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性满级：剑阁观剑六十年》


 1、悟性满级，剑阁观剑人

    天玄世界。
    西疆。
    九玄山。
    九玄剑门山门外。
    “我悟性很高的，前辈给个机会吧！”
    青白玉广场上，韩牧野一把抓住面前青袍道人的手臂，低声说道。
    听到他的话，那道人一甩衣袖，目光扫向四周，然后冷笑一声道：“你可以看看，此处谁不说自己悟性超群。”
    韩牧野转头，看到的都是冷眼与嘲弄神色。
    九玄剑门可是西疆九派之一，来九玄山上拜师，谁不对自己的资质悟性充满信心？
    韩牧野真是欲哭无泪。
    他的悟性是真的很高。
    从地球穿越到此方世界的福利，就是悟性满级。
    可刚才的修行资质测试，他被评定为最次一等的九品资质。
    九品资质，也就是俗称的废灵根，修行百年都无望筑基那种。
    再好的悟性，配上柴废的修行资质，还是柴废。
    所以他被九玄剑门无情淘汰了。
    天玄世界是一个修行世界，无法修行的凡人，就是蝼蚁。
    蝼蚁，是没法被强者正眼看的。
    此时，青白玉广场上，再无人多看韩牧野一眼。
    日头从初升到当空，再到偏西。
    青白玉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少。
    资质足够的，欢天喜地踏入山门。
    资质不行的，也早早趁着天光下山去。
    此生，断了修行梦。
    看向前方灵光闪耀的山门，韩牧野紧紧攥起拳头。
    他只要一个机会。
    一个修行的机会。
    只要能拜在修行宗门，凭借他满级悟性，绝对能一飞冲天。
    为了能拜入九玄剑门，他在此地等了半年。
    可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
    转身去其他宗门吗？
    九玄剑门不收的九品资质，其他宗门也不会收。
    而且最近的另一家他看得上的修行宗门也在万里之外，韩牧野不觉得自己毫无修为在身，能活着走到下一个宗门。
    目光在青白玉广场上搜寻，韩牧野忽然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将一张红木大椅搬起。
    这大椅奇重，沉的让他龇牙咧嘴。
    不过他还是用尽全力往山门中挪步。
    他身侧，还有几个身穿灰袍之人，正在搬动之前招收弟子时摆放的桌椅。
    “啪——”
    韩牧野才挪到山门前，一只大手拍在他搬着的大椅上。
    大椅落在地上，韩牧野也一个踉跄。
    “小子，知道吗？没穿上这身袍子，你连搬椅子的资格都没有。”
    一位身高八尺，壮如牛犊的大汉冷笑指指自己身上的灰袍，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韩牧野搬的大椅，转身往山门中大步走去。
    呸，一个干粗活的杂役，还多了不起了。
    别说，这时候，还真就了不起。
    韩牧野连忙上前，一把扯住大椅的腿。
    那大汉转头，目中透出凶狠之色：“小子，再捣乱——”
    他的话，被韩牧野手心一闪而逝的灵光堵住。
    那是半块灵石。
    灵石，天玄世界修行者之间通用的硬通货，修行购物，居家旅行，打架斗殴必备。
    修行界讲究必备四要素，财法侣地，财，放在第一位。
    韩牧野向着大汉使个眼色。
    大汉看看四周，微微点头，两人扯着一张大椅，走到山门拐角处。
    “这位大哥，我只想拜入九玄剑门。”
    总要编一个一定要留下的理由。
    韩牧野将手中半块灵石递过去，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得罪了仇家，人家现在就在山下堵我，我下去就是个死。”
    天玄世界倒是有讲王法的地方，不过那不在西疆。
    西疆，拳头硬就是王法。
    得罪人，半道打死的事情，不少。
    大汉点点头，伸手抓住韩牧野递过去的半块灵石。
    “嗯？”
    大汉抬头，看向紧紧握着灵石的韩牧野。
    韩牧野笑着点点头。
    “嗯。”
    老子这半块灵石可是在山下摆摊套圈、玩杂耍，厮混半年才赚来的，哪能这么轻易交出去？
    前世那种给钱不办事的朋友交多了，现在韩牧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大汉看看韩牧野手上扣不动又扯不过来的半块灵石，沉吟一下，低声道：“你只要进九玄剑门就成，对吧？”
    韩牧野连忙点头。
    他也没指望面前这干粗活的家伙能帮自己多大忙。
    能进山门就行。
    只要进去了，凭自己的悟性，就是硬蹭，也能蹭出点水花出来。
    “那行，剑阁那边正缺一个观剑人，我领你去。”
    剑阁？
    这名字听着就够逼格！
    观剑人？
    这是个什么差事？
    跟着这位名叫鲁高的大汉一起抬着大椅，韩牧野终于得偿所愿，踏进九玄剑门的山门。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仿佛感受到浓郁的灵气贯穿自己的胸腹心肺。
    “这就是灵气的味道……”
    他微微眯眼，想象着灵气在自己的经脉中穿梭。
    “得了吧，九玄山上只有后山秘地有灵气，你这吸一口，跟山下没两样。”
    “再有，别说你这废灵根，就是一品之上的天灵根，恐怕也闻不出灵气的味道。”
    鲁高的话将韩牧野的兴致打断。
    把大椅放到库房，鲁高领着韩牧野顺着山道，往不远处一座楼阁走去。
    夕阳余晖之下，这楼阁似乎笼罩一层金光。
    隔着老远，鲁高就停住脚步。
    “呐，这就是剑阁，你到门口寻一位名叫黄老六的，他会安排你做观剑人的差事。”
    鲁高说着，又伸出手来。
    韩牧野将半块灵石递给他，然后拱拱手道：“鲁大哥是个好人，等过几日我安顿好了，请你喝酒。”
    鲁高咧嘴道：“去吧，去吧。”
    韩牧野大步往剑阁走去。
    身后，鲁高将半块灵石送到嘴边咬一下，又在脸上摩挲两圈。
    “好人？好人能活得久？”
    “小子，下回喝酒，恐怕就是喝你的断魂酒了。”
    一边嘀咕几句，鲁高收了灵石揣进怀里，转身就走，好像根本不愿多看剑阁一眼。
    韩牧野此时已经站在剑阁之外。
    仰头看去，四层高楼，少有的雄伟。
    而且离得近，这剑阁竟是似乎散发丝丝凉意，让人不觉要打冷颤。
    “日落闭阁，剑阁的规矩，要领剑明日来吧。”
    韩牧野还没有踏上阁楼前的九层石阶，紧闭的阁门内已经有苍老的声音传来。
    这位就是黄老六？
    韩牧野立在阁门外抱拳道：“前辈，我是杂役堂安排过来做观剑人的。”
    话音落下，阁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位头发花白，皱巴巴干瘪面容的老头看向韩牧野，上下打量，然后吊着眼睛道：“剑阁藏剑十万，剑气纵横伤人。”
    “没有修为在身，在这里活不过一年。”
    “你是来送死的吗？”

 2、剑阁观剑，一眼领悟

    送死？
    哪怕心里有所准备，可韩牧野还是吓一跳。
    没有修为，活不过一年。
    就知道这剑阁不是好来了的，没想到凶险到这等程度。
    沉吟一下，他看向黄老六，一拱手道：“前辈，不知有修为在身的话，能不能活过一年？”
    “这个一年时间，是怎么分的，十二个月，第几个月会有剑气伤人之危？”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这里的剑气有何特异，如果小心防备，能不能挺过一年？”
    连着几个问题让黄老六微微愣神。
    他面色古怪的看一眼韩牧野道：“你真想做观剑人？”
    不想。
    可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韩牧野点点头。
    黄老六咧嘴一笑，缺了两颗大牙。
    “跟我来。”
    他招招手，让韩牧野走进阁门。
    一进阁门，韩牧野只觉得头发汗毛瞬间竖起。
    一座座木架上，一柄柄长剑，绵延无尽！
    长剑有的闪烁幽暗的寒光，似乎择人而噬。
    有的看上去古朴平凡，却仿佛是猛兽蛰伏，说不定就会出鞘伤人。
    远处暗处，更是有一闪而逝的光亮，好像有长剑要飞出。
    一丝丝清冷之气透入骨髓，让人不由牙齿打颤。
    “还成，没有进来就吓尿。”黄老六看一眼韩牧野，然后指着前方的无数剑器道：“观剑人，就是看着这些剑。”
    这剑，还要看着？
    韩牧野有些疑惑。
    “新炼制的剑还好，那些有人用过，其中残存怨念的，说不定就半夜想要喝点血，你说，这剑不得看着？”黄老六咧嘴笑。
    缺了牙的笑脸，配着幽暗的剑光，有些瘆人。
    剑，还想喝血？
    韩牧野有些后悔接这差事了。
    “不过在剑阁做观剑人，只要不死，每个月有十块灵石俸禄，其他九玄剑门内门弟子的福利一样不少。”
    “如果能十年不死，那就直接成为九玄剑门执事。”
    “要是一甲子不死，嘿嘿……”
    黄老六其他的话韩牧野已经不在意了。
    十块灵石，内门弟子福利，有这些，足够了！
    凭借满级悟性，他坚信自己能踏上修行之路。
    “动心了？”
    黄老六伸手指指一侧的小小厢房：“上一个观剑人刚走三天，这房间你先住。”
    韩牧野走进厢房，见这就是一间静室，里面摆着一张木榻，一张长案。
    这几日他也是累坏了，往木榻上一躺就睡。
    等他睡醒走出静室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黄老六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领他到阁楼后面的小院子里洗漱了，又指指石桌上摆着的几个馒头道：“你吃早饭，我帮你去领腰牌衣物。”
    这黄老六还挺热心，韩牧野忙拱手道：“多谢前辈。”
    黄老六将韩牧野的姓名、籍贯还有些其他资料记住，然后往外走去。
    才走几步，他忽然回头道：“别叫我前辈，我比你大不几岁。”
    嘴里塞着馒头的韩牧野僵在那，直到黄老六走出剑阁，都没有回过神来。
    黄老六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连牙都掉了，分明是垂垂老矣。
    可他却说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这，就是剑阁之中，剑气所伤？
    顿时，韩牧野觉得手中的馒头难以下咽。
    穿越修行世界，自己还准备找个漂亮仙子，体会双修的滋味呢。
    这还没开始，就要老成黄老六一样，岂不是要有心无力？
    匆匆吃完早饭，韩牧野走到那摆满长剑的木架前。
    这每一柄剑看着都气象不凡，拿到地球上，定然是价值连城。
    伸手握住一柄长剑的剑柄，韩牧野五指握紧，用力一抽。
    “嗯？”
    看看四周无人，他方才微微胀红脸松开手。
    出糗了，长剑没有被拔出剑鞘。
    不甘心的再试几次，韩牧野不信邪，在木架上一柄柄的去拔剑。
    “仓啷——”
    走过几个木架后，一柄纤细长剑被他一把拔出。
    清亮剑光闪动如水，剑刃狭长，带着幽然的青光。
    “好，贱……”
    韩牧野目光落在长剑剑身之上，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有画面闪现。
    他面前，似乎有数位工匠挥舞铁锤，一击一击，火花四溅。
    千锤百炼。
    这些身形壮硕的大汉全力击打千万次，铁胚成形。
    淬火，打磨，调整，装饰。
    一柄长剑炼制完成。
    “重击三万八千二百五十一次，轻锤八万六千五百一十三次。”
    “打磨五千六百二十道，锋刃淬炼九次。”
    “剑身长二尺八寸九分，宽一寸一分。”
    “剑重八斤六两七钱。”
    “九转淬火之术，百褶锻造手法。”
    口中低语，韩牧野双目中的晶亮光晕流转。
    一丝丝难以觉察的气息透入他的身体，然后不知所踪。
    这就是悟性满级的加持？
    一眼之下，掌中的长剑没有一丝秘密，还领悟了两种锻造之法。
    有这样的金手指在，自己还愁不能修行？
    将长剑放回原处，韩牧野伸手又握住另外一柄长剑的剑柄。
    未用力，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能拔出这长剑。
    “干什么呢？你嫌自己命长？”
    还未拔剑，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松开手，韩牧野从木架边走出。
    “想活的久点，那就离着这些剑远远的。”
    黄老六把捧着的衣物和腰牌往韩牧野面前一丢，然后冷声道：“上一个观剑人就是好奇心重了点，在剑阁没待到三个月就走了。”
    “去哪了？”韩牧野拿起腰牌看看，又将青灰色的九玄剑门弟子衣袍抖落开。
    “去哪了？”黄老六嘿嘿笑一声道：“死了，被一柄长剑吸干了血气，走的，很不安详。”
    说到这，他看着韩牧野道：“昨晚，你睡他的屋子，没听到什么声音？”
    正在系腰带的韩牧野手臂一僵。
    ……
    剑阁中的剑，要么是新锻造出来，等待弟子来领取，要么，是九玄剑门弟子陨落，随身剑器被带回，等待下一个主人。
    剑阁中第一层藏剑数万，大多是凡品。
    剑阁二层所藏剑器上千件，最低等都是入品灵器级别。
    至于三层，黄老六没有介绍。
    一天时间剑阁没有外人来，这位实际年岁只有三旬出头的黄老六将剑阁大体情况都讲给韩牧野听。
    “这剑阁一层所藏剑器，共分十二个区域，每个区域大约三千柄长剑，我们观剑人每月需要擦拭一处区域。”
    “一年时间，所有剑器需要擦拭至少一遍。”
    “每年六月六要晒一次剑。”
    “其他时候，能避就避。”
    到晚上关闭阁门时候，黄老六拍拍韩牧野的肩膀道：“你小子挺有趣，我可不希望你活不过三个月。”
    躺倒在木榻上时候，韩牧野脑海里一会是那锻造长剑画面，一会又是黄老六说的长剑吸血故事。
    半明半昧之间，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郎君，要双修吗？”

 3、剑阁领剑的规矩（求收藏求追读）

    双修？
    是荤的还是素的？
    美吗？
    韩牧野睁开眼，有些失望。
    面前，只有一柄三尺长剑，轻轻横在前方，剑光暗淡。
    他叹一口气，翻个身，继续睡。
    剑？
    浑身一个激灵，他一跳爬起，再无半丝睡意。
    “郎君，要双修吗？”
    清雅淡然的声音再次传来。
    韩牧野缩在木榻上，低声道：“和一把剑双修，我不成贱人了吗？”
    “你看我是一把剑？”清雅声音惊呼一声。
    “黑铁为锋，剑身二尺八寸，剑柄青铜云纹，有三道血丝交缠。”
    “剑重九斤五两，剑锋血槽深半寸。”
    “剑身用千锻凝锤之法锻造，淬火用的是——”
    韩牧野声音忽然顿住。
    他的面前出现一副画面。
    千锤百炼的长剑被用铁钳夹住，然后慢慢插入一位绿衣少女的心口。
    “少女心头血淬炼，这手段，不是正道炼剑手法吧……”
    韩牧野轻声嘀咕着。
    血炼之术领悟。
    长剑轻轻一震，其上有一丝丝剑光颤动，似乎是情绪波动，然后剑锋一转，向着韩牧野的胸口刺去。
    就在此时，隔壁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木榻上。
    “大晚上折腾什么？睡觉。”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韩牧野伸出手，握住面前长剑的剑柄。
    “轰——”
    他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展现。
    一位身穿白衣青年手中剑光仿若游龙，每一道剑光都带着炸裂的寒光。
    剑锋之上，有血色绽放。
    那是一条条性命被收割。
    “云儿，交出云儿！”
    青年狂吼，手中剑，快到只剩幻影。
    他从山脚杀到山顶，终于被一位身穿麻布衣袍的老者挡住身形。
    “呵呵，九玄剑门外门第八，确实有几分手段。”
    老者面上闪过冷色，手中一柄长柄战刀横在身前。
    “你要寻的是她吧？”
    老者抬手指向前方，那里，有一位身穿绿衣的少女满脸泪痕，看着青年不住摇头。
    “云儿！放开我妹妹——”
    青年狂吼，飞身而起。
    只是他身形，被一柄横在少女脖颈间的短剑止住。
    “纪元，交出你手中的剑。”
    “否则，你只能得到她的尸体。”立在少女身旁的蒙面人淡淡开口。
    “哥哥，你快走——”
    “你不要管我——”
    少女泪流满面。
    “你们不就是要这柄玄阳剑吗？”名叫纪元的青年目光从麻衣老者身上扫过，然后看着前方黑衣人道：“拿去就是。”
    他抬手，将手中长剑抛出。
    就在他抛出长剑的瞬间，麻衣老者飞身而出，手中长刀朝着他当头劈下。
    没有长剑在手的青年节节败退，最终，跌下山崖。
    纪元落崖，绿衣少女目露绝望，黑衣蒙面人一步上前，伸手抓住纪元抛出的长剑，双目之中透出寒意。
    “这不是玄阳剑！”
    “怎么可能，没有玄阳剑，他怎么能杀雪灵狐？”麻衣老者面上神色一变。
    “难道，他真的是凭的剑道天赋修为？”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声，伸手抓住绿衣少女就走。
    之后的画面，重复的是用少女心头血淬炼长剑的画面。
    不过淬炼的，就是那柄纪元抛下的长剑。
    这柄斩杀过妖狐的长剑被重新熔炼，又用少女心头血淬炼。
    这剑，带上了妖狐的诡诈，还有少女的怨气。
    所以，这剑会吸人气血。
    韩牧野眼前的画面消散，一道气息从长剑之中透入他的身躯。
    与白日间那柄长剑中淡薄气息不同，这一次，长剑中的气息浑厚悠长，顺着他的浑身筋脉不断流转，最终归于沉寂。
    他能感觉自己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只是又说不上来。
    “玄元剑术，一叶。”
    闭上眼睛，纪元挥舞的剑招最终定格，然后化为不断往复的一式剑招。
    这一招，名为一叶。
    “这柄剑，为何会在剑阁？”
    “纪元，是生是死？”
    看着手中长剑，韩牧野心头一个个疑问泛起。
    第二日走出静室时候，黄老六看到韩牧野，上下打量，满脸都是狐疑。
    “可以啊，昨晚没被榨干嘛。”
    在他眼前的韩牧野神采奕奕，没有一丝疲惫之态。
    韩牧野笑了笑，拱手道：“多谢六哥出手相救。”
    “那柄剑……”
    “等会你将剑送回去就是。”黄老六摆摆手，一边走，一边嘀咕：“看来也是个命硬的，说不定还真能在剑阁里待长久了……”
    上午时候，黄老六交待韩牧野看守剑阁，自己去山下打些酒来。
    按黄老六说，不喝点酒，晚上要被吵的睡不着。
    等黄老六离开，韩牧野看向那些木架上的长剑，双目放光。
    他走过去，伸手握住一柄长剑的剑柄，轻轻一抽。
    与昨日长剑纹丝不动不同，长剑“仓啷”一声被拔出，剑锋上寒光闪动。
    那剑上传来一丝亲近的感觉。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全都来自昨晚灌注入身躯的气息。
    似乎这气息在身体流转，长剑就将自己当做亲人。
    “剑长三尺一寸，重十三斤八两，剑锋宽四寸，厚两寸。”
    “千锤百炼之法炼制，淬火用千年寒潭之水。”
    手握长剑，韩牧野手臂轻轻探出。
    “咻——”
    剑锋一震，仿佛一片青色的落叶飘荡，无处着落，回旋缭乱。
    这一片落叶之前，对手根本无处着力，也捕捉不到其中痕迹。
    玄元剑术，一叶。
    这就是昨晚韩牧野从长剑中领悟的那一招剑术。
    “因为满级悟性，所以我不但领悟了这一招，还能看透这一招的意境，所以我能使得这一招比纪元手中更变幻莫测？”
    韩牧野能感觉到，自己这一剑，就是纪元也使不出。
    可惜，自己身上没有修为，空有剑术，真要与人对敌，恐怕长剑没有递出，人家已经将自己的长剑斩断。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没有修为加持，速度与力量根本无法展现。
    不过修行这件事不急，已经混进九玄剑门，还怕没有机会修行？
    将长剑归鞘，韩牧野伸手握住另外一柄剑的剑柄。
    一柄柄长剑被拔出，然后他能看透这些长剑中所隐藏的所有秘密。
    不知不觉中，一道道淡淡气息融入他的身躯。
    他也领悟了数种锻造剑器之法。
    这些长剑都是没有用过的，其中并无剑主人的修行痕迹。
    或许，那些有人用过的剑，其中能有所得？
    韩牧野抬头往木架前方走去，早上时候他把房间中那柄剑就放在前面位置。
    那柄剑周围，应该都是有过使用痕迹的长剑。
    “弟子江寒，前来剑阁领取长剑一柄。”
    忽然，剑阁门口处有声音传来。
    弟子领剑？
    这可是剑阁中主要业务之一。
    按黄老六说，也是油水最多的业务。
    韩牧野转身走到阁门前，垂首而立，淡淡道：“剑阁规矩，领剑先沐浴更衣，焚香静思，素食十日。”
    “要领剑——”
    顿了顿，他一摆手道：“进来吧。”
    石阶下那位身穿青袍的弟子双手摊开，掌心是三块晶莹的灵石。

 4、领悟玄元剑术，独木（求收藏追读）

    “姓名？”
    “江寒。”
    “为何领剑？”
    “外门第八纪元师兄失踪一年，按照宗门规矩，除去他的外门前百资格，我本是外门第一百零一。”
    现在补上，成了外门第一百位。
    九玄剑门规矩，外门前百，有资格领取一柄百炼长剑。
    “外门一百。”韩牧野口中嘀咕，将面前登记的书册合上。
    九玄剑门乃西疆九派之一，一方霸主，方圆数十万里方圆都在其掌控。
    外门一百位，不算什么。
    但就这外门一百位，也是从数万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下面还有近十万各堂杂役。
    外门之上，还有近万内门弟子，数百精英弟子和数十位嫡传。
    这还是弟子辈，其上更有执事、堂主，长老等等强者。
    这么算算，目前没有一丝修为在身，又是废灵根的韩牧野，恐怕是整个九玄剑门垫底。
    “惭愧，我只是侥幸才入外门前百。”
    听到韩牧野嘀咕，江寒面上一红，低声开口。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两块灵石放在桌上。
    他这吊车尾的外门一百，是剑阁领剑弟子中最后一位。
    这一会就五块灵石进账？
    韩牧野不着痕迹的将灵石收了。
    小伙子挺讲美德啊，韩牧野笑一声，然后指指前方木架道：“去选一柄剑吧。”
    听到韩牧野的话，江寒终于面露喜色。
    早听说剑阁选剑，能让观剑人满意了，就能得一柄好剑，若是观剑人不满意，甚至直接甩你一件破铜烂铁，你却没处说理。
    谁敢说剑阁中的剑是破烂？
    江寒快步走到木架前，伸手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却不敢真拔剑。
    修剑之人，讲究剑缘。
    若是一柄柄拔剑观赏，再放回去，便是恶了这剑。
    其他剑，便也不会亲近了。
    韩牧野倒也不催促，将五块灵石放在衣兜里，沉甸甸的无比充实。
    自己摆摊半年才赚半块灵石，这才一位弟子来领剑，就赚五块灵石。
    观剑人这差事，真是肥缺。
    韩牧野琢磨着，什么时候一定要请帮他谋到这差事的鲁高喝酒。
    转头看江寒还没有选好，他抬手拿起桌上小锤，“当”的一声敲在小铜钟上。
    听到钟声，江寒微微一叹，不舍的退几步，将之前看上的一柄剑拿起。
    韩牧野敲的钟既是为了限制选剑弟子的时间，也是在保护她们。
    按照黄老六说，这些来选剑的弟子，都是修了不错的剑技，要温养自身剑气的。
    剑阁之中无数剑气纵横，这些弟子在其中待久了，剑气侵扰，会乱他们的修为。
    这也是为何剑阁观剑人不从门中弟子选调的原因。
    修剑之人在剑阁中待久了，修为就废了。
    江寒将长剑捧着，递到韩牧野面前。
    观剑人要登记每一柄被领走的剑器，收录的剑器也要登记。
    接过长剑，韩牧野握住剑柄，轻轻一抽。
    “仓啷——”
    长剑出鞘，青光幽寒。
    剑刃与剑锷处有小印铭文。
    “光影。”江寒低声开口，他面上闪过一丝喜色来。
    能留下名号的剑，多算是不错的精品了。
    “编号三九五八七四，剑名光影。”
    登记好之后，韩牧野顿了顿，低声道：“剑长三尺五寸七分，重十五斤六两七钱。”
    “剑刃宽一寸五分，剑脊厚三分。”
    ……
    江寒有些惊异的看向韩牧野。
    就刚才一握，面前这位观剑人，就了解了这柄光影剑的所有讯息？
    等韩牧野将长剑递回，江寒伸手拔出长剑，细细打量。
    轻轻挽动几个剑花，挥舞几式熟练剑招，他觉得，韩牧野所说，真的丝毫不差。
    都说剑阁观剑人神秘而古怪，看来还真是如此。
    江寒长剑回鞘，向着韩牧野一拱手，转身往剑阁外走去。
    只要走出这道门，剑就是他的。
    “等一下。”
    忽然，背后韩牧野的声音传来。
    江寒握剑的手一紧，转身紧张看向韩牧野。
    “这位，师兄，不知还有什么手续流程没有走完吗？”
    五块灵石已经送出，剑器已经到手，江寒觉得自己很久都不会跟剑阁的观剑人打交道。
    “我看你还是换一柄剑的好。”
    韩牧野看着江寒，淡淡开口。
    “为何？”江寒眉头一皱。
    五块灵石对于外门弟子来说，也是大半身家。
    灵石这东西，平日修行花费都是需要，谁也不嫌多。
    难道面前这位观剑人，还想再敲一笔？
    “你修的剑招不是浑厚一路，此剑对你来说，重了些许。”
    韩牧野坐在长案前，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动。
    重了？
    手提长剑，江寒微微感知，面上神色变幻。
    一柄剑趁不趁手，对于修剑人来说，就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要不是韩牧野点出，他真没有在意，这柄剑对于他来说，重了一些。
    此时提在手中掂量，真的感觉有些沉。
    “还有，以你的身高臂长，用的剑该是三尺一寸，这柄剑，长了。”
    长了！
    紧紧攥着长剑，江寒的手掌微微震颤。
    怪不得刚才收剑时候，动作有些许变形。
    本来他只当是此剑与自己磨合不够的原因。
    他想起当初才入九玄剑门时候，外门剑技教习说的话。
    剑就是修剑之人的第二生命，要与之共生。
    了解自己的剑，才能活的长。
    他以为自己修剑数年，又是外门前百，自信满满，是个懂剑之人。
    可被韩牧野几句话一提醒，他满头冷汗。
    自己竟是傻子一般，什么都不懂啊！
    伸手掏出衣兜中剩下五块灵石，江寒向着韩牧野一躬身：“求师兄教我！”
    笨是笨了点，倒是蛮上道。
    韩牧野将五块灵石收起，然后伸手指向前方木架。
    “第三排，第七柄，青禾。”
    江寒忙走过去，将光影剑放回原处，然后寻到第三排位置，伸手将第七柄剑握住。
    “剑长三尺一寸，重十斤三两五钱，剑锋双面血槽，挥剑时带尖啸，正适合你那剑招。”
    韩牧野的声音传来，江寒缓缓拔剑。
    手握剑柄，他有一种气血与之相连之感。
    不用看了，这柄剑，就是自己要的！
    “你那剑技主攻对方胸腹脖颈，出剑时候需要快三分，收剑不能直来直去，要舒展些。”
    “还有，切记，你出剑时候，会有个拇指扣剑柄的习惯，这很致命。”
    韩牧野往大椅上一靠，淡淡道：“这算是附赠吧。”
    江寒紧握着自己的剑，向着韩牧野一躬身，轻轻退出剑阁。
    直退到九层台阶之下，他方才直起腰身，长舒一口气，眯起双眼，看向头顶那熠熠生辉的“剑阁”二字。
    “今日这十块灵石，真是花的值得。”
    江寒双目中精光涌动，面上全是惊喜之色。
    “内门几位师兄都无法说出我这剑招中弊端，这位观剑人竟是一眼看破。”
    “我一直感觉自己出剑不畅，却苦寻不到原因，原来，是出剑之时，手势错了。”
    转身大步离开，江寒身上有着难以言喻的战意升腾。
    “闭关勤修，革除弊端，我有信心踏入外门前八十之内！”
    剑阁之中，韩牧野微微闭眼，脑海中有道道剑光流转。
    使剑人还是江寒模样，可那剑光，不知强盛多少倍。
    “玄元剑术，独木。”
    又领悟一招剑术，韩牧野嘴角轻轻翘起。
    观剑人这差事，他很喜欢。

 5、我辈剑修，同阶无敌（求投票追读）

    中午时候，黄老六带着一身酒气，手上提着个能装三斤酒的葫芦，晃悠悠归来。
    一进剑阁门，他呲溜一下窜到长案前，身形矫健至极。
    长案上，摆着三块灵石。
    伸手将灵石摸摸擦擦，黄老六裂开嘴：“韩小子你可以啊，才来剑阁这多功夫，就有灵石进账了。”
    一边说着，他将一块灵石塞进怀里，另外两块推到韩牧野面前。
    剑阁不成文的规矩，有了好处，观剑人三七分账。
    目前这里只有韩牧野和黄老六他们两个，韩牧野收了十块灵石，分给黄老六三块。
    “收着吧，你很快就得用上。”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着摇摇头道：“这都是六哥你的，我那份已经收了。”
    收了？
    桌上摆着的三块不是全部？
    “十块灵石？哪个冤大头——”黄老六瞪大眼睛，看向韩牧野，压低声音道：“别是什么长老、嫡传、内门精英啊，这些人的灵石可不好拿。”
    之前黄老六就跟韩牧野讲过剑阁规矩，顺手要点好处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眼力劲。
    门中长老那些人不说，剑门嫡传弟子，内门中的精英弟子，都是前途无量，敲了这些人灵石，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发达了，就给你使绊子。
    虽说观剑人大多命不长，可保不齐就活久点，却被秋后算账呢。
    听到黄老六的话，韩牧野笑着摆摆手，将面前书册摊开：“外门一百，江寒。”
    “外门一百？这样的家伙你都能刮下来十块灵石……”黄老六将桌上灵石都收了，嘀咕几声，然后抱着酒葫芦进自己的小屋。
    才到门口，他转过身道：“下午我来守剑阁吧，你去门中转转，见识见识也好。”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七块灵石，可以去丹堂买两颗固体丹了。”
    “这丹药可以让你筋骨强健，在剑气侵蚀下也能多活几天。”
    “好，多谢六哥。”韩牧野笑着拱手。
    看黄老六摇着头走开，韩牧野不知道他是真关心自己，还是想下午守剑阁，看看能不能逮一两只肥羊。
    不过能走出剑阁，这正是韩牧野所想。
    他混进九玄剑门，可不是真的为在剑阁里混日子等死。
    中午在最近的一处饭堂吃过饭，韩牧野没有回剑阁。
    九玄剑门上下数十万人，这九玄山上下绵延百里，分成一处处区域，光弟子吃饭的饭堂就有上千个。
    近十万杂役，都是来照顾门中弟子起居的。
    韩牧野没有第一时间去黄老六说的丹堂，而是沿途打听一下，摸到了新弟子修行的传功堂。
    外门弟子都没有自己的师父，全在各处的传功堂中修行，三年后，资质表现出众的，就能进入内门。
    当然，三年是最短期限，最长的，在外门厮混十年八年，甚至做一辈子青衣外门弟子都有。
    韩牧野到传功堂时候，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年轻弟子在那演练武技，打磨筋骨。
    百丈方圆的青石广场上，各种石锁、铁链、长短兵器都有。
    九玄剑门也不是所有弟子都习剑，不禁其他兵器。
    韩牧野扫了一眼这些弟子，微微摇头。
    稀烂。
    招式烂，学的更烂。
    这种东西，他没兴趣。
    “林教头来了！”
    才转半圈，广场上鼓噪声传来，一位身穿灰袍的大汉大步走来。
    这大汉穿着灰色武服，古铜面色，手脚粗大，背上一柄大剑。
    他径直走到青石广场的石阶前坐下，一众新弟子忙盘坐到他身前，挺胸拔背，双目不斜视。
    韩牧野寻了旁边偏一点地方一屁股坐下。
    “昨日教了你们基础的拳脚，你们要勤加修习，熬炼筋骨，今日本教头传你们一招剑术。”
    听闻要传剑术，盘坐众人都是眼中放光。
    来九玄剑门，不就是为了学剑？
    韩牧野也是稍稍坐正。
    “咳咳，教你们剑术之前，我先要为你们介绍我九玄剑门的传承。”
    轻咳一声，林教头挺直身躯，表情肃穆。
    韩牧野知道，这是所有宗门传功授艺之前必然的流程。
    意识形态塑造，宗门荣誉感凝聚，集体意识培养，这是比传授剑术更重要的事情。
    要不然，传的功法再好，全教出白眼狼怎么搞？
    林教头声音响亮，慷慨激昂的将九玄剑门光辉伟绩介绍一边，听得下面一众弟子就差嗷嗷叫了。
    可别说，在韩牧野听来，这九玄剑门还真挺牛逼的。
    天玄世界西疆之中，最顶尖的九家门派之一，西疆四家顶级剑道宗门，九玄剑门排第三，不算垫底。
    西疆方圆无数万里，宗门多如牛毛，能成为其中最顶级门派，可见实力。
    世间修行，分成三境九重天，人境，地境，天境，每一境中又有三重修行小境界。
    九玄剑门之中，就有数位踏入天境的强者。
    “你们以为剑道修者与普通的武道修行一样？”
    林教头脸上全是傲气，看向四周，一声高喝：“我辈剑修，同阶无敌——”
    同阶无敌！
    这等豪迈壮言，实在让一群才入门新弟子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学了剑招，然后出去同阶无敌。
    “我九玄剑门的剑道高手走出去，都是能以一敌众，被尊称为剑仙的。”
    身形粗壮的林教头岔开腿，站在石阶上，傲然仰头。
    “当然，剑道，也是世间最难的修行之一。”
    缓缓拔出背后长剑，林教头身上似乎有一道异样气息流转。
    “我九玄剑门剑术分五行传承，每种传承都是从玄元剑术开始，直上镇派九玄，共十个品级。”
    “今日，我便教你们一招，玄元剑术，裂石！”
    话音落下，大剑高举，重重劈下。
    “轰——”
    青石广场之前的石栏应声而裂，化为两半！
    碎石纷飞，吓得坐在前方的一众新弟子连滚带爬，慌忙逃窜。
    林教头哈哈笑一声，将大剑一横，剑柄倒转朝前。
    “可看明白了？”
    “谁来演示一遍？”
    明白？
    演示？
    满场弟子直摇头。
    刚才只顾着看表演了，哪里看明白这一剑是怎么劈下的。
    林教头眉头一皱，刚准备开口，忽然听到有人出声。
    “林教头，我想试一试。”
    他转头看去，只见韩牧野大步走上前来，抬手，轻轻抓住他递出的大剑剑柄。

 6、丹堂，领悟玄火炼丹之术

    手指触碰剑柄，一道道讯息直接透入韩牧野的脑海。
    精铁重剑，剑长四尺，重八十斤。
    这等重剑，倒不是锤炼而成，而是以磨具浇筑，然后打磨。
    这剑炼制的比较粗糙，只是胜在用料不错，乃是上等的精铁，价值不菲。
    微微眯眼，韩牧野面前闪现一位赤膊大汉持剑挥舞画面。
    “我辈练剑，讲究勤能补拙。”
    “九玄剑门金木水火土五脉传承，其中土之一脉剑术讲究厚重稳健。”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这大汉正是林教头。
    “轰——”
    长剑劈碎一块青石，林教头咧嘴长笑。
    “千万次拔剑，快了，等我一剑摧山，就能同阶无敌了。”
    玄元剑术，裂石。
    一玄剑术，摧山。
    一玄剑术，已经是九玄剑门中外门弟子所修最高等级剑术了。
    两道剑术领悟，然后浑厚的气息灌注韩牧野身躯，让他身形微微一震。
    这一次，他清晰感觉到，那种在身体经脉中穿行力量的存在。
    这，难道就是修行的灵气？
    可是自己根本没有修炼任何功法呀。
    韩牧野握住剑柄的手握紧。
    “咳咳，那个，这剑沉。”林教头看看韩牧野的身板，有些忐忑的出声。
    下一刻，韩牧野已经单手将长剑举起。
    有身体中那奇异力量流转，韩牧野发觉自己握剑都不需要什么力气。
    长剑高举，他后背微微拱起，力从脚下往前延伸，直到剑锋。
    这是裂石剑术的出剑窍诀。
    只有运浑身之力，方才有摧山裂石之功。
    “那个，你别把我这剑劈断了……”林教头搓着手，小声提醒。
    “呼——”
    没等他话说完，韩牧野已经一剑劈下。
    这一剑劈在空处，带起风声尖啸，让坐在前方的那些个新弟子面色一白，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等他们回过神来，韩牧野已经将长剑递回去了。
    “林教头，我这一剑如何？”
    韩牧野拱手道。
    “这一剑……”林教头犹豫一下，点点头道：“甚好，甚好。”
    他看向韩牧野，然后压低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牧野，是剑阁观剑人。”韩牧野笑着一拱手，转身就走。
    这林教头的本事也就这样，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用。
    “观剑人？”
    林教头一愣，直到韩牧野已经走远，他方才满脸迷茫道：“只看一遍就能演练出玄元剑术的五成精髓，这样的天才，怎么能是观剑人……”
    ……
    离开传功堂，韩牧野往丹堂去。
    看来外门是学不到什么真正本事的，要学，估计还是要去内门瞧瞧。
    等回去时候，找黄老六问问内门情况再说。
    丹堂离着不近，韩牧野走了半个时辰方才闻到一股火燎气息夹杂药香味传来。
    转过山脚，连绵的一片低矮竹楼，那就是丹堂。
    丹堂不用砖石建造，是因为这地方容易失火。
    砖石建造的，重建太麻烦。
    竹楼，烧毁了重建就是，不心疼。
    丹堂门口已经有不少弟子，有来买丹的，也有丹堂弟子卖丹的。
    韩牧野上前说明来意，一位身穿青灰长袍的丹堂弟子便领着他走进竹楼。
    “哪位师兄有固体丹卖？这位师兄想要两颗固体丹。”
    领路丹堂弟子扯着嗓子喊一声，让那些正围着面前火炉转悠的炼丹弟子都微微抬头。
    “固体丹？那玩意用的少，我没炼过。”
    “固体丹没有，凝气丹要不要？”
    “只有土脉弟子才要固体丹吧，这丹平常也没有多少人买。”
    九玄剑门五脉剑修，其中四脉都是走的轻灵急速的路子，讲求速度与锋锐，只有土脉是寻求厚重沉稳。
    固体丹，一般也就他们一脉用得上。
    这满屋的丹堂弟子，竟是没有人手上有固体丹。
    “你要两颗固体丹？六块灵石，我帮你炼，如何？”一位双十左右的青衣女修抬头，看向韩牧野。
    这女修眉目清秀，双目纯净，盘坐在那，仿若青莲。
    “师妹，你不是常炼固体丹，若是多毁几炉灵药，会得不偿失的。”女修身旁有人低声说道。
    “木婉师妹，你怎么又是如此？修行是讲求机缘的，他买不到固体丹就是机缘未到。”不远处一位三旬左右的道人眉头一皱，沉声开口。
    其他人也是纷纷出声。
    “咯咯，那他今日遇到我在炼丹，不就是机缘到了？”女修站起身，抬手一招，将面前尺高的青铜色丹炉收起。
    “走吧，我们去领灵药。”
    一手托着丹炉，女修向着韩牧野招招手，然后往竹楼一侧连廊走去。
    “我叫木婉，你叫什么名字？是土脉弟子吗？”一边走，女修一边开口。
    “在下韩牧野，是剑阁观剑人。”韩牧野出声道。
    “观剑人？”木婉脚步一顿，转过头，面色奇异的上下打量韩牧野。
    “都说你们观剑人是宗门中的异类，这也没有什么怪异样子啊。”
    轻声嘀咕几句，木婉接着往前走去。
    前方是领取灵药地方，木婉很是麻利的领取了三炉炼制固体丹的九种灵药，一共花费三颗灵石。
    “你看，我是真的不赚你灵石的。”
    让韩牧野帮着提了灵药，木婉又是出声。
    “我明白。”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往后我都在你这里买固体丹。”
    听到他的话，木婉笑一声，领着他到一处僻静位置。
    “你是在这等我炼丹，还是去别处看看？”
    木婉盘坐，面前丹鼎浮起，一蓬火焰在她左掌之上升起。
    这就是炼丹？
    韩牧野好奇的往后退几步，看着木婉出手炼丹。
    火焰灼烧丹炉，让丹炉中有热气升腾，此时，木婉开始投放第一种灵药进入丹炉之中。
    这是粗壮入树根的灵药，刚一投入丹炉，就有一股苦味弥漫而出。
    木婉一手点动丹炉旋转，一手不断将各种灵药投放其中。
    这些灵药有的如树根，有的是草叶，还有的直接是青石般的渣土。
    九种灵药按照不同顺序投放丹鼎当中，然后火焰不断变幻大小位置。
    木婉开始小心翼翼的旋转丹炉，在韩牧野看来，这是为了让其中灵药融合药力。
    “嘭——”
    忽然，丹鼎一震，一声闷响。
    木婉面上一僵，然后一脸沮丧的停下旋转丹鼎，掀起炉盖，一股焦糊味道传来。
    “果然是手生了，废了一炉灵药。”
    “这要是再废一炉，我可要亏本了。”
    倒出丹渣，木婉开始重新炼丹。
    韩牧野双目微微闭起，脑海中画面流转。
    领悟玄火炼丹之术。
    领悟固体丹炼制之法。
    睁开眼，看着面前已经将第七种灵药投向丹鼎的木婉，韩牧野忽然出声：“等一下。”
    “先放清癣草，否则这一炉还是要炼废。”

 7、精品丹，终究不是靠脸吃饭的人

    听到韩牧野的话，木婉手一顿，抬头看向他。
    “韩师兄你修过丹道？”
    韩牧野摇摇头。
    没修过。
    木婉面上露出一丝轻笑道：“那师兄你就敢指点我炼丹？”
    她可是九玄剑门丹道一脉，年轻辈中有名天才。
    若不是九玄剑门丹道不算昌盛，她的名声会更响亮。
    现在一个从没有炼过丹药的观剑人，来告诉自己，自己炼丹的手法是错的。
    这是开玩笑的吗？
    还是说，面前这位，是故意吸引自己关注？
    “这一炉炼废了算我的。”韩牧野抬手，将六块灵石放在面前石台，然后又将一块灵石放在一边。
    木婉眉头一皱。
    这家伙来真的？
    别的东西可以作假，这灵石可做不得假。
    都是低阶修行者，谁的灵石也不是白来。
    “好。”皱着眉头，她抬手一招，将手上灵药换成一株青翠灵草，然后投入丹炉中。
    之后，韩牧野再没有开口，等着木婉把所有灵药投入丹炉，然后开始轻轻旋转丹炉，手中有一道道黯淡灵光闪动。
    韩牧野有些羡慕的看着。
    这就是凝出了灵气的修行者。
    黄老六跟他讲过，修行境界分为天地人三境。
    人境培元、凝气、筑基。
    地境通源、启神、结丹。
    天境元婴、出窍、化神。
    能凝出自身灵气，就是跨过修行第一步培元期，达到人境第二步凝气期，身聚灵气，脱去凡尘身躯。
    韩牧野领悟了几招剑术，刚刚又领悟了炼丹之法，还有不少锻造剑器的手段也知道。
    可没有修过功法，没有修为支撑，这些本领都只是无根之水。
    虽然有满级的悟性，他坚信自己只缺一个修行的机缘。
    但九品的废灵根资质拖累，让他心底有些发虚。
    “嗡——”
    丹炉震响，木婉抬手一招，两颗浑黄的豆大丹药从丹炉中飞出。
    伸手接住，木婉面上闪过一丝喜色道：“两颗！”
    一炉灵药按说只能炼制出一颗丹药，炼制出两颗丹药，她就省出一炉灵药，这相当于变向赚了一炉丹药的灵石。
    目光在自己掌心丹药上扫过，木婉眼中透出惊讶。
    这丹药的品相，比自己以往炼制的都要好很多。
    丹道的丹药也是如修行灵根一般，从不入流到一品之境。
    但评鉴丹药，除了本身丹药的等级之外，还要看起药力是否精纯，凝练是否恰到好处。
    这就是品相。
    次品，普通，精品，极品。
    寻常丹药，大约就是这四种品相。
    至于其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品相，世间流传很少，也无从考证。
    次品丹药大多丹毒浓郁，不适合服用。
    寻常丹道修行者炼制的丹药，还是以普通品相居多。
    其上的精品需要纯熟手法。
    至于极品，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一颗低品级的丹药，如果品相够好，完全可以与高品级丹药媲美。
    比如一颗九品丹中的极品，药力甚至比同属性的普通八品丹药还要浑厚精纯不少。
    丹药品相越好，其中蕴含的药力就越纯，杂质就越少。
    “精品吗……”
    轻轻低语，木婉有些不舍的将两颗丹药递给韩牧野。
    固体丹虽然只是九品丹，但精品的固体丹，也算是好东西了。
    不过这丹本就是韩牧野委托炼制的，而且炼制过程中还得到他的指点。
    木婉倒是想将丹药自己留下，只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这就是丹药吗？
    接过两颗豆丸般的固体丹，韩牧野心中感慨，到哪里，能进嘴的东西都不便宜。
    而且是越小越金贵。
    七块灵石，就换这点东西。
    要是让木婉知道韩牧野所想，恐怕会哭出声来。
    精品固体丹的价格是普通固体丹的五倍价格，现在按照普通固体丹价格给了韩牧野，还不乐意？
    到底谁才是亏大了的那个？
    “师妹你忙，我就先走了。”收起丹药，韩牧野向着木婉拱手道。
    一直看着人家炼丹也不好。
    木婉点点头，然后看向韩牧野道：“韩师兄，你说你没修过丹道，刚才为何能指出我这固体丹中两种灵药投入的顺序错误？”
    就知道你会问。
    韩牧野笑一声，然后道：“这炼丹我不懂，不过作为观剑人，我对炼剑还是有些了解的。”
    “坚不耐久，脆不可折，炼剑与炼丹，应该是有相通之处。”
    说完，他转身走出竹楼。
    这离着剑阁不近，他得在天黑前回去。
    “坚不耐久，脆不可折……”看着韩牧野背影，木婉低语几声。
    “咯咯，这个观剑人，还真是个趣人。”
    手上丹炉一转，木婉开始再次炼丹。
    刚才一炉炼制出了两颗精品固体丹，让她信心大增。
    趁着那种感觉还在，她有信心再炼一炉精品固体丹。
    ——————
    紧赶慢赶，韩牧野在剑阁大门关闭前赶回。
    “怎么样，买到固体丹了吗？”黄老六笑着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将两颗丹药拿出来。
    “咦，这固体丹……”黄老六浑身一震，忙凑上前来。
    “这是，精品丹啊！”
    精品？
    见韩牧野茫然，黄老六便将丹药的品级与品相区别介绍一遍。
    听到韩牧野说他是花了七块灵石就买下两颗精品丹，黄老六更是瞪大眼睛。
    “啧啧，人家估计是看上你了。”
    黄老六上下打量一下韩牧野，话语里满是酸涩。
    他伸手摸出酒葫芦，大大灌一口，然后递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
    他不喜欢喝酒。
    见他不接，黄老六收回酒葫芦，然后笑着道：“今晚你可以安生了。”
    “那柄剑下午时候被人领走了。”
    那柄剑？
    韩牧野一愣，低声道：“就是昨晚那柄？”
    昨晚喊着要双修的那柄剑。
    黄老六点点头，看他表情，咧嘴道：“怎么，还想再双修一回？”
    韩牧野眉头微微皱起。
    那柄剑有些邪乎。
    不是其中炼制手法，而是怎么到剑阁来的，邪乎。
    “是谁领走了这剑？”
    他看向黄老六。
    黄老六看他一眼，将长案上的书册摊开，然后手指点到：“内门弟子苏扬，是用任务奖励换取的领剑机会。”
    “我一块灵石好处都没捞着。”
    韩牧野倒是不在乎多少灵石好处，在他看来，观剑人这差事，油水是次要，关键是内门弟子福利和从各种剑器中领悟剑法的机会。
    “要说也奇怪，那家伙来领剑，径直是领了那柄剑就走。”合上书册，黄老六嘀咕一声。
    径直领了那柄剑？
    韩牧野转头看向剑阁中的一座座木架，双目眯起。
    “算了，管他那么多，我们只是观剑人。”黄老六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然后道：“明日我们要擦拭一楼长剑，这可是个力气活。”
    “晚上你先将固体丹服了。”
    说到这，他又是看向韩牧野：“长得好看就是好，我当初怎么就没有遇到白送我精品丹的人呢……”
    韩牧野身形挺拔，虽然不算壮硕，但面容周正，确实看上去不赖。
    但韩牧野知道，木婉送自己精品丹，是因为自己在炼丹时候的那几句话。
    终究不是靠脸吃饭的人，还是要凭实力啊……
    轻叹一声，回到自己的静室，韩牧野盘膝而坐，掌心两颗淡黄的丹丸出现。
    服用丹药。
    第一次，会不会疼？

 8、五玄剑术，燎原（求投票评论）

    丹药入口，就像味道清淡的糖果，还未细品，就已经化为一股奇妙气息，穿肠过腹，散入四肢百骸。
    然后，韩牧野只感觉浑身微微发热。
    没了？
    精品的固体丹，就这？
    犹豫再三，韩牧野将另外一颗固体丹收起来。
    这玩意拿出去还能兑换十几块灵石呢，可不能糟蹋了。
    或许，这就是自己九品资质的原因，不怪人家炼的丹。
    盘膝而坐，韩牧野双目眯起。
    从踏入九玄剑门，他已经依靠满级悟性获得不少关于修行的东西。
    炼制剑器的手段，炼制丹药的本领，还有一共四种剑术。
    玄元剑术有三种，一叶，独木，还有下午时候从林教头那领悟的裂石。
    一玄剑术，摧山。
    领悟的剑术画面记忆深刻，但并不是说就不需要习练。
    今日在传功堂时候，手握大剑，韩牧野明明已经领悟出裂石剑术的所有精髓，偏偏只发挥出五成技艺。
    看来修行之道，不是光靠悟性就够，还需要勤修苦练。
    就像那个林教头，挥剑千万，一剑摧山。
    也不知是吞了固体丹的效果还是晚上没了要双修的剑来惊扰，韩牧野一夜好睡。
    第二日清早，韩牧野随意寻了一柄剑，到剑阁后院中演练。
    一叶，独木，裂石，摧山。
    没有修为支撑，纯练剑技手段，韩牧野身前，剑光凝成一片。
    数遍之后，四种剑术已经不分彼此，只化为无尽幽暗光晕。
    对于领悟了四种剑术精髓的韩牧野来说，剑招有没有其形已经无所谓，关键是其中意境。
    一叶，剑出如叶飘零，根本不见痕迹，仿佛羚羊挂角。
    独木，独木难支，却是挺且益坚，不弯不折，不惧风霜，剑招之中，透着坚定。
    裂石和摧山倒是简单，稳，狠，准与不准，没什么大不了。
    能劈碎山峦的一剑，劈在山顶还是山脚，都一样。
    黄老六出来时候，正看到韩牧野拿着柄剑乱劈。
    他咧嘴笑笑，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韩牧野是吞了固体丹，身上气血力量无处使唤。
    没处泻火，那就多折腾几回好了。
    只是他没有看到，韩牧野身前的石壁上，一道道细微的裂缝出现。
    这是被某种力量侵蚀而出的裂纹。
    吃过早饭，剑阁关闭阁门，然后黄老六面色郑重的走到那一排排木架之前。
    “这些剑器，皆是人境剑修佩剑，从初入培元到筑基巅峰层次，都有。”
    黄老六面色肃穆，伸手指向前方：“剑器有灵，我们观剑人拔剑不是亵渎剑中之灵。”
    向着前方一躬身，然后他手握一块抹了油脂的麻布，走到木架前。
    “仓啷——”
    黄老六伸手抽出一柄长剑，然后面色肃穆，无悲无喜，双目中精光闪动，抬手拿麻布从长剑剑锋到剑柄处全都擦拭一遍。
    来回三遍之后，他将长剑归鞘，轻舒一口气。
    “看见了吗？”
    “对待这些剑器，我们要有敬畏之心。”
    抬头看向韩牧野，黄老六沉声道：“这些新炼剑器还好，若是那些曾被长久温养过的，你不诚心，剑是拔不出鞘的。”
    韩牧野点点头。
    这事他知道，之前他就出过丑，使劲吃奶力气，硬是拔不出剑来。
    学着黄老六样子，韩牧野先是躬身祷祝一番，然后抬手抽剑，麻布轻抚，剑光清亮如水划过。
    长剑归鞘，对面黄老六张张嘴，最终低头，嘀咕一声：“真是天生的观剑人呢……”
    两人各负责一边，抽剑，擦拭，然后长剑归鞘。
    韩牧野只要手搭在剑柄，就能感知长剑的长短轻重，炼制手法。
    初始时候，他擦拭的极快。
    这边剑器都是才炼制出来，并无多少讯息让他参悟。
    直到后面，伸手握住一柄剑的剑柄时候，他浑身一震，有画面落入脑海。
    身穿青袍的少年剑客，仗剑横行，逍遥畅意。
    剑光如水，烟波浩荡。
    玄元剑术，清水。
    一股清凉气息透入韩牧野的身躯。
    这一次，他能清晰感觉到这清凉气息在身体之中流转，然后散入胸腹。
    这股气息，是什么？
    心中好奇，韩牧野抬手再抽一柄长剑。
    再有画面出现。
    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只修一剑，这一剑劈碎风雷，阻断山峦。
    “紫炎，终究是到了说再见时候了。”
    老者轻语，然后长剑一剑燎原，焚烧百里山河。
    等云烟散去，已经不见老者身影，只有一柄斑驳长剑在那。
    五玄剑术，燎原。
    “轰——”
    一股暴虐的力量陡然灌注韩牧野身躯，岩浆一般的灼热气息瞬间肆虐他的经脉，让他浑身仿佛痉挛，不住颤抖。
    “当啷——”
    长剑掉落在地，对面的黄老六忙奔过来。
    “韩小子，你怎么了？”
    韩牧野转头，咧嘴笑一声。
    然后他直觉整个胸口似乎要炸开，一股火焰力量穿入其中。
    一口鲜血喷出，韩牧野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
    迷蒙之间，韩牧野听到黄老六的声音。
    “多谢老祖出手。”
    睁开眼睛时候，韩牧野面前除了黄老六，还有一位白发老者。
    老者手中握一柄斑驳短剑，正是之前韩牧野拔出那柄剑。
    “此剑虽然只是凡品，却是当初叛门而出的陶然老祖佩剑。”手握短剑，老者面上神色透着一丝异样。
    “老祖佩剑？”黄老六一愣，忙道：“老祖佩剑，那其中岂不是蕴含剑意——”
    “老祖，他这伤没事吧？”
    “剑气入心胸，有事没事看他造化。”苍老声音传来。
    老者面上神色淡然，见韩牧野醒来，将短剑往木架上一放，转身便走。
    黄老六在后面喊一声，然后又低呼道：“恭送老祖。”
    韩牧野看着老者踏上剑阁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
    “别看了，咱剑阁就我们三个。”
    “以后看到他，你直接喊老祖就是。”
    黄老六脸上露出一丝羡慕和憧憬，轻声道：“剑阁观剑一甲子，九玄剑门中位同太上长老。”
    老祖？
    这剑阁里，一直还有第三人？
    韩牧野愣一下。
    不过想想也是，这三层楼阁，他和黄老六只负责一楼，二楼三楼，自然需要一位更强者坐镇。
    “六哥你不是说观剑人活过一年都难，能活十年就是宗门执事存在吗？”
    “这一位，是活过了一甲子？”
    原来，观剑人是能活一甲子的。
    那这位是怎么活过来的？
    见韩牧野神情，黄老六哼一声，摆手道：“小子，别想那么多了，你剑气入胸腹，能不能挺过三个月都难说。”
    说到这，他面上声色多了一丝轻柔，看着韩牧野：“要是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想做点什么的话，就去做吧。”
    将擦拭长剑的麻布拿起，黄老六拍拍他肩膀道：“你去休息吧，剩下的剑器我来擦拭。”
    说完，他轻叹一声，佝偻着身躯转过木架前方去。
    “仓啷——”
    拔剑声传来。
    韩牧野有些茫然。
    自己，只剩三个月的命了？
    不是说好一年的吗？
    剑气入胸腹？
    剑气？
    念头一动，他浑身一震，脑海中一副画面瞬间炸开。
    此时，他看到了胸腹中的画面。
    一团一丈方圆的赤红火焰翻滚，四周，有青色的云团，灰黄的土气，还有一道清泉如雾。
    然后周围空荡之处，有丝丝缕缕的淡薄气息，不断交织缠绕。
    这，就是剑气？
    这些剑气，在何处？

 9、九玄剑，一生所修只为百息天境

    下一瞬，他就已经感知到，这些剑气，全都聚集在一处空明虚幻空间之中。
    这空间，确实就在他心腹位置。
    剑气入心胸，自己真的命不久矣？
    心念动，那些剑气却是微微一动。
    韩牧野能感觉到从这些剑气中传来的情绪，委屈。
    剑气，有情绪？
    委屈？
    难道这些剑气是想告诉自己，自己活不活得过三个月，跟他们无关？
    果然，韩牧野的想法一起，那些剑气又是震动。
    好有灵性！
    韩牧野心中轻轻感叹。
    似乎感受到他的赞叹，那些剑气起伏跳跃，仿佛欢快起来。
    剑气一动，韩牧野能感觉自己身上四肢百骸都有力量穿梭涌动。
    一丝丝的剑气穿过虚幻空间，在他的身躯经脉中穿行。
    火红剑气带来的是灼热，让他感觉浑身温暖，土黄剑气让他浑身筋骨感觉有使不完的力量。
    青色的剑气，似乎能催动他的身躯生长，还有冰凉仿佛水汽的剑气，在身体中游走，让他的心静下来。
    这些剑气，真的会伤害自己？
    韩牧野缓缓起身，看向周围绵延的木架。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每一柄剑都在向他召唤。
    这里的每一柄剑，好像都对他亲近。
    这样的剑气，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心神一动，那空明虚幻空间消散，他身体中的所有剑气又如涓涓清流一般，归拢而至。
    “韩小子，过两日你去内门中寻一门炼体功法修一修吧。”前方木架那边，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兴许，能让你活久一点。”
    炼体功法？
    韩牧野点点头。
    确实，他现在需要修一门功法。
    而且，他需要对修行界中的各种常识多补补。
    “六哥，我昨日听林教头说，我九玄剑门是有天境强者坐镇的？”
    “那老祖，是不是天境强者？”
    天境，到底是什么样子？
    “屁，他给九玄剑门脸上贴金呢。”黄老六没好气的埋汰一声。
    “我九玄剑门，一个元婴境都没有。”
    元婴境是天境第一层，没有元婴，那何来天境？
    林教头真是瞎说？
    可昨日看他，是个憨厚人啊。
    “别说我九玄剑门，西疆之中，总共也就三位元婴期老祖。”
    黄老六哼一声道。
    西疆之中才三位天境？
    韩牧野还以为这世上是天境满地走，地境不如狗呢。
    昨日被林教头激励几句，还觉得九玄剑门多强横，原来，也就这样啊。
    黄老六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那家伙也不算骗你。”
    “我九玄剑门虽然没有天境，可有几位结丹大圆满，半步元婴，加上剑阁三层那柄九玄剑之力，与天境一战，也能不败。”
    说到这，黄老六从木架那边探出头，低声道：“剑阁三层有一柄神剑，持此剑，天境可战。”
    剑阁中，还有这样的宝物？
    韩牧野面上神色一动。
    “那等宝物不是轻易能动用的。”
    “剑阁观剑一甲子不死，浑身凝聚无铸剑气，方才能催动此剑百息。”
    说到这，黄老六的面上神色微微暗淡，却又一丝豪迈：“百息之内，可战天境。”
    “百息之后，浑身剑气耗尽，要想凝聚，需要再一甲子。”
    再一甲子？
    韩牧野心中明了，那是不可能的。
    剑气耗尽，相当于浑身力量消散，化为寻常人，怎么可能还有再活一甲子的可能？
    便是能再活一甲子，恐怕也凝不出那样的剑气了。
    也就是说，剑阁观剑人，熬过一年，十年，一甲子，方才能百息天境。
    一甲子，便拼这百息的辉煌。
    看向身前的黄老六，见他神色，韩牧野轻声道：“六哥来剑阁，就是为此？”
    黄老六浑身一震，然后轻轻点头。
    “百息天境。”
    “我曾在人前夸下海口，今生必达天境。”
    “哪怕是百息，那也是天境不是？”
    黄老六呵呵笑一声，低下头，回身去接着擦拭长剑。
    一生所修，只为百息，值得吗？
    韩牧野看着黄老六背影，没有开口。
    人活着，总该有些追求不是？
    那自己，来此世界一遭，又是求什么？
    转过头，他看到身前那木架上绵延的剑器。
    这些剑器，似乎每一柄都在召唤他。
    剑？
    剑！
    韩牧野脑海中出现那位陶然老祖一剑燎原百里的画面。
    来此修行世界，可不就是要掌握这样的力量？
    长剑在手，纵横天下，此方是不枉一遭！
    一时间，韩牧野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体内的剑气瞬间涌动，仿佛要冲出身躯之外。
    整个剑阁一层，三万剑器，全都发出微不可查的震鸣。
    黄老六握着手中轻颤的长剑，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抬头看向二楼位置。
    “老祖这是在祭炼九玄剑吗？”
    ……
    韩牧野没有再去休息，而是拿起麻布，再次擦拭起那些剑器。
    此时，每一柄剑入手，他都能感知其上的喜悦。
    轻抚长剑，他还能从剑锋上感受到一丝羞涩。
    仿佛是被心爱人轻轻碰触。
    不觉之中，有丝丝气息透入韩牧野身体。
    而在他那虚幻空间中，也有丝丝剑气透出，顺着他的手掌，灌注入手中所握长剑。
    这一刻，韩牧野能感觉到手中长剑传来的震颤。
    就仿佛，难以言喻的欢愉。
    双修？
    韩牧野脑海中闪现这两个字出来。
    这个词一出现，整个一层剑阁中的剑，全都震动起来。
    黄老六面上露出一丝茫然，嘀咕道：“老祖这是怎么了？吃了大补丹吗？”
    ……
    一日擦拭三千剑器，剑气冲击，黄老六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灌几口酒，便去睡了。
    韩牧野躺在木榻上，闭着眼，心神落在空明虚幻之中，看着其中无数的剑气缭绕交织。
    因为看黄老六累得不行，韩牧野擦拭的长剑还多出不少。
    这一天，他收获了近两千道剑气。
    其中几道浑厚的，有那紫炎剑中的十分之一。
    此时，两千道剑气在空明虚幻中游荡，似乎欢快至极。
    除去这些剑气之外，韩牧野还领悟了不少剑术。
    玄元剑术三十一种。
    一玄剑术十三种。
    二玄剑术三种。
    三玄剑术一种。
    至于三玄之上，只有那一式五玄剑术，燎原。
    足够了！
    五玄剑术，对等的是结丹境老祖方才能施展出威力。
    这样的剑术，他已经早早掌握，还不知足？
    躺在木榻上，韩牧野咧嘴轻笑。
    一身剑气，掌握数十种剑术，自己算不算一个剑人？

 10、紫炎，换剑（求投票追读）

    第二天早起时候，韩牧野发现自己榻上有一柄短剑。
    这剑长不过二尺八寸，青光闪耀。
    伸手一握剑柄，韩牧野微微一愣。
    紫炎。
    这就是昨日那柄锈迹斑驳的老祖佩剑，紫炎。
    只是此时的紫炎剑完全变了样子，若是外人，绝辨认不出。
    剑身普通，但握住剑柄，韩牧野能感受到剑身之中的炽烈如火，与他体内的那一团剑气相互辉映。
    温热气息从手臂传往全身。
    “你是，想要跟着我？”
    口中低语，韩牧野持剑走到小院中，开始挥剑演练。
    数十种剑术在他的剑锋之间闪现。
    剑光忽而凝重，忽而轻缓，有时候是带着炽烈，有时候又仿佛冰寒。
    这么多不同意境、不同力量的剑术施展，要是外人这样练剑，身体经脉恐怕早被摧残成破布了。
    可这些剑术在韩牧野手上，随意变换，肆意挥洒，毫无阻塞。
    他那虚幻空间中的各种剑气随着他的剑术，在他经脉中不断变幻游走。
    这感觉，极为舒坦。
    来到小院中的黄老六看一会，然后摇摇头。
    他完全看不懂韩牧野在那拿剑挥舞，是何意思。
    当然，他也不会劝阻韩牧野。
    在黄老六看来，韩牧野只剩不到三个月寿命，随他折腾就是。
    一上午无人来剑阁，韩牧野就缠着黄老六讲修行界中的各种掌故。
    黄老六入剑阁已经七年多，在九玄剑门中厮混，听到的各种修行界故事还是不少。
    比如西疆之中，剑道修行宗门有哪几家，九玄剑门跟哪家不对付，哪家是盟友。
    还有西疆之中，修为最高的是谁，哪家宗门是最喜欢在背后使绊子。
    真真假假，犹如修行界中的家长里短，韩牧野听的津津有味。
    他觉得，这修行世界，也是充满人情俗欲，红尘纷扰。
    讲了修行界，韩牧野又缠着黄老六讲九玄剑门。
    黄老六哈欠连天，却抵不过韩牧野纠缠，只好又为他讲九玄剑门中诸位长老，嫡传，还有门中精英。
    “只要不得罪这些人就行，咱观剑人在门中不需要看谁脸色。”
    “反正我们是烂命一条，没什么好怕的。”
    打着哈欠站起身，黄老六摇摇头道：“我要去睡会了，昨日擦拭剑器，可是伤了元气。”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好奇：“你怎么脸色这么好？”
    确实，此时韩牧野面色红润，完全没有半点疲惫。
    要知道他昨天才被剑气伤了，搞得半死不活的。
    他这一说，韩牧野自己也是不解。
    “兴许是精品固体丹的作用吧。”没等韩牧野想明白，黄老六已经脑补出原因来。
    “等下个月领了俸禄，我也搞一颗精品固体丹尝尝。”
    黄老六一边说着，一边转回自己的静室去。
    韩牧野则是摇摇头，站起身，来到摆放长剑的木架前。
    他伸手握住一柄长剑的剑柄轻轻抽出。
    剑身轻鸣，似乎带着喜悦。
    拿起擦拭长剑的麻布，韩牧野将剑锋擦拭一遍，然后长剑归鞘。
    擦拭长剑的过程中，他能比清晰感觉自己体内剑气灌注到了长剑的剑锋之中，而长剑之中蕴含的剑气也渗透到他身体。
    灌注了剑气的长剑更加清亮，他的身体之中，也多了一缕剑气。
    双赢的局面。
    走到木架边，韩牧野开始擦拭昨日黄老六擦拭的那些长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擦拭剑器，还能得些剑气，遇到使用过的长剑，更能领悟剑术。
    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他便已经擦拭过百把长剑，中间又领悟了三种剑术。
    低阶弟子所用的剑器，其中所蕴含的剑术，很多都是重合的。
    但韩牧野在领悟过程中，根据不同人所使的剑术，领悟又有不同。
    比如那玄元剑术一叶，有人使出如枯叶飘零，轻不着力，有人使出却是仿若新芽萌发，充满生机。
    擦拭长剑，剑术相互印证，韩牧野对剑术的理解，更深一层。
    “黄老六！”
    正擦拭长剑，剑阁门口有声音传来。
    韩牧野回头，见一位身穿内门白袍的青年立在那，正伸头张望。
    来生意了？
    “咳咳，”轻咳一声，韩牧野大步上前，背着手低喝道：“九玄剑门剑阁之中，不得喧哗。”
    那青年一愣，上下打量下韩牧野。
    “不是黄老六？剑阁中何时来了新人？”嘀咕一声，他伸出手，将一个麻布包递到韩牧野面前。
    “新来的？”
    “我来换剑。”
    换剑？
    剑阁中是有换剑的说法，不过那是需要宗门大功，或者是有长老手书证明，方才能换。
    韩牧野眉头一皱，接过麻布包，解开来，面色一变。
    麻布包中，是一柄断剑。
    断成几截的剑身，还有道道豁口。
    伸手握住剑柄，那断剑中有画面传来。
    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手握长剑，神情冷厉。
    他手中长剑朝着面前的青石璧刺出，每一剑，都点在一处位置。
    二玄剑术，点金。
    领悟了这剑术，韩牧野更是皱眉。
    点金剑术讲求的是点到为止，剑锋根本不需要真正触碰青石。
    可面前这剑不止是剑尖折断，剑锋上也是豁口不少。
    “这剑是如何折断的？”
    韩牧野沉声开口。
    “咦，小子，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来换剑的青年眉头一挑，低声喝道：“让你换剑，换就是了。”
    韩牧野坐到长案前，摊手道：“你不说剑为何折断，我怎么给你换？”
    听到他的话，那青年冷笑一声：“这剑是罗田师兄折断的，你若不换，我回去禀报。”
    罗田？
    韩牧野想一下，摇摇头。
    不是长老执事，也不是嫡系亲传。
    那就没事了。
    见韩牧野摇头，面前青年面色一沉，看着韩牧野怒极而笑：“好，好，新来的现小子，别落在我手上。”
    说完，他一把抓向桌上的短剑。
    韩牧野抬手挡住，淡淡道：“剑器残损，入了剑阁，就要登记销毁。”
    “你——”青年手在半空，指着韩牧野，咬牙道：“小子，这剑是罗田师兄的——”
    “就是宗主的剑，入剑阁，也要这么登记。”韩牧野摊开书册，墨笔刷刷刷记录起来。
    “内门弟子罗田无故损毁剑器一柄，现收录剑阁。”
    写完，他抬头道：“你叫什么？”
    那青年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干什么？”
    韩牧野面上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所有无故损毁剑器者，三年之内不得踏入剑阁，三年后兑换剑器所需功勋翻倍。”
    “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也记上一笔。”
    青年面上神色一变，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韩牧野轻笑，落笔在书册上刚才所书位置添上两个字。
    紫炎。

 11、断剑重接，木婉送丹

    既然那紫炎剑愿意跟着自己，那就让他跟自己好了。
    面前这柄断剑，刚好填了剑阁中少一柄剑的缺。
    韩牧野这操作算是监守自盗。
    但在剑阁中，观剑人眼里，真不算什么事情。
    这么多剑器，谁在乎少了一两柄？
    黄老六就藏了一柄不错的剑，昨日时候，韩牧野还见他悄悄擦拭。
    看着案上断剑，韩牧野轻轻伸手，将其固定好。
    他掌心有淡淡的剑气探出，灌注在断剑之中。
    断剑微微震鸣，断口处，有一丝丝肉眼难见的青色气息交缠。
    十息之后，韩牧野松手。
    “真的有用。”
    看着已经接续上的断剑，他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之前体内剑气与剑器中的气息交融流转时候，他就想探寻剑气的作用。
    现在看看，果然是对剑器有好处。
    面前之剑虽然断口处还有痕迹，只要挥舞就会折断，但却真真实实被接上。
    往后用剑气慢慢修补，总能完好如初。
    只是耗费三十二道剑气而已，能修补一柄断剑，韩牧野觉得很值。
    他现在体内各种剑气还剩下很多很多道。
    想要得到更多剑气，后面经常擦拭长剑就是。
    将案上修补好的长剑送到木架上，韩牧野再次开始擦拭长剑。
    半下午时候，睡一觉，面色好了不少的黄老六出来，见到韩牧野在擦拭长剑，眉头一皱。
    不过他没有出声劝阻。
    韩牧野已经只剩三个月的性命，爱干嘛就干嘛吧。
    “刚才有人来换剑，我给轰走了。”
    韩牧野一边擦拭长剑，一边开口。
    换剑？
    黄老六抬手翻开长案上书册，看到韩牧野的记录，眉头一皱道：“罗田？内门执事罗毅生的嫡子？”
    韩牧野转过头，挑眉道：“还是个皇亲国戚？”
    黄老六将书册合上，呵呵笑一声道：“没事，内门中的寻常角色而已，我们观剑人又不跟他们有什么交集。”
    正说话，黄老六抬头，看向剑阁门口处。
    “韩小子，你来剑阁之后，剑阁都热闹多了。”
    “以往，十天半个月没人来是常有事情呢。”
    他话音才落，门口已经传来清脆声音：“丹堂弟子木婉，前来剑阁，想见韩牧野师兄。”
    黄老六一咧嘴，笑着道：“原来是找韩小子你的啊。”
    木婉？
    就是昨日给自己精品丹的那个炼丹小丫头？
    韩牧野收起长剑，走到剑阁门前。
    “我先出去转转，你们慢慢谈。”黄老六缺牙的笑脸显得有几分滑稽，看在韩牧野眼里，却多了几分亲切。
    黄老六伸手拍拍韩牧野肩膀，走出剑阁，然后冲着木婉嘿嘿笑一声，径自走了。
    “这就是剑阁？”伸头进来的木婉只觉得浑身发寒，满眼的清亮光晕，让她感觉头昏目眩。
    都说剑阁这里剑气伤人，能不来就不来，看来是真的不假。
    韩牧野摆摆手，满楼剑器似乎收到号令，全都将剑气隐去。
    木婉踏入剑阁中时候，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刺骨寒意，仿佛刚才的感受只是幻觉。
    “我是回来之后才知道那两颗固体丹是精品。”
    韩牧野将剩下一颗固体丹拿出，放在长案上。
    “这一颗还你，那一颗已经吞服了，等我凑够了丹药的灵石，就送去丹堂。”
    人家都上门了，总不好藏着掖着吧？
    精品丹药，一颗就要十五灵石，这便宜总不好直接占。
    何况还是个小姑娘的便宜。
    听到韩牧野说话，木婉一愣，然后掩着脸笑起来。
    “韩师兄，你以为我是来找你要灵石的？”
    小姑娘身段不错，眉眼也挺好看，这笑起来样子，不赖。
    韩牧野心里给了个九分的评价。
    主要是身子还没长开，大小尺寸上，还有发展空间。
    似乎感受到韩牧野的目光，木婉轻哼一声，抬手拿出一个小玉瓶。
    “昨日我能炼出精品丹，都是师兄你的指点。”
    “这是第三炉炼制的两颗固体丹，我来送给师兄。”
    说着，她将玉瓶放在长案上。
    “送我？”韩牧野有些惊讶。
    修行界中，低阶弟子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谁手上都没有多少多余的灵石。
    这两颗精品固体丹，可是能换不少灵石的。
    小丫头，这，有点意思啊。
    “当然是送给师兄的。”木婉面上神色不变。
    韩牧野伸手握住玉瓶，然后看向木婉：“说说看，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木婉面色一红，但还是点点头，然后低声道：“昨日师兄一番话让我很有感触。”
    “可惜我比较愚钝，一时不能理解。”
    说着，她抬头看向韩牧野：“我最近在学习炼制一炉丹药，总是难成，想请师兄帮忙看看。”
    看看炼丹？
    这事情，自己不亏啊。
    韩牧野盘算一下，点点头道：“成，那就，后日吧，后日下午，我去丹堂。”
    他准备明天去内门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修行功法。
    “好，我后日在丹堂等师兄。”木婉面上露出笑意，微一躬身，转身就走。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手中的玉瓶，双目中透出一丝喜色。
    这可都是钱啊……
    “咦，那小姑娘呢？这就走了？不留下了吃个饭什么的？”
    不知从何处转回来的黄老六将头伸着，先是看看韩牧野静室方向，然后才颇为遗憾的开口。
    想什么呢？韩牧野懒得搭理他，伸手将玉瓶揭开，倒出其中的两颗丹药。
    “乖乖，又是精品固体丹？”黄老六凑上前，然后面上露出羡慕之色道：“多少灵石买的？”
    “木师妹送的。”韩牧野将自己那颗固体丹一起放入玉瓶，淡淡说道。
    黄老六有一种想要伸手抓破韩牧野面皮的冲动。
    这世上女修，都是看脸的吗？
    精品丹都能白送？
    “怎么，想要？”韩牧野看向黄老六，将玉瓶递过去：“六哥要是想要，十块灵石一颗拿去。”
    黄老六眉头一皱，刚准备说话，韩牧野已经道：“我想凑点灵石，明日去内门传功堂看看，能不能买一门功法。”
    “这固体丹，我感觉对我用处不是很大。”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点点头。
    没有修炼功法，丹药药力不能炼化，确实用处不大。
    要是能修一门炼体功法，那就不一样了。
    或许，能让韩牧野有一线生机。
    “成，那这丹药我要了。”接过玉瓶，黄老六回到自己静室，将一包灵石放在案上，转身就走。
    韩牧野解开布包，面上一怔。
    这布包里，整整齐齐一百块灵石。
    “内门功法可不便宜，没有百块灵石，你根本买不到好功法。”
    “算我借你的，记得连本带利还我。”
    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12、内门演法楼，《铁牛劲》

    百块灵石。
    黄老六的灵石也是一块一块省出来的，这人情，可是大了。
    韩牧野收起灵石，轻轻笑一声：“六哥不怕我活不过三个月，这灵石本钱都还不上？”
    三个月俸禄加上外快，一块不花，恐怕也抵不上多出的七十块灵石呢。
    韩牧野要是三个月内挂掉，黄老六的投资铁定血本无归。
    “七年里来来回回做观剑人的也有几十人了，你小子是最合我脾性的。”
    “别死太早。”
    黄老六的声音依然苍老，却透着一丝别样的情绪。
    韩牧野点点头。
    观剑人在九玄剑门是另类存在，大多活不久，外人很少跟他们有多少交集。
    黄老六难得遇到韩牧野能聊得来，真不想他死。
    “放心，我们都不会死。”韩牧野转头看向那些木架上的剑器，低声开口。
    那边剑器轻轻震鸣，似乎在回应。
    ……
    内门演法楼在九玄山山峰上位置，离剑阁更远。
    第二日，韩牧野晌午时候就出发，硬是走到下午才到。
    往演法楼路上韩牧野遇到几位同行的外门弟子，他们是前些时候跟着宗门任务，得了些功勋，这一次来演法楼，想兑换能修行的功法。
    别看他们年岁不大，每人都是人境培元期七八重修为，只要再修行一两年，便能达到凝气期。
    到凝气期，体内吸纳天地灵气，以灵气洗练身躯经脉，便拥有了超脱凡人的力量。
    凝气期虽然还不能凌空飞渡，但以气驭剑，身形如飞鸟，踏雪无痕，重重异能，让人神往。
    这些，都是那些外门弟子中，一个叫乔晴儿的小姑娘跟韩牧野说的。
    “韩师兄，那就是演法楼了。”身穿青袍的十六七岁少女指向前方，欣喜开口。
    她就是乔晴儿。
    远远看去，五层的阁楼占地广阔，气势比剑阁要强盛许多。
    “韩师兄，我们去寻师尊，你要不一起？”乔晴儿笑着看向韩牧野。
    路上时候，韩牧野已经知道，乔晴儿他们几人都是被内门中执事看重，收为记名弟子，只等他们到凝气期，就直接拜入门下。
    不像人家普通外门弟子苦苦挣扎，他们是从起步就比别人强出许多。
    因为他们的修行资质，都是六七品。
    五品以上的修行资质，在九玄剑门中可以一步直入精英，会有门中长老收为亲传，细心培养。
    六七品的资质，在寻常弟子中，已经是顶尖。
    乔晴儿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愁修行的事情，只要按部就班修炼就好。
    这一次他们能以外门弟子身份得到任务奖励，也是他们的师傅安排，几位师兄帮着完成的。
    “师妹，师尊只是寻我们去，外人去，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一位身穿青袍的干瘦青年忽然出声。
    “你们去吧，我去寻寻合适的功法。”韩牧野笑着拱拱手，然后转身往演法楼去。
    见韩牧野走远，那位身穿青袍的干瘦青年冷哼一声，然后看向乔晴儿道：“师妹何必在一个观剑人身上花心思，我看此人活不过半年。”
    听到他话，乔晴儿转过身，轻笑道：“霍平，我们打赌，看他能不能活过半年。”
    “一百灵石，我赌他能活过半年。”
    听到她的话，名叫霍平的青年毫不犹豫道：“赌就赌，我赌他活不过半年。”
    乔晴儿笑一声，往一边走去。
    一位身背长剑的青年跟着往前走，然后转身看向霍平道：“你应该想的是，万一这位韩师兄真活过了半年，你会不会要从人家手上领剑。”
    他们的资质是同辈中顶尖，再修一段时间，外门一百不过话下，入内门也是迟早事情。
    要是韩牧野能活过半年，他们真有可能要从韩牧野手上领取佩剑。
    据说剑阁之中规矩繁多，有人因为得罪了观剑人，被刁难了三个月没有领到佩剑。
    三个月，别人都已经与自己的剑磨合默契，战力提升许多了。
    一步慢，可就是步步慢。
    霍平面上一愣，看向韩牧野离开方向，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半年，看你能不能活过半年。”
    ……
    演法楼周围，青石广场上散落不少身穿白衣的内门弟子，有的在低语，有的在攀谈。
    与外门传功堂一位教头传授数十上百位弟子不同，演法楼由内门精英和执事传授功法剑术的。
    据说演法楼时不时还会有长老来，如果看中了谁，直接就能收为弟子。
    那就是机缘到了，一步登天。
    韩牧野走进演法楼，略微有些失望。
    他本来以为这演法楼是跟外门传功堂一样，有不少弟子演练，他可以免费偷学一点的。
    没想到这里是一座座书架，还有一座座静室，只是在门口处挂了标牌。
    大堂之中，静悄悄。
    “这位师弟，不知有何需要？”一位穿着青灰色长袍的中年走上前，看向韩牧野，轻声问道。
    韩牧野身穿内门弟子的袍子，手上又提着个布包，很明显，是生意上门。
    “我想寻一门炼体功法。”韩牧野点点头道。
    “炼体功法？”长袍中年嘀咕一声，转头看看，伸手指向前方一排排的书架。
    “那边是炼体功法，看上哪本，可带到静室发布演法任务，就会有人接了任务，来传授修炼法门。”
    所谓法不传六耳，静室中演法，这办法不错。
    韩牧野点点头，拱手一礼，然后走向书架。
    长袍中年所指引的这书架上，确实都是炼体功法。
    《铁甲术》
    《铜皮三锻术》
    《金铁桥》
    ……
    韩牧野一本本拿出，看这些功法上只有前面几句介绍，然后是习练所需资质、价格。
    后面内容，都是空的。
    《铁甲术》，修行后可自身筋骨凝出一身铁甲，刀枪难伤。
    修习此术，需要八品资质，价格三百灵石，或者三功勋值。
    韩牧野手上没有三百灵石，也没有等同三百灵石价值的宗门功勋，更没有八品资质。
    《铜皮三锻术》，三次熬炼，最终成就铜皮铁骨，一身劲力可至三千斤。
    修行此术，需要七品中等资质，价格五百灵石，或者五功勋值。
    这本更没戏。
    翻看几本功法，韩牧野只觉得心中一凉。
    要么是资质要求达不上，要么是价格太贵。
    “这内门功法，对低阶弟子，似乎很不友好啊……”
    轻叹一声，韩牧野低声自语。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
    演法楼中功法都是给修行数年，修为不错的内门弟子准备的，就算是少数有资格来的外门弟子，那是资质、灵石功勋样样不缺。
    翻阅所有炼体功法，价格贵的上万灵石，资质要求五品以上。
    便宜的大多也要两三百灵石，关键是资质基本都是在八品要求。
    寻来寻去，韩牧野只能拿起一本书册。
    《铁牛劲》，熬炼筋骨，可积累一牛之力，汇聚铁牛身躯。
    此功法不需要修行资质，苦修即可，价格八十灵石。

 13、修行功法，万剑归宗

    一牛之力就是千斤力量。
    修行炼体功法，只修一牛之力。
    这铁牛劲讲实话，在这么多炼体功法中绝对是最垫底存在。
    可不需要资质，八十灵石的价格，是最符合韩牧野自身条件的了。
    再贵他也买不起，资质要求再高，他也不一定能修。
    哪怕烂一点，这好歹也是内门的炼体功法不是？
    比外门那些花拳绣腿不是好很多？
    再说，韩牧野虽然不相信那些剑气会伤害自己，可练一门炼体功法，总心里踏实些。
    拿了这铁牛劲的书册，韩牧野转身准备离开书架。
    “修行功法……”
    隔壁那一排排的书架，全都是修行功法。
    这才是真正修行之后，能长生久视的法门。
    他犹豫一下，走了过去。
    买不起，看看不犯法吧？
    《白云诀》，凝气期功法，水之一脉修行法门，可凝云气于身，疏通血脉，提升寿元。
    此功法需要七品下资质，兑换价格三千灵石，或者三十功勋。
    凝气期功法这么贵？
    三千灵石，这得攒多久才能买得起？
    将白云功放下，他又拿起一本。
    《红日诀》，火系功法，主修火源之力，修成之后，一身灵气如火，可凝三阳劲气，血战八方。
    此功法需要火系之力亲和，修为凝气期三重，售价三万灵石。
    真踏马的贵。
    韩牧野抬手将功法扔回书架。
    再看其他功法，不管哪一脉，没有低于两千灵石的。
    修行需要资源堆积，财富积累放在第一位，果然不假。
    没有足够财富，连修行入门都难以做到。
    “怎么，没有合适的功法？”见韩牧野四处搜寻模样，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微笑问道。
    青色道袍，不是外门就是长老。
    这位这么老，看着又是气度不凡，颇有些仙风道骨样子，看来是一位长老了。
    会不会是机缘？
    韩牧野点点头，苦笑道：“实在太贵。”
    听到他说太贵，老者呵呵笑一声：“修行从来就不是便宜的事情。”
    然后他看向韩牧野道：“这里功法价格我大多都清楚，你想寻一本什么价格的？”
    什么价格？
    韩牧野算一下，自己想寻一本，二十灵石的。
    他手上只有一百灵石，铁牛劲花去八十灵石，可不就只剩二十灵石？
    见韩牧野不说话，老者道：“两千灵石有没有？”
    韩牧野摇摇头。
    “那，一千？”老者面色微变道。
    韩牧野还是摇头。
    “五百总有吧？”老者皱眉问道。
    韩牧野还是摇头。
    “嘶——”老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一百。”
    韩牧野还是摇头。
    张张嘴，老者转身就走。
    走几步，他忽然回头看向韩牧野。
    “你真想寻一本功法？”
    这不废话？
    韩牧野点点头。
    老者抬手，将一本书册递过来：“这本功法，只要十个灵石，修不修，看你自己。”
    韩牧野接过，见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万剑归宗”。
    呵，这功法名字倒是大气，翻开封皮，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功法，价值十个灵石？
    这玩意怎么像传说中的“如来神掌”一样不靠谱？
    再抬头，那位青袍老者已经不见。
    难道，这是哪位前辈高人对自己的考验？
    捏着书册，犹豫一下，韩牧野决定多花这十灵石。
    大不了就当扔水里了就是。
    “这位师弟选好功法了？”韩牧野夹着两本书册到前方长案处时候，之前接待他的长袍中年笑着递过一个牌子。
    “七十三号静室。”
    韩牧野接过牌子，顺着静室门口走过去，寻到七十三号静室，走进去。
    这静室中空空荡荡，只是方圆两丈的空间。倒是前面墙壁上有一方玉璧，其上不断有灵光闪动。
    “三号静室需要演法《百元功》，一千灵石，或者十功勋。”
    “一百二十四号静室，求演法《云阳劲》运劲法门，三百灵石。”
    “十七号静室需要演法《断玄三叠力》，酬劳一千灵石。”
    ……
    这些文字闪烁，有的才出现就消失，有的滚动数次，依然还在。
    韩牧野试着将自己的演法需求写上。
    “七十三号静室，需要《铁牛劲》功法演示，酬劳八十灵石。”
    这是按照功法售价上的标记来的。
    才将需求写上，光晕一闪，有人接了。
    不过片刻，一位身形高大，身背大剑的光头青年大步走进来。
    看到韩牧野样子，光头青年眉头一皱。
    “你要修炼《铁牛劲》？”
    他打量着韩牧野，微微摇头道：“铁牛劲需要打熬筋骨，就你这身子骨，恐怕熬不住。”
    这么看不起人？
    韩牧野点头道：“我知道。”
    听到他的话，那光头青年也不再开口，双脚一分，双拳平放与腰，一拳击出。
    “铁牛劲共有五式拳法配合，力量从脚而起，腰为轴……”
    青年一拳一式演练一遍，还将其中口诀讲解一遍。
    可以看出，他的铁牛劲修的极为纯熟，韩牧野能看到他运转力量时候，极为自然。
    青年五式拳法修完，韩牧野面上画面一动，脑海中自动将这五式拳法分解，然后配合其中的口诀开始运转。
    领悟《铁牛劲》。
    “我叫赵普，你这铁牛劲如果修行时候有什么问题，随时可来内门寻我。”光头青年说着，伸出手：“八十灵石。”
    韩牧野点点头，将布包打开，数出二十灵石留下，其他的都递给赵普。
    赵普接了灵石，转身离开。
    赵普。
    内门精英弟子，号称土之一脉中年轻辈排名前十的高手。
    这名字，昨日黄老六介绍过。
    看来这家伙还算比较实诚的，还让韩牧野有问题就来寻他。
    立在静室中，韩牧野双脚慢慢分开。
    他双拳缓缓下落，停在腰间。
    一股沛然力量从他的脚跟升起。
    “喝——”
    低喝一声，他一拳击出。
    “呼——”
    他身前一声轻响，拳风带着呼啸，击在丈外的墙壁上。
    这就是铁牛劲？
    一招一式，韩牧野走过一遍，顿时感觉身体之中多了不少气力。
    没有一牛之力，五六百斤力气总有。
    微一握拳，就觉得力量满满。
    筋骨都觉得强健不少。
    怪不得黄老六说炼体功法对抵御剑气侵蚀有好处。
    脸上闪过欣喜，韩牧野走回玉璧前，犹豫一下，又写下一句话。
    “七十三号静室，求《万剑归宗》修行法门，酬劳，十灵石。”
    灵光在玉璧上闪烁，过大概百息，那讯息被人接了。
    不过片刻，七十三号静室的门被推开。
    看着来人，韩牧野微微一愣。
    “前辈？”
    面前这人，不就是之前给他《万剑归宗》的老者？
    老者面色肃穆，双手拢在身前，看着韩牧野淡淡道：“你真要修万剑归宗？”

 14、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老者神情肃穆，浑身气息凝实，眉眼间都是郑重。
    这让韩牧野心底有些慌。
    十块灵石的生意，有必要搞这么严肃？
    还是说，这位前辈，乃是九玄剑门中的某位大佬，看上了自己，要传承衣钵？
    或许，这就是机缘。
    韩牧野神色恭敬，拱手道：“晚辈要学。”
    老者点点头，神色不变，看着韩牧野：“好，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这流程，像极了某位大佬传承衣钵样子！
    韩牧野压住心底的激动，重重点头。
    “好，我问你，你来九玄剑门，为了什么？”老者开口，双目中似乎有精光涌动。
    来九玄剑门，为了什么？
    韩牧野回想一下，脑海中不觉闪现剑阁中那一排排剑器。
    “为了，剑。”摇摇头，韩牧野郑重道：“为了仗剑横行，长生久视。”
    重生一次，怎么也要有点出息，自然要志向高远一点。
    听到他的话，对面老者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拍手：“好！”
    “你若是没有横行天下，以剑镇压一世的念想，那就没有资格学我这万剑归宗！”
    韩牧野心中一喜，自己果然赌对了！
    他刚准备躬身，老者又是一抬手：“我再问你，你修行资质可是五品以上？”
    修行资质五品以上？
    修万剑归宗，需要这样的资质？
    也是，这等大气恢弘的名字，怎么也要五品以上资质才行。
    韩牧野面上一僵，摇摇头道：“不是。”
    心底微微一叹，看来，自己是没有修习绝世功法的机缘了。
    “好！”对面老者一声高喝，吓韩牧野一跳。
    “若是你资质够好，完全不需要来修我这万剑归宗，直接按部就班就是。”
    说到这，老者双眼盯着韩牧野，仿佛盯着一块绝世美玉。
    “空有一世横行之心，却没有资质，没有资源。”
    “这样的人，世间一抓一大把。”
    “这些人，就该认命，就该一辈子做蝼蚁？”
    老者面色涨红，高声呼喝，身上似乎有暴虐气息升腾。
    这老家伙有点癫狂啊。
    难道世外高人，都是这样？
    韩牧野闭着嘴巴不说话。
    咆哮够了，老者身上气势一收，面色如常，看向韩牧野道：“今日我传你万剑归宗，记住，你是为世间平凡剑修走一条通天大道，明白吗？”
    韩牧野点点头。
    这责任，是不是太大了点？
    见韩牧野点头，老者一手背在身后，往前踏一步。
    “我墨渊从入九玄剑门，蹉跎百年，研习剑术三百六十种，一直不得其门。”
    “后观三位剑阁长老出手，剑气纵横三千丈，一剑能劈山断河，方才领悟。”
    “修一缕剑气，锤炼万千，分化十二万八千丝，凝成剑意。”
    “剑意捶揉百折，化为百炼钢，绕指柔，聚三千剑意，化为天地大势。”
    “此，即为——”
    老者右手抬起双指并立，往前一指。
    “万——剑——归——宗——”
    目光悠远而坚定，身形挺拔，姿势凌然如剑！
    若是再配上万千剑器飞纵，无尽剑光缭绕，天地震鸣，那就真是万剑归宗，一剑冲霄。
    只是，这斗室之中，方寸之间，似乎，少了点气势。
    沉默良久，韩牧野不禁出声低语道：“没了？”
    老者缓缓收手，不答他话，而是问道：“你领悟了多少？”
    领悟？
    就这招式，不，姿势？
    韩牧野闭上眼睛，脑海中，老者立在原处并指抬手的画面慢慢浮现。
    这一次，画面走的很慢，慢到韩牧野都想要快进。
    但他能感觉，这画面中，有东西。
    他仔细看，看画面中老者的眼睛，看画面中老者出指时候的动作，看老者喊出“万剑归宗”时候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他感受到一丝不同。
    认真。
    坚定。
    老者的双目中透着坚定。
    老者的双指探出的坚定。
    老者面上表情坚定。
    一遍遍转换画面，老者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凝重，直到所有的画面崩碎。
    韩牧野双目睁开。
    领悟《万剑归宗》！
    就在领悟万剑归宗的刹那，他感觉体内虚幻空间之中所有的剑气都震荡澎湃，似乎要澎涌而出。
    能御使体内剑气？
    万剑归宗，是真的！
    这万剑归宗，真的是凝尽了世间万千剑术，只一剑，便能斩碎星河！
    看向面前老者，韩牧野心中只有敬佩，他抬手，躬身一礼：“多谢前辈教导，我领悟了。”
    能创出这样功法的大能，值得尊敬。
    “你，学会了？”见韩牧野动作，老者一愣，急道：“你领悟到了什么？”
    这是最后的考验吗？
    韩牧野直起身，一手握拳，目光坚定：“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老者眉头一皱，刚准备说话，只听到韩牧野又道：“我领悟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老者怔住，低语一声。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哈哈，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老者长笑出声，转身就走。
    直到他离开，韩牧野方才想起，自己那十块灵石还没有付。
    还有，说好的收徒呢？
    能看一遍就领悟万剑归宗这等功法，这悟性，这位大佬，不收自己做弟子，传承衣钵？
    万剑归宗啊，这又不是烂大街的功法，这么随便？
    摇摇头，韩牧野只好将两本书册收了准备离开静室。
    或许这就是命，自己天生就没有那等好命成为长老弟子。
    收束书册，面前的玉璧上还有灵光闪动。
    “咦？”
    玉璧上一条讯息让韩牧野心思一动。
    “八十五号静室，需要二玄剑术碧波的演法讲解，酬劳五百灵石。”
    碧波？
    这一招剑术他刚好昨日领悟过，而且还不是一次。
    下意识伸手点在玉璧上，那条讯息直接消散。
    这就是接了任务？
    韩牧野走出静室，到八十五号静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
    静室之中，一位身穿内门白袍的青年看到韩牧野，上下打量一眼，眉头微微一皱。
    “这位师兄，我好像没有在内门见过你……”
    韩牧野淡淡道：“内门三千弟子，你都认识？”
    “那倒不是——”青年面色一促，话未说完，韩牧野摆手道：“要演法碧波剑术？”
    青年点点头。
    韩牧野看着青年腰间的长剑，伸出手道：“剑拿来。”

 15、外门第一人，墨渊

    对于剑修来说，随身佩剑都是珍宝，那是堪比道侣存在。
    一般人，碰都别想碰的。
    听到韩牧野要自己腰间的长剑，青年面上神色一变。
    犹豫片刻，他抬手抽出长剑，然后剑锋倒转，将剑柄递向韩牧野。
    韩牧野伸手接过长剑，双目之中精光一闪。
    “剑名玉流，长三尺三寸，重八斤二两。”
    “三尺剑能这个重量，锻造手法，所用灵材，都不差。”
    韩牧野的话，让那青年眼睛一亮。
    剑入手便能分辨轻重长短丝毫不差，这手段有几分。
    “我这剑中用了一两轻灵铁。”青年低声说道。
    轻灵铁？
    一两轻灵铁就能让一柄长剑化为半灵器，看来这玩意是个宝贝。
    韩牧野双目眯起，脑海中浮现此剑锻造时候画面。
    锻造手法是百褶锻造之法，玄铁搭配掺杂一块青灰色灵材，千锤百炼而成。
    这种锻造手段，名为灵器初锻。
    这是炼制适合凝气到筑基阶段剑修御使长剑的常用手段，在剑阁一层中，不少剑器都是用的这种手法。
    其实这样的剑器属于半成品，名为半灵器，还是归属凡品之列。
    往后要想长久使用，等剑修修为提升到地境之后，可以再以自身灵气洗练，提升其灵性，最终可化为灵器。
    灵器，剑阁二层所藏剑器就是，地境强者御使，御剑腾空、分化剑光，妙用无尽，威力万端。
    画面再变，韩牧野看到面前青年手持长剑立在一条大河前不断舞剑。
    剑光清亮，正是二玄剑术碧波。
    画面中流光闪耀，在韩牧看来，这青年修的剑术不差。
    只是看着，差了点什么。
    韩牧野手握长剑，掌心反转，剑锋往前轻轻探去。
    这一式，比画面中青年舞剑要慢无数倍。
    对面青年刚准备出声，忽然面色一变，双目紧紧盯着韩牧手中剑。
    那剑光轻轻闪动，不疾不徐，一直压抑。
    在青年看来，这种压抑，正是这一式碧波的精髓。
    当初他师尊为他演法时候就曾说，寒潭碧波，当如云似雾。
    “这碧波剑术嘛，讲究波澜不惊，水波不兴。”
    韩牧野口中轻语，然后长剑轻轻点动，剑光似水波轻荡，前轻后重。
    原来如此！
    自己在大河上练剑，那水波荡漾，劲力全都泄去，完全没有这等水波不动，力量收束之感。
    青年面上闪过惊喜，抬手一抱拳，刚准备说话，韩牧野长剑一收，平静道：“这只是碧波剑术的第一重意境。”
    第一重？
    什么意思？
    青年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师尊传授剑术时候，没有说碧波剑术还有第二重意境啊？
    韩牧野将手中长剑轻指，然后口中低喝一声：“看好了——”
    那剑光霎那芳华，宛若游龙惊涛，荡起万顷清波！
    青年只觉得无尽波涛当头涌来，不觉惊呼一声，连退数步，背撞在静室墙壁上，方才停住。
    等他定睛再看，面前只有一柄长剑轻横。
    韩牧野手指轻扣剑锷，将剑柄递向他。
    默默接过长剑，青年还剑归鞘，然后向着韩牧野一躬身：“杨绍多谢师兄指点。”
    说着，他将五块淡金色的指长玉牌托着，送到韩牧野面前。
    这就是九玄剑门的功勋凭证，一块可兑换一百灵石。
    韩牧野伸手接过功勋，转身就走，到门口处，顿了顿，轻声道：“其实，这碧波剑术，还有第三重。”
    说完，不等瞪大眼睛的杨绍出声，他已经走出静室。
    “还有第三重？”
    “二玄剑术，怎么会还有第三重……”
    杨绍看向轻轻合上的静室门，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对了，这位师兄是谁？他的剑术，已经到了举轻若重，举重若轻的地步，不灌注灵气，都能展现意境。”
    “难道，是哪位新晋嫡传？”
    ——————
    走出静室的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生意要做长久，光这一式碧波，说不定自己就能赚翻。
    碧波剑术本是二玄剑术，其中能蕴含二重意境已经难得，第三重，本不该有。
    韩牧野之所以说还有第三重，是他在擦拭剑阁擦拭长剑时候，领悟到三次此剑术。
    三次印证，他竟然又有领悟，推导出碧波剑术第三重。
    第一重水波不兴，第二重狂澜万顷，第三重，回归本质，巍然不动。
    韩牧野走到前台，将七十三号静室的门牌和两本空白书册递还。
    接待的青袍中年站起身，收起门牌和《铁牛劲》，然后笑着道：“这位师兄，《万剑归宗》不属于我演法楼功法。”
    不属于演法楼？
    也是，这《万法归宗》强绝如斯，不该是寻常内门弟子能修习。
    “那不知那位墨渊长老住在门中何处，刚才一时忘了问。”韩牧野开口问道。
    听到他话，青袍中年咧嘴笑一声道：“哪是什么长老？”
    “墨渊嘛，外门第一人，厮混我九玄剑门快两百年了吧。”
    说到这，他轻笑摇头道：“我说外门第一人，可不是他修为外门第一，是他在外门资格最老。”
    外门？
    不是长老，只是个外门厮混两百年的老人？
    那气度，那一指探出，仿佛天倾而面不改色气势，只是个外门弟子？
    “据说他初修行时候资质很好的，可是不知哪根筋不对，非要研习什么包容万象的剑法。”
    “你看，两百年了，还没有凝气。”
    “想来，他也是寿元无多了吧。”
    青袍中年摇摇头，看向韩牧野手上的那本《万剑归宗》道：“这功法是骗人的，一个一辈子进不了内门的弟子，能创出什么好功法？”
    耗费两百年时光，一辈子没有凝气，创出这本《万剑归宗》。
    韩牧野看着手上书册，只觉得有万钧重。
    他将书册轻轻收起，然后转身就走。
    “那个，师兄，不知可愿在演法楼接任务？”
    身后青袍中年出声道。
    韩牧野回过头来，淡淡道：“什么任务？”
    “解答演法楼中弟子的修行问题，不但有酬劳拿，每解答十次，演法楼还另外奖励五功勋。”
    青袍中年笑着道：“刚才杨绍师兄对师兄你的解答很满意，愿意另外追加三功勋。”
    说着，他将三块功勋凭证递出。
    还能这样？
    韩牧野伸手接过功勋。
    三百灵石，不拿是傻子。
    “解答演法问题倒是可以，只是我不太愿意被外人知晓身份。”收起功勋凭证，韩牧野出声说道。
    “容易，”青袍中年笑着道：“门中不愿暴露身份接任务的师兄乃至长老不少，他们都是报一个化名，以面具遮面。”
    说着，他伸手指向前方：“你看，那位不就是。”
    韩牧野转头看去，果然见一位身穿长袍，面带青铜面具之人推门走进一间静室。
    “好，这任务我接了。”韩牧野点点头，径直离开。

 16、三千剑意，铁牛凝形

    知识就是力量。
    韩牧野对这句话现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要不是通过超强悟性得到这么多关于剑术的领悟，他怀里哪能揣着八枚功勋凭证？
    来时候一身家当只有一百块灵石，回去时候，已经身家接近千块灵石。
    一路上，韩牧野心情不错。
    毕竟钱是男人的腰杆子，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以后，说不定能挣更多的大钱。
    他一边大步前行，一边运转身上的铁牛劲。
    顿时，有一种脚下生尘，身轻如燕的感觉。
    这就是修行之后的样子？
    真的很爽呀！
    一步丈许，回剑阁的时间，比来时候快了三倍。
    暮云笼罩，剑阁之外散落金色灵光。
    刚到剑阁门口，一位身穿黑袍的高大剑修从剑阁中走出。
    此人身形挺拔，背后背一柄长剑，面色阴沉，看一眼迎面来的韩牧野，没有开口，径直离去。
    就这一眼，韩牧野只觉得浑身一震，胸口虚幻空间中那些剑气全都涌动，想要冲出体外。
    似乎这些剑气是被挑衅，要压回去。
    这位，是了不得的高手？
    走进剑阁，黄老六正将长案上书册收起。
    “六哥，刚才那是哪位？”
    听到韩牧野的话，黄老六头也不抬：“剑战堂执事凌彻，地境启神期的强者。”
    剑战堂，乃是九玄剑门之中主负责御敌对外的堂口，其中高手众多。
    “怎么样，是不是连看一眼都觉得浑身难受？”黄老六咧嘴道。
    韩牧野还是第一次见到地境的强者。
    原来，修行界中强者，真的这么强大。
    地境三期，通源，启神，结丹。
    地境启神期高手，竟是强到这等程度吗？
    那其上的结丹，乃至，天境呢？
    双目中精光闪动，人境，地境，天境，有金手指加持，他对自己的未来越发期待。
    一剑横压天地，那才是自己的目标！
    “剑战堂一位地境高手前几日陨落，明日他的佩剑会送回。”
    收起书册，黄老六看向韩牧野，沉着脸道：“明天上午，我们要迎剑入阁。”
    领剑，迎剑，擦剑，晒剑。
    这些业务当中，观剑人最不想的就是迎剑。
    新剑入阁还好点，其中剑气大多比较淡薄。
    迎剑，迎回的那些剑主人陨落的长剑，其中不定蕴含各种怨气、煞气，对于观剑人来说，每次迎剑，都是煎熬。
    曾经就有观剑人迎一柄灵器级别的长剑，结果被剑中怨气所冲，没过半年就吐血而亡。
    “你去演法楼寻到什么炼体功法了？”
    似乎是不想给韩牧野压力，黄老六岔开话题。
    “我寻了一本铁牛劲。”韩牧野笑着道。
    “铁牛劲。”黄老六嘀咕一声，似乎没有听说过这功法。
    “对了，六哥你的灵石——”韩牧野伸手入怀，准备掏出一块功勋凭证。
    “没事，不过百块灵石，我还不差这点。”没等韩牧野掏出凭证，黄老六已经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日迎剑，可要小心应对。”
    韩牧野手中攥着功勋凭证，轻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不过百块灵石而已。
    人情，比灵石贵重。
    回到自己静室，他盘膝而坐，轻轻摊开一本书册。
    这书册，只有四个大字——万剑归宗。
    缓缓闭目，墨渊那一手背后，并指前指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
    韩牧野只觉得胸口虚幻空间中的所有剑气都开始骚动，仿佛要随着他的招引，喷薄而出。
    只是真要招引出这些剑气，似乎中间还缺了点什么。
    睁开眼，韩牧野看着面前墙壁。
    他心头一震，想到墨渊说的话。
    “修一缕剑气，锤炼万千，分化十二万八千丝，凝成剑意。”
    “剑意捶揉百折，化为百炼钢，绕指柔，聚三千剑意，化为天地大势。”
    十二万八千道剑气，方能凝聚成一道剑意。
    三千剑意，化为天地大势。
    以天地大势倾压，一剑便是万剑，此方才是万剑归宗之意。
    十二万八千剑气，凝一道剑意。
    剑气，不够？
    “轰——”
    一刹那间，那虚幻空间之中，从紫炎剑中摄取的那一团火红剑气陡然炸开，化为无数万缕剑气！
    散为剑气，凝为剑意！
    原来，这一团最庞大精纯的剑气，就是以剑道修行为意志，凝聚精气神为一线的剑意！
    不止这一道剑意炸开，虚幻空间中，那些粗壮的剑气全都轰然化为无数缕。
    瞬间，虚幻空间完全被剑气充满。
    这虚幻空间之中，何止百万道剑气驻留！
    双目之中精光闪耀，韩牧野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
    一股勃然的力量在等待。
    只要他并指前伸，前方，山河可碎，天地可战！
    这，就是万剑归宗！
    这是世间万人不能挡的一剑！
    静室之外，所有的剑器似乎都有感应，轻轻颤动。
    这些剑器，似乎在等待召唤的士兵。
    只要静室中的韩牧野手臂前指，所有剑器就会一往无前，决死一战！
    压下胸腹间翻滚剑气，韩牧野缓缓收起手掌。
    这静室可不是试验万剑归宗的地方。
    收回手掌，他虚幻空间中的剑气道道盘旋，然后重新聚合，慢慢旋转。
    来自紫炎剑中的剑意似乎在刚才的聚散之间，更加精炼。
    其他的那些原本密布空间的剑气相助碰撞，融合，最终化为十三道粗壮剑意。
    无数剑气聚合，凝成了这十三道剑意。
    此时韩牧野总共掌控了十四道剑意，可以催发万剑归宗十四次。
    “就不知三千剑意凝成剑势，会是什么样？”
    剑势，掌天地之威，一剑，便是天地倾覆。
    这样的一剑，世间有几人能掌握？
    一道剑势，需要三千剑意。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双目中全是晶亮。
    剑阁中长剑蕴含无尽剑气，要多少没有？
    三千剑意，终有凝成之时！
    那时候，手中一剑，世间何人能挡？
    收束剑气，韩牧野缓缓运转新修成的炼体功法，铁牛劲。
    这可是能让自己筋骨强健，抵挡剑气侵蚀的炼体功法。
    虽然不相信与自己亲近的剑气会伤害自己，但将炼体功法好好修修，也是有备无患。
    就算拿来赶路，也快点不是？
    演法楼中赵普演练铁牛劲的画面不断流转，韩牧野身上，一道凝实的气血开始汇聚。
    他的背后一头带着金铁之色的虚幻青牛身形慢慢显现。
    铁牛凝形，功法大成！

 17、铁牛劲大成，碧波剑术二重（新年好！）

    这静室中一幕要是外人看到，恐怕要扣下自己的眼珠子。
    才修半日不到的功法，韩牧野已经直接将其修到了大成之境！
    世间功法从初窥门径的入门开始，还需要达到精益纯熟的小成之境，才能达到融会贯通的大成境界。
    再简单的功法，想要大成，都不是一朝一夕事情。
    哪一位将功法修到大成的，不是耗费数年乃至数十年苦功？
    满级悟性，实在太过逆天！
    铁牛凝出，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淡淡神光。
    他的身体之外，也有一丝淡淡的暗金色光晕。
    只是这光晕太淡，完全感知不出。
    “以炼体功法运转，身坚如铁，经脉稳固，这，算是踏入培元期了？”
    口中低语，韩牧野不觉苦笑。
    这算意外之喜？
    他想要修的是能长生久视的修行功法，可不是这只能强身健体的炼体之功。
    炼体功法就算是修到绝顶，也就是人境巅峰而已。
    世间还没有能凭借炼体功法修到地境的。
    背后青牛虚影慢慢消散，韩牧野准备收功。
    脑海中画面不断变幻，让他微微一愣。
    凝成青牛之后，还能继续？
    “嗡——”
    一声轻响，他背后，第二头青牛虚影浮现！
    浑身气血，如同要冲出身躯之外。
    一瞬间，韩牧野只觉得浑身力量暴涨，有一种筋骨炸裂的充实。
    他笃定，此时一拳就能击碎面前墙壁。
    韩牧野瞪大眼睛，脑海中画面轰然消散。
    “功法大成之后，还能再推衍？”
    “这铁牛劲，还有第二重吗？”
    八十灵石买来的炼体功法，还能推衍出第二重？
    或许，铁牛劲并不是最低阶的炼体功法？
    脑海中画面已散，韩牧野没有再推衍。
    他决定有机会去找赵普问问这铁牛劲的修行之事。
    这位内门精英，人还是不错的。
    韩牧野目前可怜的那点修行经验告诉他，修行，要稳重。
    ——————
    九玄山，内门弟子居住区域。
    面上神色复杂的杨绍立在一座阁楼之前。
    “杨绍师弟，师尊不想见你，你还是走吧。”一位身穿白袍，面上神色倨傲的青年冷冷开口。
    “三月未能修成碧波，你已经没有在师尊门下修行的资格。”另一位同样白袍玉带的青年淡淡开口。
    “以后出去，莫说你是我苏成云的师弟。”
    那青年说完，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内门七十二高手之一，苏成云。
    内门三千弟子，每一位都是凝气之上，能排在前百的，大多已经是筑基之境。
    苏成云，就是已经踏足筑基境的高手。
    杨绍点点头，立在原处，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阁楼中有声音传来。
    “杨绍，我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不能修成碧波，以后你就不用来我三潭阁了。”
    声音冷淡，古井无波。
    杨绍面上闪过一丝激动，一躬身：“师尊，我已经修成碧波了。”
    听到他的话，阁楼中沉默片刻，然后有声音响起：“好，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上来见我。”
    杨绍一整衣衫，大步踏入阁楼。
    阁楼前，数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相互看着。
    “昨天他那碧波还毫无头绪，今日就能修成？”一位身背长剑的青年皱眉开口。
    他们这些人衣衫上印着一座三足鼎纹样，乃是同门标记。
    三潭阁是内门长老徐浩生的修行门庭，他门下弟子，都会有此三足鼎标记。
    “去看看吧，只要他不丢我三潭阁的脸面就好。”站在最前方的瘦高青年转身，一步踏入阁楼中。
    其他几人对望一眼，也悄然跟了过去。
    此时，杨绍已经躬身立在一位身穿灰衣，头发花白的老者面前。
    “杨绍，当初你拜在我门下我就曾说过，你资质不错，就是悟性差了些。”
    “这碧波剑术，就是对你的考验。”
    老者面上无表情，只是淡淡开口。
    “弟子明白。”杨绍低着头，轻轻回答。
    内门弟子能拜在长老门下的有几人？
    这样的机缘，他拼死也要抓住。
    只是如师尊所说，他的悟性确实是差了不少，三月未能悟透碧波剑术。
    几位同门悄然走近，然后向着上首端坐的徐浩生一躬身，站到旁边。
    徐浩生点点头，看向杨绍，一摆大袖道：“那你就演练碧波剑术吧。”
    杨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目。
    今日在演法楼中，那位演法的师兄用极慢的手法，清晰的解说，让他一下子豁然开朗。
    碧波，不过如此！
    手按在剑柄，杨绍心中所想，已经不是碧波第一重意境。
    师尊乃是宗门长老，地境强者，门下高手无数。
    要想得到师尊的承认，得到师尊的青睐，就需要脱颖而出。
    今日，这机会，要把握！
    “仓啷——”
    长剑出鞘，杨绍手臂一挑，剑光化为一道细线。
    细线快，快到极致，仿佛大河奔流。
    “哎，还是没有领悟啊……”
    不远处，有人轻轻摇头。
    “呵呵，三个月将碧波剑术修成这样，也有资格留在三潭阁？”另一边，有人面上闪过冷笑。
    “怨不得苏师兄看不起，师尊门下，不留庸人。”站在前方的瘦高弟子冷声说道。
    上首，盘坐的徐浩生眉头微微皱起。
    他双目盯着杨绍手中剑，目中透出一丝疑惑。
    杨绍手里的剑光很细，很快。
    他想象着自己所见，那一剑仿佛天倾的光景。
    那是让自己心神失守的一剑。
    碧波，还有第二重意境！
    “嗡——”
    他手中长剑似乎明白他的心意，一道道光晕散开，仿佛炸裂。
    刹那光华！
    剑光闪烁耀眼的寒芒，仿佛无波的古井中涌起滔天的浪花。
    上首端坐的徐浩生长身而起，一步跨出，抬手一指点在杨绍的剑锋之上。
    “当——”
    长剑一震，飞出三丈，落在地板上。
    徐浩生双目紧盯杨绍，一身气息凝重到极致：“为何，你的碧波要使成这样？”
    为何？
    抱着颤抖的右手，杨绍低声道：“弟子想着，便是寒潭无波，也终有浪涛翻涌之时。”
    “这一剑，就是碧波浪起之时。”
    “呵呵，三月能悟碧波第二重意境，杨绍，你的悟性并非测试的等级。”看着身前的杨绍，徐浩生仿佛看一块还未打磨的美玉。
    微微攥起拳头，杨绍抬起头，看向徐浩生：“师父，我觉得碧波还有第三重意境，只是，一时还未悟出。”
    徐浩生摊开的手臂僵在那。
    “第三重……”

 18、真传，迎剑入阁

    大堂之中，寂静无声。
    立在那的徐浩生似乎想到什么，目光有些涣散。
    下方一众弟子都低头，将脸上的惊骇藏住。
    杨绍不知自己赌的对不对。
    “好！”徐浩生忽然一声长喝。
    他双目之中全是精光，伸手一拍杨绍的肩膀，长笑一声：“往后，你就是我徐浩生的第三位入室弟子！”
    入室弟子！
    大堂之上，那些白衣弟子全都瞪大眼睛。
    三潭阁弟子数十，入室不过其二。
    外门七十二高手之一的苏成云都不是三潭阁入室弟子。
    三潭阁两位入室弟子，皆为门中精英！
    此时，师尊要收杨绍为第三位入室弟子！
    杨绍毫不犹豫，单膝跪地，躬身高呼：“弟子杨绍，拜见师父。”
    如师如父。
    此，为入室弟子。
    入室弟子，是传承衣钵存在。
    所获资源，与外人天地之别。
    “杨绍，三年之内，如果你能领悟碧波剑术第三重，为师为你争一个真传。”上首，收起双掌的徐浩生沉声开口。
    真传！
    九玄剑门数万外门，三千内门，真传，有多少？
    加上那些不知修了多少年的，有没有一百位？
    门中哪一位真传不是名号响亮，手中握一方势力？
    今日之后，一步登天！
    “拜见杨师兄。”三潭阁中，一众弟子向着杨绍施礼。
    入室弟子，位列内门之上。
    而真传，是整个宗门之中，与所有同辈争锋的存在！
    师尊对杨绍看重如此，众弟子怎敢不敬？
    杨绍面带笑意，轻轻抬手：“诸位师弟，免礼。”
    以后，三潭阁中，他的地位，还在苏成云之上。
    除了两位入室，其他人，都是师弟。
    这一切，都来自演法楼中那位师兄的讲解和演法。
    想起演法楼中演法的韩牧野，杨绍心中火热。
    修成碧波第三重，成为师父最看重的弟子，成为宗门中举足轻重的真传弟子。
    杨绍仿佛看到自己眼前的金光大道！
    演法楼，往后自己就住在演法楼了！
    ——————
    不知道是修了铁牛劲，还是练成万剑归宗原因，韩牧野早上醒来时候，精神奕奕。
    小院中演练几趟剑术，竟是感觉自己对剑术的理解有又有不少。
    “韩小子，等会迎剑，你站在我身后。”收束整齐，穿一身黑衫的黄老六身形稍微挺拔些，只是眉眼间还是苍老。
    等他们俩收拾停当时候，远处，有钟声响起。
    钟声三响。
    “地境陨落，钟声三响，天境陨落钟声六响。”
    黄老六摇摇头，低声自语：“这两年，三响钟声，似乎有七次了吧……”
    他的话让韩牧野微微一震。
    七次三响钟声，那就是有至少七位地境强者陨落。
    地境强者，可是宗门支柱，在哪一家都是高手。
    地境，寿元悠长，寻常不会死。
    除非是与人征战。
    这修行界，难道也不安生？
    “不是说九玄剑门没有天境吗？何来六响？”剑阁门口，站在黄老六身后的韩牧野问道。
    “没有天境，有堪比天境的高手，剑阁老祖不就——”黄老六话没说完，忽然停住。
    韩牧野回头，见一身白袍的老祖踏足而下。
    剑阁老祖，这位陨落，会是六响？
    韩牧野心里嘀咕。
    啥时候能听六响？
    剑阁老祖没有看他们俩，径自走到剑阁石阶前站立。
    剑阁之前，一队身穿黑袍的剑修肃穆而行。
    这些人身背长剑，身穿黑袍，一步一顿，似乎脚步有千斤重。
    黑袍剑修最前方，一位白须老者双手捧着一个狭长木盒，目视前方，面上神色凝重。
    这位韩牧野昨日见过，战剑堂执事凌彻，地境启神期的强者。
    凌彻走到剑阁台阶前站定，双手捧剑。
    “九玄剑门战剑堂执事凌彻，送回战剑堂执事周延师兄随身佩剑。”
    凌彻抬步上前，口中高喝。
    他身后，两排黑衣剑修全都躬身抱拳。
    “周延师兄入九玄剑门三百载，功行大成，入战剑堂为宗门搏杀百场。”
    “今日师兄归陨，战剑堂恭送周延师兄佩剑入剑阁，英名永存——”
    凌彻一声高呼，双手捧着木匣递到剑阁老祖身前。
    后方所有黑衣剑修齐声高喝：“恭送周延师兄——”
    剑阁老祖抬手揭开木匣，然后探手，将一柄青色连鞘长剑拿出。
    “嗡——”
    长剑震鸣，似乎不甘，又似乎有无尽的怨恨。
    一股肃杀清冷的气息瞬间弥漫三丈方圆。
    韩牧野浑身一寒，铁牛劲不觉运起，将这寒意挡住。
    “师兄放心，我战剑堂定为师兄报仇，取太灵剑派秦元河项上人头来祭奠师兄。”
    太灵剑派？
    西疆九派之一，四大剑宗中位列第四。
    九玄剑门的地境高手死在太灵剑派强者手上？
    这可不是小事啊！
    西疆两大剑宗若是争斗，恐怕整个西疆都会卷入。
    韩牧野探出头，看向剑阁老祖手中握着的长剑。
    “将周执事的佩剑迎入剑阁。”
    剑阁老祖抬手，将长剑往身后递来。
    黄老六上前一步，躬身抬手。
    “让他来。”
    剑阁老祖的剑依然抬着，淡淡开口。
    黄老六浑身一震。
    “老祖，韩牧野他才来——”
    黄老六的话没说完，剑阁长老微微转头，目光落向韩牧野身上。
    “嗡——”
    韩牧野身上，一瞬间激起所有的铁牛劲力量，浑身筋骨似乎被一击重锤击中，让他眼前一花。
    他胸腹虚幻空间之中贮存的十四道剑意震荡，仿佛要直接冲出。
    一眼，引动所有剑意骚动，面前这位剑阁老祖的修为，强到什么程度？
    可这种力量，又好像和启神期的凌彻完全不同，全是来自剑意的牵引。
    轻舒一口气，韩牧野走上前，向面色交集，给他使眼色的黄老六点点头，然后躬身道：“弟子迎剑。”
    剑阁老祖将长剑放在韩牧野手上：“二楼放好。”
    韩牧野点头，双手托着长剑，转身往二楼走去。
    “黄镇熊，你做观剑人已经七年，来来回回见过的还少吗？”
    “做了观剑人，生死，就看造化。”
    身后，剑阁老祖的声音淡淡传来。
    黄镇熊，原来黄老六的大名还挺霸气。
    手捧长剑，韩牧野面上无悲无喜。
    剑阁老祖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既然自己已经剑气入心胸，命不久矣，这迎剑的任务交给自己，也算是物尽其用。
    这不能怪剑阁老祖无情。
    做了观剑人，就该有被剑气侵蚀而亡的觉悟。
    只是，事实或许不是这样呢？
    踏上剑阁二楼台阶，韩牧野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他的手掌，轻轻按在手捧长剑的剑柄之上。
    “嗡——”
    一声剑鸣，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
    地境强者的佩剑！

 19、送剑入剑阁二楼，再次悟剑

    韩牧野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青松翠竹之下，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道人手持长剑，一剑一剑，剑光流转往复。
    这剑术流畅而简洁。
    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花白须发。
    剑光不断纵横流转，简洁到繁琐，又从繁琐到简洁。
    领悟玄元剑术，金丝。
    领悟一玄剑术，融金。
    领悟二玄剑术，点金。
    领悟三玄剑术，碎金。
    除了二玄剑术点金之外，其他几种金系剑术，都是新悟。
    可以看出，这柄剑的主人，修的就是金系一脉剑术，而且剑术修为精深。
    只是，一位地境的强者，只修到三玄剑术吗？
    以他修为，起码该修四玄才是。
    韩牧野捧剑上楼，忽然脚步一顿。
    脑海画面中，原本剑术简洁的道人忽然剑招犀利，一招一式全都大变。
    剑招，杀意凌然。
    领悟太灵剑派四灵剑术，清杀。
    太灵剑派的剑术！
    这不是九玄剑门敌对的宗门？
    战剑堂周延执事，不就是死在太灵剑派之人手上吗？
    “我们太灵剑派的剑术比你们九玄剑门的更注重精气神凝练，所以，修我太灵剑派剑术，你才有机会突破。”
    “放心，这世间，没有人知道你修了太灵剑派剑术。”
    “你我兄弟，我会害你？”
    画面之中，有一位身穿青袍的短须中年轻笑开口。
    他手中剑光闪耀，正是那四灵剑术清杀。
    “秦元河，你们要寻的东西就在剑阁，只要我突破，就会帮你们拿到。”
    “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苍老声音之中透出一丝犹豫，最终转身离去。
    画面，至此而断。
    秦元河？
    那位太灵剑派的高手，斩杀周延执事之人？
    他们要寻什么？
    剑阁里的东西，被拿走了吗？
    周延被杀，九玄剑门与太灵剑派之间的纷争，到底有什么玄机？
    看过画面，韩牧野心头疑惑更多。
    一股锋锐气息顺着他的手掌直入身躯。
    剑气，果然会对身躯有伤害，这一刻，他有所觉察。
    他能感受到身体经脉仿佛被刀锋刮过，丝丝刺痛，直入心胸。
    不过刹那间，虚幻空间中有一道青色冰润剑意透入经脉，将刺痛都抚平。
    剑气能伤身，也能养身么？
    对剑气了解太少，韩牧野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团金色剑气落在虚幻空间。
    这剑气之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青黑色剑气，相互交织。
    这一股剑气似乎还没有凑足十二万八千之数，并未凝成剑意，相比虚幻空间中其他十四道剑意，淡薄了一些。
    此时，韩牧野已经踏足剑阁二楼，立在一排排木架之前。
    无尽的锋锐幽寒之气扑面而至。
    这剑阁二楼的剑气，相比剑阁一楼，不知要犀利冰寒多少倍！
    他身周浮现两头青牛虚影。
    可没等虚影凝聚，直接就被剑气搅碎。
    扑面的剑气往他身躯之中冲来，似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逃！
    不逃，会被这些剑气杀死！
    韩牧野心头泛起这样的念头。
    脑海之中，似乎有声音响起，催促他转身奔逃。
    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挪移。
    托着长剑的手缓缓握紧，韩牧野的双目中，有精光涌动。
    他胸腹之中虚幻空间里的那道火红剑意直接炸开。
    炽热气息奔流全身，经脉、四肢，瞬间充满，一缕缕火焰般气息从韩牧野身上飘荡而出。
    二楼之中，剑器震鸣。
    所有冲向他的剑气全都消散。
    “真是一群顽皮的小家伙啊……”
    火焰消融，四肢经脉酸痛欲裂，韩牧野摇摇头，低语一声。
    很明显，剑阁二楼的剑器不但犀利，还狂暴，完全不是一楼那样温顺。
    要想得到这些剑器认可，必须拿出让它们信服的实力。
    陶然老祖的剑意，就是实力的证明。
    再往前行，已经没有剑气再肆虐，似乎都乖了。
    寻到一处空荡位置，韩牧野将手捧长剑放上。
    “五八六九号，明锋。”
    周延佩剑，明锋。
    转身，他往回走去。
    才走几步，忽然顿住，然后缓缓转身。
    看着面前一排排木架，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
    非剑阁老祖征召，未到做到十年观剑人不得上剑阁二楼。
    这一次上剑阁二楼，可是个好机会呢！
    抬起手，他按住一柄长剑的剑柄。
    “仓啷——”
    长剑被拔出。
    一幅幅画面闪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一道道剑术被领悟。
    他抬手，又握住另外一柄长剑的剑柄。
    ……
    韩牧野醒来时候，已经是中午。
    睁开眼，看到的是静室墙壁，还有黄老六焦躁的面孔。
    “六哥……”
    缓缓起身，他除了感觉身躯酸胀，还有就是脑袋嗡嗡响，一股天旋地转样子。
    “躺好，躺好。”黄老六忙伸手按住韩牧野。
    “哎，二楼的剑气实在太凶了……”目光落在韩牧野的脸上，黄老六不忍的转过头去。
    “你好好休息吧。”拍拍韩牧野的肩膀，黄老六转身走出。
    木榻上，韩牧野缓缓坐起，回想一下上午时候情形，不由苦笑一声。
    自己还是太看轻这些剑器了。
    修行，人生，悲欢，感悟。
    剑阁一层时候还没觉得，剑阁二层，每一柄有主的长剑，都是地境强者的一生。
    剑气只是其次，那些长剑中珍藏着每一位剑修的一生画面。
    刚才，韩牧野感悟第十柄长剑时候，忽然脑海刺疼，然后便失去知觉。
    现在想想，一定是短时间感悟太多，自己的心神力量不够了。
    “无知者无谓啊……”
    轻叹一声，他缓缓起身下床。
    以后，一定要恶补修行知识。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站在静室门前，韩牧野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
    凶险，往往伴随着收获。
    此时，他的胸腹虚幻空间中多出了十道璀璨剑意，绕着中间那团火红剑意缓缓旋转。
    除了剑意之外，他更是领悟了十位地境强者修行的剑术绝学。
    五种四玄剑术。
    十三种三玄剑术。
    二玄剑术三十种。
    一玄剑术八十二种。
    玄元剑术，五种。
    那些地境强者，几乎都已经将玄元剑术忘光了。
    韩牧野走出静室，坐在长案前发呆的黄老六抬起头。
    “你，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
    韩牧野摇摇头，低声道：“我去丹堂一趟。”
    之前答应了木婉，要去帮她参悟炼丹之术的。
    黄老六张张嘴，最终点点头道：“也好，去吧。”
    说着，他又道：“灵石够吗？”
    韩牧野笑一声，看向他：“六哥，你还借我灵石？不怕我没命还？”

 20、做点爱做的事情，也好

    “什么有命没命的？”
    黄老六瞪一眼韩牧野，站起身来，准备去取灵石。
    韩牧野一把拉住道：“我就去看看木婉师妹炼丹，不买丹药的。”
    说完，他笑着转身走出剑阁。
    “不是买丹，是为了那个……”
    黄老六摇摇头，坐回长案前。
    “反正老祖说只有一个月命了，做点爱做的事情，也好。”
    看着韩牧野的背影，黄老六轻声低语，面上神色带着落寞。
    “就不知，我能撑多久呢……”
    ——————
    韩牧野到丹堂时候，木婉已经在竹楼前等待。
    “咦，师兄你脸色不是很好，似乎伤了元气？”见到韩牧野，木婉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不碍事，今日迎剑，受了些剑气侵袭。”韩牧野摆摆手，然后轻笑道：“走吧，你要炼什么丹？”
    “师兄真没事？”木婉不放心的再问一声。
    韩牧野摇摇头，往竹楼中走去。
    木婉领着他，寻到一处僻静角落。
    “师兄，我要炼的是九品丹中比较难炼的一种，云气丹。”
    “此丹能分化灵气，让软化经脉，是凝气期最好的丹药之一。”
    “一颗云气丹可售三十灵石。”
    抬起头，看向韩牧野，木婉腼腆一笑道：“有这丹药，我就不差修行的灵石了。”
    韩牧野点点头。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修行世界更是如此。
    一本不错的功法，就要成千上万灵石。
    何况修习丹道，炼坏一炉灵药就是一大把灵石打水漂，更是耗费巨大。
    “嗡——”
    木婉面前，丹炉火焰升起，然后一份份灵药摆上。
    韩牧野双目眯起，看着她的动作。
    木婉很显然炼制这云气丹不是一回两回，投放丹药、运转丹炉，都很熟练。
    只是到灵药投放之后，似乎是自身修为不足，她额头冒汗，运转丹炉就很吃力了。
    到半刻钟后，丹炉开始震荡。
    木婉面上露出遗憾之色，缓缓收手。
    她放弃了。
    还是不行。
    抬头看向韩牧野，她微微一愣。
    此时的韩牧野双目盯着还悬浮在三尺高处旋转的丹炉，双目中全是精光。
    “文武相配，阴阳调和……”
    口中低语，韩牧野低声道：“木婉师妹你这丹药中少了一份药引子。”
    药引子？
    木婉面上露出茫然之色。
    只听说凡俗世界中配药需要药引子，从没听说，炼丹还需要药引子。
    “那，师兄你说的药引子，是什么？”
    韩牧野看向木婉，目光扫一下道：“师妹你是凝气期吗？”
    木婉点点头：“我入凝气期三月有余。”
    “好，投一缕你的灵气入丹炉做药引子。”韩牧野出声道。
    一缕灵气？
    这是什么手段？
    将信将疑，木婉抬手，一缕淡青色灵气从指尖点出，落在丹炉之中。
    “嗡——”
    原本正震荡不断的丹炉轻轻晃荡，然后其中散乱的药力开始有序旋转。
    木婉瞪大眼睛，看着丹鼎中药力聚合成一团。
    “还不凝丹？”韩牧野出声提醒。
    “哦，好。”木婉慌忙出手，手掌一道道青光拍在丹炉上。
    丹炉之中的药力慢慢浓缩，最终化为一颗淡绿色的豆大丹丸，飞出炉鼎。
    “炼成了！”木婉伸手接住丹药，放在掌心打量，一脸都是欣喜。
    等她抬头时候，才发现韩牧野已经离开。
    “韩师兄，真是个，奇人。”握着手中丹药，木婉轻声自语。
    ……
    离开丹堂的韩牧野没有第一时间回转剑阁，而是向着周围打听一下，往不远处一座广场去。
    就在刚才时候，观看木婉炼丹，他领悟了炼制云气丹的炼丹手段。
    不止如此，他为木婉提供的改进手段，给了他启发。
    只要以凝气期的灵气催发做药引，便是他自己，是不是也能炼制出丹药来？
    炼丹，可是个赚钱的行当。
    走到小广场上，韩牧野看向四周。
    广场周围是一个个小铺子。
    这些铺子，有些是九玄剑门弟子所开设，有些是外来修行者所开，还有几个，直接就是九玄剑门产业。
    这里，是专供九玄剑门弟子交易的坊市。
    韩牧野在一个个店铺前看去，见其中不少售卖矿石、剑器，还有些符箓、丹药的。
    品质不算高，胜在比较便宜。
    毕竟是专为外门弟子准备的。
    那些门中精英，根本不需要这些，宗门任务奖励就能直接兑换。
    内门弟子也能从剑阁领到剑器。
    只有数目庞大的外门弟子和想要修行的杂役弟子，才会在这样的坊市中淘换自己看重的宝物。
    见到身穿白袍的韩牧野，不少店铺主人都是眼睛一亮，面上露出殷切笑意。
    在这满是青灰衣袍的小坊市，内门白袍，极为亮眼。
    韩牧野转半圈，走进一家名为“素珍楼”的店铺。
    这店铺外摆着一些灵药和与丹道有关的物件。
    走进店铺，两位正在攀谈的女修转过身来。
    “这位师兄，不知想寻些什么？”明显是店主人的青袍女修看向韩牧野，微笑开口。
    与店主攀谈的女修则是好奇打量一下韩牧野，看到韩牧野苍白面色，眉头微微一皱。
    “我想寻一尊丹炉，还有，想要一些云气丹的灵药。”顿了顿，韩牧野又道：“若是能有一颗云气丹就更好了。”
    听到韩牧野的话，店主满脸都是笑意，连声道：“有，有。”
    她将身后货架上一尊西瓜大小的三足丹炉放在柜台上，然后又取了几个药包。
    “金缘仙子，麻烦出一颗云气丹呗。”店主人伸手，笑着看向一旁的女修。
    那女修点点头，抬手拿出一颗丹药。
    这丹，正是之前木婉炼制的那种云气丹。
    “丹药三十灵石，十份灵药一百灵石，这丹炉嘛，”店主人打量下韩牧野，轻声道：“收师兄你五百灵石。”
    韩牧野看看丹药和灵药，又看看丹炉，淡淡道：“加在一起，五百灵石。”
    店主人愣了愣，然后笑道：“师兄这一刀砍的真狠啊。”
    “五百就五百，不过，师兄要是炼出多余的云气丹，可要售与我白素珍。”
    白素珍？
    不知她相公叫不叫许仙？
    韩牧野嘀咕一声，点点头，然后掏出五块功勋凭证，放在柜台上。
    他伸手将丹药收起，捧着丹鼎往外走去。
    “这位师兄，你，恐怕，命不久矣。”
    忽然，店中那位女修一直沉默的低声开口。
    韩牧野脚步一顿，转过身。
    “你看我，还能活多久？”韩牧野看着女修道。
    女修双目之中闪动光晕，细细打量韩牧野，然后轻声道：“师兄恐怕只有一个月寿元了。”

 21、七天寿元，剑气炼丹

    寻常凡人寿命不过百，修行者一旦踏入培元期，血脉稳固，筋骨强健，寿元会增加不少。
    那些会养生的，便是培元期，也能享两百年寿命。
    至于其上的凝气到筑基，反而对寿元的提升不是很多。
    毕竟到凝气之后，肉身筋骨锤炼并不太多。
    筑基期，充其量也就三四百年寿元。
    但只要是突破人境，踏入地境，达到通源期，寿元，就能大幅增加。
    借助通源之力，沟通世间本源之力，有人能享千年寿命。
    其实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寿元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只要修为精进，寿元自然不会成为阻碍。
    修为停滞，寿元跟着缩短的话，那也是回天乏力之事。
    这些，都是韩牧野从剑阁二楼的剑器中得到的讯息。
    可惜对于这些修行讯息，剑器之中存留极少。
    剑器，大多只留下关于修剑的感悟。
    “你说，我只有一个月寿元了？”韩牧野只觉得心中一震，看着那女修。
    他知道自己剑气入胸腹，今日也伤损了神魂。
    可怎么就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元？
    “师兄你修了炼体功法，按说自身寿元该是不低于百年的。”女修目光在韩牧野身上扫视。
    “只是，你神魂受损，而且，”顿了顿，她低声道：“而且你经脉被剑气冲击，识海气海之中被剑气灌注，时刻伤损你的寿元。”
    “说你有一个月寿元，已经算是多讲。”
    “如果不扼制你体内剑气，恐怕，你活不过七日。”
    才一个月，怎么就成了七日？
    听到女修说韩牧野身上有剑气驻留，那位名叫白素珍的女店主双目中有精光闪烁。
    “气海？”韩牧野心中一动。
    那虚幻空间，就是气海？
    精力存于下腹丹田，气脉驻留心胸气海，神念凝于眉心神藏。
    这也是剑阁二楼中得到的知识，只是韩牧野听懂了，却不明白。
    此时女修的话，一下点醒了他。
    原来，那些剑气，是贮存在气海之中。
    女修点点头，轻声道：“师兄你还未修到筑基，未曾开辟气海，不知已经被剑气伤了本源也正常。”
    “那，我这伤还有的救吗？”韩牧野低声问道。
    剑阁老祖说自己寿元不多，面前这女修也说自己快死了。
    虽然不相信那些剑气会伤到自己，可韩牧野还是心中忐忑。
    “增加寿元的丹药，或者，将炼体功法提升到培元期九重。”
    “若是能疏导出这些剑气，也成。”
    女修话说完，微微摇头一叹：“增加寿元的丹药无比珍贵，炼体功法易学难精，疏导剑气，这个恐怕需要结丹期老祖出手。”
    珍贵丹药自然需要很多灵石。
    炼体功法修到培元期九重，也不容易。
    结丹期老祖出手疏导剑气，那更是找不到门径。
    韩牧野苦笑一声，转头就走。
    看着他离开，名叫金缘的女修轻叹摇头：“算了，修行本就是该生死看透之事。”
    “我走了，那颗丹记得给我结算在账上。”
    等她离开，店主人面上露出一丝异样神色：“九玄剑门之中，会受剑气入体，寿元伤损的，似乎，只有剑阁观剑人？”
    “剑阁，宗门任务所寻的那件宝物，就在剑阁吧。”
    “或许，这是个机会。”
    ——————
    剑阁中，看到韩牧野抱回个丹炉，黄老六瞪大眼睛。
    “你这是干嘛？”
    韩牧野将丹炉往长案上一放，伸手拍拍，然后笑着道：“这没看出来？炼丹啊。”
    炼丹。
    黄老六满脸狐疑。
    炼丹，没有凝气修为催动，怎么炼丹？
    看来韩牧野是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可劲折腾呢。
    就是那个木婉也是大方，上次送精品丹，这次连丹炉都送。
    “这丹炉可不便宜啊……”
    口中嘀咕，黄老六看向韩牧野的苍白脸面。
    果然，小白脸就是受欢迎。
    “对了，今日下午时候有一位名叫林深的外门教习前来寻你。”
    看向韩牧野，黄老六面容怪异：“他说你悟性奇高，做观剑人可惜了。”
    韩牧野脸上一僵。
    外门那个林教头？
    还真是挺憨厚。
    “我说你明日去找他。”黄老六看一眼韩牧野，然后低声道：“要是真能离开剑阁，你就走吧。”
    离开剑阁？
    韩牧野转头看看木架上那些剑器。
    要是离开这里，自己就能活命长了吗？
    可是自己这九品资质，能去哪？
    摇摇头，他抱着丹炉走进静室。
    与其离开，还不如自己寻找能活长久的办法。
    增加寿元的丹药。
    炼体功法修到培元九重。
    结丹老祖出手疏导剑气。
    七天时间。
    “我不但要活下来，还要活的很久。”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将一包炼制云气丹的灵药拿出，一样样放好。
    手掌轻轻压在丹炉上，丹炉铸造的画面显现。
    不过这时候他要的不是这丹炉铸造方法的领悟。
    气海之中，火红的剑意分化一缕剑气，穿过经脉，从他掌心透出。
    “嗡——”
    一蓬火红瞬间包裹丹炉。
    剑气炼丹！
    这一幕要是被丹道修行者看到，怕是要大骂疯子。
    丹道乃是多谨慎轻柔之事，剑气这等锋锐之力，怎能炼丹？
    若果正统的剑道修行者看到有人拿火系剑气炼器，估计会气死。
    我辈剑修，当杀人，当战天辟地。
    拿剑气炼丹，滚犊子！
    但这事，韩牧野就是做了。
    凌厉的剑气，化为柔软的温热火焰。
    剑气包裹丹炉，炽热开始散发。
    他毫不犹豫，将种种灵药投入丹炉之中。
    丹炉旋转，药香逸散，又被火红的剑气裹住，压会丹炉之中。
    剑气透入丹炉青铜炉壁，探入丹炉之中搅动。
    所有的药力化为旋涡，然后凝成一团云气。
    韩牧野拿出那颗价值三十灵石的云气丹，抬手指甲刮下一层，弹入丹炉。
    这就是他想到的药引！
    果然，一层云气丹药粉入丹炉，炉中药力有了附着，不断旋转，化为五个晶亮的小球。
    火红剑气一转，将五个清亮的豆大珠子捞出。
    丹药，成了。
    拥有满级悟性，韩牧野炼云气丹的手段，已经透熟。
    只是这一炉炼制出了五颗丹。
    不是一炉最多只能炼制三颗丹吗？
    而且，这丹似乎跟云气丹不一样？
    打量掌心晶亮玉珠一般的丹药，韩牧野有些犹豫。
    这丹药卖相，可比手上那颗云气丹好上无数倍。
    难道，这是精品丹？
    沉吟片刻，他将那颗被刮下一层的云气丹送入口中。
    丹体伤损，不服用的话，药力也会慢慢逸散。
    丹药入口清甜，似乎一股清淡云气在口腔荡漾，然后顺着身躯经脉游走。
    原本被火系剑气灼烧的筋脉也仿佛被清水涤荡，很是舒服。
    这云气丹其他效果不说，光吞下去对身躯经脉的梳理，韩牧野就感觉三十灵石花的值。
    此时，他也感觉到自己九品资质的弊端。
    一颗凝气期服用的丹药，在他经脉中游走几遍，其上的药力就逸散了。
    他的身躯，似乎直接把这些药力吸收，根本不给这些药力聚集，然后沉淀的机会。
    修行，没有沉淀积累，那还修个毛？
    怪不得九品资质，一辈子无法筑基。
    等那云气丹药力消散，韩牧野毫不犹豫再拿一颗自己炼制的丹药送入口中。
    他吞丹药本来就不是为了修行。
    他只是想感受一下自己炼制的丹药和别人炼制的有什么不同而已。
    丹药入口，云气散开。
    韩牧野忽然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22、极品云气丹的价格

    如果说之前那颗云气丹所化药力是涓涓细流的话，那这一颗晶亮的丹药，就是莽莽大河！
    一股沛然的药力直接穿透韩牧野所有经脉，然后仿若九天飞瀑，直落下腹。
    丹田！
    “轰——”
    原本沉寂闭塞的丹田被那股力量撞开，云气翻滚，全都涌入其中。
    百息之内，丹田之中积存丈许方圆的云气。
    “果然是废啊……”
    看着其他云气在经脉中涌动翻滚却不得其门，只能慢慢逸散在筋脉中，韩牧野低语轻叹。
    从剑阁二层那剑器之中得到的讯息，丹田是在培元期三重之后开辟。
    丹田开辟的大小，关系着以后修行的根基。
    具体培元三重该有多大的丹田，韩牧野不知道。
    可一颗丹药的药力都装不下，明显这丹田不行。
    虽然开辟的丹田不堪，让韩牧野有些沮丧，但第一炉就炼制出极品云气丹，还是让他心中一喜。
    “起码百倍普通云气丹药力，这定是极品丹了。”
    一颗普通云气丹价值三十灵石，按照固体丹精品丹是普通丹五倍价格算，精品的云气丹就要一百五十灵石一颗。
    极品丹，怎么也要再翻五倍吧？
    一颗丹，那就是七百五十灵石？
    就这么一颗丹药，就抵得上在演法楼传授一套二玄的剑术？
    怪不得炼丹被归为修行界中最赚钱行当之一，而剑修被誉为修行界中最穷的一群人，还真有几分道理。
    因为丹田鼓胀，韩牧野没有再吞服云气丹。
    目前他还没有修到培元九重，就算丹田开辟，也没有什么用。
    那些贮存其间的灵气，最终都会逸散。
    转头看向身前的灵药，韩牧野双目放光。
    增加寿元的丹药很贵对吧？
    能多贵？
    一万灵石？
    十万灵石？
    这几日全力炼制出极品的云气丹，不信买不到一颗能增加寿元的丹药来！
    对生的渴望让韩牧野动力十足，清理下丹炉，开始第二炉丹药的炼制。
    这一晚，韩牧野静室之中的火焰光辉，机会没有停歇，以至于早上他起床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走出静室时候，韩牧野微微一愣。
    剑阁里，除了黄老六，还有一人。
    “木婉师妹？”
    正与黄老六攀谈的，不是木婉又是谁？
    “韩师兄。”
    见韩牧野出来，木婉面上神色有些异样，轻轻呼唤一声，然后低下头。
    什么情况？
    韩牧野转头看向黄老六，见黄老六咧嘴笑。
    “我先去洗漱一下。”
    韩牧野去小院中洗漱一番，走出来时候，黄老六已经不知去哪，只剩木婉一人。
    “六哥呢？”
    韩牧野疑惑问道。
    “他，他说，说去转转。”木婉回话声音有些低颤。
    怎么了？
    韩牧野眉头一皱，开口道：“木师妹这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啊，没，没有。”木婉忙摆手，然后想到什么，将两个玉瓶从怀里拿出来。
    “韩师兄，这是两瓶固体丹，都是精品。”
    看向韩牧野苍白面孔，木婉轻声道：“昨日师兄指点我炼制出云气丹，这，算是小小酬劳。”
    韩牧野伸手接过温热的玉瓶，感觉其中丹药放了不少。
    “这可不算小小酬劳啊……”
    韩牧野笑一声，将玉瓶拿着，看向木婉：“木师妹，可是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来帮忙？”
    这生意，可以做。
    木婉沉吟一下，摇摇头。
    没有生意？
    那可惜了。
    将玉瓶收起，韩牧野道：“师妹可知道丹堂有谁出售增加寿元的丹药？”
    听到增加寿元的丹药，木婉肩膀一颤，似乎想到什么。
    不过她压住心头的想法，回想一下道：“丹堂之中，没有人能炼制增加寿元之丹。”
    “哪怕是只能增加寿元一年的丹药，都是七品。”
    没有人能炼制？
    韩牧野面上闪过失望。
    “师兄莫急，我回去之后就帮师兄打听。”木婉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师妹，我还想问问，门中哪里有售卖极品云气丹的？”韩牧野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木婉惊讶的转过身：“师兄想要极品丹？”
    “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师兄要想寻极品丹，恐怕要找那些专门售卖丹药的店铺。”
    说到这，她轻声道：“极品云气丹，可不便宜。”
    “一颗，恐怕就要，三千灵石。”
    直到木婉离开，韩牧野还没有回过神来。
    “一颗极品云气丹，就要三千灵石？”
    不是之前想的普通丹药五倍翻翻，而是，百倍？
    手握木婉送的玉瓶，韩牧野不觉心头火热。
    昨晚十炉丹，一共出了三十五颗极品，还有七颗精品。
    实在是中间时候有些困，精力不济。
    但就这些，已经足够了！
    一颗极品云气丹就是三千灵石，三十五颗，十万灵石。
    肯定足够买下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了！
    “这位师兄，你果然是在剑阁。”
    就在此时，剑阁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声音。
    韩牧野抬头，眉头一皱。
    剑阁门口，立着一位身穿粉色长裙，面容如月的女修。
    白素珍。
    那位售卖丹药的店铺主人。
    她，怎么会寻到此处？
    “你来领剑？”韩牧野皱着眉头，淡淡开口。
    白素珍轻笑一声，几步走进剑阁，目光落在远处木架上，浑身微微一颤。
    “这就是剑阁？真是清寒瘆人。”
    摇摇头，她走到韩牧野面前：“师兄，我不是来领剑，我是来跟你做生意的。”
    说着，她目光投向韩牧野手中所握玉瓶：“师兄丹药炼制出来了？”
    韩牧野摇摇头，将玉瓶收起。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然后在剑阁中不断凝聚剑意，直到剑势大成之时。
    这个白素珍，定是有所图谋，看来，还是不要多跟她接触的好。
    韩牧野收起玉瓶，白素珍却是一笑，凑上前来，低声道：“师兄，你不想寻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吗？”
    增加寿元的丹药！
    韩牧野双目之中精光一闪，气海内的剑意一动，整个剑阁一楼中的剑器似乎都是震鸣出声。
    一股寒意直接笼罩心头，让白素珍浑身一颤。
    “你有？”韩牧野看着白素珍。
    白素珍摇摇头。
    没等韩牧野开口，她已经开口：“不过，我知道哪里有一颗。”
    说到这，她轻笑一声，看着韩牧野：“师兄你准备用什么代价来换此消息？”
    “你想要什么？”韩牧野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说道。
    白素珍的目光瞟向放着无数剑器的木架。
    “若是打剑阁中藏剑的主意，那还是免开尊口吧。”韩牧野的声音冷冷传来。
    白素珍面色变了变，低声道：“师兄这么绝然，我就不说了。”
    “如果想通了，我在素珍楼等你。”
    “你的时间可不多哦。”
    说着，她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剑阁。
    韩牧野双目眯起。
    这是来打剑阁中剑器主意的吗？
    增加寿元的丹药与剑阁藏剑，怎么选？
    “咳咳，韩小子，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在此时，黄老六愤怒的声音响起，让韩牧野面色一变。

 23、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木师妹

    黄老六从剑阁之外大步走进，然后一把抓住韩牧野的衣领。
    “亏我还在木师妹面前说你元气大伤，可能命不久矣，或许会做出些发乎情理的事情。”
    “我能感觉，那丫头已经勉强有接受的意思。”
    “可你——”
    黄老六苍老的面庞全都是痛心样子。
    “那么好的姑娘你辜负了，转头就勾搭上这一个。”
    “你这样的人，配不上木师妹，你只适合在山下找一块灵石可以宿三晚的流萤。”
    什么意思？
    韩牧野眨巴几下眼睛，好半晌才明白过来。
    感情刚才木婉语态扭捏，是黄老六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这家伙是在撮合自己和木婉？
    那丫头虽然不错，可才见几面，还没到那种程度吧？
    韩牧野将黄老六的手掌掰开，然后看向他，面上露出笑意：“六哥，我想问问，一块灵石宿三日的事情。”
    黄老六一愣，老脸陡然胀红：“那个，听说的，听说的……”
    韩牧野哈哈长笑，将两个装了固体丹的玉瓶拿出来，放在黄老六身前：“六哥，我跟木师妹也好，跟那位白店主也罢，都是清白的。”
    “这是木师妹送的丹药，”顿了顿，他轻声道：“这不是她白送的，是我自己凭本事赚来的。”
    “这东西对我没用，送你了。”韩牧野脸上闪过笑意：“抵账。”
    说完，他一整衣衫，转过身，往剑阁二楼上去。
    “这——”黄老六看着面前玉瓶，伸手揭开，见其中有十颗丹药。
    两瓶，二十颗，全是精品固体丹。
    价值六百灵石。
    他嘴角轻动，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臭小子，那么有本事又有钱的姑娘，你还清白。”
    “你是不是不行啊？”
    已经走上二楼的韩牧野差点没一脚踩空。
    你才不行！
    老子行的时候，自己都可怕。
    到二楼上，韩牧野收束心情，立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位置，一躬身：“老祖，韩牧野想求老祖救命。”
    他声音响亮，一楼处的黄老六吓一跳。
    “小子，真有点胆量……”
    黄老六口中低语，脸上露出一丝期盼之色。
    二楼，韩牧野躬身而立。
    等片刻，没见回应，他又高呼一声：“老祖，韩牧野求老祖救命。”
    这一次，三楼有声音传来。
    “小子，我救不了你。”
    “身为观剑人，剑气入体这一关扛不过，终是个死。”
    “九玄剑门中也不会有哪位老祖出手帮你梳理经脉。”
    “这需要耗费一道凝念数十年的剑意。”
    “你觉得，你够资格让他们出手吗？”
    救不了。
    九玄剑门中，也不会有人出手相救。
    虽然韩牧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他还是心中微微一沉。
    寿元这种东西，虽己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
    女修金缘说他只有七天寿元，他不敢赌。
    当时金缘说了三条路，炼体功法培元九重，增加寿元丹药，还有老祖出手梳理经脉。
    现在老祖出手这条路算是堵死，但增加寿元丹药不是没有机会。
    还有，炼体功法培元九重，就算难，也不能放弃。
    轻轻吸一口气，韩牧野躬身道：“多谢老祖点拨。”
    说完，他看一眼身侧那些剑器，转身下楼。
    三楼之中，盘膝而坐的剑阁老祖双目之中有光晕流转。
    “才入剑阁就有剑气入体，若是不死，剑阁，或许就有下一任执掌者了……”
    ——————
    下午时候，韩牧野离开剑阁，来到外门传功堂。
    外门传功堂教习林深对他看重，还特地寻他。
    他倒不是来感谢林深的，而是想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将炼体功法修到培元九重。
    七天，修到培元九重。
    到外门传功堂，依然不少弟子在那演练拳脚。
    才几天不见，有几个倒真像模像样了。
    只是这拳脚功法在韩牧野看来，还是稀烂。
    “韩牧野。”扛着大剑的林教头从青石广场一侧走来。
    韩牧野拱手施礼。
    见韩牧野，林深眉头一皱：“你面色怎么这么差？”
    话出口，忽然想到韩牧野乃是剑阁观剑人，顿时低声道：“小子，剑阁那地方邪乎，你别做观剑人了，来外门修行吧。”
    外门修行？
    我要是资质够条件入外门，也不至于一头扎进剑阁，把自己搞的小命只剩七天啊……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林深，低声道：“林教头，我来问问，可有什么速成的炼体培元法门？”
    “炼体培元？”
    “速成？”
    林深一愣，然后摇头，刚准备说话，就听身侧有人出声道：“炼体功法最讲究积累，哪有什么速成的？”
    韩牧野转头看去，见是一位身穿内门白袍的三旬青年，面容冷厉，嘴角蓄着不屑的冷笑。
    “这就是林师兄你说的悟性极佳之人？”
    “光有悟性有什么用？不能沉下心来好好修行，一辈子都是废物。”
    说到废物两个字，他忽然一笑：“师兄，我不是说你啊，你是甘愿挥剑千万，厚积薄发的。”
    “师尊门下，都敬佩你的毅力呢。”
    林深轻叹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那青年看也不看韩牧野，径直转身：“师兄，内门中事情多，我就不在外门浪费时间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青石广场。
    “韩牧野，我那徐明师弟虽然为人狂傲，可修为精深，在内门中排在三百之内。”
    “本来，我是想推荐你去他门下修行的。”
    林深遗憾的低声说道。
    他的话韩牧野有些意外。
    只不过是见一面，林深竟然就帮自己举荐？
    “修行之道艰难，谁不想能在微末之时，遇到贵人相助呢？”
    林深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苦笑道：“可惜，我不是你的贵人。”
    韩牧野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真看重自己的悟性，才想着帮自己一把，以期待以后自己飞黄腾达，能转过头帮他。
    只是林深没想到自己现在困境，不解决寿元问题，自己根本没有飞黄腾达之日。
    “外门之中，对炼体功法培元研究最透的，该是外门第一人，墨渊师兄。”
    林深忽然出声。
    “他住在清溪涧边的外门驻地，你可以寻他问问。”
    墨渊！
    那位传授自己万剑归宗的老者。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林深一抱拳，转身就走。
    才走几步，他停住脚步。
    “林教头，拔剑千万，裂石摧山，是错的。”
    韩牧野话音落下，林深身上一股暴虐气息升腾而起。
    “不可能！”林深双目赤红，咬牙低喝。
    “为这一剑，我聚力拔剑八百三十五万七千五百六十一次，每一次都拼尽全力。”
    “只等千万次拔剑，练成摧山剑术。”
    “你敢质疑我的修行法门？”

 24、寿元耗损的原因

    林深双目血红，瞪着韩牧野，似乎要吃人。
    拔剑千万，这是他的道。
    是他的信念。
    现在有人质疑他的信念，那是在毁他的道。
    毁人道途，不共戴天。
    韩牧野看向林深，低声道：“林教头我问你，挥剑千次与挥剑万次，可有区别？”
    “有。”林深毫不犹豫道：“挥剑万次，对剑道的领悟更深许多。”
    韩牧野点点头，又道：“那十万次和百万次之间，可有变化？”
    “有。”林深再次高声回答，只是回答之后，微微停顿。
    “百万次之后，拔剑挥剑一气呵成。”
    他刚说完，韩牧野已经开口：“那五百万次和六百万次，有区别吗？”
    这一次，林深迟疑，没有开口。
    半晌之后，他似乎是在给自己信心，低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只要再坚持几年，拔剑千万次，就能一飞冲天……”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若是剑在心里，拔剑千次万次就够了。”
    “若是心中无剑，便是拔剑千万次，也是无用。”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
    “心中无剑？”林深愣在那，面上全是茫然：“我心中有剑啊，我的剑不就……”
    “不对，我只相信我手中剑，心里要剑干什么？”
    “错了，拔剑千万，我应该相信我心中的剑。”
    他喃喃自语，一时间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
    韩牧野离开传功堂，问清楚去清溪涧的路，一路奔行，两刻钟后，已经看到一条清幽小河荡漾。
    小河两侧，绵延的翠竹山林，其间是一栋栋竹楼。
    这里就是清溪涧。
    墨渊也算是此处名人，韩牧野稍稍打听就知道他所居位置。
    可惜今日他不在。
    或许，在演法楼？
    韩牧野掉头便往演法楼。
    到演法楼，韩牧野拿了一块静室门牌，然后走进静室，在玉璧上写下一行字。
    “一百八十三号静室，寻求演法《万剑归宗》，酬劳十灵石。”
    讯息在玉璧上闪烁许久，无人回应。
    韩牧野只能遗憾的伸手将此讯息点散。
    看来那位外门第一墨渊，不在演法楼。
    他有伸手写下一行字。
    “一百八十三号静室，寻求《铁牛劲》后续推衍之法，酬劳，三功勋。”
    他手上只有三功勋。
    铁牛劲的后续，值这个价。
    片刻之后，光晕闪动，讯息任务被接下。
    不过一会，静室门被推开。
    “是你？”身形高大的赵普见是韩牧野，眉头一皱道：“怎么，上次没有看明白？”
    说着，他沉声道：“你将任务撤掉吧，我说过，铁牛劲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来问我。”
    韩牧野摇摇头道：“赵普师兄，我想知道，铁牛劲后续推衍，能有几重。”
    “凭此功法，能不能修到培元九重？”
    他的话让赵普一愣。
    “几重？”
    “铁牛劲只有一重，乃是演法楼最低阶的功法之一，修炼功效仅比外门拳脚功法稍好些。”
    说到这，他摇摇头道：“要凭借此炼体功法达到培元九重绝无可能。”
    只有一重？
    不可能达到培元九重？
    韩牧野有些失望。
    赵普不可能骗他。
    “我再为你演练一遍吧。”赵普说着，脚下扎马步，抬手出拳，背后有青牛虚影浮动。
    一趟拳法走完，他看向韩牧野：“你走一遍，让我看看哪里出问题了。”
    韩牧野点点头。
    这个赵普为人不错，外冷内热。
    轻吸一口气，韩牧野抬手摆架，身形一动。
    “嗡——”
    他背后，青牛虚影瞬间浮动。
    “可以啊，这不是已经小成……”赵普眼睛一亮，然后眼睛里精光一闪：“不对，这是要大成了！”
    “这么几日就能将青牛劲修到大成，你的悟性……”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一拳击出，背后，第二头青牛虚影浮现！
    赵普浑身一震，呆愣在那里。
    韩牧野收拳，背后两头青牛虚影慢慢消散。
    “这就是我的疑问。”看向赵普，韩牧野低声开口。
    两头青牛虚影。
    赵普丝丝盯着韩牧野，沉声道：“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韩牧野也不藏私，将自己修行时候的感悟讲述一遍。
    顺着他说的方法，赵普演练几遍，便凝出了第二和第三道青牛虚影。
    看到他背后三道虚影，韩牧野眼睛一亮。
    本来他就感觉这铁牛劲能凝出更多青牛虚影，只是不确定这样修行方向是不是对的，没有敢再往下推衍。
    散去背后的虚影，赵普看向韩牧野。
    “这铁牛劲似乎真的有更深修行手段。”
    “我回去与师尊推衍一下，你暂时不要贸然修行。”
    说完，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在何处修行？”
    韩牧野拱拱手：“在下韩牧野，剑阁观剑人。”
    “观剑人？”赵普愣了片刻，方才点点头：“好，等我弄清楚后，会去剑阁寻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没有要韩牧野的三块功勋。
    韩牧野苦笑着摇摇头。
    他本来还想着赵普能给他些帮助，现在看看，也没什么希望。
    推衍功法，哪是那么容易事情？
    转过头，他看到玉璧上有不少求教剑术的讯息。
    其中就夹杂着一条经常出现的“寻求碧波第三重演法”的讯息。
    看来，这定是那个杨绍了。
    只是暂时韩牧野没有心思去为杨绍推衍碧波剑术，他寻了几个价格不差的讯息接了，然后从前台拿上青铜面具，走进静室。
    半个时辰，他一共赚了十一块功勋凭证。
    然后他去挑了三本炼体功法。
    两本四百灵石的《五行锻体术》和《大铁甲功》。
    还有一本五百灵石的《双元锻体》。
    寻了静室，发布讯息，然后有人来演练功法。
    韩牧野也出声询问了几句。
    结果令他很失望。
    三种炼体功法，没有一种能速成。
    甚至演法的内门师兄还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修行要一步一脚印，来不到半点虚浮。
    可现实，怎么容许他慢慢修行？
    回到剑阁，黄老六看向韩牧野的眼神有些怪异。
    到吃过晚饭洗漱时候，韩牧野看着水盆中倒影，一时愣住。
    倒影之中，他的两鬓竟是多出了许多白发！
    难道，自己寿元真的将尽了？
    回到静室，他开始演练炼体功法。
    从铁牛劲到锻体术，四种功法不断替换。
    他能感受到肉身力量的提升。
    但这阻止不了他的衰老。
    反而因为修了炼体功法，他能清晰感受体内某种力量在快速流失。
    “这是因为气海中剑意太过浑厚，身躯承受不住，才会有寿元耗损？”
    “那，要将这些剑意全都驱散？”
    盘坐在静室中，韩牧野目中精光闪动。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吧？”
    沉吟片刻，韩牧野还是舍不得这些剑气。
    修行界中，修为战力就是一切。
    没有剑气在身，他心里不踏实。

 25、那位买走丹药的，是谁？

    三条解除寿元危机的路子，已经堵住两条。
    那只能看看丹道，能不能寻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了。
    “若是七日之内真没办法，那，就将剑气散去吧。”
    毕竟，命重要。
    第二日一早，在小院中演练片刻剑术功法，韩牧野便走了出来。
    “六哥，我去丹堂看看。”
    听到他说去丹堂，黄老六咧嘴一笑道：“成，去吧，这有我呢。”
    看着韩牧野离去身影，黄老六脸上全是笑意：“看来，这小子是开窍了。”
    然后，他又摇摇头，满脸苦涩：“哎，可惜我现在这模样，萍妹怕是都不认得了。”
    ……
    丹堂，木婉见到韩牧野时候，惊呼一声：“韩，韩师兄，你，你怎么——”
    她的目光落在韩牧野双鬓。
    才一日不见，韩牧野已经是两鬓斑白。
    若不是他面容还是年轻样子，根本就是个五旬老者了。
    “不知木师妹可打听到增加寿元的丹药消息？”韩牧野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的说道。
    木婉看向四周，点点头，低声道：“师兄跟我来。”
    领韩牧野到僻静位置，她低声道：“我昨晚问了丹堂师兄弟，我九玄剑门中能炼增加寿元丹药的，只有长老粟良。”
    韩牧野点点头。
    有就好。
    “师兄，你要做好准备，那增加寿元的丹药，极其昂贵。”木婉抬头，看着韩牧野。
    “有多贵？”韩牧野轻声道。
    不管有多贵，他都要拿下。
    “据说，一颗能增加一年寿元的丹药，就需要三万灵石。”木婉低声道。
    三万灵石，这个数字对于大多数内门外门弟子来说，都是高不可攀。
    三万吗？
    一年寿元，三万灵石，贵，也不贵。
    韩牧野眯起双眼，心中盘算一下，沉声道：“师妹，你在此等我片刻，然后带我去寻粟良长老可好？”
    木婉点点头。
    韩牧野转身就走。
    他去的方向，正是九玄剑门的外门坊市。
    当他走进素珍楼时候，身穿粉红衣裙的店主眼睛一亮。
    “看来，你是想通了？”白素珍上前，面带笑意。
    韩牧野径直走到柜台前，将一个小玉瓶放在桌面上。
    白素珍一愣，微微皱起眉头，伸手将玉瓶拿起，然后揭开。
    “啊——”
    她一声惊呼，塞上玉瓶，面色绷紧，看向韩牧野。
    “极品……”
    玉瓶之中十颗极品云气丹，每一颗都是晶亮浑圆。
    “不收？”韩牧野淡淡开口。
    “收！”白素珍忙答道。
    将玉瓶收起，她伸手在指尖玉色戒子上一抹，一个小木盒出现。
    揭开木盒，其中是一片璀璨的灵光。
    “这是上品灵石，一块便抵万块下品灵石。”将三块晶莹剔透的灵石放在韩牧野面前，白素珍低声开口。
    储存物品的空间戒子，寻常人连见都没见过的上品灵石。
    韩牧野看一眼面前的白素珍。
    这在外门处开店铺的女子，恐怕身份背景不简单。
    见韩牧野看向自己，白素珍轻笑道：“师兄，能一次炼出十颗极品云气丹的丹师，九玄剑门可没听说啊。”
    她话语中的意思，你发现了我的秘密，我也发现了你的秘密。
    韩牧野抓起三块上品灵石，转身就走。
    走到店门口时候，他忽然转身：“九玄剑门中能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是不是长老粟良？”
    白素珍面上一愣。
    韩牧野转头径直离开。
    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极品云气丹。”
    “剑阁观剑人。”
    “这两样东西，怎么能放在一起？”
    白素珍看着门外，双目之中全是晶亮。
    “相比宗门任务，这个人，才更有趣。”
    ——————
    粟良长老所住的傍水居离着丹堂不近，韩牧野与木婉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连绵草庐，依水而居。
    这傍水居的名字倒是贴切。
    淡淡药香传来，让人浑身气血有振奋之感。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大步向前。
    才跨过小溪几步，木婉忽然出声：“金缘师姐——”
    金缘？
    韩牧野一愣，前方不远处正在河水之中荡涤药材的女修，不就是那日在素珍楼所遇之人？
    也是这叫金缘的女修告诉自己只剩七日寿元。
    女修抬头，看到木婉，一笑道：“原来是木婉师妹。”
    她的目光扫到一旁的韩牧野，微微一怔。
    “金缘师姐，韩师兄想求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麻烦姐姐帮我引见粟良长老。”
    木婉走上前，向着金缘低声开口。
    金缘看一眼韩牧野，然后低声道：“你们很熟？”
    算不算很熟？
    木婉不确定自己跟韩牧野是不是很熟，但她不希望韩牧野因为寿元耗尽而死。
    她点点头。
    见她点头，金缘转头看向身后的草庐：“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师尊。”
    原来，粟良长老是金缘的师尊。
    韩牧野跟在两人身后，见草庐中不少人在炼丹，炉火缭绕，香气弥漫。
    走过几重走廊，金缘立在一座木亭前，向着端坐在亭内的中年女修一躬身：“师尊，这位剑门弟子想求购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
    听到她的话，本在低头看书的中年女修抬起头来。
    这就是能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粟良长老？
    韩牧野抬头打量时候，那中年女修也是看向他。
    “剑气入心胸，寿元耗尽？”
    “你为何会伤成这样子？”
    女修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回长老的话，我是剑阁观剑人。”韩牧野一躬身道。
    “观剑人？”粟良长老低语一声，然后点头道：“怪不得。”
    她面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然后摇摇头道：“你来迟了，你要的那颗能增加一年寿元的延寿丹已经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韩牧野浑身一颤。
    木婉也是面上露出焦急之色。
    韩牧野可是要那颗丹药救命的。
    “那，不知长老可能再帮晚辈炼制一颗？”韩牧野抬手，掌心三颗晶莹的上品灵石。
    粟良长老摇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想帮你，增加寿元的丹药炼制所需灵药有几种可遇不可求。”
    “我这缺了明源骨和转髓果，炼制不出丹药。”
    “最近周围市场，也没见这两种灵药有售。”
    炼不出！
    韩牧野有一种心沉到谷底的感觉。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深吸一口气，他不甘的低声道：“请问长老，那位买走丹药的，是谁？”
    听到他的话，金缘和木婉都是面色一变。
    此等打探买丹人身份，乃是大忌。
    上首位置，粟良长老沉吟许久，方才吐出两个字。
    “墨渊。”

 26、墨渊的条件（求追读投票）

    傍水居外，山道上，木婉低着头。
    “师兄，我，我想办法帮你再去寻增加寿元的丹药。”
    增加寿元的丹药何其难找，完全是可遇不可求。
    木婉说这样的话，自己心中都没有底气。
    韩牧野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她头道：“师妹莫要担心，只是寿元耗损而已，没什么大事。”
    木婉的丹道修为，自然还看不透他所剩寿元多少。
    点点头，木婉轻声道：“那师兄你回剑阁，我回丹堂了。”
    韩牧野看看天色不早，点头道：“好，等有时间我再去丹堂，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参悟的，也可来剑阁寻我。”
    这小丫头要是长开了，更好看。
    何况还是个心性纯良的小富婆。
    黄老六怂恿，也是有道理的。
    两人各自顺着山道离开，才一会，面带愁色的木婉回到路口。
    她看看韩牧野离去方向，然后转头走向傍水居。
    片刻之后，面色苍白的木婉再次回转。
    “韩师兄，只剩下六七日寿命了……”
    她口中低语，眉头紧锁，攥着拳头，大步往前奔行。
    ……
    韩牧野没有回剑阁。
    运转炼体之力，他身形如风，一步跨越数丈，不过一刻钟多些，就已经到了外门弟子所居的清溪涧。
    看着前方木屋，深吸一口气，韩牧野大步走过去。
    那木屋主人似有所觉，推开门。
    墨渊。
    外门第一人。
    “昨日他们说有人来寻我，我就猜到是你。”
    墨渊呵呵一笑，抬手示意一下，然后转身，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回木屋。
    韩牧野走进木屋，见其中陈设简陋，甚至连一些必需品都没有。
    墨渊坐到一方小木桌前，抬头道：“你若是迟来一两日，恐怕就寻不到我了。”
    什么意思？
    韩牧野盘膝坐到墨渊对面，低声道：“为何？”
    墨渊脸上有落寞，又有释然：“呵呵，心愿已了，还留在此地作何？”
    说到这，他看向韩牧野，浑浊的双目中，透出一丝晶亮。
    心愿了了，是万剑归宗已经传给自己了吗？
    韩牧野心中有一丝明悟。
    墨渊留在九玄剑门，就是想将他毕生所创的万剑归宗传承下去。
    现在自己学了万剑归宗，他心愿已了，准备离开九玄剑门，要么是归隐，要么是回归故乡。
    墨渊抬头，微笑道：“你，可是修行万剑归宗有什么疑问？”
    韩牧野沉吟片刻，然后低声道：“前辈，不知你怎么解决剑气入体的问题？”
    听到韩牧野的话，墨渊一抚手，面上全是喜色：“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练剑的。”
    “这才多久，你就摸到这万剑归宗的窍诀！”
    脸上闪过一丝唏嘘，墨渊仿佛陷入回忆：“当年，我决心创出万剑归宗，十年没有丝毫进展。”
    “后来，我去求见因为御使九玄剑，一身剑气消散，寿元无多的剑阁长老，他告诉我——”
    话说到此，墨渊抬手将一柄古朴长剑拿出，放在身前桌面。
    “仓啷——”
    长剑出鞘，清亮如水。
    “每日擦拭随身佩剑，养剑气十年。”
    “当第一缕剑气入体时候……”
    墨渊忽然咧嘴，身体往前凑了凑，轻轻将长剑送入剑鞘，仿佛是不想所说的话，被长剑听到。
    “双修过吗？”
    老头子眼角全都是猥琐。
    韩牧野点点头，墨渊所说的感受，他体验过。
    见他点头，墨渊脸上的猥琐更胜，摆手道：“对，就是那个感觉，你尝过一回吧，就……”
    “剑气入体的滋味我知道。”韩牧野低声开口。
    “哈哈，那就好，那就——什么！”原本大笑的墨渊一把推翻面前木桌，长剑掉落在地都没有管。
    他扑到韩牧野身前，一把抓住韩牧野手臂。
    “剑气入体，剑气入体……”
    他的手掌在韩牧野手臂上一寸寸前行，摸索，面色全是苍白。
    “你太心急，太心急啊，三年，三年凝出第一缕剑气，那时候身体筋骨都适应了剑气，才是最好的时机。”
    “你这样，会伤损元气，寿元会被剑气消磨……”
    “哎，都怪我，都怪我没有跟你好好说说修行的禁忌。”墨渊脸上全都是自责。
    “我是剑阁观剑人，这剑气入体，与修习万剑归宗无关。”看着老人神情，韩牧野轻声说道。
    “观剑人？”墨渊愣住。
    他缓缓坐回自己位置，口中低语：“对，观剑人，观剑人最容易获得剑气，我怎么没想到……”
    说到这，他一顿，看向韩牧野：“你感觉自己身上元气还能支撑多久？”
    还能撑过多久。
    韩牧野心中低叹，如果自己还能撑过很久的话，也并不会来寻墨渊这风烛残年的老人求丹。
    见韩牧野沉默，墨渊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他摸索一下，将一个小木盒拿出，然后揭开，其中有一个小玉瓶。
    “小子，我这有一颗丹药，能帮你稍稍增加些寿元。”
    他轻描淡写的将丹药递到韩牧野面前。
    看着面前的丹药，韩牧野再次沉默。
    这颗丹，价值三万灵石。
    有三万灵石，能做很多事情。
    对于墨渊这样的外门弟子来说，三万灵石，应该是一辈子的积蓄了。
    而且，这颗丹，是墨渊给自己续命的。
    他自己寿元，应该也要尽了。
    “前辈，这丹药贵重，于你有用。”韩牧野低声说道。
    本来，他准备来寻墨渊买下这一颗丹药。
    但见到墨渊，看他收拾了所有东西，韩牧野已经明白了。
    墨渊的寿元也将尽，想趁着最后时光，离开宗门。
    现在，墨渊将丹药送到韩牧野面前，他反而不忍再要这颗丹药。
    他是要丹药续命，墨渊何尝不是？
    “呵呵，我这把老骨头，要不要这颗丹有什么区别？”墨渊摇摇头，看向韩牧野。
    “此丹不是白给你。”
    “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说着，他抬起手：“第一，明日陪我下山，去一趟我故乡。”
    “第二，若是，他日，定不要让万剑归宗断绝传承。”
    墨渊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韩牧野自己寿元尽，一定要将万剑归宗传下去，不能直接断了传承。
    只是他没有说的那么明了。
    “我若不来，前辈是准备孤身回故里吗？”韩牧野看向墨渊。
    “来时七八好友结伴，小两百年，只剩我一人了……”墨渊点点头道。
    修行就是如此，百年时光，故人凋零。
    “那，不知前辈故乡远不远？”韩牧野低声问道。
    他想送墨渊一程，但不想离开剑阁太久。
    “呵呵，不远，山下千里之地，乘坐宗门车马，来回不过四五日。”墨渊看着韩牧野，双目之中，有着一丝期盼。
    “好，明日，我在山门等前辈。”韩牧野一躬身，然后弯腰，将墨渊的长剑拾起，放在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背影，又看看依然放在桌上的丹药，墨渊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27、扮演墨渊弟子，回故里

    回到剑阁时候，黄老六正在收拾桌面上书册。
    见韩牧野回来，他咧嘴一笑，然后将两块灵石放在桌上。
    “六哥今日也开张了？”韩牧野笑着伸手将两块灵石拿起。
    他身上现在有三块上品灵石，还真是一块下品灵石都没有了。
    “今日不错，来了两位领剑的内门弟子。”黄老六面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乐呵呵说道。
    领剑收孝敬，观剑人分灵石，这是剑阁中的潜规则。
    只是能敲来几块，就看观剑人自己的本事。
    黄老六能分韩牧野两块灵石，自己手上起码还有五六块，这进项，当然乐呵。
    “六哥，我想下山几日。”韩牧野收起灵石，低声开口道。
    下山？
    黄老六看向韩牧野，然后面上闪过了然神色。
    这家伙，速度可以啊，这就准备跟那个木师妹下山去，成就好事了？
    山上嘛，很多事情，不太方便的。
    便如，双修那事情。
    “成，大概几日，若是老祖问起，我好禀报。”黄老六一笑问道。
    “五六日吧。”韩牧野算算，来回差不多。
    “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黄老六目光扫一下韩牧野的斑白两鬓，摇摇头，踱着步子走回静室。
    韩牧野感觉黄老六定是误会了什么，只是想想，也就没解释了。
    他回到静室，观察一下气海中的那些剑意，然后又回想一下修炼的炼体功法和那些剑术。
    很奇怪，今日握住墨渊长剑时候，那剑中传来抗拒之意。
    什么都没有领悟。
    不知这是什么缘由。
    第二日一早，韩牧野将一颗极品云气丹和三颗精品云气丹都放在静室木榻上，然后悄然离开。
    如果自己真的寿元尽了，那这些云气丹送给黄老六，算是相识一场。
    走出剑阁，他看向鱼肚白的东方，深吸一口气，将背后的紫炎剑调整一下，大步往山门前走去。
    沿途，不时有身穿青衣和灰袍的外门弟子，杂役弟子躬身施礼。
    因为他身上穿的是内门弟子的白袍。
    到山门处时候，墨渊还没到。
    倒是不少外门弟子和杂役在那进进出出。
    听着他们议论，似乎是今日有外宗访客来，他们要布置山门前广场迎接。
    “啪——”
    一声脆响，一个身穿灰袍的杂役捧着的花盆摔粉碎。
    “你没长眼睛吗？”一声低喝，那杂役弟子身侧的外门弟子怒喝一声，抬脚踹在杂役弟子的后背。
    杂役弟子身体踉跄，翻个跟头，跌倒在地。
    位置，离着韩牧野不远。
    本来懒得管这事情的韩牧野低头，看到那杂役弟子模样，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走两步上前，伸出手来。
    “鲁大哥。”
    这跌倒在地的，正是当初将韩牧野领进九玄剑门的杂役弟子，鲁高。
    鲁高抬头，看到身穿白袍的韩牧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爬起身，然后躬身施礼。
    杂役弟子在宗门中地位最低，别说见到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就是外门弟子也能对他们呼来喝去。
    “鲁高见过师兄。”
    说完，鲁高悄悄抬头去打量韩牧野。
    目光落在韩牧野的脸上，他再次愣住：“韩，韩兄弟……”
    这两人在这叙旧，周围外门和杂役弟子也是看见。
    听到鲁高唤韩牧野兄弟，那位出脚踢了鲁高的外门弟子面上一白。
    “乖乖，鲁高还有个在内门的兄弟？”有身穿灰色衣袍的杂役低语，面上全是羡慕。
    “平日没听说啊，也不知关系如何。”有人则是目光在韩牧野和鲁高身上打量，想要猜测两人亲疏。
    “这杂役弟子竟然还有个内门弟子做靠山，孙三通这回是踢铁板了。”不远处，身穿青袍的外门弟子中，也是有人低声说话。
    “师兄息怒，我不是有意踢鲁高兄弟一脚，实在是任务紧急。”名叫孙三通的外门弟子忙上前，向着韩牧野躬身，满头大汗的解释。
    他不傻，等韩牧野追问，或者是鲁高告状，那为了面子，韩牧野也会出手惩治自己。
    倒不如先认错。
    韩牧野不看他，只是看鲁高道：“鲁大哥身体可有事情？”
    他这态度，让鲁高很是惊喜。
    他知道韩牧野是剑阁观剑人，不是真正修为精深的内门弟子，可外人不知道啊！
    宗门之中，只认衣袍。
    今日在此处，身穿内门白袍的韩牧野对自己和善有加，往后，别人在哪都会高看自己一眼。
    “无事，无事。”鲁高伸手拍拍自己身上灰尘，然后乐呵呵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转头看一辆车架已经到山门，两位身穿青袍的外门弟子跟在车架之后，大步而来。
    车架停住，两匹高骏大马口中打着响鼻，四蹄在青石板上踢踏。
    “好了，你们不用送了。”车架中，传来苍老声音。
    正是墨渊。
    车架后两人对视一眼，轻叹一声，一人拱手道：“师兄，此去山高水长，一路顺风。”
    另一人也道：“师兄，保重。”
    车架中，墨渊轻轻嗯一声。
    韩牧野眯起眼睛，看向车架。
    墨渊在外门中厮混两百年，离开时候，只有两人送行。
    这景象，当真是凄凉。
    他往前走几步，一跃坐在车架前方位置。
    “多谢相送。”转过头，他抬手甩出两颗丹药。
    那两位青袍外门弟子一愣，下意识接住。
    “嘶——”
    “这是，这是精品云气丹！”
    两人惊喜低呼，然后向着韩牧野一躬身：“多谢师兄赏赐。”
    精品云气丹，一颗就要三百灵石，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好几年不吃不喝也赚不来。
    韩牧野一扯缰绳，车架缓缓前行。
    到鲁高身侧时候，他顺手将仅剩最后一颗精品云气丹的玉瓶抛过去。
    “鲁大哥，我回来时候请你喝酒。”
    鲁高伸手接住玉瓶，双手紧紧攥住。
    “好，喝酒，喝酒……”
    他嘴角哆嗦，肩膀不觉颤抖。
    精品云气丹，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天降横财！
    那边同样得到赏赐的两位外门弟子向着鲁高一拱手：“在下罗承，在下秦易，不知师弟姓名？”
    鲁高连忙拱手：“鲁高见过二位师兄。”
    两人点点头，笑着离去。
    这算是有了点头之交。
    有这份交情，往后说不定就能提携一把。
    这一切，都是来自一个人。
    所有人看向前行的车架。
    一阵微风吹起车窗上的帘布，露出其中一袭青袍白须。
    “青色衣袍，不是外门，就是长老，嘶——”
    有人低呼出声，转头看向咧嘴笑的鲁高，更是羡慕无比。
    内门师兄赶车，只能是长老！
    这位内门师兄，竟然跟一位长老如此亲厚，结伴同行！
    “鲁师兄，往后咱们要多亲近啊！”
    “鲁师兄，这些花我来搬你歇着。”
    “鲁师兄，渴不渴，我这有上好的清花露水。”
    ……
    一群身穿青袍、灰袍的外门弟子和杂役弟子围拢过来。
    其中最殷切的，就是那个之前踢鲁高一脚的孙三通。
    鲁高一边向着众人拱手回礼，一边翘首看向远去的车架。
    “小子，到我故乡，你扮做我的弟子，如何？”
    车架中，墨渊忽然开口。
    “放心，不会让你白白扮一回。”

 28、山河如旧，物是人非

    “好。”
    韩牧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
    墨渊能愿意将珍贵的增加寿元丹药送他，他扮一下弟子，又有什么？
    “韩牧野见过师尊。”
    一甩马鞭，韩牧野高声说道。
    “哈哈，好，好。”车架中的墨渊长笑。
    “来，咱先聊聊，我虽然只在外门厮混，但对修行还是知道不少的。”
    墨渊的话让韩牧野眼睛一亮。
    相比大多时候只在剑阁中的黄老六，在九玄剑门外门近两百年的墨渊确实是一个百事通。
    不管是修行中的许多小窍诀，还是修行界中的各种规矩，乃至一些小道流传的秘辛，墨渊全都知道。
    三日时间，韩牧野完全在恶补修行中的各种常识。
    也是通过墨渊讲解，他才知道，自己的九品灵根，是个什么概念。
    九品灵根并不是真的没救，只是需要大量的灵气洗刷冲击。
    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没有巨量灵石，确实是如同废了一般。
    但对于韩牧野来说，学会炼制云气丹，他已经不缺灵气。
    说到修行，墨渊更是告诉他一个让他意外的惊喜。
    原来，寻常修行者开辟丹田，开始时候不过是拳头大小的空间。
    能开辟出脸盆大的丹田，已经是少有的精英。
    当韩牧野悄悄问，如果直接开辟的丹田有丈许方圆是什么等级时候，墨渊只说了两个字。
    妖孽。
    这两个字不是什么好词。
    但在形容天赋上，那就是最高的评价。
    原来，自己的丹田，是属于妖孽级别的。
    这让赶车的韩牧野不由嘴角露出轻笑。
    丹田的开辟不说，气海的开辟，更是直接能让韩牧野开始灵体双修。
    按照墨渊说，剑修最好的路子就是一边修以气驭剑的灵道法门，一边修以力御剑的体修手段。
    “可惜我领悟的太迟了……”车厢中的墨渊低叹。
    他看透了一切，自己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他的修为已经再难提升，所有的剑道认知只能留在一个理论高度上，却无法亲身实现。
    这一路跟韩牧野的交谈，他可谓是倾囊相授。
    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那就让别人来实现。
    看向远处天际，墨渊双目中透出一丝渴望。
    他想象不出万剑归宗被韩牧野练成后，那种万剑随行的恢弘景象。
    “山河如旧，物是人非啊……”
    墨渊轻声开口，然后指着前方大道尽头：“那边，就是我的故乡，青木镇。”
    韩牧野点点头道：“师尊，你家在哪，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直接……”墨渊目中闪过激动，然后又有些胆怯的摇摇头道：“我们先寻一处客栈住下，打听一下再去吧。”
    “我担心……”
    近乡情怯，墨渊担心两百年没有回归家族，家族不知情况到底如何。
    韩牧野点点头，将马车驾着，往一处挂着客栈招牌的小楼行去。
    ——————
    九玄剑门，剑阁门口位置，外门弟子江寒身背长剑青禾，面上带着遗憾之色，转身离开。
    他是来拜谢剑阁观剑人的。
    可惜那位指点他的人不在。
    闭关数日，他苦修剑术，不知不觉，与手中长剑磨合，自身战力提升许多。
    出关时候，他与一位排名在他之前的外门弟子私下切磋了一场。
    那一战，让他无比惊喜。
    外门排名九十位的师兄在他的剑下没能坚持十招。
    按照那位师兄说，他的剑与他的剑法契合，出剑迅疾，让人难防。
    那位师兄还说，江寒的战力，可能会在外门排名五十位之内了。
    还感叹江寒这是一日开窍，以后前途无量。
    江寒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剑阁观剑人的指点。
    “明日，我再来。”口中低语，江寒径直离去。
    剑阁中，坐在长案前的黄老六低着头嘀咕：“韩小子人缘还真不错，才在门中这几日，就这么多人来寻他。”
    “内门精英赵普，外门弟子江寒，杂役鲁高，还有，嗯，这小子桃花很盛啊，那个白店主都来两趟了……”
    一抬头，他脸上神色一愣：“木师妹？你，你不是跟韩小子……”
    他心中一紧。
    韩牧野不是跟这位木师妹去山下厮混？
    那，他去了哪？
    木婉面上神色复杂，向着黄老六一躬身，然后将一封信递上：“麻烦黄大哥将此信转交给韩师兄，如果，如果他还能看到的话……”
    说完，木婉转身就走。
    “哎，你，你们——”黄老六看着那信封，面上神色变幻，转身奔进韩牧野的静室。
    片刻之后，他双目透红，肩膀颤抖，缓步走出。
    他手上握着两个小玉瓶。
    “不可能，韩小子绝对能挺过这一关的……”
    ……
    此时，被他念叨的韩牧野，已经陪着墨渊，来到青木镇外一座恢弘大宅前。
    “还好，还好，两百载未归，我墨家倒是越发兴盛了。”看着高大门庭，墨渊轻捋长须，低声感慨。
    在客栈中住一晚，稍微打听一下墨家现状，结果有些意外。
    墨家自墨渊往九玄剑门后，几十年里，因为他在九玄剑门外门的关系，竟是慢慢崛起。
    这两百年，墨家号称自家老祖墨渊在九玄剑门中已经是位高权重，声威显赫。
    加上墨家家主墨云腾凝气三重修为，在青木镇上乃是少有的强者，墨家在方圆百里之地，已经是第一家族。
    “你们是去墨家送贺礼的吧？明日墨家与长谷县孙家联姻，客栈中大多数都是来恭贺的宾客。”店小二的话提醒了墨渊。
    韩牧野悄然去寻了一张请柬，第二日两人结伴到了墨家。
    门口处迎宾的司仪将两人请进大宅，墨渊看向周围景致，心中无尽感慨。
    韩牧野在他身后半步，慢慢前行。
    到前方张灯结彩的大堂，已经有不少宾客落座，几位身形气度不差的墨家人迎上来。
    “我家师尊云游至此，听闻墨家与孙家联姻，记起当年与墨家老祖情谊，特备上贺礼。”
    韩牧野上前一步，将一个小木盒递上。
    迎接的墨家人听到韩牧野的话，面上一愣，然后看向墨渊惊喜道：“前辈识得我家老祖？”
    墨渊点点头，韩牧野答道：“百年前，我师尊与墨家老祖曾同行江湖，算是旧友。”
    老祖旧友！
    那几位墨家人忙郑重躬身，然后又转身将贺礼递给身后人，低声嘱咐几句。
    过不片刻，墨家家主墨云腾大步奔来。
    老祖旧友，出手贺礼就是一块上品灵石，他怎敢不来？
    一块上品灵石，能买两个墨家了！
    “晚辈墨云腾拜见前辈，不知前辈名姓？”墨云腾躬身一礼，然后看向墨渊，低声问道。
    周围宾客早将注意力落在墨渊身上，此时见墨家家主如此礼遇，顿时一惊。
    “这位是谁？连墨家家主都要亲自前来迎接？”有人低语，目中尽是好奇。
    “何止是亲自迎接，没见墨家家主躬身施礼？”说话之人目中精光闪动，看向韩牧野和墨渊。
    “他们都背了剑，起码是剑修。”

 29、万剑归宗在你手中，定然能发扬光大

    不一会，大堂中已经传遍消息。
    墨家老祖旧友来访，出手就是一块上品灵石的豪礼。
    听到一块上品灵石，不少人都是面上露出羡慕表情来。
    宗门修行者有宗门供养，修为到高深处，完全不用为灵石资粮发愁。
    家族修士和那些资质不够的散修，修行之路就艰难的多。
    一块灵石，一位培元期三四重的散修能用上半年。
    上品灵石，这等宝物，整个青木镇上都不一定有一块。
    化名万剑老祖的墨渊与韩牧野被请上正席位置。
    墨家一众高手都围坐左右。
    墨家家主墨云腾乃是凝气三重高手，此时也小心翼翼的陪坐在偏位。
    他看这位万剑老祖修为似乎只有培元巅峰，其弟子更是连培元三重都没到。
    可想想这也不可能。
    能随手拿出上品灵石的强者，定是修为精深至极，显露的修为，只是为了不惊世骇俗。
    或许，万剑老祖已经是筑基，乃至，地境？
    要是能结交上这样的强者，墨家，就此一飞冲天，不在话下！
    心中火热，墨云腾和一众墨家人更加殷切，围拢墨渊攀谈，好不热情。
    墨渊只是随口问几句，墨云腾他们就将自己家族崛起，族中强者等情况事无巨细的介绍。
    墨渊时不时问几句话，总是点在关键处，让墨家人感慨，这位果然是前辈高人，看的如此透彻。
    便是有些修行上的事情，修行界的故事，墨渊随口提几句，都让众人感觉受益匪浅。
    “我家师尊云游天下，现下也有归隐之意，青木镇这地方，景致倒是不错。”
    坐在一旁的韩牧野有意无意开口。
    归隐！
    墨云腾面上露出喜色，连忙一躬身：“老祖，我墨家在青木镇上可称第一家族，若是老祖在青木镇隐居，一应起居，我墨家都能照顾妥帖。”
    韩牧野转头看向墨渊。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
    墨家要扯墨渊的虎皮，他若是以墨渊身份归来，让人知道墨渊只是个没有踏入凝气的垂垂老者，恐怕会戳破了墨家的虎皮，让墨家声势衰落。
    倒不如化名归来，做个客卿供奉，将余下的时光留在墨家。
    反正两百年时光，已经没有人认识他。
    听到墨云腾的话，墨渊没有直接点头，只是呵呵一笑，淡淡道：“此事再说吧，看缘分。”
    他越是如此，墨云腾和身后人心中越是热切。
    说不定墨家再多些诚意，就能打动这位强者，甘愿留在墨家？
    墨云腾刚准备增加些筹码，门口传来喧哗之声。
    孙家新人到了。
    “呵呵，你们快接亲吧，莫要管我。”墨渊笑着摆摆手。
    “这等喜庆事情要办的热闹，我看着也喜欢。”
    听到墨渊的话，墨云腾眼睛一亮。
    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喜欢看后辈热热闹闹，一片兴旺样子。
    这位老祖真将墨家看的亲厚，才会这样说。
    只要这场亲事办的漂亮，说不定就能让万剑老祖动了留在墨家的心思。
    “前辈说的是，那晚辈就先去接亲。”
    墨云腾向墨渊一躬身，领着墨家人大步离去。
    整个大堂中宾客，也跟着走出去。
    “哎，墨家能强盛如此，我心里也是欢喜。”空荡荡大堂中，墨渊转头看向挂着红绸的廊柱，还有高悬的喜字，低声开口。
    “将万剑归宗传下，回故乡看看，两件事，我的心愿都达成了。”
    “而且，这两件事都超出我的预想。”
    “牧野你绝对是个修剑的奇才，万剑归宗在你手中，定然能发扬光大。”
    “墨家如此兴盛，我再出手调教几个后辈，此生，便是无憾了。”
    说着，墨渊将腰间悬着的长剑解下，放在桌面上。
    “牧野，让你假扮我弟子，我这随身的佩剑，就当是给你的酬谢。”
    “还有，这丹药你收下。”
    那个装着增加一年寿元丹药的玉瓶，也放在桌面上。
    “前辈，这些都是你有用之物。”韩牧野摇摇头，低声说道。
    墨渊一笑道：“什么有用无用，我都看透，你还看不透？”
    韩牧野还想说话，墨渊沉声道：“快收下，莫让外人看到。”
    门口处，喧闹声已经近了。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将玉瓶收了，然后双手捧住长剑，手掌，按在剑柄上。
    “嗡——”
    一声只有他听到的轻响，原本对他抗拒的长剑轻轻震鸣。
    一幅幅画面在韩牧野的脑海之中闪现。
    千锤百炼的锻造。
    少年意气的舞剑。
    数百种剑术的修行。
    誓要创造出倾天一剑的豪言。
    蹉跎两百年，剑气凝成，却无力御使。
    韩牧野感觉到，长剑之中，有着快要凝成剑意的浑厚剑气在流转。
    这剑气，是墨渊倾尽一生所温养。
    可这剑气，墨渊因为年老体衰，已经无力御使。
    韩牧野的手掌轻轻松开剑柄。
    他已经从这名为青冥的长剑上领悟到近百种剑术。
    但他不忍将剑中的剑气收取。
    这剑气，是墨渊的一生。
    如果收取了这剑气，这柄剑，就与墨渊从此断了联系。
    大堂之中欢腾一片，墨渊坐在那，笑呵呵看着，来人敬酒，也是不拒。
    特别是那一对穿着红衣的新人上前跪拜施礼，墨渊长笑，上前搀扶。
    “祖爷爷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
    “这样，过几日，你们来，我教你们几手拿得出手的剑术。”捋着长须，墨渊满脸都是笑意。
    他的话让墨家人惊喜。
    很明显，这位老人家愿意留下了，哪怕是暂时的。
    “还不快谢谢祖爷爷。”墨云腾忙低喝，让自家的儿子儿媳给墨渊磕头。
    不远处，送亲的那些宾客中，有几人冷眼看着这一幕。
    “蒋恒师兄，这位什么万剑老祖什么来头？”一位外罩红杉，内衬薄甲的中年沉声问道。
    名叫蒋恒的短须中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
    “脚步虚浮，双目浑浊，分明是寿元将尽。”
    “身上有些许剑气驻留，但一身灵气驳杂，修为最多凝气三四重。”
    “按计划行事吧，这老头不足为虑。”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
    “啪——”
    一个瓷碗摔在地上，尖利声响在欢腾气氛之中，仿佛划开锦缎的剪刀。
    “这什么破酒，墨家也太看不起我孙家了！”
    一位身高八尺的青年摇摇晃晃站起身，伸手指向那一对新人。
    “墨玉成，你们墨家就这般待客的？”
    大堂之上，顿时一静。
    墨渊老祖眯起眼睛。
    墨云腾心中一个咯噔，连忙上前一步。
    “是我墨家怠慢了，快，送十坛落雪酿来。”
    落雪酿，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好酒，其中蕴含一丝灵气，一坛就要一块灵石。
    拿此等好酒待客，墨云腾心疼。
    但此时，他要做的是让场面欢腾热闹，千万不要有什么波折。
    “不要送什么落雪酿。”
    那出声的青年看向墨云腾，双目之中有着压抑的怒火。
    “刚才我听人说，墨家乃是青木镇第一家族，我孙家在阳谷县只是寻常世家，能与你们家结亲，是我孙家高攀了。”
    青年往前走一步，腰间那柄裹着红绸的长剑“仓啷”出鞘。
    “让我看看，你们墨家年轻一辈，到底有几分本事。”
    拔剑！
    如此大喜，竟然出现清寒剑光，所有的墨家人都是面上一冷。
    大堂之中，那些宾客全都悄然往后挪了挪。
    没有人是傻子。
    孙家送亲那些人里，到现在没有人出声，这是摆明了要挑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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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我今日不愿见血

