。” 他真是不知道女儿哪来这么多的多愁善感。 推心置腹,“爹知道,你现在变丑了,变笨了,于是内心多疑,总觉得会被嘲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在乎你丑不丑的只有叶子辰。” “你从生下来起,爹就已经接受了你的平凡,想要纠正你的愚蠢。爹从来不以你的好看为荣,容貌都是镜花水月的东西,爹……唉,你别哭啊!怎么说着说着就感动成这样了你这孩子……” 宋怀瑾要去给宋锦瑟擦眼泪,宋锦瑟再也受不住这委屈了,大哭,“你怎么能戳我肺管子呢?” 宋怀瑾:“……” 他戳了吗? 宋怀瑾挺不懂的,真的。 那宋窈,好看的十年,变丑了三年,她难受,他理解。 那锦瑟,丑了十年,好看了三年,又变回去,她不让人说,逃避这一切,他不理解。 “你只是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宋怀瑾将手搭在宋锦瑟的肩膀上,“美貌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安身立命要靠内里的智慧坚韧……” “别说了!这不是我的脸!我就不该是这个样子!”宋锦瑟去推他,不经意勾到他腰间的荷包,荷包被打落。 只听“啪——”的一声,掉出一块刻着‘窈’字的羊脂白玉,和昨日夜里父亲给她带回来的玉佩用料,材质,一模一样,缺比送宋阮的玉镯不知好了多少。 宋锦瑟眉骨狠狠一跳,宋怀瑾脸色一虚,要去捡,宋锦瑟抢先一步拾起来,“这是什么?!给宋窈的白玉为什么和给我的一样!” 宋怀瑾沉默了一下,道:“我只瞧见两块白玉,便都买……” “不是这个!我是说,”宋锦瑟泪盈于睫,带着哭腔,“为什么是给宋窈,给宋阮不成吗?为什么就是宋窈!弟弟是,你也是!我和宋阮你偏爱我,为什么我和宋窈,你就要一视同仁?” “她自幼懂事,我……” “她懂事我不懂事吗?你那么喜欢她,”宋锦瑟打断宋怀瑾,怒道,“你把她过继到膝下养啊!你去喜欢她啊!反正你有别的女儿了,我是死是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怀瑾:“你冷静一点。” “你是我爹,我冷静不了,我一想到你我血浓于水你要喜欢另一个孩子我就是不高兴!我就是嫉妒,我是你亲生女儿我不该嫉妒吗?!” 宋锦瑟蹲在地上号啕大哭。 宋怀瑾没想过,他想过继宋窈这个事情还没提出来,宋锦瑟会崩溃成这样。 “还不会过继,”宋怀瑾蹲在宋锦瑟面前,他没想到她的反应这样激烈,“锦瑟,爹只是觉得窈窈过得不好,她自小对她多关怀些,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疼,但是锦瑟,如你所说,我和你娘都知道,你才是我们的女儿。” 宋锦瑟缓缓抬眸,“那你们还要我吗?” “没有父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宋怀瑾摸摸她的脑袋,“爹从来没想过放弃你,你是我的女儿,二选其一,没有父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选择别人家的孩子。你不必要看轻你自己,回去擦擦脸?” 宋锦瑟被他推着走,今日的阳光极盛,她感受到来自于面前这个人给她全部的父爱,内心的慌乱恐惧被抚平,她鼓足勇气问道,“爹替我想办法嫁给太子行不行?” 宋怀瑾的笑意寸寸变寒,宋锦瑟垂眸,捏着拳头,“只要在太子迎亲当天帮我蒙混过关,宋窈再嫁给叶子辰,那本来就是她的未婚夫,她……” (本章完) 第263章 宋临渊重生 第263章宋临渊重生 “锦瑟!”宋锦瑟未说完的话被一道女声打断,赶在宋怀瑾嘴里的呵斥出口前,苏迎蓉快步跑上前,“锦瑟,大哥也在?母亲还在前厅等大哥!还有,锦瑟,你前日给我的荷包,要我帮你送给窈窈赔礼,我当时没细看,和其它荷包搞混了,你陪我去看看吧?” 宋锦瑟拒绝的话没说出,就被苏迎蓉一路拉着走出来。 她将她拉到了叠翠阁的假山边,宋锦瑟走的不耐烦,“你松开!”她奋力挣脱苏迎蓉的胳膊,恼火道,“你做什么?” “我何时给过你荷包!你生的贱/人,本该躺在叶子辰身下的贱蹄子我与她——” “够了!”苏迎蓉一手甩开宋锦瑟,“别骂了!” “呵~” 宋锦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是她长姐,宋府嫡女我不能骂她?你现在跟我装什么好娘的样子!你别以为那个贱/人能嫁给太子,我已经和我爹说了换婚,他怜惜我,宋窈早晚都要……” “他的怜惜有什么用?他怜惜的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宋锦瑟!”苏迎蓉按着她的肩膀,“你根本就不是他女儿!” 假山处安静了一刹,下一刻,宋锦瑟面路嘲讽,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宋窈的头上有一颗烫伤,那是济善替苏渺意照看亲生女儿时不小心滴下去的蜡油,你头上呢?你以为帮你换命的是谁?你以为你为什么长的不像苏渺意?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蠢笨样样不如宋窈!你爹是宋清礼,你爹游手好闲,你爹不务正业,而宋怀瑾,他根本就不是你爹!” 苏迎蓉将一个劲摇头想要跑走的宋锦瑟扣住,不容她走,“你给我听清楚,你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你自己心里有数。慈空要入长安城了,他是大师,必然知道你没有凤命,到时候为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作废了!”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了宋窈。” “别再去搞些小把戏针对她,只有她死了,苏渺意伤心过度跟着去了,你才能安然无忧。锦瑟,你二哥有暗卫,暗卫只听符行事,你去和他要暗卫符。”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和他要,他若知道我杀宋窈……” “所以他也得死!”苏迎蓉眸色癫狂,“锦瑟,你享了十三年的富贵,你看见了,宋窈过的多苦,那些人是怎么羞辱她血脉卑贱的!你手上一枚玉镯都是她做梦东有不得的好东西,你难道想过她这种日子吗?” —— 另一边。 除了苏渺意和宋锦瑟外,宋清礼去赌坊输钱,宋临渊不喜宋怀瑾,苏渺意借口受凉高烧,其他人全部来了门外给宋怀瑾送行。 宋怀瑾瞅瞅站在半夏身边打瞌睡也不忘捂着自己饥饿小肚子的宋窈。 他到底没忍住,趁着众人没注意前,戳戳她的肩膀,宋窈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抬头。与此同时,宋怀瑾抬手放到她眼前。那手指修长带着一层薄薄的茧子,中间放一块巴掌大的绿豆糕,宋窈早上没吃饭就来了,不受控制地咽了咽口水,可她觉得正是分别的时候,祖母哭的挺伤感呐,她不哭,最起码不能巴巴的吃糕点吧? “快吃,”谁知宋怀瑾往前一步,将左手里的羊脂玉塞到她手里,右手将绿豆糕塞到她嘴巴里,“多吃点长高。”如今的宋怀瑾,方才三十来岁,俊眉星眉,如苍山冷松,肩宽腿长,笔挺着腰身,一身戎装看上去十分有力可靠,仿佛能为家中小辈撑起一片蓝天。 他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宋窈,眉眼含笑。 只等着妻子按照他说的替锦瑟解决好夫家的事情,锦瑟情绪安稳些,他便能和宋清礼抢孩子。 不过,唯一可惜的是: “大伯本想着,你苏家表哥想娶你,便等他立了军功再谈,还能把你留上两年,没曾想……也不知你与太子何时成婚,我能不能在场,若定下了日子,便去信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攒了嫁妆,只等你风光出嫁。” 宋窈愣了下,呐呐点头。 宋怀瑾翻身上马,宋老太太哭出声来,他道,“大丈夫该建功立业,娘你莫哭,等我回来。” 可这仗打起来,没干一年半载怎的能完? 白氏去扶宋老太太,“娘,大哥心中有抱负,您莫哭了,若传到陛下耳朵里,倒显得咱们不满他的安排。” 宋老太太想着眼泪在她身上她想掉就掉,又知如今是非常时期。 气呼呼地往府里走。 宋窈跟在后面去问半夏,“宋临渊近来在做什么?” “做梦。”半夏道,“他说他想做梦,不让别人去他院子打扰他。” 宋窈准备去找宋临渊的脚步收回。 宋羡予去找宋临渊的脚步同样也被拦住,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宋锦瑟,柔声道,“怎的了?” “暗卫符,”宋锦瑟舔舔唇,“我明日要出府,我不敢一个人去,能不能把暗卫符借我啊二哥?” “你出府做什么?我陪你吧?” “不必的,娘的生辰快来了,我给她准备礼物,二哥,”宋锦瑟深吸一口气道:“帮帮我吧。” —— 宋窈的桑拿房离美容院很近。 没隔几个铺子,整个铺子是让半夏的表哥来俊生来管理的。 “美容院的名声打出去之后,桑拿房的客源不会少。我在这里,”来俊生带着宋窈走向其中一个隔间,“按照您的吩咐,做了特殊的处理,在旁边那间隔间说话,这间隔间听得很清楚。” 宋窈瞧着十分满意,又和来俊生敲定了一下其他细节。 来俊生记得很仔细,虚心求教的模样。 说完,刚一走出去,谁知还没去到美容院,便有两个穿着不一般的姑娘走上前道,“宋姑娘,”其中一位上下打量着宋窈,像是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皇后娘娘有请,随我等走一趟吧。” 听得这话,来俊生只觉得来者不善,有些紧张,“姑娘……” “宋姑娘,快些吧。”那姑娘不给来俊生说话的机会,催着宋窈往宫里走。 宋窈沉默了一下,道,“刚去看了下铺子,灰尘太多,既是面见天颜,姑娘可能容我去洗一把脸换身衣衫?” 说完,宋窈带着半夏回到美容院,换了件看上去规矩又不失尊贵的衣衫。那两个宫女看上去十分急切,仿佛皇后要宣布什么大事一般。 宋窈不由问道:“敢问二位,可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亦或者谁生病了?皇后娘娘叫我进宫吗?” “自然是……”那宫女正要笑话宋窈,被旁边一位稳重的宫女拉住,“奴婢也是当奴才的,”那宫女面上露出一抹不忍和怜悯,跟着开口道,“您也别问了,该您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听到这话,宋窈面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下去。 太子没出事,宫里也没有哪个娘娘生病,需要她去诊治救人。但皇后还是要她进宫,意欲何为? 宋窈抿着唇,一时间猜不出来,只觉得右眼皮跳的厉害,只怕是对方来者不善。 —— 另一边。 宋府内。 宋临渊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红的异常,额头冒着浓稠的汗意。 “宋窈,窈窈,你别怪娘……” “你知道为何你自小便比不过我吗?因为我们一出生起,就被换了气运……” “凡是大气运者,都是天道宠儿,只夺气运自是不可,唯有剥皮抽股,搅碎其血肉,以邪术纸符燃其肉,镇压枯井百年,方可护你一生无虞……” “要么把宋窈送到叶子辰榻上,要么你就杀了她。” “别犯蠢了,宋窈才是他亲姐姐!” “杀呀!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如何能做大事?杀!听娘的,你不能走回头路了!” 什么气运? 谁的姐姐? 杀,杀……杀什么? 宋临渊无意识地攥紧床单,他耳边充斥着各种不怀好意的笑声还有凌乱的哭声。 梦里人影绰绰,恍惚又昏暗。 他心脏疼得颤抖,浑身带着难以言喻的怨气,挣扎着想要看清什么东西,却有一股阻力试图将他推开。 直至宋窈的哭声在耳边响起,“我疼。” “宋窈。”他艰难的叫着宋窈的名字,去推去踹去打那道无形的阻力,发了好一通疯。 “砰——”的一声。 面前的阻力在他眼前破冰碎裂。 宋临渊猛地吐出一口血,存放在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终于看清楚了,在他的梦里,在他的上辈子—— 苏迎蓉的脸。 宋锦瑟的脸。 还有被宋锦瑟下药扔到破庙里的宋窈。 每一张脸,每一句话。 苏迎蓉母女拼命掩盖的,试图偷天换日,藏下来的所有秘密。 ——宋锦瑟抢了窈窈的气运。 ——苏迎蓉教她剥了窈窈的皮,抽了她的骨。 她们给她用药,为了夺走全部的气运凤命,她们要她清醒的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别碰她,你们别碰她!” 他想起来了,通通都想起来了。 宋华将大门推开,看见躺在榻上浑身是血的宋临渊,瞳孔一缩,“麻雀麻雀!”他大声地叫着,去喊,“快找夫人!快叫人来!” —— 宫女带着宋窈走到了皇后所在的寝殿。 宋窈曾经去过苏贵妃的寝殿,实际上,巍峨的皇宫 (本章完) 第264章 慈空入府 第264章慈空入府 “可是皇后单独召见我的?”宋窈从衣袖里拿出一枚羊脂白玉扣,递给先前看不起她的宫女。 那宫女眼前一亮,方才不顾另一个宫女的暗示,透底道,“皇后还召见了端木夫人” 宋窈心里的猜测似乎有了着落,她拧着眉,跟在二人身后。 又走了片刻,这才终于走到了殿内,她按照宫女提点她,亦或者是要求的,刚入殿内,便隔着帘子跪了下去,将双手放于身前,恭敬道,“臣女参见皇后,皇后千岁。” 帘子内没有声音,半晌,方才有一道满是感慨的女声道,“比起上次瞧见六姑娘,妾身觉得,六姑娘似乎又精致了不少。” “是吗?”楚后的声音也响起来,一贯的清冷,没甚感情,只是这次却带了点长辈看待小辈的‘慈爱’,“以色侍人终不能长久,不过这孩子我看着不错,是个深明大义,懂事的。往后和熙儿相处,也能好好帮熙儿打理内宅,情如姐妹。” 话落,宋窈身子一僵,一股寒意从她的脊背窜出,直逼脑海。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楚后吩咐道,“熙儿,你同六姑娘好好说说吧。” “喏。”女子柔弱安宁的嗓音响起,宋窈听见珠帘被掀开的声音,端木熙从椅子上起身,朝下走了几步,正对宋窈。 宋窈跪在地上,并未抬眸,自然也就瞧不见这位端木丞相家的独女,又是何等风光。 她将鬓发别在耳后,嗓音软软像是淬了毒一般,“妹妹,日后我嫁与太子,太子纳你,咱们便是一家人了,当以伺候太子为本分。以前的恩恩怨怨,便让它随风散了吧。” 果真。 宋窈冷笑一声,她说今日皇后为何叫她来宫内。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陛下虽为你们二人赐婚,但我儿乃太子,你不过庶生子,门不当户不对,若不是为了掩盖丑事,婚事也落不到你的头上。你得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太子的,连做太子良娣都勉强。可熙儿不一样,她是世族贵女,又十分良善,求本宫说,只要让出太子妃的位置,就封你为太子侧妃。” 楚后端坐在凤椅上,高高在上仿佛施舍,敲打一条不听话的犬,“虽说进了太子府,就是一家人,可尊卑有别,你当伺候太子与熙儿。我儿子头胎必然是要从太子妃肚子里出来。在此之前,你要乖乖喝上避孕汤药,每月侍寝不能超过三次以上。” 宋窈不说话。 楚后等了许久,拧着眉,她身边的太监斥道,“六姑娘!我们皇后娘娘同你说话了,怎么不谢恩?!” 宋窈抿了抿唇瓣,只觉得荒唐可笑。 太子侧妃,说的好听。 还不是把她当下人使唤。 这巍峨的长安城内,光有银子没用,没有权势,谁都能轻易踩她一脚。 但凡今日是哪位世家女站在此处,亦或者,她是宋阮,同祖母流着一样的血,楚后做什么,都要斟酌三思。 但宋窈不需要。 她与民间女子有何不同? “六姑娘!”太监又催促了一声。 宋窈深吸一口气,抬起眸子,“不知陛下,殿下是何意?” 这话一出口,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楚后的脸上,让端木夫人都跟着变了脸色。 陛下不想让太子和端木家走的近。 至于太子……也是越来越不好把控。 宋窈道,“臣女不才,却也知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是陛下御赐,若臣女让出太子妃的位置,则是不敬陛下,不尊太子。” “你放肆!”楚后猛地起身,怒道,“你拿本宫的丈夫,本宫的儿子压本宫?!”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陈述事实。”宋窈一字一顿,声音清冷道,“诚如皇后所言,臣女身份卑微,既如此,臣女便是为了这条命,也生不出忤逆陛下的意思。” “好好好!”楚后似乎是没料到宋窈能说出这种话来,“旁人说你伶牙俐齿,本宫还不相信,当你知道分寸,这才给你脸面,让我儿子娶你为侧妃,不知感恩的东西,你堂姐私会外男,本宫都未曾与你计较。既然你不领情,童嬷嬷!” “奴婢在。”被叫童嬷嬷的女人上前一步,她皮肤黝黑,带着褶子,瘦瘦巴巴的一个人,眼底闪着精明恶毒的光,一看便不好相与。 “凡是进宫为妃,嫁给太子皇子的女人,都要验明清白,看看身子是否干净,童嬷嬷是宫中老人,打眼一瞧,伸手一摸便能察觉。”端木夫人喝了杯茶道,“六姑娘你情况特殊,五姑娘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焉知你是不是这种人?为了不再闹出笑话来,皇后娘娘便替你请了童嬷嬷,验验身子。” 宫里的嬷嬷和外头宅子里的丫鬟嬷嬷可不一样,尤其是童嬷嬷这种的。 宋窈上辈子在宫里就见过,宋锦瑟整治叶子辰怀孕的妃嫔,趁着三个月前肚子还没大起来,找有经验的嬷嬷往上揉两下,连药都不用喝,当下便能见红。 再就如童嬷嬷这般,她说你身子不清白也就罢了,若是…… 宋窈的眸子清寒,心口震缩,偏偏楚后这话让她挑不出毛病。 “六姑娘,咱验吧。”她一步一步走向宋窈。 楚后摸着护甲,“本宫再问你一次,这太子妃位,你让,还是不让?” 让吧。 宋窈的心里跟她说。 反正,也只是喜欢,仅仅就是喜欢。 他多娶一个,你别嫁了,总归一开始就没想嫁的。 可另一道声音又告诉她,君晏是为了你放弃了唐家,放弃了端木熙。 楚后宗族端木家一家独大,端木族小辈大多吃喝玩乐不思进取,不出五年,要被彻底拔除。端木熙嫁君晏,便是夫妻一体,君晏与端木家联合,各取所需,日后登基再去铲出这些蛀虫,国库如何?跟随他的老臣如何看他?天下人如何看他? 他将他手中玉佩给你,他不留任何退路。 你点头,你答应,你将他置于何地? “六姑娘。”四周架起了屏风,童嬷嬷的手猛地搭在宋窈身上,宋窈身子一颤,童嬷嬷去扯她的衣裳,“‘得罪’了。” “您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五小姐,贱命,就得认。” “不得罪。”宋窈遽然抬眸。 “啊?”不等童嬷嬷惊讶,只觉一股大力打在她的腹部。 “砰——”的一声。 她连人带手中的盒子猛地被踹出几丈远,撞在柱子上,吐出一大口血,晕死过去。 “啊——!”端木夫人猛地尖叫一声,“宋窈!你敢——!” “臣女近来浅眠,思绪不宁,殿前失仪,”宋窈堵死了端木夫人嘴里‘刺杀’二字,“还望皇后恕罪。” 宋窈看向楚后。 楚后同样盯着她,半晌,察觉到什么,笑了。 特轻蔑,“伉俪情深。”她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觉得眼前这点小小情爱能敌过权势,敌过金银,旁人说句不好,便做出一副为爱牺牲一切披荆斩棘的样子,殊不知,用不到一年,你们就会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 “我儿今日选你,无非是你有才华,你好看,可他如今才多大,他见过多少人?你们没有互相扶持,也没有幼时相识,一时心动。大雍之内的女子如何?大雍之外的女子又是如何?” 宋窈垂眸,“未来太远,谁都说不准,臣女愚昧,只知珍惜眼下。” 楚后招了招手,轻飘飘道,“六姑娘殿前失仪,拖下去,杖责。” 不说打多久,只说杖责。 打不到她满意,岂不是死? 宋窈被带走,端木夫人看向楚后,不知为何,有些慌张,“就这样打?” “怕什么,”端木熙道,“一个庶生女还打不得了?” 楚后见不惯端木夫人瞻前顾后的样子,“打死了陛下重新赐婚便是,况且此事是六姑娘失仪。” —— 长安城内。 一群身穿黑衣骑马的男人疾驰而行。 马背上拖着一个五十来岁,不修边幅,满脸胡子的光头。 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被抓出来的,被人带到君晏面前的时候,吱哇乱叫,气的手舞足蹈,“你们是土匪吗?就算救了我的命,也不能这么不尊重我!知道不尊重我,会被报应吗?小辈无理无理!我要去宋府!快送我去!” “闭嘴。”君晏让他安静,正要带着人去宋府,这时,来俊生匆匆忙忙赶来太子府,“殿下,太子殿下!我们六姑娘被皇后娘娘的人带走了!草民思来想去不对劲,她去了那么久也没个消息。” 君晏脸色一变,翻身上马,“你们去宋府。”而后驾马赶向宫内。 宋府此刻乱成一团。 太医,御医飞快地涌入宋府,可是没用。 宋临渊的心脏跳动极其的微弱,不规律,几乎要呈现死脉。 人一旦出现死脉,便是大罗金仙东救不过来。 苏渺意几乎要吓晕过去。 “为什么会吐血,平白无故他怎么会呕血?”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四大扛着慈空跳墙而入。 “让开!都让开!” 慈空让他颠的出生时喝的奶都要吐出来了,“施主你放过我吧……” 宋府,宋老太太和苏渺意看见慈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本章完) 第265章 以凤血入药 第265章以凤血入药 宋老太太和苏渺意看见慈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灵隐寺的主持,多年来云游四海的得道高僧,此刻竟被四大像拎鸡崽子一样从外院翻墙而入,来了宋府! 白氏只在多年前见过慈空两次,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宋老太太和苏渺意她们二人显然是十分熟悉慈空的。 慈空直接被抬到宋临渊的厢房,还在吐沫横飞,“好汉,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把我放下来,我虽上了年纪但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走几……” 突然,他的声音顿住,眼珠子瞪大,看着躺在榻上面无血色的宋临渊,“他这是……” “吐血!”宋老太太赶忙上前一步,“主持,您快给我孙儿看看!他今日早上还是好好的,晌午开始就突然吐血!一点征兆都没有!” 何止是没有征兆啊! 慈空扭了下身子,没好气道:“放我下来啊你们这群憨憨!这都到地方了我又不能跑,耽误了治疗你负的起责任吗?” 四大这才给其他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守在门外,而后把慈空放在地上。 那股子头重脚轻的晕眩和呕吐感在慈空脑海里散开,他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 当下就把手放在宋临渊的脸上摸来摸去。 “怪了!真是奇了怪了!他这个面相怎么变这样了!” 慈空越摸心里越没底,总觉得什么事情超出了他预期的判断,将手指搭在宋临渊的手腕上,“不是,他这脉象怎么这么弱?!” 他心脏一沉,手指撑开扒开宋临渊的眼睛查看,“他吃着我给他开的药,这种脉象该是再有个四五年才会出现,他近日可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我孙女给他吃过些补气血的药丸,就是我平时吃的那些,”宋老太太从荷包里把药丸拿出来,“您看看,就是这个,我吃着没什么问题的。” 慈空把药丸放在手心,碾碎闻了闻,须臾,他肯定地点头,“是没甚问题,也不会和我开的药有所冲撞。” “所以,”苏渺意都要急死了,“能救人吗大师?” “这,理论上来说,是可以。” 那实际上呢? 苏渺意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几乎站不稳身子。 “我有一个药方,是刚和大燕的医师一起研制出来的,专门针对小公子这病,但是这药方——” 慈空往四周看了眼,宋老太太福至心灵,让府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一瞬间,屋子里便只剩下白氏,宋老太太,苏渺意三个女眷。 宋老太太赶紧道,“大师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当初小公子出生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他是靠着您女儿的凤命气运滋养,强行来到这个世上的,多活一天都是天道开恩。” 慈空看着苏渺意惨白的脸,继而道,“这些年我也算是走了不少地方,三月前,我见过一个玄虚派的外门弟子,与他探讨了不少药理知识,重新研制出了一个给他续命的药方,能否奏效我不敢保证,但是得用您女儿的心头血。” 白氏面色一变,“心头血?人挖了心上的血,还能活吗?” “二夫人大可放心,我说的心头血并非剖开心脏,正所谓十指连心,从指尖放上半碗血便可行,但是——” 慈空看向几人,“这事情你们万不能说出去。宋临渊与她血脉相连,又有天道因果,方才以血入药,若是被心术不正的人得知,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只怕是众人以为她是唐僧肉,谁都想咬上一口……” “主持大可放心。”宋老太太跟他承诺,“这事我等知道轻重。”宋锦瑟再忤逆,也是她孙女,她没想过给她招惹祸事。 如此,慈空方才脱了鞋,将放在袜子里的药方拿了出来,递给宋老太太,“怕被偷,得藏好。” 那酸爽! 宋老太太麻木道:“……临渊他娘,女性本柔,为母则刚,你来吧。” 苏渺意:“……” 苏渺意捂着鼻子,她的腿不听话的倒退十步,“娘,我现在就去找锦瑟放血。” 之后,想也不想就跑出了厢房,吩咐四大,“劳烦壮士帮我等去买些药材。” 四大:“?”他不理解,外面的女人说话都好夸张,买个药材就能当壮士了? 他想着,推开门迎面对上那股酸爽。 四大:“……” 他承认他赌他壮士这个头衔里有水分,但没想到,水分这么少。 之后苏渺意便去了宋锦瑟的院子里。 苏渺意道,“锦瑟,大夫想要你一些指尖血。” “什么大夫非要用我的指尖血啊?”宋锦瑟是知道滴血认亲这个东西的,她心跳的很快,几乎不受控制。 不由自主的想到,苏渺意是知道了吗? 她都知道什么了?她…… “是你弟弟,你弟弟病了,需要用你的血入药。”苏渺意有些急切的说道。 “弟弟生病了吗?”宋锦瑟想拖延时间,问这问那,但苏渺意却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抓着她的手腕,“锦瑟,是娘委屈你了,你弟弟欠你一条命。你放心,你和子辰的婚事,出家的事情,娘一定给你好好谋划。” 她说着,在宋锦瑟慌张着想要找借口前,用刀锋划破了她的指尖。 苏渺意取了她小半碗的指尖血。 宋锦瑟疼得眼泪汪汪,又怂又怕,苏渺意却顾着血的事情没多看她,转身就走。 慈空在小厨房里熬上了药,混了血下去,将药汁一收,做成药丸后,急忙回到屋子里,直接将药丸塞到了宋临渊的嘴巴里。 而鸾鸣阁内。 宋锦瑟越想越不对劲。 她虽私心里觉得苏迎蓉在骗她,她就是大房的亲生女儿。 毕竟大家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她若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十三年都没有人发现。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苏迎蓉说的十分有道理。 尤其宋临渊越长越像苏渺意夫妇,而她呢,从小就不好看,要不是靠着宋窈的气运,根本就没办法见人! “不成。”她从榻上起来,拿起帷帽。 她得亲眼去看看,那药若是有用,她便还是大房的女儿。 (本章完) 第266章 抱错孩子 第266章抱错孩子 坤宁宫外。 马公公从太子府内出来,一路狂奔赶到宫门口处见到了君晏。 “除了皇后,坤宁宫内还有谁来了?” 低沉清冷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马公公莫名打了个寒颤,急忙跟上对方,“奴才听说,端木夫人和端木姑娘一早便来了坤宁宫谈事情。” “今早谈事,为何现在才说?!” 听到这话,君晏抬腿踹开坤宁宫半掩着的大门,同站在门外的太监道,“替孤通传,孤要见皇后!” “殿下,皇后娘娘说了,她今日头疼,只想找些女眷说说话,不想见旁人,”那看守在门外的太监似乎早已经料到太子会来,恭恭敬敬道,“您且先回吧。” “孤也算是旁人?”君晏顿觉恶心,不可遏制的怒火在血液里燃烧沸腾着,“她将孤的太子妃叫来此处,却将孤拦在殿外,她做什么,真当孤不清楚?!” “殿下息怒,娘娘也是为您着想,您何必吊死在宋姑娘这样……” “你算什么东西,”君晏一脚踹翻太监,怒道,“凭你也配对她评头论足,滚!” 话落,君晏便向坤宁宫的正殿走去,太监含着一口血腥,见状大吼道,“皇后娘娘有令,拦下太子!” 与此同时,坤宁宫殿外。 板子落在皮肉之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嬷嬷扶着楚后站在殿内的门槛后,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中午的日头刺目,裹挟着干裂的冷风,吹起宋窈染血的襦裙。 端木夫人看向趴在长椅上垂眸的少女。落在长凳上的指尖青白,手背青筋爆起。 从宋窈受刑起,三十六个板子,有了楚后有意的吩咐,站在宋窈身侧的两个嬷嬷打的十分用力。 有血顺着长椅砸在青瓷的长砖上,奇异的是,除了板子打破皮肉绽开的声响,寂静的宫殿内,端木夫人至始至终都没听见宋窈哭嚎喊疼的声音。 徐嬷嬷向前一步,高声询问,“六姑娘,我们娘娘让奴婢问您,知错没有?” “若是殿前失仪,臣女知错。”宋窈喉咙发干,嗓音沙哑,“只是皇后贤良,不知四十板子下来,可有出气?” “宋窈,你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端木熙最见不得她拿着太子妃位不肯退位让贤的样子,不管不管冲到她面前,“你明知娘娘问得不是你殿前失仪!” “你嫁给君晏哥哥能帮她什么?他是太子,日后的天子,早晚有一日要继承大统,他要族人支持,他需要我这等贵女替他周璇,替他管理后宅!你今天不愿意让位,明日呢?后日呢?他早晚还是要娶其她女子!” 端木熙锐利的嗓音刺入了宋窈不甚清晰的大脑。 她口干舌燥,原本红润的红唇浅白,昏昏欲睡的思绪随着后背的血烂疼得发麻,宋窈抬眸,看着站在她身前身着正装的姑娘,她腰身纤细,本是楚楚可怜的样貌硬是被宋窈的不识趣逼出了几分狰狞。 “所以我今日不让位,”宋窈舔了舔唇瓣,下巴微微抬着,眉眼间自是一派波澜不惊,于是那温柔漂亮的杏眼,便像是深不见底的渊,将所有的恶都聚拢其中,仿佛收了爪牙的恶犬,“你便没本事嫁给他吧?” 她笑了笑,令人惊艳的五官依旧讨喜,可端木夫人却觉得心底发寒。 眼前这姑娘,不像是个少女,倒像是……那些宗族里当家做主的掌权者杀伐果断的模样。 她听宋窈道: “这太子妃位我今日不让,余生不让,你想嫁过来,旁人想嫁过来,我一个都不允!” “荒唐!”楚后彻底恼了,走向宋窈,怒道,“这世间怎有你这般善妒的女子!娶了熙儿是对他好,无知妇人!亏你还是长安城第一才女!” “臣女知道这是对他好。可这和臣女不允,有冲突吗?” 打都打了,宋窈索性把话说清楚,“臣女知道,端木姑娘身份尊贵,金枝玉叶,嫁给太子,日后朝堂之上太子有人帮衬,太子如今娶我,十分委屈,是为了天家颜面迫不得已。以前太子府上那些侍妾,良娣也就罢了。但无论如何,臣女不乐意看他娶旁人,端木家尤其不行。” “你放肆!” 楚后彻底被激怒。 儿子不愿意娶,那是她儿子不热衷这种事情,但宋窈不让她儿子娶,那就是不知好歹,善妒! “哪个女人不是见丈夫三妻四妾过来的!你凭什么就能是例外!简直愚蠢!就凭你这种想法,你也配给我儿当太子妃?打!给我狠狠地打!什么时候打到她知道女戒,知道她嫁给太子就是为了开枝散叶,就是该给太子找女子,什么时候再停!” “谁敢?!” 徐嬷嬷正要再劝,只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怒斥,霎时间所有人不由得望了过去。 却是不知何时,君晏提着一把染血的剑走了进来。 晌午的日头特别足,刺的人眼眶发酸。君晏一身银白色常服,袖口和衣襟绣祥云处染了深色的血迹,他腰间束着嵌玉的腰带,整个人站在那片烈日里,越发显得面如冠玉。 宋窈的眼皮几乎要睁不开了,可在大门被拉开的瞬间,她还是回眸,弯了弯眉眼。 君晏从未有一刻这般厌恶着,压在宋窈,压在他,压在他们身上的皇权。 在宋窈看过的瞬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过来时,君晏早已冲到了宋窈面前。 他银白的常服上然红了血,抬起手,颤抖着,红着眼眶蹲在她面前。 “宋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身上都是血,她肯定很疼,他不敢去碰她。 “我这就杀了她们,我……” 烈日映在他身后,晕出光圈,宋窈伸出手,拉住了他握剑的手。 “我难受,”她头晕的很,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伤口发炎,“我不想趴着了,君晏,你抱抱我吧。” 君晏哽咽着,被她沾血的指尖抵着,心口一颤,宋窈靠在他的肩上,小声的喘息,“君晏,好多人喜欢你哦。” 她有些霸道的说,“但我就不让她们给你当太子妃,谁也不行!” “嗯。”君晏眼眶一酸,紧紧抱住她的肩。 “我也不要别人当我的太子妃,”他的眼泪掉下来,砸在宋窈的瓷白的脸上,“我只娶你。” 宋窈闭着眼睛笑。 她想,原来她不是假装不在意,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她私心里,她所有的私欲都在诉说着,她想有人不顾一切的偏爱。 “君晏,”宋窈觉得后背有些疼,温吞道,“我想回家。” “好。”君晏眼眶酸涩,他将她抱在怀里,看着道道宫墙。 天边烈日,眼前秋风,他身着白袍,像只凶手,张开爪牙,将少女护在身前。 “殿下!”端木夫人下意识去拦他,“今日一事实属误会,皇后娘娘并非有心,只是几板子,瞧着严重,回去抹上药膏便……啊——!” 她嘴里的话未说完,便被君晏一脚踹下大殿。 端木夫人顺着四十九层长阶梯滚落下去,繁琐的宫装滚上了灰尘。 “娘!” 端木熙只见她娘滚落在地,脑袋狠狠磕在白玉花盆上,“咚——”的一声,额头流血,昏迷不醒。 “太子!”楚后怒喝一声,“你这是对本宫不满?” 她上前几步,去斥责他,“本宫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你简直可笑,为了个女人你便忤逆本宫!” “母后何必把话说的这样好听。” 君晏回过头,看向楚后,“你为的,不就是你的荣华?” “你——!” “母后还是闭嘴吧,”君晏笑着看她,他皮肤白皙,唇瓣嫣红,“儿臣本不欲拔除端木家,今日四十棍,便由端木家四十条命还吧。” 楚后的目光顿住,一寸寸错愕。 她似乎是难以置信,信赖,乖顺,且依赖她的儿子,怎么会忽然变了个人似的。 宋窈。 对,都是因为宋窈。 楚后看着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宋窈。 她靠在君晏的心脏处,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君晏抱着她,沉着眸子,一步步向外走去。 坤宁宫内的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们,颤抖着身子,低着脑袋。 端木熙的哭声在冷寂的大殿内十分清晰,“娘,娘你怎么样了?” —— 与此同时,宋府内。 慈空看着再次吐血的宋临渊,脸色一白。 “不该啊,便是没有效用,也不该吐血啊。” “卦象明明说了凤星归位。” 宋临渊的厢房乱成一团,一盆盆的血水被喜鹊端出去。 慈空这会儿已经完全处于疯魔的状态,他摸着自己油光锃亮的脑袋,双眼满身迷茫,神神叨叨的,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 “凤星的血怎么会没有用,宋临渊和宋锦瑟的因果还在啊……” 他那药方,便是舍去那位带血的药引,也是让人强身健体的,每一个药材都没有毒,也不会和宋临渊的身子冲撞,可是为什么会刺激宋临渊的病情? 慈空拿着药方,不断的看着。 药方没什么问题,药也没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说大师,你还是歇会儿吧,一大把年纪,转来转去转的我头晕。”四大在一旁劝道。 “你懂什么?”慈空挠着脑袋道,“人命关天的事情,这药出了反作用,意料之外的反作用,我能不急吗?” 他拿着药方在一边看。 白氏不懂这些,宋临渊出事,她虽然急,但也没到手忙脚乱的地步。 毕竟不是她亲生儿子,她和这个孩子也没有什么接触,她就是心疼孩子遭受的一切。 没法做到和苏渺意宋老太太一样差点昏死过去。 这也就导致,她的脑子是转的。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白氏忽然开了个脑洞道,“药方没问题,也不会让人吐血。有没有考虑过是宋锦瑟的血有问题?”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先是一怔,而后面面相觑,看向白氏。 白氏被盯着也不紧张。 “既然这药方是主持研制这么久的,那肯定不会有反作用。药材都是人参鹿茸这些活血救命的好东西,咱们唯一不能确认的不就是血吗?” 顿了下,白氏道,“不怕你们笑话,其实我最近老是觉得,窈窈越长越像渺意。而宋锦瑟呢?阴险狠毒,还找人剥……总之,我是看不起她,觉得她十分像苏迎蓉的。” 这事苏渺意不是没有怀疑过,“我自小就和那孩子滴血认亲过,血是融的!” “不不不!”慈空遽然摇头,“滴血认亲本就不准。若这水里放了些药材,你们的血可以融,若这水是温水,你们的血也可以融,况且你们妯娌姐妹,本就有血缘关系。我当时让济善来看孩子……” “他说他当时好像睡了。”苏渺意将济善跟她说的事情和盘托出。 慈空脸色大骇,“怎的如今才说这么大的事情?!” “您没收到他写来的信吗?” “快,带我去找宋锦瑟!”慈空正要向外走,这时,太子暗卫推开门进来道,“五姑娘来了,要问七公子的情况。” “你们等在此处。” 慈空推开门走出去,在人开口前,一把掀开宋锦瑟头上的帷帽。 一张平淡无奇,没有他在上施任何道法的脸露了出来。 只看面相……慈空闭了闭眼睛。 约莫一刻钟后,慈空神色复杂地走了回来。 “如何?”苏渺意率先开口,一脸紧张地问。 慈空是在没法直视苏渺意的双眸,开口道,“不是。” 他道,“如果屋外那姑娘,确实说你说的女儿宋锦瑟,那我能确定,她没有凤命。她身上不沾我的因果。”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话从慈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像晴天霹雳一般,将苏渺意整个人都劈死在了原地。 她觉得她整个人像是被劈傻了,想说些什么,谁知眼前一阵发黑,有什么东西积攒在她心口,她张了张嘴,猛地一口血吐出来,昏死过去。 “老大家的!”宋老太太惊呼一声,她的身子也抖道不行,站都站不直了,脑子也是嗡嗡响。 她从来没往抱错孩子的方面想过。 不是她不想,看不出不对,只是……只是宋锦瑟前几年长的太像苏渺意了,而且苏渺意生产时,有主持和济善看管着,这孩子,怎么能掉包呢? (本章完) 第267章 宋窈堵死了后路 第267章宋窈堵死了后路 “窈窈今日出了府,去看铺子。”白氏道,“无论如何,儿媳先去找她回来!” “好好好,”宋老太太只觉得脑子晕眩的厉害,她将苏渺意扶到床边趴着,整个人心脏跳动的异常快速,几乎不受控制,颤抖着手道,“老二家的,别的先别说,让孩子回来,让窈窈,窈窈……对,让她放些血出来,临渊成这样,必须要救!” “儿媳明白。”白氏要走。 却突然被慈空叫住,“未防变故,我与你一起前去。” “可我儿媳晕过去,孙子又……”宋老太太是真不敢让他轻易离开。 “老夫人,宋锦瑟的血出了问题,对小公子的身子造成了损伤,小公子的病不能拖,这一路我必须亲眼去看宋窈身上有没有我施的道法和因果,若宋窈也非这孩子的话……” 直白来说,宋窈要不是,用错了血,宋临渊就得死! 虽说宋老太太情感上已经认定宋窈就是这个孩子了,但—— 白氏忽然惊呼一声,“临渊?!” 众人俱都望了过去,就见宋临渊捂着心口,双目赤红,大口的吐血,“祖母……” “临渊!”宋老太太扑向孙子,“是不是难受?没事的,你别怕,祖母肯定想法子救你。” “祖母,用窈窈的血,她是……”宋临渊心口剧痛,脑子里仿佛被一把利剑劈开,搅的他天旋地转。 他极其艰难的开口,大颗的血泪从眼眶里掉下来,“让,让慈空去。” “让他去,别让窈窈一个人,祖母。” “祖母,你让他把窈窈,把窈窈带回来……”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听见了苏迎蓉给宋锦瑟想办法,让她杀了爹娘,嫁祸给惠帝,而后再杀宋窈夺走全部气运。 他想去救人,却被一枚刻着饕餮的玉符打中。 苏迎蓉握着手里的剑,斥责宋锦瑟,让她把剑刺入他的心口。 ……怪不得,怪不得几月前他心脏便开始阵痛,总做一些看不清楚的梦境。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站在屏风边上的慈空顿时冲了过来,他去摸他的脉,却发现他心脏上的经脉寸断。 站在厢房外的宋锦瑟脸色难堪。 她不认识慈空,但她自小起,边有不少人围在他耳边跟她说,她出身富贵,自幼是慈空大师从庙里赶来给她接生,她有凤命…… 如今站在宋府,刚刚揭开她帷帽的人就是一个和尚,只是这个和尚看上去身上还挂了一个酒壶,行为举止看上去并不太像是正经的和尚。 但对方诧异的目光,还有沉下来的脸色,都让她心里觉得恐惧。 她小声细语去问站在门外的喜鹊,“刚刚那人是谁?” 喜鹊刚给那两盆血水倒出去,闻言蹙了蹙眉道,“奴婢只是奴婢,奴婢怎么知道他是谁?” 大概是照顾了宋临渊许久,也多了点主仆之情,看着面前的五姑娘,喜鹊有些不满道,“小公子还在厢房里生死未卜。五姑娘难道就不担心他的伤势吗?” 问问问,只问一个外人,却丝毫不关心七公子的伤势。 喜鹊就不明白了,这俩人到底是不是亲生姐弟! 若是以往,宋锦瑟怎的都要一个巴掌甩过去。 一个下人也敢在她面前甩脸色,大声说话? 可近日,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心力憔悴。 她一方面盼着宋临渊能被她救活,另一方面又想着,都死吧,这个府里的人死绝了才好。 大房有把她当成人看吗? 她这些年过的很好吗? 没有,她过的甚至不如宋窈! 都是因为他们从最初就怀疑她根本不是这个家的孩子,所以吃穿用度上,感情上他们一直在委屈她! 不过没关系,就算这群人察觉了又能怎么样? 宋窈都是要死的。 等宋窈死了,她还是大房的五小姐。 有些秘密就该一辈子烂在地底下。 —— 宋窈被君晏带上了太子马车,马公公也跟随跪在了车内,急忙倒了杯热水递给太子。 宋窈是趴在虎皮毯子上,皇宫离宋府不算近,马车走的很慢,怕牵动宋窈的伤口,约么要有个小半时辰的路程才能到宋府。 正想着,马车猛地一顿,惊马声响。 君晏连忙抬手搂住宋窈的腰身,一只手抵在马车车窗,这才稳住两人身体。 而跪坐在蒲团上的马公公身形不稳,一头跌撞在木板上,瞬间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马公公惊呼一声。 马车外刀光剑,影兵器碰撞的声音从四方传来,太子府内的亲兵还未回话,便听到呼啸而来的尖锐箭矢“砰砰砰”插入马车木板的声音。 原本安静的官道瞬间响起骇人杀声。 “箭头带火毒!殿下小心!”外面的护卫高呼。 君晏蹙眉,沾血的指尖挑开了车帘。 只见梨花木制的马车被火箭点燃,周遭隐约带了几分火油的味道。 而对方射出来的火箭,上面抹了细小的粉末,火油顺着射上来的白布落在马车上,幽幽暗火如火蛇一般舔舐着马车。 “殿下!是火箭!”马公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虽说皇子遇刺的事情在长安城不是没有,但在官道上堂而皇之确实少见。 “下车!”君晏当机立断,一把抱住宋窈。 “咻——”的几声。 君晏搂着宋窈侧身避开箭矢,利箭如雨点般密集直射马车,他护住宋窈的身子,踩在木板上快速下马。 马公公紧随其后抱着脑袋滚下去。 就在三人落地的瞬间,马公公猛地听到一声凄厉的战马嘶鸣声,回头就见战马被火箭射中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战马难受的踏着步子,而后翻身倒下去,而那被火烧着的车厢,更是一个侧翻,只听砰的一声,四分五裂,火光冲天。 马公公一阵后怕。 带火的箭矢不断! 君晏将宋窈放在一侧,提起剑,吩咐马公公,“看好她。” 宋窈已经白着脸朝远处看去。 君晏带着的人并不太多,加上这里是长安城,太子出事,很快就会惊动各方人马,这批杀手怕是无功而返。 只是—— 宋窈注意到设想君晏的箭矢,更准确的来说,这更像是奔着她来的一场谋杀。 毕竟能在官道上做出刺杀太子这种蠢事的,少见的很。 她想到昨日半夏同她说白苏去了趟鸾鸣阁,想起来马车上,君晏同她说慈空去了宋府。 箭雨呼啸,箭风从君晏耳边呼啸窜过,男人抬起剑,在马公公错愕的目光下,宋窈拿起被折断的,掉落在她面前的羽箭,狠狠贯穿距离心口极近的肩胛。 刺锐的痛感贯穿宋窈全身,马公公仿佛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响,“六姑娘?!” 马公公的脑子瞬间空白,连转都转不动了。 这是干什么啊? 博取太子的同情,那不可能,她都一身伤了!冤枉太子杀她,也不该啊! 周遭的声音在宋窈耳边缓慢的拉着,箭矢上的毒素在身上蔓延。 宋窈咬咬牙,在昏过去前,拿出一枚白色瓷瓶。 “若是回了宋府,”宋窈晃了晃脑子,试图让她的思绪清晰,“太医救不了我,你便在一柱香后,把这个拿来给我服用。” “宋窈!”君晏回眸,根本不需她多说,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亲兵扑向杀手,远处传来了援兵的声喊。 君晏将宋窈抱起,看到宋窈的衣裳上全都是鲜血,他手上也是宋窈身上的血,喉咙翻滚,无尽的怒意从心肺上涌,“你就非得——” “是!” 宋窈紧紧咬着牙,疼得眼眶通红。 “苏迎蓉和宋锦瑟必须得死!” 她剧烈的呼吸着,每吐出一口气,后背和肩胛都像是被人撕裂一样,疼得要命,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滴落。 “我不死不伤,谁能保证她们能死?!” “孤说了,此事孤会负责。”君晏被她气红了眼,看着她肩胛骨处触目惊心的伤,手指微颤,“宋窈,你就非得自残来达到目的吗?” “机不可失,”宋窈攥着君晏的腕骨,同他道,“孩子是苏迎蓉换的,十三年……” 宋窈粗喘着呼吸,“十三年,养一条狗,都会有感情。” 她能保证,确认,他们恨苏迎蓉,但稚子无辜。 她怎么能保证,苏渺意对宋锦瑟没有感情?没有怜惜? 她怎么能保证,慈空说清楚一切,宋老太太见私宅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不愿说出去,想别的办法让她假死,再以什么自幼多病,以为会死,谁知慈空把孩子养大从庙里接回来,说大房有了第二个女儿。 她怎么能保证,宋怀瑾一腔热血,慈父心肠,念在十三年的份上,将宋锦瑟一起养在大房? 她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哪怕只有微弱渺小的可能,就觉得作呕,想吐。 她薄凉惯了的,她自幼时起,就总是容易被人放弃,“君晏,只有今日。”她咳着血,同他说,“只有今日他们最怜惜我的。” 她已经十三岁了,三辈子,她错过了最需要父母的年纪。 她是苏渺意的女儿这一点,她早就猜出来的。 她现在要做的,是放大这些人的愧疚。 上辈子的恨,她一辈子的可怜,过的昏天黑地的日子,总得有人来赔给她。 “傻姑娘,”君晏抱紧了她,喉咙发干,“不必如此的,不必如此……” 马公公震惊的看向宋窈。 他似乎是不可置信,宋窈做出的这个决定,又仿佛有些明白。 这姑娘对自己是真的狠。 她活的也足够的通透。 十三年,你养了一条狗,狗咬了你女儿,在你女儿不死不伤,没有任何损伤的情况下,你当真能丢掉这条对你忠心耿耿的狗吗? 未必。 马公公不知道宋家人怎么对待宋锦瑟,但宋窈却堵死了这群人所有的后路。 君晏带着她走过了无尽的长街,带着她走向了宋府的大门。 与此同时,宋府内。 黑云压城,天空被乌云笼罩。 宋清礼从赌坊回府,看了眼阴天,心跳飞快,嘟囔,“怎么老感觉有事发生。” 真是奇了怪了。 他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安抚自己,“别怕别怕。”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便是宋府被抄家,他大不了去当花魁就是。 而另一边。 宋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来,“你说窈窈怎么了?!” 她看了眼来禀报的下人,身侧站在差点又没挺住的苏渺意,“娘,我去接人。” “可你这身子……” “不碍事。”苏渺意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迎面便撞上了抱着宋窈从府外进来的君晏。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君晏怀里,满身血红的宋窈身上。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刻,滚滚的热泪唰的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宋锦瑟婚前与外男厮混,”君晏看向苏渺意,一字一顿,嗓音清冷道,“宋窈今日进宫,母后嫌她身份卑微,怀疑她立身不正,身子不净,让她验身。” “宋窈不愿,打了嬷嬷,被罚了四十棍。” “从东宫出来,她被人追杀,毒箭刺入肩胛。” “宋夫人,”君晏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苏渺意的心里插刀子,“您知道,是谁追杀宋窈吗?” 她知道,她明白。 她女儿一出生就被调换。 宋锦瑟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时,宋窈因为冲撞堂姐被罚跪祠堂。 宋锦瑟身子不爽,出来月事,被下人哄着,众人劝着别怕时,宋窈蜷缩在长眀阁,小声问着宋衍之,这样会不会死? 苏迎蓉打她折辱她击碎她的傲骨,府里的下人看不起她,逢年过节她真正的兄长却将所有积攒来的金银尽数送给宋锦瑟。 她们明明是同一日出生,府中每年,只有宋窈陪宋锦瑟过宋锦瑟的生辰。 嫡生子,庶生子,嫡庶儿子,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但凡今日宋窈以她女儿的身份入宫,楚后怎敢,怎会让她让位?!怎能说出他身子不净让她验身的话?怎可让人打她四十板子?! 亲生女儿在她眼下过了十三年,十三年被人欺辱的日子。 她却替人养了个野种! 养来养去,她女儿中箭,中毒九死一生! 苏迎蓉,宋锦瑟她們怎么敢?! (本章完) 第268章 窈窈,我是你娘 第268章窈窈,我是你娘 “先把人带到厢房里。”慈空一眼看过去,几乎不需要再多的确认,就能感受到两个人身上的因果牵扯,“是她。” 他对着苏渺意说到,跟着摸了下宋窈的脉,“中了火毒,伤口感染。我有解毒药方,先祛个毒,放些血出来,大夫人你亲自去给小少爷熬药,我给宋窈拔箭。” 他神情凝重,很显然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小事。 苏渺意只觉得有一只手,用力地搅和着她的心脏,让她疼得窒息,呼吸不畅,颤抖着问,“那窈窈……” 她很害怕,什么样的病,得是慈空亲自来治? 要知道临渊都,吐血吐成那个样子,几乎出现死脉的情况下,慈空毫不迟疑的选择宋窈…… “夫人放心,箭矢并没有刺入六姑娘的心脏,虽然有毒,但太子应是封了六姑娘的脉,毒素没有蔓延扩散的太严重,否则就是华佗再世,也没有把握。” 慈空也不是危言耸听,这几句话说完,也不管苏渺意越发苍白的脸色,“太子,请随我来。” 君晏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马公公则跑向四大等人,吩咐道,“太子有令,宋府只能进不能出,诸位围在宋府周围,哪怕是一只苍蝇,都不能让飞出去!” “是!”四大等人领命。 乌云笼罩在宋府的上空,府外被太子的人围住,而府内,苏渺意也吩咐了宋府亲兵守在各个院子里外,不许任何人出来,不许任何消息传递。 叠翠阁内。 “啪——”的一声。 丫鬟白桃的瓷杯被打翻,她战战兢兢地跪在三夫人面前。 “没打听到?”苏迎蓉扭曲着脸色,怒吼道,“出了院子就能问的事情打听不到?五姑娘呢,六姑娘呢?” “三夫人,奴婢无能,”白桃哭道,“刚大夫人院子的嬷嬷都来了,说是七公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让各院李禁足,查找真凶,奴婢实在是出不去……” “废物,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有什么用?滚!” 苏迎蓉一个茶杯扔过去,直把小丫鬟打的头破血流,待人走了,她放才哆嗦着指尖,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书。 更准确的说,是一本写着《嫡女荣华》四个大字的话本子。 “不要慌,不要慌。” “你什么都知道,老天爷是爱你的,是苏渺意对不起你,世道对不起你……” 苏迎蓉安抚自己,或许慈空还没到府上,或许七公子是真的被人下药,她们才被禁足,她只是太草木皆兵罢了。 宋窈今日就会被刺杀。 明日再杀了宋羡予,后日是苏渺意…… “没有什么不能更改的东西,”苏迎蓉死死抱着手上的话本子,“我是有血有肉的,我比她聪慧,我比她有本事……” “早晚,早晚我是要问鼎天下的,财帛男人权势,这些本该都是属于我的!” —— 另一边。 卫小娘的院子内。 宋灵儿将新买来的绢花扔在地上,忿忿道,“大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她自己儿子不行了,怎么还禁足咱们呢?又不是咱们给她儿子下药,没凭没据的,这也太霸道了些!” “行了,你少说两句,”卫小娘去点她的额头,“宋府有今日全靠大房养着,谁让你爹没本事。娘寻思,七公子是活不长了,不然这事也闹不了这么大,咱们可不得受着她发疯。忍忍吧。” “忍忍忍,娘你就知道忍!”宋灵儿可受不了这委屈了,“我都十三岁了,跟在宋锦瑟身边出门应酬多次,至今也没什么人上门说亲!现在还要受这一家子鸟气!” 宋灵儿道,“娘,你去想办法让爹分家吧。” 卫小娘被她的大胆惊了一跳,“你傻啊,若是分家,谁养咱们?” “不是有宋窈和宋映吗?” 宋灵儿道,“宋窈身为家中嫡姐,挑大梁,养家是本分,等三房一分,我就是太子妃的妹妹。就算爹不争气,也有的是人愿意来巴结讨好我呢。” 以前宋灵儿看不起宋窈,那是因为她没甚本事。 但宋窈现在有本事了,宋锦瑟又出了事。 她怎么着也得屈尊降贵,过去和宋窈玩了。 “我的嫁妆月银什么的,大房不出,苏迎蓉又没有,最后肯定都是要从宋窈的嫁妆里匀过来一半的,娘你就赶紧去撺掇爹吧。” —— 宋灵儿和卫小娘的算盘尚且打的精明。 却说苏渺意将药熬好做成药丸给宋临渊服下后吩咐喜鹊照看着七公子,“我去窈窈那里看看,小七有什么事情你赶紧来找我。” 喜鹊连忙应了一声,在苏渺意转身走时,嘟囔道,“真是怪哦,七公子和五姑娘不亲近,从小就打架,却和六姑娘玩的来,如今夫人都和六姑娘走的近了。” “……” 苏渺意脚步一顿。 她从前一直不理解,她因为宋锦瑟长的不像她有些厌恶这个孩子,但宋临渊和宋锦瑟却是龙凤胎。 他們一母同胞在她的肚子里被孕育出来,照理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可宋临渊却从生下来第二天,就开始欺负宋锦瑟了。 他不让宋锦瑟靠近自己,一旦她抬手去抱宋锦瑟他就会扯着嗓子大哭,更甚至两个孩子在宋怀瑾的怀里,宋临渊会抬手去打宋锦瑟。 那会儿宋临渊还不会说话,虚弱的和个奶猫一样,大家只当这个孩子脾气不好,不想分享自己的爹娘。 直到后来,宋临渊把宋锦瑟按在池水里,想要淹死这个姐姐。 他被送去乡下教养多年。 曾经苏渺意心疼儿子,可如今,在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抱走后,对宋临渊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 他和宋窈在她肚子里待了十个月,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在宋窈被抱走的时候,他定是能感觉到,被调换过来的宋锦瑟,并不是他的姐姐。 于是他蹬着腿哭,伸手去打宋锦瑟,他不要苏渺意夫妻去关心宋锦瑟。都是因为他知道,他姐姐出生后被抱走了。 他想要自己的姐姐。 可是没有人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甚至觉得这个孩子只是生病有些难受。 小婴儿的脑子里不记事情,等到他会说话了,他早就忘记自己的姐姐被苏迎蓉抱走,但他第一眼看见宋窈,还是欢喜的吐着泡泡。 他把他最喜欢的蛋羹塞到宋窈手心,将他最爱的玉佩挂在宋窈腰上,他爬过去凑到她的身边,亲亲她的眼睛,同她大声的说,“喜欢!”他最喜欢窈窈!他要把他有的一切都给窈窈! 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不喜欢自己的姐姐,反过头喜欢一个庶生女。 可是不是的。 整个大房,整个宋府,只有宋临渊还残存着骨子里对宋窈的本能爱意。 “老大家的,”宋老太太在厢房歇息了小半时辰,喝了药方才走出来,询问道,“临渊和窈窈如何了?” “儿媳正准备去看窈窈。”苏渺意原本只想让老太太待在临渊这里,但不知想到什么,眸色一闪道,“窈窈病重,母亲我真的怕……还望母亲同我一起去看看窈窈吧!” —— 另一边。 喜春堂内。 慈空上手刚要去撕宋窈的小衫,那伸到半空的指尖便被一柄剑鞘击中。 “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粗糙的手背瞬间充血,慈空猛地跳起来,“小辈无理!你打我作何?!” 他倒是一点不给君晏面子。 到底是灵隐寺的住持,还有一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屋子里的诸位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要被迁怒。 君晏淡淡道,“孤知道你的药箱里,当是有竹片的。” 一开始慈空还没有明白这人的意思,片刻后,被气笑了,“谁家大夫拿竹片去按着人的伤口看?都是直接上手的!何况这箭头没入六姑娘的身体,都是要脱掉这一块的衣服,我看伤势如何,能否直接拔箭用药的!” 君晏抿了抿唇,坐到榻边,伸出一手将宋窈软绵的身子纳入怀中,托着人的肩膀,微微扯开她左肩膀上的些许布料,露出一小块被箭矢刺破的皮肉。 “看吧。” “……” 慈空上前一步,君晏皱了皱眉,只见对方无语地拿出竹片,别开宋窈染血的衣衫,快速的查看箭头没入多深。 “唔……”微凉带着几分粗糙的竹片触到血肉翻飞的伤口,宋窈疼得哼唧一声,君晏微微皱了皱眉,一双阴沉黑眸盯着面前的慈空。 对上君晏那双暗含戾气暴虐的黑眸,慈空愣是被吓的向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又觉得气恼。他怕一个小辈做什么?他正儿八经给宋窈看病,哪里做的不对? 收回看向慈空的目光,君晏按着宋窈的肩膀,叮嘱他,“你轻些。” 他目光里是对他笨手笨脚的不满。 慈空:“……” 你知道你老子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吗? 抬手看着将手掐在宋窈腰间的君晏,慈空没好气道,“火毒解了,洒些止血包,箭直接拔出来就是,背后的伤需要用一些好的金疮药,她这个受伤的位置,可不像是被人谋害!” “大师舟车劳顿,许是看错了,”君晏淡淡道,“孤亲眼所见六姑娘被谋害,九死一生。” 慈空:“……” 慈空看向君晏。 君晏也盯着他。 良久,慈空叹了口气,“何必。” 他道,“我虽与宋家解除不多,却也知道世家大族讲究规矩,绝不会委屈亲生血脉。六姑娘……薄凉了些。” “大师,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是谁都能和大师一样,慈悲为怀,心怀天下。” 君晏将怀里的宋窈送到榻上,然后伸手招来身边道半夏,“照着这个方子去煎药。” 听到君晏的吩咐,半夏看了眼宋窈,犹豫了下,方才应了声跑了出去。 “劳烦大师退出去,孤要给六姑娘拔箭。” 慈空:“……” 男未婚女未嫁。 不知道君晏哪来的脸。 心里这么想着,慈空看了眼君晏的脸色,冷哼一声便出了屋子。 等到苏渺意和宋老太太到的时候,宋窈肩胛伤的伤口和背上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上了药。 因为是伤口感染的关系,宋窈发了高烧,整个迷迷糊糊的脸色很难看。 苏渺意和宋老太太进屋后,直接在宋窈道床边坐下。 小姑娘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床边放着地木桶里满是嫣红的血水。 老话说的好,病在儿身,痛在娘心,苏渺意看着自己女儿病成这样,心都抽疼了起来。 再看看她住的厢房,内里的摆设,苏渺意的眼圈都红了。 她又握住宋窈的手,宋窈的指腹上有没擦干净的血和伤口,磨得苏渺意的心都在痛。 宋窈被她的啜泣声吵醒,睁开眼睛,直觉得床边有道不太熟悉的身影晃动,下意识拿出藏在手镯里的银针刺了过去。 “窈窈!”苏渺意惊呼一声,赶忙喊她。 宋窈被这一声叫回神来,眉宇间的戾气散开,卸了力气,瘫在榻上,“大夫人。” 方才宋窈的警惕,差点把苏渺意吓的昏死过去,回过神来,又觉心酸。 这里是宋府,宋窈在警惕谁? 亦或者说,她经历了什么?所以这么警惕? 苏渺意压下眼里的湿润,去摸她的额头,“你感觉还有哪里难受吗?” 宋窈下意识躲了一下。 苏渺意脸色一白,道歉道,“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宋窈:“……” 宋窈知道,被吓到的该是苏渺意才是。 毕竟她一枚银针过去,刚就抵在苏渺意的眉心。 “你没吓到我。”宋窈垂着眸子,属实不知道她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苏渺意。 反倒是苏渺意,她当宋窈什么都不知道,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去拉她的手。 “窈窈,我……我有一事要告诉你。” 她掉了好多眼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此刻深吸一口气,用十分坚定的口吻道,“窈窈,我是你娘。” “你,你别怕,你……”苏渺意捂着眼睛,崩溃大哭道,“你不是宋府六姑娘,你是我女儿,窈窈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盼了你那么多年……” 苏渺意说完后,宋窈短暂的恍惚片刻。 她看着苏渺意拉住她的手,她将箭矢刺入心口,她步步为营,一身伤口赶回宋府,就是为了听到这些话。 她当然知道她是苏渺意的女儿,她也计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苏迎蓉母女该怎么死。 然而,毫无情感的谋划和她此刻听见苏渺意说出女儿两个字,感觉完全不同。 她前世一个人,刀光剑雨,走过了一辈子,却始终没有听见她以为的亲娘苏迎蓉唤她一声,吾儿窈窈。 宋窈的眼眶蓦地涌上一股酸涩。她飞快的眨眼,将胸腔内的酸涩咽下去,哑着嗓音,“大夫人,您……你莫哭。” (本章完) 第269章 乌拉那拉氏窈窈 第269章乌拉那拉氏窈窈 宋老太太身子不太爽利,歇了挺久才从院子里出来。 她等在宋窈的屋外,没好意思进去,老久之后,苏渺意总算从宋窈的厢房里出来了。 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 宋老太太快步走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老大家的!你……” “娘,我没事。”苏渺意摇摇头,强忍住泪水,转过身去看站在院外的君晏,对着对方福了福身子,“多谢太子殿下帮窈窈,若非殿下……” 君晏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他态度清冷,只是想到对方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方才补话道,“这是你该谢的。” 马公公:“……” 我滴个老天爷唉! 这门亲事能成,宋家大房愿意嫁女儿,不得不说,多亏了真假千金偷龙转凤。 不然就看他家太子爷这样子……别说过不去丈母娘这一关,那大舅子小舅子老丈人一拳头都得给他打趴下喽! “大夫人,”马公公正吐槽着,谁知君晏上前一步,行了个晚辈礼,“这本是宋府家事,无论如何,孤不该参与。但——” 他叹息道,“且不说十三年前,抱错孩子之人是何等想法,今日孤与六姑娘一同回府,在官道遭到刺杀,对方人多势众,显然是知道真相狗急跳墙,其野心昭然若揭……” “太子放心,”苏渺意坚定道,“此事我必会给窈窈一个说法。” 宋老太太跟着苏渺意离开喜春堂后问道,“窈窈怎么说?” “她……”苏渺意张了张嘴,其实她也说不太好窈窈的态度。 宋窈除了最初流露出来的一点无措和孺慕,之后的表情算是十分的平静,苏渺意能看出来,她有些想要亲近她,但又装不出来。 就好像,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情感一样。 而后,她又走过场一样和她确认了一遍,她是不是亲生女儿。 得到确认后,点了点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儿明明就在眼前,可苏渺意觉得她们像是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一辈子一样那么远。 到最后,在她出厢房前,才听见宋窈小声说,“若是你们早三年知道,该多好。” 苏渺意不理解为什么要早三年。 宋窈一出生就被调换。 为什么她要期待三年前? 三年前她在寺庙里的那段时间,宋家发生了什么? 苏渺意心思沉重的离开了厢房。 —— 宋窈从榻上爬起来。 马公公一掀帘子,瞧见她起身,急忙道,“哎呦,六姑娘,您身子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这才刚上了药,底下的奴才也太不懂事,您快躺着歇会儿。” 他殷勤地给宋窈拿了个松软的垫子,生怕碰到她腰后那片被打伤的皮肤。 要他说,皇后娘娘有些忒狠心了些。 儿子娶媳妇又不是她娶媳妇,把儿子喜欢的女人打了,这不是把儿子往外推吗? 况且宋窈要还是以前的小可怜就罢了,可人家现在是宋家嫡女了。 那身价可是个水涨船高! 宋窈觉得她身上有点痒,看着站在她屋子里不说话的君晏,清了清嗓子,“那个。” 君晏的表情就跟着谁都欠了他银子似的,在人看过来时,她顶着压力开口道,“我是说,天色,天色已晚,这毕竟是我闺房,你,你要不……” “孤要不什么?”君晏冷声一笑,漆黑的眸子阴翳暴戾,愣的看的宋窈一身冷汗。 她也捏不准他怎么就又生气了,但后背和肩胛处痒的她好想上手去挠,干脆道,“你要不回府啊,你政务太多,我……唔……呜呜……” 未说完的话,被人捏着脸腮掐住。 君晏凑近宋窈,放大的俊脸猛地凑到宋窈眼前,他阴测测的笑:“孤政务再多,哪有六姑娘重要?” 宋窈:“……” 如果这话,不这么阴阳怪气,不这么阴搓搓,或者别掐她的脸,宋窈可能得说一句—— 君晏是什么绝世小甜甜。 可现在,这个绝逝甜甜掐着她的腮,点了点她腰后的伤,“别扭。” 宋窈瞪着一双圆润的鹿眼,艰难的含糊不清道,“窝头!窝头!窝头!”她疼呀! “闭嘴!”君晏低头俯视着宋窈,说话时嗓音沙哑,带着克制的隐忍,“之前不是自残的挺痛快吗?” “你怎么就刺个肩胛骨,你干脆给心脏刺个对穿得了?” “次苏次苏……”此一时彼一时。 宋窈恨恨道,她倒是想给心脏刺个对穿。 但这个技术太高难度了她对自己下不去那个死手。 君晏似乎对宋窈的顶嘴非常不喜,放在小姑娘白皙脸颊上的手用力一捏,“窈窈不乖。” 不,不乖怎么了得? 他道,“要罚。” 宋窈:“……” 你罚病号你不是人! 她慌了,又气了,张口要去咬君晏,露出一口尖锐的小牙,猛地咬上君晏指尖。 “啧。” “知错不改,谁惯的你这样大的毛病。”看着被宋窈死死咬住的指尖。 宋窈得意洋洋的挑眉。 让你捏我脸! 让你捏我塞! 让你不回府! 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小窈子了,从今日起,她宣布。 ——小窈子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她是乌拉那拉氏混血喜塔腊氏窈窈! 混血是谁都能欺负的吗?她骨子里流的可是反派的黑血! 宋窈咬的入神,嘴巴忽然被塞进来一根指尖。 男人的食指捏了捏宋窈的尖牙,在小姑娘嘴里搅了一圈。 宋窈:“……” 宋窈的身子僵住,脸色大骇。 她下意识的张开嘴,试图转身。 事实证明,骨子里流着一种反派的血,可能蹦哒的久点,但融了两种反派血的,死的比谁都快。 君晏拎着她的后颈儿,遏制了她转身要逃的动作,趁着她张嘴的瞬间,将食指和拇指都塞了进去。 “再咬咬,嗯?”俯身舔去宋窈因为惊恐溢出来的泪珠子,君晏声线温和,好似春风般和煦,拂过宋窈的耳畔。 宋窈半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她的三观仿佛被震碎……哦不,她看着三观被震碎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的君晏。对方面色温润,十分十分不要脸道,“你长龋齿了。” (本章完) 第270章 打脸来的太快 第270章打脸来的太快 宋窈:“?” 她没有! “张开,孤给你看看,嗯?” 不,她不! 她没有虫牙她没有她没有! 他不要脸! 宋窈伸手攥着君晏的手腕,被气的面红耳赤,“里促去!” 你要不要脸? 你不要脸我还要! 宋窈仿佛又打开了对方身上什么不要脸的开关。 君晏掰开她的小牙,“看不清楚啊。” 他道,“宋姑娘,你这样不配合,我们做大夫的也不好办啊。” 宋窈:瞳-孔-震-缩。 她看着代入角色的君晏,替人羞耻的毛病就没好过。 求求宝娟,戳瞎她的眼吧呜呜呜。 “怎么又哭了。”偏偏君晏又凑近她,将指尖拿出来,宋窈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捂住自己的嘴巴。 谁知,她低估了君晏骨子里的变/态。 君晏将那只替她诊治的手拿到眼前,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当着宋窈的面,慢条斯理的舔了舔印着宋窈牙印的指,而后温润道,“宋姑娘,你脸很红啊。” 他将指尖上的温润舔干净,笑盈盈的看着宋窈。 宋窈:“!!!” 只能说,她尽力了。 但对方实在太不要脸了。 “我他……我以后不了,”宋窈闭着眼睛,如果她今日的自残是罪,请让官府来惩罚她,惩罚她撒谎污蔑苏迎蓉母女。 宋窈哭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府吧!” 她伤口处真的好痒啊。 她想半夏,她想痒痒挠,她甚至想自己胳膊能不能再长长点,独立一点自力更生! 伸手捏住宋窈白皙的下颚,君晏弯腰凑到宋窈的面前,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圆润的杏眼,“可是六姑娘的龋齿还未被治愈,老夫人知道,会打死我的。” 他瞧着小姑娘潋滟着秋水的眸子,干净又漂亮像是藏着星星一样。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窈白嫩的脸上,宋窈想逃逃不掉,看着扮演上瘾的君晏,知晓他的性子,只好垂着眸子,羞耻道,“你,我不叫她打死你,我护着你,你下去吧,替我将半夏叫回来。” “六姑娘救命之恩,”君晏抬手,宋窈感觉到触在她后颈肌肤上的阴森凉意,打了个哆嗦,便听他继续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身子,不如今日便许了六姑娘吧。” “六姑娘拿了我的身子,可一定要负责的呀。” 宋窈:“!!!” 疯了疯了! 她长这么大,除了不不不,没有除了! 只有君晏! 只有君晏能让她从三寸不烂之舌到哑口无言。 宋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对方张开锐牙咬向她时,急急道,“我我我!我是太子妃!你不能这样!” 她的气息喷洒在君晏耳边。 穿一身纯白襦裙的姑娘端坐在榻上,薄肩窄腰不盈一握,被一方绣着五爪巨蟒的黑衫盖住,身前端坐着面容清隽的男人。 她紧张地攥着衣衫,脸颊羞红,有种被惊到的畏惧。 君晏含住她颈儿上的肌肤咬了一口出气。 虽未咬出血,却留下了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既是太子的姑娘,”他摸摸她的脑袋,“浅尝滋味也是好的。” 宋窈:“……” 娘!娘!!! “太子殿下,半夏姑娘熬的药好了。”正当宋窈想着要不要喊破喉咙的时候,便听着门外的马公公轻声道。 听到马公公的话,君晏这才堪堪放开了摸着宋窈脑袋的手。 他一松开,宋窈连滚带爬倒退好几步贴着墙,看看半夏端着药碗回来直接流下感动的眼泪珠子。 “半夏半夏!” 听宋窈这粘人的语气,半夏愣了下,而后径直上前,走到榻边,开口道,“大师开的药熬的有些久,但疗效肯定是不错的。我找了姑娘吃的干果,您给药喝了就……” 她说着话,不经意注意到宋窈嘴边的水泽和脖颈上的红印子,“六姑娘你怎么了?怎的脖颈上还红了?” 宋窈正想着说什么,便听见一旁的君晏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道,“刚给她喂止疼药,她乱蹿,自己磕到了。” 宋窈:“?” 宋窈看向君晏,“你说的是人话吗?!” “姑娘!”半夏这次可不向着宋窈了,她的怜爱瞬间化成恨铁不成钢的责备眼神,“太子是为了您好,您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 “但凡您把药吃了,太子怎么会揭您的短?” 宋窈:“???” 宋窈被气笑了,“我因为不吃药把自己磕坏了?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吃药了?” 半夏将药碗递上去,“温好的药,您先吃药。” “我不吃,”宋窈下意识道,“太苦了我不吃!这么苦谁吃呀!” 半夏:“……” 宋窈:“……”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 却说苏渺意和宋老太太刚一出院子后,便要人去绑了苏迎蓉去前厅。 苏渺意抿着唇道,“只绑苏迎蓉,往后娘可是还想要我养着那个……”她到底没把野种两个字说出口,改口道,“娘往后可是还想让我养着宋锦瑟?” 虽说抱错孩子这事,本身和孩子没有什么关系,但宋锦瑟过了十三年的好日子,她女儿却在受苦。 更别说宋锦瑟多少次针对窈窈,一想到这里,苏渺意都觉得一块石头压在心上,不上不下的恶心。 “我自是不会让你养着宋锦瑟,只是换孩子这种大事闹出去,旁人知道了,只会笑话咱们宋府,笑话你和老大,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识……”宋老太太道,“还有窈窈,旁人只会说她在苏迎蓉这种人手底下教导了十三年……” “娘,我现在真的不想管旁人是怎么想我,怎么想窈窈,他们笑话也好怜惜也罢,”苏渺意道,“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我只想要窈窈光明正大的回来!” “那锦瑟怎么办?” 这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苏渺意回头,看见一脸复杂的宋羡予。 他今日刚回府,便遇见了慈空,听到了所有的来龙去脉,红着眼睛道,“窈窈是娘亲生的,锦瑟也被养了十三年,您找人把她绑到前厅,让她怎么想?” (本章完) 第271章 掌掴宋锦瑟 第271章掌掴宋锦瑟 宋羡予轻声道,“锦瑟也会难过的。” “她难过窈窈就舒服吗?” “她和宋窈怎么能一样?”宋羡予拧着眉道,“宋窈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是一步登天,她自是高兴苦尽甘来,可锦瑟却要回到三房那种家里,你也知道三婶不是好人,她连自己女儿都要换,都能舍,怎么能指望她对锦瑟好?” “她对宋锦瑟不好?”苏渺意被激怒,“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被她换走,她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享受富贵,她不爱宋锦瑟谁爱宋锦瑟?” “这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你自己拎不清楚也就罢了,宋羡予,莫要让我听到你这话传到窈窈耳边!” 她今日认宋窈时,就能感觉到这孩子骨子里的淡漠。 她知道这不怪她。 谁让她当娘的弄丢了自己的孩子。 十三岁,十三年。 她已经及笄,照理,再过一年就能嫁人,做她孩子的娘。 她已经错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 她当娘的,再不对窈窈好些,她就真的没有这个孩子了! 宋羡予抿着唇,他知道他娘有多在乎宋窈,他感觉得到。 在宋窈没有认回来前,她娘对宋窈的关心已经超过了一个伯母对侄女的关心。 他低声道,“我只是觉得,娘你这些年对锦瑟一直很淡漠。连我都能看得出来,你没给她多少感情。如果不是你,甚至弟弟,我,我们太关心宋窈,锦瑟也不会这样对宋窈。大房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宋窈回来,不能继续养锦瑟吗?” 这次连宋老太太都觉得宋羡予荒缪了。 她不绑宋锦瑟,想的是逐一击破,探探宋锦瑟的口风,看宋锦瑟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先不把真假千金的事情说出去,找一个好的契机。 而宋羡予呢? 养宋锦瑟……若宋窈在苏迎蓉手底下过的好也就罢了。她自是不会怨恨宋锦瑟,可她过的什么日子,宋锦瑟过的什么日子。 “羡予啊,”宋老太太跟他说,“祖母知道你对锦瑟有感情,祖母年轻时养的一只鹦鹉,祖母对它也有感情,祖母给它吃给它喝,可它却啄了你的眼,你还记得祖母是怎么对它的吗?” 宋羡予道,“您将它送人了。” “那你可觉得祖母对不起这只鹦鹉?” “这怎么会?”宋羡予开口道,“您给它吃喝,给它过好日子,它……” 宋羡予说着,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不说话了。 “往日那些小姐设宴会,宋锦瑟和宋窈谁受的委屈多?宋窈及笄宴上,来的赞者还是苏迎蓉的大嫂,人养条狗,不喜欢这条狗了,不搭理,却吃好喝好,狗因为人不够爱它去咬人,你说该是不该?” 宋羡予不想讨论这些人和狗的问题。 他只是觉得,娘一找到亲生女儿,就不要锦瑟,太过薄凉。 稚子无辜。 苏迎蓉不要了锦瑟,娘也不要了锦瑟。 窈窈有娘,锦瑟还能有谁? 他心里想着,可他也知道,他再说,这两个人的态度也不会改变的。 干脆也就不说话了。 这时,伺候在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慌慌张张地跑来道,“老夫人,大夫人,三夫人不在叠翠阁。” “什么?!”苏渺意脸色一变。 宋老太太安抚道,“府里盘根错杂,但府外却有太子的人马看着,她走不了太远,应该就在府里。” 想着,宋老太太眼光一闪,开口道,“去鸾鸣阁!” —— 与此同时,鸾鸣阁内。 宋锦瑟看着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苏迎蓉,晕的脑子疼,“你能不能别走了!” “我倒是不想走!你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宋临渊也是生死未卜!我同你说过多少遍,慈空回了长安城回了长安城,你怎的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还要往宋临渊的院子里跑?!” “我跑怎么了?”宋锦瑟也烦啊,“我怎么知道我会遇见慈空!况且,况且他腰上挂着酒壶,开口也是你我,未必就是住持!” 苏迎蓉不想听这个蠢货说话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宋锦瑟最看不得苏迎蓉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约么是之前被苏迎蓉捧惯了,直接把瓷杯摔向苏迎蓉道,“你别一副你最懂的样子!你要是真有本事,早就该把宋窈杀了!” “我真不明白你的脑子是灌了屎吗?既然已经把我和宋窈换了,就该把她杀了啊!作何要留着她?留到现在,成了我最大的绊脚石!” “砰——”的一声,未等苏迎蓉回答。 宋锦瑟栓上的厢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宋锦瑟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回头。 正对上脸色青黑的苏渺意,“娘……” 她的话一出口便刺激到了本就怒火中烧的苏渺意,苏渺意猛地冲向宋锦瑟,向她的脸左右开弓抡巴掌。 “你让她杀了谁?!宋锦瑟,我这些年待你如何?” “你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何时委屈过你?” “你竟想杀了我女儿,你的心是肉长的吗?” 她狰狞嘶吼,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人胆战心惊。 看惯了苏渺意不争不抢,一派仙气的样子,这会儿她几个巴掌甩上去,便是脸宋老太太都吓了一跳。 宋锦瑟不断的挣扎着,才养的白嫩的面容很快肿的老高,连眼睛都被肉挤成了细缝。 “娘!”宋羡予虽然被宋锦瑟恶毒的话惊的呼吸一窒,可他对宋锦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当下将苏渺意拉开,又有些关心道,“娘,你缓一下呼吸!” 苏渺意剧烈地呼吸着,只觉得有一股气从胸腔直奔脑门,让她浑身颤抖,气血倒流,喉咙里腥甜一片。 宋锦瑟疼得倒退两步,跌在地上。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夕之间,从天堂直接掉到了地狱。 恐惧害怕担心还有难过,即将失去属于自己的爹娘兄长弟弟,这样委屈的情绪交织在她心里,没有人能理解她多么渴望抓住这一切。 所有人都在怪她心狠手辣。 “贱/人!野种!你怎么不死!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你……” 她往日和宋灵儿拿来骂宋窈的话,被苏渺意原封不动地退还,还多了野种二字。 苏渺意骂了很多话,很多不该从她官家太太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宋锦瑟都记不住了,但她知道,她完了。 她抱紧了身上的云锦襦裙,裹紧了身上的貂裘。 屋外刮起了大风,秋日瑟瑟,冬日马上就要来临。 她看着宋老太太叫人将大声叫骂的苏迎蓉绑起来,看着忠心她的丁香二话不说压着她的胳膊往外拉。 一股凉风裹着骤雨扑面而来,将丁香的衣衫吹气。 丁香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宋锦瑟恶狠狠的看着丁香,“我不是要你给我看着门外吗?为什么人来了……” “奴婢为何要替你看着?”走向前厅的路上,丁香看向宋锦瑟,满脸怨气道,“你是五姑娘吗?奴婢本来该伺候宋窈姑娘的!” 宋窈对手底下的丫鬟有多好? 不说跟着她的半夏,宋窈从来没有处罚过,打过半夏。 就说铃铛! 因为铃铛比半夏聪明,比半夏会办事,如今已经成了美容院的掌柜! 有多少夫人,多少小姐私下联系铃铛,要替她赎身,要铃铛去他们府里干! 宋窈给了手底下的丫鬟多少,宋锦瑟呢? 她只会殴打她辱骂她,连对她最忠心耿耿的王婆子她都不保! “奴婢是奴才,可奴婢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奴婢忠心你可是你是怎么对奴婢的?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掌掴奴婢,撕扯奴婢的衣服!……不过没关系了,”丁香看着宋锦瑟,笑道,“貂裘一定很暖吧?” “奴婢时常想,您穿的貂裘,您穿的衣衫,别说是奴婢,就连六小姐,八小姐,她们或许一辈子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件。可如今不一样了。” 宋锦瑟脸色一变。 曾经宋窈努力赚的银子,宋锦瑟没有羡慕过。 因为宋窈赚的银子,无非是拿来买她这些金银首饰,衣裳罗裙,而这些是她本就有的。 可现下呢? 她也要变成宋灵儿那种,为了一个簪子跟条狗一样围在她身边叫的人了吗? 不,她不要! 在被押进前厅的瞬间,宋锦瑟不管不顾地扑向苏渺意,哭道,“娘!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害妹妹!我改!娘你说什么我都改!从今天起我对窈窈好!窈窈……” “对,窈窈不是喜欢叶子辰吗?我让给窈窈!娘,我不嫁叶子辰了,我……” “锦瑟!”不等苏渺意抬腿将人踹走,便听苏迎蓉叫她,冷笑道,“别去求她,有什么好求的!” 这一刻,她倒是有骨气的很,冷眼看着端坐在上首的苏渺意道,“一个连亲生女儿都不认识的人,浑浑噩噩大半辈子,你指望她对你好,她不过是靠男人罢——!” “啪——”的一声。 苏迎蓉的话未说完,宋锦瑟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你闭嘴!大夫人是我娘,你不许说她!我是大夫人的女儿,凭你也配对我指手画脚!” (本章完) 第272章 换命 第272章换命 苏迎蓉的脸被打歪,快速地红肿起来。 她几乎不可置信,这一巴掌竟然出自宋锦瑟,她最为疼爱的女儿手中。 苏渺意觉得好笑又恶心。 “苏迎蓉啊苏迎蓉,”她说,“我是没认出我女儿,可你女儿认你吗?”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话说的果然不假。 就单说这宋锦瑟,苏渺意怎么也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宋府的家风正,更何况宋锦瑟还被苏府,苏老爷子抱过去养过一段时间。 可宋锦瑟成了什么样子呢?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宋锦瑟为了过好日子,连自己的亲娘都嫌弃。 宋老太太看一眼都觉得闹心,问赵嬷嬷,“人呢?不是让你把其他几房的人都叫来吗?” 这到底是宋府的家事,还是一件很大的事。 二房的人倒无所谓。 大房和三房的人怎么着都得来的。 这不,没搁一会儿。 宋清礼等人就来了前厅。 宋灵儿这一路眼睛跳的快,跟卫小娘俩一合计,宋临渊多半是没了,不然劳师动众把她们叫来前厅做啥? 还不是找凶手? 不过话虽如此,走到门口时,卫小娘看了眼跟在后头一言不发的林小娘,走向白氏道,“二夫人,这大房到底出了何事?怎的叫我等都来了?” 白氏拉着宋阮,连个眼神都没给这对母女,一抬下巴,迈出六亲不认地步伐。 众目睽睽之下被驳了面子,卫小娘脸色一变,十分尴尬地咬咬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装什么装!”宋灵儿拉着卫小娘的手道,“这宋府里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等宋窈嫁给了太子,看她还敢小看咱们不!” 卫小娘点点头,她没有儿子,女儿长大了,就依靠着女儿,跟着女儿走进去。 本以为会是被挨个盘查询问,甚至去搜院子。 哪曾想,宋灵儿一进来便看见了跪在地上,顶着个猪头脸的宋锦瑟和被绑着,红了一边脸的苏迎蓉。 宋灵儿和卫小娘对视一眼,人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宋清礼脚步一顿,跟着扶起苏迎蓉喊怒道,“谁打的?谁他娘的敢打你?!当我宋府一霸是虚的不成?” “老子前年在武林争霸赛中杀红了眼,坐上盟主之位!老子曾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回穿梭直取敌方首级!老子玩弹弓没输过,玩溜溜球,赢了一罐子!” “我告诉你们,打老子的女人就是打老子的脸,打老子的脸,那老子就……” 坐在主座上的苏渺意冷笑,“我打的,怎么了?” “很好!”宋清礼一拍手,赤红着眼睛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和我媳妇的事,是你俩的事,莫要牵扯我进来。若是让我知道你因为这点小事断了我的月银,莫要怪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爹!”宋衍之看不下去了。 太怂了!宋清礼真的太怂了! 宋衍之一把将宋清礼推开,他虽然不喜欢苏迎蓉很多时候的做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是他娘。 他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来打他娘,折辱他娘。 当下质问苏渺意道,“不知大夫人为何要打我娘?” 宋衍之站在苏迎蓉面前,挺直腰板,如青松一般,将苏迎蓉护在身后。 苏渺意抬头看他。 面前的少年,有一颗赤子之心。她知道,窈窈长这么大,感受的为数不多的爱,都来自宋衍之。 她无意与宋衍之过不去,只道,“你质问我,不妨问问你娘,我是如何对不起她,让她这般恨我,我刚一生产,她便将她的女儿与我的女儿对调?” “轰——”的一声。 苏渺意的几句解释,仿佛晴天霹雳,炸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渺意。 “不可能!”宋衍之想也不想就摇头,“我与宋窈一起长大,我与她……她一出生我就喜欢,”他找不到别的证据,只道,“定是因为我与她有血缘关系,我才喜欢她,她怎么可能不是我妹妹?” “你喜欢她,那你娘呢,你娘喜欢她吗?” 苏渺意一拍桌子从位置上站起来,“窈窈自幼起,你娘对她非打即骂!几月之前,宋锦瑟诬陷窈窈入太子厢房,你娘知道后做了什么?她让窈窈退学!” “十日前,你娘替你相看不成,转过身又找些歪瓜裂枣,让柳家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大张旗鼓去到美容院败坏窈窈的名声!” “我是怎么对宋锦瑟的,你娘是怎么对窈窈的!宋衍之,你也是你娘的儿子,你从幼时起,你娘打过你几次,你娘打过窈窈几次?” “若窈窈真是你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舍得吗?” 苏渺意的话仿佛当头棒喝,震的宋衍之久久不能回神。 苏迎蓉是怎么对待宋窈的…… 他想到幼时宋窈不小心打坏苏迎蓉的一枚玉镯,苏迎蓉便将宋窈打的半死。 宋窈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嬷嬷说,女人生孩子很疼,是不是我让娘疼了,她不喜欢我?” 不是,不是。 他也打碎了玉镯,他还打碎了瓷器。 可苏迎蓉连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过,以前觉得他娘只是重男轻女。 可如今呢? 苏迎蓉让他亲近宋锦瑟,和他说宋锦瑟有凤命,有大出息,她将宋窈的月银,将宋窈喜欢的衣裙布料全部送给宋锦瑟。 以往没有去深想的东西,当真相来临的这一天,那些蛛丝马迹浮现,让人实在找不到一丝借口去替苏迎蓉辩驳。 宋衍之转过身去看她,“为什么啊?” 他不理解,哽咽着,嘶吼着,指着苏迎蓉,“为什么换孩子?为什么换了不对宋窈好,稚子无辜,你既然喜欢宋锦瑟,为何要换?!” “我为何不能换!是苏渺意欠我的,是世道欠我的!” 苏渺意愤恨道,“你以为我想换孩子吗?你以为我想给宋窈换命吗?” “这邪术本该是用到我和苏渺意身上的!可惜啊,可惜我会的太晚了,神的指引出来的太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太晚了!” “唯有刚出生的孩子,只有刚出生的孩子才能被换命!” ? ?凌晨是新的一天刚开始的时候。 ? 凌晨更新代表的是我在这一天最早更新,不是最晚更新。 ? ???? (本章完) 第273章 墨司砚 第273章墨司砚 苏迎蓉不想给自己换命吗? “我自一出生起,便是苏府庶女,受尽白眼,而你呢,你却是嫡女!琴棋书画我自认样样不输与你,就是因为嫡庶二字!我样样都要被你踩在脚下!” “父亲教你练武,教你行兵打仗!可他却从未亲自教导过我!” 苏迎蓉愤恨的看向苏渺意,“你有今天,不过是因为你比我会投胎罢了!若你嫁了宋清礼这个窝囊废,你以为你还能高高在上地同我说话吗?!” “荒唐!” 苏渺意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苏迎蓉,眼里的鄙夷不屑几乎不加掩饰,“你说你出身不好,殊不知比你过的更不好的,那些食不果腹之人有多少,他们可都去作恶了?” “你自己心术不正,惹得父亲不喜,可我娘母亲也给你找了长安城内有名的嬷嬷教导,你不知心怀感恩罢了,竟反过来算计我与窈窈!” “别把你母亲说的那么伟大,”苏迎蓉震怒道,“若她与父亲真的一视同仁,就该给我招高门大户下嫁,而非找个连官身都没有的宋清礼!” 什么叫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渺意是苏府嫡女,身份尊贵方才能找到好的夫家。 苏迎蓉不过庶女,一个姨娘半个奴,奴生子,还想嫁高门大户! 在这种长安城权贵多如牛毛的地界,苏家虽是四世三公之家,却也没到滔天富贵一手遮天,引得众家前来结亲的地步! “且不说嫡庶一事。” 宋衍之闭了闭眼睛,颤抖着唇瓣道,“气运之事,是什么意思?” “苏迎蓉!”眼看着苏迎蓉什么都要兜出来,宋锦瑟想都不想就扑上去撕打她,“你闭嘴!你闭嘴!” “砰——”的一声。 宋锦瑟整个人被踹到向后倒去。 “堵上她的嘴!”宋衍之看了眼赵嬷嬷,“舌头不想要了就拔了!” 赵嬷嬷当下上前,拉住宋锦瑟。 要说苏渺意打苏迎蓉,那是应该的。 但宋锦瑟凭什么呢,甭管苏迎蓉有多恶心人,最起码作为一个娘,她可让宋锦瑟享了十三年的富贵。 “说啊!”宋衍之去扯苏迎蓉的胳膊,“气运的事情!”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苏迎蓉瘫坐在地上,神色疯癫的笑着,“书里说宋窈是凤命,她能做女帝!慈空也说她有凤命……我不如苏渺意,我女儿不如她女儿你教我怎么甘心?” 她伸出手指去戳宋衍之的胳膊,“于是我就去学习邪术,拿刀捅进宋窈的心脏,挖了血放在凤凰玉佩里,和锦瑟道指尖血放在一处。” “起先宋窈太本事,宋锦瑟只能一点点吸取气运,直到三年前!”苏迎蓉面露凶光,“宋窈没了大半气运,又喝了迷药,在青竹书院入学考校失利,我同她说,她祖父跪在地上给她求上学的名额,我说她差劲,不孝,她真信了。” “青竹书院这种地方,多少勋贵子弟,她一庶生女去了,被宋锦瑟打压欺辱,气运流失自然更快。” “只是我实在没有想到,她竟还能把气运夺回去!” 苏渺意再也听不下去,一巴掌打过去,“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是宋窈把气运抢回来,如果不是她觉得宋窈和宋锦瑟的脸不对…… 苏渺意不敢细想,若是宋锦瑟真的拿走了窈窈的全部气运,谁会怀疑她不是大房嫡女? 她岂不是要顶着宋窈的脸过一辈子? —— 喜春堂内。 宋窈端坐在榻上听着四大给她复述着前厅的闹剧。 “要属下说呢,宋三夫人定是疯了,你不知道,她被赵嬷嬷拖下去扔到柴房里的时候还在笑,阴森森的,一个劲说她有不死之身。” “你觉得她疯了?” “那是自然啊,”四大想都不想道,“谋划了十三年的狸猫换太子,眼看着宋锦瑟大了能给她回报了却又被发现……如今只看你娘是直接杀她,还是再折磨折磨了。” 宋窈敲着桌子。 或许旁人觉得苏迎蓉疯了,但她却不这么认为。 苏迎蓉能教导宋锦瑟,剥她人皮剜她骨肉可见其心智坚毅。 书,不死之身。 宋窈从椅子上起身,“你随我去趟天牢。” “啊?您要去坐牢?” “三夫人身边有个刘嬷嬷,我想见见她。” “可是,”四大看了眼太子道,“属下一会儿还要去接墨大人。” 怕宋窈不理解,补充道,“墨大人是主子的谋臣,其祖父曾官拜丞相,自幼与主子一同长大。” 君晏颔首,“孤让他去查黄河水患一事。他几日前来信,该是今晚就回长安城。” 马公公眉骨一跳,开口道,“若是墨大人回长安城,主子可要先回太子府等他?就不在宋府待了吧?宋姑娘还受着伤呢。” 也勿怪乎马公公这样小心翼翼地问。 君晏手下最重要的两位,一个是墨司砚,一个是君长歌。他俩一个掌明,一个管暗。 君长歌虽花天酒地心性不定,但只要不去招惹,基本不会有事。 墨司砚则是骨子里就疯,就暴虐,翻脸不认人都是小事,主要他……怎么说,看着光风霁月,但谁都知道,他性格刁钻,眼中只有权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曾经,他是很看好端木熙给君晏做正妃的,也替太子笼络了端木家不少子弟。若是他知道太子转身娶了宋窈又把端木夫人打了,不发疯就怪了。 说起来,宋窈记得上辈子,这人没少警告她,骂她贱婢,甚至派暗卫杀她,生怕她玷污了他拥护的主子,便笑着问,“他会不会不满我和太子成婚,特地跑来骂我呀?”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好听极了。 可马公公听着这话,不知为何就感受到一股跃跃欲试,仿佛宋窈很期待墨司砚上门打她一样。 马公公提点道,“墨大人自幼习武。能动手绝不叭叭。” “我晓得,”宋窈看一眼君晏道,“有些男人阳刚之气,就体现在打女人身上。” 君晏转身看着小姑娘想要抽墨司砚的神情,轻声笑了笑,“他不敢。” (本章完) 第274章 四大美人 第274章四大美人 “若是打起来呢?”宋窈撑着下吧,幽幽道,“虽说我脾气好,温柔贤淑,乖巧可爱,人见人爱,可也架不住那些牛鬼蛇神来欺负我啊?我要是还手,会不会让你夹在我与你那老相好间难做啊?会不会显得我凶巴巴呀?” “墨大人要是对我不满,同你的下属编排我,我被毁了名声可怎么活呀!” “你胡说什么,”君晏清冷的眉眼间蹙了蹙,琉璃眸中划过一抹好笑,“你想打就打,打不过我再给你指派两个暗卫。” “那我要四大,然后你再给我挑一个旁的!” 别说,宋窈是真的挺想要人手的。 一来是她那美容院,如今的盈利够她下一步的计划,二来是,她近日盯上了江南那边的市场。 可手底下能管事的人实在太少了。 铃铛定是要留在长安城给她管美容院的,江南那边她只需要去信给宋映阿姐,让她先挑着人手,可——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手。”君晏问道。 宋窈想了想,“机灵一点的,能管事的,肯定还得会武功,能打。” 君晏点头,“将魅忍叫来。” “噗嗤——”一声。 宋窈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指着突然冒出来站在四大身边的男人,“四大,魅忍……四大美人?” 魅忍:“……” 伤害我您做到了。 魅忍上前一步,忍着不高兴开口道,“六姑娘,属下名叫魅忍,妖魔鬼怪的魅,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忍。” 宋窈激烈鼓掌,“好一招风马牛不相及的自我介绍!不愧是美人!名字好听就是任性!” “呵~” 半夏等人轻笑出声,他们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呢。 魅忍:“……” 魅忍哀怨的看着君晏。 要知道他曾经的名字可是叫皇甫铁柱,要不是父母双亡当了孤儿被太子收养被改了这么个憨批名字,他现在霸气的很。 宋窈点了点脑子,跟君晏咬耳朵,“你确定这人脑子没病吧。” “……你大可放心,不提名字,他激灵着。” 四大和魅忍都是暗卫队里挑大梁的上等暗卫,君晏开口道,“今日起,六姑娘便是你们的主子。日后有什么事情,你们当以六姑娘为先。” 四大和魅忍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是!” 马公公瞧着自家殿下眼睛都不眨就将人给出去,顿时嘴角一抽。 也罢,是他枉做好人了。 既然太子决计护着宋窈,他也不必在这瞎操心。 再者,比起墨司砚这种随时发疯眼高于顶的,六姑娘也不是曾经那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了。 亲爹说镇国将军不说,她又懂风水又能开铺子。 往后去了太子府,定能和息夫人一起帮太子管理好后宅! 这么一想,马公公道,“墨大人对上六姑娘,赢面不是很大啊。” 既然四大和魅忍都成了宋窈的人,君晏便随便指派了个暗卫去接墨司砚。 宋窈同四大美人……哦不,是四大魅忍道,“你们跟着我许是没有跟着太子有前途的,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办好了我交代下去的差事,我只会比君晏给你们更多的银子。” 前程什么的宋窈给不了这俩人,但银子嘛,富婆窈窈不缺钱! 只是看着宋窈眼里流露出来的怜惜,四大不免出现一丝迷茫。 怜惜什么啊? 他给宋窈办事很开心啊。 暗卫虽然武力值高,但归根究底,他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训练起来的杀手影子,跟着君晏过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但跟着宋窈就不一样了,他们能不能暴露在光下不一定,但最起码,不用每天战战兢兢。 至于给银子…… 四大诧异道,“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呢?我不是在做梦吧?” 魅忍一个巴掌扇他脸上。 “卧槽!你干什么?”四大捂着脸震怒。 “疼吗?” “我他娘打你你看看你疼不疼!” “疼,”魅忍斜他一眼道,“就代表还活着,就代表不是做梦。” 四大:“……”你有病吧?“不是做梦你抽自己啊!” 魅忍:“我怕疼。” 四大:“……” 半夏:“噗呲~” 半夏觉得姑娘真是找了两个妙人。 宋窈道,“四大,你随我去天牢。至于魅忍,”宋窈看向对方,认真道,“劳烦你去长安城多跑几趟,帮我寻一些可以开荒的地皮还有土质好些的山脉。” 魅忍细想了一下,“不知主子是否要种些什么?还是另有用处?” 这能开荒的土地,还有土质好的山脉都是有说道的。 宋窈要是为了地皮呢,山里的野物,这山的要求就低,但宋窈要是为了种些什么东西,要买的地就不能选种过人参山药之类的。 “我前些日子买了些药草,果树种子准备种下去。这地你多寻些,最好是村落附近的。”宋窈也不妨告诉他,“来年我要种稻子,养猪养鸡。” 魅忍:“……” 他到底是听命做事的暗卫,点点头就转身去办。 倒是半夏挠挠头,诧异道,“姑娘,咱府上又不缺粮食,还种稻子果树药草那些干啥啊?” 怎么搞的跟去种田似的。 “自然不是给自己人吃的。”宋窈眯了眯眼睛。 她以往自然是没有种粮种药草的意思,只是这次对上楚后,对上端木家。 她忽然意识到,她便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在绝对的权势下,上位者想要一个人死,太过简单和轻易了。 她既然决计嫁给君晏,这样的刁难和责备不会少。 她必须要立起来,让她这个人,不关乎她的家族,被楚后忌惮,被端木家忌惮。 而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几国鼎立的局面维持不了太久了。 粮草,药草,这可是比战士还金贵的东西。 她虽然不会种粮,但她却实验出来,只要摆好了聚灵阵,她手里的粮和果树之类,产量和生长周期都十分可观。 —— 当晚,长安城水运处。 暗七在不远处等了一两个时辰,只见不少奴仆将纯黑的毯子铺在船上。 半晌,踩着一双鹿皮靴的男人从船坊里走了出来。 他黑衣黑袍,肩宽腿长,面部线条劲厉野性,眉眼如同被神明用精致的笔触勾描过。 暗七只扫了眼便恭敬低头道,“墨大人。” (本章完) 第275章 夜路难走 第275章夜路难走 墨司砚侧过身,侧颈白皙,锁骨线条清晰,眉眼深邃带着几分清冷野性。 暗七身后的小奴才抬眼看了下他。 被墨司砚瞧见,冷笑一声。 “没规矩的东西。” 他眉眼轻拢,话一出口,身后服侍的丫鬟便上前两步,对着暗七身后的小奴才一个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 丫鬟抬腿,一个横扫将人踹入江中。 深夜水急,漕运水深,那奴才似乎不太通水性,被踹下去须臾,不等扑腾两下,就没入滚滚江水之中。 暗七眉心一蹙,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墨司砚跟着暗七往外走,他身后的丫鬟提着琉璃灯替他照亮。 墨家的这位少爷,乃是太后的侄子,极其讲究规矩,暗七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走出漕运,太子府的马车停在一旁,墨司砚抬腿走入车厢。 他面容清冷,眼神透着孤傲,“殿下在何处,怎么不来?” 暗七想了下,开口道,“太子殿下在府内处理政事,让奴才来接墨大人去太子府休息。” “他今日可有去宋府?” 暗七:“……” 暗七说去吧,感觉墨大人更喜欢端木家,怕他针对宋府,说不去吧,那就又是撒谎。 “呵~” 墨司砚眉骨一挑,清瘦的俊脸带着几分轻蔑,“勾栏院里调教出来的货色,竟学些魅惑男人的手段。” 暗七:“……” 暗七这刚给墨大人上茶呢,闻言手不禁抖了一下,弱弱道,“其实,宋家只有五姑娘有些……” “不必和我提宋锦瑟这个洗脚贱婢,干出爬男人床的丑事,幸好殿下没有娶这个搅家精,”墨司砚冷冷的嗤了声,眼角眉梢尽是倨傲,“同我说说那位宋府瘦马。” “……” 完了。 墨大人果真对宋窈不满。 暗七忍着畏惧,脸色一正道,“墨大人,六姑娘马上要嫁与太子为太子妃,您不能拿那种词来玷污她。” 墨司砚有些意外。 君晏手里的暗卫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竟然会为了宋窈说话?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便是说了又能如何?君晏还能为了那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与我翻脸不成?”墨司砚心下不屑。 “君晏是什么身份,宋窈是什么东西,一个有点姿色的玩意儿罢了,主子抬爱,便给个良娣,让她孕育个孩子。太子妃还得是世家大族教导出来的,你作为太子身边的心腹,他为了美色犯蠢,你们也不知道劝劝?” “不是,墨大人,其实六姑娘很好的,她是——” “行了,”墨司砚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呢,也不必跟我在这吹嘘美化这种婢子。” “宋锦瑟都能爬床,宋府的教养我见识到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能把端木姑娘比下去,可见床上功夫了得。” 墨司砚喝了杯茶,“她的肚子可是大了?” 显然,作为君晏身边的谋臣,表哥,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他自是以为宋窈和宋锦瑟没甚差别。 其实暗七跟在君晏身边,多少知道是自家主子不守夫道。 但他这样一想,反倒让墨司砚坐实了想法,将手中的瓷杯狠狠砸下去,“荒唐!未婚先孕与那青楼贱婢有何异!今日不守规矩爬了殿下的榻,焉知明日为了荣华又能在哪个男人胯-下求怜。” “圣上也是,怎可为了颜面指婚宋窈,还让殿下在端木姑娘和唐芊芊这个贱婢中选,但凡多点选择……” 暗七:“……” 暗七想解释,但看着墨司砚又想杀人的样子,想了下,还是罢了。 反正墨大人因为墨夫人的缘故本就不怎么看得起女人,看谁都是贱婢。 让六姑娘和墨大人斗吧。 他看墨大人需要接受六姑娘的教育。 —— 太子府内。 “今日和硕亲王又发来了拜帖求见太子。” 赵护卫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叶子辰被关押了近七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如今可是要将人放了?” 太子被绿这样大的事,君晏不放人,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硕亲王如今被革职,宗人府那被安插了不少大皇子太子等人的人手进去。 眼看着自己的势力被划分,儿子还迟迟不能归嫁,他急得嘴角都出了燎泡。 “放了吧,”君晏将折子翻开,不紧不慢道,“今夜放,让叶旭亲自来接。和硕王府的管家可是在府外?” “是。” 君晏给马公公递了个眼色。 马公公当下带人去到府外,看着和硕王府的管家,好声好气,大声道,“……前些日子出了那等事情,太子虽尴尬,被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却也怕与世子间因为一个女人生了嫌隙,加之世子也有此意,这便在太子府中摆宴七日,做诗饮酒,叶世子醉了,晚些让亲王接他回府便是。” 管家心道说的好听,还不是把人扣押住了,不过看见对方愿意给他这个好脸色,还是一脸恭敬道:“是是是!太子仁慈,那老奴晚些就来接叶世子。” 马公公见他乐颠颠的离开,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鄙夷,“夜路难走,这点道理东不懂,和硕亲王夫果真是……” 他摇了摇头。 回去便听见太子吩咐赵护卫长,“替端木嫁的三公子找些事情做。” 赵护卫长迟疑,“臣听闻三公子近日在替陛下看管番邦进贡的汗血宝马,现下动手,是不是——” 君晏冷笑,“他们知道那又如何,端木夫人带着女儿去找母后,打的什么主意他们清楚。在马场安排点意外,不让端木家出点血,他们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了!” 赵护卫长点头,“殿下放心,臣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马公公目露担忧。殿下和端木家对上,以楚后对端木家的维护,定是要给主子苦头吃的,可谁让端木家这次触碰了主子的底线。 四十棍子,便是武大腰粗的男人抗下去都直不起身子。 宋姑娘可是殿下的心头血,你去剜血,殿下能不恼吗? 如今也只能盼着赵护卫长做的缜密些了。 (本章完) 第276章 为人棋子 第276章为人棋子 宋府内。 宋窈拿着被四大从苏迎蓉房内翻出来的无字的书册,“确定是这个吗?” “回禀姑娘,三夫人院子里只找到了这一本。至于为何没字,”四大蹙了蹙眉,“许是三夫人提前把书烧了?” 宋窈摸着手上的书册,蹙着眉,正要说些什么,灵光一闪,将书册放到鼻尖处,嗅了嗅。 一股淡淡地草木灰香气充斥在鼻尖。 “滕幽草?”宋窈眉心一蹙,吩咐半夏,“去,取个蜡烛过来!” 半夏急忙应声,从一旁取来蜡烛点燃,宋窈将书册放在蜡烛旁,慢悠悠地烤着。 半夏和四大对视一眼,不解其意。 这时,原本空白一片的书册缓缓浮现出四个大字——嫡女荣华。 “这是?”四大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看着宋窈手上十分神奇,火烤才能浮现字迹的书册。 而宋窈看着书册上的字迹,越看脸色越沉。 “呵。” 半晌,宋窈将书册一合,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猛地起身,嘶了一声,气场两丈高,“怪不得这般有恃无恐,我倒是小瞧苏迎蓉了!” 从上辈子到如今,这些年,她可是从未听到过苏迎蓉对于这本书只言片语的描述! 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对着四大道,“你且去问问大夫人是准备如何安置苏迎蓉母女的。” 四大应了一声,直接蹿门而出。 站在一旁的半夏想了下,指着宋窈的腰身,“姑娘,你刚是不是扯到伤口有些疼啊?” 宋窈绷着脸:“何出此言,我的表情管理不到位吗?” “四大走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半夏四处看了眼,“我都听见您起身的瞬间嘶一声了。” 知她者半夏也。 宋窈两丈高的气势瞬间全无,哆嗦着确定屋子里只有她和半夏后捂着腰道,“快快快!扶我坐下,疼死我了嗷!” 她泪汪汪地坐在凳子上,嘶哈嘶哈的吸气平复后背上火辣辣的痛感。 半夏瞅着可心疼了,“等往后皇后娘娘知道您身份,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 宋窈觉得这可未必。 虽然她如今身家提上来了,但宋府不站队,皇后更喜欢的还是能给她支持的端木家。 君晏是楚后的亲生儿子,当娘的自然不会怪自己儿子不懂事,乱娶一通,所以就拿媳妇撒气。 这婆媳矛盾啊,啧啧啧。自古就有,见怪不怪。 她缓了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涂了些胭脂,让自己看的有气色些方才道,“去找苏迎蓉。” —— 叠翠阁内。 不过一日下来,原本热闹的院子便人去楼空,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发买只有一个守在屋外嗑瓜子的婆子,瞅见宋窈,脸色一变,急急忙忙要跪,被半夏招手退了下去,“我们姑娘要见见三夫人,劳烦开个门。” “是是是,”那婆子急忙拿钥匙去开锁,“只是半夏姑娘,这女人如今疯的很,我昨夜给她送饭,她还张口咬我,半夜阴森森的笑,您和姑娘可得小心着好。” 苏迎蓉的房门猛被推开。 半夏扶着宋窈,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镜子前往额前贴花钿的女人。 她悠悠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见声响,方才回眸,“窈窈来了呀。” 她穿着昨日受刑时的白衫,这会儿早就破破烂烂,又黑又脏,但却将脸捯饬的十分干净,唇红齿白,嘿嘿的笑着, “快过来,让娘抱抱你,娘想你想的紧呀。” 宋窈认真打量她,却发现若是苏迎蓉不阴恻恻的发怒,她这张脸确实说称得上温柔秀气。 半夏打了个哆嗦,“姑娘。” 她隐晦的摸了摸脑子,示意宋窈,苏迎蓉是不是疯了? 宋窈将她搜上来的书册扔到苏迎蓉面前,“哪来的?” 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没疯,你没必要跟我在这里耍些小把戏。” “今日大哥来信,让大夫人且先留着你命半月,全宋府的名声。” “至于你女儿,”宋窈抚了抚发丝,“刚被临渊带出府长见识了。” 苏迎蓉脸色一变。 宋窈找了个椅子坐在苏迎蓉面前,捏着手里黑色的药丸,“三夫人,你要是再跟我搞母子情深那套恶心我,我便不客气了。” “宋窈!”苏迎蓉脸上的温柔尽收,在看清楚宋窈眼里的杀意时,怒道,“你不能杀我,也不能动我女儿!” 宋窈看着她,“你命令我?” “你就不怕这个世界崩塌吗?”苏迎蓉拿起册子,“你杀不死我的!你我所有人,都是著作者勾勒出来的,没有血肉的东西!” “你如今高高在上不过是因为你是他笔下的善,女主的女儿。” “而我被创造出来起,就被规定了恶,同你母亲争。是老天爷垂怜,在我走投无路十九岁的时候告诉了我这一切!” “我觉醒了自我意识,我只是想活出自我!我不愿意成为你们成长路上的绊脚石磨刀石去犯蠢去推动剧情是错吗?!” 苏迎蓉跪坐在地上,哭的涕泗横流,“你娘因为我推动剧情得了多少好处,我调换两个孩子,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难道也是错吗?” “蠢货。” 宋窈嗤笑出声,“你不会真以为,你活在嫡女荣华这本书里?” “我当然就活在这本书里,”苏迎蓉不许她辩驳,“我十九岁收到这本书,我发生过的一切,我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它写的一字不差!” “你也是懂风水学的,应该知道,有本事大能,是可以靠着八字测算吉凶,再依照周围人大致推演出这个人近一年内要发生的几件大事。” 若宋窈没写过话本子倒也罢了,她写过书,知道一般作者写书注重男女主,以男女主推动剧情线。 而苏迎蓉怀里这本书,不细写男女主,却着重写了苏迎蓉未来发生的灾祸,而后着墨于苏渺意生了一个有凤命的女儿,这个女儿又是如何打压苏迎蓉的女儿。 宋窈觉得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烦躁道,“你恶你毒,是你天生坏种,为人棋子,何必去找借口!你只需告诉我,这书到底是谁给你的?!” ? ?理理剧情再加更,安安。 ? ???? (本章完) 第277章 枕边风 第277章枕边风 …… “快,拿本王的帖子去宫里找御医!” 是夜,和硕亲王府的大门被推开,一顶黑色的小轿子被奴才抬着紧紧的跟在叶旭身后。 温兰芝一出门,便看见身上沾血的丈夫带着坐在轿子上的儿子回府,心口一缩,慌慌张张迎上前道,“老爷!你可是受伤了?子辰呢?” 叶旭摇头,在温兰芝伸手掀开帘子时按住她,“先回厢房。” “可是……” 轿子里传来男人的喊疼声,尽管微弱,却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温兰芝这个当娘的耳朵里。 “老爷不是去太子府接子辰吗?怎么会沾一身的血?可是太子为难了老爷?!” 叶旭不说话,温兰芝便匆匆跟着轿子走向叶子辰的厢房。在儿子被从轿子上抬下来放到榻上的瞬间,她一眼便瞧见了叶子辰身上的伤痕——他的身体最薄弱处,竟被射了一箭! 箭头没入肋骨下几寸的位置。 男人的白袍被染的鲜红。 “辰儿,”温兰芝瞳孔震缩,踉跄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叶子辰面前号啕大哭,“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她想过太子会打骂她儿子,可从来没有想过,太子竟会废了她儿子! “行了!”女人的哭声尖锐,叶旭被她吵得头疼,“你快别嚎了!还嫌不够乱,成什么样子!” “老爷现在觉得我不成样子!我儿子都这样了!我要进宫面圣,我定要让太子血债血偿!” “你凭什么让人血债血偿!我们是在路上被人暗杀,你有证据吗是太子做的吗?!” 叶旭难道不心疼儿子吗? 他在和硕亲王府,就这么一个独苗。 可事已至此。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我已经给如嫔娘娘去了口信,”叶旭阴沉着脸色,他知道叶子辰已经废了,“太子自是要付出些代价。” 顿了顿,又道,“你近日无事,便去宋府求求,将宋锦瑟迎入王府。” 温兰芝神色一变,不愿意,“宋锦瑟这个荡/妇害子辰身败名裂,我前几日去大公主府中参加宴会,被人好一通奚落。” 无媒苟合,宋锦瑟的名声在长安城算是毁了。 把这样的女人迎回府里当正妻,人家只会说和硕亲王府也没规矩。 “我不去,宋锦瑟还不如宋窈这个下贱胚子懂事,子辰为他得罪了太子落得这等下场,宋府那边还拿乔,苏渺意迟迟不来求我,我到要看看谁耗的起!” “无知妇孺!”叶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宋锦瑟乃高门贵女,也是宋窈这等庶生子可以比的!如今辰儿坏了根本,还能娶哪个姑娘?” “我知你对宋锦瑟有怨,”叶旭说着,软了语气道,“可谁让她生的好,有好爹娘。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压低了声音在温兰芝耳边道,“慈空说过宋锦瑟有凤命!” 温兰芝蹙眉,“真假不一定呢,这话可是宋锦瑟说的。” “你细想想,是不是宋锦瑟一出生,宋怀瑾和宋成化二人便升了官?好不容易甩了宋窈这个麻烦,”叶旭忍着对宋锦瑟的不满道,“子辰能娶到宋锦瑟,是他的福气。” “你不是想出气?”叶旭眯了眯眼睛道,“君晏给了辰儿这么大的难堪,我安排子辰与君晏一同成婚,届时宋锦瑟的嫁妆压上宋窈几头,我看太子还能否笑得出来!” —— 养心殿内。 一大早,如嫔便带着大着肚子的夏常在找到了惠帝。 将手里的奴才炖好的燕窝粥递上去。 而后跪在地上道,“昨日哥哥派人捎来口信……说是他们二人一出太子府便遇刺,子辰毁了身子,不会再有子嗣……哥哥已经知错,想求太子能不能看在子辰已经这样的份上,放过和硕亲王府?” 如嫔哭哭啼啼的跪在下方。 正在喝燕窝粥的惠帝指尖一顿,毁了根本?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和硕亲王对他还有大用。 天子脚下,太子做出这等狂妄之事,这是不把律法,不把他的劝告放在眼里啊! 如嫔小心翼翼观察着惠帝的脸色,心中一喜。 身边的夏常在正要再说,却听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道,“如嫔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哦,你大哥你侄子都从太子府离开了才遇刺,你不求陛下去抓刺客,过来求太子原谅,咋呢,你有证据是太子干的啊?” “一个嫔妃,污蔑太子,你怎么这么大的大脸盘子?” 如嫔一抬头,便看着穿的粉嫩的德妃从殿外走进来,她那小腰一扭一扭地,看的惠帝眉骨直跳,训斥道,“好好走路,端庄点,看你成什么样子!” “陛下~~!”德妃不听,抛了个媚眼过去道,“您好久没来臣妾宫里了,臣妾腰上有力气没处使~” 惠帝:“……德妃啊,你还有事吗?” 德妃指着如嫔,“有的啊,臣妾想和陛下一起看游戏。” 如嫔一听德妃胡乱开炮,急道,“德妃娘娘,您莫要侮辱臣妾,臣妾只是想着,哥哥与侄子一从太子府出来,就遇到刺杀,所以——” “所以这就证实了你哥哥人品不行,才有人冒着诛九族的罪名去砍杀他。” 德妃抚了抚脸颊道,“自己立身不正,我要是你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照你这说法,凡是在太子府的鸡鸭鱼鹅,丫鬟仆从,哪个出事了都是太子的责任?” “德妃娘娘!” 如嫔给德妃递眼色。 示意,我与二皇子是一脉,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派,你不要胡乱开战。 德妃看着她,“你眼睛进泥石流了?” 如嫔:“……” 行吧,如嫔的几句枕边风被德妃吹散。 惠帝也寻思,德妃这句话直击重点。没凭没据,他怎的跟太子撒火? 当下挥挥手道,“行了行了,都退下去吧!” 如嫔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外走。 跟在德妃身边伺候的掌事嬷嬷担心道,“娘娘,咱们今日这样下如嫔的脸,大皇子在二皇子那边怕是……” “我儿与他不过泡沫情谊,不等人戳,风一吹就散了,”德妃眼底闪过暗芒,柔美的脸上不见半分娇憨,“老二是聪明人,会把这帐算在太子头上的。” (本章完) 第278章 宋锦瑟的选择 第278章宋锦瑟的选择 长安城的郊外破庙外。 宋临渊从车厢里的黑色盒子里拿出来一个药瓶,里面有一些红色的药丸,没有过多解释,让宋华递给宋锦瑟。 宋锦瑟没有接,盯着那个药瓶。 一开始宋羡予跟宋锦瑟保证会救她,可苏渺意把宋羡予叫走后……她就没再见过宋羡予了。 一晚上在柴房睡下来。 她喜欢的东珠,把玩的夜明珠,铺在她身下的蚕丝毯子全无。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都被宋窈抢走了。 但她真的没办法从奢入简。 宋临渊让宋华把她洗干净,拖出来带到破庙,找大夫给她把了脉,说她没有怀孕。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抱着身子在地上抖。 “叶子辰昨日遭到刺杀,毁了根本。他已经不是男人了,”宋临渊坐在马车上,慢悠悠地沏茶,“说句实在话,当了我这么多年的姐姐,我同你,还是有些亲情在的。” 宋锦瑟眼眶蓄泪,“临,临渊……”她怕的很,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本能的去求,“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嘘。” 宋临渊细长的指尖点了点唇瓣,“太吵了。” 宋锦瑟便吓的捂住嘴,“我不说了临渊,求求你放过我,我……” “我是真的想对阿姐好,可阿姐怎么就不信呢,”他似乎有些苦恼,漆黑的眼瞳划过一抹委屈,“阿姐,你想想,你如今不是五姑娘了,叶家怎么会娶一个,下-贱-浪-荡的庶生女进家门被人嘲讽戳脊梁骨呢?” 不是的,宋锦瑟摇头,“我是嫡女,我是你姐姐,只要娘认我,我可以和窈窈一起孝顺娘!临渊,临渊……” “可娘不认你啊,阿姐,你该为自己打算了。要知道女人这一辈子,不仅可以靠母家,还可以靠夫家。” 宋临渊摸摸她的脑袋,指着她手中的药瓶和破庙里的乞丐,“阿姐,你乖一点,只要怀上了孩子,和硕亲王府未来就是你和你孩子的了,嗯?” 少年的指尖温暖,可这一刻,宋锦瑟如坠冰窖。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宋临渊,你这是我逼死我吗?