    见那大汉拔剑，墨渊双目眯起，低声道：“这是三秦剑派的内门剑术拔剑起手式。”
    两百年外门不是白混的，墨渊虽然无法接触各家宗门的上层大事，却有着外人难以企及的见识。
    三秦剑派？
    韩牧野轻轻点头。
    怪不得这些人要挑事情。
    三秦剑派是数百里外的一家剑派，门派不大，但其中高手不少，平日对九玄剑门不是很恭敬。
    几年前，九玄剑门内门派出高手，将三秦剑派上下狠狠收拾了一顿，才让他们老实了不少。
    看来几年没有镇压，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
    有墨渊讲解各种修行界典故，韩牧野现在知道的各种消息比那些门中厮混几十年的弟子还多。
    “呵呵，今日这大喜的日子，不好拔剑的吧？”墨家一位穿着长袍的老者面带笑意，轻轻拱手。
    “这位是孙家九公子鲁阳吧，我听说是在三秦剑派修行的，看来是神功大成了。”
    老者点破大汉身份，然后笑着道：“九玄剑门和三秦剑派那点小纷争，还不至于牵连到我们这些家族吧？”
    他的话虽然委婉，却是让周围人明白，这位孙家孙鲁阳公子挑衅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为两派宗门之事。
    墨家自始至终都是坚定的九玄剑门拥趸者，今日如果真与孙家有了什么纷争，传出去，说不定还能得到九玄剑门的好感。
    墨云腾转头瞧瞧观察端坐的墨渊神情，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方才轻舒一口气。
    “我本来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们墨家总往自己脸上贴金，什么九玄剑门治下世家，这么多年，也未见九玄剑门对你们墨家多照顾。”
    孙鲁阳冷着脸，抬手长剑指向四周：“今日你们墨家年轻一辈中若是有人能胜我手中剑，我转身就走。”
    “若是无人能胜，呵呵，这亲，不结也罢。”
    大堂之中一片寂静，身穿喜服的新娘子满身战栗，双目中满是泪水，她身侧的新郎伸手将她的肩膀搂住，低语几声。
    “不对，师尊，三秦剑派与九玄剑门虽然不睦，但还不至于到牵连到墨家的程度。”韩牧野眉头皱起，目光落在孙家送亲的那几桌。
    “小心些，这些人身上有杀意。”墨渊手按在桌上，双目中有一丝精光闪动。
    杀意？
    韩牧野微微一愣。
    就算是有纷争，也不至于到见生死程度，怎么会有杀意？
    “仓啷——”
    前方已经有耐不住性子的墨家子弟出手。
    “今日是我玉成哥的大喜日子，既然孙家舅哥想助兴，那我墨玉辞就来奉陪。”说话青年手中长剑晶亮，身形挺拔。
    墨家终于有人直面应对，顿时让大堂中微微喧闹起来。
    看到走出之人，立时有熟悉的低声介绍：“是墨家五公子，据说这位已经是培元五重之上，在青木镇上年轻辈算强者了。”
    “墨家的剑术是老祖从九玄剑门中送出，想来不会比孙家的差，这一局，必然精彩。”有人眼中闪亮，轻笑开口，很是期待模样。
    “咦，你们说这是不是孙家与墨家故意设的局，借此场面，展现自家年轻辈风采？”有坐在远处的宾客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揣测。
    这话让不少不清楚九玄剑门和三秦剑派纷争的宾客点头。
    大堂中间，已经空出两三丈方圆的场地，两位手持长剑的青年对面而立。
    “墨家墨玉辞，向孙家孙鲁阳公子请教。”腰间扎着红腰带的墨家子弟口中低喝，手中长剑径直刺出。
    这一剑带着破空之声，剑光清亮沉稳，又快又急。
    就凭这一剑就可看出，这位墨家五公子的剑术基础扎实，起码数年苦功。
    “墨家号称青木镇上第一世家，这家中子弟确实了得。”
    “这一剑，青木镇年轻辈中能接住的没有几个。”
    墨玉辞一剑引来各种低语，他对面的孙鲁阳却面不改色。
    长剑到身前，孙鲁阳长剑迎上去，剑光一闪，两剑相击。
    “当——”
    墨玉辞退后一步，面上一红，孙鲁阳长剑不懂，再次前指。
    周围有明眼人都是眉头一皱。
    这孙鲁阳剑招不算犀利，但修为明显比墨玉辞强不少。
    他是硬凭修为，压住墨玉辞一剑。
    此等行径，在比剑之事，是为胜之不武。
    “此子剑术不差，他是故意以力压人。”
    “他所修的三秦剑派剑术本就是多力剑的路子。”墨渊目光投向比剑两方，轻声说给韩牧野听。
    “看剑——”被震退一步的墨玉辞咬牙低喝，长剑再次递出。
    对面孙鲁阳脸上闪过冷意，手中剑忽然砸下。
    “当——”
    墨玉辞长剑直接断成两截，剑尖飞旋掉落。
    墨玉辞面色苍白，连连退后，左手握着右手手臂，右手虎口处鲜血滴落。
    “就这点本事，也配挑战本公子。”孙鲁阳冷笑一声，长剑前指。
    “墨玉成，要不你来？”
    墨玉成是墨家大公子，年轻辈中第一人，已经是培元期八重修为，在青木镇上年轻辈中独占鳌头存在。
    墨玉成面上闪过一丝怒色。
    今日是他大喜，他若是出手，不吉。
    而且今日他出手与孙家人对战，身旁的新娘怕是不知有多伤心。
    他与孙家小姐说不上有多深感情，可既然要成婚结成夫妻，他总要为对方考虑。
    孙家小姐此时手扯着墨玉成衣袖，双目中全是泪花。
    “莫要张狂，我墨家有的是人来战你。”
    “不必大公子出手，我来——”墨家这边有人高呼，数位年轻子弟跳入战圈。
    “回去！”
    就在此时，墨家家主墨云腾忽然低喝，然后一步上前。
    他身上一股蓬勃气劲炸开，让周围墨家子弟脚下不稳，全都退后。
    气劲推着对面的孙鲁阳脚步连退，撞在身后的桌椅，面色一白。
    这就是凝气期。
    培元期在凝气期面前，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玩闹，就此罢了。”墨云腾淡淡开口，目光扫过前方，然后转身回转。
    就在此时，孙鲁阳身后，一道青光射出，直接扎向墨云腾的后背！
    “动手——”
    十数道身影飞身冲向四周，剑光绽开！
    “太灵剑派内门剑术牵丝，原来三秦剑派早就投靠太灵剑派了！”墨渊眯起双目，低声开口。
    太灵剑派内门剑术，那出剑之人至少也是凝气期。
    韩牧野目光投向身前。
    前方，站端一触即发。
    “我今日不愿见血。”墨渊口中低语，身上有一股勃然气息升腾而起。
    那气息清淡，却带着凌厉与锋锐。
    气息只一转，化为千百道，向着四周散开。
    剑气！
    这是墨渊体内所凝练的剑气！
    “嗡——”
    整个大堂中，所有剑器全都震动，不受控制！
    射向墨云腾后背的短剑定在他背后三寸位置。
    站在墨渊身后的韩牧野目中精光涌动。
    这就是万剑归宗！
    剑气一凝，万剑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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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万剑归宗！

 31、这就是，万剑归宗（求追读，求投票）

    “当啷。”
    射在墨云腾背后位置的一柄青色短剑掉落在地。
    大堂之中，所有人都面色惊骇的看向端坐在上首正席位置的白须老者。
    什么样的强者，才能一句话，让大堂中所有剑器震荡？
    世上，真有这样的高手？
    “地境，一定是地境！”面色苍白的墨云腾看向墨渊，激动低语。
    那些本来飞奔四散的送亲人缓缓退后聚拢，手持长剑，警惕看向四周。
    领头几人目光盯住墨渊，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言定剑，此等手段，堪称言出法随，绝对是地境强者。
    可小小墨家，怎么可能会有地境强者？
    筹划许久之事，就这么放弃？
    就算不放弃，有地境强者在此，又能怎样？
    “没听见我师尊的话？”
    韩牧野双手捧着长剑青冥，一步踏出。
    他不得不出手。
    外人眼中看到的地境强者其实只是个空架子，本身修为只有培元期，年老体衰，提剑都有些费劲。
    刚才，他已经感觉到手中青冥长剑的震动。
    那是青冥与墨渊身上的牵连在减弱。
    墨渊身上凝出的剑气，将要耗尽。
    随着韩牧野踏出一步，大堂中的剑器震鸣之声消失。
    送亲众人相互看看，然后缓缓退出大堂之外，奔行离去。
    等这些人走远，大堂中那些宾客方才慢慢回神。
    好好一场喜宴变成这样，让人无措。
    但对于墨家来说，喜事依然是喜事。
    所有人不觉将目光投向上首的墨渊。
    墨家竟然有一位地境强者坐镇，以后可不是青木镇第一世家这么简单了。
    有地境坐镇的家族，便是成为方圆数百里郡县第一家族，成为九玄剑门的盟友都有可能。
    修行界中，从来都是实力说话的。
    “我在这你们也不自在。”端坐的墨渊忽然出声。
    “可有厢房，老夫有些倦了，想去休息。”
    墨云腾连忙躬身上前：“有，前辈请跟我来——”
    墨渊摆摆手道：“不用了，让他们两个小家伙带我去吧。”
    墨渊指向的是身穿红袍的一对新人。
    两人微微一愣。
    本来新娘孙家小姐正在心中慌乱。
    孙家送亲人刚才那一出，让她不知怎么应对，她身旁的墨玉成也不知喜宴还会不会继续下去，只是握住孙家小姐冰凉的手。
    “祖爷爷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墨云腾一声低喝，墨玉成忙和新娘子躬身领着墨渊离开正席，往后面厢房去。
    “咳咳，诸位，这宴席，我们继续，如何？”大堂中传来墨云腾的声音。
    “那是自然，今日可是墨家大喜。”
    “对，往后我们还要多与墨兄走动才是。”
    ……
    走到后院位置，墨玉成推开一间厢房门，墨渊抬步跨出，然后身形一个踉跄，跟在其后的韩牧野伸手搀住。
    墨渊面色苍白，转身看着韩牧野，急声道：“牧野，快，你带着他们离开青木镇，去九玄剑门。”
    “等那些人醒悟过来，此地谁都活不成。”
    墨渊的话和现下模样，让两位新人不知所措。
    此时的墨渊，哪有半分地境强者样子？
    墨渊转过头看向墨玉成和新娘子：“我是你们的祖爷爷墨渊，当年在家族中，该是叫墨凌阳。”
    墨凌阳，墨渊，墨家的那位老祖！
    墨玉成和新娘子瞪大眼睛。
    这位万剑老祖，就是自家的老祖？
    自家老祖，不是在九玄剑门吗，为何会来此？
    “我没有你们想的那样修为，反而是修为与寿元都耗尽了，没有多少活头。”
    墨渊的话让两人瞬间面色苍白。
    墨家的一切，根基都在九玄剑门中那位老祖身上。
    如果没有这位老祖撑起大旗，墨家，恐怕连在青木镇中都不算顶流。
    “我刚才虽然镇住那些人，可他们反应过来，必然还会回头。”
    “这位是九玄剑门中——”墨渊指向韩牧野。
    “在下韩牧野，乃是师尊的弟子。”韩牧野坦然开口。
    墨渊没想到此时韩牧野还认他这个师尊，感激看一眼，然后道：“牧野带你们去九玄剑门，好歹为我墨家留个血脉传承。”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墨玉成和新娘子道：“你们跟我走。”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径直离开。
    老祖不是真正的强者，那些强者要卷土重来！
    墨玉成和孙家小姐都是面色煞白。
    以那些人的修为本领，整个墨家无人能挡！
    “快走吧，莫要多留。”墨渊摆摆手，低声说道。
    墨玉成点点头，牵着新娘子就走。
    走出门时候，他俩转身向着墨渊跪倒，磕了三个头，然后快步跟上韩牧野。
    看着三人离去，墨渊低叹一声，轻声道：“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啊……”
    他瘫坐在桌椅之前，伸手按在桌面，忽然浑身一震。
    缓缓回头，他看到那柄他无比熟悉的长剑，放在桌上。
    青冥，韩牧野没有带走。
    他浑身一震，手握剑鞘，感受着长剑中的剑气涌动。
    不对！
    “这小子，他想干什么！”挣扎起身，墨渊目光看向远处天穹。
    此时，韩牧野已经领着墨玉成和新娘子走到了墨家之外。
    “我师尊他确实不是什么九玄剑门高手，他只是个两百年没能踏入凝气的外门第一人。”
    韩牧野走在前面，目光之中无悲无喜，淡淡开口。
    两百年没有凝气！
    墨玉成和新娘子没想到，墨家声威显赫的老祖，竟是这般蹉跎。
    “他耗费两百年时光，创出一式剑法。”
    韩牧野大步前行，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涌动。
    这气息，让跟在他身后的墨玉成他们心惊。
    “今日，我让你们看看，你们家老祖，是一位怎样惊才绝艳的强者。”
    韩牧野口中话语清淡，目光落在不远处。
    那边，十数位身穿青灰长袍的身影急速奔袭而来。
    “哈哈，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是想逃！”
    “快，围杀了墨家，寻到宝物，我们就去太灵剑派！”
    除了孙家九公子孙鲁阳看向墨玉成身侧的新娘子时候，脸上有一丝不忍，其他人全都是杀意凌然，飞奔而至。
    韩牧野立在原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缓缓前伸，两指并拢。
    “剑中有剑气，可刚可柔，变化万端。”
    “十二万八千道剑气凝成剑意，此剑意，山河可摧。”
    “这就是，万剑归宗。”
    “嗡——”
    话音落，剑光起！
    万千剑气，冲天耀日！

 32、墨渊，凝气（求追读呀呀）

    万千凌厉剑光闪耀，无尽剑气炸裂。
    剑气成河，百丈奔腾！
    “剑意！”
    远在数十里外的山岭上，几位身穿白袍的武者抬头，有人惊呼出声。
    “地境强者，定是那位太灵剑派的秦元河出手！”一位身穿灰袍的老者冷声低喝。
    “快走，围杀此人，九玄剑门必有重赏。”老者身上气息凝重，身背长剑，有一道道犀利气劲从身上散发。
    “嘭——”
    远处天空有一朵淡红烟花炸响。
    “是九玄剑门的集结令，快走，围住秦元河，可得三千功勋。”
    一队身穿九玄剑门内门弟子衣袍之人飞身而走，往前疾行。
    “剑意啊……”
    “呵呵，好小子。”
    墨家大宅，墨渊抬头看着那冲天的剑光，面上全是笑意。
    “可惜，没有亲见这一式万剑归宗。”跌坐在门槛，墨渊眼中有着畅快，又有着一丝遗憾。
    “这就是万剑归宗。”缓缓收手，韩牧野淡淡开口。
    他身前百丈空间，仿佛被铁犁犁了一遍。
    十几位武者全都口吐鲜血，浑身破成了筛子。
    这只是一道剑意所施展的万剑归宗。
    若是三千剑意凝成剑势，那施展出的万剑归宗，会是何等景象？
    韩牧野双手背在身后，目中全是精光涌动。
    “万剑归宗……”墨玉成攥紧新娘子的冰凉小手，哑着嗓子，低声自语。
    一剑斩杀十数位培元、凝气高手，这样的一击，真是自家老祖所创？
    一位两百年未能踏入凝气期的外门弟子，怎么能创出如此恢弘一剑？
    韩牧野缓步上前，蹲下身，看向地上浑身抽搐的身影。
    “说吧，为何而来？”
    那人双目中全是恐惧，口中咯咯几声，头一歪，断了气。
    韩牧野伸手，一把抓住地上的长剑。
    一幕幕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
    少年拜入太灵剑派。
    年少修剑。
    门中精英。
    随宗门长老一同来此地，搅乱九玄剑门大势。
    “那柄玄阳剑其中有剑道至理，只要寻到，必然能助我太灵剑派踏入西疆四剑派之首位置。”
    画面之中，说话之人黑须长袍，正是太灵剑派高手秦元河！
    “太灵剑派，玄阳剑……”韩牧野双目眯起。
    上次听到玄阳剑之名，还是剑阁中，那柄九玄剑门弟子纪元佩剑中画面。
    此剑，到底有何隐秘？
    “妹妹，妹妹……”躺倒在血泊中的孙鲁阳喘息着，看向新娘子。
    孙家小姐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掉落。
    “妹妹，别怪九哥。”
    “孙家，已经被太灵剑派灭族，我们不得已……”
    “你，你要好好，活——”
    话未完，他已经断气。
    “嘭——”
    不远处，有烟火升空。
    韩牧野站起身，转身道：“走吧。”
    说完，他大步往回走去。
    墨玉成他们没有看到，此时的韩牧野面色苍白。
    第一次杀人，真不好受。
    “颖儿你放心，我墨家有老祖，我墨玉成他日一定帮你报仇。”墨玉成将肩膀颤抖的新娘子扶住，沉声开口。
    墨云腾等人到战场位置时候，已经不见一位活人了。
    “剑气，这是被剑气所伤！”
    “地境，一定是地境强者！”
    所有人转头看向墨云腾，面上全是惊叹。
    出手之人，不言而喻。
    墨云腾笑而不语，只是目光投向远处。
    一道道身影飞奔而至。
    这些人个个都是身形挺拔，身上有凌厉气息闪现。
    都是修剑的强者。
    “墨云腾见过诸位前辈。”墨云腾上前一步，向着来人躬身。
    当先来人一身灰袍，身背一柄长剑，目光扫过四周，双目微微眯起。
    “这是你们出的手？”
    墨云腾摇摇头道：“回前辈的话，此是我墨家一位前辈出手。”
    “那位前辈与我墨家老祖关系莫逆。”
    说着，他一躬身，轻声道：“我墨家老祖就在九玄剑门。”
    那位身穿青灰长袍的老者神情微微变化，然后点点头道：“嗯，好，原来墨家与我九玄剑门还有此等渊源。”
    “老夫徐临晋，九玄剑门战剑堂执事。”
    “那位地境强者出手为九玄剑门斩除祸端，我等当往你们墨家拜访那位地境强者才是。”
    地境！
    面前这位九玄剑门的强者亲口说那位万剑老祖就是地境强者！
    墨云腾满脸都是笑意，忙伸手道：“前辈请——”
    满地的尸身自然有人收拾。
    一众人围拢簇拥着九玄剑门高手往墨家去。
    “乖乖，墨家这是彻底发达了啊……”
    “竟然连九玄剑门高手都要去拜会，这墨家真是一飞冲天。”
    那些宾客在背后低语，又跟着往墨家去。
    这等场面，谁也不愿先离开了。
    ——————
    墨家后宅，韩牧野大步归来。
    墨渊面色激动，坐在那挣扎起身：“如何？”
    “凝气培元，一剑皆斩。”韩牧野沉声开口。
    “哈哈，好，好——”墨渊长笑出声，笑声畅快。
    万剑归宗，果然有一剑斩尽万千敌寇之能！
    耗费两百年时光，创出此等绝艳一剑，墨渊自觉一生无憾！
    他面色胀红，咳嗽几声，身形晃荡要摔倒。
    韩牧野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墨玉成和孙家小姐也到跟前，两人对视一眼，躬身跪在墨渊身前：“拜见老祖。”
    “呵呵，你们不觉得我这老祖无用吗？”墨渊笑一声，双目中有一丝解脱，又有一丝遗憾。
    “老祖乃是天人，所创的万剑归宗强绝世间。”墨玉成抬头看向墨渊，眼中全是崇拜的精光。
    刚才韩牧野一剑之威，让他完全心折。
    能创出这一剑之人，是墨家老祖，身为墨家人，何其幸甚！
    听到墨玉成的话，墨渊面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然后轻叹道：“可惜我丹田空虚，无力汇聚灵气，不然，倒是还能再活几日。”
    “我是真想再看看墨家啊……”
    话语渐微，墨渊双目中的神光也开始消散。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伸手按住墨渊肩头。
    一股沛然的力量灌注其身，让他瞪大眼睛。
    剑意！
    这是一道完整剑意，直接穿入墨渊的身躯经脉，将所有的经脉直接贯穿，然后撞入胸腹，落在气海。
    韩牧野另一只手将一颗丹药压入墨渊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溶为蓬勃灵气。
    灵气顺着被剑气贯穿的经脉穿行，瞬息落在墨渊干涸的丹田。
    “嗡——”
    一股沛然力量从墨渊身上散发。
    凝气期！
    一道剑意开辟气海，一颗极品云气丹充盈经脉丹田，直接让墨渊修为突破，达到凝气之境。
    一入凝气，原本耗尽的寿元迅速提升，墨渊身上气息不断逆转，满头白发化为灰白。
    他原本干瘦面孔也多了许多血色。
    “嗡——”
    墨渊睁开双目，目中有一道剑光一闪而逝。
    方圆千丈之内，所有剑器，全都震鸣！
    墨家大宅之前，大步前行的九玄剑门战剑堂执事徐临晋浑身一震。
    他后背所背长剑不断震鸣。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九玄剑门弟子，手中剑，更是连握都握不住，似乎要飞天而去。
    “剑意凝实，地境启神！”徐临晋立在原处，微微躬身一礼。
    这是对强者的敬重。
    ps：感谢书友心只天、书友20191207201139578、小弟笨笨、你的昵称已在用的月票支持，感谢大家的追读和投票评论，本书成绩越来越好，感谢大家，我们一起见证辉煌！

 33、回宗门，秦元河截杀！

    墨家大宅之外数里，有不少人停住脚步。
    “好浑厚的剑意，竟是直接凝实，让人神魂震荡。”一位灰袍老者低语开口，面上全是感慨。
    “此等剑意在身，堪称同阶无敌。”一位黑袍中年低语一声，然后摇头道：“本来这墨家与孙家结亲，招惹了祸事，没想到……”
    “走吧，墨家有如此强者坐镇，九玄剑门也不会寻他们麻烦的。”另一位黑袍人转身就走。
    “此人剑气恢弘，剑意凝实，更在秦元河之上，不用去看了，不是他。”
    墨家之外，一众强者悄然退走。
    墨家人还不知，他们都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大宅之前，所有剑器的震鸣消散，九玄剑门剑战堂执事徐临晋直起腰身，看向墨云腾。
    “墨家主，既然这位前辈暂时要闭关，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们还要去追捕太灵剑派恶徒秦元河。”
    徐临晋的话让墨云腾一愣。
    为何到门口位置，九玄剑门众人又不入了？
    见他不解，徐临晋笑着拱手道：“墨家主放心，我九玄剑门自然会有人前来拜会，我剑战堂专司追捕搏杀，另有任务。”
    说着，他向着大宅中一躬身，然后转身就走。
    看着九玄剑门众人离去，墨云腾心中一震，浑身只觉冷汗直冒。
    剑战堂只司杀伐，那他们刚才要来墨家，是为何事？
    他转过头看向大宅后方，目中露出尊敬之色。
    怪不得刚才万剑老祖以剑意示警。
    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恐怕九玄剑门真的来意不善。
    此时，后宅中，神光内敛，一身勃发剑意不断升腾的墨渊立在厢房中，面上全是感慨之色。
    “牧野，你真的要回剑阁？”
    他此时修为到凝气期，寿元还有数百年，身聚剑意，万剑归宗可越阶与地境一战。
    此时的他，就是一位地境强者！
    如果韩牧野愿意在他门下修行，他会全力教导，让其成长为一位剑道高手。
    可韩牧野却是拒绝，要回九玄剑门，回剑阁做一个观剑人。
    “师尊，我所凝剑气都是来自剑阁，你所说的凝练剑气之法，我在剑阁中修行更方便。”
    韩牧野低声说道。
    听到韩牧野说剑气之事，墨渊点头。
    要不是韩牧野送他一道剑意，还有那颗极品丹药冲开丹田气海，他现在估计已经寿元尽绝了。
    “也好。”墨渊看向韩牧野，伸手将长剑青冥递过去：“我唯一能传你的也就一式万剑归宗。”
    “你回九玄剑门修行，若是有事，直接来寻我。”
    “你我师徒这一场缘分，我墨渊绝不忘。”
    不管是传承万剑归宗，还是让他墨渊重续寿元，有机会继续修行，韩牧野对于墨渊来说，都是恩重难言。
    “师尊保重。”韩牧野接过青冥长剑，一拱手，然后走出厢房。
    墨渊看着他离去，轻叹一声。
    他此时已经不需要长剑在手。
    正如韩牧野曾经所说，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万剑归宗，手中无一剑，心中有万剑。
    “既然如此，老夫往后就以万剑老祖之名在此隐居修行。”
    “说不定百十年后，万剑归宗，可名震天下。”
    墨渊双目中透出一股难以压抑的豪情来。
    ——————
    驾着马车回转九玄剑门，韩牧野的速度快上不少。
    才大半日，就已经行了两百多里。
    可惜那些三秦剑派和太灵剑派人所寻的宝物不知所踪。
    据新娘子孙小姐说，那是一柄黑色连鞘长剑，乃是孙家的嫁妆之一。
    此事中透着几分蹊跷，但韩牧野也不愿多管。
    墨渊在青木镇隐居，有他坐镇，墨家自然不会有事。
    到日暮时候，他在山岭背风处燃起篝火，然后将携带的干粮架在火堆上，慢慢炙烤。
    盘坐在火堆前，韩牧野拿出一个玉瓶。
    这是放了那颗增加寿元丹药的玉瓶。
    一颗丹药，增加一年寿元。
    本来按照粟良长老和女修金缘的推算，韩牧野现在寿元该是要尽了才对。
    可现在韩牧野不但没有感觉到寿元耗尽，反而身体轻松了不少。
    “看来散去两道剑意，果然是能缓解对寿元的耗损。”
    韩牧野轻声低语，双目晶亮。
    今日，他先是以一道剑意直接施展万剑归宗，又送了一道剑意给墨渊。
    此时气海中少了两道剑意，他自身寿元反而回复了一些。
    “咦，这荒山野岭的，竟然还能碰到一口热食，不错。”忽然一道声音传来，韩牧野将手中玉瓶收起。
    转过头，一位身穿青袍，颌下短须，双目晶亮的中年剑客大步行来。
    那剑客坐到韩牧野身前，伸手将架在火堆上的馒头拿下。
    “呼呼——倒是热透了。”
    毫不客气将馒头塞到口中，剑客抬起头，看向韩牧野。
    “有酒吗？”
    韩牧野摇摇头。
    “去，找个地方，打点酒来。”中年剑客摆摆手，很是随意的出声道。
    韩牧野坐在原处没有动。
    “小子，我的话没听到吗？”见韩牧野不动，中年剑客瞪眼低喝：“你想死不成？”
    韩牧野面色不变，淡淡道：“我去打了酒来，你就不杀我？”
    “你一路从青木镇藏在马车之下，随行两百里，不就为了杀我？”
    中年剑客面色巨变，身形一动，后退几步，双目盯着韩牧野。
    “好小子，怪不得在青木镇上那老怪物护着你，还真有点本事。”
    他冷笑一声，手按剑柄，低声道：“那我就让你死个瞑目，我是太灵剑派秦——”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站起身，抬手前指：“秦元河，周延视你为兄弟，你为何杀他？”
    秦元河。
    此人就是九玄剑门追捕的太灵剑派秦元河！
    “放屁，我怎么会杀周延——”秦元河脸上露出怒意，手中长剑“仓啷”出鞘。
    只是他动作快，韩牧野的动作更快！
    “呼——”
    两人中间那火堆忽然火焰冲天，一道暗红剑气勃然迸发！
    韩牧野身上，青红两道剑光出鞘，然后带着无铸的剑意，径直撞向秦元河。
    “两道剑意！”
    “怎么可能！”
    秦元河瞪大眼睛，手中长剑全力挡住一道青色剑意，另外一道火红剑意炸开，化为无数道剑气将他裹住。
    “散——”
    秦元河大吼一声，手中剑上剑光化为千百道剑气，与身前青红剑气碰撞。
    只是他身上剑意再盛也挡不住两道剑意的肆虐，不过数息，他身上已经被火红剑气割开一道道伤口。
    “斩——”
    秦元河举起长剑，狠狠劈在身前的青色剑意上，然后身形借着反弹之力退出十丈外。
    “当啷——”
    反震飞上半空的长剑掉落在地。
    青红两道柄长剑悬在火堆之上，轻轻盘旋。
    ps：感谢百里和书友天撸嘞的月票和打赏。美丽的运营官百里小姐姐帮我开了评论和祝福活动，我的天哪，你们的评论比我的正文还精彩。
    还有书友尤里超脑和崇正关于剑道的见解，都给我很多启发。
    感谢大家支持，追读，投票，这本新书我们能一起走得更远。

 34、复盘，得灵器长剑

    空着双手的秦元河满脸惊惧，看着面前的韩牧野。
    他咬着牙，不甘心的盯着韩牧野：“小子，我不信你还有——”
    秦元河飞身而起，冲向韩牧野。
    他话未说完，韩牧野身上又一道剑意凝出。
    身在半空，秦元河身体一转，窜入山林中。
    逃了。
    一位修成剑意的地境强者，逃了。
    韩牧野看着山林中狼狈奔逃的身影，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一甩衣袖，手指收回。
    “仓啷——”
    长剑青冥和短剑紫炎归鞘。
    万剑归宗，不是非要剑意化为万千剑气。
    面对地境强者，只有剑意对剑意，方才有足够震慑杀伤。
    秦元河要是再不走，他的命会留下。
    立在原处，韩牧野仔细回想之前的出手。
    拥有满级悟性，让他可以对刚才的一战复盘。
    所有的画面都在脑海中不断流转。
    两道剑意的碾压是爽了，但其实没有必要。
    秦元河刚才出手其实没有杀意，他并不是要真的杀自己。
    而且，秦元河也就是初初凝成剑意，自己用一道剑意与他对敌，足够了。
    至于出手时候，也不需要直接用万剑归宗这一式。
    这是有去无回的一式，太耗损剑意了，不如用三玄剑术。
    不断总结，他脑海中有各种模拟重新再战的画面出现。
    到许久之后，都是一剑战胜对手，方才画面消失。
    韩牧野感觉自己对自身各种剑术的运用有多了一层认识。
    再遇秦元河，他有信心一剑斩之。
    果然，实战是检验一切的真理。
    虽然他刚才只是与秦元河过了两招，但那是一位地境强者，其中领悟，很多。
    身上两道剑意的消耗让他有些肉疼。
    这就是他空有剑意，而无修为的弊端，剑意激发除去，自身没有足够灵气牵引，只能任其散去。
    稍微运转一下气海中所剩剑意与丹田内的灵气，他面上又闪过一丝喜色来。
    两道剑意的耗损，让他的寿元又恢复一些。
    现在，起码一段时间内，他不需要为寿元担忧了。
    而且，明白只要不将剑意驻留气海就不会耗损寿元，韩牧野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等回剑阁，就可以去试验。
    往前走几步，他伸手一抓，将秦元河掉落的长剑握住。
    “嗡——”
    长剑震鸣，其上有一股抗拒之力不断扭曲。
    这剑，可不是寻常凡品！
    韩牧野面上一喜，手掌握紧剑柄，体内剑意一催。
    “当——”
    长剑中一声脆响，然后涓涓细流一般的剑气从长剑中被抽取。
    这长剑中所蕴含的剑气还没有凝成剑意，说明其中剑气温养不够。
    一副画面在韩牧野的脑海中闪现。
    千锤百炼，添加灵材。
    绘制灵纹。
    领悟附灵术。
    原来这才是炼制灵器的手段。
    当附灵之术领悟，韩牧野方才明白凡器与灵器之间的差别。
    凡品剑器只能储存剑气，要想凝出剑意，除非随身温养百年。
    而添加了灵材，又绘制灵纹的灵器级别剑器，直接就能承载剑意。
    甚至因为本身灵材拥有强大力量，灵器级别的剑器杀伤力加成巨大。
    领悟了附灵之术，韩牧野脑海中出现此长剑主人修行剑术画面。
    那是一位身穿青灰锦袍的老者，手中剑光流转，不断挥舞。
    领悟剑术《松风》
    领悟剑术《明月间》
    领悟剑术《白云落霞》
    ……
    当七八套剑术领悟之后，韩牧野明白了此剑的原主人是谁。
    三秦剑派的一位长老，修成半步剑意的人物。
    只是此人被秦元河斩杀，夺取了此剑。
    也是通过斩杀三秦剑派长老，震慑三秦剑派，方才让其归顺太灵剑派。
    脑海画面中，还有不少秦元河在九玄剑门治下所做事情。
    原来，不只是一个三秦剑派归顺了太灵剑派，还有其他几方势力，也悄然投靠了。
    周延！
    当画面中出现九玄剑门剑战堂执事周延时候，韩牧野精神一震。
    秦元河与周延确实是发小，关系不错。
    秦元河帮助周延突破，也是真心。
    只是其中关系宗门任务。
    玄阳剑。
    黑色连鞘长剑，此剑暗藏隐秘，关系天境功法！
    当那柄仿品玄阳剑一出现，韩牧野想起孙家灭门，又牵连墨家的那柄连鞘长剑。
    还有，九玄剑门纪元被杀，似乎也是关系这柄剑。
    此剑，在九玄剑门？
    画面之中，秦元河与周延练剑喝酒，畅聊儿时旧事，相处甚欢。
    但好景不长。
    太灵剑派另一位执事要秦元河催促周延完成任务，秦元河没有答应，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之后不久，周延被杀，秦元河背上恶名。
    看来这个秦元河真的没有杀周延。
    韩牧野没兴趣为秦元河正名，他领了宗门任务来此，就算没有杀周延，也做了不少损害九玄剑门之事。
    领悟几套太灵剑派剑术后，韩牧野将这柄名为流月的长剑收起。
    灵器，价值连城。
    这柄剑，他当然要带回去。
    灭掉篝火，坐上车架，盘膝打坐。
    修整好的两匹骏马缓缓前行，不过一会，就离开了山林。
    直到一刻钟后，身形狼狈的秦元河方才从山林中奔出。
    他立在原处，看向马车离开方向。
    “这小子是谁？”
    “九玄剑门中何时出了这样的妖孽人物？”
    攥着拳头，秦元河咬牙嘀咕。
    “特奶奶的，这任务怕是不好完成了……”
    摇摇头，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
    ——————
    马车停在九玄剑门山门前时候，看着高大的清玉石门庭，韩牧野心中竟是莫名有一种亲切感。
    想想自己这下山一趟，寿元问题有了转机，又救了墨渊不死，还以万剑归宗杀人。
    种种经历，恍如隔世。
    “还是这九玄山上清静啊……”
    低语一声，他赶着马车往前行去。
    “韩，韩兄弟！”才到山门，身穿灰色衣袍的杂役鲁高面色激动的冲上前来。
    “哈哈，是鲁大哥。”
    韩牧野跳下马车，伸手一拍鲁高肩膀，亲切开口。
    回到九玄剑门，他心情着实不错。
    “嘿，不敢当大哥，不敢当的……”鲁高连连摆手，咧嘴笑。
    不远处那些灰袍杂役，还有青衫的外门弟子，都是羡慕看着。
    这鲁高还真是机缘到了。
    “那个，兄弟你是回去吧，这马车我帮你送。”鲁高看韩牧野车上无人，忙开口问道。
    正好韩牧野不知道马车要送到何处，便将马车递给鲁高，然后探手将车上的长剑拿下。
    “那就劳烦鲁大哥了，什么时候闲了，一起喝酒。”
    说到喝酒，韩牧野还真是许久都没有喝过。
    他有些想念黄老六的大酒葫芦了。
    “哎，好，好。”鲁高羡慕的看一眼韩牧野身后背着的两柄剑，还有手上提着的晶亮剑器，将马车赶着，往山道去。
    韩牧野提着长剑，大步往剑阁走去。
    到剑阁之前，抬头看三层楼阁，金光闪耀，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仿佛感觉到剑阁一层中那些剑器的震鸣。
    这些小家伙，也想自己吧？
    抬步踏上台阶，剑阁中传来黄老六有气无力的声音。
    “剑阁领剑规矩，沐浴，焚香，心静——”
    “六哥！”韩牧野大步跨入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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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既然你挺过了，那就是与剑阁有缘

    “韩，韩小子！”
    瘫坐在木椅上的黄老六一跳爬起，窜到韩牧野身前，眼睛瞪大，上下打量。
    他伸出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手臂，又拿拳头砸几下韩牧野胸口。
    “哈哈，你小子没死！”
    “真没死！”
    “枉六哥我还伤心了几回呢！”
    黄老六苍老的面容里，透着欢喜，双目中有些湿润。
    韩牧野脸上也是挂着笑容。
    黄老六似乎想到什么，咧着嘴，翻开个小木盒，将其中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然后一样一样的清点。
    “呐，这些丹药还你。”
    “还有啊，这是这几日我收的灵石，这一份是留给你的。”
    “这是那个白店主送你的灵药。”
    “这是木婉那丫头给你的信。”
    “这是内门赵普给你的信物。”
    ……
    零零散散，还真不少。
    韩牧野看着桌面上堆满的东西笑着问道：“六哥，这些东西怎么都装这盒子里了？你准备干嘛？”
    “埋了。”
    “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将东西埋了，给你立个衣冠冢。”
    黄老六转过头，神色郑重的说道。
    衣冠冢……
    韩牧野面上一抽。
    “韩牧野，上来见我。”
    他正想说话，忽然剑阁之上传来苍老声音。
    韩牧野浑身一震。
    这是剑阁长老的声音。
    黄老六和韩牧野对视一眼。
    黄老六朝着楼梯处使个眼色。
    韩牧野点点头，把手中剑和紫炎青冥都放在桌面，然后将衣衫整理一下，大步登上楼梯。
    到二楼，他看一眼那些放着长剑的木架，深吸一口气，接着往三楼去。
    三楼上，空间只有两丈方圆，没有摆放长剑的木架，四周窗户打开，光线透亮。
    身穿白袍的剑阁长老盘膝坐在前方，背后，有一柄黝黑连鞘长剑拜在长案上。
    “弟子韩牧野，拜见剑阁长老。”
    韩牧野一躬身，抱拳施礼。
    满头白发的剑阁长老点点头，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寿元之危，你是如何解决的？”
    韩牧野知道自己寿元之事必然会被问起，一路上已经在思索。
    不只是他自己，黄老六和剑阁长老定然都会有寿元耗损之忧。
    剑阁观剑人，逃不过这一关。
    “回长老的话，这一次我随外门第一人墨渊回乡，蒙他指点，散去剑气，三两年内，无寿元之危。”韩牧野朗声回道。
    “散去剑气？”剑阁长老凝住目光在韩牧野身上，然后点点头。
    此时，韩牧野气海之中只有凝实的剑意，外人感知不到逸散的剑气存在。
    便是剑阁长老这等高人，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那，往后你准备如何做？”剑阁长老再次开口。
    韩牧野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剑阁长老。
    他没想到剑阁长老还会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还问自己往后如何做。
    这老家伙不是对自己的死活很不在意吗？
    不过他还是据实回答道：“回长老，我准备灵体双修，争取熬炼肉身能承受剑气侵袭。”
    这是墨渊告诉他的，最适合他的修行法。
    剑阁长老点点头，然后淡淡道：“修行之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
    “你若是没能挺过剑气入体这一关，那就是你的缘法尽了。”
    “既然你挺过了，那就是与剑阁有缘。”
    说着，他看向韩牧野，压低声音道：“以后每月初一十五，闭阁之后来见我。”
    闭阁之后来见？
    韩牧野心里瞬间想到了菩提老祖传授孙猴子七十二变的事情。
    自己真是机缘到了，得到剑阁长老的赏识？
    “弟子明白。”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剑阁长老一躬身，然后退出三楼。
    走下楼梯时候，他下意识回头，看一眼那放在剑阁长老身后的黑色长剑。
    这就是那一柄镇压九玄剑门气运的九玄剑？
    为何这剑的样式，会与那柄玄阳剑一模一样？
    韩牧野没有见过这柄剑，可他在秦元河的佩剑记忆中，见过几次。
    秦元河执行宗门任务，寻的就是那柄名为玄阳剑的黑色连鞘长剑。
    玄阳，九玄，其中，难道有什么牵连？
    摇摇头，韩牧野没有再去深思这件事。
    让那些大人物去烦心吧，自己缩在剑阁中逍遥，慢慢温养剑气，他不香吗？
    下楼来，黄老六将归拢的东西都放在木盒中，递给韩牧野。
    “六哥，剑阁长老他——”
    韩牧野话没说完，黄老六已经抬手道：“此事莫要告诉我。”
    说完，他咧嘴一笑，拍拍韩牧野的肩膀，低声道：“韩小子，我已经在剑阁七年了，再过三年，我就是宗门执事身份了。”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也是轻笑。
    自己操心多了，剑阁长老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
    黄老六，也有自己的缘法。
    他能在剑阁中活七年，自己何必为他操心？
    “六哥，酒还有吗？”韩牧野笑着问道。
    黄老六嘿嘿一笑，转身去拿了那个大葫芦出来，晃荡一下：“还有半葫呢。”
    韩牧野伸手接过葫芦，揭开塞子，凑到嘴边闻了闻。
    辛辣，醇香。
    酒入喉，清凉中透着火热，穿肠过腹，一股燥热透入全身。
    “嘶——”
    “痛快啊……”
    还想再喝一口，黄老六已经一把抢过葫芦，自己眯一小口，然后心疼的塞上。
    “我这酒可贵呢。”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将那木盒揭开，把其中的丹药拿出，递向黄老六。
    “六哥，这丹是我自己炼的。”
    “往后，咱不缺这玩意。”
    直到韩牧野抱着木盒回到静室，手里握着玉瓶的黄老六还没有回过神。
    他看看手中的丹药，又看看那边静室。
    似乎想到什么，他将衣兜里的几块灵石拿出来。
    手掌摩挲一下灵石，他的脸上露出复杂表情。
    “臭小子，原来你才是真土豪啊……”
    “得，往后我黄老六也有金大腿抱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拿着玉瓶，提着酒葫芦，走了回去。
    ——————
    静室之中，韩牧野将木盒中的各种物件拿出。
    五块灵石，这是黄老六这几日从领剑弟子那刮来的油水。
    韩牧野离开青木镇时候将两块上品灵石留给墨渊了。
    能炼出极品丹的他，已经不会为灵石发愁。
    不过这五块灵石他还是收了，毕竟是黄老六的心意。
    木盒之中，还有两个药包，药包上写着其中药的名字。
    “明源骨，转髓果？”
    韩牧野微微一愣。

 36、送剑入阁，十三位弟子陨落

    白素珍送来的，竟是炼制增加寿元丹药所缺的两味主药。
    这位白店主真不简单，连这等宝物都能轻易寻来。
    这么看，自己就算是没有找到解决寿元问题的办法，也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这位白店主所谋，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这药，有些烫手。
    将灵药放一边，韩牧野拿起一块刻着三块山石的青铜牌子。
    这是赵普送来的信物。
    看来定那炼体功法铁牛劲的研究，有些眉目了。
    这套炼体功法对于韩牧野来说已经不算最重要，但他觉得铁牛劲似乎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有空得去寻赵普问问情况。
    若是这铁牛劲能修，他就再往后推衍。
    木盒最底层，一份书信，信封上字迹娟秀。
    韩牧野轻笑着将信封拿起。
    这，算不算情书？
    不知木婉那丫头会给自己写什么？
    韩牧野心里有些好奇，有些紧张。
    谈恋爱的感觉，多久没有了？
    小心拆开，展开信纸，他的眉头慢慢皱起。
    一封信读完，他长叹一声，将信封小心折好，放回木盒。
    信中木婉说她离开九玄剑门，去往一家名叫凌华阁的宗门。
    那是一家以女修为主，而且擅长丹道的门派。
    她说是感觉自己对韩牧野的寿元问题无能为力，心中自责，才下定决心，前往凌华阁。
    她还说，等她能炼制增加寿元的丹药，就会来看韩牧野。
    最后，木婉嘱咐韩牧野要好好修行，以他悟性，定然能有大成就。
    还说儿女之事，莫要放在心上，最好一心修行。
    直到将信收好，韩牧野也没有品出味来。
    这话里话外，不知是让他别在意黄老六的撮合，还是让他一心修行，不要与别的女修有瓜扯。
    到底是第一种意思，还是第二种意思呢？
    这一夜，韩牧野差点踹烂了床单。
    ……
    一早起床，到小院中轻舞长剑，韩牧野感觉自己对剑术的理解又深刻许多。
    各种玄元剑术都已经趋于大圆满，甚至融合，又有不同的剑术衍化。
    一玄二玄剑术，他演练时候，很多都是只抓其中意境，对剑招根本不去管。
    越是这样，那些剑招越是羚羊挂角，变幻莫测。
    微微出一身汗，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
    因为寿元损耗原因，这些天他的身体机能都下降不少，今日动了动，方才感觉浑身舒畅。
    扯开衣衫，撩一把池中清水，无比快意。
    “还是年轻好啊……”黄老六将厚重衣袍裹了裹，口中嘀咕几声，惹来韩牧野大笑。
    上午时候，韩牧野站在木架之前，手上拿着一块擦拭长剑的麻布。
    “韩小子，你真要擦剑？”黄老六面色古怪的看着韩牧野。
    之前是觉得韩牧野反正寿元不多，他要擦拭长剑，也就没有阻止。
    可现在，真想让剑气透体，寿元再耗损点？
    “剑气入体，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呢。”韩牧野低语一声，走到木架前，伸手拔出一柄长剑。
    一手握剑，一手用麻布擦拭剑锋。
    他的气海之中，一道剑意轰然散开，化为十二万八千剑气。
    其中一道剑气顺着他的手掌，灌注在手中长剑之中。
    剑气入剑体，他能感觉长剑上有幽光闪耀。
    一道，两道，三道，十道，三十道。
    当四十八道剑气灌注剑锋之后，他手中长剑已经透出清冷寒光。
    想再灌注剑气时候，那长剑传来抗拒之意。
    韩牧野明白，要是再往剑中灌注剑气，这剑承受不住。
    到底只是凡器，一次灌注的剑气有限。
    韩牧野也不急，将长剑归鞘，然后开始擦拭另外一柄长剑。
    一日时间，他将一道剑意分散，灌注在两千柄长剑之中。
    这些长剑有他所灌注的剑气，与他有一丝莫名的感应，便是有人来领剑，也会下意识的不选这些剑。
    散掉一道剑意，韩牧野感觉身体又轻松了一些。
    看来修炼体功法和散去剑意相结合，自己的寿元暂时不成问题。
    只是想彻底解决寿元问题，最重要还是要提升自身修为，让身躯能承载住剑意力量。
    三日时间，韩牧野将三道剑意，还有零散的剑气都散入数千长剑中，体内只留八道剑意。
    这些剑意足够他施展万剑归宗八次，又暂时不会对他的寿元有太大耗损。
    散入剑器中的剑气不但能温养长剑，让剑器更加锋锐，还能慢慢增加剑气数量。
    韩牧野试了一下，寻常剑器需要七八日才有剑气聚集，要温养出一道剑气，起码半个月。
    但灌注数十道剑气在其中之后，那长剑一日便有剑气产生，两日就能收取一道圆满剑气。
    这般一来，往后真不愁没有剑气了。
    下午时候黄老六下山去打酒，剑阁中擦拭完长剑的韩牧野坐在长案前闭目养神。
    忽然，他睁开眼，看向剑阁之外。
    一队身穿黑袍的剑门弟子缓步走来。
    这些弟子手上都捧着一柄长剑。
    “剑阁重地，非领剑送剑，不得入内。”起身走到剑阁门前，韩牧野沉声开口。
    “奉长老之命，送罹难十三位师兄弟随身佩剑归位剑阁。”石阶前，领头弟子一躬身，双手捧剑，低声开口。
    十三位弟子一起陨落？
    韩牧野微微一愣。
    九玄剑门可是西疆九派之一，四剑门第三，一次十三位弟子陨落，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牧野没有多问。
    身为剑阁观剑人，他的职责是看守剑阁，而不是关心宗门弟子为何陨落。
    点点头，他抬手将面前弟子手中长剑接过，然后伸手拔出剑锋，轻轻打量。
    “此剑为内门弟子吴腾佩剑。”那弟子沉声开口。
    “仓啷——”
    长剑归鞘，韩牧野淡淡道：“今收到内门弟子佩剑一柄，检查无误，收入剑阁。”
    说着，他转身入剑阁，将长剑送往木架上。
    脚步前行，他的手握紧剑柄。
    一道道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长剑锻造。
    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弟子领剑。
    长剑挥舞，剑光闪烁。
    领悟一玄剑术，烟火。
    领悟二玄剑术，烽烟。
    剑光再现，韩牧野身形一震。
    所有剑术，都是火脉。
    他知道这剑主人身份了。
    当初叛出剑门的陶然老祖一脉弟子！
    老祖叛门，九玄剑门修火脉的弟子个个都受到排挤，日子艰难。
    他们完成的宗门任务，都是门中最苦最危险，报酬最少。
    没有陶然老祖在，火脉不少传承都难以接续，一脉高手凋零。
    这一次的任务是追捕太灵剑派恶徒秦元河，一众火脉弟子四处搜寻终于得到消息。
    可他们没有寻到秦元河，却是遇到了同门弟子。
    “纪元！”看到那突然下杀手的身影，韩牧野双目眯起。

 37、演法楼，演练燎原剑术

    失踪一年的外门弟子纪元，当初他的佩剑不知为何被送到剑阁。
    从那佩剑中，韩牧野见到纪元跌落山崖，也见到他妹妹被取心头血炼剑。
    一个死掉的人，不但重活，还对自己的同门痛下杀手。
    而且，本来只是外门弟子的纪元，出手斩杀一众火脉内门弟子，竟是毫不费力。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
    十三柄长剑中所见画面大同小异。
    火脉是真的没落，几位修为还算不错的执事独善其身，早早撇清关系，任弟子自生自灭。
    一众弟子因为传承残缺，自身战力无法提升。
    登记好十三柄长剑归阁，一众身穿黑袍的剑门弟子离去。
    日落时候，黄老六提着酒葫芦回来，面上神色不是很好看。
    “剑门里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黄老六进门，看看四周无人，冲着韩牧野低声说道。
    “追捕太灵剑派恶徒秦元河时候，火脉据说这一次损失惨重，几位长老震怒，斥责剑战堂行事不力。”
    黄老六摇头晃脑，将山下大势分析一遍，然后很是笃定道：“我觉得那个秦元河定然是一位结丹境，不然绝对搅不动这么大风雨。”
    他说完，见韩牧野面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不由一愣。
    “你都知道？”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指指长案上的书册：“火脉十三位弟子陨落，佩剑归阁，已经登记。”
    黄老六张张嘴，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早上时候，剑阁开门不久，杂役弟子鲁高悄悄来到剑阁外。
    他立在剑阁外不敢进，还是韩牧野看见，笑着出来见他。
    鲁高来也就是与韩牧野混个脸熟，问候几句，然后聊点宗门内外事情。
    昨日火脉十三位弟子陨落之事已经传遍宗门，便是身为杂役的鲁高也知道。
    “那秦元河据说是个天境高手，一挥手就斩杀十三位内门弟子，兄弟你可要小心啊。”鲁高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什么时候，秦元河已经被传成天境了？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
    秦元河要是见到自己，恐怕要转身就逃吧？
    “兄弟你别不当回事，天境强者出手，山崩地裂，我等凡人，蝼蚁一般，都要遭殃的。”
    见韩牧野不在意，鲁高很是郑重的嘱咐。
    “还有啊，据说宗门已经有吞并火脉的意思，昨晚好多长老在奔走呢。”
    “毕竟是一脉，手上掌握资源不少，哪一脉吞了，都能大大增加实力。”
    别看鲁高是杂役，越是底层，掌握的小道消息越是不少。
    韩牧野目中精光涌动，微微点头。
    宗门长老都不加掩饰，消息传到宗门杂役都知道，看来吞并火脉这件事不会有假。
    “不过现下宗门最大事情还是追捕秦元河。”
    “昨日连夜有不少信使出宗门，召集方圆三千里的各家门派，应该是我九玄剑门要动真格了。”
    鲁高走时候，韩牧野笑着相送，还请他有空再来。
    他的邀请，让鲁高一脸欣喜。
    “六哥，我出去一趟。”等鲁高离去，韩牧野回剑阁，向着黄老六开口。
    黄老六坐在长案前摆摆手，忽然又抬头道：“别是去见那个白店主吧？那我可要说你了，人家木婉师妹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可不能负她。”
    见白素珍？
    韩牧野还真有去素珍楼一趟的想法。
    “咳咳，我去寻赵普师兄，他不是留了信物嘛。”将赵普的那块令牌拿出晃荡一下，韩牧野朗声说道。
    “哦，去吧，去吧。”黄老六坐回大椅，开始闭目养神。
    剑阁观剑人没有任务时候，就是这样闲。
    这差事真是人闲活轻油水重，就是有点折寿。
    拿了赵普的令牌，韩牧野没有第一时间去赵普修行地方去，他先去的是演法楼。
    说不定赵普在那呢。
    到演法楼，韩牧野寻了一处静室，然后在玉璧上留下讯息。
    “一百三十四号静室，求演练铁牛劲二重，酬劳五灵石。”
    铁牛劲二重，应该只有赵普或者他们那一脉少数几人知道。
    若是赵普或者他那一脉有人看到讯息，应该会过来。
    可惜，讯息不断流转，一直无人来。
    收掉讯息，韩牧野看玉璧上还有其他讯息在。
    其中就有求演法碧波第三重，价格已经被加到二十功勋。
    韩牧野想伸手去接任务，忽然一愣。
    “十一号静室，长期求演法燎原剑术，酬劳一千功勋。”
    一千功勋，这可是巨额酬劳了。
    一功勋就是百块灵石，一千功勋，十万灵石。
    而且这讯息上显示是长期，显然燎原剑术，很久前就无人演法。
    有墨渊讲解各种修行常识，韩牧野现在已经不是修行小白。
    五玄剑术，是九玄剑门中流传最顶尖的剑术了。
    五玄之上，或许还有，但没有天境修为无法施展，等于绝传。
    燎原，就是五玄剑术。
    火脉剑术，陶然老祖。
    得到紫炎剑，韩牧野就得到了火脉的传承。
    抬手一点，他将那道讯息点去。
    此时，十一号静室中，原本昏昏欲睡的一位三旬剑修忽然一震，瞪大眼睛。
    “有人接了师尊安排的任务！”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无人接此任务，现在火脉都没落到此，怎么会有人来接任务？”
    他站起身，刚准备走出静室，就见静室门被推开。
    一位身穿白袍，面上覆着青铜面具之人大步走进来。
    “是你要演法燎原剑术？”
    “剑拿来。”
    拿剑？
    听到对方真要拿剑演练，三旬剑修忙一躬身道：“在下沈沐阳，此任务是我师尊，剑门执事长老苏元所留。”
    “不是你发布的任务？”韩牧野有些失望，看向面前躬身的沈沐阳道：“那还要不要演法燎原剑术了？”
    要还是不要？
    沈沐阳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数年前他师尊还常在几处演法楼和门中藏书阁寻找机缘，最近已经放弃，就是派他们这些弟子时不时看看。
    其实大家都知道，火脉的五玄剑术已经随着祖师叛门而断了传承。
    面前之人虽然遮住面容，但听声音很年轻，怎么可能会燎原？
    莫不是，其他哪一脉来故意试探？
    想到此处，沈沐阳面上神色微微一沉，将手中长剑递向韩牧野。
    “好，请为我演练燎原剑术。”
    话音落下，韩牧野已经伸手握住剑柄。
    “仓啷——”
    长剑出鞘。
    “嗡——”
    剑光一闪，一片火红如漫天流云涌动，炽热剑气肆虐，让面色巨变的沈沐阳脚步连退！
    “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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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拓跋成的赏识

    真是燎原！
    虽然没有修过此剑术，沈沐阳一眼就认出，面前覆面人所演示的剑术，就是燎原。
    那绵延无尽的火光，一点而破，烽火万里的气势，不是燎原是什么？
    沈沐阳背靠石墙，立在那，嘴唇轻动，喃喃自语。
    “怎么，没看清？”韩牧野摇摇头，手中长剑再次轻轻探出。
    刚才在握住剑柄的刹那，他已经看到剑中所蕴藏的记忆。
    沈沐阳当年是见过陶然老祖的。
    当年的陶然老祖一身火脉剑术精纯，实力甚至还在其他三位老祖之上。
    陶然老祖有时候会指点一下他们这些后辈弟子。
    领悟三玄剑术，云烟。
    领悟二玄剑术，冰焰。
    长剑在手，韩牧野看着面前的沈沐阳。
    沈沐阳的修为，还领悟不了燎原。
    不过，他可以记住，然后回去告诉他的师尊苏元。
    韩牧野手中剑递出，很慢。
    “燎原乃是五玄剑术，其中牵扯一丝剑势。”
    “势，是剑意所凝，剑出，天倾不可挡。”
    沈沐阳瞪大眼睛，竖起耳朵，不敢漏过一丝画面，不敢漏掉一个字。
    韩牧野的剑先是轻轻探出，然后当中夹杂风雷之意。
    “风助火势，燎原若无风，无法一息千里。”
    风雷之后，燥热之气涌动，剑光之中透出火红光焰。
    韩牧野的低语声传来：“燎原，烧什么？”
    “回去告诉你师尊，赤炎连天，草木皆秋，一剑万里，烽火燎原。”
    “轰——”
    沈沐阳的眼前再次被火焰充满，他不得不将手臂抬起，挡住眼前的炽热。
    “一千功勋，先记着。”
    等火焰消散，静室中化为清明时候，面前已经没有了韩牧野的身影，只有一柄长剑，放在石台上。
    伸手将长剑收回，沈沐阳苦笑一声。
    他拿不出一千功勋。
    便是他师尊手上，恐怕现在也难有一千功勋了。
    火脉，很艰难。
    深吸一口气，他面上闪过惊喜之色，提着长剑走出静室。
    他要将刚才所见所闻，告诉师尊。
    或许，这能让自己的师尊更进一步！
    ——————
    离开演法楼的韩牧野只觉得浑身轻松。
    将燎原剑术传给火脉之人，他体内那道从紫炎剑中得来的剑意似乎更加凝实。
    若是剑意有思想，恐怕也希望燎原剑术不要在火脉绝传吧？
    就不知那位陶然老祖当初是怎么想，会叛出宗门？
    这些久远事情想多无用，韩牧野还是将心思放在炼体功法上。
    他要去找内门精英弟子赵普。
    内门，三石斋。
    三石斋主人名叫拓跋成，乃是九玄剑门中土脉顶尖高手，门中实权的执事长老。
    赵普，就是在拓跋成门下修行。
    韩牧野手持赵普交给他的令牌，门口弟子查验之后，便放他进去。
    “此人怎么会来我三石斋？”韩牧野走进门庭，门口处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皱眉低语。
    “哼，定是林深那家伙不死心，我没收此人为弟子，他就来寻别的师兄弟。”
    青年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看着韩牧野走入阁楼：“心性不纯，也配在我三石斋门下做弟子？”
    “等会我让你狼狈滚出去。”
    ……
    内门确实与外门不同。
    韩牧野在三石斋中所见，每一位身穿白袍之人都是气度不凡。
    三石斋修的是土脉，其中弟子大多身形健壮。
    这些人大多在挥剑练功，心无旁骛。
    剑术大开大合，很有力量。
    青石院落之中，数位身穿白袍之人正在舞剑练拳。
    “韩牧野！”见到韩牧野来，其中一人欣喜出声。
    韩牧野笑着一抱拳：“见过赵普师兄。”
    这光头高壮青年，正是土脉精英弟子，赵普。
    赵普身边众人好奇看向韩牧野。
    “你们接着练，我带他去见师尊。”赵普哈哈一笑，招呼韩牧野往阁楼里走去。
    “师尊说了，你来了就直接去见他。”
    赵普很是亲切模样，完全无在演法楼时候的冷淡，伸手想去拍拍韩牧野的肩膀，抬起手，似乎感觉自己力气太大，又放下。
    两人登上阁楼，其中布置简单，透着一丝古拙。
    “师尊，韩牧野来了。”赵普声音不小。
    前方坐在长案前拿着墨笔在那描摹什么的白发老者手一顿，墨笔沾染纸面。
    老者叹息一声将纸笔收起，然后抬头。
    身形高壮如熊，面目虽然压制，依然可见凶狠之气。
    看来这位就是三石斋的主人，剑门长老拓跋成了。
    韩牧野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韩牧野见过拓跋长老。”
    拓跋成打量他一下，点点头道：“我跟你们剑阁高长老关系不错，你唤我师叔就好。”
    高长老？
    到现在韩牧野方才知道，原来剑阁长老姓高。
    “见过拓跋师叔。”他从善如流。
    师叔跟长老，这亲疏关系可相差不少呢。
    听他唤，拓跋成咧嘴一笑，然后道：“赵普说你是个修行天才，那铁牛劲的隐秘就是你发现的。”
    韩牧野忙拱手：“不敢称天才，只是侥幸。”
    听到他的话，拓跋成一瞪眼：“你们剑阁就喜欢玩虚的，能发现秘密，那就是你的本事。”
    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韩牧野低头没说话。
    “那铁牛劲我研究了，确实不简单。”拓跋成明白韩牧野来此目的，沉声开口。
    八十灵石的铁牛劲，能让一位长老说不简单，看来是捡到宝了。
    “赵普，你将我三石斋推衍的铁牛劲后续功法演练给这小子看看。”
    拓跋成转头看向赵普。
    赵普点点头，也没有多话，直接双脚一分，背后凝出淡淡的青色牛影。
    他沉腰出拳，一拳一式都稳准有力。
    劲力游走，第二道青牛虚影浮现。
    之后就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到第八道青牛虚影，赵普已经面色凝重。
    就连拓跋成也是微微坐直身躯。
    韩牧野双目中透着晶亮，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普。
    他的脑海中有画面流转，不断往复。
    “轰——”
    一位震响，赵普身后第九道青牛虚影浮现，九道虚影一出，不断晃动，然后缓缓散去。
    赵普和拓跋成面上都露出一丝憾色。
    赵普低声道：“九牛成形，该是这铁牛劲的最终形态，可我总觉得其中差了些东西。”
    差了东西？
    韩牧野脑海中换面流转，一道道苍茫气息升腾。
    他双目眯起，然后看向上首的拓跋成：“师叔，九牛合一，逆行入体，该当如何？”
    “嘭——”
    拓跋成一掌拍碎面前长案，站起身来，长笑一声：“先聚形后凝血，返祖苍茫，这才是炼体功法的本源之道！”
    “小子，你来我门下如何？”

 39、铁牛劲的来历，夜上剑阁三层

    拓跋成目光盯着韩牧野，仿佛看一块美玉。
    一旁的赵普，此时双目中也是惊叹震撼。
    他们师徒几人推衍数日，将铁牛劲衍化到九牛之境。
    再往上，总是无法成就。
    大家的意思，这功法可能就到这境地，九牛之力，培元七重。
    拓跋成说铁牛劲应该还有后续，只是后续方向，他一时不能断定。
    寻韩牧野来，是因为韩牧野发现了铁牛劲之秘，这功法，自然要传给他。
    二来，拓跋成想见见韩牧野，看能发现铁牛劲之秘的人，有什么特异之处。
    没想到，韩牧野竟然能给他带来如此惊喜。
    见韩牧野似乎被自己的话吓住，拓跋成咧嘴一笑。
    “小子，炼体功法中高深的，都是讲求最终凝出强大血脉，返祖莽荒。”
    “你刚才说的，九牛合一，这寻常千斤之力的青牛，或许就能化为上古莽牛，或者是碧水蛮牛，还有其他几种上古时代的强大血脉。”
    “这样的功法，别说培元，就是筑基，乃至地境也有可能。”
    说到这，拓跋成轻轻搓手，看着韩牧野：“小子，以你悟性，在我门下，十年之内，必然是一个真传。”
    真传弟子！
    拓跋成可是门中实权长老，他的真传弟子，在整个剑门之中，都是显赫人物。
    听到拓跋成的话，一旁的赵普目中露出羡慕神色。
    十年真传，这承诺，谁不想要？
    韩牧野也没想到，拓跋成会给自己这样高的评价。
    发现铁牛劲的隐秘只是巧合，依靠的也是自己的金手指。
    要成为一位炼体修行者，然后不断修炼体功法？
    如果不是修了万剑归宗，掌控剑意，体会到剑修的强大，韩牧野或许会答应。
    现在嘛，他只想在剑阁中慢慢修行，直到修出三千剑意，凝成剑势，斩出那不知会有多强的一式万剑归宗。
    “师叔，我还是想在剑阁做个观剑人。”
    “高长老对我不错。”
    韩牧野的回答让赵普瞪大眼睛。
    做观剑人？
    疯了才去做个难以修行的观剑人吧？
    这个韩牧野在修行上悟性如此之高，为何在对修行之路的抉择上，这般看不清？
    上首，拓跋成目光盯着韩牧野。
    片刻之后，他嘿嘿笑一声。
    “看来，高师兄对你也是看重啊……”
    他听出了韩牧野话语中的意思。
    剑阁长老也看重韩牧野。
    虽然外人都认为剑阁观剑人修行上没有建树，但身为九玄剑门实权长老，拓跋成知道的东西更多。
    剑阁之中，也有修行之法。
    只是剑阁中所修，在于一世横行，而不是长生。
    其实说到底，天下修士千千万，谁能长生？
    一甲子换一世横行，一剑可敌天境，此等畅快，也不是不行。
    修行之事，终究是讲究缘法。
    拓跋成没有再劝，只让韩牧野随时可来三石斋门下修行炼体之术。
    这让韩牧野很感动。
    赵普送韩牧野出门时候，还是有些不甘心。
    既然师尊看重，这家伙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对了，韩兄弟，那铁牛劲是在西疆一处遗迹中发现，本来只当是寻常炼体功法，对那遗迹也没有在意。”
    “现在看，那里，或许还有隐秘。”
    看向韩牧野，赵普低声道：“等有机会，我们去探探。”
    探寻发现铁牛劲的遗迹？
    韩牧野眼睛一亮，轻轻点头。
    能有铁牛劲这等功法之地，必然还会有其他好东西。
    而且铁牛劲往后的推衍，按照拓跋成所说，是往碧水蛮牛走还是往上古莽牛走，或者是其他那些上古异种的血脉路子，最好有个借鉴。
    那遗迹中或许有铁牛劲的后续，能让推衍少走弯路。
    “好，等过些时候——”
    他话没说完，不远处有人高呼：“赵普师兄！”
    韩牧野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大步走来。
    徐明，当初林深介绍，想让韩牧野拜在其门下。
    只是徐明看不上韩牧野，还训斥羞辱了他和林深。
    “咦，你是当初林深师兄介绍拜在我门下那位？”徐明走上前，目光扫过韩牧野，然后冷声开口。
    他看向赵普，然后轻笑道：“此人据说资质悟性不错，就是心性太差，浮躁，我当初拒绝了林师兄。”
    “林师兄在外门厮混，眼界越来越窄了。”
    说到这，徐明哈哈一笑道：“赵普师兄，他这样的，你不会看上吧？”
    看上？
    赵普面色难看。
    自家师尊要收做真传弟子的人，在你口中如此不堪。
    那岂不是说，自家师尊的眼光，很窄？
    韩牧野站在一旁，轻咳一声，然后拱拱手道：“赵普师兄，我先走了，过两日我再来拜访拓跋师叔。”
    说完，他径直转身，往外走去。
    师兄？
    师叔？
    徐明脸上露出茫然。
    什么情况？
    这小子不是林深介绍来，寻师兄弟门下拜师的吗？
    这辈分怎么凭空涨了这么多？
    还有，自家师尊可是傲的很，很少让外人攀亲沾故，这小子，直接唤自己师尊师叔？
    “哼，连师尊都欣赏他的悟性，想要收为真传，你却看不上。”
    “呵呵，徐明你真是眼界够高，比师尊还高！”
    赵普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师尊收为，真传？
    师尊要收那小子做真传？
    徐明瞪大眼睛，看向离开的韩牧野背影。
    怎么可能……
    ——————
    韩牧野回到剑阁，黄老六伸着懒腰嘀咕：“今日又是没收成的一天。”
    “对了，那个白店主又来了，知道你没死，很不高兴样子。”
    不高兴？
    韩牧野看看黄老六表情，呵呵一笑。
    这黄老六是为撮合自己跟木婉，一心提防白素珍呢。
    不过白素珍这种人，自己也不敢走太近。
    黄老六将剑阁门关上，自顾自的提着酒葫芦缩回静室去。
    韩牧野摇摇头回静室休息一会，等天色整个暗下了，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往剑阁二楼走去。
    今日，刚好是四月初一。
    是剑阁长老让自己上三楼的日子。
    深吸一口气，登上三楼，韩牧野向着盘坐的剑阁长老一躬身。
    “弟子韩牧野拜见长老。”
    剑阁长老点点头，抬手指向长案前的蒲团。
    “坐。”
    韩牧野刚坐下，剑阁长老已经淡淡开口：“韩牧野，你为何要留在剑阁中？”
    韩牧野浑身一震。

 40、养剑诀，凝剑骨，结剑丹

    剑阁长老的问题不好答。
    不能乱答，也不能照实答。
    “长老，本来我是想能进宗门修行就好，不知剑阁观剑人之职，是个要命的差事。”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早知道做观剑人差点把小命搞没了，他是真的不会来剑阁。
    剑阁长老没有说话，等他接着说。
    “后来，擦剑时候，有剑气入体，那滋味……”
    韩牧野努力回想着当时墨渊的表情。
    嘴角翘起，眼角轻挑，手指轻动。
    猥琐。
    当时墨渊说，那滋味，像双修。
    “咳咳，就为此，你才吸纳那么多剑气，让自己差点寿元耗尽？”剑阁长老似乎都抵不住韩牧野的表情，轻咳一声，开口问道。
    自然不能是。
    引剑气入体是意外，沉溺其中，那就是心性不坚。
    剑修，怎么能不坚？
    要又硬又坚。
    “回长老的话，我在外门墨渊门下，修了一招剑术。”
    “名为万剑归宗。”
    韩牧野站起身，目视前方。
    “万剑归宗？外门弟子？”剑阁长老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修这一剑，需要剑气入体？”
    “一位外门弟子，恐怕还没有凝气吧？”
    没有凝气，知道个屁的剑气入体。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摇摇头，目光中有钦佩之色。
    “墨渊师尊观三位剑阁老祖出手，一剑横空，万夫莫敌，聚千万剑气于一身，心有所感，耗费两百年时光，终于创出这万剑归宗。”
    一手背后，一手并指，目视前方，万千之敌，不过一剑。
    “万，剑，归，宗——”
    韩牧野的手指指向前方，双目之中全是精光，似乎有剑气从身体中迸发。
    剑阁长老似乎也被他气势所摄，沉吟许久，方才点头道：“穷两百年之功，凝一剑之力，这墨渊，倒是有几分毅力。”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淡淡道：“我剑阁前辈出手，一剑之威，确实让人神往。”
    “是。”韩牧野收回手指，然后坐回坐席。
    韩牧野知道，自己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果然，剑阁长老没有再问韩牧野其他问题。
    “凝剑气一剑，与我剑阁传承倒是有几分相似。”剑阁长老面前一卷书册摊开，然后淡淡道：“此是养剑诀，你拿回去参悟。”
    “若有不懂，可来寻我。”
    养剑？
    韩牧野伸手接过。
    “养剑阁之剑，养体内剑气，更其上，还有养心中剑意，养万世不灭之剑势……”剑阁长老说到这，苦笑着摇摇头。
    “你别想太多，没有千百年，修不到那等境地。”
    “这跟你那墨渊师尊所创的万剑归宗一回事，都是空想大于实际。”
    “我剑阁中，还未有能凝出剑势之人。”
    千百年时间，剑阁中能活过一甲子的都算长寿。
    养剑千年，确实有点空想了。
    “你能过了剑气入体这一关，我才传你养剑之术，否则，就是机缘未到，懂吗？”
    韩牧野下楼时候，剑阁长老忽然出声说道。
    韩牧野点头。
    懂。
    能剑气入体不死，那才是自己人。
    死掉了，那就死掉了呗。
    回到静室，韩牧野摊开面前的书卷。
    这卷轴乃是泛黄的绸布，其上字迹浑厚，每一笔都如同刀剑篆刻。
    养剑诀。
    其上所载内容不多，只是阐述剑气何来，又如何温养。
    看过养剑诀，韩牧野更加明白，剑阁长老为何要扛过剑气入体之后才会传他这功法。
    没有感知过剑气，没有剑气灌入心胸那种深切感受，对剑气没有一份难言的牵扯，根本无法修养剑诀。
    化剑气锋锐为圆润，融于丹田，以剑气培元凝气。
    这等疯狂事情，也就只有剑阁的传承才有。
    修养剑诀，要筑基，需要以剑气为根基，撑过剑气刮骨之痛，凝成剑骨。
    身聚剑骨，可养剑意。
    至于地境修为，那需要以剑意通源启神，结成剑丹。
    一身剑气为丹，剑丹出，万千剑器皆俯首。
    养剑诀中，只留了对于结成剑丹的猜想。
    剑阁传承，剑阁长老一甲子所修，不过凝成半截剑骨而已。
    从九玄剑门创派至今，剑阁中无人能剑骨大成。
    “这功法，很有挑战啊……”
    通读一遍养剑诀，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有此养剑诀，温养剑气更容易。
    至于凝剑骨，结剑丹，虽然遥远，可只要想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
    修行一世，当然要成为最强的剑修！
    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气海之中那八道剑意，微微震动。
    领悟养剑诀。
    随着剑诀领悟，一丝丝散落在韩牧野身周的剑气飘荡，往他身体中探去。
    “嘶——”
    刮骨割肉啊！
    脸上扭曲，韩牧野咬牙坚持。
    这才是剑气正确的入体方式。
    碎散的剑气轻薄，入体之后一寸寸肌肤肆虐，最终穿入经脉。
    这一次，比之前痛百倍。
    这些不受控制的剑气在筋脉中穿刺，似乎要将所有的经脉都割开。
    当一个周天运转，所有剑气落入丹田走一圈，然后融入气海，化为一道淡青色的剑气慢慢旋转温养时候，韩牧野已经浑身湿透。
    这一道剑气入体，就要受这样的折磨，那要凝成一道剑意，岂不是要煎熬十二万八千次？
    韩牧野有些佩服起那些剑阁前辈来。
    真的都是受虐狂啊！
    探查一下，他发现丹田中的灵气被剑气吸纳了半成。
    这剑气还是吃灵气的大户。
    不过他也发现这一道剑气与其他剑气的区别。
    这一道剑气分明更加灵动清亮，与他的联系，似乎也亲密更多。
    不敢再吸纳更多剑气，他按照养剑诀中功法，搬运那道剑气重回经脉，往丹田与气海之间游走。
    剑气才离开气海，韩牧野面色一变。
    “啊……”
    爽！
    此时的剑气温柔如水，冰冰润润，在筋脉中走动，仿佛轻柔小手抚摸。
    那滋味。
    双修。
    韩牧野想起这个词。
    剑气冲入丹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培元。
    终于，这一次他以剑气踏入培元期，真正踏上修行之路。
    这一晚，他睡的很舒坦。
    第二天早上时候，黄老六看韩牧野目光，有几分怪异。
    两人洗漱修行，吃过早饭后，便坐在长案前闭目。
    这是剑阁主要业务。
    看守剑阁。
    “师兄，你可算回剑阁了。”
    晌午时候，一道声音将闭目假寐的韩牧野惊醒。
    睁开眼，身穿白色衣裙，面若桃花的素珍楼主站在剑阁外。
    韩牧野下意识转头看向身侧。
    黄老六瞪着眼睛。
    “剑阁规矩，非剑阁之人不得入内。”
    门口处，白素珍掩着嘴笑。
    “这位师兄还真敬业，我观你面黄背驼，我店里有几种能治腰的好药，要不要给你带几颗？”
    黄老六面上红白转换，冷哼一声。
    六哥的腰，真不行？
    韩牧野走到门口，低声道：“莫要胡扯，寻我何事？”
    白素珍笑着开口：“当然是想你——”
    她话未说完，韩牧野转身要走，白素珍忙改口：“想和你做生意呢！”

 41、剑门要动真格了

    韩牧野也想跟白素珍谈生意。
    一道剑气就吸走丹田中一半的灵气修为，这让他心里有点发虚。
    要养剑气，他需要更多的灵气。
    要花很多钱买灵药炼丹。
    男人没钱腰杆就不硬。
    目前他能赚钱的手段，一个是去演法楼中答疑解惑，赚取功勋和灵石。
    另外一个，就是炼制云气丹。
    演法楼那边答疑不是常有，价格也不是很高。
    真正赚大钱的，还是炼制极品的云气丹。
    一颗极品云气丹就是三千块灵石。
    人都是这样，尝过来大钱的滋味，三五百灵石那种进项，看不上。
    只是面前这女人，可不是好打交道的。
    看一眼面若桃花的白素珍，韩牧野板着脸道：“做生意可以，不要打我剑阁中任何东西的主意。”
    白素珍轻笑一声道：“你是说剑，还是说人？”
    韩牧野不答她话，径直走下台阶，往剑阁前的僻静山道上走去。
    白素珍笑着追过去。
    剑阁中，黄老六伸头，口中嘀咕：“韩小子不会这么没定力吧，这就钻小树林……”
    山道上，韩牧野转身看向白素珍：“白店主，那两种灵药我会付给你灵石。”
    白素珍点点头，没拒绝。
    “韩师兄，你那极品的云气丹何时能再炼出来？”说是谈生意，白素珍还真是直接开口。
    “十颗云气丹，想来没那么容易卖完吧？我九玄剑门中怕没有那么多豪富的弟子。”韩牧野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云气丹哪怕是极品，终究是云气丹，是凝气到筑基期所服用的丹药。
    需要此等丹药的，都是凝气或者筑基的内门弟子。
    三千灵石，白素珍转手加价，起码三千三五百灵石一颗。
    九玄剑门中有这样身家的内门弟子不多，除非是那些修二代。
    真是修二代，对丹药也不是很缺。
    “咯咯，韩师兄，极品丹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缺之物，舍得花费灵石购买的，可不少哦。”
    白素珍轻笑，然后双目中闪过晶亮，低声道：“再说了，我又没说就在九玄剑门中售卖。”
    果然，这白素珍背后，还有庞大势力。
    甚至这势力大到能在九玄剑门中安插力量。
    是西疆九派之一？
    韩牧野眉头皱起。
    这算不算是背叛九玄剑门？
    “师兄，你自己不过是才踏上修行之道，还不至于替宗门操心吧？”
    “现如今，你我将生意做起来，赚更多灵石，然后提升自己修为才是正经。”
    白素珍不愧是做生意的，几句话，就让韩牧野心动。
    “好，你将丹药卖到其他宗门我不管，但不准卖给太灵剑派。”韩牧野沉吟一下，提出自己的要求。
    白素珍没有犹豫，直接答应。
    西疆那么多宗门，再多的极品云气丹都能消化，何必非要卖到太灵剑派。
    再说，如果是人家几次转手卖过去，那可不关她事情。
    “往后我一个月会给你一百颗云气丹，全是极品。”韩牧野算一下，毕竟是极品丹，放出太多，定会影响价格。
    一个月一百颗，不能再多了。
    “你帮我收集灵药，还有，有关于增加寿元丹药和灵药的消息，都告诉我。”
    除了对一个月一百颗丹药的量不太满意，白素珍可谓是满载而回。
    不过一个月一百颗极品云气丹的生意，足够她巩固自己在宗门中的地位了。
    何况她更看重的，是长久生意。
    等韩牧野回到剑阁时候，黄老六仔细打量他整洁的衣衫，然后嘀咕道：“这么快？”
    韩牧野懒得搭理他，自顾慢慢温养丹田中的剑气。
    ——————
    九玄山一处山峰，陡峭山崖之下，几位身穿白袍的内门弟子紧张等待。
    他们身前，一位身穿青袍的短须中年双目闭起，手中剑不断颤动。
    “轰——”
    中年一剑扫出，身前三丈，火光乍现。
    “燎原！师尊领悟燎原了！”见这剑光，一位白袍弟子激动低呼。
    其他几人也是满脸喜色。
    五玄剑术，凭此剑术可越阶而战。
    虽然不能与三位太上长老抗衡，但起码能力敌地境半步结丹期的门中强者。
    师尊领悟此剑术，就能撑起火脉的大旗。
    缓缓睁眼，苏元双目中透出一丝振奋，又有一丝遗憾。
    “赤炎连天，草木皆秋，一剑万里，烽火燎原。”
    “我这一式，缺了风助火势。”
    他的话让一众弟子愣住。
    沈沐阳忙道：“师尊，你的意思是，这一式剑术你还没有领悟？”
    演法楼中所有看到听到的，他可是一字不落的都讲出了。
    完全没有藏私的。
    “我领悟了燎原，”苏元摇摇头，轻笑道：“但我还没有掌握燎原所蕴含的剑势。”
    说到这，他看向紧张的众弟子：“放心，凭此剑术，我火脉当能挺过去。”
    门中流传关于火脉要被吞并的各种传言，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他本也以为火脉将要散尽。
    没想到绝处逢生，自己的弟子竟然带回燎原剑术。
    想到沈沐阳所说那位演练剑术的蒙面人，苏元双目眯起。
    这位，到底是谁？
    燎原，真的除去师尊陶然老祖之外，还有人会？
    深吸一口气，苏元手握长剑，看向自己的弟子。
    “吴腾他们被秦元河所杀，我要去为他们报仇。”
    “有燎原剑术，我有必胜把握。”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能杀秦元河，凭此功绩，定能聚拢火脉人心。”
    火脉已经一盘散沙，只有出来一位绝顶强者，方才能压服所有人。
    苏元就是想凭借斩杀秦元河，既为火脉弟子报仇，又展现战力，让火脉人心重聚。
    “我们随师尊一起。”众弟子忙抱拳躬身。
    苏元点点头，然后看向沈沐阳道：“沐阳你留在宗门，到演法楼守着那位授法的前辈。”
    “若是能遇到他，你告诉他，我苏元想亲自拜访，将那一千够功勋奉上。”
    说到这，他苦笑一声道：“若不完成此次任务，我还真拿不出一千功勋。”
    火脉资源是有，可四分五裂，不能聚力，谁手上都没有多少。
    沈沐阳躬身道：“弟子明白。”
    他想象不出传授他燎原的是门中哪位前辈。
    但听声音，似乎，年岁不大？
    “当——”
    远处的山峦处传来悠扬的钟声。
    苏元双目眯起，低声道：“宗门长老议事，恐怕就是为此事，我去看看。”
    立在剑阁门口的韩牧野转身时候，看到剑阁长老从楼上走下。
    “长老议事，我去旁观，你们关闭阁门。”
    剑阁长老说完，身形一动，一步十丈。
    韩牧野双目眯起，这是炼体手段啊。
    看来，自己灵体双修的法子，没错？
    他看向远处的山峰处。
    “剑门要动真格了，就不知这一回，能不能见九玄剑风采。”黄老六探头，口中嘀咕出声。
    韩牧野眉头一皱道：“六哥，动了九玄剑，长老的修为不就废了？”
    剑阁观剑人一甲子养剑气，只为催动百息九玄剑，化为百息天境。
    一剑之后，剑气消磨殆尽，观剑人的修为就废了。
    “谁说动了九玄剑，就会耗损修为？”听到韩牧野的话，黄老六瞪眼道：“只要剑背着去，还有谁敢动手不成？”
    “他找死吗？”

 42、不想领剑可以出去

    九玄剑出，剑阁长老一甲子修为耗费。
    但对手只要不是天境，那就一剑可斩。
    如果真有人在带了九玄剑去的剑阁长老面前挑衅，可就得做好陨落的准备。
    世上没有多少人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吧？
    黄老六的话，让韩牧野无话可说。
    看来这九玄剑震慑之力，可能还在实际战力之上。
    这玩意，是个战略武器。
    关闭剑阁，黄老六自己去睡觉。
    韩牧野拿了麻布，又去擦拭长剑。
    他先将之前灌注了剑气的那些长剑擦拭一遍，总共收取了上千道剑气，然后又重新将这些剑气灌注到其他剑器之中。
    擦拭长剑时候，韩牧野发现，所有蕴藏剑气的长剑，品质都有一丝丝提升。
    这种提升虽然微乎其微，但天长日久，也能有很大变化。
    说不定那些半灵器级别长剑，都有机会温养成灵器。
    想到灵器，韩牧野回到自己的静室。
    他手上，现在有三柄剑器。
    陶然老祖的佩剑紫炎，此剑是一柄短剑，其中能蕴藏老祖的剑意，却不是灵器，纯靠了老祖多年温养。
    另一柄长剑青冥，是墨渊两百年养出的剑气，与紫炎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两柄剑都是以凡器承载剑意。
    剑意灌注剑身，在其中流转涌动，韩牧野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亲切。
    这两柄剑，跟他之间多了一分血肉相连的牵连。
    这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
    “这才是养剑诀的真正运用吧？”感受剑身中的剑意变化，韩牧野低声自语。
    此时剑身不是剑气灌注，而是剑意流转其中，水乳交融。
    以意养剑。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两柄剑的灵性会更多，与自己的感应会更敏锐。
    只是这手段，便是地境强者，恐怕能做到的也不多。
    毕竟，谁修出剑意，不是宝贝得藏在丹田气海，不断打磨？
    谁能修出多余的剑意？然后温养剑器？还不止一柄！
    太奢侈了。
    收起两柄剑，韩牧野将从秦元河那得来的长剑拿出。
    这柄名为流月的长剑，是一柄真正的灵器。
    不管是锻造手法，还是其中掺杂的灵材，还有之后刻画的灵纹。
    之后此剑在三秦剑派长老和秦元河手中，都是以剑气灌注温养。
    这让此剑的灵性大增，当初韩牧野拿到此剑时候，剑身还有剑气反抗。
    “嗡——”
    一道剑意灌注到剑身，长剑开始震动。
    在韩牧野面前，原本三尺长的剑身慢慢虚化。
    剑身从三尺缩小，成为一柄不过尺长的如发簪般小剑。
    这就是灵器，能够炼化之后，变幻大小。
    如果是九玄剑那样的法宝，据说能直接化为一颗丹丸，吞入丹田气海，藏于体内温养。
    将小剑收入囊中，韩牧野轻舒一口气。
    三道剑意分散，他身上压力又小一些。
    而这三柄剑器，能让他发挥出绝强战力。
    躺卧在木榻上，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丈许丹田开辟，气海藏剑意，灵体双培元。
    还有炼剑炼丹手段的掌握，上百种剑术的领悟。
    现在的自己，终于算是个合格的修行者。
    剑修。
    这种有力量有修为的感觉，很充实。
    ……
    这次长老会不知商议何事，剑阁长老归来时候已经是半夜。
    “明日会有弟子前来领剑。”
    剑阁长老上楼时候，开口嘱咐。
    到第二日时候，早上开始，便有几位内门弟子前来领取佩剑。
    他们是参加剑门任务，获得领取剑器资格。
    这些修为不算卓著的内门弟子，当初所领取佩剑都只是最低级别。
    这样的剑器平日在宗门中修行还行，要外出搏杀，品质就差了。
    因为是任务领剑，几人都只是登记了之后，便各自去挑选剑器。
    黄老六见没有油水可刮，面上有些不好看。
    “师兄！”
    剑阁门口处，忽然传来惊喜呼唤。
    韩牧野和黄老六抬头，见是七八位身穿青袍的外门弟子立在那。
    领头人韩牧野见过，江寒。
    外门第一百那位。
    江寒面上全是喜色，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道：“江寒拜见师兄。”
    他身侧几人忙跟着躬身。
    黄老六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剑阁中还在选剑的几位内门弟子抬头看，面上露出嘲弄笑意。
    果然是外门的，如此卑微。
    韩牧野摆摆手，看向江寒道：“怎么，你要领剑？”
    江寒手上那柄剑是他亲手挑选的，非常适合江寒。
    以江寒现在的实力，没必要换剑。
    听到韩牧野的话，江寒摇摇头道：“师兄，是我这几位师兄弟接了征剿任务，想来领取一柄趁手剑器。”
    说着，他转头低声道：“这位就是剑阁观剑师兄，你们信我，就别藏着掖着。”
    那几人似乎对江寒的话很是信服，忙上前，纷纷将灵石放在韩牧野和黄老六面前的长案上。
    十块。
    一人十块灵石。
    八人，就是八十块灵石，堆在那，闪耀光晕。
    黄老六瞪大眼睛。
    这些外门弟子，出手竟是大方成这样子？
    还在选剑的那些内门弟子脸上也是露出震惊神色。
    灵石这东西，内门弟子每月也就十块，修行都不够。
    这些外门弟子，如此豪富？
    “哼，你们的灵石是大风刮来的吗？”
    一位内门弟子冷哼一声，看向江寒等人：“剑阁领剑，还要孝敬，宗门规矩，都被你们坏光了。”
    说完，他看向韩牧野和黄老六，沉着脸道：“他们都只是外门弟子，每一块灵石都省出来的，你们小心拿了，心中不安。”
    听到他话，黄老六眯起眼睛，将之前登记的书册翻开。
    “赵有志，内门弟子，刚才我观你似乎没有沐浴静心，身上有股异味。”
    “今日你不要领剑了。”
    黄老六慢悠悠开口，让那几位内门弟子都是面色急变。
    “赵师兄，莫要管这闲事了。”
    “师兄，剑阁规矩，管不得。”
    几位内门弟子都是上前低声劝解。
    赵有志咬着牙，攥着拳头，盯着黄老六。
    黄老六施施然坐在长案之后，伸手一扫，将长案上所有堆着的灵石都扫落进下方放着的抽屉里。
    这等挑衅，让赵有志双目中似乎要冒出火来。
    “赵师兄，多谢关心。”那边，江寒忽然上前一步，向着赵有志一躬身，然后道：“我们并非是要孝敬观剑人师兄，而是请师兄帮我们选趁手长剑。”
    听到他的话，赵有志转头瞪着江寒喝道：“屁话，我等剑修手中剑不是自己选，还要假借外人手？”
    “你这没骨头样子，修为剑术定然差到极点。”
    赵有志的话传来，江寒倒是没有恼怒，其他那些同来的外门弟子已经按捺不住。
    “江寒师兄乃是外门前百，修为剑术在外门是顶尖的。”
    “师兄是为我们好，你这人倒是多管闲事了。”
    “内门又如何？等此次任务完成，以功勋和修为，我们都能入内门。”
    ……
    几人话语中不敬，让赵有志和他身后的内门弟子双目圆瞪，身上灵气升起。
    “不想领剑可以出去，剑阁，还容不得你们撒野。”韩牧野一句话，让整个剑阁顿时安静。
    他看向江寒：“你们的征剿任务是去何处？”
    “回师兄的话，三秦剑派背叛剑门，宗门发布征剿任务。”江寒一躬身，沉声说道。

 43、观剑，观人，观剑术

    三秦剑派的事情发了。
    韩牧野点点头。
    当初他一剑斩杀那么多三秦剑派人，其中夹杂太灵剑派弟子。
    后来剑战堂去探查，此事绝对会水落石出。
    “既然是外出任务，其中凶险是必然的，选一柄合适好剑确实有必要。”
    韩牧野看向几位躬身的外门弟子，然后伸手指向其中一位。
    “你先来演示一下平日所修剑术，我看看什么剑适合你。”
    被韩牧野点到名的弟子一愣，然后惊喜拱手：“我叫孙大勇，拜见韩师兄。”
    说着，他拔出手中铁剑，一个起手式，然后挥舞起来。
    其他弟子都连忙退后，让出本就不大的空间。
    可能是在韩牧野面前舞剑，也可能是还有内门弟子观看，孙大勇虽然很认真，但那剑术看上去，实惨。
    等他一趟剑舞完，他自己都有些些不好意思，立在那手足无措。
    “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量没力量，眼神、变幻全都跟不上，这样水平，也敢去参加征剿任务？”赵有志身侧，一位手中握住长剑的内门弟子冷声说道。
    孙大勇面色胀红，不敢抬头。
    这评价，倒是中肯。
    韩牧野也是认同。
    只是人家是来领剑的，他能这么评价吗？
    六哥都将灵石收了，自己自然要想想办法了。
    坐在长案前，韩牧野手指轻点桌面。
    整个剑阁一楼，都只有“咚咚咚”的缓慢敲击声。
    一幅幅画面在韩牧野的脑海流转，孙大勇练剑的动作被放大，然后一招一式反复流转。
    领悟玄元剑术，错木。
    剑术领悟，韩牧野脑海中画面再变，就不是孙大勇那慢腾腾的样子。
    一招一式板正，其中力道速度变幻，剑光恢弘许多。
    这剑术不差，需要的，一些辅助，还有，对剑术的修正。
    站在那的孙大勇惴惴不安，忍不住抬头望。
    “这样，左手边，第三十一号木架，第三排，第五柄剑。”
    韩牧野忽然出声。
    孙大勇忙过去，顺着标记，将那剑拿了，抱在怀里。
    这一刻，他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韩牧野的指点上。
    仿佛韩牧野帮他选的剑，就一定是最适合他。
    见他如此，那几位内门弟子都皱眉。
    剑修，没有坚定心性，如何能成？
    “此剑名为罗叶，长三尺一寸六分，剑锋宽一寸四分，中间血槽深半寸。”
    “剑重十三斤五两一钱，剑柄以罗叶木包裹。”
    “此剑很适合木脉剑招，不算厚重，也不以速度胜，贵在沉稳。”
    孙大勇抱着剑往回走时候，韩牧野开口。
    他每说一句，剑阁中众人脸上惊异就多一分。
    这位观剑人，竟是能记得剑阁中随便一柄剑的轻重长短？
    甚至，他连此剑炼制的手段，其中的优缺点都能说出。
    孙大勇脸上的神情越发惊喜，将剑抱更紧。
    “此剑能发挥你那剑术十成威力，你再练一次，动作快三分，出剑时候不要抬头，余光前观即可。”
    “还有，你手腕似乎力道不够，先用布条将剑柄和手腕绑住。”
    韩牧野接着开口。
    剑阁中，黄老六转头看他，口中嘀咕几句。
    孙大勇已经对韩牧野所言没有一丝怀疑，忙照做。
    一旁的赵有志等人都不再选剑，眼睛盯着孙大勇裹住手腕。
    韩牧野刚才说的几点，在这些内门弟子他们听来，有道理。
    以他们的眼界虽然能看出孙大勇剑招中的弊病，却无法真正指点。
    此时听韩牧野说，顿时感觉有拨云见日之感。
    “仓啷——”
    长剑出鞘，孙大勇头也不抬，一剑刺出。
    这一剑，比之前快三分。
    就这三分，顿时让剑招与之前完全不同。
    一股冰寒的杀气瞬间弥漫。
    “刺啦——”
    长剑横扫，带起的寒光，让江寒等人下意识的后退。
    孙大勇也感觉到自己剑招变化，每一剑都极为用心，注意力道与速度的结合。
    十二招错木剑术走完，剑阁中寂静无声。
    孙大勇将剑握着，朝着韩牧野深深一躬，然后退后几步，转身看向身后江寒等人，咧嘴无声笑起来。
    他自己能感觉自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看着站在那，身上似乎多了一丝异样气质的孙大勇，赵有志浑身一震。
    他想起自己师尊说的话。
    “我等修剑，当然要相信自己手中剑。”
    “手中有了剑，心中就有了剑。”
    “那时候，才是剑修的开始。”
    此时的孙大勇，可不就是手中有了剑，心中才有了剑？
    “手中有剑，心中有剑。”赵有志轻声自语，双目之中透出晶亮。
    “师兄，我叫陶世武，我修的是玄元剑术刻痕。”
    “师兄，我，我修的是柳叶。”
    “师兄……”
    剩下的外门弟子都涌上前，向着韩牧野躬身施礼，激动开口。
    韩牧野笑着摆手道：“别急，一个一个来。”
    ……
    半个时辰后，江寒感激的领着众师兄弟向韩牧野躬身，然后大步走出剑阁。
    此时，剑阁一层，除了韩牧野和黄老六，就只剩赵有志他们几位内门弟子。
    几人相互看看。
    刚才韩牧野帮孙大勇他们选剑，指点剑术，他们全程看过，心中之震撼，实在是无以复加。
    每一位外门弟子经过韩牧野指点后，剑术杀伐之力都是翻倍增加。
    这等手段，就是门中那些筑基后期的执事高手都没有。
    恐怕只有地境强者，才有这等眼光和见识。
    赵有志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向着韩牧野一躬身。
    “师兄，我错了。”
    说完，他再一拱手道：“求师兄帮我选剑。”
    往前走一步，他将一块功勋凭证放在长案上。
    一块功勋，价值百块灵石。
    黄老六眼睛盯着那功勋凭证，死死挪不开。
    其他几人也是忙上前，各自将一块功勋凭证奉上。
    与合用的长剑和剑术指点相比，一块功勋凭证算什么？
    六块功勋凭证，就是六百块灵石。
    黄老六转头看向韩牧野。
    这家伙，赚钱怎么跟抢似的？
    看着面前的功勋凭证，韩牧野轻轻摇头。
    赵有志等人面色一沉。
    刚准备伸手的黄老六手僵在半空。
    “那个，韩兄弟，你这，都是同门嘛，能帮，你就帮呗。”黄老六轻咳一声，低声说道。
    他舍不得那六百块灵石啊！
    赵有志等人向黄老六投一个感激的眼神。
    韩牧野轻笑着摇摇头道：“你们走吧。”
    没等一脸绝望的赵有志等人开口，韩牧野接着说道：“今日你们在剑阁中逗留太久，要选剑，明日再来。”
    明日！
    不是拒绝自己，只是因为今日已经逗留太久，剑气伤身！
    赵有志等人忙欣喜的一躬身：“多谢师兄提醒，我们明日再来。”
    错过今日领剑没什么，只要能领到合用长剑，能得到这位韩师兄指点，等一日，值得。
    赵有志等人离开，黄老六将六块功勋收了，然后看向韩牧野，上下打量。
    “韩兄弟，你为何对那些剑如此了解？还有啊，你怎么懂这些剑招？”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往后一靠，双目眯上。
    “六哥，我们在剑阁中，既要观剑，又要观人，还要观剑术。”
    “这才是，剑阁观剑人。”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那层层叠叠的木架。
    “这里的每一柄剑器，都是我们亲手擦拭，它们就像我们的儿女。”
    “你愿意将它们托付给不适合的人手中吗？”
    似乎在回应他的话语，剑阁之中，震鸣声大起。

 44、不过是个剑阁观剑人，也配称师兄？

    黄老六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然后他低头嘀咕几句，面上神色又好起来。
    “哈哈，兄弟，这么说，这些灵石就是咱们嫁女儿的彩礼？”
    他将那一堆装到小木盒中，满眼都是晶亮。
    这才是实在。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站起身，将那木盒拿了过来。
    “咦，你这，”黄老六一愣，然后咧嘴道：“我懂，三七嘛……”
    韩牧野摇摇头，低声道：“他们内门的收了就收了，外门灵石来之不易，又是外出征剿，需要用灵石地方多，这灵石就不要收了。”
    说着，他将木盒往腋下一夹，径直往外走去。
    “你，你去哪？”
    黄老六在后面喊。
    “我将灵石送回去。”韩牧野的声音传来。
    “还送回去？那这女儿不是白养了？”黄老六嘀咕着，过一会，将六块功勋凭证拿出来，面上又是笑意泛起。
    “这日子，越发有盼头了啊……”
    ——————
    江寒他们刚才跟韩牧野说过他们所住位置。
    韩牧野去寻他们，却扑个空。
    倒是有认识江寒他们的弟子告诉韩牧野，江寒等人去喝酒了。
    外门弟子一处就住着千人，周围还有杂役，零零总总有小万把人一起，俨然是一个小村镇。
    那几个酒楼、店铺，都是门中所开设，专门让门中弟子花销之地。
    这也算是扩大内需了。
    韩牧野到不过百丈的小小街市，背后传来声音。
    “韩兄弟！”
    韩牧野回头，见搬着个大石墩子的鲁高满头大汗，在那咧嘴笑。
    “韩兄弟，你来这外门是——”
    一身白袍的韩牧野让鲁高身侧众人都是羡慕。
    早听说鲁高有个兄弟在内门，还真是。
    韩牧野目光扫过四周，看到酒楼二楼上的江寒等人。
    他上前一步，单手将鲁高抱着的石墩子托住。
    修过铁牛劲，他的力量托这不到三百斤的石墩子，玩似的。
    他这一出手，顿时惹来周围惊叹。
    果然是内门师兄，真强。
    鲁高在那搓着手，脸上有一丝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
    “走，我带你去喝酒。”托着石墩子，韩牧野往酒楼那边走去。
    喝酒？
    鲁高咧嘴，赶紧跟上。
    那些本来跟鲁高一起搬砖的杂役弟子们都是一脸羡慕嫉妒恨。
    喝酒是次要，关键是看跟谁喝啊……
    “韩师兄！”
    酒楼上的江寒等人也注意到韩牧野，几人都是欣喜呼唤。
    他们忙下楼将韩牧野簇拥着上楼去。
    孙大勇一把将韩牧野手上托着的石墩子抱过去。
    到楼上，几人又让韩牧野坐在主位。
    就连身穿杂役衣衫的鲁高，也诚惶诚恐的混了个同席的位置。
    周围其他桌外门弟子看到韩牧野身上白袍，忙离远些。
    这是外门弟子聚集之地，附近三五日都不一定有一位内门弟子来的。
    桌上摆了酒菜，众人都像韩牧野敬酒。
    韩牧野笑着举杯。
    等酒过三巡，他方才放下举杯，看向众人。
    “三秦剑派高手不少，你们若去，顺道寻青木镇墨家万剑老祖，请他老人家去镇压一趟。”
    “他有地境战力，当能护住你们。”
    韩牧野淡淡开口说道。
    地境？
    江寒等人中人全都傻眼。
    一旁那些侧着耳朵的外门弟子都是一脸呆滞。
    他们都只是外门弟子，修为连凝气都没到。
    就他们这些人，配谈论地境强者吗？
    “咳咳，师兄，那个，我们……”江寒苦笑着低语。
    他们去请地境强者坐镇，地境强者能正眼看他们？
    “放心，那位万剑老祖与我九玄剑门渊源深厚。”
    “你们去请他，就说是我交待。”
    韩牧野轻声开口，面色平静。
    墨渊虽然化名万剑老祖归隐青木镇，但那里毕竟是在九玄剑门治下。
    为剑门做几件力所能及事情，获得剑门友谊，对他自己往后修行大有帮助。
    以墨渊阅历，这次征剿三秦剑派任务，就算九玄剑门没人请他，他也会参与其中。
    韩牧野让江寒他们去请，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再加上他们都是九玄剑门外门弟子，与当初的外门第一人多少还有点香火情。
    “多谢韩师兄！”
    江寒等人连忙再次躬身，欣喜高呼。
    这可正是意外之喜了。
    征剿一家宗门，谁敢说没有损伤？
    而且，要说谁先陨落，肯定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的命最不值钱。
    能有一位地境强者坐镇，哪怕是随意出手护持一下，他们的境遇绝对会大不相同。
    看着江寒他们欣喜样子，其他桌那边的外门弟子个个面色复杂。
    谁不想有个地境强者护持呢……
    “咦，是韩师兄？”
    忽然，韩牧野身后那桌有声音传来。
    韩牧野回头看去，然后笑着道：“原来是晴儿啊。”
    那出声的女修，正是之前与韩牧野结伴去演法楼的乔晴儿。
    乔晴儿同桌几位，大多是那日同行之人。
    “这些时日没见到韩师兄，我还准备去寻韩师兄呢。”乔晴儿脸上带着微笑，举起酒杯，向着韩牧野示意。
    “如此巧遇，我敬师兄。”
    韩牧野将酒杯端起，刚准备碰杯，乔晴儿对面端坐青年冷声道：“不过是个剑阁观剑人，也配称师兄？”
    剑阁观剑人？
    他声音不小，酒楼二楼位置众人都听见。
    “观剑人？那不是在剑阁中观剑，十人进九人亡的差事？”
    “可不是，观剑人据说不能修行剑术，熬过十年不死，方才有个挂名的执事头衔，一甲子不死，才能熬出头。”
    “切，此人刚才口气那么大，说的地境强者跟他关系多好似的，原来不过是个观剑人？”
    周围一片哗然。
    那些外门弟子将原本对于内门师兄的崇敬，全都化为对观剑人的轻视，以此来遮掩自己刚才失态的情绪。
    真当穿了白衫，就是内门师兄？
    江寒等人面色都是一变。
    “观剑人又如何？”孙大勇站起身，眼睛瞪向四周，然后怒视乔晴儿对面的青年。
    “韩师兄的本事，你们外人岂能了解？”
    “就是，韩师兄可不是普通的观剑人。”其他几人纷纷出声，今日领剑，他们可是见识了韩牧野的手段，都已被折服。
    乔晴儿转过头，冷着脸道：“霍平，你什么意思？”
    对面青年看向韩牧野，又看看江寒等人，一脸嘲弄之色：“我只是不想看到一群傻子被一个区区观剑人一身内门衣衫迷了心眼。”
    “这一身衣衫，我霍平用不到多久就能穿上。”
    “嘭！”孙大勇一拳砸在桌面上，指着霍平一声暴喝：“你说谁是傻子？”
    韩牧野面上神情不变，轻笑道：“傻子说你呢。”
    傻子，说你。
    坐他背后的乔晴儿“噗”一声笑出声来。
    “对，对，傻子在说我们。”韩牧野他们一桌今日领剑的众人都是笑着开口。
    霍平沉着脸，攥着拳头缓缓起身。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之上。
    “霍平，不要冲动，那边坐着的那位，是外门前百江寒师兄。”忽然，坐在霍平身侧的青年伸手压住他手臂，低声开口。
    江寒？
    外门第一百位？
    霍平双目中透出精光，长剑“仓啷”出鞘，剑锋前指，口中低喝：“江寒？正好，今日我便让这外门前百之位换人！”
    ps：感谢书友改变开始、nolover、若寻明月向心头、无无吾、神级读者yyyyy、悬念道人的月票支持，感谢二狗兄弟、百里小姐姐的打赏月票，还有兄弟们的追读、评论让本书冲到玄幻新书榜上前二了，感谢！我们一起冲！

 45、外门第一百的一剑都接不下！

    这个叫霍平的家伙，要挑战外门第一百，江寒！
    酒楼之上，瞬间哗然。
    九玄剑门中禁同门挑战。
    但为排名榜之争，却不禁。
    剑道修行，若是完全禁绝争胜之心，那如何能提升战力？
    一个剑修，连挑战和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怎么能成为强者？
    剑门内门外门的战力排名，本就是立出来，激励一众弟子的。
    “江寒可是外门第一百，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想挑战？”
    “那可不一定，这几位我知道，都是资质极佳的，很受门中器重，内门是板上钉钉事情，说不定真能有外门前百战力。”
    “没想到还有这样好戏，或许今日真能见外门前百换人，要知道当初江寒可不是凭实力进入前百的。”
    ……
    议论纷纷，周围的外门弟子面上难以掩盖的兴奋。
    看热闹的，从来不嫌事大。
    “挑战江寒师兄？”陶世武冷笑站起身，手握长剑道：“那要先过我这关。”
    “对，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挑战江寒师兄。”
    其他人也是纷纷站起身来。
    江寒抬起头，看到韩牧野面带笑意看自己。
    他心中一动。
    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
    这些时日，他能感觉自己战力急速飞升。
    熟练修习剑术，同时改掉自身出手时候弊端，又与手中长剑青禾不断磨合，他有信心与外门前五十一战。
    再过些时日，等此次征剿任务过后，一番磨砺，冲击外门前二十，他也敢战。
    本来，他是想这样按部就班提升的，等到修为到凝气期，自然而然成为内门弟子。
    出头，不如藏拙。
    但今日，再想隐藏，恐怕是不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藏了。
    剑修，怎能失了锐气？
    面前的韩师兄，也是这个意思！
    “我来吧。”
    江寒缓缓起身，摆摆手，看向长剑指向自己的霍平。
    “我江寒修为比你高些，手中剑器又是剑阁中所领，胜你不武。”
    “这样，你能在我剑下坚持十招，这外门前百的位子，你拿去。”
    江寒声音响亮，别说二楼上，就是周围百丈，酒楼外行人，都能听见。
    “江寒？外门第一百的那位？”
    “有人挑战外门前百？”
    一道道身影向着酒楼方向聚拢而来。
    江寒长笑一声，身形一动，一步踏出二楼窗户，身体在半空打个旋，仿佛落叶遇到劲风，径直上扬，然后落在对面楼阁顶上屋檐。
    “好！”
    “江寒师兄好身法！”
    江寒这一手，顿时引来一片喝彩。
    霍平那边不少人面上神色凝重起来。
    凭这一手，已经看出江寒实力不凡。
    “哼，华而不实。”
    霍平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前刺，身形穿过窗户，直直朝着数丈之外的江寒撞去。
    “厉害啊，这人是谁？”
    “怪不得挑战江寒师兄，这一剑，不凡。”
    “今日这一战有看头了。”
    下方低呼声传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霍平敢挑战江寒，手上功夫确实了得。
    这一剑又快又急，关键是剑与身合，标准的人剑合一路子。
    “这等水平，在江寒面前坚持十招，恐怕不难吧？”
    “十招？呵呵，看这样子，恐怕能不能坚持十招的，是江寒！”
    所有人都看着屋檐上站着的江寒，看他如何应对这一剑。
    若是能一剑逼退江寒，这挑战之人就能一战成名！
    长剑带着寒光刺向江寒的胸腹。
    一丈。
    五尺。
    三尺！
    就在此时！
    “仓啷——”
    长剑出鞘，江寒人随剑走，剑光夹着风雷之声，一个旋转，人与刺剑而至的霍平直接换了位置。
    这动作短平快，迅雷不及掩耳。
    “刺啦——”
    直到两人错身，刺耳的长剑摩擦刺击声音方才传出。
    江寒身如鸿雁，一步踏在虚空处，身形一震，再进丈许，落回酒楼二楼位置。
    他长剑归鞘，向着韩牧野微微躬身。
    “韩师兄，那小子原来只是个花架子。”
    花架子？
    韩牧野轻笑点头。
    华而不实，剑光有速度却少了力道，确实是花架子。
    这是底子太薄，基本功没有重视缘故。
    “哗啦——”
    对面屋檐上，霍平踉跄滚落而下，带下片片青瓦。
    勉强落地，周围人看到他面色苍白，胸口位置，有一道尺长渗血的剑伤。
    伤不重，但这样的一剑，直接击碎了霍平所有的骄傲。
    资质绝佳？
    修行快速？
    门中看重？
    连外门第一百的一剑都接不下！
    乔晴儿他们那一桌众人相互看看，往楼下被奔去。
    乔晴儿歉意的向韩牧野一躬身，低声道：“师兄勿怪，晴儿改日再给你赔罪。”
    然后她也跟着下楼。
    他们将霍平扶着离开。
    “这小子手段不差啊，外门一百，这么强？”看着霍平他们离去，有人嘀咕出声。
    霍平那一剑有目共睹，外门中，能接下的，不多。
    “这就是外门一百？这样的战力，我怕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了……”有人面色复杂的看看酒楼二楼上，转身就走。
    二楼上，之前低声出言，不看好江寒的那些外门弟子都悄悄下楼离开。
    剩下人看江寒，都是一脸惊叹。
    “江师兄，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强。”
    孙大勇看着江寒，感慨出声。
    这句话，整个二楼，很多人都想说。
    江寒摇摇头，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郑重道：“若无韩师兄指点，若无韩师兄帮我挑选青禾，我不比你们强多少。”
    韩师兄指点！
    韩师兄选的剑！
    陶世武等人一愣，然后都是惊喜看向韩牧野。
    他们也得到了韩师兄的指点啊！
    他们的剑器，也是韩师兄所选！
    那就是说，自己只要勤加修炼，也能如江寒师兄一样强！
    周围那些外门弟子都是看向韩牧野。
    不是说这位只是观剑人吗？
    一位观剑人，能指点外门前百的高手？
    这时候，不少人想起刚才孙大勇他们说的，面前这位观剑人，不是普通的观剑人。
    “敬韩师兄！”
    孙大勇端起酒杯，高呼一声。
    “敬韩师兄！”
    同桌其他几人都端起酒杯。
    韩牧野笑着将杯中酒喝下，然后起身道：“今日尽兴了，等你们凯旋，再一起喝酒。”
    他站起身，将一直放在桌面上的小木盒往前一推。
    “这是你们的灵石，拿回去吧。”
    灵石拿回去？
    江寒等人一愣，赶紧要说话，韩牧野摆摆手道：“就你们的这点灵石，我还看不上。”
    他的话，江寒等人不怀疑。
    以韩师兄手段，绝对不会差了灵石。
    韩牧野转身走，鲁高忙也跟着起身。
    江寒他们要送，韩牧野摇头笑着道：“你们今日高兴，好好喝几杯，最好将江寒这家伙灌醉。”
    孙大勇他们都笑起来。
    江寒先是一愣，然后面上全是豪气道：“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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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剑阁杂役，鲁高

    韩牧野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下楼去，鲁高抱起石墩子，跟在他身后。
    酒楼二楼上，那些外门弟子看着韩牧野他们背影，目中各种思绪。
    这位剑阁观剑人，绝对是从不曾见过的神奇人物。
    从江寒几人对他的恭敬就可看出，这一位不简单。
    江寒他们将桌上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块块灵石。
    “大家收了吧，韩师兄确实是看不上这些灵石。”江寒看向众人，低声说道。
    大家相互看看，伸手将自己的灵石拿回。
    这让周围人又是瞠目结舌。
    都是外门弟子，个个穷的叮当响，这么多灵石，让人流口水。
    “韩师兄不要我们的灵石，我们不能白白占了这便宜。”江寒看向身边几人，压低声音道：“我们打听下韩师兄缺什么，帮他留意着。”
    这话让几人都是点头。
    不是交易，是人情。
    生意好做，人情难还。
    韩牧野和鲁高走出小小街市，鲁高赶上几步，立在韩牧野身前：“韩兄弟，你，你收我进剑阁可好？”
    收进剑阁？
    韩牧野眉头微皱：“鲁大哥，你想做观剑人？”
    这可不是好差事。
    是要命的。
    韩牧野自己知道其中凶险。
    难道鲁高是看自己风光，他动了心？
    “不是，兄弟你误会了。”
    “你们剑阁以往也是收杂役的，端茶倒水，扫扫台阶，擦擦窗户，帮着观剑人做些杂事。”
    “只是后来观剑人越来越收不到，杂役也无用，就散了。”
    鲁高压低声音，嘀咕道：“那时候观剑人十进九亡，剑阁成了人人绕道走的地方……”
    原来不是做观剑人，是做杂役。
    韩牧野心中一动。
    有些事情，他还真缺帮手。
    “成，我回去问问情况，若是可以，便让鲁大哥你来剑阁。”
    听到他的话，鲁高咧嘴笑着，弯腰躬身，然后抱着石墩子往山门处去。
    “兄弟你可快点啊，最近我剑门召集附近门派聚会，我们这些杂役累的脱皮呢。”走几步，鲁高转头苦着脸嘱咐。
    附近门派的聚会？
    韩牧野走几步，想起之前从秦元河佩剑中看到的画面。
    九玄剑门治下，可是有好几家宗门都被太灵剑派策反。
    那几家，会不会来？
    搞事情？
    转头想想，韩牧野又摇摇头。
    九玄剑门乃是西疆九派之一，门中不但有许多地境强者，更有三位半步天境的强者坐镇。
    而剑阁中还有执掌九玄剑的剑阁长老。
    这等实力，别说那些个被策反的门派，就是太灵剑派倾巢而来，恐怕也讨不了好。
    要是太灵剑派真有实力挑战九玄剑门，也不至于暗地里做这么多下作事情。
    或许这次聚会，会出幺蛾子，会有人来添堵，可要说凭这些人就能动摇九玄剑门的根基，那九玄剑门也不会屹立西疆无数年，风雨不倒。
    想到此处，韩牧野不禁好笑。
    自己个混吃混喝，每个月挣十块灵石的观剑人，倒是替那些宗门长老，宗主操心。
    这不就是那拿着啥啥的钱，操着卖啥啥的心？
    回到剑阁，黄老六见韩牧野夹着的小木盒果然不在了，口中嘀咕几声。
    大概意思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什么的。
    韩牧野笑了笑，开口问黄老六关于剑阁杂役的事情。
    “以往剑阁倒是有杂役的。”黄老六点点头，咧嘴道：“我剑阁繁荣时候，观剑人七八个，杂役一二十呢。”
    “这么说，剑阁是能招募杂役弟子的？”韩牧野问道。
    如果可以招募，他倒是愿意将鲁高招到剑阁来。
    “招……”黄老六咂咂嘴，愣了会，有些肉疼的低声道：“我们剑阁招募杂役，是要负担开支的。”
    剑阁的杂役弟子，俸禄和任务酬劳，由剑阁负担？
    怪不得剑阁杂役弟子都散了。
    韩牧野来之前时候剑阁除了长老就黄老六一个观剑人，让黄老六从自己的俸禄和油水里分出一些来养杂役弟子？
    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那，要不我们先招募一两位？”韩牧野看向黄老六，然后笑着道：“花销从我那份里出。”
    黄老六看一眼韩牧野，眼珠一转，凑近些道：“韩小子，你那观剑观人的生意，能常做不？”
    黄老六精着呢。
    韩牧野会炼丹，可这炼丹的生意，他完全参与不上。
    反倒是剑阁里，但凡领剑，只要刮到油水，都会分他一份。
    今日韩牧野随随便便就赚了他以往一年都赚不到的好处。
    刚才他都盘算好久，现在才这么问的。
    财法侣地，想修行，男人怎么能缺了财？
    “六哥放心，我只要在剑阁做观剑人，自然要全力维护剑阁的规矩。”
    “观剑也好，观人也罢，都是修行嘛。”韩牧野很是干脆的开口说道。
    反正他不亏。
    帮人选剑，既有好处拿，又能拓展自己的人脉，一举两得。
    “好，那杂役的事情就依你。”投桃报李，黄老六立时松口。
    “不用禀报长老？”韩牧野问道。
    “屁大的事，还要问长老？”黄老六一拍胸脯：“六哥我怎么也是在剑阁做了七年观剑人，再熬三年，就能成执事的。”
    ……
    韩牧野做事不拖泥带水，当天就将鲁高招到剑阁。
    鲁高的差事是每天早上给剑阁开门，洒扫门前石阶，晚上关闭阁门。
    白日时候，在门口做个护卫，顺便跑跑腿。
    韩牧野也大方，给鲁高开了一个月三块灵石的俸禄。
    这可比肩外门普通弟子的俸禄了，乐的鲁高合不拢嘴。
    何况剑阁的差事在鲁高看来，玩似的，太轻松了。
    第二日一早，鲁高早早到剑阁门口，将门打开，门口扫扫干净，然后立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有没有人来。
    过不片刻，他浑身一震，看向从不远处走来的一队身穿白袍内门弟子。
    “诸位师兄可是来我剑阁领剑？快请，快请。”下意识的，鲁高将腰躬下，笑脸迎上去。
    做杂役，习惯了。
    “韩师兄可在？我们今日来领剑。”内门弟子领头的正是昨日来的赵有志，他向着鲁高拱拱手，低声问道。
    内门弟子拱手回礼，这等礼遇，做惯杂役的鲁高从没有遇到过。
    他忙诚惶诚恐拱手，一边道：“在的，韩师兄在的。”
    从昨日他就唤韩牧野师兄，他怕自己喊兄弟太亲近，丢了韩牧野的身份。
    赵有志等人面上露出喜色，点点头，往剑阁中走去。
    才走几步，赵有志忽然想到什么，抬手将一颗灵石递到鲁高面前。
    “多谢师弟了。”
    等赵有志他们走进剑阁，鲁高手中捧着八块灵石，在那眼睛发直，嘴角抽动。
    “师弟，师弟，嘿嘿……”
    “这，剑阁的差事，真肥啊……”
    转头看向剑阁，鲁高眼中闪耀灵石般的亮光。
    “二位师兄，我们今日来领剑。”剑阁中，赵有志等人向着韩牧野和黄老六拱手施礼。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位内门弟子上前一步，各自将手中一块功勋凭证放在长案上。
    黄老六咧嘴一笑，将功勋收了，然后嘿嘿道：“都是自己人，这破费了不是？”
    “韩，兄弟，你帮诸位师弟都好好选一柄合用的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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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送剑人，纪元

    选剑，先观人。
    韩牧野看着赵有志演练一套趁手剑术，然后微微沉吟。
    赵有志的剑术大开大合，双手持剑，力道十足。
    土石一脉的剑术，二玄，开山。
    一趟剑术走完，赵有志有些紧张的立在那。
    这一刻，他仿佛面对门中长辈的考察。
    “赵，师弟。”韩牧野觉得自己要拽一点，自称师兄，会显得权威一点。
    “韩师兄请说。”深吸一口气，赵有志开口道。
    其他那些内门弟子也竖起耳朵。
    新来的两位更是满眼都是好奇，目光盯着神情有些散漫的韩牧野。
    一块功勋，到底能换来什么样的指点？
    “赵师弟，你是左撇子吧？”韩牧野淡淡问道。
    左撇子？
    赵有志自己，还有他身后几位比较熟悉的内门师弟微微一愣，然后都是摇头。
    “赵师兄不是左撇子。”一位内门弟子低声开口，声音中有些失望。
    难道这位韩师兄指点外门弟子时候水平够，面对内门弟子，眼力不足了吗？
    黄老六嘴角一抽，转眼看向韩牧野。
    不会吧，这生意才开张，不是开门红，是开门黄？
    赵有志向着徐成一拱手道：“韩师兄，我虽然双手持剑，但不是——”
    话说到这，他一顿。
    然后他愣在那，面上神色开始变幻。
    他身后内门弟子都看向他，赵师兄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很小时候，确实是左手灵活些，然后，七八岁时候，我父母逼着我改了过来。”
    赵有志抬头看向韩牧野，眼中有深深的敬佩之色：“若不是师兄提起，我都忘记，我曾是左撇子。”
    他的话说完，剑阁一层一片寂静。
    之前怀疑韩牧野眼力的内门弟子满脸胀红。
    黄老六裂开嘴，缺了大牙，无声笑起来。
    这韩小子厉害啊，连已经改掉的习惯都能看出来。
    那两位今日新来的内门弟子双目放光，眼中全是期待。
    韩牧野手指轻轻落在桌面上，沉吟一下，看向赵有志。
    “赵师弟，你有没有想过换一套剑术？”
    换剑术？
    赵有志已经完全蒙圈。
    自己这是怎么了？
    问题很多？
    “你的剑术修的不错，根基很扎实。”
    “单这套剑术的话，稍微修改几处小细节就好。”
    好在韩牧野没让他懵多久，再次开口。
    “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不修土木一脉中平重稳的剑术，转修左手剑，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修左手剑。
    韩师兄的意思，自己修左手剑，可能战力更强。
    赵有志沉默一会，然后摇摇头道：“师兄，我觉得剑修就该堂堂正正，我喜欢这样的剑术。”
    韩牧野点点头。
    这个赵有志，倒是个心性不错的，好人。
    “第十五排，编号九五二六，金狮。”
    “剑长三尺八寸，重三十一斤。”
    摊开面前书册，韩牧野直接记录。
    赵有志走过去，寻到那柄长剑，面上顿时一喜。
    此剑看上去厚重坚实，入手沉稳，正是自己所想的佩剑样子。
    韩牧野又嘱咐赵有志几句，指点他剑术中的改进方向，末了，他出声道：“要是你什么时候想换一柄剑，可以再来。”
    换剑？
    抱着金狮大剑，赵有志咧嘴一笑。
    这剑，绝不换。
    小半个时辰，赵有志他们八人的剑全都选好。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这剑阁也不是你们能久待的地方。”
    韩牧野摆摆手，靠在大椅上说道。
    赵有志他们相互看看，一躬身。
    “韩师兄，等我们任务完成归来，请你和六哥喝酒。”赵有志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人也跟上。
    “诸位师兄好走，一路好走啊……”门口处传来鲁高扯着嗓子真挚的呼喊。
    剑阁之中，韩牧野站起身，拿了麻布，去擦剑。
    到了收取剑气时候了。
    这一次，他收了两千五百道剑气，然后再次灌注到其他剑器中。
    收取剑气，顺便领悟剑术，这个过程，韩牧野乐此不疲。
    坐在远处的黄老六看韩牧野神采奕奕样子，龇着牙转过头去。
    他可不想跟韩牧野一起找虐。
    下午又来了三位领剑弟子，一位内门，两位外门。
    可能是韩牧野的名声没有传开，这三位领剑时候中规中矩，哪怕黄老六明示暗示，还是不上道。
    一毛不拔。
    后面两日，韩牧野依然是擦剑，收取剑气，灌注剑气，然后又领悟几招剑术。
    可黄老六坐在那就无聊了。
    两天，剑阁连条狗都没来。
    门口处，鲁高又开始打盹了。
    “嘿，我剑阁是养闲人地方吗？”
    “要睡觉家去。”
    黄老六背着手，盯着鲁高吹胡子瞪眼，然后气哼哼走出去。
    “六哥去哪？”鲁高也不恼，跟在后面喊。
    八块灵石的进项，已经让他爱上了剑阁守门人这个差事。
    守门人，这是他给自己按的名头。
    “烦了，去转转。”黄老六没好气的答一声，径直离开。
    “那我等会给你去食堂端饭啊。”鲁高追着喊。
    “红烧肉选烂糊的。”黄老六脚步顿了顿，然后佝偻着背走了。
    听到两人对话，正在擦剑的韩牧野笑着摇头。
    黄老六和他的观剑观人大生意还没正式开张就黄了。
    两天没人来，门口还养着个吃闲饭的，黄老六当然郁闷。
    “鲁大哥，你帮我去一趟素珍楼，将这些药材带来。”
    韩牧野走到门口，将一张纸页递给鲁高。
    这是炼制云气丹所需的那些药材清单。
    这几日他身上的云气丹已经耗尽了，要炼制起来。
    那些剑气，可是吃灵气的大户。
    鲁高接过清单，拱手道：“韩师兄放心，这事情我一定办妥。”
    等鲁高去取药材，韩牧野坐到长案前，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一遍遍熟悉刚才领悟的剑术。
    剑术只有经常温习，才能精进。
    “有人吗？”
    “我来还剑。”
    忽然，剑阁门口处有声音传来。
    还剑？
    又有谁陨落了？
    韩牧野抬眼看去，一位身穿内门弟子白袍的青年面色平静，双手捧着一柄长剑往剑阁中走来。
    “剑阁规矩，非领剑，不得入内。”
    “你是不知道规矩，还是，根本不是我九玄剑门弟子？”
    韩牧野站起身，淡淡开口。
    那白衫弟子浑身一震，探出的脚步顿住，慢慢收回，立在门口双手捧着剑。
    “内门弟子苏扬师兄陨落，我来将他随身佩剑送来。”
    苏扬！
    那柄剑！
    韩牧野脑海中瞬间出现那柄插入绿衣女子心口的剑器样子，还有那跌落山崖的外门第八纪元模样。
    纪元？
    抬头，韩牧野浑身微微一震。
    面前这捧着剑的人，面目上，与纪元，八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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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韩小子，你信缘分吗？

    这人，就是纪元！
    外门第八，失踪一年的那个纪元。
    他没有隐藏在九玄剑门之外，反而，来到剑阁？
    还有，他身上，穿的是内门衣衫。
    轻吸一口气，韩牧野面无表情走上前，抬手将长剑接住。
    长剑入手冰凉，其上似乎还有丝丝煞气。
    这剑，最近杀过人。
    握住剑柄，韩牧野微微用力。
    “仓啷——”
    长剑出鞘，冰寒乍现。
    “今收到内门弟子佩剑一柄，剑刃无损伤。”
    长剑归鞘，双手捧着，转身往剑阁木架边走去。
    他的手，轻轻搭在剑柄之上。
    “嗡——”
    一道道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一股暴虐之气向着他的脑海冲撞过去，让他面色一白。
    那画面中，手持长剑的纪元剑锋挥洒，凌厉剑光扫过，带起一片片血雾。
    九玄剑门弟子！
    那画面中被斩杀的，赫然是当初火脉弟子吴腾等人。
    斩杀吴腾他们的凶手，真的是纪元！
    气海之中，暗红剑意翻涌，似乎要直接冲出，一剑斩杀立在门口处的纪元。
    只是韩牧野将其压住。
    他平静的把长剑送到木架上，然后转身到长案前，拿起墨笔。
    “送剑人姓名，哪一脉修行。”
    他的话让立在门口的纪元一愣，开口道：“送剑还有这道程序？我怎么不知道？”
    韩牧野一手握笔，抬头看向他：“你之前送过？”
    纪元面上一僵，忙摇摇头道：“没有。”
    说完，他低声开口：“我叫朱广胜，在木脉秦林长老门下修行。”
    韩牧野提笔记下，然后点点头道：“成了。”
    朱广胜转身就走。
    “朱广胜，秦林……”韩牧野看着他离开背影，轻轻放下墨笔。
    他脑海之中，一道暴虐气息不断蔓延，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控制。
    “哼。”
    一声低哼，他气海中的剑意一震。
    脑海里那暴虐气息瞬间被搅成碎片，化为虚无。
    “原来没人记得上一次这柄剑为什么在此，就是因为这剑上有这气息，可以消除观剑人的记忆。”
    “甚至，那一位收剑的观剑人就是被这道气息所杀。”
    双目中透出深邃灵光，韩牧野面色沉下来。
    同为观剑人，他有一份共情。
    他想报仇。
    苏扬，是怎么死的？
    此事，要不要禀报长老？
    能，但不好。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那些判断来自何处。
    直接出手斩杀朱广胜？
    也不好。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最好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朱广胜，或者说纪元送剑回来，有什么目的？
    或许，破局，就在剑阁之中！
    韩牧野转头看向绵延的木架。
    那些长剑，似乎也在微微震鸣，与他的眼神共鸣。
    ……
    剑阁门边，小木桌上摆着几个菜，韩牧野、黄老六，还有鲁高围坐。
    鲁高扛不住剑气侵蚀，只能靠门边吃饭。
    韩牧野想着心事，没有说话。
    黄老六出去一趟散心，结果回来时候，完全心不在焉。
    顿时，气氛有些沉闷。
    “六哥，今日的肉烂糊，我特地挑的。”鲁高用筷子指指盘子里的大肉，讨好的低声说道。
    “我黄镇熊连一块肉都吃不动吗？要你挑？”
    黄老六“啪”一下将竹筷扣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径直回到静室中去。
    鲁高张张嘴，苦着脸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道：“别管他就是。”
    下午时候，韩牧野缩在静室中，炼制了几炉云气丹。
    用剑气炼丹，得到的每一颗云气丹都是极品。
    而且每一炉，都能收获五颗丹。
    或许是修为到培元之境，又或许是炼体功法有长进，一下午炼丹，韩牧野竟是一点都不觉得累。
    等夕阳西下时候，鲁高关闭剑阁的门，韩牧野从静室中出来，看到满身酒气的黄老六。
    黄老六平日只在睡觉前喝酒，很少有在白天喝酒的。
    “六哥，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韩牧野皱眉看向黄老六。
    黄老六这人性子不错，虽然有些抠唆，但对自己没话说。
    黄老六抬头，浑黄的双目看向韩牧野，然后摇摇头道：“哎，韩小子，你这样桃花不断的小白脸，怎会明白六哥心里的苦啊……”
    桃花不断？
    小白脸？
    在黄老六心里，自己是这样子的？
    韩牧野想反驳，可是想想木婉，想想让鲁高带话，问自己为何不去的白素珍，还有昨日才来剑阁道歉的乔晴儿。
    自己，是不是确实，比黄老六有女人缘？
    韩牧野轻咳一声：“咳咳，六哥，那个你不是说山下，有那个，三块灵石……”
    看来黄老六是最近憋的久了，心火上来了。
    得泄。
    “韩小子，六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黄老六双眼一瞪。
    “不是，不是。”韩牧野忙笑着开口。
    黄老六摇摇头，抬手去摸酒葫芦，抓起一摇，空了。
    他叹一口气，然后低声道：“韩小子，你信缘分吗？”
    缘分？
    我信个毛缘分。
    韩牧野想摇头，忽然心中一动，面上挤出真诚表情来：“我信。”
    一个好的八卦听众，要熟练掌握配合。
    果然，黄老六顿时有一种找到知己之感，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
    “我也信。”
    “今日，我看见她了……”
    她？
    韩牧野双目放光，一点都不困了。
    找到倾诉对象，黄老六也不再压抑。
    原来，他老家是在离着九玄剑门几千里远的一座小城。
    十几年前，他们一帮年轻人一起往修行宗门拜师修行。
    这其中，有男有女。
    故事很狗血。
    黄老六对其中一位女子一见钟情了。
    只是这情感，自然只能压在心底。
    他们一起拜访几个门派，原本七八个人，有的留在修行门派，有的回转故乡。
    那女子留在了宗门，黄老六，是要回故乡的一个。
    “所以，六哥你曾说，要成为天境，就是为了这位，呃，六嫂？”韩牧野凑近，低声问道。
    听到他说六嫂，黄老六本就胀红的脸，又添一份红云。
    这家伙还害羞。
    “我当时吧，是说了，要让她看看，我成为天境。”
    黄老六口中喃喃低语。
    说到这，他肩膀微微一颤，然后看向韩牧野，压低声音：“韩小子，今日，我看见萍妹了。”
    “只是，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颓然的往大椅上一靠，黄老六整个人似乎都没来生气。
    看见？
    在九玄剑门中看见一位十多年前拜入其他门派的人？
    韩牧野心中一动，出声道：“她们是来参加聚会的吧？那六嫂是哪一家门派？”
    “清风观，现在萍妹是清风观的内门弟子。”
    “哎，她已经是内门弟子，我还是个默默无闻的观剑人，不认识我也好啊……”黄老六又在那唉声叹气。
    清风观。
    这个名字，韩牧野从秦元河佩剑的记忆中看到过。
    这家门派，已经投靠太灵剑派。
    韩牧野的双目轻轻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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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真以为长得好看，就什么人都会搭理你？

    送了絮絮叨叨的黄老六回去休息，韩牧野到自己的静室，一边修行，一边思索黄老六说的事情。
    清风观不算什么大门派，门中唯一强者也就是其观主得月道人。
    好像是半步地境。
    这样的门派，就算背叛了九玄剑门，对于剑门来说，也没有什么大损失。
    只是他们这次来参加聚会，会不会有所行动？
    如果这些人真的做出什么事情，结果可想而知。
    翻不起什么水花。
    本来，韩牧野并不在乎这些人会做什么，反正他在剑阁中，没人能找到他的麻烦。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会牵扯到黄老六的初恋情人。
    不对，顶多算暗恋。
    就算是暗恋，这位如果在剑门有所伤损，恐怕黄老六也会很伤心的。
    这件事，又不好直接告诉黄老六。
    看来最近自己得想办法，摸清楚聚会宗门的名单，顺便做点什么。
    真是操心的命啊，怎么什么破事自己都先知道？
    早上起来时候，在小院中，韩牧野遇到了黄老六。
    一脸醉容的黄老六在那拉腰伸腿，卖力锻炼。
    “吆，六哥今日早啊。”韩牧野提着柄长剑，笑着开口。
    “早……”黄老六一边穿着粗气，一边转头。
    看到韩牧野脸上笑意，黄老六似乎想起什么，不由老脸一红。
    “咳咳，那个，昨晚我酒喝多了，醉话说了不少，你别当真，别当真。”黄老六忙红着脸开口。
    韩牧野手中长剑挥舞，点点头道：“六哥说的什么醉话？”
    “是说成为天境是醉话，还是说，关于六嫂的事情，都是醉话？”
    黄老六脸红的猪肝色，伸手将挂在树枝上的外衫拿了就走。
    “六哥去哪？”
    “吃早饭去。”
    “不是去寻六嫂？”
    “……”
    小院子，韩牧野笑着挥剑，剑光开始变得凌厉。
    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开始汇聚。
    拥有了培元境的修为，哪怕才培元一重，他也算是正经的修行者了。
    这剑光，亮得很。
    “六哥在剑阁中安安稳稳做观剑人，希望你们不要破坏他的生活。”
    韩牧野口中低语，长剑刺出。
    “刺啦——”
    前方石壁上，一道淡淡的剑痕出现。
    上午时候，黄老六坐在剑阁门口的长案后面，百无聊赖，心不在焉。
    “六哥，要不，你出去转转？”
    韩牧野转头看向他。
    “好——”黄老六下意识答应，然后一愣，摇摇头道：“算了，我哪也不去。”
    “真不去？”韩牧野站起身道：“你若不去，那我可去转转了。”
    说完，他直接走出剑阁。
    黄老六张张嘴，看着韩牧野走出去，愣神一会，他也站起身来，走出阁门。
    “六哥，你也要走？”门口处，鲁高忙凑上来。
    “我去转转。”黄老六仰着头，背着手走下台阶。
    “今天的肉……”鲁高在后面喊。
    “我要大骨头。”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都没门牙了，还啃骨头……”看着离开剑阁的黄老六，鲁高小声嘀咕。
    他转头看看剑阁门里，只觉得其中剑气森然，不由浑身一颤，将头缩回去，靠着门框，打盹。
    剑阁的差事，就是这样子。
    朴实无华。
    ——————
    韩牧野离开剑阁，径直去了丹堂前的交易广场。
    站在素珍楼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方才大步走进去。
    白素珍这小娘们，不好对付。
    走进素珍楼，里面除了白素珍，还有一位穿着粉红武服的女修。
    本来两人聊得火热，见韩牧野走进来，红衣女修立时闭嘴，白素珍抬头，脸上露出喜色来。
    “我的韩师兄，你可真是稀客啊……”
    白素珍眼中都是晶亮，从柜台后走出，往韩牧野身前凑去。
    只是才走两步，看到身边粉衣女修眼中的讶异，顿住了脚步。
    “你先忙吧。”韩牧野摆摆手，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是正派人，跟白素珍打情骂俏的扯皮，他不习惯。
    恩，长久做生意，有些事情还是要学着习惯啊。
    白素珍点点头，转头跟粉衣女修低声嘀咕起来。
    过一会，那女修悄悄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塞到白素珍手里，白素珍则是将一个玉瓶递过去。
    “真是极品云气丹啊！”
    粉衣女修惊喜低呼，然后将瓶子攥紧，看向白素珍：“白姐姐，你还有这丹吗？我再加价一千灵石收。”
    “一万一千灵石一颗，这比市场价可高不少了。”
    女修声音不低，一旁手中捏着棵草药的韩牧野手臂一颤。
    一万一千灵石，一颗极品云气丹。
    三千灵石一颗收，一万一千卖，中间商赚差价。
    奸商！
    微微转头，韩牧野的目光，刚好与看过来的白素珍目光相撞。
    白素珍有些尴尬的将头转过去，然后看着粉衣女修低声道：“玉霞妹妹，姐姐要是还有这丹，绝对市场价卖你，怎么可能需要你加价？”
    女修点点头，收起玉瓶，然后咬着牙恨声道：“也不知这九玄剑门哪个人，竟然几句话，将我哥哥的道心破了。”
    “现如今他修为停滞，剑道也无法修了，若无这极品丹帮他稳固丹田筋脉，他怕是要废。”
    “要是被我知道那人是谁，我拆了他骨头。”
    韩牧野好奇的看向粉衣女修。
    这女修身上气息凝重，身上散发凌厉剑意，分明是个高手。
    那她哥哥，应该会更厉害。
    几句话就能破人道心？
    谁这么厉害？
    听到粉衣女修的话，白素珍轻声道：“你哥哥当初修什么挥剑千万，裂石摧山，我就不看好的。”
    “等他真挥剑千万次，发现自己还是原来样子，恐怕，更是心灰意冷。”
    挥剑千万？
    裂石摧山？
    修这玩意的，不是外门教习，林深林教头吗？
    几句话破他道心的……
    “咳咳，这位仙子的哥哥，难道是外门林教头？”韩牧野看着女修，低声问道。
    那女修抬眼看看韩牧野，然后转头看向白素珍。
    “白姐姐，看好你家韩师兄，别见到个女修就搭讪。”
    女修说完，斜眼看一眼韩牧野，大步走出素珍楼。
    “真以为长得好看，就什么人都会搭理你？”
    “我林玉霞不吃这一套。”
    韩牧野摇摇头，然后看向白素珍。
    “白店主，这云气丹，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定一个价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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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要是他们真有别的心思，那灭了就是

    生产商三千进货，转手一万卖出去，净赚七千。
    这中间商吃的，也太黑了点吧？
    看韩牧野面色不善，白素珍陪着笑脸走过来。
    “韩师兄，人家也是赚的辛苦钱，极品云气丹的市价也就四五千灵石一颗的。”
    “玉霞妹妹是有急用，才加价买的。”
    “这样，她这颗我不赚钱，全都给你，如何？”
    白素珍有些不舍的将一块上品灵石往韩牧野手上递过去。
    韩牧野不客气的接过灵石，塞到怀里，然后冷冷道：“买极品丹回去的，大多都是急用吧？”
    白素珍脸上僵着笑容，也不答话。
    韩牧野掏出两个小玉瓶，直接放在柜台上。
    “对半吧，五千灵石一颗，所有药材消耗你出。”
    五千，这价格快翻倍了。
    白素珍苦着脸，刚准备开口，韩牧野将手一收。
    “你要不要？”
    “不要我拿走，我们的协议作废。”
    他转身就要走出素珍楼。
    “要，要，我要——”白素珍一把拉住他手臂，眼中全是渴求。
    “师兄，我要……”
    “都依你，成了吧？”
    ……
    一刻钟后，韩牧野满意的离开素珍楼，怀里揣着十一块上品灵石。
    他还让白素珍留意，打听一下来九玄剑门聚会的宗门都有哪些，顺便注意有没有对九玄剑门图谋不轨的。
    这让白素珍又说他是在替宗门长老操心。
    韩牧野懒得在素珍楼待太久，收了灵石就走。
    兜里沉甸甸的很踏实，不过他在考虑，是不是要跟白素珍一样，搞个能收纳物品的戒子？
    这玩意不便宜，要不，想办法将白素珍的那个顺来？
    “你是，那位剑阁的韩师兄？”
    韩牧野闻声抬头，见身前站着一位女修。
    金缘。
    就是当初看出他活不过七天的那位。
    别说，韩牧野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多亏了金缘的提醒。
    “原来是金缘仙子。”
    韩牧野拱拱手。
    “你，没死……不是，你寿元的问题解决了？”金缘打量着韩牧野，口中低语。
    没死，很意外？
    “咳咳，仙子关心了，我寿元的问题暂时无忧。”韩牧野开口说道。
    不能身躯与剑意力量平衡的话，寿元最终还是会出问题。
    也就是暂时还能扛住。
    金缘点点头，低声道：“无忧就好，为了你寿元之事，木婉师妹可是操了不少心。”
    木婉。
    韩牧野忙道：“仙子可知木婉师妹所去宗门如何，她为何会去？”
    修行者换宗门的事情有，但不多。
    便是木婉这样的丹道修行者不在乎在宗门中受不受重视，也不至于无端去换门派的。
    “你不知？”金缘眉头一皱，然后低声道：“木家乃是丹道世家，木婉师妹的嫡亲老祖是一位能炼制六品丹的强大丹师。”
    “木家子弟在各家宗门修行，并不受什么限制的。”
    六品丹！
    对丹道有所了解的韩牧野自然知道六品丹有多贵重。
    一颗六品丹，便是天境也极为看重。
    能炼制六品丹的丹师，身份地位与天境无异。
    怪不得木家子弟能在各家宗门随意修行。
    哪家宗门不要卖木家老祖面子？
    想起黄老六之前的撮合，韩牧野不觉心中一颤。
    木家老祖这么牛？这大腿多粗啊！
    木婉，多好的姑娘啊，自己怎么就错过了呢……
    金缘不再说话，与韩牧野错过身，径直往前走。
    走几步，她忽然转头道：“韩师兄，我师尊对你如何解决寿元问题定会好奇，你若是有暇，可以去我傍水居看看。”
    傍水居，粟良长老。
    韩牧野点点头道：“谢仙子提醒，有空我一定去。”
    这位粟良长老是九玄剑门中唯一能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跟她拉拉关系，总能用得上。
    从交易坊市离开，韩牧野径直往内门去。
    在九玄剑门中，他认识的人不多。
    目前来说，地位最高的，估计就是三石斋的拓跋成了。
    至于剑阁长老，几天都不见下三楼的，能在宗门中管事？
    到三石斋，赵普不在，他直接求见拓跋成。
    登上木楼，身形高大的拓跋成哈哈一笑：“韩小子，是不是你那剑阁太闲，熬不住？”
    “当年时候，我们都在苦修，就你们高长老一直喊闲出鸟来了。”
    剑阁的差事是闲，可也不是无事可做。
    起码韩牧野愿意天天在那擦剑，养剑气。
    “师叔，我来是有事禀报。”
    韩牧野拱拱手，然后将自己编好的话讲出来。
    他说的是上次与墨渊一起出宗门，在墨家遇到太灵剑派弟子截杀，有一位万剑老祖出手相救。
    这其中，他们无意间听到太灵剑派之人说已经策反好几家门派。
    “我当时没有听太真切，只记得一个宿阳派的名字。”
    “对了，他们的掌门不知道是不是叫刘立申。”
    韩牧野将从秦元河佩剑中得到的讯息改编，然后讲述出来。
    “刘立申？宿阳派的掌门确实是他。”拓跋成眉头皱起，然后目光之中闪烁深邃精光。
    “不过几家小宗门，以往依附在我九玄剑门，看他们乖巧，便都没有动。”
    “要是他们真有别的心思，那灭了就是。”
    拓跋成的话语并无什么杀意，仿佛说的是一件平常小事。
    “师叔，我昨日在外门时候，听说我九玄剑门召集周围宗门集会。”
    “那宿阳派，也有人来了九玄山。”
    韩牧野低声开口。
    “来了九玄山？”拓跋成身上，终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升腾。
    “好，此事我知道了。”
    他摆摆手，淡淡开口。
    韩牧野一拱手，转身下楼。
    成了。
    只要拓跋成自己出手，或者是宗门出手，直接将宿阳派灭掉，那相信一定能杀鸡儆猴。
    其他参会宗派，定然不敢乱动。
    这样事情也就挨过去，黄老六的那位暗恋情人，也不会在九玄山上受到伤害。
    至于以后，那以后再说吧。
    转悠一大圈，韩牧野回到剑阁时候，已经是大下午。
    刚到剑阁门口，鲁高迎上来。
    “韩师兄，刚才内门外门几位师兄来向你辞行，你不在，他们走了。”
    辞行？
    看来是赵有志和江寒他们出山门去，完成征剿三秦剑派的任务了。
    “他们这次任务是征剿三秦剑派，然后带队的是执事长老苏元。”
    “据说这一次火脉派出大批高手，誓要为上次陨落的十三位同门报仇。”
    鲁高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都讲出来。

 51、只有养剑诀，才是剑阁中的真正传承

    鲁高不愧是做惯了杂役的，察言观色，打听消息都是好手。
    这些消息，都是韩牧野之前不知道的。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拍拍鲁高肩膀道：“别看鲁大哥身形壮实，这心思，可是细腻很。”
    “往后门中有什么消息，你尽可以跟我说说。”
    “成，成。”得到韩牧野夸奖，鲁高欣喜点头。
    看来果然是黄老六说的，九玄剑门这一次要有大动作。
    不然不会一面这边聚会，那边杀人。
    就是太灵剑派估计也有同样心思，或许会在聚会上搞事。
    这么看，自己去给拓跋成传递消息，可能真为宗门立大功。
    走进剑阁，韩牧野看向空荡的长案道：“六哥不在？”
    门口的鲁高忙回道：“韩师兄，你走不久，六哥就出门去了。”
    出门？
    看来心中那团火一旦点燃，是个男人，都会被烧了屁股，坐不住啊。
    “哈哈，韩小子，我回啦——”
    韩牧野转头，看黄老六满脸春光的大步奔过来。
    他脚步稳健，腰不弯，背不驼，两眼有神。
    这是，春天来了？
    “韩兄弟，萍妹，你六嫂她认出我了！”走到韩牧野身边，黄老六忍不住搓着手，低声开口。
    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
    认出？
    “恭喜六哥啊，你没带六嫂来看看？”韩牧野笑着问道。
    “呵呵，这不天晚了嘛，她说了，明日来。”黄老六嘿笑着，一脸得意。
    来剑阁？
    清风观弟子。
    韩牧野脸上笑意不减，他看向犹自欣喜的黄老六，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深邃之光。
    六哥开心就好。
    但愿，一切都好。
    今晚吃晚饭时候气氛无比融洽。
    黄老六很是为鲁高讲了些剑阁的趣事。
    谁领剑时候吓尿了，哪位剑阁观剑人没活过三个月，当年剑阁中杂役怎么不愿再在剑阁中做了。
    鲁高咧着嘴笑，专心对付面前的大骨头。
    黄老六啃不动。
    到关闭阁门，韩牧野和黄老六各自回到静室。
    盘坐在木榻上，韩牧野拿出一颗极品云气丹。
    丹药入腹，一股温润灵气迅速在经脉中游走，然后落在丹田中。
    这几日他每天吞服丹药，原本一丈方圆的丹田慢慢扩展，已经多出半尺的空间。
    别看只是涨了这么一点，那总的容量可是扩展不少。
    最近刻意补充修行知识，韩牧野也知道自己这丹田，比很多凝气期都强。
    只是目前来说，他掌控的剑意太强，肉身和灵气修为催动，就如同三岁孩童抡大锤，太不协调。
    只有肉身炼体修到一定程度，灵气修行起码踏入真正的凝气期，方才能足够灵活催动那些剑意。
    “嗡——”
    就在韩牧野搬运灵气，然后又调动剑气入丹田温养时候，静室之外忽然一声淡淡轻响。
    睁开眼，他面前什么都没有。
    “萍妹？”
    隔壁静室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是那柄剑！
    那柄今日被送来的剑器！
    当初，这柄剑来自己静室，差点要了自己性命。
    韩牧野刚准备起身，隔壁再次传来黄老六的声音：“你就多扮她一会不好吗？”
    “难道是看我这身躯干枯，榨不出气血，连假扮的心思都没了？”
    剑鸣声起，然后是长剑“当啷”掉落的声音。
    “扫兴，睡觉。”黄老六嘟囔声传来。
    韩牧野摇头轻笑。
    也是，黄老六在剑阁活过七年，怎么会没有自己的不凡？
    当初他一喝，就让这要伤自己的长剑震动掉落。
    看来，黄老六身上也有特异本领。
    想通这一点，韩牧野心中轻松不少，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开始打磨肉身力量。
    当初他服用固体丹，虽然是精品，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或许再高些品级的炼体丹药，能对炼体有帮助？
    要不这几日买来试试？
    兜里有十来块上品灵石，韩牧野底气十足。
    一边运转炼体功法，他又吸纳一道剑气入体。
    那种刮骨的酸爽滋味让他咧嘴。
    这修行法也不知是谁发明的，剑气透入骨髓，真踏马找虐。
    好在这剑气在身躯中流转，丹田气海里一个周天后，化为温柔小手，开始抚慰他的经脉。
    这种舒畅，又是让人欲罢不能。
    甚至，他感觉自己的经脉在温柔剑气抚摸下，好像都宽阔了不少。
    或许，剑气不断冲刷，自己的资质能有所提升？
    九品资质，对修行确实是有很大的限制。
    哪怕韩牧野不是如正统修行者那样全力修灵气，还是感觉到资质对修为提升的束缚。
    空有大把丹药，经脉运转缓慢，好多药力灵气都逸散掉。
    好在这些逸散的药力也不是完全浪费掉。
    灵气药力能提升肉身力量，让筋骨更加稳固。
    一夜修行，韩牧野浑身轻松。
    提剑到小院中，见黄老六手中握着柄剑，在那狠狠劈砍。
    长剑砍在粗壮树干上，木屑四溅。
    “还来不来搅老子的好梦了？”
    “你当六哥我是吃素的是吧？”
    “下次再来，老子把你扔茅坑里去。”
    ……
    转头看到韩牧野来，黄老六将手中长剑握住道：“韩兄弟，这剑怎么回来的？”
    “昨日一个名叫朱广胜的内门弟子送来。”
    “当初领剑的苏扬，陨落了。”
    韩牧野低声说道。
    手握着剑，黄老六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片刻之后，他笑一声道：“不错啊，怪不得长老看中你。”
    说完，他倒提着长剑踱着步子往剑阁中走去。
    “我修的是凝剑诀，以自身神魂气血凝一股剑气。”
    “等修行大成，就能承载九玄剑的剑意。”
    “当然，也只能凝一剑之威。”
    “当初长老传我凝剑诀时候曾说，我没有资格修养剑诀。”
    “只有养剑诀，才是剑阁中的真正传承。”
    黄老六低语，似乎是在对他自己说，又似乎在对韩牧野说。
    养剑诀，才是剑阁真正的传承？
    韩牧野微微一愣。
    他修的，不就是养剑诀？
    “六哥，我——”
    韩牧野话没说完，黄老六已经摆手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我愿做那一剑天境。”
    “路是自己选的。”
    “我不后悔。”
    说完，他提着剑，走进剑阁。
    韩牧野目光落在黄老六的背上。
    真的不后悔吗？
    ……
    上午时候，看着身边黄老六那急飕飕模样，韩牧野笑着道：“六哥，要不你出去转转？”
    黄老六站起身就走。
    门口，鲁高的声音传来：“六哥，今日要带饭吗？带几份啊，肉要烂糊的吗……”
    “滚你的……”黄老六的骂声从远处传来。
    韩牧野差点笑出声，转身去擦拭那些长剑。
    他已经爱上这种每日擦枪磨剑的感觉，剑气交融，很爽。
    “剑阁领剑规矩，沐浴更衣，焚香静心——”
    不知不觉晌午时候，剑阁门口处传来鲁高扯着嗓子的喊声。
    生意上门了？
    韩牧野将长剑归鞘，转过身。
    “我找，韩牧野。”
    剑阁门口，沙哑声音传来。

 52、在下林冲霄，拜见道友

    再见到林深林教头，韩牧野差点没认出来。
    原本高大健壮，一脸豪气的林教头，现在满身干瘦，胡子拉碴，双眼深陷，颧骨突起。
    那武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要飘起来。
    “林教头，你这……”
    韩牧野心中有些自责。
    要不是自己多事，林教头还是那个林教头，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可自己几句话就灭了他道心，将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道毁了。
    虽然知道挥剑千万次之后，林深的道心还是会破灭，但终究，还能多让他沉浸几年不是？
    “呵呵，我不怪你。”林深笑一声，干瘪的面孔，透出一丝血色。
    “我就是，想来寻你聊聊。”
    林深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韩牧野看看四周，跨出剑阁，然后坐到石阶上。
    剑阁规矩，非领剑，不得入剑阁。
    林深坐到他身边。
    “真的，我不怪你。”
    “我知道，那只是个痴妄念头罢了。”
    林深低叹一声，目光看向远处。
    “我只是用这个法子，才能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韩牧野点点头，然后道：“林教头，是谁告诉你这个修行法子的？”
    这等手段，不仅是苦修手段，更是对心性的煎熬。
    关键林深也不是傻子。
    什么人的话，才会让他深信不疑？
    恐怕就是他师尊告诉他，他都不一定会全信。
    记得林深跟徐明还有赵普都是师出同门，那林深也是三石斋弟子才对。
    拓跋成为人豪气，应该不会让林深修什么挥剑千万的法子。
    “是我大哥。”
    林深直接说出答案。
    “你才来宗门不久，不知道我大哥林冲霄的名声。”
    “师尊三石斋至今没有嫡传，就是因为我大哥。”
    林深的声音低沉，轻声道：“当初我大哥以外门第一身份入内门，一日之间挑战十二场，直入内门前百。”
    “师尊收他为真传弟子，说十年之内，要将他培养成土石一脉嫡传。”
    嫡传弟子，乃是有资格成为宗门长老存在。
    每一位嫡传弟子，不出意外，都会踏上地境。
    九玄剑门五脉弟子，能成嫡传的，凤毛麟角。
    “那，你大哥他……”韩牧野轻声道：“他成为嫡传弟子了吗？”
    虽然有些话不好问，但还是要问出口。
    一脉嫡传的名声之响，韩牧野怎么会没有听说过？
    没听过，自然就不是。
    “十二年前，烈妖谷一战，我剑门超越太灵剑派，成为四大剑派第三。”
    “师尊拓跋成以大成剑意开山一剑，伤烈妖谷大长老胡太生，斩杀太灵剑派最有机会成就金丹境的长老秦辞。”
    林深目中光晕闪动。
    韩牧野仿佛看到无数剑修冲杀，剑光冲碎天穹，碎裂山河模样。
    剑修，修的是那一线天机。
    这天机，是掌中剑夺来。
    与人争，与天争。
    “那一战，我剑门陨落三位地境执事长老，七位真传弟子。”
    “师尊剑意大损，十二年未恢复。”
    “我大哥，他，就是那陨落的七位真传之一。”
    林深的脸上肌肉抽动，眼角有着泪光闪动。
    强忍住心底的悲伤，他深吸一口气。
    “当时，我就在大哥面前，他请求师尊收我为弟子。”
    “然后告诉我，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将背后斜背的大剑横在膝头，林深手掌在剑鞘剑柄上摩挲。
    “我的资质，比大哥差远了……”
    “我只想一路苦修，能有一天，修到大哥所说的那种境界。”
    说到这，他摇摇头，轻笑一声：“韩兄弟，谢谢你点醒了我。”
    “我就该认命的。”
    说着，他站起身，抬头看着头顶的“剑阁”两个大字。
    “我不练剑了。”
    “当年我从剑阁中将这柄大哥的佩剑带出，现在，我还回来。”
    不舍的将长剑再抚摸一遍，他双手捧着，递向韩牧野。
    韩牧野站起身，沉吟片刻，将那长剑接住。
    他伸手将这柄曾经握过的长剑握住，“仓啷”一声拔出长剑。
    “剑身无伤，保养细致。”
    “今收到剑门弟子佩剑一柄。”
    林深目光落在长剑上，然后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林教头，你不练剑，往后去哪？”
    韩牧野出声问道。
    “回家。”
    “我家小妹修行天赋比我好，我还是回家传宗接代，做个富家翁的好。”
    林深身形晃荡，大步离开。
    知道他背影消失在山道，韩牧野方才回身。
    立在剑阁门口的鲁高目光落在韩牧野手中所捧的长剑上。
    “韩师兄，我听说过林冲霄的故事。”
    “三石青虎的名声很响。”
    韩牧野点点头。
    鲁高小心看一眼韩牧野的脸色，然后低声道：“修行这种事情，有时候确实要认命的。”
    “我这辈子，没想过能成为外门弟子。”
    他裂开嘴，将手按在胸口：“我只想能多赚些，等岁数大了，下山，娶媳妇，生几个小子，然后让他们再上山修行。”
    韩牧野抬头看他。
    “那个，韩师兄，你是有大机缘，大天分的，你定能一路坦途。”想起当初韩牧野因为资质不足，无法拜在剑门，鲁高连忙改口。
    对比资质，韩牧野还不一定有他高。
    他都放弃了，那韩牧野呢？
    “鲁大哥，修行，不难。”韩牧野轻声开口，然后不等鲁高回答，直接走入剑阁。
    他手托长剑，一步步往木剑深处走去。
    这柄剑虽然不是灵器，但是一柄重剑，其中所用灵材不少。
    走到一处空着的木架前，他将长剑放在其上。
    看着这柄重剑，韩牧野似乎看到一位剑气冲霄的青年剑修，看他一剑横扫外门，看他一剑直入内门前百。
    他看着这青年大放异彩，又看着他在一场血战中，陨落。
    不自觉，韩牧野的手掌落在剑柄之上。
    他的脑海中传来画面。
    身形壮硕的林教头挥舞长剑，一剑剑的劈砍，每一剑都用尽力气。
    玄元剑术裂石。
    一玄剑术，摧山。
    这画面，当初韩牧野就看过。
    紧紧握住剑柄，他气海之中，碎散的剑气灌注。
    “嗡——”
    长剑震鸣。
    一道剑气。
    十道。
    百道。
    千道！
    “轰——”
    韩牧野脑海中的画面忽然炸开，然后，一位手持大剑，挺拔如峰的青年立在那。
    “在下林冲霄，拜见道友。”

 53、你大哥说挥剑千万，裂石摧山是真的

    林冲霄！
    那位九玄剑门天才真传，让拓跋成十年不收嫡传的天骄。
    林教头的大哥，让他十年挥剑，蹉跎成空的林冲霄。
    “多谢道友帮我点破深弟迷障，让他还有机会回头。”
    脑海之中，林冲霄再次向着韩牧野。
    韩牧野观剑数千，还是第一次看到画面中有自己的意识。
    看着画面中的林冲霄，他不知如何回话。
    “你，你真是林冲霄？”
    他低声开口，也不知脑海中林冲霄能不能听到。
    他话音落下，脑海中的林冲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我是林冲霄，又不是。”
    “我只是林冲霄的一丝执念，不忍消散，藏于剑中。”
    “这么多年来，我能长存不散，是深弟的神魂温养，执念催生。”
    说到这，林冲霄低声道：“道友你可以把我当成剑器之灵，也可以当成是一道残念。”
    “我对道友没有威胁，也无力威胁。”
    “若不是道友以剑气激发，我便是想与道友交流也办不到。”
    这林冲霄倒是精明，知道对于修行者来说，最实在的就是自身安危。
    如果这林冲霄会对韩牧野安全有威胁，韩牧野第一时间就会想办法将其泯灭。
    看着脑海中的画面，韩牧野握着长剑的手忽然松开。
    林冲霄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无奈消散。
    画面消散，并无什么残留。
    看来林冲霄说的不假，他只是残魂，对自己没有威胁。
    再次手握剑柄，剑气探入，林冲霄无奈苦笑的拱手。
    “道友，我现在是赖你剑气具现，剑气抽离，我也就消散了。”
    说到这，他抬头，面容真挚的一躬身：“道友，还请帮我点拨深弟，别让他断了修行之路。”
    点拨林教头？
    韩牧野沉吟一下低声道：“如何点拨？”
    “他耗费十年苦修，一朝道心破碎，今生恐怕都没有了提升修为的机会。”
    现在的韩牧野也不算是修行小白。
    修行修心，心中没有自己的道，那就算是耗费再多岁月也是空的。
    林深现在就是如此。
    “道友，挥剑千万，裂石摧山并非我杜撰。”
    林冲霄低声开口。
    “当初我与几位师兄弟探索一处秘地，得到些残缺功法，其中就有此等手段记载。”
    “我知道深弟他资质不足，所以在陨落之前，交待他修此法，以勤补拙。”
    “我留一缕残魂，在剑器之中，也是想助他修行。”
    “只是，”林冲霄苦笑一声道：“我没想到深弟竟然直接苦修此法，而不是辅修。”
    “他没有足够修为，激发不了我这道残魂之力，我，对他也只能爱莫能助。”
    这真是阴差阳错了。
    林冲霄不惜以残魂留存剑中，想帮助林深。
    结果林深执着修炼林冲霄所说的挥剑千万，反而忽略了自身的修行，导致修为不够，无力激发残魂力量。
    “我本来想着以我之力，十年内能助深弟铸就道基，成为三石斋嫡传。”
    “这样，我的心愿也了了。”
    画面中，林重霄脸上闪过落寞，然后拱手道：“道友能凝练如此浑厚剑气，剑道修行境界必然通天。”
    “冲霄求道友能出手点拨深弟。”
    看着画面中的林冲霄，韩牧野没有开口。
    他虽然不是林冲霄所想的那样剑道修为通天，但有满级悟性，点拨林深不难。
    只是今日激发剑器之中林冲霄残魂，让他有些意外。
    剑阁之中藏剑数万，多少剑器之中是有残魂驻留？
    这些残魂，若都是有执念，请他完成，他都一一答应？
    他不可能做到。
    但林深道心是他点破，让他坐视林深就这么断了修行之路，他不忍。
    “道友，我当初发现功法残卷的秘地很有些神异，若是道友能帮深弟一把，我愿将这秘地所在位置相告。”
    画面之中，林冲霄再次出声。
    “我这一道残魂，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这点秘密了。”
    发现功法的秘地。
    挥剑千万的法门不算寻常，这样的秘地，或许还有其他好东西。
    这，算是交易了。
    林冲霄能付出代价，自己帮他一把，也不算白白出手。
    往后要是为残魂出手，也有规矩可言。
    “好。”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握住长剑，转身就走。
    到门口时候，鲁高看他提着剑出来，微微一愣。
    “我去转转。”
    韩牧野径直走下九层石阶。
    看着他背影，鲁高转头看看剑阁，然后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我只是剑阁的守门人，可不是观剑人啊……”
    ——————
    九玄剑门山门处，一辆青木马车停在山门楼牌之下。
    身穿粉色长裙的林玉霞立在马车旁边，看着坐在车架前的林深。
    “二哥，你真舍得下山？”
    林玉霞看着消瘦的林深，心疼的低声道。
    “呵呵，下山有什么不好？”林深笑一声，转头看向背后高大的门庭，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刺痛。
    “算了，我回去好好过日子，等你下次回家，说不定就能抱小侄子了。”
    林深咧嘴笑，只是眼角有些湿润。
    “记得啊，你说的，等我家小子长大了，你领他修行。”
    林玉霞咬着唇，眼中含着泪花，轻轻点头。
    此生断了修行之路，对谁来说，都是绝大的痛苦。
    “那，二哥你真的不去跟拓跋师叔他们告别？”林玉霞看看周围冷清样子，低声说道。
    林深悄然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连他的师尊都没有告别。
    “我不是大哥，师尊，他不会在乎的。”林深摇摇头，抬手，将缰绳扯直。
    “丫头，九玄剑门的聚会好好比试，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
    “你可别跟我一样，坠了当年大哥三石青虎的名头。”
    林玉霞点头，泪水终于滚落。
    “哈哈，我辈剑修，同阶无敌。”
    “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十年荒唐，梦醒了……”
    一抖缰绳，马车缓缓前行。
    车辙压在青石板上，吱吱作响。
    林深双目之中豆大的泪珠滚落，他轻轻回头，看向背后那高大门庭。
    九玄剑门。
    此生，或许是最后一次看了。
    “林教头。”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身穿白袍，手持大剑的韩牧野健步如飞，穿过门庭，来到马车之前。
    林深扯住缰绳，轻笑道：“难得啊，我以为没有人来为我送行的。”
    “我不是来为你送行的。”
    韩牧野摇摇头，将手中长剑抬起。
    “你大哥说挥剑千万，裂石摧山是真的。”
    “你，还修吗？”

 54、林深的选择，剑阁的规矩

    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林深坐在马车上，嘴角抽动，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还修吗？
    “呵呵，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韩兄弟，我已经这么大的决心，从此不再握剑，你，你何必……”林深看着面前长剑，轻轻将眼睛闭上。
    他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手指关节发白，微微颤动。
    “林冲霄托我来的。”
    “他的残魂就在这剑中。”
    韩牧野直接将长剑的剑柄递向林深。
    林深双目倏然睁开，不敢置信的看着韩牧野。
    “你，你，当真？”
    韩牧野没有说话，只是一道剑气灌注剑身。
    长剑之上，震鸣声起。
    不管是林深还是不远处的林玉霞都是浑身一颤，一种至亲血脉的感应油然而生。
    “大哥……”
    林玉霞泪流满面。
    林深颤抖的抬起手，缓缓握住剑柄。
    一股难言的气息将他包裹，他瞪大眼睛，口中发出“咯咯”的无序言语。
    韩牧野手握着剑鞘，一道道剑气缓缓灌注长剑之中。
    握着剑柄的林深面色慢慢变化。
    悲伤。
    自责。
    欣喜。
    犹豫。
    缓步走到近前的林玉霞不敢出声，静静看着林深，还有林深手掌中握住的长剑。
    半刻钟后，林深浑身一震，然后不舍的放开剑柄。
    韩牧野停止灌注剑气。
    侧坐在马车上的林深忽然跳下。
    “没有韩兄弟出手，大哥残魂沉寂剑中，永无天日。”
    说着，他双膝“嘭”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
    他身侧的林玉霞咬着唇，也要跟着跪倒在地。
    韩牧野轻叹一声，伸手扶住林深手臂，然后又道：“林教头，若不是我多言，你未必会放弃挥剑千万的修行之法，说不定还有与令兄相逢的机会。”
    他愿意帮林深，因为此人心性忠实纯良，也是对之前自己一句话破了林深道心的自责。
    韩牧野伸手搀扶，林深和林玉霞方才起身。
    将长剑递向林深，韩牧野轻声道：“林教头，此剑你收回去吧。”
    这剑中，有林冲霄的残魂存留。
    林深不知道就罢了。
    现在知道，绝对不舍得还到剑阁。
    林深感激的看一眼韩牧野，然后伸出双手，小心的接过长剑，紧紧抱住。
    送了剑，韩牧野微笑道：“林教头，还走吗？”
    林深咧嘴一笑道：“不走了。”
    他抬头看向九玄剑门的山门，脸上多了许多轻松，还有一丝的憧憬。
    韩牧野点点头，笑着道：“那就好。”
    “我先回剑阁了，等什么时候一起喝酒。”
    说完，他看一眼林深身旁的林玉霞，微微点头，笑着道：“林仙子，你这一时半会怕是抱不上侄子了。”
    说完，他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这个，韩师兄，好特别啊……”看着韩牧野背影，林玉霞低声轻语。
    “特别？”林深抱着剑，双目之中透出晶亮。
    “何止是特别。”
    他身上，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多了不少难以言喻的豪气。
    转手将长剑背到后背，他哈哈笑一声，看向林玉霞：“小妹，韩兄弟虽然是剑阁观剑人，但剑道境界绝对难以想象。”
    “大哥都说他是剑道修为通天。”
    听到林深的话，林玉霞不由看向那背在林深背后的长剑，这剑中，有大哥林冲霄的残魂。
    “小妹，若是有意，我帮你跟韩兄弟撮合？”林深笑着冲林玉霞眨眨眼。
    林玉霞面上一红，想到韩牧野与白素珍关系绝对匪浅，所谓朋友夫，不可欺，忙呸一声道：“二哥你说什么浑话？”
    然后她看着林深正色道：“二哥，你既然不走，往后修行之路，该当如何？”
    林深蹉跎十年，挥剑千万，将自身的修行都荒废了。
    现在就算重修，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修行这种事情，乃是与天争胜，失了一线先机，再想好好修行就难了。
    “大哥给我两条路走。”
    林深目光投向九玄山远处方向，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第一条路，去三石斋求师尊，师尊看在大哥面子上，定会帮我，我重修炼体，三年可成。”
    “第二条路……”
    林深微微低头，然后道：“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林玉霞一惊，忙道：“那二哥你去拜见拓跋师叔吧，师叔面冷心热，他定会……”
    话未说完，她已经看到林深脸上笑意。
    “小妹你知道二哥我会怎么选的，对吧。”
    林玉霞跺脚道：“二哥，你还修这渺茫的法子干什么？这兜兜转转，还不是回去了吗？”
    林深摇摇头，微笑道：“不一样的。”
    “现在我有大哥指点，还有韩兄弟点拨，自然能修成。”
    林玉霞一愣，就见林深扯着缰绳转身往九玄剑门去。
    “我想好了，辞去外门教习的差事，去剑阁做个护剑人。”
    “往后我就在剑阁了，与韩兄弟亲近，小妹你如果有意，可常来剑阁啊。”
    去剑阁，做护剑人？
    九玄剑门的剑阁，还有护剑人一说吗？
    林玉霞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有意？”
    “我才不会有意呢……”
    “对了，原来点破二哥道心的就是他？这家伙倒是藏的深，下次，哼哼……”
    ——————
    将剑送了林深，韩牧野回剑阁时候，感觉浑身轻松。
    那是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惬意。
    他能感觉到气海中那些剑意的欢悦，还有在丹田筋脉中缓缓穿行的那些剑气，也温顺许多。
    似乎，这些剑意剑气，都是极其感性的小可爱。
    要是在凝练剑骨时候，那些吸纳的剑气也能这样温柔，那就好了。
    那种刮骨错筋的滋味，真不好受。
    回到剑阁门口时候，韩牧野微微一愣。
    背着手的黄老六立在石阶前，他身侧，是一位身穿鹅黄衣衫的女修。
    六嫂？
    韩牧野轻咳一声。
    黄老六和那女修都转身。
    “见过师兄。”韩牧野朝着黄老六很是郑重的恭敬施礼，然后又向那女修一拱手：“见过六——”
    “陆青萍，韩师弟你唤她陆师姐就好。”黄老六慌忙出声。
    韩牧野心底好笑。
    这家伙有贼心没贼胆，背地里时候“萍妹”“六嫂”，真当面，倒是这么生分。
    “见过陆师姐。”
    韩牧野开口说道。
    身穿鹅黄衣衫的女修轻笑着抬手回礼：“这位就是镇熊哥说的，本领大的很的韩兄弟？”
    女修不是那种漂亮的，只是眉眼间轻柔。
    黄老六站在一旁笑，好像这一刻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
    “六哥，怎么不请陆师姐进去坐坐？”韩牧野看向黄老六。
    黄老六面色一整，摇摇头道：“剑阁规矩，非领剑不得入内。”
    “何况陆师妹还不是我九玄剑门中人，更不能坏了规矩。”

 55、买剑，换剑

    规矩。
    韩牧野点点头。
    黄老六能在初恋重逢的强大情感冲击之下，依然知道守住剑阁规矩，看来还没被爱情冲昏头脑。
    还有救。
    “镇熊哥已经跟我说过了，剑阁可是你们九玄剑门的重地。”
    “镇熊哥能得宗门信任，执掌此地，当然不能坏了规矩。”
    陆青萍在一旁忙开口。
    执掌？
    韩牧野抬眼看向黄老六。
    黄老六眨眨眼。
    六哥这牛皮，吹的有点响啊。
    “陆师妹，剑阁你不能进，不过韩师兄对选剑和剑道修行都颇有几分心得，明日你去坊市买剑，让他陪你一趟吧。”
    “明日我与阁中长老还要议事，就不陪你去了。”
    黄老六转过身，侧过陆青萍的目光，淡淡说道。
    他看着韩牧野，目中有恳求之色。
    陆青萍点点头，看向韩牧野道：“那就有劳韩师弟了。”
    陪陆青萍买剑？
    韩牧野心中一动。
    也好。
    这样他就有机会触碰到陆青萍手中剑器，从中探查到这陆青萍是不是有目的接近黄老六。
    虽然不想破了黄老六初恋重逢的美梦，但陆青萍如果是另有目的，韩牧野也不会不管。
    “陆师姐客气了，实在是师兄明日走不开，不然他的眼力胜过我百倍。”韩牧野点头，拱手道：“那明日我在山门等师姐。”
    剑门中对外开放的坊市没有好剑，要想选一柄好剑，还需要到山下两百里外的坊市。
    陆青萍点头，然后看向黄老六，轻声道：“镇熊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黄老六咧嘴一笑，想到自己缺了门牙，忙又闭嘴。
    他就立在石阶上，看着陆青萍消失在山道上许久，还在张望。
    “六哥，你快成望夫石了。”
    已经走进剑阁转一圈，坐到长案后的韩牧野笑着开口。
    黄老六面上一红，转身走进剑阁。
    他凑到坐在大椅上的韩牧野身前，喃喃道：“那个，今日多谢韩兄弟你帮我圆谎了。”
    刚才在陆青萍面前，韩牧野可谓是给足他面子，还顺着他吹的牛皮帮他圆了。
    执掌剑阁？
    让牛先飞一会。
    黄老六伸手揉揉稀疏的头发，低声嘀咕道：“我这也算约人不少，可在萍妹面前，就是心慌。”
    “我这吧，不自觉就想把自己身份抬高。”
    “我就想着，想着，跟她，跟她稍稍般配点。”
    黄老六低头，脸上透出一丝落寞。
    剑阁观剑人，十进九亡，哪怕俸禄待遇堪比内门，依然是连杂役都不愿来剑阁中当观剑人。
    那灵石俸禄，有命挣，没命花。
    一个剑阁观剑人，受剑气日日侵扰，身形枯槁，有什么资格与一位清风观的内门精英般配？
    韩牧野想安慰黄老六几句，想想没有开口。
    黄老六自己什么都清楚。
    他现在这股热乎劲，也就是与陆青萍的重逢情切。
    等过些时候，特别是九玄剑门宗派聚会结束，陆青萍离开，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何况清风观还背叛了九玄剑门。
    这是注定成不了的孽缘啊。
    韩牧野微微摇头，抬眼，见双臂上架满饭盒的鲁高从门口伸出头，四处探望。
    “咦，六嫂呢？”
    “我特地打了烂糊的大肉，保证六哥的牙口吃得动。”
    鲁高有些遗憾的低声嘀咕。
    黄老六转过头，瞪眼咬牙道：“我要吃骨头。”
    韩牧野笑得差点从大椅上摔下来。
    三人围坐在门口小木桌前，黄老六胃口不错，专心对付大肉，鲁高则是低声讲在饭堂听到的一些消息。
    “最近几日很是来了些宗门，大多是安排在外门饭堂跟外门弟子一起吃饭。”
    “这些人不少都有些微词。”
    鲁高说微词那是好听的。
    来聚会，只跟外门一同待遇，人家不骂娘就是涵养好的了。
    只是九玄剑门既然将人招来，为何要如此慢待呢？
    “哼，与外门弟子同一处吃住怎么了？”
    黄老六终于空出口来，冷哼一声：“九玄剑门乃是西疆九派之一，吃住不让他们自掏腰包，已经是给面子了。”
    “咳咳，六哥，他们是自掏腰包的。”鲁高轻咳一声。
    自掏腰包，还只是安排与外门弟子同等吃住待遇。
    韩牧野微微眯起眼睛。
    看来这一回是会无好会？
    “上一次九玄剑门震慑四方还是十二年前烈妖谷一战。”
    “看来剑门这是要搞点事情嘛。”
    黄老六摇摇头，又伸手到大肉前。
    “估计我们也快要忙活了。”
    “过不多久，定会有一批剑送回。”
    剑送回？
    韩牧野一愣，马上明白。
    不是弟子陨落，佩剑送回。
    是破门灭敌，缴获剑器，收入剑阁。
    剑门这一次是要拿那三秦剑派杀鸡儆猴。
    只不知墨渊在此次征战中，能否有所建功。
    下午时候，黄老六趴在长案上睡觉，鲁高靠在剑阁门口打盹。
    只有韩牧野在剑阁中拿麻布擦拭长剑。
    他一边擦剑，一边收取剑气，然后顺便吸纳剑气入体。
    这种酸爽，痛并快乐着。
    “剑阁规矩，沐浴更衣——”
    “闪开。”
    门口处鲁高的长嚎被直接打断。
    韩牧野眉头一皱，手中长剑放回，踱步走到剑阁门口处。
    那边，一位身穿白色内门弟子长袍的高大青年冷着脸，站在长案前。
    坐在长案后的黄老六手上是一张黄色纸卷，慢慢翻看。
    “算清楚没有？”
    “我以宗门任务完成记录来兑换剑器，此事还能作假不成？”
    高大青年冷声开口，转头看到韩牧野过来，伸手指着他道：“你年轻些，赶紧帮那老头将任务书上记录读出来。”
    “老眼昏花，还做观剑人，估计也活不久了。”
    青年的话语恶毒，语气冷漠，似乎观剑人就不是剑门同门，生死就是蝼蚁一般。
    黄老六面上神色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手指在那张任务书上游走。
    “内门弟子，罗田，完成宗门探查任务，积累宗门功勋三十，可兑换凭证，也可兑换宗门任务奖励。”
    “罗田，你这探查任务是一年前就完成的，为何现在才来兑换？”
    “我们剑阁规矩，任务兑换，一年之内，你的任务书，过期了。”
    罗田？
    那个练习剑术，将佩剑点断的家伙？
    上次他让人来换剑被韩牧野拒绝，这一次，是要来拿任务功勋兑换剑器？
    韩牧野目光扫向这个罗田，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在剑阁中待久，他跟剑阁中剑器都亲切。
    这里的剑，他一柄都不愿交到罗田这等不爱惜剑器之人的手上。
    听到黄老六的话，罗田冷笑一声：“上次宋成说剑阁观剑人似乎故意针对我，我还不信。”
    “原来，还真有这件事啊。”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物，“啪”一声拍在长案上。
    “今日这剑，我换定了。”

 56、观剑，观人，也观我们的本心

    那还是一张任务书。
    只是这张任务书崭新，明显是最近下发。
    “你念给他听。”罗田冲着韩牧野一点下巴。
    韩牧野走上前，拿起那张任务书。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罗田完成猎妖任务，斩杀烈妖谷逃逸狐妖一头，奖励功勋三十。”
    韩牧野将任务书上的文字念出来。
    罗田冷哼一声道：“这次时间不会有问题吧？这是上个月才完成的任务。”
    黄老六坐在那，面上神色不好看。
    剑阁观剑人这差事，人家敬你，你就是师兄，伸手奉上孝敬。
    人家看不起你，你就是宗门中杂役都不如的存在。
    面前这位，就看不起观剑人。
    韩牧野拿着那任务书，淡淡道：“烈妖谷当年逃散的妖兽？”
    “这任务，可不好完成啊。”
    中午吃饭时候鲁高和黄老六说起烈妖谷那一战之事。
    烈妖谷在九玄剑门以南八万里，中有大妖盘踞。
    这地方已经离着九玄剑门山门很远，又是与太灵剑派接壤之处，剑门的管束之力几乎不存在。
    那里，算是个两不管地带。
    数百年来，那些个修行成气候的妖族都是聚集在烈妖谷，掀起不小阵仗。
    这其中，也有当初还是四大剑派第三的太灵剑派背后支持。
    直到十几年前，烈妖谷残杀九玄剑门弟子，惹来九玄剑门酷烈报复。
    一战平了烈妖谷，重伤其结成妖丹的大长老，堵住存身烈妖谷的太灵剑派弟子，斩杀太灵剑派精英长老。
    这一战九玄剑门占了人族大义，又撕了太灵剑派的面皮，让其声威大降，被九玄剑门反超。
    只是这样一战，九玄剑门付出自然也大。
    而且之后余患十年未消。
    烈妖谷方圆万里之地，逃散的妖族各种跳反，很是让剑门疲于征剿。
    太远，鞭长莫及。
    大军出动，杀鸡用牛刀。
    少量弟子去，那些妖族仗着天赋与地形熟悉，说不定能反吃一波。
    不得已，九玄剑门发下猎妖任务书，只要是治下宗门或者门下弟子，斩杀妖兽，都能得到功勋奖励。
    就如最近下发的追杀秦元河任务一样。
    猎妖任务是长期的，又颇为凶险，这些年愿意接的人不多，能完成的也不多。
    这个罗田虽然是内门弟子，也不是说能完成就完成的。
    一头妖狐，修为战力可不差。
    “哼，任务书上时间没错吧？”罗田不耐的转头看向那一排排木架，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若是无错，我可要去选佩剑了。”
    韩牧野将任务书捏住，点点头道：“无错，你去选吧。”
    黄老六沉着脸不说话。
    观剑人能刁难领剑弟子，但人家有备而来，他也没辙。
    “你小子比这老东西识相多了。”
    罗田冷笑一声，将黄老六面前那任务书抓回，然后大步往木架那边走去。
    他没有在身边木架停留。
    目光都没有落在任何一柄剑上。
    黄老六眉头皱起，站起身来。
    韩牧野摇摇头。
    不过片刻，罗田手中握着一柄剑，走回长案前。
    “就这柄剑，我拿走了。”
    看他手上剑器，黄老六面色古怪，沉吟一下，咧嘴道：“好，好，这剑你领去吧。”
    罗田转身要走，韩牧野忽然出声。
    “等一下，领剑程序还没有走完。”
    他走到长案前，翻开书册，然后伸手道：“将剑拿来。”
    还有程序没有走完？
    罗田眉头皱起，满脸不耐的将长剑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握住长剑，一手压在长案上，一手翻开书册道：“内门弟子罗田，要领取这柄长剑做随身佩剑，对吧？”
    罗田点点头。
    韩牧野将书册摊开，抬头道：“那你之前的佩剑呢？”
    “除非外出任务领剑，否则，内门弟子领剑，需上缴之前所领佩剑，这规矩，你听说过吧？”
    罗田面上一僵。
    这规矩，他听过。
    只是这规矩，没多少人真守。
    一柄寻常剑器价值一般，但也能换个十几二十灵石。
    内门弟子随身的佩剑，那可就不便宜了，特别是其中掺杂了灵材的，每一件都要上千乃至数千灵石。
    很多人一旦有机会领取新佩剑，第一时间都会将自己之前的佩剑处理掉。
    这事情，宗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敢这么干的，都是有恃无恐的。
    可现在韩牧野较真，他没辙。
    “我佩剑未带来，这样，我明日将剑送来，如何？”看向韩牧野，罗田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手中递出一块功勋凭证。
    这都能刮下油水来！
    黄老六转头看着韩牧野。
    这小子真是人才，谁来领剑都吃的死死的！
    门口处伸着头的鲁高双眼中全是敬佩之色。
    今日算是见识韩师兄手段了。
    这样的人，想不发财都难。
    韩牧野转头给黄老六使个眼色。
    黄老六不客气的伸手将那块功勋凭证收了。
    韩牧野微微一笑，压在长剑上的手缓缓抬起。
    罗田舒一口气，伸手去抓剑。
    “啪！”
    韩牧野的手忽然拍下，压住长剑，面色冷厉的看着罗田。
    “内门弟子罗田无故损毁剑器一柄，三年内不得踏入剑阁，三年后领取剑器功勋翻倍。”
    “这事，我剑阁可是有记录的。”
    “上次来帮你换剑的人，没跟你说清楚？”
    韩牧野眼睛盯着罗田，目中透出淡淡的凌然。
    “无领剑资格，擅闯剑阁，你自己去执法堂领责罚。”
    剑阁门前，鲁高长大嘴巴。
    黄老六手上捏着功勋凭证，一脸茫然。
    刚才嚣张的罗田，直接从领剑人变成了擅闯剑阁。
    这瞬息变化，全在韩牧野一人掌握。
    翻云覆雨！
    罗田面色红白变幻，眼角不断抽动。
    他目光从韩牧野手中按着的长剑上挪开，然后双目中透出阴冷杀意，盯着韩牧野的眼睛。
    “好，好，你很好。”
    他咬着牙，伸手去拿那张猎杀狐妖的任务书。
    韩牧野伸手一把压下，淡淡道：“等去了执法堂，领了责罚，再取此物吧。”
    罗田的手紧紧攥紧，咬着牙，一步步退后，退出剑阁，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此时，门口处的鲁高方才长长吸一口气。
    这，就是观剑人？
    黄老六看着韩牧野，目光投向他手中压着的长剑，然后嘀咕道：“其实吧，这剑让他领去就是了，反正这剑，用不了多久就会跑回来。”
    这柄剑，正是之前外门第八，纪元的佩剑。
    也是被内门弟子苏扬领去的那柄。
    更是才被朱广胜送回的那柄。
    还是当初差点杀了韩牧野的那一柄。
    罗田领了这剑，十之八九要送命。
    韩牧野站起身，摇摇头，将长剑和任务书都拿了，转身往剑阁楼梯处走去。
    “我去见长老。”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罗田嚣张，但不一定该死。”
    “他便是该死，也不该死在这柄剑手上。”
    “何况我们既知此剑邪异，更不该让他将这剑领走。”
    “我们是观剑人，这是我们的职责。”
    “观剑，观人，也观我们的本心。”
    说完，他抬步走上楼梯。
    看着他上楼，黄老六面上神色复杂，终是低叹道：“怪不得长老会传你养剑诀。”
    “你，才是有资格执掌剑阁的观剑人啊……”

 57、剑阁长老的反应

    缓步走上剑阁二楼，韩牧野一手持剑，一手拿着那张任务书，高声道：“弟子韩牧野，求见长老。”
    三楼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韩牧野大步走上三楼，盘坐的剑阁长老抬头看他。
    “何事？”
    韩牧野躬身将手中长剑递出道：“长老，此剑有些邪异。”
    听到他的话，剑阁长老面色不变，抬手将长剑接过去，也不拔剑，只是横放在面前的木几上，然后看向韩牧野。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剑有邪异的。”
    韩牧野忙把这柄剑之前乃是纪元佩剑，然后苏扬领走，又被送来，还有这剑似乎能悄然进入观剑人的静室各种异事都说出来。
    “那罗田选剑时候和苏扬一般无二，都是径直取剑。”
    韩牧野将手上的任务书递过去道：“还有，这任务书也怪，此去烈妖谷八万里，来回路程不说，凭罗田修为，恐怕也无力猎杀妖狐。”
    既然能成妖，都是修出妖气的，那起码也是凝气期。
    妖狐更是妖兽中灵智超常存在，当年烈妖谷的大长老就是出身妖狐一族。
    罗田修为也不过是凝气期，要在混乱的烈妖谷杀妖狐，还一个月内从八万里外归来，这有些说不通。
    剑阁长老点点头，看向韩牧野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欣赏。
    “你心思很细。”
    “还有，你能将此剑留在剑阁，心性也不错。”
    剑阁长老抬手将长剑握住，然后淡淡道：“有些事情，你暂时还没必要知道太多。”
    “若是你能在剑阁中观剑十年，我便告诉你该知道的东西。”
    说完，他手轻抚长剑，双目眯起，低声道：“你只要知道，剑阁，不只是藏剑这么简单就好。”
    站起身，他将长剑架在身后的木架上。
    那木架上，还有一柄连鞘黑剑。
    “好好修行养剑诀，只有修行够高，你才能看到更多迷障之后的东西。”
    剑阁长老回头看向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无尽深邃。
    ……
    等韩牧野下楼时候，黄老六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坐到长案后，韩牧野思索剑阁长老所说的话来。
    这是修行界，什么怪异之事都有可能。
    可能长老知道此剑秘密，却就是不说。
    这剑怪异之处，在剑门强者和剑阁长老眼中，不是什么大事。
    也是，这剑最多伤几个剑门内门外门弟子性命而已。
    在长老看来，那杀了剑战堂执事周延，又杀伤十三位弟子性命的秦元河还在逍遥，这柄剑的事情算什么？
    而且此剑似乎还关乎剑阁一些隐秘。
    这些隐秘，只有做过十年观剑人，成为剑阁执事，方才能有资格知晓。
    韩牧野摇摇头。
    他才来剑阁多久？
    好在黄老六已经做了七年观剑人了，等他做满十年，就能知晓各种剑阁隐秘。
    到时候问黄老六，相信他不会隐瞒。
    摊开手掌，韩牧野看向掌心的一柄不足三寸的青铜小剑。
    这是剑阁长老交给自己的。
    说剑阁正式弟子，才有此凭信。
    在剑门中，非长老面前，不得以此物示人。
    这剑感觉没有什么异常，剑气也难以灌注进去，或许真的只是一个身份凭证。
    缓缓闭眼，韩牧野气海中的剑意微微颤动。
    只有感受到这些剑意的翻滚，他才心中安宁。
    力量。
    没有足够力量，在那些强者眼中，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韩牧野轻轻咬牙，让身周游荡的剑气灌注身躯，凝练为骨。
    他不想跟那些低阶弟子一样，成为长老们眼中无足轻重的存在。
    淡淡的剑气，在他身周弥漫，引动一楼的剑器轻轻震鸣。
    ……
    黄老六回到剑阁已经是临近关闭阁门时候。
    他夹着个小包袱，颇有些鬼祟样子。
    “那个，韩兄弟。”黄老六将小包袱解开，里面是十五块清亮的灵石。
    没有上品灵石的璀璨，但比下品灵石灵气浓郁许多。
    中品灵石，每一块当百块下品，这十五块，就是一千五百块下品灵石。
    黄老六在剑阁厮混七年，这怕是所有了。
    “明日你帮萍妹选一柄好剑。”黄老六将那些灵石推到韩牧野面前，然后压低声音：“要是不够，你帮我先垫着，我往后攒了还你。”
    韩牧野笑了笑，将那包裹收了，然后道：“六哥，这可是将老婆本都搜罗干净了？”
    “那可不？我连——”黄老六微微一顿，脸上一红，摆手道：“没事，不是为了你六嫂嘛，她毕竟才修行不到十年，多一柄好剑，机会大些。”
    “这次聚会能多胜几场，争几分名声，得点资源奖励，往后修行大有好处。”
    说着，他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臂膀，然后叹一声道：“兄弟你不知道，六哥我这心里，热乎呢。”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将包裹提着道：“行，要是不够，多的我出，就当是为我大侄子抓周随礼了。”
    说完，韩牧野转身回静室。
    “啥大侄子，这不还……”黄老六脸上闪过胀红，不觉咧嘴在那傻笑。
    ——————
    第二天早上韩牧野起得很早。
    不是他要起早，是黄老六将早饭送到面前，催他起来的。
    黄老六不但送了早饭，还将两张黄色符箓交给韩牧野。
    神行符，贴在双腿上就能奔行如飞。
    这东西不算多贵，毕竟培元五六重就能一步十丈，快如奔马。
    需要用这符纸的，都只是低阶培元修行者。
    收了符纸出剑阁，韩牧野到山门时候，驾着马车的陆青萍已经等在那。
    符纸都省了。
    “陆师姐，我来赶车吧。”
    韩牧野上前招呼。
    陆青萍也没拒绝，放下缰绳，笑着道：“那就有劳韩师弟了。”
    韩牧野上了马车，赶着车往山下奔去。
    坊市位置黄老六已经仔仔细细讲了许多遍。
    “韩师弟，你到剑阁多久了？”坐在车厢中的陆青萍靠在门框上，开口问道。
    “也不久，”韩牧野甩一下马鞭，高声道：“都是六哥照顾。”
    陆青萍点点头，轻声道：“确实，镇熊哥这个人热心，好相处。”
    陆青萍虽然是清风观内门精英弟子，但没有什么孤傲之气。
    与韩牧野交谈，语气温和。
    他俩大多聊的关于黄老六事情。
    陆青萍说起当初与黄老六他们一起寻求修行宗门收录时候，面上多了许多唏嘘。
    “镇熊哥是个性子坚定的人。”
    “当初他没有留在清风观做杂役弟子，就是不想落于人后。”
    “他离开清风观时候跟我说，他有朝一日定要成为天境强者。”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天境强者呢。”
    “他只知道天境能飞天遁地，脚踏祥云。”
    这事情，韩牧野知道。
    哪个少年，不愿在自己心爱人面前身披金甲，脚踏祥云，看她凤冠霞帔，娇羞含笑呢？
    哪个少年，没有一个不愿醒的美梦呢？
    靠在车厢门框，陆青萍抬头看向天上流云，然后低低出声道：“韩师弟，镇熊哥他还能活多久？”
    韩牧野手中缰绳一扯，奔行的马车停在大道之上。

 58、为了修行，负了人间

    马车急停，端坐的陆青萍身形纹丝未动。
    “韩师弟，九玄剑门可是方圆十万里霸主，剑阁观剑人的名声，我怎能没有听说过？”
    她低叹一声，然后低声道：“镇熊哥做观剑人，就是为了那百息天境吧？”
    陆青萍知道百息天境之事。
    也是，身为清风观内门精英，对九玄剑门剑阁有所了解再正常不过。
    “六哥在剑阁中已经做过七年观剑人，还有三年，他就是剑阁执事了。”韩牧野轻扯缰绳，马车缓缓前行。
    “可我见他模样，能撑到成为执事吗？”陆青萍眉头皱起。
    “说实话，我才见他时候，真没有认出来。”
    “若不是看他眼睛，我都不敢认。”
    韩牧野不敢确定黄老六能不能撑到成为剑阁执事。
    虽然黄老六也修了剑阁长老传授的功法，按说能活下来。
    “韩师弟，你们愿意去做剑阁观剑人，定都是有故事的。”陆青萍看着韩牧野背影，轻声开口。
    “可镇熊哥他真的只是普通人。”
    “你能不能劝劝他。”
    “劝他，辞了这差事，哪怕就做个凡人，也能好好多活几年。”
    陆青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三年前，我亲眼看着同从晋阳县来，一同修行的师妹被妖兽断了脖颈。”
    “躺在我怀里，她说想家。”
    “她说要是没有修行，她应该相夫教子，儿女绕膝了。”
    “她说，为了修行，负了人间，不值得。”
    马车前行，除了车轮吱呀，只剩沉默。
    修行不值得。
    韩牧野看着身侧不断后退的草木山林，双目之中有精光闪动。
    那若是不修行呢？
    人间，值得吗？
    “陆师姐，那你呢？”
    “六哥的心意你应该感觉到吧？”
    “他若是归隐乡野，你会随他一起吗？”
    韩牧野淡淡开口。
    背后，没有声音传来。
    沉默，代表了，拒绝。
    清风观内门精英，修为已经踏入凝气期，寿元起码还有三百年。
    这样的仙道中人，怎么可能跟黄老六一起，归隐乡野？
    终究，这一切，都只是黄老六的一厢情愿罢了。
    马车前行，气氛沉闷许多。
    好在到山下百多里后，沿途遇到不少修行者，有的结伴而行，有的车马轰鸣，还有的御剑腾空，好不潇洒。
    九玄剑门方圆百里之内，非必要不得御剑。
    韩牧野在剑门中一直没见过这等御剑飞空的样子。
    看着剑光闪烁，横行天穹，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晶亮。
    “见过这等场面，世间繁华，又有几分留恋呢？”他低声开口。
    身后，陆青萍低低的叹息传来。
    坊市不过是一座小小村镇，车马停下，自有坊市中的伙计来照看。
    韩牧野与陆青萍走进坊市，见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修行者。
    有的在摆摊，费力吆喝着，有的在挑拣，一块灵石，半块灵石的讲价格。
    这些修行者身上气息驳杂，衣着也混乱，完全没有九玄山上那等仙意盎然。
    韩牧野有些庆幸，如果自己没有想尽办法混进九玄剑门，而是做个散修，那现在，估计也跟这些人一个样。
    这等劳心劳力，只为生计，怎么能好好修行？
    “陆师姐，你想选一柄什么样的剑器？”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陆青萍。
    陆青萍摇摇头，目光扫过四周，伸手指向前方的一座小阁楼。
    “我们去那丹药铺子看看吧。”
    丹药铺子？
    不去寻剑，去丹药铺子？
    韩牧野没有说话，随陆青萍走进丹药铺。
    药铺中掌柜迎上来。
    韩牧野和陆青萍的衣着就证明他们身份不凡。
    常年迎来送往的药铺掌柜眼睛一亮。
    “你们这有增加寿元的丹药吗？”没等掌柜询问，陆青萍直接开口。
    增加寿元的丹药。
    掌柜面上一僵。
    “那个，仙子，这等宝物，我这小店怎么可能会有？”掌柜陪着笑脸，低声说道。
    九玄剑门贵为西疆九派之一，门中都难寻到一颗增加寿元的丹药，这山下的坊市药铺怎么可能会有？
    陆青萍点点头，又轻声道：“那，可有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药材？”
    掌柜沉吟一下，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仙子，我店中倒是有两株玉荷枝。”
    “此药是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重要配药之一。”
    ……
    走出药铺时候，陆青萍手上多了个木盒。
    三百灵石，买了这两株玉荷枝。
    接着，他们两人又寻了其他药铺，又买到三种炼制增加寿元丹药所需灵药。
    陆青萍一共花掉了两千一百多块灵石。
    这六嫂虽不知身家如何，但对黄老六还算舍得。
    “走吧，我们去看看剑器。”
    走出最后一家药铺，陆青萍终于轻舒一口气，然后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之前陆青萍让韩牧野劝黄老六不要做观剑人，自己又不会陪伴黄老六归隐，让韩牧野心中有些不愉快。
    现在看陆青萍购置这么多炼制增加寿元丹药的灵药，对她的看法稍稍改观。
    陆青萍不会放弃自己的修行，但她愿意为黄老六花钱购置灵药，还算有几分情义。
    “我们去那边店铺中看看吧。”韩牧野伸手指向坊市中招牌最大的那家兵器铺子。
    陆青萍抬头，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算了，剑器并非要多贵重，趁手才好。”
    “之前街角处有些摆摊售卖剑器的，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寻到不错的剑器。”
    陆青萍话虽然这么说，眼睛却没有从那家店铺的招牌上挪开。
    韩牧野知道，陆青萍身上灵石不多了。
    一位清风观的内门弟子，能有多少积蓄？
    如果她真身家丰厚，也不至于到现在手上没有一柄好剑，还要在这时候寻剑。
    “陆师姐，路边摊能有什么好剑器？”韩牧野摇摇头，看向前方店铺道：“一分钱一分货，这俗语，仙凡通用。”
    陆青萍还要再说，韩牧野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陆师姐放心，我走时候六哥给了我灵石。”
    “今日，定要为你选一柄好剑。”
    韩牧野的话让女陆青萍微微摇头。
    镇熊哥不过是个观剑人，他能有多少灵石积蓄？
    凭那点灵石，能买到什么样的剑器？
    或者，韩师弟是为刚才言语心中不快，故意为他们观剑人挣回些颜面？
    看来这韩师弟还是阅历浅了些。
    修行之人，当心如磐石。
    跟着韩牧野走到那颇为高大辉煌的店铺之前，只听韩牧野一声高喝。
    “把你们最好的剑器都拿出来。”
    “今日，我必要为陆师姐选一柄好剑。”

 59、九玄剑门内门弟子，剑道涵养强到这等程

    最好的剑器都拿出来。
    韩牧野一声喝，店铺大堂中人都是回头看他。
    年纪轻轻，身穿制式白衫。
    惹不起。
    大多人都悄然退后。
    这里不过是九玄山下两百里，谁能不识九玄剑门内门衣衫？
    “这位师兄要选剑器？”
    “快随我来，我这臻灵宝铺中上好剑器可是不少。”
    “师兄不知是在哪位长老门下修行？我三叔家二哥的丈人小舅舅也在九玄山上……”
    一脸菊花笑容的掌柜凑上来，殷勤的引着韩牧野和陆青萍上楼去。
    “师兄是为这位仙子选剑？看仙子气质高绝，定是一位道门真修，修为通天。”
    掌柜絮絮叨叨，领着韩牧野和陆青萍消失在楼梯口处。
    “乖乖，那是九玄山上剑门的内门弟子吧？不然何扒皮绝不会这么热情。”有手里握着柄剑器舍不得放的青袍修行者口中低语。
    “那女修应该不是九玄剑门之人，倒像是附近哪家道观清修弟子。”见识比较多的，能一眼从衣衫上认出身份。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为外宗弟子买剑？这不怕宗门处罚？”
    “这有什么？最近九玄山上宗门聚会，各宗都是派了精英参加，或许人家是好友重逢呢？”
    “对啊，几年不见，当年的鼻涕虫已经一身白衫，风流倜傥，身家丰厚，再遇当年的邻家大姐姐，豪掷千金，宝剑赠美人，这不就……”
    不过片刻，大堂中各个版本的故事已经飘飞。
    八卦之火，不分仙凡。
    谣言，止于智者，生于闲者。
    有心的，则是悄悄等待，看等会这位九玄剑门内门弟子会买一柄什么剑。
    店铺二楼地方比下面大堂要狭小不少。
    不过也没有下面那般嘈杂，只有十来位修为明显不凡的修行者，低着头挑选各自所需兵器。
    “快，将我臻灵宝铺镇店的宝兵都拿来，我师兄要为师姐选剑。”掌柜一声高喝，冲向前方木架。
    几位店中伙计忙去帮忙，每人手上捧着剑器，送到韩牧野面前。
    周围挑选兵器的那些修行者也被惊动，都转头来看。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陆青萍道：“陆师姐，你选一柄吧。”
    选？
    陆青萍面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这些剑器虽然还没接触，但远远便感觉其中灵光闪动，就算不是灵器，也是有掺杂灵材的。
    这等剑器，一柄可能就要八千一万灵石。
    买不起。
    “韩师弟，我……”
    陆青萍话没说完，韩牧野伸出手：“陆师姐，将药材和佩剑交于我，你去选剑。”
    陆青萍犹豫一下，将手中剑与提着的药材递过去。
    毕竟是韩师弟好意，他是受镇熊哥所托，自己一直拒绝，会驳了他面子。
    至于这剑器买不买得起，等会大不了自己就说没看上好了。
    韩牧野很自然的一手将陆青萍手中长剑接住，又把药包夹在腋下，然后走到捧着长剑的店铺伙计面前。
    “师兄，此剑名为晴雪，乃是铸剑世家曹家所制，其中……”掌柜凑上前要介绍，韩牧野淡淡道：“陆师姐自己会选。”
    掌柜喃喃讪笑几声，往后退一步。
    陆青萍走上前，伸手握住那柄晴雪剑，掌心用力。
    “仓啷——”
    长剑出鞘，剑光如雪。
    一片清辉散落，让周围那些目光投来的修行者都是眼睛一亮。
    “好剑器啊……”
    “剑锋有灵，晴雪而快，是一柄好剑。”
    手握长剑，陆青萍脸上也闪过一丝迷醉。
    这剑，好亮。
    她轻轻挽几个剑花，然后不舍的摇摇头，将长剑送回剑鞘。
    不用看，买不起。
    “陆师姐没看上这柄剑？”
    “那看下一柄。”韩牧野开口，示意下一个捧着长剑的仆役上前。
    他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握在了陆青萍佩剑的剑柄。
    前方，陆青萍一柄柄长剑去挑选。
    这是店铺选剑，可没有剑阁选剑的那些规矩。
    韩牧野双目轻轻眯起，脑海中一道道画面闪现。
    陆青萍的长剑不过是寻常剑器，炼制手段普通。
    陆青萍所修的剑术也并不高深。
    怪不得九玄剑门对待这些来聚会宗门弟子不怎么上心，原来清风观内门精英的剑术水准，也就堪堪九玄剑门外门前百样子。
    陆青萍光论剑术，不比当初到剑阁领剑的江寒强多少。
    等陆青萍将八柄长剑都看过一遍，韩牧野的手已经从剑柄上松开。
    还好。
    他轻舒一口气。
    这位让黄老六念念不能忘的萍妹，并没有对九玄剑门不好的心思。
    或者说，她还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她从修行，都是苦修，加上天赋不错，一路上倒也顺当。
    剑器中的记忆，大多是完成宗门各种任务，然后兑换资源，全力修行。
    怪不得她舍不得随黄老六归隐。
    她对修行的执念，比韩牧野想的还深。
    八柄剑器看过，陆青萍摇摇头。
    韩牧野抬头道：“掌柜，再换一批，将你镇店的都拿来。”
    听到他话，掌柜张张嘴，然后苦着脸道：“师兄，这就是压箱底的了，真就这么多了……”
    “师兄，师姐，要不你们再看看？我这臻灵宝铺所藏剑器在这坊市应该是顶尖的了。”
    周围的那些修行者都是微微点头。
    这掌柜说的不假。
    这家铺子的兵器，在这坊市中确实是顶尖的。
    “算了，韩师弟，我们走吧，选剑之事，还是要看剑缘。”陆青萍微微舒一口气，低声说道。
    这些剑都是好剑，其中几柄更是让她不舍。
    可这些剑，没有一柄是她能买得起的。
    之前买灵药，她身上灵石已经所剩无几。
    便是没有买灵药，她也买不起这些剑器。
    “陆师姐，不要去别处了，就在这里挑吧。”韩牧野走上前，看着面前那些长剑。
    “六哥让我来，不就是让我来帮你选一柄趁手的长剑吗？”
    他探出手，握住那柄晴雪长剑。
    掌柜面上一喜：“师兄选这一柄？”
    “这柄晴雪剑售价一万三千灵石，师兄若是要拿，可打折，打折。”
    韩牧野手握剑柄，松开，然后摇摇头。
    “此剑以千锤百炼之法炼制，其中加入落玄钢，剑锋清亮，但不够柔软，剑刃有些脆。”
    “剑长三尺一分，宽一寸，重十一斤五两三钱。”
    “此剑不适合女修使用，何况陆师姐清风观剑术以轻游灵动见长，此剑，少了些轻灵。”
    “一万三千灵石，呵呵。”
    韩牧野的手，伸向下一柄长剑。
    店铺二层，所有人瞪着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以手触剑，此剑中所有讯息都被感知，这等手段，谁曾见过？
    这位不但能识剑，还能选剑，以剑配人。
    光看一眼，便只此剑与那位仙子不相配。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剑道涵养强到这等程度？
    陆青萍立在韩牧野身后，面上全是惊愕。
    这，就是观剑人？
    难道观剑人除了百息天境，还有着其他让人从不曾知的手段？
    镇熊哥，也有这样的本事？
    韩牧野的握住第二柄长剑剑柄，然后松开。
    店铺二层所有人都看向他。
    “此剑……”
    韩牧野声音才起，那掌柜一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韩牧野的手掌。
    “师兄，亲师兄，你的点评真是太精彩了！”
    “我臻灵宝铺在坊市中开了几十年，师兄这等剑道涵养至深的人物，我是第一次见。”
    掌柜双目中透着一丝渴求，还有泪花闪烁，似乎是太崇拜，太感动。

 60、陆师姐，你记得，这是六哥的情义

    掌柜的手，紧握韩牧野手掌。
    韩牧野缓缓将手抽回，掌心的灵光一闪而逝。
    中品灵石一块，还不错。
    “此剑剑身长三尺二寸，重十二斤八两，其中掺杂白染金。”
    韩牧野声音顿住，掌柜紧张的看着他。
    “白染金最是有韧性，此剑剑身能抵重压，算是凡器中的上品了。”
    “只是陆师姐用，这剑剑锋长了些，倒是适合身量八尺的剑修用，当能发挥剑长优势。”
    随着韩牧野话音落下，围观的那些修行者中身高到八尺的，都是眼睛一亮。
    凡器中的上品。
    这样的剑器，可是很难遇到的。
    掌柜长舒一口气，看向韩牧野的目光透出一丝感激。
    一百灵石，还是有效果的。
    “咳咳，这位师兄，不知你觉得此剑售价多少合适？”一位身穿青灰色武服，面容方正的四旬中年走上前，向着韩牧野一拱手。
    韩牧野转过头，掌柜眼中有着一丝忐忑。
    “此等剑器在九玄山上的话，需要五十功勋兑换，在这坊市嘛，价格自然是要贵些。”
    “八千灵石可能出？”韩牧野沉吟一下，淡淡说道。
    八千灵石。
    掌柜脸上闪过一丝肉疼，还是点点头。
    那出声的大汉面上一喜，向着韩牧野一拱手，双手奉上一块中品灵石。
    “多谢师兄指点。”
    说完，他转头看向掌柜：“何掌柜，这剑我要了。”
    八千灵石买下这柄剑。
    如果没有韩牧野点评，此剑何扒皮敢开价一万八。
    其他几位想买剑的修行者脸上露出惋惜之色，然后又好奇看向韩牧野，等待他再点评下一柄剑。
    又进一块中品灵石。
    站在韩牧野身后的陆青萍看的清楚，这才一会，韩牧野已经两块中品灵石进账。
    这观剑人的本领，也实在太赚钱。
    难道，镇熊哥也能有此本事？
    她不觉心中一热。
    如果镇熊哥凭此手段，身家丰厚，今日，自己是不是能寻一柄好剑？
    只是，若是真的花了镇熊哥太多灵石，这人情可怎么还呢……
    一时之间，陆青萍只觉得心头凌乱，期盼又复杂。
    掌柜没想到韩牧野剑没选好，倒是先成了一笔生意，脸上那肉疼与喜笑叠加，表情甚是怪异。
    韩牧野伸手握住下一柄剑。
    二楼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
    “此剑长三尺，重九斤一两，剑锋轻薄，掺杂了玄冰灵铁，剑身锋锐，倒是难得好剑。”
    “不过此剑太过冰寒，也是不适合年轻女修，倒是那些气血旺盛，然后修的剑术偏灵动诡异的男修，此剑是不错选择。”
    韩牧野刚说完，已经有两人走上前来。
    一位是五旬左右的老者，一位是不足三旬的青年。
    “道友，在下富源县卢家家主卢明川，不知此剑在道友看，作价几何？”
    老者向韩牧野拱拱手，低声说道。
    另一边，那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一躬身道：“请师兄告知，此剑是否适合我。”
    说着，他手中摊开，一截青色竹根露出。
    “我见师兄带了灵药，我这有一截化霜灵竹的根，愿送与师兄。”
    化霜灵竹，这灵药名字韩牧野有印象，是不错的灵药，价格似乎不便宜。
    “韩师弟，化霜灵竹的根乃是能用的一味灵药。”站在韩牧野身后的陆青萍忽然出声。
    能用。
    那就是炼制增加寿元丹药当中，这药能用得上。
    增加寿元丹药所需的灵药，价格都不便宜，便是其中配药，也是需要数百灵石。
    韩牧野点点头，将那灵药接过，然后道：“若是信得过我，你将你擅长剑术演练几招我看看。”
    既收了人东西，就不能敷衍，看过剑招再选剑，剑与人，才能更配。
    演练剑术？
    青年微微一愣。
    光是演练一遍剑术，倒也不怕有人偷学去。
    毕竟世上没有谁有这等悟性，看一眼就能学会人家的剑术。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演练剑术，多少有些泄露自身修行法门的危险。
    他沉吟片刻，抽出腰间长剑，脚下轻错，剑光缭绕挥舞。
    那动作在方寸之间腾挪，还真有几分纵横咫尺的模样。
    七八招过后，韩牧野忽然道：“够了。”
    青年长剑一收，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脑海之中，青年的剑光还没有停止。
    剑光纷乱之中带着一道道的灵动，光晕流转直到化为漫天晶亮炸裂。
    花开花落，飞花摘叶。
    领悟剑术，飞花。
    非剑道大宗的传承剑术，并没有标记等级。
    不过这套剑术，还真有几分，好看。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刚才出声的卢家家主：“此剑售价当在一万灵石以下。”
    说完，他看着那演练剑术的青年道：“你光换剑器无用，你这剑术练错了。”
    练错了？
    青年整个人愣在那。
    二楼的所有修行者都面上闪过茫然。
    刚才他们看到那剑术当真绚烂，大部分人都自觉不是这青年对手。
    便是陆青萍也感觉自己剑术比对方强不了多少。
    可这样剑术在韩师弟眼中，竟是错的？
    他是真的懂，还是，不懂，装懂？
    韩牧野再去看剩下剑器，不过片刻，又看两柄，还随口点评几句。
    只是见那青年呆愣，其他人便是对剑器心动，也是犹豫了。
    万一自己也被这么来上一句，恐怕道心都要受损。
    “仓啷——”
    下一柄时候，韩牧野直接拔剑出鞘，挽动几个剑花后，轻笑道：“陆师姐，就这柄吧。”
    陆青萍双目中一亮。
    这柄剑刚才她自己选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
    只是此剑灵动非凡，其上剑光透亮，分明已经是一件半灵器。
    此等好剑，必然是价格难以想象。
    “韩师弟，此剑怕是不适合……”陆青萍口中低语。
    韩牧野长剑归鞘，然后道：“此剑重九斤五两，轻薄而锋锐，难得其中掺杂轻灵铁，能在灌注灵气之事，让剑身更加轻盈。”
    “此剑，正适合陆师姐你清风观的剑术传承。”
    好剑，适合。
    掌柜脸上笑意更胜。
    陆青萍神色更加复杂。
    适合的，它不一定是真的适合啊……
    这剑的价格，她想都不敢想。
    “韩师弟，还是再看看……”陆青萍的话语被韩牧野抬手打断。
    “就此剑了。”韩牧野抬手，两块晶亮的灵石落在掌柜怀里。
    “别抬价，两万灵石，这价你不亏。”
    两万灵石！
    那两块晶亮的灵石，乃是上品灵石，一块便抵一万下品灵石。
    一柄长剑，两万灵石。
    这才是一掷千金！
    掌柜手上抱着两块灵石，嘴角抽动，脸上挤出笑容来：“师兄，你，你这价，压的够狠啊……”
    韩牧野拿起长剑，转身递到陆青萍面前。
    陆青萍下意识伸手接过，触碰到长剑，又觉得此剑烫手，想推回去，韩牧野已经松手，然后往楼下去。
    楼上其他人看看那几柄被韩牧野看过的剑，又看看立在原处，面色变幻的黑衣青年，都有些不知所措。
    掌柜想让韩牧野将后面几柄长剑再点评一下，抬头，韩牧野和陆青萍已经离开。
    “这位师兄，当真厉害啊……”掌柜看着楼梯口处，低声轻语。
    其他人也是轻轻点头。
    直到随着韩牧野离开店铺，抱着长剑的陆青萍还有些恍惚。
    两万灵石，买下这柄名叫流鸿的长剑。
    两万灵石，自己多少年才能攒下两万灵石？
    “韩师弟，这剑，这剑……”陆青萍不知自己该怎么说。
    这剑，她还不起。
    “陆师姐，你记得，这是六哥的情义。”
    走在前方的韩牧野不回头，淡淡说道。
    身后，陆青萍紧紧握住长剑，咬着唇，没有说话。
    刚走出店铺，一道身影挡在韩牧野身前。

 61、这才是西疆大宗！

    “请你告诉我，我的剑术错在哪？”
    挡在韩牧野身前的，正是之前演练剑术，又被韩牧野说剑术练错的青年。
    此时，他挡在韩牧野身前一丈，双目赤红，咬着牙，手死死按在剑柄之上，仿佛韩牧野不说清楚，他就要拔剑相向。
    陆青萍身形一动，挡在韩牧野身前。
    臻灵宝铺里，那些人都挤在门口窗台位置，悄悄伸出头。
    看着。
    “陆师姐，让我来吧。”
    韩牧野淡淡开口，然后走上前。
    陆青萍手按剑柄，警惕的看着面前青年，此人要是敢异动，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拔剑。
    韩牧野站在黑衣青年面前五尺，然后伸出手道：“剑拿来。”
    剑？
    交出来？
    青年面色一变，脸上神色变幻。
    对于一位剑修来说，手中剑便是性命。
    将剑交于人手，那是将性命都送在外人手里。
    “好，你莫要诓我。”青年沉下脸，缓缓将手中剑递了出去。
    韩牧野伸手握住剑柄。
    “仓啷——”
    长剑出鞘。
    这剑很轻，单薄的剑身上，有着不少伤损的痕迹。
    握住剑柄，一幅幅画面在韩牧野脑海中闪现。
    孤儿，剑客收养。
    练剑，得到传承。
    可惜剑客传承还未授完，就横遭截杀。
    青年逃脱性命，一心只想报仇。
    凭着不完整的剑术，他不但杀不了仇家，甚至是不断被追杀。
    好在最近他有些奇遇，寻到些财货，想着换一柄长剑，自身战力能提升一些。
    这才是修行界中散修的常态。
    世间人如尘土般多，能踏入修行世界已经是幸运儿。
    能拜在宗门中，可以得到宗门庇护，修行无忧的，恐怕都是十世修来的福缘。
    看过掌中剑器所含记忆，韩牧野方才知道，面前青年掌握的剑术飞花不是完整的。
    还不如他之前靠着满级悟性推衍出的剑招完整，杀伤力大大不够。
    手握长剑，韩牧野转过头。
    他身上，两头淡红铁牛虚影浮起。
    举起长剑，他径直朝着身侧劈下。
    “你干什么——”
    黑衣青年惊慌怒吼，身形却被斜刺里陆青萍的剑光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佩剑被韩牧野狠狠斩在石阶上。
    “当——”
    石阶被劈出一片碎石，长剑也断裂成两截。
    劈出这一剑后，韩牧野伸手将手中仅剩的一尺断剑抛向黑衣青年。
    双目赤红的黑衣青年探手抓住断剑，身形冲向韩牧野。
    只是陆青萍的剑光不会给他伤韩牧野的机会，剑光一卷，将他挡住。
    “闪开！”
    青年大吼一声，手中断剑朝着陆青萍劈下。
    剑才劈出，他方才想起这剑已断。
    下意识的，他脚下一划，身形靠近陆青萍身侧两尺，然后再次断剑刺出。
    一寸短，一寸险！
    贴身一刺，陆青萍长剑若是挑起，定然能将黑衣青年刺穿。
    但黑衣青年这一剑，也能卸下陆青萍臂膀。
    陆青萍眉头皱起，往后退一步。
    黑衣青年身形跟在一动，寸毫不离，手中断剑划出个弧，往陆青萍脖颈抹去。
    “他下一剑会左转。”
    就在陆青萍准备出剑抵挡时候，韩牧野忽然出声。
    陆青萍没有犹豫，长剑划向身体左侧位置。
    此时，黑衣青年真的身形一动，从陆青萍左侧飘出，一剑再次递来。
    “下一剑注意肋下三分横扫。”
    “背后。”
    “这一剑是虚的。”
    ……
    韩牧野淡淡开口，陆青萍人随剑走，从容抵挡黑衣青年的进攻，步伐轻盈，动作流畅。
    但此时，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陆青萍身上，也不在韩牧野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那剑光仿若流星，身形如穿花蝴蝶一般的黑衣青年身上。
    他那只有一尺余的断剑诡异而灵动，身形飘忽，每一剑都羚羊挂角，灿若星河。
    一位散修，一柄断剑，压住一位宗门弟子。
    这等画面，真是太不可思议。
    “我怎么觉得，这断剑，才是最适合这家伙的……”臻灵宝铺之中，探出半颗脑袋的掌柜口中嘀咕出声。
    他身旁其他人，都是默默点头。
    这断剑竟是无比契合黑衣青年的剑术。
    “下一剑他要抛剑飞旋，这是此剑术的杀招。”韩牧野忽然高喝出声。
    陆青萍闻声退后一步，身周灵气化为光幕，手中长剑上青色的剑气浮动。
    凝气期。
    丈许之外，黑衣青年手握断剑，面上全是痛苦之色。
    韩牧野说的那一招，他曾见过，但施展不出。
    因为他没有掌握其中精髓。
    他手臂颤抖，抬头看向韩牧野。
    “你，你为何知道这些……”
    “你，你认识我义父？”
    韩牧野摇摇头，轻声道：“你这剑术本不该如此险峻，而是多些灵动轻盈。”
    “至于那最后一招，当你相信自己的剑时候，便能使出。”
    韩牧野说完，径直往前走去。
    陆青萍长剑归鞘，跟在他身后。
    黑衣青年面上不断抽搐，豁然转身，看向韩牧野背影：“在下唐云浩，师兄可否告知名姓？”
    韩牧野摆摆手，径直离去。
    “这就是九玄剑门内门弟子吗？”店铺之前，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看向远处，满脸唏嘘。
    “这才是西疆大宗啊……”
    “不愧是西疆四大剑派第三，区区一位内门弟子，竟是能有这等手段，厉害，厉害。”
    臻灵宝铺之前，各种议论声慢慢鼎沸。
    九玄剑门之威，再次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唐云浩握住手中断剑，低头，几步穿过人群，消失在坊市之中。
    “那个，何掌柜，刚才九玄剑门师兄点评的那柄和风剑，我要了。”
    “晴雪剑，你多少灵石卖？说个实价，那位师兄已经说了，此剑太脆。”
    臻灵宝铺之中，几位修行者都是围到掌柜身侧，让掌柜脸上肥肉都轻了三分。
    今日这生意，大火。
    ……
    此时，已经走到坊市门口处的韩牧野忽然停住脚步，转头走向一个路边小摊。
    那里，摆着几柄剑器。
    “这柄剑怎么卖？”韩牧野伸手指向一柄不到三尺的剑器道。
    “道友好眼力，这剑我可是昨日才收来，一共花费一千灵石，道友若是看上，我——”
    卖剑的黑袍老头话没说完，韩牧野已经将十一块中品灵石摆在摊上，然后抓起长剑，转头看向陆青萍道：“陆师姐，我们回去吧。”
    陆青萍虽然奇怪韩牧野为何在路边地摊买一柄剑器，但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往坊市外走去。
    寻到马车，回转九玄山的速度比来时快不少。
    半个时辰，已经九玄剑门山门在望。
    “咻——”
    天际，一道道流光划过，如星辰闪耀，照亮天穹。
    御剑腾空。
    “九玄剑门征剿三秦剑派，客卿长老万剑老祖一剑斩三秦剑派地境长老王良，夺灵器佩剑归宗——”
    “九玄剑门征剿三秦剑派，剑战堂破三秦剑派南元分部，缴获半灵器剑器六件，送归剑阁——”
    “当——”
    “当——”
    九玄山上，铜钟声起。
    迎剑入阁。

 62、那位万剑老祖真是绝世剑修！

    “陆师姐，我先回剑阁。”
    韩牧野飞身跳下马车，身形如飞，背后有一道道铁牛虚影浮现。
    “这就是剑阁观剑人吗？”
    陆青萍看着韩牧野离去背影，脸上神情变幻。
    她握紧手中那柄新购长剑，驱着马车，缓缓前行。
    此时，漫天流光，九玄山上剑光缭绕，恢弘仿若仙境。
    ……
    韩牧野到剑阁门前时候，剑阁长老已经立在剑阁门前石阶上。
    他身后，黄老六目中露出歉意。
    再后面，还有两道身影。
    鲁高，还有，林教头？
    韩牧野大步走到剑阁长老面前，躬身一礼。
    剑阁长老并未说话，只是摆摆手。
    韩牧野起身走到黄老六身侧，转头看向林教头。
    林深冲着他咧嘴一笑。
    山道上，一队身穿红袍的剑门弟子已经捧剑而来。
    “剑战堂执事夏阳，送剑入阁。”
    剑阁石阶前，一位五旬老者双手捧剑，高呼出声。
    他身后，所有人都是双手捧剑，身上有凌厉战意迸发。
    黄老六上前，伸手接过夏阳手中剑器，送到剑阁长老面前。
    剑阁长老拔剑出鞘，反复观察片刻，然后道：“剑阁收录灵器长剑一柄，送入二楼。”
    黄老六捧着剑就走，韩牧野抬头看他，要去接剑。
    黄老六摇摇头，低声道“我来”，径直入剑阁，登上二楼去。
    不一会，黄老六下楼来，面色有些苍白。
    “剑战堂一战获剑器六柄，送剑入阁。”
    等那灵器级别长剑送入剑阁，夏阳再次出声。
    他背后，几位红袍弟子捧着剑上前。
    这一次，剑阁长老摆摆手，淡淡道：“你们将剑收了吧。”
    说完，他看向夏阳：“夏师弟，那位客卿长老万剑老祖修为如何？此战可有伤损？”
    韩牧野一边和黄老六收剑，一边听着夏阳陪剑阁长老说话。
    征剿三秦剑派，九玄剑门十五位地境强者雷霆一击，直接将三秦剑派的斗志瓦解。
    目前整个三秦剑派只剩下宗门驻地死守，不需多少时日，就能一战而灭。
    这才是雷霆扫穴，彰显大派手段。
    唯有崩山摧岳之大势，方才能一战稳固四方。
    韩牧野收第三柄剑时候，那捧着剑的红衣弟子咧嘴一笑，将剑送到韩牧野手上。
    孙大勇。
    上次跟江寒他们一起，花十块灵石请韩牧野选剑，又得到指点的外门弟子。
    之后韩牧野还和他们一起喝酒，让他们去寻墨渊参加征剿任务。
    这次三秦剑派长老就是被墨渊一剑斩杀。
    至于墨渊的客卿长老名头，韩牧野也不意外。
    一位拥有斩杀地境战力的强者，混个剑门客卿不难。
    等所有剑器都送入剑阁，走到门口的韩牧野给孙大勇使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
    “韩师兄，那位万剑老祖，真是，真是，”孙大勇脸上露出感慨神色，然后伸出大拇指：“真是绝世剑修啊……”
    孙大勇伸出手，在空中挥舞几下，面上露出潮红，双目之中都是晶亮。
    “那个拖着把剑出来，让我们所有人抬不了头的三秦剑派长老，万剑老祖一剑就宰了。”
    “真厉害。”
    等了一会，见韩牧野还看着自己，孙大勇尴尬的咳一声：“那个，反正，他是真厉害，我嘴笨，就知道他真厉害。”
    好吧。
    韩牧野笑着伸手拍拍孙大勇的肩膀，低声道：“这种任务越到最后越凶险，你们还是外门弟子，真打起来，往后靠靠。”
    “那哪能不往前——”孙大勇话没说完，见韩牧野瞪自己，忙搔搔头道：“韩师兄说的是，我们往后靠，往后靠。”
    那边，夏阳已经向剑阁长老拱手，准备离去。
    孙大勇往前凑一步，低声道：“韩师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想要的？
    什么意思？
    见韩牧野不解，孙大勇压低声音：“江寒师兄和内门的赵师兄让我回来送剑，就是来问问，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帮你留意。”
    他看看四周，悄声道：“打破了三秦剑派山门，好东西可不少呢。”
    韩牧野点点头。
    果然，不管仙凡，战争财，都是最大的横财。
    他沉吟一下，低声道：“若是有增加寿元的丹药或者灵药，帮我留意。”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你们放心，我不差灵石，不会让你们白白忙活。”
    “那哪能……”孙大勇还想再说，那边已经催促。
    韩牧野伸手拍一下孙大勇臂膀，郑重道：“你们都小心些。”
    孙大勇重重点头，转身就走。
    看着孙大勇他们离去，韩牧野转过头，笑着看向林深。
    “林教头，你怎么在剑阁？”
    林深哈哈一笑：“韩兄弟，我已经不是林教头了。”
    他伸手指指背后的剑阁：“我辞了外门教习的差事，往后，我就是剑阁的护剑人。”
    护剑人？
    韩牧野转头看向黄老六。
    “咳咳，我剑阁兴盛时候，是有护剑人的，后来没了。”黄老六有些尴尬的说道。
    韩牧野点点头。
    还真有。
    “护剑人要我们剑阁掏灵石开俸禄吗？”韩牧野好奇问道。
    剑阁已经养了鲁高一个闲人，要是再养一个，最近又没什么进项，似乎有点坐吃山空啊。
    虽然不差灵石，但也不能铺张浪费不是？
    “那倒不用。”林深摇摇头，得意道：“我拿的是内门的俸禄。”
    说着，看向鲁高：“鲁兄弟，咱俩去饭堂端饭食回来。”
    鲁高连忙点头。
    不管来谁，他都是身份最低的那个。
    看着两人离去，韩牧野轻笑着摇摇头。
    林教头这选择还真高绝，来剑阁当差，修习剑术有什么问题都能询问自己。
    估计这是藏身剑中的林冲霄残魂给他出的主意。
    不然，凭林教头那脑瓜子，想不到这一点。
    “韩兄弟，怎么样？”
    黄老六悄悄凑过来，面上露出一丝忐忑。
    “六哥交待的任务，我还能不好好完成？”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走进剑阁，往自己静室走去。
    他身后，黄老六如释重负，舒心笑意挂在脸上。
    “韩兄弟你做事我放心。”
    “对了，花费了多少灵石？不够的我记着，一定还你。”
    韩牧野身后，黄老六再次开口。
    “没多少，没多少，当我随礼了。”
    韩牧野的声音从静室中传来，黄老六乐得如同一朵雏菊。
    “啥随礼哟，这不八字还没一撇嘛……”
    静室中，韩牧野盘坐在木榻上，手中，一柄断剑的半截剑锋出现。
    唐云浩那柄剑的剑锋。
    之前在坊市，韩牧野从这剑中，看到了一些让他意外的秘密。

 63、化云金莲子，提升资质的宝物

    轻轻握住断剑剑锋，一幅幅画面在韩牧野脑海浮现。
    唐云浩的义父，名叫唐泽的那位剑客，是一位散修。
    不是谁都愿意做散修。
    做散修，少部分是家族传承，守着家族，比在宗门自在。
    大部分的散修，还是资质不够，或者是延误了修行时光，没有拜入修行宗门的机会。
    唐泽就是资质不够，与韩牧野一般，都是九品资质，几家宗门都不收，方才拜在一位一脉单传的剑修门下。
    他们这一脉，传承的剑术就是那剑术飞花，据说来自西疆之外。
    唐泽此生修为都没有突破到筑基境，最大原因就是修行资质不够。
    为了改变自身修行资质，他苦寻各种能改变修行资质的宝物。
    还别说，真的被他寻到一处秘地。
    修行界的秘地，那是蕴含灵气所在，是天地之力聚合，自然生发的福地。
    九玄山上就有这么一处地方。
    唐泽与几位同样的散修无意间进入秘地，见到一株化云金莲。
    化云金莲一颗莲子，就能提升修行者一品资质。
    金莲如果结成莲蓬，其中孕育几颗莲子，就能提升修行者几品资质。
    若是九品金莲，孕育九颗莲子，全部服用，能让人一步登天。
    这是能提升修行者资质的至宝。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
    至宝动人心，本来的结伴队友化为仇敌，相互袭杀，唐泽成为其中失败的那个。
    这个唐泽也不算是好人，他也出手杀过自己队友，对义子唐云浩也留一手，传承剑术藏了最后一式。
    而且，至死，唐泽也没有告诉唐云浩那金莲之事。
    这就是散修的世界。
    “八万里外，烈妖谷。”
    睁开眼，韩牧野口中低语。
    这处秘地所在位置，竟然是在烈妖谷不远。
    那里，可是妖兽横行之地。
    “按照当初那金莲开花时日算，还有几年才会结出莲子。”
    “就不知到时候，会有什么人去采摘？”
    不用说，去采摘之人，自然是那场袭杀的最后赢家。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晶亮。
    一颗便能提升一品修行资质的宝物，他也想要。
    不急。
    还有时间。
    当他走出静室时候，剑阁门口已经摆上小桌，各种荤素吃食都有。
    韩牧野不客气的凑过去。
    “嘿嘿，韩师兄，今日我们去饭堂，可静悄悄的，没了声息了。”
    韩牧野坐下，鲁高立时得意的开口。
    黄老六没好气道：“斩了一位三秦剑派地境长老，他们还咋呼，那也不可能开宗立派，传承这么多年了。”
    确实，今日迎剑入阁，九玄山上钟响，可是大大震慑了一把。
    九玄剑门动真格，管你什么宗门，只要不是九大门派，只要没有天境坐镇，都能给你平掉。
    一位地境，寻常时候也能称宗做祖了，怎么样？
    剑送剑阁来了。
    这才是西疆九派之一，四大剑派第三的霸气。
    没有同等实力，你最好乖乖听话。
    那些原本还有各种怨言的宗门，现在全都闭嘴。
    不管是没有背叛九玄剑门的，还是背叛的，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三秦剑派。
    韩牧野也是有些庆幸，自己是来了九玄剑门。
    背靠大树好乘凉是真不假。
    此时他吃的这肉，怕是比那些背叛了九玄剑门之人吃的香甜多了。
    下午时候，林深果然寻韩牧野问了些出剑用力的技巧，然后就在剑阁之前的青石广场上挥剑劈砍。
    他每一剑都用尽全力，似乎面前就是生死大敌。
    别说，此时他的剑术，竟是多了些难以明言的意味。
    看一会林深挥剑，韩牧野自去擦剑，黄老六则是补填上午收剑的书册。
    鲁高又坐在门口处，消食。
    听之前一起的杂役说，最近因为来了许多外宗之人，还要准备聚会布置场地，他们都累成狗了。
    那些外宗之人不敢得罪九玄剑门内门外门弟子，又不受待见，就把气撒在杂役弟子身上。
    想象别人此时的苦难，鲁高嘴角露出笑意。
    他伸手摸摸胸口，感受其中灵石传来的浓郁灵气，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羽化升仙。
    这日子，真有盼头。
    ——————
    下午时候，正全心温养剑气，擦拭长剑的韩牧野听到剑阁门外传来鲁高的喊声。
    “剑阁领剑，需要沐浴更衣，静心——”
    “林师兄？你为何在此？”鲁高的声音被一声讶异低呼打断。
    “呃，你们，认识？那，你们聊……”鲁高看一眼面前身高九尺的光头大汉，往后缩了缩。
    听到声音，韩牧野从剑阁中走出。
    赵普。
    三石斋精英弟子。
    此时，赵普似乎已经听林深讲过为何在此，面上露出几分激动神色。
    看到韩牧野，赵普一拱手道：“多谢韩兄弟你了。”
    当初林冲霄在拓跋成门下，三石斋声势鼎盛。
    赵普与林冲霄和林深关系都不错。
    “赵师兄，有事？”
    韩牧野开口道。
    赵普点点头，目光看看周围，然后道：“我们那边去说。”
    赵普又不需要领剑，来剑阁自然有事。
    韩牧野猜，大概率是上次他去拓跋成打小报告奏效了。
    这是，来送奖励的？
    两人走到剑阁外的广场，赵普转身道：“韩兄弟，师尊说，上次你所说之事他心中记着，但这一次，宗门不会直接处理。”
    记着？
    不会直接处理？
    韩牧野一愣。
    什么个意思？
    这种举报的大功不赏，只是空口白牙的记着？
    赵普有些歉意的看向韩牧野，然后低声道：“剑门已经大军征剿三秦剑派，立威的事情在做了，这边，不好再动，否则，会让各家宗门疑心。”
    “宗门意思，此次聚会就当什么都不知。”
    什么都不知？
    那不是到手的大功，没了？
    韩牧野有些郁闷。
    “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赵普咧嘴笑一声，然后道：“这次我三石斋门下负责主持聚会。”
    “保证那个宿阳派最后没有几个人能囫囵走下九玄山。”
    韩牧野点点头。
    明的不行来暗的。
    只是这九玄山上来聚会的宗门，可不止宿阳派一家是叛徒啊。
    “师尊让我来剑阁，是让你送一柄半灵器级别长剑去三石斋，当做此次聚会最终的彩头。”
    “别选好的，能糊弄那些乡巴佬就行。”
    赵普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笑着道：“我可是听说，剑阁观剑人选剑有一手，人配剑，剑配人，都能安排妥当？”
    选剑？
    这差事，有难度吗？

 64、白虎图卷

    一柄半灵器，价值不算太高，但在寻常宗门，也是拿得出手宝贝了。
    这剑器不要多好，反正是作为聚会奖励的。
    赵普离开，韩牧野回剑阁将此事告诉黄老六。
    “那还不容易？”黄老六裂开嘴，翻开一本书册。
    “三八五四号剑器，幻光。”
    韩牧野顺着木架去，寻到那剑器位置。
    木架上，不用找，一柄通体金光闪耀，流光不断涌动的剑器已经入眼。
    这剑，艳压群芳。
    韩牧野伸手握住剑柄，过片刻，面上闪过一丝古怪，嘴角不由翘起。
    黄老六这些年的观剑人不是白做的，选的这剑，真是太适合作为聚会奖励了。
    剑器通体精钢锤炼，乃是凡器中的珍品了。
    卖相更是毫无挑剔。
    但这柄剑，真的只能看看。
    此剑是当初门中大典时候，专门打造，用来让弟子演武的。
    牺牲了柔韧，只为剑光耀眼，出剑仿佛银瓶炸裂。
    这剑在低阶的修行者手上，自然算是难得的宝物。
    可在高手手上，完全是鸡肋。
    剑意灌注，顿时就成碎片。
    将这柄幻光长剑提着，走到长案边，黄老六嘿嘿一笑道：“漂亮吧？”
    漂亮。
    门口处鲁高伸头看看，舔一下舌头。
    这剑真他娘的漂亮。
    韩牧野笑着冲黄老六比一下大拇指。
    黄老六得意的一边登记，一边道：“六哥我这些年在剑阁可不是吃闲饭的。”
    门口处，鲁高将头缩了回去。
    等黄老六登记好，韩牧野用剑匣将长剑装了，走出剑阁大门。
    “我陪你一起吧。”林深走上前，沉声道：“我现在是剑阁护剑人。”
    去三石斋？
    韩牧野点点头，林深应该自己也是想去的。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奔行。
    韩牧野身上，有气血慢慢凝聚涌动，然后化为一头淡淡的铁牛虚影。
    没用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到三石斋。
    林深站在三石斋门前，面上楼出兵复杂之色。
    此时，三石斋空荡荡的，大多数弟子应该都是去处理宗门聚会事情去了。
    韩牧野在门口禀报一声，两个年轻弟子便领着他和林深去寻拓跋成。
    这两个年轻弟子不认识林深。
    到二楼大堂，花白头发的拓跋成伏在长案上，拿一支墨笔，在那描摹什么。
    “韩牧野见过拓跋师叔。”
    韩牧野微微躬身。
    拓跋成抬起头，林深躬身抱拳：“弟子林深，拜见师尊。”
    领路来的两个年轻弟子吓一跳，忙将目光投在林深身上。
    没见过林深，但听说过他这个人。
    拓跋成似乎没想到林深来，目光在他身上驻留一会，然后轻轻点头。
    “修为莫要荒废了。”
    林深抬头，神色有些激动的重重点头：“弟子谨遵教诲。”
    说完，他一抱拳，退出门口。
    韩牧野将手上木匣捧到拓跋成面前。
    “师叔，这是为宗门集会准备的剑器。”
    他将剑匣打开，让拓跋成过目。
    拓跋成目光扫过那金光闪亮的长剑，咧嘴道：“臭小子，门道倒是不少。”
    说完，他伸手将木匣接住，随手往旁边一甩。
    “小子，这一次宗门没办法奖赏你什么。”
    拓跋成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刚准备说话，拓跋成伸手将刚才趴在长案上描摹的泛黄纸卷拿起来。
    “我这有一卷白虎图，你拿去观想，对你炼体练剑，或许都有好处。”
    也不等韩牧野仔细去看图，拓跋成已经将那图卷起来，塞到韩牧野手上。
    “哎，我三石斋门下弟子一堆，竟是没有一个能悟这图的。”
    “当年——”
    拓跋成话说到这，目光投向立在门口的林深，摇摇头，不再说话。
    韩牧野双手捧着画卷，然后躬身道：“多谢师叔赏赐。”
    等回剑阁路上，韩牧野见林深目光不觉往他手上画卷瞅。
    “林教头认识这画卷？”
    教头这称呼习惯了，韩牧野也懒得改。
    听到韩牧野的话，林深点点头，面上露出复杂之色。
    “师尊修的炼体术霸道横绝，烈妖谷中一剑反噬，自身修为难进，气血无处倾泻，便日日以描摹白虎疏导。”
    “这白虎图中，据说暗藏师尊炼体功法的传承。”
    传承？
    这么珍贵？
    韩牧野脚步一顿，只觉得这画卷烫手。
    但凡牵扯传承的，都烫手。
    三石斋门下，高手多着呢。
    见他模样，林深笑着道：“你也别怕，这传承，没人来抢的。”
    “这图每年会挂在三石斋大堂三两个月，这么多年来，三石斋没一个能悟透的。”
    “当年——”林深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憾色，低声道：“当年我大哥就是悟性超绝，才被师尊欣赏。”
    林冲霄。
    刚才在三石斋，拓跋成应该也是想起了林冲霄吧？
    喜欢修炼体功法的，大多在悟性上差些，愿意以勤补拙。
    能有一两个悟性好的继承传承，拓跋成自然喜欢。
    可惜。
    两人再赶路，都有些沉默。
    到远远看见剑阁，已经是日落西山光景。
    韩牧野远远看到前面山道拐角处一道身影在那转圈。
    “陆师姐？”
    “你是来看六哥的吧？”
    “为何不去？”
    韩牧野的声音让那边踱步转圈的身影一震，转身看，不是陆青萍又是谁？
    “韩师弟。”
    陆青萍看向韩牧野，又向一旁的林深点点头。
    “韩师弟，我，我不是来寻镇熊哥的，我是——”
    陆青萍话还没说完，韩牧野已经大步朝前，冲着剑阁高呼：“六哥，陆师姐来寻你呢！”
    剑阁里，黄老六“嗖”一下窜出来。
    陆青萍立在那，面上一红，轻轻躲一下脚，往剑阁走去。
    韩牧野走的快，到黄老六面前，背着陆青萍，冲黄老六挤眉弄眼。
    黄老六板着脸，瞪他一眼。
    “师妹，你们宗门聚会就要开始，可要好好准备。”
    黄老六背着手，话语官方无比。
    陆青萍点点头，却是不敢看黄老六。
    两人一站在石阶上，一站在石阶下，离着三丈远。
    韩牧野摆摆手，示意看热闹的鲁高和林深跟他走。
    那边黄老六又开口：“师妹你今日剑器可选好了？”
    听到黄老六说剑器，陆青萍心跳更厉害，忙将手中剑举起来。
    看到陆青萍手上剑，黄老六面色一变，转头看向韩牧野，脱口道：“你帮你六嫂选的就是这柄破剑？”
    韩牧野微微张嘴，看向陆青萍手上那柄剑。
    陆青萍立在那，脸上火烧云一般红。
    六嫂。

 65、白虎图的秘密，黄老六的报答（求评论打

    黄老六话说完，整个人僵在那。
    他那雏菊脸上显出羞怯的红，扭着头，盯着韩牧野，却不敢往石阶下方看。
    “咳咳，六哥，这柄剑，是我自己买的。”
    韩牧野用下巴点点陆青萍手上的剑。
    黄老六机械的转过头。
    陆青萍忙将头低下，然后轻声道：“我就是来将这柄剑送来。”
    听到她话，韩牧野忙走上前将剑接了道：“多谢六——陆师姐。”
    陆青萍转头就走。
    黄老六面上闪过失望之色。
    “六哥，这天色要晚了，六嫂一个人回去可不放心啊，山里狼多——”韩牧野高声喊出来。
    黄老六低声道：“就你多事。”
    话是这么说，人已经屁颠颠的追着陆青萍去了。
    “六哥，晚饭要不要带？要骨头还是要肉哦——”鲁高扯着嗓子凑过来。
    韩牧野瞪他一眼：“就你多事。”
    鲁高咧嘴笑。
    修行者对于吃食不太讲究，一日三餐也可，三日两餐也行。
    修到高深处，饮露服气，断绝五谷很正常。
    韩牧野就没见剑阁长老吃过饭。
    握住手中剑，韩牧野径直回剑阁静室。
    林深看看天色，转身就走。
    鲁高立在门口，面上露出茫然之色。
    “你们这是都不吃晚饭了？”
    “不是，那我是等六哥回来再闭阁门，还是现在就关门啊……”
    ……
    静室之中，韩牧野放下拓跋成送他的白虎画卷，手握在剑柄之上，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这剑，他熟悉。
    今日在坊市，他一眼就认出这柄剑。
    这就是黄老六手上私藏那柄。
    往常，黄老六都是宝贝不得了，擦拭不断。
    世间男儿，谁不愿手中有一柄剑？
    昨日，黄老六为凑给陆青萍买剑的灵石，将这柄剑卖了。
    犹豫再三，韩牧野将握住剑柄的手松开。
    不管剑中有什么秘密，都是黄老六自己的。
    不能看。
    把长剑放在桌面，韩牧野将拓跋成送的白虎画卷慢慢展开。
    这是一副吊眼白额虎下山图。
    险峻巍峨的山峰，一头白色巨虎仿佛裹挟风雷，张口欲嘶，双目盯住前方。
    这白虎身上的虎毛一根一根，纤毫毕现。
    下意识的，韩牧野将目光投向白虎的眼眸。
    这白虎的双目透出威严和孤绝，仿佛呼啸山林，万兽折服。
    观看几遍，这画，确实很有气势。
    仅此而已？
    不至于吧？
    要就这么简单，拓跋成也不会那么珍重的将画送他，还说让他观想。
    缓缓闭眼，韩牧野回忆起这画卷内容。
    他的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浮现。
    白虎图。
    这图何来？
    林深说，这是拓跋成受伤之后，为疏导自身难以压制的气血，方才描摹。
    描摹画卷，怎么疏导气血？
    睁开眼，韩牧野目光落在那一根根虎毛上。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画卷。
    “轰——”
    “吼——”
    轰鸣声在静室之中低低响起，整个静室丰富刮起飙风，一颗颗悬浮的灰尘被如发丝一般的剑气搅碎。
    那白虎身上数之不尽的虎毛，每一根，就是一道剑气！
    此时，画卷中所有剑气被激发，不知道多少剑气在静室之中悬浮肆虐。
    韩牧野脑海之中，一头白虎咆哮，四处冲突，似乎随时要择人而噬。
    那白虎徐徐转头，双目与韩牧野的目光相对。
    那一刻，韩牧野感觉自己浑身冰寒，似乎要被这猛虎一爪撕成碎片。
    “嗡——”
    他的气海之中剑意震鸣，脑海中白虎画面破碎消散。
    满屋的剑气也收束，重新化为画卷上的虎毛。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眼睛盯着面前的白虎图。
    怪不得三石斋无人能悟此图。
    这根本就不是一副疏导气血而描摹的画卷！
    三石斋中所有人都以为此画卷灌注拓跋成多余气血，其中隐秘，全在炼体。
    其实，这画卷之中，没有一丝气血，有的，是无尽剑气！
    拓跋成不是将自身气血融入画卷，而是将自身所修的剑道，凝出的剑气，融在这画卷里。
    “剑气化丝，柔若毛发。”
    “白虎出山，如崩之势。”
    这画卷中封存拓跋成多余剑气，这些剑气若是御使，完全能对阵杀敌，不下于一件灵器。
    而最关键，这画卷中有如何凝练剑气法门，还有，拓跋成所凝练的剑势。
    如虎啸山林，风云席卷。
    刚才，如果不是气海中所存的剑意够多，够强，光观看一眼剑势，韩牧野就要心神崩溃了。
    不过拓跋成的剑势还是没有修成，那白虎还未成下山无回之大势。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这个拓跋师叔，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
    什么剑道反噬，什么伤势沉重，十二年未能恢复。
    他分明在养一道剑势！
    剑势成，天境之下，可称无敌！
    “师叔啊师叔，你可真看的起我……”
    韩牧野看着那画卷轻笑一声。
    拓跋成也不怕这白虎图卷上的剑势与剑气，直接将自己干掉？
    想起剑阁长老当初对自己见死不救，韩牧野微微摇头。
    或许在这些强者眼中，机缘，都是与危险并存。
    要想得到机缘，就要承受其中的危险。
    欲受其荣，就必须承其重？
    真要自己受不住，那死了，也就死了呗。
    将图卷小心挂在静室墙壁上，韩牧野退后几步，上下打量。
    嗯，静室中多了几分雅致，还有几分气势。
    看着那下山白虎，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不管是其上剑气剑势修行法门，还是这画卷对敌的作用，对他来说都是用得上的至宝。
    便宜师叔的赏赐，还真不便宜。
    “六哥，你可算回来了——”
    剑阁门口处，鲁高幽怨的声音传来。
    这天可是黑了呀，黄老六回来的，有点早。
    韩牧野将桌上剑拿了，刚准备走出静室，门口已经响起敲门声。
    “六哥这回来够早啊，六嫂没留你……”韩牧野挤了两下眼睛。
    黄老六摇摇头，面上神色郑重，看向韩牧野手上剑。
    韩牧野笑着将剑递回去。
    “六哥，你为了六嫂也是舍得，这剑跟你也有三四年了吧？”
    黄老六将剑接过去，手掌摩挲，面上神色复杂。
    “六年半了，来剑阁半年时候，剑阁中出了些乱子，观剑人死的除长老外只剩我一个。”
    “夜里害怕，我便抱着它睡。”
    黄老六将长剑握紧，然后抬头看向韩牧野。
    “韩兄弟，两万灵石的债，我黄老六怕还不起。”
    他的目光之中，有着压抑的情绪。
    “我将凝剑诀传你吧，这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
    ·
    ·
    ps：感谢书友大大大白兔奶糖、流连山水间、园肚傻狗、飘然思不群、熊多大、容格、20211210173514801296520、地狱鱼头、懵随泪飞的月票支持，感谢我是有福之人的打赏，感谢兄弟们的追读支持，新书期，追读决定后面上的推荐位置。
    这本书都是大家帮助争来的推荐位，感谢。
    等上架我全力爆更。（跟黄老六一样，这也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
    有机会我也会开一个书友群，邀请大家一起聊天。

 66、凝剑成丝（求追读打卡，别养呀）

    凝剑诀。
    黄老六在剑阁长老那里得到的传承。
    灵剑决不如养剑诀。
    可这也是剑阁传承，是能凝出百息天境一剑的存在。
    这样的传承，珍贵无比。
    只是私授传承，若是被发现，等待黄老六的罪责，恐怕难以想象。
    韩牧野看黄老六一眼，笑着摇摇头道：“六哥，你可是要成为剑阁执事，成为剑阁长老的，两块上品灵石，就卖了凝剑诀？”
    凡俗世界，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修行界中，这道理依然。
    两块上品灵石对于绝大多数的低阶修行者，一辈子都赚不来。
    而那些能够拿出两块上品灵石之人，已经看不上这点财富了。
    “我不是卖了凝剑诀。”黄老六郑重的看着韩牧野，然后道：“我是怕这人情还不上。”
    还不上？
    韩牧野眉头一皱。
    就在此时，黄老六忽然裂开嘴，得意笑着开口：“你六嫂已经说了，要我陪她回一趟晋阳。”
    回晋阳？黄老六和陆青萍的老家。
    陆青萍愿意陪着黄老六一起归隐？
    她想通了？
    韩牧野点点头，脸上露出笑意来：“六哥，恭喜啊。”
    如果陆青萍真的离开清风观，那或许是好事。
    毕竟清风观背叛了九玄剑门。
    黄老六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似乎年轻不少。
    “那六哥你的修行……”韩牧野有些犹豫的低声问道。
    黄老六当初可是豪言要踏入天境的，哪怕是百息天境。
    “修行嘛，随缘就好。”
    “什么百息天境，也比不过老婆孩子热炕头。”
    摩挲着下巴，黄老六缺牙的嘴不觉咧起。
    “等我跟萍妹下山时候，我将那凝剑诀传你。”
    “其实就算我不传你，长老也会传授你的，你是最适合执掌剑阁的人。”
    伸手拍拍韩牧野肩膀，黄老六转身回静室又拿出一个小布包来。
    “这些增加寿元的灵药我看来是不需要了，你留着。”
    这些药都是白天时候陆青萍买的，还有一截化霜灵竹的根，是唐云浩送给韩牧野的。
    韩牧野本想拒绝，想想，还是收了。
    这些灵药放黄老六手上，不够炼制丹药。
    而韩牧野自己手上还有白素珍送的那几味主药，再寻些配药，就能炼制成丹。
    大不了到时候分黄老六一颗丹就是。
    见韩牧野接了灵药，黄老六笑呵呵回静室去了。
    韩牧野也是回到自己静室中，然后躺在榻上，有些失神。
    黄老六就要离开剑阁，离开九玄剑门。
    往后这剑阁一层，怕是只剩下他一人。
    看来，修行，终究是孤寂的旅途。
    这条路上，有人倒下，有人回头。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黄老六能得偿所愿，他也高兴。
    “可惜我来此世界，无牵无挂……”
    韩牧野口中低语，目光落在对面墙上挂着的白虎图卷。
    “不对，我还有你们……”
    他气海之中，一道道剑意轻轻颤动。
    这些剑意，似乎都想化为剑气，穿入他的身躯，融入他的丹田，成为他身躯一部分。
    不只是这些剑意，静室之外，剑阁一层那些长剑中灌注的剑气，好像也感应到韩牧野的心绪，发出微不可查的震鸣。
    这一刻，韩牧野莫名心安。
    修行，不就是为了能有这种心安的感觉吗？
    ——————
    清早时候，韩牧野去小院之中洗漱练剑，黄老六已经早起，在那踢腾。
    “六哥，慢点，小心闪了腰。”韩牧野笑着打趣。
    “呸，六哥我的腰好着呢。”黄老六在那呼喝出拳，动作，跟韩牧野有意无形的剑招有的一拼。
    韩牧野长剑随意挥舞，之前领悟的各种剑招信手拈来。
    那剑上虽然没有灵气灌注，却有一种难言的玄妙。
    长剑轻轻震动，韩牧野深吸一口气，剑锋前指。
    他的脑海之中，静室墙壁上的白虎下山画面浮现。
    小院中，飘荡的丝丝剑意慢慢凝聚。
    剑气化丝，如画卷中无尽虎毛一般，每一根虎毛，就是一道剑气。
    随着仿佛雨丝一般的剑气凝出，小院中陡然一冷。
    在那踢腿的黄老六打个寒蝉，忙将衣袍裹紧些。
    只是韩牧野的剑气才凝，然后就崩碎，化为虚无。
    手持长剑，他的眉头皱起。
    这剑气凝聚不起来，是因为他修行不够。
    如果他能修成剑势，那瞬息就能凝聚剑气。
    微微沉吟，他再次出手。
    既然身外剑气不听话，那就用炼化过的体内剑气好了。
    这些剑气，听话，而且消耗之后，还能重聚。
    丹田之中，原本飘荡的散落剑气一震，顺着韩牧野的经脉冲出。
    这些剑气初始时候还是轻柔，才一出身躯，顿时化为清冷。
    随着韩牧野的意念驱使，剑气慢慢凝实。
    尺长。
    三寸。
    剑气一荡，重新归入韩牧野的身躯。
    他脑海中的白虎画面也消散。
    看来懂了和会了，是两码事。
    拓跋成能以一支柔软墨笔，将一道道剑气凝成虎毛。
    可韩牧野现在别说凝成虎毛，凝成一根虎鞭都难。
    凭着满级的悟性，就想能掌握拓跋成那等地境强者的修行法门，太想当然了。
    不管是剑气化丝，还是白虎剑势，都是地境强者才能掌握。
    “果然，修行是靠着一步一脚印堆起来的高塔。”
    韩牧野缓缓收剑，口中低语。
    他的丹田之中，那些剑气比之前凝实灵动许多。
    不过他原本充盈丹田的灵气，也耗损大半。
    这可是十颗极品云气丹堆起来的量。
    “凝剑气，凝剑骨，凝剑丝，都是吃灵气的大户。”
    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晶亮。
    这是，灵石的光晕。
    黄老六回头时候，看到韩牧野的目光，微微一愣。
    “韩兄弟，你修的什么剑术，怎么像是要吃人的老虎似的？”
    ……
    上午半天，剑阁中都没有人来。
    门前广场上，林深大剑挥舞，虎虎生风。
    看门的鲁高则是小心多，就靠在门框处，发出低低的鼾声。
    林深是内门领俸禄，怎么闹腾都没事，他鲁高可是吃剑阁的饭，完全不能比。
    下午。
    “六哥今日不去看六嫂？”
    在木架前擦拭长剑，收取剑气的韩牧野好奇开口。
    按说恋情热切时候，不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今日黄老六坐在长案前，竟是不急了。
    “明日那宗门聚会就开始了，萍妹要与手中剑器磨合，不能打扰。”
    黄老六摇摇头道。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韩牧野：“韩兄弟，那宗门聚会，可是精彩，你一定要去看看。”
    “据说不少宗门年轻女弟子都容貌不凡，你可不能错过了。”
    看看？
    看宗门聚会的那些女弟子？
    我是这样的人吗？

 67、真的是主角命格？

    韩牧野看向黄老六，一笑道：“我懂了，六哥你是让我去看别人的剑术手段，然后寻出破绽，告诉六嫂。”
    他观剑观人观剑术的手段，黄老六自然清楚。
    本来还准备靠着这本事发家致富的。
    心思被韩牧野看穿，黄老六老脸一红，低声道：“韩兄弟，你可得帮萍妹一把。”
    “这次聚会，她想争个好名次，帮清风观争些脸面。”
    “毕竟她在清风观修行这么多年，就算要走，也想能再为宗门做点什么。”
    韩牧野点点头。
    如果陆青萍要陪黄老六回老家隐居，离开清风观，那以此次聚会的名次回报，也算是情理之中的选择。
    不过清风观的传承剑术就那个样子，就算修的纯熟，也不见得能在聚会中崭露头角。
    要想帮陆青萍多赢几场，还真需要去观摩一下其他宗门手段，寻找破绽。
    “成，那等聚会开始，我去瞧瞧。”
    被黄老六一怂恿，他倒是想去看看各家宗门精英弟子比斗是个什么样子。
    会不会剑光纵横挥斥，道术澎湃炸裂，打他个山崩地裂？
    真的只是好奇这个，不是为看女弟子的。
    将擦拭长剑的麻布放好，韩牧野回静室中将装着药材的布包拿出来。
    “六哥，我去转转。”
    听到他说出去转转，黄老六眼睛瞟一下，然后道：“那个白店主可不是好招惹的。”
    “六哥我这眼睛，看人可准了。”
    见韩牧野回头看他，黄老六轻声道：“我觉得，还是木婉师妹适合你。”
    木婉？
    韩牧野摇摇头，低声道：“六哥，你听说过能炼制六品丹的木家吗？”
    黄老六一愣，然后瞪大眼睛：“那丫头，是那个木家的？”
    韩牧野点点头。
    黄老六一拍大腿，满脸都是懊恼：“早知道她是那家的，当初你就该直接——”
    话说到这，他摆摆手，然后嘀咕道：“木家，观剑人，这差距是有点大啊……”
    “除非……”
    他抬头时候，韩牧野已经走出剑阁。
    或许是多了不少外宗之人，九玄山上看着热闹了不少。
    提着药包到丹堂附近宗门坊市，各色衣袍的外宗之人比比皆是。
    这专为外门弟子准备的小坊市里真没有好东西，可也架不住这些外宗人没见过世面不是？
    素珍楼里也是人头攒动。
    两个青衣少女在那满头是汗的招呼，将各种灵药和丹药卖出去。
    货架上，东西已经不多。
    韩牧野在店里等一会，见白素珍陪着两位身穿紫袍的青年从二楼下来。
    白素珍脸上全是笑意。
    看来这是又谈妥了大生意。
    “韩师兄——”白素珍丢下那两位青年，快步走到韩牧野身前。
    “韩师兄你这还不来，我都要去寻你了。”
    “你真不想我？”
    韩牧野摇摇头道：“不想。”
    白素珍白他一眼，见他手上提着药包，忙压低声音道：“韩师兄我们楼上聊。”
    说完径直领着韩牧野上楼，与那两位紫袍青年相遇时候，微微点一下头。
    “此人是谁，竟然让白小姐这般重视？”左边，面容青涩些的青年看着韩牧野上楼背影，低声开口。
    另一位紫袍青年摇摇头，淡淡道：“别想太多，白小姐身份，你还高攀不起。”
    青涩青年一愣，将头低下。
    楼上，韩牧野将药包放在小桌上道：“我这炼制增加寿元丹药，还差些灵药，你这有吗？”
    他把所缺的几种灵药名字都报出来。
    白素珍听完，点点头，笑着道：“放心，我都帮师兄你留意着呢，有。”
    她往二楼货架上寻一下，片刻就将几个药包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接过道：“多少灵石你直接从下次丹药货款里扣好了。”
    “下次？”白素珍脸上露出苦涩：“我还以为你今日带了丹药来呢。”
    “好师兄，你快点再炼几炉丹吧，这宗门聚会，可不少冤大头——”
    白素珍捂住嘴，轻笑起来。
    看来，这是真的赚了不少。
    不过韩牧野不相信她这么快就能将之前炼制的极品云气丹都卖光了，连存货都没有。
    这白素珍，精着呢。
    “白店主，我让你注意这次来参加宗门聚会的各家门派，你可探查了？”
    韩牧野不在丹药事情上纠缠，转过话题。
    白素珍也将嬉笑面容收了，点头道：“我着下面人特地去探查了，总共来的宗门有八十三家。”
    这么多！
    韩牧野知道聚会宗门不少，可没想到竟是近百家大小势力。
    见韩牧野表情，白素珍笑道：“九玄剑门好歹也是方圆数十万里霸主，这次只有不到百家势力来，是没有任何宣扬。”
    “否则，就是千派云集也是寻常。”
    “你真当西疆九派是普通宗门能比？”
    听到白素珍的话，韩牧野确信，她背后势力，定就是九派之一。
    她话语中那等优越感，是深埋在骨子里的。
    白素珍又讲解了一些此次聚会宗门，哪些实力比较强的，哪些是来打酱油的，都提了一下。
    等韩牧野提着药包离开时候，白素珍又凑过来嘀咕，让他赶紧多炼几炉丹药。
    凑得近，淡淡的香气可闻。
    韩牧野觉得，自己一定要离这个妖精远些。
    离开素珍楼，韩牧野没有去近在咫尺的丹堂。
    丹堂中没有能炼制出增加寿元丹药的丹师。
    他脚下生风，径直离开。
    一刻钟后，他已经来到傍水居。
    长老粟良所居之地。
    前些时候女修金缘告诉他，粟良对他如何解决寿元问题感兴趣，邀他来见粟良长老。
    韩牧野这次来，就是趁着见粟良长老机会，求她帮自己炼制增加寿元的丹药。
    门口弟子通报，果然，粟良长老请韩牧野进去。
    “弟子韩牧野见过长老。”
    韩牧野躬身，抬头时候，粟良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你是剑阁正式弟子了？”
    良久之后，粟良长老一句话，让韩牧野浑身一震。
    剑阁长老是给自己一枚小剑，说是剑阁弟子的身份标志。
    这还没拿出来，粟良长老就猜到自己身份了？
    “能挺过剑气入体这一关，还能神完气足，甚至能凝聚剑气，高师兄定会收你做剑阁正式弟子的。”
    粟良长老摇摇头，将目光从韩牧野身上挪开，然后低声自语：“时隔六十年，剑阁再收正式弟子，是我九玄剑门要重兴了吗……”
    六十年，就收了自己一个？
    韩牧野有点慌。
    自己，真的是主角命格？
    “你寻到明源骨和转髓果了？机缘不错啊。”
    “我帮你炼制成延寿丹吧，算是给你这剑阁正式弟子的贺礼。”
    粟良长老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确定，自己一定是主角命格了。
    “你是要炼制增加一年寿元的延寿丹，还是五年的？”粟良长老看向韩牧野的目光，有些，晶亮。

 68、师尊将白虎图卷送你了吧

    一年还是五年？
    这选择题，好难呀。
    “长老，我要五年的延寿丹。”
    韩牧野拱手开口。
    选一年的，脑子一定不好使。
    粟良点点头，伸手一扫，所有的药包都被收走。
    储物戒。
    这玩意看来是有钱人的标配。
    韩牧野看向粟良手指上套着的那青铜指环，眼中放光。
    “五年的延寿丹我还炼制不出来。”
    “不过，我可以帮你寻一位能炼制出五年延寿丹的人。”
    看向面露错愕的韩牧野，粟良笑着道：“过些时候我去一趟木申城拜见木师，你可与我同行。”
    “木师你知道吧，就是木婉那丫头家的老祖。”
    ……
    离开傍水居，站在山道旁时候，韩牧野感觉自己是傻子。
    选什么五年的延寿丹啊，直接让粟良长老出手炼制出一年的，自己站在一旁，将炼制手法领悟不好吗？
    一路上，满心懊恼的韩牧野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韩师兄！”
    听到呼唤抬头时候，前方两道人影已经离得近了。
    这是两位身穿白色武袍的内门弟子。
    两人面色激动，向着韩牧野拱手道：“罗承、秦易，见过韩师兄。”
    韩牧野笑着拱手回礼。
    这两位是当初墨渊离开时候，唯二相送的外门弟子。
    当时韩牧野甩手送了他们俩一人一颗精品云气丹。
    后来他们与鲁高见过面，打听了韩牧野身份。
    “多谢韩师兄当日赠丹，让我们修为大进，终于踏入凝气期。”
    罗承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向着韩牧野再次拱手，一旁的秦易也是跟着施礼。
    一颗精品的云气丹价值三百灵石，若是修为卡在半步凝气时候，这一颗丹就能直接帮助突破。
    便是不吞服此丹，直接售卖，对于外门弟子的两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看来这两人还是运气不错，都突破了。
    现在二人都是穿了内门衣衫。
    “恭喜啊。”韩牧野笑着抬手。
    “韩师兄，墨渊师兄可还好？”罗承开口问道。
    他们与墨渊关系算是亲近，当初韩牧野送墨渊回归故里，此时当然要问问情况。
    “墨师归隐故乡，日子还算逍遥。”韩牧野点头，然后道：“你们既然已经突破了，晋升内门，什么时候去剑阁领剑，我帮你们选一柄趁手的。”
    凭着罗承、秦易与墨渊关系，帮他们选一柄剑不算什么。
    选剑，是他的强项。
    听到韩牧野的话，罗承和秦易面上一喜，然后又显出一丝尴尬之色。
    “那个，师兄不知，我们虽然晋升内门，但还没有完成足够功勋任务，还没有资格去领剑。”
    秦易脸上胀红，低声开口。
    剑阁中藏剑，外门一百以上有资格领取。
    外门一百，需要战力与修为在数万弟子中脱颖而出，还要接受各种挑战。
    至于晋升内门的弟子，理论上来说修为至少凝气，战力该不错的，只需要完成简单的晋升任务，积攒象征性的三个功勋，便有领剑资格。
    一位凝气期，三个功勋，不难吧？
    韩牧野觉得不难。
    见韩牧野目光，两人更加尴尬。
    随手就能甩出精品云气丹的剑阁观剑人，看不上三个功勋。
    可对于他们这种借助丹药才突破的人来说，内门任务，真有难度。
    “咳咳，内门罗田师兄发布了猎妖任务，我们去应征，相信回来就凑足足够功勋，到时候就往剑阁领剑。”
    秦易轻咳一声，抬头说道。
    踏入凝气，他们的人生已经大变，可谓天高地阔。
    这一切，有面前韩牧野的一份机缘。
    “罗田？”听到秦易的话，韩牧野眉头一皱，沉声道：“可是修金脉剑术，内门执事嫡子的那位？”
    “就是那位罗师兄。”罗承看向韩牧野，轻声道：“韩师兄，可是认识？”
    他心中一个“咯噔”，韩牧野表情，不像高兴样子。
    罗田的猎妖任务。
    韩牧野眉头皱起。
    这个罗田曾到剑阁换剑，而且就是那柄妖异之剑。
    这剑现在放在剑阁三层，连着那张任务书也被收了，罗田没有讨要。
    当初罗田换剑时候，韩牧野就感觉他的异常，方才禀告剑阁长老。
    可惜长老对这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现在这罗田又发布猎妖任务？
    看着韩牧野表情，罗承和秦易对视一眼。
    “韩师兄，可是，你与这位罗师兄有什么不愉快？罗师兄这人，行事是比较嚣张，在门中口碑不算好……”
    罗承忐忑开口。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两人，沉声道：“你们信我吗？”
    两人忙点头。
    “若是信我，这任务不要接。”韩牧野压低声音：“现下征剿三秦剑派大军中那位万剑老祖乃是墨师挚友。”
    “你们去那里，些许任务功勋随手可得。”
    万剑老祖是墨渊的挚友！
    罗承和秦易瞪大眼睛。
    要说现在九玄山上人气最盛之人，自然是那位不知名姓的客卿长老万剑老祖。
    一剑杀地境强者，这位的强大神秘，让人侧目。
    没想到，这位，还与墨渊有此等关系！
    客卿长老，斩杀地境强者之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罗承和秦易忙躬身：“多谢师兄指点！”
    韩牧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你们去了，会有惊喜。”
    说完，他径直离开。
    惊喜？
    秦易和罗承面上露出茫然。
    “罗师弟，那我们就去三秦剑派？”秦易看着韩牧野离去背影，低声开口。
    “客卿长老的大腿不抱，难道要去抱个宗门二代纨绔的大腿？”罗承笑一声，然后道：“不过此消息，是不是要跟汤明师兄说一声？”
    秦易点点头：“汤明师兄乃是内门前二百的强者，他若是愿去，我们也能多些把握。”
    ……
    韩牧野回到剑阁时候，远远就看到剑阁门口摆上小桌。
    除了黄老六林深和鲁高外，还有个铁塔般光头大汉坐在那。
    赵普。
    “这是踩着饭点回来啊，没人留你饭？”黄老六见韩牧野回来，笑着吆喝。
    韩牧野不客气的走过去，往鲁高让出的空位旁边一坐。
    “赵师兄，我们这外门的伙食你怕是吃不惯啊。”
    韩牧野一边开动，一边笑着说道。
    赵普伸手拿过黄老六放在桌上的酒葫芦，倒了半碗，自顾自的干了，然后道：“谁还不是外门厮混过来的？”
    一顿饭吃的欢畅，黄老六的一葫芦酒被喝精光。
    赵普一个人起码干掉八成。
    饭菜他也是干掉八成。
    炼体的，果然不一样。
    能吃能喝。
    等酒足饭饱，众人轰散，留鲁高收拾残局。
    “黄老弟，你放心，宗门聚会时候，让韩兄弟去看着。弟妹好好比，我保她能拿个前十名次。”赵普大手拍在黄老六肩膀上，让黄老六嘴角轻抽。
    不过他此时表情带着笑意，仿佛菊花绽放。
    “有赵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黄老六舒一口气，攥住赵普大手摇两下。
    赵普哈哈笑一声，转身摇摇晃晃离开。
    韩牧野送赵普走下石阶，赵普脚步有点踉跄，行几步，忽然顿住。
    “韩兄弟，师尊，将白虎图卷送你了吧？”

 69、宗门聚会，开始

    果然是为了白虎图卷。
    韩牧野猜到赵普会在意这件事。
    “赵师兄——”
    韩牧野刚准备说话，赵普回身看他，双目透亮，哪有半分醉意？
    “我混迹演法楼，四处演法低阶的炼体功法，就是想借此体悟修行法，堪破迷障。”
    “三石斋中，没有人比我更渴望领悟那百虎图中的秘密。”
    盯着韩牧野的眼睛，赵普声音中透出一丝压抑的情绪。
    “我是三石斋大师兄。”
    三石斋的传承，确实没有人比赵普更看重了。
    韩牧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轻轻点头，韩牧野低声道：“赵师兄，我可以将那白虎图卷交给你的。”
    在他看来，白虎图卷的珍贵，除去其本身杀伤力，更多的是其上的剑气与剑势凝聚法门。
    领悟了这两点，百虎图本身的价值，也就几道剑意的程度而已。
    韩牧野不缺的，就是剑意。
    他的话让赵普微微一愣。
    盯着韩牧野，赵普沉声道：“当真？”
    韩牧野一笑，就要回身去拿白虎图卷。
    “韩兄弟，你很好。”忽然，赵普长笑一声。
    他摆摆手，面上露出豁达的笑容：“那白虎图卷就算再宝贵，我赵普也不至于这般厚着脸皮来讨要。”
    “师尊送你的，那就是你的。”
    说到这，他面上神色化为真诚，低声道：“韩兄弟，你知道，师尊想找一个能领悟白虎图卷之人，交托我三石斋的传承。”
    “当年可惜了林师兄那么好的悟性。”
    “其实我从你悟出铁牛劲功法，就有将你引入三石斋的想法。”
    抬起头，赵普壮硕如山的身躯更加雄壮。
    “谁叫我是三石斋大师兄呢？”
    “不管是谁，只要能得到师尊的传承，我都高兴。”
    “师尊受伤这些年，修为无法寸进，只能每日描摹白虎画卷，却寻不到能领悟传承之人，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啊。”
    他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
    “你好好领悟，可别辜负了师尊一片心意。”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往前走去。
    此时步伐坚定，全没了酒醉时候的模样。
    重伤，修为无法寸进，想要寻找传承者？
    拓跋师叔真是藏的够深啊……
    韩牧野摇摇头，在赵普身后喊了一声：“赵师兄，白虎画卷你真不要？我已经领悟差不多了。”
    领悟差不多！
    赵普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韩牧野脸上，一字一顿：“你说的，是真的？”
    韩牧野点点头。
    没办法，悟性太好。
    “赵师兄，那白虎图卷放我这用处也不大了，我送你吧？”
    韩牧野也是一脸真诚。
    赵普心性不错，是个值得结交的。
    “要不，我顺便跟你说说这白虎图卷的真正领悟方法——”
    韩牧野话没说完，赵普抬手道：“别！”
    他咬着牙，握着拳头，转身埋头就走。
    “特奶奶的，老子这就回去观想，我不信，这人与人的悟性能差这么大……”
    这是受到刺激了？
    韩牧野笑着道：“赵师兄，你还没拿图卷呢。”
    山道转角处，赵普沉闷的声音传来：“师尊三个月就描摹一张白虎画卷，三石斋中这玩意多的是。”
    韩牧野整个人僵在那。
    日。
    直到赵普走远，韩牧野方才有些郁闷的转身往剑阁走去。
    以为自己得了件了不得宝贝，原来还是个破烂玩意，大路货。
    到石阶前，林深抱着大剑立在那。
    “那个，韩兄弟，”林深面上闪过一丝纠结，然后低声道：“你能不能也帮我小妹瞧瞧？”
    刚才吃晚饭时候，黄老六让韩牧野和赵普帮陆青萍取得好名次。
    林深想开口，最终沉默。
    他可以求韩牧野。
    但不想求赵普。
    他有他的骄傲。
    韩牧野笑着点点头道：“林教头放心，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
    “我明日就去聚会会场瞧瞧，探探那些宗门精英的底。”
    反正帮一个人是帮，帮两个也是帮。
    顺水人情。
    林深面上闪过激动神色，重重点头。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
    ——————
    回到静室，韩牧野将几天未动的丹炉拿出来。
    今日忘记从白素珍那带些灵药回来，此时能炼制云气丹的灵药已经不多。
    他手掌心有淡淡的剑气凝聚，然后气海中的剑意缓缓流淌而出，将丹炉包围。
    一味味灵药按照特定的顺序投入丹炉。
    丹炉中，药香升起。
    韩牧野的动作有条不紊。
    一共只炼了三炉丹，得了十五颗极品的云气丹。
    韩牧野发现，剑意炼丹，剑意将灵药中的杂质淬炼掉了，让药力纯粹，方才能每一炉都出极品。
    只是拿地境强者方才能凝练出的剑意来炼凝气期的丹药，这种事情要是被正统剑修知道，会不会要吐血？
    丹药炼出，收束剑意，韩牧野看向面前的丹炉。
    经过这么多回炼制丹药，他手上的丹炉已经布满裂纹。
    剑意炼丹哪都好，就是有点废炉子。
    不知道白素珍那还有没有好的丹炉，下次再去顺一个来。
    收起丹炉，他摊开手，掌心是三颗极品云气丹。
    一颗就价值五千灵石的极品丹。
    云气丹入腹，澎湃的药力化为灵气在他的经脉中穿行冲击。
    如果不是经脉经过剑气无数次的凝练冲刷，光这澎湃浑厚到极点的灵气就能将他的经脉胀破。
    三颗极品云气丹的灵气灌入丹田，韩牧野面色一红。
    一种撕裂的痛感绽放。
    墨渊曾跟韩牧野讲过，修行者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丹田中的灵气饱胀。
    不断填充压缩灵气，在扩充丹田的同时，提聚灵气浓度。
    “知道那些修二代为什么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就修为深厚吗？”
    墨渊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慨。
    “他们从刚修行时候，灵气，灵石，丹药就不缺。”
    “我们低阶弟子那点灵石俸禄，连丹田都填不满，他们那些修二代，天天享受丹田撕裂的饱胀感。”
    “真是饿的饿死，胀的胀死啊。”
    盘坐运功的韩牧野有些好奇，要是让墨渊知道，自己现在正在用他愤恨的修行方式修行，不知会怎么想？
    虽然修二代的修行方式韩牧野也很唾弃，但他觉得，有灵石和丹药不用，那是傻子。
    “嗡——”
    一声淡淡的震响，他的丹田又扩充一丝。
    灵气修为培元期三重，巅峰。
    炼体修为培元三重。
    剑道修行，很强。
    他感觉自己能承受的剑气又多了一些。
    寿元的耗损也有了一丝丝的降低。
    能掌控的力量又多了一分。
    踏实。
    ……
    第二日一早，韩牧野特地穿上昨日黄老六去领的新衣衫。
    “哎，这卖相确实没丢我剑阁观剑人的脸。”黄老六嘀咕一声，然后摆摆手道：“去吧，去吧，这里我看着。”
    韩牧野笑着走出剑阁门。
    “咚——”
    远处，钟声传来，喧哗声起。
    宗门聚会，开始了。
    韩牧野也不急，踱着步子慢悠悠往会场方向走。
    这种聚会，前一个时辰估计都是各种甬长的发言，听的头疼。
    才走几步，他忽然一愣，抬头看去。
    “轰——”
    一道雷光炸裂。
    “第一场，三元道门左云胜——”
    高呼声传开。
    这么直接？
    摇摇头，韩牧野加快步伐。
    “看来，是我肤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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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若为强者，必担弱者的因果

    宗门聚会的地点设在九玄剑门山门后的半山腰。
    一座宽阔的青石广场，方圆三百丈，周围青光闪动，竟是设置了阵法护持。
    这光晕与笼罩在剑阁外的金光有些相似，只是黯淡许多。
    青石广场四周有九玄剑弟子驻守，充分保证会场安全。
    韩牧野到会场门口，见里面围满了身穿各式各样衣衫的修行者。
    这些修行者大多年岁不大，但身上都透着颇为凝重的气息。
    毕竟是八十多家势力的精英，修为不差。
    此时，台下所有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广场中央三丈高，五丈方圆的石台。
    石台上，两道身影腾挪斗转，翻飞如花。
    “师兄，请跟我来。”门口处，早早等着的一位三石斋弟子引着韩牧野穿过人群，登上一座排了坐席的台上。
    台上最中间位置，是三石斋主人，九玄剑门长老拓跋成。
    他身侧就是身形高壮，一脸淡漠的光头，赵普。
    拓跋成和赵普下方位置，还有几位看衣着不是九玄剑门之人的修行者，看来这些都是各家宗门的强者。
    赵普转过头，向着韩牧野点点头，然后向身侧的拓跋成低语几句。
    拓跋成神情一动，眉毛挑了挑，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忙拱手，着拓跋成一躬身，低声道：“见过拓跋师叔。”
    拓跋成点点头，目光落回比斗的场地上。
    “你能领悟白虎图卷，在我三石斋就不是外人，坐吧。”赵普指指身旁大椅。
    “这里坐看得清楚。”
    确实，韩牧野坐到大椅上观看比斗，真的能看很清楚。
    “这是宗门聚会参加比斗的各宗弟子安排。”
    “我昨晚连夜命人将对阵排序重新调整。”
    赵普将一叠厚厚的书册放到韩牧野面前，低声道：“那陆青萍和林玉霞前十场都不会遇到各宗真正精英。”
    韩牧野抬头看他一眼，昨晚林深可没告诉赵普，他妹妹也参加这次宗门比斗聚会。
    赵普轻笑道：“林师弟没跟我提，这事情我也要上心不是？”
    韩牧野点点头。
    没看出来，赵普心还挺细。
    低头翻看面前书册，韩牧野发现，这书册上的记录比昨日白素珍那听来的详细许多。
    各家宗门实力，门中弟子精英排名，修为，擅长手段，都有记录。
    按照这书册上对阵排序，可以轻松保送陆青萍和林玉霞进入各组前十。
    至于之后的对战，那就要看真实水平了。
    合上书册，韩牧野轻叹一声。
    果然，官方作弊，最为致命。
    有赵普安排，他倒是不需要帮陆青萍和林玉霞做什么了。
    “怎么，这排序有问题？”赵普转头看向他。
    韩牧野摇摇头，看着前方高台上全力比斗的身影，低声道：“只是感觉这般做，插手了外人的因果，断了别人机缘。”
    比斗之中多胜一场，各种赏赐，战斗中的感悟，都是机缘，对未来修行，大有帮助。
    “哼，若为强者，必担弱者的因果。”拓跋成的声音忽然响起。
    “要是这点勇气担当都没有，还修行什么？趁早下山去。”
    韩牧野张张嘴，然后点头。
    拓跋成说的，是修行界至理。
    其实拓跋成这样说，还是委婉了。
    应该是，在强者眼中，弱者的一切，都是可以随意支配的。
    这就是修行界。
    弱肉强食。
    看向高台上，韩牧野双目中多了一丝深邃。
    赵普看他一眼，面上闪过一丝复杂。
    师尊对韩兄弟真是看重啊……
    “舞阳剑派邵灵胜。”
    有声音从高台上传来，一位持长剑，身段修长的少女立在台上，向着四周拱手。
    与她对战之人，已经躺倒在地。
    坐在韩牧野他们前面那一排修行者中，有人出声点评几句，大意是勉励，还有对于女修剑术上的一些评点。
    在韩牧野听来，都是泛泛而谈，空话。
    等评点完，那女修躬身一礼，飞身好似蝴蝶一般轻飘飘跳下。
    这一手，顿时引来周围无数男弟子高亢的喝彩声。
    “附灵道门何道深，宿阳派苗远。”
    高台上主持比斗的三石斋弟子高呼，两道身影冲上台。
    宿阳派？
    韩牧野多看了那身形干瘦的青年一眼。
    这两派都是以术法见长的宗门，两位弟子比斗好似玩烟火。
    高台上光焰四射，水火漫天，煞是好看。
    韩牧野双目紧盯高台上两人，脑海中画面不断流转。
    领悟宿阳派水箭术。
    领悟附灵道门附火龙掌。
    脑海之中，两道身影身上有淡淡的灵气流转，然后化为水箭和火龙相撞。
    这就是术法。
    领悟之后，韩牧野心中有所明悟。
    怪不得修行界低阶修行者中，剑修实力远超道法修行。
    一剑破法不是没道理的。
    术法修行看上去手段强劲，威力巨大，但施展起来消耗灵气，速度也慢，还需要对所修的术法极为精通，才能在战斗时候顺畅施展。
    就高台上这两人，虽然修为已经是凝气期，可施展术法时候，还是有紧张错漏，被打断情况。
    一个剑修只要近身，完全能压制住修术法的。
    倒是修行到高深处，殊途同归，那时候剑修与术修的战力才会平衡。
    一剑破万法，一术镇万剑，都不是没有。
    “轰——”
    高台上，火焰炸裂，宿阳派弟子被直接炸出丈外，昏死过去。
    “附灵道门何道深，胜。”
    高台上声音响起。
    韩牧野转头看一眼赵普。
    宿阳派弟子的下场，在这场比斗之前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前方有人出声点评，然后下一场开始。
    每一场比斗时间都不长，胜负就在眨眼间。
    韩牧野看的津津有味，不时领悟一套剑术或者是术法。
    虽然都是低阶的东西，但他也不挑。
    “这一局，谁胜？”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拓跋成开口。
    他声音不小，前方端坐的那些各宗门高手都转头看一眼，然后看向高台。
    高台上，两位两位剑修身形交错，刚斗了三五招。
    谁胜？
    赵普面上露出茫然之色来。
    他翻开手上书册，看看这比斗的两人名姓，更是迷茫了。
    这两人修为，背后宗门实力都差不多，此时比斗也是势均力敌，如何判断胜负？
    “师尊，这我看不出来，等过几招或许能判断。”赵普老老实实的开口。
    拓跋成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面色不变，轻声道：“火铭派周武在宗门中排名第六，清凌剑门夏胜子宗门排名第九。”
    “周武修的是火铭派镇派剑术铭石，夏胜子修的清凌剑门凌冰雨剑。”
    “修为同等，悟性差不多，镇派剑术当然强过寻常剑术。”
    转头看向拓跋成，韩牧野面上闪过自信之色：“这一局，周武胜。”
    “当——”
    高台上，周武手中长剑一剑斩断夏胜子的剑器，长剑抵在面色苍白的夏胜子胸口。
    前方，好几位修行者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韩牧野的脸上。
    赵普轻轻转头，看着韩牧野：“韩兄弟，这些，真的能推算出来？”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不，我只是看周武那柄剑很值钱。”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观剑人。
    赵普嘀咕一声。
    “那这一场呢？”
    拓跋成的声音又起。
    赵普张张嘴。
    这一场，比斗之人在台上还没站稳呢，怎么判断？
    他不觉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双目中闪过晶亮。
    拓跋成是在考校自己？
    有点意思。
    看着台上准备拔剑的两人，韩牧野淡淡开口。
    “这一局——”

 71、其实你败的有点冤

    伸手指向高台上左侧青年，韩牧野淡淡道：“这一局，凌绝宗齐涛，胜。”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前方特意关注的各宗强者都听见。
    “咦，不知小友为何如此说？”前方，一位身穿青色云纹道袍，头发花白的道人转过头，看向韩牧野，微笑开口。
    “贫道凌绝宗齐明远，好奇小友是怎么看出齐涛能胜。”
    “老夫也好奇，小友怎会断定我断华剑派要输这一局。”另一位面容古朴的葛衣老者也是转头，面上神色倒没有不悦，只是平淡。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是分出注意力在韩牧野身上。
    韩牧野也没想到自己点评的这两家长辈都在前方坐。
    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转头，见拓跋成面无表情，赵普则是一脸好奇看着自己，似乎也是好奇自己为什么这般肯定。
    既然是拓跋成的考验，韩牧野也不再退缩。
    “台上二人都不是各自宗门顶尖精英，从记录上看，资质修为悟性都差不多。”
    韩牧野手按在面前书页上，朗声开口。
    赵普点点头。
    就是书页上完全看不出两人实力差距，他才不敢评判。
    不说丢人，说错了丢人。
    “但我辈剑修，当有剑气剑骨。”
    “此时台上，明显齐涛身形、气势更胜。”
    “如拓跋师叔所言，他更有强者该有的勇气。”
    赵普愣了愣，抬头看向高台上。
    果然，战斗刚起，原本该是势均力敌的两人，战局完全一边倒。
    凌绝宗的齐涛长剑挥阖之间，剑气纵横。
    对面之人则是完全被压制住，步步败退。
    “真，真是如此……”赵普低声轻语。
    前排那些各宗高手，也是微微点头。
    凌绝宗齐明远转头向着韩牧野笑着拱拱手。
    高台上，战局毫无悬念。
    不过十招，齐涛长剑一卷，挑落了对方手中剑。
    这比斗结果，真如韩牧野所预判。
    “凌绝宗齐涛，胜。”台上主持之人高喝。
    前排所坐之人，不少回过头，多看了韩牧野几眼。
    九玄剑门年轻弟子中，能有如此精准眼光者，此人不简单。
    “呵呵，小友，不知可否为齐涛此局点评几句？”齐明远站起身，笑着看向韩牧野，然后伸手指向高台上长身而立的两人。
    这是将点评激励获胜者的业务推给自己了？
    韩牧野微微一愣。
    之前出声点评之人，都是前排所坐的那些各宗强者，修为怎么也该是筑基，甚至是地境的高手。
    这些人经验丰富，眼光毒辣，哪怕是泛泛而谈，也是有点干货的。
    相比这些人，韩牧野的资质经历，白纸般单薄。
    “韩师弟，说几句吧。”
    赵普出声，看着前方道：“我九玄剑门主办此次聚会，若是有真出类拔萃的精英，我们也愿大力培养。”
    韩牧野昨日听赵普说过，对于治下宗门中的年轻精英，真是资质心性都好，可堪造就的，九玄剑门会另外奖赏。
    这算是投资。
    等此人成长为高手，必然要回报。
    而且治下宗门中的高手，多培养几个，对九玄剑门也是有利的。
    修行界中讲个因果，那些拿了资源之人，往后大多是亲近九玄剑门，为九玄剑门出力的，算是亲九玄一派。
    听到赵普的话，韩牧野笑着点点头。
    赵普这是告诉他，随便点评，反正最后还是要实打实的资源压下去才算数。
    你现在就算是将人家夸成花，空口白牙的，人家也不会真的多感激你。
    “咳咳——”
    站起身，看向前方，韩牧野轻咳一声。
    顿时，高台上两人，还有周围观战的那些人都被他吸引。
    齐涛和身边人一愣。
    这么年轻的九玄剑门弟子来点评这一战？
    下方观战的各宗弟子看向韩牧野，各种议论声悄然起来。
    韩牧野看着年岁跟他们差不多，虽然穿着九玄剑门内门弟子衣衫，可这就有资格点评战局吗？
    “这位是谁？九玄剑门中的内门高手？”有人疑惑低语。
    “不知道，估计是个强者，没见九玄剑门内门精英赵普都与他平坐吗？”
    “韩师弟……”高台下，陆青萍看着站起身的韩牧野，双目中闪过一丝错愕。
    “咦，是他。”手握长剑的林玉霞眼睛一亮。
    “是他！”高台下，昨日在素珍楼见过韩牧野的青涩少年一愣，低呼出声。
    他身后另一位青年双目眯起，看着台上的韩牧野。
    “咦，韩师兄竟是要点评此战。”台下不远处，一群九玄剑门外门弟子所聚之处，一脸好奇的乔晴儿笑着开口。
    乔晴儿身侧，面色苍白的霍平低下头，手掌紧紧握住长剑，手指发白。
    “凌绝宗齐涛。”
    韩牧野开口。
    高台上的齐涛忙拱手。
    “你修的是你们凌绝宗的镇宗剑术绝云吧？”韩牧野再次开口。
    齐涛抬头看向韩牧野。
    这些讯息，都在参加比斗前做了记录，报给九玄剑门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本来以为能得到一些指点的，现在看看，估计是不可能了。
    “这家伙有点本事啊，都能看出齐涛修的什么剑术。”高台下，有人低声开口。
    “切，那是有记录的，这家伙指不定什么都说不出来，照着记录读一遍。”有人不屑的出声。
    原本嘈杂的场面慢慢安静，都等待韩牧野继续点评。
    韩牧野双目看着齐涛，脑海中，剑术绝云不断闪现。
    “你的剑术修的不错，已经到云涛聚散的境界。”韩牧野下一句话，让齐涛面色一整。
    韩牧野身前的凌绝宗强者齐明远也是神色变化。
    “只是你的根基还是不够牢，要想达到风起云涌之境，还差了火候。”韩牧野再次开口。
    齐涛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抱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友，不知可能说的细些？”齐明远转身向着韩牧野一拱手，然后低声道：“齐涛乃是犬子。”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轻轻一笑。
    怪不得这位如此上心。
    摆摆手，韩牧野看着齐涛：“你想修到风起云涌，需要苦练脚下步伐。”
    步伐？
    齐涛微微点头，忙拱手，准备致谢。
    不管韩牧野说的真假，总归是给了建议。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再次出声：“当然，如果你想修到风卷狂澜的第三重，光下苦功是无用的。”
    齐涛张着嘴巴，面上神色茫然。
    齐明远浑身一颤，向着韩牧野一躬身：“小友，绝云剑术真能修到第三重吗？”
    他抬头看韩牧野笑而不语，忙低声道：“若是小友能指点此剑术第三重精要，我凌绝宗愿出十万灵石。”
    十万灵石！
    赵普转头看向韩牧野，仿佛有些不认识他。
    “与聚会比斗无关之事，结束再说。”
    就在这时，一直不语的拓跋成淡淡出声。
    结束再说。
    齐明远忙向着拓跋成一拱手，坐回原位。
    什么情况？
    台下，无数人神情错愕。
    高台上的问答声音不小，但凡修到凝气期，听觉敏锐的都能听清。
    韩牧野不但指点了剑术，还说出其中后续修行的阻碍。
    这指点，连凌绝宗高手都要花费十万灵石来买。
    这岂不是说，能得他一句指点，价值十万灵石？
    台下，那些准备上台的各宗弟子双目放光。
    “等一会就轮到我上台了，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指点我。”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手握长剑，口中低语。
    “这个韩师兄，还真有几分本事啊。”乔晴儿低语，引来身边不少人点头，只有霍平面色更加难看。
    韩牧野微微一笑，然后看向高台上已经准备下台的两人。
    “断华剑派傅舟，其实你败的有点冤。”
    韩牧野一句话，让台上两人再次回身。
    战败的傅舟没想到还能得到点评，看向韩牧野，微微躬身。
    那位坐在前方的断华剑派老者也是回过身来，看着韩牧野。
    还要点评败者？
    台下，所有人再次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本不想强行加戏。
    只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72、新铸剑器入阁

    前排，断华剑派老者转头，看着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异色。
    “呵呵，小友可以说说，为何说傅舟败的冤？”
    先是肯定齐涛实力，现在又说傅舟败的冤。
    众人不知韩牧野是真的看出了什么，还是说，他想哗众取宠？
    韩牧野看向傅舟，伸手拿起书册轻笑道：“按照记录，傅舟与齐涛战力确实相当，刚才一战，傅舟也展现出了自身实力。”
    这话让台下观战弟子都是点头。
    齐涛是胜了，傅舟败的也不是不堪一击。
    傅舟微带感激的看一眼韩牧野。
    韩牧野朗声又道：“你输，是输在心中怯了。”
    傅舟浑身一颤，刚抬头，就听到韩牧野淡淡道：“断华剑派与宿阳派毗邻，关系很好，想来刚才宿阳派战败弟子的惨状，让你害怕了。”
    说到这，韩牧野摇摇头，似乎是在对傅舟说，似乎是在对其他人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修行之路，最忌首鼠两端，心中不坚定，畏首畏尾，最终，两面不讨好。”
    高台上，傅舟面色惨白，拱拱手，转身往台下走去。
    台下众弟子有人微微点头，有人满脸疑惑。
    韩牧野的话，说的实在太空泛。
    但意思似乎是在敲打傅舟，说他在修行上心性不行，不坚定。
    断华剑派老者面色有些不好看，转过身去。
    韩牧野转头看向一旁的赵普和拓跋成。
    赵普面上茫然，拓跋成微微点头。
    好了。
    韩牧野舒一口气，坐回坐席。
    断华剑派，从秦元河佩剑记忆中看到的，是比宿阳派投靠太灵剑派更早的宗门。
    宿阳派就是被断华剑派策反的。
    刚才台上比斗，傅舟明明战力不比齐涛差多少，却畏首畏尾，十几招就被齐涛挑了长剑，明显是心无战意。
    韩牧野猜测，傅舟定是知道宗门抉择，知道宗门背叛九玄剑门，方才会在斗剑之事，心有挂碍。
    毕竟这里是九玄山，九玄剑门要是知道断华剑派背叛，他们这次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看这个傅舟心性不算坚定，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刚才，他借着点评傅舟，也给拓跋成一个提醒。
    宿阳派跟断华剑派关系好，这说的够明显了，又说傅舟首鼠两端，最后两面不讨好，拓跋成绝对已经听明白。
    ……
    高台上，又是两位身穿白袍的青年对面而立。
    “再说说这一战会如何。”
    拓跋成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普转头看向韩牧野，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还好，干多了，不累吗？
    韩牧野心中低叹，摊开手上书册。
    “这一战，我猜光岳剑门钱开申会输。”
    “这一战，宿阳派弟子心无斗志，恐怕没有胜算。”
    “这一战合福城孙家孙铭胜算较大。”
    ……
    后面每一战，韩牧野都是做出猜测。
    每一战结果，都与他所说大差不差。
    前排那些各宗强者已经在低声议论韩牧野到底是什么身份。
    赵普也已经全程迷茫。
    “当——”
    高台上，林玉霞一剑挑了对方的手中剑，然后转身看向韩牧野方向。
    “韩师兄，你说说，我的剑术如何？”
    台上，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赢了就好，你比他修为高，剑术也精深许多，有什么可炫耀的。”
    林玉霞面上一红，长剑归鞘，转身就走。
    韩牧野看上那位将长剑捡起，准备下台的青年，出声道：“你的剑术配不上你的修行天赋，若是一套战力同等的剑术，你不会输。”
    听到韩牧野的话，那青年转身向着韩牧野一躬身，低声道：“陶山多谢师兄指点。”
    下台去的林玉霞更是咬牙。
    ——————
    到日头偏西时候，今日比斗结束。
    拓跋成站起身，看向韩牧野。
    “赵普说你领悟了白虎画卷，你说说，你领悟到了什么？”
    这句话让刚站起身的赵普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难道师尊这是故意接借韩兄弟的口，告诉自己白虎图卷的秘密？
    韩牧野看一眼赵普，低声道：“我领悟到，既然要虎啸山林，那就得有威压百兽的实力。”
    “这白虎图卷上，还差了点实力。”
    差点实力！
    赵普眼皮直跳。
    这是挑衅！
    这是在对今日师尊一直考验的不满！
    赵普能感觉到，背后的师尊仿佛一头压抑怒火的猛虎，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只是，他没等到拓跋成爆发，而是听到拓跋成淡淡询问：“那你说，怎样才算有实力？”
    韩牧野轻轻躬身，低声道：“猛虎下山，风云景从，万兽臣服，师叔还缺一个机会。”
    拓跋成这么多年以白虎图卷承载自身剑意，分明是是在等待一个一步踏出，凝成剑势的机缘。
    只是这个机缘，也不知什么时候到来。
    拓跋成双目眯起，静静看着韩牧野，片刻之后，呵呵一笑，然后转身就走。
    “可惜啊……”
    他的声音传来。
    赵普茫然。
    他不知道自家师尊可惜什么。
    韩牧野也不知道拓跋成是可惜自己机缘未到，还是可惜韩牧野没能拜在三石斋门下。
    抬头看向韩牧野，赵普有点忐忑的低声道：“韩兄弟，那个，白虎图卷，这么难领悟？”
    刚才韩牧野跟师尊拓跋成的对话，他一句都没听懂。
    这让满心想要领悟白虎图的他很受打击。
    “也不是很难，就是可能需要转个方向去理解。”韩牧野摇摇头，然后笑着道：“要不，我直接告诉赵师兄你方法？”
    赵普面色变幻，最终还是摇摇头：“等过些时候再说吧……”
    韩牧野回到剑阁时候，黄老六急不可耐的凑上来。
    “怎么样？”
    “怎么样？”
    韩牧野笑着将赵普安排好的排序告诉他。
    听到赵普都已经安排好，能保证陆青萍十场不输，他方才长舒一口气。
    “六哥，这几日你去看吧，剑阁观剑之事我来。”
    韩牧野拍拍黄老六的肩膀。
    黄老六刚准备拒绝，韩牧野低声道：“明日上午就有六嫂的一场比斗。”
    黄老六浑身一震，轻轻点头。
    他是真想去看看。
    韩牧野回到静室，抬头看向白虎图卷，静静观想。
    脑海中的猛虎气势依然滔天，只一个轻吼，就能让他神魂震荡，引动气海剑意翻涌。
    等他面色苍白转过头，发现神魂虽然有些伤损，却多出了一丝凝练。
    这是修行神魂的一种法门？
    韩牧野觉得，养剑诀引剑气入体痛的要命，观想白虎图卷又是神魂震动。
    自己是在修行，还是在找虐？
    盘坐在木榻上，他伸出手。
    掌心，一团淡青色的冰寒气息升起。
    术法。
    冰寒散去，又是火焰升腾。
    今日最大收获，就是领悟了这么多术法。
    火焰，风卷，云气，冰箭……
    各种术法转换，最终散去。
    “万般术法，怎敌一剑？”
    闭目躺在木榻上，韩牧野缓缓闭眼。
    他身上，有淡淡的剑气流转。
    不知不觉，他自己丹田所温养出，可以不断循环再生的剑气，已经上百道。
    他的身躯骨骼，也蒙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剑骨。
    ……
    第二日，黄老六吃过早饭就屁颠屁颠的去聚会会场看陆青萍比斗。
    韩牧野则是剑阁中擦拭长剑，收取剑气。
    “剑阁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剑阁门口处，鲁高的声音响起。
    “铸剑世家曹家，前来送新铸二十一柄剑器入九玄剑门剑阁。”
    新铸剑器入阁？
    韩牧野放回长剑，转身往剑阁门前走去。
    来业务了。

 73、收剑，再上剑阁二层

    韩牧野刚走到剑阁门口，面前石阶下有声音响起。
    “咦，新来的？”
    “黄老六呢？”
    “死了？大约是死了。”
    韩牧野低头看，一位留着山羊胡穿着灰色锦袍的四旬中年立在那，一脸不耐。
    “放心，就算你死了，六哥也不会死。”韩牧野淡淡开口。
    那中年一愣，瞪眼喝道：“新来的观剑人现在都这么没规矩了？”
    韩牧野点点头，然后高呼一声：“高长老，这位说你没给新来的观剑人教好规矩。”
    ……
    阳光灿烂。
    微风和煦。
    剑阁门前九层石阶下立着的锦袍中年满头大汗。
    他瞪着眼睛，浑身哆嗦。
    十息之后，他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小惩大诫，再有对剑阁不恭，让曹安淳亲自来送剑。”
    剑阁长老的声音清淡而飘忽，似乎远在云端之上。
    立在剑阁门口处的林深和鲁高轻轻对视一眼。
    韩牧野一句戏言，剑阁长老就真的出手了！
    这得有多护短？
    还有，韩牧野在剑阁长老心目中分量，不低啊！
    “曹培知错了，多谢长老不杀之恩。”从地上挣扎起身的中年向着剑阁躬身一礼。
    剑阁长老没有回应。
    韩牧野看向这曹培身后捧着木匣的那些麻衣青年，开口道：“把剑拿来。”
    曹培忙转身：“快，快，没听这位师兄说吗？”
    一位曹家子弟捧着长剑上前，站到石阶下，曹培伸手揭开木盒，双手小心将其中红绸布托着的长剑捧出。
    “师兄，请查验。”送到韩牧野身前，曹培低声开口。
    他悄然抬眼看韩牧野。
    剑阁送剑的差事他做了快二十年了，接触的剑阁观剑人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观剑人大多是见一次就不再见，近些年最常打交道的就是黄老六了。
    每次送剑来，不管是黄老六还是其他观剑人，都是客客气气接待。
    曹培从未想到，还有被观剑人刁难的时候。
    如果仅仅是被刁难一下，他也就当是新来的观剑人莽撞，不懂规矩。
    可剑阁长老竟是为这位新观剑人出头。
    看着面上神色淡然的韩牧野，曹培忽然想起当初家主老祖说的话。
    九玄剑门剑阁观剑人不算什么，但九玄剑门剑阁正式弟子，决不能得罪。
    因为，那是下一位剑阁长老！
    难道，这一位，就是下一位剑阁长老的人选？
    想到此处，曹培心中一动，托着长剑的手掌微微缩入袖口，再伸出手，掌心已经有两块晶亮的灵石。
    中品灵石，两块。
    韩牧野目光落在灵石上，伸出手。
    抓起长剑。
    “鲁大哥，收了。”
    韩牧野淡淡开口。
    鲁高走上前，将曹培手上的灵石收起来。
    他对韩牧野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他确信，不管是谁，只要来剑阁，都要被韩牧野刮一层油水。
    一旁的林深嘴角轻抽。
    曹培轻轻舒一口气。
    还好，能收灵石，不是不近人情。
    看向韩牧野手中握的长剑，曹培开口道：“师兄，此剑名为三阳，乃是千锤百炼的精铁所炼，淬炼数次，静心打磨而成。”
    “此剑——”
    他还没介绍完，韩牧野“仓啷”一声拔出长剑，然后剑锋轻轻斜指，缓缓转动。
    “剑长三尺一分，重十二斤五两，宽一寸，血槽深半分，通体岩元铁精打制，五火淬炼之法锻造。”
    韩牧野的话让曹培瞪大眼睛。
    “此剑中掺杂一丝三阳金，淬火时候用来穆阳泉水，又在最后打磨时候用金阳石研磨，命名三阳，倒也有道理。”
    韩牧野缓缓将剑抬起，在眼前细细鉴赏。
    曹培嘴角哆嗦，口中只发出喃喃的低语：“对……是……不错……”
    “仓啷——”
    长剑归鞘。
    韩牧野将剑丢回木盒，然后淡淡道：“看似千锤百炼的好剑，三道阳性力量叠加，又无冰寒之力中和，你们是怕这剑断的不够快？”
    曹培面色胀红，张着嘴想说话，韩牧野已经伸手指向第二柄剑。
    那捧着长剑的曹家子弟将木盒送上前，然后揭开。
    一柄青铜长剑放在其中，青灰绸布承托。
    不等曹培介绍，韩牧野已经伸手握住长剑。
    “仓啷——”
    长剑出鞘，光寒可鉴。
    “悠远？此剑不错，光影石打造，青锋三尺，力可透金铁。”
    轻轻挥舞一下长剑，韩牧野将剑放回木盒中。
    曹培松一口气。
    韩牧野又伸手拿下一柄剑。
    “风灵铁加多了，好好的一柄半灵器硬是炼制成了寻常的凡器。”
    “百褶钢淬火太多，这剑，废了。”
    ……
    曹培额头上的汗珠又开始滚落。
    “冰霜七分钢？断渊三叠锻造之法？此剑，够得上送上二楼水平了。”韩牧野手握一柄三尺剑器，双目中透出晶亮。
    “冰破？名字也不错，可惜炼制时候，似乎锻打手法差了点。”
    将这柄长剑轻轻归鞘，韩牧野转头看向曹培。
    “此剑似乎是出自一位女炼器师之手？”
    曹培脸上神色满是崇敬，伸出大拇指比划一下：“师兄厉害，此剑乃是我曹家孙小姐亲手锻造。”
    “老祖说，孙小姐这柄破冰，可算是出师之作了。”
    韩牧野点点头。
    刚才他已经从这柄记忆画面不多的剑器中，看到锻造此剑的人样子。
    确实是个锻造天赋很好的少女。
    二十一柄长剑，韩牧野最终收了十五柄。
    剩下六柄，在他看来，问题太大，没有收入剑阁的资格。
    “那个，师兄，你再通融一下吧。”曹培苦着脸，手心又有三块灵光闪动。
    “我做这差事近二十年，还没有将剑器带回去的。”
    “这几柄剑是有瑕疵，可也不是不能用……”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面色一整：“有瑕疵，不是不能用？”
    他伸手指向背后的剑阁，冷声道：“这里每一柄剑都要交给九玄剑门弟子。”
    “他们需要与此剑相伴，修行，战斗。”
    “剑有瑕疵，就有可能将他们的命送掉。”
    “你觉得，这区区灵石，就能买回他们的性命？”
    曹培僵在那，张张嘴，最终羞愧的拱拱手，转身离开。
    这回去，还不知如何面对族众。
    韩牧野将收录的剑器登记整理好，然后双手托着那柄剑器破冰，走到楼梯前。
    “弟子收录一柄顶级半灵器剑器，有送入剑阁二层资格。”
    韩牧野手托长剑，躬身而立。
    片刻之后，楼上传来淡淡的回应。
    “送上来吧。”
    韩牧野微一躬身，托着剑器走上二楼。
    终于，又有了登上剑阁二楼的机会！
    低着头，韩牧野双目之中精光透亮。

 74、风助火势，燎原万里

    剑阁二楼三千剑器，每一柄都至少是半灵器中极品。
    这样的剑器，能让一位凝气期战力直接提升数倍，便是地境，也能对战力提升很多。
    这是九玄剑门的底蕴。
    这三千剑器，是九玄剑门无数代传承积累。
    有这三千剑器，才能保证宗门遇大事，不会战力迅速断层。
    在剑阁这么长时间，韩牧野也算明白剑阁对于九玄剑门的意义。
    寻常时候，剑阁对于宗门就是个仓库，很多人甚至都忽略其存在。
    但有大事时候，剑阁在，九玄剑门底蕴在，便是一时受挫，也不影响东山再起。
    西疆大宗，每一家都有类似剑阁这等暗藏底蕴之地。
    送剑上二楼，韩牧野看着面前满眼剑器，双目炽热。
    将破冰剑放在一处空荡木架上，他伸出手，握住木架上另一柄剑器的剑柄。
    他来剑阁二层，不就是为了这些？
    “嗡——”
    剑气奔涌灌注气海，脑海中画面浮现。
    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一剑一挥，面前一株株青木耸立。
    这是以剑术衍化术法的手段，在剑道修行中，属于法剑一脉。
    领悟三玄剑术，云木。
    松手，再伸手。
    一位清冷女修飞天凌空，手中剑器化为弦月流转。
    领悟月华剑宗三月剑术，下弦。
    月华剑宗，那可是西疆仅次于九大门派的宗门，也不知他们门中强者的佩剑，为何会在此。
    ……
    探查过五柄剑器，领悟八种剑术，收束两道剑意，三道凝实剑气。
    这一次韩牧野没有贪心，感觉心神动荡，就转身离开。
    来日方长。
    走下楼，鲁高在剑阁门口伸头。
    “韩师兄，这。”鲁高摊手，掌心是两块晶亮的灵石。
    中品。
    刚才曹培送的。
    “你和林教头分了吧。”韩牧野摆摆手，坐到长案前，将刚才送的剑器位置、各种数据都登记好。
    门口处，鲁高面上一喜，又有些忐忑的转头看向林深。
    “韩兄弟说分就分了呗，他又不差这点。”林深伸手拿一块灵石塞入怀里。
    剑阁中坐着的韩牧野不抬头，只是边写边笑道：“鲁大哥，这几日伙食你可都是你贴的灵石。”
    鲁高面上露出感激之色，点点头，将那一块中品灵石收了，口中喃喃低语：“这不应该的嘛，应该的嘛……”
    转头，剑阁门前又有人来。
    “请问韩小友可在？”一身青布道袍的道人立在剑阁门前，轻轻开口。
    “剑阁重地，外人——”鲁高开口高呼，话没说完，剑阁中韩牧野轻咳声传来。
    “原来是齐前辈来了。”韩牧野放下笔墨，缓步走出剑阁。
    那等在剑阁外的，可不是凌绝宗的齐明远？
    这位，昨日可是开了十万灵石的高价，要韩牧野指点镇派剑术第三重。
    这可是大金主。
    “韩小友。”齐明远向着韩牧野拱拱手。
    “齐前辈，剑阁重地，我就不请你入内了。”韩牧野从石阶上走下几步，然后看向齐明远：“前辈是想知道绝云剑术第三重意境如何凝练吧？”
    齐明远点点头，抬手，掌心一个小木盒出现。
    揭开木盒，其中整齐码放十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上品灵石，一块就顶一万下品灵石。
    十块上品灵石晶亮光晕闪动。
    立在剑阁门边的鲁高伸手，捂住自己胸口那一颗中品灵石。
    怪不得韩师兄看不上这中品灵石。
    他竖起耳朵，等待韩牧野叫他收灵石。
    上品灵石，他还没摸过呢。
    立在原处的韩牧野并未看向那木盒，而是抬头看向远处天际，那边，有云卷云舒。
    “齐前辈，你应该明白，剑术三重，凝聚剑道剑意，已经不是能以灵石衡量。”
    转头看向齐明远，韩牧野淡淡道：“便如你凌绝宗，这门镇宗剑术补上三重意境，能让你们整个宗门战力更上一层。”
    剑阁门边，鲁高张了张嘴。
    什么意思？
    十万灵石，还不够？
    齐明远似乎早有预料，面色不变，抬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上。
    “此剑名为流风，是我一直用了近甲子的佩剑，半灵器中精品，价值起码五万灵石。”
    直接加价五万！
    真是一个敢喊，一个敢加。
    鲁高握着自己那块中品灵石，感觉心脏都快不能跳动了。
    转念，他心中一动。
    韩师兄与外宗之人做这么大交易，自己这是不是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那，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转头看林深，见林深面上神色不变，他方才轻舒一口气。
    “齐前辈，我不要这剑，也不要你的灵石。”
    韩牧野的话，让齐明远和鲁高都是面色一变。
    齐明远是皱眉，鲁高是失望。
    “小友，我能来此，就是拓跋成长老应允。”齐明远看向韩牧野，低声道：“我凌绝宗乃是九玄剑门坚定的盟友。”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坚定的盟友，绝不可能被拓跋成允许来这里找韩牧野。
    韩牧野微微一笑，点头道：“我要你们凌绝宗另外一套镇宗剑术，荡云。”
    齐明远面色微变，韩牧野已经出声：“我只看一遍，能记多少是多少。”
    “前辈放心，我绝不外传。”
    “我只是为印证我所想，看所推导方向是不是正确的。”
    一套剑术，换另一套剑术。
    而且，只演练一遍。
    齐明远没有办法拒绝。
    他看着韩牧野，沉吟片刻，然后低声道：“好。”
    韩牧野点点头，转头道：“林教头，鲁大哥，麻烦去饭堂帮我带份饭。”
    两人忙拱手离开。
    齐明远演练凌绝宗镇宗剑术，不能让他们看到，他们明白。
    等两人离开，齐明远抬手，长剑出鞘。
    “小友看好，我凌绝宗两套镇宗剑术，绝云，荡云。”
    既然要练，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两套剑术全都演练出来。
    绝云剑术风起云涌，剑光如轮，荡云剑术恢弘浩荡，云涛如聚。
    两套剑术在齐明远手上，真如云层迭荡，只待狂澜倾天。
    剑光停，风云歇。
    长剑在手的青袍道人，如谪仙临世。
    这就是剑修。
    齐明远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轻叹道：“果然……”
    “齐前辈，你们凌绝宗还是底蕴浅了。”
    “风不借火势漫卷，也无水势凌波，太单薄了。”
    “你让齐涛拜在九玄剑门火脉之下，十年之内，风助火势，剑意大成。”
    十年之内，风助火势，剑意大成！
    齐明远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沉吟许久，方才低语：“我，怎么能相信你？”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轻轻一笑，双手抬起。
    剑阁之中，两道剑光瞬间飞落。
    左手长剑，青冥。
    右手短剑，紫炎。
    双剑一抬，韩牧野目中精光似乎要照彻虚空。
    紫炎剑上，火光冲天。
    青冥剑上，风卷弥漫。
    “齐前辈，看好了。”
    “风助火势，燎原万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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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大家进书友群，聊剧情，聊剧情，聊剧情。

 75、长老，要不要一块吃点？

    风助火势，燎原万里！
    齐明远抬头看去，韩牧野左手青色长剑已经化为流光，剑招正是绝云。
    云涛聚散，风波乱卷。
    没等他转头，一股炙热轰然而起。
    就在他面前，青色的风卷荡起火红的流光，风卷云涌，火焰冲天！
    风与火相生，剑意相融！
    齐明远只觉心头巨震，有着一层快要拨云见日的明悟。
    这才是绝云第三重的意境！
    瞬间，他感觉自己存身无边荒原，四周火焰冲天起，所有出路都被堵死。
    若不冲，必死！
    “仓啷——”
    长剑出鞘，他一剑递出，荡起万丈狂风。
    荡云。
    这是剑意。
    “轰——”
    风卷云霄，光焰炸裂！
    一剑荡云，不但未能压住火势，反而让火云漫天！
    齐明远眼前，万里火原无处容身，他长剑一收，轻叹闭眼。
    原来，风，是为了助火。
    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何韩牧野说凌绝宗底蕴浅了。
    凌绝宗的剑术，只是辅修，不是真正杀招！
    他一位地境强者，在这风火之前，竟是只能束手。
    风火散尽，云轻风淡。
    韩牧野手中剑光散去，剑意收起。
    又不是真要杀一位地境高手，没必要浪费珍贵的剑意。
    他的声音在齐明远耳畔响起：“前辈，明白了吗，绝云也好，荡云也罢，都只是一门辅助剑术。”
    “要想踏入第三重，再修一门水火剑术便可。”
    “悟透此法，凌绝宗青云直上之日不远。”
    “我要齐涛来九玄剑门，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韩牧野所说，凌绝宗底蕴浅了，镇宗的剑术，只是辅修剑术。
    韩牧野让林涛来九玄剑门，既是修行，又是防止凌绝宗实力提升，有了背叛之心，可以拿他做质子。
    齐明远睁眼点头，看向韩牧野，沉声道：“小友放心，我凌绝宗绝无背叛九玄剑门可能。”
    韩牧野轻轻笑一声，自语道：“有些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齐明远张张口，看一眼巍峨剑阁，低声开口：“好，我会让齐涛拜在九玄剑门，十年内不得回转凌绝宗。”
    “只是我好奇，为何是火脉？”
    “据我所知，九玄剑门火脉，似乎已经式微。”
    韩牧野看向他道：“正是火脉式微，他才能十年后有机会选择离去。”
    “若是去了水之一脉，有老祖坐镇，十年后，他会不会回归凌绝宗就两说了。”
    九玄剑门金木水火土五脉传承，其中火脉老祖叛走，土脉高手虽不少，却无顶尖高手。
    剩下三脉，金木水，每一脉都有地境顶尖强者，结成金丹，半步元婴。
    有这样的强者坐镇，齐涛十年后想走不是那么自由。
    何况有这等强者坐镇的一脉，资源不缺，齐涛十年后还真不一定舍得走。
    齐明远点点头。
    经过韩牧野指点，他明悟修成绝云第三重的办法，也不再逗留。
    看着齐明远离去，韩牧野看向远处。
    他能领悟风火之法，那火脉中的高手，自然也能领悟。
    那位领队征剿三秦剑派的火脉高手苏元，已经学成了五玄剑术燎原了吧？
    有此剑术，九玄剑门火脉不是没有重振的可能。
    燎原，绝云，荡云。
    韩牧野双目眯起，双手之中剑光闪动。
    左手青冥，风云绝荡！
    右手紫炎，燎原千里！
    绝云与荡云剑术融合，剑招瞬间变化，化为不低于五玄剑术存在。
    燎原剑术，也是五玄。
    五玄配五玄，风火燎原千万里！
    无尽剑光化为风火，似乎要冲出韩牧野身前万丈！
    那风飓烈！
    那火炽烈！
    此剑若成，就是风火大势！
    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无尽豪情！
    只是才过一息，他便面色一白，两柄长剑剑气散尽，一声震鸣，飞回剑阁。
    “风火大势，果然不是轻易能施展。”
    “剑势，呵呵……”
    轻声低语，面色苍白的韩牧野双目之中精光不减。
    绝云荡云相合，配合五玄剑术燎原，成就风火大势，化为无上剑势。
    可惜现在的自己就算知道这凝聚剑势的方法，修为和肉身太弱，也无力施展。
    或者说，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不值得。
    但已经领悟掌握，还怕没有施展这一剑的时候？
    ……
    “咦，那位大金主，前辈，走了？不留下了一块吃个饭？”端着各种饭菜归来的鲁高四处看看，面上透出一丝遗憾。
    林深目光看向四周，神色透出凝重。
    他比鲁高修为高深许多，能感受到这剑阁之前还未消散的剑意。
    还有那种，让他心底震颤的力量。
    难道，是传说中的剑势？
    韩牧野摇摇头，将小木桌端出来，摆上饭菜。
    “长老，要不要一块吃点？”
    他抬头看向剑阁三层。
    鲁高伸向鸡腿的手顿住，面色一僵。
    “不用了。”
    剑阁长老的声音传来。
    林深抬头，看向剑阁三层敞开的窗户。
    剑阁长老，那位堪比九玄剑门三位老祖的存在，竟是这般平易近人？
    剑阁长老，真的会回应？
    韩牧野毫不客气的将鲁高瞄准的那鸡腿拿走。
    他在剑阁门前施展剑意，剑阁长老当然一清二楚。
    甚至他很多小动作，剑阁长老也能探查。
    只是在剑阁长老这等强者眼中，这些都只是小把戏罢了，无所谓。
    ——————
    傍晚时候，黄老六乐颠颠归来。
    同来的，除了陆青萍，还有林玉霞。
    非常有眼力劲的鲁高不但端了更多饭菜回来，还从饭堂借了张大桌子，扛着回来。
    饭堂里愿意掏腰包加餐的人不多，鲁高现在已经是饭堂金大腿，借张桌子，小事。
    夕阳下，金灿灿的剑阁闪耀光辉。
    黄老六和陆青萍背靠剑阁坐在一起，林深跟自家妹妹坐一边。
    韩牧野和鲁高各自一边，将个四方桌围拢住了。
    “这一顿倒是丰盛啊，鲁大哥花了不少。”韩牧野看看满桌子菜，笑着说道。
    “小事，小事。”鲁高咧着嘴笑。
    今天可是直接进账一颗中品灵石，这一桌饭菜算什么？
    鲁高伸手，忽然抬头看向旁边的韩牧野。
    韩牧野笑一声，扯着嗓子喊：“长老，一块吃点？”
    黄老六吓得一哆嗦。
    好在，楼上没有回应。
    众人不再客气，各自伸手。
    陆青萍和林玉霞也没有扭捏。
    “二哥，是不是你让赵师兄给我安排的对手？都那么弱？”林玉霞一边吃饭，一边转头看向林深。
    林深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韩牧野。
    韩牧野笑一声，专心对付自己面前的饭菜。
    “这么说，我的这两场对手也是特意安排的？”陆青萍停住手，看向黄老六。
    “那个，这个……”黄老六面上胀红，却不知怎么解释。
    在陆青萍面前，他说不了谎话。
    “哎，镇熊哥，我告诉过你，我只想好好比一场，为我清风观争点资源，然后我陪你回晋阳。”陆青萍面上神色微微一黯，轻轻摇头。
    饭桌上，气氛瞬间沉闷。
    林深转头瞪一眼林玉霞。
    “怎么，黄镇熊你不做观剑人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剑阁之中响起。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连忙起身。
    剑阁长老！
    “伙食不错啊。”
    “韩牧野不是喊我吃饭吗？这怎么就不等我了？”
    “没有酒啊，幸好我带了。”
    往黄老六和陆青萍让出的位置一坐，白发冉冉的剑阁长老一抬手，一个小酒壶出现。
    “坐啊。”

 76、反转剑术，左手剑

    剑阁长老转头看看呆愣的众人，然后淡淡道：“老夫可是有三十年未曾沾染这凡俗饭食了。”
    “坐啊。”
    剑阁长老伸手指指周围凳子。
    韩牧野给了众人一个眼神，然后坐下来。
    其他人相互看看，也各自落座。
    剑阁长老一挥手，几个酒杯出现在桌面上。
    韩牧野忙起身，提了酒壶，将酒杯斟满酒。
    “难得与长老同席，我们敬长老。”韩牧野端起酒杯开口道。
    在他看来，这剑阁长老大抵也就是个大公司管理层级别。
    虽然平时不太说得上话，其实人家也是人，真要相处久了，说不定就能有些交情。
    可能是来剑阁，来修行界时间不长，他还没有对高阶修行者产生那么多的敬畏之心。
    给长老敬酒？
    黄老六等人忙跟着举杯。
    他们从没想过与剑阁长老同席，更没想过有资格给剑阁长老敬酒。
    在九玄剑门中，有资格给剑阁长老敬酒的，起码也是地境强者。
    剑阁长老微微一笑，端起酒杯，淡淡道：“这酒劲大，你们少喝点就是。”
    说完，他一饮而尽。
    酒劲大？
    韩牧野看向手中端着的酒杯。
    难道这酒不一般？
    他将酒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一口。
    入口绵甜，带着一丝丝的灵气，穿肠入腹，然后落在丹田，然后浑身筋骨之中，有一丝奇异力量散发。
    这就果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能激发筋骨力量，提升一丝丝寿元的宝物！
    虽然这提升有限，可但凡跟寿元沾边的，都不是普通物品。
    转头看，黄老六他们都已经将杯中酒喝干。
    等众人坐定，剑阁长老拿起竹筷，夹起几样荤素菜肴。
    “恩，这门中饭堂的菜肴味道倒是好了不少。”
    尝几样菜，他淡淡说道。
    “那可不，这都是特地……”一杯酒下肚，满脸胀红的鲁高话才说一半，忽然顿住，抬头，身上冷汗一激，酒醒了。
    自己一个杂役弟子，跟长老同席不说，还敢在长老面前咋呼！
    这长老要是不高兴，自己差事不就丢了？
    这差事，可不能丢啊！
    好在剑阁长老也不在意他的话，转过头看向黄老六。
    “黄镇熊，你在剑阁也有七年了，还有三年就是剑阁执事，真要走？”
    黄老六面皮轻抽，转头看向身旁的陆青萍，又看向对面的韩牧野。
    他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剑阁长老摆摆手：“算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
    端起酒杯，剑阁长老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九玄山上也好，凡尘俗世也罢，在哪都算是修行。”
    “这些年，剑阁中来来去去，倒是你陪我最多。”
    黄老六忙端起酒杯站起身。
    他身旁，陆青萍也是起身陪着。
    剑阁长老一杯酒喝下，站起身，往剑阁中走去。
    “呵呵，当年在剑阁中吓尿裤子的黄小六，也是要娶妻生子了。”
    这话，让黄老六面上成了猪肝色，一旁的陆青萍也是面如敷粉。
    “修行久了，口腹之欲就淡了。”
    “以后吃饭莫要再唤我。”
    话音落下，剑阁长老的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处。
    这话，明显是跟韩牧野说的。
    等他离去，鲁高一把抓住放在桌上的酒壶。
    “不行，不行，我得压压惊。”
    他身侧的林深伸手将他手压住。
    “这酒喝一杯还行，多了，你怕是要经脉爆裂而亡。”林深摇摇头，低声开口。
    鲁高吓得手一缩，放下酒壶。
    “六哥，这酒应该是长老送你的。”韩牧野伸手将酒壶推到黄老六面前。
    酒壶里，还有大半壶酒。
    对于黄老六这样伤损了寿元之人来说，这半壶酒确实是珍贵礼物了。
    黄老六点点头，面上神色复杂。
    饭桌上气氛越发沉闷，不过片刻，众人各自散去。
    黄老六送陆青萍回去，鲁高送桌子和碗碟回饭堂，林深送林玉霞回驻地。
    只留韩牧野自己留在剑阁门口。
    他抬头看看剑阁三楼，有些明白剑阁长老今日为何会下楼来吃这顿饭。
    修行久了，口腹之欲淡了，人情也淡了。
    这一次他特地下楼喝一杯酒，已经是极为难得。
    正如剑阁长老说的，黄老六是陪他最久的了。
    摇摇头，回到静室，韩牧野盘膝静坐，身上有一道道的剑气流转。
    气海之中，散乱的剑气开始聚合，然后凝成剑意。
    这些天，他不断收取温养剑气，已经收了数万道零散的剑气。
    今天在剑阁二楼，除了两道完整的剑意，还有三道是没能凝出剑意的碎散的剑气。
    现在他将三道还未凝成剑意的剑气拆散，与相通属性的剑气融合，十二万八千剑气凝成一线，又得到两道剑意。
    这样一来，他总共拥有的剑意又恢复到十二道。
    除去这些天分散在各种剑器中的六道，气海中，还有六道剑意流转盘旋。
    这么多剑意，对他的身躯寿元来说有些难以负担，明日还是再分散灌注到剑器重温养的好。
    韩牧野现在也明白，气海中这些剑意太强，他难以快速炼化，只能是消耗品。
    现在他收取了，储藏起来，作为自身战力的保障，当做消耗品用。
    不管是炼丹，还是御使万剑归宗，都能让他拥有立足的本钱。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灵气修为，淬炼筋骨肉身，以养剑诀温养更多属于他自己的剑气。
    这些自己温养出来的剑气才更听话，更温柔，而且不用担心御使消耗，可以重复凝结。
    等到丹田之中的剑气化为剑意，拥有镇压气海中其他剑意的资格，方才是他一飞冲天的开始。
    他现在只需要埋头修行就好。
    偌大九玄剑门，强者无数。
    他一个剑阁观剑人，什么时候轮到他出手了？
    剑意运转，韩牧野开始清点今日其他收获。
    观看凌绝宗齐明远剑术演练，他得到凌绝宗的两套镇宗剑术。
    绝云，荡云。
    两套剑术配合燎原剑术，就能化为力敌天境的剑势。
    只是暂时来说，韩牧野还无力施展剑势，今日稍微窥探剑势之秘，就差点神魂受伤。
    抬手，青紫两柄剑器出现，静静悬浮在韩牧野身前。
    这两柄剑韩牧野日日温养，剑身通体灵光闪动。
    相信，这两柄剑器，终有化为灵器的一天。
    想到灵器，他衣袖中，一柄尺长短剑飞出，灵动的绕着他的身周旋转，仿佛弦月。
    上剑阁二层，得到八套剑术，都是绝强的。
    其中六套是九玄剑门所有，另外两套，有一套下弦，乃是月华剑宗的剑术。
    月华剑宗的剑术是以清寒之气，模拟月光，化为飞旋光刃。
    这手段，乃是剑仙飞剑的手段。
    看着飞旋剑光，韩牧野伸出左手，握住小剑。
    “刺啦——”
    剑光反转，倒悬轻撩，化为一道凄厉冷辉。
    这道光弧玄妙诡异，灵动到极致，其中杀伐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好厉害的左手剑术……”
    松开短剑，韩牧野轻声低语。
    这一式反转剑术，其中诡异灵动，是他仅见。
    “韩兄弟，你在吗？”
    门口处，黄老六的声音响起。

 77、万剑老祖一剑破百甲

    开门，黄老六立在静室外。
    “六哥这回来挺早啊，六嫂没留你？”韩牧野笑着打趣。
    黄老六面上一红，摆摆手，走进静室。
    “韩兄弟，你是天生该做观剑人的。”转过身，黄老六面上神色郑重。
    “长老从不曾与人同席，今日你唤，他就来了。”
    “这说明，他对你看重。”
    韩牧野点点头。
    不管是剑阁长老还是拓跋成，都是属于那种高高在上的强者存在。
    他们居于高处太久，久到忘记如何表达善意。
    今天剑阁长老能同席饮酒，已经无比难得。
    “韩兄弟，凝剑诀虽能凝聚强大剑意，但伤损神魂。”
    黄老六看向韩牧野，然后低声道：“今日我将此凝剑诀传你，修还是不修，你自己酌量。”
    ……
    半个时辰后，黄老六离开韩牧野的静室。
    静室之中，韩牧野面色凝重，坐在原处。
    “凝剑诀，神魂凝剑，一个不慎，就是神魂伤损，泯灭。”
    “这样的一剑修成，到底是人为剑主，还是剑为人主……”
    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晶亮光晕，韩牧野看向面前的白虎图卷。
    其他法门，一步一脚印，修剑气，凝剑意，终成剑势。
    在韩牧野看来，养剑诀还有一丝正统修行者的影子，虽然养剑气过程痛苦，但还是能辅修灵气，相互配合，凝剑意，成大道。
    可凝剑诀，全靠神魂之力凝练，直接一步成就剑势！
    这等手段，稍有不慎就可能伤损了神魂。
    而且这凝出的神魂之剑并不能与修为相融。
    耗费一甲子凝出的一剑，只能一剑。
    韩牧野推衍凝剑诀，还发现一个弊端。
    如果凝剑之人神魂受损太多，凝出的那神魂一剑甚至会反过来控制。
    不为剑主，反为剑奴。
    怪不得黄老六告诉他，修不修，看他自己。
    当初，黄老六但凡还有其他修行路子，也不会修这凝剑诀吧？
    看着脑海中各种凌乱推衍画面，韩牧野第一次犹豫了。
    凝剑诀虽强大，若是能不修，就不修吧。
    ……
    之后几日，黄老六和韩牧野轮流去宗门聚会会场。
    黄老六是为去看陆青萍比斗。
    韩牧野则是将看到几位各宗精英手段记住，然后跟黄老六和林深分析，如何应对。
    他们再去转述，指点。
    陆青萍和林玉霞虽然说不要被安排，但这指点还是欣然接受。
    韩牧野去会场，就会被赵普喊到台上，然后时不时帮着给比斗胜者点评几句。
    对于这位一句话可值十万灵石的神秘嘉宾，所有人参加比斗之人都无比期待。
    会场中小道消息，凌绝宗强者齐明远已经悄然回转宗门。
    原因就是得到了关于自家镇宗剑术的指点。
    真花了十万灵石的。
    韩牧野再点评，只要不是那些背叛九玄剑门的宗门弟子，他都用心指点，准确说出剑术中的优劣。
    大多数人都能得到实实在在帮助。
    会场上气氛越发融洽起来，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位师兄，到底是谁。
    九玄剑门之威，不知不觉深入人心。
    每次结束比斗，拓跋成表情淡漠离开，赵普则是都拍着韩牧野肩膀感谢。
    高台上的比斗越往后越激烈，越精彩。
    各宗门高手相遇，真是拼尽全力。
    此时再看，之前赵普的那些安排，对于败者来说，并无多大影响。
    因为弱者，注定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看这一场场比斗，韩牧野心中也有感悟，对修行之道多了许多执着。
    一日之前，他的灵气修为终于突破到培元期三重，丹田空间又扩展几分。
    炼体功法这几日跟赵普私下交流，大有收获，已经踏入培元五重，气血可化五头铁牛虚影。
    肉身凝练，让他身体中能承载的剑气更多。
    “咚——”
    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这几日，隔一两天就有钟声响起，各宗弟子已经是见怪不怪。
    “三秦剑派驻地第五重防御被攻破，九玄剑门客卿长老万剑老祖一剑破百甲，收取上品剑器十一柄，送剑入剑阁。”
    “剑战堂执事长老林彻伤三秦剑派执法长老何留余，获半灵器剑器一柄，送剑入阁——”
    呼声传遍九玄山。
    韩牧野从台上站起身。
    “师叔，赵师兄，我去迎剑。”
    迎剑。
    三秦剑派那边战局已经越发明朗，一道道防御被拿下，覆灭只在朝夕之间。
    这几日不断送回的剑器，不但彰显九玄剑门实力，更是震慑此时山上参加聚会的各家宗门。
    宗门聚会会场上的比斗已经暂停，所有人仰头，看着那一道道剑光飞向剑阁。
    “又是万剑长老，这位九玄山的客卿，可谓大出风头了。”会场上，有人轻声低语。
    万剑长老在覆灭三秦剑派之战中，战功真是显赫。
    “这就是西疆九派的实力吗？”有人低语出声。
    “是啊，门中实力长老无一出手，就能灭门屠派。”
    “若是九玄山上真正强者出手，会是怎样？”
    会场中，有人面色苍白，低语开口。
    九玄剑门最强的，是三位太上长老，人人都是半步天境。
    剑阁长老一人一剑，可百息天境。
    九玄剑门五脉，每一脉中都有不少地境第三重，结成金丹的存在。
    至今为止，这些人，无一出手。
    只靠着一位客卿长老万剑老祖，已经将三秦剑派打残，覆灭旦夕之间。
    这才是西疆大宗的真正实力！
    如此看来，没有到同等实力，永远无法揣测这等大宗门，到底有多强。
    挑衅九玄剑门的三秦剑派，快要被灭了。
    会场上，不少人相互看看，面上神色极其复杂。
    会场前方高台上，拓跋成缓缓抬头。
    “三秦剑派就要灭了，该有人坐不住了吧？”
    “韩小子说的不错，猛虎下山，方能成势。”
    “十年磨剑，大势，终成。”
    ——————
    剑阁门前，韩牧野和黄老六将所有剑器都收入剑阁。
    这几次收剑，他们已经轻车熟路。
    这一次最好的剑器也就是半灵器，不需要送入剑阁二层，收起来也快不少。
    不过小半时辰，所有剑器都收录好，登记造册。
    “诸位辛苦，所有剑器已经收录。”站在剑阁门前石阶，韩牧野笑着向送剑的弟子拱手。
    “韩师兄。”
    送剑众人里，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上前一步，向着韩牧野一抱拳，低声道：“我是汤明，受几位师兄弟所托和万剑老祖嘱咐，将这些灵药送回。”
    汤明手上捧出几包灵药。
    这些都是炼制增加寿元丹药所需灵药，是赵有志江寒等人在三秦剑派所得。
    当然得到灵药的过程，就不是外人能知晓。
    韩牧野伸手接过灵药，轻声道：“多谢汤师兄了。”
    汤明乃是九玄剑门内门前二百的高手，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护送这些灵药。
    听到韩牧野的话，汤明笑着摇头道：“若不是韩师兄指点，罗承秦易二位师弟也不会引我与万剑长老相识。”
    “万剑长老见识渊博，蒙他指点，我的剑术大有长进，等这次任务完成归来，我便冲击内门前百。”
    说到这，他笑着看向韩牧野：“江寒师弟他们都说韩师兄你选剑识剑之能，到时候，还望师兄帮着选一柄好剑。”
    韩牧野微笑点头，然后将一个小玉瓶递过去。
    “不能让汤师兄和诸位兄弟白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汤明微微一愣。
    他一个内门前二百的强者，会在意一个剑阁观剑人的小恩小惠？
    他来，是看万剑长老的面子。

 78、九玄山上，钟声大响（求追读）

    汤明刚想拒绝，韩牧野又拿出一个玉瓶来：“这一瓶请师兄转交万剑老祖。”
    汤明点点头，伸手接过。
    他自己的无所谓，转交给万剑老祖的，他不好拒绝。
    礼轻情意重，万剑老祖或许不看重这丹药，但看重这情分。
    “汤师兄，请告诉诸位兄弟小心些，三秦剑派困兽犹斗，很凶险。”等汤明将丹药收了，韩牧野再次开口。
    刚才他收剑时候，从剑器中探查到，三秦剑派确实是到了绝境。
    但他们还准备拼死一搏，远遁太灵剑派。
    这一战，说不定还会有变局。
    汤明点点头，跟着送剑队伍离开。
    走出山门时候，他将韩牧野送的玉瓶拿出。
    看不上归看不上，说不定这丹药还能有点价值呢？
    若是价值还可以，等会半道上寻坊市交易出去，换些灵石，或者是使用的符箓等物也好。
    背过其他人，他轻轻揭开玉瓶塞子。
    入眼，几颗浑圆晶亮的丹药，有着灵光闪动。
    这是丹药品质好到极点才有的光晕！
    汤明在一位嫡传师兄那见过这样的丹药光晕，那位师兄将丹药当宝贝藏着。
    这丹，是极品！
    将玉瓶塞子塞上，然后放在胸口，汤明手按在胸前，微微颤抖。
    云气丹。
    如果只是云气丹，他一个内门精英也不至于会手抖。
    一颗就要近万灵石，还可遇不可求的极品云气丹！
    他汤明也是有见识的，身家不多，买这样的丹药一两颗还是能买到的。
    可尼玛这玉瓶中，都是极品云气丹！
    这是有灵石也买不到的啊……
    深吸一口气，汤明深吸一口气，让怦怦跳的心绪稍稍平静。
    之前赵有志他们说这位韩师兄如何如何，他都没当回事。
    他愿意来送灵药，也是给万剑老祖的面子。
    他以为，这是万剑老祖的赏赐。
    原来，在这位剑阁韩师兄面前，这是交易。
    凭这些极品云气丹，换增加寿元的灵药，足够又足够了！
    直到此刻，汤明方才明白，是自己太肤浅了。
    送灵药也好，寻灵药也罢，韩师兄不但不会白占便宜，反而是数倍返还！
    这位韩师兄，值得结交！
    回头看向剑阁方向，他心头火热。
    ——————
    之后两日，三秦剑派战报不断。
    万剑老祖大放异彩，剑战堂实力彰显。
    各种剑器、物资大张旗鼓送回九玄山。
    这场面，让宗门聚会都失去颜色。
    半晌午，九玄山上钟声再响。
    韩牧野又从会场回剑阁，收了一批剑器，然后出门往丹堂外坊市。
    素珍楼二楼。
    白素珍嗔怪的看着韩牧野：“还以为韩师兄是来送丹药，不想又是来寻炼制延寿丹的灵药。”
    她将三种灵药放在桌上，然后好奇看向韩牧野：“韩师兄你也是真厉害，延寿丹所需的灵药样样稀缺，你这才多久，竟是又寻到半副。”
    加上白素珍手上这药，韩牧野这一份延寿丹所需灵药差不多了。
    要是可以，他准备请粟良长老将这灵药炼制成丹，送给黄老六。
    凝剑诀的修行，对神魂寿元的伤损，都不小，黄老六的寿元，也不多了。
    收起灵药，韩牧野摇摇头道：“白店主你才是神通广大，如此难寻的灵药，你素珍楼都有。”
    白素珍哼一声，低声道：“知道就好。”
    说着，她将一个小玉瓶拿出，递到韩牧野面前。
    “师兄看看这丹如何？”
    韩牧野伸手接过，揭开玉瓶，见瓶中有五颗淡红色的丹药。
    丹药上有淡淡灵光闪动，还有血气流转。
    “培元融灵丹？是好东西。”韩牧野面上露出喜色。
    培元融灵丹，乃是培元期提升修为的最好丹药了。
    此丹一颗，便能提升培元期八重以下一层修为。
    这五颗丹药，对现在的他来说可真是雪中送炭。
    “此丹价值恐怕要上万灵石一颗吧？从云气丹的货款中扣吧。”韩牧野将丹药塞入怀里。
    “谁要扣你货款——”白素珍话没说完，抬头，韩牧野已经将两个玉瓶放在桌面上，然后转身往楼下走。
    白素珍欣喜将玉瓶拿起，揭开瓶塞，面上喜色更深。
    “韩师兄，最近极品云气丹都脱销了，你可得上点心——”
    走到楼梯前的韩牧野身形一顿。
    他转过身，面上神色凝重：“你说，云气丹脱销了？”
    白素珍一愣，面色微变。
    “光宗门聚会来的这些人，不至于让极品云气丹脱销吧？”韩牧野盯着白素珍，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睿智的灵光。
    极品云气丹的作用，最大的是修为晋级之时，作为冲击关窍的丹药服用。
    其中蕴含的药力平和，浑厚，是在凝气和筑基期都是难得好药。
    宗门聚会这些人会需要，有实力拿下的，却不多。
    但这极品云气丹也有另外一种用法。
    短时间催发潜力，提升修为力量。
    这样做的结果是，修为大损，此生再无提升可能。
    这种手段，会被用来培养死士。
    那种极短时间拥有破坏力量的死士。
    “怎么，你背后势力，也想与九玄剑门作对，在宗门聚会时候来添乱子？”
    韩牧野面上神色冷峻。
    他与白素珍交易，是互惠互利。
    他需要灵石，需要炼制延寿丹的灵药。
    但他不会损害九玄剑门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利益。
    因为他知道，九玄剑门才是他的靠山。
    别看他现在日子过的滋润，那是有九玄剑门这棵大树乘凉。
    离了九玄剑门，离了剑阁，成一个散修，他活多久都不知道。
    “呵呵，韩师兄，若是我背后势力真要出手，我也不会现在还留在九玄山。”
    白素珍摇摇头，看向韩牧野：“当然，我会邀请韩师兄你一起走。”
    邀请？
    恐怕不是寻常手段的邀请吧？
    韩牧野转身就走。
    他要将异常发现告诉拓跋成。
    剑阁长老虽然身份够高，但在剑门之中不管事。
    三石斋门下高手众多，拓跋成说话做事更有分量。
    他到宗门聚会会场，暂停的比斗已经开始。
    “今日收剑不多？这么快就完了？”赵普见韩牧野来，笑着开口。
    话才出口，他已经发现韩牧野面上神色凝重。
    “拓跋师叔，我有事情禀报。”韩牧野向着拓跋成一躬身，沉声开口。
    拓跋成转过头，看他一眼。
    “是你自己的事，还是宗门的事？”
    拓跋成的话让韩牧野一愣。
    “身为强者，就该承担弱者的因果，你是准备承担因果了吗？”拓跋成缓缓起身，目光看向远处天际。
    承担因果。
    韩牧野轻轻低叹。
    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放心，我九玄剑门还没到需要你们这些小家伙来操心的时候。”
    拓跋成面上神色透出一丝傲然，身上有淡淡的剑意散发。
    “你们这些小家伙，还没有资格来管这些事情。”
    “当——”
    “当——”
    “当——”
    “当——”
    九玄山上，钟声大响！
    四响。
    “当——”
    “当——”
    “当——”
    “当——”
    又是四响！
    “九玄剑门执事长老苏元施展五玄剑术燎原，一剑破三秦剑派山门，斩杀七位地境，三秦剑派，灭——”
    “烈妖谷大长老胡太生聚妖玉良山，三十一位九玄弟子罹难，三千里山河妖乱——”

 79、三石斋拓跋成，请命下山！

    三秦剑派，灭了！
    整个会场之上寂然无声。
    一家颇为强横的宗门，就这么被灭门！
    这些天，所有人见证三秦剑派一点点被攻破，所有人都知道三秦剑派会被灭。
    但谁都想不到，三秦剑派会被九玄剑门一位长老一剑破灭！
    这种真切的威慑，让所有人不敢开口。
    长身而立，拓跋成仰天大笑。
    他转过头，看向韩牧野淡淡道：“这些大事，你们能管？”
    韩牧野摇摇头。
    这等大事，他一件都无力参与。
    不管是三秦剑派还是妖族大患，他都没有参与的资格。
    拓跋成转身看向天际红黑流光，身上剑意冲霄而出！
    “你们管不了，我管！”
    “轰——”
    他身上有十丈剑光升起，化为一头啸天白虎虚影。
    “土石一脉长老，三石斋拓跋成，请命下山——”
    拓跋成的声音响彻云霄，漫天云气被撞开，天光四射。
    “那是，剑势！”会场上，有人惊呼出声。
    “拓跋成长老已经修为剑势？那岂不是要一步踏入西疆最强者之列？”有人瞪大眼睛，低呼。
    “似乎，还差一点……”有修为高深的，皱着眉头，轻舒一口气。
    还好，拓跋成还未踏入那一步。
    “准。”
    虚空中，淡淡回应。
    那声音仿佛从九天来，让人听到，神魂震颤。
    “谢宗主。”拓跋成声音之中有难以压抑的豪情。
    “三石斋门下，随本座下山灭妖。”
    “宗门聚会比斗改为灭妖试炼任务，三年为期，功勋最高者，奖励神兵一件。”
    “嗡——”
    声音起，拓跋成身周，一道道卷轴显出。
    卷轴展开，其上是丈长吊睛白虎虚影。
    白虎显形，无尽威压降下。
    那等睚眦凶势，让整个会场上的各宗低阶弟子浑身战栗。
    百兽王者之威，恐怖如斯！
    三十六张画卷，三十六头白虎虚影浮现。
    一方天穹，尽被白虎凶威占满。
    不管是各宗地境长老，还是那些精英弟子，无人能抬头！
    这就是大修士之威！
    韩牧野瞪大眼睛，看着这三十六道快要凝成剑势的虚影。
    “小子，你说这白虎图卷缺了实力？”
    半空中，拓跋成低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张张嘴，没有说话。
    这等威势，谁还能说没有实力？
    拓跋成双目中透出晶亮寒芒，身形直冲云霄飞遁为流光。
    三十六道白虎虚影紧随其后，蒙蒙白光，遮天蔽日！
    “拓跋成今日下山灭妖，定斩胡太生——”
    仿佛是呼应他的话语，天空之中，云雷翻滚涌动！
    白虎凝成一道百丈剑光，一啸百里！
    立在韩牧野身侧的赵普一步踏出，身上战意升腾：“三石斋门下，一刻钟后，下山灭妖。”
    说完，他看向会场上有些纷乱的各宗弟子，一声高喝：“一个时辰后，各宗派自行下山。”
    说完，他抬手一抱拳，然后飞身离开。
    一位位三石斋门下弟子跟着离去。
    这些土石一脉弟子，做事情正是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拓跋成一句话，八十多宗门不敢留。
    没有商量，没有问询。
    这就是大宗派。
    韩牧野立在高台，看向身前纷乱。
    刚才两道讯息，一喜一忧。
    第一个消息是大喜。
    一剑灭一门！
    九玄剑门火脉长老苏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破山门，斩七位地境！
    一剑，平了三秦剑派大患。
    此等战力手段，完全堪比地境顶尖强者。
    五玄剑术燎原乃是火脉嫡传，掌握此剑术，苏元就能凝聚九玄剑门火脉之力。
    九玄剑门，火脉复兴在望！
    此消息大喜，另一消息就是大忧。
    当年烈妖谷余孽复燃，烈妖谷大长老，结丹境强者胡太生聚妖作乱。
    三十多位九玄剑门弟子罹难，堪称近年伤亡最惨重之祸。
    此事处理不好，就会让九玄剑门治下恐慌四起。
    “拓跋师叔，这就是你等待的机会吗？”
    抬头看向天际慢慢消散的流云，韩牧野低声轻语。
    他不知道拓跋成下山灭妖，是真的当机立断，还是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一直等这样的一个机会。
    此时，看着四散离场的各家宗门，韩牧野忽然有明悟拓跋成的话。
    强者，承担弱者的因果。
    那是有实力，才有资格承担。
    宗门大事，还轮不到他操心。
    他所掌握的那些背叛九玄剑门的门派隐秘，对于九玄剑门来说，无关紧要。
    如拓跋成这样的强者，他们在意的是胡太生这等生死大敌。
    他们要凝的是自身剑道大势。
    参加聚会的宗门也好，其他的宗门也罢，顺从最好，不顺从，一剑灭了就是！
    而且，便是三千里妖乱，九玄剑门也只出一位拓跋成！
    九玄剑门，到底还有多少修为在拓跋成之上的强者？
    三位半步天境长老未动，剑阁长老未出。
    这才是西疆九派，四大剑派的底气！
    “原来，我也只是蝼蚁啊……”轻叹一声，看到下方纷乱中有人看向自己，韩牧野浑身一震，转身就走。
    奔回剑阁，剑阁长老已经领着黄老六他们在石阶前准备迎剑入阁。
    “六哥，六嫂他们要下山灭妖，你快去。”
    韩牧野一声低呼，立在剑阁长老身后的黄老六面色一白。
    韩牧野转头看向立在后面的林深，低声道：“林教头，三石斋门下，下山灭妖。”
    林深浑身一震，攥紧拳头。
    “去吧。”
    剑阁长老摆摆手，目光看着远处送剑而来的一红一黑两支队伍。
    黄老六感激的向着剑阁长老一躬身，然后狂奔离去。
    林深向剑阁长老一躬身，然后向着韩牧野一抱拳，转身就走。
    “剑战堂张浦，送三秦剑派镇派剑器入阁——”
    石阶前身穿红袍中年剑修高呼，打断韩牧野思绪。
    剑阁长老伸手，接住那柄青铜色古朴剑器。
    剑器之上青光涌动，似乎要逃脱掌握。
    剑阁长老掌心，一道道暗金色的灵光将长剑裹住，如同锁链。
    “中品灵器，断梁。”
    剑阁长老面上神色淡然，轻声道：“此剑，终究还是回了剑阁。”
    说完，他转身，韩牧野上前准备接剑。
    “中品灵器级别的剑器，其上原主怨念未消，别说是你，就是黄老六沾手都要立毙。”
    剑阁长老摇摇头，将剑握着，淡淡道：“此剑我先收上三楼，其他剑器你处理吧。”
    沾手立毙。
    韩牧野看一眼那青铜剑器，轻轻点头。
    当初老祖陶然的佩剑紫炎，可是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命。
    剑阁长老收了三秦剑派的镇派之剑，剩下剑器韩牧野接收。
    “三秦剑派长老佩剑，苏元长老所获。”红袍弟子双手捧剑走上前。
    长老之剑。
    韩牧野伸出手，握住长剑剑柄。
    一蓬耀眼的红光出现在他的脑海。
    五玄剑术，燎原！
    “哈哈，苏元，今日你施展燎原禁术，便是我三秦剑派覆灭，你也逃不掉！”
    “你九玄剑门陶然老祖何等人物，不也自叛九玄山？”

 80、我韩牧野也必将踏足天境！

    “今日我苏元敢施展燎原，便不在乎他日生死。”
    远处，青袍道人身形凌空，手中剑光带着漫天的火焰倾覆而下。
    这是这柄灼烧伤损严重的剑器上所存的最后记忆。
    施展燎原，便有生死之忧？
    韩牧野有些不解。
    燎原剑术乃是火脉绝学，为何不能施展？
    今日入阁剑器太多，他没有时间细想，只是稍稍查验便收取入阁。
    战剑堂送来剑器收完，他看向那边身穿黑袍的一队剑门弟子。
    红袍为喜，黑袍为丧。
    三十一位九玄剑门弟子命丧，能寻回的随身剑器，只有不到十柄。
    “内门弟子陶和接取灭妖任务，不幸殒命，今佩剑送归剑阁。”
    身穿黑袍，手捧一截断剑的中年面色肃穆，大步上前。
    剑器已断，锋刃残缺。
    韩牧野查验后，郑重收起。
    人生如尘土，唯有这残破剑器，见证他曾在这世间仗剑横行。
    哪怕只是普通弟子，也该敬其无畏。
    “内门弟子罗田，领队完成灭妖任务，不幸殒命，佩剑送回剑阁。”
    罗田？
    韩牧野双目眯起，伸手握住断剑。
    “慢着——”
    远处有高呼传来。
    “我儿佩剑非是剑阁所领，此剑不需送入剑阁。”
    一位身穿藏青长袍，双目赤红的五旬老者飞奔而至，伸手抓向韩牧野手中剑器。
    韩牧野双目眯起，手轻轻握住断剑剑柄。
    “刺啦——”
    断剑出鞘，其上斑驳锈迹，断口血色沾染。
    见这剑如此残破，那老者面上一痛，抬头看向韩牧野：“此剑不是剑阁中所领，是我儿遗物，我要带走。”
    韩牧野没有开口。
    手握剑柄，他的脑海之中，一道道画面闪现。
    “罗兄，听闻贤侄手上无好剑，我这不用的佩剑刚好送他。”一位身穿青袍，三缕短须的道人手握一柄清亮长剑，淡淡开口。
    “秦师兄，这，不好吧，毕竟是你佩剑。”画面中说话之人，正是面前这位青袍老者。
    “罗兄说的什么话，你我金木两脉本就亲厚，我秦林又无子嗣，这剑传外人，不如送罗田贤侄。”
    秦林。
    九玄剑门木脉长老。
    ……
    画面转换，长剑到九玄剑门内门弟子罗田手上。
    罗田以此剑修习剑术，欣喜长笑。
    领队下山灭妖，罗田领队，一队数十人中，更有排名进内门三百的精英弟子。
    他们探查各处，寻到妖族踪迹，罗田亲手斩杀一头雪白妖狐。
    妖狐！
    韩牧野刚准备细看那画面，立在他面前的青袍老者已经不耐，仰起头，看向剑阁三层。
    “高长老，罗毅生求带走我儿遗物！”
    罗毅生双手抱拳，高呼开口。
    等待片刻，三楼上没有声响，罗毅生面色化为怒色，沉声低喝：“高长恭，你我也算几十年交情，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韩牧野手握断剑，面色不变。
    长老不发声，他就不会将剑器交给罗毅生。
    剑阁门前，气氛凝重。
    罗毅生面色变幻，终是化为哀伤，看向韩牧野手上所握剑器。
    “高兄，罗田是我嫡子，这剑，是他唯一的遗物了……”
    剑阁之上，一声淡淡的回应传来：“拿去吧。”
    韩牧野伸手将断剑递过去。
    罗毅生面上闪过一丝感激，点点头，双手捧着剑，转身离开，身形有些踉跄。
    韩牧野看他离开，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后面几柄剑，有的残破，有的伤损，收回剑阁，都只能报损，然后熔炼。
    所有剑器收录之后，韩牧野做好记录，又将剑器检查一遍。
    “这六哥不会跟六嫂私奔了吧……”
    门口处，鲁高低声嘀咕。
    韩牧野哑然失笑。
    别说，黄老六要是跟陆青萍私奔了，还真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陆青萍所在的清风观也是背叛了九玄剑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事发。
    那时候，黄老六和陆青萍都难做。
    “剑阁重地，非，非，非宗主……”剑阁门前鲁高的声音让韩牧野一愣。
    “你认识本宗？”
    “好好值守，剑阁可是我剑门重地。”
    一道温润声音响起，当韩牧野站起身时候，身前已经站着一位身穿紫色长袍，头戴金冠的清瘦道人。
    “你就是高师兄选的剑阁弟子？”
    “不错。”
    道人打量韩牧野一眼，轻笑点头，然后大步往楼上走去。
    就这一眼，韩牧野只觉整个身躯都要炸开！
    他身上，一道道剑气不受控制的要飞散而出。
    什么剑骨，什么剑气，苦修的修为，在这一眼面前，薄纸一般！
    “嗡——”
    气海中的剑意震鸣，剑阁一层那些灌注剑气的长剑响应，让韩牧野身上剑气慢慢收束。
    筋脉之中，所有碎散的剑气全都化为虚无。
    一眼，韩牧野差点经脉寸断，身躯崩溃！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后背发寒的韩牧野缓缓坐回长案之后，手脚有些发软。
    九玄剑门宗主金泽。
    号称金一化水。
    地境结丹期修为，修金水两脉剑术，威震西疆三百年的顶尖强者。
    坐在长案之后，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苦笑，神情慢慢化为郑重。
    今日，他方才感受到修行与实力的重要。
    在素珍楼，他以为自己的选择很重要，甚至能影响宗门大局。
    可站在拓跋成面前时候，他直接被当头棒喝。
    拓跋成冲天剑意，三十六道猛虎虚影随身，一人压服八十三宗门无人敢抬头，这才是真正的威势。
    等回到剑阁，剑阁长老告诉他，凭他实力，连一柄中品灵器级别长剑都握不住。
    那剑中怨念，能让他神魂崩溃。
    而就在刚刚，结丹境大修士，九玄剑门宗主金泽的一道目光，差点让他筋脉尽断。
    这，才是大修行者的世界！
    这些人的随意一眼，轻描淡写挥手，就是山崩地裂，就是山河倒转，就是星辰陨落如雨！
    原来，修行，能这般畅快！
    踏九天之高，俯万物刍狗！
    轻轻张开手掌，韩牧野气海中的剑意震荡，整个剑阁一层中的剑器震鸣。
    “怪不得观剑人愿以一世修行，换百息天境。”
    “天境，终究是天境。”
    “凡人，又怎能体会那等九天之上的孤寒？”
    睁开眼，韩牧野双目中无尽灵光闪动。
    “我韩牧野也必将踏足天境！”
    “哪怕，只有百息！”
    似乎是感应他的心意，剑阁中那些长剑上的剑气似乎要弥漫出来。
    “韩牧野，上来。”
    剑阁长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韩牧野站起身，一整衣衫，大步走上楼梯。

 81、九玄山上，钟声五响！

    剑阁三楼，九玄剑门宗主金泽背着手，立在窗前。
    他身侧，是同样目视远方的剑阁长老。
    韩牧野登上三楼，看向两人，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韩牧野见过宗主，见过长老。”
    两人回过头，看着韩牧野。
    一股凝重的气息压下，韩牧野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
    这才是大修士。
    不是那与自己同席饮酒的长老。
    到此时，韩牧野心中方才有了对大修士的敬畏。
    “高师兄，你可想好了？”
    片刻之后，韩牧野感觉身上压力一轻，然后听到宗主金泽的声音传来。
    “呵呵，难得有悟性、心性都不错的苗子，我剑阁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兴盛了。”
    剑阁长老的声音依然慈和。
    “嗯，心性悟性确实不错。”宗主似乎也很满意，然后轻声道：“那就定了吧。”
    “韩牧野。”
    韩牧野抬头。
    “你这资质还是差了些，我有一颗能提升资质的丹药，送你了。”
    宗主抬手，一个小小玉瓶飞落在韩牧野手上。
    提升资质的丹药！
    这等丹药，没有一颗低于三品！
    这样的丹药，没有十万灵石，想也别想。
    关键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这种丹药你便是有灵石也拿不到。
    “韩牧野多谢宗主赏赐。”接住丹药，韩牧野连忙躬身。
    有这一颗丹药，哪怕只能将资质提升到八品，他也能有信心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更稳。
    “不要谢我。”宗主摇摇头，径直往楼下走去。
    “要谢，你谢高师兄的栽培吧。”
    韩牧野转头，看向剑阁长老。
    剑阁长老笑着摆摆手，然后从窗台前走回长案后。
    他面前木架上，放着三柄长剑。
    一柄黝黑长剑。
    一柄古朴剑器。
    还有一柄，是刚才放在木架上的，三秦剑派镇宗剑器。
    “你见过法宝吗？”
    剑阁长老忽然开口。
    法宝？
    韩牧野摇摇头。
    他见过最好的剑器就是剑阁中所藏。
    “我也没见过。”剑阁长老淡淡开口。
    毕竟法宝珍贵，没见过也正常——
    韩牧野刚这么想，忽然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
    剑阁长老执掌九玄剑门镇宗剑器九玄剑。
    他怎么可能没有见过法宝？
    九玄剑，不就是一件法宝？
    “你想的不错，我没见过九玄剑。”
    剑阁长老转过头，面上神色平静。
    “九玄剑藏于剑阁之下，镇压绝世大妖。”
    “九玄剑若出世，九玄山恐怕也到了最危难时候。”
    九玄剑藏在剑阁之下？
    九玄剑镇压绝世大妖？
    这些，应该是剑阁中的绝密。
    若不是今日见过拓跋成和宗主金泽的威势，韩牧野也想象不到何为绝世大妖。
    能被剑阁长老称呼为绝世大妖的，难道，是天境妖族？
    差一步凝成剑势的拓跋成一剑百里，剑光百丈，三十六白虎随行，有傲啸九天之威。
    那真正的天境强者，会有多强的力量？
    这等强者被镇压在剑阁之下，若是踏出，整个九玄山，还能在吗？
    “九玄剑镇压剑阁万年，那大妖，也活了万年。”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会有邪异剑器送入剑阁吗？”
    伸手一招，那柄邪异长剑落在剑阁长老手上。
    “妖族会想尽办法，将后辈血脉的神魂血气送来，喂养那位被镇压的大妖。”
    神魂气血喂养大妖？
    韩牧野想起不管是这柄剑，还是刚才罗田的佩剑，都曾斩杀过妖狐。
    剑器斩杀妖族，吸其气血神魂，然后为剑阁镇压的大妖续命？
    既然剑阁长老知道，为何不阻拦？
    断了喂养，让大妖命绝，九玄剑也不需要再镇压。
    “上一次，因为平了烈妖谷，妖族气血没有及时送来，那大妖发狂。”
    剑阁长老的声音响起。
    “十年，剑阁死了近百位观剑人。”
    “黄老六是那一批当中，唯一活下来的。”
    没有妖族气血神魂喂养，那大妖，就吸剑阁观剑人的气血神魂！
    韩牧野想起初来剑阁时候，黄老六说的，剑阁中剑，会吸血。
    原来，是真的。
    看着剑阁长老手中的剑器，韩牧野不觉眼角轻抽。
    他还千方百计寻找这剑器的秘密。
    “剑阁观剑人，真正的职责，是看管九玄剑。”
    “若此剑有异动，需要迅速禀报，作出应对。”
    剑阁长老轻语。
    这才是，观剑人。
    “你看到剑阁中所藏剑器，其上剑气凝出，可为九玄剑提供剑意力量，镇压大妖。”
    “所以剑阁中剑器，从不曾少于八成。”
    “养剑诀，也是为养九玄剑而留下。”
    话说到这，剑阁长老笑着看韩牧野：“你知道我九玄剑门的由来吗？”
    不知道。
    怎么可能知道。
    现在韩牧野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真的只是个初入修行界的菜鸟，很多真正的修行界秘密，都不曾听闻。
    不只是他。
    就是墨渊这样一飞冲天，战力能力压寻常地境的强者，在真正的大修士眼中，也只是低阶修行者罢了。
    没有踏上那个阶层，永远难以触及那个阶层的秘密。
    “九玄剑门，就是因九玄剑命名。”
    “我们这一脉，就为镇压大妖，驻守此地。”
    “所以，”剑阁长老顿了顿，淡淡道：“虽然我修行不过一甲子，便是宗门三位太上和宗主，也要唤我师兄。”
    剑阁，在九玄剑门，竟是有这样的重要身份！
    韩牧野抬头，看剑阁长老，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不想接触这么多的隐秘！
    如拓跋成所言，只有强者，才需要担负弱者的因果。
    他还不是强者，他不想担负这些秘密。
    “剑阁中传承其实有三道。”
    “养剑诀。”
    “凝剑诀。”
    “兵剑诀。”
    “养剑诀以剑气凝剑骨，凝一缕剑意，甲子可成大势，能战天境。”
    “凝剑诀以神魂养剑意，剑意成，可百息天境。”
    “兵剑诀，以人为兵，以人为剑，剑意灌注身躯，此法，已经不全。”
    剑阁长老伸手指向长案上放着的小木匣，轻声道：“养剑诀已经传你，凝剑诀和兵剑诀的残卷，都在此。”
    听到剑阁长老的话，韩牧野再忍不住，看着他低声问：“长老，今日你为何跟我说这么多？”
    剑阁长老轻轻笑一声，摆摆手道：“本来这些是要跟黄老六讲的，这不，他要离开，我不告诉你，告诉谁？”
    韩牧野一皱眉道：“长老你说过，我要知道这些隐秘，需要等十年之后。”
    上次韩牧野来问关于那柄剑的事，剑阁长老还说，要他做满十年观剑人，才会告诉他隐秘的。
    这才多久，为何就将这些事情告诉他？
    “呵呵，受其容，便要承其重。”剑阁长老看向韩牧，双目之中精光深邃。
    “拓跋成十年养剑，大势已成。”
    “苏元燎原一剑，火脉重聚。”
    “九玄剑门五脉大兴，再加上剑阁，会让人忌惮的。”
    “要成剑门大势，就需要自断一剑。”
    剑阁长老面上神色平静，没有一丝的波动。
    “五脉难得重聚，大兴在望，今日要断，当然是断我这柄剑。”
    自断一剑！
    “当——”
    “当——”
    “当——”
    “当——”
    “当——”
    九玄山上，钟声再起！
    五响！
    大危，仅次于天境长老陨落！

 82、这才是，大修士

    九玄山上，多少年未曾响起五响钟声！
    “轰——”
    一道千丈金色剑光冲开流云，荡涤九霄。
    “轰——”
    再一道青色剑气化为云烟，遮蔽天地。
    “轰——”
    剑光，凝成千丈的巨大树影，矗立九玄山之巅。
    三位太上长老之威！
    一瞬间，九玄山方圆千里，灵光炸裂，无尽的剑气纵横！
    这每一道，都是一位地境强者的剑意凝聚！
    从剑阁窗户往外看，密密麻麻的冲天剑光，韩牧野竟然数不清有多少。
    这才是西疆大宗的底蕴！
    “火脉长老苏元与随行弟子被困万里外鹿苑山，请剑阁高长恭师兄御剑救援。”
    “三位太上长老出九玄山千里接应。”
    天际，宗主的声音传来，不带丝毫情绪。
    御剑万里。
    韩牧野回头看向剑阁长老。
    剑阁长老站起身，伸手指向长案后的坐席。
    “我若回不来，这里，你坐。”
    说完，不等韩牧野回话，他身形一动，冲出剑阁三层窗外。
    “高长恭领命。”
    剑阁长老的声音很轻。
    然后，他的身躯，化为一柄血色长剑。
    剑光耀眼，让人不能直视。
    剑光恢弘，带起呼啸。
    剑光凌厉，才一出现，就将九玄山无数剑光的光晕都夺去。
    “轰——”
    一剑飞遁，万丈狂澜！
    九玄山上所有剑器震鸣，飘荡剑气被那血色剑光收取，能成一柄千丈大剑，划破天穹，一路向东！
    三道剑光紧随其后，飞遁千里。
    轰鸣声，如雷翻滚，震彻天地。
    “这才是，大修士……”
    剑阁三层，韩牧野抬头看着远处，低声轻语。
    这才是大修士的世界！
    终有一日，自己也能这样化身为剑，一息而遁千里！
    九玄山多年未动，一动，就是天崩地裂！
    直到一刻钟后，九玄山上，所有的剑气方才慢慢沉寂。
    看看那依然架在木架上的剑器，韩牧野转身就走。
    走下楼的时候，黄老六已经回来。
    只是他坐在长案后，目光有些发直。
    “六哥？”
    韩牧野的声音将黄老六惊醒。
    “啊，哦，哦。”黄老六转过头，看韩牧野，眼珠子呆愣一下，方才动起来。
    不用韩牧野问，他已经面上挤一丝笑出来，低声开口。
    “萍妹他们要参加灭妖的试炼任务，一时半会也离不了。”
    “我们约好了，等任务结束再回晋阳。”
    “起码三两年吧，那时候，我差不多也能满了十年观剑人，混个执事的名头。”
    黄老六的面上多出一些红晕，双目之中也有了神采。
    “我记得到执事身份，就可以选择是留在九玄山，还是外放，镇守凡俗世界。”
    “等我做执事，就申请外放。”
    黄老六的目中，有着对未来的渴望和憧憬。
    “得了，六哥，快把口水擦了。”韩牧野笑着打趣。
    “口红？没有吧，我都擦了的……”黄老六连忙拿手搓脸，搓几下，方才一顿，瞪着韩牧野。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声道：“剑阁长老去万里外营救火脉苏元长老了。”
    “嗯。”黄老六点头，面上神色凝重许多。
    “九玄山上，遁速最快的，恐怕就是化剑飞行的剑阁长老了。”
    “也不知是什么势力出手，竟是要剑阁长老去解围。”
    黄老六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剑阁长老虽然有一剑天境之威，可也就一剑而已。”
    没有人愿意面对这一剑。
    可也不是就没有人会拼命。
    以命，换一剑。
    想起剑阁长老送自己的那半壶酒，黄老六面上神色复杂。
    剑阁长老，也是观剑人出身。
    一剑天境。
    一剑之后，就是个凡人了。
    韩牧野看向剑阁之外，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是哪方势力围困苏元长老一行，九玄剑门恐怕只有高层知晓。
    三秦剑派长老的佩剑称苏元施展的燎原是禁术，必然身死。
    难道，跟此事有关？
    拓跋成下山了，不然倒是可能清楚知道缘由。
    其他长老级别的，韩牧野只认识个只炼丹不管事的粟良长老。
    想来想去，他竟是不知能寻谁打听消息。
    宗主知道，可能去寻宗主问吗？
    得不到消息，那就等吧。
    好在黄老六暂时不下山，倒也算是所有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剑阁门口，鲁高还在为被得到宗主勉励而失神咧嘴。
    黄老六在长案后坐着，时不时发呆。
    韩牧野回到静室。
    他面前，两个玉瓶出现在面前。
    揭开那个小玉瓶，其中一颗青黑色的丹药，闪动一丝光晕。
    三道淡淡的纹路在丹药上交织。
    这是三品丹，还是三品丹中最难得能改变资质的丹药。
    握着这丹，韩牧野浑身一震。
    “不要谢我。”
    “要谢，就谢高师兄对你的栽培。”
    这是宗主跟他说的话。
    今日宗主来寻剑阁长老，让他去营救苏元长老。
    可如果仅仅是救援，为何剑阁长老会说出自断一剑的话？
    他，选择了为宗门牺牲。
    那，换取的，就是这一颗丹？
    是，或许不是。
    但这一颗丹，也一定是交换的一部分。
    摊开手，韩牧野深吸一口气。
    想再多有什么用？
    凭自己的力量，难道能帮上剑阁长老这样的强者什么忙？
    提升修为，提升实力！
    丹药入口，一股冰寒的苦涩弥漫。
    那苦涩渗入身躯，顺着经脉开始流转。
    韩牧野感觉似乎有一柄短刀在经脉中穿行。
    这一刻的疼痛，比吸纳剑气入体还要深刻无数倍。
    这就是改变资质，逆天改命所要承受的痛苦？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来的更猛烈些！
    咬着牙，韩牧野感知着浑身筋脉中穿行越来越快的撕裂疼痛。
    真的有用！
    这种穿行速度，比自己之前搬运灵气的速度快上很多！
    百息。
    药力还没有减弱。
    这颗丹药的品质，还在韩牧野想象之上。
    直到盏茶时候，药力方才化为虚无。
    “八品资质，甚至，七品！”
    感受着灵气在经脉中穿行的速度与损耗，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欣喜。
    灵气穿行速度的提升和损耗的降低，让他感知到资质的重要。
    同样量的灵气，他现在吸纳搬运的时间，只有之前的一半。
    而损耗也比以前小很多。
    怪不得各家宗门都对修行资质看这么重。
    一个九品资质所耗费的资源，会是八品资质的数倍，是七品六品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
    而灵气搬运穿行速度太慢，耗损太多，真的会无数年都无法积攒出筑基境修为的灵气量。
    九品资质，一辈子无法筑基，不是虚言。
    好在，韩牧野现在不是九品资质了。
    “资质提升一两品，就能有这样的变化。”
    “要是能得到那金莲子，将资质提升到极致，天境，也不是终点！”
    韩牧野口中低语，伸手将另外一个玉瓶揭开，其中五颗丹药，全都倒出。
    一颗提升培元期修为一重的丹药。
    他现在的灵气修为是培元期三重。
    这五颗丹药，能不能将他的修为推到八重？

 83、不修万剑，如何归宗？

    培元融灵丹，培元期提升修为丹药中的珍品。
    丹药入腹，韩牧野浑身一震。
    这培元融灵丹当中蕴含浑厚的灵气，还有蓬勃的气血力量。
    灵气从经脉之中穿行，耗损明显比之前九品资质低许多。
    丹田之中，本就饱满的灵气开始升腾，一股饱胀的感觉出现。
    灵气修为开始慢慢提升。
    而气血力量聚集，则是在韩牧野背后冲出一头带着淡淡血色的铁牛虚影。
    在发觉铁牛劲不是寻常炼体功法后，韩牧野就已经主修此功法。
    此时，一颗丹药吞入，他的铁牛劲直接突破。
    趁热打铁，韩牧野毫不犹豫的将剩下丹药一颗颗的吞服。
    如果是外人，绝对不敢一次吞服五颗培元融灵丹。
    韩牧野是自身丹田空间广阔，又有足够的剑意剑气调控身躯，才敢直接吞下五颗丹药。
    消化五颗丹药当中药力，他花费了近一日时间。
    到第二日清晨时候，药力方才完全化去。
    此时，他的背后，有九头青牛虚影浮动！
    九牛之力！
    这是培元期炼体的极致。
    也是铁牛劲这样功法，才能在培元期凝聚出九牛之力。
    其他的炼体功法，到培元九重，最多能有五牛力气就不错了。
    九牛之力凝聚，韩牧野感觉身上气血奔腾，举手抬足，都有澎湃力量奔涌。
    铁牛劲修到这地步，后面就看如何推衍了。
    暂时，韩牧野还没有推衍铁牛劲的闲暇。
    赵普曾约他一起去探查当初发现铁牛劲的秘地，这次被妖乱耽搁，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
    炼体修为提升到培元九层是个惊喜。
    灵气修为才到六重，就让韩牧野有些郁闷了。
    五颗融灵丹，按说是能提升修为五重。
    他之前是培元三重，直接提升到八重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忽略了两件事。
    一个是他自身没有修足够好的修行功法。
    之前九品资质，演法楼里的那些功法，没有几个是他能修的。
    当然，就算他修了一门不错的功法，五颗融灵丹也无法让他修为直接飙升培元八重。
    “丹田太过广阔，原来也会很头疼啊……”
    神念内视，方圆两丈方圆的丹田之中，灵气翻滚。
    这样的广阔丹田，堪比寻常的凝气初期了。
    因为丹田广阔，五颗融灵丹只提升了三重修为。
    而且下一次，就算是有融灵丹，恐怕三颗都无法提升到七重培元。
    “要是能有融灵丹的丹方，自己炼制，就不愁了。”
    韩牧野双目放光，低声自语。
    吞服惯了极品云气丹，他对丹药的品质要求也很高。
    不知道傍水居粟良长老手上有没有融灵丹的丹方。
    韩牧野准备抽空去一趟。
    顺便打探一下九玄山外局势。
    粟良长老虽然不管事，毕竟是长老，对宗门大势多少有些了解渠道。
    再到小院中晨练时候，黄老六一身劲装，在那挥拳踢腿，激情十足。
    看来为了能跟陆青萍长相厮守，黄老六是准备好好锻炼，争取活久一点了。
    韩牧野手中握着长剑，剑光凌乱。
    他现在肉身力量提升到培元极致，对剑术招式掌控更甚从前。
    不调动丹田中灵气，他的剑招依然有足够杀伤力。
    “韩兄弟，你还是去演法楼寻一门剑术练练吧。”
    转头看着韩牧野凌乱的剑招，黄老六摇摇头道：“你自己悟性眼光那么好，为何修的这剑术烂到这等程度？”
    烂？
    韩牧野张张嘴没说话。
    这每一招，最低都是三玄剑术中拆解的招式啊！
    懒得搭理黄老六，韩牧野双手双剑，在小院中挥舞，剑光散落一片。
    “我觉得还是萍妹的剑术好看。”
    被剑光逼到墙角的黄老六嘀咕几声，扯了衣衫，走回剑阁。
    等他离开，韩牧野的剑光越发清冷。
    每一招每一式，都透着玄妙。
    往往才出一招三玄剑术的起手式，接着就是外宗剑术中的杀招跟上。
    有时候一招剑术中途变幻，三玄四玄都有。
    这样的剑招，黄老六自然是看不懂。
    “下一次遇到墨渊师父，他一定会很吃惊。”
    收剑静立的韩牧野轻声低语。
    万剑归宗。
    不修万剑，如何归宗？
    墨渊在外门厮混两百年，将九玄剑门外门剑术几乎练透，凝成一式万剑归宗。
    那是自身剑道修为的凝聚。
    韩牧野现在观剑，领悟的剑术能比墨渊更多。
    九玄剑门外门剑术，内门剑术，甚至是那些秘传的三玄之上剑术，他都能修。
    不止九玄剑门，他还能接触到九玄山外的各种剑术。
    若是有一日，真能悟万剑而归一，那等剑招，怕是真的可斩天境！
    ——————
    剑阁长老不在，林深下山灭妖。
    剑阁一下子冷清。
    “哎，以往一个人坐在这不觉得，现在吧，还真有些不得劲。”
    门口处，鲁高在那唉声叹气。
    黄老六拍着桌子正要骂，鲁高已经一激灵站起身。
    “剑阁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鲁高扯着嗓子高呼。
    门口处，有苍老声音传来：“请小友通传，曹家曹安淳前来送剑。”
    曹安淳？
    炼器世家曹家家主？
    韩牧野和黄老六都是一愣，对视一眼，站起身来。
    两人走出剑阁，见九重石阶下，一位白发白须，穿着麻布短衫的老者立在那。
    老者身后，上次来送剑的曹培，领着一队青袍子弟低头躬身，手捧木盒。
    老者身侧，一位身穿淡红劲装的少女还一位青袍金冠青年并立。
    这少女韩牧野见过。
    在极品半灵器冰破的记忆画面当中。
    这可是个炼器天赋极佳的少女。
    “曹家主，您这亲自送剑，实在太劳烦了。”黄老六脸上堆笑，快步走下石阶，向曹安淳迎去。
    曹家是炼器世家，多少年来都为九玄剑门炼器。
    曹家家主曹安淳，乃是有名的炼器高手，手中炼制的灵器长剑不下十柄。
    “今日长老不在，否则定要与曹家主把酒言欢。”黄老六凑上前，堆着笑，向着曹安淳躬身施礼。
    这样的有名炼器师，来到九玄山上，就是剑阁长老都好言相待。
    “我不是来寻高师兄的。”曹安淳摇摇头，目光扫向身后的曹培。
    曹培抬眼，看向石阶上站着的韩牧野。
    “这么说，上次退了我曹家剑器的，是这位小友？”曹安淳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淡淡开口。
    他的话让黄老六面色一僵。
    立在曹安淳身侧的少男少女都抬头盯着韩牧野。
    “曹家主，我负责收剑，查验不过关的剑器自然不能入剑阁。”
    “不管是曹家，还是刘家。”
    韩牧野面色不变，轻声开口。
    “哼！小小观剑人，也有资格论剑！”韩牧野话语落下，曹纯身侧少年已经一声怒喝。

 84、你曹家要脸面，我剑阁，也要

    韩牧野站在那，没有搭理他。
    上次曹培来时候，他可以直接喊人。
    这一次，剑阁长老不在。
    韩牧野怀疑，这曹家老头是因为知道剑阁长老不在，才故意来的。
    见自己的话被韩牧野无视，那青年面上怒色更甚。
    “今日我曹家老祖亲自来送剑，你要是不查验个所以然出来，往后你们剑阁休想从我曹家再进一柄剑器。”
    青年上前一步，伸手指向韩牧野。
    黄老六面上笑容收敛，缓缓直起腰身。
    他看看面前背着手的曹安淳，又看看曹安淳身后的那一队捧剑青年。
    “曹家主，这送剑，是真送？”黄老六面上神色凝重起来。
    剑阁长老不在，剑阁之中，他就该顶在前面。
    曹安淳点点头，看着台上的韩牧野道：“查验清楚就送。”
    韩牧野也眯起眼睛，看向那些被捧着的木盒。
    哪怕是隔着木盒，他也能感受到其中浓郁的剑气。
    如此剑气，昭示着这每一柄剑都是珍品。
    也意味着这些剑器强大，其中剑气蓬勃。
    上次三秦剑派那柄镇派剑器，中品灵器，剑阁长老说，不管是韩牧野还是黄老六，都扛不住。
    面前这些剑器，有没有那等级别的？
    “这位师兄，我曹家靠炼器为生，剑器，乃是我们的脸面，我们的命脉。”站在曹安淳身侧的少女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九玄剑门退了我曹家的剑，就是在打我曹家脸，在断我曹家命脉。”
    少女面上神色也是凝重，看着韩牧野，压低声音：“今日，若是你能在我爷爷面前认个错，还我曹家一个公道，此事未尝不能过去。”
    “你剑阁观剑人的差事，也能保全。”
    认错。
    认自己看错。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认错不难。
    可他现在代表的，是剑阁啊……
    “这位是曹家孙小姐吧，听说孙小姐是炼器天才，是曹家最璀璨明珠。”就在韩牧野准备开口时候，黄老六的声音响起。
    黄老六看一眼韩牧野，摇摇头，然后一步走到石阶中央位置，抬手道：“曹小姐当知，你曹家要脸面，我剑阁，也要。”
    说完，他看向面前的曹安淳，拱拱手，淡淡道：“既然曹家送剑来，那我黄镇熊就迎剑入阁。”
    “剑来。”
    曹安淳眯起眼睛看一眼黄老六，抬手轻挥。
    站在他身后的曹培捧着木盒走上前。
    “六哥，悠着点……”曹培看一眼黄老六，低声道。
    黄老六咧嘴一笑，伸手揭开面前木盒。
    木盒揭开，其中一股凌厉剑气瞬间迸发。
    那清冷剑气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是一寒。
    “好剑。”
    黄老六双目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缓缓握住面前长剑。
    这剑看上去古朴大气，通体古铜色，剑鞘上有淡淡的云纹交错。
    黄老六手握长剑，浑身一颤。
    “掺杂冰寒石淬炼的剑器，就算再烂，也能做个静心的摆件。”
    黄老六淡淡开口，然后手搭在剑柄上，用力握住。
    此时，他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气息升腾。
    凝剑诀！
    “嗡——”
    方圆三丈，所有剑器都轻轻震鸣。
    那几件放在木盒中的剑器似乎要从中跳出。
    “难得的观剑人，怪不得高师兄可放心远遁。”曹安淳看着黄老六，低声开口。
    黄老六看向他，轻轻笑一声，然后五指用力。
    “仓啷——”
    长剑缓缓出鞘。
    冰寒的气息弥漫而出。
    “看来不只是淬炼时候用了冰寒石，淬火时候，更是以千年寒潭水九遍浸润。”
    剑器之上散发的冰寒气息让黄老六手背上布满寒霜，他面上神色不变，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
    “嗡——”
    长剑一震，他缓缓松开手掌。
    长剑静静悬在面前，其上青光流转。
    韩牧野想起黄老六告诉他凝剑诀的修行手段。
    凝神为剑。
    神魂御剑。
    怪不得黄老六能在剑阁做七年观剑人。
    他的神魂力量，已经能御使剑器。
    这等手段，加上一柄好剑，越阶挑战比喝水还容易。
    曹安淳和身边少年男女面上神色都微微变化。
    都是玩剑的，自然知道神魂御剑这手段意味着什么。
    黄老六转过头，咧嘴看向之前伸手指着韩牧野的青年：“小子，知道吗，如我这等能活久了的观剑人，杀你就像杀鸡一样。”
    话音落，剑器动！
    “咻——”
    无人掌握的长剑一闪，擦着那青年脖颈过去，带起几根断发，还有一道血丝。
    “仓啷——”
    长剑归鞘。
    黄老六将剑往回一放，淡淡道：“凡器中上品。”
    曹安淳身侧青年面色苍白，伸手摸一把脖颈，手指有些战栗。
    “抖什么？”黄老六冷声道：“当着你家老爷子面，我还能杀你不成？”
    “就这点心性。”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曹安淳，脸上露出笑意：“曹家主，不是我说，你们曹家还是孙小姐心性天赋不差，往后绝对能成大气。”
    立在曹安淳身侧的少女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曹安淳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摆手。
    又一柄剑送到黄老六面前。
    黄老六嘿嘿一笑，抬手抓起长剑。
    火热剑气激起他的蓬松花白发丝，让他抓剑的手，透出惨白。
    伸出手指一弹，长剑震鸣。
    黄老六闭目，身上气息将长剑包裹。
    “厉害啊，此剑已经是半灵器中的上品，差一丝送上剑阁二层的资格都有了。”
    他睁开眼睛，双目中神光深邃，只是面色越发苍白几分。
    “再来。”
    长剑归鞘，他一声高喝。
    又一个木盒送到黄老六面前。
    “六哥，算了吧，你扛不住的。”曹培低声轻语。
    黄老六眯起眼睛，目光看向身前闭口不语的曹家家主。
    “嘿嘿，我剑阁观剑人，什么都扛不住，唯一能扛住的，就是剑。”
    揭开木盒，黄老六伸手抓向那柄青色连鞘长剑。
    “六哥，我来吧。”
    就在此时，一直不曾开口的韩牧野踏出一步，挡在黄老六身前。
    黄老六摇摇头，低声道：“没事，六哥我还撑得住，大不了完事回去睡两天。”
    说完，他伸手去拿剑。
    韩牧野将他的手臂拦住，然后看向面前的剑器，淡淡道：“我没猜错，这里有六柄剑都是被我退回去的吧？”
    “我也很好奇，你们是用了什么手段，能将几柄废剑化为珍品的。”
    话音落下，他的手，握在青色连鞘长剑的剑柄上。

 85、一处错漏，一万灵石

    剑阁石阶之前，寂静无声。
    黄老六目光从韩牧野手上握着的剑器上挪开，看向面前神色凝重许多的曹家家主。
    如果不是韩牧野开口，他黄老六险些要阴沟里翻船。
    查验这些剑器，他神魂大伤不说，真将韩牧野退回去的剑器收了，剑阁的脸面也丢光了。
    只是如韩牧野说，几柄废剑，是怎么做到这般剑气纵横，灵光闪耀？
    关键是他神魂投入剑体，也丝毫没有阻怠，确实是珍品剑器。
    回炉重炼？
    不会。
    曹家如果是回炉重新炼制，那也不需要曹家家主亲自送来。
    今日他们送剑来，就是为了打落剑阁脸面！
    剑阁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韩牧野，看向他缓缓松开剑柄的手。
    “呵呵，还是那柄废剑青柚嘛……”
    “废剑就是废剑，玩出了花，还是废的。”
    背着手，韩牧野面上神色冷淡如水。
    “曹家主若是只想拿这等废剑送来剑阁，那往后，你们曹家真的不用再来了。”
    他的话，让曹家众人都变了脸色。
    曹安淳神色越发阴沉，他身侧少女一脸好奇，那青年则是怒到极致。
    “凭什么你说是废剑就废剑？此剑我花费两月时日炼制，老祖出手淬炼，怎么可能废——”
    青年话没说完，曹安淳抬手止住。
    “小友，你说说，这剑废在哪里？”曹安淳看向韩牧野，轻声开口。
    韩牧野笑一声，摇摇头道：“曹家主，上次的六柄剑虽然出手炼制之人不同，但错漏之处大同小异。”
    “之后我探查了你们曹家以前送的各种剑器，其中不少也是同样问题。”
    “这些问题如果曹家主你能发现，解决，今日也不会来了吧？”
    没等曹安淳出声，韩牧野已经伸手指向那些剑器：“以剑气灌注剑身，暂时弥补其中隐患不足，此等手段，也好拿出来？”
    原来如此！
    黄老六面色沉下来。
    怪不得他没有查验出剑器中的缺陷，原来，是这曹家家主做了手脚，用剑气暂时将剑器缺憾补上。
    “这位师兄，你既然如此说，那还请指出这些剑器中的缺点在何处。”曹安淳身侧少女低声开口，目光看着韩牧野。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空口白牙，我韩牧野会帮你指出你曹家炼器弊端所在？”
    曹家炼器弊端！
    空口白牙。
    少女瞪大眼睛，咬着唇不说话。
    曹培浑身一颤，低头不敢看身前的韩牧野。
    那怒意满脸的青年神色不断变幻，咬着牙，攥着拳头，怒视韩牧野。
    曹安淳目光盯着韩牧野，良久之后，轻叹一声道：“小友，不知你要怎样才肯说？”
    韩牧野背着手，目光落在曹安淳身后的那些捧剑弟子身上。
    “一处错漏，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
    一直立在后面的鲁高觉得，这一次韩师兄开价真是仁慈。
    上一次，那个凌绝宗的家伙，可是直接十万灵石奉上的。
    “好，一万灵石就一万灵石。”曹安淳点点头，一挥手，掌心一块上品灵石出现，灵光闪动。
    韩牧野转头看向鲁高。
    鲁高身形一震，大步上前，伸手将曹安淳手上的灵石拿去。
    上品灵石。
    这辈子总算摸过这玩意了！
    见鲁高收了灵石，韩牧野伸手指向面前的青色长剑道：“此剑名为青柚，长三尺一分，重十一斤五两。”
    “此剑乃是以青木丰铁掺杂玉玄钢打造，千锤百炼之法炼制，篆刻青锋灵纹。”
    韩牧野每说一句，那曹家青年面色就凝重一分。
    曹安淳和身边少女则是微微点头。
    “我猜，你们曹家应该是有一座玄玉钢的矿藏吧？”韩牧野笑着问道。
    “这，这与此剑中弊端有何关系？”那曹家青年面色一变，低声说道。
    韩牧野摇摇头道：“没关系，就是感慨一下，你们家真有钱。”
    没等青年恼怒出声，韩牧野已经再次开口：“此剑还有其他几柄剑，看上去无论是灵材配比，炼制手法都没有问题。”
    “但错就错在没问题。”
    话说到这，他双目之中精光透亮，璀璨如芒。
    “青柚剑器玄玉钢掺入三两五钱。”
    “枫红剑玄玉钢也是三两五钱。”
    “墨深、断玉其他几柄，玄玉钢分量分毫不差。”
    “你们曹家传承的锻造手段，当真高明。”
    石阶之下，曹家众人面色变幻。
    明明韩牧野好像是在夸他们，可他们听的，却丝毫不是滋味。
    那青年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这配比精准，不好吗？
    “小友所说的错漏我明白了。”曹安淳点点头，轻声道：“本以为家族传承精细，不想却是束缚了后辈子弟。”
    “炼器如炼丹，多一分碎，少一分废，曹某回家族，定让家中子弟苦练眼力，绝不照本宣科，死记硬背。”
    曹安淳说完，深吸一口气，看向韩牧野：“小友，还有吗？”
    韩牧野轻笑道：“当然。”
    曹安淳双目闪动晶亮，直接掌心翻出两颗上品灵石。
    韩牧野挥手，鲁高上前就收。
    “你曹家炼器，喜用寒潭水，三柄阳属性剑气就是这么废的。”
    “背靠九玄剑门，你们曹家不缺灵材，有几柄剑器纯以灵材堆叠，却不知适得其反。”
    “曹家炼器，剑器篆刻灵纹太过单一，无法满足不同修行者所需。”
    ……
    韩牧野说一条，曹安淳就拿出一颗上品灵石。
    鲁高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不过片刻，鲁高手上的灵石已经捧不下了。
    “不可能，我曹家炼器之术传承数千年，乃是有名的炼器世家，我们的炼器之术，怎么可能这么差……”
    “不是啊，多增加灵材不更好吗……”
    那曹家青年已经茫然，立在那喃喃自语。
    他身侧的少女则是眼中精亮，看着韩牧野，一字不落的听着。
    “最后一点，你们曹家炼器最致命一点。”
    韩牧野伸手指向红衣少女：“你那冰破若不是在锻打三万五千三百次之后无力为继，断了其中折叠的节奏，便是灵器了。”
    “对，师兄说的不错，我，我是体力耗尽……”少女面上胀红，低语开口。
    “你们曹家的炼体功法不够强，锻打三万次之后，都会出现停顿。”韩牧野轻轻开口。
    说完，他再不出声。
    石阶之下，曹家人也不出声。
    韩牧野说的，真的是他们有过，却从不曾考虑过的错漏。
    “小友，不知这致命弊端，如何革除？”曹安淳抬头看向韩牧野，深吸一口气道：“小友你出个价。”
    鲁高向着四周看看，悄然凑到黄老六身边，将手上捧着的上品灵石往他怀里揣。
    人家都让韩师兄出价了。
    那自然是要赚一把大的了。
    “我要你们带来的那一柄剑。”
    韩牧野伸手，指向站在曹家子弟最后位置的那青年手上捧着的木盒。
    “不可能，那是灵器——”曹安淳面色一变，话没说完，已是瞪大眼睛。
    他面前，韩牧野背后，一头头铁牛虚影浮起。
    一头。
    两头。
    三头。
    九头！
    九牛之力！
    “好。”
    “我换。”
    曹安淳盯着那九牛虚影，沉声开口。