那群肮脏东西,他们怎么能——?” “阿姐,我是在救你。”宋临渊还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宋羡予护不住你,在宋府,等着你的只有死,还有最卑贱的生活,但和硕亲王府不一样。” 他将手里的折扇点在宋锦瑟的药瓶上,“喝下去,就和那日跟叶子辰一样,不会有什么痛苦。” “当然,你大可以扔了同我回府。” 药瓶留下,宋临渊转身上了马车。 破庙里的乞丐穿着破败,头发脏成一团,生着火,吃着搜了的馒头,身子似多年未洗,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宋锦瑟盯着手边的药,发了很久的呆,抬头,看着马车里面容含笑的少年,她今日被府里的丫鬟带化了漂亮精致的妆,依旧盖不住眼底的浑浊与空洞。 片刻静默。 宋锦瑟突然发笑。 “你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握着手里的药瓶咆哮,声嘶力竭,“你逼我,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么维护她,你这么喜欢宋窈,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你算计我,你离不开宋窈,可你有病,你早晚会死!你今日为了宋窈对付我,明日就有人为了别的闺秀害死宋窈!” 她发疯似地怒骂,歇斯底里像个泼妇,骂完,暴躁愤怒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喊大叫。 像个疯子一样。 宋临渊静静的看着她。 “窈窈同你怎么能一样。宋锦瑟,你所有引以为傲的,不过都是偷抢宋窈的。而宋窈,她的底气是她自己。” “你一辈子,也比不上她。” 自始至终,他像看一块烂肉一样看着她。 宋锦瑟失了力气,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良久,她哭够了,擦了一把眼泪,哆嗦着爬起来。 她吃了药丸,一步步走向深渊。 她没办法回头,她也没办法离开,哪怕嘴上说着她要留在大房,可她知道,宋怀瑾,苏渺意,还有大哥。 他们根本不在乎她。 她不能死,她要好好活下去,要告诉宋临渊是他错了,她能比上宋窈。 她会让宋临渊后悔,他们都会后悔! 雨声骤响,破庙内传来了破碎的哭声。 宋临渊撑着下巴,看见那些身强体壮的乞丐蜂拥而上,而后是那些流着口水等在一旁,拉着宋锦瑟手占便宜的年迈的乞丐。 宋华蹙了蹙眉,“小公子。” 他有些看不下去,“要不,我替您杀了她吧?” “宋华,人死太简单了。”宋临渊看着破庙,“你可怜她,想替她了结,可谁可怜过宋窈呢?” 大雨,破庙,还有被宋锦瑟喂了药扔进来的宋窈。 在宋临渊上辈子里,割了自己的肉保持清醒逃出去的宋窈。 所有人都以为,宋锦瑟只是没抵挡住诱惑,犯了一个小错。 可宋临渊知道,不是的。 宋羡予的字字句句,他要替宋锦瑟解释辩驳的,是宋窈破破烂烂一地鸡毛的一辈子。 宋锦瑟可怜,那宋窈算什么? 宋临渊撑着下巴,“三日。” 宋华身子一抖,“这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她就会清醒……” “三日后,再将宋锦瑟带回去。”宋临渊看宋华,“此事是我一人促成,莫要告诉窈窈。” 他占世间千般原罪,只望春日苍穹,夏蝉长鸣,宋窈所在的天地,骄阳似火,冬雪纯白,平安喜乐。 —— 八宝斋内。 宋窈拿着书册正要抬脚跨进去,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低沉磁性,如醇酒般醉人夹杂着的从容无端让他显得居高临下,“七弟,”他嗓音低沉淡漠,“芊芊是无心,她打碎的玉镯,我回头将银子拿来给你,以后,我会约束好她。” 这声音是…… 宋窈止住了脚步,转头看了过去。 君长歌拉着一个女扮男装红了眼眶的姑娘,虽然隔的有些远,但宋窈还是隐约能瞧见对方清隽邪气的脸,以及桀骜落拓的气场。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们对面站着一个男人。 (本章完) 第279章 如你所愿 第279章如你所愿 “芊芊?站在四皇子旁边的是兵部尚书之女唐芊芊?” 半夏回道,“听铃铛说四皇子一直有意求娶兵部尚书之女,只是陛下当时想让唐姑娘嫁给太子殿下……不过四皇子半月前还办了个烟花宴替唐姑娘庆生。” 宋窈目露诧异,“他们互相喜欢?” 半夏挠头道,“也不是,听说是四殿下一直死缠烂打,只是唐姑娘……” 她看了眼君晏如青松般笔挺的背影,尴尬道,“唐姑娘可能……可能喜欢太子殿下吧。而且听说唐姑娘的表哥也喜欢她,还有个青梅竹马,选择极多,这大概就是话本子里说的红颜祸水?” 宋窈眼前一黑,“今日不该约阮阮出来,也不知她走到何处!” “咱们要先去包厢里吗?” 宋窈摇头,“过去看看。” “可姑娘前日不是说,看热闹,不好吗?” “前日说的话怎能在今日当真?” 半夏:“……” 两人走了过去。 君晏正欲离开,转过身,然后,他和宋窈的眸子就这么不期然的撞上了。 宋窈看看他,继而看向站在君长歌身边的姑娘。 之前离得远,瞧得不清晰,这会儿近了,倒是能看见这姑娘的眉眼十分精致,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年纪嘛,约么是比她大些,穿松鹤圆领长袍,青丝被玉簪束起,瘦弱的身子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感觉,让人十分想要呵护亲近。 也就怪不得君长歌喜欢她,毕竟长相温婉的女子谁不喜欢?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处,确实担得上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太子殿下。”唐芊芊下意识向前追了两步,咬着唇,“您还在生芊芊的气吗?” 君晏一垂眸就看见了宋窈,眼底的寒霜化开,哪还管唐芊芊说了什么,“怎么来八宝斋不说一声?” 宋窈还未说话,只见君长歌长腿一迈站到唐芊芊身边,伸手攥她,语气间满含嘲讽,“我七弟一来你就移不开眼睛,他要娶宋锦瑟要娶宋窈就是不选你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 唐芊芊用力挣脱他的桎梏,皱眉道,“这里是八宝斋,不是你的四皇子府,我与太子清清白白,你对我放尊重一点!” 君长歌松开了她,“放尊重一点?本殿对你如何不尊重?你要什么我不给你买?现下七弟一来你便起了勾搭他的心思,到底谁不尊重谁?” “君长歌,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提银子?银子能买来一切吗?” 唐芊芊眼眶一红,用力咬着唇道,“我感觉我们真的不是一类人,你真的太物质了!” 君长歌挺心累的,他喜欢唐芊芊,给她买金银珠宝何错之有? “你和本殿不适合来往那和谁适合?七弟吗?” 骤然被戳穿心事,唐芊芊更用力的咬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要牵连无辜!我就是不喜欢你!” “你确定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之前我给你办烟花宴,替你兄长,弟弟安排差事你也不开心?还是……你太担心跟我在一起,我没办法给你更好的一切?” 唐芊芊别开脸,直言道,“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不想一个男人三句话离不开银子!” “呵。” 马公公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现在觉得没有共同语言,也不想想,她从头到脚,首饰衣裙哪个不是四皇子殿下给她买的。这十多年,四皇子在她身上花的银子,那都够盘下来长安城繁华街段十来座府宅!” “都是四皇子买的?” 宋窈诧异,“她收了?” “送上门的好不要白不要。要知道十年前,她还只是唐府庶生女呢,跟着她那个姨娘饥一顿饱一顿,如果不是四皇子喜欢她,提拔了她家里人,花钱替她请夫子,明理开智,唐尚书也不会死了正妻后扶妾室上位。” 宋窈:“……” 宋窈心里直呼厉害。这世上竟还真有吃着别人的饭砸着别人的碗的人。 “唐姑娘的心被养大了,如今觉得四殿下没有咱们太子有前程,这便‘另谋高就’。” 马公公很少对人这样评头论足。实在是唐芊芊的做派让他不齿,他不懂四殿下怎么就喜欢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君长歌下颚紧绷,冷笑一声,带着几分逼迫道,“唐芊芊,我劝你三思后行。你想清楚,是要嫁给我七弟为侧妃,伏低做小还是嫁给我为正妃。我对你如何你心里知道,你今日要是选择七弟——” 他道,“咱们便两清,以后你莫要再找我哭诉你唐家之事。” “君长歌,你就非要如此逼迫我吗?” 宋窈和众人其实看得出来,唐芊芊是离不开君长歌的。 只是看着站在宋窈身边的君晏,男人黑眸深邃,看向宋窈时,薄唇勾着浅淡的笑,原本妖艳的五官更显几分温柔。 四殿下无意王位,日后君晏登顶高位,哪怕能成为四妃之一,也比做王妃高贵。 更何况,君长歌总和花坊酒楼里的歌姬不清不楚。 唐芊芊像是思虑再三,最后咬着唇道,“我是闺阁女子,和四殿下这样出来,于理不合,以后……四殿下莫要来找我!” 君长歌眼底浮现讽刺,“行,唐芊芊,如你所愿。” 说罢,他抬眸看了眼前方,随手拉了个姑娘入怀,俯身吻了上去。 宋窈本欲离开,不想再看别人一地鸡毛的私事了。 但刚要转身,女子唇齿间传来熟悉的惊呼声让她下意识抬眸。 就看见被君长歌搂在怀里的宋阮,男人一手掐着她都腰肢,一手按在她的颈上,肆无忌惮的吻。 宋阮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心跳加速。 她看着在她眼底放大的俊脸,鼻息间都是对方清冽的气息。 唐芊芊神色一厉。 君晏注意到宋窈猛地阴沉下来的脸色。 大雍的民风开放,却也没到,男女间在未定下亲事前,能有这种肌肤之亲! 君长歌掐着宋阮的手腕一松,还没等他瞧清楚怀里女人的样貌,裹挟着风声的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本章完) 第280章 一腔情深 第280章一腔情深 “啪——”的一声。 “四殿下好大的本事!” 宋窈勃然大怒,“你当八宝斋是什么地方?是四殿下醉生梦死的花楼吗?你和唐姑娘的事情,愿意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堂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轮不得你来轻贱!” 那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直把君长歌打的一懵,回过神来,才发觉,竟还有人敢打他! 他当下大怒,跟在他身边的太监见状,一扬手,还没等打到宋窈,手腕就被人钳住,力气大得甩不开,男人声音冷漠带着极大的气场,“离她远些,嗯?” 他嗓音清冽,像是醇香的酒,听的人耳朵怀孕。 唐芊芊站在一旁,呆呆看着君晏突然发难,那一瞬,他整个人带着几分凌厉,锐角分明。 君长歌摸着自己被打红的脸,下意识抬起暴戾的眸子,对上被宋窈护在身后红了眼睛的宋阮,怔了下,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即看向宋窈。 “你——”他刚说了一个字,便对上君晏阴郁的脸色。 行吧,君长歌的舌尖顶在腮帮子上,“看在七弟的面子上。” 宋窈冷笑一声,手心发痒恨不得再几个巴掌抽死这个东西! 君长歌将唐芊芊扯过来,掐着她的下巴看向宋窈,“瞧仔细了我七弟喜欢谁,横插一脚自甘下贱只能感动自己。芊芊,你是聪明人,该知道你表哥,你同窗,我,七弟里怎么选,否则鸡飞蛋打。” 这话像是嘲讽唐芊芊三心二意,让她面容羞红。 宋窈本还觉得,君长歌纯大冤种,这会儿一看,周瑜打黄盖啊,怪不得俩人凑一块,唐芊芊鸡蛋不放一个笼子里,想几手抓,君长歌呢? 那就是纯不知礼数的混账东西! 宋窈嗤笑,“我说有些男人,嘴上说的情啊爱啊那么好听,殊不知一但身边的姑娘哪里做的不对,他可算抓住理由变成种猪了!” 种猪? 君长歌眯起眼,“这就是六姑娘的教养?” “比不得四殿下,路上随便抓个漂亮姑娘就能动手动脚,把自己的感情说的那么伟大,不知道真以为你能和君晏这种为了我冰清玉洁一辈子的男人一样,能为了喜欢的姑娘守身如玉!” 扎刀子谁不会啊! 喜欢唐芊芊是吧? 惹她堂妹? 宋窈今天非要给着俩人搅和了! “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理伦常。”君长歌看了眼连反驳都不说的君晏,在心里怒骂这混账卷个什么劲儿。 “哦,原来喜欢爱一个姑娘,还能管不住自己下年和另一个睡啊?这种廉价爱情真是开了眼了!” 唐芊芊见宋窈一个劲和君长歌辩驳,有些不舒服,脸色铁青道,“六姑娘,这是我与长歌的事情,你都有太子殿下了,没必要打着我的幌子以替我出头的由头说道长歌!”引起君长歌的注意! “唐姑娘一向喜欢自作多情吗?” 宋窈笑眯眯道,“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我就是在给四殿下找茬,你是我的谁啊我要给你出头落得个被你狼心狗肺的下场!” 宋阮扯了扯宋窈的衣袖,“阿姐,算了的。” 她不想宋窈再和唐芊芊对上。 宋窈都不乐意搭理唐芊芊的,谁叫这人非要把脸凑上来找虐。 “你……” 唐芊芊心口一梗,可人的眸子唰一下蓄满泪水。 “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六姑娘得你一句狼心狗肺,四殿下亲宋阮时,她不也享受的很吗?” “论起来,她才是我和四殿下里的第三者,六姑娘给她出头对我公平吗?” 宋窈:“???” 然后她说完这句话,就抬腿往外跑。 没抓住机会怼她的宋窈差点气炸。 不是,是谁刚刚说她和四殿下没关系过来勾搭太子的?怎么这会儿又不嫌贫爱富,又有关系了? 君长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唇角一勾,抬腿要去追人。 “四殿下跑的倒是比谁都快。”宋窈将人拦住。 “宋窈,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君长歌冷嗤,“让开!” “四殿下轻薄了我堂妹,就这么一走了之?” 君长歌眉骨一跳,目光从宋窈身上移到宋阮的脸上。小姑娘缩着身子,眼睛红红的跟兔儿一样不敢看他。 君长歌笑了,问她,“喜欢我?” 宋阮不可置信地抬眸,脸色涨红,不知所措。 “啧,”君长歌叹息,“尝到甜头,可高兴?” 轻视的语气让宋阮有片刻的呆愣,回过神,眼泪猛地掉下来,她慌慌张张地低头,一股羞耻感油然而生。 草——一种植物。 宋窈更生气了。 目光四下一转,恨不得拎着马公公给他脑袋开个瓢。 明知宋阮喜欢他,还要拉着宋阮去气唐芊芊,恶不恶心! “臣女觉得,”宋阮拉着宋窈,强压着哭腔,强行挤出一抹笑道,“唐姑娘是很在乎殿下的。您把话和她说开了,以后不要这样了,唐姑娘……唐姑娘也是小姑娘,总是想要旁人全心全意对她好的。” 君长歌看着宋阮,抿了抿唇,视线在她身上停了半晌。 而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宋窈气的想再说些什么,一低头看见宋阮用手擦着眼泪,泄了气,“……你还小。” 宋窈道,“今年祖母大伯母二伯母就要给你相看了,你娘疼你,你的婚事她一定能挑个好的人家给你。” 宋阮垂眸,“嗯,我晓得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和家中的长辈谈。” 宋窈婉转道,“姑娘养大了都是要嫁给别人家伺候公婆的,挑个喜欢自己的,公婆明事理的,最起码过的舒心。” 宋阮继续点头,最后扯扯宋窈的袖子,低头道,“阿姐,我有些困顿,怕是吃不下去饭了,想先回府睡一觉。” 宋窈见她笑得实在勉强,点点头,“我陪你。” “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马公公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又不免有些可惜。 宋阮比唐芊芊强了可不止一星半点,可四殿下就跟着被唐芊芊下了蛊一样,愣是看不到别的好姑娘。 可惜了宋阮一腔情深。 (本章完) 第281章 故意诱导 第281章故意诱导 宋窈将宋阮送到了马车上。 “虽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可也有些世家,为了避免妻妾争斗,坏了内宅规矩,是不允许儿子娶妾室的。” 她在变相的提醒宋阮,找一个和她爹一般洁身自好的。 “其实我没有想过嫁给君长歌。” 宋阮低着头,“君长歌对我而言,就像是天边的光,我知道我们两个没可能。我爹的官职政绩在文武百官中也不显眼。我摘不下那片星河。” 但是—— 她却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喜欢。 宋窈蹙了下眉。 君长歌的母亲虽然出身卑贱,是个宫婢,据说有一半胡人的血统,但他毕竟是龙子。 如今惠帝岁数渐长,几个皇子各有心思,君长歌手里也有不少势力,只是他投靠了君晏,唐芊芊以为他是个软骨头,殊不知比起墨司砚,他手上的暗部势力更大,眼线众多,连君盛泽都不愿意跟他对上。 只是他喜欢花天酒地,长的俊美,五官深邃带着野性,总进出些风月场所,长安城的女人便对他前仆后继,看着不太着调,尤其听说他弹的一手好琴做一手好画,喜欢烈酒喜欢美人。 总而言之,能玩,爱玩,玩得野。 关于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 只有他看不喜欢的女人,没有他搞不到手的女人。 宋窈知道君长歌救过宋阮,宋阮也红着脸同她说,她很感谢君长歌……可帮过宋阮救过宋阮的男人不是没有,宋阮喜欢的却只有君长歌。 上次长安城烟火盛大,宋阮低落着回府,她问她原因,她支吾着不肯说,多半也是因为君长歌。 宋阮没有出生在父亲三妻四妾的后宅,她守规矩,知道君长歌对唐芊芊的喜欢有多难得,她伸手捂住嘴,想要护住君长歌和唐芊芊之间的喜欢,暧昧情愫。 宋窈就当她是一场苦短的暗恋,她不被珍惜,等她遇到了真的喜欢她,珍重她的人,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宋窈跨过八宝斋的门槛,进到包厢,像只乳燕一样扑向君晏,在对方伸手扶她时,踮起脚尖咬上他的耳尖,嗓音危危险险的,“行情很好哦,太子殿下?” 君晏:“……” 行吧,乳燕变成了高空中精准捕食的老鹰,一爪子抓住了披着羊皮的猛兽。 她捏着君晏的耳垂,上下的打量,“小公子,看不出,蓝颜祸水呀!” “不过呢,”宋窈将手收回,背在身后,来回绕着君晏,教育道,“你四哥喜欢唐芊芊,那唐芊芊也以和四皇子暧昧这个身份受到了庇护,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她的事情,你要是往里掺合呢,你就是男小三!” 小姑娘摇头晃脑的说着,像是学堂里教学子读书的小夫子。 君晏被她说的哭笑不得。 他一伸手,将人拉到身边,低头看她,“兄弟妻,不可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宋窈下意识反驳道,“那叶子辰还算你半个兄弟呢,你也没……” 其实她就是下意识叭叭,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一旁的男人忽然俯首,狠狠的攫住她的唇,将她吻住了。 宋窈先是怔愣,手上的帕子落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在包厢里要干什么时,她整个人都炸了。 但等她伸手试图推他时,她人已经被君晏直接抱到了他身上,掐着她道腰扣在怀里,而后更深的吻了进来。 秋风吹过,有些凉意。 “嗯,是我不用圣贤书里的道理约束自己。” 君晏稍稍用点力气就能把她禁锢在怀里,任由她怎么扑腾也下不去,花样良多去欺负她,“窈窈。” 他将指尖放在小姑娘的唇瓣里,隔着衣衫吻了吻那处娇弱。 “我不仅要欺,还要亵玩的,嗯?” 宋窈:“……” 宋窈瞪他,脱了羊皮的猛兽笑盈盈的看着她,“下次可以直接替你堂妹问我,君长歌有多喜欢唐芊芊。” “有多喜欢?” 他用濡湿的指尖点点宋窈的鼻尖,“没多喜欢” 顿了下,又道,“却比对其她人喜欢。” 宋窈的眸子由亮到暗。 哦了声,语气干巴巴,“听君一席话,犹如一席话。” 君晏懒得谈论别人家的事情,抬手拿起她放在桌子上的书册,“你新写的话本子?” “不是,”宋窈想了下,她在苏迎蓉那没套出多少话来,心里不免有些烦躁,看了眼君晏道,“要不你读读?” 君晏瞥她一眼,将书页翻开。 几页过后,诧异的看了眼宋窈的方向,而后将书册拿起来。 “很奇怪。”宋窈同他道,“我这里有一小块疤,是济善不小心烫上来的。宋锦瑟也有。” 她道,“起先我以为,这是苏迎蓉替宋锦瑟遮掩做出来的,但我同苏迎蓉说话的时候,苏迎蓉却惋惜,当时换孩子的时候太急,没注意到细节,一直没给宋锦瑟烫疤。” “所以,你怀疑做这件事情的,背后另有其人?” “不错。”宋窈将书册翻到第一页给君晏看,“退一万步来说,就当苏迎蓉是骗我,但这个书,太怪异了。” “倒像是在诱导苏迎蓉,去换孩子。”君晏一针见血。 “何出此言?” “整本书的感觉,没有细写你爹娘的故事,反倒是细写了苏迎蓉幼时发生的事情,像是在取信苏迎蓉,”君晏道,“长歌替我收集个人情报时,大致的内容与这上的写法一般无二。” 君晏将书翻过一小半,“这里。” 他指着这处的内容,“在此之前,书上所记载的乃至于预测的苏迎蓉的行为,都离不开一个无脑蠢货的形象。” “但从这里开始,书上说她故意落水设计嫁给你父亲失利,又惋惜道,但凡苏迎蓉嫁给宋清礼……于是现实里,苏迎蓉故意落水设计嫁给了你三叔。” “在这之后,许多可能发生或者未必存在的冲突被写出来,没有从本质补充让苏迎蓉规避祸事而是一步步诱导她去怀孕生子。” 宋窈眼前一亮,“对!我就是感觉这本书给我的感觉很怪异,可我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她站起身子,伸出手,“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感觉,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一步步推着苏迎蓉,让她嫁到宋府,让她怀孕,再让她——” “再让她对你有凤命不满的时候,教她邪术,偷龙转凤。”君晏开口道。 (本章完) 第282章 当局者迷 第282章当局者迷 这世上许多事情大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君晏话一出口,宋窈便觉得头皮发麻。 好像有一双漆黑的眼睛,躲在暗处,随时给她致命一击! 而她,活了整整三辈子! 她恨得厌恶的恶心的都是苏迎蓉母女,殊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竟另有其人! 宋窈狠狠打了个哆嗦。 是谁?! 她的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他能查到苏迎蓉幼时的事情,身边定也有懂风水学的大能,”宋窈的脑子高速的运转,“还有……苏迎蓉嫁到宋府前,大伯母当时该是连宋羡予都没有怀上!等苏迎蓉生了三哥,怀上宋锦瑟的时候,大伯母刚怀上我,这个时候,慈空才注意到天象不对,怀疑我有凤命,跑来接生。” “可这本书背后的人,在我未出生的六七年前,就已经知道我会降临,有凤命,一步步引诱苏迎蓉和大伯母同时怀孕,给我换命!” 同时怀孕,听着简单,实际执行起来并不容易。 且不说宋清礼有多浪多不着家,女子受孕,着本就是不能控制的。 “这个人对宋府很了解。”能同时做到这些的,许是只有宋老太太,宋怀瑾,宋怀化,宋清礼以及苏家的长辈……可是…… 君晏摸了摸书册,“这纸张,大雍没有。” 对上宋窈诧异的视线,君晏道,“十多年前,大雍的普通宣纸,制造粗糙,而同样的价格,大燕普通百姓用的宣纸,就是这种。后来大雍花了大价格,向大燕商人买了制作宣纸的方法。'” “对方不想暴露身份,墨和宣纸用的是最普通的,但——” 殊不知,这样的宣纸和墨,却暴露了他的来处。 大燕。 宋窈同大燕有什么关系? 她确是苏渺意夫妻的女儿没错,而苏渺意夫妻又是土生土长的大雍人,怎么会和第一强国大燕扯上关系? 宋窈想不起来,这时,站在门外的马公公道,“殿下,墨大人还有常大人,许大人来了……有要事禀告。” 马公公说到要禀告的之前,语气顿了一下。 仿佛是还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君晏今日来八宝斋,便是为了给墨司砚接风洗尘,顺带问一下锻造兵器一事,便道,“让他们进来。” “喏!” 常大人是太子太傅,许大人是太子太保。 宋窈起身往外走,“你忙你的事情,我出去走走,你好了叫我。” 君晏却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外面风大,你在这里坐着,等我会儿一起走。” 说完,他就将她按在一旁的小几边。 这时,墨司砚和常大人许大人以及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四人正想行礼,看见太子带着宋窈坐下,均愣了一下。 他们注意到宋窈的时候,宋窈也看向那个带着帷帽的,十分眼熟的女子。 端木熙跟在墨司砚身后,震惊极了。 她还活着呢,君晏就当着她的面和宋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还有宋窈,那四十板子没让她长记性吗?! 她还敢和君晏走在一起! 端木熙紧紧盯着宋窈,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君晏抬眸看向墨司砚,蹙眉,“你越界了。” 墨司砚目光从宋窈身上移开,行了礼,“这次去江南,臣手底下的人弄来了一张大燕的连弩兵器图,只是不太完整,端木姑娘对此有所涉猎,臣便找了她帮忙。黄天不负有心人,端木姑娘大才,她设计出来的连弩,射程远威力大,可以连发十六支。” 许大人马上跟道,“殿下,这次咱们能做出弓弩全靠端木姑娘,傅家那边傲的很,小辈没出息,老爷子又根本不出山,咱们的人和兵部的让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但端木姑娘看着墨大人的图纸几晚就发明出来了,实在让我等佩服!” “诸位缪赞。”端木熙笑了笑,帷帽下的眸子难掩得意,她看一眼什么忙都帮不上的生意,谦虚道,“我也是在墨大人缺陷的草图基础上做出的发明。比起大燕连发三十的弓弩,我这太微不足道了。” 太子太傅不说话。 许大人却道,“端木姑娘太谦虚了,大营的弓弩只能连发八只,你这一下子就提升了这么多,要不是你,陛下交下来的差事,猴年马月也没个进展!” 常大人看了眼君晏的神色,开口道,“将图纸拿给殿下看看吧?” 墨司砚看向端木熙,图纸在对方手中。他们没有拿弓弩,实在是那玩意儿有些沉重,搬过来有些费劲,得让君晏去营帐里亲自瞧瞧。 端木熙迟疑了一下,她又看了眼宋窈,开口道,“陛下生辰在即,图纸事关重大,若是被人抢了功劳……” 君晏听了,原本因为宋窈柔和了几分的眸子一凝,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哂。 他坐在小几边,宋窈道对面,此刻看向墨司砚,神色淡淡道,“草图。” 并没有理会端木熙话里的深意。 端木熙尴尬地咬着唇。 墨司砚并没有去要草图,而是跟道,“殿下,这图纸是手底下道人拿命换的,确是绝密。” “拿来。”嗓音清冷不容置喙,马公公一听便知道,这是殿下发怒的前兆。 这墨大人也是,找端木姑娘帮忙也就罢了。 明知端木姑娘和宋姑娘不和,也不提醒她管着点嘴。 还跟着瞎胡闹! 端木熙见状,心里不甘君晏对宋窈的维护,却也知道,能帮到君晏是她额外的筹码,上前将图纸呈递上去。 宋窈撑着下巴。 照理,君晏的公事,她是该回避一下。 但一看送上门来的墨司砚,注意到对方道不屑,尤其是对方那种打量的,轻视的眼神,宋窈乐了。 君晏打开图纸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这是残缺的图纸?” 端木熙心口一顿,“殿下,这是臣女画出来的草图,可以连发十六支箭。” 君晏嗯了一声。 端木熙愣住了:嗯是什么意思? “殿下要不要跟臣女去试试这连弩的效果?” 虽说她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设计弓弩并不简单,这是她为了他借了不少孤本,翻看书籍,苦思冥想,熬了两三个通宵才做出来的。 (本章完) 第283章 殴打 第283章殴打 “据孤所知,大燕的袖箭,可以连发十二支,而弓弩的连发可以达到四十支。” 君晏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他话里的意思挺明显的,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窃喜的端木熙身上。 她引以为傲的,为了他孤注一掷,花费人力物力所做出来的东西,在他看来,并不值一提。 端木熙眼眶发酸。 眼前的男人,一定是因为坐在他身边的宋窈——宋窈眼里对她的嫉妒,从而丧失了真正的判断。 大燕本就是强国,方方面面,大雍比不上不是正常吗? 连发十六支箭,已经是弓弩的极限不是吗? 她不知道是该叹惋还是气愤,上位者不该因为一个庶生女,而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正想着,便见君晏捏了捏眉骨,看向墨司砚,“连弩,袖箭,火药,这些东西要么就不做,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好。否则拿到了战场上,任何不如敌方的东西,最后都会成为打击动摇将士信心的东西。” 墨司砚看了眼宋窈,点头。 “你提前回来,黄河水患治理如何?” 墨司砚道,“臣已经有解决之道,只是修葺黄河,得要人力物力财力还有时间,得看陛下的意思,当地官员的意思。” 君晏明白他的意思,看向太子太傅,“是人就有所求,傅家背靠大雍,他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山。” 如今诸国形势紧张,打仗是迟早的事情。 北戎南蛮频繁与大燕往来,只怕他们提前获得大燕兵器上的支持,让这仗越来越难打。 常大人点头,“殿下放心,臣会另想他法,劝傅老爷子出山。” 如此,君晏话说完,又带着诸人用了膳,刚才让他们下去。 常大人带着许大人行了一礼,墨司砚和端木熙跟在后面。 端木熙原本是不想走的,宋窈注意到,她行礼时,指尖像是不经意,勾开了戴着的帷帽,用怯生生生的眸子看向君晏。 端木熙好不容易说服父亲,不愿嫁给他人,再给君晏一个求娶她的机会,就是希望君晏迷途知返。 于是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才学和容貌。 宋窈咬着西瓜瓤,心想,一个把袖箭和弓弩融到一起搞的不伦不类的设计图就想勾搭君晏,那她这种——大概或许是设计了这些他们口中所谓神兵鼻祖的自己,是不是能当场把君晏按在榻上又亵又玩的? “君晏。”于是宋窈叫了他一声,“西瓜好甜。” “嗯?”君晏回头看她,“那你多吃些。” “不是,我是说,”在端木熙走到厢房门口时,宋窈抬手,勾住君晏的颈儿,沾着西瓜汁水道唇贴上去,“给你尝尝。” ‘轰——’的一声。 甘甜的汁水在君晏唇间炸开,小姑娘柔软的唇瓣贴上来,带着淡淡奶香,君晏一垂眸便能瞧见她细腻的脖颈,零散的青丝沾了薄雾贴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他下意识想到梦里,浴池里,她也是这样勾着他的颈儿,只是她太娇了,脊背被迫贴在他的胸-膛上,红润的小脸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海棠花,埋在臂弯急促晃动。 她被捣的一个劲儿的哭。 君晏的眸色一暗。 端木熙回眸便瞧见这样‘主动’的宋窈,简直没眼看了,下意识呵斥道,“宋窈,我还在这里呢,你怎么能这么伤风败俗!” 宋窈慢悠悠地坐回去,心里哼笑,伤风败俗说的好听,她表面装的一本正经,自己还不是过来勾搭君晏。 于是笑盈盈的看着她,“端木姑娘,我与太子是陛下赐婚,陛下说我蕙质兰心,你这话是对陛下不满,觉得陛下眼睛不好使,不够圣明啊?” 端木熙腹诽,宋窈这个贱/人,成天拿惠帝压她,好像惠帝和她多亲近似的。 张口便要反驳,却被墨司砚拦住,“你且先回去。” 宋窈‘啧’了一声。 端木熙不知想到什么,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宋窈,起身离开。 厢房里瞬间只剩下墨司砚,君晏,宋窈和马公公。 没了外人,墨司砚坐在椅子上,看着君晏,询问道,“这就是你找的女人?” 他根本不在乎宋窈就坐在一旁,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了,姿态矜贵,傲的不行,“除了长相,哪点配得上你?” “庶生女身份低贱,当个侍妾暖床可以,你要喜欢,当侧妃也行,但断没有为了这样的人,放弃端木姑娘的道理。” 宋窈咬了口西瓜,精细的眉眼一挑,又冷又淡。 马公公差点来个平地摔:庶生女?庶生个鬼哦!墨大人怎的一回来就搞事! 君晏坐在宋窈身边,听见这话,寒潭似的眸冷光一闪,眼神锋利的很,“你教孤做事?” 墨司砚已经忍了宋窈很久了。 从他们进到这个厢房起,宋窈就不知进退,没有主动提出离开。 用膳的时候,虾还是君晏替她剥的。 刚他们还未离开,宋窈就吻上了君晏。 她所有的做派,都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不知礼数不够大气,只能沦为男人榻上的奴,这种女人怎么能做正妻? 墨司砚理了理他的衣领,“我替殿下出生入死,我身家性命心系殿下,殿下娶妻取贤,事关重大,我不能指点几句?” 君晏眯着眼睛,“你找死?” 墨司砚心口一缩,君晏身上的气势让他有些发怵,但他坚持道,“你现在不够理智——准确来说,是被一个以色侍人的女人迷昏了头,为了她否定了端木姑娘的设计。” 宋窈的瓜吃不下去了。 她再一次在墨司砚脸上看见这种高高在上以及鄙夷。 上辈子刺的她落荒而逃,脸上火辣辣的鄙夷。 墨司砚注意到,提醒她,“宋姑娘,楚后的态度你见过了,坦白来说,以你的能力,身份,能沾到太子这样的人,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自不量力去做太子妃,就容易摔个粉身碎骨!” “砰——” 君晏抄起手边的茶杯,对着墨司砚砸过去。 力道狠辣角度刁钻。 墨司砚瞳孔一缩,快速侧身,但没躲过去,茶杯砸到他的额头,额角磕出了血,刺目的红。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额头。 躲在角落的暗七:该!纯纯的该! 早你娘的提醒你,太子对宋姑娘不一般,还他娘的不信我。 说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太子殿下早说了,他宁可断手断脚,也绝不果奔! 君晏拿着帕子擦了擦指尖,淡淡开口,“这只是个提醒。墨司砚,孤为主你为臣,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你就不必再出现在孤面前。” (本章完) 第284章 母老虎 第284章母老虎 墨司砚的眸子里酝酿出巨大的风暴,君晏毫不留情的斥责让他下意识指向宋窈,“为了这么个以色侍人的女人你疯了?!你不要前程了?!” 战火一触即发,马公公赶忙圆场,“墨大人!墨大人!宋姑娘是镇国将军的亲生女儿,你——” “别说是镇国将军的亲生女儿,就是苏家的女儿又如何,只她爹不是端木丞相,就是不行!”他控制不住的有些刻薄,大概是原本的计划被打乱,唾手可及的帝位被宋窈搅和的渐行渐远,“是私生女?一个家族的资源只有这些,全部要给嫡女,她一个私生女,就算——” “砰——” 墨司砚的话没说完,宋窈手腕一动,手里的瓷杯毫不客气的掷向墨司砚。 瓷杯划过男人瓷白的面孔。 宋窈从蒲团上起身,莹白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间逼近墨司砚,扬手,劈向对方肩胛。 墨司砚躲闪不及,肩膀上传来的巨力让他险些腿骨一软跪在宋窈面前。 “一口一个以色侍人,墨大人这么了解行情,怎么,刚伺候完女人回来对我撒气的?” 墨司砚黑眸一眯,震怒,“你放肆!” 他反手扣向宋窈喉咙。 周遭的气流在他凌厉的攻势下渐缓。 宋窈不躲不闪,在手骨逼近她的喉咙时,精准无误地捏住他的腕骨。 “嗡——”的一声。 两股内力相碰撞。 躲在树上的暗七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 墨司砚虽是谋臣,但出身高贵,自幼习得内家功法,虽不精,但上战场打仗也是游刃有余的。 他这一掌下去,众人本以为宋窈的脖子得青。 结果呢?! 暗七瞧了眼被宋窈踹趴下的墨司砚。 “娘的,比男人还能打的果真还得是母老虎!” 暗一啪啪鼓掌,嘴欠道:“很少在热闹的街区看见这样的母老虎了。” “操!六姑娘这内力,咋也有个二三十年?可她才多大啊,比我还猛!” “唉,你们说,六姑娘这样厉害,往后主子和她在一起,会不会被压?” “咦……你们不知道吗?真人真事,暗五看见咱们爷被六姑娘压了。” 众人齐刷刷看向暗五,“兄弟,展开说说。” 暗五很纯情:“……我只能说,月黑风高,他喘-的-好-爽。” 众人:“!!!!” 墨司砚黑色的长袍落地,沾了灰,狼狈的被宋窈踩在脚下。 “武力武力不行,脑子脑子没有,君晏,你这个谋臣不行啊。” 宋窈在墨司砚开口前,先一步拎着他的领子将人拽起来,“脸蛋倒还凑合,不过也就只能给人家富婆当个情夫。谁家能要这种不懂服软的正夫,也就暖个床了。” 墨司砚:“?” 墨司砚的脸都气青了,这熟悉的台词让他觉得十分折辱。 —— 另一边。 许大人见端木熙低着脑袋,十分低迷,安慰道,“端木姑娘,你不必难过,术业有专攻。你自幼没有特地学过这个东西,却能做出连发十六支的连弩,已经是十分罕见了,只是殿下想的长远,依老夫看,只要你在努努力,相信你一定能设计出更好的连弩。” 太子殿下太直男了,但凡有把对宋窈的一半对端木姑娘,许大人都不必在这里笼络对方。 要知道,在大雍懂这些兵器设计的也就只有傅家,如今傅家不出来,端木熙便是天,他们得罪端木熙,这不是把人往外面推吗? 端木熙笑了笑,不说话。 许大人便推了下常大人。 常青见摸着胡子,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他们可不像墨司砚似的,堂而皇之对宋窈不满。 常青见是聪明人,他知道,宋窈也是聪明人,她笼络了马转运使,周长满,还有月冼等人,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她有大才。 娶一个有本事的女人,比娶一个有身家的女人差不到哪里去。 比起端木熙这种喜形于色的,他更喜欢宋窈这种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小狐狸。 尤其听说这姑娘往后还开什么桑拿房,妥妥的情报中心啊。 至于端木熙——姑且先哄着她给殿下打工吧。 毕竟能做出连弩的姑娘也少见。 便跟道,“殿下不会说话,端木姑娘多担待。” 男人嘛,都会画饼,常青见尤其,“我相信,您一定能替殿下解决了这桩麻烦,倒时殿下必能高看你一眼,那时候宋姑娘又算的了什么呢?”——宋姑娘多半算是我高攀不起的富婆。常青见在心里补充。 太子身边两大心腹都对她示好,端木熙有些克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只是想到君晏对她的冷淡…… “我是有些担心,太子殿下之前睿智的很,也不知她使了什么龌龊手段,让殿下被外面的野草迷了眼,更喜欢宋姑娘些。” ——你这就好像在说废话。 宋窈比你好看比你有才比你路子野,但凡我年轻个二十岁……常青见笑道,“干大事的男人,都是更喜欢有本事的女人,偶尔的野草,乱的了一时,乱不了一世。” 许大人点头,一脸实诚道,“太子殿下还得靠您啊端木姑娘。” 端木熙被夸的有些飘飘然了,咳了一声道,“太子身边有二位是幸事,钦天监怕是在给太子选日子成婚了,还望二位在日子定下来前好好劝劝太子。” “那是自然。”常青见不走心道。 先把设计图骗到手吧,反正劝劝也不死人,不如…… “砰——”的一声。 常青见的想法还未落实,只见二楼的窗户处,一道黑色的人影猛地被人一脚踹出屋子。 从高空狠狠坠落。 跟着,白色的身影从窗内跟着跳下来,一脚踩在对方胸口,抡起对方的衣领子就是一个过肩摔平地摔往死摔摔死他…… 常青见:tat 许大人:qaq 端木熙脸色大变。 宋窈将墨司砚卷吧卷吧摔出了个土坑方才停手,“惹我?” 她冷笑一声,一根手指头指着天,气势汹汹,“我就问问还有谁!” 敢惹她? 常青见举手,“我!” 端木熙激动,常大人莫不是武功高手要给宋窈一点颜色瞧瞧? 下一刻常青见猛地扑上去,气势汹汹道,“宋姑娘,手骨没事吧?没打疼自己吧?” 端木熙:“……” 常青见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很,“这墨大人,一天净瞎说,难为宋姑娘百忙之中抽空教育他了。” 宋窈:“这有什么,为殿下服务嘛!” 墨司砚:“……”你娘。 宋窈笑眯眯看他,“墨大人,这次切磋的很舒心,欢迎下次光临哦。” (本章完) 第285章 虎了吧唧 第285章虎了吧唧 许大人觉得宋窈挺虎了吧唧的。 不过虎有虎的好,最起码宋窈给人一锤,墨司砚再想嘚吧嘚,确实得掂量掂量再说。 墨司砚身上沾了灰,肋骨也断了几根,看见常青见这样狗腿,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有没有点文人风骨?!” 要风骨? 常青见心里冷笑,你倒是要风骨,宋窈还不是给你捶成了碎骨。 君晏的身子从二楼探出,蹙眉看着墨司砚,“混账东西,轮得到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墨司砚:“?” 他挑拨?! “你没看见宋窈打我?这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儿?” 君晏将视线收回,冷漠无情,“话多人还菜,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墨司砚:……侮辱我你满意了? 身为墨太后的亲侄子,除了爹娘和离那几年,墨司砚便是被捧大的,谁敢跟宋窈似的,不知天高地厚来打他? 这种卑贱的女人……墨司砚深吸一口气,冷笑,“宋窈,你很好。” “墨大人,你也很抗打。”宋窈笑盈盈回敬道,“我这人打小吧,就喜欢专治各种不服,比如打男人,我坚信棍棒之下出孝子,没有不服软的男人,只有拳头不够硬的女人。” 众人:“……” 好家伙,这姑娘一看就没少撕《女戒》。 端木熙嘲讽宋窈,“六姑娘马上都要嫁人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吗?你以为,凭你低贱的身世,无能的才华,大家是真心佩服你吗?”说着,不着痕迹摸了摸自己设计出来的弓弩草图。 宋窈:“……我寻思着,你要不把着草图贴脸上大大方方的炫耀吧。”还有,“三从四德这玩意儿也不光说给女人制定的吧。” 端木熙先是被宋窈说的一恼,而后轻哂出声,“六姑娘,三从四德不是给女人制定的,难不成是给男人学的?” “也不是不行啊,”宋窈点头,一脸‘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道,“女子的三从四德我就不多做赘述了,至于男子的嘛,那自然是夫人出门要跟从夫人命令要服从,夫人讲错要盲从。夫人上妆要等得,夫人花钱要舍得,夫人生气要忍得,夫人生辰要记得。” 众人:“……”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这世上还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 墨司砚冷笑一声,又想骂她两句,瞥到宋窈捏了捏腕骨,眼眸微僵,原本如白鹤般高贵的墨大人总算是,姑且是垂下了高傲的头颅,对着暗处道,“扶我去沐浴上药!” 暗七不知从哪里冒头,“唰——”一下出来,试图刷脸,“墨大人,我来帮……” 他的话没说完,正对上宋窈幽深的眸子。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宋窈眉骨一挑。 暗七:“啊啊啊啊啊啊——!” 母老虎她看我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看见我戴着面具的脸了啊啊啊! 惊弓之鸟暗七想也不想扭头奔着来路一个轻点狂飞,轻功水上漂,大喊道,“墨大人,人有三急,你且挺住,我去去就来!” 墨司砚:“???” 其他暗卫:“娘的,贱/人!关键时刻掉链子!” 而后在暗一没反应过来前,纷纷尿急尿频尿不尽。 暗一:“……” 暗一顶着宋窈的死亡视线,亲自将墨大人扶起,带走。 待人离开,马公公这才没忍住砸吧嘴儿,“墨大人这真是……”他摇摇头,看着站在楼下的宋窈,“六姑娘,咱家还是第一次知道,您武功这么厉害呢!” 宋窈谦虚挥手,“略懂一二,略懂一二!” 话是这么说,傲娇的小表情,挺起的腰身都彰显出,‘我可以谦虚,你可千万不兴当真不恭维我’的意思。 马公公拱手,“高手!” 宋窈回夸,“您眼光真好!” 君晏勾起唇,看着站在光下熠熠发光的姑娘,想着她说的三从四德,“宋窈,去逛街吗?” “嗯?现在吗?”好突然啊。 “对,”君晏说,“讨好一下我们家小姑娘。” 行吧,宋窈承认君晏这话让她极其的愉悦。 她吧嗒着小腿,一步三蹦高高兴兴要往二楼的厢房荡回去。 这时,四大匆匆赶来,“六姑娘!” 宋窈的脚步顿住,四大脸色极其难看,“出事了,苏迎蓉她……” 四大俯身在宋窈耳边说道。 越说,宋窈的脸色越差,到最后,几乎可以用面色如墨来形容。 君晏从二楼下来,“怎么回事?” 宋窈眼里透出几分凝重和烦躁,“我要回府一趟。” “我陪你。”君晏要走,被宋窈拦下,“别,现在正是乱的时候,我能瞧见不少东西,你跟我回去,他们有了条理,我反倒不好看。若是我解决不了,我再叫你。” 君晏点头,宋窈坐在马车上,按着眉心。 四大将马车驾的很快,稍许便到了宋府。 还没走进苏迎蓉的院子,宋窈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把人家当亲妹妹,人家拿你当兄长了吗?现在她落得这般田地,三哥,你没心肝的吗?” 四大脚步一顿,宋窈顺着门的缝隙看过去。 宋衍之正跪在苏迎蓉的面前。 而苏迎蓉——她的眼睛被人挖出,只剩下血淋淋的,空洞的黑窟窿。 手脚被砍断,指尖被剁成一截一截的骨块,骨头碎的厉害,有的指节不小心被剁成了肉泥,而后拼接成一个巨大的圆摆在地上。 圆的正中间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被人写下来的,不甚清晰的窈字。 苏迎蓉躺在这个圆边,她衣不蔽体,宋衍之给她披了披风。 四大垂着头,“属下来的时候,她的下面,还有肚子,被用刀划开后又被用针线缝合了……” 宋窈抿了抿唇,闭上眼睛,“房间的摆设可有人动过?” “有几本书,摆放的顺序串了。”四大‘噗通——’一声跪地,“是属下看管不严,求六姑娘责罚!” 四大是被人支开,拉去林子里溜了一圈,对方武功比他高强不少,再一回来,苏迎蓉就—— 宋窈摇摇头,“你且先起来。” 四大懊悔低头。 宋窈正要再说些什么,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 (本章完) 第286章 过继 第286章过继 暴虐的男声在宋窈耳边炸开,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带着偌大的恼与怒,“宋窈!” 男人震怒道,“锦瑟呢?你把人怎么了?” 宋窈陷入沉思,猝不及防被人拉住腕骨一扯,身子前倾,四大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方才把宋窈的身形稳住,没让她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回过神来,宋窈看见扯住她的宋羡予,脸色一黑,“你发什么疯!” 她一把将手腕抽出。 莹白的皓腕在宋羡予没轻没重的拉扯下,快速的红肿起来,在白皙的肌肤上尤显可怖。 宋羡予注意到,心口一缩,下一刻,想到消失不见的宋锦瑟,怒气和畏惧上涌,让他再顾不得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锦瑟不见了,你将锦瑟怎么了?” 他看了眼屋内苏迎蓉的惨状,一想到这种事情或许也会出现在宋锦瑟身上就克制不住的暴虐。 “宋窈,导致这一切的是苏迎蓉。锦瑟只是因为爹娘不够疼爱她,所以才走了弯路。她有什么错改了就是,如今她把一切物归原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你非得把事情做的这么难看,大家脸面上都过不去吗?” 是的,过不去。 从宋窈和宋锦瑟的身份被揭开后,宋清礼已经很多日没有出府了,一直跪在宋老太太的院外。 而宋衍之,他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宋窈不去找他,宋阮也不敢和他探讨话本子剧情那些事情。 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非人力可以逆转。 宋府笼罩在低气压下。 大房和三房的关系愈发紧张,可众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身上都带着血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宋羡予叹了口气,“宋窈,你总想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什么时候能不给大家添麻烦啊。” 添麻烦。 宋窈抬头去看他。 她看见他眼里的烦躁暴虐,仿佛决堤的洪水,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冲刷给她。 宋窈有一瞬间的凝顿,不理解,“原来宋锦瑟享受了本属于我的十三年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是委屈啊?” “我倒想问问,宋锦瑟是受害者,那我是什么啊?” “你同我说她不被爹娘喜爱,我被苏迎蓉喜爱过吗?爹娘打过宋锦瑟吗?我凭什么要过自幼就是非打即骂的日子?银子没有,爱也没有,你让我可怜霸占我命运的小偷,宋羡予,你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事已至此,你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宋羡予听得心虚,干脆道,“三婶被害,下一个或许就是锦瑟,宋窈,你能不能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非得锦瑟出事你才会后悔吗?” “她出事情我为什么要后悔?坦白来说,”宋窈觉得她没必要在宋羡予面前装什么好人,“看见苏迎蓉这副样子,我是一点同情的心理都没有。” 她最多就是觉得麻烦。 没错,就是麻烦。 她死的太快了,宋窈确定了她背后有人,也知道她藏了些事情。 没等撬开她的嘴,她就永远也开不了口。 至于苏迎蓉死的惨不惨,这不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她去可怜苏迎蓉,谁来可怜她呢? 她天生就不是当圣母的料子。 宋羡予被她的薄凉惊到,“你怎么能这么——” “这么冷血?这么不顾念情分?”宋窈冷笑,“宋羡予,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是我妹妹!”他凭什么不能。 “我认了吗?”宋窈道,“大房养过我吗?在这十三年里给过我什么?反倒是我,我如今有能力养自己,我甚至可以自立门户我为什么要回去受你们的管教,听你的话?”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回来,是想被人说你是庶生子吗?!” “我这十三年不是这么过来的吗?没道理小时候能受的住的事情长大了就要矫情的死去活来。” 苏渺意匆匆赶到时,听见的就是宋窈毫不留情的话,“劳烦你们少来找我。我和宋锦瑟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是当事人吗?慷他人之慨,如果不是苏迎蓉宋锦瑟犯贱招惹我,我根本懒得查我是不是三房的亲生女儿。” 她都多少岁了。 她真不再是因为那点父母的喜欢厌恶就闹着离家出走的傻子了。 “呵。” 宋灵儿从屋子里走出来,冷嘲热讽,“话说的好听,真不在乎,有本事别颠颠的去认娘啊,反正这事还没对外公开,你也没什么本事,为了避免给大房丢人现眼,你还是别回——” “啪——”的一声。 宋灵儿未说完的话被喜鹊一巴掌打断。 “嫡庶尊卑,”喜鹊一脚踹上她的膝盖,直把人踹的跪下去,捏着她的脸道,“贱婢之子焉敢对嫡长女大呼小叫!” 宋灵儿不可置信地抬眸,“你打我?” 喜鹊又是几巴掌甩上去,“打的就是你这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东西!这里是宋府,书香门第之家,以往大夫人不在府中二夫人仁慈,养的你这种贱婢之女不知天高地厚!从今日起,若谁再听见你对六姑娘不敬,你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这也就是在三房,苏迎蓉不给宋灵儿立规矩,由得她跟宋窈吵。 可高门大户,越往上走,越重视嫡庶尊卑。 宋灵儿这种对嫡长姐出言不逊的,打巴掌罚跪,随便给她姨娘使点绊子,心狠点,一场小小的雨,就能带走这两个人的命。 “八姑娘,我们夫人手里可握着你的婚事,你少在这里不识好歹!” 喜鹊说完话,又走回苏渺意身边。 宋灵儿原本是想起身的,可想到婚事……她急忙抬头,看见苏渺意眼里的薄凉,猛地打了个寒颤。 “羡予,宋锦瑟是我让人带走的,至于苏迎蓉,她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冲我,”苏渺意看向二儿子,面无波澜道,“或者你想照顾宋锦瑟,我给你过继到三房,你照顾她也可以。” 道理翻来覆去说了那么多遍,她已经没什么好说。 宋锦瑟是怎样的人,只有她真正触犯了宋羡予的利益,他才能知道疼知道痛。 (本章完) 第287章 日后你当我后娘 第287章日后你当我后娘 经过了这几天的安排和动作,苏渺意早就派人重新置办了一间院子,让宋窈好住进去。 倒不是说宋窈住在喜春堂不好,只是女儿大了,有了单独的院子,也好学着如何管教下人,打理中馈,否则嫁了人,没有这方面的本事,都是要吃亏的。 不过说到嫁人,苏渺意就有些置气。 太子倒是精明,不声不响就给她女儿叼到了狼窝,可苏渺意又不能说什么。 孩子刚认回来,对于这些感情抵触得很,说的多了,怕她厌烦裹着铺盖离家出走,说的少了,又憋闷的很。 宋羡予大抵是想问苏渺意,怎的就把宋锦瑟带走了,被苏渺意拉到了一旁争执。 宋窈迈进了厢房里。 府中的下人有条不紊的进到房间里,同宋衍之商议,让他出来,等着仵作来验尸。 宋衍之缓慢地起身,他的身子像是被重新组装好的零件,失了衡一样,有些麻木踉跄地往门外走。 “三哥。” 宋窈想了下,叫了宋衍之一声。 少年堪堪回头,他的眼眶发酸布满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撕裂的一幅画,躯干和灵魂分成了两部分。直到宋窈这一声刺耳的叫声,仿佛一双手,把他逐渐飘远的灵魂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慌乱无措地点头,应了这声而后又把头低下,急匆匆地往外走。 “宋衍之!”宋窈跟着他跑向院外。 她看着似乎根本就不想见她的少年,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 她知道,就像她之前担忧的事情一样,她和宋锦瑟的事情被揭开,苏迎蓉首当其冲,搁在他们两个之间的是十月怀胎生下宋衍之的苏迎蓉。 可宋窈没办法在宋衍之面前装作什么都不计较,她喜欢睚眦必报,坏心肝的很。 所以这几日总是往府外跑,她有些害怕遇到宋衍之和宋清礼,她不知道,如果他们跟她说,别计较了,她会是什么想法。 直到苏迎蓉猝不及防的出事—— “你是不是恨我?”宋窈隔着宋衍之一丈的距离,她将脚步停下,忽然没力气再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秋风裹挟着空气里些许潮湿,宋衍之脚步不停,沙哑着嗓子,淡漠道,“……你,你别多想。” 他不回头,也不多说,急匆匆绕过院子避开宋窈走出去。 这像是一个无声的讯号。 提醒着宋窈,她和宋衍之这些兄妹感情大抵是要完蛋了。 或许在她刚回来的时候,她就应该和宋衍之保持些许距离。 可那时候,她也没往换孩子上猜啊。 宋窈缓缓蹲下,她想到宋衍之送她的绢花,他们两个人一起在赌坊逃命,还有几日前,他们坐在一起下棋时,宋衍之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以及少年几乎淡漠的回答。 眼眶一红,她拿手去擦眼泪,哽咽着哭出来,“我再也不和宋衍之玩了。” 她和宋羡予吵,还能摆事实讲道理,同宋衍之,她连道理都讲不出来。 横在中间的一个苏迎蓉,或许日后还会有个宋锦瑟,让她在这里个还没来得及发生任何事情的空白时空里仿佛不占一点道理。 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有风声,刮过院里的野草藤蔓,在随风摇摆。 宋窈枕着胳膊,想要大哭一场。 她和苏迎蓉,说不上谁输谁赢。 脚步声响起,有人抬手来推她:“要下雨了。” “你,你别蹲在这里呀!” 她睁开眼睛,抬头去看。 一眼就看见,漆黑的乌云下,些许乍亮天光下站着的少年。 宋衍之去而复返,他抿着唇,冲她伸出手,懊恼道,“你哭什么啊?” 宋窈:“呜!!!” 宋窈像是鼓着腮帮子的河豚,竖着战无不胜的利刺却被一声小小的疑问顺了毛,越是关切的语调,越让她的难受在心里冒泡咕嘟发酵。 宋窈一把将宋衍之的手拍开,踩着小碎步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宋衍之,然后开始哭,“哇!!!” 宋衍之:“……” 要宋衍之是宋临渊,肯定趁机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开心地哄。 可宋衍之是个憨憨。 他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宋窈,想了下,也蹲过去,张了张嘴,“哇!!!” 他大哭起来。 比宋窈声音还要大。 宋窈:“???” 宋窈哭恼了,“你学我?你是人?!” 宋衍之太难过了:“呜呜呜,窈窈,你不懂……” “你才不懂。” 宋窈哽了下,吸吸鼻子,再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宋衍之,酝酿一下情绪:“……”哇——! 还没哇出来,宋衍之先一步再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哇——!窈窈呜呜呜!” 宋窈:“……放手。” 宋衍之下意识摇头:“别挣扎了,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呜呜呜。” 顺便拿宋窈的衣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泪。 宋窈:“……” 她就是个冤种。 她为什么要和宋衍之搞难受这一套。 还好院子里没有人,不然别人一定觉得‘宋衍之有病多年宋窈不离不弃终于和他患了同种神经病’从而投来钦佩的眼神。 这样的认知让宋窈一扫难受的情绪猛地站起来就要逃。 “宋窈,我没有娘了。”宋窈的脚步一顿,宋衍之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从小以为的妹妹不是亲妹妹,偷走了宋窈人生的母亲又惨死。 宋衍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窈,他怕她恨他怪他,所以想要避开她。 毕竟她完全有理由憎恨和苏迎蓉有关的一切,包括他这个苏迎蓉的儿子。 而他呢,要说他唯一怨怪的,只有宋锦瑟。 他知道他是有些迁怒,可如果没有宋锦瑟,就没有换命,宋窈少吃十三年的苦,苏迎蓉也能认命。 宋衍之擦着眼泪,他大鹏依人靠在宋窈身边,哽咽着道,“父债子偿,我想过了我不能逃避。” “我不知道谁杀了我娘,但我一定要查的。” “窈窈,日后你当我后娘吧?我好好孝顺你,给你端屎尿盆子,就当替我娘赎罪。” 他真诚的说,“往后我嘴上叫你妹妹,心里把你当后娘,你觉得成吗?” 宋窈:“……” 杀了我,就现在。 (本章完) 第288章 暗卫营 第288章暗卫营 宋窈被宋衍之雷了个外焦里酥之后就回了喜春堂。 苏迎蓉是宋清礼娶的妻子,她出事,官府那边是要派人来看的。 宋窈被捕快按规矩询问了一通。 按照仵作所预测出来的时辰,宋窈有各种充足的不在场的证明。 连唐芊芊和君长歌都能给她作证她老早就去了八宝斋用膳。 至于苏迎蓉死时,身边写的那个窈字,有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来的。 宋窈还未出阁,只是和太子订了婚,苏渺意觉得官差来府中一趟,这事闹大了传出去不好听,于是设了酒宴,让喜鹊带着这群人去酒楼吃了个饭。 翌日,宋窈本来打算挑选一下苏渺意给她买回来的丫鬟。 毕竟不管怎么说,宋怀瑾的官位高,宋窈作为他的女儿,身边怎么也得有四个忠心伺候手脚麻利的大丫鬟,以及八个小丫鬟。 这样等到她嫁到太子府,有什么事情,身边的丫鬟都能帮忙。 但君晏一早就让马公公来了宋府,说要带宋窈出去一趟,宋窈只好把选丫鬟的事情又往后移了移。 “一大清早的,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宋窈好奇询问给她投喂糕点的男人。 “暗卫营,宋府的护卫不行,我带你去再选几个人手。” 宋窈眼前一亮。 马车出了长安城,马公公带着二人一路走向西北方向的一座深山。 君晏手里的暗卫队一向是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以及保护他个人安危的。 不少都是从民间找到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有本事的会给他们一口饭吃,留着他们在别处训练。 等到了岁数,身体素质还有武力等各个方面过关后,会被带来深山进行最后的选拔。 有实力的会和暗七他们一样,过了考核后做两三年任务,出色的就近身保护君晏,跟着太子混。 