 86、剑阁规矩，见者有份

    世间炼体功法，培元期能凝肉身五千斤力气，算是不错。
    八千斤就是上等的炼体功法。
    超过八千斤的力量，大多是踏入凝气期。
    对于绝大多数修行者来说，肉身力量三千斤还是五千斤，并无多大区别。
    与其花费世间凝练肉身力量，不如将资源和时间都用在提升灵气修为上。
    到凝气期，灵气运转，便有三两万斤巨力。
    但对于炼器师来说，肉身力量则是很重要。
    因为炼制一件兵器，可能需要数日时间捶打锻造。
    灵气修为，很多时候无法支撑。
    而且有不少的灵材，在锻打冶炼时候，是不能沾染灵气的。
    所以炼器师大多身强体壮，一把子腱子肉。
    曹家是炼器世家，传承之中自然也有炼体功法。
    只是如韩牧野所说，曹家的炼体功法还是弱了一筹，炼器关键时候掉链子。
    对于曹家家主这样的强者，这是小问题。
    可对于整个曹家大多数炼器师来说，却是不可忽视的难题。
    也是这个原因，面对韩牧野那凝聚九牛之力的炼体功法，曹安淳舍得用一柄灵器级别长剑来换。
    “此功法名为铁牛劲，乃是九玄剑门中传承的炼体功法。”韩牧野的话让曹安淳面色一愣。
    这铁牛劲能凝九牛之力，定然不凡。
    他一个外人，能在九玄剑门得到此功法？
    若是得不到，这一柄灵器级别长剑，给还是不给？
    他身侧，红衣少女也是皱起眉头。
    “此功法在演法楼中挂价八十灵石。”韩牧野的下一句话，差点让曹安淳变脸大骂。
    韩牧野身后，鲁高张张嘴，最终选择在心底呐喊。
    韩师兄，牛逼！
    八十灵石的功法，被卖出一件灵器的价格。
    一件灵器，起码也是二十万灵石以上。
    演法楼中功法，八十灵石，那是最垃圾存在。
    这等外门弟子都不一定看上的垃圾功法，竟然能卖出这么高价……
    “以曹家主身份，拿到此功法不难。”
    “我会将此功法推衍到九牛阶段的后续传授你们曹家。”
    “对了，这功法我推衍到三牛之力，后面是三石斋拓跋师叔和门下弟子推衍出的。”
    韩牧野不管曹家众人什么表情，径自开口。
    “三石斋？拓跋成长老？”曹安淳点点头。
    “拓跋师兄确实九玄山上炼体一道最有研究之人。”
    说到这，他抬头看一眼韩牧野。
    拓跋成为人孤傲，能跟拓跋成攀上关系的，都不是庸人。
    也是，面前这小子的眼光和心性，都是自己仅见。
    如果其悟性再强，那拓跋成能看上也是常理。
    “小友，此剑名为孤渊，乃是我亲手炼制的灵器。”转过身，将那木盒捧过，曹安淳看向韩牧野。
    “我会去寻铁牛劲功法，等修行时候有什么问题再来剑阁寻你。”
    说着，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少女：“这是我曹家嫡孙曹建昂，和嫡孙女曹娥。”
    “功法上的事，我会让他们来向你请教。”
    曹安淳身为曹家家主，绝不可能经常来九玄山。
    他让嫡孙嫡孙女来，其实未尝没有跟韩牧野和剑阁拉关系的意图。
    “曹家主放心，功法之事，我定然绝不藏私。”韩牧野点点头道。
    曹家常年为九玄剑门炼制剑器，他们家炼器手段提升，对九玄剑门是好事。
    何况韩牧野所说的不藏私，是说铁牛劲，又不代表以后推衍出的后续功法。
    “师兄，往后还要多蒙指教。”名叫曹娥的少女大方拱手施礼。
    那曹建昂则是有些扭捏，胀红脸抱拳，将脸扭过去。
    鲁高见生意似乎是成了，搓着手上前要接曹安淳手上木盒。
    “我来。”
    黄老六一把拉住他，面上神色凝重道：“这剑就算隔着木盒封镇，也不是你能接的。”
    说完，他上前，抬手，身上涌动一丝剑气，然后将那木盒抱住。
    “韩兄弟，我直接送你静室中去吧。”
    说着，他转身就走。
    “小友姓韩？韩小友对剑道与炼器一道浸淫深厚，他日定要来我曹家做客。”曹安淳看向韩牧野，拱手说道。
    “曹家主客气，一定。”韩牧野笑着拱手回礼。
    曹安淳摆摆手道：“今日冒犯了，下次我曹家定送一批精品剑器来。”
    说完，他领着那些捧剑子弟转身离开。
    曹娥向着韩牧野躬身，也跟上去。
    等黄老六走出剑阁，曹家人已经离开。
    “哎，我跟曹家人打交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他们身上刮下油水。”黄老六看着剑阁前青石广场，低叹一声。
    提到油水，鲁高忙上前，将那些上品灵石奉上。
    黄老六也将之前鲁高塞的那些灵石拿出。
    一共十三块。
    上品。
    价值十三万块下品灵石。
    璀璨灵光耀眼，让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我这辈子算是摸过上品灵石了。”双手捧着灵石，鲁高咧嘴笑。
    黄老六点点头，目光中也透出一丝异样。
    这可是上品灵石，一颗价值一万下品。
    之前为陆青萍买剑，韩牧野出了两万灵石，黄老六就觉得自己这辈子还不起。
    此时，十三块上品灵石，就在自己面前。
    “剑阁规矩，见者有份。”
    韩牧野伸手拿一块灵石放鲁高衣兜，然后将剩下十二块中的八块拿了。
    还留下四块放在黄老六手上。
    “韩师兄，我，我也有……”鲁高一脸胀红，颤巍巍开口。
    这可是上品灵石，一块价值一万下品灵石！
    鲁高就是在剑阁中当值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
    黄老六看着手中四块上品灵石，面上也透出一丝恍惚。
    四块上品灵石。
    “鲁大哥，这灵石足够你去寻一门功法修行了，后面缺丹药我帮你弄。”韩牧野看向鲁高，笑着开口。
    鲁高手中紧握着灵石，重重点头。
    “哎，我去，我去……”
    他双目之中有晶亮泪光涌动。
    “六哥，曹家这样的肥羊也不是常有的，收着吧。”韩牧野转头看向黄老六，笑着开口。
    确实，寻常弟子领剑，怎么也不能刮这么多油水不是？
    黄老六点头，小心将灵石收起，然后看向韩牧野道：“你是大财主，我就不客气了。”
    “那灵器级别的长剑你小心些，最好等往后修为够了再去炼化。”
    “有一柄灵器级别剑器护身，修行上也能顺畅许多。”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晶亮来。
    “哈哈，六哥说的是，我得去瞧瞧我这剑。”
    “灵器啊，难得。”
    捧着灵石，韩牧野一头钻进剑阁，往静室中去。
    黄老六转头看向一幅急飕飕模样的鲁高，笑一声道：“去吧，赶紧去寻一本功法。”
    说到这，他低声道：“人家演法后你记熟了，不懂的回来问韩兄弟。”
    “他的悟性，奇高。”

 87、长老若陨，剑阁还有我顶着

    “哎，好，好。”鲁高搓着手，将衣衫整一下，向黄老六躬个身，转身就跑。
    黄老六摇摇头，笑一声，伸手按住胸口，站在剑阁门前，看向远处，面上透出茫然。
    兜里没有灵石时候，存个几十几百灵石就心中欢喜，沉甸甸的充实。
    现在怀里揣着四块上品灵石，却不知能干什么。
    “或许，可以去寻两颗增强体质的丹药，上次在山下时候，听说有那种吃了补腰子的好丹……”
    ……
    静室之中，韩牧野面前木盒已经揭开。
    木盒中放着一柄三尺长，金铁之气散发，冰寒而彻骨的长剑。
    伸手，他缓缓握住剑柄。
    “嗡——”
    淡淡的剑鸣声起。
    浑厚的剑气直冲韩牧野的经脉，灌注气海。
    这长剑中蕴含的剑气多达数千缕，若是别人，光这剑气入体，恐怕就要经脉尽断。
    剑气一冲入气海，顿时一荡。
    韩牧野空旷的气海之中，一道道剑意占据八方，浑厚的力量，让这些剑气乖乖收束，被融进属性相合的剑意中。
    剑气收取同时，韩牧野的脑海中，也浮现出此剑炼制时候的画面。
    一位坦着半边肩膀的老者挥舞铁锤，一次次砸击。
    铁水四溅，火光炸裂。
    领悟万锻千凝之法。
    领悟百褶合灵术。
    领悟冲灵锻造术。
    ……
    这一柄长剑上，韩牧野竟是领悟五种锻造手段。
    那韩家家主确实是一位炼器高手，各种炼器手段都是信手拈来。
    领悟过锻造手法，韩牧野放开长剑，归入木盒放好。
    正如黄老六所说，暂时来说，他还最好不要炼化这柄剑。
    他手上已经有三柄不错的剑器，再多，也是负担。
    这一柄灵器级别剑器，合适时候可以出手，换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丹药、功法，都可以。
    等韩牧野走出静室时候，黄老六和鲁高站在剑阁门口，低声说话。
    黄老六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见韩牧野出来，鲁高忙低声道：“韩师兄，我打听到苏元长老那边消息了。”
    苏元和门下弟子被困在万里外鹿苑山，剑阁长老去救援。
    韩牧野他们完全不知是哪方势力出手，将苏元等人拦住。
    要知道九玄剑门执掌方圆十万里，万里外，可是九玄山势力的腹地。
    自家长老在这样地方被围，是对九玄剑门威严的挑衅。
    九玄剑门宗主金泽命剑阁长老去救援，就是存了一剑灭敌，震慑四方的心思。
    顺便，折了剑阁长老这柄利剑，也让各方大势力心安。
    这些都是韩牧野从剑阁长老的交待中推测出来的。
    “是太灵剑派。”
    “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率领门中数位强者，拦住苏元长老。”
    “若不是苏元长老和万剑老祖联手挡住穆铁阳一剑，恐怕火脉这一次要大损。”
    “穆铁阳拿出三秦剑派以镇派灵器抵押的凭证，要我剑门归还剑器断梁。”
    归还那柄中品灵器？
    中品灵器，在哪家宗门都是宝物。
    “其实，那断梁当初还真是太灵剑派的。”
    黄老六摇摇头，轻声道：“十二年前，烈妖谷，太灵剑派的第一启神秦辞被拓跋成长老斩杀。”
    “断梁，就是秦辞佩剑。”
    “三秦剑派付出绝大代价换了此剑去。”
    “对了，三秦剑派掌门，叫秦断崖。”
    韩牧野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
    只是，太灵剑派一位太上来到剑门万里之内，剑门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哎，宗主也是够狠，这一次，恐怕动了斩杀穆铁阳的心思了。”黄老六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剑阁。
    剑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九大门派，太上级别的长老，近百年不曾有陨落了。”
    “穆铁阳若是被斩杀，西疆恐怕又要乱了。”
    黄老六缩缩头，口中嘀咕道：“当年剑阁连着三位长老陨落，西疆都打成筛子……”
    不知想到什么，他抬头看向韩牧野。
    墨渊曾讲过，两百年，剑阁三位长老出手。
    剑光如流星，山河崩摧。
    “太灵剑派，铁了心要与九玄剑门作对？”韩牧野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没必要吧？
    当初是斩杀了他们一位高手，是把他们剑派第三位置抢了，可，也没必要这么较真不是？
    “韩兄弟，我九玄剑门跟四大剑派第二的风灵剑宗，实力差的也不大。”黄老六开口道。
    四大剑派第二？
    这事，还有这家大势力出手？
    “三位太上出九玄山千里，不就是镇压四方？”
    黄老六摇摇头，轻声道：“就不知这一次，剑阁长老还能不能安然归来……”
    鲁高摇摇头嘀咕道：“反正我打听消息时候，他们都说，都说……”
    韩牧野双目眯起，目光投向远处。
    这一次，竟是所有人都希望剑阁长老出这一剑。
    九玄剑门要韬光养晦，准备自损一剑。
    风灵剑宗和太灵剑派要压着九玄剑门自损实力。
    怪不得剑阁长老会跟大家吃一顿饭。
    那顿饭，不是他为黄老六送别。
    是为他自己。
    韩牧野握紧拳头，只觉心底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情绪翻涌。
    修行。
    便是如剑阁长老那样，百息天境。
    到最后，还是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
    “韩兄弟，这就是咱观剑人的命。”
    “求了那百息天境，便会有这一日。”黄老六摇摇头，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
    “如果你不想走这条路，离开，还来得及。”
    “长老若陨，剑阁还有我顶着。”
    黄老六的神情真挚。
    韩牧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只要韩牧野退，黄老六定然会顶起剑阁中位置。
    哪怕，与陆青萍归隐乡野的承诺落空。
    “六哥，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嘛。”韩牧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然后深吸一口气。
    “我去打听一下，目前长老如何了。”
    鲁高的消息都是来自外门和杂役，其中真假难辨。
    韩牧野觉得自己还是去寻粟良长老那问清楚才好。
    这位是他比较熟悉的长老了。
    “无论如何，我们都该做点什么，不能眼看着长老陨落。”
    “我们都是观剑人。”
    韩牧野回到静室中，将一个小木盒捧着，走到剑阁门口时候，低声开口。
    说完，他大步离开。
    “韩兄弟，才是真正的观剑人啊，长老，没有看错人。”黄老六看着他背影，低声轻叹。
    “如此逆境，还能斗志不减，韩师兄，他的心性，坚如铁石。”鲁高攥着拳头，压低声音，低低开口。

 88、西疆第一剑修

    傍水居。
    女修金缘面色复杂的看一眼面前捧着木盒的韩牧野。
    剑阁长老出九玄山，门中不少风言风语。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一次剑阁长老怕是要陨落。
    这个时候，这位剑阁观剑人来寻自家师尊，是想求什么？
    要离开剑阁？
    “韩师兄，我师尊虽然是长老，但在门中并不管事。”
    “对于门中弟子的安置，她从不过问的。”
    金缘的话语之中透出一丝不耐，还有淡淡的厌烦。
    既然做了观剑人，此时不更该是守在剑阁？
    稍有危难，就谋求趋避。
    修行者，怎能心性如此不坚？
    “我知道。”
    一边前行的韩牧野点点头，没有在意金缘的话。
    金缘见他表情，摇摇头，没有再开口。
    到粟良长老木楼前，金缘禀报，然后韩牧野走进。
    “你来是为了高师兄之事吧？”粟良抬头看韩牧野，然后轻声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道：“长老，不知现在鹿苑山情况如何？”
    粟良双目之中有一丝灵光闪动，看着韩牧野，淡淡道：“我剑门与太灵剑派还在对峙。”
    还在对峙，说明太灵剑派穆铁阳无事，剑阁长老也还没有出手。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韩牧野轻舒一口气，低声道：“长老，若是将那三秦剑派镇派剑器断梁送出，不知可能平息此事？”
    别人都是盼剑阁长老斩杀穆铁阳，扬剑门之威。
    但韩牧野真不希望剑阁长老出手。
    “牵扯西疆九派，四大剑宗的大事，你来问我？”粟良长老摇摇头，苦笑道：“我除了炼丹，其他的是不掺和，也无力掺和。”
    连粟良长老都说无力掺和，其实也就在说这件事几乎没有改变的可能。
    高长老出手，以百息天境，一剑斩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然后九玄剑门少了一位堪比天境的长老，太灵剑派少一位半步天境的太上。
    两家宗门实力大损，还是排在四大剑派后两位，能让其他大宗安心。
    但这其中，九玄剑门五脉齐聚，该是赚了才对。
    送回断梁剑，折损剑门颜面。
    恐怕宗主和三位太上长老都没有想过。
    见韩牧野不语，粟良长老看着他道：“你来傍水居，就为此事？”
    一旁的金缘看向韩牧野。
    估计听到自家师尊粟良长老都无力掺和，这位韩师兄要求长老帮他离开剑阁了吧？
    就是不知他怎么开口。
    果然。
    韩牧野将手中木盒捧出。
    这种木盒大多是用来装灵石的。
    “弟子想求长老一件事。”
    捧着木盒，韩牧野轻声开口。
    粟良长老看着那木盒，没有说话。
    韩牧野揭开木盒，其中二十块璀璨灵石。
    二十块上品灵石，这是他身家的大部分了。
    金缘惊异的看着韩牧野手上捧着的木盒。
    她没想到，韩牧野身家竟是丰厚到如此程度。
    一个剑阁观剑人，能有这么多的上品灵石？
    粟良也是眉头微微一皱，刚准备开口，韩牧野已经躬身说道：“晚辈想向长老求培元融灵丹的丹方。”
    培元融灵丹，提升培元期修为的最好丹药。
    不该是，求长老调离剑阁吗？
    金缘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就为这？”粟良长老沉吟片刻，然后淡淡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
    就为这。
    粟良长老有些意外的再看韩牧野一眼，点头低声道：“高师兄倒是没看错……”
    她站起身，走到身后的木架上，寻几种灵药，一边挑拣一边道：“上次木婉那丫头说你对丹道很有悟性天赋，我炼两遍你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再问。”
    将灵药寻齐，粟良长老抬手，一蓬青红火焰升起。
    “轰——”
    就在此时，天际，一声轰鸣传来，让粟良长老面色一变，收起火焰。
    韩牧野转头看向木楼之外。
    天际，一道道剑光升起，然后冲向九玄山下。
    天穹之上，流光闪动，一层薄薄光幕将整个九玄山笼罩。
    “什么事情，护山大阵都升起了……”
    粟良长老眉头皱起，刚起身，一道灵光直接穿入木楼，落在她身前。
    伸手握住那灵光，粟良长老面上神色变幻，最终化为郑重。
    将灵光收起，她看向韩牧野和金缘。
    “太灵剑派秦元河在九玄山下百里截杀炼器世家曹家家主曹安淳，曹家家主命危，我要去一趟曹家。”
    截杀曹家家主曹安淳？
    韩牧野面上神色也是变了。
    刚才他才和曹家家主一行打过交道。
    曹家是炼器世家，剑阁中剑器有近三成都是曹家送来。
    曹家若是出事，对九玄剑门大有影响。
    “这一次，宗主要真的动手了。”
    粟良长老轻叹一声，身上一道道灵光升起。
    “宗主亲自往太一剑宗拜访，穆铁阳，死定了。”
    太一剑宗，西疆九派第三，四大剑派之首，门中太上大长老涂孙师，是西疆第一剑修。
    天境，元婴期。
    九玄剑门宗主拜访太一剑宗，这是要为杀穆铁阳背书？
    穆铁阳死，高长老，恐怕也回不来了吧？
    “这是我傍水居中收藏的几道丹方，你拿去参悟。”
    “有不懂的可以问金缘。”
    “灵石就不用了，我不差这点。”
    粟良长老抬手将一块玉简抛给韩牧野，然后飞身化为青色的云光，飞遁而走。
    玉简，其中储存讯息，以神念探查即可，乃是修行界中记录存储讯息的最常用手段。
    韩牧野手中握着玉简，轻叹一声。
    “韩师兄，我，”金缘看向他，面上神色复杂，低头道：“我炼一炉融灵丹给你吧，我傍水居也凑不出多少融灵丹所需灵药。”
    融灵丹珍贵，不只是炼制难，所需的灵药也难以得到。
    金缘有些惭愧，之前是自己将这位韩师兄想的太过不堪。
    韩牧野摇摇头，将玉简塞入怀里，然后小心把桌上的灵药收起。
    “金仙子，我自己去研究吧。”
    “这两炉灵药需要多少灵石，我留给白店主，让她来傍水居结算。”
    说完，韩牧野转头就走。
    两炉丹的灵药，他自己以剑气炼，说不定能多得好几颗，品质还好。
    给金缘炼，炼废了，自己都没处哭。
    看着韩牧野离开背影，金缘咬着唇，没有说话。
    ……
    韩牧野大步奔行，回到剑阁时候，黄老六和鲁高满脸焦急在门口等待。
    “乱了，这一回乱了。”见到韩牧野，鲁高迎上来，急忙开口：“太灵剑派明目张胆挑衅，这是真要逼死高长老了。”
    立在台阶上的黄老六面色阴沉，低声道：“刚才内门执事来告诉我，高长老之前已经报备，等我做满十年观剑人，就外放做个执事。”
    “高长老，帮我把最后的顾虑解决了。”

 89、每一个剑阁观剑人，心中都有个天境梦吧

    上次一起吃饭，是黄老六和剑阁长老第一次同席。
    他以为剑阁长老是来送他，还送半壶酒。
    现在想想，剑阁长老时隔三十年再吃一次凡俗饭菜，可能是他自己想最后尝一次。
    “韩兄弟，有办法救长老吗？”
    黄老六看向韩牧野，低声问道。
    韩牧野摇摇头。
    现在的他，虽然识海之中有八道剑意驻留，但这八道剑意就算全部激发万剑归宗，也帮不了剑阁长老分毫。
    那等大修士之间的纷争，如粟良长老说的，关系西疆大势，别说他韩牧野小小观剑人，就是三两位地境启神，乃至结丹高手，都无力参与。
    这是大势力之间的博弈，赌的，是气运。
    “守好剑阁吧，六哥你不是说，这是观剑人的宿命吗？”韩牧野低头，往剑阁中走去。
    黄老六点头，然后道：“韩兄弟你留在剑阁，我去一趟曹家。”
    “以曹家跟剑阁关系，我们该去探望。”
    他身上有淡淡的剑气涌动，抬手一招。
    剑阁中一声轻响，那柄陪伴他六年半的剑器落在手上。
    此时的黄老六，再没有苍老暮气，一身凌厉，目中精光闪动。
    剑阁长老离开，他行事多了很多担当。
    “我陪六哥一起吧。”韩牧野转身道。
    现在下山去曹家，不定就会遇到伏击。
    太灵剑派既然动手，可能会很疯狂。
    “呵呵，韩兄弟，你留在剑阁，鸡蛋总不能放一个篮子。”黄老六摆摆手，转头看一眼鲁高：“守好门。”
    鲁高嘿嘿笑一声，伸手拍拍门框。
    黄老六大步离去，韩牧野看看天际依然闪烁灵光的护山大阵，走进剑阁。
    到静室中，他将灵石收起，放下灵药，然后静心端坐片刻，把粟良长老给他的玉简拿出。
    他没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渴望提升自己的修为。
    玉简轻触眉心，一道道讯息被神念探知。
    这玉简中不止有融灵丹的丹方，还有其他几道培元、凝气，乃至筑基期的丹方。
    不过当中最珍贵的，应该就是融灵丹的丹方。
    丹方中的文字化为炼丹画面出现在脑海，韩牧野闭起眼睛，不断观摩，参悟。
    领悟培元融灵丹炼制之法。
    除了这一道丹方，其他丹方都是培元之上才能炼制，韩牧野只是记住，没有花费时间去琢磨。
    丹方领悟，他直接拿出丹炉，掌心剑气涌入，青光闪动。
    一样样的灵药投入丹炉，剑气所化火焰将丹炉包裹，韩牧野浑身的力量都收敛到极致。
    他的灵气修为催动丹炉，剑气探入其中调和纯化灵药。
    丹炉之中，有轻轻的震鸣声传出。
    半个时辰后，韩牧野手掌一抬，丹炉盖飞起，三颗灵光闪动的丹药飞出。
    就在丹药飞出的刹那，那本就密布裂纹的丹炉“啪”一声化为碎片。
    剑气炼丹，对丹炉的伤损实在太大。
    好在丹药炼制出来，没有浪费这一炉难得的灵药。
    韩牧野看向掌心的丹药，只见透亮晶莹，明显品相超凡。
    两颗极品，一颗精品。
    还是不够熟练。
    摇摇头，他将丹药收起，又将剩下的灵药收束好。
    素珍楼应该有丹炉，等黄老六回来，自己可以去那边要一个。
    黄老六还没回，此时剑阁无人，也不能吞服丹药。
    收好剩下的灵药，沉吟片刻，韩牧野走出静室，看向通往剑阁二层的楼梯。
    他缓步走上楼梯，到二层时候，稍微停留，便径直上三层。
    三层，窗户大开，光线透亮，淡淡的金色光晕在窗前闪逝。
    这是剑阁的防护阵法，在护山大阵启动时候，就已经直接开启。
    缓步走到剑阁长老坐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后，韩牧野轻轻坐下。
    剑阁长老说过，他回不来，这位置就是韩牧野坐。
    韩牧野坐到这，不是为了这个位置。
    他是想看看，剑阁长老有没有留下什么嘱托和后手。
    如果料到自己回不来，韩牧野相信，剑阁长老会留下什么。
    目光落在面前长案，韩牧野伸手将剑阁长老交待，放剑诀的木匣揭开。
    两份卷轴，一块玉简。
    果然。
    将玉简拿起，触在眉心，韩牧野面前浮现白须冉冉的剑阁长老。
    面带微笑，双目慈和。
    “知道你小子会看这玉简，就不知此时我是死是活了。”
    画面之中，剑阁长老神情不变，轻声开口。
    “每一个剑阁观剑人，心中都有个天境梦吧？”
    “看到黄老六现在样子，我想起当年我自己。”
    “我没有他那福气。”
    “六十年苦修，我凝成了神魂之剑，拥有百息天境之力。”
    “可惜，我这一剑，注定没有机会在想要展现之人面前施展了。”
    画面中的剑阁长老没有那等飞遁万里，一剑横空的霸绝，反而是多了许多絮叨。
    “呵呵，说正事吧。”
    “养剑诀你要好好修，唯有修成养剑诀，才能在施展神魂御剑之后，以剑骨护身，保住性命。”
    “我修的太迟了，恐怕没什么用。”
    “从两百年前到一甲子前，剑阁之中有三位长老，分别修成养剑诀，凝剑诀和兵剑诀。”
    “据说三诀合一，能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过你小子也别想太多，西疆那些大宗，是不会让你有机会修成三诀的。”
    “百年前，两位修养剑诀和凝剑诀的剑阁长老分别陨落。”
    “不得已，剑阁老祖朱慎携半卷兵剑诀下山，一剑斩三位结丹八重，自身陨灭。”
    “那半卷兵剑诀不知所踪。”
    “之后各大宗针对九玄剑门的压制大减。”
    “你应该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吧？”
    “今日局面，何其相似。”
    ……
    玉简之中，剑阁长老把大势分析很透。
    这让韩牧野心中更多一份无奈。
    良久之后，他低叹一声，将玉简放下，然后伸手拿出一枚青铜色小剑。
    这是剑阁长老交给他的，剑阁正式弟子的凭证，也是开启剑阁阵法和剑阁之下，往九玄剑封镇处的钥匙。
    这也是剑阁下一任长老的凭信。
    放回玉简，韩牧野伸手摊开半卷兵剑诀。
    凝剑诀和养剑诀他都熟记，三诀，只差兵剑诀。
    不过兵剑诀已经残缺，那另外一半，按照剑阁长老说的，定是在西疆九派的哪一家手里。
    “以剑为身，身化为兵？”

 90、这门，我来守

    这半卷兵剑诀上记录倒是简单，炼化一柄至少灵器级别的剑器，然后全然依托此剑，气血神魂乃至灵气都拿来温养这一柄剑。
    这算真正的人剑合一了。
    好处是能快速提升修行与战力。
    坏处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只有半卷剑诀，如何御使灵器长剑的后半部不存。
    这样的剑诀，后面想推衍都难推出。
    除非，将那半部剑诀拿回。
    这件事，恐怕不比推衍剑诀容易多少。
    放回剑诀，韩牧野舒一口气，站起身。
    剑阁长老在玉简中部交待，一旦他身陨，剑阁震动，就要快速前往九玄剑镇压之处。
    凭养剑诀与九玄剑沟通后，拥有剑阁阵法之力护身，在剑阁内外百丈，就可借九玄剑之力。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身安危。
    哪怕是九玄山，也不是什么善地。
    能做到西疆九大派之一，怎么可能是善地。
    转头看向木架上的三柄剑器，韩牧野双目之中有一丝精光闪过。
    世上没有玄阳剑。
    这是剑阁长老说的。
    其中意味着什么，韩牧野还没想明白。
    剑器断梁，是太灵剑派这次围杀火脉长老苏元的由头。
    韩牧野想将此剑送去，换剑阁长老归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会答应。
    那柄有些诡异的剑器，剑阁长老有交待。
    他如果不回来，就将这剑器送回剑阁一层。
    这剑中沾染的妖族气血神魂，能安抚九玄剑镇压的大妖。
    什么时候韩牧野神魂凝出剑来，才有不被那大妖伤害的资格。
    看着这三柄剑器，韩牧野伸手探向连鞘长剑的剑柄。
    为什么剑阁长老说，世上没有玄阳剑？
    “剑阁重地，非领剑弟子不得入内。”
    楼下，剑阁门口处传来鲁高的声音。
    有人来？
    韩牧野收回手，一整衣衫，走下三楼。
    “这位师兄，我们正是来领剑的。”
    剑阁门口处，有声音响起，有些沙哑，在韩牧野听来，似乎在哪听过。
    “外门衣衫，我怎么没见过。”鲁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喝道：“别是外宗之人冒充吧？”
    外宗？
    冒充？
    韩牧野一愣，忽然面色巨变。
    秦元河！
    那沙哑声音，是秦元河！
    太灵剑派秦元河！
    “招子这么灵，那就挖了吧。”剑阁门前，一道清冷声音响起。
    “鲁大哥小心！”
    韩牧野一个箭步往楼下冲去。
    等他冲到一楼，闪身踏出剑阁时候，面前一幕让他浑身剑气瞬间凌乱。
    剑阁门前石阶，鲁高满脸鲜血，双目处只剩空洞，双手紧紧抓着门框。
    石阶前，两位身穿青袍之人并肩，其中一人手上，指尖染血。
    “韩兄弟，快，快走，这门，我来守。”鲁高咬牙低吼，手臂乱舞。
    他的眼睛位置，血流不止！
    韩牧野只觉得浑身气血要炸开，他伸手扶住鲁高的手臂，用力握紧：“鲁大哥，我在。”
    鲁高咧嘴，想要挣脱他的手掌：“韩兄弟，我来守。”
    韩牧野转过头，咬着牙，看向石阶下两人。
    “秦元河，你是在，找死。”
    他身上，剑气与剑意交织。
    背后，剑阁上闪动的金光开始震荡。
    “认识？”
    “秦师弟，你在九玄剑门熟人还真不少，上次戈师兄杀的周延不就是？”
    “这一个，要不你亲自动手？”
    手上沾染血迹的青袍人抬眼看韩牧野，冷笑出声。
    他身侧，同样穿着九玄剑门外门弟子衣袍，背上背个长布包的秦元河面色变幻，盯着韩牧野低声道：“是你？”
    “轰——”
    九玄山山巅位置，有轰鸣声传来。
    然后一道道的光晕升起。
    剑阁外密布的金色光晕震荡，似乎越来越淡薄。
    “别磨蹭了，那边死士已经冲击灵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秦元河身侧青袍人低喝。
    听到他的话，秦元河身形一动，转身就走！
    不是冲进剑阁，而是转身奔逃！
    青袍人面色一变，刚准备喝骂，目光瞟见剑阁门前的韩牧野抬起手。
    “刺啦——”
    一道剑光飞出，化为凄厉弦月！
    飞剑。
    灵器。
    剑意。
    剑阁中这么会有这样的人？
    戈师兄不是说，所有的阻碍都被调走了吗？
    剑阁之中，怎么可能有凝出剑意，御使灵器飞剑的强者？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剑光划过脖颈，带起一蓬喷涌热血。
    敢伤鲁高的人，韩牧野必杀。
    奔出十丈外的秦元河停住脚步。
    一柄尺长小剑静悬在他的面前。
    “真没想到，你在这剑阁中。”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秦元河伸手，将背后布包握住，然后缓缓抽出。
    那是一柄惨白长剑。
    白骨为柄，白骨为刃。
    秦元河的身形消失在原处。
    惨白剑光从韩牧野的左侧出现。
    “刺啦——”
    弦月小剑挡住那惨白剑刃，然后一震，急速退后。
    持着白骨剑的秦元河出现在九层石阶之下，长剑前指。
    “真厉害，连我这一式绝杀之剑的落剑位置都能算出。”
    “要不然，刚才你已经死在我这狐骨剑下。”
    秦元河看着韩牧野，目光落在那弦月上。
    “月华剑宗的剑术？你到底是谁？”
    韩牧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秦元河的手中剑器。
    “中品灵器？”
    一剑震退他的灵器小剑，震散他一道剑意，至少是中品灵器。
    “灵器？可以这么说。”秦元河呵呵笑一声，身形再起。
    他的身形如同清风一闪而逝，再出现，已经在韩牧野身侧一步外。
    白骨剑剑身上透出一股悲凉，几乎瞬间将韩牧野的神魂冻结，让他整个身体几乎完全僵硬。
    这是来自强大灵器的神魂压制！
    惨白剑光，刺向韩牧野的胸口。
    这剑器，强横到极致！
    看着临身的长剑，韩牧野缓缓闭眼。
    见韩牧野束手待毙，秦元河面上露出喜意，骨剑再快一分。
    上一次韩牧野一身掌控三道剑意的强大，让他心底发寒，连随身佩剑被夺都不敢抢回。
    这一次，不一样了！
    剑锋推进，已经临近韩牧野胸前三寸。
    就在此时，韩牧野双目忽然睁开，口中低语。
    “清杀？”
    没等秦元河明白什么意思，他就感觉左侧肋下一痛，一道剑意在他的胸腹之间炸开，将他的气海和丹田震碎，原本握剑的手臂瞬间没有了力气。
    他身上灵气陡然消散，身躯一软，跌落在石阶前。
    韩牧野的左手，短剑剑锋上鲜血滴落。
    左手。
    逆势下弦。
    远处，一道道身影飞奔而至。
    剑阁上金光闪动。

 91、天境大妖！

    “鲁大哥，你放心，没事了。”
    韩牧野伸手将鲁高紧紧抓着门框的手臂扶着，轻声开口。
    “守住了？”鲁高裂开嘴，脸上鲜血依然流淌。
    “守住了。”韩牧野点点头。
    鲁高身形一软，直接晕死过去。
    韩牧野搂住他身躯，转头看向立在石阶前的那些剑门之人。
    “他是为守剑阁受伤，我希望宗门能全力救治。”
    听到他的话，石阶下站着的一位青袍老者点点头，挥手道：“你们送他去丹堂，好好医治。”
    两位内门弟子走上前，将鲁高接住，往丹堂送去。
    韩牧野面色复杂的看过，面上闪过自责的神色。
    刚才自己要是守在剑阁门口，就不会让鲁高失了双目。
    “我辈修行者早该看透生死，不必伤春悲秋。”
    “宗门遭此大劫，门中弟子都该奋勇争先，为宗门崛起大势出一份力。”
    青袍老者看一眼韩牧野，然后转头看向身侧。
    几位检查秦元河和另外一人的内门弟子走上前，低语几句。
    老者眼中精光闪动，摆摆手，两位弟子将并未气绝的秦元河抬走，然后又有人把已经命陨的另一人用黑布包裹了，抬了就走。
    “韩师侄，这两人都是太灵剑派地境高手。”青袍老者看着韩牧野，轻声道：“是你出的手？”
    地境。
    一死一伤。
    两人伤口干脆，凌厉。
    这样的伤，哪怕身为地境，老者也不敢说能做到。
    韩牧野没有说话，伸手拿出一柄青铜小剑，将小剑轻轻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青袍老者愣了愣，目光凝住片刻，然后抬头看一眼金光缭绕的剑阁，点点头。
    剑阁正式弟子，借剑阁阵法之力。
    剑阁百丈之内，便是结丹，也能抵挡。
    看来，剑阁高长老临行前，将什么都安排好了。
    “老夫包旭，负责九玄山上防御的执事长老之一。”
    “往后师侄剑阁这边有什么事情，可直接调动守御堂弟子。”
    老者向韩牧野拱拱手，抬手将地上掉落的那柄骨剑收入掌中。
    他细细打量一下，眉头皱起。
    “此剑打造手法诡异，剑中并无什么特殊力量，似乎只是胜在坚硬。”
    说着，他将长剑捧了，递向韩牧野：“韩师侄可先将此剑收入剑阁，等此剑鉴别出品级，再为师侄发放御敌赏赐。”
    韩牧野在剑阁之外击败太灵剑派强者，获得一柄长剑，此剑算是他的缴获，剑阁收了，是要以相应功勋奖赏交换的。
    有功则赏。
    这是剑门规矩。
    韩牧野双手接过骨剑，点点头道：“鲁大哥的伤，还请包长老多费心。”
    包旭点点头，看一眼韩牧野背后剑阁，转身领着众弟子离去。
    天穹上，金色的护山大阵光幕慢慢消弭。
    九玄山山巅处的剑光也早已不见。
    捧着白骨长剑，韩牧野目光落在其上。
    青白灰色的剑身，遍布淡淡的纹痕。
    这不是篆刻的灵纹，而是骨剑上自带的妖纹。
    这是一截妖兽骨所制成的剑器。
    剑阁藏剑之中，非金非铁的剑器也有不少，其中还有数柄竹木所制。
    这种骨剑，也有几柄。
    如包旭所说，长剑在手，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但此剑刚才一剑就将韩牧野御使的飞剑斩退，击散他一道剑意。
    此剑，绝对有其不凡之处。
    手掌轻移，握住剑柄。
    一道道淡淡的剑气入体。
    剑气并不浓郁，完全不是灵器级别的长剑该有。
    脑海之中，画面浮现。
    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将一截森森白骨不断研磨，口中还念念有词。、
    长剑制成，有人将剑器放在深幽洞穴中。
    秦元河得到长剑，也就是小心包裹，并无以此剑挥舞演练的画面。
    从制剑手段到长剑交到秦元河手上，画面都平平无奇。
    难道，真的如包旭所说，这剑除了坚硬，真的没有其他异处？
    握着白骨长剑，韩牧野转头走进剑阁。
    一边往摆放剑器的木架边走，他掌心中，一边将剑气灌注剑身。
    一道。
    十道。
    百道。
    千道。
    万道。
    韩牧野的脸上露出一丝异色。
    万道剑气入剑体，其中竟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剑，绝不寻常。
    剑名狐骨。
    难道是某一位狐族大妖的妖骨所制？
    狐族？
    三楼上那妖异剑器，击杀过一头白狐。
    韩牧野浑身一震，立在原处。
    罗田的佩剑，斩杀过一头白狐。
    他的目光艰难落在手上的白骨长剑上。
    剑阁长老是被哪家门派调离剑阁？
    曹家一行为何遇袭？
    死士冲击灵地，那是必死的行为。
    秦元河和同行之人为什么要来剑阁？
    秦元河得到这柄剑，为何不炼化，不演练？
    韩牧野想将灌注进剑身的剑气抽回，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
    剑气，消失了！
    韩牧野手握剑柄，只感觉浑身发寒。
    这一切，都是算计！
    太灵剑派以一位太上，数位地境强者，还有无数低阶弟子为代价，布下了这个局！
    三秦剑派是局。
    秦元河是局。
    这个局的尽头，是剑阁。
    剑阁之下镇压的大妖！
    太灵剑派想要釜底抽薪，放出大妖，一举毁灭九玄剑门！
    “小郎君，你在想什么呢？”
    一道温润轻柔的声音在韩牧野身后响起。
    韩牧野缓缓转身，看着斜靠在一座木架上的白衣女修。
    这女修他认识。
    他来剑阁第一晚，他们差点双修了。
    青丝如瀑，杏目含春。
    “郎君，这么看着奴家干嘛，这剑阁中孤男寡女的，难道，你……”女修轻笑一声，身形在原处散去。
    再出现，已经在韩牧野背后，凑在他耳畔，轻轻吹一口气。
    气息温热。
    却让韩牧野浑身冰寒。
    这女修在他面前如何消失，他丝毫感知不到。
    哪怕空有剑意，他都不知向何处激发。
    天境大妖！
    被镇压在剑阁之下的大妖！
    这位，不是他能对付！
    身形一动，韩牧野往剑阁外冲去。
    只是脚步才挪，浑身忽然定住。
    他的身躯，不等动弹分毫。
    那是从心灵到躯体的镇压。
    天境的力量吗？
    一只白皙小手压在韩牧野的肩头。
    “小郎君，你撩拨了人家，这就想走吗？”
    女修抬手，穿过韩牧野的腋下，将他手上捧着的白骨剑器握住。
    “若不是郎君你出手，我怎么能拿的回当年斩下的尾骨呢……”
    女修的身形出现在韩牧野身前，手中握着的白骨长剑慢慢软化，化为一段雪白狐尾。
    手握狐尾，女修面上闪过一丝缅怀，双目中，透出一丝癫狂和恨意。
    “呵呵，九尾误国，红颜祸水。”
    “我为你斩尾断脉，脱妖为人，你却以九玄剑将我永镇。”
    “好啊，那我还是做妖吧……”
    “你要这天下安宁，我偏不给。”
    女修手上，狐尾重新化为白骨剑器，然后凝成一柄三寸小剑，晶莹如玉。
    她双目之中，青光闪动，往前走一步，与韩牧野面容相凑，只隔几寸，四目相对。
    “小郎君，我美吗？”

 92、以天境大妖神魂，凝成神魂一剑！

    我不想死。
    很奇怪，韩牧野看着那绝美面容，心中却是想的这个念头。
    他的身形被定在原处无法动弹分毫，整个人心神似乎裂开。
    一份，被一股奇异力量束缚，不得不盯着女修的眼睛。
    另一份，在脑海之中盘旋，在尽力调动气海和丹田中的剑气剑意，想要拼死一搏。
    韩牧野不说话，那女修脸上笑意更甚。
    “怪不得是九玄剑选中的人，还真有点本事，起码这定力，剑阁里没几人能做到。”
    女修抬手，轻柔小手攀上韩牧野的肩头，顺着他脸颊，抚在他头顶，然后轻轻扣住他插在发间的青铜小剑。
    “嗡——”
    那小剑一震，将女修的手掌震开。
    女修面上第一次透出惊异。
    转而，她轻笑起来。
    “好，好，你不被我控制，我可以控制他。”话语落下，她手中晶亮三寸小剑抬起，直直刺入韩牧野的眉心。
    剑光化为光茧将韩牧野包裹，女修的身躯也消散。
    臣服。
    一种想要低头下跪的念头在韩牧野的心底泛起。
    这女修绝美，自己就该一世为她守护。
    这念头，瞬间生根发芽，在他心底长成参天大树。
    “吆，还在修剑骨啊，刚好，我这妖骨跟剑骨凝练之法相通，便宜你了。”
    女修温柔声音在韩牧野的脑海中响起。
    然后他只觉浑身骨髓都要被抽离一般的刺痛，心神震荡，腿脚发软，想要跪倒。
    这一切，都是那身躯之中心神的反馈。
    可他此时另外一道心神，却清醒的观望，等待。
    一道道青白气息灌注身躯，让他原本泛起一丝玉色的骨骼上更多一层灵光。
    灵光聚涌，他后背处，一截脊骨通体化为蒙蒙白玉状。
    他的脑海之中，女修的身影出现。
    “臣服我，去将镇压我本体的九玄剑取出。”脑海中，女修的声音之中透出无尽魅惑。
    韩牧野的神魂似乎要无条件的屈服，答应。
    就是现在！
    他那观望的神魂直接落下。
    原本纹丝不动的韩牧野浑身一震，气海，丹田之中所有剑气剑意轰然爆开。
    “嗡——”
    这一瞬间，他身周，剑气凝成一道光影之璧！
    以剑意为屏，摒绝所有神魂灵气感知。
    他的脑海之中，那女修身影瞪大眼睛。
    “你隔绝了我和本体的感应？”
    “就你的修为，能压制我几息？”
    女修面上露出玩味之色，抬手，指向身前虚无。
    “就你这脆弱神魂，是想直接陨灭，成为个活死人吗？”
    本来，韩牧野气海中有八道剑意。
    气海中还有近万道凝出的剑气。
    刚才在剑阁门口，斩杀那太灵剑派地境，消耗一道剑意。
    与秦元河一战，消耗两道剑意。
    此时，他身上剩下的五道剑意和数万散碎剑气全都一次爆开。
    他的神魂根本催动不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就如同修凝剑诀的观剑人只能催动百息天境之力一样，韩牧野此时能催动这些剑气剑意，不超过十息。
    十息之后，他就神魂崩溃，就算不身死道消，也会神魂化为虚无，成为有身无灵的活死人。
    “也好，等你神魂消散，我便占了这身躯，炼成化身。”
    “到时候，本体隐没，化身掌控九玄剑，做个绝世剑仙，有趣，有趣。”
    女修双目中精光闪动。
    韩牧野没有搭理她。
    没时间了。
    十息，已经过去两息。
    “凝神为剑。”
    “以神，御剑。”低低的声音在韩牧野脑海中响起。
    女修面上神色急变。
    “你，你要神魂凝剑？修凝剑诀？”
    “就你这薄弱神魂，还能凝剑？”
    “怕是剑还未凝，你就神魂崩溃……”
    第一次，韩牧野给了女修回应：“不是我的神魂凝剑，是前辈你的。”
    话音落下，韩牧野脑海之中，无尽剑光亮起。
    那女修身影想退，却被剑光包围，然后一个绞杀，化为碎片。
    这是韩牧野的身躯之内，这是他神魂所居的神藏之中，这里的一切，他说了算！
    女修是天境大妖神魂不假。
    但也只是分出的一道神魂。
    她的本体，还有九玄剑镇压。
    如果不是韩牧野将那柄骨剑拿到剑阁，这女修的神魂之力并一定能激发出来。
    刚才韩牧野将自身所有的剑意爆发，瞬间化为屏障，十息之内，斩断自身与外界的联系。
    这样也同时斩断了神藏之中大妖神魂分身与本体的联系。
    神藏之中，剑光升腾。
    所有的碎片凝成一柄清亮小剑。
    剑长三寸，光晕缭绕，轻轻旋转。
    “神魂之剑。”
    韩牧野轻声低语。
    以神魂凝剑。
    他神藏之中的小剑已经凝成实体。
    韩牧野自己的神魂修炼，要凝出这样的一柄神魂之剑，需要一甲子。
    但一位天境大妖的分魂，比他一甲子神魂凝练还浑厚许多。
    凝剑诀，以天境大妖神魂，凝成神魂一剑！
    凭此一剑，可百息之内，逆战天境！
    “嗡——”
    韩牧野身周的剑气屏障开始归拢消散。
    他浑身一震，将散开的剑气往身躯之中收取。
    等所有剑气落在丹田和气海，已经只剩两道剑意，不足三千剑气。
    他的气海中，从紫炎剑中得到的陶然老祖火系剑意震荡，另外一道如清风一般的剑意随着旋转。
    一身剑意，损耗大半。
    值得。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虽然他现在因为神魂震荡，剑意消耗，浑身发软，面色苍白。
    能换来神藏之中那凝神一剑，便是浑身剑意消耗干净，也值得！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神光，神藏中的神魂之剑力量浸润，让他的神魂急速提升。
    “好狠的小家伙……”
    剑阁一层，有声音飘荡。
    韩牧野冷哼一声，神藏中的神魂之剑轻轻震动。
    “嗡——”
    整个剑阁，无数剑器响应！
    那若有若无的大妖声音一顿，消散不见。
    此时的韩牧野，已经不怕那被九玄剑镇压的大妖！
    “韩兄弟！”
    剑阁门外，黄老六的焦急声音响起。
    韩牧野转身走过去，黄老六两步窜入剑阁，伸手抓住韩牧野手臂，上下前后打量，见他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并无什么事情，方才松一口气。
    “我到山门就听说剑阁遇袭，还说有人受伤了。”
    韩牧野点点头，低声道：“鲁大哥，伤了双眼。”
    黄老六手一颤。
    “我剑阁养他。”黄老六沉声开口。
    就算鲁高没有了双目，在剑门之中做其他事情不行，但剑阁可以养着他。
    韩牧野目中闪过一丝感动，轻轻点头，然后低声道：“曹家什么情况？”
    曹家对剑门来说，分量不轻。
    听到韩牧野问，黄老六面上神色有些阴沉。
    “曹家家主重伤，断了一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粟良长老说，就算是醒来，炼器的本事恐怕也废了。”
    炼器师断了手臂，一身炼器的本事恐怕剩不下三成。
    “还有，曹家嫡孙被太灵剑派的人掳走了。”
    “这才是麻烦。”
    韩牧野也是面色阴沉。
    曹家嫡孙在太灵剑派的人手上，九玄剑门投鼠忌器。
    曹家，也被牵住，往后总归是隐患。
    “哎，我九玄剑门可是四大剑派第三，西疆九派之一啊，怎么会像个筛子似的？”
    黄老六摇摇头，面上神色复杂。
    身为九玄剑门弟子，他享受过大派弟子的超然。
    可此时，仿佛一下子撕开了九玄剑门的虎皮，露出千疮百孔的身躯。
    这让黄老六心中难以接受。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冷厉，低声道：“六哥，我出去一趟。”

 93、我去带长老回来

    听到他说出去，黄老六一愣。
    韩牧野径直离开，大步奔行。
    他背后，有一头头血色的铁牛虚影浮现。
    这些铁牛虚影凝实，几乎要化为实体。
    这是大妖妖骨力量的加持，对于韩牧野来说，算是意外收获。
    快步疾行，韩牧野停下时候，已经立在丹堂不远的坊市外。
    他一身气血冲天，神色冷厉，外加白色内门衣衫，让人不敢靠近。
    走到素珍楼外，韩牧野身上压抑的气息已经让门口人下意识退开。
    韩牧野就站在素珍楼外。
    素珍楼中挑选各种丹药灵药灵材的人悄然走出，散开向四周。
    “韩师兄？”
    白素珍从店中走出，看到韩牧野，微微一愣。
    抬头看韩牧野面上神色，白素珍浑身一震。
    “白素珍，我要你给我个交待。”
    韩牧野淡淡开口。
    不知为何，听到韩牧野的话，白素珍只觉得身上发冷，似乎有冰寒之气往自己压来。
    剑气，还是剑意？
    这位韩师兄不是剑阁观剑人吗，怎么能修出剑气？
    转头看向四周，白素珍压低声音道：“韩师兄，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我们进店里谈吧。”
    见韩牧野不答，白素珍轻声道：“韩师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外人知道的好。”
    说完，她转身走进店中。
    韩牧野沉着脸走进店，随着她踏上二楼。
    “韩师兄你以为是我给那些死士提供了丹药？”
    白素珍回过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看着她。
    白素珍摇摇头，轻叹道：“韩师兄，那极品丹的生意能让我赚盆满钵满，我何必冒着绝大危险，来做危害九玄剑门的事？”
    “这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韩牧野依然定定看着她。
    白素珍苦着脸，摊手道：“韩师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要真不信，我任你发落吧。”
    说着，她将眼睛闭上，扬起头，将雪白的脖颈露出来。
    韩牧野双目眯起，沉吟片刻，淡淡道：“今日有地境强者欲闯剑阁。”
    地境！
    白素珍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他们怎么敢……”
    话说到这，她忽然眼中透出惊异，低声道：“怪不得金宗主他，他去了太一剑宗。”
    “原来，是为了剑阁之中镇压的大妖啊……”
    太一剑宗。
    四大剑宗之首。
    白素珍竟然知道剑阁镇压大妖之事，还说此事与宗主离开有关。
    韩牧野眉头皱起，盯着白素珍：“你说这一切都是宗主故意为之？”
    剑阁长老远在万里之外的鹿苑山救人。
    三位太上在千里外接应镇守。
    宗主拜访太一剑宗。
    整个九玄山上，正是最空虚时候。
    如果这时候大妖被放出，一切，都是巧合？
    “不可能，九玄山上无数弟子，宗主怎么可能任大妖出世？”韩牧野摇摇头。
    “呵呵，大妖肆虐？”白素珍轻笑一声，面上神色平静：“此时，那位太一剑宗太上长老，西疆第一剑客说不定已经到几万里之外。”
    西疆第一剑客涂孙师，太一剑宗太上长老。
    此人若是出手，或许真的能斩杀天境大妖。
    毕竟那大妖已经被镇压万年，定然极为虚弱。
    “宗主没有理由这么做吧？”韩牧野的声音中少了笃定，多了几分迟疑。
    “剑阁长老身陨，九玄山山门被大妖所破，无数弟子身死，九玄剑门宗主亲自祭炼镇妖的九玄剑，过分吗？”白素珍轻声说着，看向韩牧野。
    “五脉齐聚，号称金一生水的金泽宗主亲掌九玄剑，这等威势，恐怕整个西疆，也就三家宗门能压住了。”
    三家，三位天境。
    一切算计，为了祭炼九玄剑。
    就为了这柄可斩天境的剑器，就能任九玄山上血流成河？
    韩牧野双目轻轻眯起。
    断情绝性，踏上仙途。
    那些大修士眼中，除了自身实力与修行，还有什么不能牺牲？
    或许，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明为何四大剑派之三的九玄剑门，今日如筛子般，四处乱起？
    有人图谋不轨，有人顺水推舟，有人推波助澜。
    所有的算计，都是为了西疆大势。
    其中牺牲的，弟子也好，长老也罢，不值一提。
    “韩师兄，修行界中活过无数年的那些强者，有几人不冷血？”
    白素珍看韩牧野的眼睛：“便如韩师兄，有朝一日欲当真杀我时候，会犹豫吗？”
    杀白素珍？
    韩牧野低头，没有回答。
    修行界的事情，谁知道呢。
    见韩牧野表情，白素珍笑一声，往前凑一步：“韩师兄，他日若是你我为敌，我必放你一马。”
    韩牧野抬眼看她。
    白素珍双目之中透彻。
    “我要去鹿苑山，你可能帮我？”韩牧野忽然再次开口。
    他的话让白素珍一怔。
    “我要赶在高长老未出剑之前，赶到鹿苑山，你能做到吗？”韩牧野再次开口。
    白素珍抬头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抬手，一颗丹药出现在掌心。
    晶亮，浑圆。
    融灵丹。
    极品。
    “你当知道，就算你将三秦剑派的断梁剑送去，这一战也无法避免。”
    “你阻止不了的。”
    白素珍脸上露出挣扎之色，看着那丹药，然后低声道：“丹是好丹，可我送了你去鹿苑山，你还能活着回来炼丹吗？”
    这世上，还有谁能救剑阁长老？
    起码西疆，不会再有人能救了吧？
    韩牧野就算是身上有再多秘密，手上有再多手段，在那等大修士面前，有用吗？
    再看韩牧野的脸，白素珍心中有一种莫名情绪。
    这世上，愿意亲赴鹿苑山，想救剑阁长老的，恐怕真的只有面前这一位了吧？
    整个西疆，都在等剑阁长老出剑。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韩牧野的声音之中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白素珍点点头，轻吸一口气，低声道：“半个时辰后，九玄山山门外我等你。”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将手上丹药放在桌上，轻声道：“五五分账。”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白素珍立在那，将丹药握在掌心，咬着唇，没有开口。
    ……
    韩牧野回到剑阁，只花了一刻钟不到。
    一直等在剑阁门口的黄老六忙迎上来。
    韩牧野走上前，笑着拍拍黄老六的肩膀。
    这让黄老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走进静室，将墙壁上白虎图卷收起，又将紫炎青冥剑背在身后，然后一整衣衫，走了出去。
    到剑阁木架前，他浑身一震，一股剑气轰然散发，撞入他的身体。
    藏于剑阁一层剑器中的剑意，被他直接收回三道。
    收完剑意，他大步走出剑阁。
    到门口，黄老六看他身背双剑，面色一变。
    “六哥，剑阁交给你了。”
    韩牧野大步走出剑阁，走下石阶。
    “你去哪？”黄老六连忙追上来。
    “我去带长老回来。”韩牧野头也不回，高声开口。

 上架感言

    兄弟们，这本书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如你们所想，先直接爆十更，以表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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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架之后，每天三章新章节定时在中午十二点。
    我不在这里废话太多，不如多去码点字。
    也不在感言里扯感谢谁谁谁，写了他们也不一定看到，不如以后多来点实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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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圣寒《星空最强匹夫》
    某二狗《疯了吧，你管这叫实习律师》
    时明镜《妖女别过来》
    雪色香槟《喜剧我是认真的》
    不会飞的笔《我的武功全球流行》
    武剑仙《非正常音乐家》
    十步杀一仙《舞台上穿越的我爆红了》
    极地风刃《我有一座聚财阵》
    关昌《派出所里的小捕快》
    顾屈《乐队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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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猪头七《我的谍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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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鹿苑山前，万剑归宗（求首订）

    带长老回来？
    黄老六一时间还没回过神，等韩牧野已经走出数十丈，方才瞪大眼睛。
    “你，你要去鹿苑山！”
    剑阁长老在鹿苑山。
    韩牧野要去鹿苑山？
    攥起拳头，黄老六面上神色变幻，最终低喝道：“我也去！”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脚步一顿，回过头笑着道：“六哥你不是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吗？”
    “都去了，那可真要放一个篮子了。”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瞪着眼道：“那也该我去。”
    “你守在剑阁。”
    韩牧野摇摇头，双目一凛。
    黄老六浑身一震，只觉得眼前昏花。
    等他回过神，面前已经没有了韩牧野的身影。
    “凝剑诀……”
    “你小子，到底还是修了……”
    黄老六面上露出一丝迷茫，看着远处山峦，眼中，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
    “我们都是凡人啊，修行，为了畅意天地，不修，为了红尘情长。”
    “可到头来，为何都是求而不得？”
    ——————
    韩牧野走到九玄剑门山门之外，一架青木小车停在那。
    “韩师兄，走吧。”
    白素珍从车窗处伸出头，向他招手。
    韩牧野点点头，快步走到车前。
    坐在车架前戴着斗笠的赶车人转过头，看到韩牧野，面上微微一愣。
    韩牧野也是没想到。
    何掌柜。
    山下坊市臻灵宝铺的何掌柜。
    “原来小姐说的挚友，就是小友啊。”
    何长老看向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来。
    “果然是小姐看重之人，不凡。”
    此时的何掌柜身上没有半分市侩之气，倒是多了一丝让人不敢直视的强横感。
    “何叔你们认识？那更好。”
    白素珍笑着出声，然后向韩牧野道：“只有何叔出手，我们才能最快赶到鹿苑山。”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何掌柜一拱手道：“多谢前辈了。”
    听到他的话，何掌柜摆摆手道：“莫谢，莫谢，你是小姐的好友嘛。”
    说到这，他咧嘴笑道：“往后小友你多来我臻灵宝铺照顾生意就好。”
    韩牧野点点头，抬脚跨上马车，弯腰进车厢，与其中端走的白素珍对面而坐。
    “韩师兄，何叔是地境高手，手上一件灵器飞舟，能让我们在日落之前到万里外鹿苑山。”
    马车启动，白素珍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万里之地，一日就到，这速度比韩牧野料想的还快不少。
    他抬头看白素珍。
    这位白店主的身份，恐怕真不简单。
    她自己在九玄山上开个小店，九玄剑门视而不见。
    山下还安排了一位地境强者，掌握一件能日遁万里的灵器。
    她背后势力，应该是西疆中最靠前那三两家了。
    见韩牧野目中精光，白素珍笑一声，然后往前凑近些，轻声道：“韩师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我都不是地境，还无法参与此等西疆大事中来。”
    顿了顿，她看着韩牧野背后双剑，低声道：“韩师兄你能有全力救援剑阁长老之心，已经难得。”
    韩牧野点点头，将身躯坐正。
    他明白白素珍的意思。
    能帮他到鹿苑山，已经是白素珍能做的极限。
    他韩牧野还没有资格让白素珍动用背后势力。
    除非，他已经踏入地境。
    或许，普通的地境，也没有这等待遇吧。
    马车前行不过一刻钟，就直接停在道边。
    “小姐，韩小友，请下车吧。”
    何掌柜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和白素珍下车，何掌柜抬手一招，手中一颗核桃大小的骨舟化为两丈长青毡小舟，悬在丈高处。
    何掌柜飞身落在小舟前，白素珍身形一闪，落在船舱外。
    韩牧野背后铁牛虚影浮动，一步踏出，跳到小舟上。
    “你们到船舱中坐吧，外面风大。”
    何掌柜开口，小舟开始缓缓向前飘荡，速度越来越快，带起一道罡风，让人无法睁眼。
    韩牧野和白素珍钻进船舱，船舱周围有道道暗金色的流光闪动，顿时感受不到那强劲罡风存在。
    韩牧野盘坐闭目，让本来想跟他说话的白素珍只得闭口。
    此时，韩牧野神念投射自身，开始查探自己身上的变化，盘算自己有多少手段。
    灵气修为培元六重，虽然丹田宽广堪比凝气，但在鹿苑山那等地方，可以忽略不计。
    炼体培元九重的实力，也聊胜于无，哪怕多了一截剑骨，也不会让他战力大增。
    掌控数百种各等级剑术，以灵气与丹田所炼的剑气催动，手掌紫炎青冥，能挡筑基片刻。
    气海之中有五道剑意，还有零散剑气不少。
    剑意可以支撑他施展几次万剑归宗，催动袖中的灵器飞剑，能与地境通脉一战。
    带在身上的白虎图卷，也能敌一位地境片刻。
    但这些，都救不了剑阁长老。
    唯一的机会，是凝剑诀凝出的神魂之剑。
    神藏之中，神魂小剑闪耀，不断淬炼神魂之力。
    就这半日，韩牧野已经能察觉自己的神魂力量提升百倍。
    如果这小剑在神藏中长久驻留，他感觉自己能再凝一柄神魂之剑。
    神魂之剑，能百息之内，与天境一战。
    这是韩牧野所有的底牌了。
    凭这些，能救高长老吗？
    如果想高长老死的只有太灵剑派，韩牧野有信心。
    但这西疆，此时局面，多少人想高长老死在鹿苑山？
    飞舟一震，韩牧野睁开眼。
    “呵呵，无事，九玄剑门有长老问询，打个招呼。”船舱外传来何掌柜的声音。
    以九玄剑门的实力，有地境御器横跨万里，没人来查就怪了。
    很显然，何掌柜和白素珍背后势力，跟九玄剑门不是敌对关系。
    这对韩牧野来说算是好消息。
    片刻后，小舟再起。
    这一次，再无阻碍。
    罡风呼啸，瞬息千百里。
    “轰——”
    不知何时，飞舟忽然震颤。
    “到了。”
    船舱外，何掌柜声音有些嘶哑。
    韩牧野一步踏出，立在船头之上。
    前方，绵绵青山，在夕阳余晖之下，苍茫葱翠。
    山河万里，天地辽阔。
    一柄撑天长剑，剑光与落日争辉。
    “我们来迟了吗？”走出船舱的白素珍看向那长剑，轻声低语。
    撑天长剑，徐徐前刺。
    长剑之后，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负手踏空前行。
    “九玄山上我虽蹉跎岁月，但九玄剑门授艺传道之恩不能不报。”
    “我辈剑修，当以剑为骨，以剑为心。”
    “凝聚无尽剑气，得一快哉纵横之剑。”
    “此一剑，名为，万剑，归，宗——”

 95、小子，我这一剑如何（求首订）

    万剑归宗！
    韩牧野攥起拳，立在船头。
    那是墨渊师尊。
    万剑老祖。
    以凝气修为，御一道剑意，凝万千剑气，震荡方圆十里，剑出倾天。
    这一剑，名为万剑归宗。
    这一剑，很强。
    但绝不是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结丹圆满强者穆铁阳的对手。
    韩牧野知道墨渊为何要出这一剑。
    为还九玄剑门两百年养奉之恩。
    为护剑阁长老最后一程。
    为，能以万剑归宗，讨教半步天境。
    也为了让世人知道，我辈凡人，能以凡剑战天境！
    “万剑归宗。”看着那撑天长剑前移，韩牧野低声轻语。
    “万剑归宗？”白素珍双目之中透出晶亮，微微踮起脚尖看向远处：“那就是万剑老祖？”
    “好一式万剑归宗！”何掌柜身上有灵气涌动，目光盯着负手前行的墨渊：“我辈修行，就该如此。”
    白素珍点点头。
    虽地境巅峰在前，不屈不折，挺剑前行。
    这才是，剑修！
    “轰——”
    巨剑之前，有青铜剑光升起。
    剑光古朴，却有让人难以直视的恢弘。
    那剑，瘆人。
    清冷冰寒的剑光，将夕阳的余晖染成冰蓝。
    剑光与虚幻巨剑相抵，剑鸣之声响彻天地。
    一息。
    三息。
    十息。
    十息之后，一声长叹，虚幻巨剑轰然崩碎，墨渊身形倒转，往下掉落。
    “终究是弱了。”何掌柜摇摇头，遗憾开口。
    弱了。
    那是半步天境，是西疆巅峰，万剑老祖的剑术再强，也无力抵挡。
    能抵十息，已经是极限。
    万剑老祖凝聚的剑光破碎，青铜剑光追着万剑老祖飞斩而下。
    韩牧野双目眯起，刚准备飞身冲出，忽然顿住。
    他背后，紫炎和青冥震鸣。
    他的袖中，飞剑轻响。
    他身旁，白素珍和何掌柜身上，剑鸣声起。
    不止是他们这里。
    前方，一道道剑鸣之声，仿佛天音。
    方圆百里，万剑震鸣！
    所有的剑器，都如同遇见了自己的君王，长鸣叩拜！
    一道道剑光凝成飞虹，横贯天地。
    “墨道友这一剑不错，潜心研修百年，可斩天境。”
    一道苍老声音响起，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剑鸣。
    身穿青袍，须发皆白，一身挺拔如剑的剑阁长老一步跨上剑光虹桥，悬于百丈虚空。
    他伸手，在虚空之中探出。
    墨渊被震散的巨剑缓缓凝形。
    那剑上，散发璀璨到极致的剑光。
    “九玄剑门剑阁高长恭，请太灵剑派穆铁阳道友赴死。”
    剑阁长老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方圆百里，一片轰鸣。
    这，就是剑阁长老，百息天境之威！
    这百息，他可与天境一战。
    他出剑，天境之下，可斩！
    韩牧野立在船头，面上闪过焦急，身形却动不了分毫。
    “小子，看好了。”
    “这一剑，老夫养了一甲子。”
    剑阁长老的声音在韩牧野耳畔响起，温和，带着一丝欣慰，还有无比的傲然。
    韩牧野神藏之中的神魂之剑震荡，怎么也冲不出去。
    他以为自己赶到鹿苑山，就能阻止剑阁长老出这一剑。
    他以为自己神藏中的神魂之剑能代替剑阁长老出那一剑。
    可站在这里，他才明白，自己这神魂一剑，在剑阁长老面前，连出剑的资格都没有。
    一甲子温养的神魂之剑，不在剑意多凝实。
    这一甲子养出的一剑，养的是精气神，是一剑必杀的大势！
    “好，能接高道友一剑，生死无憾。”
    前方，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手中持一柄青铜古剑，与剑阁长老隔空而对。
    他手中长剑指向剑阁长老，身上，有冲天的山峦之影浮动。
    剑势！
    虽然虚幻，已成半步大势！
    半步剑势，地境巅峰。
    此等战力，能否抵挡百息天境？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前方虚空两人身上。
    不只是此方圆百里，便是千里，万里之外，也有无数人心神被牵引，落在此时战场之上。
    今日这一剑，将定未来西疆百年大势，定两家大宗门百年气运！
    韩牧野目光定定看着前方。
    这一刻，他的心绪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就如墨渊师尊要出剑一样，剑阁长老等出这一剑，也等了无数年！
    神魂养剑一甲子，不就是为了能与穆铁阳这样的强者一战，为宗门大势争一分气运？
    修行，修剑，长生之外，便是杀生了吧？
    能杀半步天境，无憾！
    就在韩牧野想通的刹那，他身上所有的压制之力都散去。
    前方，剑阁长老手中剑，刺了出去。
    剑光大亮。
    亮过了晚霞夕照，仿佛天光倒转。
    剑锋清寒，似乎瞬间冻结千里山河，让草木凋零。
    快。
    这一剑，闪逝之间，快过流星。
    “当——”
    长剑交击之声响起。
    这声音好像在耳边，又像是在万里外。
    剑光暗淡下去，落日也不知何时，消失在天际。
    虚空之中，有剑音悲鸣。
    剑阁长老立在虚空，负手不动。
    他前方，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手持断剑，一手按在胸口。
    “无力回天啊……”
    穆铁阳身形掉落，下方有数道身影冲出，将其接住。
    没有人开口，一道道太灵剑派弟子飞身退走。
    剑阁长老身周的剑气开始消散，他的身形缓缓坠落。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他日若是你我为敌，我会放你一马。”
    说完，他身形一动，仿佛剑光闪烁，已经冲下飞舟。
    飞舟之上，白素珍目光闪动，最终化为轻笑。
    “这家伙，还挺有意思。”
    她身侧，何掌柜转头看看，又看向飞落的韩牧野，终是没有开口。
    “走吧，我尚阳魔宗之人出现在这里，总归是会留下话柄。”白素珍低语一声，转身踏入船舱。
    尚阳魔宗，西疆九派第二，西疆魔道魁首。
    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是西疆魔道第一高手，天境。
    何掌柜点点头，身上灵光将飞舟包裹，口中喃喃轻语：“其实，这小子还真不错……”
    ……
    韩牧野飞落山峦之上，有一道道剑光警戒闪现，又退了回去。
    他身上穿的是九玄剑门内门衣衫，身上也无杀意涌现。
    落在山石之上，韩牧野飞身前行，大步奔到山巅。
    山巅，一位位九玄剑门内门弟子持剑相护，中间，是跌坐的墨渊，立在青石上看向远方的剑阁长老，还有身穿青袍的火脉长老苏元。
    “小子，我这一剑如何？”
    剑阁长老转头，看向奔行而来的韩牧野。
    “煌煌天威，一剑可荡世间妖邪鬼魅。”韩牧野朗声开口。
    剑阁长老哈哈大笑，伸手指向韩牧野：“你来就为看我出这一剑吗？”
    韩牧野摇摇头，走上前，与墨渊对视一眼，然后抬头道：“我来，是为带长老你回剑阁。”
    “回剑阁……”剑阁长老面上神情变幻，转过身，看向最后一抹余晖消逝之地。
    “好，回剑阁。”

 96、墨渊的选择（求首订）

    鹿苑山，九玄剑门驻地。
    散落在各处的弟子都在欣喜交谈。
    今日一战，剑阁长老的天剑之威，让人心怀激荡。
    更令人振奋的是，今日此战，太灵剑派式微已成定局。
    说不定西疆四大剑派最末的位置都要换别家势力来坐。
    而九玄剑门凭今日一战之大胜，将再次威震西疆，奠定百年大势。
    身在这样即将强势崛起的大宗，谁能不喜？
    层层防护的山巅，有几座青色帐篷。
    其中一座里，韩牧野与墨渊对坐。
    此时的墨渊，面色有些苍白，但双目透亮。
    “韩小子，你知道吗，今日高长老一剑，我就在百丈之外，我看清楚了。”
    墨渊手掌轻挥，面上神色激动。
    “我明白我的万剑归宗缺什么了。”
    他攥着拳头，狠狠挥舞：“缺的是真正的万剑！”
    “两百年岁月，我还是蹉跎了。”
    “外门流传的剑术，对剑意的凝练作用太小。”
    ……
    墨渊此时仿佛有些癫狂，反复讲述自己的感悟，谈论自己对于万剑归宗的推衍。
    “高长老说的不错，百年潜修，天境也能斩。”
    他握拳低语，好像是说给韩牧野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百年潜修。
    可今日出了那一剑，墨渊的寿元，就不足百年了吧？
    墨渊当初能突破，韩牧野送的那道剑意是根基。
    今日将这道剑意耗损殆尽，墨渊的寿元起码折损七成。
    墨渊抬头，看到韩牧野的目光，咧嘴一笑。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辈剑修，生死看淡。”
    “我想好了，我要去东海。”
    “明日就走。”
    东海，天玄世界五方疆域之中，剑道最盛之处，据说有天境剑修，一剑可斩山断海。
    “师尊，东海太远了，你现在剑意耗损，不如多修养一段时日吧。”韩牧野低声开口。
    东海，远在千百万里之外。
    听到韩牧野的话，墨渊哈哈一笑，摆手道：“没事，大不了死在路上，也是无憾的。”
    他看着韩牧野，目中透出明亮：“有我功勋，墨家无忧。”
    “有你传承，万剑归宗当能发扬光大。”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韩牧野点点头，没有再劝。
    墨渊能两百年培元练剑，此等心性，外人也劝不动。
    他伸手，将一个小玉瓶放在桌上。
    这是当初墨渊送他的延寿丹。
    能延寿一年。
    沉吟片刻，韩牧野从衣袖之中，拿出一柄小剑，放在桌面上。
    灵器，流月剑。
    “师尊，百年后，回来。”
    韩牧野低声开口，说完站起身，向着墨渊一躬身，然后转身走出帐篷。
    墨渊看着他离去，许久之后，低头看向面前桌上摆放的灵器小剑和延寿丹。
    神色变幻，墨渊伸手将丹药和小剑拿起。
    “臭小子，当我稀罕你这点东西？”
    墨渊笑着低骂一声，然后抬手一挥，三柄剑气缭绕的长剑出现在面前。
    从来战争最是暴富。
    灭三秦剑派，墨渊一人当先，怎会缺了灵器？
    光他缴获送到剑阁的灵器长剑就有数柄。
    沉吟片刻，墨渊拿出一个青黑戒子，伸手一招，两柄灵器长剑落入其中。
    他又拿出一堆晶莹闪耀的灵石和各种灵材宝物，放入这空间戒子里。
    “臭小子，本来准备留给墨家的，现在便宜你了……”
    “等我百年后归来，再让你看看我这万剑归宗的威势。”
    ——————
    韩牧野离开墨渊的帐篷，深吸一口气，看向山巅中间的帐篷，然后大步走过去。
    刚到剑阁长老帐篷时候，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站在外面。
    苏元。
    九玄剑门火脉新崛起的强者。
    以一式燎原，破三秦剑派山门。
    虽然韩牧野没有见过苏元，但苏元的燎原剑术是他传授的。
    说来，韩牧野还是苏元的债主。
    苏元差韩牧野一千功勋。
    “韩牧野？”
    苏元看着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见过苏长老。”韩牧野躬身拱手。
    苏元摆摆手道：“你唤我师叔吧。”
    说完，他转身，慢慢往青石山岗上走去。
    韩牧野跟了过去。
    “高师兄本可以不出这一剑的。”
    “我跟高师兄说过，我既然施展了燎原，便准备好担下所有后果。”
    站在青石上，苏元背着手，看向远处明月洒下清辉。
    韩牧野没有说话。
    九玄剑门火脉沉寂太久，已经要分崩离析，被其他几脉吞并。
    苏元想重聚火脉，施展燎原，凝聚人心，这无可厚非。
    只是从那柄三秦剑派长老佩剑记忆中韩牧野知道，燎原似乎是禁术，不能施展。
    “苏师叔，长老出那一剑，并不是全为了你。”韩牧野看向苏元，低声说道。
    “他是为了宗门。”
    或者说，是宗门大势逼着剑阁长老出那一剑。
    但说到底，还是剑阁长老愿出那一剑，不然，无人能让他出手。
    苏元摇摇头，看着远处，双目中透出一丝凝重。
    “这一次灭三秦剑派之功，能保火脉十年不散。”
    “如果十年内还没有一位能掌控火脉的人出现，那只能说是天意。”
    苏元转过头，看向韩牧野，沉声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护送高师兄回九玄山。”
    今日九玄剑门大胜，剑阁长老斩杀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让太灵剑派实力直接折损三成。
    今日之后，九玄剑门声威大振，该是西疆之中快速崛起的存在。
    可苏元这位一战灭三秦剑派的功臣，不但没有喜悦之色，反而是似乎大难临头样子。
    韩牧野看向苏元，低声道：“苏师叔，是因为燎原剑术？”
    听到韩牧野问，苏元点点头道：“不错。”
    韩牧野皱眉道：“师叔，此剑术为何不能施展？”
    苏元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山下各处围拢的九玄剑门弟子。
    “既然此剑术施展有不测之祸，苏师叔你为何还要施展燎原？”韩牧野看着苏元沉声问道。
    若不施展这一剑，高长老今日就不需出手。
    不施展燎原剑术，三秦剑派也就迟点灭掉而已。
    “是宗主让我施展的。”
    苏元轻轻开口。
    宗主，金泽。
    韩牧野还想再问，苏元已经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韩牧野看着他离去，沉吟片刻，转身往剑阁长老的帐篷去。
    很多事情，剑阁长老那会有答案。

 97、一切为了宗门崛起（求首订）

    “进来吧。”
    才到帐篷外，剑阁长老的声音已经响起。
    韩牧野走进帐篷，见身穿素白长袍的剑阁长老坐在长案前，正拿着笔，在那书写什么。
    “见过墨渊了？”
    “他是不是想离开西疆？”
    剑阁长老放下笔，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
    “今日我这一剑，在西疆差不多算是巅峰了，他要想超越，只能离开西疆。”
    剑阁长老笑一声，然后低叹，轻声道：“别说，这几日与他探讨，再见他那一式万剑归宗，当真不凡。”
    “潜修百年，斩天境不是虚言。”
    墨渊在剑道上的天赋确实是惊才绝艳，以平凡剑术相融，凝一式万剑归宗，可逆战地境强者。
    这是为低阶剑修开辟了一条路。
    哪怕这条路上荆棘密布，可也是通往修行远方的路。
    太多低阶修行者，一辈子无路可走。
    “小子，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来。”剑阁长老看向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是剑阁观剑人，就算全天下人都盼着长老陨落在鹿苑山，我也该来，不是吗？”韩牧野目光定定看在剑阁长老脸上。
    剑阁长老神色微微一黯，轻叹一声道：“你还是修行时日太短啊……”
    修行时日太短，还没有修出那种断情绝性的心性。
    韩牧野不知道，等自己修为高深了，会不会也那般视外人性命如蝼蚁。
    “看过我给你的留言了？”剑阁长老看着韩牧野，轻笑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韩牧野插在发间的青铜小剑上。
    看过玉简，修成神魂之剑。
    只是如何修成的，剑阁长老也是好奇。
    一甲子功成的剑术，韩牧野怎么能短短几日就修成了？
    “长老，我看了玉简。”韩牧野点点头，然后神藏震荡，神魂之剑透出头顶，化为一柄晶莹玉润的小剑。
    这小剑上，还有一道白狐虚影闪现。
    剑阁长老看到小剑，双目眯起，面色一变：“天境神魂？”
    “这是，那位？”
    韩牧野轻轻点头，将剑阁中发生之事低声讲解。
    曹家家主遇袭。
    山门秘地被死士冲击。
    剑阁门前有地境高手强闯。
    当听到韩牧野说剑阁下镇压大妖神魂出现，差点夺舍韩牧野身躯时候，剑阁长老面色有些古怪。
    等韩牧野说完，沉吟许久，剑阁长老低声开口：“小子，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是天意了。”
    天意？
    见他不解，剑阁长老苦笑道：“当年有大能出手，以九玄剑镇压大妖万年，如今，万年之期，已经过去九千九百余年了……”
    九玄剑镇压大妖万年。
    万年之期，快到了。
    到时候，是大妖出世，还是大妖陨灭？
    镇压大妖的九玄剑，是会被收回，还是留在九玄剑门？
    真到那时候，西疆各家宗门会不会来抢夺九玄剑？
    太多的不确定。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不确定，都是无能为力之事，逆来顺受，接受结果就好。
    但对执掌九玄剑门，掌握数十万弟子生死的剑门宗主金泽来说，他不能等。
    哪怕有一线可能，他也要全力布局，奋力一搏。
    韩牧野想起白素珍的话。
    为了九玄剑，宗主能让大半的九玄剑门弟子陪葬。
    所以，宗主才会顺水推舟，引太灵剑派之人放出大妖？
    要是真的太一剑宗大长老就在万里外，那大妖出世，等待它的必然是灭顶一击。
    只是请动西疆第一剑修出手，其中代价，恐怕不小。
    在这位天境大修士眼中，唯一看得上的，恐怕就是九玄剑了吧？
    可千算万算，没有人想到，韩牧野一个小小剑阁观剑人，竟是将两位地境强者挡在剑阁之外。
    更没想到的是，无数人的算计，引动大妖神魂，最终却便宜了韩牧野，被凝成神魂之剑。
    到底，大妖未能出世，九玄剑自然也依然镇压在剑阁之下。
    韩牧野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原来破坏宗主大计的，是自己。
    但是反过来，如果此事成了，大妖出世，身为观剑人的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死？
    摇摇头，他再次看向剑阁长老，低声开口：“长老，苏元长老那一式燎原，为何不能施展？”
    燎原。
    剑阁长老双目眯起，凝实面前书案。
    “因为此术原本不属于我九玄剑门，其中一半剑意来自风灵剑宗。”
    风灵剑宗，四大剑派第二。
    难道禁止九玄剑门施展燎原剑术的，就是风灵剑宗？
    还有，为何九玄剑门的剑术，有一半剑意是别家的？
    韩牧野没有说话，看着剑阁长老。
    良久之后，剑阁长老轻声开口：“万年前，西疆只有镇压大妖的九玄山，并无九玄剑门。”
    “直到千年前，九玄剑门只是西疆寻常宗门，依托镇压大妖的剑阁，能堪堪自保。”
    剑阁长老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缅怀。
    “千年时间，我九玄剑门数位老祖谋划，在道门、剑宗、魔门之间左右逢源，不断积蓄力量。”
    “这其中付出，外人难以想象。”
    修行世界并不像世人想的那样干净。
    修行者，也大多是蝇营狗苟。
    修行宗门之间，多的是明争暗斗。
    修行，与天争，与人争。
    九玄剑门的崛起并没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多的是明夺暗谋，多的是逆天杀伐。
    功法也好，资源也罢，没有多少是干净得来。
    比如五玄剑术燎原。
    九玄剑门陶然老祖化名陶玉河，在风灵剑宗修行数十年，参悟风属性剑术，方才掌握风火之道。
    从三百年前，九玄剑门终于凝聚五脉之力，五位半步天境，剑阁中三位长老，宗门实力，达到巅峰。
    如此实力，再想潜伏也不可能。
    九玄剑门的实力一点点展现，震惊西疆。
    当初九派之一的月华剑宗直接被九玄剑门一战打残，退出九派位置。
    九玄剑门如日中天。
    “修行界中，不进则退，既然崛起，想不争都不成了……”
    “不成天境，终究还是棋子。”
    “绵延两百多年，今日这家挑衅，明日那家矛盾，其背后，不过是西疆那几家大宗罢了。”
    剑阁长老面上露出一丝痛苦神色：“两百年纷争，我九玄剑门三位剑阁长老陨落，剑阁传承残损，五脉不全。”
    “若不是宗门危难，我也不会去了剑阁……”
    韩牧野看向剑阁长老。
    牺牲。
    从剑阁长老的话语中，他看到了无数人的牺牲。
    一切，为了宗门崛起。
    剑阁长老会看不透宗主的谋划吗？
    不可能。
    韩牧野摇摇头。
    以剑阁长老的睿智，怎么可能看不透。
    但是，他还是来了鹿苑山，甘愿出那一剑。
    他为的，是九玄剑门千百年的大局。
    “其实，宗主早已半步天境。”剑阁长老淡淡说道。
    半步天境！
    九玄剑门宗主金泽，是半步天境，结丹巅峰强者！
    九玄剑门不止是三位太上长老半步天境，还有第四位！
    宗主金泽竟是隐藏如此之深！
    “可就算是宗主展现出自身修为又能如何？今日九玄剑门实力，能比得上三百年前？”
    剑阁长老低头，轻声说道。
    不能。
    韩牧野摇摇头。

 98、蝼蚁般的弟子（求首订）

    “长老，就算剑门实力比不过三百年前，可五脉聚齐，加上长老你的百息天境，也能与风灵剑宗抗衡了吧？”韩牧野低声问道。
    如此大好局面，宗主金泽为何要自折一剑？
    听到韩牧野的话，剑阁长老摇摇头道：“西疆九派，谁家最强？”
    谁家最强？
    西疆九派九玄剑门排在中下，靠前的三家，每一家都有天境强者坐镇，半步天境高手数位。
    九派第三，太一剑宗，大长老涂孙师，西疆第一剑修。
    九派第二，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统御西疆魔道，天境大修。
    这两派的实力都是绝强，但在九派之中，却无力挑战西疆第一大宗，灵道宗。
    灵道万化宗，宗主万化真人，道门真修，西疆唯一一位踏足天境元婴期三重之上的大修士。
    灵道宗也是西疆道门之首，所有术法修行的修行者，无不心慕灵道宗，将其视为圣地。
    西疆九派虽然排名、势力不断变幻，前三派却千年不动。
    道门，魔门，剑修，三方势力趋于平衡。
    难道，燎原剑术还与灵道宗有牵扯？
    韩牧野不觉心头一寒。
    灵道宗这样的西疆霸主存在，根本不是九玄剑门能挑战。
    “长老，燎原剑术，与灵道宗有关？”韩牧野不禁压低声音，开口问道。
    如果真与此大宗有关，那就不怪苏元如此郑重交待了。
    甚至当年剑门太上长老陶然老祖叛离，也有了原因。
    陶然老祖是因为怕牵连宗门，才不得不叛离剑门。
    剑阁长老摇摇头道：“要真与灵道宗有关，我九玄剑门也撑不了这么多年。”
    “不过灵道宗一直都是风灵剑宗的盟友，风灵剑宗一向以术法剑术并修著称。”
    “太上长老陶然当年修了燎原剑势，却被风灵剑宗请动灵道宗发下道令，让他今生不得施展燎原。”
    “陶然老祖与风灵剑宗三位强者一战，不敢施展燎原，宗主出面宣布将他逐出九玄山，才让灵道宗强者收手。”
    剑阁长老轻轻一叹，将一柄断剑递给韩牧野。
    这是一柄青铜色的古剑，剑已经断了，只剩一尺余的锋芒。
    这是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的佩剑。
    被剑阁长老斩断。
    “你以为穆铁阳堵在这是为什么？”
    “他不过是在等风灵剑宗来罢了。”
    “我出手斩他，也是不想最终与风灵剑宗对上，却留太灵剑派强者在侧。”
    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争锋。
    一切一切的背后，是灵道宗这般庞然大物。
    所有的算计，都是围绕着这等大宗转悠。
    宗主金泽宁愿自折一剑，也不愿与灵道宗这等大宗门对上。
    “那，宗主为何要让苏元长老施展燎原剑术？”这个问题，是韩牧野最想知道的。
    听到韩牧野的问题，剑阁长老沉吟片刻，低声道：“小子，这些事情你何必操心太多？”
    “你不过是个小小剑阁观剑人，我现在也损了那一甲子凝出的神魂之剑。”
    “宗门大事，与我们还有多少关系呢？”
    “我们就回剑阁吃肉喝酒不好吗？”
    “还是黄镇熊聪明，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求什么仙道长生？”
    韩牧野无法反驳。
    剑阁长老神魂温养一甲子的凝魂一剑，百息天境，斩杀太灵剑派太上长老。
    他能做的，已经做了。
    往后宗门大事也好，修行仙途也罢，都与他无关了。
    能好好活着，已经是难能可贵。
    不管他是真看淡还是假看淡，此时，韩牧野都只能点头。
    等韩牧野躬身退出帐篷，剑阁长老原本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他身上的苍老气息凝成凌厉的剑意。
    这剑意之浓，竟是不下于他未出剑之前。
    “臭小子，管的倒是挺多。”
    “哎，你不来，我安安稳稳离了九玄山，离了西疆多好？”
    ——————
    走出剑阁长老的帐篷，韩牧野手捧着青铜断剑，往山脚下走去。
    他的手掌握住剑柄。
    一道道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的人生，是无数修行者羡慕的样子。
    修的剑术是太灵剑派最强的镇派剑术。
    所有资源用度，皆是整个宗门供养。
    年少修剑，天赋绝伦。
    青年傲气，一剑力压同辈。
    手中剑会尽西疆英豪，天境之下，不落分毫。
    领悟太灵剑派三灵剑术，归冥。
    领悟太灵剑派四灵剑术，清瑶。
    领悟太灵剑派五灵剑术，阳杀。
    韩牧野手上的断剑轻轻震鸣，似乎在哀伤。
    这柄剑已经断了，已经从中品灵器之境跌落到半灵器。
    可这剑器中，似乎还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流转。
    脑海中画面流转，太灵剑派似乎遇到大危机，身为太上长老的穆铁阳与另外两位长老争吵不休。
    这其中，还夹杂了妖族和风灵剑宗的争论。
    可惜断剑上记忆不全，很多画面都是一闪即逝，无从探查清楚。
    韩牧野手掌中，道道剑气灌注剑身，让剑身上有暗淡的灵光翻涌。
    一道。
    十道。
    百道。
    千道。
    万道。
    断剑一震，韩牧野的脚步顿住。
    他的脑海之中，身穿黑袍的清瘦老者身形看着他，神情复杂。
    一柄清亮小剑盘旋，挡在老者身前。
    “神魂之剑？”
    “高长恭所修之剑已经消耗殆尽，九玄山上，还有凝出神魂之剑的人？”
    “如此看来，你们九玄剑门藏的真够深，我穆铁阳输的不冤啊……”
    穆铁阳。
    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的残魂。
    或者说是执念。
    韩牧野没想到剑气能激发断剑中穆铁阳的残魂。
    不过能见到穆铁阳残魂，韩牧野真有不少问题想问清楚。
    “穆前辈，晚辈很好奇，以你修为身份，为何会有今日寻死一战？”
    寻死。
    西疆修行界都知九玄剑门剑阁长老能激发九玄剑威能，百息天境。
    穆铁阳就算修为精深，也不过是半步天境。
    硬接剑阁长老的一剑，与寻死无异。
    听到韩牧野的话，穆铁阳微微沉默，然后低声道：“今日我若能九玄剑下不死，我太灵剑派就不会被吞并。”
    吞并！
    被谁吞并？
    韩牧野正想再问，穆铁阳的残魂摇摇头，身形消散。
    这剑伤损太过，穆铁阳的残魂也只剩一丝。
    要想再激发，需要灌注更多的剑气，重新温养凝练。
    将断剑藏入袖口，韩牧野看向远处围坐的九玄剑门弟子。
    他们欣喜，欢快，畅想未来。
    韩牧野不禁轻笑。
    半步天境的穆铁阳求死，一剑天境的剑阁长老愿将半世修行化为虚无。
    还有剑门宗主，各家大能，虽然掌控无数人生死，却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反不如这些蝼蚁般弟子，对修行，对人生，充满希望与梦想。
    “韩师兄！”
    前方，有人转头，然后惊喜出声。
    孙大勇。
    九玄剑门外门弟子孙大勇。

 99、墨渊的馈赠（求首订）

    “是韩师兄！”
    “韩师兄来了！”
    江寒。
    赵有志。
    汤明。
    ……
    韩牧野笑着走过去，伸手道：“今日这般大胜，怎么没有酒？”
    “有！有酒！”孙大勇搓着手，转身将一个小酒坛子摸出来。
    “好你个孙大勇，昨日还说酒喝完了！”江寒出声骂道，脸上却全是笑意。
    “韩师兄，你怎会来此？”赵有志看向韩牧野，轻声开口。
    他话刚问完，所有人全都一僵。
    立在一旁的汤明轻叹一声，低声道：“韩师兄是为剑阁长老而来吧？”
    剑阁长老。
    今日，剑阁长老一剑之威，无人不觉震撼。
    但这一剑，是剑阁长老毕生修为所凝。
    从此，剑阁长老，就是个垂垂老矣的凡人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顿时沉下来。
    韩牧野上前，哈哈一笑，将孙大勇手上的酒坛子提过来。
    “我辈剑修，但求一剑逍遥，能一剑斩太灵剑派太上长老，剑阁长老这一剑，值了。”
    “剑阁观剑人，一甲子修行，不就为这一剑？”
    他举起酒壶向着众人示意：“今日大胜，当庆贺。”
    说着，他仰头，举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将酒坛往前递过去。
    不知是谁接过，灌了一口。
    一只只手伸过来，接了酒坛，喝一大口酒。
    转一圈，酒坛中酒空了。
    “没酒了？”
    “我有。”
    “我有。”
    “特奶奶的，一个个藏的够深啊。”
    ……
    等韩牧野醒来时候，已经在吱呀前行的马车车厢里。
    他努力回想一下，只记得跟一众九玄剑门弟子喝酒，吹牛。
    他好像还演练了墨渊传授的万剑归宗，高呼为世间平凡剑修，开辟一条大道。
    “醒了？”
    “昨晚你那一式万剑归宗可是够厉害啊，差点劈了半座鹿苑山。”
    剑阁长老温和的声音响起，然后韩牧野浑身一震，坐起身来。
    “呐，这是墨渊交给你的。”
    “他去东海了，说百年内一定归来。”
    剑阁长老伸手，掌心，是一个黝黑的戒子。
    空间戒子。
    两柄灵器，三十万灵石。
    各种灵材灵药，占了大概三尺空间。
    戒子的空间总共也就半丈方圆。
    神念探入，就能取出戒子里的东西。
    “我帮你看过了，所有东西价值百万灵石。”
    “你小子现在的身家，比九玄山上大部分长老都丰厚。”
    剑阁长老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感慨。
    九玄山上长老，修为战力能有墨渊强横的还真不多，能有屠门灭派之功的更少。
    这一次扫灭三秦剑派，收获最多的，恐怕就是墨渊了。
    坐直身躯，看向马车之外，韩牧野有些懊丧。
    昨晚心情太乱，实在喝多了，竟是错过为墨渊师尊送行。
    马车前行，韩牧野研究手上戒子，剑阁长老时不时指点他如何运用神念投放物品，取出物品。
    按照剑阁长老说，随身物品可以放在戒子里，但最顺手的剑器，绝不能放在其中。
    大修士能有影响封锁空间力量的手段。
    而且剑修争斗，生死都在瞬息之间，从戒子当中分散神念取剑，那是在找死。
    “你好好参悟墨渊的万剑归宗，若是能以神魂之剑斩出，”剑阁长老面上闪过一丝憧憬，低声道：“说不定，天境可伤。”
    以万剑归宗剑术催动神魂之剑。
    韩牧野点点头。
    他推演过，可行。
    路上，不时有弟子禀报消息。
    鹿苑山一战的结果传播比他们前行的速度可是快多了。
    他们不过回转数百里，千里外那些九玄剑门治下宗派宗主长老已经来迎接剑阁长老。
    “暮云剑派郑长河率门下弟子拜见九玄剑门剑阁高长老。”
    “长老天威，一剑斩半步天境，天下震动。”
    立在马车前的青袍道人满脸谄媚，身后弟子都是一脸崇敬。
    这样的恭迎队伍，这是第五波了。
    “郑掌门多礼了。”
    “我们还要赶回剑门，就不多留了。”
    “郑掌门若是有心，可领门下弟子助我剑门苏元长老剿灭叛逆。”
    剑阁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威严。
    那郑长河忙躬身答应。
    沿途宗门来拜访，不过是表达态度，又不是真的要与剑阁长老攀交情。
    半刻钟后，九玄剑门车队继续前行。
    这数十辆大车，除了少数是有人乘坐，大多，是装载了从三秦剑派获得的珍宝。
    一派底蕴，尽在于此。
    马车与牵引的战马都加持阵法符箓，可一日千里。
    中午时分，有弟子急报传来。
    惊天消息。
    太灵剑派与风灵剑宗合并。
    太灵剑派两位太上长老担任风灵剑宗太上长老，所有弟子并入风灵剑宗。
    原太灵剑派掌门和几位地境长老，不知所踪。
    “好一个不知所踪啊……”马车之上，剑阁长老面上神色平静，低声开口。
    西疆九派之一的太灵剑派宗主，数位地境强者，一起不知所踪，可能吗？
    “太灵剑派与风灵剑宗合并，这就是穆铁阳拼死来战的原因吗？”韩牧野看向剑阁长老，开口问道。
    剑阁长老摇摇头，又点点头。
    “若非灭顶大难，太灵剑派和穆铁阳都不会如此选择。”
    灭顶大难。
    就如同九玄剑门这一次的选择一样吗？
    九玄剑门是万年镇妖之期将要结束，太灵剑派又有什么大难？
    韩牧野想起穆铁阳残魂所说的，他能在剑阁长老剑下不死，就能阻止太灵剑派被吞并。
    可惜，他死了。
    “全速前行！”
    就在此时，剑阁长老忽然低喝出声。
    整个车队顿时提速。
    “风灵剑宗吞并了太灵剑派，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要为穆铁阳报仇。”剑阁长老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端坐的韩牧野。
    风灵剑宗要安抚人心。
    最好的办法，就是为穆铁阳报仇，斩杀九玄剑门剑阁长老高长恭。
    “小子，你记得保住小命。”
    剑阁长老身上有一股异样气息提聚，目光投向远处。
    西疆九派，直接成为八派，四大剑派也少了一派。
    这等大事，就在剑阁长老一剑之下完成。
    直到此时，韩牧野方才深深感受到大修士的重要。
    这些大修士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整个西疆大势。
    无数人的生死存亡，就在他们一念之间。
    车厢之中，韩牧野伸手，握住藏在袖口的断剑剑柄。
    一道道剑气悄然灌注剑身。
    数息之后，他的脑海神藏之中，穆铁阳的执念残魂凝聚。
    韩牧野直接开口：“太灵剑派与风灵剑宗合并了。”
    那刚刚凝聚的残魂一愣，立在那，面上露出一丝愕然，然后就是难以隐藏的悲哀之色。
    “果然啊……”
    “也好，也好。”
    穆铁阳残魂自语，低下头。
    “太灵剑派宗主和数位地境长老不知所踪。”韩牧野再开口。

 100、给我拓跋成百年，我杀你如屠狗（求首订

    这一次，穆铁阳的残魂抬头，双目之中，多出了许多情绪。
    “你想知道什么？”他抬头，看着神藏之中轻轻旋转的神魂之剑，淡淡问道。
    “是什么让你们太灵剑派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韩牧野的声音在神藏之中响起。
    穆铁阳的神魂沉吟一会，低声道：“我告诉你一切，但你要答应我，如果有机会，保我太灵剑派传承不灭。”
    “成交。”韩牧野没有犹豫。
    穆铁阳残魂轻叹一声，低低道：“风灵剑宗宗主，踏入天境了。”
    “以我太玄剑派镇派灵剑剑断灵消为代价。”
    “宗主本想与南荒妖族联合，抵挡风灵剑宗的吞并，现在看来，失败了。”
    穆铁阳的话，让韩牧野浑身一震。
    天境。
    南荒妖族。
    果然，大修士口中的隐秘，每一件都是能让天下震动。
    穆铁阳的残魂口中低语，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隐秘。
    ——————
    车队急速先行。
    “嘭——”
    天际，一道剑光金莲炸裂。
    然后又一朵。
    九玄剑门的烽火令。
    有大敌侵袭。
    所有护送随行的弟子都紧张执剑在手。
    “高长老，九玄山传讯，太灵剑派两位太上长老率大军长驱直入，已入我宗门治下三万里。”
    “宗主请长老先行回九玄山。”
    前方有弟子飞遁而至，双手捧一枚青色尺长灵光闪耀木舟，躬身开口。
    先回九玄山。
    放弃这些物资，放弃这些弟子。
    剑阁长老眯起眼睛，看向身后，忽然开口道：“宗主现在在何处？”
    那弟子一愣，低声道：“弟子不知。”
    剑阁长老摆摆手，没有接木舟，转头看着韩牧野：“小子，今日这一局，你怕吗？”
    怕。
    就如当初踏入剑阁时候，真怕。
    怕死。
    韩牧野看向四周，看向那些快速奔行的九玄剑门弟子。
    “长老，我们还有什么底牌？”
    听到他的话，剑阁长老一愣，然后哈哈长笑起来。
    “好小子，倒是有点意思。”
    剑阁长老看向天际，面上露出一丝傲然来：“也没有什么底牌，就是赌罢了。”
    赌。
    车队不停，日夜前行。
    九玄山外七千里。
    太灵剑派大军到七万里外。
    九玄山外六千里，太灵剑派大军到六万里外。
    九玄山外五千里。
    太灵剑派大军到四万里外！
    九玄山外三千里，太灵剑派大军已至万里之外！
    冲天的血色，哪怕远隔万里，都能感受天穹云气变幻。
    那是半步天境大修士气血灵气影响天地云涛变化。
    “轰——”
    前方千里，有剑光升腾。
    那是九玄山方向。
    三道冲天的剑光相互呼应，缓缓前行。
    九玄剑门三位太上！
    九玄剑门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派，那是力压太灵剑派，西疆九派之一。
    已经耗损修为的剑阁长老如果今日被太灵剑派斩杀，那九玄山上弟子士气起码被削掉七成！
    “当——”
    “当——”
    “当——”
    “当——”
    “当——”
    “当——”
    九玄山上，钟声响彻，三千里可闻。
    六响。
    “九玄剑门上下，出三千里，恭迎剑阁高长恭长老回山。”
    云巅之上，有声音传来。
    “轰——”
    万里之外，三道冲天剑光升腾，将云气斩开。
    “风灵剑宗太上长老朱宽、邓沅、江天盛，请九玄剑门剑阁长老赴天风崖做客。”
    “轰——”
    千里之内，天空上的流云炸裂，露出苍蓝天穹。
    这是八位半步天境大修士之间的气脉碰撞，引来天地变动。
    此等威能之下，地境之下修行者能勉力站稳，已是难得。
    九玄剑门的车队停在一处平坦荒原。
    走不了了。
    追兵已至，阻敌在前。
    剑阁长老站起身，走出车厢，站在车架上。
    韩牧野立在他身侧。
    所有九玄剑门弟子缓缓靠拢，将车架护住。
    韩牧野低头看去。
    害怕吗？
    害怕。
    他可以看到，江寒他们那些外门弟子，个个手中剑器紧握，神色紧张。
    孙大勇转过头，看到韩牧野看他们，咧嘴一笑，只是紧张的面容与这笑牵扯，总有些怪异。
    可这怪异神情，却让韩牧野心中忽然一松。
    这神情比那些处变不惊的大修士亲切太多。
    九玄山方向，三道璀璨剑光前压。
    一道清淡如水，却荡涤云空。
    这是水脉老祖，半步天境，张志和。
    一道葱翠欲滴，连绵草木与山峦相合。
    这是木脉老祖，结丹巅峰，吴子元。
    最后一道，金光清冷，闪烁之间，仿佛闪逝便是天地分。
    金脉老祖，结丹巅峰，陆昊。
    九玄剑门三位半步天境，迎出九玄山外两千里，与风灵剑宗三位太上相抵。
    未动手，气势已经交锋。
    看着纠缠碰撞的云气，剑阁长老轻声道：“看来风灵剑宗也是想做下棋的人，不想做棋子啊。”
    不真正出手，却能操控大局，这是下棋之人。
    那真正的棋子，就是太灵剑派的两位太上长老了。
    足够了。
    两道流光划破天际，带着罡风轰鸣，飞速冲向荒原车队。
    结丹大能，半步天境，无人能挡！
    “太灵剑派夏云阳，章安，请九玄剑门高长恭赴死。”
    同样的话，剑阁长老曾说过。
    几日之前，剑阁长老一剑斩穆铁阳，让太灵剑派一夜变局，与风灵剑宗合并。
    今日，太灵剑派两位太上齐至，将这句话还了回来。
    剑阁长老立在车架上，双手背在身后，面上神色坦然，看向天际。
    “要我高长恭性命，便是派一健壮大汉来也足够，今日这般阵仗，受宠若惊啊。”
    剑阁长老的声音平静至极。
    “杀我剑派太上长老穆铁阳，违反禁令施展燎原剑术，今日高长恭必死，九玄剑当交本座带走！”
    天际，罡风凌冽，剑光化为长虹，似乎远隔千里就能直接一剑斩碎山河。
    “吼——”
    数百里外，一道白虎虚影冲天而起。
    那白虎化为剑光，迎着天穹上的一道剑影撞上，轰鸣声响彻千里。
    蒙蒙剑光炸裂，毫无花哨，却每一击都震撼人心。
    拓跋成。
    九玄剑门土脉三石斋长老拓跋成，以启神境，凝剑势，与半步天境一战，分毫未退！
    “夏云阳，如何，当年在你面前连剑都提不起来的小子，今日能让你寸步难进！”
    “就凭你也想杀剑阁长老，带走九玄剑？放屁！”
    “给我拓跋成百年，我杀你如屠狗！”

 101、西疆第四位天境（求首订）

    拓跋成声音高亢，难掩其中振奋。
    天空之中轰鸣声不断，剑光交织。
    凝成白虎剑势，可与半步天境一战！
    九玄剑门第四位堪比半步天境的大修！
    这一刻，本来紧张畏惧的剑门弟子心中多了许多期盼。
    这才是西疆大派，底蕴无限！
    韩牧野立在剑阁长老身侧，看着天际飞射而至的剑光。
    九玄剑门，还有没有底牌？
    一位半步天境不可怕。
    可怕的是背后的风灵剑宗。
    宗主金泽算计一切，他有没有算到，风灵剑宗宗主已经踏入天境？
    西疆第四位天境！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所有算计，有用吗？
    轻吸一口气，他踏前一步，站在剑阁长老身前。
    想那么多无用。
    今日危局，能过再说。
    前方天际，剑光轰鸣斩来。
    韩牧野身上，一道淡淡的剑光升起。
    剑阁长老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还没轮到你出手的时候。”
    “轰——”
    似乎是响应剑阁长老的话，虚空中有轰鸣声传来。
    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手持一柄长剑，一个闪烁，就已经到百里之内。
    看到此人，韩牧野愣住。
    他转过头，看向车架不远处满脸激动的苏元，再看向身侧的剑阁长老。
    “呵呵，久违了，陶然老祖。”剑阁长老轻笑开口。
    陶然老祖！
    当年叛出九玄山的火脉老祖陶然！
    “师父……”苏元立在那，脸上神色激动，身上气息翻涌，口中低语：“宗主果然没有骗我，没有骗我……”
    原来如此！
    直到此时，韩牧野心头方才豁然开朗！
    宗主让苏元长老施展燎原剑术，不只是引来风灵剑宗，还为了引来陶然老祖！
    “老夫等这一日，等了数十年！”陶然老祖仰天长笑，手中剑一剑挥下。
    “当——”
    长剑相击的声音传来，震荡千里云涛。
    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章安被一剑击退，倒退百里！
    陶然老祖的实力，恐怖如斯！
    “九玄剑门弟子，护剑阁长老回山。”
    宗主金泽的声音响彻千里。
    “诺！”
    无数身影冲向荒原，结成剑阵，将车队护在中间。
    “长老，我们来接你回剑阁。”紧握长剑的黄老六立在车架前，低声开口。
    他身后，身背大剑的林深，一手扶着脸上缠了层层白纱的鲁高。
    剑阁长老的目光落在身前，然后看向远处九玄山方向。
    那边，身穿紫色长袍的宗主金泽面色凝重，静悬天际。
    千里天穹，十位半步天境强者厮杀，将漫天云气，天地灵气都搅碎。
    罡风肆虐，便是碗口粗的大树，也直接折断。
    散落的剑光，一击，便是百丈山峦粉碎。
    但这一切，九玄剑门宗主金泽没有丝毫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天际，看着那翻涌奔腾的风卷云涛。
    “轰——”
    九玄剑门长老拓跋成的白虎剑光轰然炸裂，身形急退。
    他到底是修为弱了，只靠剑势，堪堪抵挡半步天境而已。
    “拓跋长老，苏元助你一臂之力。”
    下方，一道火焰升腾而起。
    燎原剑术。
    虽未能成剑势，也有几分烽火连天之象。
    拓跋成哈哈一笑，身后白虎再凝，剑光冲向前方，与太灵剑派的太上长老撞在一起。
    “哼，你们九玄剑门违反禁令，施展燎原剑术，这是铁了心要与我风灵剑宗作对？”
    一道声音在远方响起。
    那是正与九玄剑门太上长老对峙的一位风灵剑宗太上长老开口。
    “作对？”陶然老祖的声音带着轰鸣，似乎有无限压抑力量，想要释放。
    “那就作对好了！”
    “老夫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燎原剑术！”
    随着陶然老祖声音落下，虚空之中传来怦然燥热的气息。
    这气息力量太过浑厚，将天穹都染成金红。
    与陶然老祖对战的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章安身形急退。
    不退，这一剑接不住！
    “你们一直说燎原是借了你们风灵剑宗剑术融合，今日我让你们看看，不借风力，怎样燎原！”
    陶然老祖的声音之中透着霸绝，手中剑光，轰然斩下！
    “不借风力，燎原千里？”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灵光，紧紧盯着陶然老祖的手中剑光。
    “原来，如此！”
    剑光挥洒，无尽的火焰滚滚翻涌。
    没有风，但火焰缭绕，无风自动！
    独以火势成大势！
    韩牧野狠狠一拍手掌，低喝道：“这是以火焰成道！”
    他身侧的剑阁长老转头，讶异的看向他：“小子，有几分眼力。”
    “陶然老祖修行千年，修为已经到地境巅峰，无以复加。”
    “若不是被风灵剑宗所阻，数十年前，他就有可能借助火焰之道，更进一步。”
    剑阁长老背着手，面上露出一丝唏嘘。
    “可惜，这一蹉跎，今生怕是难了……”
    天际，那火焰遮盖半边天穹，云气与烟云交织，让山峦河流都变了颜色。
    退避百里的太灵剑派太上长老章安身形落在火焰当中，面色巨变。
    他身周，剑光如轮，撕开一片片云烟，却怎么也走不脱。
    那清寒剑光在火焰灼烧下，似乎要融化一般。
    “这就是火焰极致？”韩牧野低声开口。
    这种力量，他在某些剑术推衍上感受过。
    这是与剑势同等的力量，可以归属术法范畴，却又不完全是。
    “陶然老祖以剑入道，又以剑出道，这一式燎原，已经不是剑术，而是道术了。”
    剑阁长老看着漫天的红霞云光，慢悠悠开口。
    道术。
    世间修行，以大道为先。
    论杀伐，剑修第一。
    论感悟，功法研习，还是道法修行更胜一筹。
    陶然老祖火焰炽烈，直接将对战的章安压制。
    今日局面，九玄剑门竟然有反败为胜，一战定鼎之势！
    下方，无数九玄剑门弟子双目透亮。
    如果陶然老祖能斩了章安，今日之后，九玄剑门必然能成为四大剑派第二。
    不，三大剑派。
    “宗主，救我——”
    天际，被火焰包围的太灵剑宗太上长老章安忽然出声高呼。
    宗主？
    他们的宗主不是不知所踪……
    韩牧野浑身一震。
    章安唤的，不是太灵剑派宗主，是风灵剑宗宗主！
    天境大修！
    “轰——”
    天地之间，一道狂风刮过。
    肆虐的火焰瞬间熄灭，漫天云霞化为青雾。
    “玉河师兄，好久不见啊。”一位身穿青袍，头戴金冠的中年道人立在虚空之中，看着陶然长老，淡淡开口。
    “你回我风灵剑宗，做回陶玉河，我留你性命。”
    “毕竟当年是你教导我修行，不然，本座也并不会有今日。”
    道人话语平和，不带丝毫烟火。
    “张成，你踏入天境了？”陶然老祖看着面前人，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悸动。
    张成，风灵剑宗宗主。

 102、风助火势，燎原万里（求首订）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张成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轻轻点头。
    “轰——”
    千里之内，流云倒转！
    天境！
    举手投足之间，天地大道尽在掌握！
    不管是低阶弟子，还是对峙交战的半步天境强者，此时都不得不退后。
    真正的天境强者之前，没有人还能有动手的勇气。
    天境。
    风灵剑宗宗主竟然是天境！
    西疆只有三位天境，执掌三大势力，横压西疆各宗门无数年。
    此时，风灵剑宗宗主踏入天境，成为西疆第四位天境强者。
    怪不得同为四大剑派之一的太灵剑派会与风灵剑宗合并。
    怪不得穆铁阳会寻死一战，却最终没能改变宗门结局。
    天境面前，所有的谋算，都是徒劳！
    便如今日，九玄剑门底牌齐出，以为大势将定。
    可一位天境强者面前，什么样的大势不能翻盘？
    九玄剑门弟子，个个面色苍白。
    天境之威，谁能不惧？
    “可惜当年教你太多。”陶然老祖摇摇头，冷冷开口。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张成脸上笑意更胜。
    “是啊，当年玉河师兄你教的太多了，让我知道风火相叠，就能化为大势。”
    “还让我知道，你只要凝成风火大势，再上一层，就是天境。”
    看着陶然老祖冷漠面孔，张成笑意慢慢收敛。
    “为了不让你有踏入天境的机会，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让灵道宗答应出面禁绝燎原剑术，我风灵道宗那是狠狠出了不少血。”
    “怎么样，师弟的礼物，玉河师兄还满意吧？”
    陶然老祖没有再开口。
    九玄剑门一众半步天境强者飞遁围拢而来。
    张成抬头看向远处九玄山，然后看向飞落身前的九玄剑门宗主金泽。
    “翅膀硬了？当年的卑躬屈膝样子记不得了？”
    张成轻声开口，双目之中透出轻蔑。
    金泽面上神色不变，拱手道：“张宗主踏足天境，成就西疆第四元婴大修，真是可喜可贺。”
    “既要恭贺，那便以九玄剑为贺礼吧。”张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身前九玄剑门众人。
    “违反禁令施展燎原剑术之人，修为全部废去。”
    “出手斩杀穆铁阳之人，交给本座。”
    张成目光落在金泽身上，淡淡道：“这些要求，比当年时候可要简单多了。”
    “想来，金宗主你不会拒绝吧？”
    当年。
    当年九玄山上五脉传承，只剩三脉支撑。
    剑阁长老朱慎以悲壮一战，自绝传承。
    此痛，九玄剑门永不能忘。
    今日局面，却比当初更艰难。
    天境大修当面！
    九玄剑为贺礼。
    施展燎原剑术之人废去修为。
    斩杀穆铁阳的剑阁长老交给风灵剑宗带走。
    这三个要求答应一个，九玄剑门的人心就散了。
    宗主金泽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张宗主，你的要求，我九玄剑门真做不到。”
    “九玄剑，我答应了给别人。”
    听到他的话，张成不怒反笑。
    “别人？”
    “太一剑宗吧？”
    他低头看向下方车队方向，然后轻笑：“金泽，你不如高长恭的地方就在这。”
    “他能狠心自入剑阁，凝百息天境之威。”
    “你做不到。”
    “不入天境，你永远不知天境到底是什么。”
    “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尽罡风奔涌，天地苍茫，云烟浩荡！
    漫天云气遮蔽，将天穹遮盖，昏黑难见五指。
    “天境元婴，言出法随，地境结丹，蝼蚁而已。”
    “你真当涂孙师长老会为你九玄剑门出头？”
    “没有天境坐镇，你们九玄剑门还没有与天境对话的资格！”
    张成的话让金泽变色。
    金泽身上灵光闪动，高呼一声：“晚辈金泽，请涂孙师长老主持公道。”
    十息。
    二十息。
    他的面色越发难看。
    虚空之中，毫无回应。
    太一剑宗大长老，西疆剑修第一人，没有按约前来！
    张成呵呵一笑淡淡开口道：“你让门下施展禁术挑衅我风灵剑宗，又损耗高长恭百息天境一剑，让本座心安，引本座来此。”
    “这一切，都是为了请涂孙师出手。”
    “你以为太一剑宗不会愿意看到我风灵剑宗出一位天境，只要拿了九玄剑，涂孙师必然出手。”
    话说到这，张成轻笑一声道：“金泽，你号称金一生水，能无中生有，这一次为何会失算？”
    听到他的话，金泽摇摇头，转头看一眼九玄山方向，低声道：“我算错了天境大妖为自保有多狠，也算错了天境，终究是天境。”
    天境大妖没有出世，九玄剑依然在剑阁之底。
    没能将九玄剑交给涂孙师，涂孙师原本答应出手的承诺就作废了。
    说到底，张成已是天境，涂孙师不愿平白为九玄剑门与一位天境高手交手。
    没有涂孙师出手，面对踏入天境的张成，九玄剑门生死难料！
    张成面上神色归于平静，看向陶然老祖。
    “玉河师兄，跟我回天风崖吧。”
    回答他的，是陶然老祖身周的火焰翻腾。
    火焰，化为巨掌，撞向张成，然后被张成身周的罡风搅碎。
    动手。
    陶然老祖直接向一位天境动手。
    天穹之上，所有静悬身影瞬间而动。
    不管是九玄剑门三位太上长老，还是风灵剑宗太灵剑派之人，都飞身冲向自己选好的对手。
    在太灵剑派和风灵剑宗看来，今日九玄剑门既然不屈服，那就灭门！
    而九玄剑门众人知道，今日，唯有一战，方才是最后机会！
    张成抬手，清风缭绕，陶然老祖身周的火焰刹那爆裂，化为虚无。
    “螳臂当车。”
    他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金泽宗主一声高喝：“事已至此，那就战！”
    手中一柄青光长剑，剑上水光波动，一剑斩出。
    一道万丈狂澜向着张成撞去。
    半步天境！
    九玄剑门此时连上金泽，能有半步天境战力的强者竟是达到六位！
    如此实力，已经堪比当年巅峰时代。
    怪不得金泽百般算计，要与风灵剑宗争锋。
    可惜，风灵剑宗出了一位天境。
    张成冷笑，抬手一拍，面前水光炸裂。
    半步天境的九玄剑门宗主金泽浑身一颤，口中溢血，退出千丈外。
    剑光化为粉末。
    “金一生水？不过如此。”
    张成目光看向面前的陶然，神色再无丝毫的温和。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的燎原剑术，到底有几分战力。”
    “别留手，这是你今生最后的机会。”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双目之中迸发精光，长笑道：“好！”
    身周火焰再次升腾，陶然老祖转头看一眼被张成天境威压推出千丈之下的弟子苏元。
    “苏元，看好了，这一式燎原修到大成，天境未尝不能踏足。”
    他身上，有风卷与火焰同时扭转，炽烈气息冲天。
    苏元点点头，咬着牙，瞪着眼睛。
    陶然老祖的燎原剑术再强，也不是天境强者的对手。
    这一式燎原，将是陶然老祖最后一次施展。
    不只是苏元，下方所有九玄剑门弟子，都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身化烈焰的陶然老祖。
    悲壮也好，悲愤也罢。
    修行界中，只看实力。
    天境，就是天境。
    韩牧野转头，看向剑阁长老。
    剑阁长老的目光看着天际的风火，然后看向远处九玄山方向。
    他目中，有一丝留恋。
    “可惜了，这一生，终究是没能离开九玄山。”
    他转过头，看向身侧的韩牧野。
    “小子，他日去中州，见到一位名叫萧月璃的女子，你告诉她，高长恭想过丢下一切，随她离去。”
    剑阁长老说完，身形一震，一步踏出。
    他身上，无尽的剑光瞬间炸裂四散！
    “我高长恭自入剑阁一甲子，这西疆就忘了我万里天风的名号了？”
    “陶然老祖，当年你我研修燎原剑术时候，如何推衍的？”
    天穹之上，陶然老祖长笑道：“风助火势，燎原万里！”

 103、战天境，黄老六的凝神一剑（上架第十更

    风助火势。
    剑阁长老身上，蓬勃剑意冲天而起。
    那剑意当中，带着一道道风卷呼啸。
    “封镇剑意一甲子，我这老骨头都快活动不开了。”剑阁长老抬手，掌心，一柄青色长剑剑锋清寒。
    “高长恭，所以本座说你狠。”看到飞身而起的剑阁长老，风灵剑宗宗主张成笑着说道。
    “你若不自封修为入剑阁，九玄剑门宗主之位唾手可得，说不定还能冲一冲天境。”
    “冲击天境？”剑阁长老身形与陶然老祖并肩，身上清风与陶然长老身上的火焰交织，化为火龙咆哮。
    “我若真敢冲击天境，恐怕整个九玄剑门都要陪葬吧？”
    说到这，他目光投向张成，双目晶亮：“我倒是好奇，张宗主是怎么有机会冲击天境的。”
    听到剑阁长老的话，张成双目之中精光涌动，淡淡道：“今日你要不死，我可以告诉你。”
    剑阁长老长笑，陶然老祖飞身前冲，手掌火龙，撞向张成。
    张成双目眯起，身上剑气流转，冲天的寒芒似乎要将身周空间都冻结。
    他手中，一柄三尺剑出现。
    “兵剑诀……”立在马车上的韩牧野看着张成，口中低语出声。
    “什么？”站在马车旁的黄老六转头问道。
    韩牧野摇摇头。
    张成所使手段，就是剑阁所失的兵剑诀。
    朱慎老祖，就是命陨在风灵剑宗手上。
    双目之中神光闪动，韩牧野脑海中画面不断闪现。
    原本只有一半功法的兵剑诀被推衍出来。
    领悟兵剑诀。
    剑阁三道传承，养剑诀，凝剑诀，兵剑诀，集齐。
    “原来他是以一件法宝级别剑器凝成兵剑诀，踏入天境。”韩牧野看着抬起手，一剑劈下的张成，低声轻语。
    “轰——”
    天际，火龙与张成手中剑相撞。
    四散的火焰，每一道剑光，都璀璨闪耀，让天地失色。
    风火之势，横贯天地！
    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联手一击，绵延风火化龙，战力超出地境巅峰，已经到天境！
    这一剑，身为天境强者的风灵剑宗宗主张成也不敢丝毫轻慢。
    “好剑术！”
    他一声长喝，手中剑飞卷。
    剑光凌厉，化为风卷将火龙裹住。
    风卷与火龙相撞，肆虐天地的火焰被剑光封锁。
    天境，终究是天境。
    张成剑每挥舞一次，火龙就被削下一层。
    红龙背后，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面色便惨白一分。
    十剑之后，火龙轰然炸裂，千里天穹无尽风火肆虐。
    天地之间，烽烟弥漫，让人无法睁眼。
    “有此一剑，天境之下无敌了。”
    “你们九玄剑门的底蕴果然深厚。”
    张成的声音传来。
    “玉河师兄，高长恭，怪就怪你们是九玄剑门之人，可惜了这般悟性才情。”
    虽然无法看清具体战况，但虚空之中的风卷呼啸，威压翻涌，火焰消散，让所有人知道，这一战，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败了。
    “败了吗……”站在车架旁的黄老六低声开口。
    韩牧野双目之中闪动精光。
    败了。
    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联手的力量，也抵挡不住真正的天境强者。
    今日局面，天境无敌。
    九玄剑门，覆亡在即。
    “我九玄剑门存亡就在今朝，有死而已！”天际，九玄剑门宗主金泽的声音响起。
    轰鸣声炸裂，将烽烟驱散大半。
    一身金光缭绕的宗主金泽步步前行，脚踏虚空，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胜一分。
    到十步，金泽身上的气势已经只比张成差上少许。
    “碎丹？”
    张成一愣，轻笑道：“我收回之前的话。”
    “你跟高长恭一样狠。”
    “碎丹一击，此生修行全废，金泽，你修行数百年，值得？”
    修行到地境结丹，将自身苦修的修为凝成实质，是为金丹。
    金丹之中包含修行者此生所有的修行感悟，灵气积累。
    到地境修为极致，丹破成婴，踏入天境，仿若新生。
    未到元婴而碎丹，一生修行化为流水，此生，修行就此断绝。
    修行者到结丹，地境巅峰，拥有数百年修行，还有数百上千年寿元。
    称宗做祖，傲啸一方。
    碎丹，修为全废，寿元耗损九成。
    而换来的，只是碎丹那片刻的力量急速喷涌。
    但这种力量的绽放，永远达不到天境。
    未曾破茧成蝶，怎知天境之妙？
    “我金泽十三岁入九玄剑门，从外门入内门，三载筑基，被视为宗门希望。”
    “三十二岁筑基圆满，踏入地境，同阶无敌，号称金一生水。”
    “我掌两脉精华，被宗门培养百年，成为九玄剑门最年轻宗主。”
    金泽身上，凝成金水两色长剑，剑光缭绕，化为百丈长锋。
    他身侧，陶然和剑阁长老相扶而立，身上气息晦明不定。
    “我也曾豪情万丈，言此生必达天境。”
    “可惜宗门飘摇，连潜修闭关的机会都没有。”
    “我也曾雄心壮志，誓要将九玄剑门建成西疆强宗。”
    “呵呵，这百多年，终不过是蹉跎。”
    抬头，金泽目光盯着张成，轻轻开口：“今生没有机会触摸天境，那就与天境一战吧。”
    他的头顶，金水两色剑意相合，化为青灰剑光。
    这剑光似乎有无尽的生机，能抚慰被之前火焰灼烧的天穹。
    看着凝聚毕生修为化为一剑的宗主金泽，下方所有九玄剑门弟子都是咬牙握拳。
    “我黄镇熊若有天境一剑，必斩了那王八蛋！”黄老六瞪着眼，高呼一声。
    韩牧野转头看看他，轻声道：“六哥，或许宗主需要你的神魂之剑相助呢？”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一愣，迟疑道：“我的神魂之剑？我这凝剑诀才修几年，有用吗？”
    这等大修士之战，他那点神魂撞上去，怕不是连个泡沫都不见啊。
    “若不出这份力，怎能心甘？”韩牧野低声开口，缓缓坐在车架上，闭上眼睛。
    黄老六点点头，自语道：“特奶奶的，就当将这一身修为还给九玄剑门了。”
    他瞪大眼睛，一声高喝：“凝剑——”
    一道玄奥剑光在他头顶升起，冲向天际，落在宗主金泽头顶的剑光之上。
    就在这一刻，韩牧野神藏之中的剑光一闪而逝，已经与天穹上那柄大剑撞在一起！
    方圆百里，剑器震鸣！
    凝神之剑！
    以神凝剑，万剑臣服！
    鹿苑山上，剑阁长老以此剑斩了半步天境穆铁阳。
    今日，又见此剑！
    “臭小子，还真舍得啊……”
    剑阁长老回头，看向车架位置，口中低语。
    “这就是你培养的剑阁传人？不错。”陶然老祖看着车架前的黄老六，轻声说道。
    “那是，剑阁观剑人？”九玄剑门弟子，无数人看向黄老六，低声开口。
    “我认识，他是剑阁观剑人，我上次还从他手上领了剑器。”有人瞪大眼睛，盯着张开双臂，仰头高呼的黄老六。
    “原来六哥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位啊……”握着手中不断震荡的长剑，林深低声开口。
    “六哥，牛逼。”远处，光头大汉赵普握着拳头，看着黄老六低呼。
    黄老六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车架上盘膝闭目的韩牧野。
    自己的凝剑诀，这么强？

 104、凝神之剑的真正掌控者！（月票过500加

    凝剑诀。
    这剑诀张成自然清楚。
    他能成天境，就是借助九玄剑门剑阁传承中的兵剑诀。
    当初，风灵剑宗围杀剑阁长老朱慎，得到的兵剑诀残谱。
    这兵剑诀残缺，没有完整的凝练之法，他不得不耗费太灵剑派的镇派领剑剑灵辅助，才以剑为躯，踏足天境。
    此时，剑阁传承的凝剑诀一出，他浑身难以自已。
    他看着掌中剑器，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面色难看。
    兵剑诀以神兵凝体，他的身躯就相当于一柄剑。
    在神魂所凝的剑光面前，他的身体，也跟着震鸣颤抖！
    “剑阁，神魂之剑。”
    抬头盯着那巨剑，张成咬牙开口。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金泽的耳畔，有淡淡声音响起。
    金泽瞪大眼睛，那声音分明是从头顶长剑中传来。
    凝剑诀！
    九玄山上，还有人凝成了神魂之剑！
    金泽浑身战栗，面上神色激动至极。
    身为九玄剑门宗主，面对天境大敌，本以为宗门今日覆灭在即，自己要成为九玄剑门的千古罪人。
    他已经做好丹碎身陨的准备。
    没想到，就在拼死一击的时候，竟然有凝神一剑相助。
    有此剑在，百息天境！
    金泽头顶，青灰色的剑光瞬间炸裂，金水两色倒灌自身，一柄冲天透亮的长剑矗立虚空。
    碎丹之力灌注自身，浑身力量暴涨。
    不再犹豫！
    金泽抬手，剑光顺应其掌，一剑劈下。
    这一剑并无之前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合力那一剑火龙之恢弘，甚至都不如拓跋成那白虎所化剑光凝重。
    但就这一剑，方圆百里，所有剑修都难以抬头。
    一剑，压百里山河！
    长剑之前的张成身形连动，身上剑意冲天。
    一道尺长虚影浮现，双手握一柄金光闪耀短剑，元婴！
    丹破成婴，与天地大道相合，为天地宠儿，是为天境大修！
    “来得好！”
    张成狂吼出声。
    那小小元婴手中金光短剑斩出，与虚幻剑影重重相撞。
    “轰——”
    万丈虚空之上，仿佛流星炸裂，金光与清风碎云激散万里。
    金泽吐血倒退，剑光涣散又凝聚。
    张成退出万丈，面色微微胀红。
    身上气息散乱的金泽仰天长笑，抬手点住头顶大剑。
    “天境，原来这就是天境之力。”
    他看向万丈之外的张成，面上露出傲然笑意。
    “张宗主，天境，不过如此！”
    撑天大剑化为清亮剑光，再次向着张成撞过去。
    张成面上神色变幻，冷哼一声，浑身收束的气息爆开，虚空空间都被一丝丝禁锢。
    天境元婴之力化为金色流光，与金泽所持的大剑轰然对斩。
    “轰——”
    “轰——”
    天地震动，下方观望的九玄剑门弟子连站立都做不到。
    所有人不觉再次转头，看向立在车架前，张大嘴巴的黄老六。
    “六哥……”有人眼眶含泪，肩头颤抖。
    六哥凝成的神魂之剑如此之强，这是在拿命在拼啊！
    “此生我张大锤谁也不服，就服我六哥！”有人握着拳头，紧盯黄老六。
    车架上盘坐的韩牧野双目眯起，目光落在张成和金泽身上。
    领悟风灵剑宗镇宗剑术，风碎。
    领悟风灵剑宗剑术斩风。
    领悟九玄剑门四玄剑术，金戈。
    领悟九玄剑门镇宗剑术，水月。
    若是其他时候，韩牧野巴不得头顶两人一直打下去，好让他看透更多的强横剑术。
    可此时，他不能等。
    百息天境的神魂一剑，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大半。
    手持巨剑的宗主金泽虽然能暂时与张成战平，可百息之后，那真就是无力回天了。
    金泽修为精深，剑术纯熟，可惜，做宗主久了，在剑术研修上，还是差了一筹。
    “金泽，百息过后，本座看你怎么死！”张成暴喝，身上剑光凝成实质。
    “轰——”
    两剑相击，金泽退后千丈，口中鲜血喷涌。
    不是天境，终究是挡不住元婴之力。
    下方，一众九玄剑门弟子都是心悬到嗓子眼。
    黄老六握着拳头，面上神色有些苍白。
    他神魂所凝剑气早在之前就耗损赶紧。
    “特奶奶的，大不了就是一死！”黄老六砸拳暴喝。
    韩牧野摇摇头，双目轻轻合上。
    他才是凝神之剑的掌控者！
    看透风灵剑宗剑术的韩牧野，有把握让张成留在这里！
    “嗡——”
    原本静寂的撑天长剑瞬间灵动！
    剑光，凝成一线，划破虚空，直接出现在张成头顶！
    接天地之力，凝一线剑光，这才真正的天境之力！
    这一剑，张成根本躲不了！
    面色巨变的张成刚抬剑去挡，那剑却擦着他的剑一个平移，刺在他腋下。
    “轰——”
    天境强者护身的罡气迸发，将长剑挡住。
    张成面色苍白，急速退后。
    这一剑，竟是寻的他剑术破绽之处，直接出剑！
    没等张成退出百丈，剑光又是一闪，在他头顶轻旋。
    “刺啦——”
    张成想挡住这一剑，却扑了个空，被巨剑击在肩头。
    又是破绽之处！
    怎么会这样！
    “轰——”
    再来一剑，长剑狠狠刺在张成胸口，将他的护身罡气撞开。
    吐血急退的张成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
    他双目之中透出惊惧。
    这剑太诡异！
    远处，九玄剑门宗主金泽看着那剑，面色不断变幻。
    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九玄山。
    “难道，这剑是九玄剑剑灵操控吗？”
    “若不是剑灵操控，怎能有此等手段……”
    不远处，剑阁长老也是微微点头。
    当初他就看重韩牧野的悟性，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领悟了操控凝神之剑的办法。
    他身侧，陶然老祖满脸羡慕，转头看看下方车架旁攥着拳头的黄老六。
    “你这传承之人，真是，悟性超绝啊……”
    车架旁，忽然有人低吼：“六哥，牛逼——”
    他身侧，其他人也是攥着拳头，冲着抬头望天的黄老六高呼：“六哥，流弊——”
    黄老六咧嘴一笑，冲着头顶挥挥拳。
    他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喊。
    “轰——”
    巨剑再次斩下！
    张成身形刚起，忽然面色巨变。
    他头顶虚幻身影掌中剑上，道道裂纹浮现。
    兵剑诀。
    刚才那巨剑寻到他的破绽出剑，不但伤了他的元婴之身，还伤了他凝练天境的凝身之剑！
    咬着牙，张成转身飞遁而逃！
    兵剑诀所炼之剑器堪堪法宝品级，再抵一剑，就会剑身破碎。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那时候，他也会身死道消。
    张成转身就走，风灵剑宗三位太上长老，太灵剑派两位太上匆忙跟上。
    再不走，谁能挡住九玄剑门宗主金泽那凝神一剑？

 105、九玄剑的剑灵（1/4）

    天境，逃了！
    无数九玄剑门弟子眼前，天境大修，风灵剑宗宗主，逃了。
    这瞬息而变的战局，实在让人想不到。
    一位天境强者，竟是在九玄山外三千里，被一剑斩伤，亡命奔逃？
    西疆第四位天境，竟然在九玄山外，被九玄剑门宗主以凝神一剑击败，重伤而逃。
    今日之后，西疆宗门，天境之下，唯九玄剑门！
    “三百年来，我九玄剑门荣光再现——”
    金泽双目含泪，长啸高呼。
    九玄剑门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三百年，终有今日！
    他金泽蹉跎两百年，道途断绝，终成九玄剑门大业！
    “今日，九玄剑门，斩天境！”
    斩天境！
    九玄剑门上下，所有人全都面露癫狂之色。
    力斩天境！
    “斩天境！”
    “斩天境！”
    所有地境强者全都飞身而起，结成剑阵，跟在宗主金泽身后，向着风灵剑宗众人败逃方向追去。
    今日一战，九玄剑门当崛起！
    看着一众门中高手飞遁追敌，下方九玄剑门弟子都是热血沸腾。
    “六哥，牛。”林深看向车架前的黄老六，低声开口。
    他身侧，一手拄着木杖的鲁高也是咧嘴。
    车架周围，无数弟子目光投向黄老六，眼神炙热到极点。
    今日这一战，力挽狂澜的，就是面前这位少有人知的观剑人！
    “他叫黄老六，是剑阁观剑人。”有弟子看着黄老六，向着周围激动的同门低声开口。
    “嘘，他叫黄镇熊，该叫镇熊师兄。”
    “六哥，往后要敬六哥。”
    “对，六哥以自身修为，化惊天一剑，助我九玄剑门扭转乾坤，往后，六哥就是我亲哥。”
    ……
    黄老六脸上神情有些怪异。
    刚才，他神魂所凝的那道剑气与宗主金泽头顶之剑相融，他真的仿佛化身巨剑，剑光闪耀，天地可斩。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斤两。
    他那点剑气，别说斩伤天境，给天境强者挠痒痒都嫌力气不够。
    怎么就能帮宗主伤了风灵剑宗宗主，天境大修？
    不觉，他转过头，看向车架上盘坐的韩牧野。
    此时的韩牧野面色苍白，肩头微微颤动。
    “轰——”
    远处天际，轰鸣身传来。
    一剑之下，百里山河被劈开。
    张成先逃一步，他身后的几位半步天境逃无可逃，只得转身，合力接住剑光，然后吐血败退。
    直到此时，那恢弘撑天长剑，方才慢慢化为虚无。
    百息，过了。
    韩牧野浑身一震，缓缓睁眼。
    “六哥？”
    他面前，黄老六凑近，面上露出疑惑神色。
    “兄弟，你这身子骨，挺虚啊……”
    虚？
    能不虚吗？
    神魂之中所凝的那一剑消耗殆尽，连着韩牧野自己神魂也被牵扯，差点震荡崩溃。
    此时，他浑身筋骨酸痛，头疼欲裂。
    整个神藏已经空空荡荡。
    “小子，你没事吧？”同样面色苍白的剑阁长老上前，看向韩牧野。
    他自然知道韩牧野消耗之巨，说不定会影响神魂稳固，导致身躯崩溃。
    同样跟来的陶然老祖看看韩牧野，转头看向挤在车架前的黄老六，伸手拍拍他肩膀。
    “好小子，不错。”
    不错？
    黄老六胀红脸，点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错了。
    车架上盘坐的韩牧野看着剑阁长老，轻笑一声道：“长老，还要我为你给那位萧月璃前辈带话吗？”
    他的话让剑阁长老面色一僵，难得苍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臭小子……”
    剑阁长老还没骂完，只见韩牧野一口鲜血喷出，身上道道剑气交错炸裂，整个人摔倒在车架上，昏死过去。
    ——————
    韩牧野醒来时候，已经在剑阁中静室。
    “韩，韩师兄醒了。”
    一个十三四岁童子低呼，然后转身奔出去。
    “高爷爷，陶爷爷，韩师兄醒了——”
    童子的声音在剑阁之中回荡。
    不过片刻，拄着木棍的鲁高，背着大剑的林深，都冲进静室。
    然后，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也走了进来。
    “长老，我，睡了多久？”
    韩牧野感觉头还有些沉，看向剑阁长老，低声问道。
    “一个月零七天。”剑阁长老看着韩牧野，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再醒不过来了呢。”
    一个月零七天。
    韩牧野点点头。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伤这么重。
    “醒了好，醒了就好。”林深和鲁高都是神色激动。
    韩牧野看向黑纱蒙住双目位置的鲁高，低声道：“鲁大哥，你的伤……”
    鲁高咧嘴道：“无妨的，能吃能喝，六哥说了，往后我就在剑阁养老。”
    韩牧野点点头。
    “六哥被内门刘长老请去吃席了，要去将韩师兄苏醒消息告诉他吗？”刚才大呼小叫的童子从静室门口处伸出头来问道。
    韩牧野转头看向童子，双目一凛，浑身一震。
    童子手上，抱着一只雪白小狐，正抬眼看向他。
    直到小童抱着小狐离开，韩牧野都没有回过神来。
    “长老，他和它，哪来的？”
    韩牧野看向剑阁长老。
    “高小玄啊，这小子是剑阁长老的远房亲戚，长老特地寻来，照顾你的。”
    拄着木棍，黑纱蒙面的鲁高并未因为失去双目而颓唐，依然声音洪亮。
    “这小子挺不错的，勤快，懂事。”
    鲁高对小童似乎很喜欢。
    “高小玄？”等鲁高和林深走出去继续看守剑阁，韩牧野方才看向剑阁长老。
    “你小子还猜不出来？”剑阁长老摆摆手，自顾坐到韩牧野静室的长案前。
    静室就那么大，木椅就一个，同来的陶然老祖只能站着。
    韩牧野还是浑身酸软没力气，抬头向陶然老祖点点头，然后低声道：“老祖，这就是九玄剑的剑灵？”
    剑中有灵。
    其实灵器级别的剑器其中就已经孕育剑灵了。
    但就算是上品灵器，其中剑灵的灵智也不高，与寻常小兽无异。
    温养久了，能与剑主人心灵相通，但太过复杂的交流还是做不到。
    只有到法宝级别，其中剑灵灵智神魂不弱于人，甚至能化为人形，自我修行。
    韩牧野看到的小童高小玄，分明就是一道剑灵所凝的身躯。
    他之所以能看出，是因为他修了剑阁传承的凝剑诀。
    否则的话，恐怕他也会跟鲁高他们一样，真的只当高小玄是高长老的远房亲戚。
    “宗主引太一剑宗涂孙师来，本想以九玄剑为酬，请他出手应对风灵剑宗宗主张成。”
    “要取九玄剑，就要灭大妖。”
    “为躲灭顶之灾，大妖神魂逃逸，凝为白狐小兽，九玄剑则是剑灵化为小童。”
    “我们回到剑阁时候，他们俩已经在了。”
    “只是剑灵懵懂，那小兽直接就是完全放弃了万年修为和记忆，两相倒是处的融洽了。”
    “宗主说九玄剑镇压的大妖狠，九玄剑何尝不狠？”陶然老祖低声轻叹。
    大妖是为不被涂孙师灭杀，九玄剑则是为了不被炼化带走。
    一个放弃万年真身和记忆，一个脱却剑体。
    韩牧野有些愣神。
    那大妖能神魂出来，恐怕还跟他有关吧？

 106、三诀合一，玄阳诀（2/4）

    此时他神魂感知，背后那一截玉色的剑骨上，已经暗淡几分。
    大妖神魂就是附着在这剑骨上，方才逃离出来。
    以部分神魂被凝成一剑为代价，逃出九玄剑镇压。
    这大妖，真是够狠，而且，心智也是狡猾到极致。
    放弃真身修为，又与懵懂的剑灵相伴，这两位存身剑阁，还真算是最安全的。
    本就是守护九玄剑存在的剑阁，怎么也不至于伤害了化生高小玄的小童。
    “风灵剑宗宗主如何？走脱了吗？”
    “那一战，结果如何？”
    韩牧野昏迷，是因为神魂损耗过巨。
    当御使凝神一剑斩出之后，百息时间到，神魂之剑崩碎，最终结果如何，韩牧野也不知。
    “张成伤的不轻，怕是几年都难以恢复。不过到底是天境，还是走脱了。”剑阁长老低声说道。
    这点韩牧野也不意外。
    天境，若是那么容易被斩杀，也不会成为西疆顶尖存在。
    “太灵剑派章安陨落了，风灵剑宗三位太上也多少受了些伤。”陶然老祖开口道。
    这消息让韩牧野眼睛一亮。
    风灵剑宗宗主伤重，太上长老又伤了三位，此时，可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操作得当，风灵剑宗不灭也要元气大伤。
    “这么说宗主是领着宗门强者攻入风灵剑宗治下了？”
    韩牧野开口问道。
    金泽宗主号称金一生水，虽然之前算计出错，差点让九玄剑门覆灭，但智谋决断，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
    以金泽的决断之力，必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
    听到韩牧野的话，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对视一眼，摇摇头，面上露出憾色。
    “宗主闭关了，”陶然老祖低声道：“虽然他碎丹之力没有耗损太多，但今生，修为怕是难以寸进。”
    韩牧野激发凝神一剑时候，以剑中力量，将金泽自碎的金丹压回身躯。
    可惜最终也只能保住金泽修为，道途却是断了。
    韩牧野有些惭愧。
    是他打乱了宗主金泽的布局。
    否则，可以想象拿了九玄剑的西疆第一剑修出手，一剑斩杀风灵剑宗宗主张成的画面。
    可惜，涂孙师没有拿到九玄剑，选择不出手。
    九玄剑门倾力与风灵剑宗一战，也差点被天境强者覆灭。
    如果不是关键时候韩牧野激发凝神之剑，九玄剑门恐怕真的要被灭掉。
    “可惜了。”韩牧野轻声道。
    “没什么可惜的，宗主闭关之前，灵道宗已经传来法旨，责令休战了。”听到韩牧野的话，剑阁长老笑了笑道。
    休战？
    韩牧野一愣，眉头皱起。
    九玄剑门差点被灭门时候，为何不休战？
    偏偏风灵剑宗要被打上门时候休战。
    这拉偏架，也实在太明显。
    “太灵剑派宗主引南荒妖族大宗进驻西疆，已经屠灭数家宗门。灵道宗万化真人法旨，西疆各宗门，地境启神期以上不得内斗出手。”
    “三月内，各宗门抽调高手轮守凤首山一脉。”
    陶然老祖压低声音：“未击退南荒外敌之前，结丹期和结丹之上不能内斗。”
    结丹之上都是西疆修行界的支柱，不能内斗，至于结丹之下，随便打就是。
    韩牧野明白，在大修士眼中，未结成金丹的，都瞧不上，生死，无足挂齿。
    “太灵剑宗宗主，倒也是果决啊……”韩牧野低声说道。
    他早从穆铁阳残魂那知道太灵剑派与南荒大妖有联系。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做的这么绝，直接引南荒妖族攻入西疆。
    既然被吞并的命运不可改，那就索性叛了西疆。
    南荒乃是妖族的天下，以往与西疆小摩擦不断，可也未有直接大军攻伐。
    这一次竟是掀起这么大阵仗。
    “风灵剑宗张成定然早就知晓太灵剑派勾结南荒之事，他才敢在此时突破到天境。”剑阁长老转头看向静室上挂着的白虎图卷，低声说道。
    若是往常时候，谁敢冲击天境，必然会被西疆三大宗排挤碾压。
    只有南荒大举进攻时候，西疆急需强者支撑，风灵剑宗方才能躲过三大宗派的责难。
    说不定，张成早就策划此事，硬将太灵剑派宗主推到背叛西疆的位置。
    这些大修士，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为了修行，为了宗门，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韩牧野才苏醒，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没有在静室中久留。
    等两人离开，韩牧野方才轻轻靠在木榻上，看着面前的白虎图卷微微出神。
    躺在这一方小小静室，他感觉无比心安。
    似乎感受到他的心意，剑阁一层之中，无数剑器轻轻震鸣。
    韩牧野的嘴角翘起。
    他没有食言，将剑阁长老带回来了。
    九玄剑门，还是九玄剑门，没有散。
    往后，他还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剑阁之中做个观剑人。
    神念在身躯之中游走，探查自身目前状况。
    神藏之中依然空荡，昏睡时候自然恢复的神魂还很单薄。
    不过这神魂倒是坚韧。
    气海剑意依然在，丹田中的剑气也缓缓流转。
    灵气修为也没有伤损，肉身修行也还在。
    身体并无大碍，只等神魂恢复。
    都算好消息。
    只是可惜了，可以百息天境的凝神一剑，已经消耗干净。
    不过，一切都值得。
    韩牧野脑海之中，养剑诀，凝剑诀，兵剑诀功法修行画面不断交织流转。
    补全了的兵剑诀，与另外两诀似乎有着莫名的牵引。
    “嗡——”
    一声震响，三道剑诀的功法修行画面撞在一起，不断交融。
    “以神为引，以气为脉，以身为剑……”
    三诀合一，方才是真正的修行法！
    领悟玄阳剑诀。
    玄阳剑诀领悟的刹那，韩牧野浑身一震，神藏中的神魂禁不住消耗，脑海中画面散去。
    这剑诀领悟，竟是神魂消耗剧烈。
    他低头，眼前有些发昏。
    玄阳，天地之至阳大道，此剑诀修神魂剑身，到大成之时，结剑丹成剑婴，神魂为剑。
    此等至强功法，远超韩牧野所知九玄剑门中的顶尖修行法。
    而且此功法纯以剑气为根基，与灵气修行相辅相成，对修行资质也没有太多依赖。
    只是有些耗费剑气。
    剑气，身处剑阁，会缺？
    “兄弟，听小玄说你醒了，我连——”黄老六一阵风般冲进静室，刚好看到韩牧野面色苍白，盘膝而坐。
    “怎么这么虚？”黄老六忙上前将韩牧野扶住，低声嘀咕道：“咱俩都是神魂凝剑耗损了，我一点事没有，你怎么搞成这样子？”

 107、六哥，是大英雄（3/4）

    黄老六小心从衣兜里将个小玉瓶拿出来，递到韩牧野面前。
    “这丹大补，你先试试。”
    ……
    黄老六一块灵石三颗的大补丹，韩牧野没吃。
    他只让黄老六扶着他，搬了个大椅，坐到剑阁门前晒太阳。
    这日头已经有些晒人，但躺了一个多月的韩牧野感觉正舒服。
    “兄弟你放心，你这醒了，往后好酒好肉，用不了多久就能生龙活虎。”蹲在石阶大椅前的黄老六气色真的好不少。
    “往后你在九玄山上，有什么事情就报六哥的名号。”
    “保证好使。”
    黄老六转头看向抱着小白狐缩在门槛边上的高小玄：“小玄子，你说是不是？”
    高小玄点点头，悄声道：“饭堂那边都知道六哥吃肉要烂糊，每次我去讨来饭食，他们都挑最烂的肉给我。”
    “他们说，是六哥救了九玄剑门。”
    “六哥，是大英雄。”
    高小玄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看向韩牧野：“韩师兄，你知道啥是大英雄吗？”
    听到他问，韩牧野转头看向黄老六，又看向靠坐在剑阁门槛外的鲁高，低声道：“大英雄就是像六哥一样，宗门有难，数年修行的修为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大英雄，就是像鲁大哥一样，守护剑阁时候，丢了双眼，也不退一步。”
    门槛边的鲁高面皮微微抽动，攥紧手中的木棍。
    黄老六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咧着嘴低笑几声。
    高小玄转头看看两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多帮鲁大哥引路，多帮六哥端饭菜。”
    蒙着黑纱的鲁高转头咧嘴。
    “啥英雄不英雄的，那不也就是脑袋一热的事？”黄老六看向韩牧野，轻声道：“你小子不也将凝出的剑气耗尽了嘛。”
    韩牧野笑着，没有说话。
    他可不想做英雄。
    他只想在这剑阁，做个可以晒晒太阳的观剑人。
    剑阁门口，韩牧野靠在大椅上，黄老六蹲在旁边，后面鲁高和背着大剑的林深，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几人就在那边晒太阳边聊。
    韩牧野昏睡的这些时日，九玄剑门弟子都没闲着。
    各脉强者带领门下弟子有的往风灵剑宗治下各处抢夺资源，有的趁着太灵剑派原来地盘空虚，直接进驻。
    只是到底风灵剑宗和太灵剑派都是一方大势力，虽然被九玄剑门压住，也不是直接溃不成军。
    而且九玄剑门自己治下也不是太安宁。
    之前三石斋门下率领各宗门一起灭妖，因为这一次九玄山外的大战耽搁了，很多妖兽都趁乱四散。
    拓跋成一心要斩的烈妖谷大长老胡太生也逃脱了。
    “拓跋长老回九玄山就闭关了，据说上一回与半步天境的强者战一场，元气大伤。”黄老六低声说道。
    上一次大战，拓跋成气势如虹，独战半步天境。
    但到底修为未到结丹，只凭初成的剑势，还是勉强了。
    不过拓跋成这家伙可是老狐狸，当初能装伤潜心凝练剑势，这一回，说不准又在打什么主意。
    韩牧野觉得，这位拓跋师叔根本就不像是个修炼体术的。
    因为乱战四起，九玄山上的各脉弟子任务不断。
    不管是内门的赵普，汤明等人，还是外门的江寒孙大勇那些家伙，都领任务下山去了。
    “回九玄山时候他们都来看过你几回，让我给打发走了。”
    黄老六摆摆手道：“破门灭派可是最发横财，不趁着这时候狠狠捞一把，往后怎么修行？”
    蹲坐在石阶上的黄老六挥斥方遒，似乎看透大局。
    “我九玄剑门经此一战，定鼎百年大势，往后西疆除去三大派，就是风灵剑宗也要让我九玄剑门三分。”
    “当此时候，正是九玄剑门扩张的好时机。”
    “千年筹划，尽在今朝。”
    韩牧野转头，看向一脸振奋，眼中全是精光的黄老六，又看看满脸崇拜的高小玄，还有听着入迷的林深和鲁高。
    “六哥，你这是，开悟了？”韩牧野好奇，才隔一个来月，黄老六怎么有这等见识了。
    “屁的开悟。”黄老六呸一声，抬眼看看剑阁三楼窗户，低声道：“是那个陶老头逮着机会就在我耳边唠叨。”
    “他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总觉得我骨骼清奇，是有大机缘的。”
    拍拍屁股站起身，黄老六看向前方小道上走来的身影：“甭管他怎么灌迷汤，我反正是要和你六嫂回晋阳的。”
    黄老六提到六嫂陆青萍，韩牧野想起她所在的清风观似乎是暗地投靠了太灵剑派。
    不过好在现在太灵剑派式微，只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清风观的那些长老观主，都知道谁的大腿更粗吧？
    倒是也要注意着，如果清风观敢有什么苗头，提前得让黄老六把六嫂接出来。
    韩牧野抬头看向头顶剑阁三层。
    陶然老祖虽然回归九玄剑门，但也没有再回火脉。
    他就住在剑阁三层，平日与剑阁长老研习功法。
    剑阁长老虽然一甲子所凝的神魂之剑耗损干净，可自身封镇修为竟是强横了得。
    按照黄老六他们听来的消息，当年的万里天风和金一生水可是齐名人物。
    只是宗主金泽更善于经营，而独撑天风一脉的长老高长恭在剑阁最后一位长老朱慎陨落后，自封修为，坐镇剑阁，一甲子。
    果然像风灵剑宗宗主张成说的那样，都是狠人。
    韩牧野觉得，剑阁三楼上这两个老头在一起，不定会搞出点什么。
    “咳咳，剑阁领剑规矩，沐浴更衣，静心焚香——”
    黄老六的声音响起。
    三位身穿剑门内门衣衫的青年立在石阶之下，面色恭敬。
    “六哥！”
    “六哥，我们是来领剑的。”
    三人抬手，手上捧着明黄的书卷。
    任务书。
    最近宗门任务不断，完成任务，换取宗门各种奖励的人很多。
    不管是丹药、符箓，剑器，还是功法灵材，宗门都是敞开了供应。
    上次破门三秦剑派，宗门已经是盆满钵满。
    近期攻伐太灵剑派领地，又是不知刮了多少油水来。
    门中各处供应物资之地，最受欢迎的还是剑阁。
    便是不领剑，也多的是来见识力挽狂澜黄六哥的。
    “领剑啊……”黄老六手指摩挲，抬头看看天。
    还没到饭点。
    离天黑更早。
    也没下雨。
    “六哥，还望帮我们寻一柄好剑。”那三位内门弟子相互看一眼，各自掏出一块灵石压在任务书下方。

 108、我传你兵剑诀，如何？（4/4）

    不愧为内门弟子，出手大方，每人都是一块中品灵石。
    三人就是三百块下品灵石。
    黄老六轻咳一声，摆摆手道：“都是同门弟子，六哥我自然帮你们好好挑选剑器。”
    似乎已经熟门熟路，高小玄将抱着的白狐放下，上前收了任务书和灵石。
    黄老六则是低头看两眼石阶前三人，然后跟高小玄转身进剑阁，不一会，便捧着三柄长剑出来。
    “杜笙，此剑名为玉木，适合修木系剑术之人，刚好你用。”
    “郝金林，这柄白月剑锋清寒，其中有冰寒之气灌注，你用合适。”
    “姜鹿，此剑之中掺杂了重元金，应该符合你所需。”
    三柄剑交到三位内门弟子手上。
    三人探查一番，又拔剑演练几招，都觉得剑器极为趁手，面上全是惊喜。
    “多谢六哥。”
    “六哥选剑，果然名不虚传。”
    “六哥你好好静养，我们先告辞，下次再来看六哥。”
    三人欣喜抱着剑器离开。
    等三人走远，韩牧野有些好奇的转过身看向黄老六。
    “六哥何时会了这观剑观人的手段？”
    刚才黄老六所选的三柄剑，还真跟那三位剑门弟子契合，等掌控熟悉了，真的能大大提升战力。
    “韩小子，别以为就你会观剑。”黄老六得意一笑，将三颗中品灵石拿出来。
    一颗揣进怀里，一颗递给韩牧野，最后一颗塞到高小玄手中。
    “这小子观剑本事，不下于你。”
    高小玄！
    目光落在握紧灵石，眉眼笑没了缝的高小玄身上，韩牧野张张嘴，没有开口。
    这小子本就是九玄剑剑灵之身，剑阁选剑，那不是，天生的本事？
    “林教头，鲁兄弟，这几块灵石你们拿着，见者有份。”
    “小玄子，走，今天进账不少，我们去饭堂搞一桌好的。”
    黄老六将几块灵石塞林深和鲁高手上，然后抬起头。扯着嗓子喊一声。
    “二位长老，吃肉还是吃鱼啊？”
    “肉。”三楼上，剑阁长老的声音传来。
    “鱼。”陶然老祖声音响亮。
    黄老六嘿嘿一笑，领着亦步亦趋的高小玄往饭堂方向走去。
    韩牧野看着他们背影，面上全是笑意。
    这才是剑阁观剑人的日子。
    ……
    黄老六和高小玄回来的很快。
    两人身后是两位杂役弟子捧着大食盒和酒壶过来。
    就在剑阁门前摆好桌椅，黄老六一挥手，高小玄很是机灵的将两块灵石甩出来。
    那两位杂役忙伸手接过，脸上全是欣喜。
    “六哥，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两人握着灵石，手掌摩挲。
    “给你们就拿着，六哥我是缺灵石的人？”黄老六摆摆手，自顾自的摆起碗筷。
    两位杂役乐呵呵将灵石收了，然后又向一旁的鲁高拱手：“鲁兄弟，我们先走了啊。”
    鲁高嘿嘿笑两声道：“不送，不送。”
    鲁高是杂役出身，经剑阁一战虽然丢了眼睛，却是已经成为杂役弟子中崇拜存在。
    毕竟能让宗门供养的杂役弟子，不多。
    碗筷摆上，不用喊，楼上的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已经来，直接入席。
    众人围坐，也不客气。
    韩牧野昏睡这些日子，也是真饿了。
    高小玄一边给鲁高碗里夹菜，一边又去喂小白狐肉食，忙的不亦乐乎，自己倒是没吃几口。
    “够了，够了，小家伙你长身体呢，要多吃。”鲁高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高小玄的关怀。
    吃几口菜，鲁高伸手摸索着，将面前的酒杯端起，然后站起身来。
    “长老，老祖，六哥，韩兄弟，林教头。”
    鲁高端着酒杯，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的低声道：“鲁高敬你们一杯。”
    “喝完这杯酒，我就下山去了。”
    下山？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面色一变，沉声道：“鲁兄弟你这什么话？我不是说了，往后剑阁就是你的家？”
    “你哪也不许去。”
    韩牧野也是皱起眉头，看向鲁高：“鲁大哥，你就在山上吧。”
    鲁高摇摇头，端着酒杯，蒙着双眼的脸上神色有些激动。
    “我鲁高能在剑阁做守门人，能与长老，老祖，诸位兄弟同席，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本来我月前就准备走的，只是想着韩兄弟你没醒，我就等着。”
    “韩兄弟你是有福之人，这不就好好的了嘛。”
    鲁高咧嘴，将酒杯凑到微微颤抖的嘴边：“我下山，不缺灵石，做个富家翁，也是快活的。”
    说完，他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干。
    “小玄子，你还小，不能喝酒。”
    “以后要勤快些，听老祖的话。”
    鲁高伸手摸到木棍，握着转身。
    他一步步走下石阶，然后回头，轻轻弯腰躬身。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在九玄山上修行？
    可失了双眼，只能在剑阁做个闲人。
    鲁高知道没有人会嫌弃自己。
    但他不愿。
    剑阁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
    长老和老祖不说，黄老六会和六嫂一起回晋阳，和和美美，韩兄弟那是有大机缘的，前途无限。
    林教头修拔剑千万之术，终有出头之日。
    剑阁里，真的不需要一个瞎了眼的守门人。
    鲁高回过身，拄着木棍往前走。
    “鲁大哥，你真不愿修行了？”忽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修行。
    谁不愿？
    鲁高停住脚步，摇摇头。
    没有了双眼，就算是修行，又能修成个什么？
    “鲁大哥，我剑阁有三道传承，养剑诀，凝剑诀，兵剑诀。”
    “养剑诀以剑气凝剑骨，一甲子修成，可凝一剑天境之威。”
    “凝剑诀以神魂养剑，一甲子凝成神魂之剑，同样能成百息天境，一剑横扫天境之下。”
    “兵剑诀以神兵融于自身，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就是人。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那位风灵剑宗宗主就是以我剑阁兵剑诀融剑之术，踏入天境。”
    韩牧野的声音徐徐响起，让鲁高的脚再抬不起来。
    “老祖，长老，我记得，突破天境之时，可以以元婴之躯修复身躯，重塑肉身吧？”
    “鲁大哥，你留在剑阁，我传你兵剑诀，如何？”
    兵剑诀。
    踏入天境，重塑肉身。
    鲁高颤巍巍转过身，哽咽低声道：“当真，能成？”

 109、韩师兄，你终于醒了？（1/3）

    兵剑诀。
    以剑为身，天境，重塑肉身。
    这些对于鲁高来说，都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也从来不知道世上有重塑肉身这样的神奇手段。
    他就是个才堪堪踏入培元期的杂役弟子。
    但是，他信。
    他信韩牧野不会骗他。
    只是，这等神奇手段，如此强横剑诀，是他能修的吗？
    他，配吗？
    “兵剑诀确实是以神兵为骨，凝身为剑。”
    剑阁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唏嘘。
    “当初长老朱慎以此功法大成，横斩数位同阶剑修，直到力尽……”
    陶然老祖的声音传来：“若当初朱慎长老是以法宝剑器凝身，也能成就天境，如张成一般了。”
    “哼，那半卷剑诀，就是在风灵剑宗，当初围杀朱长老的……”
    风灵剑宗的张成，就是修兵剑诀，以法宝剑器凝身。
    那当初遗失的剑诀在哪家，是谁杀害朱慎长老，不言自喻。
    “韩小子，你要传鲁高兵剑诀我没意见，毕竟他也是为守护剑阁伤了双目。”
    剑阁长老看向韩牧野，然后压低声音道：“但那兵剑诀，可是只剩半卷的。”
    半卷兵剑诀，能凝身剑，却无战法剑术手段。
    鲁高就算修了，也无战力，还浪费一柄好剑。
    “还有，以鲁高的修为，灵器剑气太盛，难以融身，凡器又无灵性，想修成兵剑诀，恐怕不易。”
    陶然老祖显然对兵剑诀也是了解，在一旁轻声开口说道。
    兵剑诀也不是那般好修炼的。
    剑阁长老和陶然老者的话，让站在那的鲁高面色不断变幻，握着木棍的手紧了再紧。
    一线希望，难道最终也不可能？
    如果有一线希望留在山上修行，他怎么可能舍得下山？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守在剑阁门口这平淡自在的日子，他怎会拼死都要守住剑阁的门？
    “无妨的，半卷兵剑诀我已推衍大概。”韩牧野面上带着笑意，声音轻柔。
    “嘿，韩兄弟的悟性，我老六是第一个信的。”黄老六在一旁嘿嘿笑一声道：“他说行，自然是行。”
    一旁的高小玄抬眼看韩牧野，她怀里抱着的小狐，也是抬头，目中有一丝丝的晶亮光晕闪动。
    “至于剑器难融的问题，”韩牧野转头看向高小玄，脸上笑意不减：“小玄子，你愿意帮鲁大哥吗？”
    高小玄忙点头，然后摇摇头，轻声道：“可我不知道怎么帮啊……”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伸手摸摸高小玄的头道：“简单，你跟那剑说，叫它乖乖帮鲁大哥修行，等鲁大哥修为高深了，能让它化为法宝。”
    韩牧野低头看着高小玄：“它们会听你的话吧？”
    剑阁门前，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对视一眼，目光落在高小玄身上。
    黄老六一脸茫然，伸手按在高小玄肩头，往韩牧野身边凑了凑，低声道：“那个，你别难为这小家伙啊。”
    跟剑说话，这事也只能糊弄下小孩吧？
    要是事情成了，皆大欢喜。
    万一鲁高没修成剑诀，岂不是要让高小玄这小孩背锅？
    “六哥，这事不难。”
    “我说话，它们都听的。”高小玄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松。
    “我让那剑乖乖听鲁大哥的，做鲁大哥的眼睛。”
    ……
    直到下午时候，黄老六看高小玄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好多次欲言又止。
    鲁高决定留下，不过暂时还无法修兵剑诀。
    按照韩牧野说的，要等韩牧野自己恢复，神魂稳固，帮他再推衍几遍。
    再加上鲁高的修为实在太低，还要再修深一点才成。
    起码也要开辟丹田。
    鲁高上回是在演法楼换了修行功法的，多花些时日修行，再加上韩牧野手上的丹药，到开辟丹田的培元期三重很快。
    下午又有几位内门弟子来领剑，都是客客气气向黄老六问好，然后奉上灵石。
    六哥的名声，还真响亮了。
    高小玄也是个小财迷，跟黄老六配合，给领剑弟子安排妥妥当当。
    韩牧野感觉，自己快要成剑阁里最吃闲饭的那个了。
    白拿灵石，不干活。
    “剑阁领剑——”门口鲁高声音响亮，才起，已是压低声音：“金仙子来了，仙子，韩师兄醒了，中午时候我们还一起喝酒。”
    门口处，丹道女修金缘的声音清脆：“醒了？”
    “才醒就喝酒？”
    金缘刚准备跨进剑阁，韩牧野已经走了出来。
    “剑阁重地，非请勿入。”
    听到韩牧野这句话，金缘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过，嘀咕道：“还真醒了，真是命硬，上次熬过了寿元枯竭，这次又……”
    韩牧野觉得这位金缘仙子怕是就来看看自己死透了没有的。
    “咳咳，金仙子，你有事？”
    金缘还没开口答话，一旁的鲁高已经出声：“韩师兄，粟良长老派了金仙子两日便来看你一回。”
    “你那静室，她是常去的。”
    韩牧野一愣，转头看向金缘。
    这位女修，还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关键是要进自己的静室，不但得到剑阁长老准许，还要受剑气伤身的危险。
    “金仙子，是我唐突了。”韩牧野向着金缘拱拱手，低声说道。
    金缘摇摇头道：“无妨。”
    她看韩牧野面色，然后道：“你虽然醒了，这酒还是少喝，你神魂伤损严重，这我也没有办法。”
    “能治疗神魂伤，补充神魂的丹药，起码也是四品了。”
    四品丹，九玄山上没有人能炼制出来。
    “你好好修养，我去禀告师尊。”金缘转身就走。
    “金仙子好走，常来啊。”鲁高的声音洪亮不少。
    看着金缘离开，韩牧野转头道：“你怎么知道是她来了？”
    鲁高咧嘴道：“闻的呗，那一股药味。”
    狗鼻子。
    韩牧野摇摇头，走进剑阁。
    金缘说的不错，他的神魂之伤确实需要修养。
    但最好的办法还是以凝剑诀凝聚神魂，刺激神魂力量的提升，快速修行。
    要是再能寻到炼制提升神魂的丹药辅助，那就更好了。
    “鲁大哥，伤大好了吧，我带来清灵茶，你不当值的时候尝尝。”
    “林教头，你上次说的熬炼筋骨的丹药，我这有，今天带来了。”
    “小玄子，姐姐给你带了糖哦，你把小白给姐姐抱抱嘛。”
    剑阁门前，有软糯声音传来。
    “不给，你就想买我的小白。”
    “不卖，小白不卖。”高小玄的声音之中带着警惕。
    韩牧野走出剑阁时候，看到白素珍正将一把糖果递向高小玄。
    高小玄眼中渴望，面色警惕，抱着白狐的手却缓缓伸了出来。
    “韩师兄，你终于醒了？”
    看到走出剑阁的韩牧野，白素珍笑颜如花，抬手道：“我的糖你吃吗？”
    韩牧野自然不会跟个小孩子抢糖吃。
    何况，他也不想吃白素珍的糖。
    知道白素珍是来寻自己的，韩牧野陪着她在剑阁外的小径上踱步。
    “多谢白店主来看我，还有，送我去鹿苑山，也是要谢你的。”韩牧野走的慢，淡淡开口。
    没有白素珍调了臻灵宝铺何掌柜万里相送，他赶不到鹿苑山。
    听到他的话，白素珍轻笑道：“你昏睡这些时日，我店里的进项少了大半，可不得常来瞧瞧？”
    韩牧野知道她是在玩笑。
    能调动地境强者送行，白素珍会差灵石？
    在九玄山上开个店铺，估计是有别的谋划吧。
    只是现在韩牧野也看开了，也不去管白素珍到底背后是何身份，有何目的。
    宗门中事，真轮不到他操心。
    宗主金泽的布局那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金一生水之名不虚传。
    剑阁长老，也是个老狐狸，后手一堆，还真让韩牧野以为他是要慷慨赴死，万里救援。
    其他包括拓跋成这些强者，个个都是善于算计，都不是省油的灯。
    当然，韩牧野也不会真当白素珍是对自己有什么特别意思。
    自己不是个靠脸吃饭的人。
    “此次九玄剑门一战扬威，往后数十上百年，西疆九派，恐怕就看九玄与风灵争锋了。”
    白素珍微笑着开口道：“韩师兄可是全程参与了那场大战，也算是剑阁长老嫡传。”
    “想来以后的修行大道，将是一路坦途了。”
    西疆九派，除去那三家不动如山的大宗，风灵剑宗本来是宗主踏入天境，力压其他宗门，要成为西疆第四宗的。
    可谁能想到，雄心万丈吞并太灵剑派的风灵剑宗，在九玄山外，差点被打折了脊梁骨。
    西疆第四天境，风灵剑宗宗主张成，好险陨落在九玄山下。
    正如白素珍说，此战之后，西疆第四大宗之名，还真是风灵剑宗和九玄剑门相争。
    这一次，九玄剑门的剑阁也是再次名扬西疆。
    一甲子凝一剑，一剑斩天境。
    九玄剑门那斩天境的豪言，可是震彻西疆。
    剑阁观剑人的神秘，强大，更是传遍西疆修行界。
    各种关于观剑人的故事流传，版本无数。
    不管外人如何猜测，九玄剑门宗门之中，剑阁长老修为精深，剑阁传承博大。
    这一次大战，全靠剑阁传承力挽狂澜。
    剑阁在九玄山上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
    现在陶然老祖也住在剑阁，一阁两长老，可谓煊赫。
    这对于韩牧野来说，是好事。
    想想才来九玄山，他是因为资质所限，只能去剑阁做个连杂役弟子都不愿做的观剑人。
    如今，观剑人已经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果然修行界的事情，都是要讲求机缘的。
    造化。

 110、六月六，晒剑（2/3）

    白素珍知道的事情不少，与剑阁长老他们所处位置不同，不少观点也有区别。
    韩牧野听，也会思考。
    南荒入侵西疆，这对于各大宗门来说，是危局。
    但对很多小宗门，很多地境结丹之下的高手来说，未尝不是崛起的机会。
    就如同九玄剑门跟风灵剑宗争锋，低阶弟子伤损难免，其中杀出来，成为强者的，必然也多。
    “韩师兄，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啊。”
    白素珍看着韩牧野，仿佛看着一堆极品灵石一般，双目闪亮。
    “三月之内各宗就要抽调高手去凤首山驻防，低阶弟子都是敞开了修行。”
    “培元期和凝气期的丹药，价格涨了三成。”
    压低声音，白素珍难掩欣喜：“极品丹，价格起码能涨五成，还供不应求。”
    其实极品丹一直都供不应求好吧。
    只是这一次大战在即，确实是需求更大。
    韩牧野也想炼丹，只是暂时自身神魂震荡空虚，还无法支撑炼丹的消耗。
    “补充医治神魂的丹药啊……”白素珍眉头皱起，轻声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师兄你寻一两颗。”
    白素珍还真豪气，连这等丹药，都有路子。
    等白素珍离开，韩牧野晃回剑阁。
    “韩兄弟，这白店主呢，是对你关心的。”黄老六背着手，站在石阶前，似乎看透一切样子。
    “只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剑阁唯一的传承之人，背后是两位老祖人物，要自重身份。”
    韩牧野想起当时黄老六怂恿撮合自己跟木婉时候。
    这家伙自己连在陆青萍面前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说起别人事情，倒是头头是道。
    “六哥，六嫂最近没来信？”韩牧野抬头问道。
    黄老六面上一僵。
    韩牧野笑着走过去，低声问道：“六哥，你凝神剑气消耗了，还修吗？”
    这问题，让黄老六面上神色不断变幻。
    最终，他摇摇头。
    “我就安安稳稳混过三年，做个外放的执事，剑阁传承，有你就够了。”
    “等往后你大侄子长大了，我让他拜在你门下，你教他修行。”
    黄老六的眼里有光彩。
    世间修行者，很多眼里都没有这份光彩。
    有黄老六他们看守剑阁，韩牧野这病号顺理成章去静室休息。
    回到静室，韩牧野轻轻盘坐，身上有淡淡的剑气激荡。
    玄阳诀。
    神魂肉身剑气同时调动，打熬筋骨，凝练剑骨，吸纳剑气，驯化驱动。
    韩牧野身周吸纳的剑气完全不够，气海之中的剑气急速流转，倒卷进入丹田之中。
    原本修养剑诀时候，吸纳剑气入体痛苦难言，此时转化为玄阳诀，早没了那种痛苦。
    这才是修行的样子。
    哪有修行靠自虐的？
    这一次修炼，韩牧野花费了近三日时间。
    总共耗费一块上品灵石，三千道剑气。
    这三日，他的玄阳诀入门，丹田之中凝练一千道温顺剑气，肉身剑骨凝出一丝玉色，神藏之中，也再次凝实一丝神魂剑气。
    三诀齐修的玄阳诀，力量提升均衡，还能巩固肉身和丹田灵气，提升修行速度。
    此时，韩牧野的灵气修行，也终于快要踏足培元七重。
    手上还有一颗极品融灵丹，一颗精品，等踏足七重培元时候，他准备吞服这两颗丹，看看能不能直接将修为冲到培元九重。
    果然，修行真是一个耗费资源的事情。
    别说寻常培元期，就是宗门中的修二代，有几个能一次修行就花费一块上品灵石的？
    还有那些剑气，在别处，可不好寻，都是要常年温养，才能收集到一丝。
    如韩牧野这样耗费剑气修行，怕是宗主金泽都玩不起。
    走出静室，来到剑阁门口时候，韩牧野微微一愣。
    剑阁门口，与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并立的老者，是曹家家主，曹安淳。
    只是此时的曹安淳，只剩一臂。
    右臂，断了。
    “韩小友。”曹安淳转头看向韩牧野，见韩牧野看他断臂，面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小友，我带小娥来，正准备寻你指点炼体术。”
    石阶下，消瘦了不少的曹家嫡孙小姐曹娥向着韩牧野微微躬身。曹家这一次也是遭了大难。
    曹安淳断了一臂，曹家嫡孙被掳走，到现在下落不明。
    这事情，九玄剑门也是难堪。
    毕竟曹家一直是剑门的铁杆，世代都为剑门提供剑器锻造炼制。
    韩牧野向着曹安淳抱拳，又微笑向曹娥点点头。
    这就是大势力与小家族的区别。
    曹家哪怕是炼器世家，也是九玄剑门附庸。
    曹安淳断臂，曹家受难，明知道是受九玄剑门牵连，他也不敢对九玄剑门有半点怨言。
    相反，因为自己断臂，无法炼制上等剑器，曹安淳还要担心九玄剑门有抛弃曹家的想法。
    他送曹娥来寻韩牧野推衍铁牛劲，来剑阁与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叙旧，都是为了攀住交情。
    曹娥就在剑阁前的青石广场上演练拳术，背后有一道道青色牛影浮现。
    五牛之力，已经难得。
    可见这曹家孙小姐，还真是修行悟性资质都不差。
    一套拳法走完，曹娥躬身施礼，等待韩牧野点评。
    “曹小姐的悟性资质是很好的，能这么短时间修出五牛之力，这在九玄山上，也是少有人物。”
    韩牧野已经在上次宗门聚会时候练熟了评点话术。
    果然，这开头一句就让曹安淳和曹娥面上神色缓了不少。
    “以曹小姐悟性，这铁牛劲再修半年，可能就达到培元八重，八牛之劲。”
    曹娥之前就修了曹家的炼体术，只是那炼体术差了，她自身炼体的底子不差。
    按照韩牧野推算，曹娥要修到八牛之力，不需要多久。
    “韩小友的意思，小娥要达九牛之力，还有些难度？”曹安淳毕竟是老辣，瞬间明白韩牧野话中意思。
    听到曹安淳提醒，本有一丝喜意的曹娥面上微微一僵。
    “其实也无什么大事，就是曹小姐多练习下盘根基，大概年许就能修成九牛之力。”韩牧野的评点极为委婉。
    这让曹安淳和曹娥都松一口气。
    不是非要修九牛之力，而是能到九牛之力，说明这功法修对了，往后曹家传承，也能多几分厚重。
    曹安淳又向韩牧野和剑阁长老陶然老祖发出去曹家做客的邀请，然后领着曹娥下山去。
    等他们离开，陶然老祖转头看向身旁的剑阁老祖道：“长恭，这炼体术，你可看出什么？”
    听到他的话，高长恭点头道：“像是中州那边皇朝的军中炼体之术。”
    “只是中州炼体术传承体系严谨，不像这铁牛劲才九牛之力。”
    中州。
    那是修行界中实力最强，大修士最多之地。
    天玄世界幅员无数万里，修行者无数。
    但公认的修行昌盛之地，是中州。
    其他四域，哪怕是号称剑修漫天的东海，也没有资格跟中州相提并论的。
    中州资源丰富，修行昌盛，与四域并无多少交集。
    西疆要往中州，需要穿行辽阔苍原，其中凶险，便是地境结丹修行者，也多有埋骨不回的。
    以往中州有修行者来过西疆，只是嫌弃西疆荒凉，灵气稀薄，连传承都没有留下多少，直接就离开了。
    住惯了中州，中州之外，都是荒原蛮夷之地。
    韩牧野也没想到这铁牛劲会跟中州的炼体术有关。
    他将赵普告诉他的，这铁牛劲如何得来，还有其他可能的一些隐秘都将给两位长老听。
    “这般说，那遗迹秘境，还真有可能是中州修行者留下。”
    陶然老祖点点头，看向韩牧野道：“我游历西疆，也遇到几处秘境遗迹，等有机会，带你去探探。”
    “修行，可不是一味埋头苦修。”
    说到这，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黄老六：“黄镇熊就不错，不骄不躁，还准备红尘修心，往后一朝顿悟，前途不可限量。”
    黄老六咧嘴，然后又闭上。
    这好像是在夸他，就是听着，不怎么得劲。
    韩牧野看看黄老六，再看看陶然老祖。
    这老头似乎不行啊。
    眼光有问题啊是。
    从苏醒之后一个多月，韩牧野大多时候都是缩在静室中修行。
    这是他从踏上修行之路以来，最安稳的时光了。
    每日到饭点，自然好酒好肉，还有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讲些修行典故，各种从没有听说的修行秩事。
    平日剑阁中有领剑弟子来，外门内门孝敬不少，黄老六和高小玄接了，都分韩牧野一份，从不曾少。
    一个月，光各种孝敬韩牧野就收了将近两千块灵石。
    黄老六得意说，等过些时候，宗门中选拔去凤首山弟子领剑，还能多得些油水。
    他已经盘算着，回晋阳，是建大院子，还是盘店铺。
    妥妥是个土财主样子。
    一个月时间，韩牧野的练气修为终于踏上了培元九重，炼体早已培元巅峰，推衍出铁牛劲的好几种后续功法，等突破到凝气，就可以修行。
    他的玄阳诀也算小有成就，丹田之中，聚起三万多道剑气。
    为这三万剑气，他耗费了收拢来的剑气数倍不止。
    不过这是值得的。
    丹田中三万剑气可以循环御使，便是耗尽，只要留一丝种子，还能温养再生。
    不像之前气海中吸纳的剑气和剑意，耗损了，就没有了。
    韩牧野的神藏中，神魂所凝剑气也浑厚许多，在神藏中盘旋流转。
    这些剑气能让他神魂稳固，还能不断凝练，让神魂之力更加坚韧。
    ——————
    六月如火，剑阁外已经无比燥热，剑阁里，还是清凉。
    一身白衣的韩牧野和黄老六并肩而立，高小玄立在两人身后。
    鲁高和林深站在剑阁门外。
    他们身前，剑阁长老一脸肃穆。
    “我等剑修，对手中剑器，当有敬畏之心。”
    “剑器，不只是杀人之器，还是我们相依为命的伴侣。”
    剑阁长老的话让门口躬立的鲁高伸手按住胸口，一旁的林深则是紧了紧背在身后的大剑。
    “剑阁规矩，六月六，晒剑。”

 111、世上还有人用剑气炼丹？（3/3）

    “开窗，闭门。”
    随着剑阁长老的话，鲁高和林深伸手，将剑阁大门重重关上。
    剑阁之中的韩牧野和黄老六他们则是走到窗户边，将一年没有打开的窗户推来。
    一排排窗户推开，燥热气息与剑阁中的清冷剑气相撞，激起丝丝轻响。
    立在那的高小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迷茫之色。
    打开窗户，韩牧野和黄老六将一个个放剑的木架推到窗户之前。
    这些力气活韩牧野做的轻松，已经放弃修行的黄老六没动一会，已经气喘吁吁。
    “六哥，我来吧。”
    韩牧野背后，淡淡的牛影升起，轻松将木架推起。
    他动作飞快，不过片刻，已经将一层之中的木架都推到四周窗户前。
    然后一整衣衫，韩牧野往二楼处走去。
    黄老六和高小玄要跟上，被他拒绝。
    二楼剑气比一楼凌厉许多，黄老六现在凝剑诀也不愿再修，没有神魂剑气护身，他就是个凡人一般，挡不住二楼的剑气。
    至于高小玄，韩牧野不让他上楼，自然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触摸长剑，吸收剑气样子。
    这家伙是个好奇宝贝，遇到不明白的事情，总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踏上二楼，韩牧野面色郑重，整理一下衣衫，走上前，将所有的窗户推开。
    “嗡——”
    浓郁清冷的剑气与窗外的烈阳相撞，激起一阵轰鸣。
    无尽的剑气冲出剑阁二层的窗户，向着天穹撞去。
    弥漫的剑气交织，牵动剑阁防护阵法，让整个九玄山上的护山阵法都震荡起来。
    九玄山上，无数弟子转头，看向剑气冲霄之处。
    那里，就是剑阁。
    这就是六月六，剑阁晒剑。
    这等蓬勃剑气奔涌，只有六月六晒剑时候才能看到。
    剑阁之中积存一年的剑气释放，与九玄山上天地灵气交汇，引动天象流转。
    如此剑意冲霄，让人沸腾。
    也让所有的九玄剑门弟子心安。
    有强大的剑阁镇守宗门，九玄剑门蒸蒸日上。
    此时，立身剑阁二层的韩牧野深吸一口气，身上所有的灵气运转。
    “轰——”
    剑阁二层的逸散剑气彷如洪流，向着他的身躯灌注！
    洪流一般的剑气灌注身躯，让他浑身战栗。
    涌动的剑气充斥经脉，灌入丹田，将气海之中染成五彩斑斓。
    晒剑一年只有一次，韩牧野要多积攒一些剑气。
    最近修玄阳诀，对剑气的消耗很大。
    半个时辰，他面色陀红，仿佛醉酒一般的走下楼。
    黄老六和高小玄忙迎上去。
    韩牧野摆摆手，拒绝他们的搀扶：“我去躺会，收剑时候叫我。”
    黄老六倒没什么，高小玄要是碰到他身体，绝对能发现此时他身上猫腻。
    现在他不但气海中灌注十余道剑意，连丹田和经脉、身躯里也藏满了剑气。
    回到静室，韩牧野浑身一震，剑气震荡，运转玄阳诀，开始快速炼化。
    到下午收剑前，他已经凝练了数千道剑气，将身躯经脉之中的贮存的剑气消化干净。
    走出静室时候，他又是神采奕奕。
    这让黄老六不住嘀咕，还是年轻好。
    收剑，韩牧野没有再吸纳多少剑气。
    现在体内剑气和剑意已经足够他很长时间凝练，再多，他的寿元又撑不住了。
    就现在这么多剑气和剑意在身，他的寿元耗损也很厉害，让他不得不以擦剑的名义，将剑意化为剑气，灌注在一楼的那些剑器之中。
    ——————
    剑阁一层的一间空静室，韩牧野站在木榻前，双眼蒙着黑纱的鲁高袒露上身，盘膝而坐。
    “鲁大哥，这柄剑器是曹家家主当初亲手所炼的那柄，乃是一件不错的灵器。”
    “这剑器因为是才炼制出不久，也无前主炼化，对你来说，刚好是修兵剑诀的好剑。”
    这一个多月，鲁高每日拼命修行，加上韩牧野送他的几颗云气丹，终于在昨日开辟了丹田。
    鲁高的资质不算好，开辟的丹田只有一尺方圆。
    开辟丹田的鲁高再等不及，来寻韩牧野。
    韩牧野当然知道他心情，让他静修一晚，便安排了静室，领着高小玄一起前来。
    听到韩牧野的话，鲁高嘴角轻动，重重点头。
    灵器贵重。
    他还不起这份情。
    但他这条命可以拿来慢慢还。
    “小玄子，这剑交给你了。”韩牧野双手捧着剑器，交到高小玄手上。
    高小玄接过长剑，手掌轻抚剑锋。
    一股异样的力量开始散发。
    一旁趴在长桌上的小白狐抬头。
    韩牧野眼中，高小玄的身形似乎虚化，重新化为了一柄精光闪亮的长剑。
    这长剑的样式，跟他发间插着的小剑，一模一样。
    “你要乖乖的，做鲁大哥的眼睛哦。”双手握住剑身，高小玄低低出声。
    然后，他捧着剑，走到鲁高面前，将剑，放在鲁高摊开的手掌。
    “以剑为身，凝剑入体，鲁高，你还在犹豫什么！”
    韩牧野一声低喝，鲁高双手瞬间握住剑身，鲜血溢满剑锋。
    “嗡——”
    一声轻响，那长剑，开始震鸣，虚化。
    兵剑诀。
    虚幻剑器化为一道道的剑气，透入鲁高袒露的胸膛。
    盘坐在木榻上的鲁高额头青筋暴起，浑身战栗。
    剑气入体的滋味，韩牧野当然知道。
    刮骨，断筋。
    “鲁大哥，你要是疼的厉害，你就喊，喊出来就舒服了。”
    “六哥跟我说的。”
    高小玄轻声开口。
    “不疼。”鲁高咬着牙，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
    话是这样说，他浑身颤抖样子，怎么会不疼？
    “真不疼。”
    “这是兵剑诀啊，是西疆九派之一的九玄剑门剑阁之中传承。”
    “是以灵器融入身躯，一步登天的功法手段。”
    “我鲁高有机会修这样的法诀，怎么会疼？”
    随着鲁高的话语，他颤抖的身躯慢慢恢复平静。
    那在他身躯之中内外穿行的剑气，好似不存在似的。
    他咧着嘴，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道小小的剑影凝聚。
    “伙计，往后咱俩就相依为命了。”
    “吃肉喝酒睡女人，你说了算。”
    轻拍胸口，垂首的鲁高抬起头。
    “韩兄弟，我看见你了。”
    当鲁高满身剑气缭绕，身躯僵硬的走出静室，往剑阁外走去时候，抱起小白狐的高小玄凑到韩牧野面前。
    “韩师兄，啥是睡女人？”
    韩牧野白他一眼：“别好的不学学坏的。”
    说完，他径直走了出去。
    静室中，高小玄嘀咕一声：“不说算了，我等会问六哥，六哥对我最好，一定会说……”
    走到剑阁门口的韩牧野看到黄老六和林深围在鲁高身边。
    鲁高咧嘴笑，身上剑气依然弥漫。
    他现在还控制管束不住自身的剑气。
    这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行。
    黄老六和林深眼中有些羡慕神色，只是两人最终也没有说想修这兵剑诀。
    林深伸手摸摸自己的大剑，黄老六则是撇撇嘴，看向远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该走的路。
    ——————
    最近韩牧野修为提升飞快，身上凝练的剑气也足。
    晒剑时候吸纳的剑气剑意太多，让他气海充盈，但身体寿元却耗损增加。
    寿元不够用这个问题，还是需要解决。
    粟良长老已经跟他说好，十日后一起下山前往木申城，去拜访木家老祖。
    粟良长老可是答应了请木家老祖出手炼制一炉五年延寿丹的。
    有此丹，再领悟炼制手法的话，韩牧野相信自己就能不再受寿元困扰。
    不过要拜访木家老祖，怎么也不能空手。
    “拜访木家老祖的礼物？”素珍楼二楼，白素珍沉吟片刻，低声道：“寻常礼物怕是无法打动这位前辈。”
    “刚好洛原城坊市两日后有一场不小的拍卖会，我准备去帮你寻一颗提升神魂丹药的，要不你一起去看看？”
    修行界的坊市拍卖会？
    韩牧野还真有兴趣。
    就不知是不是能淘点好东西？
    按照白素珍说，除去最珍贵的一些宝物，其他物品，大多是允许参拍者触碰的。
    其中还有不少剑器。
    “韩师兄，要是准备去坊市拍卖会，你是不是再多炼几颗极品丹？”
    白素珍目中都是晶亮之色。
    韩牧野摊手道：“丹炉上次炸了，没了。”
    “我有。”白素珍手掌一翻，一个小小的青色铜炉出现。
    “这丹炉可是我珍藏之物。”
    白素珍有些不舍的将丹炉交到韩牧野手上。
    丹炉入手微沉，冰凉温润。
    很明显，这鼎丹炉比之前的那一件品质好出太多。
    韩牧野满意的将丹炉收起，然后让白素珍挑选了炼制融灵丹和云气丹的灵药。
    “韩师兄果然机缘深厚，身家豪富。”看着韩牧野将丹炉灵药统统扫在储物戒子里，白素珍口中啧啧轻叹。
    “身家豪富？”韩牧野看一眼白素珍。
    虽然墨渊给他留了百万身家，但也比不上面前这位土豪。
    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从素珍楼回剑阁，刚到剑阁门前时候，见火脉新晋执事长老苏元一脸欣喜的从剑阁中走出。
    看到韩牧野，苏元笑着点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自从陶然老祖来到剑阁后，苏元倒是隔三差五就来拜见。
    陶然老祖对这位弟子也有些愧疚，每次总会为苏元解答些修行上的疑难。
    这让苏元跑的更勤。
    韩牧野有些郁闷，苏元差着自己一千功勋，自己是苏元的债主，可如今局面，他还真不好去讨要。
    毕竟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他领悟了燎原的秘密。
    不过有时间时候，演法楼倒是可以多去。
    修习万剑归宗需要领悟的剑术，越多越好。
    回到静室，韩牧野将小小的青色丹鼎拿出，双手捧在手心，灵气灌注其中，开始慢慢炼化。
    这小鼎，已经有一丝灵器的灵性。
    韩牧野的灵气灌注其中，小鼎仿佛被滋润，轻声震鸣。
    “当——”
    一声轻响，韩牧野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剑气！
    这小鼎之中，竟然有剑气！
    世上，除了他，还有人用剑气炼丹？
    “轰——”
    他的脑海之中，一道道画面翻滚浮现。

 112、这小子有资格跟我探讨丹道？（1/3）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清瘦老者，手中各种灵药投入丹鼎。
    不过一会，丹鼎之中有丹药成形，然后被收取。
    “又是精品丹……”
    老者轻叹低语，然后又开始炼丹。
    画面平淡，韩牧野看到相同的灵药，相同的炼丹手法，一遍一遍的炼制。
    每一炉，品相好的，也就是精品丹。
    领悟清雪丹炼制手法。
    领悟清雪丹丹方。
    这清雪丹乃是一种纯化体质，祛除各种毒性的丹药，按照品级来说，属于三品巅峰。
    这样的丹药，就是九玄剑门中丹道修行者，估计也没有几位能炼制出来。
    不过在韩牧野看来，老者确实丹道手段不差，起码整个炼丹过程行云流水。
    只是老者似乎对自己的炼丹术很不满意，一炉炉的炼制，脸上神色也开始变化，越来越急躁。
    “嘭——”
    当一炉精品丹药被收起时候，老者终于不耐，一脚踢翻了丹炉。
    就这？
    好在画面又开始流转，老者又是开始炼丹。
    这一次，他选择了将剑气灌注丹鼎。
    “反正我姜明也不是修剑的料，这点剑气留之无用，拿来炼丹也不心疼……”
    老者双目透亮，指尖剑气灌注丹鼎。
    丹鼎震荡，其中的灵药化为糜粉。
    老者不甘心，一次次的剑气灌注，直到身上剑气耗尽。
    “我姜明此生炼制不出极品清雪丹，研习丹道又有何用……”
    画面最后，名叫姜明的老者将那丹炉卖给了一位黑袍人，转身离去。
    “玉林谷散修，姜明。”
    韩牧野低语，将这个名字记住。
    研习丹道至今，他对自己炼制的丹药品相为何绝佳有了认识。
    剑气至纯，以剑气炼丹，丹药自然毫无瑕疵。
    至于其他丹道修行者，虽然炼制丹药时候也全力想要将丹药的品相提升，但大多数无法做到极致。
    极品丹少有，就是这种极致的纯粹难得。
    丹炉的记忆观看完，韩牧野也差不多将丹炉洗炼一遍。
    现在的丹炉灵光涌动，其上透出晶亮的光晕。
    “嗡——”
    灵气灌注，丹鼎化为半尺方圆，震鸣旋转。
    韩牧野手上，金红色的剑气升起，投入丹鼎。
    剑气入丹鼎，丹鼎上透出清亮的流光。
    一种种灵药投入丹鼎，韩牧野的动作有条不紊。
    不管是云气丹还是融灵丹，炼制过程他已经纯熟到骨子里。
    灵药丹炉之中，被剑气包裹，慢慢研磨，化为粉末。
    不过片刻，丹鼎之中的药力已经开始膨胀，相互融合。
    整个过程，流畅而完美。
    等中午时候，韩牧野已经炼制了五炉云气丹和两炉融灵丹。
    云气丹的灵药好寻，融灵丹的灵药珍贵许多，白素珍那也没有多少。
    韩牧野炼制的云气丹每一炉都是五颗极品。
    融灵丹每一炉三颗，其中至少两颗是极品。
    普通品相的，一颗都没有。
    走出静室时候，门口围坐的黄老六等人已经开动。
    韩牧野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挤到黄老六身边。
    正在啃猪蹄的陶然老祖抬头，皱眉道：“你在研习炼丹之术？”
    韩牧野点点头。
    估计是身上有药味吧。
    这剑阁里，狗鼻子的不是一个两个。
    将没啃动的骨头往桌上一放，陶然老祖抹一把嘴，转头看向剑阁长老道：“这我就要说你了。”
    “修行最忌的就是贪多不烂。”
    “就像这猪蹄子，要小火慢炖，要下功夫，不然就啃不动。”
    “你教弟子，难道不早早教他这些道理？”
    剑阁长老张张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
    剑阁长老可没跟自己讲过这些。
    “你炼的什么丹？”陶然老祖看着韩牧野。
    “云气丹和融灵丹。”韩牧野老实的开口。
    听到韩牧野的话，陶然老祖摇摇头道：“你看，急功近利了，炼丹，也要讲求循序渐进，你这两种丹跨度太大，怎么能行？”
    “你是看重这两种丹价格不差，又是需求量大才炼制的吧？”
    “长恭，不是我说你，你教弟子的手段，差了。”
    说到这，陶然老祖看向抬头，神色呆愣的黄老六：“镇熊还是不错的，心性稳的一……”
    韩牧野感觉这顿饭吃的有点堵。
    吃完饭，本准备继续炼丹的韩牧野被陶然老祖叫住。
    “带着你的丹炉和灵药来三楼。”
    什么意思？
    这老祖还会炼丹？
    见韩牧野眼神，陶然老祖傲然道：“当初我入宗门不久，囊中羞涩，便以炼丹供养修行。”
    “你炼制的那两种丹，我是闭着眼都能炼制出来的。”
    韩牧野转头看向一旁的剑阁长老。
    这位老祖一入剑门就修习炼丹，是不是路走歪了？
    ……
    回静室将灵药和丹炉收拾一下，韩牧野上三楼。
    剑阁长老似乎对陶然老祖教导韩牧野丹道不感兴趣，自去修行去了。
    陶然老祖立在剑阁窗前，看向韩牧野：“可有炼制好的丹药？我看看。”
    韩牧野一愣。
    有，但都是极品，最差的，也是精品。
    “我就知道你还没能炼制出丹药，你身上虽然有药味，却少了烟火气，自然是炼制不出丹药的。”
    “那个叫金缘的小丫头，满身烟火气，一看就是丹道水平不差。”
    韩牧野懒得反驳。
    “丹鼎拿来，我炼制两炉给你看。”
    陶然老祖伸手一招，丹炉落在手中。
    “嗡——”
    丹炉轻旋，一蓬灵火升起。
    丹火升起，陶然老祖的面上神色郑重起来。
    他身上气息收敛，抬手将韩牧野手上的灵药一样样投入丹炉中。
    “炼丹如练剑，心不可躁。”
    “控火如控剑，别怕。”
    ……
    陶然老祖不是吹牛，炼丹手段真不差。
    不过半刻钟，一炉云气丹就炼制好了。
    出丹三颗，颗颗都是精品。
    “如何，看明白了吗？丹道掌握明悟之后，每一炉都能出精品丹，而且一炉三颗丹。”
    “当初老夫就是凭着比别人出丹多，精品丹多，一路修行，都不用为灵石发愁。”
    抬头，陶然老祖得意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忙点头。
    “好，融灵丹稍微难炼点，你要细心看。”
    在韩牧野肉疼的目光下，陶然老祖将炼制融灵丹的灵药一株株拿走。
    韩牧野手上现在也就三份融灵丹的灵药。
    这还是白素珍手段多，搜罗来的。
    陶然老祖手上灵火升腾，一道道的灵光闪现。
    这一炉，陶然老祖花费了两刻钟方才炼制出来。
    两颗丹，一颗精品。
    “你看，这就多出一颗精品丹，比别人炼丹要多赚多少？”
    将丹药和丹炉交个欲哭无泪的韩牧野，陶然老祖得意开口。
    “这丹道作为辅修还是不错的，你看这一小会，我已经帮你赚了上千灵石。”
    多出来两颗精品云气丹，算六十灵石。
    一颗精品的融灵丹，价值上千灵石。
    在陶然老祖看来，他这赏赐，对于韩牧野这样的小修士，已经是很厚重了。
    要不是看韩牧野是剑阁长老嫡传，他才懒得出手指导丹道。
    韩牧野面上闪过一丝苦色。
    算算，让陶然老祖炼这两炉丹，他损失了上万灵石。
    起码。
    “恩，你炼制一炉我看看。”
    看向韩牧野手上剩余的灵药，陶然老祖出声道。
    当着陶然老祖的面炼制丹药？
    韩牧野有些踌躇。
    “那个，老祖，我问问，炼丹时候，能以剑气融入吗？”韩牧野要先确定，陶然老祖对剑气炼丹的看法。
    “剑气融入？”陶然老祖一愣，然后哈哈一笑道：“可以啊，融入剑气，能大大提升丹药的品相，便是极品也有机会。”
    陶然老祖的话让韩牧野一喜。
    果然是老祖人物，对丹道研究精深。
    “不过你有没有算过这样一笔账。”陶然老者看向韩牧野，淡淡道：“一缕剑气，价值几何？”
    剑气价值几何？
    韩牧野真没算过。
    见他神情，陶然老祖摇摇头道：“修行界中有专门售卖可供人吸纳的剑气石，蕴含一缕剑气的剑气石价值一千灵石。”
    一缕剑气，价值一千灵石？
    这么贵？
    “每一缕剑气都是剑修苦修而来，其实根本不是能以灵石价值来衡量。”陶然老祖面色郑重许多，低声开口。
    这话，韩牧野信。
    一道剑意十二万八千缕剑气凝成。
    墨渊在外门修行两百年，都没有修出属于自己的剑意。
    剑阁二楼的那些半灵器灵器长剑，大多都是长老级别佩剑，其中蕴含剑意的少之又少。
    可见剑气与剑意之难得。
    被陶然老祖这么一说，韩牧野方才发现剑意之珍贵。
    之前自己那般挥霍，是不是太过奢侈？
    “小子，莫要磨蹭，炼不出丹药也没事，我看看你问题出在哪里。”陶然老祖有些不耐的出声。
    “这点我还是欣赏黄镇熊，从不扭捏，说不修行就不修行。”
    韩牧野感觉这人，是要讲究眼缘的。
    他跟陶然老祖恐怕是每对上眼缘。
    或者，是自己贪墨了他那柄紫炎，让他冥冥之中排斥自己？
    无奈将丹炉拿出，韩牧野准备投一缕灵气化为灵火炼丹。
    常规手法炼制，亏肯定是亏了。
    “鲁高拜见宗主——”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鲁高的大吼。
    “鲁高，忠勇可嘉。”宗主金泽的声音传来。
    过不片刻，走上剑阁三楼的金泽看到陶然老祖和韩牧野，微微一愣。
    看到韩牧野手上托着的丹鼎，金泽轻笑道：“这是与陶然老祖探讨丹道？”
    “陶然老祖在丹道上还是很有些研习的，你们当是能有共同语言。”
    探讨？
    这小子有资格跟我探讨丹道？
    陶然老祖眉头一皱，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宗主金泽出声：“韩牧野啊，你炼制的那些极品丹只给素珍楼一家出售，丹堂几位长老有意见啊。”
    “极品云气丹就罢了，若是凝气期的丹药也素珍楼独售，本宗主很难做。”

 113、韩师兄，宁某服了（2/3）

    极品。
    云气丹。
    看着韩牧野手中那几颗自己炼制的丹药，陶然老祖想一脚踹开地板。
    跟极品丹相比，自己炼制的丹药，就是渣渣。
    他转过头，看到缓步走来的剑阁长老。
    “长恭，这小子会炼丹，你知道？”
    剑阁长老点点头，神色淡然：“年轻人自力更生，以丹道补剑道，这是好事。”
    韩牧野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话，似乎好像之前陶然老祖说过。
    他之前还说剑阁长老眼光不行。
    陶然老祖面上难得胀红，转头看向韩牧野：“极品丹？”
    这眼神，有些瘆人。
    韩牧野微笑点头道：“侥幸。”
    “可不是侥幸，据我所知，你跟素珍楼起码交易了上百颗极品丹。”金泽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感觉这老小子是故意补刀的。
    果然，陶然老祖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升腾。
    他死死定住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光：“百颗极品丹，若不是大量丹药积累，就是掌握了一种能炼制极品丹的方法。”
    “我觉得，你是属于第二种。”
    这猜测，八九不离十。
    陶然老祖脸上神色凌人，冷声道：“这种人，一般都是终生不得下九玄山的。”
    急了。
    他急了。
    韩牧野面上毫无惧色，朗声道：“老祖，我那方法很简单，以剑气炼丹就是。”
    说完，他转身，抱着丹炉便下楼去。
    陶然老祖在那嘴角哆嗦几下，终还是没有再开口。
    剑气炼丹，这是赚，还是亏？
    世上还真有人这么干？
    看韩牧野走下楼，宗主金泽的神色慢慢沉下来。
    “老祖，高师兄，凤首山那边的战况不乐观。”
    “我九玄剑门抽调的大军要提前出发。”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都面色凝重起来。
    南荒妖族，可是强大异常。
    “据我所知，南荒与我西疆交集不多，至于侵占地盘，更无必要。”陶然老祖皱起眉头，看向金泽和高长恭。
    “南荒广漠，比西疆还大不少，而且遍布妖族，其上妖兽强横的，天境都要避走。”
    妖兽修到地境，就能幻化人形。
    天境大妖，更是能渡过妖婴劫，化生为人。
    南荒大妖族，比西疆的大宗门实力还强横。
    “或许，南荒妖族是有所求吧。”金泽低语一声，转头，看向剑阁长老。
    高长恭没说话。
    他知道金泽说的是剑阁镇压的大妖。
    只是现在这情况，恐怕不是交出大妖就能让南荒退兵的。
    “看它们还会不会继续送神魂血气来喂养吧。”高长恭转头指指后方木架上的那柄长剑。
    “韩牧野说门中有几人似乎与妖族有染，目前这些人都在山下除妖，等后面看他们到底有何异动再说吧。”
    前几日韩牧野轻描淡写的提过，门中长老秦林和门下似乎有些异常，还有那内门执事罗毅生的事情。
    高长恭和陶然老祖都悄然探查过。
    “还有那个白素珍，尚阳魔宗大小姐，就这么放在九玄山上，他李慕白倒是心大。”
    陶然老祖没好气的看一眼金泽。
    “要是这丫头出点事情，恐怕李魔头第一个就要拆你的骨头。”
    ……
    当金泽宗主走出剑阁时候，面上神色有些怪异。
    “见过宗主。”
    黄老六和韩牧野他们都在门口，忙向他施礼。
    “明日第一批往凤首山的弟子出发，需要来剑阁领剑，你们帮他们挑选好趁手剑器。”
    宗主金泽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黑色的腰牌递给韩牧野。
    “这是门中嫡传的腰牌，往后记得丹药一半与丹堂交易。”
    “我会让丹堂派人来与你交接。”
    没等韩牧野回应，金泽已经径直离开。
    “乖乖，嫡传啊……”
    黄老六面上露出羡慕神色，伸手去摸韩牧野手上的牌子。
    “喜欢？给你？”韩牧野将牌子递过去。
    黄老六忙缩手：“别，你六嫂还等着我呢。”
    韩牧野将牌子抖落两下，收入储物戒。
    一半丹药的生意换这么个牌子，他才是吃亏的那个。
    “有了那牌子，每个月就能去一趟秘地修行。”
    “还有，门中几处传承典籍藏书之地，只有嫡传牌子才有资格进。”
    剑阁长老的声音传来。
    原来不是个样子货，还有点好处。
    这让韩牧野稍稍心里平衡了。
    不管是秘地还是收藏典籍之处，都是好地方。
    剑阁长老提醒他，估计也是怕他随意乱扔，将牌子给丢了。
    韩牧野悄然回静室，将那些剩下的灵药炼制成丹。
    这次他动静更小，生怕陶然长老再找他。
    ——————
    剑阁门前，三位灰袍老者，数十位白袍内门弟子肃穆而立。
    “高师兄，陶然师叔，孙沐厚颜来领一柄剑器。”说话之人看上去年岁已经八旬，垂垂老矣。
    修行界中不能以外貌来定年纪的。
    但这等模样，肯定是修为停滞，寿元不多。
    确实，这位领队前往凤首山的长老孙沐，修为在结丹二重已经停滞两百年，寿元只剩不足甲子。
    这样的长老战力会衰退很多，不过经验丰富，历经数百年风雨不倒。
    宗门中派这样的长老去凤首山，一来是孙沐曾全程参与九玄剑门与其他各宗门的大战，二来，他寿元将尽，主动要为宗门发挥余热。
    “孙师弟，保重。”剑阁长老点点头，回剑阁二层，片刻后捧了一柄灵器级别的长剑。
    孙沐接过剑，轻笑躬身。
    “弟子鹤轩启拜见老祖，长老。”
    剑阁门前，内门弟子中领队之人上前一步，向着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一躬身，然后又看向黄老六。
    “见过六哥。”
    鹤轩启，内门排行第十，精英中的精英，修为已经到地境通脉二重境。
    这一次他去凤首山，就是为了能磨砺自己，快速掌握地境力量。
    内门前百，都是真正的天赋资质绝伦之辈。
    能到内门前十，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天才。
    这样的天才，只要不陨落，百十年后，就是宗门支柱。
    剑阁长老和陶然轻轻点头，黄老六咧嘴一笑道：“兄弟客气了。”
    就算现在观剑人水涨船高，可也没有资格在内门前十这样的精英面前拽。
    “麻烦六哥帮着我们选一柄好剑。”鹤轩启双手捧出一块晶亮灵石。
    上品灵石。
    这可是当众行贿啊，收还是不收？
    黄老六面上闪过为难神色。
    “呵呵，我常听弟子们说，剑阁黄六哥韩师兄都是选剑的高手，今日不妨让我们见识一番。”
    “选的好，这灵石你们拿的也理所当然。”
    双手捧剑的孙沐在一旁笑着开口。
    黄老六一咧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孙沐和鹤轩启一拱手道：“孙师叔和诸位师兄往凤首山抵御妖族，自然要选一柄好剑。”
    “这灵石我们留着，等诸位师兄凯旋归来，拿开置办庆功酒席。”
    听到韩牧野说话，黄老六抬手将鹤轩启手中的灵石接了，然后高喝：“小玄子，干活了。”
    韩牧野也是看向身前：“哪位师兄先来？”
    众内门弟子相互看看，一位身形瘦高的白衣弟子上前，向韩牧野一拱手道：“宁玉申请韩师兄选剑。”
    韩牧野点头道：“还请宁师兄演练最拿手剑术。”
    演练剑术？
    选剑还有这等程序？
    不但宁玉申有些茫然，一旁站立的孙沐也是眉头皱起。
    剑阁领剑，说到底是凭机缘得剑。
    观剑人在选剑其中的作用并不大。
    孙沐这等长老，在剑阁领剑又不是一次两次，从不曾有这等演练剑术的程序。
    这里近百内门弟子，要是一个个演练剑术，得需要多久？
    今天还要不要出发了？
    他转头看向剑阁门前负手而立的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见两人面色平静，双目中还透出一丝兴趣。
    这是默许？
    “既然观剑人让你们演练剑术，那便练吧。”孙沐沉声开口。
    他只是寻常寿元将尽的宗门结丹长老，而陶然老祖是半步天境的强者，剑阁长老更是与宗主齐名。
    这两位默许的事情，他孙沐会来扫兴？
    活过几百年的孙长老可没有老眼昏花。
    听到领队孙长老的话，宁玉申点点头，抬手抽剑，剑光清亮如轮。
    内门强者，手段果然不凡。
    韩牧野双目中精光闪动，看着宁玉申的剑光，脑海中画面流转。
    领悟二玄剑术，金锋。
    数十招剑术演练过，宁玉申长剑归鞘，双手捧剑而立。
    领剑，也要还剑。
    私下里领剑，贪下之前领的剑器没什么。
    这等集体领剑，长老面前，可容不得私吞。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剑阁石阶下的韩牧野。
    黄老六伸手拍拍目中透出好奇之色的高小玄：“看好了，这才是剑阁观剑人，你小子学着点。”
    “宁师兄所修的是二玄剑术金锋。”韩牧野抬眼看向宁玉申，淡淡开口。
    能认得出剑术不奇怪。
    但这也说明面前这观剑人是有些本事的。
    宁玉申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期待。
    “金锋剑术二十七剑招，宁师兄已经熟习二十招，到第二十一招时候，剑光有顿。”
    “特别是在地二十三招时，剑光明显散了一分。”
    “第二十五招，出手慢一线，速度慢三分，剑光方向，偏了。”
    剑阁门前，静寂无声，所有人都静听着。
    宁玉申面上神色不断变幻，到说他剑光方向偏看时候，瞬间面色一白。
    “师兄选剑阁一楼七百八十一号木架上的编号三八四四，名为路遥的剑器吧。”
    “此剑乃是半灵器，其中有融入金元铁，金元铁入剑器，初始出招剑光凝重，十招后，激发金元之力，助剑招圆润。”
    “持此剑，宁师兄能一气御使金锋剑术到第二十五招。”
    剑阁门前，韩牧野侃侃而谈，所有内门弟子都是面色从茫然到热切，双目之中神光绽放。
    “韩师兄，宁某服了。”
    宁玉申躬身一礼，大步踏入剑阁。
    立在剑阁前的鹤轩启转头道：“下一位谁来？”

 114、缘木求鱼，双剑合璧（3/3）

    趁手。
    当宁玉申以新领的剑气路遥演练剑术金锋时候，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亮。
    那剑光，完全与之前不同。
    凝重，锋锐，罡气四射，让人难以直视。
    而且这剑光比之前烂漫数倍，剑光流转之间，毫无呆滞之感。
    “剑与人合，这柄剑，起码能提升宁师侄三成战力！”孙沐看着收剑静立的宁玉申，面上露出感慨神色。
    听到孙沐的话，一众领剑弟子全都神色激动，恨不得立时就上前领一柄剑。
    剑阁门前，韩牧野负手而立，只要出声指点选剑，必然是人剑契合。
    黄老六站在一旁，时不时让高小玄去取了剑过来。
    高小玄选的慢，但所选之剑也不差。
    双目蒙了黑纱的鲁高，还有背着大剑，身形高壮的林深立在剑阁门口，都是脸上带着笑意。
    看那些内门弟子仿佛菜市场抢白菜场面，哪还有半点内门强者的样子？
    “老祖，你觉得韩小子这眼力如何？”
    剑阁长老面色不动，站在那，淡淡开口。
    “眼力？”陶然老祖神色怪异，低声道：“这是眼力好就能成的？”
    他转过头，看着剑阁长老高长恭：“你说，让你来选，你记得住剑阁中那些剑器的各自特点？”
    剑阁长老摇摇头。
    “我就说，这根本不是眼力好。”陶然老祖双目透光，眼睛紧盯韩牧野。
    “依我看——”
    “他天生就该是做观剑人。”
    ……
    演练剑术再选剑，好像很费时间，其实省去弟子在剑阁中选剑的过程，反而更省时间。
    不过一个时辰，近百弟子，都已经选了趁手的剑器，只有鹤轩启未选。
    他确实有几分内门强者风范，能忍住诱惑，直到所有人都选完剑器，方才笑着向韩牧野拱手道：“韩师兄，该到我了。”
    韩牧野点点头，看他抽剑施展剑术。
    “嗡——”
    鹤轩启长剑才出鞘，身前剑光已经炸裂，如同狂澜惊涛。
    “好剑术！”后方弟子有人低呼出声。
    他们虽然征调前往凤首山，但并不是都熟识。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三千，哪能都熟识？
    鹤轩启这样的内门前十强者，大多是只闻其名。
    今日见，当真是有内门前十的实力。
    那剑光，在场内门弟子，没人能接住一剑。
    便是有两位小有名声的内门精英，此时也是目光迷离。
    强。
    孙沐微微颔首。
    他是本次九玄剑门援军的领队之人，麾下多些强者，当然是好事。
    另外两位地境的执事，也是一脸欣喜。
    弟子之中有强者，他们的压力当然会小不少。
    增援凤首山又不是过家家，当然越强越好。
    韩牧野目光紧盯面前剑光，脑海中画面变幻。
    领悟三玄剑术，缘木。
    这位内门第十，原来是木脉弟子。
    等鹤轩启剑术演练完毕，所有人全都抬头看韩牧野。
    这一次，韩牧野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说出剑术中的优缺点，并且直接点出所需要领的剑器。
    他微微闭目，在那垂头思索。
    鹤轩启没有催。
    所有人都在等待。
    韩牧野之前选剑之能，已经将所有人折服。
    他们现在就想知道，通过韩师兄选剑，能让鹤轩启的战力提升多少。
    “不错，不错，”孙沐看着鹤轩启，轻声点头道：“老夫当初这年岁时候，修为战力连你一半都没有。”
    他不是自谦。
    修行界中，资质天赋强的，修为战力远超同辈。
    像鹤轩启这样的内门顶尖强者，同辈中真的少有能比。
    “剑术还算不错，没有大的破绽。”陶然老祖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鹤轩启轻舒一口气。
    能被老祖这般点评，他已经知足。
    整个九玄剑门，剑术能得老祖一句没有什么大破绽评价的，很少很少。
    “长恭，你怎么看？”陶然转头看向高长恭。
    高长恭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前方。
    陶然老祖笑道：“你啊，还是这般性子，不爽利。”
    说着，他看向前方的黄老六：“镇熊，你来说说。”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黄老六转头瞟一眼韩牧野，然后淡淡道：“老祖都说没有破绽——”
    他看到韩牧野眼角轻挑，顿时明白，呵呵笑一声道：“恐怕这没破绽就是破绽了。”
    他跟韩牧野合作久了，只要半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意思。
    凭着这默契配合，他们之前可是没少挣灵石。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这什么牵强理由？
    鹤轩启抬头看向韩牧野。
    其他众弟子也是抬头看去。
    这评价，总要有个理由吧？
    陶然老祖眉头皱起，想出声呵斥黄老六，忽然顿住。
    “六哥果然是眼光犀利，一语中的。”韩牧野抬头看向前方，双目中精光涌动。
    “我刚才也是在想，如何措辞合适。”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没等鹤轩启开口，韩牧野已经再次出声：“鹤师兄，这次前往凤首山是与妖族争战。”
    “妖族大多力量强横，你这剑招，层层叠叠，连绵不断，却很容易被破掉剑招，这就会很吃亏。”
    这样？
    韩牧野的理由，鹤轩启竟是无法开口反驳。
    一旁的孙沐皱着眉头道：“韩师侄所说有几分道理，只是以鹤师侄的剑术手段，当也没有大碍的。”
    鹤轩启的剑术若是对上人族高手，那剑光连绵，可让人无力抵挡。
    可妖族，皮糙肉厚，又不跟你见招拆招，反而暴力横杀。
    这等蛮不讲理的战法，是鹤轩启的短板。
    “孙长老，我有两个建议。”
    韩牧野看向孙沐，沉声道：“要么，换一位内门强者前往凤首山。”
    换一位？
    孙沐连忙摇头。
    眼下宗门结丹之下弟子大多在山下，能有鹤轩启一个调用，已经难得了。
    “若是无法换人，那就加一位。”
    韩牧野看向鹤轩启道：“鹤师兄同门之中必然有修求鱼之剑的吧？”
    “缘木求鱼，双剑合璧，战力翻倍不止。”
    双剑合璧。
    鹤轩启点点头，低声道：“我倒是有一位师弟，是修了求鱼的。”
    “只是他修为，弱了些。”
    韩牧野笑道：“师兄当知，以你修为，只需他配合，并不真需要他出手杀敌。”
    鹤轩启点点头。
    “好，鹤师侄，你这就去寻你那位同门来，我们在山门等你们。”
    “此战凶险，双剑合璧之术能让你战力翻倍，对你的安全也多许多保障。”孙沐毫不犹豫的出声。
    鹤轩启拱手，转头就走。
    孙沐则是领着气势高涨的一众内门弟子大步离开。
    不过片刻，鹤轩启领着一位名叫汪辉的同门弟子来。
    韩牧野给他们各选了一柄不错的剑器。
    “鹤师兄，汪师兄，你们二位可多练习双剑合璧之术，祝旗开得胜。”韩牧野送到剑阁门外，拱手开口。
    “多谢韩师兄。”鹤轩启和汪辉忙拱手，然后转身往山门处去。
    “呜——”
    悠长的号角声起，山门外剑光升腾，往远方去。
    站在剑阁门口，韩牧野静静出神。
    “韩师兄，你在想什么？”
    抱着白狐的高小玄走过来，低声问道。
    转头，韩牧野看一脸好奇的高小玄，又看看他怀里抱着的白狐，轻声道：“我在想，今日这么多剑送出，不知他日，多少剑会归还。”
    听到他的话，高小玄“啊”一声道：“他们不还？”
    “不还我们不是亏了？”
    韩牧野伸手摸摸他脑袋，摇摇头道：“我倒是希望他们的剑都不要还回来。”
    ——————
    两日之后，韩牧野和白素珍相约好去洛原城坊市参加拍卖会。
    可惜，飞天的小木舟上，满满当当坐满了。
    驾舟的何掌柜苦着脸在外面。
    船舱里，除了白素珍和韩牧野，还有要给韩牧野做护卫的林深。
    而陶然老祖横插一杠子坐在船舱里，则是让整个船舱中气氛很是，不和谐。
    韩牧野跟白素珍的交易可不好被陶然老祖知道。
    虽然陶然老祖也知道他们的丹药交易，但只知道极品云气丹，还不知道极品融灵丹。
    “小丫头，当年我跟你爹也是同席吃过几顿饭的。”
    “你爹这人吧，外人虽然称他魔头，其实还是有自己行事原则的。”
    “只是可惜，我也听说了，你娘意外离世，让你爹性情大变。”
    陶然老祖知道的东西还真多。
    韩牧野听的津津有味。
    尚阳魔宗大小姐，负气出走，执掌当初其母亲所留下的各种生意。
    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虽然愧疚，但因为爱妻身故，性情大变，对这女儿也很少过问。
    父女俩的关系，很僵。
    韩牧野坐在一旁听陶然老祖各种感慨絮叨，又看白素珍面色，他觉得这位老祖要不是修为精深，此时绝对已经被踢下飞舟了。
    这完全是在揭人伤疤啊。
    “老祖，听说当年你叛出九玄山，其中还有故事？”白素珍一句话，终于让陶然老祖闭嘴。
    ……
    飞舟疾行一日多，方才在一处山峦小城外停下。
    这就是九玄剑门治下几座中立交易城池之一的洛原城。
    “大小姐，你让我们关注的养神丹这次会被拍卖，其他物品，大多已经展示出来了。”
    飞舟降下，一位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迎上来。
    他向着白素珍躬身低语，抬头，微微一愣。
    “陶然老祖？”
    “尚阳魔宗的执事小崽子。”陶然老祖嘿嘿笑一声。
    “老祖，我们还是分头去坊市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韩牧野忽然转头看向陶然老祖。
    “要不然，我怕我什么东西都买不到。”
    这话，让陶然老祖面色一僵，眼角抽动继续，哼一声，衣袖一甩，身形化为清风，消失在原处。
    “知道这家伙为何回了剑门就住在剑阁了吧？”
    “人缘太差。”白素珍掩嘴笑出声来。
    韩牧野点点头，面色不变：“走吧，去看看展示拍品如何。”
    “好啊，早听说韩师兄观剑之能，那边拍卖剑器不少，不知师兄可能选出好剑？”白素珍眼睛一亮。
    本来撑船撑的有点疲倦的何掌柜神情一动，来劲了。
    前来迎接的尚阳魔宗执事目中闪烁一丝精光，然后低声道：“请跟我来。”

 115、无锋重剑，横财！（1/3）

    洛原城坐落在山峦之中，其中主要都是修行者。
    青山连绵，其中布设了迷阵，没有修行过的，根本无法发现其中还有城池。
    那位名叫盛克的尚阳魔宗执事一边走，一边低声介绍洛原城中格局。
    这种交易城池，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复杂。
    西疆规矩，交易坊市处于中立，不参与各方争斗。
    其实明的不准，暗中，哪处坊市不是销赃的地方？
    最近九玄剑门治下的各处坊市都红火，还不就是九玄剑门攻伐太灵剑派和风灵剑宗发的战争财？
    洛原城中西疆九大派都有人，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门势力数百家，可谓龙蛇混杂。
    坊市规矩，结丹期不得常驻，地境不得出手。
    只要没有地境强者争斗，其他人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这一次拍卖不少好东西。”盛克看一眼韩牧野和林深，向着白素珍低声道：“很多都是太灵剑派秘库里的宝物。”
    韩牧野知道盛克为什么看自己。
    毕竟毁掉太灵剑派的就是九玄剑门。
    这一次赚最多的，除了风灵剑宗，就是九玄剑门了。
    这能流入坊市拍卖会的秘库宝物，基本上都是九玄剑门和风灵剑宗看不上的。
    不过大宗门看不上，不代表其他宗门看不上。
    为这次拍卖会，各家宗门早就摩拳擦掌。
    盛克在说这些事情时候，话语之中，有着一丝淡淡的优越感。
    尚阳魔宗，是西疆三大宗之一，属于看不上这些宝物的存在。
    韩牧野对宝物的需求也不高，选一件能送木家老祖的就好。
    至于其他宝物，随缘。
    不过片刻，众人已经站在一座青石斑驳的城外。
    修行界中，岁月时光是最不显眼的，唯有城头的青苔显示这城的悠久。
    顺着青石走进城，这里比九玄山上的坊市热闹。
    因为各家宗门都有，这坊市可不像九玄山下的坊市那样和和气气。
    就走到拍卖的那座楼阁这一段路，韩牧野已经看到不下于三次强买强卖的生意。
    有人一语不合就动手，还有被欺压了只能忍痛交易。
    “散修，还有些是小宗门。”跟在韩牧野身后的林深低声开口说道。
    “我九玄剑门的店铺名为九玄天阁，是这坊市之中最大的几家商铺之一。”
    “这一次的拍卖会虽然不是九玄天阁主持，但其中不少拍品也是九玄天阁拿来的。”
    林深的话声音不小。
    韩牧野嘴角翘起。
    只有散修和小宗门才会在这坊市里受欺负。
    大宗门，自有自己的牌面。
    这是故意说给盛克听呢。
    尚阳魔宗是三大宗之一，三大宗之下，九玄剑门可是排前头的。
    势头不能弱了。
    盛克回头看看，嘿嘿笑一声。
    跟在白素珍身后的何掌柜摇摇头，让他不要再开口。
    “云台仙阁，云台道宗的店铺。”
    没去管林深和盛克别苗头，白素珍抬头看向前方店铺，轻声开口：“云台道宗在九大派里能排中游，实力该在当初的太灵剑派之上。”
    “这一次的拍卖会，就是云台道宗主持。”
    说到这，白素珍顿了顿，低声道：“云台道宗山门离凤首山只有几万里，南荒大军若来，他们首当其冲。”
    韩牧野懂白素珍的意思。
    备战备荒嘛。
    云台道宗也是在为后面大战做准备。
    看来这一次南荒入侵，大宗门都不乐观？
    “白小姐！”
    那店铺门口有几位身穿青白衣袍的青年，见到白素珍，都是眼睛一亮。
    韩牧野自觉的往后退一步。
    傻了才与白素珍并肩前行，拉仇恨。
    白素珍似有所觉的转头看一眼，轻笑一声，缓步往前走去。
    “真是白小姐。”
    “没想到能见白家小财神，真是三生有幸啊。”
    “咦，今日白小姐来这拍卖会，难道是此处会有至宝？”
    那几位青年都是双眸有光。
    白家，白素珍母亲家族，乃是一家以商起家的西疆大族。
    白素珍在白家年轻一辈中，修为才情都是一等一。
    据说，传言，白素珍手上掌握了白家近半的生意。
    年少多金，貌美如花。
    对于修行界的精英们来说，不是贪念美色，也不是缺那点灵石。
    是缺个能谈得来的知心人。
    白家小姐，就是上上之选。
    只是今日的白素珍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长袖善舞的白家大小姐今日很是不假辞色。
    稍微与迎上来的那些修行者寒暄两句，便被匆匆赶来的云台仙阁掌柜请了进去。
    “对了，跟在白小姐身后的那两个家伙是谁？”被阻在门口的青年面上露出异色。
    “就那左边的，长得还成。”
    “没见过，估计是跟班吧，修为不高，也没什么气度，谁会注意？”
    没有穿九玄剑门制式衣衫的韩牧野和林深，真没有多少人在意。
    “白小姐，这一次要拍卖的宝物大多在此，你是先在这看看，还是直接去密室，看看那几件压轴宝物？”引白素珍他们上了二楼，掌柜低声开口。
    此时二楼大厅之中，不少人都围着一座座的木台打量，有人还伸手将摆放的剑器、法器拿起。
    有资格来这二楼的，都是有身份的，不怕他们做出偷盗之事。
    当然，真正宝物，都放在别处。
    听到掌柜的话，白素珍转头看向韩牧野。
    “白店主，不如这样吧，你去秘库看看，我和林教头在这里转转。”
    韩牧野觉得自己还是别与白素珍走太近的好。
    就这一会，已经有不少目光投来。
    那云台道宗掌柜都悄悄瞟他好几眼了。
    “也好。”白素珍点点头，轻声道：“韩师兄若是看中了哪件宝物，等会可记下，小妹帮你拿下。”
    这里摆放的物品虽然也珍贵，可与韩牧野炼制的丹药价值相比，不值一提。
    刚才路上，韩牧野已经将炼制的极品云气丹和几颗极品融灵丹都交给白素珍了。
    就这些丹药，白素珍就能反手赚个几万灵石。
    韩牧野点点头，转身往那些木台边走去。
    “白小姐，今日你怎么也要给老朽匀几个极品丹啊。”
    “白小姐你手上的丹，可是让我们这些店铺争破头了……”
    背后，云台仙阁掌柜的声音慢慢走远。
    韩牧野轻笑摇头。
    看来这位白店主用极品丹不但赚了灵石，更是赚了不少人脉。
    不过这些他不在意。
    就算他自己出手售卖，也不会比交给白素珍赚的多。
    还会花费更多精力和时间，耽误了修行。
    韩牧野身前，木台上摆放的是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杖。
    这木杖上有着道道青色的灵纹闪动。
    有好几位修行者围着木杖，低声点评。
    韩牧野感知一下，这木杖上的灵光也不是很盛，就算炼制出来法器，恐怕也是最低档，大约能比得上一柄半灵器剑器。
    对于韩牧野来说，这样级别的剑器，他一般都不会太多研究。
    周围看看，大多都是摆放这样的宝物。
    虽然宝物比较寻常，倒是那些修行者的聊天让他感觉很有趣。
    “这清道木倒是很有些年份，用来炼制法器，施展木系术法，绝对能提升不是战力。”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者捋着胡须，低声开口。
    “确实，不愧是太灵剑派秘库中的宝物，此等年份的清道木，若是在我家族中，绝对要做传承之物的。”
    “嘘，诸位小声些，别被人听了去，等会不好压价。”
    说话之人目光明显是扫过了韩牧野和林深。
    见众人警惕的看过来，韩牧野笑了笑，转身走开。
    别碍眼的好。
    这二楼上摆放的宝物有数十件，韩牧野不过片刻就看过三五十件。
    他心中有些感慨。
    如果不是身在剑阁中养刁了胃口，他倒是能看上几件宝物。
    有两柄炼制不错的剑器，勉强也能算是半灵器了。
    还有几件法器，几张效果不错的符箓。
    丹药有好几颗都是精品，周围围着的人目中透亮，很是热切。
    站在一座木台前，韩牧野沉吟不语。
    “韩兄弟，这就是宗门外的拍卖会。”林深凑上前，低声开口。
    “我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宗，内门弟子申领的剑器，在这都要被奉为宝物。”
    林深的这份傲然，韩牧野从黄老六身上也感受过。
    这就是大宗弟子的倨傲，是其背后的宗门给了他们底气。
    “这位公子看上这柄无锋剑了？”一位身形瘦小的五旬老者见韩牧野站在木台前许久未动，走过来开口问道。
    木台上，是一柄三尺不到，无锋重剑。
    “此剑是一位散修送来售卖，经过鉴定，其中掺杂了鎏金石，能增加剑器重量。”
    老者看向韩牧野笑着道：“公子别看此剑样式普通，可是重达三百斤。”
    三百斤？
    韩牧野没想到这剑这么重，不由好奇的伸出手去。
    “公子小心些……”老者话没说完，就见韩牧野手掌握住剑柄，轻描淡写的将长剑拿起。
    老者目中精光一闪，面上神色不变。
    未有半分灵气波动，说明韩牧野是纯以肉身之力拿起长剑。
    三百斤剑器，能这般轻松持剑柄而立，手上起码需要数千斤的力气。
    这是修了不错的炼体术。
    老者目光扫过韩牧野身后的林深，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林深身形壮硕，背后背着大剑，明显是炼体术不弱。
    此时，手持重剑的韩牧野脑海中有画面不断闪烁隐现。
    很奇怪，他脑海中看到的剑，并非面前的无锋重剑，而是一柄清亮长剑。
    剑在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手上，不断挥舞，剑光清寒。
    领悟剑术断柳。
    这断柳剑术并不算是多强横，大约只有九玄剑门的二玄剑术水平。
    那位名叫徐明锋的散修，终生修为也没有踏入地境。
    最终，他的这柄剑随着他在一次探索岩浆湖的时候跌落湖底。
    不知多久，这剑被捞出，经过打磨，化为无锋重剑。
    画面结束，韩牧野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晶亮。
    这剑不是打造时候掺杂的鎏金石，而是，落在一片鎏金石矿脉之中！
    那徐明锋陨落的岩浆湖里，就有不少散落的鎏金石滚落，被太灵剑派之人得到，方才无意间寻到这柄剑。
    鎏金石，也算是颇为上等的灵材，一两就价值数十块灵石。
    一片矿脉。
    横财。
    “此剑不错啊。”
    当韩牧野将长剑放回木架上时候，背后有声音响起。

 116、此剑我转手卖出，十万灵石，谁要？（2

    韩牧野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袍，腰间挂一柄青色灵光闪动剑器的青年，面上带着淡淡笑意。
    “原来是丰林剑宗的长孙宿公子。”
    木台边的黑袍老者一脸笑意，向着出声的青年拱手。
    “长孙公子可是也对此剑有兴趣？”
    听到老者的话，白袍青年长孙宿看一眼韩牧野，然后轻笑道：“师孙屠，你别撩拨，这剑也不是珍贵宝物。”
    说着，他看向韩牧野道：“这位兄台，这老儿名叫师孙屠，是个混迹四方的散修揽客。”
    “他惯会看人下菜。”
    “这剑虽然有些鎏金石熔炼，但也不算真的多贵重。”
    韩牧野点点头，拱手道：“多谢了。”
    长孙宿笑着点头，然后转身往别处去。
    韩牧野回头，看到师孙屠垮着脸。
    “公子可是要寻好剑？”
    师孙屠看向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几个木台道：“我陪公子瞧瞧去。”
    韩牧野也没有拒绝，跟着他走到木台前。
    “此剑名星秀，出剑时候，剑中有星光闪动，可谓一剑动星河。”
    师孙屠将木台边围着的几位修行者扒拉到一边，然后冲着韩牧野道：“这剑器，正适合公子你。”
    周围那些修行者转头看向韩牧野，又看看那剑。
    这种兜揽生意的，哪家坊市都不少。
    别真信，但也别得罪，出言搅和了人家生意。
    这些揽客背后，说不定就有不小势力。
    韩牧野走上前，伸手握住剑柄，轻轻拔剑出鞘。
    剑光闪动锋芒，确实有丝丝的星光闪耀。
    见韩牧野拔剑，师孙屠面上闪过喜色。
    “师先辈，不知你是怎么判定此剑适合我的？”
    韩牧野挥动一下剑器，然后轻声开口。
    看韩牧野随意挥剑，师孙屠双目之中精光一动，然后笑着道：“公子丰神俊朗，此剑星光闪耀，不是相得益彰？”
    韩牧野手臂一顿，持剑前伸：“此剑长三尺五寸，明显与我臂长身高不匹配。”
    “此剑之中熔炼三两五分星耀石，其实让剑器脆弱无比，根本无法与强者对战。”
    韩牧野的话让师孙屠脸上笑容僵住。
    周围那些修行者面上神色也是一怔。
    能一言说出手中剑器掺杂的灵材多少之人，在炼器一道上必然修为不凡。
    将长剑归鞘，韩牧野转身就走。
    师孙屠踌躇一下，还是跟上。
    “这星云剑还当是多好的剑器，原来是中看不中用。”
    “确实，听说此剑还是曹家的精品，就这样？”
    “别提曹家了，据说曹家家主断臂，曹家的剑器传承恐怕要断。”
    背后，议论声传来。
    韩牧野当然知道这剑是曹家炼制的。
    只是出手炼制的不是曹家家主，而是一位后辈弟子。
    因为曹家嫡孙失踪，曹家不得不培养几位庶出子弟。
    这柄星云剑炼制手段平平无奇。
    不过三两星耀石，价值八千灵石。
    又看过几个木台上的宝物，韩牧野终于寻到一件可以送给木家老祖的宝物。
    那是一截竹根。
    只有二尺长的竹根，其上灵气收敛，金黄中带着一丝苍翠。
    青灵竹。
    一种能炼制清心丹药的灵药主药。
    这竹根之中生机未散，在丹道大修手上可以培育出新芽。
    若是能孕育出一截青灵竹笋，那这竹根的价值能翻十倍。
    值多少灵石是其次，关键此物对丹道修行者来说，算是一件不错的摆件。
    “当当当——”
    清脆小铃声音响起，一道侧门打开，几位身穿青袍的店中侍从杂役上前，邀请所有人往阁楼大厅。
    拍卖就在那举行。
    韩牧野和林深往那边走过去，师孙屠也跟着。
    大堂宽广，一排排坐席整齐摆放。
    这大堂中还有道道阵法，让神念难以探查。
    很多不愿暴露身份之人，头戴兜帽，已经坐在席位上。
    韩牧野他们到大堂时候，白素珍领着盛克和何掌柜已经在等待。
    “韩师兄，可有看中之物？”白素珍似乎谈妥了一桩不错的生意，脸上笑意不减。
    韩牧野点点头。
    云台仙阁的掌柜已经走上台，第一件拍品也送上台。
    韩牧野随意寻个位置坐下，白素珍轻笑一声，也跟着坐在一旁。
    林深要坐到韩牧野身侧，被师孙屠凑过去，将位置占住。
    林深瞪他一眼，坐到韩牧野身后。
    盛克则是微微躬身，站在白素珍身后。
    何掌柜呵呵笑一声，坐在白素珍另一边。
    他是地境强者，自然有资格坐在白素珍身侧。
    台上云台仙阁掌柜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品，开局第一件，一件不错的法器宝扇。
    这件法器被不少人看上，从底价一千灵石一路抬价，价格被抬上了一万五千灵石，最终被一位大堂端坐的老者拍下。
    听人嘀咕，这位老者是哪家宗门的长老。
    一众散修都是唏嘘，一万五千多灵石，这谁能争得起？
    后面几件宝物，价格都被抬起，在两三千灵石时候成交。
    这些，韩牧野都没有兴趣。
    “下面这柄剑器，乃是炼器世家曹家的精品。”
    台上，掌柜高呼一声，手掌抬起，将面前长剑拔出。
    “仓啷——”
    剑光闪耀星光，划出一片迷茫。
    台下，不少人眼睛一亮。
    坐在韩牧野身侧的师孙屠撇撇嘴。
    “此剑名为星云，出剑带星光闪动。”掌柜抖落几下剑影，然后归剑入鞘。
    “底价一千灵石。”
    下方人相互看看，不过一会，有人出声，开始加价。
    只是出价都比较谨慎，直到最后，价格都没上三千灵石。
    “曹家的剑器，按说不止这个价的。”白素珍身侧的何掌柜低声开口。
    当初韩牧野在他那帮陆青萍选剑，可是一柄就卖了数千上万灵石。
    “剑修选剑，首选的是趁手，实用。”
    “此剑，奢华光耀，却不实用。”
    不远处，有身穿灰袍的老者低声开口。
    他身侧，一身锦袍的青年本来准备出价的，最终低头。
    “你刚才评点的话已经传开了，这剑，卖不上高价了。”韩牧野身边的师孙屠摇摇头，低声说道。
    “噢？不知韩师兄如何评点此剑的？”白素珍好奇侧头问道。
    师孙屠嘿嘿一笑，将韩牧野评点的话说一遍。
    白素珍点点头，一旁的何掌柜笑道：“韩公子的眼力一向是厉害。”
    站在白素珍身后的盛克也是目中精光一闪，多看了韩牧野两眼。
    果然，前方也有人小声谈论韩牧野对此剑的评价。
    台上，云台仙阁掌柜面色微微变幻，然后笑着道：“此剑乃是曹家后起之秀的佳作，或许有些瑕疵，但珍藏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价值倍增。”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有人出声道：“曹家家主曹安淳断了手臂，曹家嫡孙又失踪了，以现在情形看，曹家恐怕要没落了。”
    这话让台上的云台仙阁掌柜面色一僵。
    “谁说我曹家要没落？”
    大堂一侧的二楼窗台推开，面若寒霜的曹娥冷着脸，看向下方。
    “是曹家嫡孙小姐，她也来了。”
    “据说这位孙小姐是曹家后辈中顶梁。”
    下方议论声再次起伏。
    “呵呵，便是曹家小姐当面，这剑器炼制不行，还能有假？”
    “此剑中掺杂多了星耀石，让剑器表面光鲜，实则脆弱，不知曹小姐可承认？”
    下方，有响亮声音响起。
    曹娥沉着脸不说话。
    她身侧，几位曹家青年面上胀红，却无法开口。
    这剑，确实是极为脆弱。
    但这脆弱也是要看与什么剑器相比，相比寻常的凡器，这剑还是很有优势的。
    只是此时，曹娥无法开口辩解。
    “呵呵，曹家，果然——”
    下方声音还没说完，忽然有人出声：“此剑出价五千灵石。”
    五千。
    这价差不多要比之前的价翻倍了。
    所有人一愣，转头看向出价位置。
    “是白家大小姐带来的人。”
    “哪个白家大小姐？”
    “就是那个小财神，据说她手上有半个西疆难寻的极品丹。”
    议论声轰然再起。
    曹娥看向那边，见出价的韩牧野，不由一愣。
    “韩师兄……”
    白素珍转头看向韩牧野。
    “怎么，韩师兄是想为曹家挽留些颜面？”
    韩牧野摇摇头道：“并非如此，此剑，值这个价。”
    听他说话，近处不少人都是摇头。
    果然有钱人都没有什么眼力。
    “你之前不说这剑差的很吗？”
    师孙屠好奇看向韩牧野。
    此时台上掌柜再问几声，无人出价，此剑已经定下，五千灵石，韩牧野拿下。
    “这剑是炼制的不是很好。”韩牧野站起身，往台上走去。
    “但这剑里用了三两五千星耀石，价值就要近万灵石了。”
    韩牧野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见。
    星耀石。
    对啊！
    不少人脸上露出懊丧之色来。
    三两多的星耀石，价值可有近万灵石了。
    这剑五千灵石买下，还能赚一半。
    韩牧野走上台，数出一叠的中品灵石交给一旁的侍从杂役，然后到掌柜面前，将剑接住。
    “看来这位兄弟也是个懂炼器的。”
    台下有人笑着开口。
    “曹家这剑炼的还是不行，就是下料足。”
    “曹家的炼器术，不过如此。”
    听到此人话，韩牧野将本要收起的长剑握住。
    “曹家的炼器术不行？”
    他淡淡开口，目光扫向台下四周，又看向不远处二楼面色苍白的曹娥。
    “此剑我转手卖出，十万灵石，谁要？”
    韩牧野的话语一出，顿时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所有人看傻子一般看着他。

 117、漫天星斗，上古剑器（3/3）

    一柄五千灵石入手的剑器，转手要卖十万灵石。
    这等行径，不是傻子，谁能干得出来？
    “有点意思。”坐在前排位置的丰林剑宗精英弟子长孙宿看着韩牧野，轻声低语。
    他身侧几人则是面色怪异。
    面色苍白的曹娥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激动，但还是摇摇头。
    “二小姐，我，我炼制的剑器，不可能值这个价吧……”曹娥身后，一位清瘦少年攥着拳头，低声开口。
    “我，我把星耀石当成明月石，这剑器，我……”
    少年低头，满脸自责。
    这剑五千灵石卖出去，曹家亏了一半。
    “曹腾，韩师兄此人乃是奇才，说不定他真能看出你炼制的剑器有不凡之处。”曹娥转头，轻声说道。
    曹家后辈中，这曹腾是最有灵性和毅力的了。
    便是这一柄剑亏了，也不能打消他志气。
    “恩，我这柄剑，锤炼了很久。”曹腾话语之中，没有多少自信。
    他看向高台，目中还是多几分期待。
    或许，能有奇迹？
    “十万灵石啊，这家伙还真敢喊。”坐在远处的师孙屠摇摇头，嘀咕一声道。
    “十万灵石也不多，如果韩师兄真的想出手，拿下就是。”一旁的白素珍淡淡开口。
    何掌柜点头道：“可以。”
    师孙屠抬头看看两人，张张嘴，没有说话。
    “韩兄弟既然说价值十万灵石，此剑定然价值十万灵石。”忽然，坐在后方的林深出声。
    “韩兄弟从没有看错过剑器。”
    白素珍和师孙屠几人都回头，见林深双目之中神光晶亮，无半分迟疑。
    一旁站着的盛克皱眉，抬头看向台上的韩牧野。
    此时，手握长剑的韩牧野立在那已经一会。
    “十万灵石，你卖给谁？”终于，有人冷笑出声。
    “这五千灵石买到手的剑器，就算其中星耀石价值上万，也不可能卖出十万的价。”
    “真是想灵石想疯了。”
    修行界中没有多少傻子，但疯子，很多。
    修行疯魔的，想赚钱疯魔的，因情爱疯魔的，多了去。
    “小子，此剑十万灵石，我要了。”
    就在此时，一处阁楼中传来苍老声音。
    原本嘈杂的大堂中又是一静。
    真有人出价十万灵石？
    这也是个，疯子？
    下方，师孙屠眉头一皱，然后低声轻语：“陶然？火疯子？这家伙来掺和什么？”
    “不对，这小子是九玄剑门的，陶然这家伙是来救场？”
    “是真护短，还是，看重这小子什么本事？”
    他声音低微，身边隔着个席位的白素珍完全没有听到。
    白素珍抬眼看向阁楼，然后摇摇头道：“这位老祖没人缘不是没道理的。”
    “这时候救场，不如说是拆台。”
    果然，陶然老祖出完价，台下也就是静寂一会，然后无人再说话而已。
    很明显，你们自己玩。
    台上，握着剑器的韩牧野心中轻叹。
    老祖这人吧，好心是好心的。
    就是，眼力劲真不行。
    不过片刻，踱步而来的陶然老祖上台，看着韩牧野咧嘴一笑。
    此时陶然老祖穿一声黑色长袍，还戴了兜帽，遮住大半的脸面。
    这拍卖场里，能认出他身份的，不多。
    “小子，剑给我。”陶然老祖伸出手。
    他说十万灵石收了这剑，自然不会赖账。
    韩牧野点点头，抬起剑，却不放手。
    “前辈，你可看出此剑为何我要十万灵石？”
    陶然老祖面色一僵。
    老祖我就是来给你解围，救个场，还来劲了？
    陶然老祖摇摇头。
    “此剑以青锋金钢为剑胚，其中不止融入三两五钱星耀石，还有三钱星源铁。”韩牧野握着剑，轻声开口。
    “星源铁？那好像是炼制暗器的灵材吧，融入剑中有何用？”陶然老祖皱眉道。
    星源铁不算贵重，只是炼制暗器时候添加，能消弭其中的精光，让暗器更加隐蔽。
    修行界中太多护身术法手段，暗器之道，很少用。
    “炼器之道中，有一种手段，十万次砸击，让星源铁与星耀石相融。”
    “以此手段炼制出的暗器，可成漫天星斗。”
    “并且星耀石闪耀，星源铁暗沉，两相融合，能相引相斥，合而为剑，散而为星。”
    “以剑气牵引施展，十丈之内星光辉映，地境难逃。”
    韩牧野将长剑递向陶然老祖，然后淡淡道：“前辈觉得，此等可化三千星斗的长剑，值不值十万灵石？”
    三千星斗，十丈方圆，地境难逃。
    世上还真有此等手段？
    陶然老祖面上露出一丝茫然。
    台下，所有人都同样表情。
    “漫天星斗？是月影剑宗的万化飞灵剑术吧，这小子，还真能扯……”
    师孙屠眼中一亮，低声轻语。
    “真有这样的剑器？能战地境？那倒是真的值十万灵石。”白素珍点点头，轻语道。
    十万灵石，也就是能买一件不错的半灵器。
    如果此剑能战地境，当然价值十万。
    阁楼上，曹娥身侧少年满脸茫然。
    不只是他，曹家众人，都是一脸的呆滞。
    他们曹家，有这样的传承吗？
    陶然老祖伸出手，握住韩牧野递过来的剑。
    他神念剑气探查一下，皱眉道：“小子，你说的三千星斗——”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轻笑道：“以前辈之能，三千星斗还是一万星斗，不是你说了算？”
    陶然浑身一震。
    “不过，此剑若是有一万星斗浮空，可就不是十万灵石能卖的了。”
    “起码翻倍。”
    韩牧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此剑剑刃震碎，化为一万星斗碎片？这可是个精细活。”陶然老祖哈哈一笑，将剑握了，转身往台下走去。
    韩牧野跟着往下走，才走几步，忽然转身看向拍卖的云涛仙阁掌柜。
    “我刚才说的，不假吧？”
    云台仙阁掌柜点点头道：“此等碎剑手段，月影剑宗传承剑术之中有。”
    “西疆星耀石，大多是被他们收去。”
    云台仙阁掌柜虽然修为不高，但作为云台道宗在此地的主事人，又是此次拍卖会的主持者，绝不会讲假话。
    直到韩牧野走回自己的坐席，这拍卖场中还没有恢复。
    有人低语，有人茫然，更多人是转头看向韩牧野位置。
    “怪不得此人与白家小姐同行，此等化朽木为神奇手段，可不是点石成金？”
    一柄五千灵石的剑器，卖出十万灵石。
    这中间差价多少倍？
    而且听刚才意思，这剑器，还有提升价值空间？
    “韩师兄，这长剑，真能化为漫天星斗？”等韩牧野坐定，白素珍好奇开口。
    “成啊，就是需要修成剑意的强者慢慢打磨罢了。”韩牧野淡淡出声。
    修成剑意的高手慢慢打磨。
    白素珍掩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一位修成剑意的强者出手打磨，这其中耗费，就怕不止十万灵石了。
    有韩牧野这一打岔，再拍卖，会场气氛有些奇怪。
    曹家出的几件剑器，哪怕是品质真不咋地，也被卖出了不错的价格。
    这让曹家那些青年都是面上露出喜色。
    曹娥则是一脸怪异的坐在那。
    “今日本阁有幸从白家小姐手中要来两颗极品丹。”
    “云气丹，极品，底价八千灵石。”
    “融灵丹，极品，底价，一万五千灵石。”
    台上掌柜话才说完，已经无数出价声起。
    韩牧野感觉，头顶位置，有一道凝重目光盯住自己。
    身侧，白素珍欠身道：“韩师兄，真是没办法，陆掌柜的价吧，给的挺高的……”
    “八成，八成收益归师兄你，如何？”
    这两颗丹，最终售价达到了五万灵石。
    韩牧野算算，八成的话，两颗就赚近四万灵石。
    还行。
    只是被陶然老祖盯着，有点不自在。
    “你还会炼丹？”身侧，师孙屠看向韩牧野，然后抬头看向阁楼位置。
    瞬间，韩牧野感觉盯着自己的目光消失了。
    “炼丹这种事，身为低阶的剑修，怎能不掌握？”
    “我听说九玄剑门的陶然老祖初入门时候就是以丹道补剑道。”
    韩牧野轻声开口。
    可惜头顶上丝毫没有回应的感觉。
    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丹道补剑道？”
    “陶然，老祖？”
    师孙屠点点头。
    前方，台上，又有宝物送上。
    “青灵竹根，此物能作为不少丹药的主药。”
    “相信此物不需要太多介绍，三千灵石底价。”
    云台仙阁掌柜将那竹根放在木台上，然后往后退一步。
    这等宝物不像是剑器丹药，其价值几乎是固定的。
    不过片刻，这截竹根就被出价到五千灵石。
    此时，也无人再出价。
    “这竹根送木家老祖怎么样？”一直未出价的韩牧野忽然出声。
    听到他的话，白素珍点点头，抬手道：“此物我要了。”
    要了。
    没有出价。
    本来出到五千灵石的那位修行者转头，面色变幻，还准备出声，被他身边之人拉住。
    “兄弟，算了，白家大小姐的名言知道是什么吗？”
    “西疆之外我不知道，西疆，我想买的宝物，还没有拿不下的。”
    那人张张嘴，最终有些郁闷的坐下。
    白素珍摆摆手，身后的盛克走上台，将青灵竹根拿来。
    就这么简单。
    韩牧野很自然的收了竹根。
    这是白素珍说要帮他拿下的。
    “韩师兄，今日拍卖，还有几柄不错的剑器，等会你帮我掌掌眼？”
    白素珍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选剑，他的强项。
    “下面这件拍品，是一柄古剑。”
    “来自一处上古大修士洞府。”
    台上掌柜的话让韩牧野眼睛一亮。
    他就喜欢这样的东西，贵重不贵重无所谓，就图个上古。

 118、古剑中的万年残魂

    这柄古剑算是此次拍卖会的压轴之一。
    剑长不过三尺，其上也带着斑驳锈迹，但能透过剑锋上的流光感受到剑器的不凡。
    “诸位当知道，上古时期，我西疆也曾在修行界中煊赫一时，大修士频出。”
    云台仙阁掌柜看向四周，然后伸手指向面前的古剑：“此剑是在一处大修士洞府发现，历经数万年，此剑依然灵光闪耀。”
    他的话让下方不少修行者都是浑身激动乱颤。
    数万年未腐的剑器，这是至宝啊！
    只是年岁大些的，则是轻轻摇头。
    “剑器并非越古越好，特别是这种存放时间太久的剑器，未能好好温养，其中灵材已经失去力量。”坐在白素珍身侧的何掌柜低声说道。
    白素珍点点头。
    她接触过这样的古剑，真的只能看看。
    “这玩意其实作为收藏还是不错的。”韩牧野身边的师孙屠则是轻声开口。
    收藏。
    这等开价一万灵石的剑器拿来收藏，真的是只有不差钱的人才能干得出来。
    当剑器价格开到一万灵石时候，下方绝大多数人都失了争夺的心思。
    这不是普通散修能玩的起，而对于一些家族修士来说，也不能将灵石花在无用的剑器之上。
    有几位象征性的出价，最终价格在一万三千灵石时候偃旗息鼓。
    那一万三千的灵石价格就是她出的。
    见没有人再加价，她轻舒一口气。
    曹家现在比较艰难，每一块灵石都不能浪费。
    就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声音：“一万四千灵石。”
    曹娥一愣，低头看向出价位置。
    “韩师兄……”
    此时还有人出价，会场都是一静，然后回头望。
    是他！
    不少人双目之中有精光闪动。
    此剑，难道是有什么特异之处？
    这可是能一柄五千灵石剑器，直接卖出十万灵石的强人。
    这位看上的剑器，会不会，有什么大秘密？
    “这位道友, 此剑不知有何异处？”坐在韩牧野之前的四旬中年转过头, 看向他。
    “在下河灵道门左三涛, 还请道友不吝解惑。”
    这左三涛一出声，更是很多人看过来。
    按说在拍卖会场上，不该在尘埃未定时候问出这等问题。
    不过此时真的很多人好奇, 都是眼睛看向韩牧野。
    “特异之处？”
    “或许有吧。”
    韩牧野站起身，往高台上走去：“此等有岁月沉淀的剑器, 放在静室案头, 不显得很有韵味？”
    岁月沉淀。
    韵味。
    会场上不少人都是目中透出异色。
    “哼, 不过是个有几个臭钱的富二代。”有人低语，目中透出羡慕之色。
    还是有钱好。
    “这小子年岁不大, 倒是很有品味。”有年纪大些的，听到韩牧野说话，则是轻笑点头。
    还是有钱好。
    走上高台的韩牧野来到木架前, 低头去看剑器。
    凑得近, 能看到剑上布满无数裂纹。
    怪不得云台仙阁掌柜没有将底价定高, 此剑看着确实是只能当做藏品了。
    韩牧野伸手, 抓向长剑的剑柄。
    “我愿出价一万六千灵石。”台下，忽然有人出声。
    韩牧野的手一顿, 转头看向台下。
    丰云剑宗，长孙宿。
    “兄台，此剑我也喜欢, 让给我，如何？”
    长孙宿向着韩牧野拱拱手, 轻笑开口。
    丰云剑宗不是小宗门。
    一万六千灵石不是小数。
    长孙宿面带笑意，看着韩牧野。
    “不让。”
    韩牧野的话让长孙宿一愣。
    台上, 韩牧野的手掌已经握住剑柄。
    一丝淡淡剑气灌注进剑身，然后一道道灰暗的画面闪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可惜, 这剑太过古旧，那些画面全都毫无影像，一片暗淡。
    韩牧野刚准备将长剑提起，只听咔嚓一声，长剑碎成无数块。
    碎了。
    台下，本有些恼怒的长孙宿先是一愣，然后哈哈长笑。
    “多谢兄台帮我省下这笔灵石。”
    听到他的话，台下不少其他人也是面带笑意。
    这种古器，就是这般，说不定碰一下，就砸在手里。
    韩牧野摇摇头，将手上只剩半截的剑柄握着，然后冲一旁站着的侍从杂役道：“愣着干什么？给我包起来，一块碎片都不能少。”
    说完，他将一堆灵石放到台前，背着手，绷着脸径直下台。
    场上，不少人都低头轻笑起来。
    任谁砸了一万五六千灵石，都会心情不爽。
    此时，没有谁发现，韩牧野握着剑柄的手不曾丝毫放松，还有淡淡的剑气灌注。
    回到自己坐席，韩牧野端坐不语。
    “韩师兄，不至于吧，不就万把块灵石。”白素珍笑着开口道。
    “你就当是炼废了一炉丹就是。”
    难得见韩牧野失手，白素珍觉得也挺好玩。
    至于损失的灵石, 如她所说，也就万把块而已。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我没有炼废的丹药。”
    说完, 不等白素珍回话, 已经缓缓闭目。
    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那剑器坏了，心中恼怒。
    只是无人知道，此时，他的心神，已经沉在神藏之中。
    “小友，多谢了。”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一位身穿白袍的白须白发老者轻轻躬身。
    “前辈真是万多年前人物？”
    韩牧野的声音在神藏之中响起。
    神藏中，那白须老者看看四周淡淡的神魂剑气，微微缩头道：“不错，贫道大岩，按照小友说，确实距今已经万年之久。”
    “那前辈说的，道藏宝物，剑丸至宝，都是真的？”
    韩牧野的神魂声音再起。
    “呵呵，自然是真的。”大岩道人轻笑，然后看向头顶处道：“只要小友带我去当年坐化之地，让我残魂有转生之机，所有的宝藏，都交给小友。”
    “好。”韩牧野神藏之中声音一震，然后大岩道人的残魂虚影消散。
    “万年前的宝藏，答应这么干脆，这位前辈，不是个实诚人啊……”神藏之中，韩牧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
    拍卖会继续，大部分宝物都被抢购。
    白素珍也出手拍下数件还算不错的宝物，其中一柄法器，乃是太灵剑派珍藏，已经生了器灵。
    这一件法器白素珍花费二十多万灵石方才拿下。
    这让不少年轻修行者目中放光。
    谁家都缺一位这样会花钱的女修坐镇，对吧。
    “韩师兄，这柄剑器我拿不准，还请帮我掌掌眼。”白素珍转头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台上此时拍卖的是一柄太灵剑派珍藏剑器，半灵器巅峰，价格已经被抬到二十五万灵石。
    “这剑器有什么好看的？”
    坐在一旁的师孙屠撇嘴道：“这等秘库里出来的剑器，早被摸透了。”
    他说的不假。
    要想捡漏，也是那种小道来的。
    这种大宗门秘库里的宝物，价格很透明。
    台上，已经有数位修行者上去探查剑器。
    出价到二十多万，谁都谨慎，光凭云台仙阁掌柜描述讲解剑器如何，可比不上自己亲自探查。
    台上众人都围着曹娥。
    剑器也在她手上。
    毕竟是炼器世家的精英嫡传。
    “此剑锻造手法以冰火凝形之术，又加了慕阳金，让剑器属性温和。”
    “剑中有灵，多加温养的话，剑气养人，人养剑器，确实是一柄好剑。”
    曹娥面上闪过一丝感慨，然后抬头看向下方。
    “韩师兄，若说炼器我还有些心得，品剑，在你面前我就是献丑了。”
    曹娥面上神色真诚，微笑开口。
    此人姓韩。
    擅长品剑。
    场中人顿时有了对韩牧野的认识。
    怪不得白家大小姐会与此人同行，恐怕就是为了借助此人品剑之能吧？
    只是刚才那古剑，此人失手了。
    不过话说回来，古剑嘛，谁也拿不准。
    “韩师兄，可去看看？”白素珍站起身，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起身与她一起上台去。
    坐在一旁的师孙屠轻声低语道：“九玄剑门会品剑的？难道是剑阁出来的？”
    “不至于吧，剑阁不是高长恭坐镇嘛。”
    “有趣，我看看这小子能在剑器上玩出什么花来。”
    一边说着，他一边微不可查的抬头看向一旁的悬窗阁楼。
    阁楼中，陶然老祖皱着眉。
    “涂老怪？这家伙怎么在这？”
    “这家伙也看上韩小子的天赋了？”
    他身侧，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修行者微微躬身：“老祖，要拿下此剑吗？”
    “我九玄天阁出手的话，这剑没人会争的。”
    听到青袍中年修行者开口，陶然老祖摇摇头：“这等剑器有什么可争的？”
    “就是那个满天星斗，等我打磨出来，你们拿去卖掉。”
    “老祖放心，此等宝物，我们一定当做镇店之宝。”青袍中年面上一喜，躬身说道。
    老祖亲自出手打磨出的漫天星斗之间，价值绝对要翻倍再翻倍。
    “臭小子，门道倒是挺多。”陶然老祖嘀咕着，目光落在台上。
    韩牧野已经伸手接过曹娥递过去的剑器。
    手握剑柄，他的双目缓缓闭上。
    一道淡淡的剑气从剑器之上流转升腾。
    如此正大光明吸纳剑气的机会，韩牧野不会放过。
    何况，这剑器之中，还有半道剑意！
    “剑身长三尺，重八斤五两，卿元铁锻造，用的是文武山河锻造之术。”
    “此术向来以稳重温和著称，说白了就是曹小姐说的水火凝形。”
    “慕阳金用在剑锋，使剑气锁在剑身，不会伤损佩剑之人。”
    韩牧野的声音轻缓，不疾不徐。
    周围人都是点头。
    虽然说的其实与曹家小姐差不多，但也有自己见解了。
    韩牧野脑海之中画面不断变幻，剑气剑意收拢。
    “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何人佩剑，需要封锁剑气，以免伤身？”
    “这剑，你们真敢买？”

 119、韩师兄品剑之能，真是叹为观止(2/3)

    煞费苦心的锁住剑中剑气，以免伤人。
    佩戴此剑之人，定然是受不得剑气。
    这样的人，要么是凡人，要么是孩童。
    看此剑长度，不是孩童所用。
    那，就是给凡人的。
    价值数十万灵石的长剑，封住其上剑气，给一位凡人使用。
    这等奢遮之事，恐怕一般人干不出吧？
    韩牧野的脑海中，一位青衫少年手持长剑，不断挥舞。
    只是这少年身上没有修为，那剑招虽然高明，却无半点力道。
    领悟明山剑宗剑术，山倾。
    领悟明山剑宗剑术，万丈。
    ……
    数种剑术，都是招式恢弘。
    “父亲，这剑是好剑，可惜，我无法修行，要此剑何用……”画面中，青年面色黯淡，低声开口。
    “无妨，我寻炼器高手将此剑中剑气封镇，慢慢温养，或许有机会为你蕴养出剑气。”
    一道浑厚声音响起，然后轻叹道：“可惜你爷爷不愿为你去九玄剑门求一道剑阁剑气修行法，不然的话……”
    画面再转，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被数位地境围杀，奋力奔逃，最终还是殒命。
    “不是玄阳剑。”
    “此人是明山剑宗杨定山之子，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
    画面最终消散。
    韩牧野知道，明山剑宗是西疆之中排名靠前的剑道宗门。
    虽然排不上九大派，也是只差一筹的存在。
    明山剑宗宗主杨定山，修为半步天境，剑术高绝, 是西疆中有名剑客。
    台上台下, 很多人都在猜测这剑的出处。
    光韩牧野透露的那点讯息, 完全无法猜出。
    主持拍卖的云台仙阁掌柜也是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一位老者。
    这老者是店中专门鉴定各种剑器宝物的，眼力一向准。
    只是这一次, 似乎出了纰漏。
    见掌柜看自己，那老者面上一红, 出声道：“这位道友说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此剑也只是锻造上有些特异, 谁能说这剑背后有什么牵扯？”
    确实，剑器无主, 谁还能硬攀扯？
    这剑是从太灵剑派秘库得来，要找麻烦，找太灵剑派啊。
    剑器是好东西, 三十万灵石拿下的话, 不亏。
    不少人眼睛一亮, 有些意动了。
    “老祖, 此剑三十万灵石拿下，送明山剑宗杨定山宗主吧。”
    韩牧野忽然出声。
    此言一出, 场中一静。
    明山剑宗，杨定山。
    明山剑宗是西疆大剑派不说，杨定山更是西疆有名剑道强者。
    此剑, 是出自明山剑宗？
    “我想起来了！”
    下方有人惊呼出声。
    “明山剑宗宗主嫡子意外陨落，只留嫡孙一人, 似乎，无法修行。”
    “确有此事, 明山剑宗当初为少宗主陨落之事，掀起不小波折。”
    台上, 曹娥眼中透出晶亮，看向韩牧野：“此事我爷爷曾说过，当初这位明山剑宗少宗主是为嫡子寻炼器师炼剑，回转宗门途中意外陨落。”
    意外陨落，剑器却在太灵剑派秘库！
    这事，跟太灵剑派脱不了干系！
    现在太灵剑派已经与风灵剑宗合并，这事情，自然要摊在风灵剑宗头上。
    阁楼上，陶然老祖哈哈大笑。
    九玄剑门。
    听到楼上自报家门，不少人都是遗憾摇头。
    方圆几万里之内，没谁敢得罪九玄剑门。
    何况此剑九玄剑门拿去送给杨定山，是关系两宗大势的。
    这时候，没谁敢跟九玄剑门争。
    要争，在韩牧野没有点明此剑出处时候，可以争。
    白素珍看一眼韩牧野，轻笑摇头，走下台去。
    这剑拿到尚阳魔宗也有用，却绝没有九玄剑门的作用大。
    现在与风灵剑宗乱战的九玄剑门，急需明山剑宗这样的盟友。
    此剑在九玄剑门手上，价值完全不是灵石能衡量。
    白素珍明白这道理，其他人也道理。
    最郁闷的就是云台仙阁的掌柜。
    本来，这个大人情，该是云台仙阁手中的。
    结果，三十万灵石，卖给九玄剑门了。
    “韩师兄品剑之能，真是叹为观止。”曹娥笑着向韩牧野点点头, 转身离开。
    韩牧野下台时候，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异样。
    如此品剑水平，真是见所未见。
    不过刚才韩牧野唤陶然老祖, 也暴露他身份。
    九玄剑门弟子。
    方圆几万里, 没人敢得罪如日中天的九玄剑门弟子。
    等九玄天阁人买下了剑器，有侍从杂役将一块上品灵石捧着送到韩牧野面前。
    “公子，这是你品剑的酬劳。”
    品剑还有酬劳？
    真是意外之喜。
    “其实吧，真要好好推算，这事情不难看出端倪的。”坐在一旁的师孙屠语气有点酸涩样子。
    韩牧野哈哈笑着将灵石收了，然后甩手丢一块中品灵石给林深。
    “林教头，老规矩，见者有份。”
    见者有份？
    师孙屠转头看看一旁的白素珍盛克他们。
    怎么他们这些见者都没份？
    后面拍卖的物品，韩牧野基本没有掺和。
    只有到一颗名为三阳养神丹的丹药出场，白素珍豪气拿下。
    底价一万两千灵石，白素珍直接加价到五万灵石，让场上无人再争，直接拿下。
    当白素珍转手将丹药递给韩牧野时候，韩牧野笑着道：“白店主你从后面货款中扣就是。”
    等后面那柄无锋重剑出现时候，因为韩牧野出价，一下子将本来底价三千的剑器直接抬到了三万灵石。
    韩牧野在剑器价格到一万五千时候就放弃了。
    这剑不过是寻常，是外面那层裹着的鎏金石值钱。
    可他退出，竞价之人更是不罢休。
    连白素珍都在三万灵石价位上砸了几次。
    最终，这无锋重剑被陶然老祖以四万灵石的价夺去。
    最后压轴的几件宝物，不管是灵药还是法器，韩牧野都没有兴趣。
    拍卖会结束，会场周围一道道侧门打开，不过片刻，宾客散尽。
    拍卖场这安排，是为了不给那些有歹意之人机会。
    韩牧野走到门口时候，回头看到师孙屠接过拍卖场侍从送的两块中品灵石。
    这兜揽生意还真来钱快，只是全程陪同一下，就能赚两百灵石。
    师孙屠接了灵石，转头看到韩牧野，咧嘴一笑。
    韩牧野摇摇头，抬手将两块中品灵石抛过去。
    “见者有份。”
    师孙屠接了灵石，哈哈笑道：“不错不错，韩公子，下次有机会一起喝酒。”
    韩牧野转身，走出云台仙阁。
    沿途，不少修行者都是向着韩牧野微笑拱手。
    不是韩牧野修为多高深，是他品剑手段让人折服。
    “韩兄，他日有机会，还请来我丰云剑宗做客。”一身白袍的长孙宿面带笑容，潇洒站在前方。
    “白大小姐，也欢迎来我丰云剑宗。”长孙宿又向白素珍抬手施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之前在拍卖会时候长孙宿虽然嘲笑韩牧野看错了古剑，但此时能当街相迎，算是弯腰了。
    韩牧野笑着回礼，寒暄两句，长孙宿方才离开。
    一路上又是有人上前来招呼。
    九玄剑门一位姓韩的内门弟子，品剑之能，叹为观止。
    韩牧野的名声随着此次拍卖会悄然流传。
    等走出洛原城，韩牧野长舒一口气。
    “韩师兄，是不是觉得还是在剑阁自在？”白素珍在一旁轻笑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确实，这迎来送往，真不如剑阁中观剑自在。
    “哎，小妹也羡慕韩师兄啊……”白素珍轻轻低叹。
    这话可不好接。
    韩牧野谨慎的闭嘴。
    出城到山林边，盛克躬身送行。
    “小子，你先回宗门，我去一趟明山剑宗。”
    远处，陶然老祖的声音传来。
    然后，一柄无锋重剑抛来。
    “此剑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这老祖还真会差使人。
    韩牧野接了重剑，跟白素珍登上飞舟，何掌柜驾着飞舟，往九玄山去。
    “韩师兄，这一次你可是为九玄剑门立大功了。”飞舟上，坐在对面的白素珍笑着开口。
    她说的是陶然老祖往明山剑宗送的那柄剑。
    “或许这是我九玄剑门机缘到了，该当大兴吧。”韩牧野双手捧着重剑，轻声说道。
    机缘这种事情，没人能说的清楚。
    “韩师兄，这柄重剑，有何秘密？”白素珍目光落在韩牧野手上捧着的大剑上。
    韩牧野笑一声，将大剑收入储物戒子。
    “这剑中秘密不小，只是白店主想知道，怕是还得跟老祖商量。”
    “毕竟此剑乃是老祖买下。”
    陶然老祖有重振火脉的心思。
    这中间之中牵扯的矿脉，可是横财。
    有这一大笔财富，火脉重振希望很大。
    韩牧野没兴趣自己开采矿脉。
    今日参加拍卖会，他更是觉得自己找白素珍合作是对的。
    财法侣地，很重要，却都是身外之物。
    为这钱财耗费时光精力，不值得。
    他这想法要是被那些终日奔波的散修知道，恐怕会泪流满面。
    收起大剑，韩牧野拿出一个小布包。
    摊开，其中放着一片片的剑器碎片。
    看这碎片，白素珍掩嘴轻笑。
    这可是韩师兄的打眼之作。
    一万六千灵石，只换了这点碎片。
    韩牧野将碎片一块块摆好，又将剑柄放好，然后指尖剑气透入，让长剑剑身上闪动青光。
    剑器震鸣，碎裂的剑身被剑气修补，闪烁流光。
    白素珍有些不解，这也是就表面上修补好了剑器，其实，没有大用。
    “白店主，此剑牵扯一处上古大修士洞府，有没有兴趣一起探索一番？”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出声。
    大修士洞府！
    白素珍眼睛一亮，忙点点头。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将修补的剑器一抛，长剑飞出船舱，指向一处方向。

 120、林教头，这确实是你的造化（3/3）

    飞舟转向，朝着长剑所指引的方向去。
    飞舟之中，白素珍好奇的看向韩牧野。
    “韩师兄，这可是上古大修士的洞府，你为何会愿意与我分享？”
    在修行界中，沾到大修士，沾到上古，那都是机缘。
    林深也是转头看向韩牧野。
    在他看来，白素珍毕竟不是剑门中人，与她分享大修士洞府，完全不如回宗门之中寻剑门高手前往靠谱。
    难道韩兄弟是被这白店主的美色迷住，才会连大修士洞府这等宝地都愿意分享？
    韩牧野摇摇头道：“万年前的修士洞府，还真能有什么宝物不成？”
    “若真有，那这剑器也不至于出现在拍卖会上了。”
    这剑器都在拍卖会了，自然是什么宝物都搜刮干净了。
    否则，就该是封存起来，外人绝对不知才对。
    白素珍轻笑点头道：“那说不定韩师兄你机缘深厚呢。”
    林深也是有些惭愧的低头。
    是自己想叉了。
    韩兄弟是正经人。
    韩牧野转头看向船舱之外。
    按照那个剑中大修士残魂所说，他那洞府之中还有不少宝物。
    只是这一点，韩牧野是不信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引白素珍去。
    白素珍自己修为战力如何不知道，起码外面撑船的何掌柜是地境强者。
    韩牧野要是回宗门，还真寻不到熟识的地境强者同行。
    至于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韩牧野没有考虑。
    请动这样的高手去，空跑一趟的话，这人情要还。
    真有宝物，自己是喝汤，还是喝汤？
    ……
    飞舟前行，不断调转方向，到一日后，方才在一片连绵山脉深处停下。
    此时位置已经离九玄山数万里。
    那长剑此刻静静悬浮在一片密林前。
    遒劲大树连绵，青石断崖密布。
    淡淡的迷雾笼罩，使这山林看上去幽深而静谧。
    “雾蒙山，草遮森林？”何掌柜皱眉道：“此处可是不少妖兽出没，其中还有不低于地境的大妖。”
    站在船头，白素珍低声道：“何叔是觉得这里有凶险？”
    何掌柜呵呵笑一声道：“凶险倒是不至于，对于我尚阳魔宗来说, 在这西疆, 真正险地也没几处。”
    果然, 到骨子里大宗门的傲然体现淋漓尽致。
    韩牧野伸手将引路的长剑握住。
    脑海中，那白须白发的大岩道人虚影浮现。
    “小友，我那洞府就在此处不远。”
    “你放心, 这里没有妖兽的。”
    “只要你们寻到我坐化之地，帮我寻到转生之机, 洞府中宝物你们尽数拿去。”
    大岩道人声音真诚, 轻叹道：“当初意外陨落, 残魂无法转生，元婴修为空耗万年, 实在是……”
    踏入天境的大修士，凝成元婴。
    等修行者寿元将尽，或者是肉身伤损败腐时候, 元婴可离体, 或转生, 或夺舍。
    对于天境大修来说, 若不是元婴陨落，真的能不死不灭。
    当然, 不管是转生还是夺舍，其中都要付出绝大的代价。
    韩牧野轻轻点头，手持长剑, 飞落而下。
    林深背着大剑，跟在他身后。
    白素珍一挥手, 身形被一片轻纱包裹，落在密林之上。
    何掌柜收了飞舟, 也是跟上。
    密林之中前行速度慢了不少，好在真的如大岩道人说的,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妖兽。
    一个时辰后，天将黑之前，韩牧野停在一座石壁前。
    石壁上有道道刻痕，还有一座山洞痕迹。
    看来这里就是大岩道人所说的洞府所在。
    “确实有修行者驻留痕迹，只是会不会是大修士洞府，实在时间太久，看不出了。”何掌柜看看四周，轻声说道。
    这一行四人，他修为最好，乃是地境高手，此时自然要警惕多些。
    何况他肩负保护白素珍的职责，更不敢大意。
    林深抬手，掌心一道灵光化为金光，照彻周围方圆数丈。
    然后他大步往山洞中走去。
    他有自知之明，四人之中，他不探路，难道要韩牧野探路？
    韩牧野跟在他身后，手中长剑轻轻震鸣，似乎在催促。
    山洞深幽，倒也宽阔。
    前行近百丈，是一座宽大石室。
    其中可见各种石凳石椅，只是大多被侵蚀，也有倒落的。
    林深持着掌心金光照一圈，四周都是石壁，没了前路。
    这山洞空落落的，并无什么可寻之处。
    “快, 击碎左侧山壁，我坐化之地就在那边。”
    韩牧野转头看向左侧山壁。
    “前辈说好的宝藏都给我，可不要食言。”脑海之中, 韩牧野轻轻低语。
    “都给你，都给你。”大岩道人急不可耐的催促。
    毕竟万年的等待，此时焦急, 也情有可原。
    韩牧野走到石壁前，抬手按在其上。
    入手冰寒。
    他背后，一头头铁牛虚影浮现。
    “轰——”
    一拳击出，石壁炸裂，从上往下坍塌。
    “韩兄弟小心。”林深飞身上前，身上灵光闪耀，挡在韩牧野身前。
    林深虽然没有到筑基境，但自身凝气修为不差，又是炼体高手，挡在韩牧野身前，将所有的碎石和烟尘都挡住。
    等碎石落尽，前方是一片两丈方圆的石室。
    石室之中，一座枯骨端坐。
    那枯骨身侧，还散落着几柄剑器，几个玉瓶，都是灵光闪动。
    一股淡淡的灵气从石室之中散发。
    “果然暗藏玄机。”
    “这石壁锁住灵气，没有指引，真发现不了。”何掌柜上前一步，双目眯起。
    “骨骼晶莹，这是大修士骸骨。”
    “如此骸骨，也是至宝了。”
    他缓步上前，忽然面色一变。
    “哼，区区小毒，能挡住我？”
    他一挥手，一道罡风扫过，原本清亮的石室，一蓬青色的毒烟四散。
    林深护着韩牧野往后退，只是才动，石室之中忽然无尽灵光乍现。
    韩牧野手中的古剑轰然碎裂，化为一道道灵光，冲向玉白的骸骨。
    “轰——”
    玉白骸骨上，有一重光幕挡住碎散的剑器。
    “重云老儿，万年过去了，你还不给我机会！”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
    身穿白袍的大岩道人虚影浮现，咬着牙，瞪着那骸骨。
    “器灵！”何掌柜盯着大岩道人，目中露出惊异，转而化为欣喜。
    “能万年不腐的器灵，必然是重宝。”何掌柜身周罡风布满，低喝道：“小姐你退后，我来取宝。”
    白素珍点头后退，看向韩牧野道：“韩师兄放心，若有宝物，我和何叔绝不贪墨。”
    合作寻宝最忌贪心。
    白素珍此时开口，是安韩牧野的心。
    毕竟韩牧野身上的潜力之大，不是三两件宝物能比。
    “重云老儿，你甘心吗？”眼见何掌柜上前，大岩道人低吼，再次冲向玉白骸骨。
    这一次，那骸骨身周的光幕一震，然后让大岩道人冲进去。
    何掌柜面上神色一变，抬手一道罡风化为巨掌，一掌拍下。
    “轰——”
    这巨掌还未落下，已经被那骸骨身上的金光直接震碎。
    原本垂头盘坐的骸骨抬头。
    深陷的眼窝之中，有幽蓝火焰升腾。
    “快走，这剑灵夺主了！结丹之下挡不住的！”何掌柜一声低喝，身形连退，身周罡风将白素珍裹住，急速退后。
    “韩师兄快走，我们寻高手来。”白素珍声音焦急传来。
    “韩兄弟你先走。”林深手掌握在大剑上，挡在韩牧野身前，沉声开口。
    那玉色骸骨咧嘴，口中发出森森摩擦之声。
    “走？本座现在缺血食，都留下吧！”
    随着声音落下，整个闪动中灵光乍现，一道道灵纹交错，化为绳索，向着逃遁的何掌柜追去。
    玉色骸骨看向韩牧野：“小子，这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本座没有食言。”
    “只要你有命带走。”
    说到这，他缓步上前，淡淡道：“放心，是你让本座有重活的机会，本座不会为难你的。”
    伸出玉白的指骨，一道蒙蒙青光向着韩牧野笼罩过去。
    “本座还缺剑奴。”
    “滚开——”
    就在此时，本挡在韩牧野身前的林深一声狂喝，手中大剑出鞘，带着无尽洪流般的剑光，一剑斩下！
    “轰——”
    剑光劈下，那玉色骸骨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大剑劈中头顶。
    大剑直接炸裂，但玉色骸骨也碎裂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便是韩牧野也是微微一愣。
    他掌心的灵光慢慢涌动，没有再抬手。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看着被自己一剑劈散的骸骨，林深呆愣低语。
    天境大修的骸骨，连地境的何掌柜都不敢直面，却被林深一剑劈散！
    这一剑之力，至少能抵地境！
    “大哥，你没有骗我。”
    “大哥！”
    林深一声悲呼。
    “轰——”
    地上碎散的骸骨冲向林深一下子将他裹住。
    “心中有剑，还天生是个剑种呢，这身躯炼化了，比作剑奴还好。”
    大岩道人的声音带着惊喜。
    林深浑身颤抖，被玉白骸骨裹住，完全无法动弹。
    “前辈，这般恩将仇报，太过了吧？”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恩将仇报？”大岩道人的声音之中带着癫狂：“万年时间，本座被困在剑器之中，你以为你这点小恩惠，本座就要报答？”
    “如果不是重云老儿当年古板，宁愿坐化也不与本座相融，本座怎么会万年孤寂？”
    “有他那一身剑骨，加上本座的剑道修为，早纵横西疆了！”
    大岩道人口中话不停，那边裹住林深的骸骨已经将他死死困住，然后化为玉色流光，融入他的身躯。
    “本座以剑骨融了这肉身再夺舍，功成就是半步天境。”
    “小子，乖一点，这是你的造化。”
    大岩道人的声音之中带着热切。
    “林教头，这确实是你的造化。”就在此时，韩牧野一步上前，手掌抓住林深手中断剑的剑体。
    “嗡——”
    无尽剑气轰然炸开。
    “冲霄师兄，还请助林教头一臂之力！”
    韩牧野话音落下，一身白衫的林冲霄残魂出现在林深面前。
    “深弟，韩兄弟借我之力传你养剑诀，凝剑骨，你只有一次机会，抓住了！”

 121、三生诀，剑丸，回宗门（1/3）

    养剑诀！
    剑阁三道传承，养剑、凝剑、兵剑。
    养丹田剑气，蕴剑意，凝剑骨，一剑百息天境，一剑之后，要甲子岁月才能再出第二剑。
    此为养剑诀。
    神魂凝剑气，蕴为神魂之剑，同样一剑能敌天境百息，只是神魂损耗，一剑之后，基本再无重聚第二剑的机会。
    此为凝剑诀。
    以身融剑器，剑既身，身既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器强则战力强横。
    此为兵剑诀。
    剑阁三道传承之中，养剑诀被视为正统嫡传。
    林冲霄的残魂一入林深眉心，原本挣扎不休的林深浑身震颤，双目之中，透出如旋涡般的灵光。
    他的脸上闪过痛苦，但他咧嘴龇牙，目中却带着笑意。
    “大哥……”
    口中轻语，林深紧紧握住手中大剑的剑柄，身上一道道剑气缠绕交错。
    那锁着他的玉色骸骨不再收缩, 反而是有要逃离样子。
    “这是什么功法？竟是能融天境玉骨？”
    “这，重云老儿你疯了, 这是你苦修无数年的玉骨, 你要白白便宜别人！”
    大岩道人的声音之中带着慌乱。
    韩牧野眼中, 林深身上的气息急速提升，化为凝重。
    玉色的骸骨已经融入他的身躯, 一股蓬勃剑意流转，让他不得不松开握住断剑的手。
    退开丈外，韩牧野看着林深。
    此时他能做的都做了, 能不能融合天境强者的玉骨，就看林深自己了。
    “小子，就你这修为，也配融玉骨？”大岩道人的声音之中透着阴狠。
    一道道凌厉剑气在林深身上切割, 带出道道血痕。
    “乖乖束手，将这身躯送上！”剑气冲入林深的身躯，让本已痛苦不堪的林深弯下腰，浑身战栗。
    “不可能, 不可能！”手握断剑, 林深一声低喝，然后举剑前劈。
    “轰——”
    丈长的剑光砸在石壁上, 将前方石壁轰塌大块。
    “挥剑千万, 裂石摧山！”
    林深每挥舞一剑, 便高吼一声。
    他身上的剑气越发浓郁，韩牧野不得不一直往外退。
    “韩师兄, 你没事吧。”
    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 白素珍飞身落在韩牧野身侧。
    身上气息升腾的何掌柜手握一柄青锋骨扇，将白素珍护住。
    韩牧野摇摇头。
    他并不怪刚才何掌柜带着白素珍先逃离。
    能如林教头一般危急时刻挡在自己面前的, 不多。
    所以这机缘，他送给林教头。
    “轰——”
    林深手上的剑光越发深邃清亮，剑气每劈下一次, 便是无数山石碎裂。
    他身上, 玉色的光晕也不断流转。
    “轰——”
    剑光炸裂一击，整个山洞开始坍塌。
    无数的碎石掉落, 烟尘翻滚弥漫。
    “走吧, 我们在外面等。”何掌柜手中青锋骨扇一扫, 罡风化为一道风卷, 将韩牧野和白素珍护在当中，飞身腾空而走。
    三人落在百丈高处静悬，看着下方山石之中一道道剑光轰鸣炸裂。
    “这剑气之力，已经能敌地境了。”白素珍低声开口。
    林深之前连筑基都没有达到，此时手中剑光，已经有地境战力。
    此等提升，何止百倍？
    “上古大修士的玉骨，融入自身，其中凶险……”何掌柜摇摇头，面上神色带着一丝羡慕。
    玉骨融身, 一步登天。
    可那也要有命来融。
    别说林深没修到地境，就是地境巅峰，以身融大修士玉骨, 也是九死一生。
    这种事情, 他反正不敢。
    “这真是林教头的机缘啊……”白素珍轻声低语。
    她对林深的了解，是知道他乃苦修士，很有些毅力。
    他护卫韩牧野时候, 也是尽职尽责。
    真没想到，今日他能有这样的机缘，只要熬过，就能一飞冲天。
    融了大修士玉骨，起码也能半步天境战力。
    “轰——”
    下方百丈石山直接碎裂崩塌，一道冲天的剑光跨越千丈，撞入天穹之上！
    这一剑，便是结丹修士也难抵挡。
    未入地境，已经有地境强者战力！
    手持残破大剑的林深一步步踏出。
    他身上有玉色的灵光与剑气缭绕，每走一步，都将身周的碎石烟尘炸开。
    这是力量太强，暂时无法收束的表象。
    这力量之强，方圆十里云气都被震荡。
    “韩兄弟……”林深走到韩牧野面前, 面上神色真挚之中, 带着一丝悲伤。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你放心, 冲霄师兄也是希望你能有今日机缘的。”
    林冲霄的残魂帮助林深修行养剑诀, 已经是耗尽力量了。
    从此，世上真的再无林冲霄存在。
    林深点点头，身上气息慢慢收敛。
    “这是那洞府之中所藏。”林深抬手，一块玉简，两个小玉瓶出现。
    韩牧野伸手接过，将玉简抵在眉心。
    玉简之中记载的是一道法诀，《三生诀》。
    这法诀，乃是稳固神魂，让神魂可以减少耗损的法门。
    那位名叫重云的大修士残魂就是靠着这法诀，才能万年未消。
    此等法诀，在大修士手上，特别是那些寿元力量将尽的大修士手上，价值连城。
    “此法诀我会复刻一份，交于白店主。”韩牧野收起法诀，然后看向手上的两个玉瓶。
    玉瓶上有封镇的符箓，还有封镇的灵纹，才让这玉瓶依然灵光闪动。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玉瓶中丹药，定然是跟转生重修有关。”
    韩牧野将两个玉瓶递向白素珍道：“选一个吧。”
    白素珍笑着伸手，选了其中一个，然后轻轻挥动一下道：“我会寻人鉴定，若是珍贵，韩师兄又愿意出手的话，小妹可促成交易。”
    不管是韩牧野还是白素珍，都暂时用不上这等丹药，如果能拿这丹药换资源，自然是好事。
    无用的宝物换成有用的资源，这才是最合适的。
    这玉瓶韩牧野和白素珍都不敢轻易打开，毕竟万年岁月，没有足够手段，贸然开启，恐怕直接就是丹药化为糜粉。
    这大修士洞府之中，林深的机缘不说，韩牧野和白素珍得了一道不错法诀，还有各自的一个玉瓶，也算小有收获。
    毕竟万年岁月，没有灵气护持，能流传保存的东西实在不多。
    “快走吧，刚才动静不小，很快有人来探查。”何掌柜看向四周，低声开口。
    他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宝物，白素珍不会亏待他。
    飞舟浮空，四人不再逗留，急速离开。
    片刻之后，几道身影飞遁而至。
    “有地境强者在此地出剑。”几人探查一番，没有收获，转身离去。
    在他们离开之后，碎石堆中，一只两尺多长的灰色地鼠爬出。
    “重云老儿，还有这几个小家伙，你们等着，属于我的，我一定会拿回来……”那地鼠口中低语，赫然是大岩道人的声音。
    ——————
    飞舟回转，一日之后，落在九玄山外。
    “韩公子，往后还多照顾我臻灵宝铺的生意啊。”何掌柜笑着向韩牧野拱手，又看向林深，轻笑点头。
    今日的林深，已经需要郑重对待，再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护卫。
    “何老客气了，我一定多去。”韩牧野笑着拱手回礼，然后与白素珍和林深一起回宗门。
    在山门处，约好复刻玉简之事后，白素珍自去素珍楼。
    这一趟拍卖会上她收了几件宝物，都是能在店中售卖的。
    她答应韩牧野的丹药和送给木家老祖的礼物，也顺当拿下。
    看白素珍离开，一直比较沉闷的林深出声道：“韩兄弟，那位前辈让我将此物交给你。”
    那位前辈？
    韩牧野回身，接过林深递过来的物件，微微一愣。
    “剑丸？”
    出手冰凉，圆润，玉白如骨，其上还有丝丝的剑气缭绕，正是传说中大修士所御使的剑道宝物，剑丸。
    剑丸也是剑器中一种，只是炼制手段复杂，还要不断温养祭炼。
    剑丸虽然杀伤力足够强大，但此物激起耗费剑意与神魂，没有结丹修为，不凝聚剑意根本难以御使。
    “林教头，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剑丸吧？这可是至宝。”
    韩牧野看向林深。
    每一件剑丸，都是不低于上品灵器的存在。
    他手上剑丸只是因为长久没有温养，灵性与其中剑气消散。
    但这并不影响此物的价值。
    这一枚剑丸，用灵石衡量的话，起码百万。
    听到韩牧野的话，林深轻笑道：“那位前辈说了，是他剑灵作恶，差点让你受伤，此剑丸交给你，算是赔罪。”
    “还有，我觉得此物更适合你，毕竟我有了它。”
    伸手握住自己掌中大剑，林深低语开口。
    大剑虽断，他却不肯丢弃。
    此剑之中，曾有林冲霄的残魂驻留。
    而如今他身聚剑骨，手中剑器如何加成不大。
    他舍不得换手中剑。
    “等有空你去曹家，将这剑器好好重铸一番。”韩牧野收起剑丸，低声开口。
    剑丸虽然珍贵，但比不上情义。
    既然林深将剑丸给韩牧野，那收下就是。
    “还有，林教头你现在剑骨初融，还是要多加温养。”
    林深的自身修为太浅，完全无法驾驭大修士玉骨。
    虽然以养剑诀凝成剑骨，但现在的林深仿佛小儿持重锤，能发挥剑骨几分战力，天晓得。
    “我明白。”林深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九玄剑门的山门。
    “韩兄弟，多谢了。”他轻轻握拳，低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的机缘都是韩牧野所赐。
    没有韩牧野带他去寻大修士洞府，他怎么可能得到这大修士玉骨？
    没有韩牧野传他养剑诀，他也无法凝成剑骨。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韩牧野摇摇头，看着灵光闪耀的山门上九玄二字，心中生出许多感慨来。

 122、突破，凝气期！（2/3）

    这一次下山，韩牧野见识了修行界拍卖场面。
    琳琅满目的宝物，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也看到散修和小宗门的艰辛。
    一块灵石，就能难倒有些修行者一辈子。
    而去一趟上古大修士洞府，他的感触更深。
    修行，真的每一步都是机缘与凶险并存。
    哪怕是大修士，也不是一切顺遂。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谁先来临。
    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修行，让自己有应对一切的实力。
    抬步，韩牧野往剑阁方向走去。
    “林教头你能在那等危急时候出剑护我，这机缘，不就是你应得的？”
    跟在他身后的林深双目之中闪过晶亮，轻笑点头。
    ……
    两人回到剑阁时候，门口处的鲁高已经迎上来。
    “陶然老祖说韩师兄和林教头先他回来，结果没见你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他话语之中，多的是关切。
    鲁高有灵剑融身，双目处虽然蒙了黑纱，丝毫不影响他行动。
    剑，就是他的眼。
    “机缘巧合，得了些好处。”韩牧野笑一声，往剑阁中走去。
    黄老六跟高小玄刚迎上来，陶然老祖的声音已经响起。
    “小子，到三楼来。”
    韩牧野笑了笑, 伸手摸摸高小玄的脑袋，往三楼处走去。
    他也好奇, 陶然老祖送剑去明山剑宗, 有什么收获。
    毕竟那剑, 可是明山剑宗少宗主遗物，还是宗主杨定山嫡孙的佩剑。
    到三楼, 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都在。
    韩牧野躬身施礼，然后看向剑阁长老道：“长老，我有事禀报。”
    剑阁长老点点头。
    韩牧野便将前往大修士洞府, 然后那剑灵噬主，林深以养剑诀融大修士玉骨事情讲出来。
    等他说完，抬头，见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都是神色复杂。
    “小子, 你信机缘吗？”陶然老祖上下打量韩牧野，然后出声道。
    韩牧野点点头。
    “你小子就是那种走哪都能碰到机缘的存在。”陶然老祖话语中透着酸涩。
    大修士洞府，大修士玉骨，这等好东西, 怎么没给他碰到？
    真是你一世苦修, 比不上人家踩狗屎啊……
    “林深也算是自己人，对剑道也执着, 传了养剑诀就传了吧。”高长恭倒是看得开。
    毕竟事已至此, 林深已经融了大修士玉骨。
    只要慢慢温养融炼, 这就是一位妥妥的高手。
    哪怕无大修士战力，有玉骨融身, 绝对是能横压半步天境存在。
    自己人, 总好过便宜外人。
    韩牧野又抬手将剑丸和玉瓶，以及那块玉简拿出。
    之前不愿请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去探查大修士洞府, 是不想跟在后面喝汤。
    现在将东西拿出来，他是笃定这两位拉不下脸来抢他宝物。
    果然，两人目光落在玉瓶和剑丸上, 虽然脸上闪过一丝渴求, 还是都摇摇头。
    “剑丸虽好，却要温养, 极为耗费剑气, 你自己看着办。”剑阁长老伸手将玉瓶拿过, 也没揭开, 只是看向一旁的陶然老祖。
    “大修士转生必备的两种丹药，蕴神丹，化骨丹，这丹不是蕴神，就是化骨吧？”
    陶然老祖点点头，看着那玉瓶道：“蕴神丹温养神魂，化骨丹融合玉骨，这位万年前前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可惜……”
    可惜，还是陨落了。
    这就是修行界。
    便是大修士, 做过十足准备，也不敢说就能长存不死。
    这就是修行。
    想到那位孤寂坐化大大修士，韩牧野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兄弟好友。
    黄老六对他亲厚自不必说, 连老婆本都能借他续命的。
    林深, 鲁高，都是能交托性命的兄弟。
    还有那位将大半身家，毕生绝学交给自己的墨渊师尊。
    此时剑阁三层, 剑丸等宝物摆在面前，也不会心生歹念的老祖长老。
    他从穿越来，走进九玄剑门，见过尔虞我诈，更多确实对修行，对人生的执着追求。
    重活一回，不就是要求这般长生？
    看着那大修士为转生准备，却最终没有用上的小小玉瓶，韩牧野心中一时间生出许多明悟。
    “嗡——”
    他身周，一道道灵光升起，化为云雾向他的身躯笼罩。
    他的经脉之中，灵气喷涌滚动如同奔马。
    原本充斥丹田的灵气旋转, 慢慢化为浓稠云气滴落。
    凝气化液。
    凝气境！
    这一刻的感悟，竟是让韩牧野直接堪破修行迷障，踏入凝气之境！
    这也行？
    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对视一眼, 轻笑摇头。
    “小子, 有什么好丹药现在服用正合适, 培元踏入凝气，可是称为小筑基的。”陶然老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小玉瓶。
    只是他的玉瓶才拿出，已经顿住。
    韩牧野手上，一颗颗晶亮丹药出现。
    云气丹，五六颗，极品。
    融灵丹，四五颗，极品。
    还有一颗带着一道道玄奥神光的丹药。
    那是提升神魂力量的三阳养神丹，一颗，价值五万灵石。
    没有管陶然老祖如何惊讶，韩牧野直接将丹药一颗颗吞服。
    此时在剑阁三层吞服丹药，刚好有两位老祖长老护持，不是最好？
    丹药入腹，都化为灵气顺着经脉翻涌。
    极品云气丹中的药力似乎已经不够，五颗丹药吞服后，他毫不犹豫将剩下的融灵丹吞下。
    能提升培元期一重修为的丹药所融的药力是澎湃的，何况还是极品？
    药力冲击，韩牧野浑身气血涌动，一头头铁牛虚影浮现。
    到九牛之后，他背后的虚影不再闪现，但却开始慢慢变化模样。
    原本虚幻的青牛影凝成实质样子，牛身之上，道道的灵纹浮动。
    “功法融合，推衍蜕变？”
    陶然老祖目中透出惊讶，低声道：“好小子，倒是有几分悟性。”
    “有几分悟性？”剑阁长老笑着道：“当初我与老祖你为推演出烽火燎原剑术，可是耗费近百年之力的。”
    这话让陶然老祖面上微微一红。
    “咳咳，这铁牛劲后续功法残缺，也不知这小子准备如何推进？”转过话题，陶然老祖看向韩牧野背后不断变幻的牛影。
    “轰——”
    一声震响，那九头牛影消散，化为一团青色的灵光，然后灌注自身，融入筋骨。
    韩牧野的背后，能看到玉色的脊骨闪现而逝。
    以肉身之力，凝练剑骨。
    “好小子，这么果断？”陶然老祖低声道：“无法选择功法后续，就直接中断炼体突破，这等果决，真是少有呢。”
    “这可是一重大境界的突破，错过今日，不知何时才有机会。”
    突破，讲究的是机缘。
    机缘到了，水到渠成。
    机缘错过，可能就是蹉跎白首。
    韩牧野能在突破时候放弃，让陶然老祖很是惊讶。
    “对这小子来说，还怕没有突破的机缘？”
    剑阁长老倒是淡定，轻笑道：“这铁牛劲后续到底是修上古莽牛之躯，还是分化青牛灵体，或者是融为洪荒蛮牛，可不是个容易选择之事。”
    灵气功法还好，往后推衍，大多是个万法归一，一法生万法的路子。
    但炼体功法的选择则是太多，很多时候一步踏错，选了不是最契合自己的，可就真是欲哭无泪，说不定数年苦功都白费。
    韩牧野确实是没想好铁牛劲后续走什么路子，方才在炼体修为突破凝气时候，硬生生中断。
    不过他也不后悔。
    突破而已，随时都可以。
    身上气血灵气翻滚，凝练剑骨，让本来只有一截玉色的剑骨，又多出一截。
    半个时辰后，他丹田已经扩展到十丈方圆空间，其中近两万道剑气交织旋转，仿佛游鱼一般自在。
    气海辽阔似乎无边际，任无数剑气游弋。
    六道剑意在气海中各据一方。
    这还是韩牧野将多的剑意灌注一楼剑器中的结果。
    上次晒剑，他可是狠狠赚了一把。
    最后一颗丹药入腹，韩牧野身周的剑气与灵气一收，身上气息陡然玄秘起来。
    神魂之力开始收束，然后凝成一道道的剑气。
    不是之前所修的凝剑诀，而是三诀合一，凝神，凝气，凝身。
    玄阳诀。
    神藏之中的剑气不是至存于神藏，而是游走周身，与气海、丹田中的剑气相互融合。
    融合神魂的剑气，更加灵动，穿行在经脉中，温润如水。
    这样的修行，方才是畅快。
    半日之后，韩牧野方才收功睁眼。
    此时，他已经是一位凝气一重的修行者。
    这修为，是妥妥的剑门内门弟子了。
    想到之前九品资质，连进宗门资格都没有，韩牧野不觉心中感慨。
    踏入凝气，自己也算是小有修为的修行者了。
    “多谢老祖，长老护持。”他向着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躬身。
    护持不护持的，总要好话说了。
    剑阁长老摆摆手，将一块那块从大修士洞府得来的玉简递还。
    “此玉简中的功法有些奇异，我已经复刻一份。”
    “你不会反对吧？”
    既然拿出来，韩牧野当然不会反对剑阁长老复刻。
    再说，他能阻止吗？
    “小子，你那些极品丹都是自己炼制的？”
    陶然老祖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点头。
    “真是用剑气炼丹？”陶然老祖盯着韩牧野。
    “正是以剑气炼丹。”韩牧野也没有隐瞒。
    “你是准备与粟良一起去拜访木家吧？”陶然老祖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小子，商量个事，你将那炼丹之法传我，如何？”

 123、宗门秘地，嫡传令牌（3/3）

    陶然老祖要学剑气炼丹之法？
    韩牧野有些惊讶。
    这位老祖不是说剑气炼丹不难，就是不划算嘛。
    见韩牧野看自己，陶然老祖轻咳一声，低声道：“木申城中有一座小丹阁，其中存放不少丹书丹方，乃是西疆中有名的丹道圣地。”
    对于丹道修行者来说，这样的圣地，自然是想进去逛逛的。
    木家老祖倒也不拒绝。
    不过他立下一个规矩。
    要进小丹阁，需要炼制出一颗极品丹药。
    这丹药是在小丹阁抽签选的丹方，什么时候能将这丹药炼成极品，就能进入小丹阁翻阅丹书丹方一日。
    别小看这一日，就这一日，无数丹道修行者挤破头。
    木家老祖的规矩看似简单，但极品丹能不能炼制出来，真的看运气。
    从三百年前小丹阁建起，规矩立下，能通过考验，踏入其中的丹师，不足百位。
    这其中还有小半是运道好，刚好抽签抽到自己擅长的丹药。
    不过西疆丹道修行者对木家老祖的规矩倒是没有反对的。
    连极品丹都炼制不出，上了小丹阁又有何用？
    再加上木家老祖是西疆少有的能炼制出五品丹的丹道大师，整个西疆没有多少人会去得罪他。
    “不知老祖你抽到的是什么丹啊？”
    听到陶然老祖讲述，韩牧野笑着开口问道。
    很明显，陶然老祖想炼制极品丹，定然是为了能进入小丹阁。
    陶然老祖轻叹一声, 低声道：“当时手背，抽了个二品巅峰的虚脉丹。”
    虚脉丹, 二品巅峰的丹药, 比融灵丹还要珍贵, 乃是筑基境修行者踏入通脉时候，最得用的丹药。
    修行者到筑基巅峰时候, 吞服此丹，得到虚拟通脉境界。
    虽然这境界只是虚拟，也只有一刻钟, 但已经足够。
    便如半步天境永远不知天境为何一样，不入地境，筑基永远是筑基。
    以虚脉丹感悟通脉之能，体悟地境威能, 往后再突破，就会简单的多。
    根据统计，但凡吞服过虚脉丹的修行者，其中八成都能踏入地境。
    这比例可是真不少了。
    当然, 这样的丹药, 自然珍贵。
    虚脉丹可是号称二品丹中最贵存在。
    也是最难炼制的二品丹。
    其难炼，一是灵药难寻, 几种主药很是难得, 二是炼制这丹药需要对筑基和通脉境的感悟极其深厚。
    “这丹药吗, 我倒是能炼制出精品，但要说极品, 真的难。”陶然老祖摇摇头, 遗憾轻语。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苦笑道：“老祖, 我用剑气炼丹，也就云气丹和融灵丹罢了。”
    “要论丹道水平，我怕是只有寻常学徒水准。”
    这不是他谦虚, 他炼丹纯靠取巧, 并不是经过系统训练。
    不过给他时间和机会，他自信丹道修为不会太差。
    毕竟, 他的悟性, 可是逆天的满级。
    “老祖, 这样, 你炼制一两炉虚脉丹我观摩一下，若是有所感悟，能助你炼出极品丹，我便跟你探讨，如何？”
    没有领悟虚脉丹的炼制之法，韩牧野可不敢打包票能帮到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点点头道：“也好，那明日去丹堂，我炼制两炉虚脉丹给你瞧瞧。”
    “正好我现在手上也没有炼制虚脉丹的灵药。”
    虚脉丹的灵药珍贵，陶然老祖手上没有也正常。
    韩牧野见陶然老祖答应，便转过话题, 笑着问道：“老祖，此去明山剑宗，收获如何？”
    听到他的话, 陶然老祖脸上浮现笑意。
    “小子, 不然老祖我怎么说你机缘深厚？”
    “杨定山已经说好，过段时间，亲自来我九玄剑门。”
    这可是个好消息。
    杨定山是明山剑宗之主, 只要他来九玄山，外人眼中，就是两派结盟的象征。
    这般来，无形中会给风灵剑宗巨大压力。
    到时候，九玄剑门手上筹码又多一分。
    想到筹码，韩牧野不禁心中一叹。
    曾几何时，自己也将低阶弟子拼杀，各种资源的损耗，看成两派争夺的筹码了。
    物化生灵性命，漠视生死，这等心性，要不得。
    韩牧野在心中告诫自己, 决不能走上那太上忘情的修行路子。
    “放心，此事, 宗主必然给你奖赏。”见韩牧野不语, 陶然老祖笑着开口。
    奖赏。
    宗主的奖赏, 那定然是贵重的。
    绝对不会是空口白牙, 对吧？
    又聊几句，剑阁长老摆摆手道：“你才突破到凝气境，先去宗门秘地稳固修为吧。”
    宗门秘地，那可是灵地。
    韩牧野对这处灵地心生向往已久，听到剑阁长老的话，忙躬身下楼去。
    看着他走下楼，剑阁长老面上露出笑意来：“怎么样，这心性？”
    陶然老祖点点头，然后淡淡道：“我觉得吧，黄老六比他沉稳。”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剑阁老祖：“你要是真想收弟子，就得赶紧。”
    “我可是看这小子在拍卖场上与涂老怪混在一起。”
    “涂老怪怎么也是西疆第一剑修，他要是看上了这小子的悟性天赋，你争不过。”
    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那个帮店铺兜揽顾客，一次只赚两块中品灵石的老头师孙屠，竟然就是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剑阁长老面上神色不变，轻笑道：“这小子心性，绝不会去拜涂孙师为师。”
    陶然老祖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你可别忘了，他已经修了墨渊的万剑归宗。”
    “又修了我剑阁的养剑、凝剑、兵剑三诀。”
    剑阁长老一脸傲然道：“论剑术之恢弘，我所见，未有超过那万剑归宗的。”
    “论剑意打磨凝聚，西疆，能有超过我剑阁的？”
    “他太一剑宗的传承，涂孙师之名都是虚的，只有剑阁中无尽剑气，那才是实的。”
    陶然老祖砸吧几下嘴，嘀咕几声，不知说的是什么。
    ——————
    韩牧野走下剑阁，见黄老六坐在长案后面发呆。
    “六哥这是又在想六嫂了？”韩牧野打趣道。
    黄老六转过头，摇摇头，一脸郁闷道：“你说要是我跟你一起去洛原城，这大修士的玉骨是不是就我得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情。
    韩牧野看他一眼，心道：要是你陪我去，这大修士玉骨怕是我得。
    毕竟现在的黄老六修为全无，遇到危难，还要他韩牧野出手。
    “算了，算了，我已经决定不修行了，要这玉骨何用？”摆摆手，黄老六脸上又是浮现笑意来。
    “韩小子，可以啊，现在剑阁如此兴盛，往后我可要靠着你提携了。”
    剑阁两位长老老祖坐镇，护剑人林深又有大机缘，获得大修士玉骨融身，只要炼化掌握了，至少一位半步天境。
    守门人鲁高修兵剑诀，以剑为眼，等熟悉掌握力量，起码也是地境高手。
    小小剑阁，高端战力竟是聚了这么多。
    韩牧野笑了笑没有说话。
    高小玄可是剑灵之身，连形影不离的小白狐都是大妖转生。
    他更不会说自己已经踏入凝气。
    那黄老六会更郁闷。
    “六哥，我往内门中一趟。”没说去秘地，韩牧野打个招呼，直接走出剑阁。
    秘地在九玄山山巅位置，离着剑阁不近。
    韩牧野一边前行，一边感悟自身修为变化。
    踏入凝气期，丹田中灵气比之前暴涨将近十倍。
    这还仅仅是量，灵气浓郁程度，也是凝练许多。
    如果是按部就班修行的弟子，凝气期与培元期，确实是一道鸿沟。
    怪不得大多数宗门将培元定为外门，凝气就是内门。
    只有凝气，方才是真正有飞天遁地的本领。
    感悟自身修为变化，韩牧野心中顿时无限豪情。
    他恨不得立时就去演法楼中，将各种凝气期能修的功法、术法都学一遍。
    “韩师兄！”
    “这么巧？”
    韩牧野转头，看到几位身穿白袍的弟子。
    乔晴儿，还有名叫霍平的弟子。
    一行五人，都是面露欣喜。
    “内门了？恭喜啊。”韩牧野一眼看到几人状态，笑着点头。
    “韩师兄，你说等我领剑时候，定帮我选一柄好剑的。”乔晴儿一脸喜色，看着韩牧野。
    “韩师兄选剑之能，我们可是都听说了。”其他几位弟子也是笑着出声。
    唯一面色复杂的，就是霍平了。
    他当初与江寒一战，差点乱了道心。
    外门一百，他一剑都接不住。
    后来宗门聚会时候，他们接了任务，也上台战过几场，方才发现，自己修为战力，竟是能敌外门拍在八十多位的高手。
    这样来，霍平方才重塑信心。
    不是他不强，是那个外门一百，太强。
    这一次，他们能未到凝气就踏入内门，也是在师尊门下师兄帮助下，完成了好几个灭妖任务，攒够了任务功勋。
    资质足够，门中有人看重，修行果然不是那些没有资质，没有人脉之人能比。
    想到此处，霍平心中又有了一丝骄傲。
    抬头看向韩牧野时候，神色也好了很多。
    这位剑阁韩师兄是名气不小，但他不还是观剑人？
    他那一身内门衣衫，能跟自己的比？
    韩牧野才突破凝气期，心情大好，跟乔晴儿他们一路聊，倒也畅快。
    听乔晴儿他们说灭妖任务，好像是旅游度假一般，只要驻扎好，等师兄们将妖兽打半死，上去放血就成。
    真是有好师兄，就是不一样。
    众人一路前行，已经快到山巅位置。
    “咦，师兄你也是要到内门镇守堂登录身份吗？”往前走就是内门镇守堂，乃是新弟子登录身份之地，乔晴儿好奇开口。
    “韩师兄怕是没机会登录吧，他是观剑人。”霍平在一旁，颇有些可惜的语气开口。
    刚才聊天他也舔着脸插上几句话，成功跟韩牧野混了脸熟。
    毕竟，马上要去剑阁领剑的，脸面没有一柄好剑器重要。
    听到霍平的话，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指向一边的小道：“我确实不是去内门镇守堂登录身份的，我去那边。”
    他走上小道，才走几步，两道青袍身影一闪而至。
    “宗门秘地，非真传嫡传不得入内！”
    韩牧野抬手，将一个青铜色小牌晃一下。
    “嫡传令牌？”
    “请！”
    直到韩牧野身影在小道上消失，乔晴儿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霍平脸上露出几分呆滞。
    这表情，有点像当初他被江寒一剑击败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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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原来，第十九嫡传，是你（1/3）

    “韩师兄，是嫡传弟子？”乔晴儿看着那小道，面上神色惊骇。
    其他几人也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什么是嫡传？
    宗门之中杂役不算，外门弟子数万，内门弟子三千余，再之后数百各长老门下真传入室弟子，最后，才是门中嫡传。
    整个九玄剑门，弟子数十万，嫡传不过十八人！
    这是数十万人当中最出类拔萃的十八人。
    每一位修行天赋、修为战力，都是绝伦。
    门中对于十八位嫡传弟子身份并不公开，但长老执事以上，大多知道哪些人是嫡传弟子。
    以往宗门嫡传，都是从外门开始，一路横推，最少也是外门前五。
    内门时候，不入前十，基本就跟嫡传无缘。
    嫡传弟子，是远超同辈修行者存在。
    九玄剑门宗主金泽，三位太上长老，都曾是嫡传出身。
    “剑阁观剑人，能成为嫡传弟子吗……”站在乔晴儿身侧的青年面色复杂，低声开口。
    从当初偶遇韩牧野，知道他是观剑人，最多也就是对他好奇，还有希望以后领剑，能混个脸熟。
    没有谁真的把观剑人当回事。
    后来因为霍平与江寒的比斗，所有人高看了韩牧野一眼。
    觉得他能与江寒这等外门高手结交，选剑还有些手段。
    到宗门聚会时候，所有人对韩牧野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他竟然能被三石斋拓跋成长老邀请，坐在台上点评比斗弟子。
    直到此时，所有人对韩牧野再无轻视。
    最近时日，剑阁声威显赫。
    两位老祖长老坐镇，黄六哥义薄云天。
    门中不管是内门外门，说到这一次宗门大兴, 都要提一嘴舍一生修行, 关键时候力挽狂澜的黄老六。
    不少人特地去剑阁领剑, 就为拜访黄老六。
    韩牧野此时也算沾了光，选剑手段高明，被更多宗门弟子熟知。
    乔晴儿他们对韩牧野的了解, 已经够多。
    可是现在他们才发觉，自己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嫡传啊……”
    “我九玄剑门总共才十八位吧？”一位清瘦弟子低声开口。
    “十九位了, 加上韩师兄。”乔晴儿轻语一声, 转身往镇守堂去。
    其他人回头看看, 也跟了上去。
    在此推测揣摩再多也无用，还是赶紧去登录自己的内门名册正经。
    往后要去剑阁领剑时候, 对这位韩师兄要更恭敬。
    嫡传，那是高不可攀，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霍平茫然的跟在众人身后, 一时间缓不过神。
    ……
    “这是宗门中第十九嫡传吧？”小道后, 身穿青袍的中年道人开口道。
    他身侧, 同样一身青袍, 头发花白的地境老者点点头。
    “这位从不曾见过，若不是宗主提前报备, 真不知宗门已经有第十九嫡传。”
    “也不知这位有何特异之处。”
    听到老者的话，青袍中年笑道：“哪位嫡传不是人中龙凤？若不是有真正的本事，宗门怎么可能授予嫡传令牌？”
    “每一位嫡传, 都是有资格竞争宗主之位的。”
    “说到宗主之位，”青袍中年看看周围, 然后压低声音：“师兄，金泽宗主真的断了道途？”
    老者摇摇头, 摆手道：“此事不是我们能议论，守好秘地吧。”
    青袍中年点头, 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处。
    “宗主之位啊，也不知这十九位嫡传之中，谁能上位？”老者转头看向小道尽头，低语一声，身形消失，只剩下青草萋萋。
    ……
    韩牧野顺着小道往前走，见周围除了草木茂盛些，完全没有其他异处。
    隔着一个小山岗，可以看到一片低矮的村居。
    真是那种凡俗小村庄样子，茅屋低矮，竹篱鸡舍可见。
    那里，就是秘地？
    越往前，韩牧野能感知到身周灵气浓度有了变化。
    他现在已经不是修行小白，不会如当初站在剑门山门口深呼吸。
    此时体内灵气搬运，身周慢慢浮现道道灵晕，那种灵气充足之感，往浑身蔓延。
    此地，应该就是宗门中的灵地不远了。
    只是这里看上去如此普通。
    韩牧野想起一些传言之中，很多恶趣味的宗门长辈，总喜欢玩些朴素无华。
    面前这小村落，是不是朴素无华到极点？
    “咦，新人？”
    才到村庄的村口，一位身穿灰白麻布衣衫，正在做木工活的青年看向韩牧野，笑着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自己算是新人。
    “哈哈, 我是木脉真传二十一, 你唤我木二一就好。”
    青年将手上的锯子放下, 拍拍手, 看向韩牧野：“你是哪一脉的？”
    哪一脉？
    韩牧野想来想去, 自己哪一脉都算不上。
    剑阁修行，能归哪一脉？
    “我好像算不得哪一脉啊……”他摇摇头道。
    不算哪一脉？
    木二一眉头一挑，浑身一震。
    宗门之中，门下弟子算不得哪一脉的，只有一位！
    宗主，金一生水，金泽！
    这位修两脉功法，又是宗主之尊，门下弟子，确实算不得是哪一脉！
    目光在韩牧野身上扫视，木二一心中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笃定。
    身上灵光闪耀，才突破不久，身上还有剑气涌动。
    宗主一脉，真传弟子！
    听说宗主道途断绝，这是要培养门下弟子了？
    “呵呵，不算哪一脉，明白，明白……”木二一笑着将锯子斧头都收起，用一个扁担挑了，转身走。
    “走吧，我领你去见秘地镇守长老。”
    “驻守此地的长老你知道吧，水脉太上张志和张长老。”
    “等你去他那，定下往后在此地代号，自己建一座木屋。”
    木二一又转身颇为热心的开口道：“你要是缺人手，我可以帮你一块建。”
    跟着木二一往村子里走，韩牧野看到这里住着的都是三旬左右的青年男女。
    “咦，又来新人了？哪一脉的？”
    “木二一，不会是你们木脉来的新人吧？”
    “没见过，不是内门前十，这是谁？”
    众人看向韩牧野的目光，都透着好奇。
    不过没有人直接开口问。
    木二一咧嘴笑，也不出声介绍。
    两人走到村子中间位置，有一片大屋，跟周围的草木土房不一样。
    “长老住这里，周围是嫡传所居位置。”
    木二一指向那一排土石砖瓦房屋道：“目前十八位嫡传当中，有十一位是住在这里的。”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道：“在灵地中住惯了，便真的舍不得出去了。”
    韩牧野转头看看，身周灵气光晕轻轻闪动。
    就这？
    这么点灵气，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平日修行，都是直接用上品灵石，其中灵气灌注，可比这里的灵气浓郁太多。
    “不是说这灵地修行，每月只有一日机会吗？”韩牧野想起宗门中流传的规矩。
    灵地里的灵气也是有限，要是不设立规矩，怕不是要被吸纳枯竭。
    这灵地灵气可是还供养着整个宗门的法阵。
    “呵呵，规矩这种事情，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木二一面上露出一丝傲然神色，笑着道：“我们真传嫡传，那是宗门未来栋梁，这点灵气，宗门还是舍得的。”
    “走吧，见了长老你就知道了。”
    韩牧野点点头，随他走进大屋。
    宽敞明亮的大屋之中，一位身穿青灰色长袍的老者正在踱步，手上提着个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长老，今日有新来的真传弟子报到。”木二一将挑子搁下，出声说道。
    那浇花的老者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道：“谁门下的？”
    谁门下？
    韩牧野愣一下。
    自己算是谁门下？
    剑阁长老门下吗？
    算是，只是也没有正式的入门仪式，也没说就是剑阁长老弟子。
    然后，自己的嫡传弟子令牌是宗主给的，那算不算是宗主门下？
    要说师承的话，自己修的万剑归宗，该是墨渊门下才对。
    木二一目光投向韩牧野，微微低头。
    他引着韩牧野来这里，可不就是想探探韩牧野的身份？
    “咳咳，回禀长老，我大约算是剑阁长老门下。”想了想，韩牧野觉得还是跟剑阁长老关系近些。
    宗主认不认自己难说，还是别扯这层关系的好。
    墨渊已经往东海去，以前在门中也只是外门弟子，没有啥背景。
    剑阁长老门下，正适合。
    剑阁长老？
    木二一双目一凛，抬头看向韩牧野。
    他来自剑阁？
    剑阁之中，不都是，观剑人？
    那边浇花的长老张志和也是抬头，看向韩牧野。
    “是你……”
    他微微点头道：“当初在九玄山外大战时候，你就在高师兄身边吧？”
    韩牧野拱手道：“当初大战，我确实是一路随行。”
    张志和将手上水壶放下，直起腰身，伸手道：“能一路随行，可见你品行不差。”
    “高师兄可是高绝孤傲之人，能入他门下，可不是容易事情。”
    “将你的身份令牌给我吧，我为你登录，往后你就在这里修行。”
    往后就在这修行？
    韩牧野抬头看向四周，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那怎么成？
    就这灵地灵气浓度，完全不够自己修行吐纳。
    而且，自己主要修的是剑气，这可只有剑阁才有。
    “长老，我只是来这灵地中看看，不是来长久修行的。”
    “我是观剑人，剑阁那边还有差事呢。”
    韩牧野一边说着，一边将宗主金泽给自己的令牌递过去。
    嫡传！
    看着这令牌，木二一低呼一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张志和也是浑身一震，双目眯起，抬头看向韩牧野。
    “原来，第十九嫡传，是你。”

 125、这家伙一次爆了十万灵石修行！（2/3）

    第十九嫡传！
    真的是嫡传！
    木二一看着面前年轻到过分的韩牧野，心底一片凌乱。
    韩牧野身上的青涩，很容易看出来。
    他身上的灵气涌动强度，也显示他的修为还不够深厚。
    这样的人，竟是一位嫡传？
    “宗主说过，已经安排了一位第十九嫡传。”
    “你叫什么名字？”
    张志和看着韩牧野，轻声开口。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灵晕。
    “弟子韩牧野。”韩牧野拱手。
    “恩，那以后你就是九玄剑门，韩十九。”
    张志和伸手接过韩牧野的令牌，手上金光闪动，在其上篆刻下十九两个古拙字符。
    “我九玄剑门乃是西疆九派之一，剑道大宗，你身为宗门第十九嫡传，要时时刻刻记住宗门利益，宗门名誉高于性命。”
    将令牌递还，张志和看着韩牧野郑重开口。
    “宗门利益名誉高于性命？”韩牧野接过令牌，轻声嘀咕道：“这牌子没什么好处，还要承担风险？”
    站在一旁的木二一已经有要拍脑袋的感觉。
    这可是宗门嫡传的令牌，是代表整个九玄剑门第十九位宗主继承者身份。
    只要不陨落，每一位嫡传往后都是宗门长老，还是那种实权长老存在。
    这样的人，本身利益荣誉，不就该是与宗门捆绑在一起吗？
    别说嫡传弟子，就是他们这些真传弟子，自身的一切，也是与宗门牵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这韩十九当着宗门太上长老的面吐露怨言，难道不怕惹得长老不悦？
    就算是嫡传弟子，在太上长老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吧？
    “你说的不错，这令牌不只是能得到好处，更多还是责任。”果然，长老语气之中，透出一股压抑情绪。
    “不过跟自己性命相比, 荣誉也好, 利益也罢, 都是虚的。”
    “活着，才有翻身的机会。”
    张志和接下来的话，让木二一瞪大眼睛。
    张志和转头看一眼木二一, 然后看向韩牧野：“你们都是宗门花费绝大代价培养的精英，是宗门未来。”
    “你们, 比什么宗门利益, 宗门名誉, 都重要。”
    他压低声音，轻声道：“活着的精英, 就有无限可能。”
    “死掉的精英，没人会在意。”
    韩牧野轻笑拱手：“长老这话我听着舒服，什么时候来剑阁, 一块喝酒。”
    现在他天天跟陶然老祖, 剑阁长老吃饭喝酒, 对这些半步天境的强者已经没有多少敬畏。
    何况那人缘奇差的陶然老祖还经常在他面前吃瘪。
    听到韩牧野的话, 张志和双目之中透出晶亮，打量一下韩牧野, 然后长笑道：“好，有空我一定去喝酒。”
    “上一回跟陶然喝酒，还是百年前了。”
    “那家伙, 酒品不行。”
    ……
    直到陪着韩牧野走出大屋，木二一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微微扭头, 看向神色坦然的韩牧野。
    这就是嫡传弟子吗？
    跟太上长老，都能这般随意？
    “木二一师兄, 你说嫡传弟子是可以在这大屋选一间，不需要自己建造, 是不是？”韩牧野看向土石大屋，开口问道。
    他来这里是为了修行，利用这里的灵气稳固自身修为，可不是度假的。
    有现成的大屋，他可不愿再去自己建造。
    “对，这里空着的，韩师兄你都可以选。”
    木二一忙伸手指向前方门庭紧闭的那些大屋。
    韩牧野点点头，抬步走过去。
    这些大屋吗，有的已经从里面落锁，显然有人，有的是在外面挂了半开的锁，说明没有人居住。
    韩牧野选了一间光线不错的，转身向着木二一拱拱手，走了进去。
    “新来的十九嫡传，灵地怕是要热闹了……”木二一看着韩牧野走进大屋，口中低语。
    他转过身，往大屋外的草庐方向走去。
    “咦，木二一，随你来的人呢？”
    有人看到木二一独自一人走出来，诧异开口。
    “住在大屋了。”木二一埋头往前走，低声回道。
    住大屋！
    问话之人瞪大眼睛。
    新的嫡传！
    “快，师兄你快说说，这位新来的嫡传，什么来头，怎么没见过？”
    “师兄，我刚才猎了山猪，我们一起烧烤了，我用金运剑术切片的山猪腿, 保证皮薄肉厚。”
    一众真传弟子都涌向木二一，将他的挑子抢下来。
    木二一面上带着笑意，被他们扯着去喝酒。
    “十九嫡传？有趣。”某一间大屋中, 有人轻笑低语。
    “韩十九？宗主道途断绝，这是还有什么想法不成？哼。”
    某处大屋中，有人低语，语气清冷。
    韩牧野不管灵地之中众人的变化，他走入大屋，看其中摆设简朴，比他那静室只多了个长案，还有一个小书架。
    书架上，也只有三两本书册。
    走到书架前翻看一下，都只是写游记、感悟什么的，明显是之前屋主留下，不是功法秘籍。
    没有兴趣观看这些，韩牧野走到木榻之前，身形一动，盘膝而坐。
    他的丹田之中，原本沉寂的灵气翻腾，开始旋转。
    “嗡——”
    他身周，一道道旋涡出现，带着清亮的灵气，往他身体之中灌注。
    这一刻，屋中一道道暗金色的灵光化为丝线，交织缠绕。
    阵法之力。
    这道阵法能将周围空间中游离的灵气全都搜罗过来，还能锁着大屋内灵气，不让其逸散。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聚灵之阵了。
    身在大屋中，韩牧野身周的灵气翻滚如浪，然后奔涌落入丹田。
    一道道剑气在丹田如游鱼，穿梭不定，畅快吞吐灵气。
    因为招引吸纳灵气太盛，韩牧野所居的大屋外，肉眼可见的灵气化为旋涡。
    “这新来的十九嫡传根基不差啊，连聚灵阵的第二重都被激发了。”远处大树之下围坐的木二一等人抬头看去，有人低声开口。
    “一般般吧，但凡是嫡传的，谁不能激发聚灵阵第二重？”有人摇头轻笑。
    “记得当初宋七爷在大屋第一次修行，可是直接激发出聚灵阵第三重，连长老都出手为他加固阵法，牵引灵气。”
    “呵呵，你们不知道传言，当年宗主在灵地修行，一日夜间，牵动灵地阵法，轰鸣不断？”
    修行界中看重资质天赋。
    修行者根基越好，修行道途越能走远。
    这进入灵地之后的修行，谁能吸纳的灵气足，说明谁的根基厚重。
    这点小技巧，是灵地中通传的。
    只是韩牧野属于妥妥的新人，对灵地里的技巧，规则，全无所知。
    “十九嫡传，让我看看你凭什么与我等同列嫡传。”韩牧野的大屋旁，一道声音低低响起，然后，灵光升起。
    “嗡——”
    一道旋涡直接出现，将韩牧野那大屋上的旋涡撞开，把之前韩牧野吸纳的灵气都夺走。
    “嗡——”
    这道旋涡才出现，另一间大屋上也有旋涡出现，前来争夺灵气。
    “开始了，是苏十八和齐十三出手。”
    看着那两道争夺灵气的旋涡，有人眼中透出晶亮，低声开口。
    这就是嫡传的迎新方式。
    其实，便是真传弟子之间，也会有类似的试探。
    修行界中，实力为尊。
    没有实力，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不能在同辈争夺中占一席之地，凭什么享受与别人同等的待遇？
    “可惜钱九爷没有出手，不然，才叫精彩。”看着两道旋涡夹击下，韩牧野屋顶已经快要溃散的旋涡，有人摇头低语。
    “呵呵，怎么可能，排在前十的嫡传，不会出手的，除非……”
    有人轻语。
    除非，新来之人，绝强，强到对前十的嫡传都有威胁程度。
    但这是不可能的。
    灵地修行，已经是剑门弟子最好的待遇了。
    排名前十的嫡传弟子，都是在灵地之中长久修行，修为早已不逊于寻常长老。
    新来嫡传弟子，不管是修为还是天赋资质，都无法对排名前十的嫡传弟子造成威胁。
    大屋之中，韩牧野开始慢慢稳固自身修为。
    聚灵阵吸纳的灵气足够他丹田运转。
    这么一对比，灵地之中的灵气确实比外面浓郁许多。
    起码在剑阁静室修行，靠吸纳的那点灵气，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一边吸纳灵气巩固凝气期修为，韩牧野一边抬手，将之前林深交给他的剑丸拿出。
    浑圆，玉润。
    这剑丸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件剑器。
    手掌握住剑丸，韩牧野催动一道灵气和一道剑气交织，轻轻灌注其中。
    灵气和剑气一入剑丸，那剑丸就开始轻轻颤动。
    真的能催动。
    韩牧野轻吸一口气，然后不再犹豫，丹田之中的剑气与灵气开始顺着掌心，奔涌撞入剑丸。
    “嗡——”
    原本玉润的剑丸一声震鸣，其上透出丝丝冰寒。
    幽暗清冷，这才是剑器该有的气息！
    韩牧野毫不停顿，灵气和剑气如洪流一般撞入剑丸，开始洗练。
    剑丸上的玉色退却，显出暗沉的灵光。
    一道道血色的灵纹在剑丸上闪现。
    一道剑气。
    一道灵气。
    十道剑气。
    十道灵气。
    ……
    三万剑气涌入剑丸，让剑丸开始慢慢虚化。
    然后韩牧野浑身一震。
    丹田中的灵气，不够了。
    他的丹田虽然广阔，远超同辈修行者，可毕竟只是凝气一重，还没稳固。
    其中贮藏的灵气，完全不够炼化那剑丸。
    至于聚灵阵吸纳的这点灵气，他没有在意过。
    太少了。
    微微皱眉，韩牧野深吸一口气。
    抬手，十颗上品灵石出现。
    此时，他那大屋之上的灵气旋涡已经淡薄，即将消散。
    “呵呵，只能坚持半个时辰，这位十九嫡传，不成啊……”看着那即将消散的旋涡，有人轻声摇头。
    “确实，还是嫩了点，看看会不会服软吧，也不丢人。”有人轻笑开口。
    今日能见嫡传之间的争斗，见证一位嫡传出糗，也是往后谈资。
    木二一看着那慢慢散去的旋涡，眉头皱起。
    他总觉得，这韩十九恐怕没有这么看上去的简单。
    这位可是出言邀请太上长老喝酒的人。
    半空，夹击撞散了韩牧野大屋灵气旋涡的两道旋涡开始碰撞。
    似乎两位嫡传弟子还想分个胜负。
    就在此时，下方大屋之中，一声震响。
    “嗡——”
    声音不大，然后有淡淡的灵光升起。
    再然后，所有人瞪大眼睛！
    “轰——”
    大屋之上，一道道金色的光幕笼罩。
    “锁灵阵！”
    “一道。”
    “两道。”
    “三道。”
    “五道。”
    “十道锁灵阵！”
    “这家伙一次爆了十万灵石修行！”
    “艹，这家伙是宗主私生，亲儿子吗……”

 126、祭炼剑丸，袁天剑尊（3/3）

    十道锁灵阵，锁住的灵气，相当于十万灵石激发的灵气储量。
    修行界讲求机缘，讲求资质，讲求财法侣地。
    这灵地之中修行，每一次耗费灵气换算成灵石，估计都有数百。
    可谁见过一次修行，就耗费十万灵石的？
    哪怕这灵地之中的都是真传嫡传，也不是谁都有十万灵石的身家。
    便是有十万灵石，拿出来修行，还一次修行，不过日子了？
    “嘭——”
    被下方锁灵阵一摧，两道旋涡碎裂。
    锁灵阵，锁住灵气，也免受侵扰。
    “咳咳，这算是这位十九嫡传服软吗？”远处大树下，有人转头看向其他人。
    服软？
    这算是炫富吧？
    众人相互看看，眼中透出强烈的好奇。
    这位十九嫡传，到底什么来头？
    围在木二一身边的众人都看向他。
    木二一摇摇头，神色有些茫然道：“我只知道他是剑阁的观剑人，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观剑人？
    那穿着内门衣衫，干着杂役活计的剑阁观剑人？
    世上有这般豪富的观剑人？
    “木二一，一位观剑人要存下十万灵石，怕不是将剑门中所有领剑弟子都刮一遍？”有人轻笑，摇头开口。
    不信。
    木二一自己都不信。
    可在长老大屋里，这位韩十九，确实是说自己是剑阁出来的啊……
    韩牧野的大屋之外，数道身影出现。
    这些人身上气息凝重，都是地境修为。
    “齐十三，这新来的家伙是在挑衅我俩吗？”一位身穿白色锦袍青年面色沉郁，低声开口。
    另一边，头戴玉冠，面色同样不好看的青年盯着大屋，冷声道：“我看他是不是不准备出来。”
    “呵呵，十万灵石爆掉, 说不定一时半会真不出来了。”另一位国字脸大汉摇摇头, 笑着道：“这是来灵地自费闭关？”
    来灵地不就是为灵地的灵气, 自己耗费灵石，图啥？
    其他几人相互看一眼，摇摇头, 各自散去。
    试探也好，抢夺灵气也罢, 都是无伤大雅, 只是没想到这位十九嫡传反应这么激烈, 让出手的齐十三和苏十八下不来台。
    新人才来就被欺负，这事长老追究, 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哼，等他出来再说吧，大不了等他出来, 我们一人一半, 赔他灵石好了。”身穿玉色锦袍的苏十八冷哼一声, 身形一动, 消失在原处。
    戴着玉冠的齐十三肉疼的摇摇头，一甩衣袖, 转身离开。
    ……
    不管人家猜测, 此时韩牧野身上已经无数的灵光灌注，直往掌心的虚幻剑丸中冲去。
    剑丸好似无数年没有吃过饱饭, 对涌进来的剑气和灵气来者不拒。
    “嗡——”
    一刻钟后，原本就虚化的剑丸一声震响，直接化为虚无。
    再出现，已经在韩牧野的丹田之中。
    他丹田中那些灵气与剑气找到突破口一般，疯狂涌入剑丸里。
    实在消耗太快，让他不得不调动气海和神藏中的剑气剑意。
    “嗡——”
    剑意灌注，剑丸在韩牧野的丹田之中化为一柄青色无柄梭形长剑。
    剑锋两头锋芒，仿若飞梭，剑光清冷，丝丝寒意凝结。
    “当——”
    神魂剑气落在这无柄飞剑上时候，一声脆响，韩牧野的脑海之中无数画面浮现。
    珍贵无比的原寒精铁淬炼打磨，再篆刻三千道精炼符文。
    领悟青霄灵剑炼制之法。
    剑丸，只是对无柄飞剑的俗称。
    这些无柄飞剑，还有各种流派。
    这一柄，属于青霄灵剑。
    剑丸飞剑流行于上古时代，现在修行界中不多。
    最主要就是灵气不足，修行者中难见御使此等飞剑的强者。
    而且剑丸炼制手段复杂，耗费的灵材珍贵，很少修行者能担负起。
    反正韩牧野知道，炼制这剑丸的原寒精铁，把他卖了也买不回半斤。
    这可是炼制法宝的上好灵材之一，整个西疆都寻不来几斤。
    脑海中画面变幻，韩牧野看到这剑丸成形之后，跟其他数十枚一起，被一位黑袍中年炼化。
    不愧是上古时代的修行界，这等珍贵的剑丸，一次就有几十枚。
    几十枚剑丸浮空, 变幻组合, 划出玄奥的流光。
    领悟剑术, 藏空。
    这剑术乃是以四十八枚剑丸同时施展, 剑光流转, 身周千百丈，全被笼罩。
    韩牧野苦笑摇摇头。
    四十八枚剑丸，这剑术他玩不起。
    不管是剑丸还是御使剑丸所需的剑气与灵气，都不是他能玩的。
    不过这样的剑术若是能推衍变化，化到自己的剑术上，说不定能推陈出新，让自己的剑术更多威力。
    脑海之中画面，那位剑道大修凭借四十八枚剑丸可谓纵横天地，无人能敌。
    画面中，几乎全都是他击杀强敌的壮观场面。
    山崩地裂，天地失色，对手不管是强大法修，还是无敌剑修，都在他的剑丸之下饮恨。
    这些剑丸的煞气也越来越重。
    丹田之中剑丸不断吸收剑气，受灵气洗练，脑海中，天境强者征战天下的场景让韩牧野看的如痴如醉。
    “嗡——”
    剑丸震鸣，这才片刻，那十颗上品灵石所爆出的灵气，竟是已经被吸纳差不多了。
    “轰——”
    韩牧野毫不犹豫，直接再爆十颗上品灵石。
    大屋之外，原本一层层消散的锁灵阵再次撑起。
    “呼——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位十九嫡传，我看不透。”之前说十九嫡传太嫩的青年面上露出凝重神色，低声开口。
    其他人也是轻轻点头。
    刚才看到锁灵阵一道道消散，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可这才多久，就被消耗掉了？
    要仅仅是消耗掉也就罢了，又来十万灵石。
    这事，是一位剑门弟子能干的？
    就是一位结丹长老也撑不住这种消耗！
    “或许，他在修一种极强的法门，或许——”重新出现在大屋前的国字脸大汉双目之中精光闪动，沉声道：“或许，是在祭炼一件极强的宝物。”
    齐十三和其他几人点点头，看向大屋的表情多了许多郑重。
    不管是祭炼宝物还是修行法门，这等灵气消耗，都说明其不凡。
    这一位凭此手段，就有资格跟他们相提并论。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太上长老张志和放下手上的花剪，慢慢踱步，走出大屋。
    韩牧野此时全力洗练剑丸，根本不管外人。
    他脑海中画面轰响，那位上古剑修似乎纵横无敌了无数万年，方才衰落。
    各种厮杀，无尽追逐，最终四十八枚剑丸四散，大修不知所踪。
    袁天剑尊。
    这位大修士的名字。
    韩牧野将这名字记住。
    等画面再出现，剑丸的主人，已经变成身穿白袍的长须老者。
    “往后，你就跟随本座吧，你是那位前辈周天剑阵中的一颗，我便唤你大岩吧。”
    大岩。
    这剑丸，就是剑灵大岩道人的本体。
    名叫重云的老道人携这剑丸也算纵横逍遥，做一个受人敬重的散修大能。
    看着剑丸化为飞剑，在剑诀指引下，飞纵百里，斩碎山峦，韩牧野身上有着淡淡的剑气升起。
    快意！
    这样的剑招，才是剑修大能该有的手段。
    比不上袁天剑尊那等横行，却有着剑修潇洒灵动，一剑万里的逍遥。
    看重云道人负手点指，剑光挥阖样子，韩牧野想起墨渊师尊负手抬指的画面。
    万剑归宗，竟是神似天境大修的御剑手段。
    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剑道以繁化简的路子？
    那剑术藏空乃是四十八剑丸纷繁，化为周天剑阵，这样的剑术，消耗太大，后世难以流传。
    反而是重云道人的剑术无距，简洁，灵动，消耗也没有那么恐怖。
    “嗡——”
    就在第三次爆出的十颗上品灵石消耗殆尽时候，剑丸一震，在韩牧野的丹田之中轻灵跳跃，旋转不定。
    剑丸洗练完成！
    就在剑丸被洗练透的刹那，韩牧野的神藏中，一道虚影浮现。
    “小友，多谢了。”
    白须白袍的重云道人。
    “大岩乃是贫道心爱剑器，今日交给小友，望小友能善用。”
    “我已与冲霄小友一起转生重修，或许他年相遇，还能再续一段机缘。”
    白须道人说完，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身形散去。
    这不是残魂驻留，而是大修士手段，只留下一段魂影留音。
    没想到林冲霄和重云道人还有转生重修的机会，就不知道他们重生在何处，是不是真能有缘再遇。
    “嗡——”
    脑海中画面消散，丹田中剑丸轻震，瞬间出现在韩牧野身前。
    然后，那只有鸽蛋大的剑丸仿佛莲花绽放，化为一道三尺长，青光缭绕耀眼的无柄飞剑。
    看着这飞剑在大屋之中无声飞绕，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如果自己能修为提升到地境，那凭此剑，可称地境无敌！
    抬手一招，飞剑直接落在他掌心，然后消散，回到丹田中温养。
    这剑御使可真有些耗费灵气和剑气。
    就刚才在虚空之中飞舞片刻，就消耗了数十块灵石的灵气，还有十道剑气。
    一般人，真御使不起这飞剑。
    不过这样的消耗对于韩牧野来说，真不算什么。
    他不差灵石，更不差剑气。
    只是神魂力量的耗损，有些让他头疼。
    希望去木申城，能从木家老祖手上寻到补益神魂的丹药。
    灵气修行也是丹药好，灵石爆出的灵气虽然浓郁，却太伤损经脉，不如极品云气丹的灵气温和。
    一整衣衫，韩牧野走到门前，伸手拉开紧闭的大门。
    “韩十九，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看着门前散落站立的五道身影，韩牧野轻笑拱手。
    “苏十八。”
    “齐十三。”
    “陆十。”
    “宋九。”

 127、李三的酒，凝精气神为剑（1/3）

    苏十八和齐十三都是样貌年轻，一身英武之气。
    陆十是个国字脸的大汉。
    宋九清瘦，身上有一股飘逸气息。
    李三，竟是一位身背长剑的女修，容貌普通，穿麻布衣衫，仿佛凡俗剑客。
    但韩牧野知道，剑门嫡传，绝不可能是凡俗剑客。
    能排在嫡传第三的，更不是凡俗剑客。
    “韩十九，修行可结束了？”国字脸，一脸粗狂的陆十咧嘴道：“我刚才在谷底猎了一头山狸，一块来喝酒呗。”
    “宋九的整治手艺，可是连长老都夸赞的。”
    不管是陆十还是宋九，或者其他几人，在这灵地都是一副村居凡人样子。
    韩牧野也很好奇。
    这等灵地，这群九玄剑门嫡传精英，不该全力修行嘛，竟然还有时间打猎？
    便如站在不远处的长老张志和，怎么看都是个村野老农，悠闲种花养草。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韩牧野微笑走出大屋。
    看着他们一行缓步走开，远处的木二一等人面上都露出羡慕之色。
    嫡传。
    每一位都是嫡传。
    “这新来的十九嫡传，竟是能得到五位嫡传的邀请，也真是……”说话之人轻轻摇头。
    这等待遇，从没有听说过。
    “呵呵，你两个时辰爆掉三十万灵石，估计也能得到嫡传的邀请吧。”木二一笑一声，转头道：“刚才谁说要请我吃饭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嫡传是嫡传，真传是真传。
    这其中的差距，天地之遥。
    “连第三嫡传都出关了，恐怕，这位韩十九不仅是身家丰厚啊……”远处，有人轻轻嘀咕，然后转头走开。
    小小的灵地村落之中, 因为这位新来的十九嫡传, 一下子活络不少。
    ……
    土锅土灶台, 扎着围兜的宋九锅铲挥舞，香气四溢。
    下方烧火的苏十八和齐十三动作娴熟，火焰升腾, 噼啪作响。
    就连国字脸大汉陆十，在那分发碗筷, 顺手还拌了个凉菜。
    木桌前, 只有韩牧野和李三对面而坐。
    “咳咳, 李三师姐，不知我能做什么？”韩牧野转头四处看看, 有些尴尬的开口。
    “刷碗。”李三将背上长剑放在桌面上，然后手掌一翻，一个小酒坛出现。
    “要是等会没有醉倒的话, 就是你刷碗。”
    毕竟是九玄剑门嫡传第三, 手上有空间戒子也不奇怪。
    韩牧野点点头, 然后轻声道：“那要是我醉倒了呢？”
    他的酒量可不怎么样。
    就是酒品还不错。
    上次, 也就喝醉了，差点用万剑归宗把鹿苑山劈了。
    “你要是醉了, 就我刷碗。”
    李三很是豪爽的拍开酒坛封泥，一股浓郁酒香飘荡。
    这酒定然是好酒。
    陆十转手将拌好的凉菜放在桌面上，又递过碗筷。
    没等宋九那边的红烧山狸肉上桌, 这边李三已经倒了酒。
    “来，喝一个。”李三举起酒碗, 向着韩牧野示意。
    这，似乎不太好吧？
    韩牧野转头看看, 别人还在那忙活呢。
    “没事，你们先喝着, 我这炒个菜就好。”原本一身仙气的宋九此时只剩一身油气。
    端了满满一大盘山狸肉送到桌上，宋九又拍拍韩牧野的肩膀：“十九啊，你先陪三姐喝一个。”
    盛情难却，韩牧野只好端起酒碗。
    “哈——”
    韩牧野刚将酒碗凑到嘴边，对面的李三已经一口喝干，长吐一口酒气，然后将酒碗“啪”一声放在桌面上。
    这么豪爽的吗？
    不能怂啊！
    韩牧野仰起头，将碗中酒咕嘟咕嘟两口，直接喝干。
    酒液才入口，就已经化做火热，贯穿胸腹。
    那种灼热，似乎是要将他燃烧起来。
    就连神藏、气海、丹田中的剑气，都开始震荡。
    “好酒。”
    “痛快。”
    感受着剑气变化，韩牧野一声低呼。
    剑气震荡交融，明显更加灵动。
    这酒，是难得宝物。
    宋九等人都转头看一眼，又转过头去。
    对面坐着的李三也是抬眼看向韩牧野，然后轻笑一声：“既然好酒，再喝一个。”
    她抬手去抓酒坛，韩牧野已经伸手去，抓起酒坛，将两个酒碗倒满。
    “三姐，请。”
    之前宋九称李三为三姐，韩牧野觉得这般显得不那么生分。
    李三不客气的再次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韩牧野看看桌上飘香的山狸肉和青翠拌菜，只得跟着再次端碗喝酒。
    等宋九和齐十三苏十三他们几人忙活好，端着两个小菜过来时候，韩牧野已经灌了五碗。
    这酒喝下，开始不断精炼剑气。
    此时，他身上剑气缭绕，气海之中翻滚的剑意将周围的散落剑气都吞噬掉。
    原本三五缕的剑气被酒气一搅, 凝成一股。
    韩牧野丹田中的剑气，化为旋涡，一丝丝的凝聚。
    可以感受到，这些重新凝结的剑丝，比之前的剑气要坚韧许多。
    不只是丹田中的剑气，这酒还能滋润神魂，让神魂所化的剑气，仿佛锻打一般，一道道的被锤炼。
    不够！
    五碗酒，也只能将一小半的神魂剑气凝练掉。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光，伸手，直接将还剩一半酒液的酒坛直接提起，仰头便灌！
    这等凝练神魂剑气的机会，怎能放过？
    陆十面色一变，刚准备伸手去拦，已经被李三抬手挡住。
    “三姐，这伤心酒可不是当玩的……”陆十转头看向李三。
    “是啊，当初我喝三碗，一身剑气都被消掉大半。”苏十八心有余悸的低语。
    李三盯着韩牧野，韩牧野将那酒液灌入口中，身上剑气放开束缚，尽情凝练。
    丹田之中剑气炼完，还有气海之中那些剑意。
    一道剑意震开，就是十二万八千剑气。
    这可是难得的凝练剑气机会。
    神藏之中，神魂剑气已经被凝练一遍，然后开始第二遍凝练。
    一道道神光在他头顶升腾。
    “神魂剑气？”看着韩牧野头顶的神光，李三面色一凝，低声开口。
    “我剑门中凝练神魂剑气的，好像只有，剑阁？”宋九微微愣神，低语说道。
    “不会吧，剑阁能有这等……”齐十三抬头瞄向一旁的陆十等人。
    剑阁，那不是只有观剑人吗？
    什么时候观剑人都能成为宗门嫡传了？
    “轰——”
    就在此时，韩牧野头顶，剑光炸裂，神魂剑气和丹田气海中剑光交融，化为一柄淡淡的剑影。
    玄阳诀，凝精气神为剑，化为万剑归宗！
    此剑一出，四周灵气轰鸣散开。
    面前木桌上的菜肴被灵气炸开，散落四周，陆十宋九等人连忙避闪。
    李三抬手，掌中剑光一扫，将所有撞向她的汤汁菜肴都斩落。
    寒光闪耀，剑光消散，韩牧野身上的剑气慢慢消弭。
    看看周围的狼藉，韩牧野摇摇头，苦笑道：“抱歉，我来打扫。”
    陆十等人点点头，将刚才抢下的酒坛、碗碟盘子端着，走了出去。
    ……
    等韩牧野走出灶房时候，外面石桌前围坐的，只剩下陆十宋九，还有苏十八和齐十三，李三已经不见踪影。
    “三姐喝多了，已经回去了。”见韩牧野看过来，宋九笑着道：“三姐的酒量，三碗必倒。”
    三碗必倒？
    那刚才喝过五碗，这碗必然是自己刷了？
    韩牧野笑了笑，走过去，看石桌上只剩些骨头和空碗底。
    还有半碟花生米。
    “韩十九，你不会是出身剑阁吧？”
    齐十三抬头看向韩牧野，好奇问道。
    之前看到韩牧野身上神魂剑气，他们就在猜测的。
    韩牧野点头道：“我叫韩牧野，剑阁观剑人。”
    真是观剑人？
    陆十等人相互看一眼，面上都是有些异色。
    “十九，那个，观剑人，很赚钱？”苏十八凑上前，低声问道。
    之前韩牧野爆十万灵石修行时候，他和齐十三还准备凑了灵石还给韩牧野。
    可韩牧野连爆三十万灵石修行，让他们顿时没了脾气。
    这谁玩的起？
    三十万灵石，他们真拿出来，要倾家荡产了都。
    现在听韩牧野说自己是观剑人，他们更是好奇了，观剑人不就是在剑阁中看守剑器嘛，怎么能有韩牧野这等身家？
    “赚钱？”韩牧野点点头道：“还行吧，众师兄弟帮衬，领剑选剑都会给些酬劳。”
    选剑，给酬劳？
    靠这，能赚到韩牧野那等身家？
    “十九你选剑很厉害？”宋九好奇道。
    “还成。”韩牧野坐到石凳上，伸手拣两颗花生米送入口中。
    “哈哈，那到时候你可要帮我选一柄好剑，我刚好准备换佩剑了。”苏十八抬手，一柄狭窄长剑放在石桌上。
    “你看看，我适合什么样的剑器。”
    这明显是有考校的意思。
    韩牧野伸手，轻轻按在剑器上。
    剑有主，他不好吸纳其中剑气，也不好探查剑中记忆，不过对于长剑的基础讯息，倒是瞬间了然。
    “剑长三尺五分，重五斤一钱，剑刃双面开血槽，留一线锋芒。”
    “炼制时候融了轻灵铁，剑身篆刻的风速灵纹，是一把快剑。”
    话说到这，韩牧野微微一顿，抬头道：“十八哥你是左手剑？”
    苏十八看着他，面上神色从平静到笑意绽放。
    “好家伙，厉害啊。”
    “就这水平，随便去品剑都能大赚了。”
    “怪不得有这样的身家。”
    只是伸手抚剑，就能探知剑器各种讯息。
    这还罢了，关键是能说出苏十八乃是使左手剑的。
    这等手段，才是高明。
    “赚钱？”韩牧野摇摇头道：“我不靠这个赚钱的。”
    “我会炼丹。”
    炼丹？
    宋九等人看着他，上下打量。
    这还是观剑人吗？
    “对了，刚才三姐的酒真是不错，是她自己酿的吗？”韩牧野没去看宋九他们神情，伸手抓一把花生米，然后好奇问道。
    听到他的话，陆十摇摇头道：“你说那伤心酒啊，那是邓老大酿造的。”
    “他说等三姐酒喝完，他就差不多从北域归来了。”
    邓老大？
    北域？
    伤心酒？
    有故事啊！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晶亮。
    真不是八卦，就是好奇。

 128、紫气东来，一品剑气！（2/3）

    陆十等人相互看看。
    “十九啊，我们不在人后论是非哈，特别是那种情情爱爱的事情。”
    “对，三姐和邓老大之间呢，真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就是就是，邓老大去北域，只是寻自己的道，伤心酒这事情，可别提。”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一碟花生米吃完之前，将一个略带狗血的爱情故事讲述清楚。
    邓老大，九玄剑门嫡传第一人。
    修为结丹期，金脉传承，不管是修为还是资质天赋，都是九玄剑门年轻辈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多年前，这位邓老大就被传言是九玄剑门少宗主。
    而李三，乃是水脉之中的精英，当初是凡尘中剑道高手，拜入宗门后，只花费三年时间，就横扫外门内门。
    后来，李三败在了邓老大手上。
    近乎同辈无敌的李三没想到自己在邓老大手上，没有走过十招。
    这让略微失落的李三对邓老大有了异样的感觉。
    江湖儿女敢爱敢恨，李三直接提出要和邓老大结成道侣。
    金脉和水脉联姻，这事情，很多人都赞成。
    可邓老大却不愿。
    邓老大说自己心中只有修行，只有宗门。
    为坚定道心，邓老大离开灵地，前往苦寒的北域。
    临走之前，邓老大酿造了一批灵酒送给李三，就是这伤心酒。
    邓老大说，酒喝完，他就回来。
    那时候李三要是还记得他，他们就结成道侣。
    李三在灵地修行，每日喝酒。
    但她酒量不行，三碗就醉。
    至于其他人, 虽然也喝过几回这伤心酒, 但这酒太耗剑气, 一碗下去就将数年苦修的剑气凝掉一半，谁还敢喝？
    不是谁都跟韩牧野一样不把剑气当回事，觉得剑气凝练越少越好的。
    邓老大不知道留了多少酒, 反正李三喝了十年，还没有喝完。
    “伤心酒啊……”韩牧野轻声嘀咕。
    这邓老大的酒可不一般。
    要是能常喝, 将身上剑气凝练到极致, 绝对能提升战力无数倍。
    就是不知道李三手上还有多少伤心酒, 又会不会分他。
    花生米吃完，八卦聊完, 韩牧野帮着收拾了碗碟，便回自己的大屋。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他准备在灵地中修行一夜, 明日去丹堂, 观摩陶然老祖炼丹。
    再回大屋, 他已经知道如何运用聚灵阵, 提升灵气的吸纳量。
    盘坐在木榻上，他周身灵气如水波翻滚, 引动聚灵阵，开始修行。
    悄然之间，三重阵法被催动。
    韩牧野感觉自己还是资质不够, 加上灵气修行功法只是很普通法门，才会吸纳灵气速度不快。
    明日定要去测一下自己的修行资质, 再选一本功法修行试试。
    现在他的灵气修为是凝气一重，希望能找到合适的凝气期功法修行。
    剑术方面不需要操心, 他掌握的剑术数量恐怕整个九玄剑门都能称第一了。
    不过其中真正战力绝伦的，在韩牧野看来, 目前就是万剑归宗、燎原剑术、反转的下弦剑术，还有御使剑丸的两种剑术。
    其他的那些剑术，都只是作为寻常修行的补充，可以融入万剑归宗的积累。
    炼体功法现在卡在培元九重巅峰，他需要对铁牛劲的后续推衍做出选择，才好继续修行。
    至于玄阳诀，这是个吃剑气和灵气的大户。
    但在韩牧野看来，等到玄阳诀修行大成，身聚精气神剑意合一，那等手段，才是真正强横。
    便是上古纵横的强者，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脑海之中，闪现之前剑丸中那位剑尊横行天下的画面来。
    这才是真正的世间强者。
    剑修，就该如此。
    ——————
    清晨时候，李三来寻韩牧野，已经不见他踪影了。
    “这个韩十九，还真不把灵地当回事啊。”陆十摇摇头，低声开口。
    “他又能品剑，又能炼丹，自然不缺灵石。”齐十三有些羡慕的说道。
    随随便便就爆十万灵石修行的感觉，一定很爽。
    “品剑？炼丹？”李三看向齐十三和陆十。
    “说说吧，昨晚我离开后，你们都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陆十和齐十三面上一僵。
    说了，啥？
    ……
    离开灵地，韩牧野没有回剑阁。
    他直接到演法楼。
    说起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来演法楼了。
    主要原因, 演法楼中挣灵石和功勋的速度，太慢。
    尝过炼丹那种灵石如水滚滚而来的感觉，一般的来钱路子，韩牧野都没有什么兴趣了。
    走进演法楼, 或许是来的早, 还没有多少人。
    内门修行就是这样，你只要资质天赋足够，会有长老执事看重，收为弟子，悉心教导，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就像乔晴儿他们那样，从外门开始，就有师兄一路护持。
    要是资质天赋都不行，那只能自己修行，自己摸索。
    不过话说回来，资质天赋都不行，恐怕也修不到内门吧？
    接待的青袍执事简单介绍几句，就引着韩牧野到一处静室。
    “此处乃是测试资质之地，只要灌注灵气，就能测算资质。”青袍执事伸手指向面前的青色玉石圆球开口道。
    修行界的修行功法大多根据修行资质匹配，很多功法没有足够的资质，经脉承受不住，无法修行。
    也有不少功法太过高深，经脉搬运灵气速度和量不足，也会无法运转。
    这就是修行世界，很多东西，你无法强求。
    除非，能有机会逆天改命。
    青袍执事走出静室，韩牧野抬手，手掌按在青玉石球上。
    他身上，灵气运转，直接灌注。
    “嗡——”
    一声轻响，那石球上泛起一道灰色的灵光。
    这是九品资质的象征。
    灰，白，赤，橙，黄，绿，青，蓝，紫，九色，代表了九种资质。
    一品资质，紫气东来。
    韩牧野掌心灵气继续吐露，本来灰色的光晕化为灰白吗，然后慢慢凝成玉白。
    这是八品资质了。
    看来当初宗主给自己的丹药，确实对自己的资质改变不小。
    再过片刻，玉白灵光化为淡红，然后停留在赤红之色。
    收回手掌，韩牧野满意轻笑。
    七品资质，差一点就能到六品的橙红色。
    七品资质，灵气运转相比九品已经好过很多倍。
    九玄剑门之中对应七品资质的功法还是很多的。
    毕竟六品以上资质在宗门中已经是上等，四品以上，凤毛麟角。
    世间修行，哪来那么多天才。
    看着面前恢复青白玉色的石球，韩牧野的手掌再探上去。
    刚才那执事说了，这石球不但能测灵气，还能测剑气。
    韩牧野很好奇，自己身上各种杂乱的剑气，到底是什么品质。
    手掌压下，气海中散乱剑气落在石球上。
    石球上白色光晕一闪而逝。
    八品剑气。
    看来这是昨晚以伤心酒凝练过，散乱剑气，都有八品。
    韩牧野丹田之中的剑气涌动，探出一丝来。
    “嗡——”
    石球瞬间化为橙红，然后带着一丝亮黄。
    丹田剑气，已经到六品。
    这些炼化的剑气，柔顺乖巧，还能循环再生，是原本养剑诀修出的根基。
    丹田剑气都是六品，那神魂剑气呢？
    带着一丝好奇，韩牧野手指点出，一道神魂剑气落在石球上。
    石球上光晕微微一散，然后发出耀眼的青光。
    四品！
    神魂剑气，乃是四品！
    剑气品质越高，战力就越强。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凝重，神藏、气海、丹田中剑气凝成一体。
    玄阳诀。
    剑光一闪，一丝三诀合一的剑气冲出指尖。
    “刺啦——”
    石球上，灵光瞬间化为紫色！
    一品剑气！
    果然如自己所想！
    玄阳诀凝出的剑气，就是一品剑气，紫气东来！
    这是世间所知，最上品的剑气了。
    收回手，韩牧野转身离开。
    “咔嚓。”
    在他走出静室的刹那，身后石球上传来一声脆响。
    裂了。
    资质测试，韩牧野对自己修为有了进一步了解。
    剑气品质放一边，七品的修行资质，也能让他有了更多的选择。
    一排排修行功法书架上，大半以上的功法书册，他都能修。
    《凝玉诀》
    《筑云功》
    《元气劲》
    ……
    各种功法，翻开看介绍，都似乎很不错。
    这些功法一本也就需要十几二十功勋。
    当初韩牧野第一次来演法楼时候，手上只有黄老六借的一百灵石。
    那时候，这演法楼里，只有万剑归宗和铁牛劲可选。
    现在，几千灵石，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
    有心多寻些功法，然后自己推衍融合，想想他又觉得没必要。
    不过是七品资质对应的功法而已。
    他现在虽然资质只是七品，不代表往后还是七品！
    “师兄！”
    当韩牧野伸手去拿一本书册时候，背后有一声惊喜呼声传来。
    回过头，韩牧野看到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立在身后，满脸惊喜。
    “师兄，还记得我吗？”
    “碧波剑术，第二重。”
    青年看着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当初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他身上赚来的，自然记得。
    “碧波剑术修的怎么样了？”收回手，韩牧野轻声开口。
    听到韩牧野问，杨绍面上露出激动之色。
    “都是师兄指点，我已经修成碧波剑术第二重。”
    “我师父收我为入室弟子。”
    杨绍握着拳，吸一口气，低声道：“师兄，我想修碧波第三重。”

 129、是你要修万剑归宗？（3/3）

    “碧波剑术的第三重？”韩牧野轻语。
    碧波剑术有第三重。
    第三重，其中已经是涉及剑意。
    与最开始推测不同，碧波剑术还是太过低阶，第三重也没有剑势方面的感悟。
    这是韩牧野在推衍过碧波剑术后的体会。
    九玄剑门当中，涉及到剑势的剑术，起码也是五玄等级。
    四玄剑术之中，只有少部分能融合其他剑术力量，然后凝出剑势。
    就是五玄剑术，也需要融合力量。
    火脉的燎原剑术，需要借助风之力。
    拓跋成的土脉白虎剑势，其中也是借了炼体功法的催生，以大势凝剑势。
    见韩牧野沉吟，杨绍抬手从怀中拿出一卷淡黄书册。
    “师兄，这是我完成的任务书册，价值九十功勋。”
    “这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所有了。”
    轻吸一口气，杨绍低声说道。
    韩牧野看一眼那些任务书，没有伸手接。
    “师兄，我师父下山往风灵剑宗驻地征战，我三潭阁门下大多都去了。”
    “等换我去时候，我就能赚取功勋。”
    “师兄需要什么价你说个数，我回山时候，就将功勋还你。”
    杨绍握着任务书册，面上闪过一丝焦急之色，低声说道。
    他不能不急。
    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初他师父，三潭阁长老徐浩生是说收他为关门弟子，三年内只要他领悟碧波剑术第三重，就给他争一个真传的。
    那是看重他的悟性，是长线的投资。
    可是现在大战起，战力才是第一重要。
    三潭阁中，苏云生战力强横，独占鳌头，为三潭阁挣来许多功勋与威望。
    徐浩生也转变态度，准备先举荐苏云生为真传。
    杨绍舍不得这个真传之位。
    真传弟子，可是有机会进入灵地修行的。
    各种资源倾斜，也不是内门弟子能比。
    “不是功勋的问题。”韩牧野摇摇头，看向杨绍, 轻声道：“碧波第三重, 回归古井无波之境, 又有浪涛翻涌之剧变。”
    “那一刻的心境，只有你体会到了，才能明悟。”
    说完, 他伸手将书架上的书册翻开，细细看上面的功法介绍, 不再管杨绍。
    “古井无波, 却又浪涛翻涌？”
    “这, 这可能吗？”
    杨绍面上神色变幻，向着韩牧野拱拱手, 收起任务书，转身离开。
    他相信韩牧野不会骗他。
    也没必要骗他。
    或许，真的只是他心境感悟不够, 无法领悟碧波第三重。
    机缘未到。
    修行, 就是这样。
    韩牧野继续翻看书册, 速度极快。
    “金阳诀？”
    一本书册翻开, 韩牧野眼睛一亮。
    这功法乃是凝练灵气化为烈阳的炽烈功法。
    与火脉修行法不同，这修行法门对应的, 是万物生发所离不开的大日。
    此功法浩荡恢弘，对经脉的熬炼很是有大用。
    将空白功法拿着，走到接待的青袍执事面前, 韩牧野递过去。
    “金阳诀？”
    那执事摇摇头，低声道：“这功法是残缺的, 乃是上古修行法。”
    “你还是换一本吧。”
    上古？
    韩牧野轻笑道：“我先修看看吧。”
    咱不图上不上，就图个古。
    见韩牧野坚持, 青袍执事拿出一块玉牌道：“你发布演法任务吧，此功法修过的人不多, 你要有心理准备。”
    “如果真的无人演法，你就前往门中藏书楼，直接观阅功法。”
    “不过那样的话，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没有人演法讲解，只看典籍，真是全靠悟性。
    对于大部分修行者来说，这样修行，参悟功法耗费的时间，推衍功法过程中遇到的各种疑难，都是头疼的事情。
    韩牧野接过玉牌，径直走到对应的静室，然后轻车熟路在玉璧上输入演法要求。
    “三十八号静室求演法金阳诀，酬劳一百功勋。”
    一百功勋，一万灵石，这功法在七品资质的修行法中算是贵的了。
    果然，任务发出，许久都没有人接。
    看来，真的没有多少人修。
    就在韩牧野准备放弃发布任务，看什么时候去藏书楼查阅功法时候，面前石壁上灵光一闪。
    任务被接取了。
    不过片刻，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走入静室。
    韩牧野认识。
    沈沐阳，火脉精英弟子。
    当初，就是这位代师求剑术燎原。
    “你要修金阳诀？”看向韩牧野，沈沐阳沉声开口。
    今日的韩牧野没有穿戴遮掩身份的衣袍面具，沈沐阳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自己的大债主。
    韩牧野点点头。
    “金阳诀传承自上古，功法残缺，修行并不容易, 这些你可知道？”沈沐阳见韩牧野点头, 又自开口。
    韩牧野轻声道：“知道。”
    那遮掩身份的面具能变幻声音, 此时韩牧野的声音没有变化, 与当初完全不同。
    沈沐阳没有丝毫察觉韩牧野身份，只是点头道：“那好，我将此功法修行口诀和修行过程演练给你看。”
    说完，他身形一震，轻旋盘膝于半空，然后低声开口。
    “藏玄元之烈，固三阳泰然。”
    “运灵九天沉谷，化为琼林……”
    韩牧野脑海中，一副经脉运转画面浮现。
    灵气从头顶灌注，然后顺着一道道经脉往丹田汇聚。
    这金阳诀所运转的灵气速度和量，是其他功法的数倍不止。
    领悟金阳诀。
    当沈沐阳将功法讲解完毕时候，韩牧野已经领悟此功法。
    “我再帮你讲解两遍，记住，这金阳诀每日修行不要超过两刻钟。”
    “否则，烈阳火气灼伤经脉，会倒卷丹田灵气，有散功之患。”
    沈沐阳看向韩牧野，身形一震，又开始讲解起来。
    直到将近半个时辰，沈沐阳才离开。
    走的时候，还嘱咐韩牧野，要小心控制吸纳灵气的量。
    看着沈沐阳带走那价值一百功勋的灵石，韩牧野苦笑。
    谁才是债主啊？
    只是现在陶然老祖就住在剑阁，他要是亮明身份，要来苏元欠的一千功勋，恐怕会被陶然老祖追着问他怎么学会的燎原。
    韩牧野不想自己从剑器中领悟功法的事情被外人知晓。
    只是一千功勋，就这么白白欠着，还没有利息，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转头看向玉璧，上面还有寻求燎原剑术演法的任务流转。
    韩牧野知道，这就是沈沐阳在寻他，想将那一千功勋还上。
    “咦？”
    玉璧上任务翻动，其中一条让他微微一愣。
    “一百零五号静室，求演法万剑归宗，酬劳，十灵石。”
    万剑归宗。
    从万剑长老的传奇在门中流传，对这门功法的修行，也掀起一段时间的热潮。
    只是，没有人学废。
    当初墨渊在剑门时候，也是传授过不少人万剑归宗的。
    演法楼里，还有他的传说。
    可现在再学万剑归宗，所有人都是懵逼。
    演法的人傻演，学法的人傻眼。
    面向前方抬手一指，然后高呼：“你学会了吗？”
    这就是万剑归宗？
    怪不得定价只有十灵石。
    定多了，怕是会挨打。
    韩牧野看着玉璧上的任务，犹豫一下，伸手点动。
    他也没有换衣衫遮掩身份，径直往第一百零五号静室走去。
    到静室，推开门，见其中是一位身穿青袍的少年。
    外门弟子。
    此处是内门演法楼，一般很少有外门弟子来。
    主要是演法楼中的功法，哪怕是炼体的，最便宜的铁牛劲也是八十灵石。
    外门弟子，多久才能积攒起这么多灵石？
    有这牙缝里扣灵石的工夫，不如好好修行，就修外门功法，快速到培元巅峰，踏入内门才是正理。
    “是你要修万剑归宗？”
    韩牧野看向那一脸青涩的少年。
    “周文见过师兄。”少年有些拘谨，向韩牧野躬身一礼，然后将十块灵石递上。
    看来真是第一次来演法楼。
    “你是宗门新来弟子？”
    “最近门中招收新弟子了？”
    韩牧野没有去接灵石，而是淡淡开口。
    “回师兄的话，我是，周延老祖是我家嫡亲的叔祖，”少年整理一下措辞，低声道：“我家叔祖为宗门陨落，宗门从周家选了几位后辈特许入门。”
    原来是剑战堂执事周延的后辈子弟。
    当初周延的佩剑，还是韩牧野亲手送上剑阁二层。
    说来，那让周延断送性命的秦元河，不知现在如何。
    韩牧野知道当初一剑没有杀了他，被宗门带走后，也不知会怎样处理。
    “万剑归宗乃是一门包容万千剑术的剑道修行法。”
    “没有大毅力，没有大决心，是修不成的。”
    “你真要修此法？”
    韩牧野背着手，淡淡开口。
    听到韩牧野的话，周文点点头，低声道：“我周家后辈中，只有三位有修行资质，还都是九品灵根。”
    “我的资质，是三人之中最差。”
    “要不修万剑归宗，我不知道何时才能筑基，何时才能重整我周家声威。”
    “还请师兄教我。”
    周文向着韩牧野郑重躬身，双手托着那十块灵石。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好，那我就教你万剑归宗。”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抬起，缓缓前伸，并指慢慢刺出。
    “此剑术乃是九玄剑门外门第一人墨渊所创。”
    “墨渊以两百年不入凝气之大毅力，遍览外门剑术，融万千剑术为一剑，化为万剑归宗。”
    “此剑术不需资质上乘，不需悟性高绝。”
    “此剑术，是为世间凡俗剑修，开劈一通天大道。”
    “这就是，万剑归宗。”
    韩牧野口中低语，脑海之中闪现当初墨渊为他传授万剑归宗时候的画面。
    此时，他的感悟又有不同。
    墨渊一世蹉跎，当时传授韩牧野剑术，心中是何感受？
    无奈？
    欣喜？
    悲凉？
    坚定？
    韩牧野手指前点，身上毫无剑气与灵气激荡，却仿佛站在万丈云端，伸手遮天。
    此一剑，斩天战地！
    立在他身前的周文瞪大眼睛，浑身战栗。
    他眼中，看到的，仿佛是一柄万丈巨剑，遮天蔽日，轰鸣斩下！
    万剑，归宗！

 130、领悟虚脉丹丹方，前往藏书楼（1/4）

    这才是纵横无敌的剑修！
    如此一剑，方才畅快！
    周文浑身战栗，双目之中迸发出无尽光彩。
    从被招进九玄剑门，知道自身资质低下，他已经对修行慢慢没有了太多憧憬。
    这种身在修行宗门，却苦无机缘，一辈子蹉跎的无力感，让他快要发狂。
    来演法楼，他只是给自己一个念想。
    没有抱任何希望的。
    十块灵石，能做什么？
    可韩牧野这一剑，他看到了希望！
    为世间资质天赋低下剑修开一条通天大道！
    这就是万剑归宗！
    以此一剑，可纵横天下！
    “弟子，弟子定不负教诲！”单膝跪地的周文低着头，口中低语。
    那璀璨剑光，已经深刻在他的心里。
    此生，必修成这惊世一剑！
    等他抬头，面前已经没有了韩牧野的身影。
    ……
    走出演法楼的韩牧野，心中更多的是体悟。
    从模仿墨渊出剑，到刚才看到周文的状态，他有一种心境攀升的感觉。
    世间修行，千难万难。
    唯此一剑，可开大道。
    他的神藏之中，剑光不断缭绕。
    气海中的剑意，也轻轻震鸣。
    等他走到傍水居外时候，他身上的剑意和剑气已经收敛无形。
    他原本才突破凝气的灵气境界，也稳固了。
    “韩师兄。”女修金缘见韩牧野来，微笑相迎。
    “金仙子，粟良长老可在？”韩牧野拱手问道。
    这位金缘仙子情商不高，但为人还是实诚的。
    对他的生死，关心过好几回。
    是个好人。
    “师尊在的，她准备往丹堂去观摩陶然老祖炼丹。”领着韩牧野走进木楼，金缘低声开口。
    “陶然老祖的丹道水准，在我九玄剑门之中，可是顶尖。”
    金缘的话语之中透着崇敬。
    半步天境的老祖，那是仰望存在。
    “你是来问何时去木申城吧？”走进木楼，粟良长老的声音响起。
    粟良长老伸手将木架上的灵药和丹鼎拿了, 走过来道：“走吧, 去丹堂。”
    “陶然老祖要炼制虚脉丹, 这可是难得的观摩机会。”
    “老祖已经说了，三日后，我们一起去木申城。”
    韩牧野笑着点头。
    看来这些事情, 完全不用他操心了。
    估计老祖比他更上心吧。
    到丹堂时候，丹堂2外已经是站满了人。
    “陶然老祖要炼制虚脉丹, 这一回可要好好观摩。”
    “虚脉丹啊, 我九玄剑门中可有会炼制的？”
    “老祖当年辅修丹道, 火脉力量强横，据说曾是九玄第一丹修呢。”
    一片议论声传来。
    韩牧野跟在粟良长老身后, 硬挤进竹楼。
    “粟良长老来了。”
    “粟良长老也来观摩老祖炼丹。”
    “那小子是谁？怎么跟长老一块？”
    韩牧野硬着头皮冲进竹楼，然后在不少怒视目光下，走到陶然老祖身侧。
    “老祖。”粟良长老向着端坐在丹炉前的陶然老祖躬身施礼。
    韩牧野也跟着微微躬身。
    陶然老祖抬头看韩牧野一眼, 然后抬手, 一道火焰落在丹鼎之上。
    周围, 顿时鸦雀无声。
    陶然老祖一手操控丹炉炉火, 一手投入灵药。
    灵药入丹炉，便有香气溢出。
    蓬勃的药力, 似乎要将丹炉炸裂。
    这是灵药的药性太强缘故。
    “嗡——”
    陶然老祖手上操控火焰的灵决不断，将丹炉控制住。
    各种灵药落在丹炉中，让丹炉中的药力不断集聚, 冲上巅峰。
    韩牧野目不转睛看着陶然老祖炼丹，脑海中有画面浮现。
    火焰温度, 灵药顺序，丹鼎之中的药力融合。
    画面不断变幻, 分解。
    “嗡——”
    丹鼎之中传来震响。
    韩牧野脑海中，画面散开, 化为一道道光焰消散。
    领悟炼制木属虚脉丹技法。
    领悟炼制火属虚脉丹技法。
    领悟炼制水属虚脉丹技法。
    ……
    八种技法的领悟，让韩牧野微微愣神。
    陶然老祖只炼制了一种虚脉丹，自己却领悟了八种技法。
    是自己的问题，还是陶然老祖炼制手段的问题？
    脑海之中，画面重新流转，韩牧野微微闭目。
    木属虚脉丹中，少了十六种灵药。
    水属虚脉丹，少用了十三种灵药，还有五种是可有可无，不影响药性。
    金属虚脉丹所用的灵药总共只有二十一种。
    ……
    每一种单一属性的虚脉丹丹方，比陶然老祖炼制时候，节省了近半灵药。
    这才是虚脉丹的炼制手法？
    “韩牧野，你怎么看？”
    陶然老祖的声音传来，让原本闭目的韩牧野睁开眼睛。
    他转头看向四周，那些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此人是谁？”有人皱眉，目光在韩牧野和陶然老祖身上打转。
    陶然老祖之前已经问过其他几位丹道长老对所炼虚脉丹的看法。
    一炉两颗，精品丹药。
    这样的炼丹手段，对于几位长老来说，也是惊羡。
    自然，众人都是恭维。
    就连粟良长老都感慨几句，说时隔数十年，陶然老祖的丹道水平已经登峰造极。
    此时，陶然老祖看向韩牧野，目中有一丝丝的得意。
    他手上，捏着一颗灵光闪动的丹药。
    丹阳上渗透蒙蒙虚光，似乎是要化为虚无，还有道道云气交织流转缠绕其上。
    哪怕是只看一眼，也能知道这丹药极为不凡。
    见韩牧野有些失神发呆, 一旁的金缘仙子忙低声将刚才众人评价说一遍。
    在她看来, 刚才韩牧野定是完全, 没有看明白。
    正常, 老祖这等强者炼丹, 在场能看懂的，没有几个。
    听金缘介绍各位长老的话，韩牧野心中好笑。
    估计这些丹道长老也没看明白吧？
    “老祖，这般炼制虚脉丹，恐怕得不到极品吧？”
    韩牧野看向陶然老祖，轻笑开口。
    得不到极品。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然后看向韩牧野的神色怪异。
    这哪来的毛头小子，竟然出言就说极品丹。
    世间丹修无数，几人能炼制出极品丹？
    极品丹需要实力，更多的，应该是运气。
    “哗众取宠，如此在老祖面前妄言，老祖定会将他逐出去。”有人冷眼看向韩牧野，轻声自语。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目无尊长，也不知是哪一脉的。”有人皱眉，面色不悦。
    粟良长老回过头，看一眼韩牧野。
    一旁的金缘仙子面上闪过惊色，看向韩牧野，目中透出一丝忧色。
    这位韩师兄心性是好的，就是情商不行，不会说话。
    这定要得罪陶然老祖了。
    果然，陶然老祖沉下脸来，看向韩牧野。
    “你说的不错。”
    不错？
    丹堂之中，一众观摩者瞪大眼睛。
    老祖竟然没有责怪此人？
    “不是，老祖竟然不生气？”
    “不会吧，难道这位，是老祖的……”
    不少人看向韩牧野的目光带着丝丝怪异。
    天境老祖的威严，可不允许冒犯的。
    这位敢肆意评点老祖的丹药，还没有惹怒老祖，定然不是普通人。
    “你说，要炼极品丹，该当如何？”陶然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炼极品丹，该当如何？这谁他妈知道？
    要知道，那不就直接炼制出极品丹了？
    不对！
    这是老祖在问！
    问的是刚刚出言评定他丹药的小子！
    哈哈，原来如此。
    还以为老祖不在意呢。
    原来，老祖是故意给这小子使绊子。
    所有人再次变幻脸色，一脸幸灾乐祸样子。
    这时候要是韩牧野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恐怕，嘿嘿。
    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老祖如何惩处出言不逊的韩牧野。
    粟良长老皱起眉头，金缘仙子轻轻摇头。
    韩师兄这人，实在是太耿直了。
    “要炼极品丹的话，我觉得应该纯化药力。”
    韩牧野伸手一招，将陶然老祖手上托着的丹药抓在手中。
    神念探出，他能感觉到这丹药中的药力之浑厚。
    但是，炼制惯了极品丹的他，瞬间感知到这丹药之中，有着一丝丝的驳杂。
    药力的驳杂。
    也是这样一丝的驳杂药力，让这丹，绝对到不了极品程度。
    “果然。”
    手握丹药，韩牧野点点头，然后看向微微皱眉的陶然老祖：“老祖，如果是火脉弟子吞服此丹，其中大半药力实是浪费了。”
    “这丹药之中，只有一道火属灵药的药力是能被利用上的。”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粟良长老。
    “粟良长老，不知虚脉丹的丹方，可有更简化之法？”
    简化丹方？
    粟良长老看向陶然老祖。
    “简化？”
    “药力运用浪费？”
    陶然老祖站起身，皱眉道：“走，随我去藏书楼。”
    “粟良，我记得当初这虚脉丹的丹方，藏书楼中有不止一道吧？”
    粟良长老忙道：“确实，只是这一道最全，炼制出的丹药也是药力最浑厚……”
    陶然老祖点点头，领着韩牧野径直离开。
    粟良长老目中精光闪动，大步跟上。
    丹堂之中，一片茫然。
    金缘仙子立在那，脸上全是失魂落魄模样。
    这韩师兄的话，是真有道理，还是，瞎胡编？
    可老祖，似乎信他？
    “这小子，到底是谁哦……”有人摇着头，唏嘘低语。
    “我似乎在哪看见过这小子，就是，有点不记得了。”有人一边低语，一边离开丹堂。
    今日见陶然老祖炼丹手段，叹为观止。
    可这样的精品虚脉丹却被否定，又让人疑惑。
    九玄剑门的丹道，真有这般鼎盛，连精品虚脉丹都看不上？
    ……
    一座青色的砖石木楼之前，陶然老祖深吸一口气。
    “吴老三，我来看看丹方。”
    话音落下，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白发道人落在木楼之前。
    “陶疯，然师兄？”
    “你又要研究虚脉丹？”
    老者摇摇头道：“算了吧，你好好练你的剑，折腾那丹药做什么呢。”
    “吴子元，老子的事情要你管？”陶然老祖一声冷喝，大步往木楼走去。
    “你看，既然我管不到，你喊我干什么？”木脉太上长老吴子元摇摇头，摊手开口。
    转过头，吴子元面上换了轻松神色：“粟良师妹，别理那火疯子，走，我陪你去喝茶吧。”
    说完，他目光又落在韩牧野身上。
    “你小子是哪来的？”

 131、上古烈阳宫，赵普送剑（2/4）

    九玄剑门三位太上长老之一，木脉，吴子元。
    这位可是修为已达地境巅峰的强者。
    上次在接应剑阁长老的时候，三位太上长老都有出手，与风灵剑宗强者对上。
    结丹巅峰长老的直视，当初韩牧野在剑阁时候，连宗主一个眼神都难以抵挡。
    此时，吴子元目光投来，同样有强大的威压降下。
    韩牧野身上一股浑厚剑气直接升起，化为罡气灵光，挡在身体之外。
    玄阳诀。
    这能凝练一品剑气的强大剑诀，精气神同时修炼，完全没有死角。
    此时，玄阳诀自动护体，对于太上长老这样的强者威压，都能直接挡住。
    吴子元面上露出异色，刚准备开口，看到韩牧野插在发间的青铜小剑。
    “剑阁弟子？”
    “观剑人？”
    韩牧野点点头，将嫡传弟子的身份令牌拿出。
    “长老，我想进藏书楼翻阅功法。”
    之前学那本金阳诀，虽然看过沈沐阳演法，已经领悟，但这藏书楼里有原本的典籍，翻阅一下，说不定有收获。
    “嫡传弟子？”吴子元又是一愣。
    站在一旁的粟良长老也是脸上露出异色来。
    她知道韩牧野是剑阁正式弟子，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嫡传。
    剑门之中，嫡传之位可是无比珍贵，更是代表着在宗门中的地位。
    剑阁弟子，有资格成为嫡传？
    吴子元目光之中闪动一丝晶亮，点点头道：“既然是嫡传弟子，自然是有资格进入藏书楼的。”
    “不过每次翻阅典籍时间不得超过三个时辰，不得抄录，不得损坏。”
    “未有两位太上长老允许，不得上三楼。”
    这些规矩是藏书楼这等宗门重地应有的。
    而且这里的规矩，比剑阁可是简单多。
    剑阁那沐浴更衣，焚香静心的什么规矩, 真的能让人头疼。
    说你心不静, 你就心不静。
    别反驳, 反驳你就回家静心去。
    “多谢长老。”韩牧野收起令牌，走进藏书楼。
    “这小子什么来头？”吴子元看他走进藏书楼，转头看向粟良长老。
    “剑阁的。”粟良长老摇摇头, 轻声道：“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真的。
    她以为自己对这位剑阁弟子还算有所了解。
    此时再看，是了解太少。
    “今日陶然老祖炼制虚脉丹, 韩牧野观摩之后, 说虚脉丹或许是能简化丹方。”
    “他对丹道上的悟性, 很强。”
    粟良长老说着，也是走进藏书楼。
    丹堂长老身份, 已经有资格进藏书楼了。
    吴子元双目眯起，沉吟片刻，也跟着走进藏书楼。
    藏书楼与剑阁构造差不多, 一走进, 书香飘散。
    一家宗门, 不管是剑阁还是藏书楼, 都需要有足够的历史沉淀。
    这是底蕴的厚重。
    没有底蕴的宗门，是走不远的。
    藏书楼一楼, 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其上有各种书册、竹简，还有玉简。
    书架上也标记了属于哪种属性和资质品级的功法。
    比如离着韩牧野最近的书架上, 就标着：金属，六品以下。
    连着好几个书架上都是。
    韩牧野要寻的金阳诀应该是火属, 然后是七品资质。
    顺着书架标记，不过片刻, 他就已经寻到火属的七品资质。
    书架上摆放的都是火属的功法，还有剑术。
    他目光扫过, 快速浏览。
    数以百计的典籍，都有名录。
    《浴火剑术》
    《寒烟诀》
    《青烟剑术》
    ……
    搜寻一遍，韩牧野皱起眉头。
    没有金阳诀。
    他自信寻的仔细，不会错过。
    转身走回藏书楼门前大堂，太上长老吴子元背着手立在那。
    “什么功法？没找到？”
    吴子元看向韩牧野。
    “禀长老，我想寻金阳诀的典籍。”韩牧野拱手开口。
    “金阳诀？”吴子元捋一把胡须，伸手指向二楼：“那是属于古法典籍，你去二楼翻阅。”
    “这些古修功法，可以借鉴，但修行起来意义不大。”
    似乎是因为韩牧野嫡传身份，吴子元特地嘱咐了一句。
    “多谢长老提醒。”韩牧野再次拱手，然后踏上二楼。
    二楼空间依然广阔，其中还有几位身穿青袍和白袍的剑门长老、弟子在观阅书册。
    不过韩牧野到来，也没有人抬头。
    藏书楼观阅的时间宝贵，没谁会在此时浪费时间。
    韩牧野照着书架上的标记，寻到存放火属古籍位置，搜寻片刻，果然见到一本标着金阳诀的功法。
    淡黄书册，文字古朴。
    这不是原本，但也是照着原本抄录。
    伸手将金阳诀翻开，其上所记文字果然晦涩很多。
    这本金阳诀上不只是记录了功法，还对金阳诀的出处也有所记录。
    上古西疆大宗，烈阳宫的基础法诀之一。
    西疆上古时期有大宗门，以慕烈阳之功而修行，集世间九阳大力，成就自身万法难侵之境。
    金阳诀，只是九阳功法其中的一种。
    上古西疆大宗之间战乱不断, 烈阳宫最后被一位强大剑修所灭。
    强大剑修？
    韩牧野不由想起当初横行天下的袁天剑尊。
    难道，是这位灭了烈阳宫？
    金阳诀所修的大日之力，在韩牧野看来, 就是一门高深法诀。
    不知道那聚齐九阳的功法, 会是何等模样。
    将功法整个翻阅过后，放回书架，他看向其他功法。
    都是上古典籍，既然来一趟，不如多看几本。
    三个时辰，他总共参阅了数十本功法典籍。
    确实如吴子元所说，这些功法，大多是没有修行意义的。
    很多典籍上所记的功法修行手段，都是耗费巨大，收获很小。
    上古时代不缺灵气，这样修行还成。
    现在的修行界灵气稀薄，修炼这样的功法，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踏入凝气。
    三个时辰一到，他自觉放下书册，走下楼。
    此时陶然老祖已经立在一楼位置，跟吴子元和粟良长老站在一起，身边，还有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
    “怎么样，金阳诀寻到了吧？”见韩牧野下来，吴子元看向他。
    韩牧野点点头道：“刚才已经观阅，有所收获。”
    “可惜，烈阳宫的九阳功法，我剑门只有金阳。”
    这有些遗憾。
    “烈阳宫的九阳功法？”陶然老祖微微思索一下，然后道：“我知道烈阳宫的遗址所在，等有机会带你去寻一趟。”
    “当初我研究火脉功法，去过那里。”
    说到这，他看着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子，你说的虚脉丹丹方简化有点道理，我寻到古籍中记载，有几份是简化丹方的。”
    自然是有道理，而且自己还已经领悟了炼制之法。
    韩牧野笑着道：“对老祖有用就好。”
    陶然老祖转头向着粟良长老和那青袍老者道：“粟良，孙策，这虚脉丹的简化研究，说不定能成为我九玄剑门丹道崛起之机。”
    粟良长老和那名叫孙策的丹堂长老都是点头。
    “不错，如果能将虚脉丹简化，说不定就成为我剑门独家丹药。”
    “那时候不管是我剑门弟子服用，冲击地境，还是出售，结交各家宗门，都是绝大好处。”
    名叫孙策的老者神色激动开口。
    “这些事情你执掌丹堂，你考虑，我去木申城，将这简化过的丹方交木老头看看。”陶然老祖嘿嘿一笑，满是得意。
    似乎能得到木家老祖赏识，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光荣事情。
    没有在藏书楼逗留，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他们继续去丹堂炼丹。
    临别时候，陶然老祖很是大方的将刚才炼制的那虚脉丹送给韩牧野。
    这样一颗精品虚脉丹，可不比一件上等的半灵器便宜。
    起码二十万灵石。
    还是有价无市那种。
    这一幕，让吴子元和孙策都有些好奇。
    难道这韩牧野，是陶然老祖关门弟子？
    不然，怎么舍得？
    他们当然不知道，陶然老祖是为了还韩牧野指点他炼丹的人情。
    别看韩牧野只是提点几句，却是让陶然老祖找到了炼制极品虚脉丹的方向。
    他要是不还这人情，回剑阁，高长恭定然会笑话他。
    高长恭，可是护短的很。
    韩牧野离开藏书楼没有直接回剑阁，而是往丹堂外的坊市。
    素珍楼。
    “韩师兄，你可是又有好久未来了。”白素珍见到韩牧野，顿时一脸笑颜。
    韩牧野将从大修士洞府得到的《三生诀》功法复刻玉简交给白素珍，然后道：“这是炼制虚脉丹所需的灵药，如果有机会，你就帮我收集一些。”
    虚脉丹！
    白素珍脸上笑意更浓。
    “好，好，我一定收集好。”
    “韩师兄，虚脉丹，那可是比融灵丹和云气丹不知珍贵多少啊！”
    “师兄，你要是还能炼制出极品丹，那真是要成为豪富了。”
    冲击地境所需的丹药，每一颗，都是珍贵。
    若是极品，其价格，堪比一件灵器。
    没有数十万灵石，想也别想。
    韩牧野没有跟白素珍寒暄太多，拿了些炼制云气丹和融灵丹的灵药就走。
    白素珍越是热情，他越要离的远。
    他是正经人。
    “咚——”
    刚回到剑阁，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这是有弟子得胜归来了。
    “三石斋赵普斩杀筑基妖族，送剑入阁。”
    韩牧野和黄老六立在剑阁门口，三石斋赵普领着身后几位弟子，身披红袍，双手捧剑而来。
    能一响钟声相迎的，这剑器怎么也是半灵器。
    果然，韩牧野伸手接剑，感受到剑中的剑气蓬勃。
    “今收到半灵器长剑一柄，收剑入阁。”
    查验无误后，韩牧野捧着剑，走入剑阁。
    妖族强者的佩剑，韩牧野有些好奇。
    剑气探入剑柄，他的脑海之中，有画面展现。
    剑器锻造手段并不复杂，毕竟只是半灵器。
    这剑的原主人也不是妖族，而是一位小宗门的长老。
    这小宗门剑术一般，领悟的剑术只相当于九玄剑门的一玄剑术。
    怪不得这位长老在那筑基妖族手上没有逃脱性命。
    妖族。
    从脑海画面中，韩牧第一次看到人身妖首的妖族模样。