实力一般的在最开始就要面临着淘汰,被遣返回去,做些难度系数一般的任务,永远也接触不到那些核心的东西。 这种升级制度几乎是每一个皇子身边的暗卫队统一的。 …… 建立在深林里的暗卫训练营搭建了几座偌大的草房,被草房围住的,是一块磨平的偌大的空地。 暗三站在八十位身着黑衣的暗卫面前,他长的一张俊脸,面容严肃不苟言笑。 此刻一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有力道: “今日的考核,由主子亲自来看。” 这八十名暗卫闻言眼前一亮。 这次参加审核的一共有一百六十人,前两天淘汰了八十人,而剩下的他们被按照实力分成了四队。 只要通过了这最后一天的审核,他们就能留在暗卫队执行任务! 往后太子成了皇帝……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都别高兴的太早。” 暗三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主子会在你们这四队中,挑出一队来。” “是跟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吗?”有暗卫没忍住问道。 要知道,君晏身边从不缺人手。 看见暗三的实力,就知道跟在君晏身边的让有多强。 他们自幼被扔在各地的宅子里训练,连太子殿下的面儿都没见过,只知道要努力要考核要执行任务,最后综合实力最强的才能留在太子身边。 这个过程最起码得再有个三年,还有的熬。 谁知天上掉馅饼,竟然可以破格跟在太子身边! 暗三抬手,示意他们不要激动,回答道,“是,也不是。” 暗卫们不理解。 “主子挑出一队人马,是为了保护宋六姑娘,未来的太子妃。因此他会亲自来现场观看。” 暗一说四大没给事办好,苏迎蓉死了怎么怎么样的,暗三不关心,他就知道主子要博美人一笑。 那四队的暗卫闻言,垮了脸。 站在金队的赵武听了这话,直接道,“老大,咱们当暗卫的,都是奔着太子的名号,拼了命的训练,一刻也不敢停歇,给个啥都不懂得娘们当属下,她能带给咱们啥?带咱们去宫斗吗?” 跟着太子,最起码日后还有加官晋爵,金银珠宝美女权势。 跟着那什么六姑娘的,他们一身武力不是没处使? 赵武是这次暗卫营训练里最有实力的一位,他一开口,众人纷纷道,“是啊老大,咱们都是奔着太子来的,你可得帮咱们说说,别让咱们这些皮糙肉厚的去伺候六姑娘!” “杀鸡焉用牛刀,我反正是要跟着太子出生入死的,可不在那块搞啥子宫斗……再说打斗中成长,伺候六姑娘的话,咱们没办法提升自己的功力啊。” …… 暗三也不太服气把自己带出来的暗卫送给一个女人,但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从,开口训斥道,“够了!一人一句说来说去跟长舌妇一样抱怨成什么样子!主子下达命令,你们只管服从。到时会从你们这群人选武力值最高的送给六姑娘。” “不服气?不服气就滚回去!这里不是你们抱怨的地方!” 一看暗三发怒,大家就都不敢说话。 唯有赵武铁青着脸色。 他是这群人里最厉害的,用脚趾头想,六姑娘也会把他选走,不免怨气十足。 其他人见状倒有些幸灾乐祸。 之前赵武多狂啊,现在还不是要伏低做小给个女人做暗卫。 啧啧啧。 主子对女人感兴趣倒好,若是哪日抛弃厌倦了这个女人,被指派过去的暗卫是什么下场,无需多说。 …… 训练营处被设置了重重的禁制。 到处都是陷阱,还有放哨的暗卫。 宋窈跟着君晏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走到了深山的中心。 因为一早上便出了府,深山里还带着几分晨雾。 云烟缭绕中,君晏拉着宋窈将人带到了暗卫营内。 瞬间,原本安静的营地传来了些许的躁动。 要知道暗卫营八百年也没进来过个外人,女人。 这个应该就是暗三说的六姑娘了。 怪不得太子要给六姑娘选暗卫。 这脸,这腰,这气质,比起他们太子也不落下乘,尤其是两人走在一起的氛围,说是一句郎才女貌都不过。 (本章完) 第289章 驴车变马车 第289章驴车变马车 “主子,六姑娘。” 暗三率先回过神来,向前一步恭恭敬敬询问道,“比试可以开始了吗?” 君晏点点头,看向宋窈,“这里一共四队,八十人,两天淘汰之后剩下来的,你一会儿挑挑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什么叫合眼缘。 无外乎武功高,有本事。 可谁愿意跟在一个娘们后面卖命? 那八十个暗卫听见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呼晦气。 宋窈的目光从这群人身上扫过,注意到不少人带着异样的排斥的目光看着她,眉梢一挑,“选谁都行?” “自然。”君晏点头,看了眼暗三。 暗三当下解释道,“六姑娘,这里一共四队人马,金木水火由强到弱,您看看您想选哪一队人马?” 宋窈:“那不知道,哪一队人马愿意跟着我?” 她身边确实很缺会功夫的。 之前不太好跟君晏讨要暗七这群人,如今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人各有志,她也不想要强人所难。 八十个暗卫,没人接宋窈的话。 暗三注意到君晏冷下来的眸色,只好开口道,“赵武!你们队怎么说?” 能怎么说? 肯定不乐意呗! 赵武忽然被提出来,不甚高兴的撇下了嘴,开口道:“回禀老大,属下粗人一个,实在没有和娇滴滴姑娘相处的经验,怕是没法担任六姑娘的护卫!” 笑话,待在暗卫营大家互相切磋,做任务能够提升实力,待在宋窈身边能干嘛?学着绣花吗? 他明明是最强的那个,到时候一起进来的暗卫大家都跟着太子平步青云,只有他跟着个娘们成天逛街游湖丢人现眼,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君晏正要开口,宋窈一抬手阻止对方,看向余下人等,“你们既然能来暗卫营必然是武功高强的,跟着我,目前来说确实是屈才了。但日后,我敢保证,你们不会比太子身边任何一个暗卫差!” 她道,“有人要跟着我搏一搏,驴车变马车吗?” 四个队伍里不少人都避开了宋窈的视线,低下了头,觉得宋窈吹嘘的厉害,唯有一人,犹豫再三,向前迈了一步。 “小林!”站在他身后的暗卫急切地拉他。 但林长清依旧走到了人前,他是这八十人里,实力中等偏下的那位,他知道他的极限也就这样了,要是一直处在暗卫队里训练,也难有精进,也没办法在太子面前露脸。 但跟着宋窈就不一样了。 他听说宋窈是未来的太子妃,她是继息夫人后跟在太子身边的女子,息夫人的本事很大,想必宋窈更甚。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宋窈端起茶杯,看向对方,“你的名字?” “林长清。” “噗——!”的一声,宋窈嘴里的茶水猛地喷出,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出来的男子,“林长清?!双木林,长短的长,清水的清?” 这你娘的不是日后君晏军中赫赫有名一剑斩杀叶旭老儿,可举千斤巨鼎的鬼面大将军? 林长清被喷了一脸的茶水,他懵逼地点点头,再懵逼地擦擦脸,“六姑娘认识属下?” 认识啊! 怎么不认识! 想当年,大明湖畔,这位容貌尽毁的鬼面将军一拳把她捶到台下,砸出来的土坑比宋窈后来的坟头草长的都要深!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日后威名鼎鼎的鬼面将军如今竟然要给她做下属! “不认识不认识,不过嘛——” 宋窈拖着下巴‘啧啧’称奇,“小伙子,我掐指一算你日后必定钱途无量的啊!” 林长清被宋窈盯得发麻,正当他怀疑他站出来是对是错时,宋窈又问道,“还有人愿意跟着我吗?” 这时,跟林长清分到了一个队的其他十九人犹豫半晌,全部走了出来。 他们都是火队的成员,最弱的一队,林长清是他们这个小队的队长。 大家一路扶持着走到现在,受到了林长清不少照拂,自然是共同进退。 宋窈点了点头,“报一下各自的名字。” “天一,天二,天三……天十九。” 宋窈:…… 这名字,有够草率! 赵武见状嗤笑一声。 八十人里,拳头是王道,因此最强的他算是个领头羊,见到火队这群软骨头跪舔宋窈,心下鄙夷。 男子汉大丈夫,没本事也就算了,还要靠讨好女人走捷径,简直呵呵! 最差的一队愿意站出来,留下其他的好苗子,暗三松一口气,“既如此,日后你们这队就跟在六姑娘身边,保护六姑娘安危,听从六姑娘差遣!” “是!”林长清等人抱拳应声。 君晏这时拿出一块刻着‘魉’字的玉佩扔到林长清手中,“跟着你主子好好学上几年,日后她若是嫌弃你了,你便直接去‘魉’报道。” 众人:“!!!” 卧槽! ‘魑魅魍魉’可是最接近君晏的顶级暗卫。 每一组也就只有七人。 多少人挤破脑袋,无数次执行生与死的任务,为的就是终有一日能成为这里面的一员,接触核心,让太子多看他们一眼。 林长清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二愣子,竟然啥都不用做,讨好个女人就能进去?! 赵武他娘的气的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早知道能这么轻易就进去,先保护宋窈几年混混日子又何妨?! 林长清也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是狂喜,再一细听君晏的话,又有些惋惜。 他想,也不是他自夸,干一行爱一行,宋窈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小姐,见识过他的功夫之后,该是舍不得让他走,随便在外面聘用下人的。 至于君晏让他和宋窈学这句话,林长清下意识地给忽略掉了。 学?他跟着一个娇小姐能学到什么啊? 宅斗吗?还是宫斗? 暗三这时开口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归队,进行最后一天的选拔。” 这八十人最起码要再被踢出去四十人。 日头缓缓升起。 君晏拍了拍手,暗六不知从哪里溜出来,打了把伞遮在宋窈身上。 跟着,暗七在暗一等人的示意下拦住了准备上场的林长清,握了下他的手,“好兄弟,若是知道了瞬间提高十年二十年内力的法子就吱一声,苟富贵勿相忘。” 林长清:“?”啥? (本章完) 第290章 沙袋 第290章沙袋 不等林长清想清楚,他便被叫着上了台,对阵赵武。 宋窈没认真看,反倒是跟君晏计较,“什么叫做我嫌弃林长清,他就立马回来跟着你干?你这不是公然挖人吗?合着我把人调-教好了,你就捡现成的,还一捡就捡了个宝儿!” “你再说一句,” 君晏抬手去捏宋窈的腮帮子,“他是你的宝儿?” 宋窈将他的手拍掉,“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想找个男人当宝儿。” 宋窈:“……君晏,你有病吧?” “行,”君晏点头,“看见林长清是宝儿,看见我就是有病。” 宋窈:“???” 宋窈不说话了。 “呵,”君晏伸手一指,“喏,你的宝儿,被踹下台了。” 宋窈偏过头去看。 十招之内,林长清这个还没发育好的雄鹰被像菜鸡一样踢了出去。 君晏跟宋窈说,“你宝儿真脆弱。” “你别阴阳怪气哇。” 宋窈眉骨一跳,决定好好治治他毛病:“林长清这显然是没有从小习武,所以内力跟不上别人,但他的敏锐力,还有天生神力,这绝对是个好苗子。” “哦,好苗子,”君晏冷笑,看她,“能游进你鱼塘的好鱼苗吗?” 宋窈:“……” 我他娘@#@@@…… 宋窈在心里爆了一连串粗口,最后在君晏莫名其妙的疯下,攥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到身边,深吸一口气,化身霸道王爷哄小娇妻道,“男人,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她红着脸,替自己扣了个三室一厅,继续道,“我在不在乎你,非要我当场办了你,你才知道吗?” 君晏:“……” 君晏有些诧异,听着小姑娘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下/流话,震惊,“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宋窈想了下她平时写书的经典台词,“比如坐上来,自己动?” 君晏眉梢一挑。 行,花样挺多。 整挺好,成婚了可以挨个试试。 仗着内力雄浑听到了两个人谈话的暗五给其他人递眼色,“我就说我没撒谎吧!宋姑娘真是上面那个!” 暗七等人大惊失色,“男人不行,国将不国!” “太子尚且如此,不知我大雍男儿日后会不会都沦为女子取乐的工具,可悲可叹!” “果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低头思故乡啊!” “……” —— 林长清顶着个熊猫眼走到了宋窈身边。 “主子。”他拱手抱拳,正要组织语言说他日后肯定刻苦训练啥的,便听宋窈道,“出拳速度不够快,内力不够深,不过天赋很高,明日你去找半夏,让她找人给你们做个沙袋绑在四肢上,负重跑一个时辰,再跟着她学半个时辰的人体穴位图……” 宋窈上辈子操练过不少兵,后来去了修仙界,手底下徒子徒孙一堆人,怎么练人,比君晏手底下这些暗卫更清楚。 然而暗三等人却是不理解。 尤其是刚刚打赢了林长清的赵武。 “又不是苏家嫡女,也没跟着苏老爷子训练过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沙袋?沙子做的袋子?能有什么用,还去认穴位,我们学的是杀人的本事,招招致命,又不是要做医者。” “不懂装懂,早晚要因为这张嘴惹祸出事。” “还好我没给她做下属!” 赵武想着,在心里指责了一番宋窈,方才下了擂台。 而林长清应下宋窈的话后,刚一退开,就被火队的其他队友给围住,“主子同你说什么了?怎么没精打采的?” 该不会是输的太惨,主子觉得丢人现眼骂了林长清吧? 其他人见状也拉长了耳朵想要打探情况。 林长清挠了挠脑袋,“主子说让我们学医,还有什么,沙什么袋的,让我们负重跑……” 呦呵。 火队的暗卫傻眼了,“不是,那你没告诉主子,咱们都是大老粗,虽然武艺不是最好的,但也不能治病救人啊!” “别人学医是悬壶济世,咱们学医这不是祸害人间吗?” “早知道她这么会瞎安排,我说什么都不跟着林哥你一起给她办事。” “……是有些胡闹了,不过我听暗三和魍老大说她是庶生女,就……眼界比较小吧,想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 “不是的,”林长清摇摇头,“主子说了,我如今内力不如别人,就得从巧劲,从下黑手打黑拳方面使使力,人体的穴位,是致胜的关键,沙袋也是什么好东西,哎呀,我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虽然他不懂,但是架不住宋窈叭叭的说的可认真,反正太子听得认真,给他也唬的一愣愣的。 跟在赵武身边的暗卫闻言,嗤笑,“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小声骂道:“大家都是凭本事往上爬,就他靠个女人进了魉,亏着还是林家的少爷,连点骨气都没了,怪不得爹不疼娘不爱!你们且瞧着吧,不出半月,咱们的实力又能甩他几条街!” 宋窈跟着君晏也道,“你瞧着吧,都不用几天,林长清就能给那个什么武打的满地找牙!” 君晏眉梢一挑,“哦。” “你是不是不信我啊?”宋窈小脖子一抻,“你那是什么表情?” 君晏看她一眼,“看你太信任林长清的眼神。” “我这是信任他吗?我这是信任我的眼光,当然了我这是单纯的信任自己吗?”宋窈狗腿道,“我当然是更信任你看上我的眼光啊!” 吃了一嘴狗粮的暗三等人:“……” 宋窈真的很会哄。 明明林长清内力那么差,近十年吧,都别想超过赵武,她非要把白的说成黑的装逼,偏偏太子还迎合她。 怪不得墨大人说她以色侍人。 果真很小家巴拉子气了,平日里定是靠着这点小手段笼络殿下,来要暗卫的。 君晏还好没色令智昏,问道,“什么是沙袋?” 宋窈用手在杯子里沾了茶水给他花,“就是把石子沙子转到这样的布袋子里缠到腿上,这种就叫做负重跑,可以增加耐力体力打好基础。” 君晏听得认真,跟着宋窈又给他说了一堆的障碍跑之类。 最后总结道,“你们的训练方法太单一太简单了,天天踩梅花桩,提升的太慢了。” “你说的这种障碍跑负重跑,这个场地能实施吗?”君晏严肃道,“还有人体一些重要制敌的穴位图,你有多余的吗?” 暗三愣了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很多设施,你们的人都没见过,不会用。至于那个图,你想要我给你画一张吧。” 负重跑障碍跑那些就别想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暗三一个个心里有多高傲呢。 都把她当妖艳贱货了,她才不教这群人。 省的听他们这个不服气那个瞎叭叭。 她有这个精力,不如给林长清这群人制定个表格,尽快提升他们的实力为她所用。 君晏点头,选好了人,宋窈也就没有再看这群人打斗的心思了,拉着君晏道,“去转转!我在你山里好像看见葡萄了!我和你说葡萄酒特别好喝,我酿出来给你尝尝啊!” —— 与此同时。 长安城外的一处私人长街内。 “不见,全部不见,让他们滚!” 傅老爷子逗完鹦鹉,站在院子里听见下人来报太子太傅上门拜见,被烦的头疼,破口大骂,“一个个孤儿,自己没有家,天天往老子这里跑!” “想让我出山,没门,窗户都没有,滚!” 鹦鹉:“孤儿孤儿!孤寡!” 傅老大听见他爹气势如虹的叫骂,嘴角抽了三抽,吓道,“爹,太子都找人来了,态度这么好,咱们别端着了吧,不然不是和皇族过不去吗?您得给咱们这些小辈着想,就几件神兵……” “神兵神兵!一个个嘴上说的简单,真当老子啥都会啊?”傅老爷子看着儿子这怂包样子就烦的很,“老子为啥金盆洗手,还不是后继无人生了你这么个草包!老子当年就该射-墙上!你也滚!” 鹦鹉:“土包子土包子!城里套路深你要回农村!” 傅老大:“……”娘的这个小畜生。 傅老大管不了他,一脸无语,又气又怕,匆匆赶去前厅接见常青见。 “没骨气!”傅老爷子见状又骂了一句,转身回到书房,一看桌子上多了一张写给他的信件,“这又哪位。” 老爷子不理解,将封蜡的信函撕开,正要伸手去拿信,便见傅家老二匆匆将门推开,兴奋道:“爹,太子太傅是拿着神兵的草图来的,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本章完) 第291章 年少不知软饭香 第291章年少不知软饭香 宋窈和君晏迈步走向了暗卫营外,暗六撑着伞,笑眯眯的讨好着宋窈道,“六姑娘还会做葡萄酒吗?听说那个是海外的东西,属下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山头,种植了不少的葡萄,属下带六姑娘去瞧瞧?” 宋窈正要应声,这时站在高处瞭望台上的一个暗卫猛地摔了下来。 他胸口中了一箭,脸色黑青,看上去十分可怖。 “敌袭,戒备!”跟着他守门的暗卫失声尖叫,拿出烟雾弹用力一拉。 “砰——”的一声,烟雾在上空晕染扩散。 宋窈和君晏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暗六撕开他的衣衫,注意到这人身上的黑点,从胸口蔓延到腹部,脸色大骇,快速退后,“是苗疆的蛊虫!” 没救了!他拦在宋窈和君晏面前,“主子退后!我来殿后!” “你给我让开吧你!” 宋窈一把推开暗六,蹲到那暗卫面前,拿出银针,快速刺入,封住对方心脉。 被推了一个踉跄的暗六:“?” 草,我不是我在保护你? 暗六伸出尔康手,猛男咆哮,“不——!” “六姑娘!” 暗三带着众人匆匆赶来,远远的就看见这一幕。 宋窈一只手按住守卫的胸腔,一只手拿着箭羽往外一拔。 刺目的黑血喷涌,一只白色的虫子在守卫的胸口蠕动。 苗疆的蛊虫一向是让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它最可怕的地方不仅在于可以操控人的行为,给人下毒,让人生不如死,而是一只虫子在毒害人后,它的身体会涨大数倍,毒性增强,不知不觉进入下一个宿主体内。 各国的医者都没有研制出可以抑制这种蛊虫的法子,只能在知道对方身体里有蛊虫时第一时间选择焚烧尸体烧死蛊虫。 因此在宋窈蹲在守卫身边时,暗三恨不得一巴掌劈死她,“六姑娘,您这是干什么!” 他急得色变,身后的赵武更是退后两步。 这娘们不想活了? 找死能不能别拉着他们团灭啊! 正要怂恿着别人一把火烧死宋窈算了,谁知下一刻就见宋窈徒手抓住蛊虫。 莹白沾黑血的蛊虫被宋窈捏在手心。 赵武嗷嗷大叫,“又死一个又死一个!快拿火!” 话罢,便见宋窈捏住蛊虫,举起来对着光的方向嘟囔,“好肥啊,君晏,等我集齐十只给你炒盘菜吧,营养含量指定挺高。” 君晏能说什么,君晏开口道:“……有你是尸我的腐气。” 被捏住的蛊虫:“???”敲里凉,老子不要面子的你捏老子? 蛊虫常识性往宋窈身体里钻,咬死这个货。 宋窈‘啧’一声,用力一捏,手间的银针刺入蛊虫躯体,“你扭个锤子啊扭扭扭!” 蛊虫:“……”嗷呜!疼疼疼! “暗六,给我盆土!”宋窈回过头去看暗六,又随口说了个药方,“小火慢熬,三碗水煎成一碗药汁喂进去人就没事了。” 君晏看向暗三,“去抓药。” “是!”宋窈要的药材很简单,也不是什么天才地宝,甚至连人参鹿茸都不需要,因此暗卫营里就有这种药材。 暗三转身去抓药。 宋窈又在守卫的胸口处用小刀稍稍开了个十字形状的豁口放血。 只见黑色的血液顺着守卫的胸口缓缓流出,而这个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在逐渐好转! “厉害啊,六姑娘!”暗卫里有人竖起大拇指,“这可真是华佗再世,悬壶济世,世外高人,医者仁心,心术不……咳,强强强!” 是真的强,最起码他们长这么大,没见过有人徒手捏蛊虫的。 就跟着这虫子是她养的似的! 暗六很快将土盆拿来,宋窈将蛊虫一把丢了进去,还扔了几个烂菜叶子进去。 暗六不敢近她的身,小心翼翼道,“六姑娘,它会不会飞出来咬我啊?” 宋窈:“它不敢。” 蛊虫:“……”不,它……它确实不得敢。这母老虎凶得很。 “属下听说,这个蛊虫大多是拿毒养出来的,您拿菜叶子养,这个蛊虫会不会不适应?” “它不适应就给它毒?哪惯的这么多毛病,也不看看它现在寄人篱下是什么家庭条件。” 宋窈瞥了眼小虫子,“你别管了,我会让它适应的。” 蛊虫:“……” “吃啊!”宋窈把菜叶子塞蛊虫嘴边,“不吃以后也别吃了!” 蛊虫:“嘤!” 它好想原来的主人啊,那个主人像奴才一样伺候它,从来没这么委屈过它的,但凡它动动身子,那个奴才就跟狗似的趴着。 可这个容嬷嬷却拿针扎它,呜呜呜! …… 守卫要喝的药很快被人熬好。 因着临时出了事情,宋窈就歇了跟暗六去看葡萄的心思,只让人给她摘了几筐回来,她拿水洗过,吃了两口,觉得味道一般,还有些发涩。 赵武将手里的药喂到了守卫的嘴里。 不少人见守卫的脸色好转,围着暗三询问,“老大,这宋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连蛊虫都能制服!” 暗三进来没跟着君晏,就知道她是个庶生女,不过,“你们知道解蛇毒的药方吗?这个就是六姑娘研制出来的。” “操,这么牛,那林长清不是捡到宝儿了吗?” 有人十分懊恼,“早知道她会医术我就跟着她了呀!” 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受伤命悬一线的时候有个人能救他啊! 还有人揶揄,“赵武,后不后悔?” 赵武梗着脖子道,“医术了不起又怎样,又不能在武术上给予我任何帮助和指导,跟在她身边还不是混日子,我要的可不是得过且过!反正我也不跟某些人似的,离了自己的富贵窝,还改不掉阿谀奉承那一套!” 林长清莫名其妙被他白了一眼。 “有病吧。”林长清掀开帘子走出去。 且不说他觉得宋窈是真有本事,就算没有,他尴尬跟暗七打听到了,宋窈竟然是美容院的东家,每天流水收入不知道多少。 一群憨批,年少不知软饭香。 天天喊打喊杀,殊不知跟在富婆身边能少走多少弯路! (本章完) 第292章 清白喂了狗 第292章清白喂了狗 赵武却觉得自己说赢了林长清,沾沾自喜道,“你们可别图一时便利走了弯路,眼光还是要放长远,都什么样的人养蛊虫?肯定是那种心术不正神神叨叨的啊!也不怕被反噬。” “咱们啊,还是要靠拳头说——” “咻——”的一声。 赵武的话还未说完。 营长外忽然响起了各种箭雨飞射的声响。 “怎么回事?”赵武带着人掀开帘子。 只见暗一等人拦住了一群蒙面的杀手,逼着人来到了营帐外。 “老大,我来帮你!”赵武等人眼前一亮,见太子和宋窈从营长内出来,觉得这是个极好的立功表现的机会,二话不说奔着这些个杀手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暗三抬手挡住对方长剑,对着赵武大喝一声,“蠢货,先去保护太子和六姑娘!” 可是太子哪里需要保护,人家武功高着呢。 需要保护的说白了,只有宋窈罢了。 赵武冲上去的脚步一顿,一脸晦气,“日他个仙人板板老子真的服了!”多好的立功的机会现在却要保护宋窈这个没用的东西!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跟在赵武身边的暗卫提点了一句,“事已至此,别做了好事却因为说了坏话被人撸下去!” 虽然他也烦这种立功的机会被宋窈毁了,但是没办法。 谁让人家来了这里不是? 人家是主子,他们做下属的服从就是了。 就这一天,等这瘟神走了,有了林长清主动的保护,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 一片刀光剑影。 赵武等人瘫着脸围在宋窈周围。 对方人数不多,但手里都带着蛊虫,一时之间,暗一等人也不敢近身,拿他们没有办法。 “待在这里别动。”君晏嘱咐了宋窈一句,跟着拔剑一击,瞬间将对方扔出来的蛊虫震碎。 宋窈见对方一会儿扔蛊虫一会儿扔蜘蛛一会儿扔毒蛇,花样多的很,看的那是一个眼花缭乱。 赶忙抬腿跟过去,提点道:“君晏,你别把这些毒物都震碎了!这些都可以养来入药的!” 赵武见宋窈一个不注意就跑了过去,骂了句脑残! 急急忙忙要带人前去保护她,便见原本被君晏打的节节败退的杀手互相对视一眼,仿佛发现了致胜的诀窍,大喝一声,“恃强凌弱,擒贼先擒王,杀了她!” 暗一等人:“?” 战局被打开了一道豁口,四五把长剑直逼宋窈门面,暗三瞳孔一缩,谁知下一刻,便见宋窈身子一侧,徒手抓住对方扔来的毒物,再来个横扫侧踢。 走你! “砰砰砰——”几声下来,几名杀手被踹出好几丈远,抱着身子倒地不起。 暗三嘴角一抽。 宋窈将对方扔来的毒物放到了盆栽里,啧啧称奇,“这漂亮的小粗腿儿,这肥硕的毛茸茸大身板,一看就吃了不少好东西!” 毒物们仿佛被遏制了命运的后脖颈,也不反抗她,乖乖排成一排咬菜叶子,轮番吃素。 杀手们:“???” 草,这些蛊虫叛变了? 不帮忙也不必要讨好这个女人啊! ……… 须臾过后,没有了小毒物们的帮助,一群杀手很快被人制服。 暗七受了点皮肉伤,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卧槽啊,死了死了!我被毒虫咬了,我会不会死啊!” 宋窈便给了他一罐药,“我刚从蛊虫身上提出来的汁水,兑了药,就这四颗,能解百毒。” 暗七:“!!!” 顶着众人阴森森的目光,暗七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吃。 然后暗六抱住他的腿,“哥!先富带动后富,苟富贵勿相忘!” “狗富贵勿相忘那你去找狗啊!”暗七翻脸就是一个六亲不认,一整个踹人大动作,“别想搁我这打秋风!” 众人的嘴角抽了抽。 然后不由自主的看向宋窈,解百毒……要知道,平日里出任务,什么瘴气啊什么毒物啊都有,突发状况很多,他们也想要解毒丸。 对此宋窈的回答是,“长得丑,想的美!” 众人:“……” —— 另一边。 暗一将剑比在杀手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呵,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这些年刀里来剑里去的,讲究的就是个义字,我就是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说的!” 那杀手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咬碎了嘴里的毒囊,大喊一道,“大皇子,我对得起你了,先走一步!” 然后两眼一闭腿一蹬,一辈子就过去了。 众人:“……” 宋窈道,“原来是大皇子雇凶杀人啊!” “你少胡说八道!没人派我们来!” 其他的杀手替大皇子遮掩了一下,跟着齐齐大喊,“我亲爱的大皇子,永别了。” 咬开毒囊,微笑着与活着说再见。 宋窈:“……” 属实给我沉默住了。 君晏看着宋窈抱在怀里的那些个蛊虫,对暗六道,“把这玩意儿先拿下去。” 姑娘家家的,抱一堆毒物干嘛! 暗六跪在地上嚎啕,“小姑娘家家不能抱我就能吗?主子我不敢的啊!” 君晏:“……” 宋窈:“嗨呀我自己来,我和你说这些都是可以入药的,我自己养着吧,到时候你就知道它们有多可爱了。” 众人:“……” 可爱吗? 你怕不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 不过…… 众人疑惑道,“六姑娘这么能打吗?” 说好的娇滴滴靠着主子活呢? 那一个横扫侧踢的,几腿下去直接给对方的肋骨都给踹断了吧? 懂医术又会武。 该不会之前给林长清这些人的指导都是有道理吧?!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林长清。 下意识开口道,“兄弟,你退休,罢工的时候,能不能想办法把我给六姑娘推一下?” 林长清:“说好的清高呢?” “喂了狗。” 林长清:“……” 暗一在这群杀手身上翻到了君无贤的令牌,随后,君晏嘱咐暗一将杀手扔到君无贤府上。 宋窈却觉得暗杀君晏这种事情不像是君无贤能做出来的,“三句话不离大皇子,痕迹太明显了,倒像是故意栽赃嫁祸的。” (本章完) 第293章 名扬列国 第293章名扬列国 与此同时,端木府内。 一只洁白的信鸽从远处飞来。 端木冀站在书房的窗户边,从信鸽腿上取下信函,只看了一眼,便匆匆赶到端木熙的厢房内,扬声道,“先别搞你那些个花花草草,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最近找人画的弓弩图?!” 雪白的宣纸被递到端木熙的面前,端木熙迫不得已,只好放下手中的兰花,将宣纸拿起来,大致一扫,嗤笑道,“爹,这草图这么粗糙,怎可能是我画的东西?” 她本欲拿起手边的兰花,不经意再次扫过草图,‘咦’了一声,仿佛发现不对劲,她急忙将草图拿起,眼底的不屑逐渐淡化成浓厚的兴味和欣赏,“爹,你这是从哪里买来的设计图?这弓弩的设计,简直是太厉害了!” 众所周知,弩是一种由上古仙人创造出来的,以弓为基础的武器,好的弓弩可以做到瞄准一点,十发十中,中皆同处。 如今列国之中,除了大燕弓弩可三十连发,其他各国弓弩大都只是八连发。 前段日子端木熙找了不少能工巧匠,这些人都研究不出大燕弓弩的核心,而这个草图上,对方像是怕人不能理解,没法顺利的做出这个弓弩,还用簪花小楷在图纸上标记,写下了制作的理论! 端木冀摸着下巴,笑道,“这你不用多管,你只需要告诉爹,这草图上的弓弩,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咱们能不能按照这个创造出和大燕一样的神兵?” “何止能做出和大燕一样的神兵!” 端木熙从蒲团上坐起来,来回的走道,“我和你说爹,设计这个弓弩的人就是个傻子!大傻子,他实在太循规蹈矩了!只知道按着大燕的弓弩路数来,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但我已经吃透这个弓弩的核心设计了,爹,给我三天,哦不,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就能设计出来连发四十支箭羽的弓弩!” “我儿可确定?”端木冀闻言眼前一亮,激动道,“你真能做出来连发四十支箭羽的弓弩?” 端木熙伸出手来,“最起码八成把握!” “好好好!”不愧是他女儿!不愧他动用了安插在傅家的棋子偷来了这张草图! “你近日不要出府,就在府里好好画图,爹已经找了师傅,让他们进府给你造弓弩。等这弓弩一成,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倒时别说是爹向圣上给你讨个县主之位,便是你的名声,都能震响列国,同那大燕圣女,女将军们一般!” 以前女子不能入朝为官,甚至不能谈论政事,但如今,“爹听说,陛下有意培养刘家父女。” 刘家老太君是陛下的奶娘。 刘家老大是武将,膝下无子,这次随苏家出征,临行前特地带上了自家女儿,他们要给姑娘挣军功,路人皆知,端木冀自也是不甘示弱。 “可是爹,我有这设计图,不告诉太子哥哥直接就上报陛下是不是……” “熙儿!”端木冀含笑打断她的话,“你首先是端木家的姑娘,其次才是太子妃。” “君晏若是知道利弊,就该知道你的价值,休弃宋窈,一心一意对你。若是他没脑子,你就是帮他再多,便宜的也是别的女人。” “没了君晏,咱们还有八殿下,没有了八殿下,大殿下二殿下四殿下,这些人都能是你的裙下臣。” “若是爹猜的不错,陛下已经默许,很快苏家军都要归顺刘家了……爹和你兄长不好去瓜分这些人马,但你不一样,刘姑娘都能上战场,只要你积攒起了名声威望,这也是不小的力量!” —— “所以说,”从暗卫营出来后,君晏跟着宋窈来到美容院后的一处小巷子,看着宋窈徒手抽出一块砖,伸手进去一顿掏,连个毛都没掏出来,“你到底在找什么?” 宋窈抽回手,嘟囔了句‘不该啊’,‘那瘪犊子不该坑我呀’之后,搓了搓脸,垮着张小白脸,“我说我在找三十万两银票你信吗?” 君晏拢着袖站在宋窈身侧,一双漆黑双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宋窈脸上猫胡须般的黑胡子,桃花眼微扬,缓缓俯身。 宋窈没有注意到君晏那含笑的眸子,踮着脚尖又把手伸进去,“怎么没有呢?” 她给傅老爷子留了信,让他看完设计图赶紧把银子打到她账户。 算算日子,今天也该到账了,但宋窈还没掏出来,面前猝不及防就凑上来一张俊脸,不等尖叫,君晏纤瘦的手掌突兀的掐住了她的下巴。 宋窈被君晏掐着脸腮,她踮着脚尖,被迫扬着小脖子往上瞟,对着站在她面前,一脸似笑非笑表情的君晏。 “李干神马……”脸腮被掐住,宋窈含糊不清的询问,垫着的脚尖踉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被君晏拉着向他怀里栽过去,帖着他黑色绣云纹的锦袍之上。 “别动,这里——”君晏抬手,冰凉的指尖点在宋窈的脸腮上,“脏了。” 他的指尖擦下一抹黑,递到宋窈的眼前。 宋窈一瞅,果真如此,急忙道,“那你给我擦干净一点呀!” 到底是要做个精致的贵女,宋窈要保证她的小脸蛋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于是君晏便一点点替她将脸上的黑灰晕染散开。 宋窈闭着眼,感觉他的指尖一会儿落在她的脸颊一会儿落在她的鼻尖,“好了吗?”她嘟囔,“我刚刚有弄脏这么多地方吗?” “好了。”君晏垂眸,看着小姑娘鼓着一张白嫩的小脸,缓缓睁眼。 她瞪着一双水眸,含笑看着君晏,鼻尖上一抹黑,脸颊边各是三道黑印子,像极了刚化人形蛊惑人心的猫妖。 伸手一把按住宋窈的后颈,君晏将脸凑到宋窈面前,压低声音道,“喵一声给我听,嗯?” 宋窈:瞳-孔-震-缩。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模人样的君晏,男人眉眼清冷,仿佛这种下/流话根本不是从他这种斯文败类嘴里说出来的! (本章完) 第294章 有辱斯文 第294章有辱斯文 “你想的美!”宋窈鼓了脸颊,一双鹿眼微微瞪大了不少,“君晏,你白日宣淫!” “想自己是要想美一些。” 君晏捏捏她的耳垂,“不是要银子?叫一声,我帮你补齐银两,嗯?” “是银子的问题吗?” 宋窈板着脸,“我卖艺不卖身的!” “那挺好,这事儿确实看的是艺。”他凑近她的耳尖,一字一顿,“我再给你添十万两?” “……不,不行!情涩交易要不得,”宋窈的语气已经没那么坚定了,四十万两唉,她得挣到什么时候,心在滴血,闭着眼睛伸手去推君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也没花银子让你给我喵呀。” “你若想听,何须花银子。”君晏攥着她的手腕将人带到怀里,俯身咬住她的劲儿,温柔的蹭蹭她的锁骨,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喵’了声,宋窈一下子被大猫的温柔攻陷,仿佛身前真的站了只乖喵喵。 她伸手去撸,又侧侧身子,“你咬疼我了。” 君晏松开牙,笑着看她,“知道成猫里,雄性咬住雌性的颈儿是什么意思吗?” 宋窈:“……”不,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个孩子。 “所以,叫一声,嗯?” 不安的咽了口口水,宋窈四下张望了一番,却发现唯一的出路被背对着他们的马公公挡住。 “要不,要不下次约吧?”宋窈那双水汪汪的鹿眼瞪的圆润润的,特别的真诚,化身卫道士,“都是大人了,还是要注意言谈举止,不能有辱斯文,不能——” 君晏:“呵。我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说,”他眯着眸子打量宋窈,“小姑娘你只想享受不想付出的?” 宋窈:“……” 可她也没逼着他喵呀。 “那最初,是你忽然就要我……”宋窈腮帮子一鼓,对上君晏幽深的眸子,莫名心尖再一颤,眼珠子四下乱瞟就是不敢看他。 古人云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但古人还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是君晏自己要喵的啊……宋窈伸手拉住君晏的衣领子往下拽拽,“看在你再有几日生辰的份上。” 她拨弄了一下发鬓间的铃铛,凑到他耳边,“喵……呜……” 第一声喵呜从唇瓣溢散,宋窈被攥着手腕,细细的吻着。 她瞧见眼尾发红的君晏。 明显感觉到他身上不同以往的兴致。 啧。 男养粘人猫女养忠犬狗,古人诚不欺我。 宋窈被吃的缺氧,迷迷糊糊的想着,往后君晏养猫了,她和猫同时掉到水里,君晏救哪个? 想不通。 宋窈干脆不想了,反客为主在君晏后退时勾住他的脖颈,舔着他的唇,“我和你的猫一起掉水里,你救谁?” 话一出口,宋窈就有些后悔。 她为什么要问这种傻子问题?她跟谁比不行,是跟人比比腻了吗?现在要和猫比? 搞的她好像占有欲很强一样! 君晏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什么,笑了。 宋窈被他笑得恼怒,“你笑什么啊!”她摆事实讲道理,“你之前不也问过我吗?我这是学以致……不是,我这是无聊,好的不学学坏的!” 君晏:“救猫。” 好,很好,宋窈理智道,“你重新问我,你和叶子辰掉水里我救谁?” 想也知道她接下来的答案是什么。 君晏被她闹得心都软了。 “宋窈,你怎么这么萌啊,”伸手抚了抚面前宋窈炸毛的脑袋,君晏凑近她,轻笑一声,百思不得其解,“我怎么会饲养出来你这么乖的猫儿啊。” ‘轰——’的一声。 宋窈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口蔓延到脸颊,又羞耻又有些不知所措。 瞪着双圆润的鹿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干站在君晏面前,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上来。 直到坐着马车回府,宋窈才后知后觉。 ——嗨呀,她这是被君晏的美色给迷惑了呀! 宋窈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蹦起来,去拿铜镜,正在给宋窈倒茶的马公公吓了一跳,“六姑娘,怎么了,您脸上不舒服吗?” “不是呀。”宋窈认真看着镜子里的小姑娘,杏眼,小脸,白嫩仿佛能掐出水的小脸…… “嗨呀,我真好看。” 宋窈有些害羞的伸手捂脸,只是食指和拇指间开了条缝隙,足够她的眼睛透过这条缝隙去瞅镜子里的自己。 她暗中告诉自己,“沉迷自己的美色就行,不要沉迷君晏的。色字头上一把刀!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会骗钱骗色骗心的!” 这样反复说了三遍,她方才把铜镜放回去,看向君晏,目光清冷冷的,“答应我的四十万两,一定要给我啊。” 君晏:“……”看这翻脸不认人只认钱的速度。 果真,长的漂亮的小姑娘都是会骗钱骗色骗心的! 君晏瞥了眼后半程一直抱着镜子不撒手的宋窈,咳了下,“后日我生辰宴,宫里请了舞狮的,我来接你去东宫?” 宋窈眼睛一亮,“舞狮都有,那能不能让玉春楼的班子去你那唱个戏啊?我新搭了一出戏,专门——”宋窈凑近君晏,“你知道端木家偷了我的方子吧,我准备……” 宋窈叽咕叽咕说了一堆。 君晏点头应下,暗示道,“我‘生辰’那日,想必不少人要送礼,我可能应付不来。” 宋窈沉默了,“人缘好还不好啊?我就想我的生辰宴收好多礼物呢,这种应付不来给我我要。” 这是重点吗? 马公公轻咳一声,“不知道六姑娘给咱们太子准备的什么生辰礼?肯定有心意的很!” 宋窈:“……额。”好家伙,她还真没开始准备。 每天吃喝拉撒睡都让她心力憔悴,对上君晏猛地阴沉下来的脸色,宋窈赶忙道,“反正你们就等着瞧吧!” “行,”君晏撑着下巴道,“怎么着也得和荷包一样有心意,不然……”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威胁的意味很重。 宋窈心道她是什么劳碌命。 送礼还要被要求亲自动手,于是拍拍胸脯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 (本章完) 第295章 扭转局面 第295章扭转局面 太子的马车不快不慢的走着,没一会儿,就在宋府的大门前停下了。 “总算是回府了!” 宋窈松了口气,冲着君晏一摇手,就带着半夏急急忙忙要往府里跑。 谁曾想,还没等迈进门里,便见宋临渊带着奴仆,手里拎着个首饰匣子,往府外一扔,嚷嚷道,“白日宣淫,侮辱我姐姐的人家也好意思上门提亲?你提的是哪门子的亲,不过一个强抢民女的渣男,别说你们今日是走着来的,便是跪着来,也断没有让我姐姐下嫁的道理!” 宋临渊一脚踹开试图拦住他的丫鬟,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 带着重礼来宋府的温兰芝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惊呆了。 她今日按着老爷的指示来跟宋锦瑟提亲,谁曾想,苏渺意那贱人闭门不见也就罢了,中途竟还杀出来个宋临渊,二话不说就开骂,开砸。 将她下聘的这些个聘礼摔了个稀巴烂也不算完,还站在宋府的门外,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她。 “你别太过分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温兰芝被气的一把推开护在她身前的嬷嬷,若不是见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实在好看,和那些个纨绔怎么都不沾边,她早就一个巴掌打上去了。 “我乃和硕亲王妃,你怎可在我面前污言秽语胡言乱语攀咬我儿子!”宋府的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不少人,温兰芝哪能让别人这么看她儿子,喊道,“谁不知道太子府的事就是宋锦瑟强迫我儿子的!” “合着你儿子是纸糊的?长了个五大三粗的狗样还能被个女人强迫,谁听了不夸一句铁骨铮铮小硬汉!” 宋临渊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宋锦瑟几次三番寻思被拦下来,闹着要出家。想娶她,让你儿子少做这种千秋大梦!” 温兰芝气的哆嗦,“你——” “你什么你,子不教父之过,慈母多败儿,今日我便要给宋锦瑟出这口恶气!” 宋临渊早就听说宋窈和和硕亲王府退亲的事情了,这个温兰芝,先前不知道欺负宋窈多少次,如今好不容易让他抓到机会了,借着宋锦瑟这个由头,不打白不打,抡起旁边的马鞭就抽了过去。 “啊——!”温兰芝尖叫一声,白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半夏赶忙扯着嗓子喊道,“王妃啊,您可别装晕,我们小公子打起人来,不累不停手的!” 温兰芝一听气的咬牙,当下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骂了句晦气抬脚就跑。 宋临渊抬腿一绊。 温兰芝一个踉跄,栽着那五层的台阶就滚了下去,“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滑翔着‘呲溜’一下跪到正要进门的宋窈面前。 “嘿,巧了吗这不是?” 宋窈刚走到台阶下呢,迎面硬是受了这一礼而后幽幽道,“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我哪里担得起大礼,王妃快请起,快快请起!” 半夏觉得宋窈不够懂事,“长者赐,不可辞,六姑娘,你的书白念了。” 宋窈觉得有道理,“那王妃,您再跪会儿?” “你们——!”温兰芝被这几个小畜生气的半死,不等破口大骂,宋临渊就拎着马鞭走了上来。 “七公子!你别,人家是皇亲国戚,她儿子不要脸欺辱了咱们府上的姑娘咱们能怎么办啊?忍忍吧!”跟在宋临渊身边的喜鹊嘴上说着拦人的话,可人却不肯动一下。 温兰芝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实在豁不出去和人对打,只能吃了自己儿子强了宋锦瑟的亏,在丫鬟婆子的保护下提着襦裙跑上了马车。 早在宋临渊砸木匣子时,门外就围了不少的人。 甭管老弱妇孺的,大伙儿最爱八卦,宋锦瑟和叶子辰太子那事,先前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只是没抬到明面上,此时一瞧正面开撕,大家不由议论纷纷。 “看来宋府不想结亲,要跟和硕亲王府翻脸啊!” “啧啧,能不翻脸嘛,无媒苟合啊,宋家又不是只有宋锦瑟这么一个女儿,那些个待字闺中的,嫁了人的,要有这么个姐妹,往后可怎么在婆家立足?” “要我说宋家小少爷说的没错,人家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找个皇子那啥倒算了,和硕亲王府就是个花架子,世袭不了多久喽,要不是世子有那个意思,还能是宋姑娘强迫他不成?” “我女儿就在宋府办差啊,她说五姑娘天天上吊自尽,一看就是被强迫的……男子风流,高门大户的女儿们,规矩学的可好着呢!要我说这事指定是叶家人不要脸,不然他们为啥巴巴的上门求婚被羞辱都不敢说话!” …… 原本先前对宋府姑娘们不利的言论仿佛一夕之间就被推翻,被骂的显然成了和硕亲王一家。 宋窈听见这些议论,不由在心里给宋临渊点了个赞。 而温兰芝却是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掀开车帘就要再骂三百回合却被身边的丫鬟拦住,“王妃,您清醒一点,您骂不过的呀!咱们回府吧,别被再被他们抓着话柄喷了……” 温兰芝不想承认却也知道这话有道理,听着外面那些人不留情面的辱骂,气的去催车夫,“还不快点赶车走!” 宋临渊似乎尤不解气,将手上的马鞭往一旁的木匣子上一甩。 “今日起,我们宋府与和硕亲王府犹如此木,一刀两断。” ‘啪——’的一声下来。 马鞭,完好无损。 木匣子,完好无损加一。 众人:“……” 宋临渊:“……” 宋府的大门被关上。 宋临渊委屈去蹭宋窈,“呜,我好柔弱。” 宋窈点点头,“是有些娇气啦!” “啧,”宋临渊捏住宋窈脸腮上的软肉,“难为你费心,一日日的学堂都不去还要捡出娇气这样的词形容我,怎么,你与太子在一处时,也是这样形容他的?” “谁,谁形容他了呀,不是,谁与他在一起了呀!”宋窈叭叭。 “你也不用巴巴的同我解释,也是,不敢拿来说你太子哥哥的词,扔了不要也是浪费倒不如施舍给我。”宋临渊将手一松,“我就知道,旁的哥哥不给你欺负,你才想着过来欺负我。” 宋窈:“……” (本章完) 第296章 选丫鬟 第296章选丫鬟 宋窈说不过他,便换着话问他,“宋锦瑟让你带去哪了?” “嗯?”宋临渊眨眨眼。 “你不要跟我装不知道,”宋窈去看他,脸色十分认真,“临渊。”她想了下,去斟酌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和宋锦瑟的事情,是我与她的矛盾。照理是和你没有关系的。” 她当他是个孩子,语气和缓,“我是姐姐,我有自己的判断,还有对一件事情的解决办法,你无需总替我担心的,姐姐也想你能被我保护,做一个光风霁月少年郎。” 她眉眼真诚,像是如墨画卷。 宋临渊却觉得恍惚。 这种恍惚大抵来自于他对宋窈的了解。 光风霁月。 宋窈真的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然也不会小心翼翼的提出要保护他。 只是可惜,他身上流的血都是黑的,心也是黑的。 这人世间穷凶极恶,做个纯粹的好人只能无能为力,他要活着,便要做拿刀的行刑者。 “好啊,”宋临渊笑弯了眸子,抬手替宋窈遮住烈阳灼灼,“那阿姐你要好好保护我啊。” 宋窈郑重点头,“保护你,给你银子花,供你读书,帮你娶媳妇。” “阿姐你这么好,把爹娘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宋临渊凑向她,“那我给你养老送终吧。” 宋窈:“……” 谢谢了,我真的会谢!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宋临渊又说起了其他,“娘给你买的下人都在你那依兰院里等着呢,让你和宋阮她们去选人。” 因着苏渺意先前同宋窈说好,让她先选上十人,宋窈便以为只买了几个丫鬟,谁知一回院子却发现乌压压的来了一群人。 宋阮和宋灵儿都坐在了门口廊檐下的椅子上。 宋窈见了,直接走过去。 宋阮起身迎上前,“窈窈,你可算回来了!” “你身上怎么这么热,是不是等很久了?”宋窈抬手去摸宋阮湿汗的额头。 宋阮正要摇头,便听宋灵儿冷笑一声道,“六姐姐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听着大夫人给咱们指派下人,天还没亮我便起身洗漱好吃了饭匆匆赶到依兰院,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六姐姐的派头倒是大!” “八姐的派头怕是也不小,”不等宋窈开腔,宋阮便回怼道,“这么不愿意等那就回自己院子啊!巴巴的来了还装什么清高!” “你——!”宋灵儿倒是想走,可一想到,她也到了岁数,宋映嫁了人,下一个便是宋窈,而后就是她。 她娘昨日跟她说,让她先避避宋窈的锋芒,如今大夫人管家,这可比白氏管家好。 大夫人手里嫁妆银两多的很,对宋窈有愧,什么好的都给她,但光给宋窈能行吗?私下开开小灶怎么都行。但三房可没分家,为了不传出去难听的话,明面上怎么也得一碗水端平。 就说这个选丫鬟,宋窈是一等丫鬟四个,二等六个,三等六个,身边洒扫婆子丫鬟十个。 那她宋灵儿,最起码也得跟着置办上四五个丫鬟。 有规矩懂事的丫鬟就跟着女子的嫁妆一样重要,以往白氏也想给宋阮置办,但一置办都得办,老爷们为官,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府里的开销本就大,白氏一直拿嫁妆贴补,再养这老些丫鬟婆子可怎么得了? 苏渺意倒是大气,这便宜本就该是她宋灵儿占的,凭什么要走? 三人落座,喜鹊要了个花名册递给宋窈,开口道,“姑娘,咱们夫人说了,这次选丫鬟,您自己做主,她就不来给您掌眼了。” 闻言,宋灵儿挺直腰板,目光不断在这群丫鬟脸上穿梭,因为知道这些都是要跟她去婆家的,因此十分重视。 喜鹊一看和宋阮坐在一起谈论红烧乳鸽的宋窈,不免有些担忧。 这丫鬟本就是给宋窈和宋阮主选的,宋灵儿就是个陪衬。如今两个小主子憨憨的去说话也不好好挑,倒是让她有些担忧。 “姑娘,您是不是不想看册子,要不奴婢给您读吧?” 宋窈拿着记录着这些人来历年龄的册子翻了翻,挥挥手,“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来。” 说着,就将册子递到了宋阮的手里。 宋阮没想到宋窈都不看册子的,诧异道,“你不选丫鬟啦?” 宋窈笑笑,“看这些信息呢,太麻烦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会看面相了?” “对哦,”宋阮一拍脑门,蹭蹭宋窈,“那窈窈你替我选嘛!” 宋窈会算命这事在长安城也不算什么秘密。 她偶尔还是给那些个贵妇人解决麻烦的。 正所谓相由心生,一听宋窈这本事,宋灵儿便急了,“六姐姐这不是作弊吗?大夫人就买了四十个丫鬟,你给好的一挑那我怎么办?不如让我先来选人吧!” “你的不要脸,属实让我开了眼。” 宋窈喝一杯茶,不顾及宋灵儿聚变的脸色,冷声道,“论长幼,我是长女,宋阮是幼女,论嫡庶,我与宋阮是嫡出,不知你处在这么个不大不小,不嫡不庶的位置上,是怎的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宋灵儿被说的色变,却也知道不能再惹宋窈,深吸几口气,不说话了。 宋窈的手在这些小丫鬟里面指过去,“你你你,还有你,你们……”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她便选了十来个丫鬟出来,开口道,“做个自我介绍听听。” 然后丫鬟们便说着名字,擅长女红,杂耍,种地,弹琴…… 总之这些人无一是体力不错的,也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的。 “你们是大夫人带来的,规矩我就不重复了,也没什么好训话的,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对丫鬟的要求就是忠心,嘴严,本分,有脑子。在我这里,有困难了,你可以提,但要是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说完,就把人扔给半夏,“你带着她们去熟悉院子。而后让她们跟着你去缝沙袋,先缝三十个,三天内给我。” “是。”半夏点头,走到一半又退回来,“姑娘,那她们的名字……” “原先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宋窈听着也不是多难听,大丫夏夏阿蛮的,就……反正她也是个起名废。 她态度随意,但被选出来的几个丫鬟却是不敢小瞧她。 有时候,内敛随性的态度,比宋灵儿这种张牙舞爪的傻子更让人畏惧。 想着,果不其然便见宋灵儿这种不会选人的,按着自己的喜好凭运气选了四个丫鬟。 她像是受了大委屈一样带着丫鬟离开。 宋阮翻了个白眼,“什么毛病!”不过她也知道,大伯三叔的关系很好,苏迎蓉一死,苏渺意出于为人处世,怎的也得给宋灵儿点甜头,免得激怒了宋清礼。 (本章完) 第297章 不懂装懂 第297章不懂装懂 美容院的生意虽说是赚钱,但也不算暴利。 真正能算是暴利富可敌国的,那得和皇室和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瓷器算一个,香算一个,盐算一个,再就是大米,水果这类。 前三者,烧制瓷器调香宋窈都多少有所涉猎,但盐就得通过盐湖来萃取。 而后两者呢,就和种地有关系。 原本宋窈也是不懂种地的,只是她会摆阵,生出来的大米水果,成熟快,还能反季节生存。 更重要的是宋窈近日偶然听美容院的一个女伙计说,她种在美容院的水果蔬菜,有时摘下来炒菜有剩余的,女伙计舍不得扔拿回家给她患有恶疾的老母吃。 起初嘛,老母是尝个新鲜,觉得这蔬菜比自家院子里种出来的不知好吃多少,硬是多吃两碗饭。 但渐渐的,女伙计就发现,她老母嗓子里的痰少了,先前气候一变化,一下雨,老母就要感冒发烧,可如今不知怎的,身体硬朗的很,准备的棺材更是迟迟都用不上。 她思前想后,老母的生活习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改变,要说唯一不同的,那便是吃了宋窈的蔬菜了! 于是她就趁着宋窈去美容院,将此事说了一遍。 宋窈也是头回知道她种出来的蔬菜还有此妙用,当下就给和慈空云游四海去了的济善写了信询问。 济善是个本事不是很到位的小和尚,他画个聚灵符都费劲,真是不知道这聚灵阵养出来的蔬菜吃了能不能强身健体,于是便问了师傅。 慈空眉心一蹙:“……我长这么大,也不过摆成了两次聚灵阵。而且这一个阵只能给一个人用,用三个月。要是瓜果蔬菜也去吸灵气,阵法至多只能用一个月。” 灵气是个好东西,人都抢着吸收呢,哪还能给瓜果蔬菜用啊? 师徒俩大眼对小眼。 济善,“那徒儿回个不知道?” 慈空,“那我面子往哪搁?” 济善:“……” 慈空想了下,大笔一挥,六个大字写下来,封蜡,叫来信鸽,往信筒一插,再把信鸽一放,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等到宋窈将信取出,只见白纸黑字,六个大字道: ——天机不可泄露! 宋窈:“……” 不懂就不懂,跟我在这旮瘩装啥天机不可泄露呢! 你瞅我信吗?! 宋窈没别的法子了,随后只能叫来店里的女伙计,把店里的蔬菜啊,水果啊摘下来,让她们拿回给家里的爹娘试试看。 果不其然,亲测有效! 于是宋窈便在魅忍买来的一处郊外桩子里摆了个聚灵阵,叫人种了大片的蔬菜。 她已经能想象到,这种能预防病,连年益寿的蔬菜是何等暴利。 她已经想好了怎么打响这蔬菜瓜果的名声,便不愿意再去繁华地段一掷千金买铺子。 不妨自己盘下一条街,打造个繁华地段! 这事宋窈交给了宋阮去做,宋阮也不负所托,在城西那边看了条街。 “那边贫民窟小巷子不少,到处都是野狗,时不时冲出来,富贵人家害怕被咬,不愿意去那边,老百姓的蔬菜瓜果大多自给自足,渐渐的,那些酒楼茶坊就有些没落,不少人卖了铺子不干了。”宋阮是在牙行那边打听来这个铺子的。 说是有人被冲出来的野狗咬了口,没几个月就疯了,到处咬人,被咬的也跟他一样患了病,没几个月就死了。 商人们提出来打狗,可那群狗精明的很,跑的也快,繁殖也多,根本就打不完,影响也不好。 这不,商家觉得晦气,就脱手了铺子。 宋阮,“我大概问了下,二十八间铺子,有两户不愿意走,其它二十六间铺子,加一起共九万两。” 宋窈手里的钱足够她一个人吞下这些铺子,但和家中姐妹一起做必然说更省事,也能互相帮衬的。 “我和临渊,三哥说好了,他俩都要两间铺面,我这边要八间,你看看你要多少,剩下的我写信问问四姐,还有你娘她们。” 宋阮扒拉手指看看,“咱们和大皇子一起办的玉春楼盈利高,但位置不够多,我就想着再开一个茶楼,要是阿姐你做的营生能起来,那肯定拉客源,我就再开个干果铺子,成衣铺子。” “成,那你回去了再去问问你娘。” 俩人说着,就往院子里走着。 大丫和夏夏她们见宋窈就这么走了,不免有些愣神。 她们第一天来,姑娘也就只说了两句话,这是不喜欢她们吗? “几位妹妹,我带你们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半夏知道自家姑娘不喜欢一群人在院子里吵吵闹闹,赶忙带着人走道:“姑娘喜静,在依兰院有书房,厢房,甭管什么事,这两处你们进出需得经过她的同意,如今你们先跟着我学习缝沙袋,等以后有本事的,还是可以跟在姑娘手底下做生意脱了奴籍……” 宋窈进了厢房后,就想着君晏的生辰礼该准备什么了。 “荷包,他肯定是看不懂她刺绣的艺术,对牛弹琴没必要。” “簪子,两三天就能刻出来,没什么新意,要不……下个厨?”宋窈托着腮,蓦地眼前一亮,仿佛被打开了新思路,伸出五指,“我这双巧手,便宜君晏啦!” —— 宋府前院。 苏渺意拿着账本对好帐,处理完府上的公事之后,喜鹊便绘声绘色将宋窈选丫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到宋窈看面相就能判断出来丫鬟的大致品行,苏渺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忘了她还有这本事!” “六姑娘可厉害呢,对了大夫人,六姑娘还让我问您,她盘下来一条街,大夫人你要不要去买两个铺子做生意?” 女儿的生意,当娘的肯定说要支持,只是,“她……还是叫我大夫人吗?” 宋窈似乎对娘这个词有些敏感,她几次三番去见她,对她好,都能感觉到宋窈身上本能流露出来的抗拒和别扭甚至……生理性的厌恶。 尽管宋窈已经想办法掩饰,但她是她娘,她都能感觉到。 (本章完) 第298章 请圣旨 第298章请圣旨 喜鹊不好接话,只道,“六姑娘这铺子,自己也能做,但还是让奴婢告诉您,可见心里是有您的。” “奴婢听说很多孩子,幼时父母对他们不够好,长大了别人稍稍给点恩情,要么就心怀感恩的凑上去,巴不得还人家十分好,要么就心理创伤,受不得别人的好。您和六姑娘,还得慢慢来。” 苏渺意知道这个理儿,就是心里上还有些难受,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慢慢来,“你去同窈窈说,我和她爹也买两个铺子,就等着跟她吃香喝辣。” “好嘞!” 喜鹊眉眼一弯,又说道,“……今日八姑娘也选了四个丫鬟,只是婆子有剩余的,她便带了六个回院子。” 苏渺意嘴角的笑意收了收。 听着宋灵儿和女儿一样选了十个人,心里有几分隔应。 一个庶女想和家里的嫡长女有一样的丫鬟配置,连白氏都不愿意让宋阮照着宋窈的规格来,宋灵儿是哪里来的脸? 有点便宜拼了命的占,也不看看自己这个身份撑不撑的起来这份尊荣。 “三弟这几日在作何?” “三老爷近日在操办三夫人的丧事,昨个儿受了风,半夜起热,六姑娘给他送了药,他让人给退回来了。” 喜鹊道,“今早起,三爷还找了老夫人,想要分家。” 大雍以孝治天下,自古就有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何况宋家是宋老爷子那辈才起来的勋贵之家,根基太薄弱了,当年为了站稳朝堂,老爷子和儿子娶的都是世家女,老爷子的妹妹嫁的也是世家少爷。 一日夫妻百日恩,苏渺意猜不透宋清礼是不是恨他们间接导致了苏迎蓉的死亡,在这种情况下分家,很大可能意味着要结仇,放走宋衍之。 宋老太太绝不会同意分家。 苏渺意也不想在这个档口分家,平白让人怀疑她们大房对三房动手害死了苏迎蓉。 —— 而另一边,和硕亲王府内。 温兰芝刚一回到王府,便直奔叶旭书房。 “怎么样,和宋家人谈好两个孩子的婚事了吗?”叶旭将笔放下笑盈盈的走上前。 听叶旭这么一问,温兰芝的火气又上了,“你快别提了!宋锦瑟那弟弟就是个极品!妾身送去的那些个聘礼,那么老贵的东西他当着妾身的面就砸了……” “竟这般不留情面,他就不管宋锦瑟往后的处境了?”叶旭蹙着眉。 “可不是,他还在那说是子辰强了他姐姐!” “……他这般不要脸,宋夫人是什么态度?” “她?”温兰芝冷笑一声,“她架子端的大的很,妾身进了宋府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妾身是真不明白,一个当娘的,女儿干出了这种丑事,男方愿意娶,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在那拿乔,由着她儿子出府颠倒黑白……” “简直岂有此理!”