 132、宗主之位，有兴趣吗？（3/4）

    妖族注重血脉培养，讲究血脉尊卑。
    越是血脉尊贵，越是难以凝成人形。
    反过来，如果血脉等级比较低劣，筑基境，就能化为人身。
    只是这些能化人身的妖族，很多妖兽外貌特征和习性都难以改变。
    那斩杀小宗门长老的妖族本体是一头黑狼。
    狼首人身，身形高大，速度很快，力气不小。
    得到长剑，那黑狼妖族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用，只是作为战利品留着。
    剑术传承，还是要看人族。
    “扰乱九玄剑门治下布局，想办法救出大尊。”
    “我狐族有变，需要大尊坐镇。”
    韩牧野看到的画面之中，一位身穿灰色麻布的花白头发老者站在山崖之上，沉声开口。
    “为我圣族大业，胡太生死不足惜。”
    这老者，就是胡太生？
    长剑之中的记忆比较散乱，后面就是乱战，直到狼妖陨落。
    胡太生是为了剑阁镇压的大妖才率领妖族离乱地方的？
    这般做，有什么用？
    还有，南荒妖族内部出了什么事情？
    光从一柄剑中，韩牧野得不到太多的讯息。
    送剑到剑阁一层，韩牧野转身走出。
    到剑阁门前，他看向赵普：“赵师兄，恭喜啊。”
    斩杀同阶妖族，赵普的战力够强。
    而且此时在韩牧野看来，赵普身上气息凝重升腾，明显已经到突破边缘。
    突破，就是地境。
    三石斋门下没有入室真传，赵普要是能突破到地境，成为拓跋成真传弟子，水到渠成。
    听到韩牧野的话，赵普咧嘴一笑，伸手摸摸自己的光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闭关, 希望能突破地境。”
    说到这, 他有些心虚道：“就是吧, 师尊闭关疗伤，我想要突破无人指导，实在有些心里没底。”
    “师尊他, 伤的重？”不远处立着的林深忽然出声。
    赵普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师尊伤势其实不重。”
    见林深神色变幻, 赵普低声道：“只是当初师尊以剑势力敌半步天境, 虽然未败, 但元气还是伤了些。”
    “再加上，”赵普顿了顿, 双目之中精光闪动：“再加上烈妖谷胡太生未死，师尊心结未消，不能踏入结丹之境。”
    “否则, 师尊剑道大成, 结丹修为, 必然能成宗门新太上。”
    当初拓跋成誓杀胡太生, 最终因为风灵剑宗和太灵剑派强者到来，不得不提前成就剑势, 力敌半步天境。
    韩牧野知道，修行者最重念头通达。
    没能杀了胡太生，拓跋成念头不通, 竟是无法成就结丹。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胡太生。”林深低声开口。
    这话让赵普一愣, 不由抬头看向他。
    林深虽然是三石斋门下，却一直游离在三石斋众弟子之外。
    他是林冲霄亲弟, 天赋又比林冲霄差太多。
    从修拔剑千万开始，林深在三石斋几乎没有存在感。
    上一次三石斋弟子下山灭妖, 林深跟着去。
    但林深的修为战力与三石斋精英弟子无法比，只能跟一群低阶弟子厮混。
    林深回山，也只在剑阁值守，并不回三石斋。
    刚才要不是林深说话，赵普都忽略到他存在。
    现在仔细打量林深，赵普面上露出异色。
    林深身上气息凝重，他竟然看不透。
    这是，修为大进？
    难道，拔剑千万之术，成了？
    若不是剑术大成，恐怕不敢说杀胡太生这样的话吧？
    “林教头有些机缘，修为大有长进。”一旁的韩牧野忙出声点出。
    他不得不说。
    赵普此时准备闭关突破，可不能给他心理压力。
    要是赵普知道林深融合大修士玉骨，修为战力已经强横无边，恐怕那成就地境，一飞冲天的快意瞬间消失。
    没有这股气支撑，想冲入地境就难了。
    听到韩牧野的话，赵普点点头，然后低声道：“我已经跟诸位师弟商量好，等我踏入地境，就领他们一起，围杀胡太生。”
    围杀胡太生？
    拓跋成门下虽然战力不错，但胡太生可不是好对付的。
    连拓跋成自己都需要认真对待。
    不过此时韩牧野也不会出言阻止，灭了赵普的心气。
    他抬手，掌心一颗灵气涌动的丹药出现。
    “这是虚脉丹，赵师兄刚好可以服用。”
    虚脉丹！
    赵普瞪大眼睛，看着那丹药道：“这就是能模拟地境，提前感悟地境力量的虚脉丹？”
    他修为到筑基巅峰, 自然早对这些辅助踏入地境的丹药功法都有研究。
    虚脉丹, 可算是突破地境时候最好的辅助丹药了。
    只是这丹难寻, 价格也是昂贵。
    “那个, 韩兄弟, 这丹，”赵普面上胀红，眼睛在丹药上挪不开：“我怕是一时付不起足够灵石。”
    赵普修为战力在内门差不多能进前百。
    按说他这修为，其实在内门中，应该更靠前的。
    主要是他修炼体功法，战力并不是那种绝强的。
    他手上的功勋灵石积累，也不算丰厚。
    就现在手上的那点积攒，还是最近三石斋下山灭妖，得到的一些财货。
    别指望修行一半靠吃的炼体修行者能攒下多大家业。
    一枚虚脉丹，可是价值起码十几二十万灵石。
    赵普，没有那么多灵石。
    “赵师兄说的什么话？”韩牧野将丹药往赵普怀里一抛，然后道：“这丹算是我提前恭贺师兄你踏入地境了。”
    三石斋拓跋成可是送了一副白虎图卷给韩牧野。
    因为韩牧野修炼体术，三石斋中不少弟子也将他看做本脉同门，关系处的还不错。
    赵普对韩牧野就是很亲厚。
    在韩牧野看来，丹药也好，剑器也罢，都是外物。
    修行，不就是图个畅快？
    这丹药虽然值钱，却比不上赵普这即将突破到地境强者的情谊。
    “好，好。”小心接住丹药，赵普感激看一眼韩牧野：“我这就去闭关，等突破地境，请你喝酒。”
    说完，他看向林深。
    “下山斩杀胡太生时候，算我一个。”林深沉声说道。
    赵普点点头，领着身后众人离去。
    韩牧野转头笑着道：“林教头，你要想下山灭妖，还要好好磨砺自身修行啊。”
    林深有大修士玉骨，现在却并不能发挥出多少力量。
    需要不断融合掌握，才能提升自己战力。
    韩牧野说完，径直走进剑阁。
    “这就是韩师兄。”一直靠在剑阁门口处的鲁高忽然低语。
    “六哥心中有宗门，有六嫂。”
    “韩师兄，心里有兄弟。”
    鲁高虽然双目蒙着黑纱，依然能感受他身上的气息翻腾。
    站在石阶上的林深轻轻点头。
    韩牧野虽然自己只是个观剑人，却本领通天，品剑、炼丹，样样精通。
    关键是他对灵石剑器，乃至于珍贵丹药，甚至逆天机缘，都不看重。
    他愿意与身边人分享。
    送给赵普的虚脉丹，送给鲁高的灵器长剑和兵剑诀，送给自己的养剑诀和大修士机缘。
    这样的人，身边怎么会缺生死相托的兄弟？
    转头看向鲁高，林深心中感触更深。
    不管是自己还是鲁高，但有危险，都会站在韩兄弟身前吧？
    剑阁之中，韩牧野看到黄老六正在整理收剑的书册。
    最近他杂事比较多，剑阁的差事，倒多是黄老六带着高小玄做。
    黄老六从上次耗损了神魂剑气，就仿佛放下了心中执念，一直懒得修行。
    陶然老祖每次吃饭时候都试探着，让黄老六修火脉功法，都被黄老六岔过去。
    他是一心要下山做个凡尘富翁，混个镇守执事。
    “六哥，我有云气丹和融灵丹，你要修行，这些丹药能让你修为快速提升的。”
    走到长案前，韩牧野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愣了一下，然后咧嘴道：“修行就算了，不过等我下山时候，你送我几颗，我带给萍妹。”
    韩牧野点点头，转身往剑阁楼上走去。
    修行之事，全看机缘。
    世间修行者就算是如上古大修士袁天剑尊那等横行世间，也不见得能有六哥一世富足，儿女绕膝来的舒坦。
    越是修行多，韩牧野越是明白，为何陶然老祖都要说黄老六心性好。
    世间难得，是舍得。
    见剑阁长老，韩牧野将在灵地修行事情讲述。
    “邓纯罡啊，那小子要说资质天赋，堪称能比肩当年金泽存在。”听到韩牧野询问宗门第一嫡传消息，剑阁长老轻笑开口。
    “至于你说的什么伤心酒，那就不是我所知晓。”
    “凝练剑气的手段很多，对于剑修来说，只有剑气不够用，哪有无事将其凝实，减少数量的？”
    确实，世间剑修无数，都是头疼自身所修剑气不足，没谁会嫌自己的剑气太多。
    有，韩牧野。
    “见识了灵地中的嫡传真传，可有什么感想啊？”剑阁长老看着韩牧野，轻声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
    “剑阁，藏书楼，丹堂，灵地。”
    “这些都是宗门底蕴所在。”
    看向剑阁长老，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神采：“但这些都是死物。”
    “真正的底蕴，是这些嫡传真传。”
    “他们能快速成为地境强者，寿元充足，成长无限。”
    “有他们在，才能保证宗门三百年、五百年，乃至千年不倒。”
    韩牧野话说完，剑阁长老沉吟不语。
    等待许久，剑阁长老方才淡淡道：“你是十九嫡传，也是有资格竞争宗主之位的。”
    “有兴趣吗？”
    宗主之位！
    韩牧野愣了一下，刚准备回话，剑阁长老已经摆摆手道：“无须回我。”
    “世间事，皆看机缘。”

 133、极品丹之上还有品级？（4/4加更）

    机缘。
    这个事情很虚无缥缈。
    韩牧野的理解就是，全力争取，得失随意。
    没想过宗主之位，那太遥远。
    不过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宗，是一棵大树。
    这株大树越茁壮，他们这些弟子，才能活的滋润悠闲。
    灵地之中那些真传嫡传，若不是因为宗门强大, 他们哪有机会在那装模作样的体验生活？
    那些小宗门，散修，过的日子，真的大多数都是为一块灵石争的头破血流。
    走下楼，韩牧野到剑阁门口, 看高小玄在那逗小白狐玩。
    林深和鲁高全力修行, 坐立之间, 都有灵气剑气随身缭绕。
    韩牧野抬头看向头顶大日。
    他缓缓闭眼, 身上灵气归于丹田。
    一丝灼热气息从他身上向着四周散发，让本在嬉闹的高小玄和小白狐都是抬头。
    似乎对这灼热力量有些畏惧，小白狐凑到高小玄怀里去。
    力量来源于头顶的烈阳。
    此时，韩牧野心中有仿佛被扯开迷雾的感悟。
    世间力量，生于大地，养于天穹。
    生发的源泉，就是大日与厚土。
    立在剑阁石阶前，他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灼热力量在身上顺着经脉游走。
    这力量浑厚，与丹田中的灵气相撞时候，仿佛烧开的沸水，翻腾炸裂。
    这是两种力量的结合, 也是金阳诀在改变原本修行灵气的属性。
    丹田有着一股似乎要被撕开的炽烈疼痛。
    这种痛, 让韩牧野嘴角轻扬，面上露出微笑。
    丹田饱胀的痛，对于修行者来说, 是最快乐的痛。
    大日力量在筋脉之中穿行, 同样带着丝丝的灼热痛楚。
    按照沈沐阳说的, 金阳诀一次不能修太久。
    韩牧野也没有修太久的金阳诀。
    力量的平衡最重要, 他的凝气修为只要慢慢提升就好。
    进过金阳诀的转化，丹田中的灵气更加厚重。
    按照韩牧野的推测，起码已经接近五品灵气。
    一日时间，剑阁并无什么事情。
    傍晚关闭阁门时候，陶然老祖也没有归来，剑阁长老也没下楼吃饭。
    晚上，韩牧野将丹炉和灵药拿出，炼制了几炉云气丹和融灵丹。
    今日观摩陶然老祖炼丹之后，韩牧野心中对药力纯化又有了一丝明悟。
    晚间炼丹，他以剑气融合灵药中药力时候，特地分解其中的药力，将无用的药性剔除，全力提升丹药纯度。
    有失败，也有成功。
    五炉云气丹，两炉直接废了，让韩牧野有些心疼。
    毕竟两炉就是好几万灵石。
    不过剩下三炉，其中两炉出了十颗灵光更浑厚的极品丹。
    最后一炉，一共三颗丹药。
    这三颗有些奇怪，成丹后看上去灰扑扑的。
    但丹药入掌心，韩牧野察觉到，这三颗丹药中的药力，比极品丹还要纯粹蓬勃许多。
    难道，丹道之中，真有超越极品丹的存在？
    那，属于什么品级？
    这三颗丹药韩牧野没有服用，只是小心收起来。
    云气丹可以试验，融灵丹他舍不得。
    灵药难寻，也贵。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中间剑阁收了一批曹家送来的新炼剑器。
    很有趣的是，这批剑器大多锤炼近十万次，而且其中还掺杂了些贵重灵材。
    韩牧野怀疑，是不是上次曹娥他们参加拍卖会，那柄被他转手卖十万灵石的剑器刺激了，整个曹家现在都在研究这种手法？
    就是这一柄价值上千灵石的普通凡器，里面掺杂的灵材都价值七八千灵石了。
    曹家这是准备不过日子了？
    不过这么摸索，说不定真能成？
    那倒也是好事。
    不只是曹家送来剑器，凤首山那边也有两柄剑器送来。
    不但送来，还大张旗鼓。
    漫天流光，好似多大阵仗。
    就送了两柄凡器级别的长剑回来。
    收剑的韩牧野有些好笑。
    这两柄剑并不是妖族的。
    就是凤首山附近投靠了妖族的宗门弟子佩剑。
    驻守凤首山的九玄剑门弟子这么招摇的将剑器送回来，其实是故意显示自家战力。
    毕竟是九大派之一，近来还独战两家剑道大宗，实力煊赫。
    这让韩牧野有些感慨，修行界，也是个重视宣传阵地的地方。
    意识形态，集体凝聚力，正能量宣传，舆论引导，样样都不能放松。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
    从这两柄剑中韩牧野可以看出，九玄剑门弟子的战力，相比南荒妖族和小宗门，确实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剑门的内门弟子，独战小宗门执事长老级别，已经能不落下风。
    ——————
    三日时间，韩牧野跟剑阁长老和黄老六他們打过招呼，前往木申城。
    陶然老祖领着他到山门处时候，见粟良长老和金缘仙子等在那。
    粟良长老身上穿了一身月白长袍，颇为有些华贵，其上灵气缭绕样子。
    连金缘仙子也多打扮了一番。
    只有韩牧野和陶然老祖，还是老样子，青白的道服。
    果然，出门，才显出男修和女修的不同来。
    陶然老祖抬手，一艘三丈长飞舟出现。
    这飞舟看来都是制式的，与臻灵宝铺何掌柜驾驭的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陶然老祖修为精深，不需要在船头御使，直接盘坐在船舱，一边与韩牧野他们聊几句，一边分神去操控飞舟。
    “木家老祖名叫木春回，当初也是一家修行宗门弟子。”
    “后来那宗门衰落，木老回归家族，做了个家族修行者。”
    船舱之中，粟良为韩牧野和金缘介绍木家和木申城的情况。
    每一位大修的崛起，都有传奇。
    木春回虽然出身小宗门，但自身丹道修行天赋超绝。
    数百年前，几家大宗门乱战，木家老祖周旋其间，木申城为各家提供丹药，换来个中立的名头。
    后来西疆与南荒和北域有纷争，木家老祖也出头，多次免费提供丹药，还召集木家弟子前往前线征战。
    最有名的一次，木家老祖与西疆几位丹道强者联手，与南荒妖族丹道高手以丹会友。
    那丹香弥漫，火焰冲天景象，让无数修行者难忘。
    那一战，南荒几位天赋血脉绝伦的丹道强者都没能赢下木春回。
    这让他名气彻底打响，成为西疆中少有几位不在大宗门修行的丹道大师。
    九大派中，有五家授予了木春回客卿长老的名头。
    “我九玄剑门虽然没有与木家结盟，当初不少木家子弟也来剑门修行的。”
    粟良长老说到这，看向韩牧野，轻笑道：“这一次木家老祖八百大宴，木婉那丫头估计也会归来。”
    “当初你寿元难支，那丫头可是很伤心。”
    这话让一旁的陶然老祖转过头。
    韩牧野没有搭理他。
    你一个老祖，对后辈弟子的八卦事情那么上心干什么？
    “真正让木家屹立不倒的，是木家老祖建立的小丹阁。”粟良长老面上神色化为郑重，低声开口。
    “不错，西疆丹道不算昌盛，木老头能将自家的研修和传承毫无保留的拿出来，也算是难得。”陶然老祖点点头，轻声说道。
    韩牧野知道，不管是哪家宗门，都做不到将自家传承典籍任人翻阅。
    木家老祖这一手，直接定鼎了自家在西疆丹道中位置。
    也让木申城不会被其他大宗觊觎。
    谁攻击木家，就是得罪西疆各大宗。
    何况木家老祖不但能炼五品丹，自己的修为也不弱。
    “木申城现如今其实更多是各宗丹药交易之地。”
    “木家的丹药灵药贸易，也算是兴隆。”
    炼丹，不就是为了赚灵石？
    做生意，不寒蝉。
    怪不得木婉当初跟白素珍关系不错。
    一个是家里有丹，一个是家里有铺。
    “西疆的丹道还是没落了，跟中州是没法比的。”粟良长老摇摇头，轻叹说道。
    “木家老祖就是因为机缘巧合，去过一趟中州，回来后，方才建立小丹阁，志在提升西疆丹道水平。”
    粟良长老的话语之中有着很多感慨，似乎木家老祖真的是心中只有丹道。
    但韩牧野却不这么想。
    要是真的一心丹道，他没必要将木申城建立成交易之城。
    而小丹阁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
    三百年，能上小丹阁的，只有聊聊百人而已。
    身边的陶然老祖，不就是心心念念想上而不得？
    “呵呵，这一次，我定要上小丹阁去看看。”陶然老祖面上闪过得意之色，笑着开口。
    对面的粟良长老点点头，目中闪过一丝憧憬：“老祖说的不错，凭改良精简后的虚脉丹丹方，确实有机会被木老邀请，登上小丹阁。”
    “我九玄剑门要是也有丹方能入小丹阁，这也是我剑门丹师的荣耀。”
    这两三日，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可是好好研究，将虚脉丹的丹方修改了一遍，精简了许多。
    对比原来的丹方，耗费灵药少了不少。
    小丹阁中收录各种丹方和炼丹手段。
    能被木春回看重的，绝对都是真正对西疆丹道有用的。
    收录丹方入小丹阁，送丹方之人也会被邀请，登上小丹阁，观阅其他典籍。
    这其中，最赚的自然是木家老祖。
    但用一道丹方换来其他典籍的观阅，也不算吃亏。
    如果真斤斤计较，你别送丹方来就是。
    飞舟前行，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都是心情不错。
    “嗡——”
    小舟一震，陶然老祖长身而起。
    飞舟落下，韩牧野看到前方是一座恢弘古朴的大城。
    立在他们身前的，是一队身穿青袍白袍的修行者。
    韩牧野的目光扫过，微微一怔，面上露出笑意。
    对面人群中，也有人轻笑点头。

 134、再见木婉（1/3）

    木婉。
    韩牧野从来此世界，进入修行界，遇到的女修之中，第一个对他好的。
    虽然其实他們也只是见过几次面。
    那种感觉很特别。
    并不是因为黄老六一厢情愿的撮合。
    再见到木婉，韩牧野心中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
    对面，微笑。
    来接待陶然老祖的是木家二代主事之一的木通远，身穿白袍，三缕短须, 很有些风采。
    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唤他木三师弟。
    “陶然师兄，重回剑门，恭喜啊。”木通远一展大袖，向着陶然老者轻轻拱手，笑着开口。
    陶然乐呵呵笑一声。
    木通远领着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去见木家老祖，走时候嘱咐身后一位名叫木梓玉的青年接待韩牧野和金缘。
    “金仙子, 这位……”身穿青袍，头戴青色玉冠, 面目白皙的木梓玉抬手向着金缘一礼，然后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师兄。”一旁的木婉轻轻出声，眉目间透出笑意。
    她身侧，几位木家后辈男女都是转头看她。
    “韩牧野，见过诸位。”韩牧野抬手，朗声开口。
    “韩兄。”木梓玉点头，然后道：“我们还要在此接待常明道友，不知二位可一同等待？”
    常明？
    谁？
    韩牧野不认识。
    “可是那位年纪轻轻就能炼制八品巅峰丹药的常明？”金缘出声问道。
    木梓玉笑着点头道：“常明道友现在应该已经能炼制七品丹。”
    炼制七品丹又如何？
    韩牧野并不觉得，一位能炼制七品丹的丹修，就有资格让他和金缘这样的九玄剑门弟子等待。
    九玄剑门，是西疆四大剑派之一，是九大派之一，西疆大宗。
    金缘看向韩牧野, 见他微微摇头。
    “木公子，我们才下飞舟，还是先去修整一番吧。”金缘轻声开口。
    听到她的话, 出声邀请的木梓玉面上神色微微一沉，挥一下衣袖道：“梓晋，你带二位道友往秀锦苑住下。”
    一位年轻木家子弟走上前，拱手一礼道：“二位，请。”
    “金缘师姐，我陪你去吧。”就在此时，木婉忽然开口。
    金缘笑着点头，木婉上前，伸手拉住金缘手臂，转头向着韩牧野笑着点头，然后两人转身往木申城走去。
    韩牧野也跟随名叫木梓晋的青年一起进城。
    “木婉，你……”木家众人中，有人低唤。
    “哼，仗着自己现在是凌华阁重视的精英，就这般行事无忌了？”有人不悦的出声，只是将声音压低。
    “算了，梓玉哥可是领我们等候常明公子的，她不等，是她的损失，常明公子乃是西疆年轻辈丹修中，最有名潜力天分的几人之一。”
    “估计这两个九玄剑门的家伙连常明公子名声都不知吧？”
    那些木家子弟的议论韩牧野和金缘都听到，金缘轻轻压住木婉的手，木婉摇摇头，继续前行。
    韩牧野和那木梓晋跟在后面。
    两个女修相遇，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话题或许关乎高矮胖瘦，大小黑白之类。
    毕竟都是丹师，肯定在说丹药的事情。
    韩牧野不好凑近了听，就转头看身边风景。
    一旁的木梓晋也出声为他介绍，这木申城建成数百年，各处景致都不差。
    还有好些个有点意义的建筑景物，木梓晋都笑着出声讲解。
    比如什么木家老祖悟道的桃树，木家老祖炼丹丹渣浇灌的山竹，木家老祖洗脚水浇灌的垂柳……
    不只是木梓晋介绍，那些山石树木处还有牌子，甚至还有雕像，一位长须老者脱鞋浣足模样。
    这些地方，还有好些修行者垂头昂首，各种深思，好像这里真的能有悟道启发。
    别的不说，这木申城倒是处处药香。
    街道两旁大多是丹药灵药店铺，连道旁树都是数百年的药材。
    好几株玉丹木，韩牧野都想问问卖不卖。
    这可是炼制融灵丹的一味灵药，只需要一两木心，就能融丹。
    这几百年的大树，一颗不知道能取多少斤木心。
    走一刻钟，终于见前方是高大宽阔的木家大宅。
    这位置，占地，完全就是一座城中城。
    确实也是，木申城没有木家，那也不成一座城的。
    木婉领着金缘和韩牧野他们从侧门进，然后顺着连廊，来到一处雅致的别院。
    “这就是秀锦苑了。”木婉松开金缘的手，笑着说道。
    “等会粟良长老回来，我再来拜访。”木婉说完，转身看向韩牧野：“韩师兄，你没事，太好了。”
    话语之中并非包含太多的情绪，很符合木婉清淡的性子。
    韩牧野点点头道：“木师妹在宗门中过的可好？”
    木婉面上露出笑意来，轻轻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名叫木梓晋的青年看看韩牧野，又看看木婉，面上露出些狐疑，拱拱手，也自离开。
    “韩师兄，难得再遇到木师妹，你怎么不留人家多聊几句？”金缘颇为遗憾的出声。
    聊？
    当着你们面，怎么聊？
    还是当初黄老六才叫有眼力劲。
    韩牧野摇摇头，走进园子。
    回廊水潭，长轩连楼，这园子倒是雅致非常。
    小院中种植的全是灵药，有些年份还不浅，也不怕宿在这的宾客将其连根拔了。
    不过想想，能住这里的，拔了，就拔了吧？
    园子里还有仆役，领着韩牧野和金缘挑选厢房。
    韩牧野和金缘各自选了厢房住下，将好位置留给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
    乘坐飞舟赶来，虽然不累，可也有些耗费精神。
    在厢房中，韩牧野盘膝打坐，慢慢运转自身灵气，打磨神魂剑气。
    等他走出厢房时，已经神清气爽。
    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也已经归来。
    “韩牧野，木老已经答应，等庆典之后，就出手帮你炼制延寿丹。”见韩牧野来拜见，粟良长老笑着出声。
    粟良长老自然知道，韩牧野来木申城所求，本就是延寿丹。
    观剑人最大的困扰，也就是这寿元问题。
    “多谢长老。”韩牧野点头拱手。
    凭他还没有资格请木家老祖出手。
    只有粟良长老，才能请动木家老祖。
    这一次，要承粟良长老的人情。
    “小子，那虚脉丹丹方之事我们也与木老探讨了。”陶然老祖心情不错，称呼木家老祖也成了木老。
    否则，就是木老头的。
    “木老的意思，简化虚脉丹，或许可行。”粟良长老轻声补充。
    “只是今日宾客多，还没有时间详细推演。”
    “木老对提出简化丹方意见的你也很有兴趣，等庆典时候，我们领你去见他。”
    对自己感兴趣？
    韩牧野不知自己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诚惶诚恐？
    一旁的金缘则是一脸羡慕样子。
    “你也是修丹道的，见一见木老没坏处。”见韩牧野表情，粟良笑着打趣道：“你跟木婉那丫头关系不错，怎么也该让她家老祖见见不是？”
    这是，算见家长？
    韩牧野有些愣神。
    “哼，年纪轻轻，心思要放在修行上，别一天到晚想有的没的。”陶然老祖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就走。
    什么叫有的没的？
    你不是说黄老六那叫心性坚定？
    怎么到我身上，就是有的没的？
    韩牧野瞪陶然老祖背影一眼。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一旁的金缘差点没笑出声来。
    下午时候，木婉前来拜见粟良长老，聊了有一刻钟，方才躬身离开。
    然后，韩牧野就在连廊边上，看着池塘里的鱼。
    “韩师兄。”
    韩牧野回头看，木婉比在九玄剑门时候清瘦了些，不过身上气息更凝实，双目之中，也透出坚定与自信。
    很明显，在新的宗门中，木婉成长够快。
    “木家大宅中景致不错，师妹可有时间带我转转？”
    韩牧野微笑开口。
    当初在剑阁，黄老六总是在木婉来时候找借口出去转转。
    “好啊。”
    木婉说完，低着头，领着韩牧野往前走去。
    “韩师兄，当初你寿元将尽，我真的心中难过。”
    一边走，木婉一边低声开口。
    “身为丹道修行者，无力为身边亲近人炼制丹药，这种无奈之感，实在是煎熬。”
    “九玄剑门虽然是九大派之一，但丹道实在不是所长。”
    “凌华阁的丹道，在西疆之中，可以排在前五的。”
    “我想让自己的丹道修为提升，不要再有那种无能为力之感。”
    木婉低声诉说，话语之中，透着一丝对韩牧野的愧疚。
    在她看来，没有帮到韩牧野，很难过。
    真是个心善的小丫头啊。
    韩牧野觉得，木婉属于那种身上会自带光芒的女子。
    “木师妹，云气丹生意如何？”
    等木婉说完，韩牧野忽然笑着出声。
    当初他和木婉相识，可不就是指点她炼制出精品的云气丹？
    听到他的话，木婉转头，面上都是笑意。
    “自然是极好的啦，凭此丹，我在宗门弟子当中，身家……”似乎想到财不露白，木婉掩住嘴巴。
    “不过，最近西疆有不少极品云气丹流通，让精品云气丹的价格有些波动。”
    木婉微微皱眉，看着远处的繁华园林：“也不知是哪位丹道大师手头拮据，竟然会放下身段，与我这等小修争利。”
    “这事情已经在丹道修士中传开，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哪位大师近来研究丹道破产了。”
    木婉抬头，看到韩牧野面色怪异。
    “算了，韩师兄你又不是丹道修士，对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懂的。”
    “我领你去芍药花圃去吧，那边的花卉可是漂亮。”
    韩牧野点点头，跟着一起走过去。
    他决定，回九玄山后，一定告诫白素珍，不能将自己炼制极品云气丹的事情说出去。
    芍药花圃确实漂亮，不少年轻男女修士都在这留驻。
    花瓣红粉，笑颜如花。
    韩牧野有些可惜，手上没有留影石。
    否则，此时真是留影的好时机。
    “诸位可知，我木家芍药园，有何故事？”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135、别急，今日老祖我打他们的脸（2/3）

    转头看去，几位木家年轻子弟领着几位身穿白袍之人，正在芍药花圃边。
    之前接待韩牧野他们的木梓玉也在。
    木梓玉身侧，有一位头戴金冠的青年，身形修长，面容带着淡淡的傲然。
    “常明公子！”周围，有人低呼。
    “常明公子，就是那位与大公子齐名的常明公子？”
    “是不是连老祖都说, 百年内，能成为丹道大师的常明公子？”
    韩牧野觉得，修行界中自有自的圈子。
    剑道修行者中，最崇敬那一剑横行的剑道大修。
    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在剑修之中就有着无可比拟的崇高地位。
    西疆剑道之中，也有几位据说很有名气的年轻高手。
    只是韩牧野对这些真的不关注。
    丹道, 同样有不少名声很大之人。
    韩牧野同样不关注。
    “我听闻当年木春回前辈与南荒丹道强者以丹会友, 用一颗五品丹折服了木属大妖。”
    常明看着面前粉白的花圃，面上露出一丝感慨神色。
    “那位木属大妖赠送木前辈本命花枝，成就一段丹道佳话。”
    说到这，常明转头看向木梓玉等人道：“我辈丹修，当有木前辈这等大义与胸襟才是。”
    与他同行的外来丹修自然点头。
    木家几人则是面上露出笑意。
    花花轿子抬人。
    常明刚才说的事情，可是木家老祖生平最得意几件事情之一。
    “木婉妹妹，快，我们去拜见常明公子。”本站在一侧花圃前的木婉身边，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走过来，一脸激动的开口。
    她身边还有几位同样激动的女修。
    听到那女修的话，木婉摇摇头，转头看向韩牧野：“我陪韩师兄来看看花圃，就不过去了。”
    “雨荷姐你们去吧。”
    那几位女修转头，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样貌倒是不差，就是修为看着也不高。”
    “没有丹气缠身，估计丹道天赋不怎么样。”
    “没见过，也没听说来的宾客中有姓韩的年轻辈丹道高手。”
    几位女修压低声音, 没有什么估计的谈论。
    “傻丫头, 能见常明公子的机会可不多, 你真不去？”一位女修伸手扯住木婉的手臂, 低声开口。
    “就是，常明公子乃是西疆年轻辈丹修中最耀眼的几人之一，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另一人也是背过身，低语出声。
    “我木家乃是丹道世家，结交的都是丹道高人，你这位韩师兄都没听说过，怎么比得上常明公子？”
    最开始出声的女修转头，看着木婉。
    不远处，常明等人已经将目光投过来。
    都是修行者，怎会听不到这边声音？
    何况自来与花争艳的就是女修，这边好几位女修围在一处，当然引来目光。
    木婉笑着摇摇头，将被扯着的手臂抽回，然后走到韩牧野身侧道：“韩师兄，我们走吧。”
    韩牧野点点头，两人转身离开。
    “这丫头，仗着在凌华阁中成了真传，得了势，竟是这般孤傲起来了。”一位粉衣女修冷着脸，低声开口。
    “哼，有什么可傲的，我木家真正精英都是留在族中，外放各宗门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走，我们去见常明公子。”
    那边，常明双目眯起，看着韩牧野和木婉背影，装作不经意的淡淡道：“那位也是木家道友？为何不一起交流丹道？”
    听到他的话，木梓玉摇摇头道：“我木家同辈中资质天赋不算出众的，估计是怕在常兄面前说不上话吧。”
    “丹道修行最重悟性天赋，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原地打转。”
    常明附和着点头轻笑。
    他身侧，一位身穿白袍，腰间扎着金色腰带的青年出声道：“说到一辈子无法寸进的丹修，我刚才倒是真见一位。”
    “当年那位曾在小丹阁前放言，定要登上小丹阁。”
    “结果近百年时光，只炼一种丹，不但荒废了修行，连丹道天赋都消磨尽了。”
    听到青年的话，身边众人都是面色古怪。
    “何术兄说的是那玉林谷姜明吧？”木梓玉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嘲弄神色来。
    “百年前还号称同辈中最有潜力的丹修，可惜自己钻了牛角尖。”
    “听说他最后连用剑气炼丹这等手段都琢磨过。”
    “真是可笑。”
    众人都是摇头笑。
    丹道，岂是靠着蛮力就行。
    研修丹道，是循序渐进，是积累，是悟性与天赋的结合。
    世间修行丹道之人，才是最聪明的人。
    “走，我们再去别处转转。”木梓玉抬手，引着众人缓步离开。
    周围不少木家子弟，都是悄然跟上。
    韩牧野和木婉也没有再特别寻景致好的地方去，就是同行，低声聊一些关于修行，关于丹道事情。
    韩牧野说说剑阁领剑趣事，说说黄老六跟六嫂的情谊。
    这已经让木婉无比感动。
    韩牧野不是个健谈的，不会编故事。
    但站在他的视角，说看到的黄老六和陆青萍各自付出，已经让木婉眼泪汪汪。
    “韩师兄，你一定要帮六哥和六嫂的。”
    “他们一定能在一起的，对吧。”
    木婉攥着手，咬着唇低语。
    韩牧野点点头。
    “师兄，这是我寻的灵药，你用得上。”
    “这一次趁着我家祖爷爷高兴，如果能求他帮你炼制一份延寿丹，你的寿元问题就能暂时不用担心。”
    “我一定好好修行，争取帮你将寿元之事解决。”
    木婉从一直背着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份份灵药。
    炼制延寿丹所需的灵药。
    这些灵药之珍贵，就算是九玄剑门，也没有多少。
    手眼通天的白素珍，也只帮韩牧野寻了两炉丹药所用，这其中，还有赵有志他们在三秦剑派搜刮的。
    木婉手上的灵药虽然还缺不少几味主药，但已经难得。
    以她修为和身家，能筹集到这么多的灵药，真是花了很多心思了。
    韩牧野没有拒绝，伸手接过灵药。
    这是木婉的心意，并非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想帮他解决寿元问题。
    修行界中，能心思纯良至此的修行者，真的不多。
    韩牧野有些惭愧。
    他觉得往后他要少炼制些极品云气丹，免得影响了木婉赚钱的路子。
    “对了，木师妹，我后来又研究了下，云气丹如果减少掉风铃草中的化灵属性，还有白月花只取花心，不融花瓣中清月素之力，云气丹的药性会更纯。”
    这是韩牧野才研究出来的秘密。
    他手上，有三颗超越了极品丹存在的云气丹，就是按照他所说的方法炼制。
    当然，其中还有剑气融合。
    听到韩牧野说对云气丹的研究，木婉很是认真的听了，然后低头思索一番，笑着看向韩牧野。
    “韩师兄的悟性是我仅见的，我回去就试试。”
    “我感觉我炼制的云气丹已经是精品中极致，若是能药性再纯一点，定然能出极品的。”
    “极品云气丹，一颗价值可是……”
    不经意间，木婉面上露出财迷样子。
    察觉到韩牧野看她，不由脸一红，转头就走。
    韩牧野手上拿了那些灵药，看木婉离去，方才回秀锦苑。
    才到回廊，就见陶然老祖在那喂鱼。
    “这就回来了？”
    陶然老祖看一眼韩牧野，摇摇头，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表情，将手上鱼食全抛进鱼池，然后拍拍手，走了。
    看着这老头走回阁楼，韩牧野往自己厢房走去。
    “咦，韩师兄，你这就回来了？”迎面，金缘仙子看向他，目光扫视一番，将窗户关上。
    走进厢房，将灵药放在桌上，韩牧野发了会呆。
    自己怎么这就回来了呢？
    ——————
    木申城，木家大宅前方广场。
    大红的地毯铺满整个广场，四周是各色的花卉摆放。
    一道道的灵气闪耀，那是特意布置的聚灵法阵，将聚拢来的灵气化为云雾，蔓延整个广场。
    木家老祖的寿诞庆典，自然不能少了仙气缭绕画面衬托。
    木家老祖的八百大寿，在西疆丹道可算是盛事了。
    九大派，数位顶尖丹道人物，都有贺礼送来。
    周边大大小小的宗门、世家，都有人到。
    韩牧野随着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立在广场前方位置。
    九玄剑门，自然有资格站在最前方。
    韩牧野转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位神色凝重之人，不时回头看向这边。
    这些人的服饰韩牧野认识。
    风灵剑宗。
    这几位，都是风灵剑宗之人。
    不过不同于九玄剑门陶然老祖亲自到场，风灵剑宗来的，是几位丹修。
    所以那几位现在有些慌。
    毕竟，九玄剑门来的是老祖级别高手，万一发难，可是头疼。
    哪怕灵道宗法旨，结丹之上不准动手，可一位老祖要想整治别人，还需要真正动手？
    好在陶然老祖没有寻他们麻烦的意思，坐在前方，一身丹气与剑气缭绕，很有些高人风范。
    半步天境，这一位算是宾客之中，修为最好之人了。
    “看见没有，那位，九玄剑门的陶然老祖。”
    “那就是九玄剑门陶然老祖，据说丹道修为不俗。”
    “呵呵，那不是陶疯子嘛，剑道修为不差，丹道，不敢恭维。”
    “就是，有些人吧，好好练剑就是，非要跑丹道里搅和，真以为炼丹跟练剑一般容易？”
    韩牧野转头看向陶然老祖。
    这都能忍？
    似乎是感觉到韩牧野的目光意味，陶然老祖转头，咧嘴轻笑。
    “别急，今日老祖我打他們的脸。”

 136、庆典，散修姜明（3/3）

    陶然老祖的话让韩牧野差点笑出声来。
    还以为老祖这等浮沉无数的前辈高人，已经不在乎外人的诽誉呢。
    原来是故意等着。
    精简的虚脉丹可是木家老祖都觉得有搞头的，这一次陶然老祖拿出来，说不定真的能狠狠打那些瞧不起他之人的脸。
    庆典还未开始，木家老祖也未至，韩牧野虽然位置靠前，但被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挡着，还能开开小差。
    四处张望, 他终于看到木家子弟之中端坐的木婉。
    木婉身边人似乎也看到他，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看眼神，估计除了容貌好评，其他都是差评。
    韩牧野也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丹修眼中, 你剑术再好, 也比不上一炉好丹。
    超绝的脑回路。
    “咦？”目光扫过, 韩牧野微微一愣。
    他看到了一位他想不到的人。
    此人他没见过。
    但他从手上丹炉的记忆之中看到过。
    姜明。
    玉林谷散修，炼制清雪丹，尝试以剑气融入丹炉。
    这位对丹道的执着，给韩牧野很深的印象。
    修行，真的是不成功就疯魔的事情。
    此时的姜明面容肃穆，身穿青灰长袍，花白头发紧紧束起，身上带着飘然气息。
    全没了从丹鼎之中看到的那疯魔样子。
    他坐在一侧靠广场边缘位置，身边都是些低阶的修行者样子。
    今日这等大宴，散修出身的姜明，确实不可能得到个好位置。
    修行者灵觉敏锐，韩牧野不过直视数息，那边姜明已经抬头。
    看到韩牧野看自己, 姜明微微一愣。
    九玄剑门的人？
    自己一个蹉跎的丹道散修，好像没有与他们有任何交集吧？
    韩牧野轻轻点头，算是招呼。
    这让姜明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他还是点头回礼。
    九玄剑门现在如日中天, 此人还是老祖亲随, 必然不是寻常人。
    这样的人招呼, 他一个散修，已经受宠若惊了都。
    没有让韩牧野四处乱看多久，一声钟响，祥云漫天，花瓣飘飞。
    庆典，开始了。
    韩牧野第一次见到木家老祖。
    这位身穿灰白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有着化为云雾的丹气缭绕。
    那飘散的丹香，证明着他的丹道修为之不凡。
    面容古朴，双目慈和，一身丹气。
    这模样，是量身定制的丹道大修样子。
    “诸位道友，木春回痴活八百载岁月，今日小庆，能得诸位道友光临，不胜感激。”
    大修士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柔和清朗。
    不管是陶然老祖这样的大宗代表，还是其他修行者，都站起身来拱手施礼。
    八百载修行，在西疆不算顶尖高龄。
    毕竟地境修行者，大多是能活到千岁的。
    但木春回的八百年，实在是做了许多大事，在西疆修行界攒了很多功德。
    今日受众人礼遇，也是敬他的大义。
    看着满堂拱手，木春回一脸唏嘘。
    剑修求的是纵横天下，丹修，怕就是修这万千修行者一声赞誉了。
    看着负手看天的木春回，韩牧野有一丝明悟。
    修行者，终究是还是凡人。
    凡人，都是心中有所求。
    等无欲而无求，断情绝性之时，恐怕真的就能羽化成仙了。
    木家子弟抬了香案来，木春回手持高香，向天地敬礼。
    这是丹修，丹道修行全靠天地馈赠的灵药丹火。
    剑修，不持剑战天就不错了。
    庆典似乎有固定的程式，韩牧野不懂。
    反正在他看来，等那一样样灵果美酒端上，就算是庆典了。
    不过这满桌的瓜果美酒却不是马上就能享用。
    几位木家嫡系上前给木春回磕头，然后又奉上寿礼。
    有的是送难得的丹药，有的是拿出珍藏的灵药。
    这些都是木家二代三代，修为大多已经地境，丹道水平不差，身家丰厚。
    木春回乐呵呵笑着勉励几句，便将礼物收了。
    等后面是再上前的，大多都是筑基和凝气后辈。
    “那就是木家大公子木坦之。”
    “木家后辈之中，最有希望承接老祖衣钵的，就是在这位大公子了。”
    “西疆丹道年轻一辈中，这位木坦之木公子的名声，可是很响啊。”
    周围的议论让韩牧野抬头看。
    那站在木婉等人前头的，是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袍的沉稳中年。
    这位就是木家后辈第一人，木坦之。
    他的身上有远超同辈的丹气闪现，修为，也在筑基巅峰之境。
    在他带领下，一众木家子弟给木春回磕头。
    除了木坦之双手奉上一颗自己炼制的七品丹，其他人都是两手空空，只是磕头。
    他们那点孝敬，木家老祖不会看上。
    心意到了就好。
    木家自家人祝寿完毕，各家宗门的代表方才上前。
    最先上前的，是灵道宗的两位青袍道人。
    具体送的什么外人不知。
    木家老祖郑重的收了礼物，又好声请人安坐。
    西疆第一大宗的威势，可见如此。
    后面是两位身穿黑袍的尚阳魔宗修士，然后是太一剑宗。
    等到三大派送完礼，那边风灵剑宗修士站起身。
    只是才起身，这边的陶然老祖已经缓缓直起身躯。
    整个会场上，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顿。
    风灵剑宗和九玄剑门现在可是打的火热，水深火热。
    此时，是不是要别一下苗头？
    三大宗之下，到底谁排第四？
    可惜，事实没能如观者所愿。
    在看到陶然老祖站起身来时候，对面的两位道人又坐了下去。
    陶然老祖和粟良长老上前，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寿礼奉上。
    等他们回转，风灵剑宗两位道人方才捧着锦盒上前。
    进献寿礼的过程并没有韩牧野想象的炫富和攀比，都是装在盒子里，谁也看不出。
    韩牧野猜测，很多盒子估计都是空的，真正的寿礼，可能早就已经送过，登记造册了。
    毕竟这会场上能上前送礼的并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两手空空，应该是早就送过。
    直到数十家大小宗门都送过礼，木家老祖站起身拱手说了几句感谢，韩牧野看身前坐着的陶然老祖伸手去摸灵果。
    终于可以开吃了。
    说实话，韩牧野在宗门中，还真不是个好口腹之欲的。
    今日对面前的灵果有兴趣，实在是看着诱人，又第一次见这么多修行界中的瓜果。
    可惜，卖相不代表味道。
    看着好看的瓜果，不外乎也就是酸甜味道。
    没有韩牧野想象中的一口灵气入腹，气血翻滚如潮。
    果，还就是那个果。
    瓜，也就是那个瓜。
    略微有些失望。
    抬头，木家老祖端着酒杯开始敬酒。
    等他敬过，会场上开始活络起来。
    不少相熟的，凑到一起，开始谈论起丹道。
    果然都是丹修，这个说昨晚火气很旺，没卸掉，废了一炉丹，那个说水乳交融，方才是丹道正理。
    “别吃了，去转转。”刚对付完一个果子，前面端坐的陶然老祖低声开口。
    韩牧野转头看看，坐在一旁的金缘仙子此时已经与几个女修在远处有说有笑。
    连粟良长老，也端着酒杯，跟几位丹修凑近了低语。
    “老祖你不去？”见满场都是交流丹道的，韩牧野很好奇陶然老祖为何不去。
    “哼，老祖我需要去吗？”陶然老祖冷哼一声。
    韩牧野端起酒杯便走，走出几步，回头望，见陶然老祖身周一个人都没有，就他一人端坐。
    场面，有些凄凉。
    韩牧野有些感动。
    估计老祖是知道自己人缘不行，不会有人搭理，才摧他离开的吧？
    不想自己跟他一样被冷落。
    “那是九玄剑门的陶然老祖吧，为何无人与他攀谈？”有年轻丹修不明白，低声开口。
    “嘘，我告诉你，当年陶然老祖在小丹阁外被拦住，炼丹数十炉未能成就极品，一气之下，差点将小丹阁点了。”
    “这人啊，脾气不行。”
    “怪不得我听人说他是火疯子呢，算了，还是不要凑近了。”
    韩牧野不知道，陶然老祖还干过要烧小丹阁的事情。
    不过想想，数十炉丹药炼不出极品，那种心情，确实是急迫。
    韩牧野看一圈，并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结识的人，转头，端着酒杯往会场一侧去。
    正低头喝酒的姜明抬头，看到韩牧野来，微微一愣。
    “在下九玄剑门韩牧野，见过姜道友。”
    韩牧野没有寒暄，径直走到姜明小案旁边坐下，轻轻举杯。
    姜明一脸迷惑的跟他碰杯，然后将杯中酒喝干。
    “韩公子，不知你如何识得我？”
    喝完酒，姜明实在忍不住，看着韩牧野，低声开口。
    他身侧，不少人都竖起耳朵。
    这一片都是散修出身的丹修，而且是修为丹道水平都一般的。
    毕竟，席位安排在这角落里，就能说明一切。
    九玄剑门弟子前来拜访姜明，让他們很好奇。
    九玄剑门，可是西疆大宗。
    姜明当年是小有名声，可这些年蹉跎，谁还会将他看在眼中？
    听到姜明问话，韩牧野轻笑一声，抬手一招，一个小小黑色丹炉出现在掌心。
    储物戒子。
    周围人不觉看一眼韩牧野。
    这家伙一定是九玄剑门中某位长老家的二代公子。
    否则，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有储物戒子这等宝物？
    而此时，姜明却是将目光落在那小黑炉子上，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原来，公子是知道此丹炉曾在我手中。”
    “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宗，追溯一件丹炉出处，倒不是难事。”
    轻声开口，姜明微微一顿，抬头看向韩牧野：“公子寻我，是要我赔你这炉子吗？”
    “我当初以剑气炼丹，伤了这丹炉根本，是挺可惜。”
    “只是如今我怕是赔不起这炉子了。”
    一件好的丹炉，便如剑修手中一柄好剑。
    这丹炉被自己毁坏，炉子入人家手上，察觉了，生气，也是正常的。
    但凡丹修，就没有不爱惜丹炉的。
    听到姜明说以剑气炼丹，坏了炉子，周围人不少都露出鄙夷之色。
    我辈丹修，耻与此人为伍。
    “你好好看看。”韩牧野手中端着空酒杯，看向远处，轻声开口。
    好好看看？
    姜明皱起眉头，低头看丹炉。
    他的面色慢慢变化，不觉伸出手，轻轻抚在丹炉之上。
    “嘶——”
    手掌触碰丹炉的刹那，他瞪大眼睛，一声低呼。
    “剑气！”

 137、百年丹道谁争锋？

    这世上，还有人将剑气灌注丹鼎！
    浑身战栗的姜明抬头，眼睛盯着韩牧野。
    那丹鼎之中的剑气浑厚温润，相比他自己所修，不知强横多少。
    “公子，你，你也是，以剑气炼丹？”
    姜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剑气炼丹！
    这法子, 不是自己独有，还有同道中人！
    此法，真有成功可能！
    身为散修，他除了基础的修行法和丹道知识来自传承，其他的都是自己摸索。
    这么多年，他对炼丹之术的研究可谓废寝忘食。
    一生只炼清雪丹。
    可越是如此, 他的丹道水平与同辈之人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每当他有一个新奇的想法, 讲述出来后，别人都说他异想天开。
    特别是当他将剑气炼丹之法跟剑道修为不错的人分享时候，更是被无情嘲弄。
    任人看轻，任人责骂，姜明求的，是自己的道。
    可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暗地里，谁不曾神伤？
    看着韩牧野，姜明很害怕。
    他害怕韩牧野摇头。
    这种感觉，就仿佛当年自己将炼制的丹药拿到木老面前，等他评鉴时候样子。
    那时，等来的，是木老惋惜的摇头。
    “我是用剑气炼丹。”韩牧野的回答很直接, 很干脆。
    这句话就仿佛撞在姜明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端起面前长案上的酒壶, 姜明一把揭开壶盖，对着嘴巴就狂灌！
    唯有如此豪饮, 方才能解他此时心中之渴！
    “痛快！”
    “好酒！”
    自己桌面上的酒壶喝完，他顺手又抓起旁边桌上的酒壶, 仰头长饮。
    这癫狂样子，让周围人更是一脸嫌弃，让开位置。
    “姜明这家伙又发酒疯了？”
    “哼，以剑气灌注丹鼎这等疯魔事情都干得出来，发酒疯不是小事？”
    连带着，这些人看向韩牧野的目光，也多了许多不悦。
    韩牧野轻笑摇头，目光投向远处。
    那边，木家老祖端着酒杯，坐到了陶然老祖身侧。
    两人低语，碰杯，都是面带笑意，似乎聊得很愉快。
    这让周围一直注意木家老祖动向的丹修们有些茫然。
    身为木家老祖，这次宴会的主人，怕陶然老祖孤单，上前打个招呼，很正常。
    可现在样子，分明是真的聊的很愉快？
    不止如此！
    两人还就在长案上，将几种灵药拿出，然后相互交流起来。
    这是在探讨丹道？
    当年险些烧了小丹阁，被木家老祖赶出木申城的火疯子，竟然跟木家老祖同席论道？
    如此场面，真的让很多人那喝到口中的酒，咽不下去啊……
    “嘭。”
    将空酒壶放到桌面，姜明抬头看着韩牧野。
    此时的他身上酒液横洒，须发沾染在一起，又成了韩牧野印象中的疯魔样子。
    “公子，你可有成丹？”
    姜明直接向韩牧野伸手。
    韩牧野点点头，将一颗丹放在姜明手上，然后站起身，往前走去。
    那边，陶然老祖已经向他招手。
    姜明手上，有一颗灰扑扑的丹药。
    “切，这也叫成丹？”
    不远处，有人笑出声来。
    那丹药样子，这满场丹师，用脚都能炼制出来吧？
    “剑气炼丹，据说是能提纯些药力，只是此等得不偿失之事，谁真做，岂不是傻子？”
    有人摇头，看姜明和韩牧野，眼中多了许多嘲弄。
    歪门邪道。
    姜明轻轻将手合上。
    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目光投向韩牧野身上，轻轻笑一声，然后伸手，按在面前长案的丹炉盖上。
    丹炉，韩牧野没有拿走。
    不是此丹炉不珍贵。
    这丹炉虽不是灵器，也是凡器之中珍品，价值数万灵石。
    但这丹炉与那被姜明攥在掌心的丹药相比，丹药比丹炉贵重无数倍。
    蓬勃而浑厚，丹体看似灰白，其实却是灵光收敛到极致。
    药力纯到无暇，整个丹药，完全是药力构成。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丹药中的药力，是纯粹单一，剔除了其他力量的掺杂！
    此等手段，正是姜明一生求而不得，以剑气辅助炼丹的结果。
    剑气，提纯！
    姜明看来，丹药也好，丹炉也罢，怎及得上这位韩公子丹道手段万一！
    这等丹道纯化手段，才是他所追寻的丹道至理！
    看着面前的丹炉，他畅快大笑，模样癫狂，让周围人侧目。
    ……
    越过人群，韩牧野快步走到宴席前方位置。
    “韩牧野，快来拜见春回老祖。”
    才到，陶然老祖已经笑着出声。
    “晚辈韩牧野，拜见木老。”韩牧野一整衣衫，躬身施礼。
    木家老祖打量一下韩牧野，轻笑道：“陶然老祖和粟良都在老夫面前赞你悟性，粟良还托我为你炼制延寿丹，看来你是真有过人之处，入了他们的眼。”
    听到木家老祖的话，韩牧野抬头看向陶然老祖和已经缓步走过来的粟良长老，轻轻躬身。
    “多谢老祖出手为晚辈炼制延寿丹。”
    “此是晚辈一点心意，祝老祖万寿轮长。”
    韩牧野手掌一翻，一颗青翠竹笋托在掌心。
    当初的一截青灵竹之根，被他用灵气催发，已经长出半尺长的玉色灵笋。
    搭配着几块奇石，将这玉笋模样衬托可爱至极。
    “青灵竹笋？”
    木家老祖面上一喜，伸手将那竹笋连着下方托盘接住，然后满脸喜色的观赏起来。
    “还别说，这笋被这般构搭，真有灵性了。”
    青灵竹虽然珍贵，木家老祖这等高人也不会在意。
    但这巧夺天工的布置催发，让他很是喜欢。
    一旁的陶然老祖也是咧嘴轻笑。
    难得，韩牧野这礼物能入木老头的眼。
    “当——”
    远处有玉磬敲响，显然是庆典的下一个活动来了。
    宽阔广场上，撤出一片空地。
    数十位木家后辈分散立在那，手上托着丹炉。
    木老祖小心将托盘放在长案上，也不挪位置，转头道：“陶然道友，今日安排了家族后辈献丹，刚好，一起看看我木家后辈，可有出挑的。”
    “哈哈，好，好。”陶然老祖搓着手，脸上百笑开了话。
    能被木家老祖邀请，一起评鉴木家后辈弟子，这对于丹修来说，可是难得荣耀。
    韩牧野转头看去，无数白发灰发花白发的丹道修行者盯着陶然老祖位置，目中似乎有火焰升腾。
    陶然老祖说要打他们脸，这真是立马就来啊！
    满堂丹师，只有他陶然一个耍剑多过炼丹的半吊丹师被邀请同坐，被邀请评鉴木家后辈。
    你们谁知道其中缘由？
    憋死你们！
    “我木家是丹道世家，丹道乃是根本，今日老祖八百寿诞，木家后辈子弟炼丹为贺——”
    身穿白袍，声音洪亮之人乃是木家二代第一人，木春回长子木灵叶。
    他修为已经踏足结丹，丹道水平更是非凡。
    木家兴盛，可不止是木家老祖一人之力，二代中不少人都是默默出力。
    随着木灵叶出声，下方一道道的灵火升起。
    灵光闪耀，药香弥漫。
    这等场面，当真壮观。
    韩牧野觉得，九玄剑门的丹堂在木家面前，真的是毫无可比性。
    怪不得人家一个世家，就能以丹道闻名西疆。
    此等专精，确实难得。
    广场上出手的都是木家后辈，炼制的丹药也都是九品或八品。
    对于今日到场的丹道修行者来说，大多看不上眼。
    不过木家后辈今日能出场的，皆是技艺纯熟，动作行云流水，颇有可圈可点。
    “嗡——”
    一声轻响，站在前方的青年已经率先成丹。
    木灵叶抬手一招，将两颗浑圆清亮丹药收入盘中，自有仆役将盘子接住，承到木家老祖面前。
    木家老祖转头看向陶然老祖，笑着点头。
    “呵呵，浑圆玉润，灵光均匀，此已经是精品了。”
    陶然老祖面上露出笑意，看一眼丹药：“一刻钟炼成九品慈玉丹，出丹两颗，颗颗精品，难得。”
    “多谢老祖。”等陶然老祖评点完，那站在前方的青年躬身施礼，面露感激之色。
    周围那些丹师更是面上神色难看。
    评点后辈而已，这很难吗？
    不过是几句场面话，谁不会？
    真是白得的人情。
    陶然老祖坐在那，神情坦然，只要出丹，轻描淡写评点两句，有夸有贬，句句贴切。
    一位老祖人物来评点后辈弟子炼制的八九品丹药，自然手到擒来。
    对于木家后辈来说，可不管上坐的是谁，只要是老祖邀请评点，就得躬身感谢。
    一场炼丹结束，其中有两三人已经被众人记住。
    “那个叫木长林的，刚才炼制的是八品丹中极为难炼的浴火丹吧？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水平，可以啊。”站在一旁的老者捋着胡须开口。
    “我觉得最先炼制成丹的木语森倒是不错，手法技艺，都是纯熟。”
    有人目光扫过，轻笑开口。
    今日这献丹，正是木家后辈扬名之时。
    但凡手段出挑的，顿时就被很多丹道前辈记住名姓。
    两场炼丹之后，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身穿青色衣袍，低着头走到场中角落的，可不就是木婉？
    不过场外人除了韩牧野，恐怕没有多少人将目光落在豆芽般的木婉身上。
    场中前方，气度沉稳的紫衣中年当先而立。
    木家大公子，木坦之。
    场外，无数目光都盯着这位木家后辈第一人。
    不管是他身侧的木梓玉，还是其他几位木家后辈，此时都是暗沉无光的绿叶。
    场中绽放光辉者，只有一人。
    “听闻木家大公子丹道精深，今日我等应该能开眼界了。”几位白发丹修不觉往前挤一步。
    上首，木春回也是面带笑意，轻轻点头。
    “坦之兄，不知今日炼制何丹？”一道嘹亮声音响起。
    一身白袍的常明立在广场旁不远处，看着木坦之，双目之中透出灵光。
    “木家木坦之，明华谷常明，我西疆丹道，百年之后，定然是他们两人争锋！”观望的丹修之中，有人低语。
    百年之后，他们两人争锋？
    韩牧野转头，看向依然坐在角落处，手上托着丹炉，目光与自己相对的姜明。
    这位，百年前，也有此等名声。
    姜明轻轻一笑，端起面前酒碗，向着韩牧野遥遥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韩牧野摇摇头，转过脸，看到缩在后面的木婉狡黠的眨一下眼睛。

 138、木婉炼制的云气丹

    “今日我炼制的是七品丹，化元清脉丹。”
    站在前方的木坦之朗声开口，然后手中灵光闪动，火焰升腾而起。
    七品丹。
    能炼七品丹，已经是坐镇一方的丹道高手。
    整个九玄剑门中，也没多少能炼制出七品丹的丹师。
    这是因为九玄剑门丹道薄弱，底蕴浅了，还可看出, 七品丹，已经是修行界中珍贵之物。
    “木家大公子要炼清脉丹，这是昭示木家嫡传正位吧？”有人轻笑着，低声开口。
    “那是自然，木家清脉丹，乃是木家产量最大, 独门的丹药，后辈子弟能炼此丹, 方可独当一面。”
    有对木家规矩了解，的也是出声说道。
    木家的独门丹药？
    韩牧野目光落在木坦之身上，仔细观摩。
    之前他没细看木家后辈炼丹，是对这些不过八品九品的丹药没兴趣。
    现在木坦之要炼木家独门的丹药，他当然要看看。
    “清脉丹啊，这可是木老你特地为我辈剑修研制的丹药，清除经脉郁结剑气，提升剑气运转速度。”
    陶然老祖面上露出感慨之色，低声开口。
    “皆是同道，也不专为剑修所制，只是不想对剑修同道的用处大些罢了。”木春回笑着摆手，面色坦然。
    下方木家子弟随着木坦之灵火升起, 其他人也跟着开始准备炼丹。
    木婉所处位置偏后, 等她投灵药入丹炉时候, 大多数观摩之人都没再注意她。
    云气丹而已。
    在场九成九的人都会炼制此丹。
    这是低阶修行者中需求最大的丹药, 没有之一。
    但大部分丹师只要修行有成，就不会再炼制。
    因为此丹炼制对于自身丹道技艺没有太多提升, 只是能换取些灵石罢了。
    正统丹师，最看不起的，就是为灵石而炼丹的丹师。
    丹师，怎么能只图灵石？
    “常明公子，那位就是木家拜在凌华阁的弟子，你看，此时炼制云气丹，可见资质天赋真是一般。”
    站在常明身侧的木家女修低声开口，看向木婉，目中露出不屑。
    昨日这木婉不知是不是欲擒故纵，竟是在常明公子之前转身就走。
    今日炼丹，刚好埋汰两句。
    装什么清高？
    “呵呵，或许是有自知之明吧。”常明摇摇头，淡淡道：“与坦之兄同台献丹，谁都是绿叶。”
    他的话语之中有着傲然。
    能与木家大公子争锋的，同辈之中，仅他常明！
    常明身周之人，都是轻轻点头。
    今日木申城是老祖寿诞，也是年轻辈崭露头角之时。
    木家大公子扬名，这位常明公子，定然不甘示弱！
    木坦之炼制丹药手法很快，显然是纯熟无比。
    韩牧野目光定住，脑海中画面不断流转。
    领悟化元清脉丹炼制之法。
    领悟化元清脉丹丹方。
    当木坦之的丹炉之中飘出丹香时候，韩牧野已经领悟此丹的炼制手段。
    以上等灵药灵光草为引，化解经脉中的异种力量，让经脉通畅。
    此丹与其叫清脉丹，不如叫洗脉丹，完全就是洗练经脉的丹药。
    韩牧野的脑海中画面不断流转浮现，炼丹手法也开始精简。
    从参悟虚脉丹炼制手法之后，他对其他丹药都有这样的考虑。
    只要是能省却的步骤和灵药，都将其省去。
    一面思索如何简化这清脉丹的丹方，韩牧野转头，看向动作有条不紊的木婉。
    此时木婉的手边，已经只剩几种灵药还未投入丹炉。
    风铃草，白月花。
    这两种灵药就放在一旁。
    木婉抬头，见韩牧野看自己，微微点头，然后伸手将一株风铃草握住，小心摘下那两朵漂亮的风铃，簪在耳边。
    青紫色的两朵风铃在她耳畔随风轻荡。
    这风铃草中的化灵属性全在风铃上，摘了风铃，便没有了化灵之力。
    “呵呵，那小丫头有趣，竟是在摸鱼了，还有闲心摘了风铃花。”离得不远的丹修中有人出声。
    不少人都是轻笑。
    此场献丹，除了木坦之，谁都是陪衬。
    便是摸鱼，又有何妨？
    等风铃草投入丹炉，木婉又将白月花的花瓣一片片摘下，然后送入口中。
    白月花的花瓣清甜，其中清月素让人浑身清凉。
    她这动作，让身边那些紧张炼丹的木家子弟摇头。
    果然是外送宗门的子弟，如此扬名之时，都不知珍惜。
    要知道此等机缘，一辈子都不会有几回。
    “哎，木婉师妹的丹道天赋是强的，只是不愿展现。”不远处，凌华阁来的三旬女修摇摇头，低声开口。
    “算了，让她玩吧，木家丹道鼎盛，也不差她一个后辈弟子。”另一位同是凌华阁的女修笑着说道。
    看到木婉按照自己说的，祛除了风铃草中的化灵属性，又将白月花只取花心，不融入花瓣中清月素之力，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木婉就这点好，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当初在九玄山上，木婉就是听他的解释，炼制出了精品的云气丹。
    一个低阶修行者，最怕的就是思想固化，自以为是。
    这样的修行者，很容易就会故步自封，难以寸进。
    韩牧野的目光不觉投向一旁的常明身上。
    似乎有所感应，常明也看向韩牧野。
    “常明公子，我打听过了，那人名叫韩牧野，在九玄剑门中从不曾有名声传出。”站在常明身侧的木家子弟立时开口。
    “何必打听？他九玄山是剑道大宗不假，难道还能出丹道高手不成？”另一边有人摇着头，不屑低语。
    “最近这些剑疯子似乎又开始打生打死，实在无趣，怎么就不能如我辈丹修，造福苍生，为天地积攒功德？”
    似乎对剑修很不满，有那头发花白的老者看向端坐的陶然老祖和他身旁的韩牧野，摇头低语，似乎很是惋惜。
    在今日这样的聚会上，确实只看丹道水平，不论剑道手段的。
    连陶然老祖，九玄剑门，还有其他几家大宗，都不被这些醉心丹道的丹师看在眼中。
    常明面上带着微笑，将目光从韩牧野身上转过，淡淡道：“坦之兄丹成了。”
    成丹了！
    木家大公子身前的丹炉一声震响，其中丹气飘香，两道流光飞射而出。
    前方的木灵叶伸手一招，将两颗丹药接在手中，打量一下，面上露出笑意。
    仆从端来玉盘接了丹药，送到木春回和陶然老祖面前。
    陶然老祖第一次伸手将丹药轻轻捏住。
    “木老，若是按我说，你将这清脉丹每年的出丹量加上三倍，你木家的产业起码百年内翻五倍。”
    陶然老祖细细打量丹药，轻声开口。
    出丹量提升三倍，便是五倍，十倍，西疆剑修也能吃下。
    这清脉丹对于还未踏入地境的剑修来说，是难得清理经脉，为踏入地境做准备的好丹。
    西疆多少剑修卡在地境之下？
    若是这清脉丹能增加出产量，西疆地境剑修，必然能增加许多。
    “呵呵，此丹难炼，我木家弟子能炼制的也不多。”木家老祖摇摇头，淡淡说道。
    “不是我藏着此丹传承，若是有道友感兴趣，完全可以去小丹阁翻阅丹方，就知缘由。”
    小丹阁中，有这清脉丹的丹方！
    不少丹修听到这话，都是眼睛一亮。
    但转眼，又是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谁能登上小丹阁？
    前方，常明身上有一股战意升起。
    远处，坐在长案上，提着酒壶的姜明双目中闪动无人见到的精光。
    “木老，我若是登上小丹阁，看了你这清脉丹丹方，你可别舍不得啊……”
    坐在木家老祖身侧的陶然老祖缓缓放下手中的清脉丹，轻声开口。
    登上小丹阁？
    凭你陶疯子，再给你百年，你能登上？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周围不少人面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轻笑。
    这里是木申城，是丹道圣地。
    不是九玄山。
    这里，以丹道说话。
    “那是自然。”木家老祖的回答很是坦然。
    “清脉丹的丹方就放在小丹阁二楼位置，等你翻阅时候，就会明白我为何不全力提升此丹的出丹量了。”
    “好。”陶然老祖点点头，目光转到木坦之身上。
    这两位老祖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陶然老祖真有资格上小丹阁。
    “木家大公子的清脉丹药力清冽，能成三道药力轮回，可清理至少三次经脉中的沉气。”
    “此丹明显已经是精品等级。”
    能清理三次经脉的清脉丹，确实是其中珍品。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不管是对此丹了解透彻的木家子弟，还是其他丹修，都是惊羡低呼。
    常明双目中，也是透出凝重之色。
    “这么看来，今日木家这献丹，全是为了让大公子木坦之扬名啊。”
    “那是当然，能炼制清脉三次的清脉丹，木家大公子在西疆，就没有剑修敢伤他。”
    “今日之后，木家大公子要正式成为西疆丹道中栋梁人物，再不可以后辈待之了。”
    一代新人崛起，需要机缘。
    今日这机缘，是木家老祖亲手送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木坦之身上，其他木家子弟炼制的丹药，再无人在意。
    哪怕木梓玉炼制的乃是八品巅峰的好丹，也得到了陶然老祖的赞许，照样无人记得。
    一盘盘丹药送到长案前，陶然老祖淡淡点评几句便送回。
    两颗带着淡灰色灵光的丹药送到长案前时候，韩牧野面上露出了笑意。
    木婉炼制的云气丹。
    卖相极差。
    但这是——
    宝物自晦！
    返璞归真！
    随意瞟一眼的陶然老祖忽然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一旁的木家老祖原本松散随意的身形瞬间如山而立，缓缓站起身来。

 139、极品之上，仙品！

    原本有些喧闹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两位老祖的郑重，让会场气氛刹那间压抑万分。
    “嘭。”
    有还没有出丹的木家子弟直接炸了丹炉，毁了丹药。
    站在前方的木坦之身上，一股勃然气息升起，双目紧紧看着两位老祖。
    “春回道友，这是吗？”
    陶然老祖压低声音，眼睛没有从两颗丹药上挪动丝毫。
    木家老祖也是凑近丹药，双目之中有青色的灵光闪动。
    片刻之后, 他微微叹一口气，轻声道：“可惜，差了一丝。”
    陶然老祖也是摇头，缓缓坐回。
    整个会场上，压抑的气氛慢慢散去。
    无数人大口喘息。
    刚才那刹那, 两位半步天境强者的威压, 让人连呼吸都难以做到。
    “丫头，你过来。”
    陶然老祖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木婉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唤人到近前。
    木婉面上闪过一丝红晕，缓步走上前。
    此刻，场上所有人方才第一次正眼看她。
    容貌秀美，难得的如水般垂目，一身青袍，身上有着温润的灵气。
    这才是个修行女子该有的样子。
    不知为何，所有人都心中冒出这句话来。
    “木婉见过祖爷爷，见过陶然老祖。”
    走上前，木婉躬身轻语。
    陶然老祖点点头，伸手指向那两颗放在玉盘中的丹药道：“这丹，你觉得品质如何？”
    品质如何？
    观摩炼丹的丹师们看着那两颗丹，脸上都是闪过疑惑之色。
    这丹的卖相, 属实是差了。
    要不是刚才两位老祖郑重其事，又将木婉叫到近前, 没有人会多看这两颗丹一眼。
    但此时细看, 就能感觉出一丝异样。
    那青灰色的云气，似乎是在翻滚不定。
    丹药似乎并不是真正的青灰色。
    那是丹药之中的药力化为云雾，不断翻滚时的表象！
    “回禀老祖, 往常我炼制这云气丹，能堪堪到精品巅峰之境。”
    “昨日韩师兄告诉我些技巧，今日炼丹，我感觉比往常更顺畅，出丹，品质当有提升。”
    木婉的声音清脆，大方响亮。
    以往便是精品巅峰，今日又有提升！
    那，这丹，是极品丹？
    那些同来献丹的木家子弟都是惊骇看向木婉。
    今日献丹，还无人炼制出极品。
    木婉若炼制的是极品丹，岂不是风头还盖过大公子？
    极品丹，可是代表技艺精湛到极致的表现。
    木坦之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极品丹。”常明双目凝起，低声开口。
    “极品云气丹我见过，并无此等灰暗光晕。”一位白发老者摇摇头，出声说道。
    “确实，老夫一甲子前出手炼制过一颗极品玉华丹，极品丹的光晕，清亮纯粹。”
    站在不远处的灰袍老者也是出声。
    今日到场的丹师，也是有炼制出极品丹的。
    远处，姜明轻轻摊开手。
    他掌心的丹药，与两位老祖面前玉盘中丹药一般无二。
    但他手上这颗，光晕更晦暗。
    “呵呵，丫头你说的不错。”陶然老祖长笑一声，看着木婉。
    “此丹的品质，确实已经超越了精品。”
    超越精品，又不是极品，那是，半极品？
    没听说过丹药有此品相。
    “我西疆丹道不昌，流传的丹药，精品少有，极品罕见。”一旁的木家老祖出声，然后看向周围宾客和疑惑的木家子弟。
    “但要知道，其实极品，不是丹药品相之极限。”
    “极品之上，药力纯粹到极致，丹药本身已经纯化为药力凝结。”
    “此等丹药，是为仙品。”
    仙品！
    丹药极品之上，还有仙品！
    韩牧野也是第一次知道，世上丹药，还有仙品这一等。
    那他炼制的那三颗云气丹，就是仙品了。
    “仙品丹的药力纯粹到极致，能自行转化灵气为药力，对服用者来说，可以纳入丹田气海，慢慢温养。”
    “当然，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仙品丹药可遇不可求，便是有，也不会舍得服用的。”
    目光落在玉盘中的丹药上，木家老祖轻声道：“仙品有灵，宝物自晦，这丹，已经是有灵性。”
    “上古传言，仙品丹药，有化妖修行，得脱人形的存在。”
    可以化人的丹药！
    仙品丹，能有机会修行化人！
    这两颗，就是仙品丹吗？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那两颗丹。
    这一刻，似乎感受这些目光的灼热，丹药上泛起一层青雾，将整个丹药都笼罩住！
    “可惜，这两颗丹还是差了一点点。”陶然老祖的声音响起。
    “当然，这一点瑕疵，温养数十年，也能弥补。”
    能弥补，那就是说，这两颗，也算是仙品之丹？
    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木婉。
    就这木家后辈女修，竟是炼制出了仙品丹药？
    难道她才是木家真正暗中培养之人？
    木坦之面色变幻，不远处的常明轻轻攥起拳头。
    那些原本立在常明身侧的木家子弟，此时都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仙品丹可遇不可求，能不能炼制出来，全看机缘。”木家老祖看玉盘中丹药，轻笑一声道：“拿回去吧，好好温养。”
    听到他的话，两位凌华阁的女修面露欣喜。
    木婉现在是凌华阁弟子，若是带回这两颗丹，说不定都能成凌华阁中至宝。
    还有许多丹修目光闪烁。
    仙品丹，若是能花大代价换来，细心温养观摩，说不定能让自己的丹道修为提升！
    此丹在木家老祖手上，那是万般代价也换不出的。
    但在一个木家后辈女娃手里，可就不一样了！
    木婉看向那两颗丹。
    她也没想到，这两颗丹按照韩师兄所说的法子炼制，就能成为仙品。
    老祖说仙品可欲而不可得。
    可她却感觉，再让她炼，她还能炼制出仙品来。
    抬头，韩牧野微笑看他。
    木婉轻轻点头，然后低声道：“这丹，我愿献于二位老祖。”
    献！
    此等仙品丹药，竟是愿献出来！
    满场静寂。
    木坦之面上神色更是凝重。
    木家老祖看向木婉，轻声道：“你有什么所求？”
    这句话，让所有木家后辈子弟变色。
    今日献丹，最终的奖励，不就是这一句话？
    或者说，在场无数丹修，谁不想听到木家老祖这么一句话？
    远处，姜明缓缓将手掌握紧。
    木家老祖的承诺。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木家老祖问出这句话，只要木婉所求不过分，木家老祖必然答应。
    那什么样的要求算过分？
    什么样的要求能与仙品丹相配？
    木家子弟面色复杂的看向大公子。
    木婉只要开口，大公子第一嫡传的位置必然不保。
    周围的丹师则是不觉抬头，看向远处那三层小木楼。
    只要木婉开口，登上小丹阁的名额唾手可得。
    “我想，求老祖为韩师兄出手炼制一炉延寿丹。”
    木婉低着头，轻声开口。
    木家老祖微微一愣，然后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韩牧野。
    陶然老祖眼中有些失神，然后，也是转过头去。
    韩牧野则是微微皱起眉头。
    怪自己，信息沟通不畅。
    木婉这丫头不知道木家老祖已经答应帮自己炼丹了。
    现在拿这两颗仙品丹换木家老祖炼丹的机会，这是吃大亏。
    不过转瞬他面上又是一松。
    老祖人物，脸皮不会那么厚的。
    绝不会占自家后辈子弟的便宜。
    远处，凌华阁的两位女修瞪大眼睛。
    那些观摩丹修都是摇头。
    仙品丹，就求老祖炼制一炉延寿丹？
    还有，这位韩师兄，就是那个站在陶然老祖身边的家伙？
    何德何能，这家伙能让木婉仙子以仙品丹求老祖炼丹？
    韩牧野能感受到，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无端的怨恨。
    “我已经答应帮这小子炼丹了。”木家老祖伸手一招，将一颗灰暗丹药收入囊中。
    “你那要求，等想好再来告诉我。”
    承诺留下，长期有效。
    很好的选择。
    这老祖，是个好老祖。
    “此物乃是老夫凝念的一道剑意，佩戴在身，可自动护主。”
    “地境通脉巅峰可挡。”陶然老祖将一枚火红色小剑拿出，递给木婉，然后抬手一扫，将那青灰丹药收了。
    蕴含一道剑意温养的宝物，换一颗丹！
    这就是仙品丹的价值。
    当木婉转身走回时候，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完全不同。
    何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
    今日之后，木家后辈中，谁不知有木婉这一人？
    那温婉的女子，夺去了今日所有的荣光！
    你能炼制七品丹如何？
    人家能炼仙品丹。
    你能炼制珍贵稀有丹药又如何？
    人家能炼制仙品丹。
    韩牧野抬头看，见回转自己位置的木婉神色淡然，只是抬眼看他时候，眉眼如月。
    “小子，据说当初木婉在九玄剑门时候，跟你关系不错？”陶然老祖的声音轻轻传来。
    木家老祖微微转头。
    韩牧野第一次觉得，陶然老祖这老头人还是不错的。
    “你要学学人家丫头，根基扎实，你那些天马行空想法，人家听了，就能用上，炼出仙品丹来。”
    “不管是练剑还是炼丹，都是如此，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
    “这丫头不错，跟黄镇熊一样是踏实的。”
    韩牧野收回刚才的评价。
    说过这些话的陶然老祖又凑过头去，与木家老祖低语几句，木家老祖又看看韩牧野，然后抬头看向前方。
    “仙品之丹乃是机缘，不可强求，修行炼丹，还当踏实而行。”
    “木家后辈中，根基最踏实者，还是木坦之。”
    陶然老祖朗声开口，然后站在前方的木坦之长舒一口气。
    只是此时听到这肯定的赞许，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了那种欣喜。
    有人炼制出了仙品丹。
    木家老祖轻咳一声，看向周围。
    “今日难得与诸位丹修同道相聚，可有道友愿一展风采，出手炼丹？”
    炼丹？
    本来，这可是扬名的绝佳机会！
    今日来的不少丹师都带来后辈子弟，就等着这一刻。
    木家后辈中有能炼清脉丹的大公子，但那也只是七品丹而已。
    不少人有压箱底的手段，并不比木家大公子差太多。
    可现在，谁还敢来炼丹？
    你能炼制出仙品丹吗？
    木坦之转头，看向常明。
    无数目光也是投过去。
    常明立在那，面色变幻。
    不觉，他看向轻松与身边同辈轻声聊天的木婉。
    他拼尽全力，或许能压木坦之一头。
    可仙品丹，他怎么赢？
    “木老，当年你的承诺，还算数吗？”
    就在此时，远处有声音响起。
    所有人回头，见披散头发，斜坐在长案上，一手压着丹鼎，一手提着酒壶的姜明双目透亮。

 140、蹉跎百年，一朝丹入仙品！（1/3）

    “是他！”
    “姜疯子！”
    有人低呼出声。
    在场年轻人不识姜明，都是面上露出好奇神色。
    “百年前，被誉为西疆丹道年轻辈最有天赋之人，可惜，路走歪了。”
    “怎么说呢，当初他在小丹阁之前成名，也是在小丹阁外蹉跎，都是命。”
    看着大步走上前的姜明, 那些记得当初故事的，都低声向着身边人讲述。
    百年之前的姜明，以散修身份拜会木申城，丹道技艺连胜木家数位后辈，得到木家老祖接见。
    那一次，姜明当众炼丹，丹成精品巅峰。
    木家老祖品鉴后说，姜明的丹道天赋，远超木家后辈所有人。
    小丹阁前，所有人都准备见证新的丹道传奇出现。
    清雪丹。
    当姜明抽到了清雪丹这等难炼制的丹药时候，木家老祖破例出言给他再抽一次的机会。
    但姜明选择炼制清雪丹。
    从此，世上便再少了一个传奇丹师。
    一颗极品清雪丹，挡住了姜明百年。
    看着身形颓然的姜明，不少人轻声唏嘘。
    修行，就是如此。
    百年蹉跎, 再见，这位已经冥然众人, 再不是当年的天才人物。
    今日在场的丹道修行者，没有几人有姜明的丹道天赋。
    但百年时间, 丹道修为超过姜明的, 比比皆是。
    姜明站在广场之前，伸手捋一把粘连在一起的须发, 然后向着木家老祖一躬身。
    看他模样，木家老祖轻轻一叹：“姜明，百年岁月，你可悟了？”
    姜明哈哈大笑，托着手中黑色丹炉，目光投向韩牧野，高声道：“悟了，悟了，今日才悟。”
    老祖面前，这样狂傲不羁，哪像是明悟样子？
    周围人都是摇头。
    “木老，当年承诺，可还算数？”没有理会别人，姜明转头看向木家老祖。
    木家老祖点点头，淡淡道：“小丹阁的规矩从未改变，抽取丹方炼成极品，新创丹方有资格被收录, 皆可登上小丹阁。”
    这就是小丹阁的规矩。
    从小丹阁建起至今三百年，规矩从未改过。
    “好, 那今日姜明就再炼一回清雪丹。”
    姜明笑着开口。
    还要炼清雪丹。
    周围人, 有人面色复杂，有人摇头轻叹，也有人目中露出淡淡的嘲讽之色。
    便是修行者，又有几个百年？
    大好天赋，白白糟践。
    姜明抬手一点，掌心黑色丹炉轰鸣化为一尺高，滴溜溜旋转。
    一蓬青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丹鼎整个包裹。
    火焰均匀，光焰收敛。
    “不愧是百年前的丹道天才，这一手控火之术，确实了得。”不远处，有人目中晶亮。
    “那又如何，极品的清雪丹，整个西疆，能炼制出的，都是丹道大师吧？”有人冷声低语。
    极品丹，考究的是丹道掌控之力，还有，运气。
    “嗡——”
    丹炉震响，其上带着淡淡灵光闪动。
    这是丹炉与火焰极为契合才有的灵动之感。
    凭此出手，就可见姜明控火控炉之术精湛。
    所有人都等着，看姜明如何炼丹。
    “嘭——”
    就在此时，姜明手掌一震，火焰熄灭。
    这是什么意思？
    特殊的炼丹手段？
    被所有人盯着的姜明朗转头看向韩牧野，朗声道：“公子，一事不烦二主，我已经借了你的丹炉，能再借我一份炼制清雪丹的灵药吗？”
    丹炉，是借的？
    一个丹师，丹炉竟然是借的？
    还有，他竟然没有炼制清雪丹的灵药。
    场中，不少人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连一份灵药都没准备就来炼丹，还要炼制出极品的清雪丹，可能吗？
    太儿戏了。
    周围人都是轻轻摇头。
    一旁站着的木家大公子木坦之眉头一皱。
    今日是木家老祖的寿诞，此人如此轻慢，是不敬。
    不远处的常明嘴角蓄着一丝轻笑，微不可察的摇摇头，然后看向韩牧野。
    这个人他不熟，但，总觉得不是很顺眼。
    昨天与木家那天才女修木婉一起的是他。
    刚才木婉为他求自家老祖炼丹，还说能炼制仙品丹药，都是此人点拨指导。
    丹道修行一步一脚印，是区区点拨就能成的？
    韩牧野察觉到常明的注视，抬头看一眼，轻笑一下，转过头看向姜明。
    清雪丹的灵药，韩牧野还真有。
    上次从丹鼎中看姜明炼制清雪丹疯魔，韩牧野自己就凑了两份灵药，准备开炉炼制，试试能不能炼制成极品。
    不过最近太忙，没有机会炼丹，灵药都还放在储物戒子里。
    姜明能出声寻他借灵药，他并不奇怪。
    他已经借了丹炉。
    还送了一颗丹。
    仙品。
    如果这都不能将其折服的话，那丹炉之中堪比一道剑意的浑厚剑气，也能让一直研究用剑气炼丹的姜明难以拒绝。
    现在看姜明态度，明显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好，拿去。”韩牧野抬手，一道灵光裹着灵药落在姜明面前。
    姜明嘿嘿笑一声，一掌拍出，所有灵药炸开。
    然后他左手托着的丹鼎飞起，将所有灵药装入其中。
    “轰——”
    火焰再起，冲出三丈光焰。
    这等手段炼丹，是不是太过虚浮？
    不少人皱起眉头。
    这里不是别处，乃是西疆丹道堪称圣地的木申城。
    来这里的都是丹道修行者。
    此时炼丹，稳妥就好，何须炫技？
    “熟能生巧，这姜明已经研究清雪丹百年，手段是有的。”看着丹炉旋转，一位白须老者轻轻捋着长须，淡淡开口。
    “毕竟是百年前的丹道天才，有此手段，正常。”有人轻语，转头看向同样堪称天才的常明。
    今日，这位天才可是低调，低调的有些不像话。
    “轰——”
    就在此时，姜明炼丹的丹炉忽然一声炸响！
    要炸炉？
    所有人目光盯着那丹炉。
    韩牧野看着双手抬起的姜明，双目中有一丝期待。
    剑气炼丹。
    这是姜明近乎半生研修的手段。
    今日，看他如何以此手段，重新捡起西疆丹道天才的名头！
    “当——”
    姜明一指点出，剑气炸裂！
    剑气入丹炉！
    “疯子！”
    “他还要用剑气炼丹！”
    “这，这，如何能成……”
    整个广场一片哗然。
    端坐的陶然老祖豁然回头看向韩牧野：“你学他的？”
    韩牧野摇摇头道：“各炼各的。”
    陶然老祖曾告诉过他，剑气炼丹得不偿失。
    他是得到丹炉时候才知道姜明也研究剑气炼丹之术。
    木家老祖微微皱眉，然后回头看一眼韩牧野。
    “剑气炼丹不是不行，当初我也研究过，只是剑气酷烈，又是难修，伤人伤己，后来还是放弃了。”
    木家老祖的话语中有着一丝唏嘘。
    剑气伤人伤己确实不假，韩牧野现在寿元伤损，就是剑气融身所致。
    在丹修看来，炼丹乃是养生之道，剑道与丹道根本没有能融合之处。
    这也是为何满场丹修都不怎么给陶然老祖这等剑修强者面子的原因。
    任你剑道修为通天，在这，咱俩只论丹道修行。
    “其实，剑气炼丹，是能纯化药力的。”
    韩牧野轻轻说一句。
    木家老祖点点头，目光看向前方炼丹的姜明。
    韩牧野笑了笑，没有再说。
    人微言轻。
    “嗡——”
    丹鼎震鸣，剑气闪耀，那丹鼎之中，竟是有着一道道的剑气返透其外。
    这剑气不是姜明所催发，而是本身丹炉之中就有！
    这丹炉，好像是九玄剑门那年轻弟子的？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韩牧野。
    怪不得姜明借此人丹炉，原来两人都是研习剑气炼丹之道！
    “嗡——”
    丹鼎震鸣声越来越大，其上闪动的灵光也越来越盛。
    不少人面上神色慢慢凝重。
    这是丹成的景象。
    以剑气炼丹，真的能成！
    须发蓬乱的姜明大袖一挥，丹鼎之中三颗青色流光飞落。
    三颗丹药悬在半空，其上云雾缭绕，肆意飞舞。
    整个广场上所有人，全都双目紧盯这三颗丹，一动不动。
    丹药似乎感受到这些目光，一个闪动，来到姜明肩头，轻轻旋转。
    这模样，根本不是丹药，反而像是灵性十足的小兽。
    “丹成有灵，今日，又见仙品。”
    陶然老祖站起身，看着那灵动的丹药，轻轻开口。
    仙品。
    不用怀疑，这就是仙品丹。
    这等成丹的灵动，唯有仙品。
    “我西疆丹道，要大兴了吗……”同样起身的木家老祖看着那三颗灵动丹药，低声轻语。
    此时此刻，所有人目中焦点，都是那三颗仙品丹，还有炼制出这三颗仙品丹的人。
    姜明。
    蹉跎百年，一朝丹入仙品！
    整个西疆，就算刚才的木婉所炼之丹，也是差了一丝。
    与面前三颗灵动丹药一对比，完全可以看出，谁才是真正的仙品。
    “天才人物，终究是天才啊……”
    不知是谁，发出这样的感叹。
    哪怕之前的姜明颓废黯然，但此刻，三颗仙品丹绕肩，衬着他如谪仙人一般。
    立在原处的姜明面上神色慢慢化为平静，抬手将衣衫整理整齐，又束起头发，然后双手捧着丹炉，缓步上前。
    “木老，凭此丹，可能登上小丹阁？”
    以仙品丹赢得登小丹阁资格！
    沉寂百年，一朝炼仙品，登小丹阁，这等荣耀，西疆丹道，还能有谁？
    此时，所有的目光落在姜明身上，不管是热切还是妒忌，都不损他丝毫光辉。
    “我辈丹修，就该有此等大毅力，大决心。”
    “丹修，就是这样。”
    无数低语，带着崇敬。
    木家；老祖点点头道：“此丹已经超越极品，当然有登上小丹阁的资格。”
    登上小丹阁的资格。
    时隔数十年，终于又见有人要登上小丹阁！
    深吸一口气，姜明看向远处的三层小楼。
    他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小丹阁的登楼资格是可以转赠的。”
    “公子，你要上去看看吗？”

 141、韩牧野的剑气炼丹之术（2/3）

    登上小丹阁的资格，转赠！
    无数人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站着的姜明，又将目光投向韩牧野。
    是听错了吗？
    这可是西疆丹修心中圣地，小丹阁的登楼资格！
    姜明蹉跎百年才得到的资格，竟是要转赠？
    木婉立在那，目光瞟向韩牧野，脸上都是笑意。
    无数年轻丹修, 看向韩牧野的目光透着难言的意味。
    更多的人，是不知所以。
    这个九玄剑门来的年轻弟子，到底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他有什么资格得到登上小丹阁的机会？
    陶然老祖呵呵一笑，转头看向韩牧野。
    木家老祖也是转头看他。
    登上小丹阁的机会，可是珍贵到极点。
    要不要？
    “姜道友，你自己不去？”
    “这机会，你可是耗费了百年才得来。”
    韩牧野好奇的看向姜明。
    他也没想到，姜明会将如此难得的小丹阁登楼机会送给自己。
    “呵呵，与公子所馈赠相比，小丹阁的资格，又算得了什么？”
    姜明摇摇头，双目之中全是晶亮与透彻。
    “我已经得到了我真正想要的，小丹阁，去不去都无憾了。”
    以剑气炼丹，丹成仙品。
    姜明一生所求, 是丹道，又不是那三层木楼！
    丹道已成，那木楼, 不去也罢！
    如果是没有炼制出仙品丹药的姜明说出不登小丹阁这样的话，定会引来哄堂大笑。
    但此时，没有人敢笑。
    能炼制出仙品丹的人，谁敢笑？
    谁有资格笑？
    韩牧野摇摇头, 轻笑一声道：“你百年时光耗费，总该去看看的。”
    “小丹阁嘛，我要想上去，会自己去。”
    会自己去。
    轻描而淡写的话语之中，透着多么强大的自信！
    姜明一愣，然后哈哈长笑出声。
    “是姜明想叉了，小丹阁，公子想上，确实手到擒来。”
    上小丹阁，手到擒来？
    今日这寿宴广场，实在给人太多震撼。
    所有人的目光从姜明身上转过，落在韩牧野身上。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被刚刚炼制出仙品丹的姜明认为，上小丹阁手到擒来？
    就连木家老祖都转过头，细细打量韩牧野。
    这将整个西疆丹道挡住的小丹阁，手到擒来？
    木家大公子木坦之紧紧盯着韩牧野。
    今日之前，西疆丹道年轻一辈，他木坦之不服任何人。
    哪怕与他齐名的常明。
    但刚才木婉炼制出了仙品丹, 这让他第一次知道，世间丹道，还有至纯之道。
    就在刚刚，蹉跎百年的姜明以剑气炼丹，颠覆所有人的认知，炼制出那灵动的仙品清雪丹。
    如果说这两位给木坦之以震撼的话，那现在云淡风轻的韩牧野，就给了木坦之巨大的威胁。
    木婉说，炼制仙品丹是得到韩师兄的指点，愿以仙品丹换老祖出手为韩师兄炼丹。
    姜明说，愿将登上小丹阁的机会送给韩牧野，还说韩牧野要登小丹阁手到擒来。
    西疆年轻丹修，何时有如此人物！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常明面色奇差。
    今日，他也要登小丹阁。
    他的天才之名乃是宗门大力堆出来的，今日必要扬名。
    刚才他隐忍，就为了最后时刻得到登上小丹阁资格，成为最后赢家。
    数十年无人登临的小丹阁资格被他常明得到，这是何等荣耀？
    为了这荣耀，他和他背后宗门，耗费不知多少。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登上小丹阁，成为西疆数十年来，第一位登上此阁的人。
    可原本应该荣耀归于他一身的机会，被炼制出仙品丹的木婉打断。
    好在木婉没有选择登上小丹阁。
    就在常明准备拿出宗门手段，得到登上小丹阁机会扬名之时，竟然又杀出个百年前天才人物姜明。
    谁能想到这位沉沦百年的人物会一飞冲天。
    炼制出仙品丹，得到登上小丹阁的机会。
    若如此就罢了，百年前天才人物，有此机会，也算实至名归，更能彰显登临小丹阁机会可贵。
    现在，这两人现在却将这珍贵机会推来让去，不当回事。
    这让他常明所有的苦心都成了无足轻重。
    也让他本该有的荣耀，黯然失色。
    不能再等！
    “呵呵，常明本不准备出手，但既然姜明前辈说这位道友上小丹阁手到擒来，那常明就出手一次。”
    缓步上前，常明的声音吸引广场上所有目光。
    天才人物，终于要出手炼丹了！
    精彩！
    今日这盛会，没想到能见炼制仙品丹之人，又见百年前后丹道天才争锋，真是精彩！
    所有人的目光在韩牧野和常明身上流转。
    这位九玄剑门的弟子，到底会不会带来惊喜？
    “呵呵，常明小友要炼丹，那是好事。”木家老祖笑着开口。
    “不知小友你准备炼制什么丹？还是准备抽取小丹阁中丹方？”
    听到木家老祖的话，抬头看向陶然老祖，常明身上有着一道道的灵光闪动。
    “我记得当初陶然前辈被虚脉丹挡在小丹阁外，一直无机会登阁吧？”
    “今日我就炼制一炉虚脉丹。”
    炼制陶然老祖当初未能炼制成的极品虚脉丹？
    常明的话让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挑衅九玄剑门老祖？
    虽然此地是木申城，只论丹道，不论剑道，可如此当面挑衅，是不是太不知深浅了？
    何况小丹阁规矩，又不是炼制出极品丹就成。
    那是要能炼制出自己抽取的丹方才算。
    这些，常明作为丹道后辈精英，应该知道啊。
    木家老祖目光凛住，看着常明道：“我听闻明华谷近年来一直研究虚脉丹的新炼制之法。”
    “今日你是准备以此法登我小丹阁？”
    常明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
    以新研制丹方登上小丹阁。
    常明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轻笑道：“我不占你便宜，虽是新丹方，我也是要炼制成极品。”
    “我很好奇，九玄剑门何时有如此年轻的丹道高手，竟是连登上小丹阁的机会都不当回事。”
    常明知道今日自己所做落了下成。
    但骑虎难下，他不得不挑战。
    登上小丹阁的机会他一定要拿到，木申城扬名的任务也要完成。
    明华谷耗费无数年苦心才研制出的新丹方，必须在今日名扬西疆！
    “虚脉丹？”
    韩牧野转头看向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冷色：“正好，我九玄剑门也研制出新的丹方。”
    “韩牧野，你就炼制一炉虚脉丹吧。”
    陶然老祖的话语透着清冷。
    丹道相争，不见生死，也事关生死！
    九玄剑门的虚脉丹丹方和明华谷的虚脉丹丹方，只能有一道登上小丹阁。
    今日谁的丹方败了，在西疆修行界，就没有流传的资格！
    韩牧野看向常明，微笑道：“我也不占你便宜，新丹方，照样极品。”
    反正九玄剑门的虚脉丹要扬名西疆，顺便踩死一个丹道宗门，不算什么大不了！
    韩牧野看着常明，脸上的笑意更浓。
    九玄剑门不会允许另外一家宗门炼制大量虚脉丹，抢了他們生意。
    陶然老祖可是心怀大志，要以虚脉丹助九玄剑门丹道崛起的。
    果然，修行界之事，终究逃不开一个争字。
    争胜，争名，争利，争大势。
    若是这四样都不争，那就只能争命！
    “当——”
    玉磬声起，整个广场上一片寂静。
    广场上的木家子弟都退开，将场地中间位置让出。
    西疆年轻辈中的天才人物常明要与九玄剑门的神秘丹修比试！
    而且双方都是准备了新丹方。
    最神奇的是，两人竟然全都是炼制虚脉丹的新丹方。
    双方，还都约好，要炼制极品！
    一个是早负丹道天才之名的常明。
    一个是在场没几个人认识的九玄剑门弟子。
    九玄剑门这位虽然无人知道其丹道水平，可连姜明都说他登小丹阁手到擒来。
    陶然老祖面上露出笑意，看向木家老祖：“春回道兄，当年小丹阁才建时候，似乎年年都有此等盛况。”
    “看来，我西疆丹道当兴啊……”
    木家老祖点点头，看向韩牧野和常明道：“那就比一场吧，胜者送丹方入小丹阁。”
    同样是虚脉丹的丹方，自然是谁的好就收录谁的。
    韩牧野和常明相隔数丈。
    常明抬手一招，一尊青灰色透着星光的丹鼎出现在掌心。
    这丹鼎一看就不是凡品。
    “嗡——”
    丹鼎震鸣，一蓬赤红灵火将其包裹住。
    常明再伸手一招，一株株灵药落在身前。
    他身前的灵药，竟是有数百种之多。
    韩牧野有些好奇，炼制虚脉丹，需要这么多的灵药？
    “我明华谷研制数十年，发现虚脉丹流传的炼制方法有近十种之多。”
    “我们将所有丹方放在一起研究，最终得到这一种丹方。”
    “包含所有修行属性所需药力，堪称完美虚脉丹。”
    常明声音之中透着热切，身上的灵光涌动。
    “此丹的药力浑厚，能让所有属性修行者模拟地境修行感悟，从而突破。”
    “虽然所用的灵药多些，但只要突破地境，都是值得的。”
    深吸一口气，常远抬手，揭开丹鼎，准备投放灵药。
    听到他的介绍，场上无数人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完美的虚脉丹，此等丹药，值得期待！
    听到常明介绍，韩牧野轻笑摇摇头。
    还当是什么手段，原来是大杂烩。
    丹道当求至纯，越是混杂，药力又是凌乱。
    这样的丹，看似什么都沾边，其实药力无法聚合，药性上，会差更多。
    当然，虚脉丹又不是真的要拿药力提升修为，只是一刻钟的模拟，药力纯与不纯，明华谷之人不看重。
    但在韩牧野看来，虚脉丹若是药力至纯，不不止是虚拟那一刻钟的地境，还能将感悟直接固化，留在身躯之中。
    以虚化实！
    对面，已经有香气升起。
    韩牧野摊开手，转头道：“老祖，你有虚脉丹的灵药吗？”
    这也是个炼丹不带灵药的。
    听到韩牧野问，陶然老祖咧嘴一笑，甩手将一堆灵药扔出。
    这灵药之多，竟然不下于对面常明身前。
    韩牧野抬眼看到陶然老祖脸上笑意。
    这是气势上不能怂？
    “公子，丹炉奉还。”
    姜明双手捧着丹炉，大步上前。
    “韩师兄，我帮你整理灵药吧。”木婉摞起衣袖，走上前来。
    韩牧野笑一声，点点头，接过丹炉在手。
    木婉低着头，将面前的灵药一样样摆放整齐。
    韩牧野不急，就站在一旁等着。
    对面，丹炉之中的香气更浓。
    “师兄，好了。”
    木婉低声开口。
    “木师妹，退远些，免得我剑气伤了你。”

 142、一炉九颗，颗颗仙品（3/3）

    韩牧野长笑一声，伸手一点丹炉。
    “嗡——”
    丹炉直接飞出丈高，其上剑气纵横，笼罩周围三尺方圆。
    不燃灵火，直接剑气炼丹！
    姜明站在那，攥紧拳头，眼睛不敢眨一下。
    这才是真正的剑气炼丹之道！
    纯以剑气炼丹！
    今日在场丹修无数，却无一人见过。
    便是木家老祖, 也站起身，目光定在韩牧野身上。
    “这小子一直说是用剑气炼丹的，原来真是。”陶然老祖低语一句，面上露出异色。
    他以为韩牧野炼丹跟姜明一个路子，可现在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剑气缠绕丹炉，一样样灵药投入丹炉之中。
    韩牧野面上神色化为肃穆，双目缓缓闭上。
    他的脑海中，炼制虚脉丹的画面一遍遍的转换。
    面前的丹鼎上，剑气浓烈到极致，化为清亮。
    “这小子，原来剑道修为已经强到这等程度。”一直不曾说话的粟良长老忽然开口。
    别家丹修对剑道不了解，粟良长老和陶然老祖可是剑门出身，自然看出韩牧野身上的剑气有多精纯。
    “嗡——”
    一道淡淡的剑影出现在韩牧野头顶，一闪而逝，直接落在丹鼎中。
    “神魂剑气……”陶然老祖口中低语。
    场中两人炼丹方式, 常明是传统的灵火炼丹，技艺确实高超。
    可韩牧野那剑气恢弘模样, 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
    “这家伙真是在炼丹？”有人面色古怪的低语。
    “或许是吧, 只是这等炼丹，炼制出的丹药，能吞服吗？”有人神色茫然。
    这等手段, 真是闻所未闻。
    “纯化，不断纯化，这不是以灵火煎熬，而是只取灵药精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韩牧野身前的姜明，双目似乎都没有了焦距，就是喃喃自语。
    他浑身颤抖，攥着拳头。
    果然是丹道天才，只看就知道自己炼丹的诀窍所在。
    闭目炼丹的韩牧野还有心思分神感慨。
    “嗡——”
    对面，常明的丹炉震响。
    丹成了。
    常明一挥手，丹炉之中，一颗晶亮的虚幻丹药飞出。
    这颗丹飞在空中，仿佛灵气所化，竟是看不出丹体所在。
    虚脉丹，极品的虚脉丹！
    常明哈哈大笑，伸手一招，抓住丹药，然后看向闭目炼丹的韩牧野。
    “呵呵, 我已成丹, 还是丹成极品，不知这位道友怎么才能赢我？”他看向四周，面上神色轻松。
    先成极品，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就算对面韩牧野也是极品丹，同样品级，炼制比他花费时间久的话，可算也是输了。
    何况在他看来，韩牧野炼丹手法不是正统，能不能炼制出极品丹不知道，就算是能炼出，想来，也不会得到木家老祖和周围通道的认可。
    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他常明胜一筹。
    “常明公子到底是年轻辈中天才，今日能胜，也是必然。”
    “世上哪有那么多默默无闻一飞冲天之人？我丹道，那是一步一脚印。”
    周围有低低的声音响起。
    更多人不会在此时开口。
    毕竟胜负未分。
    韩牧野面前的丹鼎旋转，其上剑气缓缓收敛。
    只是剑气消散，丹鼎轻旋，韩牧野面上却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木家老祖。
    此时，木家老祖面色凝重，盯着那丹炉片刻，抬手一道青色的灵光冲上天际。
    “嗡——”
    光晕流转，一道光幕将整个木申城笼罩。
    护城大阵！
    木申城的护城大阵！
    此阵可是木家老祖花费无数灵石，请西疆阵道大家耗费数十年布置。
    光凭此阵，就能抵挡半步天境的攻击。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好好的，木家老祖要升起护城大阵？
    所有在场丹师，都是茫然失措。
    陶然老祖面上一变，看看头顶大阵，又看向韩牧野炼丹的丹鼎。
    “我听闻丹成五品之后，就会招引来天地雷劫。”
    五品？
    西疆，有几位能炼制五品丹的丹道大师？
    那丹炉中的丹是五品，会招引来雷劫吗，所有木家老祖才以大阵守护？
    怎么可能？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几乎所有人都摇头。
    五品丹可不是那么好炼制的。
    那是丹道技艺与上品灵药的结合。
    就凭炼制虚脉丹的这些灵药，再怎么也不可能炼制成五品丹。
    果然，木家老祖摇摇头。
    “非是防止雷劫，是怕丹跑了。”
    听到不是防止雷劫时候，众人都是轻笑。
    陶然老祖太为自家宗门弟子脸上贴金。
    可听到木家老祖说怕丹跑了的时候，所有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什么样的丹，会跑？
    仙品！
    今日炼丹，即将第三次出现仙品丹！
    这才是真正的丹道天才！
    “嘭——”
    韩牧野身前的丹鼎撞开，其中九道灵光闪烁而出。
    才一出，就已经四散，往各处天空逃窜。
    这九道灵光红的如火，绿的如玉，有金黄，有藏青……
    一炉九颗，颗颗仙品！
    这仙品丹的灵性，强到会飞窜逃离！
    怪不得木家天才木婉要为他求老祖炼丹。
    怪不得炼制出仙品丹的姜明说他登小丹阁手到擒来。
    一炉九颗仙品丹，此等人物，怎么可能登不上小丹阁！
    原来今日，这位才是最耀眼之人！
    “灵丹，灵丹，若无灵性，怎算灵丹？”木家老祖口中自语，挥动衣袖，将逃窜的丹药定住。
    九颗仙品丹！
    常明呆愣的立在那，面上神色全是茫然。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等炼丹手段……”他低语的话，也是其他丹道修行者所想说的。
    木家老祖伸手再卷，所有丹药被他收在身前玉盘中。
    他双目盯着那玉盘中丹药，神色郑重。
    “纯以剑气压制药力，凝成丹药。”
    “又分化灵药中的药力，使其根据各脉修行属性不同，最大化纯粹药力。”
    “所以这一炉，可出九颗丹药，是不是？”
    木家老祖抬头，看向韩牧野。
    “老祖说的是，我九玄剑门不追求什么完美虚脉丹，我們只炼制适合修行者服用的丹药。”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开口。
    放弃了所谓的完美，只追求至纯之道。
    “不对！只有完美虚脉丹，才是虚脉丹最好的炼制方式！”
    常明一声暴喝，咬着牙，死死盯着韩牧野。
    这是大道之争！
    这是两家宗门的丹道之争！
    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轻笑道：“分化丹药药力，按属性炼制，一颗丹所用灵药要少八成。”
    “这不但为服用丹药之人省去大笔灵石，也节省了许多灵药。”
    “我辈丹修，当秉持天地大道，灵药生长不易，能省，就省吧。”
    韩牧野说的有道理。
    还有大道理。
    世间灵药哪样不是天生地养的宝物，白白浪费，当然可惜。
    在场所有人看着韩牧野，神色复杂。
    这位不以丹道手法炼丹，却能炼出最至纯之丹。
    一炉九颗，颗颗仙品，此等手段，西疆之中，谁能有？
    九玄剑门丹道天才，今日之后，丹道扬名！
    今日，木家木婉，百年前天才姜明，九玄剑门丹道天才韩牧野，这三人之耀眼，胜过所有人。
    木家大公子，明华谷常明，都是垫脚石罢了。
    有人回头看向神色中带着一丝不甘，却只能低头的木坦之。
    再转头看，明华谷常明身上有灵光升腾。
    “你也算丹修？你炼丹之法连灵火都没有，也算丹修？”常明面上露出癫狂之色，伸手指向韩牧野。
    怒了。
    失了体统。
    到底是年轻了。
    不少人都是摇头。
    今日见到天才崛起，又见天才陨落。
    这个常明，不过尔尔。
    失败者，不值得铭记。
    周围的目光刺痛常明，他上前一步，口中高喝：“刚才的炼丹不算，我要跟你再比——”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双目眯起，身上冲天的剑意轰然而起！
    剑意！
    一道完整的剑意冲上云霄，撞在头顶的护城大阵上，炸出一片璀璨流光！
    那无尽的刺目光晕让人睁不开眼睛，四散的锋芒，似乎要将所有人的面皮割开。
    无数围观丹修连连退后。
    “你要与我比什么？”
    “比剑吗？”
    韩牧野声音清冷到极致，身周的剑气散发，凝成一道道青色小剑流转。
    他一人立在那，周围丹修无人敢开口。
    陶然老祖嘴角轻轻咧起，目光扫向身侧的木家老祖。
    当年他是要烧小丹阁，那用的是丹火。
    可不像今日，韩牧野这小子，直接出剑。
    他知道，今日韩牧野真敢出剑。
    九玄剑门与明华谷既然争了虚脉丹的正名，就要再争大势。
    看着身上剑气缭绕的韩牧野，陶然老祖面上笑意浓烈。
    这小子，心性果决，不比金泽差啊！
    “这里是，是木申城，你，你一个剑修，这是要——”常明腿脚战栗，话没说完，天际有流光炸裂。
    “轰——”
    一道万丈的剑光在护城大阵上撞开。
    “木家老祖快放开大阵救命！”
    声音急迫惊惧，从大阵之外传来。
    这声音韩牧野听过，半步天境大修，太灵剑派当初仅剩的太上长老，归顺了风灵剑宗的夏云阳。
    半步天境大修士，要喊救命？
    是何人要杀半步大修士？
    夏云阳话语才落，又有声音如雷传来。
    “今日我杨定山要杀人，我看谁敢救！”
    杨定山！
    明山剑宗宗主，半步天境大修，西疆剑道有名强者！
    木家老祖面色凝重，看着头顶的光幕。
    木家木申城是不争之城。
    数百年来，无人在木申城中杀人。
    可是此时，有人不将木申城的规矩放在眼中了。
    木申城丹道圣地之名，镇不住来人。
    因为，今日要杀人之人，乃是西疆剑道高手，半步天境！
    神色变幻，木家老祖摇摇头，轻叹一声，没有放开大阵。
    下方无数丹修双目之中的灵光消散。
    本以为木家老祖一句话就能平息外面的搏杀，再不济，放开大阵，救那被追杀之人一命，也能彰显木申城不争圣地之名。
    可是，木家老祖没有这样做。
    终究，丹道只是丹道。
    陶然老祖长笑一声道：“原来是杨宗主在报私仇，那木申城还是不搀和的好。”
    他一步踏出，身上剑光无尽，将整个木申城罩住。
    “放心，今日我陶然在，谁也伤不了木申城一草一木！”
    浓烈的威压，让地境之下，都无法抬头！
    这才是西疆第四大派九玄剑门的风采。
    这才是半步天境的剑道大修！
    一人一剑，压一城。
    一人一剑，护一城！

 143、登小丹阁，五品丹方（1/3）

    剑光缭绕，百里大城完全笼罩。
    这是，在护住木申城？
    这是在示威！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身上剑光挡住陶然老祖威压。
    转头，他看到木家老祖神色更是复杂。
    韩牧野明白为何陶然老祖敢如此。
    南荒大举进攻，西疆再不是安宁之时。
    盛世丹药，乱世剑器！
    大乱将起, 善于杀伐的剑修，又有用武之地。
    “轰——”
    天际，一道道剑光轰鸣炸裂，剑光撞在木申城的护城大阵上，激起层层荡漾波纹。
    “杨定山，截杀你独子的不是老夫, 你为何苦苦相逼！”
    “太灵剑派已经解散, 你那丧子仇怨要找也不该来找我——”
    “杨道友，我错了，今日就此罢手吧！”
    ……
    半步天境大修士又如何，在生死面前，也不过凡人一般哀嚎。
    回答夏云阳的是威力绝伦的剑光。
    一剑横荡，天地震动！
    那剑光在护城大阵上划过，撕开一道道裂口。
    更可怕的是，有几道青色的剑光，每刺一次，护城大阵上都被刺出片片碎裂。
    如果不是陶然老祖护持，这大阵真挡不住！
    这就是顶尖剑修的力量！
    丹道圣地又如何？
    还不是如浮萍一般飘摇？
    这一刻，缩在城中的丹修，全都面色苍白。
    敬你是丹道修士，将你放在座上宾位置。
    真是生死搏杀, 你能挡住一剑？
    韩牧野看着那璀璨剑光，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世间修行, 说到底，还是这一剑！
    若无一剑之力，终究是任人宰割。
    在这木申城见丹道辉煌，就真当世间安平？
    呵呵。
    “轰——”
    一道横贯万丈，斩破护城大阵的剑光久久方才消散。
    剑光停歇。
    此战结束。
    胜负分。
    见生死。
    满城静默。
    今日这丹道圣地，满城丹修，见证了一位半步天境大修士的陨落。
    就在护城大阵之外。
    这才是修行界。
    天穹之上有声音传来：“木老，杨定山诛杀害我独子之仇敌，扰了你丹道圣地，等我从凤首山归来，再亲自上门致歉。”
    声音震彻百里，整个城中都是回声。
    木家老祖面色肃穆，没有开口。
    “陶然道兄，多谢了。”天际，声音再起。
    “呵呵，应该的，你我两宗同盟，我陶然怎能不看顾一二？”陶然老祖长笑出声。
    同盟。
    九玄剑门与明山剑宗已经结为同盟。
    这可是西疆大事！
    没等下方丹修回过神，天上声音再起：“今日杨定山违灵道宗禁令，自罚驻守凤首山——”
    “今日诛杀一位半步天境，本宗在凤首山杀两个还西疆！”
    声音响彻天地，引来轰鸣。
    话音落下，天穹上有一道剑光横跨，纵横天地往南而去。
    杀一个半步天境，还西疆两个！
    此等豪情，方才是剑修！
    “一剑万里报血仇，单人独剑守西疆。”
    “我辈剑修，当如是。”
    看着剑光远去，韩牧野低下头，看向对面跌坐在地，面色苍白的常明，摇摇头，淡淡开口。
    “你刚才，要跟我比什么？”
    他身上，剑气凝成实质，一身剑光耀眼无尽。
    剑气，终究是用来杀人的。
    炼丹，佐道之术。
    韩牧野心中明悟。
    杨定山斩敌报仇，纵横来去的一剑，点醒了他。
    他是剑修。
    剑，用来杀人。
    唯有一剑万里来去，才是世间逍遥畅快！
    呆坐在地的常明满脸惊惧，口中喃喃，不敢回答。
    漫天剑光才消，剑道大势印在心头，此时此刻，谁敢抬头看韩牧野身上凌厉剑气？
    常明的退缩低头，是丹道在剑道面前低头！
    “罢了，今日九玄剑门韩牧野所炼虚脉丹药力精纯，丹方精简，造福修行者，有资格送丹方入阁。”
    木家老祖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淡淡的颓然。
    今日木家老祖八百载寿宴，前半程风光无限，西疆丹道齐贺，何其煊赫？
    中间见木家丹道后辈崛起，又有天才人物争锋，尽显西疆丹道大兴征兆。
    如果宴会就此结束，今日这大宴，必将传颂西疆，乃是西疆丹道百年盛事。
    可这大好的场面，被明山剑宗宗主一剑斩破。
    木申城外杀人，满城丹修无力观望。
    今日之后，西疆丹修圣地不再。
    “哈哈，春回道兄眼力精准。”陶然老祖长笑，落在木家老祖面前。
    他身上剑光未散，大半木申城都被剑光照彻，无人能抬头。
    “诸位同道，我九玄剑门秉持西疆大义，以剑护道，此心意绝不更改。”
    “我九玄剑门虚脉丹今日能登上小丹阁，也是西疆丹道兴盛征兆。”
    “往后，还望诸位同道与我九玄剑门同心携手，为西疆修行者繁盛出力。”
    立在前方的陶然话语之中尽是大义，场中丹修无人敢出声。
    头顶剑意高悬，谁敢出声？
    陶然老祖今日以剑道横压木申城丹道，无人能抬头。
    满意的看一眼那些战战兢兢的丹修，陶然老祖身上的凌绝剑意方才堪堪收敛。
    “常明小友，你明华谷的丹道水平还是不错的，往后，我们可以多交流。”
    陶然看向勉强起身的常明，面上带着轻轻的笑意。
    常明点点头，躬身施礼，然后缓步退开。
    他败了。
    不只是他自己输了天才名头，更是输了宗门大势。
    今日之后，西疆中虚脉丹只论九玄剑门。
    他明华谷今后就算是炼制了虚脉丹，也不算西疆正统。
    但凡是大宗门，都不会来他明华谷采购。
    明华谷耗费无数，全打了水漂。
    整个广场上，无人再去看一眼常明。
    所有人都看着陶然老祖手上捧出一张薄薄纸卷。
    这张纸，价值无尽！
    这就是九玄虚脉丹的丹方。
    凭此丹方，陶然老祖能登小丹阁。
    凭此丹方，九玄剑门能定西疆虚脉丹价格。
    这一张纸，能换不知多少小宗门全部身家。
    “木春回道友，此是我九玄剑门创制的虚脉丹，今日送上小丹阁。”
    陶然老祖面色郑重，朗声开口。
    整个广场，所有人肃穆观礼。
    送丹方入阁，此事乃是西疆丹道盛事。
    不管之前陶然老祖如何以剑压人，此时，所有人都抬手躬身。
    九玄剑门以此丹方，为西疆丹道添砖加瓦！
    “请陶然道友送丹方入小丹阁，并观摩小丹阁珍藏。”木家老祖向着陶然老祖拱手开口。
    送丹方，入小丹阁。
    陶然老祖点点头，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韩牧野。
    “小子，这丹方你送上去吧，”
    让韩牧野送丹方。
    韩牧野抬头看向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咧嘴，轻笑道：“你们年轻人去看看就是，我不过是个剑疯子，便是登上小丹阁，又能有多大收获？”
    剑疯子。
    之前好多丹修都唤他剑疯子。
    韩牧野点点头，双手将那纸页接过。
    他知道陶然老祖说的是真的。
    陶然老祖当初要登小丹阁也只为一口气，并不是真的在丹道上有多深研习。
    这也是那些丹修不忿的原因之一。
    你一个半吊子丹修，上什么小丹阁？
    韩牧野双手托着纸页，缓步前行，来到三层小木楼前。
    小楼古朴，其上有小丹阁三个大字。
    走在他身后的姜明上前将阁楼门推开，韩牧野捧着纸页大步走进。
    炼制出仙品丹的姜明，已经有登上小丹阁的资格。
    阁楼之中幽暗，一股苦涩竹木纸页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太久未有人来，才会有的气息。
    登上二楼，韩牧野见四周都是书案，书架。
    那些书架上，摆放着一张张书卷。
    仅此而已。
    “原来小丹阁也不过如此。”姜明看看四周，面上露出一丝嘲弄。
    为这腐朽破败小楼，自己荒废百年时光。
    真不值得。
    “机会难得，既然登了这小丹阁，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
    韩牧野看向四周，往身前长案前一坐，沉声道：“姜明，你将珍贵的丹方都拿来给我。”
    听到他的话，姜明先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几步走到书架前，双手伸出，快速搜寻翻阅。
    “此铭心元灵丹乃是六品丹中上等，是何当门的传承丹道，已经绝传。”
    姜明将那纸卷摊开，还未介绍完，韩牧野伸手一招，将这书卷招入手中。
    他双目盯着书卷，一目十行，书卷上的炼丹之法和灵药配比记录快速化为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
    领悟铭心元灵丹。
    将书卷甩手抛回，韩牧野沉声道：“记住了，再来。”
    记住了！
    这可是六品丹药的炼制之术！
    姜明瞪大眼睛。
    以他自己丹道修为，要领悟这六品丹的丹方和手法也要数个时辰。
    木申城小丹阁开放，任人登阁，就是因为越是珍贵丹药，丹方和丹药炼制手法越是难以领悟。
    绝大多数登阁之人能观阅三两道丹方，真正领悟一道，已经是无比难得。
    “愣着干什么？”韩牧野再出声。
    “好，好。”姜明欣喜的低语，连忙伸手，抓起面前的丹方目光扫过。
    “公子，这是玉阳门的紫寻丹，地境强者疗伤有用。”
    “这是六品褐石丹，地境启神期服用，可巩固神魂。”
    ……
    姜明在一个个书架前游走，将他认为足够贵重的丹方都找出。
    韩牧野伸手接过，只要浏览一遍，立时领悟。
    两人就这么默契合作，急速记忆丹方。
    “五品丹丹方！”
    姜明瞪大眼睛，面上狂喜。
    韩牧野抬手一招，将纸卷招在手上，然后缓缓摊开。
    “玉明骨丹。”

 144、十年之后，你随我去一趟中州(2/3)

    “元婴修士凝聚玉骨时服用，可提升玉骨淬炼的速度和契合程度。”
    这玉明骨丹竟是天境大修士所服用之丹。
    五品丹，西疆罕有。
    韩牧野展开书卷，目光定定落在其上。
    “嗡——”
    他的脑海之中，一道道画面浮现。
    筛选灵药，灵火烧炉，投灵药入丹炉, 灵药融合，药力汇聚，丹药出炉。
    纷飞的丹药飞散而出。
    一只大手扫过，所有丹药被握在掌中。
    领悟玉明骨丹炼制手法。
    领悟玉明骨丹丹方。
    领悟云露手收丹法。
    收丹之法。
    西疆丹道并无收丹之法流传。
    因为西疆丹道少有能炼制五品丹的。
    只有五品丹和仙品丹中的上品，才会需要束缚其灵性，避免其跳脱丹炉奔逃。
    这云露手乃是一种灵气运用, 可收丹，也可拿人。
    当他将那书卷合起时候，面上露出一丝疲倦之色。
    强行记忆这么多的丹方和炼制手法, 他的神魂损耗极大。
    这一卷五品丹的领悟，韩牧野耗费了不少时间。
    此时，他神藏之中，只剩下一丝丝的神魂剑气。
    “好了，这一趟也算收获巨大了。”
    韩牧野站起身，笑着伸一下懒腰。
    七品丹中珍贵丹方三种。
    六品丹丹方十七道。
    五品丹丹方一道。
    别人登小丹阁能记一道丹方，韩牧野记了二十一道。
    都是姜明帮他挑选，珍贵的丹方。
    足够了。
    姜明点点头，将手上书卷收起。
    两人走下小丹阁时候，那些宾客已经散去。
    小丹阁之下，只留木婉和另外一位青年在。
    木家大公子，木坦之。
    “韩师兄，老祖请你去木锦园。”
    木婉看向韩牧野, 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跟着她往前走。
    木坦之向着姜明拱手, 然后笑着道：“姜明前辈, 家父请你饮茶，不知可能赏光？”
    木坦之的父亲，就是木家二代第一人，今日主持庆典的木灵叶。
    “呵呵，无酒，喝茶也成。”姜明看一眼远走的韩牧野和木婉，笑一声，跟着木坦之往另一边去。
    与韩牧野同行的木婉低着头，只在前方引路。
    沿途有遇到木家后辈，都是目光投向两人，神色复杂。
    昨日的这两人，便是遇见也不会多看几眼。
    今日，已经高攀不起！
    前方，葱翠园林在望。
    “韩师兄，西疆近来流传的极品云气丹，都是你炼制的吧？”
    一直不说话的木婉忽然开口。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不错。”
    他没必要真的瞒着木婉。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轻笑一声道：“韩师兄你的悟性真好。”
    韩牧野刚准备说一句我不止悟性好，木婉已经出声：“我以后更要好好修习丹道，争取不被韩师兄你甩远了。”
    说完，她深吸口气，看向韩牧野：“韩师兄，等我丹道修为足够，寻到解决寿元的办法，我就去寻你。”
    说完，她转身就走。
    寻自己。
    看着木婉背影，韩牧野面上露出微笑，轻声道：“好，我等你。”
    这，算不算承诺？
    本以为修行者的世界，应该断情绝性的。
    可自己竟会为一个小小承诺心中欢喜。
    还是心性不行啊……
    这不该打蛇顺杆上的吗？
    等木婉走远，韩牧野方才收起面上笑意，转身，走进木锦园。
    葱翠林园中到处都是灵药，花团锦簇。
    到三进的厅堂之中，韩牧野见到木家老祖端坐。
    他身侧，陶然老祖神色淡然。
    “收获如何？”
    陶然老祖嘿嘿一笑，看着韩牧野问道。
    当着木家老祖的面，就这么直白的问？
    韩牧野点点头，面色不变道：“还好。”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又咧嘴笑。
    坐在他身旁的木家老祖摇摇头，低声道：“陶然道友，大局堪危，还是先看看如何面对吧……”
    什么意思？
    韩牧野一愣。
    “小子，你以为今日老祖是故意出手的吗？”陶然老祖见韩牧野表情，忽然出声。
    “这是春回道友请我出手的。”
    木春回请陶然老祖出手？
    什么意思？
    今日陶然老祖以剑道大势，看似保住了木申城，其实却是夺了木家老祖威势，让木申城圣地之名受损。
    如果今日真心帮助木申城，陶然老祖就该直接出声制止杨定山。
    这才是彰显木申城丹道圣地的声威。
    “知道春回道友有一位红颜知己吧？”
    “在南荒妖族那边，芍药仙子。”
    陶然老祖咧嘴笑。
    “也不算是红颜知己吧，只是同道好友，志同道合……”木春回的解释，更像是欲盖弥彰的掩饰。
    这一解释，韩牧野更有听下去的兴趣了。
    当初木家老祖以丹道胜了妖族芍药仙子，芍药仙子以本命花枝相送。
    以这花枝，两人能远隔无数万年，互传消息。
    来来回回数百年，要说有什么真没什么。
    要说什么都没有，那似乎，也不太说得过去。
    “前些时日，芍药那边传来模糊消息，似乎南荒有变。”
    木春回的神色凝重。
    “后来，那边就断了消息。”
    南荒有变。
    断了消息之后，就是南荒大军攻伐西疆。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变故？
    韩牧野抬头看向陶然老祖。
    “我也不知。”陶然老祖摇摇头。
    “春回道友招我来，是让我替他照看木申城。”
    照看？
    韩牧野一惊，忙看向木家老祖。
    “我与芍药神交这么多年，她有变故，我当然要去看看。”
    “我准备前往南荒。”
    木春回面上神色坦然。
    因为木家老祖要离开，木申城无人镇守。
    所以，他寻陶然老祖来？
    “当年我离开九玄剑门时候，可不止是剑器断绝，也受了不轻的伤。”
    “是春回道兄出手救我的。”
    “这恩情，自然得还。”
    陶然老祖面上神色多了几分郑重，再没有之前的随意轻松。
    韩牧野愣在那，一时间没有开口。
    不是这两位老祖自己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隐秘？
    “韩牧野，你的丹道天赋是我仅见，你可愿留在木申城？”木家老祖忽然看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留在木申城？
    留在这干什么？
    韩牧野知道，只要自己答应留在木申城，恐怕木家老祖就会将木家的丹道传承送自己。
    至少，会给自己一个承诺。
    这些大修士喜欢送机缘。
    因为在他们看来，值得培养的后辈，今日的助力，他日必然会有回报。
    修行界中，信因果。
    今日种因，明日得果。
    陶然老祖也看向韩牧野。
    “我听陶然道友说你是剑阁观剑人，深受剑气侵扰，寿元伤损。”
    “你若是留在木申城，便不需修那剑道功法，寿元也不会再损。”
    “我帮你炼制出延寿丹，让你能好好修行。”
    木家老祖的话语中带着诱惑。
    修行，是为长生。
    留在木申城，比在剑阁更有长生的机会。
    韩牧野面上轻笑。
    如果没有修玄阳诀，如果没有气海中缭绕剑意，如果不是见识过神魂一剑之威，如果没有修墨渊师尊的万剑归宗。
    没有如果。
    因果，早定了。
    “多谢木前辈厚爱，我觉得我还是适合修剑。”
    韩牧野拱手，淡淡开口。
    陶然老祖呵呵一笑。
    木家老祖没有再劝，点点头道：“那明日来此地，我为你炼制一炉延寿丹。”
    韩牧野躬身，退出大厅。
    大厅之中，只留下陶然老祖和木家老祖两人。
    “这小子心性是不错的，不然高长恭也不会那么看重。”陶然老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韩牧野能经受住木家老祖的诱惑，让他很是满意。
    “西疆丹修，能一炉九颗仙品，不出一掌之数。”木家老祖双目看向前方低语道：“这等丹道天赋，便是上古……”
    话音顿住，他目中透出晶亮，转头看向陶然老祖：“陶然兄，他若是能去一趟中州，前途无量。”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摇摇头道：“这事我管不了，看机缘吧。”
    ——————
    第二日，韩牧野到木锦园，观摩了木家老祖出手，炼制一炉能增寿五年的延寿丹。
    木家老祖的丹道手段果然精深，一炉不但出了两颗丹，两颗还都是精品。
    领悟了延寿丹炼制之法的韩牧野知道，这等丹药能出精品，已经是极为难得。
    极品的五年延寿丹，药力直接翻倍。
    “小子，这是一枚凭信。”将延寿丹交给韩牧野时候，木家老祖把一块青色的木节递给他。
    “我若是能回，十年之后，你随我去一趟中州。”
    “我若是回不来，十年后，你带木婉那丫头去。”
    木家老祖看向韩牧野，低声道：“西疆丹道凋零，你要想在丹道上有所建树，只能去中州。”
    韩牧野目光落在手上木节。
    这是一株不知什么树上斩下的木节，入手温润如玉，上面还有丝丝的灵光闪动。
    十年后去中州吗？
    十年，还很长。
    十年后的事情，有足够时间准备。
    木家老祖说西疆丹道凋零，只有中州丹道昌隆，应该不假。
    自己修不修丹道无所谓，木婉对丹道很是痴迷，如果有去中州研习丹道的机会，不能放过。
    韩牧野点点头道：“那祝老祖平安归来。”
    南荒，便是木家老祖这样的人物去，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收起木节走出木锦园，韩牧野见姜明立在门口处。
    见到韩牧野，姜明第一句话就是：“木家招揽我。”
    第二句话是：“我拒绝了。”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来。
    “我想公子应该会缺个帮忙炼丹的。”
    姜明咧嘴一笑，嘿嘿一声道：“我看你剑意凝实，不像是个能正经炼丹的人。”
    “炼丹这事，刚好我在行。”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摊手道：“我就是个剑阁观剑人，恐怕养不起你啊。”
    听到韩牧野说自己是观剑人，姜明眼睛一亮：“是不是那传说中剑气弥漫，靠近必死的剑阁？”
    “我只要能有口吃食就好。”
    “要是能有口酒喝，那更好。”

 145、剑阁求死的新观剑人（3/3）

    剑阁有吃的。
    剑阁更是不缺酒。
    既然姜明愿去九玄剑门，韩牧野当然不会拒绝。
    他本就动了招揽姜明的心思，不然怎么会又是送丹鼎，又是送丹药？
    姜明也早定了投靠他的决心。
    不然不会拒绝木家的招揽。
    两人是狼狈为奸，不是，是一拍即合。
    不管是陶然老祖还是粟良长老，都欢迎姜明加入九玄剑门。
    粟良长老更是极力邀请姜明去丹堂。
    陶然老祖还亲自送了一份手书给姜明。
    凭此手书, 姜明可以直接领执事的俸禄差事。
    不过，姜明的第一件差事，不是炼丹，而是撑船。
    和韩牧野一起撑船。
    回九玄山，陶然老祖不在，他和韩牧野不撑船, 难道要粟良长老和女修金缘驾驭飞舟？
    韩牧野对如何驾驭飞舟也很感兴趣。
    他现在也是凝气期，御使飞舟虽然速度不快, 也是能支撑。
    姜明修为比他高些，已经筑基，只是那修为稀松平常，炼丹还行，论战斗力，聊胜于无。
    两人驾驭飞舟，也不急，就那么晃晃荡荡的往九玄剑门去。
    来时不过一两日，回去，用了近十日。
    韩牧野和姜明盘坐船头，探讨丹道，聊得火热，好几次都走错了道。
    到后来，实在受不住的粟良长老也加入讨论。
    等到九玄剑门山门外万里时候，船头上已经是四人端坐，不时升起丹火。
    这四人中, 韩牧野很少出手，大多只动嘴。
    最急不可耐的是姜明，只要是一个想法, 立时就要试验。
    为此，飞舟中途还降落，寻一处坊市，购买了些灵药。
    粟良长老虽然丹道修为不比姜明高，天赋也没有他好，但好歹百多年都是浸淫丹道，基础扎实。
    四人中唯一茫然失措的，就是金缘仙子了。
    韩牧野说的他听不懂。
    姜明出手她看不懂。
    连炼制出的丹药，她也无从品鉴。
    飞舟在九玄剑门山门前落下，四人韩牧野和姜明往剑阁，粟良长老领着金缘回傍水居。
    “师尊，我的丹道修为，真的差到这等程度吗？”
    看韩牧野他们走远，金缘方才低声开口。
    “丫头，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永远都追不上的。”
    “修行界太大，往后你就会习惯的。”
    粟良长老摇摇头，轻叹一声，径直往前走去。
    永远追不上吗？
    金缘仙子转头，远处已经没有了韩牧野和姜明的身影。
    ……
    “那就是剑阁，不过没有传言的那样，近者必死。”站在小道上，韩牧野伸手指向前方，笑着开口。
    剑阁三层，金色光晕缭绕。
    这等景象，确实是修行大派才有。
    “其实吧，生死不是大事，我就觉得，这剑阁之中如果到处都是剑气，那是不是可以用来炼丹？”姜明脸上全是笑意。
    韩牧野摇摇头。
    这是个疯魔的家伙，心里只有炼丹了都。
    两人才到剑阁外广场，已经有高呼声传来：“韩师兄回来了——”
    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立在石阶上，乐呵呵高呼。
    鲁高和林深都在他身后，目光投向韩牧野，都是笑着招呼。
    等韩牧野走上石阶时候，黄老六已经踱着步子走出来。
    “还成，出去一趟，精神了不少。”上下打量一下韩牧野，黄老六点头说道。
    他的目光越过韩牧野，落在姜明身上。
    “这是六哥吧，我叫姜明，准备跟着韩师兄来剑阁混饭。”姜明抬头看石阶上的黄老六，笑着开口。
    韩牧野在飞舟上已经将剑阁中人介绍过。
    六哥，这人能处。
    姜明虽然已经百岁开外，但修行不差，此时收束整齐，看上去竟是比黄老六还年轻。
    他喊六哥，一点没有违和感。
    “又来个混饭的？”站在一旁的高小玄看看姜明，撇撇嘴。
    又？
    韩牧野看向黄老六。
    “什么混饭不混饭？”
    “我剑阁这是兴盛了。”黄老六伸手一巴掌拍在高小玄头顶，让小白狐龇牙咧嘴。
    “是这么回事，那个前几天一个姓杨的老头来拜访长老，带了个家伙过来。”
    “说是要做观剑人。”
    黄老六转头看看剑阁，然后压低声音道：“脑袋不是很灵光，来了就在剑阁里擦剑。”
    “估计是个夭寿的。”
    话说到这，他抬眼看到姜明。
    “那个，姜兄弟是吧，韩小子带你回来，跟你讲过吧？”
    “我剑阁，竖着进来的，横着出去的，可也不少。”
    姜明点点头道：“我晓得，剑气伤身嘛。”
    “死活小事，我就想感受下剑气入体。”
    黄老六转头看一眼韩牧野。
    韩牧野懂他的意思。
    这家伙也是个脑袋有问题的？
    韩牧野摇摇头道：“姜明是丹道高手，他来剑阁，是为了研究丹道。”
    来剑阁研究丹道？
    还说脑袋没问题？
    黄老六咧嘴笑一声，看向姜明：“成，那个姜兄弟，往后咱一个桌上吃饭。”
    韩牧野伸手掏出一把糖果给高小玄，那边姜明已经跟林教头和鲁高打招呼。
    挥剑千万执着于剑的林教头，忠心无二以剑代目的鲁高。
    这两人，姜明也早有结交之心。
    林深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顺畅不少，举手投足已经看不出一丝异样。
    双目蒙着黑纱的鲁高身形壮硕，却是豪爽，伸手拍着姜明的肩膀，问他今天想吃点啥。
    韩牧野走进剑阁，看向木架方向。
    那边，一位身穿白袍的三旬青年正用一块麻布慢慢擦拭剑器。
    剑阁中浓烈的剑气肆虐，让他面色苍白。
    这人，他见过。
    从那柄送到明山剑宗的剑器之中见过。
    杨定山之孙。
    “韩师兄？”青年并不抬头，只是一边擦拭剑器，一边开口。
    “剑阁中关于韩师兄的故事可不少。”
    韩牧野看着他，沉吟片刻，淡淡道：“你是在寻死？”
    寻死！
    青年浑身一震，缓缓转头，看向韩牧野：“高小玄他们说你是剑阁中最聪明的人，现在我信了。”
    送剑回鞘，青年伸手抓住一柄剑，用尽力气，拔了出来。
    因为太用力，惨白脸上，多出一丝血色。
    “我也不是寻死，就是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义。”
    “再有，心中有愧，在这里，算是赎罪吧。”
    青年手中麻布在剑锋上轻轻游走，低低开口，仿佛是在自语。
    赎罪。
    韩牧野知道，他是将自己父亲的死归于自己身上了。
    心中有愧。
    何况，他资质所限，无法修行，无力接承明山剑宗。
    韩牧野摇摇头，没有再说，径直上楼。
    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从那剑器中，曾见这青年修剑时多么坚定。
    这不是个容易改变想法的人。
    何况心死之人，本就难劝。
    踏上二楼，韩牧野躬身施礼：“韩牧野拜见长老。”
    剑阁三楼传来剑阁长老的声音：“上来吧。”
    走上三楼，剑阁长老端坐在长案后。
    “陶然老祖留在木申城了？”
    果然，剑阁长老是知道这件事的。
    韩牧野点点头，将在木申城中发生事情说一遍。
    与明华谷争锋。
    散修姜明一飞冲天。
    九玄剑门丹道扬名，登上小丹阁。
    还有，明山剑宗宗主一剑斩太灵剑派最后一位半步天境。
    等韩牧野说完，剑阁长老点头道：“见过杨明轩了？”
    剑阁一楼擦拭长剑的，就是明山剑宗宗主嫡孙。
    “长老，他心结未消，这样子在剑阁中，能撑几天？”韩牧野皱眉道。
    剑阁不是善地，剑气伤身，又不会对谁例外。
    有一个例外的，那小子不是人。
    “杨定山说了，如果杨明轩死在剑阁，也不会找我麻烦。”剑阁长老摇摇头，淡淡说道。
    见他这么说，韩牧野心中一叹。
    剑阁长老这人，面冷心热。
    他看似对谁都不关心，其实对宗门，对剑阁中人，都是放在心上。
    甚至，将宗门看比自己性命还重。
    “杨定山有他自己的算计，他若是不死，西疆第四剑派位置就坐定了。”
    “不止是他去了凤首山，月华剑宗的一位半步天境也去了。”
    月华剑宗，当初被九玄剑门挤下九大派和四大剑派位置，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从不曾放弃。
    剑阁长老目光看向前方窗外，面上无悲无喜。
    “杨定山若是死在凤首山，明山剑宗必覆灭，杨明轩留在那，也是死。”
    韩牧野知道，修行久了，血会冷。
    不过，杨定山算计归算计，心中，应该还是有热血的。
    那在木申城外的搏杀，一剑万里远赴凤首山的豪情，不是假的。
    见过剑阁长老，韩牧野回到静室修整，直到鲁高喊吃饭，方才出门。
    剑阁长老坐上首，高小玄抱着小白狐坐他身侧。
    韩牧野和黄老六坐一边。
    鲁高和林深在一边。
    新来的杨明轩和姜明坐一边。
    这一桌，竟是满满当当。
    “别说，咱剑阁，现在是真热闹了。”黄老六咧嘴笑，然后将自己的酒葫芦提着，给众人倒酒。
    高小玄和小白狐看着那酒葫芦，眼中晶亮，不住舔舌头。
    杨明轩不喝酒，也不说话，就是低头吃饭。
    姜明能喝能说，倒是洒脱。
    不过一会，桌上气氛已经火热。
    剑阁长老不怎么说话，但有问，他也会说几句。
    “长老，传言剑阁传承不论资质，只要苦修，就能引剑气入体，修成一剑百息天境，是不是？”
    酒兴正酣的姜明披散头发，端着酒杯，站起身，看向剑阁长老。
    听到他的话，原本埋头吃饭的杨明轩浑身一震，端着饭碗的手，手指有些泛白。
    剑阁长老将酒杯端着，淡淡道：“剑阁传承确实是引剑气，也不限资质。”
    “怎么，你想一甲子修行，换那百息天境？”
    姜明哈哈笑一声，将杯中酒喝干，然后摇头道：“我想修，不过不是为百息天境。”
    “我就是想引剑气入体，然后炼丹。”
    说到这，他伸手一拍身边杨明轩的肩膀。
    “杨小子，这传承你也得修啊。”
    “要不然杨定山死在凤首山，你连给他收尸的本事都没有。”
    一言说罢，桌面上静寂无声。
    杨明轩缓缓放下竹筷，将口中饭食咽下，又轻轻擦一下嘴，然后站起身，向着剑阁长老一躬身。
    “求长老教我一剑百息天境之法。”
    “若不然杨定山死了，我没给他收尸的本事。”

 146、韩牧野的最强手段（1/3）

    韩牧野抬头看向姜明，姜明面上露出笑意。
    这家伙，还真是心思透彻。
    明白杨明轩身份，就知道他不能死在剑阁。
    不但不能死，最好是在剑阁之中得到机缘，改变他的状态，才能更好拉近九玄剑门和明山剑宗的关系。
    或许是同样有过生死难安的遭遇, 姜明才能把握住杨明轩的心理吧。
    一句话，就让杨明轩求剑阁长老传承剑诀。
    身可死，心有牵挂却不可一笔勾销。
    当年杨定山未帮杨明轩求剑阁传剑诀，杨明轩将其父身死之祸算在杨定山身上，心中一直怀有怨恨。
    但这一次，杨定山以剑斩半步天境, 放下宗门大事, 自罚驻守凤首山, 让杨明轩明白, 自己的爷爷不是无情之人。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韩牧野没回之前，杨明轩日日在剑阁擦剑，是为求速死。
    此时被姜明点醒，他才起身，求剑阁传承。
    唯有修习剑阁传承剑诀，才有能力帮到杨定山。
    哪怕是帮杨定山收尸。
    “我剑阁传承有三道剑诀。”
    剑阁长老放下酒杯，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
    他的目光在韩牧野和黄老六身上多留片刻，又扫过林深和鲁高。
    他们四人都是修过了剑阁的功法。
    “养剑诀，引剑气入体，一甲子凝练，修剑骨，可成一剑, 有百息战天境之力。”
    “凝剑诀，修神魂剑气，一甲子成剑, 一剑可战天境，百息之后, 剑气消, 神魂残。”
    “兵剑诀，身融剑器，以身为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看向杨明轩和姜明，剑阁长老淡淡道：“三种剑诀，各有其优缺。”
    “想修哪一种，能不能修成，全看造化。”
    林深和鲁高转头看向韩牧野。
    剑阁传承本不该传很多人的。
    最多三人。
    但现在的剑阁，已经修过的就四人。
    这一切，都是韩师兄之力。
    韩师兄重情义，对其他不管是传承还是珍宝都不在意。
    三道传承，皆是西疆顶尖。
    也只有剑阁这等地方，才会有如此宝贵传承。
    姜明转头看看身周，然后笑着道：“我只求剑气，那就修养剑诀吧。”
    杨明轩摇摇头低声道：“我不知我能修什么。”
    他一直受资质所困，不然早修行了。
    明山剑宗也是大宗门。
    剑阁长老站起身，淡淡道：“修什么剑诀，韩牧野安排吧。”
    “往后剑阁中事情，你们问他就是。”
    说完，他看一眼韩牧野，转身缓缓走上二楼去。
    所有人转头看向韩牧野。
    这是剑阁长老第一开口，交待剑阁中事情，韩牧野负责。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剑阁中，韩牧野大小事可一言而决。
    若是以往，韩牧野见剑阁长老背影萧瑟，定是心中感动的。
    但现在一直看这些老家伙算计来算计去，早看透了。
    剑阁长老就想做个甩手掌柜。
    “杨兄弟你别急，我知道你似乎是资质所限无法修行其他功法，我剑阁传承哪种能修你就修哪种。”
    “姜明你等会帮他看看，看能不能有办法解决他的资质问题。”
    韩牧野看向杨明轩和姜明。
    寻常法子自然是无法解决杨明轩的问题，但韩牧野在小丹阁中看过不少丹方。
    说不定就有能帮杨明轩解决的办法。
    杨明轩点点头，向韩牧野和姜明躬身。
    姜明哈哈一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说完，他将面前酒杯端起，向着众人道：“我姜明做了百来年散修，总以为散修快活逍遥。”
    “现在方才知道，这入了剑阁，有酒有肉，有兄弟，才叫真自在。”
    几人都端起杯来。
    杨明轩犹豫一下，也将面前酒杯端起来。
    只坐在上首，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目光在姜明身上转来转去，口中嘀咕：“看不出来，这么老……”
    姜明面上的笑意一僵。
    ……
    鲁高和林深还要融合掌控自身力量，抓紧时间修行。
    韩牧野让他们轮换在剑阁门前值守，姜明和杨明轩还扛不住剑气，被韩牧野安排在门前陪他们。
    剑阁之中，韩牧野和黄老六对面而坐，面色郑重。
    高小玄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俩。
    “我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
    黄老六嘿嘿笑一声，目光扫过高小玄，又看向外面。
    “别说，现在的剑阁真是越发鼎盛，有大兴的样子了。”
    “当年我刚进剑阁时候，观剑人七八个，其他杂役好几十。”
    似乎是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思，黄老六看向韩牧野：“韩小子，你说，我配得上萍妹吗？”
    韩牧野刚准备回答，黄老六已经摇摇头，低声道：“我知道，我是配不上的。”
    “资质，修为。”
    “你看我现在就是个凡人老头子样，萍妹她已经是凝气高手，宗门精英。”
    韩牧野看着黄老六满脸暮气样子，沉声道：“不过是修行罢了，很难？”
    他盯着黄老六：“我剑阁传承乃是西疆顶尖，你要修行，我有的是丹药。”
    “便是堆，也能帮你堆出个地境修为。”
    此时的韩牧野，有这样说话的底气。
    极品云气丹，极品融灵丹，极品虚脉丹，还有在小丹阁看到的那些丹方。
    有这些丹药，他有信心快速堆出一位地境。
    从初来剑阁时候，韩牧野见过黄老六意气风发，誓要一剑天境的豪迈。
    那时候的黄老六虽然小算计不少，抠抠搜搜，却也豪气万丈。
    现在的黄老六，耗去了数年温养的那神魂剑气后，一下子松散了。
    做着凡俗小富翁的梦，每日也不修行。
    人各有追求，这没有什么对错。
    陶然老祖都说黄老六心性好，剑阁长老都说羡慕黄老六。
    可韩牧野知道，黄老六如果离开剑阁，再见，就是仙凡两隔。
    黄老六面上露出笑意，看着韩牧野呵呵笑一声道：“韩小子，你不懂。”
    “我只想陪萍妹过段安稳的凡人日子。”
    “等我不在了，她还做她的修行者。”
    “我不拖累她。”
    不在了。
    以现在的黄老六，神魂伤损，不修行，确实寿元不多。
    而韩牧野所知的陆青萍，也确实是一心修行的。
    这两个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到底是黄老六自己心中执念，强求了。
    “六哥，你这么想，不怕六嫂伤心？”韩牧野皱着眉，低声开口。
    “在你看来，她只是因你为她付出而感动，但在我看来，六嫂确实是对你动了心的。”
    “六哥你喜欢六嫂，也是因为她心思纯直，不虚伪做作吧？”
    站起身，韩牧野将一块玉简放在黄老六面前。
    “六哥，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清风观，有二心。”
    黄老六面色一变，韩牧野已经再次出声：“据我所知，清风观是背叛九玄山了的。”
    “六嫂在清风观修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危险。”
    黄老六豁然起身，面色慌乱的喝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说着，他就要往外奔去。
    “早说？”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我便是早说，你就有本事救六嫂？”
    黄老六的脚步停住。
    他一个凡人，凭什么去救陆青萍？
    韩牧野转身，直接回自己静室。
    黄老六立在那，神色变幻，目光落在长案的玉简上。
    “六哥，你想修行吗？”
    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忽然低声开口。
    “你要是想修行，我帮你。”
    “我能让你比韩师兄他们都厉害。”
    高小玄大眼睛里全是真诚。
    黄老六看着他，沉吟片刻，低声道：“真的？”
    高小玄重重点头。
    “好，老子，我修。”黄老六攥着拳头，看向剑阁之外。
    “萍妹，你等我，清风观那些杂毛要是敢有什么坏心思，我拆了他们那破道观。”
    ——————
    回到静室，韩牧野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白虎图卷。
    看着那猛虎似乎要咆哮山林样子，他心中有一丝明悟。
    这是修行世界，只有努力修行，让自己拥有掌控自身命运的力量，方才能得自由。
    黄老六想要的那种幸福，完全不切实际。
    所以他才会跟黄老六坦诚。
    六嫂现在随时都有危险，要想救人，你自己修行！
    看着白虎图卷，韩牧野身上一道道的剑光升起。
    青紫两色的剑器立在他身周，轻轻悬浮。
    青冥，紫炎。
    紫炎剑韩牧野跟陶然老祖说过。
    陶然老祖感慨一番后，也没有收回。
    现在的紫炎剑和青冥剑在韩牧野的剑意温养下，已经只差一步，就能成为真正的灵器。
    这两柄剑器在手，再加持剑意，韩牧野能抵挡地境通脉高手。
    但这不是他真正强大手段。
    一声剑鸣，一颗玉白剑丸出现在韩牧野身前。
    上古剑修传承的剑丸。
    这才是他手上的真正杀招。
    剑丸催动虽然耗费巨大，但杀伤力绝强，招式灵动。
    以这剑丸，韩牧野完全有信心直面通脉之上的高手。
    如果催动此剑丸施展万剑归宗剑术，那战力会提升无数倍。
    恐怕寻常的结丹高手，也挡不住这一招万剑归宗。
    当初墨渊凭一招万剑归宗，可是敢挑战半步天境的。
    双剑，剑丸，万剑归宗。
    这是目前韩牧野最强的手段。
    当然，韩牧野不觉得自己需要用到这些杀伐手段。
    他的修行，应该是缩在九玄山，平日养养剑气，炼炼丹药才是。
    想到丹药，他抬手，一颗丹药出现在掌心。
    延寿丹。
    木家老祖炼制的，能延寿十年的精品延寿丹。
    木家老祖说，西疆延寿丹传承不多，这延寿十年的丹药，已经差不多是极限。
    但在韩牧野看来，怎么会是极限呢？
    他出手之后，才是极限！

 147、你当灵石是那么好挣的？（2/3）

    不过韩牧野没有现在就出手炼制延寿丹。
    他手上目前有一炉半炼制延寿丹的灵药，却没有丹炉。
    那小黑炉他送给姜明了。
    这炉子陪伴了姜明数十年，也是有感情的。
    希望白素珍那还有丹炉。
    想到白素珍，韩牧野决定这两日就带姜明过去一趟素珍楼，认个脸熟。
    姜明这个丹道天才，怎么也要好好压榨，不是, 好好一展所长。
    如陶然老祖那样，修行辅修丹道，以丹道补剑道，方能不为灵石困扰。
    他现在的修行，可是极为耗费灵石。
    不管是自身灵气修行还是剑气凝练，剑丸温养, 都需要大量的灵石支撑。
    要不是从不为灵石操心, 韩牧野怎么可能这么快将修为推到凝气期？
    财法侣地，韩牧野起码稳稳抓住了财这一项。
    等他将自身修为与剑术丹方都梳理一遍时候, 已经是一日夜过去。
    修行就是这样，越是高深，越是耗费时日。
    听说那些大修士，一个闭关，就是经年累月。
    走出静室，剑阁门口处，黄老六他们立在石阶前。
    “韩师兄！”
    见韩牧野走出，有惊喜声音传来。
    看到石阶下站着的几人，韩牧野面上也是露出笑意。
    “可以啊，这都穿上白袍了。”
    石阶之前，江寒，孙大勇等人，个个精神抖擞, 一脸欣喜。
    这些外门弟子，此时都已经穿上了内门弟子才穿的白袍。
    他们虽然没有乔晴儿那些资质好的弟子那样，一路有师尊师兄护持, 但他们遇到韩牧野, 都选了不错的剑器。
    有这些剑器, 下山完成任务，圆满归来，修为也提升够快。
    这就成了内门弟子。
    修行界，能在修为低微时候，有贵人相助，那就是机缘。
    机缘，抓住了，人生就大不相同。
    对于江寒等人来说，韩牧野，就是他们的贵人。
    “韩师兄，若不是有你，我们哪能这么快穿上这内门白袍？”孙大勇咧嘴一笑，高呼出声。
    其他人都是点头。
    站在剑阁门前的姜明和杨明轩有些好奇的看向韩牧野。
    姜明猜测韩牧野会送这些低阶弟子丹药。
    杨明轩却想不出，一位剑阁观剑人，能给这些人什么帮助。
    观剑人，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本事？
    “韩师兄，我们来换剑。”
    “再请师兄帮忙选剑。”
    站在前方的江寒抬手将手中长剑横着送到韩牧野面前，然后掌心托着一块中品灵石。
    其他几人都是抬手，双手捧剑，然后掌心托一块灵石。
    今日来的人，不全是当初韩牧野帮着选剑的。
    但很明显江寒他们讲过剑阁规矩。
    或者是请韩牧野选剑的规矩。
    外门弟子十块灵石，内门，一百。
    看着他们双手捧剑，韩牧野微笑道：“既然还剑，那就登记入册吧。”
    高小玄刚准备上前去接剑，韩牧野又道：“老规矩，先演练拿手剑术。”
    江寒哈哈一笑，手中长剑出鞘，剑光灵动。
    他曾是外门前百，在韩牧野指点后，剑术大进，论战力，在外门之中恐怕能进前二十。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资质超绝之人，心性悟性也都是平庸，根本无心争夺那些宗门顶尖位置。
    只要这一次能换一柄好剑，然后让韩师兄再指点一下剑术，就满足了。
    “呵呵，还是木属剑术。”
    此时江寒所演练的剑术，乃是九玄剑门木属二玄剑术，青藤。
    韩牧野目光之中闪动精光，看着江寒剑光闪动，沉声道：“你选的路子没错，不过一叶之后，还有十叶千叶，没必要去选不擅长的青藤。”
    他的话让江寒浑身一震，剑招涣散，瞪大眼睛。
    “剑来。”
    韩牧野抬手，江寒忙将剑柄倒持递过去。
    “看好了。”
    韩牧野接剑一声低喝，手中剑光直接化为一片飘零落叶，无序又似乎有序，随风飘荡。
    只是这落叶才起，忽然化为三片。
    三片未动，已经轰然散开，飞散漫天！
    千叶！
    每一片落叶，都散发幽寒，若是碰上，必然削骨断筋！
    这一叶剑术，赫然被韩牧野推衍到三重意境！
    第三重剑术，可修到地境，凝成剑意！
    “嗡——”
    剑光一震，纷飞落叶全都飘散无形。
    “可看明白了？”韩牧野长剑送入江寒手上托着的剑鞘，淡淡开口。
    江寒面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怎么可能看明白了？
    他又不是那种悟性天赋逆天之辈。
    韩牧野笑一声道：“无妨的，若有不懂，可来问我。”
    “下次来，灵石就免了，不过酒肉可不能少了。”
    “成，成。”江寒连连点头。
    指导一次剑术一百灵石真不算贵，但他们才入内门，花销也大。
    韩牧野再招招手，高小玄上前收了剑和灵石。
    剑提着往剑阁送，灵石直接塞怀里。
    等他出来，已经手中换了一柄剑。
    高小玄选的剑，自然无比适合江寒。
    九玄剑剑灵对剑阁中的剑，怎么会不清楚？
    一共九位弟子，半个时辰，全都换剑完成。
    “剑阁韩师兄选剑之能，曾同服了。”
    那名叫曾同的新晋内门弟子手持长剑，根据韩牧野的指点，将剑术之中几处弊端都修改掉。
    这让他的剑术瞬间提升几个档次。
    此时他抱着长剑，一脸激动的感叹。
    “那是，剑阁诸位师兄的本事大着呢。”同样剑术大进的孙大勇嗓门都大了不少。
    等他们满脸欣喜领着剑离开后，韩牧野伸手。
    高小玄将三块灵石递到他手上。
    剩下灵石，他送到黄老六和鲁高姜明他们面前，一人一块。
    “这一块留着给林教头。”
    手上最后两颗，他嘀咕一声，一块小心放荷包，一块塞回怀里。
    看着手上的灵石，姜明和杨明轩面上神色怪异。
    “那个，韩师兄，这做观剑人，都要有这样的本事？”姜明握着灵石，看向韩牧野。
    这观剑人也太难做了吧？
    刚才韩牧野和高小玄展现的能力，一人对九玄剑门所有剑术精通，一人对剑阁中剑器全都了如指掌。
    剑阁数万剑器，九玄剑门剑术不知凡几。
    不是说观剑人只是擦拭整理长剑就好吗？
    韩牧野转头看向两人，点点头道：“你当灵石是那么好挣的？”
    姜明哑然。
    他散修出身，哪怕是丹道天才，后来只炼清雪丹，可是过的都是清苦日子。
    一块中品灵石，对于散修来说，紧紧巴巴用，能用三两年。
    韩牧野这一小会就赚了九块中品灵石，这等赚灵石的速度，实在叹为观止。
    黄老六咧嘴一笑，转身去长案边登记收录的剑器。
    韩牧野也是转身去剑阁中，拿了麻布，开始擦拭剑器。
    这才是剑阁观剑人的正事。
    “看来这剑阁中的饭，也不好混啊……”姜明看看掌心的灵石，苦笑摇头。
    他身旁的杨明轩看看灵石，点点头。
    ……
    “金缘仙子来了——”
    门口处鲁高的声音响亮，让剑阁中擦剑的韩牧野摇摇头，将剑器送回木架。
    他本是准备等两日去寻粟良长老的，看来那边等不及了。
    走到门口处，果然见一身素色衣袍的金缘立在石阶下。
    “韩师兄，师尊请你往丹堂一趟。”
    金缘向着韩牧野微微低头施礼，然后又看向一旁的姜明：“姜前辈，师尊也请你一并前往。”
    姜明转头看向韩牧野。
    “走吧。”韩牧野点点头，走下石阶。
    姜明跟在他身后。
    离开剑阁，姜明凑到韩牧野身侧，低声道：“公子，我查探了杨小子的身体经脉，他丹田天生堵塞，经脉几乎闭合，确实是很难修行。”
    “很难？”韩牧野转头道：“那就是有机会？”
    姜明点点头道：“要是他能忍住刮骨之痛，可以剑气开辟经脉，冲开丹田。”
    话说到这，他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不过那样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何况他还没有修为……”
    剑气灌注的滋味韩牧野知道。
    那确实是常人难以忍受。
    何况杨明轩经脉丹田还比常人更闭合。
    “等他自己做决断吧。”韩牧野看向前方，低声开口。
    其实能给杨明轩的选择并不多。
    他没有修为，无法融剑于身。
    他的神魂之力也没有异于常人，修神魂之剑，不知道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凝出一剑。
    只有强行修养剑诀，以剑气灌注自身，或许能有一线机会。
    前方，已经到丹堂。
    “姜明！”立在丹堂前石阶上的华发老者一脸唏嘘。
    姜明看他，面上闪过茫然。
    这老头谁，不认识。
    “呵呵，姜明道友或许不认识我。”
    老者摇摇头，轻笑道：“我叫孙策，百年前曾在木申城见证道友一日败尽木家后辈。”
    姜明点点头道：“那你也见我在小丹阁外不得其门而入，也知道我蹉跎百年，一事无成了。”
    孙策面上神色一僵，然后哈哈笑一声：“果然还是当年的丹道天才。”
    傲气还在。
    他伸手一指背后的竹楼，高声道：“姜道友，只要你来九玄剑门丹堂，这丹堂主持长老之位，孙策让给你来做。”
    丹堂主持长老的位置。
    这老头的砝码下的还真不轻，撬墙角的本事，看来是不差的。
    韩牧野看孙策，面色淡然。
    周围那些围拢的丹堂弟子和执事，都是面上露出惊讶之色。
    到底什么样人物，值得执掌长老下这么重的本钱？
    姜明摇摇头，摆手道：“我现在在剑阁研究如何用剑气炼丹。”
    “你们丹堂有人会用剑气炼丹吗？”
    孙策张大嘴巴，摇摇头。
    旁边的那些弟子都是一脸呆滞。
    “韩师兄会。”姜明看向韩牧野。
    剑气炼丹。
    可能吗？
    丹堂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韩牧野身上。
    金缘仙子回头，看着神色淡然的韩牧野，面色复杂。
    如果不是在木申城见过韩牧野那等天人般的丹道手段，她也不信。
    “孙长老，若是无事，我们先走了？”韩牧野看一眼孙策，开口说道。

 148、定虚脉丹价格，大生意（3/3）

    “有事。”
    孙策摇摇头，伸手道：“进来谈吧。”
    他引着韩牧野和姜明，径直往丹堂后方走去。
    看他们离开，竹楼前方才喧闹起来。
    “我没看错吧，这小子这么嚣张，长老竟然不恼？”有人低声开口。
    丹堂丹师和弟子众多，从前没见过韩牧野的太多了。
    “得了吧, 你不知道他是谁？”有人看向四周，然后低声道：“他就是当初连陶然长老炼丹都直接评点剑阁韩师兄。”
    韩牧野上一回在丹堂当众评点陶然老祖的虚脉丹，说他炼制不出极品。
    那一次，陶然老祖不但不怒，还与粟良长老一起领韩牧野去藏书楼翻阅丹方。
    此事在丹堂可是传了好一段时间。
    “他就是那位韩师兄？”听到介绍，有人眼睛之中透出晶亮来。
    后辈丹师能评点老祖人物，这胆气就值得嘉奖。
    “对了，我听山下流传, 我九玄剑门一位韩师兄在木申城以剑气炼丹, 好像力压丹道后辈天才人物，会不会就是这位韩师兄？”
    有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主要是这事传的不广，还遮遮掩掩，让人不敢信。
    “还有此事？为何没有听说？”有人好奇问道。
    丹堂后方的厅堂之中，粟良长老和几位白发老者都在。
    “韩牧野，要是你没有在木申城以剑压了常明，恐怕跑不掉一个西疆丹道最强天才的名头的。”
    见韩牧野来，粟良长老摇摇头，轻声开口。
    其他那些白发老者有人低叹，有人摇头。
    “可惜了，我九玄剑门的丹道一直式微，若是能有一位领军人物带领，说不定能跻身西疆丹道大宗之列。”
    “到底是年轻啊，木申城那等地方, 只论丹道, 怎能拔剑？当年陶然老祖都是忍住了, 还是太年轻。”
    众人纷纷开口, 让韩牧野听出了一个大概。
    本来以他和姜明在木申城炼制出仙品丹的壮举，该是名扬西疆的。
    可陶然老祖现在赖在木申城不走，木家老祖闭关，让那些丹修觉得，九玄剑门是要图谋丹道胜地。
    这怎么能忍？
    何况当初韩牧野是拔剑压了常明一头的。
    这更是丹修之耻。
    丹修的事，怎么能拔剑？
    这般一来，那些参加了木申城宴席的丹修几乎一致选择，不帮韩牧野和姜明扬名。
    所以庆典结束已经十多天，西疆丹道对韩牧野和姜明的各种描述，还是神神秘秘。
    大多数只是流传，九玄剑门有一位韩师兄，丹道水平极为了得。
    仅此而已。
    不但韩牧野和姜明名气被压着，那明华谷的常明还被邀请去往风灵剑宗。
    根据九玄剑门的密探消息，明华谷极有可能要与风灵剑宗结盟。
    “好在不少宗门已经来人，要购置九玄虚脉丹。”粟良长老笑一声，看向韩牧野开口道。
    “你说，这九玄虚脉丹的价格，该定多少灵石一颗？”
    九玄虚脉丹的丹方创制有韩牧野的功劳。
    按照丹道规矩，定价是要问韩牧野的。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姜明：“姜明，你说这虚脉丹需要定什么价合适？”
    对于丹道，浸淫百多年的姜明比韩牧野熟悉的多。
    “以往西疆流传的虚脉丹都是大约三十万灵石一颗。”
    姜明盘算一下，然后又道：“以我看，明华谷的虚脉丹价格要高于这个价才有赚头。”
    明华谷的虚脉丹是求完美，一颗耗费的灵药，就是九玄虚脉丹的近十倍。
    越是贵重的丹药，不只是炼制过程难，价格高昂，本身其所需的灵药也是昂贵。
    虚脉丹定价三十万灵石，其实光灵药就占八成价格。
    这其中还不包括炼废的耗损。
    所以修行界中，那些赚钱的丹药，都是流通特别广，能大量炼制的丹药。
    “我们九玄虚脉丹所用灵药比明华谷的少八九成，既然要压住他们的话，”姜明目中闪过一丝晶亮，沉声道：“十五万灵石一颗。”
    十五万！
    这价格让竹楼中那些老者都是吸一口凉气。
    “姜明道友，这价格是不是太低了？”有人皱眉，低声问道。
    “是啊，这只有以往虚脉丹五成价格，如此压价，会不会被西疆丹修唾弃？”有人忐忑出声。
    孙策目光落在姜明身上，双目中闪过精光。
    “这价格只是我建议，如何定价，就看韩师兄了。”姜明没有多说，只是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轻轻笑着点头。
    姜明确实是难得天才。
    只是天才都是孤傲的。
    他出价原因，偏偏不解释。
    “诸位前辈，我九玄剑门刚刚名震西疆，现在又有九玄虚脉丹出世，我们该是为西疆同道谋福才是。”
    韩牧野看向四周，轻声开口。
    这话就好听多了。
    那些白发老者都是点头。
    “确实，我剑门威名太盛，丹道上让点利，也是有好处。”一位白发老者看着韩牧野一边捋着长须，一边微笑开口。
    “前辈说的是。”韩牧野拱拱手，然后又道：“还有，现在我们与明华谷争锋，自然要从丹药品质和价格上完全打压他们。”
    他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轻轻道：“我建议，我剑门的九玄虚脉丹就定价十万灵石一颗。”
    十万灵石！
    这价让在场的那些丹堂前辈丹修都是呆愣。
    “恰逢南荒侵袭，我西疆正需要大量培养地境强者，要是采购的丹药多，我九玄剑门还是有利可图的。”
    韩牧野面带微笑，看着周围这些神色有些僵的丹修前辈。
    老了，思想就有些固话。
    做事情就不够狠了。
    要是依着韩牧野，定价能再压三成。
    卷死明华谷！
    ——————
    韩牧野和姜明在丹堂没有呆多久。
    定下每颗虚脉丹价格十二万灵石后，再将丹方推衍一下，他们就离开了。
    “公子，你为何要将你的那份利润让出去？”
    走在山道上，姜明出声问道。
    作为虚脉丹的创制人之一，韩牧野能从每一颗丹堂出售的九玄虚脉丹中抽取半成的灵石。
    这可不是小数。
    正是韩牧野将自己那份抽成放弃，又承诺他和姜明不出手炼制虚脉丹，方才让那些丹堂前辈答应将价格压下来。
    整个丹堂能炼制虚脉丹的也就那么几位，韩牧野和姜明不出手，就能保证他们不累死的情况下，一直炼丹，一直赚灵石。
    看着这些老前辈喜笑颜开样子，韩牧野也是很开心的。
    “不过半成灵石罢了，为了宗门，算什么？”韩牧野摇摇头，往前走去。
    前方，是小坊市。
    姜明不信。
    从这些时日的了解，韩师兄绝对不是那种心怀宗门大义之人。
    这个人，小算盘，很精的。
    “韩师兄，真是——”白素珍的声音传来，带着喜悦。
    姜明看到素珍楼牌匾上的标记时候，已经微微变色。
    跟着韩牧野登上素珍楼的二楼，姜明面色肃穆，静静立在韩牧野身后。
    “韩师兄，剑气炼丹，一炉九颗仙品。”
    “你给我几颗仙品虚脉丹吧，什么价，你定。”
    别人不知木申城发生了什么，白素珍怎么可能不知？
    将手伸到韩牧野面前，她脸往前凑。
    韩牧野很知趣的往后退一步。
    这让白素珍连连撇嘴。
    “这位就是西疆丹道天才人物姜明前辈？”白素珍将目光转向姜明，眼睛一亮。
    “姜明在白小姐面前，不敢称前辈。”姜明识趣的退两步。
    这两人正派样子让白素珍无奈摆手。
    “白店主，往后云气丹我就不炼了。”韩牧野出声说道。
    不炼云气丹了？
    白素珍本来面色微微一僵，忽然想到什么，轻笑道：“是怕坏了木婉妹妹云气丹的生意？”
    韩牧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素珍咯咯笑一声道：“成，那我以后就去寻木婉妹妹买云气丹。”
    “那韩师兄你是准备只炼融灵丹？”
    韩牧野摇摇头，转身指向姜明道：“往后融灵丹和其他你需要的丹药，都让姜明炼制。”
    让姜明炼制？
    以姜明的丹道水平，炼制极品丹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姜明属于正统的丹道天才，会炼制的丹药很多。
    找姜明炼丹，确实是比找韩牧野更合适。
    白素珍点点头，看向韩牧野，幽幽道：“韩师兄你这是准备一心修行剑道，还是要跟小妹我划清界限？”
    当初白素珍劝韩牧野炼制丹药，就是用的拿丹道补剑道的理由。
    丹药换灵石，支撑修行。
    现在的韩牧野不缺灵石，也是时候一心修行了。
    再说，现在的韩牧野是九玄剑门中炙手可热存在，而自己是魔宗之人，又是商贾之家，自然要疏远。
    想到这里，白素珍不觉心中有些泛酸。
    自己何尝不想一心修行？
    “白店主，我自然还是要炼丹的。”
    韩牧野的话让白素珍心中一喜，面上露出笑容。
    韩牧野伸手，将一张纸卷拿出，递给白素珍。
    白素珍接过纸卷，展开。
    她的面色从平静化为震惊，眼睛慢慢瞪大。
    连拿着纸卷的手，都微微颤抖。
    “韩，韩师兄，这些丹，你真的，真的炼制？”
    她紧紧捏住纸卷，定定看着韩牧野。
    “当然。”
    韩牧野点点头，面上声色平静至极。
    “只要你寻来灵药，也能将丹药卖出去，我就炼。”
    “虚脉丹，延寿丹。”
    “铭心元灵丹，紫寻丹。”
    “五品，玉明骨丹。”
    “对了，极品之下我不炼。”
    “若要仙品，价格，我来定。”
    “白店主，有问题吗？”

 149、三潭阁徐浩生陨落（1/4）

    有问题吗？
    白素珍被韩牧野盯着，第一次感觉心跳加速。
    这家伙的眼睛真勾人……
    不对，是这家伙说的，诱惑太大！
    “没，没，没问题。”
    白素珍面上透出一丝红晕，低下头, 再去看手上拿着的纸卷。
    “极品丹，仙品丹，这些丹药，每一颗的价格，怕是都要地境强者倾家荡产啊……”
    七品，六品，乃至五品丹，每一颗价值都是数十万甚至百万灵石。
    若是再按照极品翻十倍以上价格的话, 完全不敢想象。
    这是一笔大到自己不敢想象的生意！
    从前时候，韩牧野炼制的那些极品云气丹和极品融灵丹最多能让她赚一点。
    她更看重的，其实是韩牧野身上的潜力。
    果然，这才多久，真的有大生意来了！
    凭这纸卷上列出的丹药，在西疆修行界掀起风浪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丹每一颗都能改变修行者的命运，自然是价格昂贵。”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道：“能买到，就是机缘，不是吗？”
    白素珍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机缘。
    从前，她是韩牧野的机缘。
    现在，韩牧野成了她的机缘！
    她似乎被这巨大的落差冲击到，直到被韩牧野带走了自己用的丹炉，约定了收集灵药炼丹，送他们到门口, 还有些茫然。
    “玉明骨丹, 五品丹，若是能炼极品以上……”
    看着韩牧野和姜明背影, 白素珍口中低语, 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李慕白，你卡在元婴二重巅峰已经很多年了吧？”
    “等我拿到极品的玉明骨丹，我看你会不会来求我这个，女儿……”
    转过头，她看一眼身后店铺，然后沉声道：“我下山一趟。”
    ……
    离开素珍楼的姜明低着头不说话，韩牧野转头看他，然后笑着道：“怎么，还在想我与白店主交易之事？”
    姜明抬头看他，低声道：“公子，那可是白家大小姐，传闻，她背后是魔宗。”
    姜明是散修出身，听到的传闻比较杂。
    对于白素珍真正的身份，他不敢确定。
    但散修自来对魔宗是有些畏惧的。
    相对来说，道门和剑修名声好的多。
    韩牧野与魔门弟子合作，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心中没底。
    魔道修行者行事无所顾忌，狠辣无情。
    “姜明，我辈修行，真的是为了别人？”停住脚步，韩牧野忽然出声。
    姜明一愣，摇摇头。
    世间修行者没有谁是那等一心为别人的圣人。
    这样的修行者，活不长。
    “既然是修行都为自己，我以掌握的丹道手段换取利益，有问题吗？”韩牧野看向姜明。
    姜明点点头。
    没问题。
    修习丹道不为换取自己所需利益，还真是为了，喜欢？
    就他姜明也不是真的一心只为丹道，其他无欲无求。
    “只是……”
    他话未说完，韩牧野已经替他说了。
    “只是这般与魔宗之人合作，会损害宗门利益，又怕魔宗之人心性凉薄，是不是？”
    姜明再次点头。
    这确实是他所顾虑的。
    韩牧野哈哈一笑，缓步向前道：“丹堂的利益我已经让了。”
    “至于和白店主合作，若不找她，谁来帮我寻灵药，谁来帮我卖丹药？”
    炼制高品级丹药所需的灵药可不是想要就有的。
    没有路子，十年都不一定能凑齐一份丹药。
    卖丹药，同样如此。
    没有门路，还指望能将这些贵重丹药卖出去？
    能不被黑吃黑就不错了。
    而这些韩牧野做不到的事情，白素珍都能做到，而且做的很好。
    韩牧野不怕白素珍寻不到灵药，因为她想卖出丹药。
    他也不怕白素珍将丹药卖给九玄剑门的对头，因为白素珍聪明，不会这么做。
    她也想做长久生意。
    至于宗门利益，韩牧野早就答应过宗主金泽，炼制的丹药，一半交给宗门出售。
    公私兼顾，才是王道。
    听韩牧野说完，姜明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这就是散修和宗门精英的区别吧？
    格局完全不同。
    韩牧野所说，身为散修的姜明最有感触。
    身为散修，每日算计的是一块灵石两块灵石的抠唆，而韩牧野这样的大宗精英，根本不在乎灵石。
    一切财货，都是为了修行的辅助！
    这才是修行之道！
    反过来，九玄剑门这等西疆大宗，会需要门下弟子将手上利益与机缘都奉献出来吗？
    如果真的这样，那宗门就成了趴在弟子身上吸血的存在。
    这样的宗门，还有什么凝聚力？
    越是大宗门，越是不会压榨门中弟子。
    剑阁中的剑器，每一柄都价值不凡，那些弟子还不是只要够资格就能领取？
    就凭一座剑阁，西疆就没有多少宗门能比得上九玄剑门。
    “大宗门缺的是强者。”
    “只要门下弟子有本事，有天赋，有机缘，宗门会给足够的资源帮他成长。”
    “宗门与弟子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韩牧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九玄剑门的崛起之路，可以看成无数草根修行者抱团变强的过程。
    这样的宗门，才有凝聚力。
    也是这样的宗门，才能最近千年快速兴盛，在各大宗的压制下，逆势而上，成为西疆大宗。
    他韩牧野的利益也与九玄剑门绑在一起。
    剑门越兴盛，他才能获得更多资源，更安稳的修行空间。
    “当——”
    “当——”
    “当——”
    九玄山上，低沉的铜钟声起。
    声音低缓凝重，这是有地境高手陨落。
    韩牧野浑身一震，快步疾行。
    等他和姜明回到剑阁时候，一队身穿黑袍的剑战堂弟子已经立在石阶之前。
    身穿麻布长衫的黄老六面色肃穆，立在石阶上。
    见韩牧野来，他往后退一步，将收剑的位置让出来。
    “与风灵剑宗争夺一处矿藏时候被伏击，三潭阁长老徐浩生陨落。”
    黄老六压低声音，轻声开口。
    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的争端，现在大多聚集在各处矿藏灵脉上。
    九玄剑门在风灵剑宗和原太灵剑派的治下各处征战，主要就是搜刮资源。
    赤裸裸的掠夺。
    这才是修行界宗门征战的本来面目。
    不为这些，还真只是为了面子，排名？
    韩牧野转头，看向送剑的黑袍弟子。
    都是剑战堂的高手，后面几位，是三潭阁弟子。
    韩牧野目光扫过，立在后方位置的一位黑袍弟子原本悲伤神情多了一丝错愕。
    杨绍。
    三潭阁长老徐浩生的关门弟子。
    当初韩牧野帮杨绍演法碧波剑术，让他修成碧波剑术前两重，被徐浩生收在门下做关门弟子。
    前些时候在演法楼，杨绍曾求韩牧野演法碧波剑术第三重。
    只是韩牧野说杨绍修为心境不够，拒绝了。
    “三潭阁长老徐浩生英勇杀敌，力竭而亡，剑战堂弟子带回其佩剑，送入剑阁。”
    捧着长剑的短须中年一脸郑重，上前一步，双手托剑。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去接剑。
    “等一下。”
    就在此时，送剑的队伍中有声音响起。
    一位身穿黑袍的青年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道：“这位师兄，宗门规矩，剑阁所收剑器，若是门下有申领者，可暂留剑阁，是不是？”
    韩牧野点点头道：“不错。”
    虽然宗门陨落，能带回的剑器都会被带回送到剑阁，但那些高手有门人有亲眷，要是这些人申领剑器，也可以拿回去。
    正如当初罗毅生带回其子遗物一般。
    不过这个申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到的。
    “苏成云，你有什么资格申领师尊的剑器？”
    队伍之中有人暴喝出声。
    “就是，申领师尊剑器又不是只看门下弟子功法修为，还看亲疏。”
    有人高声出口。
    申领剑器当然是有规矩的。
    先论亲疏，再排强弱。
    难不成佩剑不交给嫡亲，还传给外人？
    韩牧野伸手握住剑器，然后轻轻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一股冰寒之气瞬间弥漫。
    灵器。
    怪不得这些弟子想争。
    申领剑器相对容易，要凭自身修为功勋领一件灵器，起码也要到地境启神才有机会。
    “今收三潭阁长老徐浩生佩剑入剑阁，三年之内，门下弟子可持宗门凭信来申领此剑。”
    说完，他双手托着长剑，转身入剑阁。
    黄老六则是接替他的位置，开始收取其他剑器。
    灵器级别的长剑，自然是要送上剑阁二层的。
    双手捧剑的韩牧野缓步登楼，手掌按在长剑的剑柄之上。
    剑气灌注，长剑震鸣。
    剑器之中，有碎散的剑意流转，可惜还未成形。
    一幅幅画面在韩牧野的脑海中浮现。
    青袍道人，儒雅随和。
    三潭阁长老徐浩生，水脉高手，启神期一重，剑术擅长碧波，逐浪，云河。
    近三百年的人生，浓缩的画面，修行，练剑，任务。
    画面不断流转，一位宗门修士的一生似乎都凝聚在这长剑之上。
    生死荣辱，皆与宗门息息相关。
    这样的画面，韩牧野已经看过太多。
    平淡的人生，未尝不是幸福之事。
    世间凡人，谁能活三百年？
    凡俗之人，谁能飞天遁地，纵横逍遥三百年？
    修行，长生之外，更能有更多精彩。
    长剑震鸣，韩牧野双目眯起。
    脑海画面中，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手持长剑，立在一座大城之外。
    “百年沧桑，我终究没能做到断情绝性啊……”
    “徐家，还在吗？”

 150、徐浩生的遗愿，开始炼制延寿丹（2/4）

    立在剑阁二层，韩牧野手握长剑，静静看着剑中故事。
    修行百年，已经踏入筑基巅峰的徐浩生重回故里。
    当年的家族还是老样子，只是堪堪凝气的家族老祖垂垂老矣，其他几位兄弟叔伯，没有修为的, 大多已经寿元尽了。
    徐浩生的归来，让老祖惊喜。
    筑基巅峰修为的徐浩生，可以让徐家成为大世家。
    但知道徐浩生所投的宗门，老祖又失望了。
    徐家所在的三水城乃是在月华剑宗治下。
    月华剑宗正与九玄剑门争夺四大剑派位置，乱战不断。
    徐浩生的九玄剑门弟子身份，决不能在家族中公开。
    徐浩生在家族中住了十年。
    十年中，老祖寿元尽陨落, 徐浩生出手过五次。
    十年, 新的家族族长，他的弟弟徐茂生修为达到凝气五重。
    十年，他如凡人一般，娶妻生子。
    十年后，他斩断尘缘，回到九玄剑门，闭关三年，踏入地境。
    之后数十年，月华剑宗与九玄剑门争斗更甚，地境修为的徐浩生奔波征伐，没有停歇。
    等到月华剑宗衰落，九玄剑门成为四大剑派，徐浩生回到三水城时候, 徐家, 已经散了。
    不只是徐家，三水城在乱战之中, 大半被毁。
    此事, 成为徐浩生的心结。
    这么多年, 徐浩生未结道侣，修为也卡在启神五层未能再进。
    故事并未到此结束。
    这一次徐浩生领着弟子们下山征战，本来很顺当。
    九玄剑门大势在，宗主伤重闭关的风灵剑宗挡不住。
    但在争夺一座清凌铁石矿脉时候，出现了意外。
    这座矿脉的主人，是风灵剑宗治下一个小家族。
    徐家。
    当徐浩生准备出手斩杀那徐家高手时候，血脉的悸动让他收手。
    这徐家，竟是他的家族血脉。
    甚至，是嫡亲血脉！
    他的收手，让在场的风灵剑宗强者抓住机会，将他重伤。
    “哎，我到底是没有做到断情绝性啊……”
    韩牧野的脑海之中，一身青袍，身形清瘦的徐浩生残魂向着韩牧野一拱手。
    在韩牧野看来，徐浩生的一生，就是大多数宗门修行者的样子。
    徐浩生的执念，也是大多修行者的牵绊。
    家族，宗门，亲眷，弟子，这一切，能成修行者的助力，也能成为他们的枷锁。
    徐浩生借家族之力感悟凡尘，踏入地境。
    可也是愧对家族的那份情感，让他心结难消，终生无法再修为提升。
    正如徐浩生说，断情绝性，怎么能做到？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徐长老，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徐浩生已经只剩残魂，韩牧野能帮他的不多。
    了却心愿，应该是最后的执念吧？
    徐浩生点点头，向着韩牧野一拱手：“小友是值守剑阁之人吧？”
    “我也听闻剑阁有位韩师兄颇有手段，果真了得。”
    “我留残魂在剑器之中，想托小友帮我寻回血脉嫡亲。”
    沉吟一下，徐浩生低声道：“我不求能保全徐家，只要能留一道血脉即可。”
    现在的徐家根本不知有他这号人。
    而九玄剑门也不知徐家是徐浩生嫡亲血脉。
    就算是知道，恐怕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宗门大势之前，凡俗亲情算得了什么？
    韩牧野没有开口。
    徐浩生的请求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松开剑柄，脑海中画面消散。
    等他将剑器放在木架上，回身下楼时候，送剑的队伍已经离去。
    黄老六坐在长案前，整理书册，登记入阁剑器的讯息。
    “小家伙，这差事以后你也要学着做。”黄老六一边写，一边教趴在身边的高小玄。
    看得出，高小玄对这写写画画不感兴趣。
    倒是那小白狐窝在长案上，眼睛盯着。
    韩牧野走出剑阁，不远处，身穿黑袍的杨绍大步走过来。
    “韩师兄。”
    “我早该猜到的。”
    杨绍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抬头看他，低声说道。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节哀吧。”
    他看得出，杨绍是真悲伤的。
    三潭阁门下，如他这样的弟子不多。
    听到韩牧野话，杨绍摇摇头，面上神色更是低落许多。
    “别人我不知，师父对我的恩情重如山岳，我必要报仇。”
    他攥着拳头，双目通红。
    如师如父。
    徐浩生虽然收他做关门弟子不久，但都是悉心教导，并无私心。
    修行界中的师徒，很多时候比凡俗血缘更亲近。
    看着面前的杨绍，韩牧野沉吟片刻，开口道：“你师父的佩剑和遗愿，你选哪一个？”
    杨绍抬头，瞪大眼睛。
    ——————
    剑阁门前，杨绍失魂落魄离开，韩牧野轻叹一声。
    这个抉择很难。
    是跟大多数三潭阁弟子一起去争夺徐浩生的佩剑，还是出手保住徐家血脉？
    作为徐浩生的入室弟子，按照亲疏排列，杨绍是在前头的。
    要想得到佩剑，他的机会很大。
    而要出手保住徐家的血脉，其中难度对于杨绍来说，堪比登天。
    徐家是依附风灵剑宗的，要救徐家人，近乎要与九玄剑门为敌！
    就算杨绍说出徐家是徐浩生血脉，宗门也不会为这层关系而放过徐家的。
    关系到一座大型矿脉，虚无缥缈的凡俗血缘，宗门怎么可能改变决议？
    杨绍走的时候没有说怎么选，韩牧野也没有追问。
    徐浩生的心愿他已经转告其弟子，其他的，他能做的不多。
    转身进剑阁，黄老六和高小玄不知去何处了，倒是杨明轩和姜明在。
    “韩师兄，我想好了。”
    看着韩牧野，杨明轩一躬身，低声开口。
    “求师兄传我剑气入体之法。”
    剑气入体，撕开堵塞的丹田筋脉，这是杨明轩唯一的机会。
    当然，这法子，很痛苦。
    “其实剑阁三道法诀，可以一起修行的。”
    看着躬身的杨明轩，韩牧野淡淡道。
    “先修剑气入体，冲开筋脉和丹田，凝聚剑骨。”
    “等有一定修为后，就能融剑入体，炼兵剑之身。”
    “至于神魂为剑，可当后手，闲暇凝练即可。”
    这修行办法没有韩牧野自己三诀同修的玄阳诀高明，但胜在稳妥。
    韩牧野不觉得剑阁之中的传承非要分开传授。
    多几位能修行的人不好吗？
    “多谢韩师兄。”
    杨明轩点点头，躬身说道。
    “跟我来吧，我教你引剑气入体之术。”
    韩牧野一招手，转身走往一座空置静室，路过木架时候，顺手拿了一柄剑器在手。
    杨绍跟着走了进去。
    姜明立在原处，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不过片刻，静室之中传来短促的痛哼。
    大半个时辰，韩牧野走出静室。
    一刻钟后，面色苍白，双腿打颤的杨明轩挪着步子走出来。
    “杨小子，扛得住吗？”姜明咧嘴笑着开口问道。
    杨明轩看他一眼，摇摇头道：“扛不住也要扛。”
    “相比不能修行的痛苦，这点痛算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双目之中，有着璀璨的精光。
    刚才在静室之中，韩牧野以剑气疏导，灌注入他的经脉。
    这种撕裂疼痛，差点让他昏厥。
    因为杨明轩经脉脆弱，哪怕韩牧野是以最温和的水脉剑气穿行，也仅灌注一缕剑气而已。
    这一缕剑气现在就在杨明轩体内经脉之中穿行，时刻让他浑身仿佛被撕开。
    但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修行！
    从此以后，他就不是凡人了。
    走出剑阁，抬头看天的杨明轩有一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
    静室之中，韩牧野盘膝而坐。
    他手上，一尊碧玉小鼎轻轻悬浮。
    这丹鼎是白素珍自己用来练习炼丹术的。
    丹鼎品级不算太高，锻造手段倒是不差，用的灵材也足够好。
    韩牧野以剑气和灵气温养，花了将近两日功夫方才将丹炉炼化。
    炼化过后的丹鼎多了一丝灵动，与他之间有了一分莫名联系。
    没有在剑阁静室炼制丹药，韩牧野选择带着丹鼎去了宗门秘地。
    灵地之中有辅助修行的聚灵阵，还有能隔绝力量的锁灵阵。
    韩牧野准备炼制延寿丹，在灵地之中炼制，可以在丹成的时候借助阵法将成为仙品的丹药锁住。
    既然要炼，自然是要炼仙品丹。
    再去灵地时候，查验嫡传弟子令牌，进入那小村落，过程流畅不少。
    在村口，也有几位真传弟子打招呼。
    没有遇到李三他们那些嫡传，估计是在闭关修行。
    径直到自己的大屋，韩牧野升起聚灵阵和锁灵阵，然后拿出丹炉，剑气透入。
    “嗡——”
    一声轻响，丹炉旋转，其上灵光闪动，剑气缭绕。
    韩牧野轻吸一口气，双目闭上，将那延寿丹的炼制画面在脑海中流转。
    一刻钟后，他双目睁开，其中精光闪动。
    一份份灵药摆上，丹炉炉盖揭开。
    灵药入炉，药香四溢。
    有锁灵阵，大屋中的动静不会为外人所知。
    嫡传弟子，谁还没有点自己的秘密？
    锁灵阵隔绝，让他们能安心修行。
    所有的灵药投入丹炉，韩牧野双手抬起，一道火红的剑意出现。
    这是从紫炎剑中吸纳的火系剑意，是陶然老祖当年所凝练，不知不觉留驻在紫炎剑中。
    陶然老祖的修为精深，这剑意已经有化为剑势的趋势。
    火系剑意入丹鼎，其中灵药开始不断纯化，杂质被分离斩碎。
    “嗡——”
    丹鼎之中，两颗药力纯粹的丹药开始成形。
    就在此时，韩牧野面色一白。
    他丹田中的灵气耗尽了！

 151、延寿，两百年！（3/4）

    灵气不够，那就爆灵石！
    “轰——”
    毫不犹豫，韩牧野面前一颗颗上品灵石爆开，然后逸散的灵气被灌注在丹鼎之中。
    大屋之外，一道道的锁灵阵被激发。
    “这个十九，真是土豪。”身穿青袍的齐十三摇摇头，转身就走。
    他还要去完成个宗门任务, 赚取些功勋。
    人家随便修行一场，就爆了七八万灵石。
    人跟人没法比。
    大屋之中，有海量灵气的灌注，丹鼎旋转，其中两颗延寿丹终于成形。
    纯粹的药力聚合，让这两颗丹药上的灵光闪耀，然后化为灰色的云团。
    一声轻响, 两颗丹药飞出丹鼎, 向着屋顶冲去。
    只是才飞出半丈高, 就有一道道的光晕挡在上方。
    韩牧野抬手一招，一只虚化大手出现，将两颗丹药都抓住。
    云露手，收丹之法。
    用这收丹法收取丹药，不会与丹药中的灵识产生冲突，能不损丹药灵性。
    还能在收取丹药的刹那，将周围逸散的药力压回丹药之中，让丹药的药力更浑厚。
    虽然只是一丝，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丹药收入掌中，韩牧野低头看去。
    两颗丹药已经如同云团一般，轻轻在掌心悬浮。
    丹药之中的纯粹药力，似乎会直接逸散化为云气飘走。
    这才是仙品丹该有的样子。
    对比木家老祖所炼制的精品延寿丹, 这两颗延寿丹的药力要纯粹浑厚近十倍。
    丹药品级越高，品相差异的药力变化就越少。
    就如同身家，一块灵石的身家翻百倍成为百块容易，一万块翻百倍可就难如登天了。
    足够了。
    看着掌心两颗丹药,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样一颗丹药，足够延寿百年。
    毫不犹豫，他直接吞服两颗延寿丹。
    丹药入腹，一股玄妙之感灌注浑身。
    平衡。
    这种感觉，来自肉身与血脉神魂和剑气的融合。
    韩牧野能清晰觉察到，自己的身躯似乎被某种力量滋润，充满活力。
    这种活力与修为和剑气无关。
    两百年以上寿元！
    直到此刻，他方才舒一口气。
    终于不用为寿元困扰了。
    有这两百余寿元支撑，他不管是吸纳剑气还是慢慢凝练剑意，都足够了。
    站起身，舒展下身体，他满意的收起丹鼎，走出大屋。
    “十九出关了？”
    “你这次闭关时日可不短，有七日啊。”
    陆十的豪迈声音传来。
    “赶紧洗漱一下，我打柴时候顺手猎了只狍子，打个牙祭。”
    韩牧野笑着点头。
    有这个陆十在，周边山头的小兽真是遭殃。
    关键这灵地还吸引各种野兽来。
    吃饭时候，齐十三和苏十八在，然后就是一身烟火气的陆十。
    “听说风灵剑宗已经有使者来宗门了，估计这一战打不长了。”一边对付狍子腿，苏十八一边开口。
    “我师父说凤首山那边战事比想的还烈，灵道宗发话了，西疆自己人不要打了。”陆十边说边将面前的酒碗端起了。
    这酒不是李三的伤心酒，不过也是清冽。
    韩牧野没有喝几口酒，只是吃了肉，听陆十他们说话。
    嫡传弟子背后都是宗门中大佬，陆十的师尊是一位结丹六重的实权长老，齐十三的师父是金脉太上长老陆昊。
    他们说出来的消息，自然不是鲁高在杂役中打听的那些。
    不用分析，韩牧野也知道与风灵剑宗的纷争快要结束。
    毕竟风灵剑宗只是当初被九玄剑门反杀了个措手不及，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的来说，风灵剑宗的实力并未损失多少。
    现在人家慢慢布局，九玄剑门再战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薅了。
    还有一重原因，南荒攻伐，灵道宗旨意，九玄剑门不需要担心风灵剑宗宗主伤势痊愈后报复打压。
    只要三五十年内结丹境不能出手，九玄剑门有信心实力大进。
    到时候再与风灵剑宗争锋，便是对方有天境，也未尝会输。
    “到底是我九玄剑门缺了一位天境。”
    苏十八喝一杯酒，低声开口。
    “三位太上都已经潜力耗尽，天境无望。”苏十八看向齐十三，又将目光投向陆十。
    两人都是低头不语。
    修行就是如此，天赋资质决定上限。
    想突破这份上限，那真是要逆天的机缘才行。
    “别看九玄山下一战，风灵剑宗宗主受伤，可我剑门也是吃了亏的。”
    “宗主本该是最有希望突破天境的。”
    “就如当年的高长恭长老一样。”
    陆十沉声开口，目光看向韩牧野。
    这就是大局。
    外人只看纷争，这些嫡传看的是大局。
    西疆修行界，背后有人在掌控布局。
    风灵剑宗宗主已经天境，却在九玄山下受伤，不得不闭关。
    九玄剑门宗主金泽隐藏修为这么多年，最终自爆金丹，终身修为无法寸进。
    这两大宗门看似争夺了西疆第四大派位置，实际上，对前三大宗的威胁直接被消弭。
    韩牧野点点头。
    这事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跟他说过。
    便是不说，他也能猜到。
    修行界就是这样，无数低阶修行者的生死，根本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大势力之间的倾轧，裹挟其中的修行者，不比蝼蚁力量大多少。
    哪怕是风灵剑宗宗主和九玄剑门宗主金泽，不也是不得不身在其中，付出绝大代价？
    道门，魔宗，剑宗，西疆顶尖势力，只能各留一家吧？
    ……
    韩牧野没有在灵地之中多待，吃喝之后就回转剑阁。
    他到剑阁时候，门口是林深值守。
    姜明去素珍楼了，应该是给白素珍送丹药。
    杨明轩面色苍白，倒是双目晶亮。
    黄老六跟高小玄又不知道去哪了。
    韩牧野拿出麻布，开始在剑阁中擦拭长剑。
    一边擦拭长剑，他一边收取剑气。
    现在寿元的问题被解决，自然要赶紧多吸纳剑气。
    大半日时间，他收取了之前分散在剑器中的两万多道剑气。
    这些剑气与气海中碎散剑气结合，又凝出一道剑意来。
    “林师兄，韩师兄可在？”
    剑阁门前传来声音。
    韩牧野走过去，见林深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
    齐涛。
    凌绝宗齐明远之子。
    现在的齐涛已经是九玄剑门火脉弟子，拜在苏元门下。
    前些时候陶然老祖在剑阁，苏元还带齐涛来拜见过。
    “韩师兄。”
    看到韩牧野，齐涛忙躬身抱拳。
    他能在九玄剑门修行，全是韩牧野功劳。
    他们凌绝宗能实力大进，也是韩牧野之力。
    齐明远交待，要对韩牧野恭敬。
    其实不用交待，齐涛也会对韩牧野恭恭敬敬。
    毕竟这位韩师兄可是神秘强大，拥有难以想象的人脉和实力。
    “师尊让我转告师兄，山下目前各宗门都没有什么异动，不过似乎妖族又有什么谋划。”
    火脉和三石斋弟子大多在山下镇压妖族，韩牧野私下让苏元帮忙关注几家宗门的异动，其中就有清风观。
    “师兄，师尊说，宗门准备与风灵剑宗一战之后议和，此战双方结丹之下怕是要拼尽全力，到时候，或许会有变数。”
    齐涛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韩牧野。
    他自己听师尊苏元说的时候，都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参与这场大战，现在看看，果然，韩师兄对这些消息早就知道。
    定鼎两大宗势力的决战，两宗结丹之下最好的扬名机会。
    错过此战，恐怕只能在凤首山才能积攒战功。
    凤首山可是比和风灵剑宗争斗凶险多了。
    等齐涛离开，韩牧野转头看向剑阁。
    黄老六最近跟高小玄神神叨叨的不知做什么。
    不过韩牧野上次给黄老六的玉简，他没有还回来。
    看来是已经在悄悄修行了。
    这是好事。
    希望清风观这些宗门不要跳出来，能让这次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的纷争平息少些波折。
    这样也能让黄老六安安稳稳做到十年的观剑人，混一个宗门执事身份，然后带着六嫂回故里，做个镇守。
    这样的人生，虽是平淡，可最精彩，不就是平平淡淡？
    下午时候，内门弟子汤明来，领着赵有志等人到剑阁见韩牧野。
    汤明他们是接了宗门任务，准备下山往跟风灵剑宗的纷争之地。
    局势已经明朗，最后一战，拼尽全力。
    韩牧野帮赵有志他们指点了些剑术中的错漏弊端，又约好等此战结束，一起喝酒。
    之后两日，整个九玄山彻底调动起来。
    各种征战任务层出不穷。
    “你说说，为何要争这一场？”剑阁三楼，剑阁长老面色淡然，看着漫天飞遁的剑光。
    韩牧野立在窗户前，目光投向远处。
    “此战大胜，能压风灵剑宗数十年气运。”
    韩牧野淡淡开口。
    剑阁长老笑着点点头。
    “不错，宗门大势讲求气运。”
    “其实所谓气运，并非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受。”
    双目眯起，剑阁长老沉声道：“此战胜了，西疆其他宗门自然高看我们一等。”
    “此战大胜，得到的财货无数，宗门弟子修行花销也能提升。”
    “此战胜，风灵剑宗被压制，我们有更多主动权在手。”
    “此战胜，门中弟子心气激扬，修行时候也能更有信心。”
    看向韩牧野，剑阁长老微笑道：“这些合在一起，不就是气运？”
    韩牧野点点头，看着剑阁之下缓步走来的身影，低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门大势若成，也是靠森森白骨堆成。”
    “剑阁中的万千剑器，那些剑器上的累累伤痕，才是真正的气运吧？”
    他的话让剑阁长老面色一僵。
    韩牧野摇摇头，往楼下走去。
    宗门以战练兵他懂。
    修行者不经过尸山血海，怎能有不惧艰辛，一心求道的大毅力？
    特别是剑修，更该是不畏生死。
    可这些低阶弟子，也是人啊……
    “哼，身为上位者，怎能有妇人之仁？”
    “你要学会看大局，天下终究只是几个人的棋局罢了！”
    剑阁长老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韩牧野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下楼，出门。
    你废话那么多，你自己怎么缩在剑阁三层不出？
    来到石阶前，韩牧野看着面前消瘦身影，淡淡道：“你想好了？”
    他面前之人正是三潭阁弟子，杨绍。