叶旭重重一拍桌几,“宋府算什么东西,不过出了个镇国将军,搁到以前,给咱们和硕亲王府提鞋都不配,你去提亲已经是给他们台阶下了,宋府还是这么个态度,给脸不要脸!” “老爷,要我说这婚事要不算了吧。宋家就没一个正常姑娘,宋窈个卑贱东西都敢来退婚,也无怪宋夫人这般轻狂。”温兰芝一想到自己被个小辈又喷又骂就不舒服。 叶旭却摇头,“目光放长远些,宋怀瑾就这么一个女儿,嫁妆少不了。何况子辰坏了根本,宋锦瑟若是能怀上最好,这样,我进宫去请个圣旨赐婚。” 温兰芝诧异,“他俩这样,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陛下怎么可能赐婚?” “你不懂,子辰这事,陛下心知肚明是太子做的,我不哭不闹,陛下自然会看在咱爹的份上补偿我,宋窈要嫁太子,此时我提要求,他会顺水推舟应下来。有了圣旨赐婚,最起码明面上大家不会再讨论无媒苟合的事情,也算全了咱们所有人的颜面,还给了俩孩子一个尊贵。” —— 却说宋窈换了个院子,还添了十个丫鬟婆子,除了人手多了些,日子却没有被影响。 只是她这身边的一等丫鬟,还是半夏和铃铛,只是如今却要在大丫,阿蛮,夏夏还有明月四个人里选两个提拔上来。 半夏这段时日已经是历练出来了,对宋窈的喜好啥的摸得清清楚楚,宋窈懒得训话,于是她便担起了调-教丫鬟的重任。 “姑娘最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多做事少说话,多说多错,规矩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咱们院子就是赏罚分明,你有能力,主子看见自然会提拔你,但要是没那个本事还起坏心眼,就别怪咱们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一千道一万,很多事情还要你们自己悟,行了,将沙袋递上来,阿蛮你去替主子浇花,夏夏明月和大丫你们替姑娘跑个腿把姑娘在八宝斋订的衣裙拿回来。” “其她人,该打扫打扫,该干活干活,散了吧。” 见半夏吩咐好活计转身离开,夏夏猛地松了口气,擦汗,“吓死我了,半夏姐姐看上去真不好惹。” 明月斜她一眼,“看上去不好惹,不代表不好相处。比起那些个仗着主子宠爱就刁难咱们底下这群丫鬟的姐姐不是没有,半夏姑娘肯教咱们规矩,咱们当是要心怀感恩。不然撞到了主子的忌讳上,看你怎么办!” 大丫附和地点头。 明月复又看向阿蛮。 阿蛮挠挠头,“甭管谁都是什么样的人,咱们的主子都是六姑娘,做好六姑娘吩咐下来的事就行。” 说着,便往外跑道,“我去拿水壶浇花了!” 明月看她一眼,依兰院的不少花草都是她没见过的新品种,价值不菲,半夏要阿蛮照顾,不知道是不是六姑娘的意思。 如今六姑娘身边还缺两个大丫鬟,阿蛮若是得了青眼,她必然要想办法盖住夏夏和大丫的光芒,才能保证自己入六姑娘的法眼。 只是,她又看了眼阿蛮。 ——这样五大三粗的丫鬟,不知道六姑娘和半夏喜欢她什么? (本章完) 第299章 拍卖场1 第299章拍卖场1 厢房内,宋窈正在摆弄稻米和小麦种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对着拎了一袋子沙袋的半夏道,“给她们安排清楚了?” 半夏将沙袋放到一旁,笑着上前给宋窈沏茶,“姑娘这面相看的准,奴婢瞧着这几个丫鬟都不错,阿蛮踏实肯干一根筋,夏夏灵动,大丫老实,明月聪慧,算是各有千秋。” 宋窈笑了笑,将种子放到一旁,“几个人规矩学的怎么样?” 半夏:“快着呢,活计做的也够踏实,这里明月学的最快。” 宋窈:“阿蛮和大丫呢?” 半夏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宋窈会对这两个人更满意。 “阿蛮我说什么都听,不过没有自己的主见,但是胜在只听主子的话,大丫……大丫,该是谁有道理听谁的。主子想把她们提到身边吗?” 宋窈摇头,“这才几天,等过几日再看看吧。” 顿了下,又道,“你一会儿去把这些沙袋拿给林长清,带他们先练练。” 宋窈有自己一套习武锻炼的法子,半夏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让她来训这群暗卫,足够了。 半夏笑着应下了,替宋窈把小麦稻子收好,问道,“姑娘这是在写菜谱吗?又是鸡蛋又是面粉的,阵仗这么大。” “能不大吗?君晏同我要生辰礼物,我若是不给他做个蛋糕出来,他怕是要给我腿打断,”宋窈将笔放下,爬在桌子上道,“一会儿我就去厨房练练手。” “六姑娘重视太子是好的,只是……只是太子生辰,肯定不少人去,咱们就送个吃食能成吗?” 那肯定是不能成的呀。 “我和君晏说好了,他生辰那日来接我,路上我把蛋糕递给他,等到了太子府,就说礼给过了,谁还能去看那礼单瞅我送了什么似的。” 半夏觉得有道理,“就是太子那日会不会太忙给忘记了?”她可记得,之前小姐和太子约会,对方是有迟到的前科的。 宋窈脸色一变,半夏赶忙改口道,“奴婢就是这么一说!再一不再二,这次太子肯定能准时来接您!不然他干嘛一直提醒您给他做生辰礼?” “狗男人再迟到,”宋窈眯着眸子道,“我给他腿敲断喽!” 话罢,宋窈拿着菜谱去炸厨房……哦不,是去厨房做蛋糕。 —— 另一面。 长安城的一处庄子里。 半夏带着林长清一群人走进去,原本对宋窈不服气,不屑一顾的一群暗卫瞬间变了脸色。 “这些是……”林长清指着摆在院子里的那些从没见过的东西,一脸诧异道,“半夏姑娘,不知这些东西要怎么用的?” “这是哑铃,这是单杠,这是……” 半夏逐一给他们做着介绍,“我们姑娘最近在研究一项突破极限的大事,没有空给你们特训,我先来给你使用一下这些东西,你们跟着学。” 于是,半夏就一边说一边做,起先这些暗卫还觉得这玩意儿也能有用? 直到自己上手练了练,方才知道这些东西自己练起来,可比踩梅花桩能练到的地方多了去了! 比如手腕,比如腿部力量,腰部力量。 等到半夏带着人跑了几圈下来,这支队伍里,甭管男女,无一不是累的呼呲带喘,一个个都直不起腰走路的,瘫死在地上宛如野狗一般。 反倒是带着他们跑的半夏,一脸不屑道,“好好的男人,整的和肾虚似的。” 顿了下,又看向那三个女暗卫,“我们姑娘说,女人和男人的体力不一样,你们第一天就跟着把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坚持下来,怕是身子不适,她给你们准备了药材,一会儿泡到桶里,你们洗上一两柱香对身子特别好。” 三个女暗卫分别叫大六,大七和大八,她们都是知道宋窈的医术有多高超的,往日在暗卫营,只有赵武他们那种能打的暗卫才配用药材泡澡,缓解疲惫,没曾想,姑娘会给她们准备! 当下对视一眼,艰难的用脚比过头顶,比心道:“谢谢主子,因为有主子,温暖了四季!” 半夏:“……” 骚还是你们骚! —— 宋窈连炸了三天的厨房。 炸的心态崩了之后决定不谈情爱,只搞事业。 拿着在美容院栽种好的瓜果蔬菜去了长安城的黑市。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黑市了。 之前在美容院卖的润肤膏,宋窈也拿出了一部分到黑市的拍卖场卖。 只是这润肤膏被拍上来的价格虽然高,但她却要向拍卖场这边支付二成利润。 她轻车熟路,带着瓜果蔬菜直接就走去了鉴宝室。 所谓鉴宝室,自然是品鉴宝贝而后拿去拍卖场的地方。 别看这个拍卖场看着简单,可它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 最先拍出来的十样东西,都是普通拍品。 再来十样中等拍品,最后出场的几样,基本都是高级货。 而鉴宝室呢,鉴的就是中高级货,给它们分类,安排出场的次序。 宋窈一进来,便看见了一对中年男人。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拿着放大镜看摆放在桌子上的羊脂白玉,见到宋窈抱着几盆蔬菜,愣了下,继而看向身边的小厮,“王霸,怎么看的秩序!客人走错了地方,还不快带客人出去!” 鉴宝室的宝贝多,随便碰坏一件,那都是高价。 拍卖场里的人精分明是不愿意让宋窈进来磕了碰了宝贝到时候掰扯不清楚,但话却说的极其漂亮。 宋窈没见到熟人,带着半夏和阿蛮将手里的蔬菜还有荔枝等放到桌子上,“我知道这里是鉴宝室,我是特地来卖这些水果蔬菜的。这些菜和水果吃了可以强健体魄预防生病,所以我想让二位来给我品鉴一下。” “预防生病?”中年男人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玩意儿? 他长这么大小,只听说过药材可以治病,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些白菜可以治病的! 倒是有些新奇,感觉宋窈在这里唬他,“我说姑娘,我也在这鉴宝30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你看我这对招子,是白长的吗?” (本章完) 第300章 拍卖场2 第300章拍卖场2 小姑娘看着穿的富贵,怎么一开口就把别人当傻子在这里骗呢! 他承认这个荔枝啥的,确实很少见。 他也没吃过。 但吃过荔枝的人有哪个敢说自己不生病的? 再一看宋窈带来的那些个蔬菜瓜果,不就是比别人家长的更大一些更水灵一些吗? 这只能证明她会种地呀! 正要把人赶走,谁知他身边的男人却拦了他一把,看向挺着腰板站在鉴宝室里的宋窈,沉默半晌道,“不知道姑娘拿来的这些蔬菜瓜果有何玄妙?你可能证明它能强身健体吗?” 说真的,他们这些年在拍卖场看过不少人,为了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拍一个好的价格,会漫天吹嘘自己的东西。 若是宋窈说她这菜要吃上个把月才能见效,他都想好怎么把这个骗子赶走了! “这些瓜果蔬菜都是在灵气充沛的地方孕养出来的,我想诸位卖过聚灵符,应该知道什么是灵气,这些瓜果蔬菜吸收灵气,自然和普通的瓜果蔬菜不一样。” 宋窈拿出胡萝卜,对着那个叫王霸的小厮道,“我看小哥你脸色发黄,唇角发干,身出虚汗,两股颤颤,不妨将这胡萝卜吃了,看看你拉肚子症状是不是有所好转。” 因为胡萝卜中本身就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对于人体消化道中的致病菌具有抑制生长繁殖作用,还有助于大便成形,缓解病症引起的腹泻不止等不良情况,加上再用灵气一养,就会把它的效应扩大几倍。 “这……”王霸有些惊讶,他前几日吃了隔了两夜饭菜,吃坏了肚子,到现在也没好,没想到这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看了眼瘦高的男人,见男人点头,这才拿过萝卜嘎吱嘎吱的啃。 “怎么样?” 王霸道,“甜,脆!跟自个儿家里种的萝卜不太一样。” “我是说你吃完,肚子里感觉怎么样!蠢货!” 王霸:“……等会儿,让我感受一下哈!” 甭管是吃药也好,还是吃这个养生菜,啥都讲究一个过程,总不能刚一吃下去就好吧? 那也太玄乎了! 不过王霸还是得感慨,“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萝卜!” 众人:“……” 说着,又吃了一根半夏递上来的萝卜。 然后摸摸肚子。 也就过了一刻吧,他终于感觉到肚子里传来的舒服,有些诧异道,“嘿,我肚子不叫了!” 但凡坏肚子的人都知道,情况严重的大都能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 王霸这肚子叫了两三天了,一直没舍得花银子去拿药治病,没想到一根萝卜吃下去,还真好转了! 鉴宝室的的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那个大腹便便的姓马的男人近来有些嗓子疼,“我风寒发烧,不知道我能不能尝上一块?” 他也要做个确认。 毕竟王霸这病已经两天了,差不多该好了。 谁知道是不是巧合? 他们拍卖场也是要信誉的。 宋窈二话不说给他把了个脉,“你这不是风寒发烧嗓子疼,是体内有火气,这样,你吃个梨。” 梨子是有清热解毒、消炎润肺的功效的。 男人拿过梨子,一口咬下去,汁水瞬间在嘴上炸裂开来。 “好甜!”呲溜一下,他吸了一大包水,眯着眼睛道,“好吃好吃!我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吃的梨子!汁水饱满皮薄肉多!” 瘦高的男人闻到屋子里飘起来的梨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宋窈给阿蛮递了个眼神。 阿蛮拿出一个梨子递上去,“看给你馋的,吃吧。” 男人:“……” 看破不说破啊小姑娘。 于是乎,这屋子里便响起了你一声我一声的吸溜声。 “马大师,你觉得怎么样啊?”瘦高的男人问道。 别说,要不提醒,马剑都忘了,他这是在鉴宝呢。 他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开口道,“嗓子舒服啊,一下子就舒服了。之前感觉一直有痰,这会儿说话啥的,不觉得嗓子里有火!” 说着,又看向宋窈道,“小姑娘,能不能再给我来个西瓜?我听人说西瓜也能败火!” 说着,那瘦高的男人也是眼前一亮,开口道,“实不相瞒,姑娘,我身体里也有不亚于十个手指头的病,若是能再尝一块西瓜,我必然能……” “你们是不是吃白食吃上瘾了啊?”阿蛮蹙着眉道,“我们小姐做生意不容易的,小本买卖只进不出,你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追着我们小姐要吃的呢?” “阿蛮!”宋窈训斥道,“你这小丫头,怎的净说实话!” 二人:“……” 尴尬。 行吧,阿蛮这么一说,他们二人也不好意思撅着宋窈要吃的。 加之宋窈带来的这些个蔬菜瓜果本就不是很多,她才刚开始在郊外的庄子里种植,今天把东西拿来,主要是先把名声打响。 “我思虑不周,带的蔬菜不够多,等几日,庄子里的蔬菜出来了,我再给二位送上些,你们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 宋窈这样豪爽,一来解释了不给吃的缘由,二来又说下次给送。 这二人听着自然是感激又舒心,“那我们就提前写过姑娘了。” 顿了下,又道,“姑娘,你这蔬菜瓜果确实是大雍头一份,我们觉得单斤售卖起拍好一些,不知道你怎么想?” 宋窈摆手道,“你们拍卖场看着来,大家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宋窈心里想当个甩手掌柜,但看在这两个男人眼里,显然是觉得宋窈很看重他们拍卖场。 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当下道,“姑娘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拍出一个好的价格,把名声打出去!只是——” 瘦高的男人在拍卖场是有话语权的,他为了生意更好,便道,“往日别人来卖东西,我们会抽取两成的利润,若是姑娘的养生菜只卖我们一家,我们愿意只抽取一成的利润,长期合作,你觉得如何?” 只卖一家那是不可能的,“往后我开酒楼,茶楼,还是要卖这些菜品的。不过我养生蔬果这些不多,种植条件苛刻,”宋窈瞎掰了一下培养这些东西的艰难,“酒楼和茶楼卖的养生菜,一天只做两锅,卖完即止。” 于是瘦高的男人让宋窈等了会儿,去拍卖场的会议厅里和其他几个合伙的东家打了招呼,将这事说了一遍,最后定下来。 若是宋窈自己开铺子,并且养生菜的供给不是无限量的,他们便愿意只抽1.5成的利润,签三年的合约,宋窈每天最少要给拍卖场提供20斤的蔬菜瓜果。 至于三年后嘛,说不准谁就研究出来了养生菜的做法,他们也不必要再让利了。 (本章完) 第301章 家蔬抵万金 第301章家蔬抵万金 宋窈想也能猜出对方的算盘。 拍卖行本就是一个偌大靠着抽成以及某些消息运转的地下黑市。 他们知道聚灵符能种出蔬菜瓜果,但聚灵符在拍卖行会被卖到天价,属于有价无市,拍卖行不会拿着聚灵符来种植蔬菜瓜果。 宋窈说的灵气浓郁的地方,只能拿聚灵阵来引灵……他们并不太信会有人浪费聚灵阵里的灵气养瓜果,只当宋窈有什么别的法子。 “和之前的合作一样,我会每天派人来给你们送养生菜,但你们要保证我的个人信息不泄露,不能说这养生菜是我卖出去的,不然要付我十倍违约金。” 养生的瓜果蔬菜是个好东西,一旦名声起来,指不定多少人动歪心思,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再者,不说别的,她那桑拿房建起来,惠帝还偶尔带着朝中大臣微服私访,都没少占便宜不给银子。 呸! 不要脸! 反正但凡知道这菜是她种的,可不得一开口就跟她要个百八十斤的。 她能受得了亲戚打秋风她一个嘴巴子打回去,惠帝打秋风……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然后吧,刘大师就点头,“你放心,咱们这点规矩还是懂的,不然拍卖行也不会开这么长久。” 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 按照鉴师室给宝贝鉴赏的顺序,养生的瓜果蔬菜被安排到了最后才出场。 有了主持人一上场就刻意的提醒,台下不少有钱的商户和大人物都耐心的等着,想要看看这最后出场的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因此哪怕不少人都拍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很少提前离场。 宋窈和半夏阿蛮去到了拍卖场给她们安排的包间里。 压轴出场的是一块羊脂白玉,被人用八千两拍下来。 最后,养生的瓜果蔬菜被人拍卖场用最精致的篮子装着,拿出三斤来到台上。 拍卖场的主持人兴致高昂道:“……被用上等药材花肥培育出来的瓜果蔬菜从一出生就长在了长安城!因为家族资源的堆积和它们的兄弟姐妹拉开了实质的差距,可以强身健体,可以延年益寿……” 大家听了这话一片哗然! “养生瓜果蔬菜?还能治病,强身健体?不能够吧,又不是药材!” “我说这拍卖行是越来越不行了,没有好东西也就算了,还拿一些蔬菜来骗人!” “呵呵,不就是萝卜白菜和西瓜吗?荔枝倒是少见,我是愿意拍买的,但它打着治病的由头就恶心了!” “十两银子起拍,你怎么不出去抢银子?” “吁——!既然这瓜果蔬菜是被用药材和好的化肥种出来的,那我为啥不直接去吃药,还跑来吃蔬菜?” …… 在场的这些个买家,没一个愿意拿银子买这些骗人的玩意儿。 但显然主持人有这种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 他继续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我们拍卖行开这么久,靠的就是诚信二字!这里的每一件拍品都是经过了层层筛选才拿上来的,从来没有过虚假宣传!” “经过和卖主的沟通,她同意拿出一小部分的瓜果蔬菜供大家来品尝。” “当然了,所谓的养生,自然是需要一个过程和疗效的,你刚吃下去,肯定不能完全感受到这其中的奥妙。” 说着,拍了拍手,示意仆从将装着梨,萝卜和西瓜的盘子端出来。 只见容纳千人的拍卖场内,一共上了上百的盘子,只是由于养生瓜果蔬菜罕见,拍卖场为了赚钱,也就只开了三个西瓜六个梨子十个萝卜。 一盘盘分下来,里面也没多少东西。 倒是那些看到了这个阵仗的买家不由得深思。 拍卖行这些年,确实没出过什么打着幌子卖宝贝的肮脏事情,信誉很高。 “都能免费试吃,看来十有八九是很有把握啊!” “可这蔬菜瓜果看着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能比药材还有疗效呢?” “先尝尝看,不行就不买!” “也是,我今天倒也要看看,这个十两银子起拍的蔬菜瓜果能有多好!” …… 台上的主持人看见这个场面,含笑点头。 这时,有聪明人见拍卖行这边底气做的这么足,当下毫不犹豫道,“十两银子,这三篮子的果蔬我要了!” “……” 轰的一声。 不少人看向起拍的男人。 “这是个纯傻子吧?”众人嘟嘟囔囔,“东西还没吃到嘴里呢就买,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对上众人看傻子的目光,季司槐自巍然不动,他家里本来就是做药膳的,最懂做菜烧饭那些,比起其他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摆在台上的瓜果蔬菜和他们平日里拿药草和上等肥料养出来的不一样。 不说这色泽,就说那大小,看上去都十分可人! 普通人不懂。 蔬菜瓜果本就有不少带着药性,若是种植的好,再加以利用放到药膳里,那更能增加药膳的效用! 他只需买下些瓜果蔬菜研究一下,闻闻味道,看看这人用了什么药材培育出这么好的蔬菜,照葫芦画瓢就是! 然而,季司槐却没有料到,所谓药材化肥培养不过就是个幌子! 主持人愣了下,没想到有人上来就起拍,而后道,“十万两,这位买家出价十万两,还有人起拍吗?” 没人说话,于是这前三斤的水果蔬菜全便宜了季司槐。 正想着,便见那一盘盘瓜果被递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对视一眼,都是抱着试吃和挑刺的态度去拿竹签子插起的瓜果。 谁知道一口下去! 那甘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发的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地砸吧了一下嘴儿。 正想再吃,却见盘子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些许汁水,勾着他们恨不得去舔盘子! 不可置信! 在这个长安城权贵多如牛毛的地方,大家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 什么冰镇西瓜,什么香甜可口的梨子,这些他们出银子就能买到,看着送来的水果并不稀奇。 直到吃上一口后。 那种味蕾的享受!简直无法形容。 就连那萝卜!往日里谁会干吃萝卜? 今日他们一尝,却觉得十分可口,还甜,甚至想再来一根。 真是奇了怪了! “我怕不是村沟沟里来的土狗!” 季司槐的眼前也是一亮,“这瓜果,不太对劲啊……” 吃下去的那种感觉,就跟着嘴里吸了一小小口灵气似的。 主持人见目的已经达到,赶忙下了下一批瓜果道,“十两银子起拍!” “十三两!” “十四两!” “十五两!” “二十两!” …… 能留到最后等宝贝的,哪个是差钱的? 人活在世上除了钱权色,不就是吃喝玩乐,口腹之欲,多少都沾点。 这瓜果吃下去和别的东西不一样,就有人愿意信它有点养生的功效。 这不,原本十两银子的蔬菜瓜果,硬是被拍到了五十两银子才成交。 跟着,主持人又拿出了第三批瓜果。 这时,台下有人问道,“今日拍卖行,一共拍卖多少斤养生瓜果?” “斤数有限,先到先得。”主持人鸡贼的很,就是不说有多少。 这就让接下来的几轮拍卖,瓜果的价格被一个劲往上炒。 等到最后四斤蔬菜瓜果上来时,主持人才道,“今日只有这四斤了,起拍价15两银子。” 于是,在宋窈的乱喊价格下,这养生菜的价格直接就飙升到了两百两银子才堪堪停了下来。 真.家蔬抵万金! 大伙儿抢了这半天,最后占了便宜的,还是一开始就花了十两银子准备研究养生菜的季司槐! 对上别人艳羡的目光,季司槐:“……大可不必。早知道一开始我就都买了!” 娘的,失策了! 拍卖行见众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目的达到,赶忙道,“养生菜虽然难得,但我们会尽量为诸位争取让卖家多卖一些!明日此时,我们将卖二十斤的养生瓜果!” 这话一出,在台下没有抢到的众人松了口气,原本的不舒服散开些许。 照理他们只尝那点瓜果也尝不太出这养生菜到底能不能达到真正养生的效果,但世间诸般事情就怕一个抢。 你抢我抢,大家就觉得这瓜果蔬菜是真的不错。 抢来的,花了大价格的,就是香的。 不过宋窈相信,那些买了三斤回去的买家只要吃上些许就能知道这养生菜的玄妙之处。 这些有钱人彼此相熟,互相一打听一打探,自然会坐实养生功效。 等到拍卖会散场后,刘老亲自将银子拿给宋窈,这次二十斤的养生菜一共拍了六百两银子,拍卖行抽取九十两银子。 宋窈得到五百一十两,算是真正意义的暴利。 她将银子装好,走前跟刘老道,“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喜欢玉石,特别是那种没有切割好的玉石,拿去做镯子耳饰啥的都漂亮,若是有上等的玉,劳烦您提前跟我的人说一声,我来拍。” 宋窈没说自己会做聚灵符。 刘老自然也没往这方面想,毕竟大家小姐都十分喜欢玉石。 宋窈说完后,就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而这时,拍卖行散场没多久,季司槐吃了几根萝卜,越吃眼睛越亮,越确定这是真养生菜。 当下找到了马剑,开口道,“劳烦马大师帮我引荐一下种出养生菜的幕后之人,我在研究一个药膳,要用到不少蔬菜瓜果,我想和他合作!” “季公子,这不合规矩啊!”马剑也很为难。 “我出银子。” “不是银子的问题。” “一万两!” “不是……”马剑被他的银子……诚心打动,想着季司槐怎么也是和太子认识的权贵,开口道,“这样,要不我帮您去问问她,要是她愿意见您,我就带她来见您行吗?” “劳烦你了。”季司槐开口。 “不敢当不敢当!” 寒暄完,季司槐从拍卖行出来,坐上马车。 马车内,墨司砚抬手沏茶,见他抱着三篮子蔬菜瓜果,蹙了蹙眉,“你不是要去拍卖行买暖玉的吗?怎的还去了菜市场?” “你不知道,”季司槐叽里咕噜将拍卖行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走在路上的时候又尝了个梨,我嗓子最近不是哑吗?吃完真的舒服不少。我实在闻不出他用了什么药汁,我怀疑这瓜果真是有养生疗效的,便想见见种出这种东西的高人。” 是药三分毒。 药膳比起药,最重要的就是养生,没有多少副作用,因此需要用到不少日常所食之物。 “若是只用药汁灌溉这些蔬菜瓜果,就让蔬菜有了药的疗效,那么药膳就可以减少对药材的使用,打破传统药膳的配方!将药膳推入一个新的时代!” 季司槐说的激动,这全赖他自幼就与药材生活在一处。 一家子药疯子,天天研究药膳。 墨司砚从他开口便觉得不对,直言道,“我在大燕安插的细作说过,大燕皇族似乎吃过这种养生菜,是玄虚派供给给皇族的东西,数量十分有限,一年也就只有那么两月有。你今日一遇就是二十斤……” 墨司砚摸不准大雍怎么会有养生菜,是大燕搞出来的什么阴谋诡计还是…… 他蹙着眉,“给我尝尝。” 他伸手欲拿,一探究竟。 被季司槐伸手拍掉他的手,抱着养生菜跳起来,“干什么?!” “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娘抢我养生菜?” 墨司砚:“?” “我替你尝尝是不是养生菜。”墨司砚给他分析,“我怀疑大雍有玄虚派的人,身份或许不低。” “谢邀,家蔬抵万金,要尝拿银子买。” 墨司砚:“……你要是约到他见面,带上我,或许有机会和他谈谈。”——顺带策反。 “大家都是朋友,两万两中介费,不然免谈。” 墨司砚:“……” —— 宋窈回府后便抱着银子睡了个好觉。 很快,便到了君晏生辰这一日。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把生辰蛋糕给做出来了,用瓷碗装好后,便上了妆,换了身鹅黄色云锦长裙,等着君晏来接她。 (本章完) 第302章 失约 第302章失约 可惜,宋窈一直等到了近晌午,也没见到君晏人。 “???他又迟到了?” 宋窈觉得不可思议,苏渺意刚带着家里的女眷清点厚礼,闻言笑了笑,“许是今日生辰宴,东宫事忙,这才耽搁了时辰。” 宋窈皱着眉,“可他答应我提前来了呀。” 东宫的宴会是在晚上举办的,各家的要在天黑前去宫门排队检察逐一进宫。 所以君晏得在晌午左右就来,不然宋窈就得进宫去排队了。 可谁知,太阳都当头照了,君晏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下,宋窈是真的生气了。 “烦人!” 宋窈回到院子里气的刨沙,“这都第二次了,君晏根本就不想要我的生辰礼!” 半夏和阿蛮,大丫在一旁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劝。 姑娘为了做这个生辰蛋糕,已经连续好几日扎根在小厨房里,不说十指纤纤上面都有什么伤口吧,最起码,因为做不出蛋糕,气的饭都多吃了三碗。 半夏作为三个人中有主见的,最先开口道,“姑娘,这才晌午,天都没黑呢,太子接管刑部,忙得很,许是早朝之后又有什么事情把他绊住了,咱们要不再等等?” 阿蛮跟着点头,“我阿娘说了,男人太快也不行,慢一点,久一点。” 大丫不解其意,但觉得阿蛮她娘是个大佬,小脸一黄跟道,“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太快,爽是一时的,没有惊喜,慢一点,惊喜多一点。” 宋窈:“???” 我好像听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宋窈跳过这个话题看了眼天色。 见还是晌午,日后正大,离她们动身少说还有两个时辰,这才忍着耐心和委屈,抱着手里的蛋糕道,“那我再等等,再给他点时间。” 可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当苏渺意已经通知家里的女眷上马车往外走时,宋窈是十分确定。 君晏又一次跟她爽约了! “这都两次了!太过分了!” 宋窈将手里的蛋糕往桌几上一拍,让阿蛮把蛋糕扔了。 阿蛮挠挠头,当下端起蛋糕就要往外走。 这时,半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看到半夏,宋窈下意识直起身子,“君晏来了?”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和期待。 她起身抱过蛋糕,“虽然来晚了,不过看在他忙的份上就算了,我也不计较了。” 说着,就抬步要往外走。 半夏见她误会了,赶忙道,“六姑娘,不是太子来了!” 宋窈脚步一顿,原本亮起来的眸子一暗,“不是君晏来了?”那你这么匆忙干嘛!搞的她的误会了! 宋窈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半夏急忙道,“是二公子,他带着五姑娘要去参加太子生辰宴和大夫人在前厅吵起来,差点把大夫人气到了。” 前几日宋锦瑟跟着宋临渊从府外回来,宋锦瑟不知道和宋羡予说了什么,之后,宋羡予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天天往宋锦瑟的院子里跑。 宋窈点评,“兄妹情深。” “话也不能那么说啊,大夫人都查出来了,害小姐的暗卫是宋锦瑟跟二公子那骗来的,他还维护宋锦瑟,”半夏搞不懂这个二公子,“若是宋锦瑟占理也就罢了,理和亲哪个多和她不沾边,二公子维护她什么。” “太子宴会还要带着她去,整的好像她没和叶世子厮混,绿太子似的!” “赶着太子宴会带着宋锦瑟去,不知道是隔应太子还是隔应您呢!” 宋窈有气无力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我管他要干嘛。” 半夏一想也是,看着自家姑娘没精打采的模样,想着难不成就因为太子没提前来找她,姑娘就没去东宫的兴致了吗? 不过太子这事做的确实也不对。 半夏不免有些埋怨,能有什么事那么忙啊,都忙到不来见他们姑娘! 宋窈趴在桌几上,掐着水仙花叶子,沉默片刻,突然起身,一边往厢房走一边骂道,“说话不算话,男人都是狗!” 君晏不来收礼物,往后也别想她再送礼物。 正好,省钱省时间了! “六姑娘,那您不去东宫啦?” “不去!又不是我过生辰!” 也不知道是不是君晏真给宋窈气狠了,宋窈还真生出一种懒得去东宫贺寿的心思。 前厅。 苏渺意见宋羡予执意带着宋锦瑟去赴宴,先走一步,气的额头青筋都跳出来了,“荒唐!” 好好的一个大房嫡系,不跟着自家妹妹走,反倒和宋锦瑟掰扯不清楚,她气的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 宋临渊却劝道,“他想带人去就去吧,他自己不会后悔就成。你少管他的事,又不是小孩,你越掺合,他越觉得自己能的很,能解救苍生了。” 苏渺意咽不下这个口气。 她一方面是觉得宋羡予不争气,另一方面又觉得是宋锦瑟勾搭了她儿子在宋羡予面前胡说来什么。 白氏道,“天色不早了,大嫂,咱们走吧。” “可窈窈还没来呢。”宋阮提醒了一句。 众人见宋窈老早就收拾好了,这会儿还不去东宫,都微微有些诧异。 苏渺意倒是猜出来了,“许是身子不太爽利,我去看看。” 白氏点头,“早上就见窈窈脸色不太好,不行就请个大夫给她瞧瞧。” 正说着,便见下人来报,说是马公公来了。 苏渺意眼睛一亮,“快去把人请进来,太子可有跟着来?” 下人摇头,不消片刻,便见马公公一脸愧色尴尬道,“……陛下那边有些事情要太子去做,太子实在是脱不开身来接六姑娘去东宫,这才让咱家来说上一声。”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没有瞧见宋窈,心跳飞快。 只觉得这小祖宗怕不是又生气了。 小心翼翼道,“不知六姑娘,今日能不能去东宫给太子贺寿?” “太子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脱不开身啊?”宋阮嘟囔了一句。 马公公脸色一僵,“……陛下听说端木姑娘遭到了刺杀,派太子前去查看,保护端木姑娘。”对上宋阮皱着的小脸,赶紧道,“皇命不可违。” 宋灵儿‘噗呲——’一声笑出来。 苏渺意看向她。 宋灵儿方才惊恐地垂眸。 不免有些得意。 还以为宋窈嫁到天家能多尊贵呢。 这不,还没等过去,太子就保护别的女人去了。 宋家虽然是高门,比起端木家那可差的远了。 今日太子不来找宋窈,说不准明日太子妃还换人当了呢。 宋灵儿一面兴奋,一面又有些焦躁。 若是太子妃真换人当了,那她能沾宋窈的光就少了,许是没办法嫁高门大户为正妻。 宋阮见不惯宋灵儿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也不想别人见宋窈不去宴会乱嚼舌根,开口道,“马公公,您等着,我这就带着窈窈去东宫!” —— “窈窈,宋窈!我的小堂姐,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你怎么还能这么安稳的躺在床上啊!” 宋窈正趴在床上看话本子呢,感觉有人抱住她的腿往外扯,下意识一脚踢过去。 “哎呦喂!” 宋阮被踹的一个踉跄,小身子噗通一声滚了出去。 宋窈察觉到不对劲,赶忙坐起来,就看见疼得呲牙咧嘴的宋阮,急忙下去,“你干嘛冲进来抱我腿啊!” 宋阮摸着小腰,疼得呲牙咧嘴,“小堂姐,你这是扫堂腿呀!踹死我了!” 宋窈拉着人把人扶起来,“有没有哪疼啊?”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宋阮挥挥手,“走小堂姐,家里的白菜要被猪拱了,你再不动作就晚了!” 宋窈:“?” “有人偷我养生菜了?” 宋阮:“……” 宋阮嗨呀一声,急得不行,“端木熙!这小莲花不知道怎么被刺杀了,陛下竟然让太子去查这件事情顺带保护她,我真的是……你赶紧跟我去东宫,咱们得宣示主权啊!” 宋窈大致知道君晏为什么没来了,皱着眉,“在长安城被刺杀?” “肯定是自导自演!” 宋窈不是很相信,若是自导自演,君晏该不会亲自去端木府看。还有惠帝,他也是最担心儿子和端木家来往的。 所以—— 宋窈思考,端木家这事,到底是为什么会值得惠帝上心的? 宋窈不说话,宋阮也猜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干脆拉着人的手,“我和你说小堂姐,现在不是计较太子有没有来,你要是计较,这就是落入小莲花的圈套了!” “看不出来啊。” 宋窈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宋阮,“你想这么长远的。” 宋阮没好气道,“在你眼里我是傻子吗?” “我刚可问马公公了,惠帝在大殿上斥责了太子殿下。这不,殿下就让马公公来说上一声。” 听到这话,宋窈心口的闷气散开了些许,“马公公说君晏这会儿在哪吗?” 宋阮哼了声,“肯定是被小白莲花绊住了!所以咱们得去啊窈窈。” 宋窈站直身子,点点头,“是得去。” 以前嘛,她是没有立场管的,现在可不一样。 君晏得拒绝,她也得表态呀。 她可不想和人共享男人。 等宋窈急忙穿戴好,已经是申时。 “哎呦六姑娘,您可算出来了!” 宋窈一出门,马公公便笑着开口。 宋窈:“不知道马公公也来了,让诸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马公公还没说话,宋临渊便开口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让太子久等。真要不好意思,阿姐不妨多心疼心疼我,别天天想着外面的野花野草,不是自小养在身边的,就容易红/杏/出墙。” 马公公:“……” 这小舅子的嘴,是不是有点姐控啊? 马公公替太子捏了把汗,赶忙道,“宋公子说的哪里的话,甭管家花野花,薅下来不都是自己的花吗?花又不上腿能跑,定是那不要脸之人行偷窃之事!” 宋临渊皮笑肉不笑,“这么被动谁都能偷走的花,想也不是什么贞洁烈花,不要也罢。” “临渊!”这次也不等马公公开口了,苏渺意扯了下小儿子,不说惠帝下了圣旨,君晏没法违背,就说窈窈以后还要嫁去东宫,得罪了马公公少不得要吃苦头,“孩子小,不懂事,马公公莫怪。” 马公公摆手,“大夫人哪里的话?七公子率真,咱家瞧着这孩子就喜欢的很。” 宋临渊冷哼一声,伸手去拽宋窈,“上车上车!”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晦气! 他垮着脸色。 宋阮要跟着往马车上钻,被他用手抵着肩膀,“妹妹。”他肉笑皮不笑,“有点眼力见儿啊。我脆弱成这样,能给我和窈窈一点独处的空间吗?” 宋阮:“……”啊呸,她还想和宋窈手拉手玩呢。 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东宫。 等他们到的时候,宫外已经排起了长队,等着排检。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看着乌压压的长龙,宋窈恨不得当场离开,这得排到个什么时候?! “走吧!” 宋临渊拉着宋窈,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宋阮,宋灵儿作为庶女,自然没资格和这些人走在一起,只是她马上要议亲,自然要旁人看见她的价值。 于是放下身段走向宋窈,试图让这些在场的贵妇人知道她和宋窈的关系有多好。 “阿姐。” 谁知还没等她靠近宋窈,宋临渊的便拿着折扇把人往外一推,“嫡脉的事情,一个庶女过来掺合什么。” 想靠着宋窈嫁高门,做梦! 宋临渊这个疯批声音不小,根本不在乎脸面。 宋灵儿脸色一黑。 站在前排的众人回头,看见这边的情况,嘟囔道:“宋家那边又怎么了?” “好像是七公子和个庶女吵起来了吧。” “什么场合都吵得起来,真是丢人现眼!” “说的是什么,好好的大房公子不跟着五姑娘走,反倒跟着宋窈这个庶生女,什么毛病!” “庶生女也是太子妃,我看这七公子最精明不过。” “姐姐这话说的不对,这太子妃位啊,未必就落在这位头上,你们没听说,太子今日可是抛下咱们还有宋姑娘去接那位贵女了。” (本章完) 第303章 谁是你哥哥 <!--go-->第303章 谁是你哥哥 东宫建立在大雍的皇宫之内,为了保障天子等人的安全,每一个进去的贵女自然都是要经过检察。 宋窈站在宋临渊的身侧,排了一会儿队,就觉得又少又累又渴的。 还没到队伍动上一动,突然间,人群出现了骚动, 宋窈回头一看,就看到几位穿着官服的男人闲庭信步,一派春风得意的模样走上前。 而官员身后,正跟着一群锦衣华服的女眷,女眷们手拿羽扇,杨柳细腰,言笑晏晏。 这群人一到, 原本还在排队的人群里, 立马有不少官员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给他们站过去。 端木冀作为一国丞相, 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人一窝蜂的插队。 女眷们更是紧随其后,只是偶尔向后撇上一眼。 总之,这些人一来,原本就排在最后的宋窈等人更是要往后移位置给他们。 宋窈嘴角一抽,淡淡道,“排场不小。” 可不就是不小吗?又不是天家贵胄,这样堂而皇之的插队。 宋老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端木冀,当即冷笑道,“怕是不知道又在陛下跟前建了什么功,在这飘飘然呢。” 苏渺意收回目光,“到底是四世三公之家,底蕴厚。”但凡换个人插队,早就被这些权贵用吐沫星子喷死了。 宋老太太冷哼, 刚要继续说些什么, 谁知, 这时人群又传来了骚动。 “这又是哪位大人物来了?” 宋窈跟着苏渺意好奇的转过头, 随即,神色一凝。 只见在赵护卫长等一众带刀护卫的保护下,走来了一位一白衣胜雪的郎君。 他高姿风流,手执折扇坠琉璃玉穗,鸦羽般的发被用赤红色的发带束起,仙人之姿如如鹤立鸡群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矜贵桀骜,将那天地明月都衬得黯然失色。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面带红霞弱柳扶风的病西施。 那病西施眉眼温柔,偶尔轻咳便捏着团扇挡住容颜,这时候走在前面的君晏便会停下来等一下她,说上句什么,那少女先是错愕,而后捏着羽扇,目光扫了一圈在场众人,羞涩垂眸。 “……窈窈,你没事吧?” 见宋窈看向太子和端木熙,宋阮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她的袖子。 宋窈回神,不经意又看了眼和端木熙垂眸说话的君晏,收回目光,淡淡道:“我有什么事情, 这事又不是该我有事情。我只是有些诧异。”这大雍的护卫又不是都死绝了,端木熙遇刺,找君晏保护她做什么? 太子保护世家女? 惠帝怎么能下这种命令? “你不生气啊?”宋阮道。 “我不生气啊。”宋窈捏着手里的玉佩,“我生什么气。” “哦,那……”宋阮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宋窈手里的玉佩被捏成几瓣,小堂姐笑眯眯道,“忙嘛,都理解的。不就是和我约好来接我没来,去保护别的女人了吗?皇命不可违,今日他失约,下次我失约,有来有往,礼尚往来的事情,有什么好生气的啊。” 宋阮:“……” “再者,咱们都是自幼熟读《女戒》的,妒妇不可取啊。郎有情妾有意的,太子想要纳妾娶妻,我还能拦着不成?” 宋临渊:“通透。”他道,“退婚吧,远离男人,会变得幸运。” 宋阮:“……七哥,你也是男人吧?” 宋临渊不紧不慢道,“十三岁,还没弱冠呢,充其量就是个男孩。” 宋阮:“你倒是把自己撇个干净。” “谁不喜欢干干净净的男孩子,”苏渺意插嘴,阴阳怪气,“临渊又不朝三暮四,定能找个好的妻子。” “你们说的都挺好,但是——” 宋老太太露出替他们假装坚强而后受伤的尴尬,“太子早走了。” 众人:“……” 再给个阴阳怪气的机会,哥! 宋老太太哼唧,“拉/屎要占坑,骂人要趁早。” “姜还是老的辣,”宋阮竖起大拇指,“受教了,下次直接开大。” …… 而另一边。 君晏带着个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秧子走过官道,一下马车,便向宫门外望去。 远远的一瞥,他就瞧见了正垂眸和宋临渊说笑的宋窈。 看着小姑娘微弯的眉眼,这几个时辰因为端木家刻意刁难积压在心底的不快这才消散些许。 几乎不需要犹豫,君晏便加快了脚步。 谁知这时,端木熙又咳了起来,“太子哥哥,你说大燕安排在大雍的暗柱为什么突然要刺杀我呀?” “他们为什么刺杀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君晏脚步顿住,心里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少打听朝堂上的事情。” 端木熙:“……” 端木熙错愕的看向君晏,她几乎不可置信,对方能说出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来,“我不是……咳咳,”她用团扇挡住自己的脸,哽咽道,“我知太子哥哥喜欢宋窈,不想见我,怪我在你生辰宴给你惹了麻烦……可我也不想的,是陛下下旨让太子来保护我。” “……窈窈妹妹既然爱太子哥哥,想来也是不会生气,太子哥哥若是担心,不妨让我去劝劝窈窈妹妹。” 君晏额角青筋一跳,没忍住,“谁是你哥哥!” 他下意识想起宋窈捏着他的耳尖,淡淡问他,“你们男人,好多妹妹哦”,只觉得身后一凉,急忙撇清关系, “于情,你我二人毫无情谊,于理,孤是君,你是臣,你既不是陛下遗落在民间的遗腹子,便莫要搬弄口舌是非,败坏陛下与你娘的清誉!” “太,太子,咳咳……” “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端木姑娘重病,少说些话许能回光返照。” 言罢,在赵护卫长催促的目光下转身离开。 看着琼枝玉树的男人向宫内走去,正在和同僚们说话的端木冀几不可见地点头表示满意,只是端木夫人看着君晏刚把她们送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离开进宫复命,就有些不太高兴。 她刚离得远,给两个孩子独处的空间,自然没听见他们二人说了什么。 (本章完) <!--over--> 第304章 请入东宫 第304章请入东宫 端木夫人想着君晏也不带着她们提前进宫,还让她们排队……原以为,前段时日夫君手底下提拔上来的官员在朝堂上对君晏诸多打压,他已经老实乖觉,知道他是被谁一手提拔上来的,没曾想这次,在做人做事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端木熙一眼就瞧见她娘不高兴了,忙上前哄,“您别老对太子露出这种表情,我往后嫁过去,太子若是因为您对我不满,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娘养你长大,就是看别的男人作践你的吗?” 端木夫人何尝不怕君晏,只是如今,“你给陛下献了神兵图,你爹又将孟玄山献了出去,那里多出涅石,是造天火的好东西,靠这个讨个郡主都不为过,家族给你铺路,是为了你回馈家族,娘却想你嫁的好。” “娘~”端木熙拉拉端木夫人的手,“我知道的娘。”君晏轻贱她又怎样,她就是喜欢这种胸有丘壑身份尊贵的男子,反倒是那种看见个漂亮女子就冲动的,没本事又没权还好色,嫁给那种人才是真的要受苦。 所以说啊,宋窈这种庶出,能捡到这种不好女色的男人,那才真是祖上积德。 端木夫人径直带着端木熙走到端木丞相那边。 同端木熙交好的小姐妹们瞬间围了上来,蒋若若早就看见君晏带着端木熙来参加宴会了,一个小拳头捶上去,挤眉弄眼,“行呀,我们端木姑娘,前几日还跟我哭鼻子呢,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可恶,什么又一村,”端木熙听出深意,羞红着连拿团扇轻拍她,“你别乱说话呀!” “咱们端木姑娘这是恼羞成怒了!” 蒋若若起哄的声音更大了,“这还没进门呢,威严就起来了,往后进了门,可得帮衬帮衬咱们这些小姐妹!” “就你不会说话,”李芸上前挽住端木熙的胳膊,“什么又一村,熙儿分明就是第一村好不好!” “得得得!是我贫嘴多舌不会说话!”蒋若若跟着嬉闹,注意到排在后面的宋窈看过来,一想到太子先前特地来送了端木熙,都没搭理宋窈,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给李芸递了个眼色过去,笑嘻嘻道,“咦,这排在后面的可是太子妃?” 蒋若若打量着宋窈,她知道宋窈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家世不好,才情还不错,只是以色侍人,对太子一点助力都没有。 “什么太子妃呀,还没过门呢,怎么能乱叫!” 李芸为了端木熙日后能帮衬她,更是扬起笑脸,“不过话说回来,六姑娘,今日太子寿辰,你怎的不和太子一起进宫,还要与我等一样排队啊?” 她这嗓门可不小。 顿时就引得还在排队的诸人都看了过来。 大家都瞧见了,刚刚太子和端木姑娘走在一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反倒是宋窈,太子可没和她说话就进了宫。 难不成,是太子腻了她?想要追求权势娶端木熙了? 端木熙这时也回眸,眨巴着眼睛,好奇道,“唉?窈窈妹妹你没直接入宫呀?” “守规矩嘛,不然同你们端木家一样插队吗?”宋窈微笑,“我自幼启蒙,夫子还是教会了我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的。孔融三岁让梨,孩子都知道谦让,不劳而获,不知礼数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众人:“……” 本来端木家在朝堂的根基就深,端木冀插队站在人前,那是大家都稍稍不满又默许的事情,谁能抬到明面上说啊。 偏偏有个虎的。 端木冀尴尬微笑,又差点保持不住,总不能转头和个女人吵吧?有辱斯文嘛这不是! 当下瞪了眼端木熙:你他娘又惹这个疯批干什么?! 端木熙:“……” 端木熙深吸一口气,笑道,“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是想着日头还有些大呢,你怎的不跟着太子哥哥一起进宫啊?” 蒋若若深思道,“许是不合规矩?不过太子带着熙儿你来参宴,也不在规矩内啊。” 这就是在暗示,宋窈根本不受宠! 谁让她亲爹是个白身! 她巴上太子,不知道酸死了长安城里多少贵女。 若是她家世尊贵也就罢了,偏偏她什么也不是。 大家自然会生出一种想和她比较并且把她踩在脚下的冲动。 就连蒋若若也想,天上掉馅饼怎么不砸死宋窈,或者砸中她呢? 她也不比宋窈差呀。 李芸解释道,“什么人该带,什么让不该带,太子自有打量。爱和宠爱那不一样。” “也对,以色侍人不能长久的,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有的人还能跟着秦楼楚馆里的肮脏女子一样卖笑进宫吗?” 蒋若若说着,又一捂嘴,看向宋窈,“呀,我这嘴,说话真是不中听,不过我没有那个意思,妹妹你不会在意的吧?” 宋窈还未说话,这时宫门匆匆走出来几个宫人。 打眼一瞧,竟然是惠帝身边的刘公公。 这人带着手底下的干儿子,匆匆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然后直奔宋窈,对着宋窈和宋老太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开口道,“帝姬,六姑娘,太子吩咐咱家,这日头还有些大,让咱家带你们去太子东宫避避。” 众人:“……” 说好的不受宠爱了呢? 宋窈拧着眉,“君……太子让你来的?” 刘公公点头,看向守门的护卫,“底下的狗奴才不知礼数,怠慢了帝姬和六姑娘。”说着,又拍了拍手,有人端着轿撵上前,“太子说六姑娘近日气虚,咱家扶您上轿。” 宋窈:“???” 她气虚? 她不虚啊。 她就是……哦对,她来月事了。 但是,君晏为什么知道她来月事了? “多谢太子体恤,窈窈,快上去。”宋老太太推了把宋窈。 刘公公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这辈子扶过几个人? 这是多大的殊荣!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别天天在那猜她孙女不受宠! 宋窈心里复杂,表面不动声色地将手搭上去。 然后众人便瞧见所谓的不受宠的以色侍人的小姑娘,坐在轿子上,一路畅通无阻的去往东宫。 (本章完) 第305章 礼贤下士 第305章礼贤下士 宋窈无需跟他们似的,在这排上半日接受检察! 端木熙脸色一黑。 端木夫人看在眼里,想了下,开口道,“刘公公!”她想到太子让人把宋窈接走,心里的不悦和不满达到了顶点。 她女儿刚讽刺完宋窈,君晏就来撑腰,这不是专门来打他们端木家的脸? 刘公公的脚步顿住,看向对方,“不知端木夫人还有何事?” 端木夫人想了下,上前两步,“刘公公,你也知道,我女儿刚遭到刺杀,身子不爽,想来没办法在这里久待,能否让她跟着一起进去。” 顿了下,又道,“她若是休息不好,只怕是出点问题,没办法继续画其它的神兵图……” 惠帝最在乎什么? 旁人不知道,刘公公心里门清! 几日前,端木家忽然来人,说端木熙做出了连发四十八支箭羽的弓弩,惠帝大喜,没过几日,又听说隐士傅家准备出山,已经创造出了能够引来天火的炸药,只是需要一味涅石,端木家当下捐了一座盛产涅石的山头。 大燕国富民强靠的就是玄虚派圣女一脉通鬼神晓天地的能力,如今大雍好不容易出一个兵器设计师,还比大燕圣女有本事,地位可想而知。 一个神兵的行程,在战场上能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惠帝让太子保护她,无非是器重她,认为她还有本事创造出更好的兵器。 既然宋窈都能坐着轿撵进去,她女儿这种于江山社稷有功劳的凭什么还要在这里风吹日晒的。 只是—— 刘公公想也不想就拒绝道,“真是不好意思端木夫人,您也知道宫里头,什么事都得讲究个规矩,没有陛下的口谕,咱家也不好让端木姑娘提前进去是吧?” 端木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住。 她快要被刘公公那句守规矩给臊死! 众目睽睽之下被拒绝,端木冀都觉得面上无光! 不过一个死太监,还在这里跟他们端木家讲规矩! 惠帝这个龙椅还是他们端木家帮他坐上去的! 端木熙看了眼蒋若若。 蒋若若不能得罪端木熙,便在一旁小声道,“要不刘公公去问问太子,我瞧着太子挺在乎熙儿的啊。” 再者,她直接对着宋窈道,“六姑娘瞧着好似身体健朗的很吧,怎的就不舒服了?说来熙儿也是苦命,没日没夜的为太子的事情操劳,身子都拖垮了,六姑娘良善,想来是愿意为太子让出轿撵的吧?” 这话说的,一会儿明说宋窈装病,一会儿又暗示端木熙重病是为了太子,拉进太子和端木熙的暧昧,指明宋窈若不下来就是个蛇蝎心肠,不愿为太子考虑事情。 “蒋姑娘此言差矣。我看似健朗不过是注重表情管理。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怜我,我自作主张将轿撵让出去,这是不敬天家,不敬天家可是砍头的大罪。” 宋窈将帘纱拉开,心中冷笑,“反倒是端木姑娘,没个未婚夫怜惜,身子不爽就不要出来晃悠。” 蒋若若抓住宋窈话里的把柄,“今日是太子寿宴,满朝文武都来贺寿,熙儿怎能不来?” “既知是贺寿不是奔丧,就该知道若是在主人家寿宴上出点子什么事情是要平白添乱的。” 宋窈担忧看向端木熙,“不过依我之见,端木姑娘若真如蒋姑娘所言,替天家做事才累的失去双腿路都走不了,不妨回去休息吧,太子最是礼贤下士,怎会怪你?” 众人:“……” 好一个宋窈,硬是把太子和端木熙那点子暧昧说成礼贤下士。 风花雪月搞成端木熙就是个打工仔。 四两拨千斤就要给端木熙送走,将难题送给了端木熙。 端木熙不走,那她便是在装重病,若是走,岂不是听着宋窈的吩咐矮人一头? 端木熙作呕,“……只是不舒服罢了,我与太子哥哥一同长大,哪有表哥过生辰表妹不去贺寿的?太子哥哥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刘公公赶忙道,“如此甚好。六姑娘,太子要咱家赶紧带您进去呢。端木夫人,各位大人,太子那边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咱家就不在这多待了,先走一步,各位大人!” 以端木冀为首的百官纷纷拱手,“刘公公哪里的话,正事要紧。” 说完,刘公公便带着宋窈去向了东宫。 那一路走的,那是一个顺畅,端木熙难受的差点当场晕过去,感觉自己丢死人了。 来的时候是太子护送,结果走到一半,太子的轿撵却给了宋窈! 古往今来,哪个王爷,太子愿意把轿撵给王妃,太子妃坐的! 刘公公说规矩,难道宋窈这个庶生女嫁给太子就是守规矩吗? “真是好笑死了!” 李芸马后炮道,“咱们这种正儿八经官宦人家出身的要排队,连宋锦瑟都排着呢,宋窈却能提前进去,好笑!” 端木熙忍着恼怒,拨弄着发丝道,“人家是太子妃,比宋五姑娘可高贵多了,一个不高兴都能赶我回端木府,你乱说什么,不怕被人拖出去打死吗?” 众人都不说话。 唯有站在前面的宋锦瑟手心紧了紧。 也不怪端木熙费尽心思想要跟着宋窈进去。 大雍对入宫众人要求严格,除了皇帝,皇子们,哪怕是公主,贵妃,王妃,一品诰命夫人等,都得按照规矩排查入宫。 唯有在战场上立过功的大臣,比如苏家老爷子,可以佩剑上朝,其他人可没有这个殊荣。 她自然看见宋窈是何等风光,拿走了属于她的风光。 身边的宋羡予看了眼,收回目光,拍拍她的肩膀,“快要轮到我们检查了,别多想。” 宋羡予不让宋锦瑟多想,温兰芝却诧异道,“你娘有毛病吧?不跟着你走,过去巴结宋窈?” 她就站在宋锦瑟身后。 宋锦瑟一来宫外,她就借机询问过,宋锦瑟要不要嫁给她儿子,叶旭已经求了皇上同意,给太子那打点好了,她可以进宫求太后赐婚。 宋锦瑟自是答应,闻言心里紧张,却不解释苏渺意不是她娘。 (本章完) 第306章 册封县主1 第306章册封县主1 宋锦瑟也捏不好宋家人怎的不说她不是亲生的,在等什么,却知道这种事情说的越晚,她越能获利。 比如让太后赐婚,这是极大的殊荣。 往后谁想调侃看不起她,都得掂量掂量,她背后站着的可是太后,是惠帝的母亲! 只是—— 宋羡予蹙眉,他正要解释宋锦瑟已经不是他娘的亲生女儿,温王妃这种话委实没必要说时,却被宋锦瑟拉住胳膊,她背对着温兰芝,一脸哀求的看向宋羡予,“二哥。”你别说。 宋羡予嘴里的话哽住。 原本要说出口的解释硬是卡在嗓子里。 他大抵也是知道他说出实话宋锦瑟要经历什么,比如宋窈经历过的,别人的嘲讽,看不起。 他和宋锦瑟一起长大,今日是太子寿辰,更是温兰芝求取圣旨让太后给妹妹和叶子辰赐婚的大喜日子,他多少是不舍得拆穿宋锦瑟的身份,让自己的妹妹遭受和宋窈一样的冷待。 尤其温兰芝一副捧高踩低的势利模样。 他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温兰芝还在嘟囔,“一家子怪人。”都去巴结宋窈,让她有些担心,“若是宋窈在你前面出嫁,你娘不会把你的嫁妆都给宋窈吧?” “不会。”宋锦瑟不说话,宋临渊被温兰芝的态度问的有些烦,开口道,“我娘养她十三年,该是她的嫁妆谁都拿不去。王妃与其担心这个,不妨快点进宫讨到圣旨,莫要让我妹妹因为叶世子被人指指点点!” 温兰芝被宋羡予说的脸色一黑。 狂什么。 不就是仗着有个好爹。 温兰芝想爆发,叶旭在不远处瞪她一眼。 镇国将军的女儿,哪怕不是完璧之身,也有的是人抢着求娶。 他这个夫人,可别做傻事! —— 轿撵很快就到了太子东宫。 宋窈从轿子上下来,刘公公将人带去前面的桌几,“太子与陛下有要事相商,姑娘且先等在这里,若有哪里不舒服便招呼底下的奴才一声。” 宋窈点头,询问道,“君……太子可说何时能来宴会?” 刘公公估摸着君晏挺把宋窈当回事的,就说,“只是说些体己话,太子是给你求恩典呢,六姑娘等着便是。” 宋窈蹙眉,有什么恩典是要求来的? 她不清楚,瞧着东宫已经来了不少人,便也没多问。 马公公退了下去。 宋府诸人坐在了一处,苏渺意带着宋老太太和白氏道,“几日不曾进宫,我们去探望一下贵妃,你们且坐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就派丫鬟来说一声。”前几日事忙,宋窈被调换一事只去信告知了苏家,还没人和苏贵妃说,苏渺意这便趁着进宫的机会,带着人亲自和妹妹说清楚。 宋窈等几个小辈点头说好。 要说这宫里头办宴,无非是送礼贺寿赏花比试的,宋阮的眼睛巴巴的看了一圈,对着架起来的戏台嘀咕道:“太子什么时候来啊,戏台都搭起来了,咱们的人该上去唱戏了吧?” 宋窈撑着下巴,“人还没来齐呢,急什么呀。” “这宫外例行检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咱们早进来,却也是无聊的紧,要不打个叶子牌吧?”宋阮提议。 于是宋窈便叫宫女去拿了副叶子牌出来。 兄妹几人打着牌,那人群陆陆续续便都到了场。 过了一会儿,人声鼎沸,宋阮便道,“来的差不多了,阿姐你快去点戏,就点咱们排的那出胭脂醉!” 只是根本没等宋窈点,在玉春楼唱戏的戏台子便按照吩咐登了台,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传来骚动。 宋临渊直接就道:“啧,皇后来了?” 宋窈几人回头一看,果然是楚后带着手底下的宫女太监声势浩大的走了过来,跟在她手边的就是搀扶着她的端木熙和另一侧的端木夫人,三人说说笑笑,好一副和谐场面。 不知为何,宋窈突觉尾椎骨一痛,一股荒唐诡异的疼痛感在全身蔓延,让她蹙着眉头,下意识想要抓挠后背早已结痂愈合的伤口。 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声过去,原本把视线落在看台的众人这才堪堪收回目光,后知后觉,赶忙行礼,恭迎皇后。 楚后抬手,她穿一身正红长袍,威严万分,“都起来了吧。” 跟着,继续垂眸同端木熙说话。 “阿晏这孩子,做事太草率了。” “娘娘别这么说,太子哥哥一早便来我们府上探望保护我,都耽搁了和窈窈妹妹的见面,这便又急着弥补窈窈妹妹,已经够辛苦了。”端木熙红着脸,一下子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宫门前的一幕。 在场各家夫人各个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端木熙话里暗藏的意思。 “陛下都赐婚了,我瞧着太子也挺喜欢六姑娘,她怎的还在这里宣示主权。” 有夫人根本就看不上端木熙的做派,觉得太小家子气。 但也有想要巴结端木家的人,嗤笑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太子喜欢六姑娘是喜欢,但太子还喜欢养猫逗狗呢,自古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楚后就喜欢端木姑娘。” “那是端木姑娘出身好,亲爹是当朝丞相,太子娶了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想要登高可不是……” 众人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看着被众人簇拥夸赞的端木熙,宋窈的眸光闪了闪。 楚后果真是对端木熙越发满意,上次叫她进宫,就是为了打压她,这一次更是带着人来太子宴会,更像是帮着未来的儿媳宣示主权。 可却没人敢说什么酸话。 皇权至上的国家,大家都得按照规矩来。 端木夫人可算出了这口气子恶气。 正要跟在楚后身后坐在下方看戏,便听见戏台上的戏唱到了最后,男子捧起女子的手,二人共同说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爱她,就给她买美容院正版润肤膏!” “守护她的美!” 端木夫人:“……” 内涵你娘呢! (本章完) 第307章 封赏县主2 第307章封赏县主2 楚后不知晓端木夫人拿着宋窈润肤膏的配方开了家养颜院。 但在场这些官家太太却是润肤膏的忠实拥护者,往日里护肤,就靠着美容院里的润肤膏了,直到养颜院里又开了一家卖润肤膏的,物美价廉不说,背后的东家还是端木夫人。 为了实惠,为了搭上端木家这条线儿,这些官家太太那是一掷千金。 直到听了宋窈宋阮姐妹俩排出来的胭脂醉,除了里面你虐我我虐你的小剧情,竟还融了不少小宣传—— 女戏子道,“郎君,妾身要润肤膏!” 于是那俊俏的郎君便伸出手,那出养颜院的润肤膏,被女戏子一把手推开,“妾不要!” 跟着,那郎君又赶忙拿出了容美院的润肤膏,又被女戏子一把推开,“妾不要!” 那郎君被妻子几次拒绝,急得抓耳挠腮,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什么,快步走到桌几前,翻出一箱子美容院的润肤膏递上去。 女郎瞬间改口,“我要,我要,我要美容院正版润肤膏!” 跟着,在经历了二人你暗恋我,我为了白月光杀你全家大团圆后,女郎擦着眼泪一脸幸福道:“告诉你们呦,秋冬到了,郎君很爱我,给我买了很多美容院润肤膏,美一下,白一下,年轻一下,光彩照人一下,来来来,我请客,美容院润肤膏,每一个女人都渴望拥有的爱!” “我的脸只涂美容院润肤膏。” “……” 好一点的宣传词一定是包含卖点的,给手里的物品带来莫大利润的。 比如宋窈和宋阮排的这出戏,明明大的背景还是爱情,但众人却只记得,‘守护她的美’,‘爱她就给她买美容院润肤膏’,‘我的脸只涂美容院润肤膏’……宛如魔音绕耳,一字一句全部飞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让在场诸位夫人不由得想到,自家老爷给她们买美容院的润肤膏了吗?为什么不给她们买?是不是根本不够爱?呸,一定是外面有狗了! 被夫人们盯上的各个老爷们:“……” 摸摸自己一清二白的荷包,买,为了守护外室不被发现,卖-血-卖-肾也要买! 端木夫人的脸黑的不能再黑。 楚后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庶生女就是小家子气,看看,这还没嫁给她儿子呢,就开始靠着她儿子的生辰宴谋私来了! 于是坐到戏园子的前头,伸手随便拿起册子,“大好的日子唱什么胭脂醉,换一出喜庆的。” 玉春楼的戏班子们对视一眼。 不是他们不唱喜庆的,是班主没给他们排过小甜文! 最近长安城流行的都是虐文剧本啊! 但皇后娘娘发话了,班主没办法,立马上台道,“草民给娘娘表演个胸口碎大石,钻火圈舞狮子吧!” 说干就干,宋窈被猛地打响的锣鼓喧天吓的一个哆嗦,赶忙拿了两块糕点压压惊。 不愧是东宫的糕点,一个个做的精致,看起来都好好吃的! 咕噜咕噜~ 宋窈的肚子叫了一声,随着梨花糕被放进嘴里吃了起来,由衷地赞道:“好一个奢靡腐败的生活!硬是将我一身傲骨蚕食了!” 伺候在旁边的半夏嘴角一抽。 有什么金银珠宝山珍海味是不能蚕食您傲骨的呢? 宋阮也对这些糕点表示了谴责,“万恶之源,长肉之源!”然后猛干两口,下定决心,“吃饱了我就减肥!” 众人纷纷嘴角一抽。 端木夫人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和楚后沾亲带故的女人,说话自然比别人少了不少顾忌,含笑看着宋窈道, “六姑娘好似很喜欢吃这些寻常的糕点,竟将七公子身前的糕点都吃了?” 其她人听到这话,动作都是一顿。 大雍以白瘦为美,凡是官家女,为了保持仪态,一餐也就吃两块糕点就饱了,恨不得喝着仙露蛋糕仙女儿,这种大场合,更是不会多吃一粒米,显出自己的尊贵和有见识。 端木熙听出她娘口中的嘲讽之意,笑得柔美,“娘你太大惊小怪了,听闻窈窈妹妹素日里一餐能食七八碗饭。” 蒋若若坐在端木熙身边,闻言立即接话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看六姑娘是不想浪费粮食,这才吃的比猪还……咳咳。” 她这话明显是在找事情。 说完,她还故意看了一眼宋窈。 到了饭点,宋窈正在埋头苦吃,替宋临渊干了这份万恶之源,完全没有注意到蒋若若等人递来的眼神。 蒋若若等人:“……”好气哦!这个呆头鹅! 她只好稍稍提高声音,继续道,“六姑娘,是因为你爹不是官身,你在家吃的不够好吗?我家里还有不少厨子,到时候送你一个?” 宋窈这才干完最后一块酥饼,喝了口茶,缓缓抬头。 端木夫人见状,心里冷笑,“六姑娘这是不想同我们说话呢。” 这群人好烦啊。 宋窈觉得她来这劳资生日宴是来打口水仗的吗? 不是都表演舞狮子了吗?锣鼓喧天彩旗飘飘的,各吃各的不好吗?非要跟她在这里说这些场面话。挖坑给她跳。 也罢,既然她们想听她说,那她就再露一手,细说说什么汗滴禾下土吧。 于是宋窈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当午是谁?锄禾为什么要日当午?” 蒋若若:“……” 端木熙:“……” 楚后:“……” 宋阮差点给宋窈啪啪鼓掌,不愧是小堂姐,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蒋若若的脸色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在经历了震惊困惑羞愧之后,楚后终于率先回神,打破沉默。 作为六宫之主就是有这点好,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就是没想到,“今日的妖风有点大啊。” 端木夫人嘴角一抽,“是有点大。” “呵呵,是太大了,六姑娘刚刚说什么了吗?妾身什么都没听见。”其她官家夫人们异口同声的转移话题。 “蒋姑娘不是要给六姑娘送厨子吗?我看宋三夫人这是没富养女儿,瞧给六姑娘饿得,跟没见过饭一样。” 贵妇人这话一出,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声。 一顿干七八碗饭这可是小猪崽子的标配了! 宋临渊蹙眉,含笑道,“这位夫人说话怎的夹枪带棒的,舌头上长了倒刺吗?” 被指出来批评的贵妇人是位三品诰命,端木夫人的手帕交,闻言脸色一黑,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 “太子殿下驾到!” 一众女眷听见太子来了,纷纷起身,带着自家女儿站起来给太子行礼。 君晏迈步走进东宫。 他换了身玄色的宽袖长衫,再配上他那张清隽俊美的脸,有种随时随地都能升仙坠魔的气质,无外乎端木熙瞧着瞧着又是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端木夫人等人正要上前行礼,只见马公公举起手中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大声道:“圣旨到!” 哦吼!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圣旨,什么圣旨还得太子拿来宴会的? 端木夫人想到什么,下意识地走上前去。 走了几步,看着犯花痴的女儿,恨铁不成钢,拉着她道,“陛下的圣旨都来了,还不跟着我上前准备接旨!” 端木熙这才回神。 这是陛下给她的赏赐吗? 她着急的上前。 端木家一家人脸上难掩喜色。 众人见此,想到惠帝前几日专门召见了端木熙和端木丞相,难不成这是赏赐二位的? “该不会是让端木熙当县主什么的吧?不是说她做了利国利民的大事?这是皇上下旨赐封了?” “天,异姓的县主,这可不是谁都当的上的!” “这得是干了多大的事情,太子来宣旨。” “端木丞相的几个儿子都没这么大的功劳吧,端木家的祖坟怕不是又要冒青烟了!” …… 端木夫人又提醒了一下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诸位,要接旨了!” 端木夫人说完,便跟着楚后,带着诸人跪了一片。 宋窈等人自然也跪了下来了。 这时马公公带着圣旨到了众人面前,更准确的说,是端木熙面前。 他大致扫了眼,眼珠子一转,开口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宁县主心系百姓,劳苦功高……赏玉如意一双,南海鲛珠一箱,五谷丰登图一副……”后面跟着连串的赏赐。 端木夫人跪在地上,激动不已,虽然有点奇怪这圣旨怎的不说人名,但心系百姓,劳苦功高,这说的就是她们熙姐儿啊! “……云锦绸缎百匹,钦此!” 马公公读完圣旨后,他的视线飞快地瞥了眼不远处的宋窈,“安宁县主,上前接旨吧!” 端木熙举起了双手。 她成了县主了,往后宋窈看见她,那是得磕头行礼的! 端木熙激动的上前,举起双手,“端木熙叩谢陛下圣恩!” 马公公嘴角一勾。 宋窈接收到君晏的目光,愣了下,跟着站起来,走到人前,同样举起双手。 马公公绕开端木熙,将圣旨交到宋窈手中。 “臣女叩谢陛下圣恩。” “安宁县主快起身吧。”马公公顺势要扶宋窈,对上君晏深黑的眸子,心脏一缩。 君晏伸手。 宋窈抬眸,正对上男人幽深的黑眸,像是乌云压城,她眉骨一挑,抬手,一把抓住他骨节突出的手腕,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藏在宽袖下的指尖狠狠去拧君晏的手背。 不阴不阳的摆口型,“太子哥哥,君晏哥哥~”。 君晏:“……” 他反手握住宋窈葱白的指尖。 宋窈瞪他,压低了嗓音,“松开!” “啧。” 君晏啧了一声,反手将她的腕骨扣在手心,“你怎么这么野。” 他问她。 宋窈极其的气恼,“我野我就在外面养哥哥了!” “行,”君晏跟她说,“你要是喜欢这个调儿,下次榻上陪你扮个苦命野鸳鸯。” 宋窈:“?” 端木熙的脑子嗡了一声,好像被卡住了,完全无法思考。 马公公这才道,“太子寿宴,陛下这旨意写的匆忙,是赏赐六姑娘做出治疗蛇毒的药方,有才情,又在八宝斋捍卫父亲镇国将军名声。至于赏赐的东西,奴才都给您放到了宋家外面的马车里。” 宋窈抽了抽手,“多谢马公公。” 马公公含笑,“六姑娘这是哪里的话,陛下心疼六姑娘这些年被人狸猫换太子,明明是宋家大房的女儿却被三夫人换成了庶生女……三夫人既已畏罪自杀,陛下便不予追究她的责任。” 惠帝知道狸猫换太子,还是君晏刚去宫里说的。 这赏赐县主的旨意,也是他求的。 宋窈含笑道,“陛下圣恩。” 待马公公退下去,刚从地上起来的众人还没法反应过来。 圣旨是传给宋窈的? 宋窈是才是安宁县主? 端木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她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什么意思?什么狸猫换太子,什么安宁县主?宋锦瑟不是亲生的吗?怎么宋窈又成了安宁县主?!” 端木夫人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众人觉得宋窈配不上君晏,君晏对宋窈不够情深,不过是因为宋窈是庶生女,可现在,竟然说她是镇国将军的女儿! 天啊! 这个世界都玄幻了吧! 什么狸猫换太子,这不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吗? 端木夫人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呼吸急促。 宋窈,“多谢端木夫人之前为我考虑,说我配不上殿下。当日我一回府,慈空大师就说我的亲生父母原来另有其人。” 端木夫人:“……” 其她人这时也陆续回过神来,说着真假千金的事情。 这时,刚向太后讨了懿旨赐婚的温兰芝也走了进来,一听见这话,手里的圣旨都差点没拿住。 “皇上是不是搞错了,宋窈怎么可能是镇国将军宋怀瑾的女儿?!” 端木熙等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有躲在角落的宋锦瑟脸色惨白。 她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这时温兰芝却冲了过来,根本不顾王妃的身份,一巴掌打过去,“好你个小贱人!算计到老娘的头上了,你个往男人床上爬的贱人!明知自己不是大家闺秀,还骗老娘去给你求圣旨。” 温兰芝怒火上涌,这一巴掌根本就不客气。 宋锦瑟猝不及防,被打的眼冒金星,有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无媒苟合,你趁着我儿子和宋窈订婚,多少次勾搭我儿子,一个假凤凰,成日里端那么高,真以为自己是个金疙瘩了!” “早知道,早知道宋窈是那个金凤凰,老娘……” 温兰芝想说早知道宋窈才是那个真凤凰,她犯得着看不惯宋窈,犯得着处处针对宋窈,却对上君晏阴冷的眸子,做里的话顿住,心里的火又上涌,两相冲击,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噗——!” (本章完) 第308章 别撒娇 第308章别撒娇 “夫人!”叶旭脸色一变,赶紧冲过来扶起温兰芝。 站在最前方的楚后这下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丫鬟铃兰道,“快去,传本宫的口谕,叫太医院的何太医来给和硕王妃看看!” “多谢皇后美意,不劳御医前来,臣亲自带贱内去看病!” 叶旭哪里等的急,他赶紧去背温兰芝。 身边的宫女帮忙把温兰芝驮到了叶旭的背上。 可叶旭养尊处优,早就养了个十月怀胎肚子,哪怕温兰芝也不是很重,他整个人还没等站起来,直接被温兰芝压得趴下了! 温兰芝从他背后猛地窜出去,整张脸朝地面,直接将脑袋磕了个血窟窿! 叶旭:“……” 宫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和硕亲王,要不让奴婢来背吧,您跟着奴婢一起走!” 话罢,那宫女轻飘飘地,不费一点力气地扛起温兰芝,把人带着往太医院走。 叶旭阴冷的看了眼被打的眼冒金星的宋锦瑟,匆匆忙忙地跟上去。 他是再没脸待在这里了! 而留在现场被打的十分哽咽的宋锦瑟就不一样了。 她像只受伤的兔子,飞奔到朝这个方向走来的宋羡予身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她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在她最重要的场合,宋窈要让太子去找惠帝说这样的话! 她抢了她嫡女的身份还不够吗? 非要看她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看她被婆家欺负才算满意吗?! 只是还没等宋羡予安抚,便听见有人冷笑道: “原来是假千金啊,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舔着脸哭的,该哭的不是被掉包的宋窈吗?人家宋窈还没委屈呢,她倒先委屈上了!” “怪不得长的这么丑,合着是像了苏迎蓉,一脸小家子气!” “听说月如玉之前为了帮她和宋窈闹得难看,如今宋窈成了太子妃,月家人都不让月如玉去青竹书院了,怕她被宋锦瑟挑拨利用。” “那宋羡予怎的还和她这么亲近?男女七岁不同席,这样搂搂抱抱的,该不会是乱……” “……” 众人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虽说堂兄妹是不能结亲,只有表兄妹可以,但—— 纵观大雍皇族,别说堂兄妹了,亲生兄妹都有祸乱纲常的,听闻大燕那边,有些厉害的大世家为了保证血统的纯粹,孩子的聪慧,还特地近亲胡来…… “……” 被宋锦瑟紧紧抱住腰身的宋羡予眉骨一跳。 他明知这些人说的都是些无稽之谈,可被这些灼热的目光盯着,他无措地垂眸,不经意闻到鼻尖下宋锦瑟身上若有若无的梅香,还有扑到他怀里的娇-躯——和成年男人完全不同的躯体。 这样的认知让他喉咙翻滚,一股恶心感在胃里翻腾,下意识抬手将宋锦瑟推开。 宋锦瑟不可置信地抬眸,对上宋羡予难看的脸色,伸手就要去拉他,“二哥……”众目睽睽之下被推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而端木熙也被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弄得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恨不得当场离开! 女儿被人这样羞辱,端木夫人心里气愤得不行。 可谁都瞧见了他们一家信誓旦旦地走上前去接圣旨的样子,马福故意挖坑给他们跳!多半就是君晏示意的! 这样一想,她不免阴阳怪气道,“六姑娘有福气,能找太子这样好的夫君替你打点。就是臣妇看太子脸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研究神兵图累出来的,那玩意儿可不好做,听陛下早朝说谁做出来了,便重重有赏,太子在刑部待了这么久,说不准六姑娘能给你设计出来神兵图,让你去兵部呢!” 谁不知道刑部的油水最少还得罪人,兵部和礼部就不一样了。 端木夫人冷嘲暗讽,就是在提醒君晏,得罪了端木熙,就别想着端木熙帮他做剩下的神兵图了! 哪曾想,君晏还没开口,宋窈便点头道,“借您吉言,我尽快帮太子调去兵部。” 端木夫人:“……” 头一次见到这么不知好歹不要脸的。 什么话都敢接! 端木熙看着宋窈柴米油盐不进的样子,狠狠攥紧了拳头,她从未如此丢人过! ……等她研究出来其他神兵,等她成了郡主,到时候小小一个宋窈,就等着给她磕头吧! 楚后看了眼宋窈,有些懊恼那几板子,但为了和端木家联手,此刻淡淡道,“人都到齐了,开宴吧。” 宋窈喝了几杯果酒,跟宋阮道,“头有些晕,去吹吹风。” 宋阮点头。 宋窈这便走到了东宫的湖边,不等吹风,下一刻,腕骨被莹白手握住,在她开口说话时,来人道,“跟我去侧殿。” 话罢,将她抓到一旁的侧殿,合上殿门,按上榻。 宋窈:“?” 宋窈的思绪一阵眩晕,下一刻抬眸,正对上一双艳丽桃花眼,男人红色发带扫过她的眉骨,他收起宴会上的优雅骄矜,眼神沉沉,眸色暗暗,垂眸看向跌落在榻上的宋窈。 宋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扔愣了,下一刻,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衣领,看过去,“床太硬了,你别按我!” 君晏眉梢一挑,他攥着宋窈的手腕将人拖到身前,嘴角勾起一个散漫的笑,微微低头,线条流畅的下颚线与宋窈的雪白下脖颈之间就差了不到半个手指头的距离。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只要他稍稍一低头,便能含吮上对方的天鹅颈。 “不按,让你坐着。” 他起身从衣柜里头拿出了一套同宋窈襦裙相衬颜色的袄袍换到身上,宋窈不经意瞥见他细瘦的腰身。 飞快地捂住眼睛,非礼勿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刚把酒洒身上了。”他在跟宋窈解释他能出来的缘由。 等到袄炮套好,方才将宋窈的手扯下来,伸出手。 “干嘛啊?”宋窈没懂他的意思,试探的把手搭上去。 “别撒娇。” 君晏啧了声,反将小姑娘的手推回去,开门见山,“生辰礼物。” (本章完) 第309章 又怂又菜又爱叭叭 第309章又怂又菜又爱叭叭 宋窈:“……” 好家伙,宋窈脸上的表情一僵。 “你该不会没给我准备生辰礼吧?”君晏的眸子眯起来,观察到宋窈一瞬间的慌乱,捏上她的脸腮,“宋窈,出尔反尔?” “什么呀,”宋窈的小脑袋往后靠,试图躲开他捏过来的指尖,“谁说我没准备了,我准,准备了的!” “嗯,行,是我胡说,”君晏方才把指尖从她脸腮移下来,拖着下巴,慢条斯理道,“那给我。” “给,给你啊……” “对,现在给我。” “其,其实吧。”宋窈扒拉着衣角,对上君晏幽深的黑眸,轻咳一声,实在拿不出来,有几分试探道,“本来我呢,是给你准备了一个很好的生辰礼你懂吧?” “我明白。”君晏一副你编,继续编我听着的表情。 宋窈:“……” 宋窈被盯得越来越心虚,在君晏发疯前,宋窈先一步梗着脖子道,“你这么看我干嘛啊!我是按照了约定准备的,但是你没按照约定来呀,谁知道你想不想要,我就想着你不来,那就是不想要,我就放到府里了!” 只要她声音够大,她就是占理! 这下子诧异的反倒是君晏了,“没扔?” “谁要扔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我跟你生气是跟你生气,我做什么浪费粮食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答应的事情不去做,被压着去保护你心肝妹妹呀!” 宋窈原本是不生气了的,偏偏绕来绕去,又把话题绕到了端木熙身上,当下理直气壮扑到君晏怀里,去攥着他的袄袍,“你得同我道歉的!” 君晏一垂眸,便能看见小姑娘扬起的小脸,未施粉黛却因为情绪激动带着淡淡的粉,从他的角度,她完全蜷缩在他怀里,漂亮的鹿眼盯着他,像是娇嫩的花,开的正艳,却不经思考攀附在猛虎的怀里,试图夺得养分,乖顺稚嫩的很。 “我同你道歉,是我的错。”君晏的眸色欲深,“错了就要罚,你想怎么罚?” 宋窈有些得意的点点头,她把自己摘清楚了,便坐直了身子,正直道,“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你这么诚心知错,我呢,我就不罚你了。” 她看着他,小表情有些暗示,希望他来夸夸她人美心善小仙女儿。 君晏不负众望摸摸她的眉眼,夸她,“真乖。” 而后又按着宋窈的纤瘦的肩膀,给人推到了木榻上,这木榻是梨花木所做,只在上面覆盖了一层雪白的蚕丝毯,上面被用刺绣绣出了大片的牡丹,红色的花瓣,用金线勾勒出的花心,看上去娇艳欲滴,但此刻宋窈的背脊贴在粗糙不平的毯子上,只感觉硌的她不舒服。 她欲起身,抬眸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慢条斯理了理领口的君晏,宋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紧张到结巴,“你,你要干嘛啊!” “我错了,同六姑娘道歉,六姑娘食言而肥,我没看见生辰礼,你是不是也得同我道歉?” 宋窈的心跳飞快,本能告诉她,他想要的或许不是道歉,掩盖在襦裙下的小腿被吓得一抽一抽,她身子往后蹭蹭,“我,我和你道歉就道歉,你推我干什么!” “六姑娘抖什么,”君晏拉住她的手腕,“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你道了歉,真诚一些,我便不计较了,嗯?” “我,我肯定真诚了的,”被握住的腕骨一紧,宋窈的心跳跟着加速,她眼神乱撇,不敢看他带着色-欲的眸子,僵持半晌,小心试探,“那,要不你说,我怎么样算真诚?” “六姑娘做错了事情,就只道歉吗?不问问我,要怎么罚你吗?” “……”宋窈不可置信的抬眸,一副不可置信的小表情,罚她?她都没有和他计较,湿-漉-漉着鹿眼,气道,“君晏,你怎么能这样!我都不这样!” “嗯,我不该这样,”他好像是真的在反思,询问宋窈,“要不你问问我怎么罚你,我们走个流程就算了?” “……” 宋窈瞪他,“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 君晏的眼里盛着灵星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呢?”他按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眸子,“宋窈。” 他说,带着点笑意,“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一点。” 声音低磁,但宋窈就是听见了他话里的讥讽。 这是看不起谁呢! 宋窈就见不得他捏准了她不敢的样子,手腕一翻,攥住君晏的腕骨,在对方开口前,先一步翻身,按住君晏的肩胛骨,把人推到榻上,然后翻身压上去,莹白的指尖横过他的侧脸,压在榻上,一波干净利索的床咚。 她得意的挑挑眉,一字一顿,“君、晏。” 她说,“你力气怎么这么小一点。” 宋窈承认她是有点飘,此刻捏着他的腕骨,没注意到君晏放在她腰间的手,色厉内荏,“我往常那是让着你,看你身娇体软不和你计较,你想怎么罚?你就不要想着——唔……” 放在腰间的指尖攥紧,用力下压,宋窈单薄的衣衫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猛地撞到君晏的胯上,支撑在榻上的手腕一弯,话未说完,人也没来得及逃,就被人反按在身下。 宋窈:“?” 她瞪着鹿眼看他。 君晏啧了声,“力气太小?” 宋窈:“……” “身娇体软?” 宋窈:“……” “一直让着我?” 宋窈:“……” 宋窈欲哭无泪,“我有话要说,让我说话,我要说话!” 君晏挑着她的下巴,示意她继续,宋窈故作深沉道,“刚刚没有装完,能不能再给个机会,我差点就被自己给飒到。” 君晏:“……” “这个姿势,你跟我说这个?” 宋窈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我们换回刚刚的姿势,让我继续叭叭!我要叭叭!” 真.又菜又怂又爱叭叭。 君晏都看笑了,拍拍她的脑袋,“那个姿势说不行,浪费。做行,换吗?” 宋窈:“?” 放她下来,这不是开往私塾的马车! (本章完) 第310章 罚 第310章罚 宋窈被按住,她用力的咽了咽自己的口水,捂着脸,“我给你补,我现在就给你补生辰礼物!” “晚了。” 君晏凑近她,“先说罚的事情。” 宋窈捂着耳朵选择不听,并且口不择言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因为没收到生辰礼物就欺负人的,你只有老男人的岁数,没有老男人的沉稳和包容!” 不得不说,宋窈这话精准的踩在了君晏的雷点上。 他确实大她五岁,不像叶子辰,还能和她同一个学院读书。 宋窈进青竹书院的时候,他都从书院出来了,正所谓三岁一代沟,五岁,代沟是不小。 “行,”君晏先是点头,而后被气笑,宋窈梗着脖子还没反应过来,额角一磕就撞上他的肩胛,像只被放在按板上的鱼一样扑腾着却被死死按住。那张白嫩的小脸贴在君晏袄袍上的锦绣仙鹤图案上,男人一抬手,便掐住她嫩白的颈,“孤岁数大。” “孤不沉稳。” “孤不包容。” 他张口,露出尖牙,在宋窈没来得及回神时咬上她的脸腮,含糊不清道,“但孤花样多啊。” “?” 这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宋窈的小脸皱成一团,只觉得她不干净了,开口说话前,被要求,“张嘴。” 宋窈不听,攥着君晏的衣衫,试图将脑袋往他怀里埋。 谁知下一刻被人轻而易举的抱起来,天旋地转,等她回神,整个人竟跨坐在他的腰腹。 宋窈一愣,嘴里的话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你被我压啦?” “……” 话一出口,宋窈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会说话,为什么不把嘴缝上! 君晏大抵也是没想到这个发展,含笑将小姑娘的手腕攥住,“宋窈,野心不小啊?” “……如果你说话的时候,把我手放开,或许我还能野那么一点。” 君晏不松手,反倒一本正经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男孩子一个人在外,得先下手为强,好好保护自己,送了手,我不清白了怎么办?” 我呸你个呸呸! 但寄人篱下,宋窈嘴上恭恭敬敬道,“确实,像殿下这样干干净净洁身自好就是妹妹有点多的男孩子不多了。” “像六姑娘这样有一个干干净净洁身自好六亲不认的未婚夫的姑娘也很少见了。” 宋窈:“……你脸皮不薄。” “撑死脸厚的饿死脸薄的,六姑娘,想吃肉就不能太端着。”他拖腔带调。 “端不端不重要,吃之前都不问问肉的意思吗?” 君晏了然,“合着六姑娘素日吃肉前,都是要问问这些家禽,愿不愿意被吃的。” “我说的是这个肉吗?!” 君晏涉世未深,“那六姑娘不妨教教我,是哪个?” 他眸色清冷,鸦青色的长发齐腰,被一根红绳发带束起,袄袍边袖暗绣金边,似天神仙尊端坐云椅,气质如寒梅般泠然。 宋窈心跳快了一拍。 瞧着对方端着仙尊神袛的模样,偏偏鸦羽长睫微垂,在眼睑处洒下一片暗影,嘴角轻抿,漂亮的桃花眼潋滟冰霜,似无欲无求,一下子就戳中了宋窈的点。 宋窈肯定她骨子里……上辈子求而不得,导致她偏喜欢斯文禁欲系的,尤其君晏穿白袍黑袍时眉眼间那股寒,更是让她心神荡漾的。 宋窈忍不住想和他贴贴。 “君晏。” 对方似乎轻巧的拿捏住了她的心思和点,只微微垂眸,没有任何动作,嗓音清明“嗯”了一声。 “你低头呀。”四目相对,宋窈凑近坐在佛前眯着眸子打盹的猛兽,她张嘴,咬在他的唇上。 淡淡的果香在她唇间散开。 君晏乖顺地被顶开唇。 宋窈闭着眼睛,占够便宜想要后退前,他猛地握住她的腰身向怀里压,迫着她凑近,低头含住她带着水光的嘴。 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君晏忽然忘了最初的目的,暴戾地扯下纱帐。 殿内云雾缭绕。 宋窈的云鬓玉钗散开,腰上的束带被压在男人的袄袍之下,落在一旁。 许久过后,她泪眼婆娑,余光里看见虚攥在枕上的腕骨不知何时被带上了一根红绳,思绪迟钝。 忍着唇上火辣辣的疼,脑子一抽,下意识道,“我们这种,是不是和宋锦瑟,叶子辰一样,要被浸-猪-笼啊?” “一次是你及笄,一次是你生辰,君晏,都是侧殿,这个榻不会是他俩……” “他们在太子府,我们在东宫。” 君晏要被她气笑了,“他俩做了什么,孤跟你做了什么,坐个去太子府的小破马车,你还想学着人家浸-猪-笼呢?” 他点评宋窈,不知道是不是恨铁不成钢,“异想天开!” 宋窈:“……” 真.异想天开宋窈眼神可算有几分清明,“那我们这是奸夫……” “我们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君晏嗤她不知道哪学来的词,“白长一张嘴,没一句我爱听的话。” 宋窈接连被怼,艰难翻身,将脑袋埋在被褥里,“唉,男人。” 亲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晃晃小腿,捏着拳头呜咽,“色衰爱弛,红颜枯骨,没想到我小小年纪,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宋窈,你是不是还挺有力气的?” 君晏不捡束带了,向榻上走过来,眼神危危险险的。 宋窈眼看着他还想折腾,立马乖觉,捂住嘴,翻着小身子往里面滚,控诉,“君晏,你不知道心疼人的!” “心疼你,”君晏意味深长,“怎么不心疼你,这不是想着带你去你想去的浸-猪-笼一日游?” 宋窈:“……你们文人说话还挺委婉。”不要脸! “不像六姑娘,心里骂句不要脸,都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呀!”宋窈猛地从榻上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捂着眼睛,“这么明显吗?” 她有些感慨,果真刚下凡的精致小仙女儿都是玩不过这些阴险狡诈的凡人的。 君晏点点她的手心,“下次可以直说。” “会不会不太礼貌。”宋窈很懂规矩,“毕竟你睚眦必报的很。” (本章完) 第311章 手把手教学 第311章手把手教学 “不会不礼貌。” 君晏摸摸她的脑袋,手把手教学,“下次可以试试骂我的腰和肾。” “……然后再被你抓到机会罚吗?” 君晏有些诧异,“心照不宣的事情,六姑娘还需要问吗?” 宋窈:“……” 你真的很不要脸,宋窈十分认真的指着自己,“你对着我这张脸,就不能想想别的事情吗?” “我对这你这张脸,成日里想别的事情,那你就得怀疑,”君晏瞥她一眼,凉凉道,“我是不是不行。” 再者,“成婚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日子还是我们两个过。你总得在婚前试试我的体力,速度,时辰,对你的需求,这些你满不满意,先验货再收货,总比收了货,不满意又退了得好?都是成年人,做事情之前得考虑一下效益。” “……” 宋窈觉得他说的挺好,无法反驳,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可以反驳。 正想着,就见还挺行的君晏拿着束带上榻,将宋窈往怀里勾,宋窈回过神来,立马不乐意,“你身上有汗,远一点。” “啧。” 君晏迁就着退了一步,指指她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你准备就这么走出去?” 宋窈这才注意到自己散开的衣裙,恶狠狠地瞪他,“我为什么会这么走出去,君晏你找找你自己的问题。” 君晏叹口气。觉得还是折腾的太轻,让小姑娘可劲的作,这会儿还翘着兰花指,哼哼唧唧道: “我不管,你要给我的衣衫穿好,还有头发!我要原来的,半夏给我梳的款式,哦,还要贴花钿,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没有贴。” 宋窈给他比量,指着额间的位置,“要白雀翎的花钿。” 白雀,是宫中御兽园里的瑞兽,“贴完我就去你娘面前转一圈。她肯定能瞧见我不一样了。” 君晏的娘嘛,生他养他,她不能打不能骂,但她能给对方添堵呀! 你不是不让我嫁给你儿子吗? 我不仅要嫁,我还要在这个档口亲你儿子,让他给我拿白孔雀的花钿,“我要同你事先说好,你娘没生我养我,孝顺她是你的事情,你不能拉着我一起来,不能勉强我。她上次欺负我,我不计较,谁让她儿子以后就是我儿……咳咳,是我郎君。” “往后她对我好,我就孝顺她,否则我就表面应酬。她别妄想欺负咱俩!” 反正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大多水火不容,交恶可比交善容易。 不虚以委蛇互相应付,还遂了宋窈的愿呢。 “你不必特地同我说,你想如何自如何。” 君晏是第一次给人穿衣裳,虽说一开始有些不顺手,但好在宋窈只是嘴上挑,很是配合的抬手,收腰,只是有些动作必不可免的要碰到她身上的软,她身子一僵,羞涩异常,下意识的后退耳尖红红,快要滴血。 反倒是君晏,不似以往那般生涩,因此这套襦裙给宋窈穿起来很是顺利。 只是领口那处的红绳是系在贴肤背脊上的,宋窈想自己伸手去系,但是够不到地方,被君晏一手拍开,“别乱蹭,衣衫蹭乱了。” 他挑开她的领口,微凉的指尖蹭到她灼-热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快速的给红绳系了个结便抽出手,呼吸一松,拿过一旁的帕子替宋窈擦干净乱到唇边的口脂。 宋窈被他伺候的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却还不忘提点,“要记得再给我涂口脂!” “不要郎红,要霁红。” 君晏指尖顿了下:“……这两个颜色有什么区别?” 宋窈:“区别就是一个是郎红,一个是霁红,好明显的哦,你拿眼睛看不就看出来了?” “……” 行吧,听君一席话,犹如一席话。 君晏决定先不说这个,看着她散在榻上的青丝道,“先梳发,一会儿再涂口脂。” 宋窈一开始听见君晏要给自己穿衣裳,是有些惧怕的,如今又听说这厮要给自己梳发,不免有些怀疑。 一个平素靠旁人伺候的太子殿下,自己的发都是下人挽的,还要来给她梳头发,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谁知君晏说完话,径直来到榻边,将小姑娘散落的珠花发簪捡到手里,然后让人站到身前。 宋窈嘟囔,慢吞吞的不情愿,“半夏给我梳头的时候,我都是坐着的。” 君晏瞥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 宋窈知道,她高傲不起来了,磨磨唧唧地走过去,“你都没有拿木梳。” 伸手拿着小姑娘乌黑的发丝,君晏尝试性给她编麻花辫,发现有些复杂,站起身子,言简意赅,“转。” 嗯? 宋窈瞪着双雾蒙蒙的鹿眼看他。 君晏捏着她白嫩的脸腮,又重复一遍,“转圈会吗?转。” 宋窈:“……” 他催得紧,宋窈只好搞起来,檀香阵阵的侧殿,小姑娘的襦裙如盛开的海棠花瓣在脚边荡开。 君晏的指尖虚按在她的肩膀处,看着拧巴在一起的黑发,一字一顿漫不经心道,“转快些。” 宋窈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平衡挺好,就是一转圈就晕,偶尔做马车也晕,听说这种晕好像和人脑的构造有什么关系,宋窈自然不想别人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不蒸馒头争口气,硬是小腿一倒腾,转的更快些,那盛开在腕骨的海棠花香扑面而来,裹挟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和奶香味儿,蹭过君晏的脚踝处,酥酥痒痒勾人心魄。 随着宋窈不懈努力,君晏手里的两撮头发成型,被他给宋窈盘在两侧,带上发绳绢花和簪子。 宋窈停下来,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只能瞧见几只金色的小鸟在她脑袋上飞,天旋地转间,她忍着胃里的恶心,就这样倒在了君晏怀里。 “我看见,天,天堂了,呕~呕呕呕~~” 宋窈嘟嘟囔囔,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晕的不知道骂骂咧咧,一个劲儿的想吐,睁开眼闭上眼都是天旋地转,整个入眼的空间被打乱次序,于是紧紧的攥着君晏的袄袍,生怕从对方怀里——一个可依靠的地方被踢出去。 (本章完) 第312章 谁撒娇了 第312章谁撒娇了 君晏掐着宋窈的后脖颈将人从怀里拎出来,掰正她的身子,咬过她的唇,“再撒娇就别想下榻了,嗯?” 谁撒娇了?! 谁撒娇了! 宋窈愤恨磨牙,十分看不上这厮颠倒黑白的样子。 “我再也不要你给我穿衣梳头了!” 她委屈得很,气鼓了嫩白的小脸,眼眶红红和个兔儿一样。 君晏轻咳一声,见她要把自己气背过去,放低了身段,“不是要涂口脂?我去拿霁红给你。”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宋窈更生气了,嚷嚷道,“你当我傻吗?你根本就不认识霁红!” “……”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宋窈都要被他给气死了。 于是她晃晃脑袋,试图把脑子里转出来的浆糊往外甩出去,正欲哼唧一声就走,那半张的小嘴却是突然被含住。 “认识,”温热的呼吸打在宋窈的唇珠,那人眯着双桃花眼,笑吟吟道,“给你咬出来。” 宋窈:“?” 你是越来越不当人啊? 她要嗷呜的去咬他,唇间却被顶进来一块拇指大的糖块。 酸酸甜甜的味道混杂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散在宋窈的味蕾,她下意识用小牙咬了咬,酥脆的外壳被咬碎,流露出内里的果浆,带着浓烈的奶香,附着在味蕾上,好吃的让宋窈眯着眼睛,砸吧砸吧的吃。 等到吃完了,她忘了生气,又瞪着亮晶晶的杏眼看向君晏,“是什么糖?还要!” 君晏摊手,“没了。” “你肯定还有!” 宋窈不相信,拉他的手就开始乱搜,“哄别人哪有只给一块糖的,又抠又不诚心。” 君晏顺从的抬手,看着拱着小脑袋在他身上嗅赖嗅去找糖的宋窈,慢条斯理地推她,口不对心,“走远点,我出汗了,莫要脏到你。” “谁说的!” 为了糖块,为了口腹之欲,宋窈豁出去抱着他的腰身贴贴他,“君晏,你不能这样,我好喜欢吃糖,不吃糖我会馋死的,我馋死了你这就是家-暴,你凶巴巴你就不是男人,你不是男人别人就要笑你。” 宋窈冠冕堂皇,“我不想别人笑你!一想到你不是男人了我就心如刀绞!” 君晏似笑非笑,“心如刀绞?” 宋窈忙不迭的点头。 “那你馋的哪里是糖,分明是我的身子啊。” 宋窈:“……”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君晏缓缓道,“别人家小孩有的,往后你都有,毕竟孤比起其他人,只多不少,你这里——” 他抬手点在宋窈的心口,“必然是日夜得偿所愿,心满意足。” 宋窈:“?” 求求了,她就是想再吃几块糖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就这小破路还能开马车呢? 宋窈如遭雷击。 君晏含笑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谢主隆恩。 屋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似乎是鹦鹉的叫声,“我小脸一黄!我小脸一黄!” 宋窈:“……” 世上美食千千万,何必搭上她自己! 想通后,宋窈这便又装作一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从君晏身上往下滚,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滋味,却被人按住了腰,坐在他的腿上。 方才急着找糖,自是不觉得有多暧昧,这会儿宋窈下不去,就觉得身上长了倒刺一样,贴着热源,坐不安逸,稍稍将身子往后仰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乱动什么。”他拍她一下。 那只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兔子红着眼睛,仿佛炸了毛,如果她脑袋上有耳朵的话,君晏想,该是瞬间要警惕的立起来。 只是这会儿,垂耳兔红着脸,凶巴巴道,“你你你!你又欺负我,我不要了!” “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君晏被她鼓着腮和自己生气的样子逗笑,“这便是欺负了?可孤分明是在哄着你。” 宋窈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我读书很多的,你不要想我吃没文化的亏,真以为你在哄——” “孤哄着你过来亲近孤。” 折耳兔傻乎乎的抬眼看着面前的君晏,微微张唇,婚都未成,她哪里知道什么叫欺负,君晏眸子里的情绪翻涌,漆黑的眸子像是黑云压城,像是偌大的漩涡吸住这只好哄的折耳兔。 “不是想要吃糖,”他盯着宋窈的眼睛,“那你亲亲我,嗯?” 宋窈鬼使神差,凑向这张漂亮的脸,乖顺的贴着他,吮了下。 “好乖。”她听见对方的喟叹,在她唇齿间散开,让她眯着眼睛,试图摇晃尾巴,高兴的想围着他绕圈圈。 这样的想法刚一产生,宋窈猛地回神,她已经不是修真界那位带着点狐妖血的修士了,还摇个鬼的尾巴啊! 反应过来自己的色令智昏,羞红了脸,身子僵住,正要呸呸呸自己几口,手心就被塞了一把油皮纸包的糖。 行吧,看在糖的份儿上,宋窈劝说自己,绝不是色令智昏,只是简单的卖身不卖艺,吧唧一口亲在君晏的桃花眼上,而后在对方诧异的档口,咬下喉结,猛的退好几丈远。 拆开糖皮,砸吧着嘴儿吃糖,一语双关,“好甜哦君晏。” 君晏:“……” 君晏捏捏眉心,被她哄的没脾气。 宋窈觉得她可真是个合格的坏女人,洋洋得意站在门口,“走呀,出来好久了,该回去了。” “回不去。” 君晏盯着她,见人不解,勾唇伸手往下指了下。 宋窈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宋窈:“……” 非礼勿视! “你你你……”宋窈替他羞红脸,“刚刚不是都……” “刚刚,你亲我。”君晏道。 宋窈一个心虚,将两只手都背在身后,甩锅,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我那是表达友好,你作为大雍的栋梁之材,思想也太不纯洁了,我不管,你必须自己让他冷静。” 君晏起身,走向宋窈,“冷静不了。” 宋窈发现,他穿着的蓝白立领长袍,松松垮垮的布料竟还盖不住那一亩三分地。 宋窈:“……” 宋窈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这衣服不够宽松,还是怪君晏不能收放自如。 (本章完) 第313章 老祖宗 第313章老祖宗 最后,宋窈开始怪自己。 色令智昏! 呆头鹅! 脑子里有浆糊! 干什么咬他喉结! 感觉到对方离她越来越近,宋窈抱头,捂着眼睛,蹲在角落,“只要我会心理暗示,我就能假装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伸手撸了一把宋窈毛茸茸的小脑袋,君晏唇角微勾,“瞧瞧我抓到个什么。” 他撸撸她的下巴,对上宋窈警惕的目光,宋窈下意识咽咽口水,“我我我,我卖艺不卖身,不对,我,你……你不能雇佣童工!你,你得注重我身心健康发展!” 眼看着君晏俯身,离她越来越近,宋窈不干了,摊平在地上撒泼,“呜呜呜,你定力不行你要怪自己不能怪我,我娘从小就教我自食其力自力更生自己打野食……不是,呸呸呸……”瞅给孩子吓的,都要丧失语言功能了! 君晏抬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在宋窈小身板一哆嗦,时刻准备往外跑时,率先进了内室。 珠帘轻响,珠翠撞击声清脆。 宋窈嘴里咬着那块糖,微微松了口气,她的脸腮被糖块顶的鼓鼓的,一双鹿眼一眨不眨盯着君晏去到屏风后的水池里,刚穿好的长衫又被挂到屏风。 水声响起。 宋窈莫名心虚,微微拢了拢袖口将糖块藏在荷包里放好。 而后在人后光明正大的指责—— 这厮定力是真的很差! 不过她还是坐到椅子上,想到正事,跟他说,“我前几日在城西那边承包了一条街,准备做生意,给你留两个铺面,你在那开一家八宝斋?” 屏风后面的水声顿了下,对方声音沙哑,言简意赅,“嗯。” “还有,”宋窈想到另一件事情,“你那日不是陪我去美容院后面那条街掰开砖头看银票吗?”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对方把银票给我了。那个银子是我画神兵图跟傅家的家主要来的。你也知道,”宋窈四下看了眼,用内力感受一番,没甚人在,嘟囔道,“你爹就喜欢占便宜,若是知道是我做的神兵图,指不定又和以前我写解蛇毒的药方一样,口头表扬两句,送几个布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被一些放在宫里头积灰的瓷器迷花眼呢,又不能带出去卖钱,只能当个摆设。” “我和傅家家主说好了,那个兵器设计图,他先给我十万两银子,后续锻造出来让你经手卖给朝廷,获取的利润我们五五分。” 屏风后的君晏没开腔。 宋窈去敲屏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她有些生气,“这事儿一成我就同你说了,反正兵器图这事最后都是要你经手的,也就这几日吧,傅家那边就能出消息,你往后不用找端木熙,若是你——” “宋窈。”泡在冷水里的男人忽然打断她的话。 宋窈愣住,“啊?” “你叫叫我。”他声音沙哑。 “……我在和你说话呀。” 他喘着气,“叫我名字。” “君晏?”宋窈不明就里。 “嗯,”他安排她,“继续叫。” “……君晏,你怎么了?” 宋窈喃喃,只听到屏风后的水声顿了下,继而越发的清晰,声势浩大,“君晏,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去给你叫……不对,”她就是大夫啊,宋窈问他,“君晏你是不是……” 她的声音一低。 屏风后,君晏猩红着眸子呼吸。 小姑娘娇娇柔柔的声音糯叽叽的在他耳畔响起。 像是微风拂面,濒临绝境,他身子一颤,搭在池边的手背青筋凸起,终是失守。 “君晏?” 君晏闭了闭眼睛,吐出一口气。 颤栗晕散,他从池子里出来,有几分空虚。 不免烦躁,惠帝这生辰要他爹什么时候办,祭天大典上,司天监这成婚的日子,必须得给他尽快安排。 不然统统革职查办吧,都别活了。 他拿起他搭在屏风上的衣衫。 宋窈见他出来,“我刚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知道。” “啊?”宋窈愣住。 “端木熙送上来的图纸,”君晏道,“看一眼,就知道是你画的。” 不是吧……宋窈诧异,“我没写字啊,这么明显吗?” 君晏捏了捏眉心,“你是没写字,画是炭笔画啊。” 宋窈:“……” 不好意思,把这茬忘了。 虽说现在不少画师都在摸索炭笔画,还摸索出了门道,但君晏是见过她作画的,他懂画,自然能懂宋窈的画作风格。 “你知道是我画的怎么不来找我……不对,这画是我给傅家的,怎么会到端木熙手里?没听说傅家和端木家有来往啊。” 她的画作都被偷了? 那也不对,都被偷了,傅家给她银子干嘛! “傅家和端木家没甚往来。该是他们安排在傅家的细作偷了画。” 他也是瞧见的画,才反应过来这是宋窈的东西,当然,“我去端木家为的不光是这件事情。” 他从一旁拿出一朵黑色烧焦的鸢花,“端木熙被刺杀,来人确实是大燕安排在大雍的细作。这种鸢花是大燕玄虚派种出来的花儿。” 如果是普通的细作刺杀难成大器,玄虚派……这种传闻里仙人一脉,几百年的底蕴积攒,能人异士多,五行风水,丹修,剑修,上古大阵,一套套用下来,防不胜防。 端木熙没事,全赖她买来的护身符在关键时候起了作用。 就这,端木冀给她的四十个暗卫,全部惨死,也没反杀那个单枪匹马在端木府放肆的杀手。 “父皇让我去保护端木熙,除了认为她还能画出其他神兵图富强国力,实则是让我打探玄虚派的虚实。” 君晏同她道,“至于草纸的事情,我没说,一来是考虑你有打算。二来就是这个暗杀,既然有人愿意上赶子顶着,也不好拦着。” 宋窈翻了个白眼,“做什么不好要做偷儿。” 不过,玄虚派…… 宋窈先前就怀疑,她是不是穿到了几百年前又穿回来的。说不准,这个玄虚派就是她当年待过的,只是没办法证实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老祖宗。 ? ?上章被审核,能不能原模原样出来看命吧。 ? ???? (本章完) 第314章 不买拉倒 第314章不买拉倒 另一边。 苏杭。 烈日当空,押送货物的货郎从车上卸货,在一片吆喝声中走向江家。 宋映娉娉婷婷立在檐下,见到府里的丫鬟回来,急忙走向对方,上上下下的打量,“怎么样?可收到了我娘和窈窈的信件?” 眼前的女子芙柳之姿,螓首蛾眉,因着已嫁人妇,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娇美,鬓发间装饰着金簪步摇,尽显贵女风范。 哪怕日夜对着这张脸,大丫鬟寻芳也不得不感慨自家小姐的好颜色。 此刻将手里的两封信尽数递去,看着宋映欢喜的眉眼,有些担忧的蹙了蹙眉心。 “也不知道六姑娘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近来竟频繁跟夫人走动。” 宋映瞪她一眼,不让她胡说八道,跟着拆开信件,看见宋窈在心里提笔‘阿姐’二字,眼眶忽然就湿了。 和宋窈不同,宋映是宋家第一个女儿,虽说是庶出,但物以稀为贵,宋老太太对她还算关心。 为了让林姨娘过的更好,宋映自幼就被严格要求,说话做事知礼得体,不会有半点不规矩。 她大宋窈三岁,幼时和宋窈来往甚密,只是宋窈长大后,被苏迎蓉挑拨,硬是不愿与她来往。 她知道宋窈单纯,错不在她,因此没有半分的怨言。 更是在嫁人后,能打点母亲给她的铺子,有了银钱就给妹妹买漂亮的珠宝首饰,叫妹妹无忧无虑,打扮的漂漂亮亮。 寻芳见主子落泪,赶忙拿起娟帕给她擦眼泪,怒道,“可是六姑娘又说了不中听的话?奴婢这就把这信件撕了,往后您莫要同她来往!” “不是。” 宋映擦着眼泪,哽咽道,“我先前还以为她真不要我这个姐姐了,没曾想……窈窈长大了。她在城西买了几个铺面,叫我同她一起做生意。” 说着,便急匆匆地走向内室,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寻芳,你派人将这三千两,还有这些金银首饰拿给窈窈,她做生意,手头一定很紧,压力也大,莫要让她苦了自己。” 寻芳见状,恼怒极了,“这可是夫人的私房钱!”不是她说,“六姑娘倒是会做生意,算盘打的啪啦的响,除了给您送点润肤膏安神香,这两月拿来的都是蔬菜瓜果。” “拿着不值钱的玩意儿哄您手里的钱!” “寻芳!”宋映瞪她,“那些蔬菜瓜果我吃着挺好,窈窈是我妹妹,姐妹之间本就该守望相助。别说这是她邀我做生意赚银两,便是真遇到了困难同我要,我作为长姐,合该帮衬!” “……奴婢还不是心疼您,她就知道要银子,也不管您在夫家有多难。” “哪个女子在夫家不难?”宋映叹口气道,“天下儿媳都是这么过来的,伺候公婆天经地义,只要夫君对我好……” “姑爷对您好管什么用,老夫人还不是处处刁难您。” “我嫁来这么久都未给江家添丁,婆婆着急也是人之常情。”宋映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想到婆婆几月前多暗示她给夫君纳妾,这些日子方才消停些许,下意识合拢掌心。 夫君的压力必然不小,夹在她与婆婆中间,这半年都不怎么回府,她还是要多吃些药,强颜欢笑道,“才多大的姑娘,成日操心这些,去膳房将我的药膳拿来。” —— 是夜。 长安城,傅家。 “轰——”的一声,火药炸起的声响在空中炸开。 傅家老大眼神发亮,盯着被炸裂的木几,疯狂鼓掌,“爹,你也太能了,这就是大燕圣女所创的天火吗?威力巨大,威力巨大啊!” 相比于傅家老大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子,傅老爷子就冷静多了。 他穿的破布麻衣,拖着双草鞋,几次研究被炸的发丝倒立,口吐黑烟,舌苔发紫,此刻非但没有半分喜悦,反倒忧愁道,“不该啊。” 他背着手在做出来的黑色火药球面前走来走去,“大师说了,一炸死全家。我全家怎么还没死。” 他来来回回的走来走去,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道工序出了问题,这个火药研制出来,根本没发挥大师说的一半的威力。 “一定是我没跟上大师的节奏!” 傅老爷子将草图拿出来,点在火药上,沉思片刻,开口道,“罢罢,我再去研究研究!”说着,冲向书房,将门一锁,嗷呜道,“做不好炸药我不会出山。对了,老大,下次太子来接待一下,商议把兵器卖给他。你们谁都别来找我,否则我画地成圆,祝尔长眠!” 鹦鹉牌翻译器道,“画个圈圈诅咒你!” “砰——”的一声门被锁死。 留在外面的诸人:“……” 傅家老大嘴角一抽,“什么毛病,这不做挺好?” 这时,府里的下人匆匆赶来,开口道,“太子太傅和二皇子,大皇子的人都来了傅家,大老爷,您看这可是要留下太子的人,把大皇子二皇子的人都赶走?” “不。”傅老大摇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各个兵器,傅家闭关这些年,一直在坐吃山空,百年积攒下来的底蕴虽够他挥霍,可谁会嫌钱多?谁不想要泼天富贵? 父亲糊涂了,竟只想把兵器卖给太子。 要他说,惠帝这般重视这件事情,跟几个儿子许诺谁先拿出神兵,就给谁调去兵部。 既如此,就该卖个高价,价高者得。 —— “什么?”常青见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傅老大,“一千万两起步?你这一要,都定小半个国库的银子了吧?!” 他指着面前这些兵器,“据我所知,这天火的威力巨大,能炸城门,你这就炸个木几,还有那弓弩,端木姑娘造出来的连发四十多支,你这就十六支,就要我这么多银两?” 傅老大被他指着鼻子质问,当下黑了脸。 二皇子身边的谋士见状上前一步道,“傅大人莫生气,太子太傅看不上,但我们二皇子还是诚心要与你们合作的。” 大皇子身边的谋士复制对方的话。 傅老大这才气顺,一甩袖子,“神兵为什么叫神兵,还不是设计复杂!如今有不错了,你还挑,买不买?不买拉倒!” (本章完) 第315章 狮子大开口 第315章狮子大开口 翌日。 军营杀声阵阵,烈日当空。 宋窈靠在木椅上,单手拖着下颚,翻看画本子。 君晏坐在上方批改奏折,处理公务。 约么是一早上就被接来军营玩,宋窈还有些饿,见君晏眉眼认真,尽是严肃的看着册子,于是蹑手蹑脚地从椅子上下来,正要出去,便见批改奏折的男人抬眸,语气淡淡道,“去哪?” 宋窈仿佛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的猫儿,脚下的动作顿住,幽幽道,“饿了,让马公公给我找些吃的。” “桌子上不是有糕点蜜饯?” 他一手指去,却发现先前给宋窈备着的那些吃食早就被洗劫一空。 君晏罕见的愣住。 宋窈有些害羞,赶忙解释,“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小鸟胃,但这不是长身体吗?多吃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是没白吃。” 这次君晏没辩驳,他的目光顺着小姑娘的肩胛向下,一路停在那处娇软,意味深长道,“很争气,也长身体了。” “你,你好好的,乱说什么!”宋窈脸蛋咻的一红。 直觉他似乎很喜欢那处。 便是梦里,君晏也喜欢盯着那儿被他震得颤个不停的模样。 光是看着小姑娘含羞带怯的小脸,君晏便忘了手上的折子,眼里只有自己香香软软的小媳妇。 就想着把人按着,让她无力地随着他荡。 最好是在她腕部栓个铃铛,毕竟小姑娘不是随时都带着振动出声的步摇。 铃铛发出激烈脆响时,刹是好听。 被君晏占有性的目光扫过,宋窈被搞的心跳飞快,砰砰砰…… 手心里全是汗。 热意从脊椎窜腾而起,她下意识端起凉茶往嘴里灌了一口。 只是凉茶入喉,她非但没有冷静,还被勾起了回忆,置身虚幻,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身后掐着她腰肢的指,和若有若无的喟叹…… 直到校场传来的操练声响起,宋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伸手捂住自己红的滴血的小脸。 此时营帐里只有他们二人,而对面,正是眉眼讳莫的男人。 “我,你,你不许看我!”宋窈气急败坏。 “怎么就不许看了,”君晏的身子懒懒往后一靠,挑起眼尾,似笑非笑,“宋窈,你脸这么红,想什么呢?” “我没有想你!”宋窈下意识反驳。 君晏眉眼的笑意更甚,“哦,没有想、我、啊。可我好似也没说你在想我?” 宋窈:“……”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宋窈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一想到……打住,不能再想!她反正是待不下去了,掀开帘子就往外跑,“我要去吃饭!” 她的脑子!成日里不想些知识,天天想君晏做什么!丢人现眼! 长安城里的军营校场不多,这里是惠帝单独划分出来给几个皇子手底下的人马训练的地方。 马公公老早盯着手底下的宫女给宋窈做了吃食,再端着碗小馄饨,拉面回来时,军帐里塞了满满当当的一队人马,都是君晏手底下的兵,为首的墨司砚站在最前方,他旁边站着的是在傅家碰壁的常青见。 常青见嘴里的话跟连珠炮似的往外吐:“……狮子大开口,不要脸。” 太子太保许大人道,“傅家趁火打劫,可见人品不端。端木姑娘有才,说不准能做出其它神兵,太子不妨与端木姑娘游山玩水,激发她的灵感,这等廉价劳动力……咳,这等人才,该是好好关爱!” 君晏整明白了,“你让孤去卖笑?” “非也非也,”许大人委婉道,“为江山社稷虚以委蛇,往后史书上,也会有您的丰功伟绩。” “这丰功伟绩给许大人,许大人你要不要?”墨司砚怼了句,听不得他在这胡说八道败坏太子名声,“此事两种解决之道,一殿下出钱,二殿下出人。” 好家伙,这是从卖笑到卖身啊! 宋窈剜墨司砚一眼,慢吞吞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小馄饨往嘴里塞。 平时墨司砚提起女人,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也不知道端木熙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这么喜欢,自己娶啊! 人多,君晏办事,宋窈没开腔怼墨司砚。 墨司砚也不知道,君晏手里的银钱,大部都扔给了宋窈,让他出钱,他根本没有。 只是宋窈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给君晏递了个眼神,摆了个口型,“傅家,去傅家。” 傅老爷子答应好的事情,宋窈倒要亲自去问问,这个瘪犊子凭啥子出尔反尔,是不想活了吗? —— 与此同时,傅家。 傅老大坐在椅子上,听着二皇子和大皇子争相送礼,笑眯了一双眼睛,只是太子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他又有些担心,是不是昨日话说的太过将人得罪死了。 傅老大的胆子本就不是很大,于是站在他身后的奴才德旺眼神一眯,似提醒道,“大老爷何必忧心,太子不表态,无非是因为这弓弩和炸药做的他们不满意,咱们给做好了,他们自然要来巴结您的。” “话是这么说,但我爹不是做不好吗?” “老爷做不好,”德旺凑近他道,“咱们可以找画草图的大师做啊!” “你这话说的轻巧,大师为啥把图纸给我爹,自己不做,还不是因为……” 德旺心口一紧,下一刻便听他道,“还不是因为这个大师纸上谈兵,只会画不会做,蠢货一个。” 德旺松一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大师因为身份特殊,深藏功与名呢?” “你和我直说吧,我这脑子根本分析不出来。”傅家这些年,确实是老爷子撑下来的。 德旺,“听说端木姑娘给惠帝献了兵器设计图,而她最初画的弓弩就是连发十六支的。” 种种巧合凑在一起,傅老大一拍手,悟了,“难道她是……” 德旺点头。 傅老大道,“那还等什么,把人请过来,我爹这么老大岁数,再熬就死了,让她过来做这什么捞子的火药。”被常青见鄙夷的眼神瞧不起的日子,他是一点不想再经历! (本章完) 第316章 月老庙 第316章月老庙 宋窈想找傅家的麻烦,但君晏今日约宋窈出来,一方面是想跟宋窈去逛街,给未婚妻买买买,另一方面是听马公公说,长安城近来又开了家道观,不少男女都去求神拜佛求姻缘。 里面的月老和古树特别的灵。 于是君晏一不做二不休,让墨司砚铁青着脸色等在营帐,先一步带宋窈去月老庙。 月老庙建在长安城外的一座高山上,距离君晏军营的位置并不远,只是它坐立在山头,来回要腿儿着晚上爬。 宋窈:“……” 爱情,果真是要伤筋动骨的东西。 宋窈深吸一口气,提着一股子敢拼敢闯更快更强地毅力,在君晏要背着她浪漫一把时,嗖嗖地冲到山顶。 一腔慈父心肠的君晏:“……” 罢了。 瞅着宋窈挺有力气,实在不行让宋窈背他吧,这样也算是个亲密交流了。 只是宋窈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逛月老庙,一上山,就跟刘姥姥逛大庄园似的,东瞅瞅西看看。 君晏和寺庙里的大师疑惑的看着她,宋窈点着脚尖,指着悬崖边上的歪脖子树,哇哇感慨,“往日只在画本子瞅见过男女主将愿望写在红绸子里挂树上,然后不小心踩空跌落山崖失忆!君晏,这还是我第一次瞅见真的歪脖子树呢,他们好会做生意啊,瞅这满树枝丫的红绸,这得净赚多少钱啊!” 寺庙里的大师:“???” 大师皮笑肉不笑,“小友玩笑了,你看着的是满树的银子,老衲看见的是这人世间至诚情爱。” 然后又看向君晏,肉笑皮不笑,抬手指向月老庙内,“太子殿下,请随老衲去抽签吧。” 像是这种以爱情为辅,赚钱为主的道观,为了吸引香客,都在道馆里准备签筒,里面放着不少竹木片制成的签条,上边写着签语。 