 152、杨绍的选择，凤首山大胜（4/4)(竹叶籽

    石阶之下的杨绍满脸胡茬，双目深陷。
    但他的双目之中，有一丝坚毅。
    这坚毅，仿若无波古井。
    “韩师兄，我想好了。”
    杨绍抬起头，目光从韩牧野身上转到那金光闪烁的剑阁牌匾上。
    “当初师父以为我是自悟的碧波剑术，收我为入室弟子, 还允诺会帮我争真传之位。”
    “其实这一切，都是韩师兄之功。”
    韩牧野看着面色平静的杨绍，轻轻点头。
    杨绍隐瞒真相，冒功成为徐浩生的入室弟子这件事自然是做错了。
    但是，人都有私心。
    人都有贪念，执求。
    “我守在演法楼, 就等师兄你去，然后求你演法第三重碧波剑术。”
    “只有领悟第三重碧波剑术，我才能有资格堂堂正正站在师父面前。”
    微微低头, 杨绍攥起拳头，声音沙哑低沉：“我本该连争师父佩剑资格都没有的。”
    “师兄，你说我心境不够，还无法领悟碧波剑术第三重，对吧？”
    杨绍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
    “我辈剑修，当有所求，有所念，有所守，对吧？”杨绍继续开口。
    “我修的是剑，更该修心。”
    “师父既然有血脉留存，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护住。”
    这是杨绍的选择。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九死一生，难如登天。
    “想好了？”韩牧野轻声开口。
    杨绍点头道：“想好了。”
    说完，他躬身一礼, 转身就走。
    “剑给我。”韩牧野的声音忽然响起。
    杨绍脚步顿住, 浑身一震, 回过头来, 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当初你心境不够，现在，够了。”
    韩牧野伸手一招，杨绍手中剑“仓啷”出鞘，落在他掌中。
    “以心中万丈狂澜，破天地固守之古井，碧波万顷，皆在心中。”
    长剑前刺，剑锋裹挟无尽波涛，剑出，漫天云气涌动。
    以剑气动天意！
    这就是碧波第三重！
    剑光收，长剑落回，韩牧野背起双手。
    “他日你要是能借天地之势，一剑万里，未尝不能领悟碧波第四重。”
    第四重！
    剑术第四重之境，涉及的乃是天地大势。
    以此等剑术，可战半步天境！
    “借，势？”
    杨绍愣愣不知所措。
    这太遥远。
    便是刚才韩牧野所演练碧波第三重，他也是似是而非，并没有领悟多少。
    韩牧野摆摆手，淡淡道：“若是有机会，去东海吧。”
    东海！
    世间水势，还有更胜东海无尽汪洋的吗？
    杨绍双目之中绽放神采，向着韩牧野躬身一礼，然后大步离开。
    此时，他身上有一丝凝实剑气流转，竟是要化为实质般。
    “公子，他是顿悟了？”
    立在剑阁门前的姜明目光看着杨绍背影，开口问道。
    “应该是吧。”韩牧野转身，摇摇头道：“修行之事，我辈剑修本就是修身修剑修心，心有所悟，修为自然也能提升。”
    姜明眼中一亮，见韩牧野已经走进剑阁，忙追问道：“那我辈丹修呢？”
    韩牧野脚步不停，声音淡淡传来：“多炼丹。”
    ……
    风灵剑宗与九玄剑门大战连绵。
    结丹期不出手，结丹之下战成一片。
    九玄剑门内门、真传、嫡传，各处执事长老纷纷出动。
    连九玄剑门治下各宗门也蜂拥冲入风灵剑宗和当初的太灵剑派治下各处。
    各种灵材、灵药的搜罗，破灭宗门，丹药剑器功法的寻觅，吸引更多修行者参与其中。
    没有谁是正义的。
    争夺修行的机缘，何来正义与邪恶。
    在韩牧野看来，这些低阶的修行者，不过是在挣命罢了。
    九玄山上，灵地中真传弟子走掉大半，嫡传只剩下陆十和李三在闭关，宋七，宋九，齐十三他们都纷纷去战场。
    对于他们这些后辈高手来说，这是难得的扬名机会，更是增加自身历练和积累财富的机会。
    齐十三他们临走前在韩牧野这都要了几颗丹药去。
    暂借的。
    几颗极品丹，价值十万灵石以上，他们手头上拿不出那么多灵石。
    韩牧野不止是资助了几位嫡传，灵地中还有不少真传也来借看了丹药。
    极品丹的作用最大一点就是在战斗中吞服，不影响灵气运转，不需要慢慢炼化。
    少了这些内门弟子，九玄山上并未冷清太多。
    毕竟九玄山上还有数万外门弟子，数十万杂役。
    连连的大胜，让这些外门和杂役弟子修行心气高涨。
    剑阁几乎每日都有突破到凝气期，换上内门衣衫，前来领剑的弟子。
    剑阁中，韩牧野大多时候都是修行或者炼丹。
    每逢初一十五会上剑阁三楼听剑阁长老讲解修行之道。
    黄老六确实是在修行了。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修的，跟高小玄一起神神秘秘，看不出修的怎么样。
    鲁高和林深依旧是全力炼化契合自身力量。
    虽然他们现在的战力无时无刻不在提升，但融合掌控自身力量的时间还是要以年计。
    那等庞大力量，不是轻易就能完全掌控的。
    剑阁之中修行兴致最高涨的是杨明轩和姜明。
    杨明轩引剑气入体后，韩牧野三日为他梳理一次经脉。
    每次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呼，过后又是得意偷笑。
    对他来说，能修行，就是世间最幸福之事。
    前些时候，韩牧野已经教他兵剑诀，让他自己去融合剑器。
    姜明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以为的炼丹，跟现在的炼丹不是一回事。
    这小半年来，他引剑气入体，然后化剑气入丹炉。
    他想的是自己研究各种丹药，然后挑选自己喜欢的丹药炼制。
    可素珍楼那边三两日便有小姑娘送来灵药，催着他炼制成丹。
    是不是小姑娘倒是其次，关键是每次送来灵药，还会结算之前的丹药款项。
    都是以上品灵石结算的。
    三五块，七八块，十几块。
    姜明承认，他没见过这么多灵石。
    身为散修的他，哪怕是丹道天才，也不是能这么安安稳稳赚灵石的。
    流水般的灵石，从小姑娘葱白的手上递过来，让他有一种做梦感觉。
    半年，他已经积攒了超过百万身家。
    他有些明白，为何韩牧野要与白素珍维持交易伙伴关系了。
    实在是，难以拒绝。
    “当——”
    “当——”
    九玄山上，悠长的钟声响起。
    清脆，悠扬。
    又有大胜，要送剑入剑阁了。
    九玄山上弟子已经司空见惯，目光转向天际，看那些飞遁而至的剑光。
    正在擦拭剑器的韩牧野将长剑归鞘，然后转身走出剑阁。
    “凤首山大胜，九玄剑门内门弟子鹤轩启汪辉联手斩杀妖族地境大妖，夺剑器一柄。”
    声音传彻，九玄山上欢呼一片。
    这一次不是风灵剑宗那边的收获，而是凤首山。
    剑阁外，值守的鲁高等人也是面上露出笑意。
    凤首山那边的战斗艰难，斩杀大妖的功劳，整个西疆各大宗门都是少有。
    更别说后辈弟子，以弱胜强，逆袭反杀。
    各家宗门之间的纷争，除了拼顶尖高手之外，还有就是看底蕴和后辈弟子的培养。
    当初号称三石青虎的林冲霄陨落，让整个三石斋都是备受打击。
    拓跋成在烈妖谷斩杀太灵剑派最有潜力的长老秦辞，大大伤了太灵剑派的底蕴。
    现如今西疆结丹期不出手，后辈之间实力的展现，更是关系宗门气运。
    剑阁之前，一队身穿红袍的剑门弟子双手捧木匣，大步走来。
    韩牧野和黄老六等人立在石阶上，肃穆等待。
    “奉凤首山镇守孙沐长老之命，送鹤轩启汪辉师兄所获剑器入剑阁。”
    捧剑弟子一声高呼，大步走到石阶前。
    韩牧野伸手揭开剑匣，见其中是一柄四尺大剑。
    伸手握住剑柄，韩牧野背后有淡淡的青气弥漫。
    这剑沉重，需要他动用炼体之力方才能提起。
    “今收到凤首山镇守送归妖族剑器一柄，查验无误，收入剑阁。”
    检查一遍剑器，韩牧野双手捧着，回身往剑阁中送去。
    他的手握在剑柄上，一丝剑气灌注其中。
    剑重一百八十斤，乃是以南荒陨铁打造。
    大剑之中并未掺杂太多其他灵材，陨铁就是极好的灵材了，其中混合多种力量。
    大剑的炼制手法与西疆不同，乃是妖族特有手段。
    “嗡——”
    剑气灌注，一声轻响，韩牧野的脑海中出现剑气铸造炼制画面。
    其中能看到血炼和祭炼的画面。
    这些手法能增强剑器中的灵性。
    至于掺杂的怨念，对于南荒妖族来说，并不在意。
    此剑的主人是一位青狼族地境大妖。
    持此剑，这名叫狼途的大妖在南荒中横杀不少其他族群。
    到凤首山，连连大战，这剑上也染了许多西疆修行者的鲜血。
    看着这些画面，韩牧野明白，西疆与南荒的立场不同，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只是两边一直以来并无什么大的利益纷争，为何这一次南荒要来攻伐西疆？
    剑气灌注，长剑震鸣，韩牧野忽然神情一动。
    南荒。
    从剑器之中，他看到了南荒的样子。
    广袤苍茫，无边无际。
    妖兽遍地，能化人形的强者不计其数。
    “诸位，我南荒大祸临头，这一次不得不战。”
    一道苍老声音传来。
    大祸临头？
    南荒有何祸患？
    当初木家老祖从芍药仙子那边得到的消息也是南荒生变。
    南荒到底怎么了？
    捧着长剑，韩牧野缓步登上剑阁三楼。
    就在他踏上剑阁三楼的刹那，原本放在剑阁三楼上的一柄剑器震鸣。
    韩牧野手上大剑轰然炸裂！
    一只浑黑的长爪凝出。

 153、玄为天玄，阳为守正,玄阳！（1/3）

    剑阁三层长案前端坐的剑阁长老头都没抬一下。
    黑色的长爪朝着韩牧野当头拍下。
    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双手之上有青色的灵光涌动。
    他头顶，一柄虚幻长剑径直斩下。
    “刺啦——”
    黑色的长爪被一剑斩成两段。
    没等那长爪复合，剑光一搅，化为碎片。
    此时的韩牧野凝气五重修为，气海中十八道剑意凝聚，丹田一道剑意即将成形。
    神藏之中, 更有一道凝出虚影的神魂之剑。
    凭此修为战力，便是不动用剑器，也能与地境强者拼杀。
    “这位南荒前辈也是真自信，远隔无数万里都敢出手。”韩牧野轻笑开口。
    长剑之中封存的，明显是南荒一位妖族强者的一丝神魂力量。
    这位能在远隔无数万里外出手，实力当真强横到极点。
    但他也是太看不起九玄剑门。
    九玄剑门好歹也是西疆九大派之一, 会这么简单被得手？
    剑阁长老抬头看一眼韩牧野手上长剑残片, 摇摇头道：“试探罢了, 南荒那边的讯息，应该还是半年前。”
    半年前剑阁长老出了那神魂一剑，极为虚弱。
    剑阁之中再无高手。
    韩牧野觉得剑阁长老说的并没有错，修行界中，也是有信息差的。
    “南荒耗费如此大力来试探，恐怕这一次的大战，真的与剑阁所镇大妖有关。”
    剑阁长老站起身，看向远处。
    “我要去一趟南荒。”
    他淡淡开口。
    韩牧野抬头看，没有说话。
    剑阁长老又不是跟他商量，只是告诉他有什么打算。
    “我走之后，你坐镇剑阁，若有事情，开启剑阁阵法就是。”
    剑阁长老回过头, 看向身后木架上的三柄剑器。
    “那有妖族试探的剑器我会带走。”
    “断梁剑我已经将其中怨气消磨差不多，可以送入二楼。”
    目光落在木架最上面的那柄连鞘长剑, 沉吟片刻, 剑阁长老低声道：“那柄剑, 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秘密，就自己看吧。”
    那柄黑色长剑, 被称为玄阳剑。
    只是剑阁长老曾说过，世间并无玄阳剑。
    说到玄阳之名，韩牧野现在所修的三诀合一，就是名为玄阳诀。
    不知跟那玄阳剑可有关联。
    剑阁长老是第二日一早走的。
    走之前拜访了宗门三位太上，又去看望了闭关疗伤的宗主金泽。
    在剑阁长老离开后，韩牧野将静室中白虎图卷摘下，带着来到剑阁三层。
    往后，他就会坐镇剑阁三层。
    盘膝坐在长案前，韩牧野伸手握住插在发间的黑色小剑。
    一股淡淡的灵光在他身上荡起。
    剑气向着四周弥漫，将整个剑阁三层笼罩。
    这一刻，他的神念探查到了剑阁的所有位置。
    也是此时，他方才明白，剑阁，不是三层，而是四层！
    剑阁第四层深埋地下三丈位置，是一道阵法连接。
    那里，也是整个剑阁的阵法枢纽存在。
    那一层，在韩牧野的神念之中是虚幻存在。
    不过其中此时却又有两道身影存留。
    黄老六，高小玄。
    韩牧野知道，这剑灵所化的高小玄和大妖神魂重生的小白狐都有着异样的力量。
    他们的本体就在剑阁地下一层。
    黄老六盘膝而坐，身周的灵光浓郁到极致。
    高小玄时不时招手，将周围空间中逸散的灵气灌注到黄老六体内。
    这逸散的灵气精纯，其中还有封镇空间的阵道之力。
    所以黄老六哪怕已经修行半年，外人却探查不到他的修为。
    因为他的修为天生带着封镇力量。
    这个六哥，还准备来个一鸣惊人？
    韩牧野微笑摇摇头，神念继续探查。
    地下一层里的高小玄和怀里抱着的小白狐似乎感受到他的神念存在，都是抬头看。
    韩牧野的神念没有在其中逗留多久，消散而去。
    只要他们没有恶意，韩牧野也不会管。
    插回黑色小剑，韩牧野转头看向身后木架。
    此时的木架上，摆放着两柄长剑。
    一柄是黑色连鞘长剑，一柄是当初三秦剑派的镇派至宝，中品灵器，断梁。
    整个西疆没有几件法宝级别宝物，上品灵器也少之又少。
    九大派以下，谁家有中品灵器，都是当做镇派的宝物传承。
    剑阁长老说着断梁剑中的怨气已经被消磨，现在可以送入剑阁二层了。
    韩牧野起身走到木架前，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断梁剑。
    剑长三尺一寸，剑锋宽一寸，剑刃乃是以水源金金铁炼制。
    此种灵材最大的作用是坚韧和藏匿灵气。
    这是西疆最顶尖的灵材一种。
    剑身之上没有太多秘密。
    韩牧野手掌握住剑柄，然后剑气灌注剑身。
    一道。
    十道。
    千道。
    万道。
    三万剑气灌注剑身，长剑方才轻轻震鸣。
    只是这长剑上的光晕流转，似乎还有一丝抗拒。
    韩牧野双目凝视片刻，气海中一道剑意化为十二万八千道剑气，直接撞入剑柄之中。
    “轰——”
    长剑一声震响，然后无数画面出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在挥舞长剑。
    一位白发老者在低声叹息。
    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提剑搏杀。
    这柄断梁剑中，有着数段碎散的记忆。
    这些人都曾是断梁剑的主人。
    这柄剑兜兜转转，在三秦剑派、太灵剑派高手手上流转。
    韩牧野从中领悟数道剑术。
    就在他准备收回剑意时候，长剑忽然剧烈震动。
    一道蓬勃的力量从长剑之中涌来。
    这力量之强，让韩牧野面色一变。
    精纯到极致的剑意力量！
    不对！
    双目眯起，韩牧野面上透出喜色。
    这是快要凝成剑势的存在！
    与气海之中从紫炎剑中得到的半步剑势相同，这剑意也是凝实无比。
    土石一脉的浑黄剑意，快要凝成剑势。
    当这道剑意被收入气海时候，除了紫炎剑中得来的那道烈火剑意巍然不动，其他十六道剑意都被撞开。
    韩牧野脑海中，也浮现这道半步剑势主人画面。
    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道人，飞身腾云，万里御剑。
    领悟飞剑御空之术。
    这是一种已经失传的御剑飞遁之术，以剑道之力催动，飞空万里。
    这样的速度比那飞舟还快，还省灵气。
    这位剑道高手在剑器中留存的画面不多，除了飞剑御空之术，韩牧野也就再领悟一门比较普通的剑术，土焰。
    不过从这些画面中，韩牧野发现了这位剑道高手的身份。
    西疆上古大宗烈阳宫的修行者。
    烈阳宫覆灭已经很多年，这长剑中封存的剑意因为有人不断温养，才会流传至今。
    韩牧野之前得到的大修士剑丸，万年无人温养，其中驻留的剑意已经消散。
    这真是一件遗憾事情。
    要是能收取上古大修士所有的剑势，那不知是怎样一种光景？
    脑海中画面最终消散。
    上古大宗烈阳宫的模样韩牧野也看了个大概。
    灵光无尽，楼阁绵延，确实不是九玄剑门这样的宗门能比。
    其中如断梁剑主人那样修成剑势的大修士不知多少。
    也不知这样的大宗门，到底是什么原因覆灭的。
    双手捧住长剑，韩牧野将断梁剑送到剑阁二楼。
    消除了剑中怨气的中品剑器，在剑阁二楼也算是极为贵重。
    长剑放在木架上，韩牧野转头看看其他几柄中品灵器。
    犹豫片刻，他没有伸手。
    目前他气海中驻留的剑意差不多与他寿元所能接受的剑意数量平衡。
    再多，就要耗损寿元了。
    这些长剑中的剑意暂时还是不要收取的好。
    贪多不烂。
    只为将剑意纳入气海就要消耗宝贵的寿元，不值得。
    回到剑阁三层，韩牧野看着那木架上最后一柄连鞘黑剑。
    世上没有玄阳剑，那这剑是什么？
    西疆流传的关于玄阳剑的传说很多。
    每一个传说都是说，拥有此剑，就能得到大机缘。
    这机缘还关系到强大传承。
    传承韩牧野没有兴趣。
    他现在身上所拥有的传承已经足够强。
    但他对这剑器好奇。
    伸出手，他握住了剑柄。
    入手冰凉，剑身传来的讯息让他直接愣住。
    这剑的锻造画面，无数手持铁锤的工匠锻打，然后一柄柄剑胚被挑选，刻上标记符号，送到铸造师手上。
    篆刻符文，加入各种灵材淬炼。
    这样的剑，数不清。
    这柄相当于灵器级别的长剑，竟然是量产！
    世间什么样的势力，能量产这样的长剑！
    中州！
    一闪而逝的绵延城池，各种楼阁，穿着制式衣袍的修行者。
    这长剑，来自中州！
    “玄阳卫授剑仪式开始。”
    “配玄阳剑，入玄阳卫，世间安危，一力担当。”
    “天下无我玄阳卫不敢管之事。”
    “配此剑，天下可战。”
    ……
    一幅幅画面，韩牧野只觉热血沸腾！
    无尽黑甲，持此剑横杀冲天巨魔。
    玄为天玄，阳为守正。
    中州正统皇朝，明暗双卫。
    明卫穿红甲，阵战四方，号称万世不灭，赤焰军。
    暗卫无处不在，为天玄世界守护安宁，穿黑甲，配黑剑，秉持天玄世界之正道，玄阳卫。
    “轰——”
    韩牧野脑海中画面直接炸开。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三缕长须的中年虚影浮现。
    “小友，你与我玄阳卫有缘，可愿配此剑，为守护天玄出力？”
    就在这虚影浮现的刹那，剑阁金光闪耀。
    剑阁地下空间之中，高小玄浑身一震，抬起头。
    他怀里抱着的小白狐双目之中透出血色，露出无尽怨恨之色！

 154、十九，你帮我也选一柄剑吧（2/3）

    同样是隔空传递力量，此时韩牧野看到的黑袍中年与那南荒高手相比，宛如皓月。
    这位的力量远隔无数万里传递过来，依然恢弘，仿佛天地浩荡。
    这是什么程度的大修士？
    看着中年带笑面容，韩牧野手掌缓缓松开长剑。
    他又没有灌输剑气入剑中，自然想放就放。
    身穿青袍的中年面上露出一丝错愕, 打量一下韩牧野，然后轻笑一声，身影散去。
    远在无数万里之外的中州皇城，一座巍峨大殿之中，有声音淡淡响起。
    “来人，去西疆九玄山看看。”
    不过片刻，有飞骑奔出。
    这大殿前的牌匾上，有“文相府”三个古拙大字。
    ……
    剑阁三层, 松开手的韩牧野看着面前长剑，面上神色复杂。
    玄阳卫，玄阳剑。
    剑阁长老说世间没有玄阳剑，那是说没有隐藏无尽机缘的玄阳剑。
    玄阳剑，不过是中州天玄皇朝的暗卫佩剑而已。
    这暗卫，掌握在中州天玄皇朝文相手中。
    如果愿意，配上此剑，就能成为一位玄阳卫。
    持此剑，管天下不平之事，守护天玄世界安宁。
    剑中看到的一幅幅画面让韩牧野热血沸腾。
    嗜血的妖兽，入魔的大修，天外的异兽，以人族气血修行的妖邪……
    所有伤害天玄世界人族，扰乱天玄世界秩序者, 都是玄阳卫的敌人。
    身穿黑暗, 剑有光明。
    “中州。”
    缓缓坐在长案前，韩牧野轻声低语。
    “还不是时候。”
    “不过, 总归是要去看看的……”
    ——————
    从凤首山那边送剑器归来后, 凤首山那边的战况也传开。
    南荒两位天境大修坐镇，数位半步天境的强者出手，西疆如不是有地形熟悉便利，恐怕早就败退了。
    目前西疆天境大修，太一剑宗涂孙师已经到凤首山，与南荒天境大妖战过一场。
    以一敌二，涂孙师保持不败。
    也是因为涂孙师支撑，西疆低阶弟子才能取得几次大胜。
    这其中，九玄剑门双剑合璧的鹤轩启和汪辉战力超群，已经名扬西疆。
    九玄剑门之名，也在西疆修行界中，多了许多分量。
    杨定山在凤首山与半步天境战了三场，可惜未能斩杀对方。
    南荒大妖的战力，可不是之前受伤的太灵剑派长老夏云阳能比。
    坐镇剑阁的韩牧野每天会从门中探听消息。
    不管是鲁高在杂役和外门中打探来的讯息，还是灵地中流传的各种消息，韩牧野都会整合，然后做出自己的判断。
    或许，这就是做个棋局之外人所必备的？
    “剑阁重地，非领剑不得入内——”
    剑阁门口处，鲁高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修了兵剑诀的鲁高？”
    “确实不错。”
    有粗狂声音响起。
    剑阁三层的韩牧野起身，走下楼梯。
    陆十。
    李三。
    当他来到剑阁门前时候，见到身穿白袍，收束整齐的陆十，还有一身青袍，面色清冷的李三，就站在剑阁门前。
    “剑门内门弟子陆一曾，前来领剑。”陆十抬手向着韩牧野一拱手。
    “李夕夕，前来领剑。”李三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淡淡出声。
    站在剑阁门前的鲁高张大嘴巴。
    内门第五，陆一曾。
    内门第二，李夕夕。
    韩牧野知道，门中嫡传是还有内门身份的。
    嫡传只是在门中上层的身份，并非是宗门中人人知晓。
    便如他这第十九嫡传，到现在整个宗门知道的没有几个人。
    “三姐，十哥，你们这是要下山？”
    韩牧野看向两人，低声开口。
    之前他们两人是一直闭关的，齐十三他们下山时候都没有出灵地。
    “凤首山那边要增援。”陆十淡淡开口。
    果然。
    那边传递来的消息报喜不报忧。
    但从最近门中高手调动动向看，真的不是很乐观。
    南荒妖族的实力，比西疆要强横不少。
    “三姐和十哥什么时候走？”韩牧野看向两人，开口问道。
    “领了剑就走。”李三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
    走出灵地的李三身上多了剑客的凌厉和冷漠。
    “鲁大哥，去整治一桌酒菜。”韩牧野看看天色，笑着道：“这总吃十哥的酒菜，今日得要给你们践行。”
    鲁高点点头，飞奔而去。
    陆十和李三对视一眼，点点头。
    “十哥，你想选什么剑？”
    “方便的话，将你最擅长的剑术施展我看看？”
    韩牧野看向陆十，轻声说道。
    在灵地之中韩牧野说过自己擅长选剑。
    九玄剑门中现在对于剑阁几位观剑人的评价，也从之前的神秘、短命，变成现在义薄云天的六哥，擅长选剑的韩师兄。
    “哈哈，好，我听说剑阁韩师兄没有不识的剑术。”陆十抬手，手中一柄大剑出现。
    “我也想看看十九你到底选剑识剑本事如何。”
    话音落下，陆十手中大剑直直挥下。
    “喝——”
    剑光闪耀，仿若大河奔流。
    三玄剑术，奔流。
    这剑术本身就是以水系力量的灌注，化为无尽力量叠加。
    天河之水奔袭万里，山河可摧。
    陆十的剑光已经快凝成剑意，看着他的剑术，让人有一种飘摇不能自主之感。
    仿佛立在万丈飞瀑之下，当头撞下的水流会让人化为碎片。
    “十哥的奔流剑术已经大成，一招一式横流万里，大河倾覆。”
    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手中剑光闪动的陆十面上神色一整，剑光更加悠长急促。
    站在一旁的李三也是满脸好奇的看向韩牧野。
    “嗡——”
    陆十剑术演练完毕，长剑归鞘，然后立在石阶下。
    他头顶还有一道仿佛天河的云气激荡。
    这是剑意影响天地云气的表象，是真正高手才有的手段。
    “十哥，你的奔流剑术虽然高明，但要想完全凝成剑意，乃至于他日化为剑势，还缺了些机缘。”
    韩牧野的话让陆十眉头皱起。
    “十九说的不错，师尊也说，我这剑术还没有圆润。”
    韩牧野摇摇头，伸手将陆十手中剑接过，转身入剑阁。
    不过片刻，他手中捧着一柄剑出来。
    看到这剑样式，陆十面色古怪。
    一旁的李三也是双目眯起，盯着韩牧野手上剑。
    “半灵器巅峰，五百年前剑门长老崔又今的佩剑。”
    “清流。”
    韩牧野将长剑托着，淡淡开口。
    “崔长老？当年水脉半步天境高手？”
    陆十一愣，忙开口问道。
    “是的。”韩牧野点点头，将长剑递过去。
    “此剑长三尺一寸八分，重五斤，剑身宽，两分。”
    陆十握剑，伸手拔出剑，见这是一柄只有两分宽的细剑。
    “十九，你让我用这剑？”陆十皱着眉头道。
    这剑比他那大剑不知轻多少，细多少。
    完全不习惯。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这境界对十哥来说早已达到。”韩牧野伸手指着那长剑，淡淡道：“十哥要做的是，以此剑来杀戮。”
    杀戮？
    陆十抬起头。
    “十哥你的剑中无杀气。”
    “当年崔长老持此剑灭朱源剑宗，斩杀三百剑修，杀透朱源江赤红一片。”
    韩牧野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当初看到这画面时候的震撼。
    剑修，杀人。
    不杀人的剑，修什么？
    那一刻，他心中有拨云见日的明悟。
    转过头，韩牧野看向李三：“三姐，你说我帮十哥选的这柄剑，如何？”
    李三点点头道：“好。”
    “这家伙平时猎的小兽不少，但我看他估计还没杀过人。”
    站在一旁的陆十面上一红，喃喃道：“我杀，我杀人干什么……”
    韩牧野摇摇头。
    未曾杀人的剑，何来剑意？
    李三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看向韩牧野：“十九，你帮我也选一柄剑吧。”
    她抬手，将手中长剑抛给韩牧野。
    “我只要换一柄剑就行。”
    伸手抓住李三的青色长剑，韩牧野抬头看向她。
    “你给我选的好，我的酒分你一半。”李三轻声说道。
    伤心酒。
    邓纯罡送给李三的酒。
    这酒能凝练剑气，让剑气更精纯。
    修行界中凝实剑气的法门不少，但韩牧野觉得这伤心酒在其中也算是上乘的。
    “好，我试试。”
    韩牧野轻笑着，将手掌握在李三的青色长剑剑柄上。
    铁剑。
    这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
    这剑上甚至有着道道伤痕，几乎就要碎裂。
    这是一柄凡俗江湖所用的精铁长剑。
    这样的剑器，便是初入宗门的杂役弟子都不会用。
    韩牧野抬起头，看向面色平静的李三。
    他微微闭眼，手掌握住剑柄。
    他很好奇，李三是怎么凭借这样的剑，横扫九玄剑门内门，只败在邓纯罡一人手上？
    剑气灌注，长剑轻轻震鸣。
    韩牧野不敢灌注太多剑气，怕这剑会断掉。
    剑气入剑体，长剑似乎想挣扎拒绝，但还是将一幅幅画面展现出来。
    “小丫头，这剑能护住你。”
    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瑟瑟发抖，她身前，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腰间系着一个大酒葫芦，披散头发，高声开口。
    周围，一道道尸体倒卧。
    “我叫邓纯罡，九玄剑门弟子。”
    “你看见了，我是个剑仙。”
    “一剑纵横，逍遥天地。”
    “今日我将这剑给你，是要告诉你，持手中剑，护自己，杀可杀之人。”
    “明白吗？”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间葫芦拿起，狂灌几口酒。
    “来，你也喝几口，这样就不怕了。”
    酒葫芦送到小女孩嘴边，小女孩张开嘴，目光一直盯着高大青年，双手将剑握紧。

 155、既然杀意难消，那就痛快的杀！（3/3）

    见小女孩喝了酒，邓纯罡哈哈大笑，转身飞天而去。
    握着长剑的女孩看着他离去，转过头，看向地上倒卧的尸体。
    她全力拔出剑，然后走到几具尸体之前。
    “杀可杀之人。”
    “杀可杀之人。”
    “杀可杀之人。”
    邓纯罡那一口酒，让女孩凝出了一丝剑气。
    看着持剑的女孩逐渐长大, 手中剑光也越发凌厉，韩牧野感觉，世上真的有那种天赋强到极点的剑修。
    凡俗中剑术，看一遍就会。
    模仿的剑招，能直接斩杀修炼无数年的高手。
    凭一柄铁剑，杀可杀之人，十年，李三横行江湖。
    血剑，李夕夕。
    当江湖闻名丧胆之时, 李三持剑登上九玄剑门。
    三年，她站在了邓纯罡面前。
    当邓纯罡看着面前少女缓缓拔出那柄青色铁剑，面色错愕时候，李三笑的无比开心。
    然后她败了。
    她根本就不是来挑战的。
    “你赢了我，按照江湖规矩，我是你的人了。”
    抱着长剑的李三面上全是笑意。
    然后，邓纯罡，怂了，跑了。
    自称无敌逍遥剑仙的邓纯罡，转身就跑。
    追追逃逃的画面差点让韩牧野笑出声来。
    这位素未蒙面的九玄剑门嫡传第一人，原来这么怂。
    不过，或许他是在享受其中乐趣？
    “夕夕，我要去北域。”
    邓纯罡的声音之中多出许多郑重。
    “宗主半步天境修为不知能隐藏多久。”
    “我要往北域，磨砺自身, 等踏入天境才会归来。”
    “西疆，已经没有我九玄剑门出一位天境的可能。”
    “我走之后, 最怕的就是，你杀人。”
    邓纯罡解下腰间的葫芦，递在李三手中。
    “想杀人，就喝酒。”
    “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看着邓纯罡离开，李三揭开酒葫芦，然后昂首长饮。
    她喝了一整夜。
    没醉。
    原来，她根本不会醉。
    所谓的三碗就醉，是她让自己醉。
    缓缓睁开眼，韩牧野看向面露好奇的李三。
    再看李三，韩牧野感觉到一丝不同。
    李三身上，有一种压抑的力量。
    她全力在压制这力量。
    这是从心底到身躯，手中剑，都在压制。
    如果放开这种力量，或许，西疆修行界会多出一位无情的女剑修吧。
    “三姐，这剑你留着做纪念吧。”
    “我帮你再选一柄剑。”
    将长剑递回，韩牧野转身入剑阁。
    他缓步前行，然后登上二楼。
    登上三楼。
    站在木架前，韩牧野看着面前的黑色连鞘长剑。
    沉吟片刻，他伸手，将长剑握住，转身就走。
    下楼，走回剑阁门前。
    见到他手上长剑，李三喝陆十都是眉头一皱。
    “看来，听说过这柄剑？”韩牧野笑着开口。
    陆十点点头道：“西疆传言，玄阳剑中有大秘密，得到这剑，就能得到传承，得到至宝。”
    “不过，这剑应该是跟中州有关。”
    西疆与中州离的太远。
    中州的事情，西疆很少了解。
    便是陆十这样的嫡传，也对中州没有什么认识。
    “中州皇朝有黑甲黑剑玄阳卫。”
    “持此剑，入玄阳卫，守护天玄正道，杀可杀之邪魔妖怪，灭无道诸恶。”
    韩牧野双手捧着剑，缓缓送到李三面前。
    这柄剑在韩牧野看来，是最适合李三的。
    当年那个手握长剑的少女，纵横江湖杀人无数，但杀的都是可杀之人。
    入剑门，心中杀意深埋，或许有一日点燃，但有邓纯罡的一葫芦酒，让李三想杀人时候就喝酒睡觉。
    现在，韩牧野将剑交给李三。
    点燃她心中深埋的杀戮之意。
    堵不如疏。
    玄阳剑，持正守正，杀世间诸恶。
    既然杀意难消，那就痛快的杀！
    李三双目之中有血色泛起。
    她缓缓伸手接过长剑，紧紧握住。
    她的身上，血色的气血慢慢化为实质，笼罩在她身上，仿佛一层血色战甲。
    但她目中神光清亮。
    “好，此剑我收了。”
    “这酒，送你一半吧。”
    李三掌心，一个小葫芦出现。
    接过酒葫芦，韩牧野张张嘴。
    这叫一半？
    这是一个大湖吧？
    当年邓纯罡到底给李三留了多少伤心酒？
    等鲁高提着两个大食盒回来时候，李三和陆十身上气息已经平静如常。
    吃饭时候，林深闭关没来，黄老六不知从什么地方踱着步子凑过来。
    他身上毫无剑气，看着就是个凡人。
    韩牧野跟陆十他们吃饭时候提过黄老六。
    陆十和李三这样的宗门嫡传，明显也对名满九玄山的黄老六早有了解。
    几人倒是能聊得来。
    不管是跟陆十聊如何整治吃食，还是跟李三探讨凡俗世界中，该怎样培养子女，黄老六都是头头是道。
    “好酒啊……”
    一小杯伤心酒下肚，黄老六满脸都是畅快之色。
    “韩小子，这酒你一定要给我留点。”
    “等我去晋阳城，带点给你六嫂尝尝。”
    黄老六伸手要拿韩牧野的酒葫芦。
    韩牧野忙将酒收了。
    开玩笑，这可是他拿来凝练剑气的。
    大不了等黄老六真走时候，送他个三两斤。
    喝几杯酒下肚，黄老六明显是有些醉了，扯着陆十说等他做了晋阳城的镇守，如何管理一方。
    又与李三碰杯，说等往后跟萍妹一起回晋阳，邀请她去晋阳做客。
    “好，往后有机会，我去晋阳。”
    “这样，你给我个捕头位置，我负责将所有的恶人都抓了。”
    李三郑重的与黄老六碰杯。
    “对，还有啊，我要是有了女儿，一定让她拜你为师。”黄老六咧着嘴，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一旁的鲁高有些茫然。
    他觉得不管是六哥还是李夕夕，都是喝多了，讲醉话。
    吃完饭，醉醺醺的黄老六一定要送未来自家女儿的师父。
    “你们放心，凤首山那边好好打就是。”
    “天下疆域有定，他南荒还真能占了西疆？”
    “真要是能这么轻易占西疆，中州怎么不来？”
    黄老六伸手拍着陆十的肩膀，挥舞手臂：“杀妖族嘛，跟猎山猪狍子差不多，你就闭着眼杀就是。”
    韩牧野看着摇摇晃晃的黄老六，忽然觉得，六哥比自己看的都通透。
    这算不算凡人的智慧？
    一心做凡人的黄老六，反而能看透修行界的一切？
    ……
    之后几日，韩牧野基本不出剑阁。
    他的灵气修为已经稳固在凝气六重，即将踏入七重。
    他现在每日在剑阁三楼，看着烈阳高照，身上的金阳诀发动，浑身有炽烈光晕交织。
    上古功法霸绝，虽然耗损大，但威力也更强劲。
    金阳诀凝练出的灵气，比之前韩牧野所修的灵气厚重勇猛无数倍。
    不过他现在急需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炼体等级，达到炼体凝气期，让灵气修为与炼体修为平衡。
    他算着如果赵普再不出关，他就转修其他炼体功法，或者是按照自己推衍的铁牛劲开始修行。
    拥有各种丹药的他，对炼体功法的要求并不高。
    若不是铁牛劲似乎后续很是不凡，他早就放弃了。
    “六哥，我们来送剑了——”
    剑阁门外有声音响起。
    炼剑世家曹家之人前来送剑。
    最近曹家送来的剑器品质上涨了不少。
    看来他们摸索的炼剑之法，真的有些效果。
    只是这其中耗费，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补回来？
    楼下，黄老六开始收剑。
    “六哥，这柄剑是大小姐交待，要韩师兄亲自接收的。”过一会，送剑的曹培高声开口。
    要自己去接收的剑器？
    难道曹娥的炼剑水平又有提升？
    曹家这个嫡孙女的炼剑天赋真不差，可惜曹家家主断了一臂，让曹家现在声威大损。
    曹娥想要撑起曹家，恐怕还要不少时日。
    结束修行金阳诀，韩牧野收功走下楼。
    来到剑阁门前，曹家送剑的曹培面上带笑，向着韩牧野躬身道：“韩师兄，这是大小姐出手炼制的剑器，说请你评鉴一番。”
    韩牧野点点头。
    曹培将木盒捧上前，揭开。
    剑器看上去很普通，不过其上点缀了不少灵光闪烁的纹样。
    伸手握住长剑，韩牧野面色不变。
    “恩，掺杂了熔岩金，还有锤炼时候也多加了些力量。”
    “曹大小姐的水平，进步不是很大。”
    韩牧野将长剑握着，转身送入剑阁。
    “哈哈，现在能入韩兄弟眼的剑器可不多啊。”黄老六笑着开口。
    曹培点点头，目光看一眼走进剑阁的韩牧野，转身领着身后曹家子弟离开。
    走入剑阁之中的韩牧野双目眯起。
    他将长剑随手放在一处木架上，然后整理一下衣衫，走出剑阁。
    “六哥，我出去一趟。”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嘿嘿一笑道：“去曹家？”
    韩牧野转头看他。
    “知道你有品剑的本事，还让你看一柄破剑，曹娥那丫头的心思，还用我说？”
    黄老六伸手招招：“鲁高兄弟，你陪他去，看好他，别在曹家夜宿。”
    鲁高咧嘴笑一声，跟在韩牧野身后。
    韩牧野摇摇头，大步走下台阶，往山下走去。
    “曹家，出了什么事情呢？”黄老六面上的笑意满满收敛，摇摇头，转身走进剑阁，开始记录收来的剑器。
    “韩兄弟，那个，你要是真去见曹家大小姐，要不我寻个地去歇歇？”走出山门，鲁高出声道。
    韩牧野摆摆手道：“我们不去曹家。”
    “我们去曹家的玄玉钢矿脉。”
    “曹家，出事了。”

 156、没想到来的是你（1/3）

    韩牧野的话让鲁高面色一变。
    曹家可是九玄剑门治下的炼器世家，离着九玄山不远，怎么会出事？
    “那剑不是曹娥所炼制。”
    韩牧野大步前行，身上涌动剑光灵气。
    跟在他身后的鲁高一步三丈，丝毫不落。
    “那柄剑，是曹家嫡孙曹昂所炼制。”
    曹昂？
    鲁高一愣道：“他，他不是被掳走了吗？”
    当初曹家遇袭, 曹家家主被斩一臂，曹家嫡孙被掳走。
    这件事让九玄山上很恼火，发了不少救援任务。
    但曹昂一直都没有消息。
    此时韩牧野却说这剑是曹昂炼制的。
    那是他回来了？
    “那柄剑其实炼的不错，当中还掺杂了一些血炼手法，让剑品质提升不少。”
    “血炼之法，妖族常用。”
    韩牧野淡淡开口。
    妖族？
    曹昂从何处学来的妖族炼器手段？
    再者说, 他怎么能学妖族炼器手段？他不是被掳走了吗？
    鲁高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
    韩师兄悟性无双, 黄老六越来越眼光独到。
    林教头话不多，人狠。
    杨明轩学东西就像疯了一样。
    姜明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剑阁里, 自己大概也就暂时比高小玄聪明些。
    等那小子长大些，自己恐怕就要成为整个剑阁中最笨的人了。
    从前时候做杂役迎来送往，鲁高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挺通透。
    可现在在剑阁，所见所听，完全都不是他能理解的大事。
    懂了，似乎又不懂。
    “鲁大哥，你等会先进矿场，就说九玄剑门来取灵材，要十份玄玉钢。”
    “要是有敢阻拦的，就杀。”
    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鲁高咧嘴一笑：“明白。”
    这就对了。
    有什么事情明白说，可不就清清楚楚？
    两人飞奔大半个时辰，前方山脉中有一座绵延的矿场, 各种木架、锁链, 还有许多采矿之人。
    裸露的山石呈现青色的灵光。
    韩牧野身形一动, 化为一道清风，藏匿在山石之间, 让人看不见。
    这是道术与剑术的结合，小技巧，也只能骗过低阶修行者的眼睛。
    那些修到筑基期的，神魂力量稳固，只一个神念就能发觉。
    鲁高大步往前，来到矿场的木栅栏前。
    “什么人！”
    “曹家矿场，不得靠近。”
    几道暴喝之声响起。
    那些人看到鲁高模样，都是微微一愣。
    有人认出他的九玄山弟子衣袍，有人看他双目蒙着黑纱样子呆愣。
    “九玄剑门炼器堂来取十份玄玉钢，已经报备了曹家。”
    鲁高高声开口。
    他声音响亮，不卑不亢，顿时将那守在门前的修行者镇住。
    “要玄玉钢？”
    “我去禀报……”
    说话之人刚说到这，忽然面色一变，低喝道：“不好！九玄山上来人了！”
    他身后数位修行者手上灵光闪动，剑光与术法砸向鲁高。
    双目蒙着黑纱的鲁高咧嘴一笑。
    动手比动脑和动嘴来的畅快。
    “喝——”
    他身形直接撞出，伸出手，抓住刺向他的长剑。
    “当——”
    长剑断裂。
    “轰——”
    鲁高撞在前方几位修行者身上，将他们撞飞。
    这些人口鼻冒血，双目神光涣散，就散不死，也是重伤。
    “还是没有控制好力道啊……”
    鲁高摇摇头，握一下拳头，将断剑扔掉。
    修了兵剑诀，自己的身体就是一柄长剑。
    他的身躯所融合的是灵器长剑，所有灵器一下级别的剑器，完全无法对他有丝毫伤害。
    门口处的动静很大，四处都有手持兵器的守卫冲向鲁高。
    “你们曹家是要反了？”
    “连我九玄剑门的命令都要违抗？”
    鲁高一边高呼，一边出手，将冲向他的人砸飞。
    韩牧野立在一块开采出来的青色巨石上，看着向鲁高出手的那些护卫，双目眯起。
    这些人，根本不是曹家之人。
    断华剑派。
    看出手剑术，韩牧野已经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当初在九玄山上聚会，断华剑派就是被打压的那个。
    后来三石斋发布灭妖任务，那些背叛九玄剑门的宗门虽然也被拉着参加，却是出人不出力。
    若不是目前九玄剑门抽不出手，早大清扫一次了。
    好在现在九玄剑门声势如日中天，不是傻子，都不会背叛。
    目光扫过四周，韩牧野转身悄然往那座数丈高的矿洞去。
    外面并没有什么高手，以鲁高的实力足够轻松应付。
    他身形飘忽，几个闪烁已经到了矿洞之外。
    矿洞深幽，一股幽暗的气息传出。
    韩牧野飞身如落叶，悄然踏入矿洞。
    矿洞宽阔平坦，周围石壁上有油灯和激发灵光的玉石照亮。
    到这样的空间，韩牧野再想隐藏身形也做不到了。
    “什么人！”
    一声暴喝，一位身穿黑袍的身影挡在前方。
    这人穿着黑袍，身材高大，头脸上是兜帽盖住。
    “妖族？”
    韩牧野立在原处，看着那身影，轻声开口。
    被韩牧野说破身份，那身影一把揭掉兜帽，露出满脸的鬃毛。
    狼首人身。
    黑狼一族。
    “看来是九玄山来的了。”
    “来的真快啊。”
    那狼首人嘿嘿笑一声，龇牙咧嘴，面上全是残忍之色。
    “可惜不该是就派你这么个小家伙来送死。”
    他面前的韩牧野身上并无强横力量散发，也无高手那种让人不能直视的气势。
    很明显，九玄山发现了曹家的异样，但没有太当回事。
    “怎么回事？”
    矿洞深处有声音传来，浑厚而苍老。
    “无事，一个小爬虫。”
    黑狼妖族笑一声，双手之上青黑光晕化为锋利的长刃，一步跨出，朝着韩牧野当头拉下。
    这一击如果击实，韩牧野会直接被撕成几块。
    这黑狼妖修为大约在凝气五重，胜在种族特性，力量和速度要比同阶的人族强。
    他那长刃也锋利，寻常刀剑挡不住。
    在这样的狭小空间，如果是修术法的，恐怕连一个术法还没出手，就已经被撕碎了。
    好在韩牧野不是修术法的，他修的，是剑术。
    “仓啷——”
    长剑出鞘的声音。
    青冥剑。
    带着青光的青冥长剑轻轻一搅，那黑狼的长刃全部碎裂。
    已经被温养到快成为灵器的青冥剑，斩碎这些长刃实在太简单。
    然后，韩牧野脚下一步踏出，长剑在黑狼妖瞪大的眼睛前扫过，擦着他的脖颈，带出一蓬鲜血。
    仅此而已。
    与第一次杀人不同，此时剑光扫过，韩牧野心底毫无波澜。
    是自己适应了修行者身份，还是因为对方是妖族？
    都有吧。
    剑锋上血珠滴落，黑狼妖身躯挣扎两下，倒落在地。
    “谁——”
    山洞深处有高喝传来。
    被发现了。
    筑基境。
    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手持长剑，一步步前行。
    “杀！”
    两道身影冲向他，手中所使剑术赫然就是断华剑派的剑术。
    “断华剑派的人？”
    韩牧野淡淡说一声，手中长剑抬起。
    “认出我们了，不要留活口！”对面人低喝，剑光化为光轮。
    “既然背叛了九玄剑门，那就是去死吧。”韩牧野口中低语，手中剑带出凄美的弧线，划出两蓬血光。
    断华剑派的剑术有破绽。
    当初在宗门聚会时候，韩牧野就已经看出。
    脚步不停，一道道阻道身影出现。
    断华剑派，妖族。
    韩牧野的剑没有多余的动作。
    刺，或者是轻轻扫出。
    杀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的动作。
    在这不大的矿洞里，那些闪烁的流光，每一次绽放，都如同来自死亡深渊中的花蕊。
    妖艳。
    冰寒。
    这不是韩牧野第一次杀人。
    却是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的以剑杀人。
    那种剑锋划破肌肤，刺入咽喉胸膛，带出鲜血的触感，让他神魂不断交织涌动。
    这一刻，他神藏中的神魂剑气快速凝聚。
    剑气，本该用杀意来凝聚！
    之前的想法，有问题！
    再多的剑气，都该是用来杀戮，而不是一直积攒，慢慢凝练。
    自己能看透陆十，看透李三的问题所在，却没有在意过自己身上的问题。
    没有杀过人的剑，哪来的剑意？
    韩牧野的丹田之中，原本松散的剑气急速旋转，凝实成一道淡淡的剑影。
    剑意！
    虽然没有聚为十二万八千数，但这就是他所修的剑意。
    半步剑意！
    随着这道剑意凝成，韩牧野只觉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有了变化。
    原本出剑的速度，似乎都是龟爬。
    自己觉得很是玄奥的剑光，原来不过是如同小孩子挥舞剑器的把戏。
    怪不得黄老六曾说自己的剑术不行。
    这样的剑术，太差。
    “刺啦——”
    一剑刺出，剑风呼啸，面前三道身影一顿，缓缓倒地。
    凝气三重，凝气五重，凝气六重。
    一剑而已。
    “你是谁？”
    前方，矿洞深处声音传来。
    这是一片宽阔的石室，四周碎石一片。
    数十只身形各异的妖兽正在拼命挖掘，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
    “吱吱——”
    一头半丈长的巨鼠嘶叫，然后托着一块一尺方圆的青色石块出来。
    韩牧野目光落在那石块上。
    “玄玉钢的钢母？”
    “你们是要将这矿藏直接开采干净？”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立在石壁前的清瘦身影。
    “曹昂，你就这么报答自己的家族的？”
    曹昂。
    那身穿黑袍的身影，正是曹家嫡孙，曹昂。
    听到韩牧野的话，曹昂揭开兜帽，露出满是伤痕的脸来。
    “剑阁的韩师兄？”
    “没想到来的是你。”

 157、一剑斩半步地境！（2/3）

    “是他！”
    不远处，有人低呼出声。
    “宗主，此人当初曾在九玄剑门的聚会上点评各派弟子剑术，眼光极为独到。”
    说话之人是个独眼龙，面上露出恨意。
    “我当时被伤一目，他说我断华剑派的剑术攻守失衡，该有此伤。”
    他的声音落下, 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老者从阴暗之中走出。
    此人身形高大，气度不凡，背着手，双目之中犹如有星芒闪烁。
    “断华剑派宗主左耀前辈？”
    韩牧野转过头，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真想不到，一家宗门之主, 竟是沦落到为妖族打杂的程度。”
    韩牧野的话让对面老者面上神色化为冷厉。
    “哼, 若不是你们九玄剑门盘剥太甚，对我等小宗门几乎要赶尽杀绝，老夫何至于与妖族苟合？”
    左耀冷哼一声，一步步上前，身上有剑气涌动。
    “别废话了，赶紧解决了这个家伙。”不远处，粗狂声音响起。
    一道近丈高身躯走出。
    “牛头人？”
    韩牧野看着这高壮身躯，轻笑说道。
    这身形壮硕的双角大汉，身上血脉不知是牛族哪一脉？
    能不能从这家伙身上得到些线索，对自己的铁牛劲修行有所帮助？
    “诸位前辈，此人能来这里，九玄剑门绝对已经有所行动，我们还是快离开吧。”曹昂面色难看，沉声开口。
    他的话让断华剑派宗主左耀面色一变, 双目凝住，然后抬手一挥。
    早已不耐的数道身影扑向韩牧野。
    剑光幽亮, 在这石室里, 带着丝丝尖啸。
    凝气巅峰。
    出手几位全都是凝气巅峰, 乃是断华剑派的精英。
    修为精深，剑术非凡。
    几人出手狠辣, 剑光将韩牧野前后退路全都封死。
    曹昂双目之中透出晶亮，定定看着韩牧野。
    当初在剑阁门前被韩牧野和黄老六羞辱样子，他心中一直记着。
    如果不是心中对九玄剑门有恨意，他怎么会选择屈服，背叛家族？
    左耀身上气势凝实，立在那，眼睛盯着韩牧野握剑的手。
    他要看看，只身前来的九玄剑门高手，到底有什么样的手段。
    九玄剑门名列四大剑派，到底是高手众多原因，还是真的门中传承，后背弟子，全都绝强！
    没有让他失望。
    韩牧野握剑的手抬起。
    只是看着韩牧野的起手式，左耀却是瞪大眼睛。
    “慕阳剑术？”
    “断华剑派的剑术？”
    这抬手前冲，一往无前的剑招，不是断华剑派的镇派剑术慕阳剑术又是什么？
    此人怎么会这一招？
    不只是断华剑派宗主失神，那些围攻韩牧野的断华剑派精英弟子也是呆愣。
    怎么会是本宗的剑术？
    韩牧野的剑没有停。
    “慕阳剑术杀伤力是足够的，只是断华剑派传承时候，太过追去一战定乾坤。”
    “这一招斜阳去，该是剑出七分力，且留三分待日落。”
    “刺啦——”
    剑出，与身前的剑光相击，对方长剑一颤，韩牧野的剑光已经撤回，带着弧线擦着另外一柄剑的剑锋，一带而过！
    那一瞬，剑光划出刹那芳华！
    “斜阳最后的璀璨！”
    韩牧野低语，剑光带出一蓬鲜血！
    一剑，凝气巅峰的同门直接陨落。
    其他几人都是浑身一颤，手中剑力道顿时收了几分。
    因为他们不知道韩牧野下一剑会不会冲着自己来。
    一剑，韩牧野便已经将这些断华剑派的精英震慑住。
    不过今日他来此，不是为了震慑。
    他是为了，杀人！
    “左耀宗主，你再看看我这一剑如何。”
    剑光，再起！
    “快闪开！”
    左耀一声狂吼，身上剑气化为长龙冲向战圈。
    韩牧野的剑，那些弟子根本挡不住！
    从韩牧野递出第一剑，左耀就已经明白这个事实。
    韩牧野使出的慕阳剑术，比他自己的还要纯熟！
    这样的剑术，已经到返璞归真，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剑理的地步。
    别说是那些断华剑派弟子，就是他自己，也只能凭借远超对方的修为来压制。
    见左耀冲来，韩牧野轻笑，手中剑，再快三分！
    “刺啦——”
    三道身影跌落，其他几人惊慌退后，满脸惊惧！
    一剑杀三位凝气巅峰，这是怎样的剑道强者！
    “找死！”
    左耀一声暴喝，满脸胀红。
    韩牧野当他面杀人无忌，让他怒极。
    他手中长剑出鞘，森然剑气瞬间刺出，三丈剑光从韩牧野头顶劈下。
    简单粗暴。
    以境界压人。
    不愧是做宗主之人，出手狠辣，一眼看出韩牧野身上的弱点。
    以他半步地境的剑术，加上手上灵器长剑，只需一剑，必杀韩牧野！
    剑未到，剑光横压，扑面而来的威压，让韩牧野似乎要被压抑窒息。
    看着这临头剑光，韩牧野心中平静。
    这一剑，很多破绽。
    破绽多到便是初修剑术的剑修都能寻到。
    但这一剑之下，没有凝气五重以上的修为，恐怕连抬剑抵挡的勇气都生不出。
    这就是修为的碾压。
    当初韩牧野曾以两道剑意斩地境，真把地境强者不当回事了。
    现在看，当初自己若不是耗损剑意，真直接与地境过招的话，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韩牧野庆幸自己今日遇到的只是断华剑派宗主，并不是直面一位地境大修。
    他决定往后与地境强者交手，绝不会给对方展气势的机会。
    否则，真是生死难料。
    剑光到，韩牧野手上青冥剑抬起。
    剑锋震动，化为一片枯黄的树叶。
    一叶。
    那树叶在左耀眼前化为三片。
    然后，左耀瞪大眼睛，身形急速往后退。
    但一切都晚了。
    三片树叶炸开，化为无数叶片，追着左耀的身躯，将他包围。
    等左耀落在三丈之外时候，那些飞散的树叶已经缓缓飘荡向周围。
    每一片树叶，都带着丝丝血色，聚合在一起，化为一只血色幽暗蝴蝶！
    左耀面色苍白，伸手指着韩牧野，口中“咕咕”几声，最终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气绝！
    筑基巅峰，半步地境，一剑毙命！
    直到左耀倒地，那只血色蝴蝶方才慢慢虚化，化为道道精纯剑气，回归韩牧野手中青冥剑。
    一剑，斩筑基巅峰！
    石室之中，一片寂静。
    那些之前出手围攻韩牧野的断华剑派弟子全都瑟瑟发抖。
    若不是自家宗主替自家挡一命，现在躺倒在地的，就是自己了……
    立在石壁前的曹昂面色苍白，将脚步悄然往后挪动。
    持剑在手，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一剑，他没有动用气海中的剑意，只催动了丹田内的剑气。
    这些剑气虽然耗损一些，但都是能收回重修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韩牧野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剑杀筑基巅峰。
    长剑抬起，韩牧野面色平静，轻轻转头。
    石室之中，所有被他目光扫到之人，都是面色苍白，脚步不觉后退。
    此等战力，谁不怕！
    韩牧野手中长剑指向那牛头人。
    一旁的断华剑派之人一个个往矿洞外退。
    自家宗主一剑都没接下，谁敢再上前？
    找死。
    韩牧野没有管其他人，只是长剑指着牛头人，轻笑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牛头人面色凝重，一声长喝，身上青光化为一头三丈高的青色牯牛。
    这巨牛头顶长角已经抵到石室顶上，轻轻一扫，扫落无数碎石，砸向韩牧野头顶。
    韩牧野身形一顿，手中剑带着三丈青芒，化为流光，将所有的碎石都击碎。
    早知道碎石无法奈何韩牧野，那牯牛在韩牧野出剑之时，已经一步踏出，巨大的身躯撞向韩牧野。
    如此身躯若是撞实，便是金铁也要四分五裂。
    不过韩牧野不会给他撞实自己的机会。
    身化清风，剑光如云。
    青色牛影撞出，只撞出了一个寂寞。
    等巨大牛身转头，看到韩牧野好整以暇的手持长剑，面带微笑。
    巨牛咆哮，一脚踏出，山洞震颤，然后再次冲撞而至。
    几个来回，韩牧野毫发无损。
    妖族有妖族的优势。
    这青牛巨影如果是在野地阵战，人族修行者的防线恐怕一个冲撞就能撞开。
    但此时单打独斗，又是狭小的空间，这巨牛的力量优势完全无法发挥。
    摇摇头，韩牧野手中剑抬起。
    这牯牛身躯空有力量，速度与气势威压的控制都差到极点。
    幸好自己在凝练炼体功法时候没有选择牯牛这条线。
    上古时代的妖族血脉，哪怕是同一种族，也是有着巨大的战力鸿沟。
    看来以后还是多研究一些妖族上古血脉的秘密才好。
    不再等待，韩牧野手上的剑带着一道弧月，划破那青牛的脖颈。
    等他转身看向身体贴在石壁上的曹昂时候，身后青牛身躯消散，牛头人捂着自己的脖颈，轰然倒地。
    曹昂双目之中透出惊惧。
    半步地境，剑术绝伦的断华剑派宗主挡不住面前的韩师兄一剑。
    那位力大无穷，身躯强横无比的牛妖也挡不住一剑。
    “你不该背叛九玄剑门，不该背叛曹家。”
    韩牧野抬起手中剑。
    曹昂背靠着石壁，双目之中透出愤怒和癫狂。
    “不背叛？”
    “他妈的谁想背叛？”
    “可我有的选吗？”
    “不背叛，他们会杀了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轰——”
    曹昂背后的石壁炸开，一道灵光洪流冲出，撞向丈许之外站立的韩牧野，瞬间将他吞没！

 158、有一笔大生意，接不接（3/3）

    “我看你还死不死！”
    瘫坐在地的曹昂大口喘息，目光盯着被洪流包裹缠绕的韩牧野身上，狞笑出声。
    “地脉有灵，这玉玄钢的地灵我曹家温养了数百年。”
    “原本，我曹家是准备用这地灵炼制一柄法宝的。”
    曹昂癫狂的长笑，慢慢起身，看着那灵光包裹, 化为一个光球。
    “我是曹家嫡孙，这宝物我用，没人反对吧？”
    “等地灵吞噬了你的神魂肉身，我就拿你来炼剑。”
    “你不是很会品剑嘛，把你炼成剑，你应该会喜欢吧？”
    光球之外的曹昂如何狂笑韩牧野不在意。
    此时，他的全部心神都与那冲入他神藏的光影争锋。
    不过不是如曹昂想的那样，是这地灵要吞噬韩牧野的神魂身躯，反而是韩牧野将其困在神藏之中，全力出手，要将其斩杀。
    地脉之灵，这可是与器灵相当的灵物。
    拿下此物，刚好用来灌注剑器，当一个器灵！
    神藏之中，那仿佛土蚕的庞大身躯不断蠕动，然后被韩牧野的神魂之剑绞杀。
    剑光每斩一次，都能从这土蚕身上带出一道道碎片。
    沾染了灵性碎片的剑光越发凝实。
    神魂之剑，能吸收一丝灵性，提升精纯。
    剥落的灵性碎片大多数被韩牧野送到丹田中。
    本来在丹田温养着的剑丸震荡，将所有的碎片都吞吃掉。
    然后剑丸上有灵光浮现，仿佛无比喜悦。
    万年孤寂，剑灵离去的剑丸, 再次有了灵性的滋润。
    韩牧野的丹田中, 所有的灵气都被剑丸吸收。
    灵气不够？
    那就丹药来凑。
    抬手，数颗仙品的云气丹送入口中。
    蓬勃药力化为精纯至极的灵气，直接冲入丹田。
    神藏斩地灵，丹田炼剑丸。
    身躯之外的庞大地脉力量则是渗透进身躯, 落在韩牧野凝练的剑骨上。
    这力量与剑骨竟是有着莫名契合。
    机缘！
    曹家这温养无数年的地脉力量，对于韩牧野来说，就是一场机缘。
    神魂之剑每斩一次，剑光就凝实一分。
    每斩一剑，所吸收的灵性，都抵得上韩牧野自己凝练数月。
    剥落的灵性碎片被丹田剑丸吸收，让剑丸更加灵动，活跃。
    十息。
    百息。
    一刻钟。
    “嗡——”
    灵光一震，然后化为虚无消散。
    看着积累无数年的地脉力量消散，曹昂面上闪过痛惜之色。
    转瞬，他又是一脸欣喜的盯着立在原处，双目紧闭的韩牧野。
    “哈哈，玄玉地灵，我没有食言吧？”
    “我说带你离开，就带你离开。”
    “这身躯如何？”
    “以后你跟着我，我——”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睁开眼睛。
    韩牧野的双目之中，没有丝毫的迷茫，面色平静。
    “多谢。”
    韩牧野淡淡开口。
    曹昂哈哈长笑，刚准备走上前，忽然脚步顿住。
    他面前的韩牧野抬手，一颗混元玉白的丹丸出现在掌心，轻轻旋转。
    那是——
    作为炼剑世家的嫡孙，曹昂虽然没见过，但听说过无数遍此物！
    剑丸！
    “那地脉之灵，我用来凝练这剑丸了。”
    韩牧野淡淡开口，指尖一点，剑丸滴溜溜旋转，然后悬浮在半空，其上闪动丝丝的剑气。
    灵性。
    这剑丸灵性十足。
    有灵性的剑丸，那是，法宝级别？
    曹昂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这剑丸还没到法宝地步，韩牧野见过法宝剑灵的样子。
    目前这剑丸，充其量只是灵器巅峰。
    剑丸中的剑灵还需要慢慢培养，才能成为法宝级别。
    足够了。
    整个西疆，有几件法宝？
    抬手一招，剑丸回归，重落丹田温养。
    韩牧野抬头，看向面色煞白的曹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曹昂口中低语，面上全是茫然。
    那可是地灵！
    那是曹家以无数凡人血浇灌喂养的地灵！
    地灵之力，起码也是等同地境强者的神魂力量才对，怎么会被面前这家伙给炼入了剑丸？
    还有，剑丸啊……
    不知为何，到这个时候，曹昂心中竟是生出这等感叹来。
    韩牧野摇摇头，转身，往矿洞外走去。
    “你，你不杀我？”
    韩牧野没有回答他，身形径直掠过，几个起落，已经出现在矿洞门口处。
    矿洞门口，之前逃遁的那些断华剑派弟子都倒卧在地。
    断去一臂的曹家家主曹安淳，手持长剑的曹家大小姐曹娥，都立在那。
    面上蒙着黑纱，身上血迹斑斓的鲁高见韩牧野出来，咧嘴一笑。
    “韩师兄。”曹娥看向韩牧野，低低呼唤一声。
    “曹家主，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韩牧野看向曹安淳，转身就走。
    鲁高跟在他身后，大步离开。
    走出矿场，韩牧野出声道：“鲁大哥，你守在这，今日那矿洞若是有第三个人出来，就灭了曹家。”
    灭了曹家！
    鲁高浑身一震。
    看着离去的韩牧野，鲁高缓缓转身，立在原处。
    既然韩师兄说那矿洞只能出来两个人，那就两个人。
    韩师兄说多一个人灭曹家，那就灭曹家。
    ——————
    鲁高是日落之前回到剑阁的。
    “韩师兄，曹家家主和曹家小姐出了矿洞，然后曹家主出手将矿洞轰塌了。”
    鲁高低声禀报，然后道：“韩师兄，曹家主让我给你带句话，曹家，还是曹家。”
    韩牧野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曹昂不能留。
    今日他背叛了九玄山，背叛了曹家，他日，还会有可能背叛。
    九玄剑门不在乎小小的曹家背叛。
    但曹家，容不下一位背叛过家族的嫡孙。
    今日韩牧野没有出手，让曹家家主和曹娥选择。
    要是他们留下曹昂，那鲁高就出手，灭了曹家。
    看着远方落日，韩牧野低叹一声。
    不知何时，他对别人的性命，竟是也如此漠视了。
    “鲁大哥，明日你去一趟曹家，将这炼器之法交给曹家大小姐。”
    韩牧野伸手拿出一张纸卷，轻声开口。
    鲁高伸手接过，开口道：“为何是曹家大小姐？”
    “因为他想在曹家留宿。”黄老六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摇摇头，转身走上剑阁。
    看他背影，黄老六啧啧两声，低声道：“这小子越来越像高长恭那老头了，讲话做事神神叨叨。”
    一旁的鲁高点点头，凑过来道：“他真想去曹家留宿？”
    黄老六扭头看看鲁高，淡淡道：“缺灵石吗？”
    鲁高摇摇头。
    “那你明日送了信，可以去山下坊市逛逛。”
    “有那喊你留宿的，一块灵石三宿。”
    黄老六说完，转身踏入剑阁。
    “这么贵？”
    “报六哥你名字能便宜点不？”
    鲁高嘀咕一声。
    ……
    剑阁三层，盘膝而坐的韩牧野身上剑光缭绕。
    无尽灵气翻腾，然后又被收束进丹田之中。
    今日收获之大，还在他的想象之上。
    地灵之力被不但让他祭炼了剑丸，得到一件灵器巅峰的剑器，还让他神藏中的神魂之剑凝练近半。
    原本按部就班需要一甲子凝练的神魂之剑，现在起码省掉三十年之功。
    还有，他的剑骨也被地脉之力附着，得到了不少好处。
    伸手取出一颗仙品的融灵丹，韩牧野没有犹豫，直接吞服。
    丹药入口，涌动的灵气化为洪流在经脉之中穿行。
    融灵丹能提升培元期一重境界，对于凝气期，也能提供庞大的灵气。
    何况这一颗还是仙品？
    灵气洪流冲入丹田，不断扩充丹田的空间，让其中穿梭的剑气与剑丸更加自在。
    两日之后，韩牧野浑身一震，双目睁开。
    他的目中，没有剑光一闪而逝。
    凝气七重，巅峰。
    他没有继续提升修为，站起身，走下楼。
    他的炼体功法没有跟上，身躯力量不够均衡。
    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这不算什么，很多修行者都不修炼体功法。
    但韩牧野修玄阳诀，一身剑气，需要以炼体功法稳固肉身。
    而且韩牧野也感觉出，肉身不够强，等修为到一定程度，终究会成为短板。
    走下楼，坐在长案前的黄老六抬头看他。
    “修为提升了？”
    韩牧野点点头。
    黄老六咧嘴笑了笑，然后道：“赵普突破到地境了，昨日来寻你。”
    赵普。
    三石斋大师兄。
    这么多天闭关，终于突破到地境了。
    虽然对于那些嫡传来说，突破到地境就是喝水般简单。
    但对于世间九成九的修行者来说，地境就是一辈子所要仰望的星空。
    “我去三石斋看看。”
    韩牧野点头，走出剑阁。
    门口处，鲁高抱着手臂，在那闭目养神。
    “韩兄弟，曹家家主让我带了两柄剑回来，六哥说了，都是灵器。”
    见到韩牧野，鲁高出声道。
    两柄灵器级别的剑。
    韩牧野知道，这剑器是断华剑派宗主的佩剑，还有一柄，自然是曹家给他的礼物。
    也是投名状。
    韩牧野点点头。
    剑器现在他不缺，放在剑阁，宗门会给他功勋的。
    两柄灵器长剑，可以兑换数千功勋。
    离开剑阁，韩牧野径直往三石斋去。
    九玄剑门地境高手不少。
    长老，执事，不起眼的老头，都可能是地境强者。
    山道边随便遇到个遛鸟的老头，说不定就是地境。
    但对于后辈弟子来说，不管是谁突破到地境，都是要来恭贺的。
    韩牧野走进三石斋，到大堂中，见一身剑气与灵光涌动，光头蹭亮的赵普立在那。
    “韩兄弟。”
    见韩牧野来，赵普长笑迎上前。
    他能突破到地境，韩牧野的虚脉丹可是帮了大忙。
    所以他一出关，就去剑阁拜访韩牧野。
    “恭喜啊。”
    韩牧野笑着，伸手拿出一张图卷，白虎画卷。
    赵普面上一僵。
    “怎么，我这礼物，赵师兄你看不上？”韩牧野轻笑说道。
    这图卷给了韩牧野不少感悟。
    而且也是一件能力敌地境的宝物。
    只是对于现在的韩牧野来说，用不上了。
    而这图卷对于赵普来说，是一件从心底想要的东西。
    赵普哈哈一笑，伸手接过画卷，长声道：“那我就不矫情了。”
    “兄弟你的恩情，我记着。”
    韩牧野没有在三石斋逗留太长时间。
    这几日赵普要接待的人多。
    不过他跟赵普约好，十日之后，一起去一趟当初发现铁牛劲的秘地。
    回到剑阁时候，远远就看到门口处，白素珍立在那。
    “韩师兄，有一笔大生意，接不接？”
    见到韩牧野，白素珍凑过来，低声开口。

 159、仙品紫玉丹，散修管潮生（1/3）

    能让白素珍都说是大生意的，自然是能大赚的。
    而且她特地等待韩牧野，定然是只有韩牧野才能炼制的丹药生意。
    果然，一旁站着的姜明满脸无奈。
    在来到剑阁后，姜明的自信心很受打击。
    作为百年前的丹道天才，他自认为在丹道方面，他是可以与韩牧野探讨交流的。
    可事实是, 除了多赚了很多灵石之外，他感觉自己跟韩牧野在丹道方面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什么丹道理论，什么丹道规则，在韩牧野面前全都是虚的。
    剑气入丹炉，丹药成仙品。
    每一次观摩韩牧野炼丹，姜明的心灵创伤都要好久才能恢复。
    以至于后来姜明都不去看韩牧野炼丹了。
    “白店主要一颗紫玉丹。”
    姜明轻声说道。
    果然是大生意。
    地境三个小境界，通脉期引天地之力入体, 体悟大道, 也就是真正得道修行, 修出真意的过程。
    地境方才能掌握剑意，因为地境通脉后能接引天地之力。
    启神期，更进一步，让自身神魂之力与天地之力交融。
    这个过程很难。
    也只有神魂与天地之力真正交融体悟，才能感受天地大势。
    两相圆满，就是结丹期了。
    一身修为体悟分化，凝成一颗大道金丹。
    这是通往长生的钥匙。
    紫玉丹，启神期温养神魂，沟通天地之力，激发自身神魂契机的六品丹。
    六品丹贵重，一颗起码要五十万灵石。
    就算是自备灵药，丹师出手, 也需要至少二十万的酬劳。
    “极品？”
    韩牧野看向白素珍。
    如果是寻常的紫玉丹，应该没必要特地来寻他韩牧野。
    西疆能炼六品丹的丹师还是有不少的。
    白素珍点点头, 笑颜如花。
    “极品可以, 仙品，最好。”
    答案很笼统。
    韩牧野也是露出笑意。
    答案越笼统, 越是说明对方真的需要这颗丹。
    已经到了为这颗丹, 愿意付出极大代价的地步。
    普通品质的紫玉丹五十万灵石，极品，自然远超百万。
    至于仙品，灵石过百万，便不值钱了。
    得拿真正的宝物来换！
    修行界中为何以物易物盛行，还不就是因为很多贵重物品，无法用灵石来衡量价值。
    很多稀缺宝物，没人愿意拿出来兑换成灵石。
    “师兄，你开个价吧。”白素珍往前凑一点，身上淡淡的香气飘散。
    “极品的话，灵石灵材，灵药折价都成。”韩牧野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一步。
    剑阁里黄老六盯着呢。
    “至于仙品嘛，起码要再加一件中品灵器。”
    中品灵器，大多数的宗门都是用来做镇宗至宝的。
    当然需要紫玉丹的地境修行者，早已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一件中品灵器，倾尽所有，应该是能拉得出的。
    至于拿不出的，那还要啥仙品丹？
    听到韩牧野的要求，白素珍点头道：“我去谈。”
    这种大生意对于白素珍来说，赚取多少灵石还是小事，最大的好处，是能得到那些地境强者的人情。
    修行界中是看重因果的。
    人情，也是因果。
    “最好是能在七日之内，过几日我要下山一趟。”韩牧野出声嘱咐道。
    跟赵普约好十日后要去秘地寻铁牛劲的后续功法，韩牧野算算最好在这几日敲定炼丹的事情。
    不然的话，万一在秘地之中耽搁，这生意说不定得黄。
    “放心，我想那位前辈可能比你还急。”
    白素珍笑一声，转身飘然而去。
    讲实话，这位白店主人美多金，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应该是最可遇不可求的道侣。
    但韩牧野真没有这想法。
    他觉得自己要找道侣就该找木婉那样的小清新。
    白素珍这样的魔女，他把握不住。
    转身进剑阁，门口处的林深看向他，低声道：“韩兄弟是准备跟赵师兄一起去探索秘地吗？”
    关于铁牛劲的事情，韩牧野早就与赵普探讨过，也聊过关于铁牛劲的出处。
    “到时候带我一起吧。”
    林深看着韩牧野，低声道：“我大哥告诉过我，那铁牛劲就是他和几位师兄弟一起探查秘地得回。”
    “本来他也准备领你去那地方的。”
    韩牧野沉默片刻，点点头。
    林冲霄的残魂在上次大修士洞府一战已经消散，这件事让林深一直压在心底，无法释怀。
    韩牧野没有告诉林深，林冲霄的残魂有可能重生了。
    这事太虚无缥缈，如果给了林深念想，并不是好事。
    如果有机缘，会重逢的。
    “好，到时候林教头一起去。”
    韩牧野伸手拍拍林深的肩膀，走入剑阁。
    林深转头看向远处，深吸一口气，身上有着淡淡的剑气涌动。
    ——————
    没有让韩牧野等多久，两天之后，白素珍就来请韩牧野下山。
    那位请韩牧野炼丹的地境强者自然不会上山来。
    哪怕他身份立场与九玄剑门没有冲突，白素珍也不会将其带到九玄山。
    那样的话，人情不是要被九玄剑门得去？
    九玄剑门丹堂的那些老家伙，笼络人心可是有一套的。
    跟随白素珍出了山门，背着大剑的林深抬手，宗门制式的飞舟浮空而起。
    这飞舟是九玄剑门炼器堂的制式飞舟，售价九十功勋，折算灵石也就一万左右。
    当然，这是韩牧野他们现在身家丰厚，一万灵石不算什么，寻常内门弟子，不是真需要，不会购买这等飞舟的。
    两条腿不能跑吗？
    韩牧野带林深来，一来是有个人掌控飞舟，省得他耗费灵气。
    二来，他炼丹时候，林深可以帮他护法。
    炼丹之时最忌打扰，万一有人对他有坏心思，林深的修为战力，足够护住他。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是那位素未蒙面的地境强者，还是白素珍，完全不防备，那是傻子。
    修行界中，傻子是活不长的。
    还有第三个原因，黄老六说，不能让韩牧野和白店主孤男寡女共处。
    用黄老六当时的话说：“我是信你韩牧野的人品，可少年男女，血气方刚，万一有个啥，有你头疼的。”
    船舱中，韩牧野跟白素珍对面而坐。
    此时的白素珍穿一身素色长袍，面上带着淡白的面纱。
    “韩师兄，请你炼丹的是一位散修高手，名叫管潮生。”
    “他在西疆散修中，也算是名号的，乃是一位修行五百载的启神六重高手。”
    “散修嘛，能有这修为的，很是难得了。”
    此时，白素珍自然要将委托炼丹的地境强者身份告诉韩牧野。
    之前她跟韩牧野早有协定，不会帮九玄剑门敌对之人炼丹，这位管潮生前辈，就不属于任何一方。
    “这位前辈在启神五重上已经百余年，你知道，一旦境界固化，其实也就是潜力耗尽，基本上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修行本就是逆天，不进则退。
    修行者不能奋勇直进，修为固化，等待的就是慢慢退化，终身无望再进一步。
    修行界中这样的高手太多。
    九玄剑门中的结丹启神长老很多，但能冲上半步天境的，也不过一掌之数。
    天赋资质，早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
    这也是修行界中对于资质低下的修行者不重视的原因。
    资质不够，注定了一生空耗资源。
    当初韩牧野就是因为九品资质，被九玄剑门拒之门外。
    “那位前辈也是想搏一把。”
    白素珍笑着看向韩牧野道：“他说了，若是能有仙品丹，他将自己珍藏的一柄上古剑器送你。”
    上古剑器，那可是真正的宝物。
    虽然因为炼制手段特殊，保存不当等原因，这样的上古剑器大多会有些瑕疵，但上古剑器用料绝对十足。
    便是熔了重新炼制，也能得到一柄顶尖宝物。
    能将这样的上古剑器拿出来，可见对方诚意。
    “管潮生？”
    韩牧野闭目想了一下，开口道：“他的家族好像在凤首山一线？”
    听到韩牧野话，白素珍笑出声来。
    “韩师兄，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在白素珍请他炼制紫玉丹时候，韩牧野就已经在猜测大概会是那位地境高手需要炼制此丹。
    九玄剑门灵地之中，太上长老的大屋里，有门中搜集的地境启神之上资料。
    花费半日时间，韩牧野将宗门记录在册的地境启神五重以上修行者身份介绍都记住。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
    管潮生的家族就在凤首山一线，他寻求提升修为，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凤首山失守，他的修为强一分，逃生的机会就大一分。
    便是护着家族迁往西疆腹地，其也有更多筹码在手。
    对于修行者来说，再多的财货，都不如自身的实力来的实在。
    “嗡——”
    飞舟轻荡，慢慢降落。
    前方是一座小城，城中有修行者，也有凡人。
    修行界这种凡人与修行者杂居的城池不知多少。
    白素珍领着韩牧野和林深到一处大宅，门口仆人将他们请到大堂。
    大堂之中，站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袍，面容肃正的白发老者。
    白素珍轻笑拱手道：“管老爷子，久候了。”
    “呵呵，若说久候，我已经等了百年，也不差这一会。”
    “但若说不急，”老者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面上露出一丝唏嘘：“从听到小友可帮炼制仙品的紫玉丹开始，老夫度日如年。”

 160、古宝断剑（2/3）

    管潮生说的话并不假。
    修行者最怕的就是心有执念。
    一旦心中有些念想，便会牵扯心境。
    百多年修为停滞，本该是死心才是。
    但仙品丹，或许能有一线希望。
    见管潮生定定看着自己，韩牧野拱拱手，轻声道：“前辈，丹药再好, 也是辅助，修为突破与否，还是看修为水到渠成的。”
    “哈哈，知道，知道。”管潮生哈哈笑一声，摆摆手道：“老夫修行这么多年，这点心性有的。”
    “我与白大小姐说过了, 只要丹成，你所要的，我都能拿出来。”
    管潮生目光盯着韩牧野，轻声道：“木申城力压西疆丹道高手，踏上小丹阁的最年轻丹修，或许，这是老夫的机缘来了呢。”
    管潮生请韩牧野炼丹，付出的代价说不定要倾家荡产，自然不会一点都不调查。
    木申城中发生的事情，丹修之中虽然遮掩，也还是会流传。
    只要查，总能知道些事情。
    “希望能成前辈机缘。”韩牧野轻笑说道。
    他并未谦虚。
    不过是炼制紫玉丹而已。
    手到擒来之事，如果还谦虚，怕是会让管潮生心中发虚。
    他所做的就是炼制出仙品紫玉丹，至于是不是机缘, 就看管潮生自己。
    听到韩牧野话，管潮生眼中晶亮, 点点头道：“韩公子可要先修整一日？”
    韩牧野摆摆手, 看一眼周围, 出声道：“前辈为我准备一间静室，然后将炼丹的灵药交给我就好。”
    此地离九玄山也就几千里远，一路上都是林深驾驭飞舟，韩牧野并没有什么消耗。
    早点将丹药炼制出来，早点回九玄山，说不定还能赶上晚饭。
    韩牧野要马上炼丹，管潮生自然不会拒绝。
    他才是最急的那个。
    带韩牧野和白素珍他们道后院，管潮生将一个布包拿出，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接过布包，仔细检查一番，点点头，走进静室。
    林深则是抱着手臂，立在门口。
    “管前辈，上次我收了一份好茶，不然我们去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立在小院中的白素珍见管潮生面上神色忐忑，轻笑开口。
    管潮生转头，尴尬一笑道：“白大小姐见笑了。”
    “到底还是关乎修为，心乱了。”
    “前辈不需担心，韩师兄的丹道天赋，是我仅见。”白素珍笑着转身，往小院外走去。
    管潮生转头看看紧闭的静室，犹豫一下，也是跟着走出小院。
    ……
    静室之中，韩牧野盘膝而坐，身前是一方巴掌大圆形青铜铭文盘。
    这盘中心位置是一个凹槽。
    拿出一块上品灵石放在凹槽中，韩牧野指尖灵光透出，激活铭文。
    铭文闪动，引动灵石力量，化为一道丈许光罩。
    这青铜盘是阵道修行者炼制的阵盘，其中铭刻阵法，适合携带。
    韩牧野手上的阵盘是在素珍楼购买，其中有隔绝内外灵气神念的阵法。
    阵法不算很高级，足够遮蔽探查，关键时候挡住仙品丹引动天地之力就好。
    阵盘激活，韩牧野抬手，丹炉飞出。
    “嗡——”
    剑光闪动，丹炉震鸣。
    一样样灵药投入丹炉之中，韩牧野神念一分为二，一份放在丹鼎之上，一份不断观看脑海中流转的炼制紫玉丹之法。
    这画面是韩牧野早已推衍精简过的，其中很多药力都是以剑气提纯。
    半个时辰后，丹鼎中的丹气已经极盛，催动药力旋转，化为三个晶亮的光点。
    韩牧野轻舒一口气，手掌拍出，拍打在丹鼎上。
    丹鼎震动，其内的丹药成形，然后撞开炉盖，飞逃出去。
    只是丹药才飞出，就被阵法挡住，韩牧野伸手一招，将其压回丹炉，慢慢温养。
    直到一个时辰后，丹炉再次震鸣，他方才伸手一会，云露手施展，将三颗紫色雾蒙蒙丹药抓在掌心。
    仙品，紫玉丹。
    这六品的紫玉丹入手，韩牧野能感觉到神魂透出一丝渴望。
    紫玉丹本就是促进神魂招引天地之力的丹药，有着壮大神魂的功效。
    摇摇头，他将其中两颗仙品紫玉丹装进一个玉瓶，收入储物戒，然后掌心托着剩下一颗丹，站起身来。
    收起阵盘和丹炉，韩牧野缓步走出静室。
    “韩兄弟，成了？”
    见韩牧野出来，林深忙出声问道。
    他不是丹修，可他知道韩牧野炼制的是六品丹。
    这样的丹药，一颗就要价值数十上百万灵石。
    韩牧野微笑点头，摊开手掌。
    一颗紫色云雾缭绕的丹药静静悬浮在掌心上一尺。
    “可是成了？”
    一道声音从小院外传来，管潮生身形一闪，已经到韩牧野面前。
    坐在前院喝茶的他早将神念洒落在后院静室外，韩牧野出来的刹那，他已经觉察。
    “前辈，不负使命。”韩牧野缓缓抬手。
    仿佛紫色灵玉雕琢的丹药轻轻旋转，带着无尽的玄奥。
    这等灵动，散发的神魂吸引，让人神迷。
    管潮生不自觉的伸手，刚准备去抓丹药，又顿住。
    韩牧野的手已经缩回去。
    “咳咳，我明白，明白。”管潮生轻咳一声，抬手，将一个小袋子拿出。
    韩牧野抬眼，看向缓步走来的白素珍。
    白素珍将那小袋子拿在手中，微微探查一下，点头道：“这里的灵材宝物够折算一百三十万灵石。”
    这是差不多极品紫玉丹的价格了。
    仙品丹，还要加价。
    管潮生抬手，掌心一柄锈迹斑斑的两尺长剑器出现。
    这是一柄折断的长剑。
    剑虽断，其上依然有道道灵光一闪而逝。
    哪怕锈迹斑斑，仍有让人不敢直视的锋芒闪现。
    这是一柄绝强之剑。
    “此剑乃是我从一处上古秘地所得。”
    “此剑的品级极高，只是折断了，损了大半威能。”
    手掌抚摸断剑，管潮生有些感慨。
    “若不是此剑威能已失，我也不需等韩小友你炼制紫玉丹。”
    韩牧野明白他的意思。
    这剑要是未断，威能强横，持此剑，管潮生完全可以直接去抢一颗紫玉丹。
    将剑倒持，管潮生看向韩牧野：“小友，此剑我温养两百年，还请你善待。”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握住剑柄，然后抬手，将紫玉丹推过去。
    管潮生伸手抓住紫玉丹，面上闪过激动。
    韩牧野领着林深走出院子，不过片刻，白素珍也走了出来。
    “管前辈答应，此次闭关突破后，会帮我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白素珍倒也没隐瞒，直接将她得到的好处讲出来。
    说着，她将那管潮生交给她的小布袋递给韩牧野。
    “这里面的宝物要是韩师兄你有用不上的，可以到素珍楼换成灵石。”
    一位地境启神七重强者的人情，不低于数十万灵石。
    白素珍得了这样的好处，灵石什么的，自然是全都归韩牧野。
    韩牧野也不客气，将那小袋子接过。
    “韩师兄，我还准备去一趟附近坊市，你们先回九玄山吧。”
    见韩牧野收了灵石宝物，白素珍又开口道。
    “好，那我们就先回山了。”韩牧野回答倒也干脆，拱拱手，直接就走。
    “好狠心的师兄，也不说陪人家去坊市。”看着韩牧野与林深走远，白素珍低哼一声。
    “大小姐。”一道苍老声音在白素珍身后响起。
    白素珍回头，看到是一位身穿青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双目之中透着异样的灵光，让人难以直视。
    “七爷爷，是你来了。”
    白素珍看到老者，面上闪过一丝激动，低声唤道。
    “小丫头，你父亲让我告诉你，要是真能寻到仙品的玉明骨丹，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
    听到他话，白素珍急声道：“真的？”
    “我要我娘尸骨入尚阳魔宗祖地，我要他李慕白承认此生只有我娘一人……”
    白素珍的话被白发老者摆手打断。
    “丫头，等你寻到了那丹再说吧。”
    “整个西疆，能炼仙品丹的，不过那么几个人，他们都不会为宗主炼丹的。”
    “至于刚才那小子，天赋是不错，但五品丹可不是天赋足够就行的。”
    白素珍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闪耀。
    “我会拿到丹药的。”
    ——————
    飞舟在天际飞驰，林深站在船头操控，韩牧野盘坐在船舱中。
    他的双膝之间，是那从管潮生手中得到的断剑。
    没有关注剑气，只是凭借感悟，他已经能探查出此剑的不凡。
    剑虽断，其上剑气不消，灵光与锋芒不失。
    这种炼制手段，乃是上古时代所流传，将剑道之力灌注剑身，不断温养锤炼而成。
    好处很多，但对于祭炼此剑之人的剑道要求也高。
    没有掌握剑意，根本无法温养此剑。
    管潮生不是剑修，没有掌握剑意。
    所以此剑在其手上两百年，虽然也温养了，却没有丝毫激发此剑威能。
    手掌握住剑柄，韩牧野双目眯起。
    如此宝剑，是何人所持？
    此等剑器，又是什么人斩断了？
    上古时代，正是一个大修纵横的时代。
    吸一口气，气海之中，一道剑意化为涓涓细流，顺着手臂注入断剑。
    丹田中，温养的灵气与剑意交织，将断剑包裹。
    “嗡——”
    就在剑意与灵气涌入断剑的刹那，断剑震鸣，耀眼光晕怦然绽放。
    “袁天剑尊，今日就算是我烈阳宫覆灭，万千弟子死绝，也不会让你破开封印，踏天而去！”
    韩牧野的脑海之中，画面浮现，暴喝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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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天剑尊！
    韩牧野看着脑海画面中那位身周仿若星辰浮动，一身剑意滔天的身影。
    不是袁天剑尊又是何人！
    那位横行西疆，杀人无忌的上古剑道强者，真的与上古大宗烈阳宫覆灭有关。
    “愚昧。”
    袁天剑尊抬手，一颗剑丸飞出。
    “洪朝阳，能接本尊三剑不死，本尊给你烈阳宗传承下去的机会。”
    剑术, 藏空。
    这剑术韩牧野在丹田温养的剑丸中领悟，也从中看过无数次。
    凭此剑术，袁天剑尊不知斩杀多少强者。
    那剑丸仿佛无定，划破虚空，才一闪，已经到手持长剑之人面前。
    “剑尊说三剑, 那洪朝阳就接三剑！”
    持剑之人长笑，手中剑光化为火龙, 张口将剑丸吞没。
    烈阳宫镇宗剑术，天龙。
    不管是剑术藏空还是剑术天龙，都已经不是九玄剑门的剑道品级能衡量。
    在韩牧野看来，如果藏空是以意御剑的极致，那天龙，就是以气御剑的巅峰。
    袁天剑尊的剑道修为强横，剑丸之中蕴含无铸剑意，洪朝阳则是一身灵气修为浑厚，剑出，火龙仿佛要将天地吞噬。
    “嘭——”
    吞噬剑丸的火龙炸裂，剑丸已经化为一柄无柄双尖长剑，径直刺来。
    快。
    剑丸的优势就是无与伦比的快。
    快到无法反应。
    “当——”
    洪朝阳手中剑硬挡剑丸，半截剑锋飞出。
    洪朝阳身形也是倒飞出去，口中鲜血喷涌。
    “哈哈，还有一剑！”
    洪朝阳仰天长笑, 身上灵光化为万丈光柱。
    他头顶, 一尊百丈金甲虚影浮现。
    “我洪朝阳若能接袁天剑尊三剑不死，他日在西疆道友面前, 也能笑傲而谈！”
    话音落下, 他头顶的金甲虚影轰然炸裂，化为无尽洪流，主动撞向前方的无柄飞剑。
    “自碎元神？”
    “好，洪朝阳你不死，三千内我不来烈阳宫。”
    袁天剑尊的声音滚滚，剑丸所化长剑剑光凝成一道千丈细线，穿梭交织，分毫之间流转。
    那是将剑意操控到极限，分毫之间，都是虚空世界的节点！
    船舱之中，捧着断剑的韩牧野双目紧闭，浑身战栗。
    哪怕是远隔无尽岁月，见到这样的剑术，依然让他热血沸腾。
    这才是真正的剑道强者！
    “轰——”
    洪朝阳元神所化的洪流撞在剑光交织的网罗之前，被一寸寸搅碎。
    十息之后，剑光消弭，洪流消散。
    洪朝阳面上一片死灰。
    “本尊三千年内，不会踏足烈阳宫。”
    袁天剑尊的声音远去。
    “宫主！”
    “宫主！”一道道悲愤声音响起。
    一道道身影冲到洪朝阳身边，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扶住。
    “呵呵，悲伤什么？”
    “本宫主能接袁天剑尊三剑，就此陨落，也无憾了。”
    “保烈阳宫三千年，本宫主死得其所。”
    画面之中，洪朝阳身上生机慢慢散去。
    之后，断剑被送在烈阳宫收藏剑器之处。
    再之后，这处宫殿在一声巨响中毁去，断剑被掩埋。
    后面的画面，是无数年后，断剑被管潮生寻到的场景。
    一番争斗，管潮生杀了几位同行者，然后夺了剑归来。
    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之后他又数次去那废墟探索，但都一无所获。
    这剑在他的手上，依然沉寂锈蚀。
    上古天境化神大修，烈阳宫宫主洪朝阳的佩剑！
    低头，韩牧野目光落在断剑之上。
    此时的断剑，完全变了模样。
    不足二尺的剑身，带着清亮透明的光晕。
    剑身上的丝丝灵光，将所有的断口包裹。
    一道剑意加上金阳诀所修灵气的灌注，让这剑沉寂无数年后，恢复当年光彩。
    哪怕现在它是一柄断剑。
    此剑没有断裂之前，定然是一柄法宝级别剑器。
    而且还是法宝中的精品！
    感受断剑之中剑意蛰伏，仿佛沉睡猛虎的力量，韩牧野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如果管潮生之前激发了此剑的力量，真的能横行西疆。
    凭他启神修为催动，不说能战天境，起码地境无敌。
    不过管潮生不是剑修，又没有修烈阳宫的功法，还真是无法还此剑本来面目。
    “嗡——”
    就在韩牧野感慨之时，他忽然面色一变。
    他的丹田中温养的剑丸震动，然后他手中托着的断剑也轻轻颤动，似乎在惊惧害怕。
    这——
    瞪大眼睛，感受丹田中剑丸霸气游弋仿佛昭示主权样子，韩牧野面上露出苦笑。
    刚才还在感慨管潮生没有机缘。
    可现在看，这剑分明跟自己也是无缘。
    袁天剑尊的剑丸和这柄烈阳宫宫主佩剑，只能选一样。
    有灵性的剑器，有自己的选择。
    对于韩牧野来说，这还用选？
    剑丸他已经耗费曹家一道灵矿地脉的地灵温养，即将成为法宝，还是上古横行天下的剑道大修之宝。
    这柄断剑虽然也是宝物，可跟剑丸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轻叹一声，韩牧野将断剑收起。
    这宝贝先温养剑意，往后不管是交给宗门换取功勋还是出售，都能赚一笔。
    有些郁闷的收了剑，韩牧野探查一下白素珍转交的小布袋，面上又露出笑意来。
    这布袋子乃是一件小小的储物宝物，其中大约有一方左右的空间。
    此时一方空间全都塞满了各种灵材。
    各种灵光的晶石矿材，各种上等灵药，还有不少上品灵石。
    按照白素珍估价，这袋子里的宝物价值一百三十万灵石。
    果然，还是炼制上等的丹药才能大赚。
    那些云气丹要炼制多少，才能赚这么多？
    何况对于韩牧野真正赚的，根本不是这些财货。
    收起布袋，他小心掏出一个玉瓶。
    这玉瓶中，放着两颗仙品紫玉丹！
    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韩牧野觉得，往后要想办法，多给白素珍动力。
    哪怕给她点甜头都行。
    只有帮自己招揽更多的生意，自己才能得到更多的上等丹药。
    要让他自己收集灵药炼丹，恐怕十年都炼不出一炉。
    飞舟回到九玄山时候，夕阳西下。
    韩牧野跟林深踱着步子到剑阁，正看黄老六和高小玄鲁高他们围坐在剑阁面前的木桌边。
    “这么快回来？”
    见韩牧野归来，黄老六摇摇头道：“还以为今晚你不回来了呢。”
    韩牧野不客气坐到桌边，抢过高小玄的碗筷，让高小玄怀里的小白狐龇牙。
    等吃饱喝足，韩牧野伸手拿出小布袋来。
    “今日赚的不少，见者有份。”
    他伸手掏一把，七八块上品灵石落在桌面上。
    本来还瞪着韩牧野的小白狐立时变了眼神，目光如水。
    高小玄给黄老六使个眼色，黄老六嘿嘿笑一声，伸手抓了三颗上品灵石塞入怀里。
    其他几人也不再客气，抓了灵石，一哄而散。
    韩牧野径直上三楼，然后盘坐修行。
    今日炼丹，然后又温养剑器，耗费的剑意不说，丹田中的灵气已经空了大半。
    直接拿出颗上品灵石握在掌心，又吞服两颗极品云气丹，韩牧野闭目开始运转金阳诀。
    丹田中，剑气缭绕，身躯中剑骨闪烁玉色灵光，神藏内，神魂剑气凝成的光剑不断旋转。
    等一颗上品灵石灵气耗尽时候，韩牧野沉吟片刻，拿出装紫玉丹的玉瓶，倒出其中一颗。
    对于地境启神强者来说，紫玉丹是沟通天地之力，引动神魂与大道之力融合的上等灵药。
    但在韩牧野看来，这丹药的作用就是提升神魂之力的。
    丹药在掌心，灵气包裹，慢慢虚化。
    等再出现，已经落在他的神藏中。
    一片紫色的灵雾不断散发光晕，将那神魂之剑笼罩，慢慢催养。
    这才是仙品丹的正确用法。
    炼化之后，存于丹田气海或者神藏中，温养催发力量。
    这等宝物只有在为了突破境界时候，才会直接吞服爆发所有力量。
    神念透过发间插着的黑剑扫向整个剑阁，韩牧野发现此时黄老六和高小玄都在剑阁地下一层。
    黄老六身周是几块碎裂的灵石，其中灵气已经被吸收尽了。
    能吸纳上品灵石中的灵气，黄老六的修为应该已经不弱。
    亏这家伙装成一副凡人样子，天天在山上溜达，引那些剑门弟子感慨崇拜。
    也是个老阴。
    “当——”
    “当——”
    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韩牧野立在剑阁前，接收了凤首山送来的长剑。
    这一批剑器大多都是鹤轩启和汪辉的收获。
    明显九玄剑门在故意打造这两位弟子之名。
    缘木求鱼剑术，也在宗门中成为弟子们追捧存在。
    连着当初韩牧野在剑阁前指点鹤轩启，让他与汪辉双剑合璧的故事，也在剑门中流传。
    手握长剑剑柄，剑气灌注，通过脑海中闪现画面，韩牧野看到了凤首山前的战局。
    这柄剑的主人是原西疆太灵剑派弟子的佩剑。
    太灵剑派残余势力在其宗主带领下，投靠南荒，在凤首山与西疆各宗作战。
    南荒也是有人族势力的。
    只是这些人族势力以妖族为尊，臣服妖族几大宗族罢了。
    其实一回事，西疆也有妖族势力，同样臣服西疆人族宗门。
    为修行，为活着，没有什么对错。
    只是从长剑画面中看，太灵剑派投靠南荒，日子也并不好过。
    在韩牧野看来，只能是咎由自取。
    从这剑器中，韩牧野也看到南荒强者确实很多到来。
    凤首山那边，战事恐怕还要更激烈了。
    送剑入阁，登记造册，等韩牧野再出门时候，门口站着一身劲装，身形高大的光头。
    赵普。
    “韩兄弟，趁着这些时日没什么事，我们去秘地吧。”
    “等回来，我就要去凤首山了。”
    “跟风灵剑宗的战事快要结束，我九玄剑门的高手已经在慢慢后撤了。”
    赵普看向韩牧野，低声说道。
    韩牧野点头道：“我跟六哥交待一声。”
    说完，他转头看向林深：“林教头，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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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2、天地壁障，隔绝中州（1/3）

    林深点点头。
    赵普转头看林深，打量一下道：“好，那就一起去。”
    “这秘境本就是林冲霄师兄他们所发现。”
    韩牧野走进剑阁，见黄老六端坐在长案后，高小玄在一旁描字，小白狐则是趴在砚台前，眯眼打盹。
    不知黄老六用了什么法子, 竟是让高小玄乖乖的跟他学写字了。
    “六哥，我准备下山一趟，林教头陪我一起去。”
    韩牧野看向黄老六，出声说道。
    黄老六抬头看他一眼道：“现在的剑阁你说了算。”
    说完，他又摇摇头，轻声道：“不过我也不知能帮你守这里多久，剑阁，终究是你来守的。”
    韩牧野知道黄老六的意思。
    黄老六一心要下山去做凡俗镇守, 陪伴六嫂。
    剑阁长老已经交待，往后剑阁是韩牧野做主。
    黄老六摆摆手：“得了，早去早回，还是山上安生。”
    他说的是事实，现如今南荒攻伐，西疆还真是有些乱象。
    “往后无事，我会留在剑阁的。”韩牧野点点头，轻声说道。
    这一次是要去寻炼体功法后续，他不得不去。
    不然按照他的性子，怎么会在山下乱跑？
    他是恨不得一直窝在剑阁里的。
    韩牧野和林深换一身衣衫，与赵普一起悄然下山。
    这一次不需要林深驾驭飞舟，踏入地境的赵普直接端坐船舱，神念掌控飞舟前行。
    地境, 神念之力已经足够强横。
    韩牧野大略算了下，他现在神魂之力不比赵普这样初入地境的修行者差。
    只是他的神魂力量都用来凝练神魂剑气, 化为了战力, 却少了些探查操控的力量。
    船舱之中, 赵普身上道道青光闪耀, 土石之力散发。
    通脉之境, 身躯沟通天地之力。
    他是土石一脉，自然是沟通天地间挥散的土石一脉力量。
    这些力量融于灵气，贯穿在他的经脉丹田，然后翻涌向上，在气海汇聚。
    什么时候气海之中的力量能凝聚成丹，那就是成就金丹，踏入结丹期。
    “那秘境当初是林冲霄师兄他们所探，铁牛劲和其他一些功法宝物也是他们带回来的。”
    赵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林深。
    林深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冲霄曾有残魂存活的事情，他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那处秘地地处青芒山，有妖兽出没，还有可能遇到其他宗门的人。”
    “野外相遇，别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大宗门弟子。”
    “杀人夺宝之事，越是大宗门的人，越可能是肥羊。”
    赵普一边说，目光转向韩牧野，见他神色不动，然后笑一声道：“当然，身为大宗弟子，若是小宗门弟子，散修都能伤到，那也不叫大宗门了。”
    小宗门弟子和那些散修，要资源没有资源，要功法没有功法，护身宝物也少。
    同等修为，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打不过，那真是丢大宗门的脸。
    韩牧野和林深都没有说话。
    在场三人，韩牧野自信能轻易战胜赵普。
    至于林深，目前的林深还没有完全融合天境玉骨，战力应该不比自己强。
    “放心，我好歹也是地境，在其他宗门已经是长老级别的高手。”
    “护住你们，没有问题的。”
    目光再扫过韩牧野和林深，赵普咧嘴一笑。
    在他看来，林深还好点，毕竟入门这么多年，修为虽然还不够，但经验算是比较丰富的。
    韩牧野则是真的菜鸟了。
    赵普看重的是韩牧野天赋悟性，丹道无双。
    战斗，这位应该算是个非战斗人员。
    “嗡——”
    赵普身后一头头青色的牛影浮现。
    跟韩牧野一样，没有寻到九牛合一的路线之前，他也没有修铁牛劲的后续。
    “我翻阅了宗门中的典籍，炼体功法中，能凝九牛之劲的，品级应该不低。”
    “按照那些典籍说，当年中州有修行者来到西疆，准备开宗立派的，不知为何，最终选择离去。”
    赵普说的很多秘辛，韩牧野已经在藏书楼中找到。
    他是嫡传，有资格去那里翻阅书册。
    还有灵地小村落里，也有很多西疆讯息汇总。
    灵地是为培养宗门中顶尖精英弟子的，这些讯息自然是不能少的。
    听赵普说，韩牧野和林深时不时补充几句。
    好在三人都是修炼体功法的，能有共通的语言。
    而且越是讨论，赵普越是感觉奇怪。
    韩牧野悟性天赐，很多修行理论一点就通，这羡慕不来。
    可什么时候林师弟竟然对炼体修行，有了无比深厚的领悟？
    他当然不知道，林深融合大修士玉骨，那玉骨乃是肉身修行的极致。
    体悟自身的玉骨，就是修炼身躯的过程。
    亲身体验，比什么理论都实在。
    “真没想到，林师弟对炼体修行会有这么深的领悟。”
    看向林深，赵普面色复杂的出声道：“看来冲霄师兄让师弟你修挥剑千万是对的。”
    “你的悟性，也是高绝。”
    林深眼角抽动一下，转头看看韩牧野，最终没有告诉赵普，自己已经融了大修士玉骨。
    毕竟这消息，有点打击人。
    三人乘坐飞舟，花费十余日，横跨了数万里之地，一路向东，直到一座葱翠山脉。
    “这就是青芒山。”
    走出飞舟，站在船头，赵普伸手指向前方接天的高峰，绵延的山峦。
    “那山外，就是中州。”
    抬手指向天穹上闪耀的灵光，赵普沉声道：“那就是天地壁障。”
    天地壁障，隔绝四域。
    中州，是在修行资源，修行界实力都远远高于四域的存在。
    这天地壁障既是能护住中州的灵气不失，也间接保护了四域。
    中州势力若是跨越这壁障，向着四域扩张，那真是四域修行界的噩梦。
    “据说这天地壁障必须要结丹之境，天地之力凝成意境，方才能穿越。”
    林深目光落在那流光上，低声开口。
    其实不只是地境结丹或者是领悟意境的强者，还有人持中州大势力分发的通行令牌，也是能进入的。
    韩牧野手上就有一块令牌。
    是木家老祖交给他，约定十年后去一趟中州的。
    看着那斑斓天际，韩牧野摇摇头道：“中州，有机会去吧。”
    “我们先去秘境。”
    赵普哈哈笑一声道：“还是韩兄弟有志气，西疆修行者，去过中州的，可万中无一。”
    要入中州，先成结丹。
    世间修行者不知凡几，能成结丹的，千百人中，难有一个。
    三人不在天空驻留，飞身落下，踏入密林。
    这山脉葱郁，树木高大，落在树枝上，韩牧野身如轻燕。
    “嗡——”
    赵普手上，一块玉盘旋转，然后散发淡淡青光，向着一处方向飘飞。
    “走吧。”
    赵普开口，然后踏足树顶，一步五六丈远。
    韩牧野跟在他身后，化为青烟。
    林深背着大剑，身形绷直，一步跨出，已经落在韩牧野身后丈许。
    他是剑阁护剑人，也有守护韩牧野这剑阁继承者的职责。
    何况不管是他还是鲁高，都会在韩牧野有危险时候，毫不犹豫站在韩牧野身前。
    前方赵普微微回头看一眼，然后再不停留，追着玉盘，急速奔行。
    前行数个时辰，赵普身形一顿。
    他伸手一把抓住玉盘，目光看向前方山石嶙峋之地。
    那灰暗的石壁上，一头仿佛猿猴模样的妖兽探出头来。
    这獠牙半尺长的丈高妖兽腿脚壮硕，从石壁上一跃而起，立在兀立山石上，目露寒光，看向赵普和韩牧野他们。
    赵普看着这妖兽，并不动手，而是出声道：“是寒木猿，青芒山中常见的妖兽。”
    “速度很快，力量也不小。”
    “此妖兽也算是土木两脉的灵物，能御使土石之力。”
    抬手指向面前高大石壁，赵普低声道：“这片石壁，其实就是这家伙的兵器，随手都能御使。”
    说着，他看向韩牧野：“韩兄弟，这妖兽大约有凝气之力，你要不要试试？”
    他没见过韩牧野出手，这一次刚好看一眼，也好对韩牧野的战力心里有个底。
    “我来吧。”
    没等韩牧野开口，林深已经出声。
    赵普点点头。
    林深大步上前，立在山崖之下。
    那寒木猿见他走上前，龇牙咧嘴，口中发出怪叫，似乎是在恐吓他。
    “啪嗒——”
    当林深走到山崖下的山石前时候，那寒木猿再忍不住，飞身而下，尖利长爪朝着林深当头抓下。
    果然速度迅疾无比，长爪带着呼啸，闪烁幽寒。
    林深立在原处，抬头看，手却没有拔剑。
    这让赵普皱起眉头。
    身为剑修，临敌之前，手不扶剑，实在是太大意。
    就算林深的修为比这寒木猿高，也不能如此轻敌。
    赵普轻轻抬手，掌心一块巴掌大圆形铁块出现。
    只是没等他出手，前方的林深已经动了。
    “喝——”
    林深一声低喝，身形陡然拔高，也不出剑，直接飞身迎上寒木猿。
    他的速度，竟是比寒木猿还要快出数分！
    “嘭——”
    直到他身躯冲上半空，地下方才发出轰鸣炸裂之声。
    无数碎石四散。
    半空中，林深一拳击在寒木猿的前臂，然后“咔嚓”一声，寒木猿惨叫跌落在山崖上。
    林深的身躯追着撞过去，在那妖兽起身之前，一脚踩在其头颅之上。
    “啪嗒。”
    妖兽的头颅，陷在碎石之中。
    ……
    再前行，赵普面上多了一丝古怪。
    “林师弟，看来你真是修为大进啊……”
    回想刚才看到林深干净利落解决寒木猿场面，赵普不由低声开口。
    “还是太弱了。”
    林深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无奈感慨。
    赵普觉得林师弟不实诚，说话竟然谦虚了。
    他不知道，林深真的是有感而发。
    林深现在能动用的，是玉骨百一的力量都不到。
    真的是，太弱了。
    “有人。”
    前方，赵普低语一声，身上气息压制到极致。
    野外相遇，谁将自身气息毫无保留的激发，那是傻子。

 163、百年木金兰，中州玄阳卫（2/3）

    前方，七八位身穿青袍的修行者也已经发现这边。
    他们同样收敛自身气息，小心的往这边探查。
    “我是是来青芒山狩猎的修行者，不知你们是何处来的道友？”
    对方有声音传来。
    “我们也是。”
    赵普伸手指向林深扛着的巨大妖兽，高声开口。
    这妖兽身躯不管血肉筋骨，都是能炼器取材的。
    一头寒木猿的尸身，收拾好了, 能值好几百灵石。
    听到赵普的话，那边几人相互看看，低语几句，然后慢慢走过来。
    他们警惕的立在数丈外。
    韩牧野目光扫过几人。
    果然是散修。
    他最近跟散修打的交道不少，一眼就能辨别出谁是散修，谁是宗门修行者。
    宗门修行者看人时候，最先看衣着和身形。
    不管是站位还是立在那的气度，宗门修行者有自己的规矩，也有一些配合。
    反过来, 散修不论穿着还是站位，身上气度，都有些发自骨子里的警觉。
    这是长久以来的历练所造成。
    便如此时，赵普他们三人所站，赵普在前，身形高大，一马当先。
    韩牧野在中间，双手低垂。
    而扛着妖兽的林深则是半步站在韩牧野身侧，将他护住。
    这等站位，绝不是散修。
    韩牧野能看懂，对面的散修更是能看懂。
    “原来是来狩猎的道友，看来收获不错。”对面领头的五旬老者目光扫过, 看到林深扛着的妖兽，双目微微眯起，开口说道。
    两边都没有要跟对方攀谈的意思，那边姓朱的老者跟赵普稍微交流一下在此地见到什么妖兽，提醒一下路线, 就领着队伍小心的交错而过。
    双方都没有要跟对方合作的想法。
    那种在野外与不认识之人结伴而行的，定然不是修行者。
    这样的修行者，怎么可能活的长？
    “诸位，我们这妖兽携带不变，不知你们可愿带走？”
    等那队人走出几步，韩牧野忽然出声。
    听到他的话，那边众人转身。
    “这位道友，不知这寒木猿准备怎么出？”
    “我们也是来此狩猎，身上没有带什么财货。”朱姓老者拱拱手，看着韩牧野道。
    “你们采到了蒲明花吧，三株蒲明花。”
    韩牧野伸出三根手指，然后补充道：“不过要十年年份以上的。”
    朱姓老者转头看看，然后笑着道：“原来道友还是一位丹道大师，我们是采到了蒲明花。”
    大师不大师那是客套，但能感知到他们采了灵药，对方定是不弱的丹师。
    修行界中，特别是在散修群体里，丹修和器修的口碑都不错。
    是冤大头的代名词。
    不差灵石，出手阔绰。
    就如同这一次的交易，三株不过价值百来块灵石的灵药，就换了一头凝气级别的妖兽尸身。
    回去好好处理一下，毛皮血肉筋骨起码能换五百灵石。
    看着韩牧野他们走远，朱姓老者笑着挥手道：“走，我们回驻地休整，这一趟，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惊喜。”
    其他几人都是笑着，两人抬了妖兽尸身走。
    “朱老，他们去的方向，似乎是鹰愁崖？”一位手持长弓大汉转头看看，皱眉道：“昨日向我们问道的那些人，也是去鹰愁崖吧？”
    他的话让朱姓老者眉头一皱。
    “走，我们不回驻地了，直接离开青芒山。”
    “等这些外来人都走了再回来。”
    “我总觉得他们不是寻常修行者。”
    朱姓老者一边说着，带头转了路线，悄然领着众人离去。
    ……
    韩牧野他们不会管这些狩猎的散修怎么想，三人在密林中快步前行。
    “这蒲明花乃是炼制八品素合丹的一种重要配药。”
    “素合丹炼制出来，怎么也能值个三五千灵石。”
    丹师和炼器师出手大方不是没有道理。
    有掰扯灵药价格的精力和时间，不如好好炼丹，出一颗精品丹，几个灵药都回来了。
    “韩师兄你的丹道手段我早听说。”
    赵普回头看向韩牧野，咧嘴道：“据说你还资助了不少门中真传？”
    “等我去凤首山，你可一定也要借我几颗好丹。”
    韩牧野笑着点头。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门中那些真传借了丹药，回转宗门的时候，可是要用功勋和灵石灵材等宝物加倍支付的。
    这生意，韩牧野是大赚的。
    至于其中有陨落的弟子，那只能算是投资中的耗损。
    做生意，总归是要有风险的。
    “呼——”
    前方密林中有声音传来，一股暴虐气息迎面冲出。
    赵普低喝一声，身形化为青光直接撞过去。
    “嘭——”
    一道灰暗光芒闪过，一道数丈长身影断成几截。
    韩牧野和林深走过去，见地上是碗口粗的树根散落。
    “是木妖。”
    赵普看向四周，然后沉声道：“这种木属妖物最是难缠。”
    “而且这种妖物根系庞大，我怀疑方圆数里山林都是此妖的盘踞范围。”
    修行界中能修行成妖的可不止是各种妖兽，还有许多草木之属也能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妖物。
    这样的妖物手段不比那些妖兽差。
    有些有特殊天赋的，甚至极为难缠。
    “看着是木金兰枝成妖？”蹲下身，韩牧野握住一截断木，笑着道。
    “这木金兰枝会凝结一种木金兰花，藏在主根的下方。”
    “一朵木金兰花，价值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
    对于剑阁中众人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
    但这数，便是身为地境的赵普都会动心。
    “真的值一万灵石？”
    他看向韩牧野，搓着手道。
    “真的，我就一万灵石收。”韩牧野点点头道。
    “哈哈，好，那这花，我来摘。”赵普长笑一声，身上蓬勃的土石之力乍现。
    他长身而起，一拳击在面前山石上。
    “轰——”
    方圆十里，山石土木震颤。
    一蓬蓬土石开始震荡。
    远隔数十里外的朱姓老者等人回头，然后毫不犹豫，快步奔行。
    这等力量，至少是筑基巅峰，惹不起。
    “嗡嗡嗡——”
    赵普面前千丈内，无数碗口粗的木根舞动，向着他当头缠来。
    他哈哈大笑，再出一拳，还是砸在面前的土石上。
    “嘭——”
    漫山的木根窜出地面，纠缠在一起，瑟瑟发抖。
    “听好了，我只要那什么花，你给我。”
    “不然，我的拳头可不客气。”
    看向那堆叠在一起仿佛山峦的木根，赵普身上浮现地境通脉气息，一步步上前。
    颤抖的木根不断后撤，等赵普走出十步，一根纤细木根捧着三朵青翠欲滴的花蕊送到他面前。
    花蕊飘散淡淡的灵光，还有轻香浮现。
    只有桃花大小的花瓣重叠，其内有温润的光晕。
    赵普咧嘴笑一声，将花蕊接了，转身走到韩牧野身前。
    “不错啊，三朵百年的木金兰。”
    韩牧野微笑将花蕊小心装入一个玉盒，然后掏出七八块上品灵石，递给赵普。
    “百年的木金兰，值这个价。”
    这可是意外之喜，赵普面上全是笑意，摸一把蹭亮光头，双手接过灵石。
    他转过身，看向那缓缓往山石泥土之中钻的木根，甩手将一颗灵石扔过去。
    “不白拿你的。”
    木根接过灵石，轻轻挥舞几下，然后慢慢隐没身形。
    韩牧野他们离开这片山林大约半个时辰后，一队身穿黑袍的修行者悄然到来。
    这些人一共九人，带队之人面容苍老，但身形挺拔，腰间悬一柄黑剑。
    其他几人都是年岁不大，身上气息收敛，依然能感觉有澎湃力量迸发翻滚。
    领队老者向着四周看看，抬手，一蓬灵光炸裂。
    灵光之中，浮现出刚才赵普和木根争斗的画面。
    “两拳镇压修行数百年的木妖，这家伙修为不差啊。”一位身形消瘦的青年双目之中透出精光，低声开口。
    “也就一般吧，不过是初入地境的土木。”另一位青年撇撇嘴，淡淡道：“这样的修为，我中州不是比比皆是？”
    中州。
    “只取木金兰，看来那随行之人是丹师。”
    “还了一颗上品灵石，这三人是宗门修行者。”
    出声的是穿黑袍，戴兜帽的女修。
    “而且这三人宗门在西疆还不差。”
    “否则不会舍得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出来。”
    “西疆少有极品灵石流通，上品灵石，已经是很贵重。”
    这女修的话让周围众人都是点头。
    “西疆宗门，据说有九大派最强。”一位青年笑一声道：“不知道这里的所谓大宗派，能不能有中州一处郡县霸主的实力？”
    其他几人面上同样满是笑意。
    西疆，蛮荒之地而已，若不是玄阳卫试炼任务，他们怎么会穿过天地壁障，来到此地？
    “不要小看任何人，更不要小看四域之地。”前方，身穿黑袍腰悬黑剑的老者沉着脸，冷声开口。
    他的话让身后几人都是面色一整，忙躬身拱手。
    这位玄阳卫中的监察使者，乃是本次任务成败的认证人，也是护持他们的玄阳卫强者。
    他的话，没人敢不听。
    “走吧，当年那支叛军最后消失之处就在前方山崖位置。”
    “寻到他们的遗迹，证明这支叛军没有了传承可能，这也是你们这次试炼任务的关键。”
    老者说完，大步往前走去。
    “大人，如果，如果那叛军的传承还在呢？”黑衣女修追上几步，低声开口。
    黑袍老者脚步一顿。

 164、赤炎柱，魔牛功（3/3）

    “记住，你们只是来参加玄阳卫试炼的。”
    “你们离着正式的玄阳卫还很远。”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们操心，”老者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更不需要你们自作主张。”
    说完，他身形一动，已经飘向前方山林。
    黑衣女修转身看向其他几人, 相互点点头，跟着走向前方。
    ……
    此时，韩牧野和赵普他们已经到绝壁山崖之下。
    赵普面前的玉盘就停留在身前，慢慢旋转。
    “当初冲霄师兄他们离开时候，在这里布设了遮掩的阵法。”
    “看来这么多年，阵法还没有被破除, 那秘地也没有外人踏入。”
    赵普面上露出笑意，轻声开口。
    这是个好消息。
    他抬手拍在面前玉盘上, 玉盘滴溜溜转，然后道道灵光向着四周散开。
    原本杂乱的石壁前，出现了一片青石铺就的石台。
    石台后，是颇为宽阔幽深的山洞。
    赵普伸手招了玉盘回来，见玉盘上已经布满裂纹，摇摇头，收了玉盘，领头走进山洞。
    那玉盘是宗门中领取的寻灵盘，就是能寻到本门传承留下的痕迹。
    现在寻到当初九玄剑门弟子布设的阵法，并将阵法破开，算是完成使命了。
    韩牧野和林深跟在赵普身后，走进山洞。
    这山洞有三丈高，两丈阔，越往前走，越是宽阔。
    “当初林师兄他们就说这里像是一处练兵之地, 现在看看, 确实如此。”
    赵普身前有一颗玉色光球悬浮，照彻四周。
    他看着周围石壁, 开口说道。
    这石壁有着人为开采的痕迹。
    往前走, 各种石质的桌椅、锤锁散落。
    这些大多是熬炼炼体功法的。
    韩牧野蹲下身，伸手将一片残片的锈蚀甲片捡起。
    这样的甲片四处散落不少。
    “铁甲。”
    林深皱眉道：“好像没听说哪家宗门有这样的一支队伍，还有铁甲覆身。”
    西疆疆域辽阔，各家宗门治下都有凡俗城镇。
    但西疆没有国度。
    西疆各处城镇都是各宗门安排镇守。
    西疆零零散散穿铁甲的修行者有，但炼体的铁甲军队，西疆没有。
    “剑阁长老他们说这铁牛劲跟中州有关，估计这军队是中州来的吧。”
    站起身，韩牧野看向前方空荡处。
    “我们只是来寻铁牛劲的后续功法，其他的不用管。”
    这里的遗迹也不知多久，还牵扯中州，费心去管也无用。
    赵普和林深点点头，三人在石室中前行。
    搜寻一圈，除了看到不少散落铁甲，其他的便是兵器也不见一件。
    这让想要通过剑器回溯画面，得到修行功法的韩牧野有些失望。
    几处坍塌的土石建筑中翻检一遍，也没有寻到有用之物。
    “韩兄弟，这里恐怕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
    “要么是这里的人最终消亡，要么，就是他们离开了，带走了所有有线索的东西。”
    赵普看看四周，伸手拍在一根合抱粗的石柱上，沉声开口。
    这里当初林冲霄等人已经探索一边。
    他们这次来，并没有想得到太多，只是想寻修行法的线索而已。
    可惜，真的是没有什么线索。
    林深惭愧的摇摇头。
    林冲霄曾告诉他，用一处秘地消息换取韩牧野相助。
    这处秘地没有价值，林深也是遗憾。
    韩牧野转头，看向赵普。
    确切的说，是看向赵普手掌拍击的石柱。
    这样的石柱，山洞中四处散落还有七八根。
    “韩兄弟……”
    见韩牧野定定看自己，赵普有些茫然。
    韩牧野双目眯起，走到石柱前，伸出手，轻轻在石柱上摩挲。
    赵普见他如此，也跟着将手压在石柱上，然后面上露出一丝怪异之色。
    “这石柱，是熬炼肉身，打熬拳术用的……”
    在他手掌感知之中，石柱的外表有着密密麻麻的凹陷。
    这些凹陷都是指骨砸击出来的。
    哪里是石柱，分明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灵材炼制。
    这些灵材所炼制的石柱，就是九玄剑门也没有。
    “呼——”
    立在石柱前的韩牧野一拳击出，撞在石柱上。
    他的拳骨刚好与一处凹陷重合。
    一拳击出，他的身躯好像被激活，脚步挪移，拳锋砸击，整个人化为虚影，绕着那石柱断游走。
    “炼体功法……”
    看着韩牧野身影，赵普茫然低语道：“这就领悟了？”
    “真的，人跟人是不能比啊……”
    站在后方的林深点点头。
    确实。
    他见识过韩牧野的变态领悟之力。
    此时的韩牧野游走在石柱之前，每一次挥拳，都是在领悟拳术，推衍炼体功法。
    他的脑海中，有一道道坦着上身，不断挥拳的身影出现。
    这些明显是军卒模样的身影围绕着石柱，全力打熬着自己的身躯。
    铁牛劲。
    绝大多数的拳术都是铁牛劲。
    “铁牛凝身之后，要想再进一步，赤焰军流传的是蛮牛劲。”
    画面中，一位同样坦着上身，身上有暗金色蛮牛虚影浮动的身影出现。
    “喝——”
    这大汉一拳击在石柱上，石柱上有道道裂纹出现。
    蛮牛劲。
    赤焰军。
    果然是中州传承。
    韩牧野刚准备收手，那画面中的声音再起。
    “统领大人带领我们叛出中州，是因为西疆，有更好的出路。”
    叛出中州！
    到底什么样的诱惑，让中州正统的军伍背叛皇朝？
    韩牧野拳风阵阵，双目盯着面前石柱，感知其上的纹理变化，脑海中有画面继续闪现。
    “世间所有人都觉得中州就是天玄世界的修行圣地。”
    “其实西疆上古时代，不逊色中州。”
    “因为西疆的传承，来自天玄世界之外！”
    那大汉一边高呼，身上有灰黑的光晕闪动。
    他背后的金色牛影化为青铜色，仿佛青铜浇筑，完全凝实。
    “这是统领大人从西疆传承中寻来的功法，与铁牛劲融合之后，他称为，魔牛功。”
    “魔牛踏天——”
    大汉一声喝，身后青铜牛影化为拳风，撞在面前的石柱上。
    “轰！”
    石柱炸裂出一大片凹陷。
    正是韩牧面前那一块凹陷。
    炼制这石柱所用的灵材特殊，对于肉身力量的吸收极为强悍。
    万斤力量撞击，石柱上都只有一丝淡淡痕迹。
    大汉一拳力量，比之前提升十倍！
    魔牛功，确实强横。
    “我们都修此功法，等功法大成，就灭了镇守界外通道的宗门，然后离开天玄世界。”
    “统领说了，天玄世界之外，才有机会长生！”
    长生。
    这个词出现时候，韩牧野心中一顿。
    修行，不就是为了长生吗？
    天玄世界，所有的记载中，有天境强者，有绝强大修士。
    但没有说谁能长生。
    天玄之外，有长生？
    “统领来了——”
    韩牧野脑海中画面震颤，他想看清那位统领面容，却还没看清，就已经画面破碎。
    他只能缓缓收了拳式。
    “如何？”
    见韩牧野收拳，赵普低声开口。
    “有所收获，等回宗门推衍一番，就能修行了。”韩牧野轻声开口，面上露出笑意。
    蛮牛劲也好，魔牛功也罢，都是给他做了一个指引。
    他不一定会修这两种炼体功法，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推衍的方向。
    “好，那我们就回宗门——”赵普说着，忽然眉头皱起。
    他抬头，看向通往山洞外的方向。
    几道身影，悄然到来。
    “赤炎柱，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一道声音响起。
    赵普没有看说话之人，只是双目紧盯着领头而来的黑袍老者。
    他身上，所有的气血与灵气都压抑而翻腾，似乎是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准备一战！
    林深不着痕迹的将脚步挪到韩牧野身前，将他的身躯护在身后。
    韩牧野的目光同样落在那老者身上。
    黑袍罩着的内衬是黑色战甲。
    那柄剑，黑色连鞘。
    玄阳卫！
    这老者，就是中州皇朝两大卫军之一的玄阳卫。
    这不是韩牧野第一次见到玄阳卫样子。
    在剑阁三层那柄连鞘黑剑记忆之中，韩牧野见到过无数次玄阳卫。
    身在黑暗，秉持光明。
    玄为天玄，阳为守正。
    “你们跟这里有关系？”老者看向赵普，目光又在韩牧野和林深身上流转，然后淡淡开口。
    赵普摇摇头，开口道：“不算有关系，不过，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
    听到赵普的话，老者眯起眼睛，沉吟片刻道：“既然与此地无关，你们可以走了。”
    走？
    赵普转头看向身旁合抱粗的石柱。
    这些玩意，可是宝贝。
    带回宗门，起码能换不少功勋。
    就这么走，赵普不甘心。
    何况身为西疆大宗弟子，他有他的骄傲。
    就算对方似乎实力不可测，也不能一句话，就直接转身就走吧？
    九玄剑门，这么没有牌面？
    “我们先来，该走的是你们吧。”赵普的手按在身旁石柱上。
    他的拇指轻轻压下。
    站在他身后的林深身形慢慢下压。
    准备动手。
    “看来果然是西疆大宗出身。”对面老者轻声开口，然后抬手道：“你们不是对西疆修行者感兴趣吗，试试手吧。”
    早已不耐的三道身影飞射而出，冲向赵普，林深，还有韩牧野。
    “滚回去！”
    身形高壮，光头蹭亮的赵普一声暴喝，一拳击出，背后有森然白虎浮现。
    一拳之影，直接将面前冲来三人全都覆盖。
    林深手按大剑剑柄，目光紧盯前方。
    韩牧野看向赵普身后白虎虚影。
    这家伙还真是粗中有细，知道最好不在这里施展铁牛劲，故意展现出九玄剑门嫡传的土脉功法。
    这白虎虚影一出，有些见识的西疆修行者，都知道是遇到九玄剑门之人了吧？
    不过，对方不是西疆的人。
    对方是中州之人。
    还是玄阳卫。
    韩牧野将目光投向对面腰悬黑剑的老者。
    今日局面，如何破局，都在此人身上。

 165、前辈，真要动手？（1/3）

    “轰——”
    赵普一拳压下，白虎巨影咆哮。
    方圆三丈，尽是凌冽剑光。
    虽是拳风，却是剑影！
    对面三道身影散开，分散从三个方向迎下剑光。
    三人之中，一人持短剑，一人长剑, 还有一人手中是黑色铁扇，挥洒出清幽灵光。
    三人两近一远，相互协作，剑光挥洒，将赵普的拳风化解。
    这三人的修为未到地境，但面对地境强者赵普，不但不怯, 反而直面迎上。
    “刺啦——”
    手持短剑的青年身形一动，冲到赵普身前，短剑无声无息，朝着赵普肋下刺出。
    手持长剑的青年也是紧跟其后，手中剑光凝出耀眼光辉，意图牵扯赵普的注意力。
    在远处，那手持铁扇的青年身上灵光化为虚无，一根莹白长箭指向赵普的额头。
    一息之间，反守为攻，这三人的战斗意识极为强悍。
    赵普冷哼一声，出拳的手掌张开，之前那白虎拳风化为一柄大剑，落在他掌心。
    大剑在手，他身上气势轰然冲天！
    身穿黑袍的玄阳卫老者转头，眉头一皱。
    “赵一甲, 退回来。”远处的女修高喝出声。
    凑到赵普身前, 手持短剑的青年毫不犹豫退后。
    但赵普手中剑已经砸下。
    这一剑，在外人看是无声无息，仿佛轻描淡写。
    在那名叫赵一甲的青年感知中, 如同天崩。
    这一剑砸在身上，自己的筋骨要化糜粉！
    “刺啦——”
    持长剑青年剑光往前递出，挡在赵普的大剑前。
    只是剑才出，他已经神色大变。
    赵普白虎所凝大剑砸在长剑上，无边巨力让长剑直接飞了出去。
    “嗡——”
    大剑砸飞长剑，一个倒卷，将已到身前的术法长剑搅碎，然后继续砸向才退出丈外的赵一甲。
    手持短剑的赵一甲面色苍白，想退已经退不了。
    赵普手中剑的剑光绝对能在他退开之前将他击杀。
    “喝——”
    赵一甲一声高喝，身上浮现铁甲莽牛虚影，手中短剑凝出一道青芒，迎着赵普的大剑顶上去。
    “嘭——”
    赵普的大剑砸在短剑所凝青芒上，将青芒击碎，然后撞着手持短剑青年，在地上滑行倒退出三丈之外，撞在一座石柱上。
    一击，三位来自中州的年轻强者败退。
    对面一行人中，除去领队老者面色不变，其他八人全都神色凝重。
    身为玄阳卫的后备选拔精英，他们知道自己的水平。
    三人合力，地境通脉五重之下轻松应对。
    可是今日面前这位，一剑就将他们击退。
    这等战力，何其强横！
    “这就是地境。”
    “轻视对手，或许你就要付出性命代价。”
    “若不知这位九玄剑门的道友留手，赵一甲你已经死了。”
    对面领队老者转头看一眼出手的三位年轻人，淡淡开口。
    说完，他看向赵普，面上多出一丝笑意：“西疆九大派果然有几分底蕴。”
    “凭你这本事，便是来我中州，同辈中也算中上水平了。”
    作为此次任务的监查使，这老者很显然对西疆各宗门极其了解。
    凭刚才赵普一拳，他就已经判断出赵普出身九玄剑门。
    赵普抬眼看向说话老者，低声道：“中州？”
    天地壁障阻隔，中州之人要来西疆可不容易。
    面前之人能带后辈弟子来此，自身修为起码也是结丹。
    赵普有自信越阶而战，但中州强者，又是结丹高手，他没有把握。
    见赵普神色谨慎，对面老者笑一声，摆手道：“你们三人再与这位道友切磋一番，这是难得的机会。”
    “这位道友也才突破地境不久。”
    才刚突破地境，就有如此战力！
    听到他的话，那之前出手三人更是震撼，相互看一眼，身形动起来。
    赵普背在身后的左手轻轻握一下，又松开。
    全力突围。
    剑门弟子任务时候，都会有些相互配合的手势和标记。
    林深脚步往前探一步，转头给韩牧野一个眼神。
    韩牧野摇摇头。
    没到需要逃的地步。
    何况，真的需要逃的，是谁还说不定！
    他看向对面，淡淡道：“林教头，难得遇到中州高手，你也活动一下筋骨吧。”
    活动筋骨。
    林深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晶亮，点点头，然后大步往前走去。
    之前他们三人在一处，明显可见赵普修为最强，林深更像是个护卫。
    至于韩牧野，基本上是被忽略的非战斗人员。
    此时林深前行，身上一直压抑的气息慢慢升腾。
    一步，从凝气到筑基。
    两步，气息冲入筑基巅峰。
    前方大剑抬起的赵普双目之中透出惊讶。
    早知道林深是隐藏修为的，只是没想到——
    才想到此，他的双目之中晶亮闪烁乍现。
    再一步，林深已经展现地境气息！
    地境！
    一直厮混外门，在剑阁蹉跎的林深，怎么成地境了？
    这怎么可能！
    觉得自己突破地境，乃是三石斋真正精英的赵普心头震撼无以复加。
    “九玄剑门，林深。”
    再踏一步，林深身上的气息冲入通脉五重之上，抬手缓缓拔出背后断裂的大剑，淡淡开口。
    剑虽断，拔剑刹那，连对面领队老者都是眯起眼睛。
    林深拔剑的那等气势，仿佛山岳！
    “你们五个一起，这位道友的剑术不凡，小心些。”黑袍老者沉声开口。
    五人一起。
    这是对林深的重视。
    不只是重视林深修为，更是重视他的剑术。
    那边五位青年相互看一眼，点头，飞身冲向林深。
    林深手持大剑，一剑斩下。
    激亮光芒在山洞石室中照彻！
    这剑光似乎要劈开面前天地！
    五位飞身冲来的青年连忙身上灵气剑光交织，引在一起，与大剑剑影撞在一起。
    “轰——”
    林深前行一步，大剑再抬。
    那五位青年身形连退几步。
    不是五人联手，这一剑他们定伤重难逃！
    这其貌不扬的持剑大汉，竟是比刚才那地境高手强这么多！
    五人面色凝重，分列几处，小心向着林深冲来。
    林深手中大剑剑光再现。
    依然是一剑重劈，山岳可摧！
    五位中州年轻精英根本不敢硬碰，只得四处游走，完全无法近前。
    山洞之中，赵普和林深在剑术上走的是一个路子。
    一力破巧，一剑万钧。
    但林深的剑光比赵普更简洁，更霸道。
    修为，也更精深。
    拔剑千万，摧山裂石。
    直到修为力量到地境，才彰显这等剑术的不凡。
    一剑之前，无人敢立！
    韩牧野目光在场中扫过。
    中州这八位青年修为都在筑基五重上下，剑术功法也是很出挑。
    看几招，韩牧野领悟了三套不错的剑术。
    短剑剑术，流风剑术。
    这剑术轻灵，每一剑都是人随剑走，完全看不到丝毫顿挫。
    此剑术大约相当于九玄剑门三玄剑术与四玄剑术之间。
    还有两种剑术坚壁和断渊，都是三玄等级剑术，速度与力量兼备，同时凝练修行者的出剑气势。
    从这三套剑术可以看出，玄阳卫的剑术体系以沉稳和轻灵并行。
    就不知这样的剑术在玄阳卫中算是何等级别。
    中州到底太远，西疆对其了解太少。
    目光扫过，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八人若是放在西疆同辈中，除去几大派的精英，其他人完全不会是对手。
    只是今日，这八人怕是要受到打击了。
    林深和赵普的弟子，都是修为浑厚，战法也是霸绝，在这石室里，完全压着他们八人打。
    韩牧野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那黑袍老者，刚好黑袍老者也是转头，看向他。
    “九玄剑门，西疆四大剑门中拍在第三的门派，这剑术和根基，当真扎实。”
    老者看着韩牧野开口道。
    四大剑派中第三？
    看来信息还有点滞后啊。
    韩牧野微笑，目光落在老者腰间长剑上：“身穿黑暗，秉持光明。”
    “中州皇朝玄阳卫，确实不凡。”
    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对面老者一直不曾变化的面色缓缓凝重。
    老者看看四周，又将目光转向韩牧野身上。
    这一次，他看的很细。
    当目光落在韩牧野头顶发间插着的黑色小剑时候，神情一愣。
    “你是守门——”
    话说出口他顿住，然后点点头道：“看来你们九玄剑门跟这里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韩牧野目光落在前方战团，轻声道：“前辈，我们来此也是探查一些消息。”
    “这，不用继续打了吧？”
    林深和赵普剑光纵横，将八位中州精英压的没脾气。
    这一战已经没有悬念。
    再打也是找虐，何必呢？
    老者双目眯起，轻笑一声道：“老夫很好奇，小友你凭什么在一位地境结丹修行者面前如此淡定。”
    话音落下，这老者身形一动，已经出现在韩牧野身侧。
    他抬手，按向韩牧野的肩膀。
    擒住韩牧野，这一战才真正结束。
    只是手臂才抬起，老者面色一变，身形一闪，退后三步。
    韩牧野左手握着一柄紫色短剑，刚才若不是老者退的快，此时已经一剑入胸腹。
    下弦，倒转。
    这逆势的下弦剑术，堪称近身绝技。
    当初韩牧野以此剑术，一招就解决了太灵剑派地境高手秦元河。
    “好手段！”
    老者一声低喝，再次抬手。
    那边赵普和林深已经回身。
    赵普一剑横扫，剑光炸开，将八位中州精英全都挡下。
    “闪开！”
    林深飞身回转，暴喝一声，手中大剑轰然挥出。
    这剑光仿佛陨石坠落，带着呼啸激荡，砸向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抬手一挥，一道暗沉罡煞炸开，将林深这一剑挡住。
    结丹强者，中州玄阳卫高手，确实手段不凡。
    就在他再准备出手的刹那，韩牧野身上一股淡淡的神魂剑气升腾。
    “前辈，真要动手？”
    韩牧野淡淡开口。
    他身后，虚幻的神魂之剑带着幽暗的光晕。

 166、韩小友也有兴趣入玄阳卫？（2/3）

    神魂剑气！
    老者浑身一震，身上剑意升腾，布满身周。
    那神魂剑气给他的威胁，比林深和赵普大的多。
    森寒的剑气，似乎能一剑斩断他的神魂！
    看韩牧野一眼，老者身形闪烁，退回远处。
    此时石室中战团散开, 八位黑衣青年喘着气，一脸沉郁的退到老者身侧。
    赵普面不红气不喘，分明是没有花费多到力气。
    林深手持大剑，身上有着蓬勃战意。
    他面上闪过兴奋之色。
    原来全力战斗，融合大修士玉骨的速度，会快很多倍！
    对面老者沉吟片刻，向着韩牧野微微拱手道：“在下蜀西郡玄阳卫监查使夏毅, 这一次领他们八人参加试炼任务。”
    “任务就是探寻千年前蜀西郡三千赤焰军叛军去向。”
    “当初三千叛军在其统领高贺带领下, 穿过天地壁障, 消失在西疆。”
    韩牧野没想到这名叫夏毅的玄阳卫监查使会对自己说这些。
    不过夏毅说的，与韩牧野所知讯息印证的话，倒是能对上。
    此地，乃是一支中州赤焰军叛军驻地。
    只是这支叛军之后去何处了，那位统领有何筹谋，都无从知晓。
    已经千年时光，这事情，不知是否已经早尘封。
    韩牧野转头看向赵普。
    今日他们是实力足够，才让对方放下身段，以礼相待。
    要不然，绝不是这态度。
    “诸位中州道友，在下赵普，九玄剑门三石斋门下，这是同门林深师弟和韩牧野师弟。”
    “西疆与中州虽然联系不多, 但我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派, 与中州皇朝，没有冲突。”
    赵普拱手一礼, 高声开口。
    他自然知道中州皇朝是庞然大物,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何况这夏毅还是结丹强者。
    “呵呵，三位九玄剑门道友剑术修为不凡，可见西疆修行界鼎盛。”夏毅笑着点头，然后看向赵普和韩牧野他们。
    “三位道友，他日有闲暇，可来我中州做客。”
    韩牧野知道这夏毅只是客套话，是因为他们三人修为战力尚可才这样说。
    但中州他肯定是要去的。
    “便是前辈不说，我也会去中州。”
    韩牧野笑着点头开口，身上展现出无比自信。
    中州号称天玄修行圣地，怎能不去？
    听到韩牧野的自信言语，夏毅很身边那些年轻人都是多看他几眼。
    修行界到底还是以拳头说话。
    赵普和林深实力强绝，让对方那些青年没了脾气。
    韩牧野那神魂剑气，也让夏毅忌惮。
    再聊天，交流顺畅多了。
    这些年轻后辈是中州选拔的玄阳卫后备人选，需要通过几次任务考察，才能淘汰一半之后，选定新的玄阳卫。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追查赤焰军叛军踪迹。
    赵普他们也坦诚只是宗门之前有寻到过不算珍贵的资料，这一次是来探查。
    在赵普答应回宗门翻阅典籍，有这些叛军消息，一定送往中州后，夏毅送他们两根赤炎柱。
    这赤炎柱是赤焰军熬炼军卒炼体功法的制式军器，在中州不算什么，在西疆，是不错的宝物。
    剩下的柱子夏毅收起，带回去作为任务凭证。
    “夏前辈，是否佩玄阳剑，就是玄阳卫？”
    同行走出山洞时候，韩牧野不经意的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夏毅面上露出郑重之色，点头道：“不错。”
    “每一柄玄阳剑都有文相府印记，此剑若是落在非心中持正之人手上，剑器会自毁。”
    “若是心中秉持正义，能得玄阳剑认可，那便是天生的玄阳卫。”
    夏毅说到这，看向韩牧野道：“韩小友也有兴趣入玄阳卫？”
    “你若愿来，我这柄剑可送你。”
    说着，夏毅伸手去解腰间佩剑。
    这一幕让随行的八位年轻人都是愣神。
    监查使怎么对这位西疆宗门弟子如此宽厚？
    对于玄阳卫来说，随身佩戴的玄阳剑虽不能说剑在人在，可也不是说送就送的。
    赵普和林深也是转头看向韩牧野。
    从夏毅话语之中也知这玄阳剑贵重无比，这等证明身份的剑器，是说送就送的？
    何况，邀请韩牧野去做玄阳卫，算不算挖墙脚？
    挖九玄剑门，挖剑阁的墙角。
    不过，中州皇朝正统的军卫身份，确实是有诱惑啊……
    林深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有些异样。
    要是别人，或许会考虑丢下西疆的一切，跟着夏毅去中州。
    但是韩兄弟，肯定不会。
    外人怎么可能知道韩兄弟身家和底蕴，在剑阁中地位？
    果然。
    韩牧野摇摇头，轻声道：“玄阳剑我见过。”
    “那位文相大人也邀请过我。”
    文相邀请！
    夏毅浑身一颤，瞪大眼睛。
    那八位年轻人也是见了鬼一般，瞪着眼看韩牧野。
    “夏前辈，诸位，或许有缘，中州当能相会。”韩牧野拱拱手，转身就走。
    赵普和林深也是拱手离开。
    等他们离开，那黑衣女修方才低声道：“大人，这位，韩道友说的是真的？”
    手握玄阳剑，夏毅面上神色变幻，然后沉声道：“每一柄玄阳剑中都有文相府印记，文相大人都有可能通过这剑器与持剑之人神魂交流。”
    这事情八位青年都知道。
    文相大人，皇朝儒道第一人，神魂之力超凡入圣。
    皇朝玄阳卫就是掌控在文相大人手中。
    “不过能得到文相大人神魂交流，这样的人，天赋资质，需要逆天才行吧？”
    赵一甲低声开口。
    要是什么人都能引起文相大人的注意，那文相大人也不用处理天下大事了。
    “确实，非逆天之辈，怎么能引起文相大人注意，邀请加入玄阳卫？”
    夏毅双目眯起，握紧自己手中长剑，看向远处道：“上一个被文相大人邀请的，是玄阳卫三郡指挥使陆阳。”
    “陆屠——”之前手持铁扇的青年话才说出口，又被夏毅瞪回去。
    陆屠夫。
    三郡指挥使陆阳，号称玄阳卫年轻辈第一杀神，半步天境修为，战力绝伦。
    此人屠灭的宗派，已经超过一手之数。
    难道那个韩牧野，能与陆屠夫相提并论？
    几位青年相互看看，将惊诧压在心底。
    夏毅摇头，没有将刚才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那柄插在韩牧野发间的黑剑，还有那让他心悸的神魂剑气。
    他相信韩牧野说的话，不假。
    回到中州，他将这些事情禀报上去就是。
    修行界中事情讲究因果和机缘。
    韩牧野会不会成为玄阳卫，就看往后因果。
    “走吧，这趟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有这些赤炎柱，你们应该能顺利进入下一关了。”
    或许今日所遇给了夏毅不小震动，身为监查使的他破例多说了几句。
    这两句话让赵一甲等人都是欢呼，面上全是欣喜。
    天知道他们为入玄阳卫付出多少。
    ——————
    此时，飞奔离开的韩牧野他们已经到数十里之外。
    “韩兄弟，那可是中州皇朝正统，是绝大机缘啊。”赵普转过头，看向韩牧野道。
    韩牧野摇摇头道：“以后再说吧，据我所知，玄阳卫是能有双重身份的。”
    对于宗门修行者来说，并不是要在宗门和玄阳卫之间只选一个。
    加入玄阳卫和自己宗门之间，并无冲突。
    三人前行，到宽阔之处，赵普甩出飞舟，三人飞身而上。
    之前是要隐蔽身形，怕引起外人注意。
    现在回九玄山，已经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注意了。
    就在飞舟要飞离时候，赵普忽然抬手指向下方不远处道：“那边有战斗。”
    顺着他所指方向，几位修行者被数十位身穿黑袍之人围住，正在围杀。
    那些黑衣人修为战力皆是强横，几位修行者不过才接触，就已经伤损过半。
    “是那几个狩猎的散修。”林深皱眉开口。
    这几位被围杀的，正是之前与他们交换了灵药和妖兽的那一队狩猎散修。
    此时，那些散修只剩四人。
    韩牧野双目眯起，低喝一声道：“救人！”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飞射而出。
    见他飞身落下，赵普和林深也跟着跳下飞舟。
    本来这种野外纠纷，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修行者，没谁有那么多热血心肠。
    但韩牧野刚才已经看出，围杀那几位散修之人所用的剑术，乃是太灵剑派的传承。
    太灵剑派之人要么被风灵剑宗接收，要么逃遁到南荒，在凤首山与西疆宗门对战。
    这里，为何会有太灵剑派之人？
    “仓啷——”
    紫炎剑飞出，化为弦月。
    紫色的流光带着清冷的光焰，划破虚空，直接在下方战圈一绕。
    数道身影飞摔出去。
    一剑，斩杀三位凝气七重。
    韩牧野落身战圈之中时候，那些围杀散修的黑衣人都已经退开数丈，小心观望。
    这些人都是黑巾蒙面，手持长剑，双目警惕。
    当先还有两位身穿灰色麻布衣衫的中年，背着长剑，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轰——”
    林深和赵普落在韩牧野身侧，将他护住。
    “朱老！”
    韩牧野三人来解围，之前那四位幸存散修方才低呼，将躺卧在地的朱姓老者扶起。
    只是这老者抬手稍微点动两下，便头一歪，断气陨落。
    韩牧野抬眼看向前方，淡淡道：“我很好奇，为何太灵剑派的余孽会出现在这。”
    太灵剑派！
    赵普双目之中透出晶亮，哈哈一笑，一步上前道：“真的？”
    “那可是战功啊！”
    听到他说战功，对面那两位灰袍中年对视一眼，飞身而起。
    “不留活口！”
    两人低喝，背后所有黑衣人持剑冲上。
    地境！
    这两人竟是地境高手。
    赵普长笑，身上白虎虚影浮现，手中大剑轰然斩下。
    韩牧野抬手一招，地上一柄之前被他斩杀黑衣人佩剑落在手上。
    这剑不过凡器，但韩牧野要的不是剑。
    而是剑器中的记忆画面。
    剑入手，剑器灌注。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
    “围杀中州玄阳卫？”
    “策反九玄剑门治下宗门。”
    “胡太生！”

 167、一身双剑意！ 一剑杀结丹！（3/3）

    这些人来青芒山的目的是，围杀夏毅和他带领的玄阳卫试炼之人。
    已经有高手去了，其他人则是扫除所有的目击者，封锁消息。
    从长剑之中，韩牧野还看到了策反九玄剑门的活动。
    几家之前与太灵剑派接触的宗门，都被要挟，不得不参与其中。
    而这一次的策反, 主持之人，是大妖胡太生。
    当初烈妖谷的大长老，拓跋成一心要斩杀之人。
    “轰——”
    远方传来轰鸣之声。
    方向，正是韩牧野他们离开之地。
    太灵剑派的高手向夏毅他们动手了！
    韩牧野抬头看向围杀过来的那些黑衣人，双目眯起，其中有寒芒涌动。
    夏毅他们不能在西疆出事。
    中州皇朝玄阳卫的力量, 他从玄阳剑中见过。
    如果引来了中州势力踏入西疆，西疆, 更乱。
    “赵师兄，林教头，速战速决！”
    “胡太生在沉渊谷召集策反各宗聚会，你们去杀了他。”
    韩牧野沉声低喝，然后身上有剑气浮起。
    听到他的话，赵普和林深身上剑光轰然炸裂！
    胡太生！
    三石斋门下，最想杀的是谁？
    胡太生！
    “杀！”
    两人异口同声，暴喝出剑！
    赵普的剑光化为吊眼白额巨虎，仰天咆哮，直接轰然撞向前方挡在他身前的地境大汉身前。
    林深更干脆，手中断剑一剑带出十丈剑气，剑光劈下，万千剑气引动天崩地裂！
    两位地境强者被林深和赵普一剑击退。
    “不能留活口！”
    那领头的太灵剑派地境咬牙，一声低喝, 手中剑带着青光, 再次冲出。
    “轰——”
    远处, 轰鸣声再起。
    “九玄剑门道友, 还请出手相助。”远处，夏毅的声音传来。
    身为结丹境的中州玄阳卫强者竟然出声求助！
    韩牧野目光扫向前方，身形踏空而起。
    “我去救中州来的人。”
    林深点点头，抬手一剑横扫，将想要追杀韩牧野的人全都挡下。
    虽然没有见过韩牧野全力出手，但林深知道韩牧野战力定然绝强。
    当初在上古大修士洞府，韩牧野可是连大修士玉骨都让给他的。
    赵普回头看一眼，低声道：“韩兄弟行不行？”
    林深咧嘴道：“男人嘛，自然是行的。”
    说完，他看向前方，身上战意冲天而起。
    “赵师兄，比一比，看谁杀的快？”
    赵普哈哈笑一声，抖手将韩牧野送他的白虎画卷拿出。
    “比就比，这可是你说的。”
    白虎画卷展开，无尽剑气化为一头下山白虎，冲向那些黑衣人。
    然后他手中大剑一横，将身前的地境强者圈住。
    “速战速决，然后去沉渊谷，杀胡太生！”
    林深飞身而起，长啸高喝：“杀胡太生——”
    ——————
    此时，韩牧野已经飞遁数十里，飞临鹰愁崖之上。
    下方位置，近百位黑衣修行者将夏毅和他所带的八位试炼弟子团团围住。
    中间战圈，夏毅以一敌四，挡住四位地境强者。
    这四位剑光闪耀，修为更是不逊色夏毅，都是结丹强者。
    若不是夏毅以伤换伤，拼死搏杀，恐怕早已败了。
    非绝强者，谁敢言一人独战四同阶？
    “韩小友，请你带他们走，救一个算一个！”
    下方，夏毅高呼出声。
    赵一甲他们八位中州试炼弟子此时被围住，身周也是数位强者出手。
    他们八人列战阵，相互配合，勉力能抵挡一二。
    夏毅高呼，那些黑衣人中十道身影已经飞奔冲天，持剑来杀韩牧野。
    这就是修行界。
    生死搏杀，就在一线。
    平日宗门之中数十上百年的修行，可能在这一瞬就葬送。
    看身影冲来，韩牧野缓缓抬手。
    左手紫炎，短剑带着光焰。
    右手青冥，长剑上锋芒璀璨。
    双剑在手，他身上有剑气凝成。
    杀人而已！
    出剑。
    青冥剑带着三丈剑光，一挥而下。
    人随剑走，剑锋落处，人已至。
    当头而来的两道身影没想到韩牧野剑光迅疾至此，准备抬剑去挡，已经被斩碎。
    另外八人身形一顿，见韩牧野剑光散，人已经在战圈。
    “仓啷——”
    短剑紫炎划过诡异的弧线，逆转轻飘，洒落一片鲜血！
    一剑，八位凝气同阶，陨落！
    从迎战至陨落，不过一息。
    “高手！”
    下方有人惊呼出声。
    何等高手，才能一剑杀十位凝气？
    韩牧野身形再现，已经在下方石台上，战圈之中。
    “嗡——”
    青冥剑一震，剑气灌注，韩牧野一剑挑飞赵一甲面前那筑基剑修的手中剑。
    脚步不停，剑光不断。
    游走一圈，韩牧野将围困八人的那些筑基强者手中剑全部挑落！
    对于韩牧野来说，太灵剑派的剑术早没有丝毫秘密。
    从入门级别的剑术到镇派剑术，他都研习推衍，能把握其中每一个破绽。
    “仓啷——”
    长剑一震，韩牧野立在八位中州精英身前。
    不管是八位中州精英，还是战圈之外那些黑衣人，全都瞪大眼睛，惊骇看着双手持剑的韩牧野。
    出十二剑，挑飞十二位筑基剑修手中剑。
    剑修，剑在人在，剑如性命。
    韩牧野能挑飞他们的剑，就能挑了他们的命！
    “卧槽，好猛……”
    韩牧野身后，那黑衣女修话才出口，不由面上一红。
    其他几位男弟子相互看看，点点头。
    真踏马猛！
    “列阵，二三三阵势，何金赵一甲随我剑走。”
    韩牧野双手抬剑，口中低喝。
    八位中州精英毫不犹豫，忙列了阵势，手持短剑的赵一甲和握铁扇的何金跟在韩牧野身形两侧。
    他们此时全都面色肃穆，神情凝重。
    在他们看来，韩牧野刚才剑术虽然震撼，但今日所对之敌实在太多。
    前方还有数位地境强者阻道。
    要杀出去，难。
    “哈哈，韩小友剑术绝伦，他日入中州，必然能名扬天下！”
    以一对四的夏毅虽然身上已经血迹斑斑，还是长笑出声。
    “今日你放心出手，只要带他们一人离开，我玄阳卫必报你九玄剑门恩情。”
    “助你们成为西疆第一宗门不过轻而易举！”
    夏毅高呼，手掌中剑光又盛几分。
    韩牧野没有答话，但他手中双剑做了回答。
    “嗡——”
    青冥剑带出三丈剑光横斩，紫色的短剑飞出，划一道弧形弯月，闪逝灵动。
    两柄剑，两种剑术。
    一种恢弘博大，一种诡异轻灵。
    前方想挡道的黑衣人还未出手，已经被紫色剑光斩开。
    “走。”
    韩牧野低喝一声，伸手抓住飞回的紫炎剑，一步跨出。
    八位中州精英紧跟其后，剑光灵光炸裂，往前冲去。
    “挡住他们！”
    围攻夏毅的地境结丹强者中有人沉声低喝。
    三位身上气息凝重的地境强者抽剑，身形一闪，挡在韩牧野身前。
    地境。
    韩牧野双剑前指，身上灵气与剑气凝成一线。
    要战，自然是战地境！
    长剑前刺，人进一丈，一步近身。
    以一敌三，越阶战地境！
    此刻，韩牧野神藏之中，一道道画面浮现。
    他仿佛是个旁观者，看着手持双剑的自己，近身搏杀三位地境剑修。
    右侧短须黑袍中年所使的剑招是三灵剑术，风雨。
    此剑术化风属入水，剑中带轻灵云雾，一剑出，有万千的剑气随行，剑气入体，非死即伤。
    破此剑术，需要一剑。
    云鹤剑宗的青林，一剑化青木密林，剑光隐没，穿林而杀。
    剑起，血涌。
    右侧干瘦老者的修为乃是地境通脉巅峰，手中剑是半灵器。
    此人剑术修为平实，没有花哨。
    要杀此人，近身，下弦。
    踏一步，右手剑松开。
    紫色的流光穿胸而过，带起的血花灿烂。
    抽剑，握剑，双剑交错，身前，只剩一人。
    时间，过去三分之一息。
    缓缓抬手，剑锋前指。
    那最后一位启神一重的剑修面上肌肉颤抖，肩膀不自觉抖动。
    心已无战意。
    这才是，剑术通神！
    不知为何，那些中州精英心中都出现这样一个词。
    以剑术精纯至成道，举手投足，一剑杀一人。
    这不是剑术通神是什么！
    “我来杀此人。”
    围杀夏毅的四人之中有人出声，然后身形一顿，退出战团，一步跨出。
    剑，与身形随行。
    人未到，剑光已化为十丈匹练，当头而下！
    以意御剑！
    半步剑意！
    结丹二重，半步剑意。
    此等强者，非同阶不能战！
    剑意之下，韩牧野似乎身形被威压镇住，无法动弹分毫。
    那出剑老者冷笑一声，低喝道：“有几分天赋，杀你一人，顶杀九玄剑门十人。”
    剑光扫落，如扫秋风落叶，百一息之间，已到韩牧野头顶。
    那八位中州精英在这剑光之前完全无力出剑，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落下。
    此等剑光，躲不了！
    韩牧野也没准备躲。
    他身上，一道玄奥气息散发。
    对面出剑老者面色一变，瞪大眼睛，剑光再快一分。
    剑意！
    怎么会有剑意！
    未到地境，怎能修剑意！
    不管是八位精英，还是结丹老者，都是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双手剑器之中有玄奥宏大剑意透出。
    “当——”
    青冥剑抬起，灌注剑意的长剑晶亮耀眼，轻松挡住老者的剑光，而紫炎剑，此时已经消失。
    再出现，就在出剑老者的脖颈处。
    一带而过，鲜血飙溅！
    一身双剑意！
    一剑杀结丹！
    双剑交错在手，韩牧野长剑前指，淡淡道：“冲。”
    话音落，他陡然转身，飞身撞向夏毅和三位结丹剑修的战团。
    他敢来救人，自然就要救彻底。
    杀一个结丹是杀，再杀三个，又有何难！

 168、绝世的剑客（1/3）

    从结丹老者飞出战圈出手，到韩牧野一剑将其斩杀，总共不过三息之内。
    变化太快，让整个战圈都是顿住。
    结丹强者，可称老祖，寿元千岁，开宗立派。
    一剑！
    陨！
    便是半步天境的西疆顶尖大能, 也不敢说能一剑斩杀这等人物吧？
    直到韩牧野飞身持剑冲向那围杀夏毅的战圈，周围人方才回过神。
    “冲出去！”八人精英之中，黑衣女修一声低喝。
    他们冲出包围，方才能让监查使和这位九玄剑门韩师兄全心出手。
    只要他们能冲出包围，那些截杀之人的计划就被攻破了。
    “杀——”
    八道剑气灵光汇成一道，撞向前方。
    围在外面的那些黑衣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本来十拿九稳的任务，怎么突然来了一位杀神。
    这还没开始, 自家已经伤亡惨重，连一位长老，两位执事都陨落了？
    八人前冲，竟是无人敢拦！
    战局瞬息变化，攻守互换。
    “此人必须死！”
    围杀夏毅的三位结丹高手中，有两人对视，然后抽身而出，迎向韩牧野。
    夏毅手中剑光一展，刚准备牵制住，身前剩下的那位结丹强者身上有暴虐之气升腾。
    冲天的云气与灵光结合，仿佛要破碎天地！
    自碎金丹！
    以此生无法寸进为代价，碎金丹，换取片刻绝强战力。
    这片刻之间, 面前这位就是半步天境都要谨慎对待。
    在一位自碎金丹的同阶强者面前，夏毅也只能收手, 持剑对峙。
    韩牧野面前，两位金丹强者迎战！
    他人在半空，手中双剑指向迎击而来两位结丹强者。
    剑在手，血在烧！
    这一刻，他方才感觉到作为剑修的畅快！
    以剑杀人，剑过留命，怎不痛快！
    修行，持剑，可不就为这刹那纵横！
    什么长生，什么逍遥，都敌不过这一剑芳华！
    松手，紫炎化为弦月。
    抬剑青冥宛如匹练。
    之前耗损大半的两道剑意化为无数剑气，缠绕在两柄长剑之上，交织流转。
    “月华剑宗的剑术！”
    左边短须老者低喝，双手持剑，剑光如水龙缭绕，挡住紫炎剑。
    那剑锋相触，老者面色再变。
    紫炎剑上的力量，竟是不逊于他。
    剑意！
    剑中有剑意灌注！
    “轰——”
    水龙炸裂，紫炎剑轻旋飞舞，仿佛飞雀。
    右边老者白须冉冉，手中细剑往前挑去，剑化风云，绞住韩牧野青冥剑的剑光。
    “叮——”
    一声轻响，两剑一触即分。
    “九玄剑门的点金剑术！”
    老者眯起眼睛，警觉盯着韩牧野。
    紫炎剑回转，韩牧野双手交错，右手收紫炎短剑，左手握青冥，双剑侧持，当空而立。
    一人，挡两位金丹。
    “真是，绝世的剑客啊……”
    冲出了包围圈的八人之中，黑衣女修抬头看，口中低语。
    其他几人盯着以一敌二，当空不退的韩牧野，没有说话。
    哪怕口中不承认，这等仰望的感觉，也是深种在心底。
    如此剑术，真的是如剑仙一般，只能仰望！
    两位金丹大修面色凝重，一左一右，身上气势凝成实质，长剑带出锋芒，一刺一斩，落向韩牧野身上。
    “太灵剑派镇派剑术峰回。”
    韩牧野口中低喝，青冥剑扫出。
    那剑化灵光，被韩牧野叫破剑术的老者面色阴沉，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
    “当——”
    两剑相撞，剑气炸裂一片。
    以剑对剑。
    韩牧野长笑，握紫炎短剑的右手挥出。
    “看我这一式峰回，如何？”
    此时，他右手所使，分明也是太灵剑派的峰回剑术！
    只是这一剑，剑光收敛，化为孤峰绝兀，一出现，就有万丈高峰难以登攀之感。
    与之前出剑的金丹老者相比，这一剑，意境不知高绝多少。
    这一式峰回出现，两位太灵剑派的金丹强者都是惊骇瞪大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短须老者咬着牙，手中剑爆出晶亮剑气，死死盯着韩牧野。
    这一式峰回要修到这等地步，起码要百年浸淫。
    此人难道是太灵剑派某位坐化的前辈转世重修？
    否则，怎么能有这等剑术！
    “轰——”
    孤峰炸裂，将那持剑的金丹老者撞退半步。
    韩牧野身形一展，如金鹰浮空，直射前方。
    刚才两剑，都是为夺人心神。
    此时这一剑，才是杀人！
    双剑交错，灵光轰然化为丈许的火龙。
    燎原！
    五玄剑术，燎原！
    这一式燎原乃是在九玄山外剑阁长老和陶然老祖合力使出。
    剑光交缠，融为一条风火之龙。
    此剑术，在半步天境手上，可战天境！
    火龙出现之时，白须老者已经变色。
    剑术有灵，灵中有大势！
    虽未成剑势，也已经有剑势雏形。
    这等剑术，挡不住！
    “郝师弟，你们快走！”
    他暴喝一声，手中剑炸裂，身形之外有虚影浮现，然后剑光冲向火龙。
    以力抵力？
    以金丹大势压人？
    韩牧野轻轻摇头。
    如果他是以自身之力挑战，以他不过凝气期的修为，那确实挡不住金丹之力。
    可这一式燎原，乃是用之前残余的剑意之力使出。
    剑意相合，风火已成，挡不住的！
    “吼——”
    原本丈长的火龙化为百丈，一口将那白须老者吞下，然后仰天长啸，龙吟之声震彻百里！
    火龙咆哮，长尾甩出，将那位奔逃的金丹扫落在地，然后吐出一口浓烈火息，逼退所有黑衣修行者，方才慢慢化为虚无。
    被火龙吞噬的那位金丹境，也一起消失。
    这就是燎原。
    九玄剑门火脉嫡传剑术之威！
    风火之中裹挟，便是金丹，也只能是助燃火焰的养料而已！
    火龙散去，韩牧野持剑而立，前方百丈，一片焦黑。
    两位迎战的金丹高手，一位已经身死道消，另一位跌落尘埃，生死不知。
    此等剑道威势，何其强绝！
    剑修，就是要剑利。
    手中剑不利，怎么杀人，怎么护道，怎么与天争？
    韩牧野转头，缓缓看向与夏毅对峙，自碎金丹的老者。
    此时，那老者一脸胀红，双目血红。
    “死！”
    “都去死——”
    他仰天长吼，身上的灵光化为光柱，向着四周撞开。
    自爆！
    金丹自爆，瞬间爆发之力，便是半步天境也要头疼。
    夏毅面色一变，低喝道：“小友快退！”
    一位金丹大能自爆，方圆十里之内，地境之下，都要受伤。
    如韩牧野他们离得这么近，恐怕便是不死也要筋骨碎裂，神魂化为虚无。
    夏毅身上有凝重气息升起，手中玄阳剑抬起。
    “持剑玄阳，秉天地正道！”
    他口中喝，身上剑光凝成光罩向着前方压去。
    韩牧野摇摇头。
    挡不住的。
    夏毅想以自身灵气与剑意压住自爆之力，将自爆的力量收束在一定范围。
    可惜，他的修为，还不够。
    除非半步天境，否则怎么可能压制住一位金丹大修的自爆？
    “小友，我只有十息之力。”
    “你带他们离开。”
    夏毅面色凝重，双目之中透出坚毅与绝然。
    “身为玄阳卫监查使，这是我的职责。”
    “秉持正义，自然有流血牺牲。”
    他身上，道道光华闪现。
    这是在燃烧自己神魂力量，催动金丹。
    本还想看看玄阳卫手段，可惜这还没看多少，就要拼命了。
    韩牧野摇摇头，双剑收起，抬手点出。
    “咻——”
    一道凄厉尖啸划破虚空，流光闪逝。
    三尺无柄之剑一个穿刺，将那自爆老者的金丹之力轰碎。
    仿若烟花升腾，无尽灵气勃然冲天。
    但这灵气，真的只是灵气，全没了丝毫杀伤力。
    神魂已破，无法操控金丹之力，自然任这灵气消散。
    “剑丸……”
    看着被韩牧野收回掌心，化为玉白丹丸的无柄剑，夏毅喃喃低语。
    “好，好厉害……”
    “这，这还是西疆吗？”
    远处，那八位中州精英抬头低语。
    这等手段，就是中州，也少有吧？
    西疆剑术传承，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韩牧野缓缓落在青石上，目光扫过四周。
    那些黑衣持剑之人个个都是瑟瑟发抖。
    还有两位地境剑修，也是面如土色。
    金丹抵不住一剑，他们又能奈何？
    “轰——”
    就在此时，鹰愁崖上一声巨响，无数青石飞落。
    整个山崖都开始晃动。
    一股浑然如山的气息涌来。
    夏毅面色一变，低喝道：“是大妖！”
    大妖。
    何止是大妖，这等气息，未到天境，却已经有地境圆满之态。
    乃是半步天境！
    韩牧野双目眯起，看向倾覆而来的山崖。
    “快逃——”
    那些黑衣人慌乱逃窜，飞身奔走。
    “刺啦——”
    不远处，一道木根出现，将一位黑衣人裹住吞入地下。
    然后无数木根飞舞，将那些逃命的黑衣人拉着，拖入地底。
    这是一位绝强木妖！
    八位中州精英面色煞白，冲到夏毅身侧。
    夏毅手持玄阳剑，目光扫向缓缓下压的山崖，还有无尽的木根，沉声道：“这位大妖起码半步天境，今日，恐怕难离此地了。”
    他的话，让八位精英更是惊慌。
    人生本就有大恐惧，只在生死之间！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身前不远处。
    那位被他一式燎原击伤在地的太灵剑派金丹高手，此时已经被一道木根拖着，吞入地下。
    “小友，等会我自爆金丹与玄阳剑，以最强之力挡住这大妖片刻。”
    手握剑柄，夏毅看向韩牧野。
    “你一个人离开。”
    “或许有一线生机。”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下压而来的山崖石壁。
    他一手背在身后，右手掌心托着剑丸，身形浮空而起。
    踏空御剑，剑气战天！
    如此模样，当真是谪仙人一般！
    韩牧野背后有一道神魂剑气凝聚。
    “我有一式，名为万剑归宗。”
    “不知这位木妖前辈，愿不愿赐教一二？”

 169、黄老六离开剑阁（2/3）

    半步天境又如何？
    神魂之剑融剑意，以上古剑丸御使万剑归宗，胜负，难料！
    这一刻，韩牧野身上的战意，足以冲开头顶的云层。
    凝气剑修，逆战地境巅峰大妖。
    便是再强的敌人, 我自有手中剑。
    此才是剑修！
    “他，他要挑战，半步天境的大妖……”下方立在夏毅身侧的赵一甲缩着脖子，面色苍白。
    他，他怎么敢！
    那可是半步天境大妖，别说在西疆，就是在中州，也是世间绝顶大能！
    这样的强者面前，也敢出剑？
    “剑修，手中有剑，心中也有剑。”
    “这才是真正的剑修。”
    夏毅抬头，面上满是感慨的开口。
    剑修。
    半步天境，就是天境强者面前，也敢出剑！
    深吸一口气，夏毅看向身侧众人。
    “看见没有？”
    “世间修行者无数，并非能入玄阳卫，才是世间绝顶天才。”
    “天才，敢战，修行者，当如是。”
    话音落下，他飞身而起, 冲到韩牧野身侧。
    “韩老弟, 今日老哥我与你并肩一战。”
    下方黑衣女修双目之中晶亮, 手持长剑飞身而起。
    “苗子鱼与韩兄并肩一战！”
    “我也来，曹大刚在此。”
    “肖金运在此。”
    “赵一甲也在！”
    ……
    八位中州精英豪气冲云，飞踏上半空, 与韩牧野夏毅并肩。
    虽然这点战力不值一提, 但有此心，倒也算不辱没他们中州精英之名。
    那陡峭石壁缓缓下压，到百丈上，停住。
    石壁上显出一副苍茫面容，看向韩牧野他们，然后慢慢退了回去。
    退了。
    夏毅和身侧几人都是轻舒一口气。
    挑战一位半步天境大妖，实在疯狂！
    韩牧野似乎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身上剑气慢慢收敛，剑丸消失，落入丹田温养。
    刚才一战，他可是耗损了两道剑意。
    好在能与金丹大修交手，这等历练机会，更是收获满满。
    “你需要木金兰？”
    一道声音在下方响起。
    韩牧野他们回头，见下方树林前，站着一位身穿绿裙的少女。
    那少女盯着韩牧野，又问一声：“你要木金兰？”
    韩牧野点点头。
    “还那样换？”
    那少女又开口。
    换？
    韩牧野想起之前赵普拿了三朵木金兰，然后还了一块上品灵石。
    换！
    韩牧野抬手一扫，数十块上品灵石落下。
    这就是几十万块灵石。
    这手笔，让夏毅和一众中州精英都是面色古怪。
    剑意强横，剑术通神，还身家，丰厚到这样子……
    中州皇城大家族嫡系，也就这样吧？
    绿衣少女抬手接了上品灵石，眉眼间露出笑意，伸手点数两遍，然后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这就，携款逃了？
    赵一甲等人面色古怪的转头看向韩牧野。
    这，是不是亏大了？
    韩牧野没有说话，飞落在青石上。
    要是真的被骗了灵石也无所谓，不就是几十块上品灵石嘛。
    这东西，他不缺。
    好在那少女不过片刻就回来了。
    回来的少女双手捧着一大把灵光闪动的兰花。
    这些兰花带着金色的光晕，灵光流转，有香气溢出。
    “千年灵药。”韩牧野眼中一亮。
    千年的药性，那可是完全不同于百年的。
    药性变化，不是量级堆砌。
    到千年的灵药，其中灵性，能大大增加炼制出高品质丹药的可能。
    小心接过兰花，韩牧野犹豫一下，手掌一翻，又是数十块上品灵石出现。
    “小道友，你这木金兰的年份已经有千年之久。”
    “刚才的灵石不够，这是补你的差价。”
    补差价。
    这么多上品灵石。
    苗子鱼等人已经完全麻木了。
    绿裙少女面上露出喜色，接过灵石，光晕一闪，不知收入何处。
    “你是好人。”
    “兰婆婆说了，要是你还需要好的灵药，可以来青芒山跟我们换。”
    说着，少女抬手拔一根秀发，递给韩牧野。
    “我叫檀檀。”
    韩牧野接过那秀发，见这秀发已经化为一截淡紫色的小树枝。
    “我叫韩牧野。”
    ……
    直到韩牧野和夏毅他们走出青芒山，苗子鱼他们看向韩牧野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色。
    “夏老哥，诸位，我宗门之中还有事，就此别过。”韩牧野转身，向着众人拱手。
    夏毅点点头，伸手将腰间的玄阳剑解下。
    “韩老弟，他日若是去中州，有此剑随身，能方便很多。”
    不是请他加入玄阳卫，是有此剑能便利。
    韩牧野犹豫一下，双手接过长剑。
    “好，等有机会，我去中州，与诸位喝酒。”
    韩牧野说完，捧剑飞身踏天而走。
    看着他离去，苗子鱼等人都是满脸感慨。
    “真想不到，西疆，竟然有这等人物。”握着手中长剑的曹大刚低语开口。
    “确实，若不是知道他是西疆宗门中人，我还以为是遇到了中州皇城哪家嫡系世子体验修行界疾苦呢。”苗子鱼摇摇头，目中闪烁晶亮。
    “这家伙，长的也挺……”
    “走吧。”夏毅的声音响起。
    “等回蜀西郡，我会将西疆中所遇之事禀报。”
    “今日遭遇，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场难得历练。”
    真的是一场生死考验。
    生死轮回之前徘徊一场的众人面露唏嘘。
    夏毅转头，看一眼韩牧野离去方向，转身大步奔行。
    苗子鱼他们见识不够，不知韩牧野这等剑术手段代表着什么。
    但他知道。
    此等剑道天赋悟性，加上心性纯良，连文相都看重！
    此等人物他日入中州，必然一飞冲天！
    今日这一场交情，他日，说不定就是自己这些人的机缘。
    缘这一字，不就是结下因果吗？
    ——————
    韩牧野回九玄山，再不遮掩身形。
    从那些黑衣人的剑器之中，他得到太灵剑派残余势力要在九玄剑门治下策反之事。
    这些被策反的宗门如何捣乱韩牧野无所谓。
    翻不起大浪。
    剑门各处都有高手坐镇，还有许多门中弟子领灭妖任务，谁敢捣乱，都是在自寻死路。
    林深和赵普已经往沉渊谷去，凭他们的战力，对付胡太生不是没有机会。
    韩牧野现在怕的是，如果清风观也参与动乱，连累陆青萍出事，黄老六恐怕会道心崩塌。
    想到此处，韩牧野御剑飞遁速度更快几分。
    两日两夜，以丹药和灵石补充灵气，韩牧野不眠不休，飞遁数万里，回归九玄剑门治下。
    到九玄山外万里，已经见四处剑光交织飞落。
    他截下一位九玄剑门治下宗门地境长老，询问的结果让他心中一沉。
    一日之前，九玄剑门治下十二家宗门反叛。
    断华剑派，宿阳派，之前韩牧野所知的几家宗门都在反叛之列。
    至于清风观，目前还不知是否反叛。
    韩牧野御剑遁速到极致，小半日后，回归九玄山。
    “韩师兄回来了！”
    到剑阁门口，鲁高的惊喜声音传来。
    韩牧野走上石阶，看一眼剑阁内，然后低声道：“可知山下消息？”
    鲁高点头道：“听说有不少宗门反叛。”
    “因为风灵剑宗一线决战，我剑门占了便宜。”
    鲁高在宗门中常与杂役一处，会帮韩牧野探听许多消息。
    这本就是韩牧野让他在意之事，此时自然清楚。
    “可听说清风观反了？”
    韩牧野低声开口。
    清风观？
    六嫂所在宗门？
    鲁高摇摇头，沉声道：“暂未听说。”
    “是韩小子回来了？”
    “怎么样？”
    剑阁之中，黄老六的声音传来。
    韩牧野向鲁高摇摇头，大步走进剑阁。
    踏步入剑阁，见黄老六从木架边走过来，手上还拿着块麻布。
    “这么疲惫？”
    黄老六抬头看韩牧野面色，眉头一皱道：“赶紧去休息吧，怎么累成这样。”
    御剑两日夜不停，便是地境强者也会疲惫不堪。
    “六哥，山下有了乱子。”韩牧野看向黄老六，沉声说道。
    黄老六点点头，摆手道：“这些事情你不要管，我准备过两日下山去看看。”
    “这些家伙，真是不消停。”
    韩牧野刚准备说话，门口传来声音。
    “鲁大哥，韩师兄可在？”
    是白素珍的声音。
    “我有急事找他。”
    白素珍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韩牧野和黄老六走出剑阁，见白素珍和身穿灰袍的臻灵宝铺何掌柜立在石阶下。
    何掌柜手上，还捧着一柄剑。
    看到这剑，韩牧野和黄老六都是面色巨变。
    黄老六身形一步踏出，落在何掌柜面前，伸手抓住他手上长剑。
    “此剑，为何在你手上！”
    此时的黄老六身上，一股暴虐之气升腾，仿佛荒古蛮兽，一道凌厉剑气在他身躯之中透出，似乎要将何掌柜撕碎。
    他双目之中，有着压抑到极致的火焰缭绕。
    何掌柜往后退一步，看向白素珍。
    白素珍低声道：“六哥，此剑是六嫂售卖到我白家店铺，刚好何叔识得此剑，方才送来。”
    立在石阶上的韩牧野沉声道：“说清楚。”
    白素珍点点头，转头道：“何叔，你将打探的讯息告诉六哥和韩师兄。”
    何掌柜点头道：“此剑是在三千里外的明远镇坊市送来，我因为当初韩公子品剑购剑，对此剑有印象。”
    说到这，他看向韩牧野，又看黄老六道：“我问过了，五日之前，几位女修结伴而去，购买了不少丹药和符箓等物。”
    “那位卖剑的女修用所换灵石购买了许多辟毒和提升修为的灵丹。”
    “对了，那女修还说，往南边去，往后不定能回来，要多备点丹药，这剑留着也没什么用。”
    “因为女修多提了一句此剑在臻灵宝铺买的，那边才送来。”
    往南边？
    南荒！
    被太灵剑派策反的清风观要往南荒去！
    “往南。”黄老六低语，握着剑低头就走。
    走几步，他回头，看向身后剑阁，和站在剑阁前的韩牧野。
    “韩兄弟，我走了。”
    “不回来了。”

 170、天价悬赏，谁是六嫂（3/3）

    立在石阶上，韩牧野看着黄老六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今日下山，黄老六就是寻自己的道。
    看着黄老六背影，韩牧野竟是心中羡慕起来。
    心中有一执念，红尘中走一遭。
    生死，且去。
    “白店主，仙品紫玉丹, 有人会想要吧？”
    石阶上，韩牧野忽然出声。
    白素珍抬头，见韩牧野手中握一个小玉瓶。
    韩牧野抬手将玉瓶抛向白素珍。
    白素珍接过，神念探入，瞪大眼睛。
    仙品紫玉丹！
    此物，可是价值数百万灵石。
    那位管潮生前辈吞服此丹闭关, 即将突破桎梏, 修为晋升。
    等他出关, 仙品紫玉丹的效力传播开，此丹便是价格再涨三成也不在话下。
    “此丹……”
    白素珍看着韩牧野。
    她不知韩牧野此时拿出这丹药，是何意思。
    “以此丹为凭，我要保六哥和六嫂的命。”
    韩牧野背着手，面上神色淡然。
    以此丹为凭！
    能炼此丹，其他同等级仙品丹就也能炼制。
    修行界中能用得上这样丹药的，怎么也是地境通脉之上强者。
    以此丹为凭，能招引多少地境强者出手？
    不敢想！
    白素珍张大嘴巴，看着韩牧野。
    他，想干什么……
    “我的丹道水平你是知道的。”
    “我相信你有渠道，将我的要求传递出去吧？”
    韩牧野目光落在白素珍脸上，轻声道：“白店主，六哥和六嫂情义，你也会感动吧？”
    白素珍握紧手中玉瓶, 轻声点头。
    她对剑阁中众人讯息都比较了解, 黄老六和韩牧野最是关注。
    黄老六与陆青萍之事, 她也是知晓一些的。
    修行界中不值一提的凡尘情爱，黄老六却视如珍宝。
    或许, 有人说黄老六傻。
    但白素珍是敬佩的。
    世间女子，几人不愿有此等郎君，一心眷念？
    不知为何，白素珍心中一酸。
    自己的娘亲，当初，不也是如此？
    “韩公子，你可是当真愿拿出此等丹药？”立在白素珍身侧的何掌柜忽然出声。
    “我韩牧野的话，何时不算数了？”韩牧野淡然道。
    在别人面前，这丹药珍贵无比。
    但在韩牧野看来，丹药也好，剑器也罢，都是无关紧要。
    最重要是自己心意顺畅。
    能帮黄老六，些许丹药，难道不值得？
    “哈哈，那这差事我定要去走一趟了。”何掌柜哈哈大笑，向着韩牧野一拱手，转身就走。
    这等丹药，谁不想？
    白素珍苦笑摇摇头，收起丹药，轻声道：“韩师兄放心，此事我这就去交待。”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
    “韩师兄，要不我去随行保护六哥吧？”
    等白素珍他们离去，鲁高方才走上前，低声开口。
    鲁高修兵剑诀，融一件灵器长剑，自身战力，不逊地境。
    韩牧野微微沉吟。
    “韩师兄，我去陪六哥。”就在此时，剑阁中有声音响起。
    韩牧野回头，见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背着个小包袱，腰间斜斜挎着一柄短剑。
    这剑，就是黄老六当初那柄。
    “你会杀人吗？”韩牧野看着高小玄，轻声问道。
    高小玄面上露出茫然，然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过，我不会让别人伤了六哥。”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点点头，抬手，一个小袋子出现在掌心。
    “这袋子里是修行用的丹药。”
    “我准备好，本来就是要给六哥的。”
    “你帮我转交给六哥吧。”
    这个袋子里，放着极品云气丹和极品融灵丹，还有一颗仙品虚脉丹。
    这些丹药，足够黄老六快速提升修为。
    当然，这些时日，韩牧野虽然不知黄老六修为如何，但他知道，黄老六的战力定然不弱。
    高小玄接过小袋子，塞在自己的包袱里，然后大步跨下世界，抱着小白狐奔走而去。
    本来在修行的杨明轩和姜明都被门口处事情惊动，悄悄来到韩牧野身后。
    “杨明轩，你去一趟宗门任务堂。”
    韩牧野背着手，看向远处。
    他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的光晕。
    “你发布一个任务，保护六嫂。”
    “酬劳，一千功勋，均分。”
    说到这，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发布人就写火脉苏元。”
    这一千功勋反正要不回来，此时用掉刚好。
    现在陶然老祖不在剑阁，苏元就算明白当初教授燎原剑术的是韩牧野，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等风波过去，这事也就翻篇了。
    陶然老祖回来问，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
    杨明轩点点头，走出剑阁，去任务堂。
    韩牧野轻舒一口气，看向鲁高道：“鲁大哥守好剑阁就好，六哥那不缺人。”
    说完，他转身回剑阁，踏上三层。
    直到此时，他方才感觉浑身疲惫。
    剑阁门口，鲁高点点头，身形如剑，立在那。
    ——————
    九玄剑门内门，火脉驻地。
    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手上捧着一本书册，立在大堂之外。
    他叫邱少林，乃是剑门任务堂的执事。
    他来此，是为与火脉长老苏元确认一件事。
    火脉本已经沉沦，都要被其他四脉吞并了。
    可是谁能想到，陶然老祖回归，苏元长老修成燎原剑术。
    原本五脉垫底的火脉瞬间焕发生机，竟是有横压其他四脉的强势。
    以往身为任务堂执事的邱少林对待火脉弟子是爱睬不理，现在，只能在门外候着。
    “邱执事，何事寻我师尊？”
    走出大堂的沈沐阳看向邱少林，皱着眉开口。
    从火脉大兴后，来攀交情的人太多，已经影响苏元修行了。
    现在如果不是真重要的事情，苏元根本不出面。
    “沈师兄。”
    邱少林拱手，看向沈沐阳道：“今日有人在任务堂发布任务，用的乃是苏长老的名义。”
    “悬赏一千功勋。”
    “这等任务酬劳算是巨额，我特地来确认一下。”
    悬赏任务？
    沈沐阳面色一变，冷哼一声道：“怎么可能！”
    “这几日我师尊闭关未出，怎么可能发布任务。”
    说完，他转身就走。
    邱少林摇摇头，将书册收起，也是转身。
    果然，那发布任务之人不靠谱。
    就说，火脉现在如此鼎盛，怎么还需要发布什么保护六嫂的任务。
    谁是六嫂？
    “等一下。”
    就在邱少林走出几步之时，已经走进大堂的沈沐阳忽然出声，然后回身走出。
    “你说，是一千功勋？”
    邱少林点点头道：“是一千功勋，发布一个救六嫂的任务。”
    这是什么任务？
    沈沐阳虽然不知这任务是什么，但他知道，火脉，欠了人一千功勋。
    “邱师弟，你等我片刻。”向邱少林拱拱手，沈沐阳转身就走。
    什么情况？
    邱少林茫然的立在那。
    沈沐阳快步走入后院，见苏元正看着新收弟子齐涛修行剑术。
    齐涛的天赋不错，加上凌绝宗底子，修火脉剑术进境极快。
    沈沐阳走上前，低声将有人发布任务之事禀告。
    苏元双目之中透出灵光。
    “一千功勋。”
    点点头，他沉声道：“我虽不知这六嫂是谁，但这帐得还。”
    “师尊，我好像知道六嫂是谁。”
    听到苏元说话，收剑的齐涛躬身道：“剑阁黄镇熊，人称仁义无双黄老六。”
    “据说六哥为一青梅竹马，放弃修行，愿回故里。”
    剑阁！
    苏元双目眯起，站起身来。
    “怪不得……”
    这就对了。
    怪不得师尊一回宗门就住在剑阁。
    原来，当初师尊的布局，是在剑阁！
    转过头，苏元看向沈沐阳。
    “沐阳，你去将一千，不，两千功勋交给任务堂。”
    “这任务，我发了。”
    说到这，他看向齐涛。
    “齐涛，修行不能光埋头苦练。”
    “你领我火脉筑基以下弟子，一起下山去救这位六嫂。”
    “欠的债，要还。”
    “欠的情，更要还。”
    ……
    韩牧野一觉醒来，已经是一日夜后。
    走下剑阁，与鲁高和杨明轩他们说几句林教头去处，然后方才想起杨明轩昨日发布的任务。
    “韩师兄，这任务，有点麻烦。”
    听到韩牧野问起，杨明轩苦着脸，低声说道。
    麻烦？
    韩牧野眉头一皱。
    火脉不认这一千功勋？
    他们要是不认，自己出这一千功勋就是。
    不过是一千功勋。
    见韩牧野皱眉，杨明轩忙道：“韩师兄，是这样，火脉苏元长老将任务奖励定为两千功勋。”
    “两千功勋，在剑门算是低等的宗门任务了，要通传全宗，还有治下同盟门派。”
    “还有，有人知道六哥之事，将此事说了出去。”
    “昨晚，内门外门，共有一万余人下山去了。”
    一万……
    韩牧野抬头看向杨明轩。
    有这么夸张？
    “师兄，宗门任务，是能有宗门任务书加成的。”
    “还有六哥的名声，在剑门，你是不知道。”
    杨明轩面上露出一丝感慨，轻声道：“那些下山的师兄弟说了，但凡让六嫂伤了一根毫发，他们都没脸见六哥。”
    “是呢。”立在一旁的鲁高出声道：“杂役堂那边，也是好些兄弟要下山去，要帮六哥救六嫂。”
    韩牧野点点头。
    这就是因果吗？
    名声这种虚无之物，平日看是锦上添花。
    真需要时候，也能有大用。
    修行界，更多都是平凡人。
    九玄山上，多少六哥这样的平凡人？
    今日他们帮的是六哥，倒不如说，是帮自己。
    正如墨渊师尊说过，世间资质天赋平凡的修行者，也有成就大道的机会。
    创万剑归宗，就是为给世间平凡修行者一个机会。
    再平凡的人，也该有追求大道的资格。
    哪怕那资格，虚无缥缈，不可攀。
    就像，黄老六坐在剑阁，每日梦着与六嫂回归故里。
    “韩师兄，师尊让我来问问六哥之事。”
    剑阁之外，身穿白袍的女修金缘到来。
    “师尊说了，丹堂那边是可以出些力的。”
    “要不要悬赏几颗虚脉丹？”
    金缘看着韩牧野，面色古怪，低声道：“师尊还让我问问，仙品紫玉丹，真的拿出来了？”

 171、一力降十会，以力破天！（1/3）

    丹堂也愿帮忙？
    韩牧野有些奇怪。
    不过想想，这些一心炼丹的家伙，脑袋回路本来就不是很正常。
    “公子，近些时日我常去丹堂，跟丹堂孙策长老他们相谈甚欢。”
    站在韩牧野身后的姜明轻咳一声，低低开口。
    相谈甚欢？
    韩牧野转头看向低头垂目的姜明。
    相谈甚欢，人家就愿意拿真金白银出来, 帮着悬赏？
    这家伙是不是做了别的事情？
    “姜明前辈的丹道造诣之深，真是叹为观止。”
    “姜前辈在丹堂出手演示炼丹之术，一日十三炉，颗颗极品。”
    “姜前辈与孙策长老他们论道，一人压十位长老，让他们无言以对。”
    石阶之下，金缘看着姜明，那眼神里的亮光，很亮。
    韩牧野看着姜明, 轻笑一声。
    这就对了嘛。
    九玄山上的丹道水平放在西疆，那是稀松平常。
    现在有一位丹道大修愿意时不时来教导，可把那些长老乐坏了。
    估计要不多久，孙策那老头就要来剑阁邀请姜明去丹堂坐镇吧？
    这事韩牧野不会管，是去丹堂还是留在剑阁，看姜明选择就是。
    “多谢粟良长老和丹堂诸位前辈。”
    韩牧野向金缘一拱手，然后道：“若是丹堂愿帮忙悬赏，那是再好不过。”
    “至于仙品丹，我是拿出了一颗作为凭信。”
    “丹药也好，剑器也罢，都是死物。”
    “修行，但求畅快，心念通达, 不是吗？”
    韩牧野的话让金缘双目中灵光更显。
    她抬头看向姜明, 口中低语：“心念通达，心念通达……”
    不觉，她竟是面色红艳一片。
    有些失神的金缘仙子才走，剑阁门前就有几位身穿青袍的老者到来。
    领头之人韩牧野见过。
    “韩师弟。”
    当头老者向着韩牧野拱手。
    包旭。
    九玄剑门守御堂执事长老。
    韩牧野现在的身份, 明面上只是寻常剑阁观剑人。
    但剑阁长老不在，剑阁中大小事物皆是韩牧野主持。
    这已经是妥妥的剑阁执掌者身份。
    是以包旭含糊的称韩牧野为师兄。
    “包执事，诸位，这是有事？”韩牧野抬手回礼，然后好奇开口。
    守御堂寻常时候并不与他打交道。
    跟剑阁交接事物比较多的反而是剑战堂。
    送剑领剑多的都是剑战堂之人。
    “韩师兄，黄镇熊乃是剑阁观剑人，他下山，该跟我守御堂报备一声才是。”包旭身侧，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出声道。
    报备？
    韩牧野眉头皱起。
    他刚准备开口，包旭已经道：“就是，我们不是贪图韩师兄你的悬赏，就是黄六哥下山，我守御堂连个护卫都不派，说不过去。”
    原来，守御堂的报备，是这个意思，吗？
    韩牧野点点头道：“是我大意了。”
    包旭摆摆手，朗声道：“韩师兄你们忙，这等事情我们守御堂该当考虑的。”
    “昨晚我守御堂五位地境师兄弟和五十余位凝气筑基弟子已经下山。”
    说到这，包旭轻咳一声，看向韩牧野，低声道：“就是，韩师兄你那悬赏，是真的吗？”
    悬赏。
    一颗紫玉丹的悬赏。
    看来白素珍的速度还挺快，起码九玄山上已经都知道有悬赏这件事了。
    “不错，招募强者护持六哥和六嫂，关键时候出手护他们性命，便有一颗仙品丹作为酬劳。”
    韩牧野面上神色郑重，看向包旭和他身后众人。
    这些人都是地境，外貌有中年也有老朽。
    能修到地境，起码年岁在三五十岁到百岁之上不等。
    “诸位师兄，我等修行，谁不想能有三五至交好友一路扶持？”
    “六哥在剑阁引我踏上修行之路，待我亲厚，我拿几颗仙品丹出来，不过分吧？”
    韩牧野的话让包旭几人面上露出复杂神色。
    他们从修行到如今，当年同行之人，还剩几个？
    修行，注定是孤寂的一条路啊……
    “不太过分。”
    “黄六哥仁义，方才能有韩师兄你这等兄弟。”
    几位站在前方的守御堂老人都是出声。
    “韩兄弟的心意我等知晓。”
    包旭一拱手，高声道：“我们守御堂会再加派些人手下山。”
    韩牧野点点头，拱手道：“多谢了。”
    就算知道守御堂也是因为丹药悬赏才出手的，但包旭他们能安排弟子下山，也是一份难得情谊。
    看着包旭等人离去，韩牧野转身道：“鲁大哥，你多注意山下情况，有消息就告诉我。”
    鲁高点点头。
    他探听消息还是有一手的。
    从黄老六下山，他已经嘱咐了守在山门的那些杂役堂和外门老兄弟，有消息第一时间送剑阁来。
    ——————
    韩牧野径直走进剑阁，踏上剑阁三层。
    黄老六的事情到这一步，若是还会生出意外，那就是天意了。
    此时，他需要解决自己修行上的问题了。
    去一趟青芒山秘地，让他终于可以全心推衍自己的炼体功法。
    盘坐在长案前，调整自身灵气，将神念散开。
    一日夜修整，他的神魂和灵气损耗已经恢复不少。
    这就是炼化仙品丹的好处。
    神藏之中那颗仙品紫玉丹不断挥洒药力，慢慢补充韩牧野损耗的神魂之力。
    盘坐在长案前，韩牧野身上有一道道暗沉血气升腾。
    他的灵气修为已经到凝气七重巅峰。
    压制着不突破，就是等待炼体功法的同步。
    在那秘地之中得到的关于铁牛劲的后续修行讯息，足够推衍出合适的炼体功法了。
    “嗡——”
    韩牧野身后一道道铁牛虚影浮现。
    九道虚影凝出之后，韩牧野浑身一震，气血与灵气撞击在一起。
    他的脑海之中，蛮牛劲和魔牛功的修行画面浮现，然后不断重合。
    “蛮牛劲取的是中良平和之道，力量和速度比铁牛劲强劲，但并不夸张。”
    “魔牛功放弃了综合属性，最大化追求瞬间的力量爆发。”
    “这两种功法，都是路走歪了。”
    韩牧野口中低语，双目中透出深邃精光。
    蛮牛劲修的路线是往妖族功法靠。
    魔牛功明显是魔功。
    炼体功法确实可以选这两条路线，也是最容易寻到借鉴实体的。
    蛮牛在修行界中算常见的妖兽。
    魔牛，据说不少魔意深沉之地也有出没。
    但炼体功法，应该推衍溯源，寻求蛮荒极致，怎能只图修行简单，就不去追求最纯粹力量？
    “嘭——”
    九牛合一，血气化为光柱。
    赤色的血光交融，凝成一头长角冲天，身形如铁铸雄壮莽牛虚影。
    这虚影一出现，剑阁外的金色流光震荡，阵法直接开启。
    力量！
    韩牧野握紧拳头，面上露出笑意。
    这就对了！
    溯源返祖，寻找上古莽牛血脉之力。
    不求速度，只求最大的防御与绝强的力量！
    一力降十会，以力破天！
    对于韩牧野来说，炼体功法本就是辅修，当然是寻求力量和防御的结合。
    这上古莽牛血脉的力量比那魔牛还要强横许多。
    一头莽牛虚影，就是三万斤力气。
    而且莽牛皮糙肉厚，筋骨雄壮。
    将血脉之力倒灌身躯，能将自身防御之力提升一个恐怖程度。
    等血脉力量满满凝练到极致，便是寻常灵器都能直接无视。
    这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炼体法门。
    背后仰天顶角的莽牛虚影缓缓散去，韩牧野轻笑，活动下筋骨。
    炼体功法踏入凝气，身聚三万斤巨力，举手投足之间，完全不一样了！
    莽牛血脉之力灌注在身，经脉筋骨能承受的剑气与灵气更浑厚数十倍。
    “嘭——”
    一根赤炎柱落在面前，韩牧野抬手一拳击出。
    拳影翻飞，身形游走，一招一式，都是赤焰军的炼体拳术。
    中州军卒千锤百炼的功法，虽然简洁，却有可取之处。
    拳风肆虐，拳印与石柱上印记重合。
    赤炎柱前，全是灵动拳影。
    直到一刻钟后，韩牧野方才身形一顿，停住拳式。
    “往后这功法就叫莽牛劲吧。”
    能凝上古莽牛虚影的炼体功法，叫莽牛劲自然合适。
    这莽牛劲一重能凝一头上古莽牛虚影，肉身三万斤力气。
    等九重凝气顶峰时候，那就是凝聚九头莽牛，二十七万斤巨力！
    这等力量，便是与主修肉身的炼体修行者直面也不落下风。
    何况对于韩牧野来说，这炼体术，不过是辅修。
    “轰——”
    就在韩牧野收束身上气血之时，他身上那一直压制的灵气力量终于轰鸣升腾。
    筋脉中灵气奔涌，丹田翻涌，灵气与剑器交织，化为旋涡。
    旋涡中心位置，是那一颗玉色的剑丸浮沉。
    韩牧野抬手，一颗颗上品灵石出现。
    “啪——”
    “啪——”
    灵石炸裂，无尽灵气被吸纳入身躯。
    五颗上品灵石灵气入体，韩牧野身上翻腾的灵光缓缓收敛。
    凝气八重，巅峰。
    等下一次突破，就是凝气九重，准备铸就大道根基。
    筑基期，是修行者脱离凡俗修行的开始。
    筑基九重一步一台阶。
    筑基期打牢根基，等他日踏入地境，才能一飞冲天。
    收束一身力量，韩牧野走下楼。
    一楼处，杨明轩正小心擦拭长剑。
    姜明不知去何处了。
    到门口，鲁高忙躬身道：“韩师兄，六哥到万里外寒原谷了。”
    寒原谷，那是清风观往南之地，地势险峻。
    “目前的消息，六哥领不少各宗强者将清风观部分弟子和接应南荒妖族堵在寒原谷。”
    说到这，鲁高面色古怪的低声道：“曹家帮着悬赏了一柄灵器，三件半灵器。”
    “任务就是保护六嫂。”