诚如月老庙的名字,来寺庙里的大多都是年轻人,求的自然也都是各人的姻缘,大师一甩浮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太子殿下是第一次来本庙,这里头有不少规矩和道道您可能不了解。” “这求签,一要心诚,殿下捐了五千两白银,这心诚自然满满。二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请殿下烧三根高香,叩拜月老,而后老衲递上签筒,您双手接过,心里想着求所求之事,晃动签筒即可。” 君晏点头,宋窈原本无力的身子一震,如猛虎下山,大喊道,“五千两银子?!君晏,五千两银子你买个封建迷信?!算命我就会的,不想听人话还是鬼话我都说的出来,五千两啊——”她都可以陪他春风一度了! 干什么要把银子给外人,搞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只是一笔小钱。” 君晏抬手捂住小姑娘叭叭的小嘴,“济善不是说你不能给自己算命?会被天打雷劈。” “我不能算我还不能编吗?我这个人最没底线的,你银子给到位,”宋窈害羞道,“我连我爱你这种话都能深信不疑的。” 君晏:“?” “合着以前你跟我说,你信我爱你这件事情都是假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信,但你也得知道,”宋窈给他分析,“一个女人如果无时无刻都相信我爱你这种鬼话不去搞事业,那她距离和离,丈夫纳妾的日子确实不远。” “同理,从古至今,要说我爱你是个鬼话,那这种鬼话后面势必要跟着一句我也爱你的妖魔话。如果这个男人相信女人嘴里的我也爱你,不去搞事业,天天沉溺情爱,那他离带绿帽子也不是很远。” 宋窈总结,“爱情可以搞,但也要有事业和自我。你能明白我意思吗?” 君晏明白了,“你想人财两收。” 宋窈捏捏衣角,害羞,“你这人说话好直白的哦!” 君晏扶额,决计不和宋窈继续说,他走向蒲团,拿着高香,对着月老虔诚的拜了拜,黑色的乌发扫过额骨,衬得他精致的五官有几分逼人的雅痞。 高香被插到香炉,作为一掷千金的大佬,君晏接过大师递来的与他人不一样,氪金得来的绣着金边签筒,打断宋窈想叭叭的动作,“这家道观还是挺靠谱的,你乖乖等在一边,别乱说。” 跟着在心里求问:我和宋窈的未来。 君晏的心挺诚的,随着他话落,签筒里真被他抖出来一枝竹签。 红色的小字在竹签的下方显现——“下下签”。 站在一旁,有些距离但还是清晰看见这三个字的君晏:“……” 完全没有注意到君晏黑脸的宋窈十分没有眼力见的蹲到竹签身边瞅,诧异道,“下下签?君晏,你手好黑啊,这签字不是注定了咱俩情路不顺吗?” “……” 小姑娘气起人的时候是真不手软,君晏瞥她一眼,也来了点小脾气,跟着甩锅,“可能是月老觉得你心不诚,想着夫妻一体,他觉得我也不够尊重他。你离我远些,我再求一次。” 宋窈撇撇嘴,只好“啪啪啪——”退后十丈远。 随着她的动作,君晏摇起竹签,没过多久,签筒里再次掉出来一枝签,宋窈视力特别好,一眼就看了个清清楚楚,“我的娘,巧了吗不是,还是下下签!” 顿了顿,严肃又认真的板着小脸道:“话说君晏,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事和我态度没关系,许是连月老都觉得我们是天打雷劈的一对?” 君晏:“……” 压制不了自家媳妇,君晏冷嗖嗖看了眼道长。 道长:“……”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欺软怕硬你做到了! 道长急中生智,“小友!小友莫要大惊小怪!我们道观开办到如今,一向是五局三胜!让二追三!前两个下下签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无非是万事开头难,越坚持下去——” “就越难?”宋窈接话。 道长:“……您可闭嘴吧。” 道长真的很后悔,没有提前得知君晏要来,他有拖延症,之前准备刻一签筒的‘上上签’,结果只刻了十八支,不过好在这签筒里一共才二十二支竹签,只有四支下下签,他算了,只要君晏不手臭,迎面还是很大的。 “太子殿下,您请继续吧,刚月老事忙没睁眼瞧,这会儿他准备好了,您和这位小友必然能长长久久早生贵子。” 君晏拿起竹筒,面无表情地摇摇。 细长的竹签从竹筒里坠落。 这次不需要宋窈去戳他心口,男人弯腰,纤细的指捡起地面的竹签。 宋窈看向他,余光扫过他手里的‘下下签’,不免感慨,“月老对咱俩还真是挺不满意的。” 君晏眸色一深,道长只觉得一股子阴风从他身后肆虐,满脸求生欲都崩了,他也第一次看这样的倒霉蛋,“要不,要不七局四胜?” 君晏面无表情,“可。” 巧的是,话落,君晏再一次抽中了下下签。 道长:“……” 道长沉默:“有没有一种可能,物极必反,可,可能你和宋姑娘,真能百年好合呢……” “咯吱——”一声。 竹签被从中折断。 道长觉得他们道观的财路也断了,彻底得罪了背后最大最好骗钱的金主爹爹。 不过也好在君晏调整的快,不欲计较。跟宋窈说话时,语气还称得上是温柔,没多大的波澜,“人定胜天,这些歪门邪道不过是给生活里增添情趣的东西罢了,今日份堵添完了,走吧,回去。” 宋窈不想这五千两银子白花,“还没有请道长解签。” 君晏面无表情:“鬼神之说纯粹无稽之谈,封建迷信实在不可取,宋六姑娘,你的觉悟太低了,得改改。” 宋窈:“……???” 现在我觉悟低了,关键是你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 宋窈和君晏下山的时候,马公公就等在山下,看见君晏后,屁颠屁颠迎上去,正要把人往马车里带,便听见对方道,“孤乃皇子天下表率,往后这种高鬼神之说的事情,莫要与孤说,若是人人信奉鬼神,那大雍早就完了!” 马公公:“……” 马公公小心翼翼看向宋窈,摆口型,“下下签?” 宋窈给他竖个大拇指,“体谅一下,刚入玄学就被骗钱的失足男人,我们总得给予他更多的关爱。” 马公公叹息,“摇到几个上上签?” 宋窈摊手,“今日没有开门红。” 怪不得一副谁都欠他几万两的样子。 君晏听着下面的喳喳声,特烦,在马车上叫道,“宋窈,你还不上来?” 怎的,抽了四个下下签,她还想提前谋划抛夫弃子?连马车都不上了,是避嫌吗? 宋窈一上来,瞧见他大脾气的模样,叹了口气,“君晏,你都多大了。” 她有些无奈于他克制不住的小脾气,去捏他的手,“只是一个下下签。” “四个。”君晏拧着眉纠正她。 “那也是都只表达一个意思啊,又不会孽力翻倍。” 宋窈坐到他一侧,开口道,“我早就同你说了,我根本就不信这家月老庙的。那歪脖树的地方死过人,安排的风水一点也不好。能传出名声无非是因为会宣传。” “何况我们好与不好,这日子都是给我们自己过的,预测未来又不能代表我们未来会随着预测而行动。月老既然把我们牵在了一起,接下来的路就要我们自己走。” 宋窈蹭蹭君晏的唇瓣,“别生气啦!” 君晏方才不那么难受,咬着宋窈的唇,委屈,“那你哄哄我。” “行,”宋窈哄他,给他母亲般的关怀,拍着他的肩膀,“慈母手中锤,游子身上抡,临行密密锤,意恐锤不到。幺儿哦,娘爱你!比心。” 宋窈用手比了个心心递上去。 君晏:“……?” 行,宋窈,我想当你丈夫,结果你却想当我亲娘,做梦! 君晏抬手,从头到脚把人欺负了一遍。 等君晏靠着这副脆弱神态回了军营,这才带着人去傅家。 去傅家的路并不好走。 而很多人眼里,傅家从十多年前就已经隐退,不再过问俗世的事情,因此渐渐的,大家提到傅家就没甚说的。 但实际上,傅家底蕴最为深厚,他靠的就是贩卖一些市面上没有的兵器发家。 傅家的傅老爷子如今是整个家族最有话语权的人,他曾经设计的许多兵器,就是沿用到今日,在战场上也是不可小觑的。 但英雄总有迟暮时,傅老爷子老了,家族里不少事情就只能慢慢脱手给大儿子。 谁知他不是特别信任的大儿子,竟然能不久的将来在傅家惹出这么大的篓子。 只是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要捅娄子的傅老大正跟着端木熙走来走去,通过几句话确定端木熙是大师后,恨不得把她当成座上宾,“……只是我不懂,你是有多喜欢太子,创造出来的神兵还要卖给太子,他们的人可傲的很。” —— 墨司砚在军营外等了许久,眼看着君晏要带着宋窈一起去傅家,当下蹙眉: “去谈生意的带个女人干什么,何况傅家不少护卫,听说今日是他们一年一度的比试,刀枪无眼。” 墨司砚的不满要冲破天机了,只是还不等君晏开口,宋窈便道,“墨大人说话这么有底气,看来身上的伤是不疼了。” 宋窈眉梢一挑,墨司砚气的脸色铁青。 他刚收到端木熙的来信,自然不愿意宋窈去打扰她和君晏。 不免开口道,“我们今日要去谈的是神兵,你去了有什么用?到时候得罪了端木姑娘,我们又买不到傅家的神兵图,两条路都堵死,殿下如何被调去兵部?” 墨司砚这是在分析局势,希望宋窈知难而退。 “我明白,”宋窈说,干巴巴的,“按照你的意思,神兵是傅家和端木熙做的,那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墨司砚:“……” 你是杠精吗? 君晏看他一眼,墨司砚嘴里的话顿住。 杠精宋窈跳上马车,准备要走。 君晏同她道,“我收到消息,傅家那边确实有个比试,一会儿去了别乱跑,跟在我身边。”省的他一个不注意小姑娘就去惹事。 宋窈点头,了然,“贴身护卫嘛,我懂,我会保护好你的。” 君晏:“……” (本章完) 第317章 打脸1 第317章打脸1 傅家坐立在长安城外的一座深山里。 赵护卫长带着人到了山头下几丈远的距离时,就被迫停下,由傅家那边派人,确定了是君晏一行人后,带着他们进山。 那家奴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十分沉稳,一身腱子肉,“这里到傅家还有小半时辰的路,贵人们走累了随时和我说,千万不要脱离队伍随便乱走,入了傅家所管辖的山头,这里每隔一丈就有暗卫和一些机关,闹出人命就不好看了。” 傅家善机关术,为了避免被心怀不轨之人打扰,这片山头,除了内里核心的家奴,其他人走,都会被惊险的机关搞的有来无回。 男人带着众人走了近小半个时辰,在入山腰后,去到一棵苍天古树下,拨开树叶,踩在一块凸出的石块上,只听铁锁震颤,一个正正方方的铁块出现在众人面前。 铁块被用四条大铁链栓住,四条铁链中间缠着铁网,家奴做出请的姿势,“劳烦太子等人率先站在登天梯上,去了上面,自有人接应。” 登天梯一次可承受十人的重量,因此君晏手底下的人需要分批上去。 宋窈仔细打量着登天梯,像是土包子进城,“还挺神奇。”她跟君晏咬耳朵。 只是听到这话的墨司砚却俊脸一黑,“丢人现眼!”怎么会有这种一点世面没见过还要到处问的女人,简直粗鄙,拿不出手! 大庭广众之下,他都替君晏臊的慌! 常青见闻言,不赞同的蹙眉,小声劝他,“行了,老夫第一次来,见这登天梯也是双眼放光,六姑娘纯朴,求知若渴,你少说两句。” 见墨司砚不服气,还推了把太子太保。 许大人被推的一个踉跄,从天梯上回神,一脸复杂的盯着墨司砚。 他听说,不少熊孩子喜欢同学堂的女孩子,都会揪对方的小辫子吸引对方的注意表达喜欢。 墨司砚近日的不讲风度,无理取闹,处处挑刺让许大人有些怀疑: “你对宋窈一见钟情?” “可宋窈与太子是天定姻缘,你便是吸引了宋姑娘的注意力,她也不会退而求其次爱上你的,死心吧!” 墨司砚:“?” 墨司砚震怒,“你胡说什么?她也配。” 许大人一甩袖子,“人家是镇国将军之女,祖父是苏老爷子,真正的名门贵女!墨大人,我敬你是聪明人,咱们都是谋士,若是事事都把喜好摆出来说出来,与那未开化的猴子有何区别?” 言罢,一脚踩上登天梯,只听铁索发出沉闷声响,天梯载着众人缓缓向山上运行。 脚下的风光逐渐远去,连来接待他们的傅家家奴都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 直到“砰——”的一声。 铁板到达山顶,卡在巨石中的凹槽,透过铁网,就见傅家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这是前来傅家的二皇子君盛泽。 宋窈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这人穿一身简单利索的骑马装,红衣白领,脚下踏一双祥云绣金边黑靴,衬得其十分斯文有礼。 而他的身边,正站着从傅家走出来的端木熙。 此刻端木熙的身后跟了不少傅家的子弟,一个个满眼崇拜的看着她。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半个多时辰前,端木熙又配置了一份制作天火的方子,竟让那一颗小球直接炸开了小片竹林! 虽说这个方子还要去呈递给傅家的一些老族长,确认安全无误才能拿去跟朝廷谈判,但明眼人都知道,大燕的天火就是这等功效,端木姑娘炸出来也是这效果,必然没什么问题,检测不过多此一举。 尤其大老爷还说了,是端木姑娘创造出来的那些个飞鹰爪,冲天弩。 傅家本就是机关家族,这些人除了有武功,更擅长的就是用暗器,用机关。 端木熙虽然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姐,但架不住她拿这些设计让他们折服! 这等人才最好交好。 否则不出几年,只怕端木家就要在她的带领下成为第二个……不,该是成为碾压傅家的机关家族。 此刻端木熙微微抬头,目光锁定在宋窈身上。 宋窈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下一瞬,铁笼被打开,端木熙看见君晏从登天梯上走下来,勾唇,笑了下。 而后走上前,眉眼里的不屑化为千万分的柔和,“殿下,刚墨大人同我说你要来傅家,臣女便等在此处。殿下既然来了,臣女便带你和二殿下进去吧。” 君晏瞥她一眼,跟着抬手,在端木熙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捞出还站在铁笼子里的宋窈,将人拽到身边。 小姑娘身上穿着的是和君晏相差无几的衣裙黑色的长发被一根玉簪子挽起,一张脸艳丽中又不免带了几分符合年纪的清纯。 端木熙呼吸一窒。 捏了捏拳头,半晌,眉梢微挑,带着几分好笑道:“傅大人在研制东西,我与他说好,接待诸位谈论神兵一事,此事乃机密,进去的人越少越好,不知太子殿下确定要带着个女人一起吗?” “傅大人都能让你出来与孤谈,孤带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行?”君晏并没有和端木熙多交流的意思,“带路吧。” 端木熙脸色一黑。 还是君盛泽替她解围,“要本王说,男主外女主内,六姑娘又不是端木姑娘这种有大本事的,跟上来也是添乱,到时磕到碰到就不太好了。” “这话孤送还给二哥,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少来别人的地里撒野。”君晏因着下下签的事情搞了一身的气没地方撒,当下道,“自古瓜田地里上蹿下跳的猹都逃不过被叉死的命,二哥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自己也是从蕊妃身上爬出来的,说话还是注意点好。你如今辱女子,焉知你生母也是个女子。” 君盛泽:“……” 好家伙,这是吃了几个天火说话这么呛的? 宋窈拉拉君晏的袖子,“莫与傻子争长短,他们说什么你说对对对,迎合就完了,省得生气。” “六姑娘这话本王不认同。”君盛泽拿捏不了君晏,疯狂拿捏宋窈。 宋窈敷衍,“对对对,你不赞同是对的,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君盛泽:“……” 她好像是赞同我,又好像在暗讽我。 端木熙倒也看出来,视线落在宋窈身上。 说实话,宋窈确实长的比她好,可才学,身材和家世完全比不过她,不知道君晏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片刻,端木熙的目光从宋窈身上扫过,凝在君晏身上,“今日是傅家一年一度的机关比赛,一会儿谈完合作,二殿下和太子殿下可以跟我一起在傅家看他们设计兵器比赛。” 君盛泽:“自然。” 端木熙说着话,见君晏没什么波动,有些难受,带着人群走向了议事的前厅。 一路遇见不少正拿着自己创造出来的暗器磨拳霍霍的傅家子弟。 宋窈百无聊赖的低着头,只想着一会儿怎么骂傅老头。 只不过在经过前厅时,脚步一顿。 “这是……?” “大燕的天火,端木姑娘创造出来的一种炸药。” 宋窈:“?你说这是她创造出来的?” 回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腰板笔直,“这是自然!” 他语气里浸染着几分自豪和骄傲,“我们傅家的家主都还没有确定好材料的配比,一直做不出来真正的天火,要不是端木姑娘见我们做的实在困难,摊牌了,不装了,表明是她给家主写信,画了这么多神兵图,又帮我们制作炸药,我们还不知道要搞到猴年马月。” “我比较幸运,是亲眼看见端木姑娘造天火的,当时那么大一片竹林被炸开,可见其威力!” 宋窈:“???” 你娘啊,你偷一个弓弩图也就罢了,现在连身份都冒认了? 端木熙谦虚,打太极,“也是傅大人找到我,要我帮忙。” “还不是端木姑娘给错了图纸,把连发四十八支箭羽的图纸和十六支的搞错了,我们这才寻到了蛛丝马迹,这下子你不认都不行!” 端木熙无奈的笑笑。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这群人为啥这么认定她画了神兵图。但既然没有人认领这个功劳,那她被迫认领,可不能怪她。 宋窈的目光扫过摆放在傅家的弓弩。 一个是连发十六支的,一个连发四十多支。 前者弓弩容易散架,做的也就一般,后者……不就是在她设计基础上瞎改,一个闹不好告诉发射,容易反弹,炸掉弓弩,杀死队友啊! 偏偏端木家的人很喜欢她的设计,“端木姑娘设计的这些东西都很罕见,比如飞鹰爪这个东西,我也能大概造出来,但我却想不到这个东西的存在和构造,我的想象不如端木姑娘。” 你是没她能想。 什么事都敢干。 那男人道,“我按照端木姑娘想的弓弩做了个小弩,就等着一会儿赛场上打倒对方。” 宋窈忍了忍,没忍住,“大燕连发三十支弓弩,已经卡在了弓弩的极限上,虽然发射四十多支箭羽也是可以的,但对弓弩损害很大容易引发事故,你下午用这个,不太安全。” 到底是一条命,宋窈提点他。 但傅家是什么地方,这弓弩,那些长老们用了都没说有问题 周围的几个子弟闻言,都不想气宋窈对端木熙的嫉妒,人要是无知,尚可救药,可以说两句,可要是蠢到一种境地,说的话都跟笑话似的,引人发笑。 端木熙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嘴里的话顿住,退回来,“怎么回事?你们在笑什么?” 男人憋着笑,把宋窈的话重复了一遍,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末了,又道:“端木姑娘,这位姑娘不会是您的手帕交吧?” 端木熙对上宋窈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慌张,但还是坚定道,“这个弓弩,不光刚刚让长老们掌眼了,更重要的是,兵部那边也看过,根本不存在隐患,你不懂它的原理,所以会多心了,画本子里说的什么兵器炸开……那得追溯到远古时代了,这种小问题不会在傅家发生。” 端木熙很确信,她斥巨资买来的草图没有任何问题。 她按照自己的聪明才智又改了一遍,那问题肯定就更少了。 宋窈这个不懂装懂的,在这说这些,是在晦气她吗? 宋窈挺无语她的自信,看了眼君晏,君晏皱了下眉,半晌后,开口道,“纸笔。” 马公公这便把纸笔拿上来。 宋窈握着笔,在纸上画出了弓弩的原理图。 “……最初的弓弩,做的是弩臂,弩弓,弩箭和弩机,经过演变,这个连发弓弩在弩臂上做了改进,增加了箭匣,望山,悬刀……为了避免太耗人力,增加射速,因此,增加了一些加大缓冲力的小东西,再配以连射,摩擦生热,核心受到剧烈的震动,很大概率会引发散架和炸裂的问题。” 端木熙和傅家这些人的表情都僵硬了一下。 宋窈这个原理说的,一字不差…… 但最后那几句,端木熙一个字都不信。 抢男人,端木熙没抢过,如今这个神兵是她最后的筹码了,宋窈来抢她的筹码,在这找存在感,那真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很快调整好态度,喜怒都摆在脸上,冷着脸道:“六姑娘,即便是来之前跟太子学了点相关的知识,就该知道,自己懂得太少,有多渺小,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丢的是自己的人!” “是不是莫名其妙,你自己心里没数?”宋窈笑吟吟的看着她。 “既然六姑娘这么自信,不妨给大家露一手,给大家展示展示怎么使用这些神兵?”君盛泽提议。 要知道,这神兵虽然是做出来了,但如今除了弓弩,大部分的神兵,大家见都没见过,也没听说大燕那边的人都是怎么用的,因此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它能干嘛。 光是看着那个设计就觉得不懂,既然连作用都不知道,对功能也不了解,要说使用,那就是天方夜谭! 这话说的是十足十的刁难。 (本章完) 第318章 打脸2 第318章打脸2 只不过,一行人话落,抬头,对上君晏冰冷的眸子,心口一缩。 下一刻,不等君晏开口,原本站在原地的宋窈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只听“咯吱——”几声,箭羽被装入箭匣,紧跟着,就是“唰——”的一下。 干脆利索,直入对面的靶心。 从放箭羽到箭匣到使用,根本没用到一瞬的时间。 有傅家的人在不远处报,“正中靶心!” 这可不像什么运气好,要知道,在场根本没几个人用过新研制出来的弓弩,自然也不知道这箭匣在哪如何打开,但宋窈这速度,可见对弓弩之了解,就跟着是她研制出来的东西似的! 人群中傻了吧唧了一下。 半晌后,一片哗然。 “这速度,应该是真懂兵器设计构造这些吧,深藏不露啊!” “射箭可以在学院里学习,但这弓弩不是端木姑娘制造出来献给惠帝准备运往边疆的秘密武器吗?她应该没机会提前接触,如果不是了解弓弩的构造,她怎么会这么快的放入箭羽而后射击靶心?” “在冲击力这么大的情况下精准射击,是个内行人!” …… 场内有些躁动,傅家和其他家族不同,一向是优胜劣汰,在这里,实力就是绝对的道理。 原本不屑宋窈的几个傅家直系子弟见状,眉目间多了几分认真。 端木熙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她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于宋窈会使用弓弩。 然而接下来,宋窈又花式展示了对飞鹰爪等兵器的使用,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蛰伏暗杀。 让傅家一群只见过神兵却不知道怎么使用的众人“哇哇”的震惊。 等到收回飞鹰爪上的细线,宋窈这才看向端木熙,“现在还觉得自己设计的弓弩没有问题?” “六姑娘,我承认,你有些小本事,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危言耸听!” 端木熙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发黑来形容了。 在兵器设计这一行,兵器自爆,毁坏,这就是对兵器师最大的羞辱! 前厅旁边的训练场,不知不觉,原本来准备比赛的傅家人都到了场。 端木熙一上午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威信,众人对她的尊重,自然容不得宋窈几句话给她掀过去。 尤其是,已经有人认为宋窈对神兵的了解使用很像是创造者。 她不允许别人来和她争兵器设计师的身份! 但宋窈还真不是和她争什么。 只是觉得,你偷就偷了,全偷了也罢了,顶替身份这事待定,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你没个本事,还他娘乱改别人的设计! 要知道这些东西卖给朝堂后是要送到边疆去的! 边疆战事吃紧,将士们打敌军够不容易了吧?你他娘还来个坏的兵器给人家曾麻烦添负担! 贱不贱啊你! 宋窈翻了个白眼,嘴里的话跟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道,“东西是你设计的吗?你会用这个东西吗?别人说一句就危言耸听!忠言逆耳,我劝你,别为了点名誉就酿成大祸!” “宋窈,我敬你是县主!”端木熙深吸一口气,大怒,“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设计,不能嫉妒我创造了神兵!有本事,你光明正大的和我比一场骑射!” 端木熙在兵器设计上还是有自己的造诣的,并且在青竹书院的骑射考试上,排名都很靠前,能和一些实力不错的男子一较高下。 能有幸看见端木熙的比试,傅家的这些人那是一个热血高涨: “比比比!和端木姑娘比!我要一睹咱们天才设计师的风采!” “答应啊!不是连弓弩有问题的话都说得出来?怕什么比试?正面赛啊!” “县主应战!应战!应战!” 现场的氛围瞬间被点燃,大有赶鸭子上架的架势。 君晏蹙了蹙眉,正要说话,宋窈却道,“见过上赶子吃饭的没见过上赶子送死的,都什么毛病。” 君晏:“……” 君晏大概想说点什么,但他根本就拉不住宋窈。 端木熙见状,冷笑一声道:“殿下放心,双方比赛,点到即止,我不会用我设计出来的神兵。” 端木熙随手拿了一支弓箭,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众人又把视线落在了宋窈身上。 宋窈仿佛没懂对方在让她,也不去争气,拿起了摆放在傅家的袖箭。 众人:“???” 你要脸吗?! 连端木熙见到宋窈的举动,都笑了,她说,“不愧是六姑娘,拿了我设计的东西对付我,赢面确实会大。” “用袖箭不过是觉得顺手,至于你,”宋窈把玩着袖箭道,“你这么菜,再不用袖箭,只怕没有赢面呢。” 有个年纪大的男人没忍住,呸了一声,“人家让着你,你还蹬鼻子上脸?” 宋窈很认真,跟他说,“耳朵不用捐给有需要的人,我求着她让我了?一副没本事还自大的样子装给谁看呢,被打脸就高兴了?” 说着,一个袖箭扔到端木熙面前,“套上啊,看你挺多事的,别等我赢了又在那说你兵器不行输给我,我真的会谢。” 被堵死后路的端木熙:“……” 男人:“……” 草! 这姑娘,怎么这么爱怼人,这么狂! 她的所作所为再一次引发躁动,傅家人看不惯她,纷纷发声支持端木熙:“端木姑娘给我把她干趴下!” “让她这只菜鸟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一大片的叫嚷中,混杂了一道很尖锐的,支持她的声音:“安宁县主加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宋窈:“……”哥,别喊了,一共就俩人比,第二很光荣吗tat 宋窈微笑道,“谢谢。” 人群里的老大哥摆手,“你谢你祖宗呢!都是陌生人,谢来谢去,别整生分了!老子觉得你行,别他娘的辜负老子的信任!” 宋窈:“……” * 一般来说,端木熙说的骑射,都是骑在马上,射击远处的靶子。 但作为青竹书院骑射的佼佼者,端木熙知道,宋窈近来只在才学上突出,但骑射的排名一直很靠后。 也是书院很久没大比过骑射进行排名。 因此她很自信,不动的靶子,大家都能轻松打上,但她想看宋窈零中,便道,“劳烦诸位帮我准备一下移动靶子,增加场地障碍物。” 所谓的移动靶子,就是鸟兽蛇虫。 傅家今日有比赛,因此一早就准备了几筐的蛇虫鼠蚁。 宋窈和端木熙骑在马上。 比赛开始,双方从各自的场地出发,越过各种障碍物,对地上的蛇虫鼠蚁射击,得分最高者获胜。 其他人站在不远处的看台上近距离观看,这完全就是视觉上的享受。 端木熙之前没用过袖箭,但是她今日在傅老大的带领下见识了核心图,自然知道大概构造和使用方法,何况宋窈又演示了一遍。 因此她十分有信心,加上胯下的马驹很温顺听话,她移动的速度很快,身体柔软避开场上干扰她的,人为射过来的箭羽,跟着一箭射向地上的老鼠。 出箭又快又稳,袖箭威力巨大,不过瞬息,就刺中老鼠。 老鼠发出“吱-”的惨叫。 场上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强!” 端木熙红唇一勾,众人又下意识看向宋窈这边。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啊。 宋窈——她人竟然没了?! 好家伙,马背上的宋窈呢? 和他相隔几丈远的傅家人傻眼,“怎么回事?” 他们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宋窈。 墨司砚却瞅见了骏马身后的一道人影,他刚在看端木熙比赛,也是被这群人的声音拉向宋窈,见她站在马边,心里冷笑。 这就摔下马背了? 没本事还要比,典型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一个劲争风吃醋,做事不过脑子,暗示端木熙不懂设计,得罪了端木熙,到时候人家和二皇子谈合作,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傅家的一位公子见状一拍大腿,“坏了!宋窈是不是坠马了?这地上都是蛇虫鼠蚁,有毒的,会不会闹出人命?” “简直胡闹!不会骑马逞什么能?!一会儿还得我们去营救她!” 有家奴嘟囔,“何必呢,长得这么好看,却不懂量力而行。” …… 随着他话落,一部分认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傅家人当下起身,脸色凝重,就要去营救宋窈。 只是他们刚走下看台,下一瞬,看台忽然爆出惊叫,“我草!这是在干啥?徒手抓蛇?这玩意儿有毒啊!” 只见比赛场地里的宋窈,一脸兴奋的捏着赤练的七寸,将蛇放到兜里,翻身上马。 不是她不好好比赛,只是有些诧异能碰见个颜色这么正的赤练,射死可惜了,拿回家炼药不错,这就翻身下马。 做好这一切,宋窈这才悠悠地拿出了袖箭。 现场高速出现了数十只射向她的箭羽。 按压袖箭的声音轻响,宋窈下腰,十丈远的一只老鼠,瞬间被命中。 宋窈提起缰绳,一个快速漂亮的转身躲过箭羽,反手又是一箭。 再次命中蛇虫! …… 她躲得快,反应速度更快,身体柔韧度也高,一时间,这些给她增加难度射箭干扰她的傅家人竟有些傻眼。 躲得这么快射击的命中率还这么高? 没看隔壁的端木熙好几箭都射空了吗? 但场地里的这位县主,人家一点不怂,身子一躲,一跃,只盯着目标,根本不看射来的箭羽,仿佛是在嘲讽他们雕虫小技。 增加难度的这些人下意识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见了不服气,悄悄加快了射向宋窈箭羽的速度。 这一下,台下的众人都能看出来,但对宋窈的操作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又是两个连射,射中两只老鼠。 众人傻眼了。 代入自己,他们可做不到这一点! 尤其端木熙到现在就中一只老鼠,宋窈却游刃有余的射中六只! 怪不得她这么狂妄,合着人家本来就是个有实力的变态! 有人没忍住,迷倒在她绝对的实力下,猛地鼓掌,“好!!!” 其他学员看叛徒一样看他,于是男人赶紧改口:“——好他妈的变态!做给谁看呢?胜利的必然是端木姑娘!” 然而内心疯狂:胜你娘呢,几斤几两没个数,还要跟人家比骑射,这还不如比设计呢! 像是听到了场外这群人给她的打气,端木熙牵着马绳快速地躲避箭羽,她有些狼狈,身上出了不少汗,一直没再射中猎物。 地上的蛇虫快速地闪过,终于,箭羽来势缓了下,她架着袖箭,猛地一射,插入竹叶青蛇尾。 场外忽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欢呼! 这是在佩服她的精准度? 端木熙有些得意。 殊不知,看台上的众人见宋窈似乎是腻烦了对方射向她的箭羽,一只手在袖箭上摆弄了一下,刹那,六只箭羽齐发。 “我操!我瞎了,是齐发?!袖箭还能这么用吗?!”有人发出疑问。 “端木姑娘不是说这袖箭是连发袖箭吗?” “她说连发,又没说不能齐发。” “既然可以齐发,她为什么不齐发?她那边蛇虫都聚在一起了,都没齐发,她该不会不知道袖箭有这个功能吧?” “……不可能吧,不是说这袖箭是她创造出来的吗?为什么她不懂安宁县主反倒懂使用方法,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未必。 在场这些人都是懂设计的,他们知道,很少会有设计师设计出成品,自己不知道全部使用方法而外人看一眼就懂的。 尤其袖箭齐发,这威力巨大,比起连发,更是扎眼。 但端木熙竟然不知道? “别乱猜了,端木姑娘能做出弓弩,本身实力就不弱。她是个优秀的兵器设计师,却不是一个骑射高手,人无完人,你们不能光看宋窈能打,就觉得她厉害,谁知道她是不是凑巧齐射这么多箭羽的。为了她得罪端木小姐,你们往后不想求她给你们讲解兵器设计了?” 这时候说话的是一个管事,在他说完话之后,其他人才回神,听着结束的锣声响起,宋窈和端木熙走出场外。 (本章完) 第319章 打脸3 第319章打脸3 场外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端木熙下巴一抬,正要等人夸她。 却不想,傅家的几个直系的子弟直接冲向宋窈,盘问道,“那个袖箭不是专门连发的吗?怎么可以齐发?安宁县主,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解一下?” “县主,你是不是懂兵器设计?” “……都滚开!安宁县主,先给我说,我癫痫肺痨发烧花柳病几病缠身时日无多,你让我安心的去了吧!” “我可去你娘的重病缠身,傅大柱你昨天还翻墙来我家偷鸡!” “又不是偷人,你瞎嚷嚷什么啊!” 周遭少年激动的态度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端木熙的脸上。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正对上外围墨司砚的目光,墨司砚沉默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对面的记分板。 只见上面清晰的写到,宋窈记四十八分,而她……只有区区十二分!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傅家的子弟也没想到端木熙的水平居然这么菜! 有人忍不住问道:“端木姑娘,这些神兵真的是你做的?” 端木熙脸色有些难看:“这自然是!只不过今天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没表现好罢了!” 问话的少年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了。 但他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想到端木熙是丞相之女,便又不觉得有什么突兀的地方了。 世家大族的姑娘,为了扬名长安城,家族私下都会给她们高价买乐谱,棋谱,书画之类用以打响她们的名声。 因为这一风气盛行,大家都是私下里进行的,因此上面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伯还说找到了真正懂兵器的千里马,我看是头驴才对吧。”有人翻白眼嘟囔。 “城里套路深,还好我们避世,否则岂不是要被这群人玩死?” “世家女就是不靠谱!那兵器图一定是买的,大师也是,怎能为五斗米折腰!” …… 端木熙被嘲讽的浑身一颤,慌张看向君晏。 对方眼神淡漠,让她本就难看的脸色在冬风中愈发的苍白了。 以前太子哥哥对自己虽冷漠,但也不至于用这般无情的目光看着她。 想到他和宋窈相处的情景,端木熙心里就一阵难受。 她怕君晏以后不会属于自己。 “端木姑娘,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挂怀。”君盛泽递上一方帕子,含笑指了指额头道,“擦擦汗吧。” 端木熙又看了眼君晏。 这时宋窈已经走到了看台上,把脑袋凑过去,扯着君晏的袖口,还带着点奶香的小身子挺的笔直,威胁他,“快点,给我擦擦汗,不然我凶你了哦!” “人不大本事还不小。” 君晏拎着帕子,似笑非笑的睨她,“你怎么凶我?” “我就咻咻咻三下你懂吧。”宋窈将手腕上的袖箭扒拉出来,嗷呜一声,“然后你连今晚的月亮都看不见了!” “原来我们窈窈这么厉害啊。” 宋窈有些得意地给他扬扬自己的小拳头,“那我必然是厉害的。” “厉害是厉害,就是不知道——” 君晏抬手,替她擦下睫毛上沾着的晶莹,嗓音低磁,一字一顿求贤若渴,“怎么一到榻上,哭的比谁都凶?” 他压低了嗓音,俯身在她耳侧,声音好听像是夜间徐徐清风。 唯独话里的内容让宋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宋窈:“?”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宋窈的脸皮许是……不对,肯定是比他要薄的,慌张地看了眼,见诸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的样子,稍稍松口气,“我们不能进行正常的交流吗?” “能。”君晏很肯定的跟她许诺,“等过了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百年之后,咱们在墓里交流。” “倒也不必百年之后。”宋窈一脸的一言难尽:“听说男人年少的时候不加节制,到了五六十岁就不太行了,你懂吧。” “我不懂,但也不是不能学,”君晏把玩着宋窈的指尖,慢悠悠道,“成婚后我们颠-鸾-倒-凤试个四五十年,到时候六姑娘再替我瞧瞧,我这索求的时间,次数,频率少是没少,听说准是不准?” 宋窈:“……” 合着我非但没劝好你少想点黄色废料,还要倒把我搭上去呗?“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敢当,不过的是帮六姑娘纠正一些错误观念罢了。” “……” 这嗑是唠不下去了。 宋窈夺过君晏手里的帕子,自食其力。 但架不住狗男人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你确实是该多动动。” 他捏捏她的小胳膊,略带点苦恼,同她道,“往后做到一半,昏过去,享受不到可怎么是好?” 宋窈:“……好了不要再说了。” 宋窈捂住耳朵,掩耳盗铃:“实不相瞒我是个聋子,不要再对牛弹琴了。” “实不相瞒,”君晏去拉她的手,“我还是个哑巴。”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宋窈,“属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 这不是纯纯不满她说她与他是天打雷劈的一对吗? 宋窈挪着小碎步往一边跑,打算离这个疯批远点。 但从端木熙的角度,只能瞧见两人好一通你追我逃你我都插翅难飞的爱情故事。 她捏了捏指尖,只觉得恨意翻涌,甩手扔掉帕子就走。 被她拂了颜面留在原地的君盛泽:“……”罢了,好歹是丞相之女,先忍忍这个蠢货。 另一边。 常青见之前就来傅家看过兵器,因为傅家这边人没有会用这些神兵的,卖价也高,他还觉得能看不能吃买回家里纯粹有毛病。 直到这会儿看宋窈,小姑娘将神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后,他决定入了。 因此几人刚一进到前厅,就遇见了办完事来前厅等他们的傅老大。 傅老大看了眼手上的设计图,跟着就把目光放在了君晏这群人身上,语气十分的温和。 这让墨司砚等人都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觊觎这批兵器的人太多了,不说别的,光是大皇子那个腰缠万贯的冤种就舍得一掷千金,加上常青见和傅老大有点不对付,来之前大家都做好今日谈不拢,遭受冷眼的准备,未曾想对方态度这么好。 想来都是端木熙在傅老大这说了什么,沾了端木熙的光。 墨司砚上前一步,客气道,“傅大人,今日我与太子,未来太子妃安宁县主等人一起登门,就是想同你谈谈这神兵一事,这是条约,我们尽到了最大的诚意,你要觉得行,咱们今日就能盖章。” 虽然墨司砚对宋窈有偏见,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收敛些,给足宋窈颜面。 傅老大正要点头,这时,傅家的管家匆匆从外走来,对着傅老大说了些什么。 傅老大原本温和的态度瞬间变了,他看了宋窈一眼,语气十分不好,“我听说刚刚在比试场里,安宁县主百般刁难我们傅家的座上宾,端木姑娘?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宋窈挑了下眉梢,“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傅大人见她没一点害怕,顿时冷笑,对着墨司砚一行人道,“若是真,这字我不能签!要知道这些神兵图都是端木姑娘给我的,既然你们看重这次合作,就不该上门欺辱大师!这不是不把我傅氏家族放在眼里?” “我们傅家又不是卖不出神兵,我们绝不和此等看不起我们之人合作堕了风骨,让人平白看笑话!” 这话说的可以算是很不给人颜面了。 墨司砚向来不给别人留脸的性子,还是头一回被别人下脸子,顿时就想甩袖子走了。 他蹙了蹙眉道,“傅大人误会了,安宁县主只是和端木姑娘切磋了一下,不存在什么欺负一说……我们都很敬重傅家和端木姑娘,太子也很看重与你们傅家的合作。” 墨司砚真是烦死了。 他不知道宋窈跟端木熙争风吃醋,非要比试的意义在哪? 端木熙和傅大人都说了,这图纸是端木熙的,宋窈还要去生事,现下倒好! 宋窈颇为意外,真是难为墨司砚没有当场和她翻脸,还能说出这种违心的话了。 “傅大人的态度我明白,不过——” 她轻笑一声,旁若无人的走到一旁和君晏一起坐下,双手怀胸,语气冷然,“你们家主人呢?” 傅老大神色傲然,“我父亲事务繁忙,乃全族之主,岂是安宁县主能随意询问踪迹的? 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原本打算与太子合作就是看在端木姑娘的份上,现在她人被你们欺负,气跑了,我必然要给她撑腰,你们就回吧。” 这话一出。 墨司砚等人顿时急了,他们要是拿不到神兵,年底官员考核变动,岂不是要让二皇子那边的人占到便宜? 想到这里,难免对宋窈又有了怨气,怪她非要插足进来傅家生事。 相比起墨司砚等人的急切,宋窈就显得特别淡定,甚至饶有兴致的说道,“可我怎么记得,这批兵器,最初不是被兵器设计师指定以合理价格卖给太子吗?你们家主没和你说过这个事情吗?你给端木熙撑哪门子腰?” 傅老大瞳孔微缩,惊讶于宋窈怎么会知道内情。 这件事情他爹闭关前跟他和身边的管家提过一嘴。 只是他当时利益熏心。 直到端木姑娘上门做出炸药后,为了日后的合作,他便顺着端木熙的决定和太子谈合作,不过宋窈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难不成是端木熙透露出去的? 这么一想,傅老大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端木姑娘就是大师!我们当然要按照她现在的想法来谈合作!你招惹了我们的大师,现下又是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我是绝不可能把买断权给你的。” 墨司砚见傅老大态度坚定,用力咬咬牙,舍下面子恳求道,“傅大人,安宁县主说话直白了些,你别生气,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你能看在端木姑娘的面子上,县主只是太子的未婚妻,代表不了我们的态度……” 傅老大软硬不吃。 君晏正要开口,端木熙忽然走了进来,语气诧异道,“咦,墨大人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还没谈好吗?” 墨司砚等人只觉得受尽了侮辱,突然看到端木熙,顿时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端木姑娘,你终于来了,傅大人见你不在,以为我们欺负了你,这就……” 端木熙一愣,然后落落大方道,“傅大人,你别生气,我只是有些不舒服去透透风,让你误会了,这合作就签给太子殿下吧。”傅老大见到端木熙,顿时笑起来,亲切极了,“原来是误会,你也不早说,你看现在闹得,他们一进门和安宁县主走一起,我还以为他们合起伙来压榨欺负你!” 端木熙温声道,“是我愿意为太子画草图,想帮太子升职,这怎么能说是压榨呢?”至于欺负,她没解释。 墨司砚等人听在耳朵里,却觉得特别心疼。 端木熙为了太子做了这么多,结果还被太子带来的宋窈在比赛场折辱,各种影射端木熙没画过兵器图,结果对方只是离开散散心,一点也不埋怨,还替他们解围。 这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好姑娘啊。 “行吧,既然你都不介意了,那我把新做的一批兵器拿出来你们掌掌眼,咱们就签了单子吧。”傅老大和端木熙相谈甚欢,说完后他就让人抬了十台红木箱下来。 箱子打开,露出里面崭新的袖箭,飞鹰爪等,做工精细。 “端木姑娘说了,这些兵器还能升级,就比如这个袖箭,她做了可以连发二十四支的!下一批我们就出这种!” 二十四支!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激动的直搓双手,喜悦溢于言表。 “还好有端木姑娘,咱们这下子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众人到底是顾忌着宋窈的受宠程度,这话都是压着声音跟墨司砚说的。 端木熙微微一笑,活像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宋窈不以为然,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君晏。 先是故意不出场,让管家来跟傅老大添油加醋说她受欺负一事,跟着傅老大再刁难他们,她恰准时机出场解决,以此证明她有多么重要。 挺会笼络人心嘛。 为爱算计啊,美色误人啊。 君晏:“……你听我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宋窈冷哼一声,这份人心,她这会儿笼络的有多快,一会儿反噬的就有多强! 接下来,端木熙全程负责与傅大人谈判交接,俩人你来我往,最后一锤定音,将价格压了一成,端木熙才温柔的对太子道,“殿下,谈好了,你可以来盖章了。” “盖什么章?” 君晏将目光从宋窈身上收回,瞥了眼拿出来的这些个神兵,眼底闪过一丝愤怒,“盖了章等你下一批给孤出些和弓弩一样的破铜烂铁让边关将士被误伤吗?” (本章完) 第320章 打脸4 第320章打脸4 听到君晏的话,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老大脸色难看,咬牙切齿,“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可知道这是端木姑娘花了多少时间才设计出来的绝世神兵,竟要被您贬的一文不值!” 宋窈微笑,“设计是好设计,但下一批神兵呢?你们经过兵器设计师的同意了吗你们就改?” “我是跟你说话吗?!” 傅老大一脸怒气,“说了几遍了,这神兵是端木姑娘创造出来的,人家同意改,你在这跳什么脚?墨大人,你们要是真心来谈合作,鄙人奉陪,但你们要是让安宁县主存心找茬,那恕草民无法奉陪!” 墨司砚等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第一时间跟傅老大致歉,同时拼命对宋窈使眼色,咬牙道,“你不是说你只是跟来看看吗?我们在谈正事,你不懂就别插嘴,眼看着这就要谈成了,你怎么还怂恿着太子一起去激怒对方?” “你可闭嘴吧,我娘不让我和傻子共处一室。” 宋窈忍无可忍白了墨司砚一眼。 跟着她一脸怒意的看向傅老大,“端木熙设计出来的东西你都敢卖,你知道这是会害死人的吗? 死了人你倒是不用承担责任,小山一封与世无争,挨骂的还不是兵器设计师,你可真能啊,傅大能耐!” 这里的每一个神兵,都是她和师姐师兄们耗费时间研究出来的。 她最初将设计图卖给傅家族的家主,想的是做成后可以帮君晏以及父亲的大忙还能顺带源源不断的挣钱。 可傅家倒好,当日就把她的兵器图不知怎么给到了端木熙手里! 端木熙更能啊,挨个给她改了! 原本做到极致的兵器,愣是让她改的浑身是毛病! 索性今天她跟来看了,要是不来,她还不知道能有这么大的纰漏呢! 到时候战场上生灵涂炭,连她都跟着成了罪人! 这么一想,宋窈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冷冷道,“还不去联系你们的家主,让他出来,给这件事一个交代!” 宋窈嘴里的话跟连珠炮一样往外吐,直接就给傅老大喷傻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指向自己,“你命令我?” “你以为你是谁?让我去请家主?我们傅家曾跟先祖打江山,先祖赐我傅家荣耀,免死金牌,便是陛下来了,也没有强制让我爹出来的道理!你说请就请,你这是把你的威风耍到了我们傅家头上吗?” 君晏冷嗤一声,“跟着县主面前一口一个我的,孤看你们傅家,锻造兵器的本事不长,得罪人的本事不小!” 宋窈冷笑,“看见县主和太子都不行礼,看来傅大人一家,土皇帝当久了,都不知道这大雍跟着谁姓!” “你——!”傅老大抬起食指。 宋窈一巴掌给他拍下来,“我我我?我什么我?说话说不完全,你口吃啊?” 傅老大头脑晕眩,差点被气死过去。 “傅大人!” 墨司砚见状,气愤的看了宋窈一眼,“安宁县主还是个孩子,你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 端木熙也跟着安抚道,“傅大人,你别气坏了身子,宋姑娘这边我替她道歉,你别计较了好吗?” “替本县主道歉你也配?”宋窈目光冷漠扫了一眼端木熙,“和你爹娘一起偷人设计你好意思吗?别人祖传风骨你们家祖传偷盗?” 端木熙被宋窈一怼,脸上的笑意顿时再撑不住。 傅老大怒不可遏,“简直岂有此理,满口污言秽语,我看你们根本不是想来做生意,你们就是来找事的! 要不是端木姑娘,你们也配这个价格拿走神兵?简直是登鼻上脸,狼心狗肺!” 墨司砚情急之下,忍不住道,“殿下,这事交给我谈,您带着安宁县主离开吧!” “离开什么?我倒是不知道,着傅家的事情,什么时候家主说了不算,反倒是傅大人说了算了!”宋窈轻哂一声,“墨大人,神兵一事我自有主见,你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大人说话,你少插手。 墨司砚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脸色顿青。 他捏紧拳头,就知道宋窈不靠谱! 天底下的女人大多都爱争风吃醋,宋窈就是见不惯端木熙对太子好,这才鸡蛋里挑骨头,尖酸刻薄对方,哄着太子去拒绝合作。 其他人看着都要急死了,却也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说什么。 “傅大人,既然他们不识货,那你还是将买断权给本王吧。” 蓦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君盛泽款款而来,身后带了一支亲卫,显然已经将里面的争执听的一清二楚。 傅老大在宋窈这里受了气,闻言脑子一热,想也不想,直接道,“行啊,二皇子殿下的面子,我自然是得给的。” “这样,二皇子要是今天签订协议,那么价格我再往下压两成!” 墨司砚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完了,二皇子真的抢先得到这款神兵了! 墨司砚急得不行,疯狂上前劝对方,甚至忍不住催促宋窈,“县主,你倒是说句话啊,这神兵本该是卖给我等的!” 宋窈看了眼君晏,二人的目光对上,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一抹狡黠的光。 君盛泽径直从红木箱里拿起一支袖箭,看了眼,唇角微弯,“不愧是傅家,不愧是端木姑娘,本王很是敬佩你们的设计。” 傅家有不少有本事的兵器设计师,但这些人都没法跟大燕的比。 能设计出来神兵,并且造出来,这确定是一种本事,也就只有傅家这种大家族能做到。 君盛泽一边摸神兵,一边夸赞,就跟着狗见到了屎一样的热情。 宋窈:“……” 她沉默了一下,“二殿下,您还真的挺懂行的。” 兵器是谁设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买断权,谁能先签下协议,谁就在惠帝那得脸。 君盛泽都懒得与宋窈这种蠢货说话,他轻轻的冷笑了一下,尽显王者霸气,“既然有人不识货,错把千里马当驴,本王自然要当个伯乐,看来这批兵器,注定是本王的了。” 跟着,对着君晏拱手,“七弟,得罪了。” 君晏看他一眼,眉梢微挑,“得罪算不上,只是孤觉得,既然傅大人想和二哥谈合作,不如拿出诚意,将这批威力不够大的神兵弃了,从新一批的兵器开始算钱。” “这是自然!” 傅大人闻言冷哼道,“二殿下慧眼识珠,我这就将协议拿出来改一下,咱们双方签字画押,等新神兵做好,你也能尽早进宫给圣上交代。” 说罢,他一脸遗憾的对端木熙道,“大师,你别怪我自作主张,人家都不领情,你何必上赶子,咱们二人联手合作,这么好的兵器有的是人要!” 端木熙叹了口气,给了墨司砚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墨司砚可真是快气死了,他就知道不该让宋窈来,“安宁县主,现在你满意了?” 宋窈哦了一声,眼神中闪过一抹光,敷衍道,“对对对。” “我不仅满意这个,我还满意二皇子要订一批新兵器,这可真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平亿近人啊!” “你在阴阳怪气本殿下?”君盛泽蹙着眉,拿着笔。 “二殿下多心了。”宋窈见君盛泽一副量你也不敢的感情,退后两步,做出请对方签字的手势,“您签。” 君盛泽觉得宋窈莫名其妙,但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双方达成协议,这下子可是握手交谈,一副你好我好哥俩好的模样。 这时,宋窈这才出于那点人道主义,缓缓道,“说来也怪,半个月前,我给傅家主提供了几张神兵图,明明还有一张是弓弩图,可是今日却发现,那弓弩图被替换成了只能连发十六支的废弩图不说,还有人冒认了我的身份。” 宋窈清冷的嗓音如微风,笑得好看道,“端木姑娘一向高高在上,看不起我这等人,怎么偷我设计图的时候,比谁都用心。” 轰的一声,整个大殿都只剩下宋窈这话的余声。 傅老大被宋窈身上清冷暴虐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 但此刻让他震惊的是,宋窈说什么,她的设计? 这句话不仅让傅老大吃惊,也让其他人都懵了。 “你胡说!”傅老大不可置信的摇头,“你怎么可能会是那位设计师?你有什么证据?我看你是疯了,竟然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常青见当下开口,“在端木姑娘无法说出这些神兵使用方法时,县主便在外演示了一遍并且说出设计核心,这不是她的设计是谁的?” 墨司砚表情一变,压低声音道,“太傅大人,没有边际的事情,还是不要乱站队。” 这神兵何等威力,墨司砚觉得,这神兵最起码也得是有数十年见识的人才做的出来,就比如端木熙,她虽然没有见识,但她能花钱雇人帮她一起做。 宋窈呢? 宋家的本事可没有端木家那么大。 他看她是想浑水摸鱼,抢战功劳。 君盛泽眯眼瞅着宋窈,想知道她还能编出什么话来。 端木熙微微捏紧手指,心中嗤之以鼻。 余光却突然注意到远处走来一位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人。 傅老大一脸能耐的翘腿,“无知小儿,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傅家!” “我看谁敢!” 一声怒吼从厅外响起,众人抬头,只见那穿着破烂的老头如闪电般快速闪到傅老大面前,扬手就是啪啪俩巴掌,“逆子,孽障!老子让你装/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连大师都敢得罪啊你!”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面色各异,不懂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得罪? 那这话是说这设计到底是宋窈的还是端木熙的? 端木熙脸色一白,身子微颤。 她是为数不多瞬间听懂话的人,整个人怕的都要窒息。 怎么可能呢。 神兵威力巨大当时她为了设计出一个连发十六支箭羽的弓弩,可是花了上万两的银子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和她一起研究。 而傅家这群少年子弟,天赋极高,也最多只能设计出连发十二支箭羽的弓弩。 宋窈呢?她才多大,懂琴棋书画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她一样,能懂弓弩设计? 不,不可能!端木熙不信! …… “爹,我有好好保护端木姑娘啊!”傅老大被打懵了,下意识去抱住自家老爹的腰身让他别打脸,打脊背,“您不知道,我为了端木姑娘怒怼太子,狂怼县主,要论维护和大师的关系我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刚刚安宁县主想要冒充大师都被我骂了,您作何打我啊?” 家主听见大儿子哭诉的话,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看一眼冷笑的宋窈,十分心虚。 宋窈这院子里的事情,刚刚已经有聪明的子弟拿着宋窈写的信和另一份神兵图找他说过了,他当下十分愤怒。 对比字迹和她刚画的图纸,就知道这人才是设计师,何况她这般了解神兵。 有了这样一个大师和傅家合作,傅家还需要屁的闭关! 打理好和宋窈的关系,宋窈就能设计出新奇玩意儿扶持傅家! 结果他生的这个倒霉催的狗玩意,竟然把神兵卖给二皇子隔应太子一行人不说,还认错了大师。 难怪宋窈会生气。 家主更生气,又是一巴掌打上去,“老子当年就该射墙上!混账东西,还不给你县主干爹赔礼道歉!她要是不认你这个儿子,你就给老子滚!” 傅老大被这一巴掌打的脸歪眼斜的,十分懵逼。 其他人也傻眼没想到这傅家家主是个疯批。 还有他这话说的……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吗?宋窈怎么可能设计神兵?! 只是还没等他们确定,便见傅家家主走向宋窈。 宋窈啧了声,眉眼清冷,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给他目光。 一点都没有小辈该有的恭敬。 反倒是傅家的家主,小心谨慎的看着她,嘿嘿一笑尽显尴尬道,“那个,县主大哥……这都是误会……我儿你干儿幼时脑子被门夹过,大哥你懂我意思吧……” (本章完) 第321章 打脸5 第321章打脸5 这下子,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除非是天生聋子呆子,否则根本不可能理解不了傅氏家主传达出来的意思。 宋窈刚刚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傅氏家主亲自现身,为她证明了这一点! 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兵器设计师。 傅老大目瞪狗呆,直接傻在了原地。 好一会,才狼狈的捂着脸,声音都是哑的,“爹,您是不是搞错了?” 傅老爷子虽说是痴迷于锻造兵器,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相反,他能成为家族的家主,可见除了锻造兵器,他为人处世,还是十分精明的。 他本人亲自来正名,这件事不可能有假。 所以从头到尾被他瞧不上眼的宋窈,竟然就是和他们家族合作的大师,而他却作死的一再得罪。 甚至为了个假的大师,还针对人家正主…… 傅老大脑子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怪不得宋窈提醒他找错了大师! 而赵护卫长一行人则是恍然大悟,之前宋窈的所作所为对他们来说多么离谱,现在就有多么合理。 此时众人怔怔地望着始终波澜不惊的少女。 亏他们还说宋窈误事! “……别说傅家人了,我这张破嘴都说了什么啊……真正的兵器设计大师就在我们面前,我们还视若无睹去求端木姑娘!” “我就知道,殿下这么厉害的人,他认可县主,县主肯定有本事!” “宋姑娘真的太厉害了!就冲她设计的这些牛逼的武器,我真的要叫声爹!” …… 墨司砚懵了。 如果说宋窈一开始说弓弩有问题,又懂袖箭齐发,他尚且还能平静的面对。 但是神兵设计师这个身份…… 墨司砚眼神复杂的落在宋窈身上。 至于君盛泽,这会勉强回过神来,目光止不住的收缩。 他一直瞧不起一直鄙夷的蠢货,竟是他想要拉拢的设计师。 这样的冲击,让君盛泽觉得很是不适。 更不必说端木熙了,她一直觉得宋窈才华不如她,可如今呢? 君晏不动声色挡住君盛泽富有侵略性的眼神。 给了她一个暴露了的眼神。 宋窈抿唇。 本来她是不想说的,毕竟锋芒太盛,端木熙才引来祸端,可偏偏碰上了傅老大这个蠢货。 要不是为了不让端木熙拿着一堆有问题的神兵坑害将士们,她根本不会说出这一切。 这时。 傅老爷子一脚把失魂落魄的傅老大踹到宋窈身边,沉着脸色,“蠢货,还在这发呆,叫人!” 傅老大抖了抖,抱着自己的大肚腩,又怕又急,磕磕巴巴道,“干,干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我,儿子的错……看在我给傅家开枝散叶的份上——” 宋窈淡定的受下了他这声爹,缓缓勾唇,“既然已经开枝散叶,那确实可以放弃大号练小号了。” 她为此暴露了一张底牌,当然不愿意轻易原谅。 傅老爷子一愣。 少女安静而立,眼尾轻垂下来,分明是温柔的模样,却透露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为她臣服。 君盛泽目光收缩。 他之前太低估宋窈了,总觉得她是个没甚身份的庶生女,还撮合她和君晏……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滋味,可不好受! 傅老爷子很快反应过来,毫不犹豫道,“我会罚他去傅家地牢里面壁思过三年。” 地牢从来都是惩罚犯重罪的傅家子弟。 面壁思过三年,意味着不能沾一点荤腥,每日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才能出来放风。 傅老大已经吓疯了,求生欲让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什么,狰狞看向端木熙,“是你!你不是说,你才是设计师吗?为什么大师的草纸里会出现你的弓弩设计图?你偷了大师的稿子,你骗我!” 端木熙神色一慌。 那弓弩图是他们端木家安排在傅家的细作拿回来的。对方也是情急,怕被发现,这才把她画来让他找人帮忙改的图纸替换了上去。 她当时是瞧着傅老大被蛊惑,真以为她是设计师,这才会半推半就,想着大师许是不慕名利,就担个名号,大不了,大师出来打脸,她多给对方点银子,让对方闭嘴。 反正她之前的图纸也都是买来的。 谁曾想—— 家主冷睨端木熙,“端木家好本事,手都伸到了我们傅家偷窃!此事我会禀告圣上!” 端木熙彻底慌了,矢口否认,“不,我没有,你有证据吗?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宋窈轻描淡写,“你交给惠帝的图纸,是在我初稿上改的,上面的画和这些对比,偷没偷一目了然。” 她音量不高,却仿佛震在了众人的耳膜上,让人不敢反驳。 端木熙抿着唇,脸色有些难堪,“宋姑娘,即使你是县主,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那图纸是我跟下面的人买来的,怎么就能称得上偷?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为了殿下?”宋窈挑眉,声音又轻又慢的,眸底裹挟着几分讽刺,“为了让君晏签下一批有问题的兵器成为天下的罪人?那你真是一片真心啊!” 端木熙指尖一颤,眼眶通红。 墨司砚看不下去,立即出声道,“县主,端木姑娘是我们的自己人,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家丑不可外扬!何况那些弓弩是否真的会出问题还不一定。” “那我可以告诉你,”傅老爷子插话道,“县主给的设计图已经做到了极致,自作聪明随便乱改肯定会出问题。” “至于家丑不可外扬,老朽并未听说端木姑娘要给太子做妾,何来家丑?” “何况这批兵器,最初就是按照大师的吩咐卖给太子殿下,若不是端木姑娘搅局,故意诱导我儿,想名利双收,这事早就了结了!” 墨司砚的脸上猛地一疼。 端木熙脑子轰一声,面色迅速涨红,几乎无地自容。 此刻不仅是端木熙觉得难堪,为她说话的墨司砚更是脸颊火辣辣。 从头到尾,他是各种猜忌宋窈,然后被宋窈各种打回来。 现在就连坚定相信的端木熙,也让他在宋窈面前没了脸。 常青见摇摇头,别的不说,宋窈可不是个没脑子冒进之人。 她敢三番五次用专业知识打端木熙的脸,就知道端木熙偷了别人的东西。 偏偏墨司砚一颗心都偏在端木熙身上,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没了。 还不如其他人反应快。 “头一次见到偷人东西自己委屈的掉眼泪的。” “亏我还感谢端木熙付出,谁知道感谢了一个寂寞。” “刚刚还替县主跟傅大人道歉呢,她就不觉得羞耻吗?怎么好意思在这端菩萨像啊!” 众军士你一言我一句的,完全就是在扒下端木熙的脸皮踩。 端木熙再也受不住,就要跑离,却听傅老爷子道,“来人,把她丢出去。” 墨司砚蹙了下眉,心里莫名不得劲,虽然宋窈是帮了他们,可他自己不止一次在宋窈面前丢了人,因此越发不喜宋窈。 他心中情绪复杂,不知道怎么说,一时脑热对君晏开口,“殿下,端木姑娘怎么说也是端木丞相的女儿,这次好心办错事,你……” “墨司砚。” 君晏打断他的话,眼里最后一丝温度都没了,沉声,“给窈窈道歉。” 墨司砚身躯僵住,说不出话。 他坚定的拥护君晏,为君晏得罪了其他皇子,陪着君晏出生入死,在朝堂上也是五品大臣,让他和宋窈弯腰,他怎么也做不到。 “看来孤是命令不了你了?”君晏唇角扯了扯,“也罢,你是太后的侄子,孤管不得你,但你也不适合继续留在孤身边做事了。” 墨司砚一听,忍辱负重朝着宋窈弯腰。 他低着头,捏着拳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 “道歉。”君晏道。 “安宁县主,对不起。”墨司砚很艰难的说出这句话。 宋窈眉毛都没动一下。 对不起有用,要他衙门干啥。 我捅你一刀跟你说对不起你乐意听吗? 傅老爷子有些紧张,缓缓冲宋窈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该罚的老朽也罚了,今日就会去信惠帝说端木熙欺世盗名。不知县主可还愿意继续与傅家续约?若县主乐意,我们傅家愿许下承诺,往后太子亲兵的武器,我们傅家愿代做,分文不取。” 傅家锻造兵器和外面卖的兵器可不一样,这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在宋窈点头后。 常青见等人先是傻眼了一瞬,随即神清气爽。 兵器拿到了,脸也打了。 这简直太爽了吧。 而君盛泽身后的亲卫则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强烈的嫉妒。 好羡慕太子那边能吃软饭。 他们这边就不一样了,被端木熙骗个瞎乐呵的! 这么一对比,二王妃也太没用了吧! —— 君晏挑眉,抬手按了按宋窈的发顶,一字一顿道,“年少不知软饭香,如今吃上,倒是让人觉得——” 宋窈抬头看他,只听这人悠悠道,“还是被媳妇养着香。” “那是当然。” 宋窈一抬下巴,轻哼一声,“跟着我,有我一个肉吃,就有你一个碗刷。” 君晏思考了一下,含笑道,“成,你主动吃肉,我自是满意。” 宋窈:“……” 我怀疑你和我在说带颜色的话题。 君盛泽感受到了自家精兵羡慕的目光,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想了下,朝着傅老爷子开口道,“家主,如果没记错的话,本王是先一部和您儿子签订买断协议的。” 傅老爷子一愣,看向宋窈。 宋窈幽幽道,“你是签订了买断协议,但买的可不是我造出来的兵器,而是端木熙造出来的兵器。” 言外之意,你不是喜欢破铜烂铁吗?那你就去买破铜烂铁呗! 想要我做的兵器,白日做梦! 君盛泽脸上的笑意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窈看傻子一样看他,“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现在权谋的门槛这么低了吗?什么人都能和太子斗了吗?” 君盛泽:“……” 君盛泽气得不轻,他问出那句话的瞬间就后悔了,可是宋窈这高贵冷艳的态度却更激怒了他。 尤其宋窈和君晏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这俩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早不说晚不说,自己设计了图纸,偏偏要在他签订协议之后说出来! 这不就是看他的笑话,故意让他花冤枉钱吗? 他要付了八千两押金不说,若是违约,就要赔偿三倍的价钱,若是不违约,他买了一堆破铜烂铁回去干啥? 君盛泽只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气愤的转身。 * 君盛泽一路生闷气到了皇子府,身边的谋士开口劝道,“殿下莫气,这次不过是太子运气好,找了个不学女红却会搞兵器的乡野之人……” “宋窈是乡野之人又如何,她能设计出神兵,你呢?”君盛泽喉咙翻滚着血气,迁怒到了谋士身上,“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还没有个女人有用!本王在你们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也没见你们给本王设计出来神兵!如今本王被坑这么多银子,本王上哪拿那么多银子?” “……殿下,这银子兵部尚书也是要出的,当初也是他劝您和太子挣,若是太子去了兵部,那他贪赃枉法的事情还是要暴露。” —— 另一边。 端木熙窝在端木府里哭的梨花带雨。 端木丞相循声而来,已经知道来龙去脉的他,冷声呵斥,“哭哭哭,不想着解决境况,你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宋窈看了我的设计图,从我连发十六支箭羽的弓弩图找到了灵感设计出了这些东西,明明是她靠我得到了这一切,可如今我百口莫辩。” 端木熙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傅家那边说是要上书找陛下弹劾我,若是陛下下旨斥责我,我不是成了小偷吗,还有哪个人会娶我?” 端木丞相负手,表情沉着,“我现在就进宫一趟。如今看来,太子那边是要反咬我了,也罢,皇后膝下还有八皇子,为父必要让我的女儿当上皇后!” (本章完) 第322章 谋生路 第322章谋生路 宫内,御马场。 惠帝带着太子和一众文臣武将坐在射击场的看台上。 他们的身前站着十多位士兵,每两人一组站在弓弩面前。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只箭羽齐发,空气中传出“唰唰——”几声,箭羽狠狠扎入数十丈外的靶心,将靶心射个对穿后,又扎入后方的墙壁,将墙壁射塌,让人心口一颤抖。 “好!”惠帝鼓掌,高大的身影的不由自主地从看台起身,声音浑厚有力。 “天佑大雍!” “大雍神兵!” “不愧是端木姑娘,颇有端木丞相的风采,竟然能设计出这样的神兵,想来未来几百年,大雍都不敢有人侵犯!” 端木丞相,面露尴尬,解释道,“小女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和思路,完成了前面的部分,后面都是太子找人做的。” “太子文武双全,颇有陛下少时模样,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众文武百官对君晏年又是一番赞美,各种彩虹屁对着惠帝和太子两个人吹。 君晏冷着脸:“神兵并非孤所创的。” 君盛泽看着站在惠帝身边的君晏,脸色阴沉的不行。 惠帝都五十多岁了,操劳国事,未必有几年好活,本来他才是惠帝最器重的儿子,这次明明可以签下兵器让父皇高看他一眼,可毁就毁在君晏娶了个好媳妇! 而大皇子君无贤听见君晏的话也是心中一沉,这老七,之前办差查案有个炭笔画大师,现在又认识个会锻造神兵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被他给摊上! 原本他作为大皇子,有的是银子笼络朝臣,可偏偏他一直没什么建树,朝中的大臣对他也不满意。 而太子就不一样了,父皇偏心把皇位给他继承,如今太子又接连立功,只怕这朝堂根本无他的立足之地了。 想着,他抬起头,酸不拉几道,“没想到七弟,兜里钱不多,认识的能人异士却不少。”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君晏冷淡道。 君无贤:“……” 果真是有了建树,说话腰板都挺直了。 君盛泽见君无贤尴尬,赶忙帮着打圆场道,“不管是谁创造了兵器,这都是在给咱们大雍做贡献,有了这样的兵器,大雍安矣,天佑大雍!” 于是众人赶紧附和: “天佑大雍!此等神兵现世,可见陛下治国有方!这是老天见陛下勤恳,对大雍,对您,对太子的馈赠!”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跪了下来,“吾等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盛泽说完话便低着头一脸阴鸷。 君无贤的表情也很复杂。 惠帝满意的点头,一个劲喊着,“好好好!诸位爱卿说得好!天佑大雍!” 跟着,君晏抬手。 在场这些士兵离开连弩,拿起袖箭。 场上的靶子被换了一批。 厚重的连弩被用特殊的工具给了下去。 士兵们露出手上小巧的袖箭。 文武百官看着这个十分袖珍的玩意儿,议论纷纷。 “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袖箭吧?不过咱们大雍的袖箭射程很短,一次也只能按着按钮对准目标放一支箭出来,能有什么用?” “战场上谁还特地去射这一箭,太慢了。” “射——!” 只听一声令下。 数十支只箭羽破空而入,以锐不可当的趋势,穿入数十丈外的靶子上。 “那是……一二三四……”有人还来不及数完靶子上瞬间飞去了几之箭,便见靶子被射的四分五裂,轰然倒塌! 众人:“……” 卧槽!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袖箭吗? 这威力都比大雍以往设计出来的弓弩还要强了吧? “不愧是神兵,果然和咱们之前所用的那些凡俗兵器不一样!” “这袖箭一下子可以发射多少支箭?”惠帝询问。 君晏故作平淡的开口道,“袖箭内一共十六支箭,可以连发,也可以一次性齐发八支到目标的脑子脖子心脏四肢等不同位置。不过后者对使用手法有要求。且目标离得越紧,瞬杀的可能越大。” “嘶——” 一片抽气声响起! 齐发八支到目标的不同位置,那被射中的人岂不是非死不可了? 等拿到战场上,关键时刻还能救咱们的士兵一命啊! 众人对视一眼,无法掩饰心里的激动。 跟着,君晏又让手底下的人拿着飞鹰爪,射入对面高高的城墙后,鹰爪死死抓住了城墙上的巨石嵌进去,跟着,原本站在城墙下的士兵借着鹰爪与武器上练习的这根绳子,飞檐走壁,爬上城墙。 其速度极快。 “……” 大家仿佛是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紧接着是一阵一阵响彻云霄的掌声和惊呼! “天,连弩能够把墙射穿也就罢了,这袖箭和飞鹰爪,一个比一个厉害,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设计出这种神兵!” “可不是,以前大家都是爬着梯子往枪楼上跑,如今竟然靠着这小小的一个鹰爪就能飞上去!神奇,实在神器!” “谁拥有了这样的神兵,不就等同于拥有了一批强大的军队吗?何愁外敌入侵?” “大燕就是靠着这段神兵走到最强国的位置,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我们大雍威风一把了!” …… 说着,文百官纷纷走到了自己感兴趣的神兵周围,一会儿伸手去摸着,一会发出各种感叹。 惠帝看着放满了神兵的骑射场,目光中带着耀眼的光芒。 虽说这些神兵利器看着不大,但内在的威力却不小。 如今七足鼎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每一代帝王的梦想都是统一天下,成为史书上御笔亲写的第一人。 如今大雍在这些年的韬光养晦一下也算是国富民强,比起其他列国分毫不差,有了这样一批兵器,看来北戎和南蛮那边,是可以一鼓作气给灭了的! 更何况最后,君晏又找人拿出了炸药。 点燃炸药,竟然把一座假山炸的七零八落的。 此等神兵……若是再能仔细炼制一番,弓弩配合炸药,便能瞬息炸开对方城门直捣黄龙啊。 “不知这等神兵这是谁设计出来的?”兵部尚书没忍住询问太子。 众人这才将目光放在太子身上。 只听君晏悠悠道,“是谁做的,和唐大人有什么关系?” 兵部尚书:“……” 众人:“……” 好家伙,太子果真飘了。 这下没有人敢问对方是谁了! 万一又被太子怼了咋整? 端木丞相想到来意,正要先一步请罪,便见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有话要单独同您说。” 惠帝龙颜大悦,自是应允。 君无贤和君盛泽看着这对是亲生父子更胜亲生父子的人离开,一时间五味杂陈。 端木冀的脸绷着。 君晏这是想私下告他女儿的黑状给宋窈出气? 不行,他得托人赶紧给皇后递口风让他女儿和八皇子结亲。 想来有了这样一层关系,陛下也不会下旨斥责他女儿。 ―― 御书房内。 君晏叫人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弓弩,惠帝站在他身后,见他带着赵护卫长弄了一番后,这便跟着他站到了窗边。 只见君晏抬手,将弓弩向外一射,只听见砰的一声,被射中的目标瞬间炸烈。 “这是怎么回事?”惠帝吓了一跳,询问道,“这弓弩不对劲,里面弄了什么东西是火药?” 君晏点头,“被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和弓弩缠在了一起,只要射中目标,就能引爆。攻城取敌方将领首级都可以用到。” 宋窈与他说过大概的原理,只要距离足够,以及弓弩射出去的速度摩擦产生火花,就足够点燃火药。 而大燕那边的探子来报,大燕的士兵是将弓弩和火药分开来使用的,还没有研制出宋窈这种弓弩火药混在一起的使用方法。 宋窈算是在已有的基础上开了先河。 这样的一些神兵同时就具备了了守城攻城乃至于战斗的功效,将大庸的战斗力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 君晏私下和惠帝说就是为了打敌军措手不及。 “很好,老七,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君晏摇了摇头:“父皇谬赞,这些神兵不是儿臣所创造出来的,儿臣不过是与傅家签订协议,借花献佛罢了。” “哦?那不知傅家的那位兵器设计师叫什么?朕一定重重有赏!” “宋窈。” “哦,傅……嗯?宋窈?” 惠帝听了这话倒是惊讶了:“宋家的这位姑娘还能设计出这等神兵利器?果真是继承了怀瑾的天赋啊!” 关他屁事。 君晏冷冷的想着,他家小姑娘从小可没受大房一家教导,成日里吃糠咽菜。 不过对方既然是他岳父,君晏又只能点头。 宋窈这样的人才,惠帝自然是十分爱惜,“朕没记错的话,她如今是县主,那便赐封她为安宁郡主。” 郡主县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本朝官员,能靠着父母兄弟的丰功伟绩,封县主的十个手指头能数过来,但封郡主的也就五个手指头吧。 “只不过,她是天家儿媳,”惠帝又说了,“往后她的设计图纸直接拿给朕就是,哪有卖给傅家,傅家再卖给朝廷,赚朝廷银子的道理。” “父皇所言极是,只是我与她二人还未成婚。加之父皇不愿意让她出去抛头露面,她这才发展不抛头露面的生意赚钱。” 惠帝:“怪我喽?” “那怪儿臣?” 惠帝:“……会尽快给你们完婚,让她去做生意。” “谢父皇圣恩。”君晏又道,“只是她与傅家签订了十年协议,这十年来,她所画的任何兵器图都要交给傅家。” “早不说晚不说,朕给她放宽了权限你说!” 惠帝气的抄起身边的棋盘便砸了下去,“你们夫妻俩,还没成婚呢,便狼狈为奸,打国库银两的主意!” “父皇息怒。” 君晏解释道,“窈窈所做并非为了拿国库的银两。相反,神兵的制作耗费供需量多且复杂,傅家精通此道可以尽快缩短时间锻造兵器拿去前线攻打北戎,南蛮乘胜追击,杀对方人马,一个措手不及。” “其次,傅家并未想靠锻造兵器牟得暴利,窈窈也是按照正常价格来,若非端木家人横插一脚,窈窈最后也不会和傅家签订十年的协议。” “端木家?此事和端木家有什么关系?” 君晏大致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跟着道,“原本窈窈只想合作一次,只是瞧着端木姑娘几次三番挑衅,妄图拉拢傅家逼婚儿臣,这便头脑一热,答应了和傅家的合作。” 好家伙。 惠帝本就对端木家不满,还愁着没有理由收拾他们。 再一听他们又搅和宋窈的事情,想也不想道,“来人,传朕旨意,端木丞相教女无方,罚俸半年,端木姑娘冒领功劳,欺上瞒下,构陷大雍郡主,杖责三十,罚抄女戒百遍,即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门!” 好家伙,宋窈的授封郡主是第一份消息,让满长安城的闺女们羡慕又好奇,那让陛下斥责不满的端木熙,更是独一份的斥责。 端木熙闻言,人都不想活了。 更让她晴天霹雳的是,端木冀铁青着脸色道,“八皇子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他竟说老夫若是撮合你与他,他明日便跑到街上昭告天下你非礼他!” 太子嫁不成,八皇子又是个闲云野鹤,一副不想参与争斗,不想娶妻的样子。 惠帝对端木家的不喜已经抬到了明面上,想来是翅膀硬了,准备收拾端木家。 “你也别在这里哭,”端木冀看着哭哭啼啼的女儿,十分烦躁,他知道,惠帝说端木熙行为不端,但凡人家的儿郎怎么会娶让陛下斥责过的女人为妻,但普通人家,端木冀又舍不得女儿嫁过去对家族毫无帮助。 端木熙这步棋子算是废了大半,“但凡你有宋窈一半聪明,为父和至于替你去买兵器图!罢了,惠帝不仁,别怪我不义!你收拾一番,随我去二皇子府。” “父亲要做什么?”端木熙红着眼问。 “替你谋最后的生路!” (本章完) 第323章 绣嫁衣 第323章绣嫁衣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早。 新年一过,钦天监便将太子和宋窈的婚期拟订在了两年后。 只是宋窈的嫁衣从两年前,绣到了两年后,也没绣出个花儿来。 倒是边关,因着宋窈设计出来的神兵,宋家苏家一路打到了南蛮北戎的老巢。 想来不出几月,宋怀瑾等人便能班师回朝。 晚膳之前,君晏依依不舍送宋窈回宋府。 两人踩着林荫,一路穿街过路边的小巷子,慢悠悠地往宋家的方向走。 半个时辰的路途,硬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行至宋府门外,守门的下人瞧见二位主子,正要上前行礼,面色忽的一变,匆匆离开。 宋窈立即看向君晏,“你又吓唬人!” “胡说八道什么。” 君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只是有些烦,看向宋窈,“老祖宗定下来的破规矩,男女婚前一月不见面,明日孤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找你了,这不是争分夺秒吗?” 长街灯火通明,远处有摊贩的叫卖声传来,人间九月,山雨欲来。 一身白袍的太子殿下微垂着眉眼,漂亮的桃花眼潋滟着温柔色泽,像是久旱甘露,梨花落枝头,细碎的暖阳被揉碎在他眼波。 宋窈噗嗤笑出声来。 “行呀君晏,心思很多呀。” 宋家最是看重规矩,宋怀瑾还没归家,苏渺意半月前便整日耳提面命让宋窈君晏别在婚前见面。 君晏蹙着眉,看了看宋府的大门,目光中含着露/骨的占有,委屈道,“这是孤最后一次送你回宋府了。” 宋窈眨了眨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我二人成婚后,我要自己回门吗?” 语气中不免有一种,要不我别嫁了的感觉。 君晏:“……” 他说的是以后吗? 分明就是这一个月不能见面啊! 小姑娘平日里激灵的很,关键时候,却又纯情的很。 他上前两步,苦口婆心的解释,“不是自己回门,待窈窈嫁我之后,我抱窈窈回门。” “我可以自己走的呀。”宋窈下意识反驳。 抱来抱去的,又不是小孩子,干嘛总缠在一起啊。 君晏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宋窈怔了怔,迅速侧过身,掩饰着脸颊上的红晕。 入了夜,宋府的灯笼挂在门前,映照了一地红色剪影,掩饰住小姑娘羞红道脸颊,却盖不住她绯红的耳尖,锁骨。 君晏站在苍天的槐花树下,盯着小姑娘害羞的眸子,喉结滚动,情不自禁问,“孤,能亲亲安宁郡主吗?” 宋窈的鹿眼眨了下,红着脸,如被纤细指尖摘下来清晰的水蜜桃,白嫩多汁,水汪汪的眼睛半垂,有些紧张道,“不,不太行。” 今夜子时一过,那便到了一月之期,“祖母说,婚前男女见面是大忌,要不你忍忍?” 君晏不以为意,甚至反过来教导宋窈,“什么大忌,你当日在冬季种植水稻,那些务农的老伯还说是大忌要引来天罚,结果呢? 可见所谓不触犯杀人放火的大忌,这都不是什么大忌。反倒是人云亦云,胡说八道。” “太子殿下巧舌如簧,可规矩就是规矩,宋家乃清白世家,窈窈祖父曾任御史台御史,家风廉明,还望殿下莫要带坏我女儿!” 蓦的,一声冷笑传来。 君晏宋窈同时一僵。 两人尴尬回头。 只见苏渺意带着提刀的宋衍之和提剑的宋临渊怒气冲冲地走来。 跟宋临渊身后,还有宋老太太及白氏,宋阮…… 好家伙,这能凑两桌打叶子牌了! 正想着,便见宋衍之拔刀,上前一步,深沉的自我介绍道,“在下九重杀神宋之之,杀过人放过火,卖过身赌过搏,一人一刀一白衣,虽不在江湖,但江湖依旧有我的传说!” 宋阮:“……你今日穿的是红衣。” “质疑的好!” 宋衍之一个拔刀横劈砍在宋阮手里的橘子皮上,“我宋之之,上斩恶霸,下斩色男!这身红衣,便是被那些妄图和我妹妹在一起的宵小之辈的血所染成!想当年——” “啪——”的一声。 宋衍之的批话还没说完,从后就被捅了一剑。 凌厉的剑意刺过他的腋下,宋临渊一袋鸡血砸他身上。 宋衍之不可置信地回头,踉跄两步,捂着自己不存在的伤口和鸡身上流出来的血,“你娘的——”为什么? “你戏太多了。”宋临渊面无表情地抽出剑给自己加戏,“宋之之,你可知,你我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你的妹妹本该是我的姐姐,当年巴拉巴拉……” “如今,我从深渊中拔出手中的斩龙剑,就是为了砍死你与试图勾搭我姐姐做错事情的姐夫的狗命。” 演的很好,如果目的不这么直白会更好。 宋窈:“……” 宋窈求生欲极强往后退了几步,疯狂撇清关系,“我,我们们什么都没做,就,就是今夜,今夜福星高照,春光灿烂,阳光明媚……我们不小心碰到面,我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的,我连话都不和他说,你们晓得吧?” 很好,小姑娘准确的表达了什么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君晏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大晚上哪里来的日头,再者,长安城这么大,若不是有心,又怎么在一起碰面。 如此拙劣的谎言,真当岳母一家好骗吗? 宋临渊阴翳的脸色在面对宋窈时迅速变为奶狗弟弟,义正言辞的说道,“今日的太阳是很刺目,阿姐出来赏日到现下也是情有可原。定是有那等不守礼法,蝇营狗苟,逼良为娼的好色之徒诱骗了阿姐。” 君晏:“……” 行,该配合宋窈演戏的宋临渊专业的不留余地。 眼看着宋临渊一副要收拾君晏的架势,宋窈急忙开口,“其实,其实今晚月色也不错,要不祖母,娘,二伯母,你们怎么没休息啊?” 宋衍之死而复活,哼唧道,“大伯如今不在家,你与太子一月后就要成婚,一般的喜帖要由家里的管家发,但请重要亲友的帖子可不是得我们亲自上门发吗?结果回来没多久就听人说……哪来的及休息。” 宋窈:“……”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也足够宋窈羞耻。 宋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赶紧上前两步,对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苏渺意道,“娘,辛苦祖母和娘替我奔波,我这就回府给你们泡茶喝!” 苏渺意的脸色这才好转。 宋老太太拍拍宋窈的手,“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你,好好的被人骗,还有一月就要大婚,这几日实在不该出门的。” 说着又瞪了一眼罪魁祸首君晏。 白氏也是有些不高兴的嘀咕,“太子殿下,窈窈可是好孩子,不是我这做二婶的说,你们就剩这么几天就成婚了,有什么好急的,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待窈窈。” 宋临渊和宋衍之俩人更是各种批判。 “之前就跟太子说过多次了,偏是不听。” “就仗着咱们小妹乖巧懂事听话好拿捏。” “好在我给我经常钻的狗洞堵住了,不然可还得了。” “……” 宋窈听的一脸尴尬,低头福身,“祖母,母亲,二伯母,晚上月头太大了,我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说完丢给君晏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扭身跑的飞快。 “……” 君晏头一回心虚,对上宋家人谴责的目光,捏了捏鼻子,讪讪道,“是孤考虑的不周全。” 见敲打的差不多,宋老太太这才道,“还好太子懂这些歪门邪道,没叫外人看见,不然回头说闲话的,可就有的闹了。” 君晏:“……”孤到也不是只会这些歪门邪道。 等到宋家人阴阳怪气出了气,君晏这才伏低做小结束,行礼告辞。 “殿下先别急着走。”宋老太太看了眼苏渺意,见对方点头,方才神色严肃的朝着君晏道,“一起进来吧,老身有话与殿下说。” “……” 君晏心中忐忑,面上沉稳的随宋老太太进了喜春堂。 不免想到,帝姬是不是看出他今晚想翻墙找宋窈了。 谁知宋老太太遣散了下人丫鬟,从密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君晏看到那木盒子,面色微微一紧,前年江南水患,国库空虚,君晏以为那是宋老太太给他拿来添置聘礼的,连忙推脱道,“祖母,使不得。” 他倒是把自己当宋家人了,往日只叫帝姬,今日却叫祖母。 谁知宋老太太拿着木盒子,正色说道,“昔日我身体不好,便是你每日上门来照看我,我是真拿你当半个孙子。长辈关爱晚辈,这有什么事不得?” 君晏心中一暖,开口道,“我与窈窈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该夫妻一心照顾祖母,本来就是分内之事,何谈这些金银。” 说着,又要推脱。 谁知宋老太太一脸正色道,“我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哪里是这些金银可以比的。你与窈窈虽说是夫妻一心,但有些事情还是你知道,学会比较好。” 君晏一脸懵:“?不知祖母说的是?” “你看你,阴谋诡计玩的这么溜,非要我这老婆子说的一清二楚才行?”宋老太太语气嗔怪,老脸诡异一红,“拿着吧,殿下不近女色,宫里的宫人没教过殿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说着,宋老太太把木盒子往君晏手里一塞。 君晏更懵了,皱眉道,“……祖母,我私房钱都不敢藏,若是让窈窈知道我这种事情瞒着她……” 眼看还有一月就要成婚,他不想独守空房啊。 宋老太太怪异的瞅他,“这种东西……只可会意不可言传,自然是你先全文背诵,然后从纸上谈兵到理论时间,你不会傻到拿出来与窈窈一起看吧?那不行,窈窈脸皮薄,仔细你新婚夜便是和离日” 君晏:“???” 他猛的反应过来什么,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呈现的是……避火图册。 与之前马公公塞给他学习的不一样,祖母给的这个更简单,没那么多花样。 蓝色的封面没什么花哨,不过却写着——抓住女人的十八种姿势。 比他看过的少了九十几种。 不过这种时候,君晏自然而然的演出了第一次拿到这种东西的烫手感。 脸色尴尬。 他属实没想到,宋老太太给他递这个东西。 宋老太太这不是也是为了孙女吗? “你是太子,幼时皇后给你找了教习的宫女,你没收,如今成婚,你母亲自然还是要给你提前安排侍女教床笫之间的事,窈窈她爹没有二娶,祖母对你要求也不高,这些看花本子就能学来的东西,就不必要在别的女人身上实践,新婚前,莫要给窈窈添堵。” 君晏抿了抿薄唇。 他自是想解释这些事情他都懂,不必鄙夷他,又想说他不会把自己清白身子给窈窈之外的人,但他也知道,很多事情说出来,别人未必真的信,倒不如做出来的可信度高,也就没有说什么,点头道,“……祖母一片苦心,孙儿明白。” * 与此同时。 宋窈回到小院,看见灯火下,放在桌子上的嫁衣。 说是嫁衣,其实就是新娘穿在婚衣里的小衫。 普通人家的女孩绣嫁衣是把嫁衣绣全身,像宋窈这种嫁给太子又是郡主的,嫁衣都是皇室的绣女绣大半,她自己绣盖头和小衣。 只是她实在手笨的很。 绣了两年了,绣衣上的野鸡愣是被苏渺意拆了让她重绣。 倒也不是苏渺意严苛她。 这两年母女的关系好不容易破冰,宋窈叫娘不尴尬,可是这种原则性的事情。 不说别的,就说苏渺意自己吧。 她新婚夜,那小衣绣了个鸳鸯交颈,丈夫瞧着,氛围烘托着,宋怀瑾自是不愿做人。 但若是看见身上两只五颜六色还冒线头的野鸡…… 别说是太子,她这个当娘的看着都一个头两个大,谁还有那兴致和你你侬我侬的。 这不,思来想去,宋窈就让宋阮帮忙,给她绣鸳鸯了。 宋阮倒是手巧,鸳鸯绣的和野鸭一样。 瞧着比宋窈那秃了身子的野鸡更像一个下酒菜。 宋窈典型的菜又会捧哏,“唉唉,这里绣两只鱼吧,哪家开席桌上只有鸭没有鱼的?” 宋阮嘴角一抽,受到莫大侮辱,“要不再添两只猪?” “……也不是不行。” (本章完) 第324章 嫁妆 第324章嫁妆 “你就作吧。”宋阮哼唧一声放下针线,她实在也绣不动了,“之前四姐就写信提醒过了,嫁衣一个姑娘一辈子只穿一次的,针线绝不能错,否则老了是要后悔的,可你看看你让我给你绣的这个鸭子,太丑了!到时候岂不是要在你夫婿面前闹笑话?” “君晏也不会刺绣啊,他敢笑话我看看!” 说完,又觉得不对,赶忙红着脸呸呸呸,“我自己的小衣,他看什么啊!” 宋阮虽未嫁人,但她早年就比宋窈要野,那些香艳画本子,还有频繁出入黑市,很多消息比宋窈知道的都要全面,如今宋窈要嫁人,人也比以前更大胆说话些。 此时屋子里只有姐妹俩,宋阮眉眼弯弯的揶揄道,“你是不会给他看,可耐不住太子殿下会自己撕开看啊……” 宋窈目露惊恐,“……” “你说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吗? 宋阮白了宋窈一眼,“我才要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你别同我说你不懂,这种话你也就拿了掩耳盗铃骗你自己了。我虽不是过来人,不过我悄悄看过。” 她往前凑了两步,这两年白氏带着宋阮相看了不少人家,她都没有瞧上的,逼得急了就闹出家,气的白氏嘴角的燎泡都起来了。 但你要说宋阮没那方面的意思吧,这些画本子她都看,小女儿怀春,她也有向往,但你要说她对男女之事感兴趣吧,她又没一个看得上的。 白氏知道,她喜欢四殿下,可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四殿下风流,唯一爱慕求而不得的便是唐芊芊。 这两年太子入了兵部与兵部尚书不和,君长歌在其中周璇多次。白氏怎敢让女儿不自量力去攀一个不把她放在心里的高枝。 好在宋阮和君长歌门第之差太大,除了宴会,她极少瞧见对方,不去看,就不会多奢望。 此刻盘腿坐在宋窈身侧,贼兮兮地抽出一本画册道,“喏,我娘给我准备的,我又用不到,悄悄偷出来给你。” “你这是什么眼神?四姐都说了,女儿家嫁了人后,都得经历这一遭的。祖母和你娘怕你害羞,定是没有给你,我把我这份给你。保你们夫妻恩爱百年。” 宋窈明白。 每个姑娘嫁人之前,确实会被家里人拉着说些私房话。 以前没有经历过不觉得……现下,被个更没经历过的说教,宋窈只觉得尴尬。 “不许捂耳朵,四姐不在家,小妹为姐,你害羞我也得说的。”宋阮将避火图塞过去,认真说,“我可和你说,我娘早透口风了,皇后控制欲强,当年怕殿下沉溺美色,给他挑的那些女官姿色不好,这才养成了他不近女色的脾性。 但你要明白,男人不懂是一回事,可不代表他们真的不愿意去碰。 你看太子吧,看着文文弱弱的,但我瞧着他会武,必然不是那么娇弱的,为了不吃苦头,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就必须委屈你认真学习一下。” 宋窈红着脸打开避火图册,只看了一页,就受不了的合上。 “有辱斯文!”宋窈努力憋出这四个字开。 宋阮掩唇娇笑,眨眨眼说,“得了吧,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往日里说话本子,也没这么害羞呀。” “说别人和自己那能一样吗?” 何况,“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他出力吗?为什么我要学啊?” 宋阮道,“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连通房都没一个,如果他有外室当我没说。但据我和我娘所知,这些年他都没沾过女色,所以必须得靠你的。” 宋窈掌心发热,将那避火图册扔的远远的,脸跟脖子都红透了,“我不管,我才不学,要学君晏学。” 别说学了。 她现在看了那些不可描述的动作……再一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都恐婚了。 宋阮闻言,脸色忽然犹豫起来。 “其实,我与祖母她们一直都在怀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太子殿下长那么俊俏,身份还高贵,喜欢他的女子定然数之不尽。他府里的美人,定然也有想侍奉他的。这种情况下,太子殿下还不近女色,会不会是……真不举啊?” 宋窈一愣。 其实表面上看是这样,但实际上…… 宋窈想说宋阮白担心了。 他这人,还挺重/欲的。 “如果太子不贪这个倒也罢了,毕竟我听说那种看破红尘的都是……你懂吧,各人情况不一样,就怕是……”宋阮忧心忡忡,“我听祖母教过四姐,夫妻和睦,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床笫上,如果太子殿下不行,就给不了你幸福,你可不要瞒着我们家里,一定要及时抽身,甩了他,梅开二度,知道吗?” 宋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他不行,说睁眼说瞎话,说他行,又好像暴露了什么。 于是宋窈选择性耳背。 宋阮去拧她的耳朵,“梅开二度也不错,我听人说长公主不少男宠,鼻梁都高挺,尤其是她最疼爱的那位李公子,鼻若悬河,高而俊挺,中指细长过食指,乃万里挑一。” 宋窈:“?” 什么意思? 宋窈没懂,虚心求教。 宋阮可是个大明白,“说他容貌好呗。” 可容貌好,不该夸赞面若圣脸,白皙如玉吗?夸指尖和鼻梁做甚? 宋窈不理解,这便趁着君晏爬墙来到她厢房时,将人按在榻上,仔仔细细的观察。 君晏被她看的脊背僵硬,原本想和小姑娘算算今日落跑一事,谁知指尖被人牵住,认真的把玩,最后点头道,“不错。” “什么不错?”这种打量货物的眼神让君晏蹙眉,下意识询问道,“你又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啊,”宋窈将红盖头扔到君晏手上让他帮忙绣,自己脱了鞋袜坐到榻上,想了下,将宋阮的话复述了一遍,“……世人说长公主的男宠,最厉害的不是琴棋书画,而是鼻梁指尖。” “我瞧着你鼻梁也是挺俏,中指细长过食指,夫妇如此,那我年纪轻轻,岂不是和长公主一样就要享福了?” 宋窈就是敷衍的夸夸君晏的容貌,哄着让给她绣盖头呢,将小手搭在脑袋后翘着腿躺下,“殿下,您真是万里挑一呀。” 她眸若星辰,晃动间,发间衣衫散落,香腮玉骨,君晏捏着盖头的指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比较过了?” “什么?” “不是说万里挑一?” 宋窈很淡定,“我肯定比较过呀,一眼看过去我就能看出来。” 君晏的脸色一沉,正要斥她,便听小姑娘继续道,“殿下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看的郎君了。” 君晏罕见的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不知道鼻梁高挺的意思?” “我知道呀,夸你好看嘛。” 宋窈将自己团成一团,在榻上滚来滚去舒展筋骨,嘿咻两下,便撞到了君晏身上,被人按住了脖颈。 她没滚够,正要闹脾气,对上君晏清冷的眸子,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不,不对吗?” 按着她脖颈的小郎君遽然一笑,摇头不语。 宋窈被他这深沉的模样勾起好奇心,扑上去,“那是什么,你说啊。” “哪有你这样,勾起别人好奇心又不说的,你这样是要被鄙夷的。” 宋窈凑上去咬他,一会儿咬脸侧,一会儿要咬颚,最是受不得君晏什么都懂,她却被落下,少学了点什么的样子。 最后她咬到了喉结,哼哼唧唧地去蹭,君晏这才把她扒拉开,受不住她,直白道,“男子鼻梁挺翘,说明那物壮伟。” “哦。” 宋窈初是没反应过来,点点头,等到反应过来,猛地红了脸,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瞪大一双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晏,“你你你,你说——” “十指修长,中指比食指长一截的,自是说明那儿也长。” 宋窈:“……” 宋窈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跑下来,指着他,丧失语言系统,“你,我……” 君晏跟看不见她的窘迫似的,早就不要这张脸了,红着耳尖,继续给她科普,“还有人的高矮胖瘦,年纪,往日里的训练量,这都对床第之事有影响。不过你可以不必忧心,你说的万里挑一,这我认了。” 宋窈:“……” 宋窈的脑子嗡的一声,发自内心的气急败坏,“你,你怎么能跟我讲这种事情?” “怎么不能讲。” 君晏将细长的指尖不经意晃过宋窈的余光,“你不是医者?这种知识,是该了解一下。” “……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一切有迹可寻,我长这么大,从不学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东西。” 宋窈转身要走,被君晏拉住手腕,按在怀里。 她的脑袋撞在他的锁骨处,温热的呼吸洒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上。 “以前没有事实依据不要紧。” 他跟她不要脸道,“现在有了,你证实一下?” 宋窈:“……” 君晏越说越没把门,临近婚期,整个人也越来越混。 宋窈默默藏起自己的手,脑子里却下意识的想到—— 为什么鼻梁和指尖就和那个不可描述挂钩呢? 谁判断出来挂钩的? 有什么事实依据吗? 以及—— 话说君晏的鼻梁好像真的挺翘的,指尖也比她长了不少。 至于是不是比其他男人挺翘纤长……宋窈确实没见过那么多男人。 但作为一个颜控,宋窈本身还有点偏手控,不得不说,她认识那么多人,唯有君晏的手,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细长……不是,反正就好看。 * 与此同时。 端木府。 端木夫人看着坐在院子里绣盖头的女儿,眼眶湿润,原本她女儿是可以嫁给太子的,再不济,世家大族哪个都嫁的为正妻。 可偏偏老天不公。 宋窈那种泥巴土里出来的玩意儿都能嫁给太子为正妃,而她女儿,却成了家族用来笼络和二皇子达成协议的棋子,以侧妃的身份被纳入府邸。 “娘,一月后便是女儿成婚的好日子,你哭哭啼啼做什么,总不吉利。” 端木夫人红着眼,“我儿举世无双,可娘一想到你要嫁给二殿下为侧妃,而宋窈却能为太子妃,娘就……”说的好听是侧妃,说的不好听,不就是个妾吗? 一个妾半个奴,往后见了正妻又是行礼又是问安。 端木夫人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心痛窒息。 可事已至此。 “母亲无需为我难过,”端木熙的脸色阴郁,再不似曾经那般柔弱,“宋窈拆散我的姻缘,太子错把鱼目当珍珠,父亲拿我当牵制惠帝的棋子,君盛泽看重我的价值,他们都想我成为他们脚下的垫脚石。” “一时嫁不好不代表我一辈子都要被宋窈压下去。” “我有母亲,有母族,母亲给我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二殿下那边也不敢轻视。待到成婚那日——” “我的嫁妆必然要压宋窈一头!届时被长安城津津乐道的,便只有她这个成了太子妃却没有好的妆面成日里找乡下汗种地的泥巴腿儿!”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自然还有二皇子君盛泽。 他亦在为一月后的大婚大肆筹备。 照理说纳个妾而已,根本不需要他大费周章。 奈何他早就和端木冀达成了协议,惠帝的身子越来越差,还妄想建造登仙台拜神仙多活百年。 再等惠帝活下去,他都多大岁数? 于是和端木冀一拍即合,当年端木家可以扶持惠帝,如今也能扶持他。 想着皇室子弟纳妾,聘礼都不能超过正妻。 当年他给王妃下聘,国库充足,走了108台聘礼。 如今到了端木熙,他不能越过王妃,便拿出98台。 “君晏手底下没有什么私产,如今国库空虚,他至多拿出100来台聘礼,到时候,本殿下纳妾,聘礼和端木家的嫁妆压他一头,他就是全天下的笑话!” 二殿下身边的谋士拱手道,“殿下英明。您放心吧,臣已经让人四处散布消息去了,保证到了明日,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拿不出聘礼娶宋窈。” 君盛泽捏着拳头,眼中露出狠光,“这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等婚礼一过,君晏的风光,就要过去了!” (本章完) 第325章 成婚1 第325章成婚1 很快,一月后。 天蒙蒙亮,君晏刚给宋窈把盖头绣好没几日,便到了两人成婚的当天。 宋窈一晚上翻来覆去,还没睡好,就被宋阮叫起来梳妆打扮了。 她困倦的很,趴在温暖的被窝里,死活不肯动,“就再睡一个时辰吧……穿嫁衣梳妆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宋阮双手并用,爬上宋窈的床,使劲扒宋窈的寝衣,坚决的说道,“红妆繁琐,不折腾上一两个时辰完不了,宫里派来的嬷嬷天没亮就已经等侯在外了,咱们不能误了吉时,否则不吉利!” “不是还要拦亲吗?让三哥多拦君晏一会儿,我趁此机会多睡一觉,况且君晏总是要迟到的……” “你怎么就知道他要迟到,我看太子殿下可重视此事。” “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他要迟到的预感。” 宋窈笃定的说道。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君晏的寝室,一整夜就没有熄灭过灯火。 太监们提着热水进出,屋子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 身高腿长的男人从浴桶里跨出来。 马公公捧着大红的婚服上前,一丝不苟的为君晏穿上。 一袭降红色的翻黑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祥云镂空花纹,腰系白鹤宽边锦带,矜贵雍容,抬腿便向殿外走去。 “太子殿下,吉时未到,天都是黑的。现下还不必去迎亲。”马公公见状,小心翼翼的说道。 君晏头束金冠,眉骨微挑,“提前去不成?” 马公公:“……不,不太成。” “又坏了哪条规矩?” 马公公,“倒不是坏规矩,就是个不成文的规矩……” 君晏直接把马鞭扔回去,语气低沉,“是孤成婚还是规矩成婚!成日里规矩规矩,去守着时辰,到了赶紧喊,慢一刻孤定治你的罪。” 马公公不敢反驳,只能顺着。 君长歌摇着折扇进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都折腾一宿没合眼了,你只是新郎官,不需要梳妆,不过是迎个亲,这阵仗……” 说着走到君晏跟前,不经意闻到了君晏身上的香味,张嘴就打了个喷嚏。 “阿嘁——” “……” 君晏眉心一蹙飞快地退后几步。 君长歌:“……你倒也不必这般应激。” 君晏沉着脸推开他,嫌弃道,“土狗焉知情爱之欢。” 他说着,又招来内侍,重新送了一桶热水进来。 君长歌眼睁睁看到君晏去到浴桶里清洗自己,嘴角一抽,“说的好像你尝过鱼水之欢一样。” “孤今日成婚,自能明白。” 君长歌弹了弹肩上灰尘,坐在椅子上,“你这话一月前就开始说,我都听了成千上万遍了。” “你没有媳妇,自然不懂。”君晏一脸爹很高贵,你很不配的矜贵神态,“今日是孤最重要的日子,孤自然不能马虎。”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从婚期确定那天开始。 君晏早在两年前就在脑子里过了很多次流程。 提着聘礼大雁给宋窈下聘,然后再迎娶。 今晚,他一定得要宋窈对他没话挑,让她爱上他的身体。 君晏想着,又认真的清洗了一下,下定决心,要让宋窈对他欲罢不能。 君长歌:“……” 纯情的男人骚起来实在是太骚了。 顶不住! * 端木府。 婚嫁前夕,端木熙一直待在闺房里绣嫁衣。 今天一早起来,又被丫鬟们拉着梳妆打扮。 端木夫人为了让女儿过的好不被看轻,准备了108台嫁妆,比当年的二王妃还要多。 她倒也不怕二皇子妃刁难她女儿,明面上,她女儿是侧妃,但实际上她女儿出身尊贵,若是二皇子妃不懂事,二皇子和老爷都不会给她和她家里人好果子吃。 尤其君盛泽已经放出风声,端木熙有108台嫁妆,这可称得上十里红妆了,成功勾起了百姓们的好奇心。 天还没亮,想一睹十里红妆的百姓们,纷纷出现在二皇子府外翘首以盼。 “听说这十里红妆的阵仗,也就当年的皇后才有。” “二皇子娶到端木姑娘,真是他的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端木丞相这么舍得把好东西给女儿当嫁妆,可想这女儿在端木家的地位,二皇子想夺嫡,也不是没可能。” 百姓们津津有味地议论着,其中还混杂了一些二皇子府装的下人,故意带节奏贬低太子。 “你们听说了吗?太子前段时日管理水患,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下去建立大坝了,今日娶妻拿不出聘礼。太子妃的嫁妆也没有侧妃的多。” “不是吧?那他们怎么能和二皇子同时成亲,是真不嫌丢人啊!” “害!太子妃什么人大家也不是不清楚!之前就是个泥巴根,后面被爆出来是真嫡女,那假的庶生女成婚时,就抬了18台嫁妆,和硕王府迎亲的人脸都绿了。我觉得宋家的家底不厚,不老有人说宋将军拿家里的银子贴补边关将士吗? 据说这次婚期安排,其实是二皇子那边故意的,就是要和太子同天婚礼,特地为了太子夫妇的脸,让所有人明白,即便他成了太子,也样样矮二皇子一头。” “不过自古立嫡立长,太子又不是唯一的嫡子,也不占长,在朝堂建树也不如二皇子多,如今被二皇子打脸也是活该。” “说得好,太子一贯跋扈,不尊兄长真要让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岂不是要杀害手足?” “不仅如此,我听说宋府的三夫人就是被太子妃残忍杀害的。妻子如此狠毒,太子也要为了娶她放弃端木姑娘,可见夫妻二人根上就坏了。” 百姓们小声叭叭着,轻易就被带歪了节奏。 对他们来说,不管太子和宋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管八卦,八卦怎么说他们,他们就跟着怎么迎合打发时间。 何况这次要是太子的聘礼和安宁郡主的嫁妆比不过二皇子他们,百姓可不会觉得他们两袖清风,只会替他们觉得丢人现眼。 * 宋府。 宋窈梳妆到一半,来为她添妆的林晚晚跟气愤的将外面的情况告诉了宋窈。 “二皇子殿下这是两手抓啊,你若是嫁妆压不过端木熙,那倒也罢了,不过是丢宋府颜面,丢太子妃颜面,可若是压过了,他又带动别人说你爹为官不正,自己过好日子,根本没照顾手底下的兵,用来打击你爹这些年的好名声。” 宋窈闻言,黛眉轻轻一动。 宋窈倒是没想到君盛泽这么恶心人,不过也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他愿意犯这个贱,就等着自打嘴巴吧。” 宋阮一看宋窈这焉坏的神情,漂亮的大眼睛骤然亮起来,“怎么打,窈窈,透个口风呗?” 宋窈上了桃花妆的眼角微微抿出个笑,意味深长道,“我的这些个嫁妆,每一笔钱财进账都有记录。我挣来的银钱,来路干净和宋府可没什么干系,他想挑刺,找错方向了。” * 太子与二皇子同天婚礼,时间安排皆由内务府负责。 由于太子府和二皇子府离得近,到了迎亲时间,太子和二皇子两个新郎都需要同时从同样一条长街走过。 避免两队人马出现拥挤堵塞的现象,又想着太子是未来储君,且宋窈是明媒正娶,端木熙是侧妃,因此太子需要提前一个时辰迎宋窈进门。 只是当君晏穿着婚服时,却发现君盛泽那边出了纰漏,抬98台聘礼,一路迎端木熙回二皇子府的路上,成功收获了百姓们唏嘘眼馋的视线 整整206台聘礼,一路游行时全都是打开的。 金丝楠木制成的家具气派贵重,翡翠雕琢的屏风华美高贵……金银珠宝熠熠生辉,晃的人目不暇接。 加上惠帝曾恩赐端木府的珠玉纯金数不胜数,整一个极尽豪奢铺张。 端木熙坐在马车上,手执一炳团扇,透过晃动的红纱帘看到外面女子们羡慕的发酸,心中更是得意。 “君晏错过了我这等摇钱树,早晚要后悔。”端木熙自我沉醉的说道。 马车停在二皇子府。 周围看着箱子百姓们发出各种感慨,“乖乖,这里随便一件都够我吃一辈子了吧。” 君盛泽有些得意地踢了轿门,在端木熙耳边开口,“太子要去迎接宋窈了。” 端木熙冷笑道,“今日便是他们二人丢人现眼的开始。” “噼里啪啦!”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陡然响起! “是太子殿下的队伍!”有人惊呼。 长街尽头。 策马而来的君晏,着火红色婚服,金冠束发。 他本就生的面如冠玉,似天上神袛,今日的绯红的婚服,抹去了男人身上的冷漠与寒意,更显迤逦。 “太子殿下长得好俊俏啊。”有女子不自觉丢出了手里的帕子。 “真羡慕安宁县主!” “这样的殿下就算不给聘礼,我也愿意嫁呢。” 君盛泽:“……” 不过一副皮囊,这些肤浅女子至于这样痴迷? 大雍民风比较开放,女子也是可以这样看男子丢帕子示爱的。 眼看着一条街的姑娘都痴汉似的对着君晏丢帕子,男人们嫉妒的嘴脸掩盖不住了。 “长再好有什么用?娶个媳妇,聘礼拿的还不如二皇子多!” “太子也只是一个称谓……他把排场搞得再大,也没看见一抬聘礼啊!” “想来是不够爱安宁郡主吧。” 君长歌跟在君晏身后,也是一脸丢人,“话说你聘礼呢,总不会想吃白食?” 君晏含笑,“今日孤迎娶太子妃,普天同庆,也愿意叫诸位沾沾喜气。” 他说着。 两边队列的精卫纷纷从袖中掏出银元宝,朝着街道大肆挥撒。 像是天雨降落,砸的所有百姓当场目瞪口呆。 好一会,大家才反应过来掉在地上的是实打实的金银,激动的抢成一团,毫无原则的跪地祝福,“恭祝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 鞭炮声夹杂着祝福声,笼罩了一整条街道。 虽然他们都是来看太子笑话的,但君晏给的是实打实的钱,毫无疑问的收拢了民心。 君盛泽再有钱,还不是只给自己。 君盛泽眸色冷冽,“七弟如此大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拿不出多的聘礼,这才围魏救赵,若是七弟不嫌弃,从二哥这里拿几台嫁妆去娶妻。” “二哥的好意心领了。”君晏居高临下,笑容颇显肆意, “孤的聘礼太多,昨夜便已经绕着这条街走了出去。” 君盛泽讥笑之意溢于言表,“七弟真是会开玩笑,便是十里红妆也没有你这个阵仗大吧……” “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岔路口的尽头传来。 远处隐隐有激动的大喊声,“是聘礼!好长一条街的聘礼!” 所有人望过去。 赵护卫长带着一群人抬着一望无际,数之不尽檀木制作的箱子,风风火火而来。 “我的老天爷!”围观百姓一瞬间惊呆在原地。 一二三四五六七……数都数不完,感觉是二皇子的二倍,这也太隆重太豪华了! 队伍一路行进而来,四面随行的百姓,几乎都看不到队伍的终点在哪里。 箱子从视线能看到的数目数来……晃得人眼花缭乱。 君盛泽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君晏这两年打点人手,养兵,还哪来这么多银子? 端木熙也站在他身侧,眼眸从团扇中露出一些,皱眉看着那气势磅礴的队伍。 这些,原本都是该属于她的! 队伍越行越近,赵护卫长翻身下马,喊道,“殿下,吉时已到,可以出发了!” 君晏转身,看了眼君盛泽,幽幽道,“二哥一贫如洗,孤一却直给未来太子妃攒着银两。就不拿二哥的嫁妆滥竽充数了。” 君盛泽,“……” 端木熙,“……” 四周百姓,“……” 平地一声雷也不过如此。 脑子短暂的空白一瞬,端木熙拉住差点破防的君盛泽,“殿下,我的嫁妆定是要压宋窈一头的,颜面定能争回来!况且今日宴请朝中大臣,我们先成婚,大臣们就只能先来我们府上,我爹与你拖住了人,太子那边必然丢人!” “但愿如此。” (本章完) 第326章 成婚2 第326章成婚2 另一面,宋府内。 迎亲的车马一路敲锣打鼓,走到了府内。 君晏似乎是生怕场面不够轰动,竟直接让府里的下人将自己的聘礼打开,给路边的百姓瞻仰迎娶宋窈的聘礼。 那场面可谓是惊心动魄的豪奢,每经过一个路口,留下的都是路人惊叹艳羡的感慨声。 只留下了震骇,让人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据后来有人回忆,那简直是前无古人,什么叫做三书六聘,十里红妆,君晏光自己就拿出了208台聘礼,比二皇子夫妻还要多,搞的阵仗十分震感,堪称后无来者的盛世聘礼,足以载入史册的震动天下。 而此刻,有爱看热闹的的百姓一路追着队伍边跑边算着入目能看到的宝物。 密密麻麻的黄金白银,各国珍稀的蜀锦云纱,东珠璀璨,五颜六色的玉器玛瑙玉如意,瓷器锦缎,以及各种大棵的的珊瑚树……数之不尽。 众人看的应不暇接。 随便一个宝贝拎出来,都够普通百姓十年的吃穿用度。 可现在这样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贝,只为了用来迎娶宋窈! 先前所谓太子没有银钱流言不攻自破。 众人不免怀疑,东宫的太子……前段时间给水患捐钱的殿下,到底是去抢了几个钱庄子才挣来这么多钱? —— 敲锣打鼓,一路游行,满城风光。 君晏拿出两百多台聘礼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宋府内。 宋家人正在院子里装点宋窈的嫁妆,听到外面风声,一伙人都愣住了。 宋衍之愣了,“太子殿下这般有钱吗?也没见他在城里做什么生意啊!不会为了迎娶窈窈贪污了吧?” 宋临渊白他一眼,“太子自八岁便上战场,这些年攻打敌国得来的银钱,除了上交国库,还有不少是他与陛下商议放到自己私库的。” “他能稳坐太子之位,你以为没些生意挣钱给他养手底下的人吗?” 宋窈的闺房内。 苏渺意与宋老太太不舍的拉着宋窈说着体己话。 半夏欢喜的跑进来,“郡主,太子殿下的队伍到宋府门口啦。” 话音落下,府外便已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苏渺意拿来白玉团扇,塞到宋窈手里,“快出门了。” 婚服繁复,层层叠叠铺陈在地上。 宋老太太和苏渺意小心的拖起宋窈长长的裙摆,簇拥着宋窈出门。 周围的丫鬟们随之开路,透过团扇缝隙看见宋窈那上了红妆后愈发明艳的容貌,纷纷在心里赞叹,以往只觉得六姑娘高嫁,可如今细想想,太子能娶到六姑娘这样的美人,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阮见宋临渊和宋衍之刁难完太子,从前院赶来的及时,没有错过宋昭出门的惊艳。 “我记得四姐出嫁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怎么窈窈却半点没有哭泣的痕迹?”宋阮与白氏咬耳朵。 白氏微笑,“新娘哭泣,是因为出嫁后,被世俗条例所框住,需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再不能随意回娘家。但窈窈有自己的府邸,惠帝许她自由,让她随意出入太子府做生意,她可以随时回娘家,太子喜欢她,为她谋划,这门婚事并非盲婚哑嫁,为何要哭?” 换言之,宋窈嫁了人,不过是多了个住处,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宋阮明白了,“所以女子想要嫁的好,还是要自己有本事,嫁一个喜欢自己的,对的人。” 鞭炮声过。 君晏被簇拥着从府外走来。 宋府上下入目皆是鲜艳。 然而在君晏眼中,那抹最明艳的光,莫过于宋窈。 宋窈立在檐下。 已是十月,天光乍亮。 檐外挂着一盏盏红色灯笼,映着少女火红的婚服,成就一方鲜艳春景。 宋窈戴金色凤冠,云鬓巍峨,坠红宝石流苏从眉间坠落,贴着白嫩皮肤,娇艳璀璨。 君晏看的出神。 宋窈装点红色丹蔻的指尖捏着团扇,咬着唇瓣,没忍住,微微将团扇向下移移,看向远处的郎君。 太子殿下是第一次穿这样鲜艳的色彩,竟看起来格外清隽雍容。 内务府派来的红娘提醒,“兄长该背妹妹上花轿了。” 宋衍之,宋临渊以及宋羡予整装站在对面,闻言面面相觑。 宋衍之和宋羡予都是宋窈的兄长。 但亲疏远近。 宋窈并不待见宋羡予。 宋羡予自己也清楚,宋锦瑟嫁人后,府里没了这人,他试图和宋窈来往,但宋窈不搭理他。 宋临渊虽不是哥哥,但宋窈出嫁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愿意落人一等。 谁都想去做背宋窈出门的那个人。 但是按照规矩,应是长兄出马。 如今长兄不在,该是二哥。 宋羡予静静地看着宋窈。 他的拳头在袖口捏紧,不敢动弹。 他不想在宋窈大喜之日,惹宋窈不高兴。 宋临渊想了下,退后一步,将宋衍之推上前,“你去。” “三哥,麻烦你了。”宋窈掩面在团扇后,声音轻软。 宋衍之走上前,来到宋窈面前,背对宋窈俯身。 宋窈慢慢爬到宋衍之背上,手圈住宋衍之的脖子。 宋衍之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外走。 他低着头。 耳边鞭炮声声。 妹妹轻浅的呼吸落下来,染红了宋衍之的眼睛。 “窈窈,嫁了人,也要常回家看看。” “我知道的。”宋窈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顿了一会,慢慢说道,“哥哥也要保重身体,不要熬夜,不要总去赌钱。” 宋衍之脚步一顿。 这一句哥哥,错开了三哥,几乎让他眼泪夺眶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了那股酸涩。 他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像宋窈儿时爬到他背上让他背着一样。 脚下宋府的长廊,他曾背着宋窈走了一次又一次。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 而今,他终将背着妹妹,送到了另一个男人手里。 行至府外。 宋衍之把妹妹送到君晏手里,放手的一刹那,宋衍之咬牙在君晏耳边道, “你若敢欺她,我不会放过你。” “三哥放心。”君晏一笑,扶着宋窈的腰肢进马车,拉下珠帘。 ? ?之前出公告了,上个月底湿疹,后面唱歌扁桃体发炎,吃了朋友拿给我的青霉素,我不知道那个是青霉素,吃完,青霉素过敏,身上起痘,以为是湿疹,也没去医院看,后面耳朵后面和眼睛里都痒,发现是青霉素过敏,打针了,但感觉眼睛里长痘痘,每晚难受的睡不着所以没更新。 ? 这几天会更的慢一点,因为每天下午起来都感觉眼睛睁不开,好像有胶水糊眼睛。 ? 不过这本大婚之后,过俩剧情会慢慢收尾,不会因为数据不好直接不写,要不写早在上架那天就跑了,实在是身体不舒服。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