 172、二十万修行者护六哥（2/3）

    曹家吗？
    韩牧野点点头。
    曹家家主可不是个寻常人物。
    与剑阁打交道这么久，曹安淳知道剑阁底蕴。
    今日他们曹家拿出一件灵器和三件半灵器，这人情往后剑阁当然会还回去。
    曹家赚的，绝对会比今日拿出的这些多的多。
    而且曹家此举有个好处，后面必然有许多亲近九玄剑门的宗门和世家做出同样举动。
    这等明目张胆示好九玄剑门的机会可是难得。
    果然，在韩牧野修行半日，晚上再下楼与鲁高杨明轩他们吃晚饭时候, 鲁高说，又有两家宗门和势力开出了悬赏。
    凌绝宗派出一位地境高手带队，悬赏三万灵石。
    河良镇孙家悬赏两万灵石。
    悬赏的灵石不多，却是个讯号。
    之后两三日内，悬赏保护六嫂的势力达到三十多家。
    悬赏的灵石总金额，也超过百万。
    第四日时候, 木申城悬赏三十万灵石，陶然老祖亲手炼制虚脉丹一颗。
    方圆十万里, 所有修行者都有一个疑问。
    六嫂是谁？
    悬赏的消息太快，比黄老六的故事还快。
    这让无数听闻任务就奔行的小宗门和散修飞遁几千里后，不知道要救的六嫂到底是谁。
    而考虑到陆青萍安危，黄老六和韩牧野他们也没有明确点出六嫂是谁，在哪一方势力，现在在什么位置。
    唯一的讯息是，六嫂被反叛九玄剑门的门派裹挟着，在往南边去。
    那势力要叛出西疆。
    一路向南！
    无数修行者往南边去。
    有人是为了仙品丹的悬赏，有人是为了一件灵器。
    有人是为了能平分到手的几十几百块灵石。
    更多无数计数的修行者，是凑热闹。
    他们想知道，六嫂是谁。
    ……
    寒原谷。
    方圆不过二十里的寒原谷，现在被数千修行者团团围住。
    天上地下，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六哥来了！”
    不知是谁喊一句，所有人回头，见满脸苍老, 身形却挺拔的黄老六大步走来。
    若只看他, 身上气势不显，极为平凡。
    可跟随在他身后的，除了个怀抱小白狐的半大孩童，还有三位身上剑气与灵气冲天的地境强者。
    而更在其后的筑基期多达三十多位，全都一脸肃正，紧紧跟随。
    这等场面，谁敢说六哥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这就是六哥？”
    “怎么，”一处山头上，穿着麻布衣袍的散修低声道：“怎么像是个凡人？”
    如此排场，怎么像个凡人？
    “怕是一位大能吧……”有人低语，又觉得不对。
    六哥真是大能，那还需要悬赏？
    直接自己出手不就成了？
    “呵呵，你们不知？”不远处立在石崖上的背剑青年淡淡道：“六哥，本就是个凡人。”
    真是凡人？
    这世上，还有凡人，能调动如此多修行高手？
    “不过，他之前并不是凡人。”那背剑青年双目之中透出晶亮，满脸崇拜之色。
    看着大步走到寒原谷之前的黄老六，青年身上有狂躁之气升腾：“六哥的修为是为了九玄剑门丢的。”
    “九玄山下，他以毕生所凝的神魂剑气，助我九玄剑门宗主一剑斩伤天境大修。”
    斩伤天境大修！
    周围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立在寒原谷前的黄老六。
    此时，再看如凡人老农一般的黄老六，顿时感觉其无比高大！
    “六哥，牛笔。”
    那背剑青年说完，身形一动，如大鸟飞空，冲向黄老六身后位置。
    筑基高手。
    九玄剑门之人。
    “乖乖，怪不得这六哥救六嫂，会惊动这么多人。”听那青年说完，山崖前有人啧啧惊叹。
    “助九玄剑门斩伤天境大能，为宗门丢了修为。”
    “这样的功劳，九玄剑门绝不会负他。”
    有人眼中闪烁精光，大步往前冲去。
    原来这位六哥有如此来头！
    不管是赚酬劳还是赚人情，可都是好机会！
    “三位师兄，麻烦你们出手吧。”
    寒原谷前，紧握长剑的黄老六沉声开口。
    他背后三位地境强者相互看一眼，飞身而起。
    “轰——”
    剑气与灵气化为长龙，直接撞开寒原谷中所设的阵法。
    “杀进去。”黄老六眯起双眼，轻轻抬手。
    数十位筑基高手剑光凝成一线，冲入寒原谷。
    惨嚎声，求饶声，轰鸣声，响成一片。
    一队队的修行者冲进寒原谷。
    背着双手立在原地的黄老六神色平静。
    一个时辰，寒原谷中，血流成河。
    在三位地境强者出手，数十位筑基高手合力破掉寒原谷之后，黄老六审问了被俘获的妖族。
    得到的讯息，与之前的消息重合。
    清风观和几家势力要往南荒去，投靠原太灵剑派。
    审讯过程中，不少被俘的反叛宗门弟子投诚。
    这些人将妖族和太灵剑派的计划和盘托出。
    大妖胡太生在沉渊谷领部分妖族和宗门之人，准备扰乱九玄剑门治下各处。
    按照计划，那些人会扫灭几家宗门，洗劫坊市，然后化整为零，离开西疆。
    至于大多数的反叛宗门，会趁乱穿过凤首山，到南荒去。
    妖族已经承诺，去了南荒，这些人族宗门会有一片自己的领地，不受妖族管辖。
    妖族强者会出手帮太灵剑派宗主灌顶，提升其修为。
    “镇熊师弟，看来这一次不只是援救弟妹的私事了。”黄镇熊身旁，一位长须老者转头道。
    “这是宗门大事。”
    宗门大事，自然要上报宗门，看宗门如何处理。
    作为宗门修行者，该是公私分明才对。
    黄老六摇摇头，也不再看身后的寒原谷，大步往南走去。
    “宗门大事我管不了。”
    “我只去救我的萍妹。”
    他声音洪亮，没有丝毫迟疑。
    看着黄老六大步离去，然后无数修行者紧随其后，刚刚出声的长须老者轻叹一声。
    “说实话，我倒是真羡慕黄镇熊，能如此拼一回。”立在长须老者身侧的大汉低声开口。
    “张师兄，你传讯给宗门禀报此事。”大汉说着，大步往前走去。
    “我要陪六哥走一趟。”
    ——————
    剑阁中，听到黄老六破了寒原谷，韩牧野轻轻点头。
    修行界中事情，本就是这样死生无定。
    若是心不狠，绝对活不长。
    “宗门又派一批高手往沉渊谷去。”
    “随六哥去救六嫂的修行者已经超过二十万了。”
    鲁高说到这里时候，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真没想到，六哥竟然有如此声望。”坐在一旁的姜明轻声说道。
    谁能想到，九玄剑门一个身无修为的观剑人，竟然能引动数十万修行者一路护持？
    今日能有二十万修行者随黄老六一路南行，不管是为酬劳悬赏还是有感于黄老六的仁义深情，都是了不得的。
    起码此等事，西疆无数万年来，不曾有过。
    “我想，六哥更在乎的，应该是六嫂的安危吧。”韩牧野摇摇头，站起身，走出剑阁。
    这件事有黄老六的声望原因，有他韩牧野的悬赏推动。
    但更多的，是各方势力的推波助澜。
    想来九玄山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气吧？
    跟风灵剑宗的决战，应该要告一段落了吧？
    转头看向九玄山山巅，韩牧野轻笑摇头，转身往小坊市去。
    不知道那位从上次碎丹一战就再未出现的宗主，最近操了多少心。
    韩牧野在山道上奔行速度，能快如一道青烟。
    现在他不管是灵气修为还是炼体修行，都已经是凝气期。
    到素珍楼时候，见两位绿衣女修捧着玉盒出门。
    “韩师兄，你来的正好。”白素珍从店铺里伸出头来，轻笑出声。
    “我还准备让她们给姜先生送灵石和灵药呢。”
    转手将那玉盒交给韩牧野，白素珍领着他走上楼。
    “我已经将你那悬赏消息传出，据我所知，起码有五位结丹大能愿意出手。”
    白素珍转头看向满脸严肃的韩牧野，低声说道。
    她自然知道黄老六领着一众修行者往南去，掀起浩大声势。
    但修行界中事情，不是人多就能势众。
    没有真正高手压阵，信不信三两位结丹大能就能杀散那二十万修行大军。
    二十万修行者听着声威浩荡，可真的会为黄老六拼命的，恐怕也就九玄山一系吧？
    那些散修，世家，小宗门，都是只能打顺风仗。
    但白素珍说的，有五位结丹大能愿意出手，那就不一样了。
    五位结丹压阵，二十万修行者随行，这场面就是九大派都要郑重点对待。
    “多谢了。”
    韩牧野点点头，他来寻白素珍，主要就是为询问她关于高手的消息。
    没有高手，再多修行者都是虚的。
    他摊开手，掌心是一朵金色的花朵绽放。
    这花朵上灵光闪耀，还有丝丝灵气交织，幻化。
    “这是，木金兰。”白素珍目光落在花朵上，喜道：“千年的灵药。”
    灵药到千年，都是极为贵重。
    最重要是，木金兰是炼制不少六品丹的主药或配药。
    以这千年的木金兰入药，韩牧野定然能炼制成仙品吧？
    现如今西疆丹道暗地里可是传开了，九玄山上的韩师兄，能炼仙品之丹。
    已经有好几位地境强者与白家店铺接触，想要寻韩师兄炼丹。
    只是最近白素珍知道韩牧野无心炼丹，一直将这事情拖着。
    确实，韩牧野最近没有心情炼制丹药。
    但他最近各种修行耗费的灵石太多，入不敷出。
    这次，他准备让白素珍寻些灵药，配了这木金兰，多炼制几颗六品丹。
    这样的丹，一颗可就是能换百多万灵石。
    “真的要交给我售卖？”
    听到韩牧野说，白素珍面上露出惊喜。
    韩牧野点头。
    他可以将丹药交给丹堂，然后兑换灵石和功勋。
    丹堂不会让他亏了。
    可九玄山上丹堂，想拿出几份六品丹的灵药，难。
    说不定就要一年半载。
    韩牧野等不起。
    倒不如白素珍手眼通天，要寻灵药，还是找她靠谱。
    如果白素珍还缺灵药，韩牧野还能再寻那位青芒山的大妖做交易。
    青芒山里的灵药可不少呢。
    “好，韩师兄你给我几日，我定凑几份灵药送去剑阁。”
    将韩牧野送出店门时候，白素珍笑语盈盈。
    每一颗六品丹可都是大生意。
    走出素珍楼，抬头望天，韩牧野眯起眼睛。
    远处，有流光飞落而来。
    “当——”
    “当——”
    “当——”
    “当——”
    悠长的钟声响起。
    这是，何处大胜？

 173、一剑飘零李夕夕（3/3）

    钟声四响，可是大胜。
    是风灵剑宗决战胜了？
    韩牧野身形一动，化为流光，往剑阁奔去。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李夕夕斩杀南荒大妖地境拓远，获其随身剑器送归剑阁——”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宋世元，宋时雨斩杀南荒地境大妖。”
    “九玄剑门内门弟子陆一曾猎杀南荒虎妖，送虎骨归来。”
    ……
    内门第二李夕夕。
    内门第三宋世元。
    内门第四宋时雨。
    内门第五陆一曾。
    一个个名字, 全都是传彻九玄山的后辈精英人物。
    而此时，这些名字响起时候，所有人才发觉，这些后辈精英，已经成长为九玄山上的栋梁！
    内门前几的强者，已经拥有斩杀地境之能！
    原来是凤首山那边打了胜仗。
    “看来三姐他们要开始扬名西疆了。”韩牧野轻笑低语, 大步往剑阁走去。
    世间修行者本就是争一线天机。
    后辈强者，终将会压下那些前辈之名，成为驰骋天下的存在。
    这是必然。
    如果不想被淘汰, 不想被当成垫脚石，那就，争。
    韩牧野到剑阁门前时候，一队身穿大红袍服的弟子已经列队立在那。
    剑阁门前，杨明轩等人肃穆而立。
    韩牧野走上石阶，看向面前送剑之人。
    当先就是陆十。
    内门第五，陆一曾。
    “内门弟子陆一曾送回李夕夕师姐所获剑器。”
    陆十高呼一声，双手捧剑，上前一步。
    韩牧野走下两步石阶，伸手接过长剑。
    “仓啷——”
    长剑出鞘，可见其上锋寒。
    灵器。
    这是一件灵器级别长剑。
    长剑在手，韩牧野能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血腥与暴虐。
    此剑是用南荒血祭之法炼制，怨气与煞气极为凝重。
    这柄剑, 需要放在三楼之中, 养气化煞。
    “今收凤首山驻守弟子送灵器长剑一柄, 查验无误，归剑入阁。”
    还剑入鞘, 韩牧野向陆十点点头，然后双手捧着长剑，转身走入剑阁。
    大步前行，登上楼梯，他的手握在剑柄上，剑气灌注其中。
    这柄剑是少有的，南荒妖族高手佩剑。
    韩牧野很好奇，自己能从这剑中看到什么。
    剑气灌注剑身，有暴虐的剑气反冲。
    不过这等松散的剑气在韩牧野精纯剑气面前不值一提。
    剑气一搅，便将长剑中的剑气轰碎。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以金铁锤炼，用精纯妖兽气血祭炼。
    光这柄剑炼制出来，就祭炼了数头筑基巅峰的妖兽。
    地境大妖拓远。
    青狼族。
    画面中，这位身上只有双颊带青色毛发，双耳还有狼耳形状的地境大妖持剑杀戮，几乎没有停止。
    同族，异族，人族。
    从这剑器之中，韩牧野看到了南荒的混乱。
    人族修行者还讲求个大道，秉持世间道义，大部分时候还是一心修行，并不会刻意寻求杀戮。
    而南荒妖族，弱肉强食，以杀求道，这是妖族刻在骨子的天性。
    这也让南荒各族好战，能战。
    剑器中画面看来，就这一位拓远大妖，启神八重，战力比人族结丹三四重的修行者还要强横。
    凤首山上，此人持剑袭杀了数位人族地境。
    怪不得李三杀了拓远，九玄剑门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剑。
    领悟妖族剑术，风浪。
    领悟妖族剑术，嗜血。
    妖族剑术对比人族剑术，少了套路，多了疯狂。
    这拓远的剑术诡异，施展开来，极为凶狠。
    不只是他，其他很多妖族也是如此。
    通过剑中画面，韩牧野也明白为何剑门会派李三他们前往凤首山。
    其他各家宗门估计也是如此，派遣精英去吧？
    因为第一批派去驻守的弟子和长老都不是真正高手。
    这样的战力，完全挡不住妖族。
    果然，画面流转，凤首山上的人族强者越来越多。
    有挥手冻结十里，冰风散落，灭杀数十位妖族的年轻女修。
    有剑出法随，一剑裹挟风雷的青年道人。
    有阵法符箓神出鬼没的散修。
    还有，一剑光寒，让长剑跌落尘埃的，李夕夕。
    “嗡——”
    走上三楼时候，画面之中展现拓远大妖被李夕夕一剑斩杀画面。
    剑出如龙，风云景从。
    李夕夕的一剑，快到了极致，灵动到了极致。
    这一剑，引动十里天象变幻。
    一剑，斩大妖拓远。
    凤首山，真成了西疆年轻强者的舞台！
    看画面中那些年轻高手纵横，韩牧野只觉心头火热，丹田剑丸震颤跳跃。
    世间青年，谁不热血？
    身为剑修，怎不想一剑快意？
    长剑震鸣，其中一股血气反哺而来。
    这血气流转在韩牧野身上，然后凝成一头血色狼影。
    他浑身一震，将这狼影震散，然后散乱的气血慢慢化为一头长角莽牛。
    意外之喜。
    剑中气血之力，竟然能帮他凝聚炼体之力，让他的莽牛劲提升到凝气二重。
    看来往后可以多从妖族剑器中寻些气血之力？
    将剑器放在三楼木架上，韩牧野转身下楼。
    到楼下时候，杨明轩和姜明已经将其他的剑器收了。
    “十哥，收获如何？”
    引着陆十走到一边，韩牧野轻笑出声。
    听到他的话，陆十咧嘴一笑。
    “那自然是杀了个痛快。”
    “我跟你说，你要是有空，也去凤首山那边转一趟。”
    “不与南荒妖族战几场，不感受到生死边缘的恐惧，真的会故步自封。”
    陆十身上有淡淡的煞气浮动，还有一丝灵光闪现。
    “咦，恭喜十哥啊，这是修为又有精进。”韩牧野目中精光一动，低声说道。
    很明显，陆十的修为有了提升。
    陆十摆摆手，摇头道：“跟三姐他们比起来，我这点提升不值一提。”
    转过头，陆十一脸唏嘘的开口道：“三姐现在在凤首山有个一剑飘零的名号。”
    “你不知道，凤首山那边，能有个名号的，都是各家宗门中顶尖又顶尖的人物。”
    “冰封天下洛小雨。”
    “万法无咎孙金石。”
    “无常手陈二。”
    陆十的眼里有着光彩闪动。
    听他讲述，韩牧野也似乎看到那一个个天骄纵横样子。
    “那十哥你呢？”韩牧野好奇道。
    “我准备将那虎妖的皮做个坎肩。”陆十哈哈笑道：“他们叫我杀虎剑。”
    出去一趟凤首山，陆十身上再无之前那种退缩，讲述阵前搏杀，满眼都是凶光。
    韩牧野觉得，真是生死磨砺最能让人成长。
    “十九啊，你的丹药在阵前可是至宝，帮我大忙了。”
    陆十凑上前一步，然后神神秘秘将个纸包递给韩牧野。
    “我这先带件礼物给你，下次有好东西，一定想着你。”
    韩牧野接过纸包，满脸好奇的打开。
    艹。
    好大一条虎鞭。
    那边陆十已经领着一众送剑的弟子离开。
    “十哥，你们保重。”
    “让三姐少喝点酒。”
    陆十摆摆手，脚步不停，高声道：“晓得。”
    “三姐已经不喝酒了。”
    韩牧野点点头，面上神色化为凝重。
    之前从拓远的长剑之中他看到，南荒数位天境强者已经准备往凤首山。
    还有南荒几大妖族，也派遣真正高手前来。
    妖族，似乎真的有吞并西疆的心思。
    “不知长老在南荒有没有探听到多少消息。”
    “还有木家老祖，也不知如何。”
    轻语一声，韩牧野摇摇头，走回剑阁，将刚才收录的剑器登记造册。
    ——————
    九玄山下打生打死，九玄山上的韩牧野倒是清闲不少。
    寻常收剑领剑的任务有杨明轩来做。
    炼丹换灵石的事情有姜明出手。
    鲁高则是每日里打探消息。
    无所事事的韩牧野只能在剑阁里玩剑。
    剑阁三楼，韩牧野双膝之上横放一柄黑色连鞘长剑。
    玄阳剑。
    这一柄玄阳剑是玄阳卫监查使夏毅送他的。
    剑是制式，其中蕴含半道剑意。
    从这柄剑中，韩牧野看到中州之盛。
    光一个蜀西郡就有大半西疆辽阔。
    其中修行者更是不比西疆少。
    顶尖强者，天境高手，蜀西郡有五位。
    其中三位都是皇朝中人。
    蜀西郡赤焰军将军，天境元婴大修。
    蜀西郡玄阳卫指挥使，天境强者。
    蜀西郡郡守，天境。
    “儒道。”
    看着剑器之中传递画面，韩牧野口中轻语。
    西疆没有儒道流传。
    儒道修行，与道门相似，却又有不同。
    道门清修，修自身。
    儒道入世，修心神。
    中州皇朝文相就是世间第一大儒，儒道圣人之境，据说这等境界，乃是超越天境存在。
    言出法随，一眼万里。
    当初韩牧野从玄阳剑中看到的那身影，就是中州皇朝文相。
    今日从剑器中看到的儒道修行，蜀西郡以郡守修为最高。
    夏毅曾持此剑值守，观望蜀西郡郡守施法求雨。
    以自身儒道修行为基，笔墨为凭，牵引天地灵气，行云布雨三千里。
    这等手段，当真是仙神一般。
    怪不得中州皇朝能稳固天下无数万年。
    凡人百姓如蝼蚁，却是修行界的根基所在。
    儒道稳了天下百姓之心，自然就能一统天下。
    只是中州辽阔，皇朝有气运在，也只是堪堪镇住天下。
    中州修行界中无数宗门，天境强者，甚至有那种连皇朝都要谨慎对待的大能存在。
    妖族，魔修，邪修。
    中州可不仅是修行者的圣地。
    也是无数修行者的险地。
    “咚——”
    钟鼓之声响彻九玄山。
    “宗主长老大殿议事，请剑阁韩牧野师兄列席。”
    剑阁门前有声音响起。
    此时大殿议事，是为哪一桩？
    风灵剑宗？
    凤首山？
    除这两处，不管是黄老六还是沉渊谷，都没有资格让九玄剑门大殿议事。
    整理一下衣衫，韩牧野缓步下楼。
    这是他第一次代表剑阁，踏上九玄山议事大殿。
    今日虽是列席，也代表着他韩牧野拥有了进入九玄剑门高层的资格。

 174、你还是别找道侣的好（1/3）

    九玄山之巅，云气弥漫，仿若仙境。
    恢弘大殿，古朴苍茫。
    这大殿屹立九玄山上已经万年不倒，无数危局，不曾有过失陷。
    走上层层石阶，韩牧野能见石阶上有无数碎裂痕迹。
    这是大战留下的碎裂, 还有刀剑的锋刃裂纹。
    “千年前，有大宗袭杀，宗门到最危急时刻，满门上下，皆被围困在这座九玄殿。”
    韩牧野身后，有声音响起。
    韩牧野回头，见是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袍的威严老者。
    “韩牧野见过陆长老。”
    九玄剑门五脉，金脉太上长老，结丹巅峰强者，陆昊。
    这位一直是背后执掌剑战堂，平日很少出现。
    与坐镇灵地和藏书楼的两位太上相比，这位陆昊长老更重杀伐。
    “恩，其实剑阁在我九玄剑门是特殊存在的。”陆昊点点头，大步往上走去。
    韩牧野错后一步，与他同行。
    “你是剑阁镇守，当知道剑阁之秘。”
    “九玄剑门依存剑阁而存在，剑阁有九玄剑门守护而不灭。”
    “每一任的剑阁镇守，都是同等太上长老身份。”
    陆昊目不斜视，淡淡开口。
    韩牧野知道他的意思。
    哪怕韩牧野修为不够，只要是坐镇剑阁，都是与几位太上长老同等身份。
    当年因为驻守剑阁, 才有九玄剑门。
    剑阁，是九玄剑门的根基。
    两人同行到金铜大门外, 将衣衫整理一下，缓步走进大殿。
    大殿之中，已经分列两侧近百席位。
    这，几乎就是九玄剑门最强的实力。
    百位地境，至少启神期。
    九玄剑门只有启神才有资格担任执事长老。
    灵道宗诏令，西疆结丹期不得出手，九玄剑门结丹之下大多下山。
    这大殿中一半以上倒都是结丹期的高手。
    韩牧野与陆昊同行而来，顿时引来目光注视。
    “这是，陆师兄的弟子？”
    “不是，是剑阁镇守，高长恭师兄走时候交待过。”
    “剑阁镇守？最近剑阁似乎事情颇多？”
    ……
    大殿之中，各种低语响起。
    韩牧野目光前视，与陆昊一起走到大殿中间。
    “那是你的席位。”
    陆昊伸手指指上首左侧靠后，一方长案。
    韩牧野点点头，走过去，坐到长案之后，端坐不语。
    陆昊则是走到上首处一个空座位坐下。
    他身侧，镇守灵地的张志远，镇守藏书楼的吴子元都已经到来。
    陆陆续续，又有数位长老到来。
    韩牧野目光扫去，见大多是白发冉冉，一脸苍老。
    倒是下方位置，也有很多看上去正值壮年的执事长老端坐。
    九玄剑门中的高手倒没有出现断层。
    再过几十上百年，后辈高手也成长起来了。
    “唐迟。”
    大殿中忽然有人低语。
    韩牧野抬头去看，见一位身形清瘦，穿着青色长袍，头戴金冠的青年大步走来。
    这位就是唐二？
    嫡传弟子第二，内门第一。
    剑门之中，关于这位的讯息很少，只知道当初这位一直闭关，连李夕夕挑战都没有出关。
    似乎感应到韩牧野的目光，唐迟抬头，向韩牧野微微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一处斜放的长案前。
    也是列席位置。
    “唐迟修为前些时候突破到启神八重，所以给他个列席长老会的资格。”
    “今日还有剑阁新任镇守韩牧野，也是列席。”
    上首位置，宗主金泽的声音传来。
    时隔半年多，韩牧野终于再见金泽。
    此时的金泽面容并无多到改变，就是看上去稍稍苍老了些。
    韩牧野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他之前饱受寿元枯竭之苦，对寿元将尽的那种气息极为敏感。
    现在他看到金泽样子，分明就是寿元要断绝。
    不至于吧？
    以金泽的修为，就算自碎金丹，也不会对寿元伤损太多才是。
    将心底的疑惑压下，韩牧野眼观鼻鼻观心，只带耳朵。
    这种会议，可不就是带耳朵就行？
    “风灵剑宗正式递交了文书。”
    “我们重新厘定疆域，往后百年，不战。”
    金泽看向下方，淡淡开口。
    百年不战。
    重新划定疆域。
    这也昭示着，百年之内，九玄剑门成为实质上的西疆第二剑派。
    九派之中，九玄剑门终于成为三大宗之下，第一宗门。
    在场那些长老，好多人满脸唏嘘，神色激动。
    三百年？
    五百年？
    九玄剑门耗费了几代人的心血，终于走到今日这地位。
    他们垂垂老矣，但九玄剑门后代兴盛，不就是他们所盼？
    以九玄剑门今日威势，再有一百年不战机会，定然能培养出一位天境高手。
    到百年后，就算是与风灵剑宗纷争再起，九玄剑门也不怕。
    “宗主，我提议风灵剑宗一线弟子回归，我们举行一场盛大的祭奠仪式。”
    一位白发老者站起身，高呼出声。
    “三百年，我九玄剑门被风灵剑宗压了三百年，这一次，当大庆。”
    他的话让大殿中响起无数应和。
    地境，寿元数百年，这里好多都是熬过这三百年的，三百年来九玄剑门的艰辛，历历在目。
    “对，宗主你来主持。”
    “宗主你为宗门殚精竭力，方才有此大胜，其中付出……”一位老者激动开口，说到动情，浑身颤抖。
    上首处，金泽也是有些激动。
    但平息一下，他还是摇摇头，摆手道：“不是不庆，实在是大局堪危，无法庆。”
    大局堪危？
    那些还在激动的老者都是愣住。
    韩牧野面色不变，端走静听。
    他从那南荒大妖的佩剑中，已经得到很多讯息。
    凤首山那边，真的不乐观。
    “最新战报，凤首山一线，各宗陨落地境达到五十位。”
    “灵道宗和云台道宗都有近十位结丹期陨落。”
    金泽淡淡话语，让整个大殿静寂无声。
    西疆地境强者不少，但这才多久，就已经陨落五十位。
    五十位地境，已经是一家九派末尾宗门的实力。
    还有十位结丹强者陨落，才是真的伤筋动骨。
    整个九玄剑门这大殿上这么多结丹，若是一次陨落十位，恐怕百年都补不回来。
    哪一位结丹高手不是花费数百年才培养出来的？
    灵道宗是西疆第一大宗，陨落结丹大修不心疼就罢了，云台道宗可没有灵道宗的家业。
    只是云台道宗本就是离凤首山不远，躲不掉。
    “南荒有数位天境大妖到凤首山，还有南荒几个大族的年轻强者，也要到来。”
    “涂孙师涂师兄已经坐镇凤首山。”
    金泽轻声说道。
    西疆第一剑修，太一剑宗涂孙师。
    连这位都要往前线？
    西疆天境一共四位，除去风灵道宗张成闭关疗伤，其他三位，已经有一位到凤首山。
    西疆战局真如此危险？
    大殿中，所有人都沉默，没有再开口。
    “陆师兄，剑战堂三日后全线转往凤首山。”金泽转头看向陆昊，沉声开口。
    “师兄你亲自带队。”
    陆昊点点头。
    一位太上长老带队，还是金脉长老，杀伐之力强横之人。
    而且，是将与风灵剑宗大战了将近一年的剑战堂弟子调往凤首山。
    这样拼杀过的剑修，才是真正的精锐。
    韩牧野觉得，九玄剑门这一次定是不愿只在凤首山当个配角。
    西疆哪家也不会舍得将这么多后辈弟子压在凤首山吧？
    “还有，剑门弟子剿灭治下妖乱，不少宗门也出力了。”
    “这次正好一道将这些人统合，再组织一支力量。”
    金泽的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然后又挪来。
    “剑阁这一次悬赏激励的法子不错。”
    “我九玄剑门可以再大方一回。”
    “十万功勋。”
    “一百灵器。”
    金泽的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灵光，看向四周：“诸位，这第二支援军，该谁来指挥的好？”
    一百灵器。
    十万功勋。
    韩牧野感觉金泽花钱的手脚比自己还敞。
    这就是一宗之主的气魄？
    金泽的话说完，大殿中所有的目光都是投向韩牧野，然后又看向另一边。
    唐迟。
    果然，宗门这些人做事，没有平白无故的。
    唐迟来列席，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门中平妖乱的那些弟子，修为大多不高。
    还有其他各宗之人，连着随黄老六一起往南去的，高手不多，就是人多。
    这些人组织起来，编成第二支大军，支援凤首山。
    在韩牧野看来，这些大军更多的作用，应该是壮声威，顺便当炮灰。
    这就是低阶修行者的命。
    坐在长案之后，听着大殿中讨论谁来统领这队伍，如何编练，如何去凤首山，韩牧野感觉，自己成了一位观棋人。
    不是棋子。
    不是下棋的人。
    观棋人要有观棋人的规矩。
    观棋不语。
    直到议事结束，韩牧野都没有发一言。
    议事结束，一众长老散去，韩牧野也起身，往大殿外走去。
    “十九，往后还要多帮衬我啊。”身穿青袍的唐迟走到韩牧野身侧，轻声开口。
    唐二，韩十九。
    “二哥放心，我剑阁但凡能帮的，一定帮。”
    韩牧野点点头道。
    刚才议事，最后就提出剑门上下一心，共克时艰。
    所谓的上下一心，不就是放血呗。
    剑阁现在有的就是剑器，大不了支援一批就是。
    “十九，都说你丹道修为了得，不知可能帮二哥炼制几颗丹药？”
    唐迟看着韩牧野，微笑道：“放心，绝对是不会少你一块灵石。”
    丹药？
    容易，让姜明出手炼制两炉。
    至于灵石什么的，唐迟愿给就给，不给拉倒。
    “为宗门，这点丹药算不得什么。”韩牧野摆摆手，往大殿外走去。
    “十九弟慷慨。”唐迟笑一声，立在原处道：“还有一事，剑阁黄镇熊引十数万修行者聚集往凤首山，十九弟可否让他，先停一停？”
    停？
    韩牧野缓缓转身，看着唐迟。
    面带笑意的唐迟轻轻点头。
    “唐二哥，你没有道侣吧？”
    韩牧野忽然出声。
    唐迟摇头道：“为宗门大兴，为修行，自然无心寻道——”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淡淡道：“幸好。”
    “唐二哥你断情绝性，心中唯道，还是别找道侣的好。”
    说完，他转身离去。
    看着韩牧野背影，唐迟双目缓缓眯起。

 175、拓跋成出关（2/3）

    对于韩牧野来说，为宗门牺牲，奉献，都是能接受的。
    毕竟他与九玄剑门也算是一荣俱荣。
    但唐二要让黄老六领着那些修行者暂缓前行，留在九玄剑门驻地等待编练，这种事情他不可能答应。
    或许外人看，为宗门大势牺牲一点算不得什么。
    何况黄老六要是能领那十数位修行者驻留, 是对宗门有大功，宗门绝对不会亏待。
    可在韩牧野看来，身为修行者，行事皆由本心。
    黄老六心中所求是为救六嫂，怎么可能就此驻留？
    黄老六要是在乎宗门赏赐，早就修行陶然老祖的功法了。
    唐二要丹药他可以给。
    让黄老六停留，办不到。
    回剑阁时候, 鲁高和杨明轩他们见韩牧野面色不是很好看。
    “鲁大哥，你去告诉白店主，让她快点送灵药过来。”交待一句之后，韩牧野径直登上剑阁三层。
    盘坐在长案前，玄阳剑搁在膝头。
    手抚长剑，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晶亮。
    “我辈剑修，求心中快意。”
    “算计太多，终失了锐气。”
    缓缓闭目，他身上有凌厉的剑光交织。
    但有手中利剑，何惧万般阴谋？
    ………………
    一日之后，九玄山上无数剑光飞起。
    剑战堂一众长老，在金脉太上长老陆昊的带领下前往凤首山。
    与风灵剑宗交战的所有九玄剑门弟子就地整顿，然后往凤首山，接受陆昊长老的指挥。
    而两日后，九玄山上再有道道剑光飞出。
    原内门第一高手, 新晋长老唐迟，率领三百内门强者, 带大量资源, 前往昌明山。
    昌明山, 乃是九玄剑门治下最南方位置。
    随着唐迟一起出发的，还有剑阁颁布的法令。
    所有九玄剑门治下各方原地待命，等候唐迟长老的编练整顿。
    伴随此令的，还有剑阁拿出十万功勋，百件灵器作为奖赏的任务。
    十万功勋，价值千万灵石。
    百件灵器，更是价值数千万。
    九玄山最近破灭三秦剑派，破太玄剑派，又攻入风灵剑宗驻地，一路所获，实在是暴富。
    若不然，也不至于敢开出这等丰厚的奖赏。
    这等厚赏，自然引来无数修行者。
    唐迟下山三日，就聚集了三万多修行者跟随。
    ………………
    剑阁之中，一声震响，韩牧野抬手，将面前的三颗丹药收起。
    灵光闪动，庆云密布。
    此时，他面前摆放着十个玉瓶，每个里面都是三颗仙品丹。
    白素珍送来十份六品完神丹所需的灵药，此时终于全都炼制完毕。
    完神丹，乃是启神期巅峰境界凝聚金丹所需要的丹药。
    此丹能让神魂之力在瞬间迸发，大大提升结丹的成功率。
    完神丹一颗售价就是五十万灵石。
    精品，极品，价格更翻两翻。
    仙品，以往西疆没有。
    按照跟白素珍的协议，韩牧野需要给白素珍八颗丹药。
    不过韩牧野挥手将其中三个玉瓶分在一处。
    三个玉瓶，九颗。
    走下楼，他将三个玉瓶交给杨明轩。
    “姜明你把丹药交给白店主。”
    “顺便让她帮我传讯给六哥。”
    韩牧野双目眯起，轻声道：“告诉六哥，九玄山上有我。”
    杨明轩点点头，接了丹药，往小坊市的素珍楼去。
    韩牧野转过身，将一个小玉瓶递给姜明。
    “姜明，将这丹药送到丹堂。”
    韩牧野虽然在九玄山丹道名声很大，可除了粟良长老，还没有人真见过他炼制的仙品丹。
    这一次他拿出三颗仙品丹，就是要让九玄山看到他的丹道实力。
    这西疆，能炼制出仙品丹的，有几人？
    镇守剑阁之外，他韩牧野还有这丹道本事，看九玄山上，有谁敢不正视自己。
    姜明接了丹药，往丹堂去。
    韩牧野转回剑阁，拿出麻布擦拭长剑。
    才擦拭十来柄剑器，门口处传来嘈杂。
    “剑门之外，不得喧闹。”鲁高粗狂声音响起。
    “非领剑送剑，莫要前来。”
    “这位师兄，我们就是来领剑的。”门口有声音回道。
    “对，我们来领剑。”
    “我们取回当初暂放的剑器。”
    “就是，我们师尊的剑器，我们要带回三潭阁。”
    门口处，嘈杂一片。
    三潭阁？
    韩牧野将手中剑器放下，走出剑阁。
    剑阁外，七八位身穿白衫的弟子围拢在那。
    “韩师兄。”见韩牧野出来，当先的内门弟子一拱手，高声道：“韩师兄，我们来领会三潭阁长老徐浩生的佩剑。”
    苏成云，三潭阁精英弟子。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我记得你们上次来过。”
    “当初约定，是等任务完成，按照亲疏决定此佩剑交给谁。”
    苏成云抱拳道：“韩师兄讲的不错。”
    “不过现下师尊关门弟子杨绍背叛宗门，已经没有了领剑资格。”
    “我们一致决定，将师尊佩剑取回，然后追杀杨绍。”
    杨绍，背叛宗门？
    韩牧野立在石阶上，没有开口。
    “韩师兄，杨绍是背叛了宗门，他与风灵剑宗治下家族勾连，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下此家族中人，一路往东去。”
    “我们怀疑他是拿了这家族好处，要投奔别家宗门。”
    一位双眉浓黑的大汉高声道：“此等背弃宗门行径，自然是没有资格再领师尊佩剑了。”
    韩牧野点点头。
    见韩牧野点头，苏成云等人面上一喜，却听韩牧野平静道：“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说完，他转身走进剑阁。
    等，谁？
    杨绍？
    等杨绍回来？
    不是，杨绍不是已经背叛剑门了吗？
    剑阁门前，三潭阁门下众人都是傻眼。
    “苏师兄，这，这什么意思？”一位弟子低声问道。
    我他妈怎么知道？
    苏成云瞪他一眼，转头道：“韩师兄的意思是，等我们寻回杨绍，再来领剑。”
    寻？
    怎么寻？
    那家伙已经跑了啊……
    “师兄说的对，不管杨绍是死是活，乃是师尊入室弟子，他背叛师门，也要押到剑阁来，跪在师尊佩剑之前磕头。”
    还是之前那大汉，此时一脸正气模样，高呼出声。
    其他人也是点头。
    怪不得剑阁韩师兄会说等他回来。
    原来是要将杨绍押回来。
    谁能将杨绍押回来，谁就一定能得到这柄师尊佩剑。
    苏成云面色阴沉的点点头，转身就走。
    不走又能如何？
    剑阁就是这样，求不到的时候，你可以跟他们毫无交集。
    可真要求到剑阁，那就要照着剑阁的规矩来。
    回到剑阁内擦拭剑器的韩牧野摇摇头，不再关注外面事情。
    杨绍既然愿意完成他师父的遗愿，自己就替他保存徐浩生的佩剑就是。
    就不知道杨绍往东海，能不能顺利去，又有没有机会再回西疆。
    这些事情，都要看机缘。
    修行界事情，谁都难说清。
    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做好自己的事，全力提升自己的修为。
    剑阁一层，木架之前，韩牧野持剑在手，麻布轻轻擦过剑锋。
    长剑震鸣，似乎，很欢悦。
    此时他浑身剑气不断翻涌，道道剑气灌注手中剑，然后将之前养在剑中的剑气替换收取。
    清寒的剑气顺着筋脉，缓缓落入丹田，然后被炼化。
    剑阁一重之中，有近五千长剑都已经温养剑气。
    隔三两日，韩牧野就能收取一批剑气。
    这样温养剑气，既能提升剑器品质，又能让韩牧野快速养出大量剑气。
    一道剑意需要十二万八千剑气凝练，收取几回，就能凝练出一道剑意。
    这样的剑意，韩牧野炼化更容易。
    一直到丹田中有饱胀撕裂痛感，他方才收手。
    回到三层，他开始细细炼化自身剑气。
    丹田之中，第一道属于他自己凝练的剑意只差三万剑气就能成形。
    如果能一直在剑阁之中修行，不需要三个月，这第一道丹田剑意就能凝出。
    丹田灵气已经饱满，用不了多久，就能水到渠成，成就凝气九重。
    此时他的丹田空间已经有数十丈方圆，如一个大湖，满布灵气。
    这等丹田，比寻常的筑基三重还要宽广。
    现在韩牧野很少打坐吸纳灵气，因为在灵地之外，要想填满丹田，纯靠打坐的话，起码一个月不眠不休才行。
    他现在修行都是以灵石和丹药一起。
    一块上品灵石能补充他三成灵气。
    只是灵石补充灵气伤损经脉，他大多时候是以仙品丹和极品丹温养灵气。
    只要不是战斗耗损，足够他慢慢提升。
    丹田剑气灵气充满，剑丸镇压，气海之中，十八道剑意交织。
    十八道剑意，两道快成剑势的剑意在最中间，其他剑意绕着旋转。
    哪怕这些剑意暂时都是消耗品，战斗时候只能消耗，无法循环使用，也能让他一人一剑，当十八位剑意高手。
    气海和丹田中的力量让韩牧野敢与地境通脉之上，启神乃至结丹一战。
    而神藏中的那道神魂之剑，则是让他有挑战结丹五重以上的勇气。
    神魂之剑虽然未凝实，也已经极为浑厚。
    凭神魂之剑御使剑丸，施展万剑归宗，会是什么光景？
    韩牧野自己都不敢想。
    如果能丹田、气海、神藏之剑合一，化为剑丹，那该有多强？
    要是能再融剑丹入剑骨，结成剑道元婴呢？
    大道可期。
    等杨明轩和姜明归来，将各自所做事情禀报。
    白素珍答应帮韩牧野传递消息给黄老六，还让杨明轩带回数十块上品灵石。
    韩牧野现在消耗灵石速度很快，已经有些入不敷出。
    有这数十块上品灵石，他又能不为灵石发愁。
    姜明从丹堂那边也带回二十块上品灵石。
    还有孙策长老的邀请，请韩牧野去丹堂讲授炼丹之道。
    这等邀请，说明丹堂开始真正重视了。
    “你去演示炼丹术，他们给灵石吗？”韩牧野转头看向姜明，好奇问道。
    姜明摇头道：“倒是经常感谢，只是没有提灵石的事情。”
    “那你还去？”
    听到韩牧野说，姜明目中透出晶亮，低声道：“虽然没有灵石拿，可有那么多灵药任我试验，我也不亏。”
    还能，这么算账？
    韩牧野觉得，姜明讲的也有道理。
    “姜兄，是因为金缘仙子每次来请都带礼物，你不好拒绝吧？”坐在一旁的鲁高忽然出声。
    杨明轩也是点头：“我也觉得是。”
    姜明张张嘴，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红晕来。
    “剑阁韩师兄可在，三石斋拓跋成长老请。”
    剑阁外，有声音响起。
    拓跋成？
    他出关了？
    韩牧野大步走出剑阁，见一位三石斋弟子立在石阶下，躬身道：“韩师兄，师尊出关，请你去。”

 176、珍宝堂，剑丸？（3/3）

    拓跋成从上次九玄山下一战，就开始闭关。
    对外一直称伤重。
    韩牧野觉得这老狐狸不一定完全是在疗伤，说不定是有什么图谋。
    跟随那位弟子，韩牧野径直到三石斋。
    三石斋，因为赵普等人下山，冷清不少。
    走到木楼二层，端坐的拓跋成手持墨笔, 正在绘制一幅白虎图卷。
    只是这白虎图卷与之前的不同，离着数丈，韩牧野竟然感到有冲天血气弥漫。
    这一次，拓跋成是真的在将气血灌注画卷之中。
    “韩小子，来，看看我这幅图怎么样。”
    韩牧野到, 拓跋成也不抬头, 沉声开口。
    韩牧野往前走几步，只觉一股凝重浩然之气涌来。
    “拓跋师叔, 你突破到结丹期了？”
    拓跋成修行天赋超绝，剑道凝成白虎剑势，以剑势与半步天境争锋。
    现在他的灵气修为也突破到结丹，那一身战力，又有提升。
    “哈哈，瞒不过你小子。”
    直起腰身的拓跋成面色红润，双目之中精光闪动，没有半丝的伤重样子。
    果然，这家伙就是在闭关突破，不是什么伤重。
    “师叔突破，可喜可贺。”韩牧野拱拱手，然后笑着道：“只是赵普师兄他们还不知此喜事，师叔该派人去通传才是。”
    赵普他们还一直以为自家师尊心结难消，修为停滞, 伤重难愈。
    不想原来拓跋成是在闭关突破。
    韩牧野觉得三石斋弟子真可怜，师尊拓跋成完全是个把弟子当猴耍的家伙。
    “不用了。”
    拓跋成摆摆手, 将墨笔放下，然后一边端详自己的白虎图卷, 一边道：“就让他们历练历练吧。”
    “我拓跋成的弟子，怎么也要有与大妖搏杀的本事才是。”
    这话，韩牧野就懒得接了。
    拓跋成抬头，看韩牧野，上下打量下，出声道：“炼体术突破了？”
    韩牧野点点头，身后一头莽牛虚影浮现。
    “溯源返祖？”拓跋成面上露出一丝惊异，点点头道：“你小子也是个胆大的。”
    溯源返祖说是简单，炼血脉之力。
    但因为上古血脉流传太少，借鉴不了，慢慢摸索，很容易出差错。
    在拓跋成看来，韩牧野敢修莽牛劲，是在赌。
    “你觉得三石斋交给谁比较合适？”
    转过头，拓跋成忽然出声。
    三石斋交给谁？
    韩牧野一愣。
    拓跋成身上气血凝实，才突破到结丹，寿元多的是，怎么突然这么说？
    见韩牧野看自己，拓跋成摆手道：“宗主另有任务给我，我要暂时放下三石斋。”
    “你小子愿不愿接三石斋？”
    接三石斋？
    九玄山上地境长老的门庭，可不是虚的。
    有一座门庭，就有相应的产业。
    三石斋是土石一脉中拔尖的，产业众多。
    灵矿、灵田，还有坊市中的铺子。
    靠这些，每年三石斋都能有数十万灵石进项。
    不是谁都像韩牧野一样灵石如水一般淌来。
    三石斋这样一年收入数十万，已经是九玄山上富庶的门庭。
    何况，三石斋门下高手众多。
    虽然地境的只有赵普，可其他筑基凝气的一堆。
    土脉，炼体，抗揍，听话。
    想到这么多好处，韩牧野还真想将三石斋握在手里。
    不过想想，他还是摇头。
    “师叔，若是你真有其他事，就将三石斋交给赵普师兄吧。”
    “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我一定不会退缩。”
    已经坐镇剑阁，怎么有精力来插手三石斋之事？
    何况赵普早就有心做三石斋第一人，自己也不能抢他位子。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让林深接掌呢。”拓跋成摇摇头，笑着道：“既然你举荐赵普，那就等他回山再说。”
    “想来沉渊谷那边事情也快结束了。”
    韩牧野就知道拓跋成闭关不是真的，这不就外面事情全都知道？
    估计刚才说让自己执掌三石斋，也是试探。
    当自己稀罕？
    “你的炼体术修为还是低了。”
    拓跋成看着韩牧野，开口道：“你去宗门珍宝堂，寻两副虎骨。”
    “我传你白虎行，让你快速熬炼身躯。”
    “筑基前的炼体修为，只要苦修，很快的。”
    一边说着，拓跋成将一卷书卷递给韩牧野。
    这就是三石斋的传承炼体术，白虎行。
    据说这白虎行乃是一门能修为上古神兽血脉的绝强功法。
    直到走出三石斋，韩牧野还有些疑惑。
    拓跋成为何将传承功法交给自己？
    走在山道上慢慢回想，韩牧野浑身一震。
    宗主交给拓跋成任务？
    什么任务需要放下三石斋？
    宗主金泽看上去寿元耗尽，现在有什么任务？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金泽有意让拓跋成接任宗主之位？
    此事没有苗头之前，还是不要猜测太多的好。
    不过既然拿了三石斋的白虎行，韩牧野转道往珍宝堂去。
    珍宝堂乃是剑门收藏各种宝物之处。
    只要不是剑器，都会送到这里来。
    灵药，丹药，各种法器，都是存放在珍宝堂。
    要想从珍宝堂得到宝物，那需要拿功勋换。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换，起码是各脉真传才有进珍宝堂的资格。
    珍宝堂一共三层，一层真传，二层长老和嫡传，三层，只有太上长老和宗主，或者是几位修为精深的金丹七八重长老才能去。
    韩牧野到珍宝堂时候，门口没有几个人。
    现在门中真传嫡传，乃至很多长老都下山了，这里自然冷清。
    “剑阁的韩师兄？”
    韩牧野走进珍宝堂，坐在门口处的老者站起身，面上露出一丝诧异。
    “真是稀客啊。”
    韩牧野抬头看他，这位是前些日子在大殿议事时候见过。
    叫什么，韩牧野不知道。
    “韩牧野见过师兄。”
    向着老者拱拱手，韩牧野轻声道：“我修炼体术，想来寻两副虎骨。”
    炼体术，寻虎骨。
    老者看看韩牧野，然后笑着道：“我叫邱山，乃是镇守这珍宝堂的五位执事长老之一。”
    “韩师兄既然要寻虎骨，可自己到二层存放各种妖兽骨架之处。”
    说到这，邱山低声道：“韩师兄，珍宝堂中宝物不是领剑一般直接申领的。”
    珍宝堂的宝物是有价的。
    这点韩牧野当然知道。
    而且珍宝堂中宝物价格还比外面坊市中价格高。
    不然从珍宝堂中兑换了宝物拿到外面买，这转手岂不是就有赚？
    宗门中人来这里换取宝物，主要是珍宝堂中确实有珍品，又是修行急需，外面少有的，方才来这里兑换。
    “我明白。”韩牧野笑着拱拱手，然后在邱山指引下，登上二楼。
    这珍宝堂跟剑阁有些相似，各种物品都是放在一个个架子上。
    不过这里的宝物大小不已，木架也不同。
    如刚进门就见到的一株三丈长玉色长木，就是真的占了三丈长木架摆放。
    韩牧野饶有兴趣的观赏珍宝堂中藏品。
    各色法器，符箓，阵盘，还有丹药。
    这些是成品的。
    还有各种灵材，灵药，包括各种妖兽的骨架，那些是属于材料。
    另外还有些残品，就是断裂的法器木杖，已经失去灵气的阵盘等物品。
    还有些辨不出作用的物件，因为特异材质或者是获取之处不凡，也会存放在珍宝堂。
    韩牧野从前不知这珍宝堂里这般好玩，早知道早来寻宝了。
    “这位师兄，你也是来捡漏的？”
    当韩牧野蹲在一个小陶罐前时候，一位身穿淡白道袍的青年笑着开口。
    “我早看中这陶罐了。”
    “别看此物普通，但起码有三千年的历史。”
    “我怀疑这是上古时代流传的，装灵酒的酒壶。”
    青年有点自来熟意思，蹲在韩牧野身边低声讲解。
    别说，听这青年介绍，这些不知名宝物，还真个个都有用处。
    而且很多都是换回去，说不定就能得到意想不到机缘。
    “这位师兄，我叫柳宏，你要是淘宝，我建议淘这件。”
    那青年将一个黝黑的拳头大铁球送到韩牧野面前。
    “这是上古时代的剑丸。”
    剑丸？
    拳头大？
    还是黑的？
    韩牧野伸手接过。
    入手冰凉，沉重。
    这就是个铁疙瘩。
    “师兄，这剑丸在此售价才一千功勋，便宜啊。”
    “一枚上古剑丸，要是在拍卖场，起码百万灵石。”
    柳宏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感慨出声。
    “捡到就是赚到。”
    “可惜，我没有那么多的灵石和功勋。”
    他一脸遗憾的看着韩牧野手上拳头大剑丸。
    一千功勋，折算十万灵石，就淘换这一个铁疙瘩？
    韩牧野摇摇头，刚准备将其放回原处，忽然手一顿。
    就在刚才刹那，他丹田中温养的剑丸，有一丝悸动。
    这是，感应？
    将铁疙瘩收回，韩牧野站起身，托着往别出去。
    买虎骨。
    两副虎骨，一共三百功勋，也就是三万灵石。
    当韩牧野拖着虎骨，托着铁疙瘩来寻邱山交付灵石时候，邱山一愣。
    “韩师兄，你是不是遇到柳宏那小子了？”
    邱山看着韩牧野掌心的铁疙瘩，沉声问道。
    韩牧野点点头。
    邱山摆摆手，无奈道：“你可别信他。”
    “他是柳川仪师兄的嫡孙，修行不怎么样，就是各种鬼点子。”
    “那些残品珍宝无人兑换，柳川仪师兄给他个差事，就是让他想法子把那些珍宝处理了。”
    “他是拿提成的。”
    原来如此，韩牧野点点头。
    世上但凡有提成拿的差事，都是能死的说成活的。
    见韩牧野点头，邱山伸手道：“你把那玩意给我，我等会送过去。”
    韩牧野抬头，摆摆手道：“邱师兄，这玩意我要了。”

 177、六牛二虎之力（1/3）

    要？
    真要？
    一千功勋，买这玩意？
    邱山有些不信，低头看看韩牧野手上的铁疙瘩。
    还是那个疙瘩。
    “柳宏，你小子过来！”
    邱山高喝一声，穿着白袍的柳宏小跑着窜过来。
    “师叔祖，你叫我？”
    柳宏脸上堆笑，凑到邱山身前, 压低声音：“可是给我提成？”
    邱山瞪他一眼道：“小子，这是剑阁镇守的韩师兄，你要唤师叔祖的。”
    “你那点小伎俩，别拿出来卖弄。”
    柳宏面上一僵，嚷道：“师叔祖又，又，师叔祖？”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韩牧野, 面上一白。
    “韩师兄，这小子嘴里，那堆破烂每一件都是宝贝。”
    “你可别信。”邱山也是看向韩牧野，摇着头说道。
    “那是真有宝贝的……”柳宏嘀咕一声，低着头不去看邱山。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抬手，一堆上品灵石放在长案上。
    “他说的不错，说不定真是宝贝。”
    韩牧野将铁疙瘩和虎骨都收在储物戒中，然后拱手离去。
    直到他走出珍宝堂，邱山方才茫然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灵石。
    “啧啧，听说这位韩师兄能炼仙品丹，身家不知道多丰厚, 这么看，是真的？”
    邱山一边摇头，一边低语，然后拿出书册, 开始登记。
    “身家丰厚？”
    柳宏眼睛一亮, 伸手在那灵石堆上抓一把就跑。
    “兔崽子你搞什么？”邱山大喝一声。
    “这是我的提成。”珍宝堂外，柳宏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要是再去那一块灵石宿三宿的地方，小心你爷爷打断你的腿。”邱山拍着桌子喝出声。
    奔出珍宝堂的柳宏没见到韩牧野身影，有些失望的四处看看。
    “剑阁，韩师兄，金大腿啊，我可得抱紧了……”他口中低语，踱着步子缓缓往山下走去。
    ……
    韩牧野身形如飞，不过片刻就回转剑阁。
    嘱咐鲁高和杨明轩自己要闭关修行之后，他径直登上三楼。
    淡淡的金光从剑阁之上升起，这是剑阁阵法开启的景象。
    剑阁阵法勾连整个九玄山大阵，能轻而易举挡住地境高手。
    借助阵法之力，便是结丹高手来了，也难讨到好。
    端坐在剑阁三层的韩牧野抬手一招，两副森白的妖虎之骨落在身前。
    “嗡——”
    两道莽牛虚影浮现，冲向白虎骨架。
    骨架瞬间被撞碎，莽牛虚影也化为一片青灰色的云气。
    碎裂的虎骨被莽牛虚影所化的云气裹住，两相交融，轰鸣作响。
    韩牧野抬手，那两道云团被招引在手掌之上。
    白虎行。
    手掌用力握紧，云团中所有的虎骨化为粉末，然后往韩牧野身躯之中撞去。
    “吼——”
    虎啸之声响起，两头虎影落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
    白虎咆哮，四处冲撞。
    这是虎骨之中残存的虎妖神魂。
    如果是寻常修行者的神藏，被这般撞，定然是要震荡撕裂。
    说不定神魂都会被牵扯，伤损。
    可韩牧野的神藏中，一颗仙品紫玉丹轻轻悬浮，淡紫色的光晕化为光幕，将两头白虎所在位置笼罩住。
    任两头猛虎如何撞，都脱不开三丈空间。
    紫玉丹之侧，一道轻盈的剑气轻轻悬浮。
    韩牧野神念化为虚影伸手一招，神魂剑气入手。
    抬手，剑光挥洒。
    两头白虎妖魂被斩碎，然后化为血气，灌注身躯。
    白虎之力入体，韩牧野筋骨有炸裂之感。
    拓跋成说炼体是苦修，还真是苦修。
    痛苦的修行。
    咬着牙，站起身，忍住撕碎身躯般的疼，抬手一拳击向放在前方的赤炎柱。
    “嘭——”
    这一拳之力，提升了两成还多。
    痛快！
    脸上露出痛苦夹杂快意的笑容，韩牧野一拳再击出。
    赤炎柱之前，他身形如飞，一拳接一拳。
    不知不觉，他的背后，有第三头莽牛虚影浮现。
    不止是莽牛虚影，还有两头吊眼白额巨虎的虚影淡淡流转。
    那白虎力量叠加，让韩牧野每一拳都能增加两成力量。
    每击出一拳，他身上力量就融合一分。
    白虎行力量的加成，与莽牛劲力量结合，让他肉身之力急速攀升。
    赤炎柱前，韩牧野每一拳都击在拳印之中。
    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位位赤膊挥汗的身影。
    那些赤焰军军卒全力出拳，熬炼着身上的蛮牛之力。
    “我赤焰军乃是皇朝第一强军，天玄世界，我赤焰军驰骋四方无敌。”
    “我们是大将军手中的刀，我们是大将军手中的枪。”
    “我们的职责，守护天玄，万死无悔。”
    一道道身影狂吼，气血翻滚。
    “嘭——”
    一拳砸落，韩牧野身后六道莽牛虚影震荡，然后化为虚无。
    三日三夜，全力修行，炼体修为从凝气二层直接冲到凝气六重。
    身躯肉体之力八万斤，凭此巨力，可与筑基一战。
    六牛二虎，虚影缓缓收入身躯，韩牧野身上气血收敛，如同从未修过炼体术。
    只是他双目之中透出的晶亮，有深邃让人难以直视之感。
    这般肉身之力，已经足够支撑他灵气修为到凝气九重，到筑基期。
    铸就大道之基，灵气神魂交融。
    筑基，是修行者的第一道关卡，是真正脱离凡人世界的开始。
    身上灵气翻滚，韩牧野已经很期待踏入筑基了。
    不过还不能急，水到渠成才好。
    平复灵气与气血，韩牧野抬手，掌心出现一颗铁疙瘩。
    拳头大小，十数斤重。
    这铁疙瘩就算不是剑丸，其包裹的材质也不凡。
    当然，要不是这材质贵重，也不至于要那么贵。
    一千功勋，当初火脉的苏元都拿不出来。
    端详掌中铁疙瘩，韩牧野双目一凛，身上有剑气交织。
    掌心之中灵气与剑气小心灌注。
    没有丝毫反馈。
    自然，如果剑气与灵气直接就有反馈，这铁疙瘩也不会扔在珍宝堂那旮旯里了。
    轻吸一口气，韩牧野丹田之中青光闪耀。
    一颗玉色的鸽蛋大剑丸浮现在身前。
    “嗡——”
    那剑丸才出现，韩牧野手掌上的铁疙瘩就开始震荡起来。
    真有感应？
    顺着剑丸的传来的模糊心意，韩牧野催动剑丸，绕着掌心铁疙瘩滴溜溜旋转起来。
    剑丸上透出一丝丝的剑光，缠绕在黝黑的铁疙瘩上。
    这铁疙瘩外不过片刻，就被剑丝裹成了金色。
    这就是剑丸，能力承万钧，也能化剑成丝。
    上古时候，一颗剑丸，就能幻化无尽，可重可轻。
    现在修行界中流传的剑器，大多都是分化了，力剑沉重，气剑轻盈，意剑灵动中平。
    整个铁疙瘩被团团包围后，剑光开始收紧。
    铁疙瘩上传来刺耳的“咯吱”声响。
    韩牧野只觉得灵气消耗极快，丹田中的灵气化为旋涡涌出，落在剑丸上。
    到底还是修为不够高深，御使剑丸消耗太大。
    “咔嚓——”
    百息之后，一声炸裂声响，黑色的铁疙瘩被切割开。
    一道耀眼的寒光从中透出，然后，瞬间冲向韩牧野的面门。
    “当——”
    玉色剑丸挡在那寒光前，传来一声剑器撞击的鸣响。
    抬眼看去，韩牧野面上露出喜色。
    真是剑丸！
    这寒光四射的晶亮圆球，不是剑丸是什么？
    “刺啦——”
    那剑丸似乎不甘被挡住，往侧面一划，带出尖利呼啸。
    剑丸在丈外一顿，又冲向韩牧野。
    这一次，玉色剑丸在半丈前将其截住。
    “当——”
    剑鸣之声炸裂。
    两颗剑丸交缠，撞击，就在尺许方圆空间中不断缠斗。
    韩牧野双目盯住两颗剑丸，神念催动到极致。
    厉害！
    那寒光剑丸变幻万端，每一寸路线，都是一招犀利剑术中的招式。
    不知不觉，那剑丸竟是推进到韩牧野身前三尺。
    “你也是袁天剑尊周天剑丸之一！”
    韩牧野面上露出喜色，一声低喝。
    从剑丸缠斗开始他就在不断观察领悟，这剑丸所御使的剑术，可不就是周天剑阵之中的手段？
    周天剑阵，四十八颗剑丸，每一颗都有数套剑术相互结合，最终化为三百六十大周天之阵。
    韩牧野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强者才能同时控制运转三百六十套剑术。
    这得需要多强横的心神之力？
    就在这清寒剑丸到身前三尺之内瞬间，韩牧野忽然伸手。
    玉色剑丸一震，消失在原处。
    藏空！
    剑术藏空！
    这一剑，韩牧野丹田灵气耗损八成！
    “当——”
    玉色剑丸撞在清寒剑丸后方，将其撞在韩牧野掌心。
    剑丸入手，韩牧野气海之中剑意，神藏中剑气轰然灌注！
    “嗡——”
    剑丸震动，在极力挣扎。
    可那滚滚而至的神魂之力和剑意，又仿佛是无比美味的大餐。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对于这无数年没有被剑气滋润的剑丸来说，剑气和神魂之力，可不就是美味大餐？
    掌心之中，剑光颤动，剑意和神魂之力灌注剑丸，韩牧野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出现。
    “轰——”
    剑光炸裂，万千光焰散落。
    “袁天剑尊，你已穷途末路，降了吧！”
    有声音仿若雷霆，震鸣而至。
    “降？”
    袁天剑尊的声音依然带着孤傲与清冷：“中州那几个家伙都没有资格让我降，就凭你们这几个不知何处跑出来的魔崽子？”

 178、韩牧野的第二颗剑丸（2/3）

    无尽魔气，万千剑光。
    韩牧野浑身绷紧，握紧拳头。
    他不是第一次见袁天剑尊出手。
    但这一次，他看到的是袁天剑尊全力出手！
    四十八道剑光交织，将天地都撕扯成破布。
    那魔气冲天所化的山峦、魔兽，全都被撕碎。
    没有什么能挡住剑修的剑！
    世间强者无数，但剑修的敌人, 只有自己。
    魔气浸染天地又如何？
    将天地击碎就是。
    如果一剑击不破，那就两剑，三剑，五剑！
    剑丸化为漫天星斗，将整个天穹照亮。
    山河碎裂，天穹上有无尽流光闪动。
    韩牧野看清了与袁天剑尊相斗的身影。
    两位身披鳞甲的三目身躯, 手中握丈八长枪，每一枪都带着黝黑的魔龙虚影。
    魔修。
    绝世大魔。
    还有一位是一身道意流转, 举手投注仙气缭绕的中年道人。
    道人手掌一柄拂尘, 挥洒一次，就有一处山河被拉扯过来，撞向袁天剑尊的周天剑阵。
    这三人之中，明显道人的修为更高。
    韩牧野看不懂道人修为到什么程度，但他能看到天地中一道道雷光砸落，然后被道人身周的青色灵光挡住。
    能挡天地之雷，此道人定然修为已经到世间绝顶了。
    “区区下界蝼蚁，也敢阻止本尊降临？”
    道人口中低喝，手中一团八卦灵光砸向袁天剑尊的头顶。
    那八卦灵光似乎强横到极致，数道颗剑丸与其一碰，就飞散往无数万里之外。
    清寒剑丸就是其中被击飞的一颗。
    “镇——”
    “爆——”
    “袁天，你竟然甘心做饵——”
    画面消散之前, 有惊呼与暴喝之声传出。
    脑海中画面消失, 韩牧野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没等他摊开手，他的面色已经变了。
    “嗡——”
    掌心剑丸之中, 仿佛天倾一般的无尽剑光冲入他的筋脉，往他的气海中反冲而入！
    “仓啷——”
    气海之中，所有的剑意都被激发, 一齐冲向那道剑光。
    “当——”
    “当——”
    ……
    一道剑意被撞碎，就化为十二万八千剑气。
    一道，两道，三道。
    十五道剑意不过瞬息就被撞成剑气，散落气海之中。
    两道半步剑势的剑意双双撞向那剑光。
    “轰——”
    “轰——”
    两声轰响，韩牧野跌坐在地，嘴角溢血。
    若不是他炼体术修到颇为高深程度，就刚才气海中这一架，就能将他的身躯拆了。
    “当——”
    “当——”
    “当——”
    ……
    不管是从陶然老祖佩剑紫炎中得到的火属剑意，还是那道从断梁剑中得到土石剑意，都没有坚持多久，就轰然炸裂。
    这两道剑意炸裂，化成的剑气似乎要将整个气海充满。
    三千剑意方才能凝成剑势，这两道剑意虽然有转化为剑势的趋势，却还是差了半步。
    这半步就注定挡不住面前剑光。
    那清寒剑光将所有的剑意都击碎，方才一个调转，落在韩牧野气海正中心。
    这剑光占据正中，其他剑气慢慢归拢，重新聚合为剑意。
    被击散一回再凝聚，这些剑意似乎更精纯一些。
    但重新凝成的剑意没有一道敢凑近气海中心位置。
    那道清寒剑意仿佛主宰一般，悬在气海中心。
    孤傲，清冷。
    像极了其当初的主人，袁天剑尊。
    直到这道剑意凝实在气海之中，韩牧野方才微微叹息一声，摊开手掌。
    按说他该欣喜。
    这一次不但得了一颗剑丸，还得到一道无比强大的剑意。
    但看那画面中景象，还有最后的声音传来，分明是袁天剑尊这等绝世剑修败了。
    如果不是败亡陨落，他不会任剑丸散落，没有收回。
    如此剑修，也终落败吗？
    同为剑修，韩牧野心中有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情绪。
    吸纳了剑丸中剑意，韩牧野花费半日时间，爆了三十多颗灵石，方才将这颗青色的剑丸炼化。
    直到丹田之中两道剑丸相互嬉戏，显得无比欢畅，他起身走下楼。
    修行无岁月真不假，这一场闭关，他就耗费了近五日时光。
    走到剑阁一层时候，门口处传来喧闹。
    “鲁大哥你放心，那些打探消息的事情，往后我小柳帮你做。”
    “凭我结丹大修嫡孙身份，剑门中还有什么消息打探不到？”
    “姜先生，来，我敬你一杯。”
    “姜先生，商量一下，以后每个月匀我两颗丹呗，你放心，价格绝对比那些坊市中高。”
    韩牧野走出剑阁时候，见门口摆着小桌，桌上酒肉都有。
    在珍宝堂向他推销剑丸的柳宏端着酒杯，张大嘴巴看他。
    “韩，韩，韩师叔祖。”
    韩牧野摆摆手，走到姜明和杨明轩让开的位置坐下。
    他不客气的接过竹筷，吃起桌上的肉食。
    修行，真的可以让人断情绝性。
    直到那味道不错的肉食入腹，韩牧野方才感受到一丝做凡人的畅快。
    左右开弓不过瘾，他手中灵光一闪，一个小葫芦出现在掌心。
    揭开塞子，他狠狠灌一大口。
    那边端着酒杯的柳宏耸耸鼻子，眼睛一亮：“这是，李三姐的伤心酒！”
    目光投向韩牧野，柳宏低声道：“师叔祖，李三姐的酒，一般人可是尝都没机会尝啊。”
    李三是嫡传，能喝到她酒的，不是嫡传也是真传。
    这位韩师叔祖坐镇剑阁，难道还有另外身份？
    好像，真传中是有传闻，剑阁中有人成了嫡传？
    可惜柳宏只是靠着祖父的关系，混个挂名的真传，连灵地都很少去。
    那些消息，他平时关注不多。
    这些事情，他个堪堪凝气的家伙去考虑干啥？
    韩牧野身上剑气涌动，然后抬头道：“你喝不喝？”
    柳宏连忙摆手道：“别，别，我这点剑气凝练可不容易。”
    开玩笑，这酒是那么好喝的？
    本就不多的剑气要是被凝实一半，回去还不知怎么跟老爷子解释。
    那些老家伙绝对说自己是在山下被吸了剑气。
    见柳宏摆手，韩牧野转手将鲁高和姜明杨明轩面前酒杯倒满。
    “这酒好些时候没喝了。”鲁高咧嘴，小心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下肚，鲁高身上剑光闪动。
    柳宏惊异的看一眼鲁高。
    这家伙，不是出身杂役吗？
    这剑气恢弘样子，内门真传那几个也比不上他吧？
    转过头，柳宏目光落在姜明和杨明轩身上。
    姜明长饮一口，然后闭眼不语，身上剑气透出。
    他来剑阁就是为了剑气，每日养了些剑气就拿来炼丹。
    一旁的杨明轩身上则是有着一丝剑光闪动。
    最近他开始将那柄他父亲为他寻来的剑器融在身躯，剑光就是那剑中所散发。
    他现在已经修了剑阁传承三道剑诀中的两道了。
    看着面前三人，柳宏面上露出茫然。
    不是这样的啊……
    剑阁中的观剑人和守门人，不就是寻常杂役吗？
    他来剑阁之前也做了功课，这几日也花费了些许灵石，来讨好鲁高他们，套取关于韩牧野的消息。
    他以为剑阁除了仁义之名传遍剑门的黄老六，剩下就是自己准备抱金大腿的韩师叔祖有点特殊。
    他从没想过，剑阁中其他人，个个不凡！
    大意了。
    早该对剑阁中所有人都探查清楚的。
    轻轻端起酒杯，将杯中酒喝干，柳宏满心不是滋味。
    这酒，怎么比得上伤心酒啊……
    韩牧野没有去管柳宏怎么想，转头看向鲁高。
    “鲁大哥，六哥那有消息吗？”
    听到韩牧野的话，鲁高点点头，面上神色微微凝重。
    “随六哥去的那些修行者大多接受剑门征召，往昌明山集结。”
    “不过还是有很多愿意随六哥去寻六嫂的。”
    “只是，”鲁高犹豫一下，低声道：“不少悬赏都改成去昌明山了。”
    之前的那些家族和小宗门悬赏是为了巴结九玄山，算是锦上添花。
    现在九玄山颁布千万灵石级别的悬赏，挑明编练修行者的打算，九玄剑门治下势力当然会遵从。
    十万功勋，一百件灵器，对于那些小势力来说，已经是绝大的诱惑了。
    韩牧野双目眯起，看向远处。
    宗门大势，他不可能逆转。
    十万功勋，一百灵器这等悬赏，也只有剑门这样的大势力才敢发布。
    别说没有这样身家，就算有，也没谁敢跟剑门对着干。
    韩牧野点点头道：“六哥有没有传来什么话？”
    当初他让鲁高和白素珍传信给黄老六，说九玄山有自己。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黄老六不要考虑剑门态度，这些事情，他会搞定。
    鲁高面上闪过一丝激动之色，点头道：“六哥说，他不会让你难做。”
    “他说，他也不会做对不起宗门的事情。”
    不让自己难做。
    韩牧野面上神色越发凝重。
    他能猜到黄老六想干什么。
    汇聚大势，领无数修行者追击叛逃的宗门，然后救出六嫂，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可宗门不愿看到那么多修行者被黄老六聚拢，派出唐迟，颁布悬赏。
    黄老六能选择不搭理唐迟，不受宗门辖制的。
    但这样，会让还在剑门的韩牧野他们难做。
    毕竟，仙品丹药和火脉的悬赏，都是韩牧野推动。
    黄老六违背宗门意愿，最终会牵扯到韩牧野身上。
    哪怕韩牧野让人传信，说能搞定九玄山上一切。
    “好在还有几位前辈是冲着仙品丹去的，都没有离开。”鲁高见韩牧野面色凝重，低声说道。
    这算是好消息。
    有强者护持，黄老六的安危会有保障。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低声道：“希望，唐二能聪明些。”

 179、二十一道剑意（3/3）

    “师叔祖，唐迟这人，我大概知道些。”
    坐在对面的柳宏低声开口。
    “他是吴子元长老看中，然后举荐给宗主的。”
    “可惜宗主没有收他为徒。”
    “他的天赋在剑门中是绝顶存在，连当初的邓老大都说唐迟剑道天赋绝伦。”
    看向韩牧野，柳宏压低声音：“要是仅仅修行资质和剑道天赋也就罢了。”
    “他这个人，够狠。”
    “对自己狠, 对外人也狠。”
    “据说，邓老大就是不愿与他争，才离开灵地，不知去了何处。”
    “当初他没把握比过李三姐，就闭关数年不出。”
    “他这人很傲，很独。”
    唐迟这等天赋资质绝顶人物，最是招柳宏他们修二代的嫉恨。
    不但抢了修二代们的资源，还可能抢去他们未来的机缘。
    柳宏对唐迟的评价不好。
    韩牧野不全信, 但也知道其中七八分是真的。
    “不过我爷爷让我别得罪他。”
    柳宏撇撇嘴, 有些无趣的捡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这家伙恐怕要成为少宗主的。”
    少宗主。
    九玄剑门未来的宗主。
    鲁高和杨明轩等人相互看看，面上神色都沉下来。
    这样的人物与黄老六有了龌龊，真的不好解决。
    “我刚来剑阁时候，鲁大哥记得吧？”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鲁高点点头。
    那时候的韩牧野连进剑门的资格都没有，还是他领着进了剑阁。
    也是这情分，他才有今日机缘。
    “我当时被剑气侵扰，寿元只剩几日。”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深邃的精光，轻声道：“六哥拿了一百块灵石给我，让我去演武楼学一门炼体功法。”
    鲁高点点头。
    只剩几天寿元，这一百灵石，或许就是打了水漂。
    一百灵石，对于当初的黄老六来说, 恐怕需要一年时间积攒。
    “我听说六哥仁义, 宗门中都说他为宗门牺牲, 现在听师叔祖你说, 我才知道, 六哥，真是值得交的兄弟。”
    柳宏端起面前酒杯，狠狠灌下。
    他这等宗门二代，平日宗门中攀附之人不少，但真心相交的，少。
    “韩师兄，我去保护六哥。”鲁高站起身，身上的剑气凝成一线。
    此时，他身上的力量竟是有再提升的样子。
    杨明轩和姜明对视一眼，也站起身来。
    “不需要你们去。”
    韩牧野摇摇头，站起身，转身走进剑阁。
    “长老走的时候，将剑阁和剑阁中人，都交给我的。”
    “需要我出手时候，我不会留手的。”
    说完，他大步上楼。
    剑阁门前，几人面上神色复杂。
    柳宏看向鲁高几人，轻声道：“鲁大哥，我想问问，剑阁还收人吗？”
    鲁高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道：“这得韩师兄说了算。”
    ——————
    回到剑阁三层的韩牧野盘坐在长案之前，身上灵气与剑气交错。
    世间事纷纷扰扰，手中剑若利，万事皆断。
    若是手中剑不够利，斩不断这些烦恼，那就永远没有安宁。
    两世为人的韩牧野看的很透。
    唯有战力滔天，才能解决一切。
    伸手，他面前出现一个个小玉瓶。
    六品丹。
    仙品品级。
    一共六瓶，十八颗。
    揭开玉瓶，一颗颗丹药托在掌心，然后灵气与剑气包裹，将其炼化。
    一颗。
    两颗。
    三颗。
    十八颗仙品丹落在丹田，仿佛小小星辰，围绕如日月争辉的两枚剑丸旋转。
    丹药之上，有丝丝的灵气逸散。
    仙品丹有两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温养，以其自身所凝的灵气慢慢提升修为。
    第二个作用，瞬间爆开，海量灵气爆发。
    韩牧野这次将十八颗仙品丹都炼在丹田。
    他神藏中，还有一颗仙品紫玉丹。
    十八颗丹药炼化，他花费了三日功夫。
    这三日，他也下楼探问情况。
    鲁高和柳宏都打探了消息，转告他。
    两日前，昌明山驻地正式发布诏令，让黄老六率领所有修行者去昌明山集结。
    说的很好听，追击叛逃宗门之事不是私事，剑门会给黄老六一个交待。
    唐迟还直接给了黄老六一个执事的职位。
    一日前，黄老六将韩牧野送他的丹药分给随行护送的高手，然后领着高小玄悄然离开。
    没有带那些为悬赏而去跟随他的各方高手。
    按他说，不能为他私情，坏了宗门大势。
    炼化十八颗丹药的韩牧野在剑阁一层中用了三日时间，将近万柄剑器擦拭一遍。
    这一次，他收取了四道剑意。
    他的气海之中，有二十一道剑意缭绕。
    柳宏这几日都来，带来的消息是关于唐迟整编修行者大军的。
    此人确实了得，聚合近三十万修行者，直接撒出五百万灵石，大大提聚士气。
    这三十万修行者在昌明山只整训了两日，就被唐迟带着，一路往南。
    这与修行者们本来的想法竟是一致的。
    “师叔祖，唐迟领着这些修行者一路南行，速度很快。”
    “我听老爷子说，他自己带了数百高手，单独出发，似乎是要将那些叛逃的宗门后路堵住。”
    剑阁门外，看一眼韩牧野，柳宏低声道：“按照他的速度，恐怕真的能堵住。”
    “还能在六哥之前挡在凤首山前。”
    韩牧野点点头，没有说话。
    听着好像是好事。
    毕竟将这些叛逃宗门挡住，那陆青萍也就会被截住。
    这似乎是在帮黄老六的忙。
    可怕就怕，这唐迟真的会这么好心？
    目光看向南方天际，韩牧野深吸一口气。
    希望唐二是真心想帮黄老六。
    气海之中，二十一道剑意凝聚，让他身上时不时会闪动剑光。
    已经快到极限了。
    特别是那道剑丸中吸纳的剑意，实在太浑厚，在气海之中浮沉，每一息都在挤压气海。
    要是再多几道剑意，恐怕就要打破身体中平衡。
    那时候，又要快速耗损寿元。
    “师叔祖，你说，到底是修行好，还是，还是有情人长相厮守的好？”柳宏看向韩牧野，有些扭捏的低声问道。
    这些时日帮着打探消息，柳宏对剑阁中众人的过往越发好奇。
    对黄老六这人，更多了敬佩。
    世间情爱，真的那般让人执迷？
    那山下三块灵石花出去，也就那样子啊。
    听到柳宏的问话，韩牧野摇摇头道：“等你自己想清楚，恐怕就是真的入道之时了。”
    柳宏还准备问，韩牧野摆手道：“你要是想进剑阁，先让你爷爷答应。”
    “剑阁中剑器伤人，可不因为你是长老嫡孙就放过你。”
    自己的爷爷答应？
    柳宏苦着脸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让自己爷爷答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走几步，他忽然回头道：“韩师叔祖，那剑丸是不是真的？”
    “我总觉得我能感应到很多宝物，可我爷爷他不信。”
    韩牧野点点头，抬手，掌心一颗清寒的丹丸浮现。
    “真的。”
    剑丸！
    真的是剑丸！
    柳宏瞪大眼睛，然后哈哈大笑，转身就走。
    “这剑阁，我进定了。”
    “我说的。”
    看他离去，韩牧野摇摇头。
    这修二代想进剑阁，怕是不容易的。
    “咚——”
    九玄山上，钟声短促。
    这是好几日来，第一次传来这等声响。
    “咚——”
    “咚——”
    三声钟响，有执事长老陨落？
    凤首山上出事了？
    韩牧野眉头皱起，看着一道道剑光冲上九玄山。
    “九玄剑门内门执事罗毅生执行灭妖任务，与大妖胡太生相遇，不敌陨落。”
    “九玄剑门内门执事孙林执行灭妖任务，遭大妖胡太生袭杀陨落。”
    两位执事长老陨落，钟声三响。
    胡太生？
    罗毅生？
    韩牧野眉头皱起。
    这罗毅生手上，曾有一柄与妖族有关联的剑器。
    难道他的陨落，跟这剑器有关？
    立在剑阁门前，不过片刻，一队身穿黑袍的剑门弟子大步前来。
    “剑门执事罗毅生遭遇大妖，苦战不敌，英勇牺牲。”
    “剑门长老秦林，送罗毅生师弟佩剑入剑阁。”
    当先之人面容清瘦，短须，灰白头发，满脸悲色。
    他身侧，一位三旬左右青年捧剑而立。
    朱广胜。
    或者说，当年的剑门外门高手，纪元。
    看着面前捧剑两人，韩牧野目光慢慢扫向两人身后。
    “秦长老，剑阁送剑的规矩，他们知道吗？”
    韩牧野忽然出声。
    秦林一愣，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目光落在秦林身侧的朱广胜身上，然后淡淡道：“来送剑的，都是与剑主人关系亲近之人。”
    “所以，都该多少掉几滴眼泪。”
    朱广胜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他身侧的秦林已经哈哈笑一声，低喝道：“果然眼睛很毒，混不进去就闯进去！”
    话音落下，他握住手中剑柄，长剑出鞘，幽寒剑光直刺韩牧野胸口。
    他身侧的朱广胜也是反应过来，手中剑倒转，握住剑柄，拔剑一步踏出，冲向剑阁大门。
    韩牧野背着手，立在石阶上，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
    “轰——”
    冲向剑阁的朱广胜进的快，退的更快！
    他的身躯横着倒飞，从九层石阶上直直飞摔，撞向持剑前刺的秦林。
    秦林面色一变，收剑后退，任朱广胜跌落在他脚下翻滚。
    剑阁门口，紧握双拳的鲁高大步上前，挡在韩牧野身前。
    “要进剑阁？”
    “先过我这一关。”

 180、给你们一次出剑的机会（1/3）

    剑阁守门人。
    鲁高。
    他的双眼就是为守护剑阁丢的。
    当初，他以为自己此生只能做个废人，准备回归乡里。
    韩牧野留下了他。
    还传了他剑阁三诀之一的兵剑诀。
    因为兵剑诀能以所融剑器代替他的眼睛。
    从此之后，他又有了双眼。
    就是融在他身躯中的剑器。
    他的剑，就是他的眼。
    在鲁高看来，他是幸运的。
    修兵剑诀，让他能有地境战力, 有悠长寿元。
    说不定，还有机会踏上天境，重塑肉身，重新得回双目。
    这世上事情，谁说得准？
    对于他来说，往后的日子，就做两件事。
    修行。
    守护韩师兄和剑阁。
    第二件事, 甚至更重要。
    现在，他正在做这件事。
    握紧双拳，鲁高身上有冲天的剑光升腾。
    背后剑阁上金光闪动，与他身上的兵剑诀产生回应，阵法之力瞬间加持在他身上。
    “轰——”
    一柄十丈巨剑虚影在鲁高头顶形成。
    剑身带着幽寒的流光，灵光闪烁，可以看到无尽的剑气从其中透出。
    长剑上带着道道的灵纹，剑身制式古朴，剑锋上的纹痕清晰可见。
    这剑，有雄浑的威压挥洒。
    便是地境通脉五重高手，也难凝聚出这样的剑器来。
    剑阁石阶之前，秦林长老和身后众人都是瞪大眼睛，面色阴沉。
    怎么会这样？
    剑阁中的强者，不是都已经被调走了吗？
    奔到剑阁门前的杨明轩和姜明同样瞪眼, 看着面前仿若战神一般的鲁高。
    这身形壮硕，面上蒙着黑纱, 总是憨厚嘿笑的家伙, 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平日里在剑阁，鲁高干的活最多。
    打探消息, 去饭堂端来饭食，跑腿，剑阁里大小杂事，多是鲁高抢着干。
    杨明轩和姜明对于鲁高，更多的是见他为剑阁丢了双目，多些同情心。
    可是今日才知道，这样的强者，要谁的同情？
    谁有资格同情这样的强者？
    “嗡——”
    剑阁大阵的开启，引来九玄山护山大阵的震动。
    一道道光幕开始闪现。
    剑阁阵法开启，已经引动守御堂的探查。
    “你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韩牧野面色不变，淡淡开口。
    他低头看向下方石阶前，目光落在秦林的脸上：“我很好奇，你身为剑门长老，为何要背叛宗门。”
    “你图的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秦林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意：“图什么？”
    “卑微的凡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随着他话音落下，之前跌落在地的朱广胜身上有丝丝的黑色魔气泛起。
    不止是他，后方的那些送剑随行弟子身上，也是道道黑色魔气涌现。
    “魔修？是尚阳魔宗的人？”姜明面色一变，低喝出声。
    西疆魔道，以尚阳魔宗为首。
    “尚阳魔宗？呵呵。”秦林笑一声, 身上有暗黑的光晕化成三颗树木。
    这三颗树上的枝叶全都凋零，只剩几个血色的果子，干瘪的吊着。
    看着这三颗魔气所化的干瘪树木，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异色。
    这手段他见过。
    是在那颗剑丸中，见过与袁天剑尊缠斗的一位魔修用过。
    不过那魔修可是身周千百参天巨树，每一棵大树上都是无数血色果实。
    那些果实炸开，都是一道被炼化的魔躯。
    面前这秦林，身周三颗树高不过几丈，还只有三瓜两枣的果子挂着。
    与那上古的大魔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看着面前魔气升腾，鲁高面上神色凝重，低喝一声，一拳击出。
    他头顶，十丈剑光轰然劈下！
    剑光呼啸，如同天地倾覆，直直压下！
    “嘭——”
    挡在剑光前的一颗大树直接被劈碎。
    其上挂着的果子也跟着化为虚无。
    秦林面色苍白，目中透出丝丝的惧意。
    他是剑阁执事长老，虽然修为并不算高深，可也是地境通脉七重。
    而外人不知道的，他所修的魔功，更是比他的剑道修为还强横很多。
    可就这样的战力，在那巨剑面前，竟是不堪一击。
    他苦修数十年的魔道功法，竟是被一剑破去三成！
    这到底是什么剑术？
    面前这蒙眼剑修，到底是什么身份？
    韩牧野也是看向鲁高。
    刚才剑光斩下的刹那，他分明看到魔气被剑光镇压，然后化为虚无。
    没想到，修兵剑诀，竟是能有破魔之功。
    回头想想，似乎剑阁三诀，都有镇魔的特性。
    养剑诀养一身剑气，那魔气根本无法侵扰。
    凝剑诀所凝的神魂之剑，更是破魔无敌。
    兵剑诀凝剑身，我既剑剑既我，也丝毫不会受到魔气的侵蚀。
    难道当初上古时代九玄山剑阁传承三诀，就是为了镇压妖魔？
    很有可能。
    “再来——”
    一剑建功，鲁高长笑，抬手，再次巨剑抬起。
    一力降十会。
    这就是力剑的极致战法。
    管你万般手段，我只一剑。
    接得住就罢。
    接不住就挂。
    “轰——”
    长剑再次轰下，面色凝重的秦林低喝，伸手一招。
    他身后那些魔修和身前的朱广胜都站到身边，身上魔气与他相连接。
    然后，他身周还剩的两株大树上果实炸裂。
    八道魔躯落下。
    黑色身躯，遍布鳞甲，双目血红，高近丈。
    尖利的长爪，带着黑色的幽光。
    这样的魔躯战力能挡筑基巅峰。
    在韩牧野看到的剑丸画面里，那上古魔修就是将无数的魔躯合一，化为滔天巨魔。
    此时，这些魔躯与秦林身前的朱广胜撞在一起，化为一具四足八臂的怪异身躯。
    一股暴虐气息升起，嗜血的力量向着四周散开。
    只是这气息来的快，灭的也快。
    鲁高的剑光不管不顾，重重劈下。
    “轰——”
    剑光炸裂，魔躯粉碎。
    就这么霸道。
    万般变化，再多算计，挡不住一剑，又能如何？
    鲁高大剑缓缓抬起，看向退后数步的秦林。
    秦林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计算无数次，冲入剑阁最大的障碍，就是剑阁中的阵法。
    这阵法会加持在守护剑阁的观剑人身上，能有地境之力。
    他预演过很多次，通过各种秘法，对剑阁中的力量调查很清楚。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想的样子。
    他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挡在剑阁外，连进门都没有机会。
    远处，一道道流光闪现。
    那是守御堂的高手御剑而至。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冲入剑阁，无数年的筹划都会化为泡影。
    双目之中透出淡淡血色，秦林身上一股暴虐的幽寒气息升起。
    “胡太生，该你出手了。”
    他低喝一声，将手上长剑抛出。
    “嗡——”
    那长剑一声震响，化为一头丈高的灰黑狐狸。
    这狐狸背后，两条硕大的长尾不断摆动。
    身形一动，狐狸消散，成为一位身穿青袍，手中握一柄长木棍的老者。
    胡太生。
    就在胡太生的身影出现刹那，九玄山上有一股冲天血气升起。
    “呵呵，这位老朋友还是这性子。”
    胡太生转头看向三石斋方向，呵呵笑一声，然后他抬头看向和韩牧野：“小友，我只想取走我狐族大妖的妖骨。”
    “你将妖骨给我，我绝不伤你。”
    说到这，他目光落在身前的秦林身上，淡淡道：“至于秦道友所求，那是他的事情。”
    听到他的话，秦林眼睛一瞪，然后咬牙道：“果然是奸猾狐族，真是靠不住。”
    说完，他身上气息再变，高喝道：“既然如此，那就拼上一场！”
    一头黝黑的魔牛身影出现在秦林身后。
    魔牛功。
    那支叛逃的赤焰军，修的就是这功法。
    原来，这些人一直都在。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无尽的深邃，盯着那魔焰升腾的牛影，低声道：“千年时光，你们到底在寻什么？”
    这句话，彻底让秦林变色。
    他飞身而起，一拳往前轰出。
    鲁高喝一声，抬手一拳抵上。
    “轰——”
    鲁高往后退两步，秦林身后魔牛虚影炸裂，脚步连退。
    他很强，却强不过身融灵器的鲁高。
    人形兵器，就是如此。
    鲁高笑一声，往前走一步，大剑朝天。
    一人一剑，将面前的魔修和妖族挡住。
    他身后，是剑阁和韩牧野。
    胡太生看那剑影，也是面上露出一丝凝重。
    他将手上木杖抬起，以杖做剑，指向鲁高。
    这木杖上，有剑气透出。
    鲁高却根本不管他，直接大剑劈下。
    站在剑阁门前的杨明轩满脸都是羡慕之色，低声道：“这般战法，真是痛快。”
    姜明摇摇头，然后又无奈点点头。
    这大剑劈砍真是毫无章法可言。
    可就在剑阁之前，一剑当关，完全没有道理讲。
    任你手段万千，我只一剑。
    “胡太生，你是特地来送死的吗——”
    远处，有震彻天地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让胡太生彻底变了面色。
    韩牧野面上露出轻笑。
    这位拓跋师叔，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的执念，露了修为。
    地境第三阶，结丹期。
    还不是寻常的结丹，已经是结丹中的强者修为。
    与面前这位烈妖谷大长老相比，拓跋成的修为不知高出多少倍！
    “当——”
    鲁高的大剑与木杖相撞，大剑虚影碎散，鲁高面色一白，往后退一步。
    大妖胡太生，成名无数年，修为不是兵剑诀还未大成的鲁高能比。
    鲁高面上胀红，身上一道道剑气激荡。
    他还要上前，韩牧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鲁大哥，让我来吧。”
    韩牧野看向面前的胡太生和秦林，一步踏下，双手之中两道剑光升起。
    “给你们一次出剑的机会。”
    “记住，你们只有一剑的机会。”

 181、一剑斩两地境（2/3）

    人在丈高虚空，韩牧野口中低语，双手中，有剑器显出。
    左手青冥，清寒幽光闪动。
    右手紫炎，短剑红芒闪逝。
    两柄剑出，他身上原本收敛的剑意和剑气冲天而起。
    他的剑锋指向前方, 但目光，却落在远处。
    那边，有一道身影飞遁而至，裹挟无尽风雷。
    拓跋成。
    “轰——”
    韩牧野身上，剑光冲上云霄，与剑阁的金光撞在一起，化为让人无法直视的流光炸裂。
    今日, 他本可以不出剑。
    鲁高还有一剑之力, 挡住几息, 拓跋成就到了。
    但今日，他韩牧野就是要出剑。
    这一剑，代表的是剑阁。
    剑阁，不是九玄剑门可有可无的附庸！
    剑阁在九玄剑门崛起的过程中，被牺牲了无数次。
    每一任的剑阁长老，都是一身修为尽丧。
    便是高长恭，也将一甲子凝出的那一剑付出了。
    九玄剑门高层眼中，剑阁，就是应该牺牲的存在。
    包括这一次。
    有谁在意过黄老六吗？
    宗门长老议事，身边聚集二十万修行者的黄老六，有人提过一次吗？
    没有。
    他今日这一剑，要让九玄山上那些枯坐的老朽们知道, 剑阁，并非只有一剑天境！
    “来战——”
    话音落，剑光凝。
    青冥如龙，裹挟飞花落叶，一个闪烁，漫天光影。
    独木。
    一叶。
    山林。
    飘零。
    ……
    一道道木属的剑术，其中意境之深远，剑意之凝重，让身上魔意交织的秦林瞪大眼睛。
    “木系的剑术……”
    “你，你怎么会这么多……”
    他秦林是木脉长老，从隐藏身份进入九玄剑门开始，所修的就是木脉的剑术。
    这么多年，他都是做一个木脉的剑修。
    可面前这一剑，让他这木脉的剑修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这等木属剑术的造诣，便是木脉太上，也不过如此！
    咬着牙，秦林双手交错，背后两株魔木撞在一起，化为一柄黝黑的木剑。
    木剑前伸，递向韩牧野的剑光。
    “这才是个剑修样子。”韩牧野轻笑，右手的紫炎探出。
    对面的胡太生早已悄然落在他身侧，手中木杖狠狠砸出。
    木杖轰鸣，如长剑出鞘, 带着尖啸。
    这个胡太生看上去是修术法的大妖, 其实, 剑术才是真正的厉害。
    就凭这一剑，起码浸淫百年之功！
    韩牧野目中透出晶亮，紫炎剑上有火焰升起。
    星火。
    灿光。
    空灵火。
    烟尘。
    韩牧野的剑光依然如同他每一次在剑阁小院中演练那样，无章法，无痕迹，无脉络，无从抵挡！
    羚羊挂角，流光千里！
    这等剑术，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看上去还未筑基的年轻剑修所使？
    胡太生手中木杖递出，想要挡住紫炎短剑的袭杀。
    可剑光在前，无尽的流光炸裂，倒卷着木杖，让他手掌握不住。
    “轰——”
    胡太生被一剑劈在石阶之前，身体蠕动，化为灰色妖狐样子。
    只是这妖狐的背上有着两道见骨的剑痕，将他的脊背斩断。
    而另一边，无尽剑光所化的枝叶裹住，幽暗魔气被剑光消磨，任秦林如何抵挡，终是被压下。
    “嘭——”
    秦林手上的黑色魔剑炸裂，只剩半截剑柄。
    他满脸怨恨的看向韩牧野，口中还想说什么，忽然瞪大眼睛，低头，看刺在他心口的剑锋。
    青锋如洗，光晕可鉴。
    青冥。
    双剑，斩两位地境！
    这才是剑阁执掌韩牧野师兄的真正实力！
    鲁高脸上露出笑意。
    他知道韩师兄的剑道修为绝强。
    只是想不到会强到这等程度。
    立在剑阁前的杨明轩和姜明张大嘴巴。
    刚才那惊鸿之剑，实在太过惊心动魄。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剑术？
    当拓跋成飞身落在剑阁之前，数十道剑光紧随其后而至。
    守御堂长老包旭双目眯起，看着剑阁前的狼藉。
    “韩师兄，真是好剑术。”包旭目光扫在气息断绝的秦林和只剩半口气的妖狐身上，然后低语道。
    妖狐身上的见骨之伤，可见道道剑气缭绕。
    秦林身周的剑意还未消散。
    一人双剑，力压两位地境大修，哪怕是借剑阁阵法之力，这剑术，也是强横到极致。
    没有绝顶的剑术，借来再多力量，也只是小儿舞剑。
    韩牧野双手松开剑器，任双剑化为小剑落在双袖之中，然后身形缓缓落在剑阁石阶上。
    “我一向悟性好，这点拓跋成师叔知道。”韩牧野面上神色平静，看向拓跋成，淡淡说道。
    拓跋成双目看着地上气息逐渐衰弱的妖狐，然后抬头看韩牧野，笑一声道：“韩小子一向悟性好。”
    他看着韩牧野，面上的笑意慢慢收敛，双目中的精光，化为清冷。
    “你该将他留给我的。”
    斩杀胡太生是他拓跋成的心结，今日没有亲自出手斩杀胡太生，实在是让难以心甘。
    韩牧野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可韩牧野还是出剑了。
    与拓跋成对视，韩牧野目光清澈，平静道：“剑阁之前，我这一剑怎么能不出呢？”
    听到他的话，拓跋成定定不语。
    包旭站在一旁，听的有些迷糊，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扫视。
    他自然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拓跋成怪韩牧野没有将胡太生让给他出手，是在告诉韩牧野，该让的就要让。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让？
    而韩牧野的回答，剑阁门前不得不出剑。
    关系剑阁的事情，他会出剑。
    今日，他日。
    他不让。
    此时，韩牧野以剑阁执掌人的身份开口。
    拓跋成，代表的是九玄剑门立场。
    两人说完，没有再出声，是各自不愿让步。
    “当——”
    “当——”
    “当——”
    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悠扬嘹亮。
    “九玄剑门三石斋赵普林深，合力斩杀大妖胡太生，携妖骨而还——”
    声音传彻九玄山。
    拓跋成目光落在地上两尾妖狐身上，神色变幻，然后长笑一声：“呵呵，到底是除了我的心中郁结。”
    说完，他看着韩牧野道：“韩小子，你的剑术真不错。”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拓跋成身上有气血与剑光升起，然后笑着道：“高师兄没有看错人，剑阁交给你，是我九玄剑门幸事。”
    他身形化为流光，带着风雷之声，轰然离开。
    九玄剑门幸事。
    还好，最终拓跋成选择了妥协。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
    如果不是刚才他展现的一剑，代表了九玄剑门的拓跋成会最终退让？
    九玄剑门退让，也就默认了，他韩牧野可以出手。
    修行世界，最终还是看手中剑利不利。
    没有展现实力，九玄剑门高层会正眼看他这样剑阁执掌人？
    剑阁之前，包旭领着守御堂弟子将已经断气的妖狐和秦林尸身带走，将石阶之前都清扫干净。
    然后鲁高走上前，将断裂的半截木杖，还有那秦林所丢的半截剑柄捡起，送到韩牧野面前。
    韩牧野抬手将两件物品收了，然后抬头看向前方。
    不远处，一道身影飞奔而来。
    “林教头，修为又大进了。”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看着一身剑气交织，背后背着大剑的林深，高声开口。
    “林师兄，鲁兄弟。”
    林深向着韩牧野和鲁高他们抱拳，一脸激动之色。
    “哈哈，回来就好。”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鲁高道：“鲁大哥，置办一桌酒席，给林教头接风洗尘。”
    ……
    剑阁之前，满席佳肴。
    韩牧野，鲁高，林深还有杨明轩和姜明端坐。
    吃饭前凑来的柳宏，则是坐在最下方位置。
    林深喝一口韩牧野倒在面前酒杯中的伤心酒，长呼一口气。
    “嗡——”
    他身上，有淡淡的剑光升起，然后又被压下。
    这是身上剑意将要凝成的表象。
    林深修拔剑千万，现在一场大战，剑术越发精纯，已经有凝成剑意之相。
    他这剑术修为，在同辈中算是顶尖。
    加上他的大修玉骨融身，战力在同辈中，绝对碾压。
    几人一边喝酒，一边听林深说如何在沉渊谷围杀那些反叛的宗门高手，还有那些妖族强者。
    其中艰险，让散修出身的姜明惊呼连连，也让杨明轩双目晶亮。
    这才是剑修，一剑在手，杀敌无数。
    鲁高咧嘴，一边喝酒，一边听林深说。
    柳宏面上神色古怪的盯着林深看。
    这个当初在外门厮混的教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他想不明白，又看身边其他几人，都个个本领高绝。
    今日剑阁之前的剑光，可是将整个九玄山的护山大阵都震碎。
    剑阁这些人，到底得了什么机缘？
    林深心情不错，一边喝酒，一边细说他和赵普全力拼杀，最终破了沉渊谷，让那些聚拢的反叛高手四散奔逃，无法合力。
    而烈妖谷大长老胡太生也被他们两联手，击杀了妖身。
    “这胡太生是狐族大妖，有两尾之力，我们斩了一道妖身，还有一道妖身逃出来。”
    林深面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看向韩牧野和鲁高：“若不是韩兄弟你手段了得，真让他来坏了剑阁，我也无颜回来了。”
    刚才鲁高已经将胡太生来剑阁，差点闯进剑阁事情说给林深听。
    那大妖竟然胆子大到这等程度，要来剑阁捣乱。
    林深狠自己为何没能在沉渊谷彻底斩杀胡太生。
    “林教头，拓跋成师叔现在修行大成，你若是回三石斋，可是能受重用的。”等林深说完，韩牧野端起酒杯，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林深摇摇头道：“我就在剑阁，哪都不去。”
    韩牧野点点头，将杯中酒喝干。
    酒席散去，韩牧野缓步登上剑阁三层。
    坐到长案前，韩牧野抬手将一截木杖和断裂的剑柄放在面前。
    “两位，需要我请你们出来吗？”
    韩牧野声音平静。
    木杖一震，胡太生的长笑声传出。
    那半截黝黑剑柄中，一道乌光撞向韩牧野的面门。

 182、韩牧野去凤首山（3/3）

    “刺啦——”
    撞向韩牧野的乌光被一道神魂剑气撕成碎片。
    那剑柄，再次断裂。
    韩牧野摇摇头。
    “呵呵，这些魔崽子，修魔功修傻了。”
    木杖化为半截狐尾，然后又一个旋转，落在韩牧野面前，正是胡太生样子。
    胡太生看向韩牧野, 然后面上全是感慨：“真没想到，剑阁之中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韩牧野端坐不动，淡淡道：“说你所知道的一切，能不能留你性命，就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了。”
    胡太生面色一僵，然后点点头。
    韩牧野手掌握住面前断裂的剑柄, 一丝丝剑气灌注，脑海中画面浮现, 然后静静听着胡太生诉说。
    两相照应。
    胡太生对秦林的出身来历了解清楚。
    秦林确实是当初那支赤焰军叛军的后裔。
    不只是秦林，还有其他宗门不少人都是。
    当初三秦剑派的宗主，还有在烈妖谷被拓跋成斩杀的那位太灵剑派精英。
    包括上次冲击剑阁的秦元河。
    赤焰军叛军在西疆扎根，传承不断，现在也不知潜伏在多少宗门之中。
    这与韩牧野从剑柄中画面看到的吻合。
    “他们求的，是打开通往天玄世界之外的门庭。”
    胡太生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然后道：“身为守门人，这不需要我解释吧？”
    守门人。
    当初，玄阳卫夏毅也这样称呼自己。
    剑阁的执掌者，还有一个守门人的身份？
    守的什么门？
    韩牧野面色不变。
    剑柄中画面给了他解释。
    赤焰军叛军就是为了寻西疆封镇的往天玄世界外门庭。
    离开天玄，有长生的途径。
    那些赤焰军叛军散落各处宗门，就是在打探各家封镇门庭消息。
    九玄剑门剑阁之下有着一道通往天玄世界外的通道。
    剑阁执掌，就是守门人。
    这么多年，那些魔修对剑阁的试探, 从未断过。
    有的化身普通弟子，进入剑阁做观剑人。
    这些人，都死了。
    有的将神魂附着在剑器上进入剑阁, 这些神魂, 最终都消散。
    剑阁，依然是剑阁。
    “西疆门庭，有几道？”
    韩牧野不动声色的出声。
    这问题让胡太生脸上露出笑意来。
    “你果然知道。”
    “除了九玄山剑阁下的这道门庭，灵道宗镇守的，可没人敢打主意。”
    “凤首山那边的那道，需要的钥匙早已丢失，没有钥匙，想要硬破开门庭，可不那么容易。”
    西疆有三道通往天玄世界之外的门庭，都是上古时代所留。
    这三道门庭分别是在九玄山，灵道宗山门，还有就是凤首山中。
    九玄剑门这里往天玄世界外的通道就在剑阁之下镇压。
    “我狐族大妖被镇在这里，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镇压一位大妖，也不至于要一座剑阁之力。”
    胡太生确实是知无不言，极为坦诚。
    韩牧野从脑海画面中看到，秦林闯剑阁，是为了踏入那门庭中。
    他等不了了。
    不得不全力闯一次。
    “近来那道门庭的封镇力量减弱，秦林他们这些魔修已经等不及了。”
    胡太生摇摇头, 低声说道。
    封镇力量减弱？
    韩牧野想起黄老六在地底的修行。
    难道，这跟黄老六有关？
    “他们求的是这门庭, 你也是？”韩牧野看向胡太生，出声问道。
    胡太生摇摇头，轻叹道：“我是为了我狐族最后的一线生机。”
    “若是不取回老祖的玉骨，我狐族恐怕真的要被灭了。”
    说到这，他看向韩牧野，然后道：“你知道中州玄阳卫吧？”
    玄阳卫？
    这跟狐族灭亡有什么关系？
    “中州玄阳卫镇南使钱一鸣，要与玄阳卫新晋强者陆屠夫争锋。”
    “钱一鸣准备在百年之内，镇压南荒。”
    “南荒各族都已经伤损惨重，只能寻求他法。”
    韩牧野没想到，中州玄阳卫两位强者争锋，就让南荒乱到要灭族。
    狐族战力在南荒大族之中算是最弱的，首当其冲，被几个大族逼着，与中州玄阳卫死战。
    “你知道这里被镇压的狐族老祖，当年与中州皇朝文相之间的情缘故事吗？”
    胡太生轻声问道。
    韩牧野记得那狐妖曾说，要乱了天下。
    要让那个人后悔。
    那个人，就是，中州皇朝文相，世间儒道第一人？
    “当初我家老祖化形历练，去中州，就是做了那位文相的侍女。”
    “那时候，文相还只是个普通的书生。”
    “我家老祖倾情于他，陪他百年。”
    胡太生脸上露出恨意，沉声道：“可那个伪君子，为了所谓的天下，将我家老祖镇压在这里，万年。”
    “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圣人大道。”
    万年前的故事，真假难辨，韩牧野也懒得深究。
    何况，狐族，一向就是擅长编故事的。
    “这与你来此有什么关系？”
    韩牧野看着胡太生。
    如果胡太生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会出手。
    答案，他知道。
    此时，他脑海中已经浮现胡太生和秦林结盟时候情形。
    两人都说出自己所求。
    “因为，当年老祖说过，若是狐族有大难，就取了她的玉骨，送去中州。”
    “那个人，会护住狐族的。”
    胡太生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来。
    再嫉恨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要拿老祖的玉骨，去求那位？
    为了整个狐族，能不低头吗？
    南荒大族狐族如此，九玄剑门何尝不是。
    九玄剑门三百年来，被打压多少次，多少惊才绝艳弟子丧命。
    几任剑阁长老都命陨。
    宗主金泽断送了道途。
    可最终，九玄剑门还不是要守着灵道宗的法旨，结丹期不出手？
    结丹不出手，坐视风灵剑宗宗主修养，他日又是九玄剑门的绝大威胁。
    可在西疆，九玄剑门敢挑战西疆道门之主灵道宗吗？
    那法旨，敢不遵吗？
    修行界，很现实。
    “韩公子，只要你将老祖玉骨归还，我南荒妖族欠你一个大人情。”
    胡太生看着韩牧野，低声道：“这个人情，关键时候，能助你踏上那无上之境。”
    “在西疆，可是很少有这样机会的。”
    无上之境，天境？
    西疆修行没落，三大宗门镇压，外人是很少能踏入天境。
    但南荒，还有机会。
    狐族的人情，确实很诱人。
    “玉骨我是不会交给你的。”韩牧野松开掌心的断裂剑柄，然后淡淡开口。
    胡太生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韩牧野会拒绝。
    以韩牧野这等心智，怎么会拒绝？
    既然拒绝，为何刚才还要留下他的神魂？
    “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
    韩牧野看向胡太生，面上神色平静。
    “你家老祖的神魂已经重生了。”
    神魂重生！
    胡太生激动盯着韩牧野：“在何处？”
    老祖神魂，比一副玉骨作用大的多。
    有老祖神魂，那位必然会护狐族！
    “六哥带走了。”
    韩牧野摊开手。
    胡太生瞪大眼睛，还想再说，就见韩牧野抬手一指点出。
    无数剑光将他神魂身躯包裹，然后化为半截木杖。
    收起木杖，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站在剑阁三层窗前。
    剑阁之外，仙光缭绕。
    远处，山峦叠翠。
    这就是九玄山。
    仙家气象。
    可惜这里的人，还是凡人。
    是凡人，就有执念，有烦心。
    第二日，赵普前来拜访，与韩牧野他们长谈了小半日。
    拓跋成出关，修为大进，赵普带回妖骨，拓跋成收其为关门弟子，得了真传身份。
    这个真传，赵普巴望了十数年了。
    本来这是让他开心的事情。
    可沉渊谷一趟，他看到了林深的战力。
    林深一人一剑，顶他好几个。
    “林师弟，其实这真传，该是你的。”看向林深，赵普轻声说道。
    林深笑一声，摇摇头道：“我往后就在剑阁，三石斋，是你的。”
    赵普沉默片刻，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赵普离去，林深低叹道：“我和赵师兄都不是那种脑袋活络的，三石斋，其实还是韩兄弟你执掌最好。”
    韩牧野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想跟那些一根筋的家伙天天打交道。”
    三石斋都是炼体传承为主，从赵普到其他弟子，战力很强，但脑瓜子，一般般。
    听到韩牧野说一根筋，林深也是咧嘴。
    他修拔剑千万，不就是图简单？
    “韩师兄，我去寻六哥吧。”转过头，林深郑重看向韩牧野。
    “别的不说，我有把握应对三两个通脉巅峰。”
    林深的战力现在确实不俗。
    起码在剑阁这些人中，除了韩牧野，应该就是他了。
    韩牧野没有答话，看向远处。
    身穿白袍的柳宏飞奔而来。
    “果然，唐二率领数百强者抄了那些叛逃走宗门的路。”
    喘息着，柳宏将打探的消息讲述出来。
    唐迟率领一众强者绕道，阻在凤首山和叛逃宗门之间。
    有这些强者，真有可能将叛逃宗门截下。
    如果这一仗打的漂亮，九玄剑门唐迟之名，立时就要传遍西疆。
    “如果仅仅是截住这些宗门，那还好说。”
    韩牧野身上有淡淡的剑气升起，然后双目眯起，轻声道：“就怕这位九玄剑门的后起精英，不甘心只截下这些宗门。”
    什么意思？
    柳宏茫然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没有解释。
    他转身，走进剑阁。
    走到剑阁二层，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到摆放剑器的木架前。
    伸手，握住剑柄。
    一日之后，当韩牧野再走下剑阁时候，姜明和杨明轩等人都是瞪大眼睛。
    此时的韩牧野两鬓斑白，身上竟然带着一丝沉暮之意。
    但他的双目，有着让人无法直视的精光。
    九十九道剑意纳入气海，韩牧野的寿元无时无刻不在耗损。
    这是他气海能承受的剑意极限。
    “有凤首山那边的消息了吗？”
    立在剑阁之前，韩牧野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柳宏点点头，不敢看他。
    “唐二挡住反叛宗门，不进不退。”
    “凤首山那边，南荒大军要接应这些反叛宗门，狂攻不止，战事激烈无比。”
    “那些反叛宗门，”柳宏低着头，轻声道：“查明六嫂身份了……”
    韩牧野点点头，一整衣衫，双手抬起，一个古朴剑匣斜斜背在背后，其上有青红光晕流转。
    他转头看向鲁高和林深等人：“你们守好剑阁。”
    伸手拍一下柳宏的肩膀，他轻笑道：“等我回来，收你入剑阁。”
    柳宏浑身一震，激动抬头。
    “师叔祖，你，你去哪？”
    韩牧野身上有剑光亮起，将整个剑阁之前空间照彻。
    “去凤首山。”

 183、凤首山前1(1/3）

    去凤首山！
    剑阁门前，冲天的剑光化为百丈游龙，瞬间炸裂，带动轰鸣如雷。
    仿佛来自天穹外的流光，一道剑光划破了天际白云，一闪而逝。
    “好快……”
    柳宏看着消失在远处天际的流光，失神的低语。
    他身在剑门, 是土生土长的修二代，见过的剑道高手无数，剑光迅疾者，他看过不少。
    可没有见过能有韩牧野这剑速。
    就是那些地境结丹大修，也不见得能有这等御剑之速。
    “守好剑阁。”
    鲁高低头，盘坐在石阶前。
    “韩师兄说的。”
    林深点点头，与他同坐在一起。
    杨明轩和姜明对视一眼, 走进剑阁一层。
    守好剑阁。
    远处九玄山山巅处，一身气血翻腾的拓跋成和宗主金泽并肩而立。
    对比拓跋成身上的鼎盛气血, 金泽身上则是透出枯竭的暮气。
    只是金泽双目中的神光，依然璀璨。
    “呵呵，这小子终究还是缩不住了。”
    金泽笑一声，看着远遁而去的剑光，出声说道。
    “这小子其他还好，就是性子不争，什么都不当回事。”拓跋成目中有剑光流转，沉声开口。
    “连我那三石斋都不愿接手。”
    他的话让一旁的金泽哈哈大笑。
    “这小子心气高着呢，剑阁立西疆万年，能一年将三诀修到他这等程度的，也就五千年前那位天骄吧？”
    金泽笑着摇摇头，然后面上露出一丝憾色：“可惜那位坐镇剑阁, 最终不知所踪，否则, 我九玄剑门也不至于这般艰难。”
    拓跋成点点头, 目光从远处天际收回, 看向下方的九玄山。
    “只是我们今**迫那小子, 他会不会对你我有意见？”
    听到拓跋成的话，金泽嘴角露出笑意，轻声道：“便是有意见，我到时候一堆枯骨，他还能寻我的麻烦不成？”
    “至于你，那是你的事情了。”
    说完，他转身缓步走进身后大殿。
    “处理好那些琐事就闭关吧，我撑不了多久的。”
    金泽的声音传来。
    拓跋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飞身冲下山峰。
    ——————
    云巢岭，凤首山后千里。
    原本这里有大片的梧桐树，有引凤来巢的意思。
    此时，云巢岭上的梧桐木被斩断不少，露出一块块的空地。
    一座山崖上，身穿青色长袍，金冠束发的唐迟静静立在那。
    他身后，数位气息凝重的老者，还有不少持剑而立的青年, 都是一身力量升腾。
    “唐公子，宿阳派和清风观等十数家叛逃宗门已经龟缩三日之久，绝对是真撑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乞降。”
    唐迟身侧，一位穿着青紫道袍的老者面上带着笑意，低声道：“公子不战而屈人之兵，逼降反叛宗门十万修行者，此功绩，必然传彻西疆。”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人也是轻笑。
    他们跟随唐迟而来，主要是看重唐迟的背后九玄剑门大势。
    当然，唐迟此人也是真有本事，有魄力。
    率领几百高手，就敢挡住反叛宗门的前路。
    现在凤首山那边南荒援军过不来，昌明山那边的大军追赶而上，这些反叛宗门若是不降，只能被打散。
    十万修行者聚拢，还有一战之力。
    如果散了，那真是烟消云散，再翻不起大浪，只能被慢慢围杀。
    那些反叛宗门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不敢各自逃命，聚在一起，想增加些筹码。
    现在只要唐迟点头，这十万反叛宗门弟子就能成为唐迟麾下，随他往凤首山抵挡南荒大军。
    不费一战，便降服十万大军，随唐迟来的这些高手怎能不喜？
    “谁说我要接受他们的投降？”唐迟双目眯起，看着远处，面色冷厉。
    他的话让身后那些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唐公子，若是不接受他们投降，他们死撑两日，凤首山防线被攻破——”
    白发老者话未说完，唐迟淡淡道：“那边若是不破，此地怎么能成南荒和西疆的主战场？”
    成为主战场？
    那些个高手都愣住。
    这里，怎么能成主战场？
    他们虽然都是地境，可也有自知之明。
    凭他们的战力，在那些南荒强者面前不堪一击的。
    南荒高手要是来了，他们怕是立刻就要逃命去。
    “我唐迟来此地，难道是来给别人打下手的？”唐迟转过头，看向那些高手，面上露出癫狂之色。
    “你们当知道我在九玄山上身份。”
    “我此来，就是要主导这一场大战。”
    谷阡
    “凤首山聚集西疆和南荒无数高手，能引他们来此会战，将他们当做棋子，才是真正快事。”
    不管是那些地境强者，还是立在后方的青年高手，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想象不到，唐迟竟然疯狂的要把凤首山上高手当棋子，这等事情，一个差池，就是天下大乱。
    他怎么敢？
    凤首山战线数十上百万修行者，上到天境，下到培元。
    招引这么多修行者乱战，身在其中，真是不得好死。
    见所有人表情，唐迟面上露出轻松的笑意，轻松开口道：“我是要做棋手的，又不是要真下场做棋子。”
    “呵呵，放心，我与你们一起，怎么会让这大战真牵扯上？”
    听到他这话，那几位老者相互看一眼，点点头。
    其他人也稍稍松一口气。
    确实，唐迟修为不比他们高，要真扯入那样的大战，想活下来，也不容易。
    身为九玄剑门着力培养的后辈精英，唐迟此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立在险境的。
    或许，他又着绝强的后手？
    “等那黄老六到了，你们帮我把他寻来。”
    唐迟看向远处山林边缘的冲天灵光，淡淡道：“希望他能聪明些。”
    站在唐迟身后的几人点头应下。
    在他们看来，黄老六这个人也算是搅动天下风云了，定然不傻。
    此人，应该能看得清形势。
    此时，就在数百里之外的荒原上，黄老六领着高小玄正在快步疾行。
    他们身后，还有臻灵宝铺的何老板，和其他几位身形灵动的高手。
    都是地境强者。
    其他那些地境之下修行者在乎九玄剑门的功勋悬赏，他们这些地境高手在乎的是白素珍帮韩牧野传出的丹药悬赏。
    能让他们这些地境强者心动的，是那品相达到仙品的丹药。
    “六哥，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六嫂的。”
    高小玄扯住黄老六的衣袖，低声开口。
    黄老六回头看他，咧嘴，伸手摸摸他头发。
    “你小子，跟我跑这一趟干嘛。”
    抬头看向远处，黄老六轻声道：“萍妹当然不会有事。”
    远处方向，有着道道的灵光闪动，气血力量化为烟柱。
    那就是叛逃各宗驻扎之地。
    “有人。”
    跟在黄老六身后的何老板身形一动，挡在黄老六身前。
    不远处，一位穿着黑袍，兜帽遮住脸面的身影飞奔而来。
    “黄镇熊？”
    那人立在数十丈外，沉声开口。
    黄老六往前走一步，点头道：“是我。”
    那人抬手一甩，将一块玉符甩出。
    黄老六伸手接过，眼角抽动。
    “这身份牌你认识吧？”黑袍人冷声开口。
    黄老六点点头，手掌紧握玉牌，压住心中的情绪，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黑袍人嘿嘿笑一声，指着黄老六道：“你跟我来。”
    “就你一个。”
    何老板等人面色一变，刚准备开口，黄老六抬手道：“诸位，我去一趟，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
    “没那个必要。”
    说完，他拍拍高小玄的肩膀，然后大步走上前。
    跟着那黑袍人行数十里，前方山岗上，立着几道身影。
    “呵呵，黄镇熊道友。”那边当先一人身穿紫色道袍，面上露出轻笑，向着黄老六拱手：“贫道清风观风絮道人，乃是青萍的师叔。”
    黄老六拱拱手，面上神色不变，冷声道：“萍妹在哪？”
    风絮道人笑一声道：“伱放心，陆青萍很安全。”
    说到这，他看向身侧几人，点点头，然后转头看黄老六道：“黄道友，只要你能帮我们個忙，陆青萍，就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沉默不语。
    他是想救陆青萍。
    可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他黄老六就这点斤两，有些事情，他做不到。
    他出身九玄剑门，绝不会做对不起剑门的事情。
    “哈哈，你放心，我们不是奢望让你领我们离开西疆，此事太难。”风絮道人看出黄老六的顾虑，笑着说道。
    黄老六点点头，吸一口气，开口道：“那你们要我做什么？”
    “黄道友，你是九玄剑门剑阁之人，为九玄剑门也是立过大功的。”
    “我们想请你做说客，帮我们向唐迟公子递上降书。”
    风絮道人叹一声，然后无奈道：“黄道友你也知道，如不是实在无法，我们也不想叛出九玄剑门治下。”
    “现在我们后悔了，希望唐公子能放我们一马。”
    “只要黄道友你将降书送到，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会让你见到陆青萍。”
    黄老六看着风絮道人，目中神光最终收敛，低头道：“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184、凤首山前2（2/3）

    风絮道人面上露出喜色，他身后有人将一封书信递上。
    黄老六接过书信，转身就走。
    看他离开背影，风絮道人背后有人道：“这家伙行不行？”
    风絮道人摇摇头，轻叹道：“行不行都得试试才知道。”
    “修行数百年，我们也不想真的身死道消。”
    其他几人面上神色都是复杂。
    “风絮，那个陆青萍你真准备交给他？”
    “就是这家伙聚拢各方修行者, 让我们乱了布局。”一位穿着紫色道袍的老者咬着牙，低声开口。
    风絮道人没有说话，身形一动，化为清风消散。
    黄老六回到荒原上时候，高小玄和何掌柜等人都是围拢过来。
    黄老六将那书信拿出，将跟风絮道人的话说一遍。
    何掌柜皱着眉道：“老六, 这些人的话，恐怕不可信啊。”
    此等大事，关系无数人性命, 就这一封书信，能定下？
    黄老六点点头，拿出个小布袋来。
    “诸位，你们护我一路，这里是我韩兄弟炼制的丹药。”
    他伸手从布袋中拿出一个个小玉瓶出来。
    “你们所求的丹药我没有，不过这些丹药也是不凡。”
    “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将玉瓶递到何掌柜手中，黄老六拱拱手道：“我去云巢岭见唐迟，诸位就不必再来了。”
    唐迟是九玄剑门这一次援军的执掌者，黄老六是九玄剑门剑阁观剑人。
    黄老六去见唐迟，他们这些外人，确实不需要跟随。
    何掌柜等人相互看一眼，点点头。
    本来当是一件不太难的任务，没想到最终会牵扯到这等样子。
    此地离着凤首山大战之处不远, 他们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黄老六领着高小玄一步步前行, 何掌柜等人立在原处。
    “哎，这个黄老六心性倒是真的不错, 可惜, 这修行界, 容不下这样的人啊……”何老板看着黄老六背影，轻叹开口。
    “修行界本就是求的断情绝性道途，他非要寻那缥缈的凡尘情爱，怎么能有结果？”另一位老者摇摇头，轻声说道。
    今日之局，如果黄老六放弃去救陆青萍，那就完全不会被牵扯其中。
    甚至，聚拢大军，反能立下大功。
    “人各有所求之道吧，或许是我们肤浅了也不定。”一位黑袍中年摇摇头，将掌心的玉瓶捏紧。
    “这一颗极品虚脉丹就价值数十万灵石。”
    “九玄山上，还有这样一位人物站在黄老六身后呢。”
    韩牧野。
    凭此丹道，在西疆掀起风浪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韩牧野在黄老六身后推助，何掌柜他们这些地境强者不会有人来。
    “走吧，希望黄老六能得偿所愿。”何掌柜说着，向众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他们这联盟, 就此解散。
    几人相互拱手, 然后各自离去。
    ——————
    凤首山, 西疆各宗联盟驻守的阵地。
    灵光与气血化为冲天的烟云, 将天穹挡住。
    无数的修行者冲杀，剑光撕破迷雾、术法轰碎尘埃。
    南荒的强者太多。
    那些妖族身强力沉，修为精深。
    每一次冲击，都带走许多西疆修行者的性命。
    这些各宗年轻弟子，就将性命丢在这山头上。
    “轰——”
    数十位妖族强者联手一击，将半座山崖轰塌。
    山崖上的驻守弟子死伤一片。
    侥幸未死的，都是面露恐惧之色，看着大步奔来的妖族。
    有时候，面对妖族，活着，不如死掉。
    “哈哈，有活的。”
    “别抢，看看还能不能用。”
    “老子已经两天没有享受血食了。”
    那些大妖狂叫着冲上山崖。
    “仓啷——”
    剑吟声起，青光闪耀。
    前冲的数位人身虎首的大妖都是面色一变，身上浓厚气血化为屏障。
    “是那個用剑的丫头来了！”
    “小心，那丫头杀人已经杀疯了。”
    不止是这些虎族大妖，其他妖族也是谨慎看着一道剑光拖着十丈剑芒，飞刺而至。
    “刺啦——”
    剑光刺破血色光幕，在一位身形九尺的虎妖腋下扫过，带出一蓬鲜血，然后回转。
    一手提着青色酒葫芦，一手握黑色连鞘长剑的李夕夕站在前方山崖。
    九玄剑门年轻辈中的杀神，一剑飘零李夕夕。
    凤首山上大战，天境对峙，少有出手。
    地境结丹大修每一战动辄山崩地裂，其他人都是让远远的。
    结丹之下，反而是战的最多。
    人族结丹之下高手，冰封天下洛小雨，万法无咎孙金石，无常手陈二，每一个都是名声传遍凤首山。
    但最令妖族胆寒的，还是九玄剑门一剑飘零李夕夕。
    这女剑修简直是天生杀神，手中一柄黑剑，杀人斩妖横行无忌。
    修为比她高的，剑术没她好。
    力量比她强的，剑术没她好。
    速度比她快的，剑术没她好。
    ……
    凤首山上，西疆各宗门修行者和南荒妖族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剑道天才。
    谷烐
    与李夕夕对战，只能一场。
    第二场，不死就算胜了。
    哪怕前一场能将李夕夕压的抬不起头，第二场，她会展现完全不一样的剑道水准，将前一场的疏漏全都堵死。
    “仓啷———”
    一手酒葫芦往口中灌，一手抬剑，挥洒剑光。
    李夕夕连正眼瞧都没瞧。
    地境之下，没人能挡她一剑。
    剑光化作匹练流光，将那些大妖裹住，不断磨杀。
    趁着这时候，山崖四周残存的人族修行者聚拢过来，将防线重新组建。
    “轰———”
    剑光炸裂之时，气血逸散，妖气弥漫。
    那些个地境之下的妖族高手被李夕夕一剑斩杀。
    “敢尔———”远处有狂吼声传来。
    李夕夕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天际，数道流光撞在一起。
    这是半步天境的九玄剑门太上长老陆昊出手，挡住妖族强者对李夕夕的袭杀。
    要不是有高手护持，各宗后辈弟子也不敢真全力出手。
    回到后方山峰，陆十等九玄剑门年轻辈强者都在那，有人斜坐，有人躺卧，有人打坐。
    所有人都是趁着这难得时间回复灵气与体力。
    连绵大战，就算是他们这些宗门精英，也有些扛不住了。
    “三姐。”
    说话之人穿青色长袍，面容儒雅。
    他是宋七。
    他身侧是面相跟他相似到极点的青年。
    宋七和宋九，孪生兄弟。
    “你们都小心些，南荒那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李夕夕点头坐下，闭目调息。
    “也不知唐二那在搞什么，说好三日解决那些反叛宗门的。”陆十面色不好看，苍白中透着些疲惫。
    “这三日又三日，凤首山上的妖族疯了般进攻，怎么守得住？”
    他抱怨，其他几人也是面色不好看。
    为救援那些反叛宗门之人，南荒妖族全力出手。
    本来凤首山这边的平衡局面就很脆弱，南荒全力出手，西疆战线岌岌可危。
    此番危机是九玄剑门治下反叛宗门引起，凤首山西疆各宗门对九玄剑门已经很多怨言。
    九玄剑门太上长老陆昊顶住压力，给唐迟争取时间。
    唐迟也立下军令状，说三天解决那些反叛宗门。
    只是三天时间过去，又是三天时间快到了。
    唐迟挡住那些反叛宗门，一直不进不退。
    其实现在局势，唐迟要是有能力直接将这些反叛宗门拿下最好。
    如果拿不下，放他们离开西疆也无妨。
    可这样拖着，才是最难熬。
    “唐迟的心思，恐怕不会如我们所想。”盘坐在宋七身侧的宋九低声开口。
    这让陆十攥起拳头，狠狠砸在自己面前青石上。
    “他的功业名声，就比凤首山上无数弟子姓名还贵重？”
    所有人默然。
    “轰———”
    天穹上，剑光与黑色的妖兽巨爪撞在一起，引动整个凤首山震荡。
    剑光炸裂，道道剑气四散，让周围的云天被撕开裂痕。
    那与剑光相撞的兽爪背后有怒吼和痛呼传来。
    “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涂前辈的剑术真是厉害啊……”李三身边斜坐着的苏十八双目中都是晶亮。
    李三睁开眼，看着那久久不散的剑光，轻轻点头。
    如果不是这位西疆第一剑修支撑战局，凤首山早被南荒攻破了。
    天穹上震荡依旧，陆十等人不再关注，都全心修行。
    “嗡———”
    陆十头顶，一颗青色丹药化为云雾。
    这一颗极品丹的药力终于被耗尽，完全化为虚无。
    “早知道当初从十九那多借几颗极品丹来。”有些心疼的陆十一边低语，一边全力吸收丹药之中最后的药力。
    “对了，三姐，要是我死在这，你记得帮我把欠十九的帐还上。”
    陆十抬手将一个小袋子甩到李三身前。
    李三看他一眼，将小袋子装入怀里。
    陆十站起身，活动下筋骨，哈哈笑一声道：“走了，再拼一场。”
    宋九等人也是纷纷站起身来。
    远处的山峰上，妖气已经弥漫，是有防线被破了。
    ……
    黄老六领着高小玄到云巢岭时候，已经夕阳西下时候。
    满山的梧桐叶被夕阳照着，显得金黄璀璨。
    立在一株梧桐树上得唐迟满身金光挥洒，仿佛仙神降临。
    “黄老六，六哥。”
    低头看向走到树下的黄老六，唐迟面上带着上位者的微笑。
    “我等你很久了。”
    他抬手，一道金色的台阶落在黄老六面前。
    “你现在是个凡人，我送你个台阶，爬上来吧。”
    一道台阶，上为仙，下为凡。
    黄老六立在金色的台阶前，面上神色变幻。
    ·
    ·兄弟们，电脑充电插口坏了，修还要等配件。今天是借了同事电脑码字，暂时只有两章。
    等我电脑修好，全力补上。

 185、韩牧野到来（3/3）

    不远处，几位收敛气息的地境修行者目光落在黄老六身上。
    “你们说他会怎么选？”
    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老者看向身边，低声说道。
    “这还要选？”一位身穿青袍，衣衫上有云纹闪现的中年淡淡道：“这一步登上，可不下于一步登天。”
    “只要今日他与唐迟公子并肩而立，此战功劳，就有他一成。”
    “区区一个凡人, 竟然被唐迟公子邀请。”
    中年修行者的话让周围人再看黄老六时候，脸上显出羡慕妒忌之色。
    他们这些地境都没有资格与唐迟并肩，黄老六却被邀请。
    “谁让他是九玄剑门的人呢……”说话的白发老者轻轻叹息。
    九玄剑门，西疆四剑宗之二。
    他们这些外宗人，只能羡慕。
    大树之下，金色台阶前。
    黄老六沉吟许久, 方才摇摇头。
    “唐师兄, 上面风大，我这个凡人还是不上去了。”
    话音落, 不管是站在树顶的唐迟，还是远处关注的地境强者，都是变了脸色。
    唐迟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狠戾，盯住黄老六，然后点点头道：“那也好。”
    说完，他挥手，金色台阶消散。
    黄老六拿出一个信封，高声道：“唐师兄，这是清风观风絮道人让我转交给你的书信。”
    清风观。
    风絮道人。
    这封信，终于来了。
    那些地境强者看着黄老六手上的信，又看向唐迟。
    这封信，决定了这场牵扯数十万修行者生死之战的走向。
    唐迟挥手一招，信封落在掌心。
    他手上捏着信封, 看向黄老六道：“你觉得这信上会说什么？”
    黄老六摇摇头道：“我不知信上说什么。”
    “我也不知唐师兄会如何做。”
    “我只想救出萍妹。”
    说完，他牵着高小玄, 转身缓步离开。
    手捏信封的唐迟面上神色不断变幻, 最终冷哼一声。
    他看远处一眼，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傻子。”
    风中有他的低语。
    “真是，傻子。”几位地境高手中，有人摇头低语一声。
    “果然是个凡人。”有人呵呵笑一声，转身就走。
    ……
    一个时辰后，云巢岭上有高手前往叛宗驻地，代表九玄剑门唐迟公子回复，明日午时，他会放开大道，让这些叛宗之人离去。
    愿意留下的，就留下。
    清风观和其他几家宗门没有异议。
    大帐中，听着外面嘈杂欢呼，唐迟面上露出笑意。
    “世子，就差一步了。”他身后，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人激动出声。
    如果韩牧野在此，一定认出此人身份。
    秦元河。
    当初被他一剑破了修为，生死不知的秦元河。
    此时的秦元河身上也没有多少修为，双目中透出浑浊。
    “别叫我世子。”
    唐迟面上闪过厌恶之色, 冷声道：“我对你们所求得不感兴趣。”
    “我要一战解决凤首山上争端, 名扬西疆，你们要的是云巢岭下压着的那条通道。”
    “此战之后，我们就断了关系。”
    听到唐迟的话，秦元河点点头，笑着道：“世子放心，等血祭之力冲开这通道，统领大人带领我们离开天玄世界，再不会与你联系。”
    “当然，如果世子愿意，统领大人更愿意带你离开此界。”
    “毕竟你是他的嫡亲血脉。”
    唐迟没有开口，只是转身走出大帐。
    大帐外，欢呼声更盛。
    立在帐中的秦元河摇摇头，脸上带着喜色。
    “谋划千年，终于有希望了。”
    ——————
    一处山林背风处，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
    火上烤着的野兔香气四溢。
    黄老六将一块兔腿撕下，递到高小玄面前。
    “小心些，烫。”
    高小玄一边连连点头，一边迫不及待的伸手接过，大口咬起来。
    小白狐在他身上扒拉，似乎也馋了。
    “你说这云巢岭也有封镇力量在？”黄老六自己撕一小块肉，一边轻轻咀嚼，一边低声问道。
    他的牙，一向不怎么好。
    “嗯，我也是走到云巢岭上才能感觉到这处封镇存在，这边封镇的通道比九玄山那边隐蔽不少。”高小玄点点头，将啃得快干净的骨头送到小白狐嘴边。
    小白狐也不嫌弃。
    黄老六目光看着面前篝火，双目中映照着摇晃火焰。
    “我只想救了萍妹，然后安安稳稳做個凡人。”
    “我真不想放开那不可测的封镇力量。”
    听到他的话，高小玄抬头看他。
    小白狐也是眼珠子咕溜溜盯着黄老六。
    ……
    第二日，日头从东方升起，逐渐悬于中天。
    午时。
    云巢岭前，一队队的叛宗修行者面色紧张，缓步前行。
    这等遍布强者的地方，便是地境强者也不敢贸然飞遁。
    人在半空，说不定就会被伏击。
    “唐迟公子，我们依照约定来了。”
    “还望给我们一条生路。”
    站在一众叛宗之人前方的，是一位穿灰色长袍，身上气息冲天的老者。
    谷戍
    金丹三重。
    这等修为，就算是大宗门中也能做长老了。
    有这老者领头，身边数位地境强者，撑起了叛宗大军的士气。
    “呵呵，郝宗主，真不考虑留下？”
    “本公子开出的条件，不比南荒那边低吧？”
    唐迟的声音传来，站在一片梧桐木上得唐迟，身侧是数位地境高手护卫。
    “唐公子，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们愿留下的我不拦着，不愿留的，还望唐公子给个生路。”灰袍老者看向唐迟，高声说道。
    唐迟点点头，抬手一招。
    他身后山林中，一道道冲天气血与灵光升起，然后散开，留出一条通道。
    灰袍老者面上闪过喜色，点点头，身形一动，往前奔去。
    其他人也是连忙跟上。
    有不少修行者似乎不愿离开，就立在原处。
    片刻，山林中已经有数万修行者奔行。
    立在树顶上的唐迟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轰——”
    远处天际传来震鸣。
    那是凤首山位置。
    漫天的流云不断翻滚。
    那些奔逃的叛宗之人快速奔走，想要最快速度离开。
    “不对！”
    忽然，前方灰袍老者面色一变，怒吼道：“有阵法！”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一道道青色灵光升起。
    迷雾与光焰升腾，将所有奔逃之人都覆盖。
    一道道身穿赤甲的身影出现在迷雾之中，手持长枪，身上有浑黑的魔牛虚影浮现。
    “轰——”
    叛宗大军领头的灰袍老者被一柄长枪重重击退。
    一位穿着黑色战甲的老者手持长枪大步走上前，他抬手一击，就将几位地境高手撞得吐血。
    “赤焰——”
    老者一声低喝。
    “战决——”
    无数呼喊声在迷雾之中应和。
    迷雾中，不知有多少人在默默杀戮。
    山林之外，不管是留在原处的叛宗之人，还是那些随唐迟而来的高手，都是默默看着。
    他们看不到迷雾，只看到一道道身穿红甲的身影冲入林中，将晕头转向的修行者击杀。
    这些人，才是唐迟的后手！
    忽然，所有人微微一愣。
    唐迟脸上本来的笑意也收敛，露出狠戾。
    “轰——”
    手持长剑的黄老六在山林之中穿行，一剑，就斩开身前数丈空间。
    他一剑之下，不管是树木还是修行者，都被斩断。
    此时的他身上，有着一道道压抑力量。
    他一剑斩开，那一片空间百丈的阵法力量就散去。
    原本乱转的修行者就能寻到方向。
    “跟上他！”
    有人低呼，跟在黄老六身后。
    黄老六手中长剑挥舞，轰然斩开身前的迷障。
    “萍妹……”
    迷雾散去，前方数十位修行者中，被锁住双手，头发蓬乱的女修，不是陆青萍是谁？
    此时的陆青萍眼中，黄老六那持剑而来的身影，真如仙神一般。
    “镇熊哥……”
    陆青萍的眼中流出泪来。
    从当初故意将长剑卖掉，留下线索，到后来听说六哥下山，到处都是寻找六嫂的人。
    陆青萍不敢让别人知道黄老六寻的是她。
    但她心中欢喜，暗暗的等待。
    那时候，她天天盼着黄老六会身披金甲，踏云而来。
    只是她没想到，局势会变成这样，她的身份暴露，清风观和其他叛宗宗门将她作为筹码。
    这个时候，陆青萍最怕的就是黄老六来救她。
    还好，黄老六聚拢的大军被征召，凭黄老六自己的力量，定然来不了了。
    可是，现在，黄老六就站在她面前。
    “镇熊哥，你，真傻……”陆青萍流着泪，笑着开口。
    黄老六也笑，缺了门牙。
    “仓啷——”
    一柄长剑抵在陆青萍的脖颈，面色阴沉的风絮道人咬着牙，看着黄老六：“带我们离开这里。”
    “不然我杀了她。”
    陆青萍摇摇头。
    黄老六点点头。
    长剑一扫，黄老六转身奔行。
    风絮道人面上一喜，扯住陆青萍，领着其他人大步跟上。
    迷雾似乎丝毫影响不到黄老六，他持剑斩开一条路，往山林外去。
    站在树顶上得唐迟面色难看。
    外面可以看到，黄老六身后聚拢的人越来越多，凭借迷雾之力袭杀的那些赤甲军卒已经压制不住。
    “黄老六，你真的要背叛九玄剑门吗？”
    唐迟咬着牙，高声呼喝。
    黄老六前行的脚步一顿，立在那。
    “六哥，九玄山有我。”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声音传来。
    半空之中，一道流光划开迷雾，静悬在山林上空。
    白衫飘飘，两鬓白发，身背青紫双剑。
    九玄剑门剑阁观剑人，韩牧野。
    “兄弟。”黄老六咧嘴，手中长剑重重斩下。

 186、韩牧野一人一剑，黄老六入魔（1/3）

    兄弟。
    静悬半空的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璀璨精光，斑白鬓发随风飘散。
    不眠不休五天四夜，耗费五道剑意，奔行十八万里，不就是为今日能见黄老六活着，能听他唤一声“兄弟”！
    这一刻，他只觉浑身通透, 仿佛面前的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
    目光投向远处天际，韩牧野心中有着透彻的明悟。
    心中有所求，方能得大道。
    修行，修剑，就为了这一口畅快气！
    “轰——”
    随着黄老六一剑斩下，山林中笼罩的迷雾慢慢开始消散。
    阵法, 被破了。
    迷雾中原本已经绝望那些修行者全都疯狂往外奔去。
    赤甲军卒并没有他们想象的多, 虽然战力强横, 却挡不住数万修行者。
    分散在山林中赤甲军卒准备结成军阵，还没有来得及聚拢，就被撞开，散落四处。
    “找死——”
    那手持长枪，身穿黑甲的老者一声怒吼，身周道道魔牛之影升起。
    他手上长枪化为黑色的流光，将那些奔逃的地境再次击退。
    强。
    极强。
    起码金丹境五重以上。
    可那些地境根本不与他缠斗，四散奔逃。
    逃出山林，与南荒援军会合，就能活下来。
    立在树顶之上的唐迟死死盯着韩牧野。
    他想不到黄老六会破了迷雾阵法。
    这阵法乃是中州传承，是赤焰军中杀敌用的, 西疆不该有人能破。
    他更没想到，韩牧野会在这时候到来。
    九玄山大殿之中, 宗主金泽定下他唐迟执掌这一支援军, 韩牧野就不该来此。
    他一切的算计天衣无缝，叛宗之人全都被灭杀，气血祭炼云巢岭下封镇，破开天地通道。
    赤焰军那些叛军就此离开西疆，与他再无瓜葛。
    天地通道之前，西疆南荒顶尖强者收手，此战议和。
    一切功绩，归于他唐迟。
    可是。
    “轰——”
    远处，凤首山方向的轰鸣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南荒大军要来了。
    南荒大军到来前，这里一片烂摊子，他唐迟不死名声也毁尽了。
    本来，一切都不该这样的！
    “韩牧野，原来真正背叛九玄剑门的，是你。”唐迟身上，淡淡的剑意升起。
    地境启神修为，凝聚剑意。
    他唐迟除了精于算计，还有真正的战力。
    九玄剑门嫡传第二，靠的，是实力。
    长剑出鞘，剑锋带着幽寒。
    “韩牧野, 你是想帮助这些叛宗之人离开。”
    “你是九玄剑门的叛徒！”
    手持长剑, 唐迟身形一闪，已经落在韩牧野身前三丈外，长剑狠狠刺出。
    剑光急速，带着凄厉尖啸。
    方圆十丈内的灵气被剑光吸空，化为一道剑芒，直刺韩牧野胸口。
    这一剑，已经凝出剑意。
    此等锋芒，令天地变色！
    目光从远处收回，韩牧野身上带着淡漠的气息。
    转过头，他看向唐迟锋芒凌绝的长剑。
    “木脉的剑术？”
    面色不变，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我以为你会用赤焰军的剑招。”
    赤焰军！
    韩牧野认识赤焰军！
    唐迟浑身一震，剑光更凌厉三分。
    他隐藏的一切，绝不能被人知晓！
    剑呼啸，青光闪耀，罡风化为一线。
    唐迟的剑术，已到凝剑气为剑丝，分寸之间，流转自如的地步。
    真是一位强横剑修。
    远处，那些随行而来的修行者都是长舒一口气。
    原来这才是九玄剑门后辈精英的实力。
    此等剑术，可越阶而战！
    韩牧野面上神色透出淡漠，看着面前杀意凌然的剑光，轻轻抬起手。
    青冥剑上，剑意缭绕。
    一蓬水花溅起，带着清凉。
    但这不是真正的水花，那每一颗清亮的水珠，都是一道能杀人的剑气。
    唐迟剑芒撞在水花上，被水花包裹住。
    云蒸雾绕！
    两道剑意的交锋，冲撞出漫天的云彩！
    一重重水光冲上天宵，借云层堆叠，化为云龙，轰然撞下。
    唐迟所刺出的剑芒本来已经难以支撑，此时被云龙撞击，震荡翻滚，然后消散。
    水花倒卷，接着化为一片璀璨星辰，压向唐迟。
    “水月天？”
    唐迟有些愣神。
    这一式剑术，是九玄剑门水脉的镇脉剑术。
    韩牧野不是剑阁镇守吗？
    他怎么会水脉的剑术？
    难道，水脉太上长老张志和，与韩牧野是师徒关系？
    怪不得当年张志和不愿传授自己剑术。
    就在那水光临头的时候，唐迟心中想的却很远。
    他已经习惯了去探寻事实背后的真相。
    “轰——”
    水光撞在唐迟再次聚拢的剑光上。
    水花散去，唐迟被撞出百丈外。
    他面上神色苍白，定定看着韩牧野。
    他是嫡传第二，地境强者。
    他自信在西疆同辈中，能在剑术修为上压过他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便是李三，他也从心底是看不起的。
    一个剑疯子罢了。
    西疆能心智、修为、剑术都与他比肩的，少之又少。
    一直以来，唐迟的目标只有一个。
    谷縖
    做九玄剑门的宗主，带领宗门走向极盛。
    哪怕是宗主金泽，他也觉得少了些魄力。
    所以这一次唐迟不惜借助赤焰军叛军之力。
    他要一战定鼎，让整个西疆知道自己的威名。
    可是，现在，他连韩牧野的一剑都接不下！
    面前这个剑阁观剑人，手中长剑透出剑意，身上更有让他不敢直视的锋芒。
    一个观剑人，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韩牧野手中青冥剑斜指，淡淡道：“心无战意，剑中无神，唐二，你也配做剑修。”
    本以为嫡传第二，心计百出的唐迟是個什么人物。
    不过如此。
    韩牧野心中，透出一丝失落。
    心无战意，剑中无神？
    唐迟面色苍白，持剑的手颤栗不定。
    难道，自己在韩牧野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下方，无数修行者瞪大眼睛。
    刚才，唐迟败了？
    九玄剑门天骄人物，后辈之中扛鼎存在，就这么败了？
    一剑！
    那人，到底是谁？
    “轰——”
    一道道身影奔逃。
    那是驻守凤首山的西疆修行者在败逃。
    凤首山一线，败了。
    更远处，滚滚妖云席卷，将整个天穹占满。
    那仿佛恒古而来的暴虐气息，横贯天地！
    南荒大妖！
    韩牧野双目眯起，剑光带着一道千丈的流光，瞬间飞临虚空。
    剑在手，血沸腾！
    败区区一个唐迟，有什么意思？
    要战，就战南荒强者，守护西疆安宁！
    这，才是剑修！
    韩牧野头顶，冲天剑光化为耀眼的繁星。
    这一刻，天地之间，百里之内，没有任何力量能与此剑光争辉！
    “嗡——”
    千丈的剑光，在山岭之上划出一道深达三丈的剑痕！
    “重整战线。”
    “南荒妖族越此线者，杀。”
    “西疆修行者敢越线叛逃者，杀。”
    声音清冷，带着如剑锋般的冰寒。
    韩牧野的剑，锋芒闪耀。
    本来已经奔逃至那剑痕之后的西疆修行者转过身，看向当空而立的韩牧野。
    没有人开口。
    他们自行走到剑痕之前，结成战阵。
    逃？
    能逃到哪里？
    千丈之外，那些南荒大妖停住妖云。
    刚才那剑光太利，让他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山林边缘，本来见妖族大军蜂拥奔来，一脸欣喜的反叛众人，此时也是顿住脚步。
    那剑光在前，让他们不敢逾越半步。
    韩牧野一人一剑，当空而立。
    身前，是南荒大妖。
    身下，西疆败军开始集结。
    身后，那些叛宗之人缓缓聚拢，却不敢往前。
    山林边，黄老六长剑抬起，转过身，看向风絮道人。
    他的剑，透出异样的光晕。
    “给你最后的机会，放了萍妹。”
    风絮道人看向远处那些南荒妖族，又看看四周聚拢越来越多的反叛修行者。
    他犹豫了。
    此刻的黄老六，给他一种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
    “放？”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哈哈笑一声，抬手一掌，照着陆青萍的头顶拍去。
    陆青萍目光盯着黄老六，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闭上眼睛。
    就在她闭眼的刹那，黄老六眼底原本压抑的力量轰然爆发！
    冲天的魔气化为黑龙，仰天咆哮，长吟震天！
    黄老六身上金色的灵光与乌黑的魔焰交织，化为异样的光彩。
    “你想杀她？”
    黄老六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手中的长剑，透出难以言喻的灰黑光华。
    “刺啦——”
    长剑比那黑袍老者的手掌快出无数倍，一剑斩下。
    黑袍老者身形一顿，然后轰然崩碎，化为糜粉。
    “入魔！”
    远处，手持长枪的黑甲老者瞪大眼睛，浑身战栗。
    “怎么可能，天玄魔道传承，从无入魔之法啊……”
    他想要上前，却又犹豫，最终，悄悄退到山林边缘，将身形隐藏起来。
    风絮道人被黄老六盯住，感觉身上每一寸筋骨都要被碾压。
    他面色惨白，缓步退后。
    黄老六拖着手中剑，一步步往前走。
    当陆青萍睁开眼睛时候，身前只有面色略带苍白，咧嘴缺牙的黄老六。
    陆青萍抬起被符文锁住的双手，想去触碰黄老六。
    黄老六笑一声，往后退一步。
    他身上，极力压制的魔焰，再次升腾而起。
    “嗡——”
    黄老六的双眸之中，有一丝血气泛起。
    “镇熊哥。”
    陆青萍一声呼唤，黄老六双目瞬间化为清明。
    “呵呵，萍妹，我来了。”
    黄老六伸手，手掌颤抖，最终握住陆青萍的手掌。
    他松开手中剑。
    长剑跌落在地，化为身穿白袍，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
    “你就是六嫂？”
    高小玄凑上前，绕着陆青萍转几圈，低估道：“我还当六嫂是啥好吃的呢，能让六哥这么拼命追着跑。”

 187、名号：剑道谪仙（2/3）

    黄老六瞪一眼高小玄，还没开口，远处传来山崩海啸般的轰鸣。
    整个凤首山一线，无尽的妖光将天地遮盖。
    那等苍茫凝重的血色光晕，让人心中战栗。
    属于人族修行者的灵光与剑光慢慢隐没。
    败了。
    凤首山阵地彻底失陷。
    “西疆各宗，退守云巢岭。”
    虚空之中，有声音滚滚而来。
    一道道灵光往云巢岭方向汇聚。
    奔涌的妖气紧随其后, 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近乎屠杀的追击。
    韩牧野身形一动，往前冲出千丈。
    下方大地，他斩下的剑痕尤在。
    那些败退而来的修行者与韩牧野错身而过，面上带着惊惧之色。
    等奔到后方，方才缓缓停住，转身，聚拢在剑痕之后，重组新的阵地。
    数十道妖族身影闪现，冲向韩牧野。
    刚才韩牧野的一剑他们都见过。
    很强。
    那又如何？
    南荒妖族，还能真的被一剑挡住？
    一个小剑修而已，又不是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狼族。
    虎族。
    黑豹一族。
    冲向韩牧野的大妖都是势大力沉，速度快到极致。
    “十九小心！”
    下方，有人高呼。
    还有数道身影冲来，迎向对面的大妖。
    这些人，每一位都是凤首山一线的精英。
    韩牧野从当初送回剑阁的剑器中，不止一次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这些人，好些还有各自的名号。
    比如李三是一剑飘零。
    那挥洒冰寒灵光的应该是冰封天下洛小雨。
    连陆十，也有个打虎将的名号。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手中青冥剑抬起。
    自己，需不需要有一个名号？
    “嗡——”
    十丈之内，剑光凝成万千流星, 轰然炸裂四散。
    九玄剑门金脉三玄剑术, 星雨。
    以万千金系力量拟化为星辰, 借金系锋锐之力, 可斩通脉。
    “好剑术！”
    下方，有清朗激赞声传来。
    那些冲向韩牧野的大妖有的架起妖光, 有的挥舞手中刀剑兵器，有的鼓动浑身气血，想要挡住剑光。
    只是，挡不住。
    “刺啦——”
    剑光横扫，带起一蓬蓬鲜血。
    剑痕留影，剑光穿空。
    起码十位地境大妖的身躯被如流星一般的剑光撕碎。
    “嗡——”
    天地之间，有剑吟声响彻。
    这，才是剑修！
    韩牧野低头，看自己掌中青冥剑。
    平凡无奇的青冥剑，这一刻，仿佛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剑，仿佛在呼唤。
    渴望。
    渴望杀戮。
    剑器，本不就是为了杀戮而炼制？
    韩牧野身上剑光升腾。
    青冥剑也在轻轻震颤，似乎是在回应。
    方圆万丈之内，无人不被这一剑所惊。
    此等犀利剑光，凤首山上，便是那一剑飘零，恐怕也不一定能使出来。
    “此人是谁？”
    有人低呼出声。
    “好像, 是九玄剑门的人。”
    “九玄剑门？他就是那个唐二？心性谋略差了, 这剑术当真不凡。”
    各处议论韩牧野不放在心上。
    他立在那, 细细品味之前的一剑。
    他的剑术已经修为随心所欲，收发由心之境。
    刚才的那一式剑招，能看透的没几個。
    远处，持剑立在山崖处的唐迟面上神色难看到极致。
    之前如果韩牧野以此等剑术与他对战，他别说一剑败北，恐怕是一剑之下，性命不保。
    难道，自己差韩牧野这么多？
    韩牧野一剑斩了冲上前来的数位大妖，却还感觉不过瘾。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剑意，在沸腾。
    剑意，本就是杀意所凝聚，不能杀，要剑意有何用？
    他知道自己是被气海中的剑意影响心神了。
    毕竟他气海中所凝聚的剑意远远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无时无刻不在耗损寿元。
    但，又何妨？
    眯起双眼，他的心神仿佛离开身体，俯视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在虚空中步步前行。
    他的脚下，有一朵朵剑气所化的青色莲花。
    步步生剑莲，一步杀一人！
    每一朵被他踩过的剑气莲花都散为剑光，想着前方激射而去。
    步步前行，剑光如影。
    “这，当真是剑道谪仙了……”
    下方，有人看着那剑光缭绕身影，低低开口。
    “黄老六瞪一眼高小玄，还没开口，远处传来山崩海啸般的轰鸣。
    整个凤首山一线，无尽的妖光将天地遮盖。
    那等苍茫凝重的血色光晕，让人心中战栗。
    属于人族修行者的灵光与剑光慢慢隐没。
    败了。
    凤首山阵地彻底失陷。
    “西疆各宗，退守云巢岭。”
    虚空之中，有声音滚滚而来。
    一道道灵光往云巢岭方向汇聚。
    奔涌的妖气紧随其后，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近乎屠杀的追击。
    韩牧野身形一动，往前冲出千丈。
    下方大地，他斩下的剑痕尤在。
    那些败退而来的修行者与韩牧野错身而过，面上带着惊惧之色。
    等奔到后方，方才缓缓停住，转身，聚拢在剑痕之后，重组新的阵地。
    数十道妖族身影闪现，冲向韩牧野。
    刚才韩牧野的一剑他们都见过。
    很强。
    那又如何？
    南荒妖族，还能真的被一剑挡住？
    一个小剑修而已，又不是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狼族。
    虎族。
    黑豹一族。
    冲向韩牧野的大妖都是势大力沉，速度快到极致。
    “十九小心！”
    下方，有人高呼。
    还有数道身影冲来，迎向对面的大妖。
    这些人，每一位都是凤首山一线的精英。
    韩牧野从当初送回剑阁的剑器中，不止一次看到这些人的身影。
    这些人，好些还有各自的名号。
    比如李三是一剑飘零。
    那挥洒冰寒灵光的应该是冰封天下洛小雨。
    连陆十，也有个打虎将的名号。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手中青冥剑抬起。
    自己，需不需要有一个名号？
    “嗡——”
    十丈之内，剑光凝成万千流星，轰然炸裂四散。
    九玄剑门金脉三玄剑术，星雨。
    以万千金系力量拟化为星辰，借金系锋锐之力，可斩通脉。
    “好剑术！”
    下方，有清朗激赞声传来。
    那些冲向韩牧野的大妖有的架起妖光，有的挥舞手中刀剑兵器，有的鼓动浑身气血，想要挡住剑光。
    只是，挡不住。
    “刺啦——”
    剑光横扫，带起一蓬蓬鲜血。
    剑痕留影，剑光穿空。
    起码十位地境大妖的身躯被如流星一般的剑光撕碎。
    “嗡——”
    天地之间，有剑吟声响彻。
    这，才是剑修！
    韩牧野低头，看自己掌中青冥剑。
    平凡无奇的青冥剑，这一刻，仿佛有了属于自己的思想。
    这剑，仿佛在呼唤。
    渴望。
    渴望杀戮。
    剑器，本不就是为了杀戮而炼制？
    韩牧野身上剑光升腾。
    青冥剑也在轻轻震颤，似乎是在回应。
    方圆万丈之内，无人不被这一剑所惊。
    此等犀利剑光，凤首山上，便是那一剑飘零，恐怕也不一定能使出来。
    “此人是谁？”
    有人低呼出声。
    “好像，是九玄剑门的人。”
    “九玄剑门？他就是那个唐二？心性谋略差了，这剑术当真不凡。”
    各处议论韩牧野不放在心上。
    他立在那，细细品味之前的一剑。
    他的剑术已经修为随心所欲，收发由心之境。
    刚才的那一式剑招，能看透的没几个。
    远处，持剑立在山崖处的唐迟面上神色难看到极致。
    之前如果韩牧野以此等剑术与他对战，他别说一剑败北，恐怕是一剑之下，性命不保。
    难道，自己差韩牧野这么多？
    韩牧野一剑斩了冲上前来的数位大妖，却还感觉不过瘾。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剑意，在沸腾。
    剑意，本就是杀意所凝聚，不能杀，要剑意有何用？
    他知道自己是被气海中的剑意影响心神了。
    毕竟他气海中所凝聚的剑意远远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无时无刻不在耗损寿元。
    但，又何妨？
    眯起双眼，他的心神仿佛离开身体，俯视着自己的身躯慢慢在虚空中步步前行。
    他的脚下，有一朵朵剑气所化的青色莲花。
    步步生剑莲，一步杀一人！
    每一朵被他踩过的剑气莲花都散为剑光，想着前方激射而去。
    步步前行，剑光如影。
    “这，当真是剑道谪仙了……”
    下方，有人看着那剑光缭绕身影，低低开口。
    “剑道谪仙？”
    “这名号，可以啊。”
    有人轻轻唤出声。
    “仓啷——”
    韩牧野左手青冥长剑前举，右手拔出背后剑匣中的紫色短剑。
    紫炎。
    一青一紫，一长一短。
    世间剑修，修双剑的不多。
    如韩牧野这般双剑在手，剑光交织的少有。
    无人知道他此时双剑入手，是真修了双剑剑术，还是仅为预备。
    前方，妖族大军之中，数道凝重身形冲出。
    刚才那些地境通脉高手被韩牧野一剑斩杀，大大影响了妖族大军的士气。
    此时，七位身形各异，但气势同样可镇山河的大妖冲出来。
    启神。
    妖族的修行法中，启神期乃是一个重要阶段。
    谷驽
    因为妖族一旦达到启神，开启自身神藏，就能承接血脉传承之力。
    那些来自莽荒的神秘血脉之力，或多或少，都会给这些妖族强者战力加成。
    还有些幸运的，能凭借启神，一飞冲天。
    “吼——”
    当先冲向韩牧野的，是一位身形在半空之中化为黑虎的中年。
    身化三丈长猛虎，一身血气凝成双翅，这黑虎的速度快到极致，双爪直接抓向韩牧野头顶。
    与黑虎速度相同，甚至快一线的，是一位背后有虚幻双翼的消瘦青年。
    这青年只是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韩牧野身后。
    “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韩牧野身后有惊呼声传来。
    能有名号？
    看来，也是妖族中的高手。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那黑虎的双爪已经探到他身前。
    他背后无声无息，青色的一柄短剑刺向他的脖颈。
    快。
    黑虎快，消瘦青年的短剑更快。
    这两位大妖似乎是在比谁更先得手。
    周围，人族修行者的叹息、暴喝、惊呼，剑吟，响成一片。
    心神高悬身躯之外的韩牧野手掌中的青冥剑松开。
    似乎，是被这生死之间的恐怖震慑住。
    他握着短剑的右手，也轻轻垂下。
    不做反抗了。
    也对。
    在两位强大到极点的妖族高手之前，反抗与不反抗，又有什么不同？
    七位大妖同时出手，最终率先一步得手的是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剩下五位大妖的身形微微顿住。
    不用冲了。
    “刺——嗡——”
    一道剑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那是一道青色的剑光。
    剑光画着弧线，带着优美的流光，仿佛一道弯弯月牙，从黑虎煞的脖颈之前划过。
    血色的月牙飞翔。
    自由翱翔。
    带起的是一蓬碎散血光。
    没等所有人明白这血光从何而来，韩牧野身边，又有一声轻响传来。
    “刺——啦。”
    这是短剑急促的刺击声。
    不知何时，韩牧野右手短剑落在左手，然后穿透了清风黑蝠的肋下，直透心脏。
    韩牧野缓缓抽回短剑，背后的清风黑蝠举起自己手中剑。
    可惜，他的所有力量，在韩牧野短剑抽离身躯的刹那，也跟着被抽离。
    在他身躯跌落尘埃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早先一步跌落的黑虎身上。
    妖族上古大能不是说，从同样高地方跌落时候，不论轻重，速度一样吗？
    难道，黑虎是先落下的？
    也就是说，自己比那家伙持久点？
    这是清风黑福最后的心绪。
    “嗡——”
    当青冥剑重回韩牧野手掌中时候，剑器震鸣，欢呼雀跃。
    灵器。
    真正的灵器，剑中有灵。
    在得到大妖神魂血脉之力祭炼之后，这柄墨渊送他的长剑，终于化为真正灵器，有了属于自己的剑灵。
    “那是，弦月剑术吧？”
    “是月华剑宗的剑术，怎么这么厉害。”
    不少剑术高手认识韩青冥剑飞出时候所划得弧光。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手上紫炎所使的是什么剑术。
    近身一剑，堪称无敌。
    逆转，左手，下弦。
    双剑再回手中，青冥在右，紫炎在左。
    双剑交持，韩牧野一人挡在无数大妖之前。
    顿住身形，没有冲到韩牧野身前的那五位大妖目中透出恐惧，不敢再往前。
    刚才如果冲过去的是他们，恐怕现在已经跌落尘埃。
    这剑术，太厉害！
    妖族行事虽然狂暴些，又不是不要命的傻子。
    这，才是剑修。
    双剑凌空，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剑道修行，不就该如此快意恩仇？
    方圆十里，一片静谧。
    唯有清风抚动，擦过韩牧野手中长剑剑锋，带出一丝震鸣。
    “轰——”
    远处天穹之上，有一团黑色妖云化为百丈虎爪，瞬息落下。
    半空静立的韩牧野身形被一股绝大的无形力量锁住，无法逃脱分毫。
    妖族顶尖强者出手！
    凭此威压，至少是结丹八重！
    如此强者，竟是不顾颜面，向低阶后辈出手。
    山林之前，黄老六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压向韩牧野的巨爪，双目之中有血色涌动。
    一块大青石前，李三将青葫芦凑到嘴边，抿一口，然后拔剑。
    拔的是当年邓纯罡送她的那柄铁剑。
    真正生死搏杀，她还是觉得这剑比玄阳剑顺手。
    妖气缓缓下压，韩牧野气海之中，九十道剑意开始翻腾。
    他的丹田里，两枚剑丸急速旋转，等待他的召唤。
    神藏中，神魂之剑已经凝形。
    就在此时，天穹上有剑光一闪。
    “刺啦——”
    天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啸。
    然后，滚滚如雷霆般的轰鸣声传彻。
    “特奶奶的，敢在老夫面前伸猫爪子，下次再来，老夫就不止斩一只爪子了。”
    ？”
    “这名号，可以啊。”
    有人轻轻唤出声。
    “仓啷——”
    韩牧野左手青冥长剑前举，右手拔出背后剑匣中的紫色短剑。
    紫炎。
    一青一紫，一长一短。
    世间剑修，修双剑的不多。
    如韩牧野这般双剑在手，剑光交织的少有。
    无人知道他此时双剑入手，是真修了双剑剑术，还是仅为预备。
    前方，妖族大军之中，数道凝重身形冲出。
    刚才那些地境通脉高手被韩牧野一剑斩杀，大大影响了妖族大军的士气。
    此时，七位身形各异，但气势同样可镇山河的大妖冲出来。
    启神。
    妖族的修行法中，启神期乃是一个重要阶段。
    因为妖族一旦达到启神，开启自身神藏，就能承接血脉传承之力。
    那些来自莽荒的神秘血脉之力，或多或少，都会给这些妖族强者战力加成。
    还有些幸运的，能凭借启神，一飞冲天。
    “吼——”
    当先冲向韩牧野的，是一位身形在半空之中化为黑虎的中年。
    身化三丈长猛虎，一身血气凝成双翅，这黑虎的速度快到极致，双爪直接抓向韩牧野头顶。
    与黑虎速度相同，甚至快一线的，是一位背后有虚幻双翼的消瘦青年。
    这青年只是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韩牧野身后。
    “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韩牧野身后有惊呼声传来。
    能有名号？
    看来，也是妖族中的高手。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那黑虎的双爪已经探到他身前。
    他背后无声无息，青色的一柄短剑刺向他的脖颈。
    快。
    黑虎快，消瘦青年的短剑更快。
    这两位大妖似乎是在比谁更先得手。
    周围，人族修行者的叹息、暴喝、惊呼，剑吟，响成一片。
    心神高悬身躯之外的韩牧野手掌中的青冥剑松开。
    似乎，是被这生死之间的恐怖震慑住。
    他握着短剑的右手，也轻轻垂下。
    不做反抗了。
    也对。
    在两位强大到极点的妖族高手之前，反抗与不反抗，又有什么不同？
    七位大妖同时出手，最终率先一步得手的是黑虎煞和清风黑蝠。
    剩下五位大妖的身形微微顿住。
    不用冲了。
    “刺——嗡——”
    一道剑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那是一道青色的剑光。
    剑光画着弧线，带着优美的流光，仿佛一道弯弯月牙，从黑虎煞的脖颈之前划过。
    血色的月牙飞翔。
    自由翱翔。
    带起的是一蓬碎散血光。
    没等所有人明白这血光从何而来，韩牧野身边，又有一声轻响传来。
    “刺——啦。”
    这是短剑急促的刺击声。
    不知何时，韩牧野右手短剑落在左手，然后穿透了清风黑蝠的肋下，直透心脏。
    韩牧野缓缓抽回短剑，背后的清风黑蝠举起自己手中剑。
    可惜，他的所有力量，在韩牧野短剑抽离身躯的刹那，也跟着被抽离。
    在他身躯跌落尘埃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早先一步跌落的黑虎身上。
    妖族上古大能不是说，从同样高地方跌落时候，不论轻重，速度一样吗？
    难道，黑虎是先落下的？
    也就是说，自己比那家伙持久点？
    这是清风黑福最后的心绪。
    “嗡——”
    当青冥剑重回韩牧野手掌中时候，剑器震鸣，欢呼雀跃。
    灵器。
    真正的灵器，剑中有灵。
    在得到大妖神魂血脉之力祭炼之后，这柄墨渊送他的长剑，终于化为真正灵器，有了属于自己的剑灵。
    “那是，弦月剑术吧？”
    “是月华剑宗的剑术，怎么这么厉害。”
    不少剑术高手认识韩青冥剑飞出时候所划得弧光。
    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手上紫炎所使的是什么剑术。
    近身一剑，堪称无敌。
    逆转，左手，下弦。
    双剑再回手中，青冥在右，紫炎在左。
    双剑交持，韩牧野一人挡在无数大妖之前。
    顿住身形，没有冲到韩牧野身前的那五位大妖目中透出恐惧，不敢再往前。
    刚才如果冲过去的是他们，恐怕现在已经跌落尘埃。
    这剑术，太厉害！
    妖族行事虽然狂暴些，又不是不要命的傻子。
    这，才是剑修。
    双剑凌空，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剑道修行，不就该如此快意恩仇？
    方圆十里，一片静谧。
    唯有清风抚动，擦过韩牧野手中长剑剑锋，带出一丝震鸣。
    “轰——”
    远处天穹之上，有一团黑色妖云化为百丈虎爪，瞬息落下。
    半空静立的韩牧野身形被一股绝大的无形力量锁住，无法逃脱分毫。
    妖族顶尖强者出手！
    凭此威压，至少是结丹八重！
    如此强者，竟是不顾颜面，向低阶后辈出手。
    山林之前，黄老六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压向韩牧野的巨爪，双目之中有血色涌动。
    一块大青石前，李三将青葫芦凑到嘴边，抿一口，然后拔剑。
    拔的是当年邓纯罡送她的那柄铁剑。
    真正生死搏杀，她还是觉得这剑比玄阳剑顺手。
    妖气缓缓下压，韩牧野气海之中，九十道剑意开始翻腾。
    他的丹田里，两枚剑丸急速旋转，等待他的召唤。
    神藏中，神魂之剑已经凝形。
    就在此时，天穹上有剑光一闪。
    “刺啦——”
    天空中传来刺耳的尖啸。
    然后，滚滚如雷霆般的轰鸣声传彻。
    “特奶奶的，敢在老夫面前伸猫爪子，下次再来，老夫就不止斩一只爪子了。”

 188、请前辈出剑（3/3）

    魔道功法。
    西疆魔修不少，各种功法流传。
    在西疆修行者眼中，魔修与剑修和灵气修行者，有着天然的隔阂。
    魔修比其他修行者更冷血。
    据说西疆第一魔道大修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就曾经亲手杀了自己的道侣。
    这也是为何当初姜明见到韩牧野与白素珍做生意时候，会特别提醒。
    西疆魔修，大多不得好下场。
    “我知道你对魔修没什么偏见。”黄老六看向韩牧野, 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要不然你也不会跟白素珍纠缠不清了。”
    这话让韩牧野原本严肃的面孔化为笑意。
    确实，在他看来，修行本无对错，只看修行者本心是否能正。
    唐迟修的倒是九玄剑门真正的嫡传功法，又如何？
    这一次不是他故意拖延，凤首山防线或许都不会被攻破。
    “还是六哥你看的透。”韩牧野摇摇头，也是伸手剥开一个红薯。
    韩牧野没有在黄老六这多留, 说几句话，就起身离开。
    远处山崖上，李三提着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
    韩牧野走上前，掏出自己的那个小葫芦。
    他长长灌一口伤心酒，然后将酒葫芦的口朝下，任这珍贵的酒水散落。
    “我老家有个规矩，把酒洒在地上，那些逝去的人就能喝到。”
    韩牧野说着，拿着酒葫芦往半空中示意一下：“十哥，十九敬你。”
    李三抬头，也是将酒葫芦举起，然后再狠狠的灌一口。
    “陆十这家伙，对我有想法。”
    将酒葫芦里的酒水学着韩牧野的样子洒落, 李三忽然开口。
    “他知道我等的是邓纯罡，所以他不跟我提。”
    “临来之前，他故意借我的酒葫芦，将我的酒全都换成了水。”
    李三目光看向远处，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那个傻子, 以为做点好吃的, 一直守在灵地，我就能对他有心思？”
    “可笑。”
    说完，她站起身，将一个小布包递给韩牧野。
    “这是陆十让我交给你的。”
    “还你丹药的灵石。”
    陆十上次来凤首山，从韩牧野这里借了丹药。
    韩牧野伸手接过布包，这布包里，全是各种灵材，灵石也不少，还有些剑器。
    林林总总的，价值估计有几十万灵石。
    韩牧野紧紧握住布包。
    说实话，他没想过让陆十他们还丹药的灵石。
    他不缺。
    “等这一战结束，我就离开九玄剑门。”
    走出几步的李三顿住脚步，淡淡道：“跟唐二那样的人同在一個宗门，我没兴趣。”
    说完，她提着剑，径直离开。
    韩牧野坐在山崖上，看着远方的妖族驻地，轻叹一口气。
    “呵呵，年纪轻轻，就这般唉声叹气。”
    “要是老夫像你们这年岁, 早直接出手斩了那个唐二。”
    头发蓬乱的涂孙师不知何时立在山石边上，捋一把胡须，鼻子轻嗅一下：“酒不错啊。”
    韩牧野抬手，将那个小葫芦甩过去。
    涂孙师接过葫芦，直接举起，一道晶亮酒液往口中落去。
    “好酒啊！”
    一口入喉，他长笑一声，抱着小葫芦连饮几口，方才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喜欢就送你了。”
    韩牧野摆摆手道。
    这酒，他跟陆十他们一起喝的时候，觉得无比畅快。
    现在，李三不想再留在九玄剑门，陆十也陨落了。
    这酒，真的越喝越伤心了。
    涂孙师嘿嘿笑一声，将酒葫芦揣起来，然后道：“小子，往后你会习惯的。”
    “修行，本就是孤独之旅。”
    “三五百年之后，同行者凋零百不存一，你便不会再有今日的心思了。”
    韩牧野点点头。
    他知道涂孙师说的是对的。
    修行者动辄千百年寿命，最终还是会同行者纷纷陨落。
    怪不得那些老祖真的能断情绝性。
    不过是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心中有挂念的了。
    “别说，你们九玄剑门后辈中战力强横的不少，可真够狠的，还是那个唐二。”
    “今日之事他要是真成了，整个西疆，有他一席之地。”涂孙师看向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来：“可惜，人算终究比不上天算。”
    说完，涂孙师转头看向远处的山林，那边妖气升腾。
    “小子，后面一战可不容易挨过去。”
    “你别死在这。”
    韩牧野笑一声，抬头看向涂孙师：“前辈伱也是。”
    这话让涂孙师哈哈笑出声，声音传出千丈之外，引来无数目光。
    涂孙师离开，韩牧野盘膝而坐，丹田中一颗颗仙品丹旋转，挥洒灵气。
    他不眠不休来此，又一场大战，确实已经疲惫到极点。
    盘膝调息，他心神收束，浑身剑气收敛，仿佛一座山石。
    ……
    “轰——”
    当韩牧野睁开眼睛时候，已经是朝阳初升。
    远处有轰鸣声传来。
    “昨晚妖族大军已经推到云巢岭一线。”抱着长剑的李三立在山崖，目中有精光与朝阳相辉映。
    “那边是云台道宗方向。”
    “估计云台道宗被围住了。”
    云台道宗，西疆九大派之一。
    驻地在凤首山附近，云台道宗早有准备。
    远处，一道道光幕升起，然后又被漫天的妖气压碎。
    轰鸣声仿佛雷霆。
    “能守住吗？”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李三摇摇头道：“守不住。”
    守不住。
    云台道宗不过是九大派之一，挡不住南荒大军的围攻。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韩牧野双目眯起，沉声开口。
    “那边妖族绝对布置了强者，就等着我们去救援。”李三面色平静，看向韩牧野。
    “我虽然杀起人来很疯狂，但我不傻。”
    这时候谁去救援，谁不成了往网罗里钻的傻子？
    轰鸣声，响成一片。
    谷癡
    那边的云天都被染成青红。
    远隔数百里，云巢岭上数十万修行者，就这么看着。
    韩牧野只觉心中一股难以排解的郁气在凝聚，让他不吐不快。
    他飞身而起，转头看向身后山林。
    “涂孙师前辈，云台道宗被围攻，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他声音高亢，传出十里之外。
    下方，无数修行者抬头看他。
    李三看着韩牧野。
    她不明白，韩牧野为何要此时出头。
    今日，无人能救云台道宗。
    “韩牧野，你当你是谁？”一道清冷声音传来，一位身穿青袍的背剑青年飞身静悬半空。
    青袍，长剑，身上剑意冲霄。
    太一剑宗后辈精英，万法无咎孙金石。
    “你九玄剑门不担凤首山失守之责，现在你倒是来问为何干看着云台道宗被围攻。”
    孙金石面上露出冷笑，盯着韩牧野：“有本事你自己去救援云台道宗。”
    听到孙金石的话，下方无数修行者都是摇头。
    凤首山之败，有九玄剑门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南荒大妖到来，西疆无力支撑防线，只能退后。
    但孙金石说的也没错，要找个罪魁祸首，自然是九玄剑门。
    韩牧野目光扫过孙金石身上，然后看向他背后背着的长剑，淡淡道：“原来，也是个跟唐二一样的家伙。”
    他的话让孙金石面色一变，“仓啷”一声背后长剑出鞘。
    韩牧野没有搭理他，身形化为流光。
    “涂孙师前辈，晚辈斗胆，邀你往云台道宗走一趟，可敢同行？”
    韩牧野一声长啸，声音震彻数百里！
    邀西疆第一剑修同往云台道宗！
    还问敢不敢同行！
    这一声高呼，让云巢岭上所有修行者瞪大眼睛。
    疯子，还是傻子？
    孙金石瞪着眼睛，咬着牙，手中剑透出十丈锋芒。
    “找死！”
    他抬手，剑光刺向韩牧野。
    涂孙师是西疆第一剑修不假。
    可就算是西疆第一剑修，也不敢同时直面数位南荒大妖。
    韩牧野现在哪是在邀请救援云台道宗，分明是在请涂孙师赴死！
    “滚。”
    就在孙金石剑光刺向韩牧野之时，下方的李三抬手一剑，直接将孙金石的剑光击散。
    “你没胆量去，不代表别人不会去。”
    李三长剑一引，放声高喝：“九玄剑门李夕夕愿往——”
    她身形化为一道青光，随着韩牧野往云台道宗去。
    前方，一道道妖光升起。
    那些是妖族中的地境高手冲上天际，阻拦剑光。
    在远处，有三道将天地遮盖的妖光化为烟柱。
    “涂孙师，你有胆子来吗？”
    声音仿佛雷霆一般，轰鸣炸裂。
    然后，便是长笑。
    西疆第一剑修又如何？
    此时，不也要乖乖缩头？
    整个云巢岭上，西疆修行者个个咬牙。
    但没有人希望涂孙师出手。
    西疆只有四位天境大修。
    涂孙师不出手，还能作为威慑。
    一旦出手，被三位同阶强者围攻，完全看不到一丝胜的希望。
    不管是涂孙师陨落还是重伤，对于西疆来说，都是灭顶危局。
    “师祖，万不可去！”面色苍白的孙金石转头高呼。
    “不可去？”
    虚空之中，涂孙师的声音响起。
    一身青色道袍，头戴紫金束冠，背一柄精光长剑的涂孙师全没有昨日邋遢模样。
    “何处不可去？”
    涂孙师一步千丈，身周仿若雷霆涌动，剑光化为一条条游龙交错。
    “是我西疆云台道宗驻地，我这西疆修士不可去？”
    “还是说，这天下，有我涂孙师去不得之地？”
    涂孙师一字一步，瞬间百里。
    “哈哈，来的好！”
    南荒大妖所化的云柱之中有长笑传来，然后三道云柱撞向涂孙师。
    “小子，你问我敢不敢往，你看看老夫敢不敢。”
    涂孙师长笑，抬手招出背后长剑，剑光一扫，万丈的龙影瞬间飞出。
    韩牧野双目眯起，口中低语：“天龙。”
    烈阳宫镇宫剑术，天龙。
    这一式剑术，韩牧野从剑丸中见过。
    万丈天龙裹挟风雷，径直撞上挡在前方的大妖云柱。
    云柱被撞开，露出其中一位满身鳞甲，头生长角的大汉。
    那大汉手中一柄长斧，朝着天龙斩去。
    另外两道云柱左右两边一起撞向涂孙师。
    涂孙师哈哈大笑，头顶一柄虚幻长剑出现。
    “小子，你们剑阁传承的神魂之剑，与老夫这一剑有何不同？”
    他口中问，头顶长剑轰然斩向左边云柱。
    “轰——”
    这神魂之剑似乎比剑术天龙还要犀利，一剑就斩开云柱，让其中手握木杖的青袍妖族连连败退。
    此时，最右方的妖族云柱已经笼罩到涂孙师的头顶，一位身穿黑色半身甲胄的丈高大汉长笑：“涂孙师，你还有什么手段？”
    涂孙师面色不变，韩牧野身形一动，落在涂孙师身侧。
    “既然是晚辈邀前辈同行，自当全力助前辈出手。”
    韩牧野头顶上，一柄虚幻长剑出现，瞬间与涂孙师那柄神魂之剑相合。
    “轰——”
    两剑相合，炸裂无尽光辉！
    原本还能抵挡的大妖被一剑斩出百里之外，吐血败退。
    这一剑之力，超出之前数倍！
    “我剑阁有一剑，能敌天境百息。”
    “今日这剑在天境强者手中什么模样，我也很好奇。”韩牧野看向涂孙师，轻声道：“请前辈出剑。”
    涂孙师哈哈一笑，转头看一眼右侧想要奔逃的大妖，然后目光投向韩牧野：“小子，你剑术比我好，这一剑，我让你出。”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柄光辉无尽的虚幻长剑凝实，落在韩牧野头顶，静静高悬。
    韩牧野双目之中，有无限光彩迸发，头顶长剑随他心意轻颤。
    他缓缓看向云柱之中面色凝重的黑甲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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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一剑，两剑势！（1/3）

    “涂孙师，你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让这小子给老子挠痒痒吗？”
    黑甲大汉话是这般说，双目却死死盯着韩牧野头顶的长剑。
    这剑，有让他心中发寒的凌厉。
    天境大妖，也有心生畏惧之时！
    当初在九玄山下，韩牧野操纵神魂之剑，一剑斩伤风灵剑宗宗主张成。
    当时的张成, 就是天境。
    但那一剑与此时他头顶上的长剑相比，完全是萤虫与皓月之比。
    涂孙师的神魂所凝之剑，剑意凝成实质。
    剑光之中，密布如游龙一般的剑气。
    与其说这是神魂之剑，不如说这是涂孙师毕生剑道修行的凝聚。
    韩牧野的神魂与此剑相融，有一种天地大势尽在掌控的充实。
    剑势！
    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这就是剑道大势, 三千剑意方才能凝成的剑势。
    整个西疆，剑修无数。
    能凝成剑势者，千万人中无一。
    九玄剑门号称西疆剑派第二，也就一个拓跋成强行凝出白虎剑势。
    拓跋成可是凭借剑势，以启神修为，逆战半步天境。
    感受着长剑之中的浩然力量，韩牧野面上透出无惧一切的战意。
    原来，神魂之剑凝成剑意远远不是终点。
    神魂之剑，也能成就天地大势！
    韩牧野双目之中迸发璀璨光彩，头顶长剑化为一柄清灰色古朴剑器。
    这剑器一现，涂孙师面上神色也是瞬间变化。
    “烈焰……”
    “当年洪朝阳宗主的佩剑！”
    他的双眸之中，透出异样的神采，定定看着那剑。
    “前辈, 晚辈精通剑术不少。”韩牧野看着妖族黑甲天境大妖, 却是向涂孙师淡淡开口。
    “前辈你说驳杂不如专精。”
    “晚辈有一剑, 请前辈拭目观之——”
    话音落下，韩牧野身上所有气息收敛，人在半空, 仿佛凡人。
    能驾驭力量滔天之剑的人, 怎么可能是凡人？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并成剑指，慢慢前伸。
    “此剑术不拘修行，不拘资质，不拘天赋。”
    “天下剑修，只需心中有剑，皆能修此剑术。”
    韩牧野双目之中的光彩几乎能与天际的剑光相辉映。
    他头顶的长剑轻轻震动。
    这一刻，方圆千里，所有的剑器都开始震鸣。
    “剑心通明！”
    涂孙师瞪大眼睛，低呼一声：“这是，剑道种子……”
    剑光恢弘，无尽剑气弥漫。
    天地之间，唯有一剑纵横！
    对面妖族天境大修双目透出杀意，身上浓重血气缭绕。
    他不敢等待，一声暴喝，身形化为长角半蛟身躯的异种妖兽。
    盯着韩牧野，妖兽口中发出滚滚如雷的嘶吼：“此等剑道天赋，留你不得！”
    妖兽长吼，抬起爪牙, 冲向韩牧野, 狠狠当头拍下。
    风云相从, 天地色变。
    蛟龙所属的天境大妖，全力一击，可轰碎千百里山川大河！
    如此一击之前，谁能不惧？
    蛟龙未到，煞气威压已经将韩牧野身周流云全都定住，然后撞成粉碎。
    天境，元婴期大妖，已经有影响天机的力量！
    远处的云巢岭上，地境之下修行者全都腿脚发软。
    这就是天境之威！
    远处的李夕夕咬着牙，紧握手中剑，勉力让自己不掉落云头。
    天境大妖威压之前，她连维持身形悬空都难以做到。
    她紧盯着被大妖锁定，一爪拍下的韩牧野。
    她不知道韩牧野能不能挡住天境大妖。
    天境啊……
    倾天蛟龙身影之前，韩牧野面色不变。
    他的目光轻柔，仿佛那蛟龙不是冲向自己。
    他并指前伸，口中轻声低语。
    目视前方，指前有剑，万物不能挡！
    这一刻，韩牧野身上爆发出让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都要侧目的强横剑意！
    “万——剑——归——宗。”
    “轰——”
    随着韩牧野声音落下，他头顶那柄大剑轰然炸裂，化为虚无。
    就在这长剑消散的瞬间，整个天地，有剑光闪耀。
    剑从何来？
    世间平凡剑修之手。
    一柄剑。
    十柄剑。
    百柄。
    千柄。
    万柄长剑，从云巢岭上飞出，凝成一条长剑之龙。
    龙身万剑为骨，万剑为鳞，万剑为魂！
    万剑之龙一个咆哮，将韩牧野面前的蛟龙异兽吞没。
    那令天地色变的蛟龙，在长剑之龙面前，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不曾有。
    万剑化虹！以剑为龙！
    万剑交织流转，长龙化为血色。
    这是天境大妖无尽气血与妖骨妖气所浸染。
    一位天境大妖，就这么被绞杀成漫天血色。
    “吼——”
    万剑之中，有一头幽亮蛟龙虚影悲呼，想要撞开长剑的绞杀。
    谷鞎
    元婴，妖族称为妖婴。
    那天境大妖苦修无数年，修行力量的凝聚。
    天境大修，凭这元婴力量和生生不死，夺舍重生。
    这是完全超越凡俗的力量，虚幻蛟龙冲出剑器长龙，愤怒长吟。
    只是没等龙吟声起，长剑所化的巨龙又是张嘴一口。
    蛟龙元婴，陨。
    万剑归宗，一剑杀天境大修！
    连妖婴都直接绞杀。
    身死道消，不外如是。
    这一剑，借来西疆云巢岭上数以万计剑修之力。
    这一剑，是韩牧野所出，也不是他所出。
    “天下剑修同心，天境大妖也不过一剑而已。”
    韩牧野缓缓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目视前方万里虚空，淡淡开口。
    这一刻，他仿佛剑仙降临，举手投足，便压世间万千剑修。
    那条万丈长剑器所化的巨龙在他脚下悬绕，然后双目盯着不远处，南荒三位天境大修最后一位。
    那天境大妖浑身一震，只觉从脚底透出冰凉直冲头顶。
    他高呼一声，撞开身前涂孙师的剑术天龙，反身就走。
    此时不走，难道要等长龙咆哮，将自己吞噬？
    这长剑之龙能杀一位天境，就能杀第二位天境！
    大妖奔逃，漫天妖气，烟消云散。
    三位南荒天境大修，一死，一伤，一逃。
    战局变幻，只在瞬息之间。
    韩牧野抬手一点，万柄祭炼了天境大妖气血神魂的长剑缓缓回转。
    这些剑器经此凝练，不啻脱胎换骨，以凡化灵。
    只要好好温养，这些剑器，都能有广阔成长空间。
    这，就是机缘。
    转头，韩牧野看向涂孙师，微笑道：“前辈，不辱使命。”
    涂孙师点点头，看着韩牧野刚准备答话，韩牧野又道：“我这一剑，还有六十二息。”
    剑阁神魂凝一剑，一剑百息之内能战天境。
    刚才韩牧野凭此剑斩一位天境大修，从头到尾，没用到四十息！
    此等剑术，是凡间能有？
    涂孙师仰天长笑，看向韩牧野头顶再次凝出的长剑：“好一式万剑归宗！”
    他身上，有滔天的战意升腾，双目中有凌厉如剑的亮光闪耀。
    这是一位剑修的战意。
    纵横西疆，一剑无敌，涂孙师已经无数年不曾有今日这般战意灼烧热血！
    剑修，就当以剑争锋！
    面前韩牧野的一式万剑归宗，让涂孙师战役澎湃。
    “小子，剩下六十息，老夫让你看看何为西疆剑道巅峰！”
    话音落，罡风起！
    千里山川，一息飞越！
    涂孙师与韩牧野的身形同时化为流光一息千里，横跨千百山峦，出现在云台道宗宗门驻地上空。
    云台道宗上空，破碎的护山大阵上，透着悲凉与绝望。
    无数云台道宗弟子拼尽最后一丝灵气，想要将那大阵光幕道道裂口补上。
    可惜，南荒妖族太强。
    云台道宗毁灭，只在旦夕！
    剑光，横跨天地，一息而至。
    所有绝望的云台道宗弟子仰头，瞪大眼睛。
    头顶之上，两道身影静立。
    一位身穿白衫，背双剑，负手如闲庭却步。
    一位穿青灰道袍，紫金束发，剑意冲霄。
    “涂孙师道友！”
    “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前辈！”
    下方，无数惊呼声起。
    “涂道友，你糊涂啊！”
    “你快走，我云台道宗便是死绝，也不做西疆罪人！”
    一道悲呼，压住所有的喊声，一位穿着青袍的白发道人满脸绝望，盯着涂孙师高吼：“我云台道宗道统断绝又如何，涂道友你若有不测，西疆堪危！”
    身上剑气升腾的涂孙师低头看一眼，然后冷声道：“危你马个皮。”
    韩牧野回过头，看涂孙师须发皆张，身上剑意化为游龙，然后伸手，将韩牧野头顶那柄神魂之剑裹住。
    “老子千里一剑来杀人，你跟老子说这些屁话。”
    “老子来都来了，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口中咒骂，身上剑光升起万丈，如山如岳。
    见韩牧野看自己，涂孙师摇摇头道：“习惯了，当年我不敢杀人，我师兄就告诉我，骂几句脏话，心里就畅快了。”
    “心畅快了，剑就利了。”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还有五十三息。”
    “干！”涂孙师一声高呼，头顶剑光凝成万丈青山，轰然砸下！
    以剑凝山，借山岳之力，此为剑势！
    韩牧野双目之中，能见千道万道剑光扭曲交错，与神魂之剑融在一起，然后轰然斩下。
    山岳是表象，剑光是实质！
    剑修，终究是剑修。
    一剑落，万丈山岳崩！
    剑术，崩山。
    世间力剑剑术极致，以剑成山，以剑破山，以剑崩山！
    山崩，大势倾！
    “挡不住！”
    “逃——”
    三道高呼响起，无数妖族飞奔逃散。
    山岳滚滚，剑光熠熠，杀意漫天。
    山崩成势，化为洪流！
    一剑，两剑势！
    涂孙师咧嘴，转过脸，看向面上神色微微呆愣的韩牧野，满意的嘿笑一声。
    “小子，我这一剑，如何？”

 190、一朝入筑基，天地分仙凡！（2/3）

    韩牧野看向一脸得意的涂孙师，轻轻点头。
    西疆第一剑修。
    混迹散修堆里，为两百灵石坑蒙拐骗，说死说活。
    出剑之时，满嘴脏话，如同个喋喋不休的村夫。
    这一切的表象，都在滚滚剑河之前化为虚无。
    一剑双剑势, 剑势为山，天崩地裂。
    剑势为河，裹挟泥流，横行千百里！
    此等剑术，方才是世间无敌的剑修。
    西疆第一剑修，名副其实。
    “你也觉得这剑术不错？”涂孙师脸上神色更得意，抬手指向剑河席卷的前方。
    无数妖族强者被裹挟其中，化为糜粉。
    “这剑术, 当真是西疆绝顶了。”韩牧野认真回答，然后道：“不知此剑术以山河之力合一，会是怎样光景？”
    本来还笑意堆在脸上的涂孙师神色一僵。
    他摆摆手，口中嘀咕几声，抬头看远处，撇嘴道：“臭小子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没有元婴五重以上，谁能掌握三道剑势？”
    世间修行，一重境界一重天。
    人境三阶，培元，凝气，筑基，每层九重, 凝聚修行根基。
    地境三阶，通脉, 启神, 结丹，结成金丹, 修行圆满, 方成世间无敌的天境大修。
    天境三阶, 元婴，出窍，化神。到天境，肉身为筏，元婴元神为宝，持宝修行，放得始终。
    元婴，那是脱离凡俗，引天地之力化大道为己身资粮的开始。
    这样的力量，是世间绝顶，西疆巅峰。
    天境修行，每一步积累都堪称恐怖。
    无数资源堆积，也难以寸进。
    哪怕涂孙师剑道无敌，自身修为，也卡在元婴二重，数百年未曾动。
    “元婴五重，才能领悟三道剑势？”
    韩牧野轻声低语。
    真的吗？
    此时，他脑海之中, 涂孙师持剑崩山, 挥手化河的剑术画面不断流转。
    “嗡——”
    来回变幻数次之后，画面轰鸣，山河相互融，化为剑海！
    谁说非元婴五重不能领悟第三种剑势？
    第三种剑势，不过是大势相融，沧海化桑田！
    “轰——”
    韩牧野头顶，无尽灵气倒卷，化为旋涡。
    四周天地之中之前残留的近乎粘稠的各种力量都被席卷，直接灌注入韩牧野的丹田。
    韩牧野丹田之中原本混沌的灵气不断旋转，分成清浊九重云台。
    他的气海空间翻滚涌动，空间再扩展十倍！
    本已空荡的神藏中，有丝丝神魂剑气凝聚。
    他原本因为寿元耗损太剧而满头灰白发丝，肉眼可见的化为青黑，只有两鬓几根斑白。
    “这都能顿悟。”涂孙师口中嘀咕，然后啧啧几声，面上露出古怪神色来：“还真是才筑基……”
    筑基。
    就在这云台道宗的山门之巅，观看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恢弘一剑，心有所悟的韩牧野修为直接突破，水到渠成，称为一位筑基修行者。
    筑基期，是人境最后一层境界，也是地境的根基，更是修行者脱离凡俗，远离凡尘的开始。
    筑就了大道之基，寿元超过五百载，再不是那流连尘世的凡人了。
    当韩牧野睁开双眼时候，双眸中有剑光闪耀而逝。
    筑基修为。
    丹田灵气是之前存量的十倍，十八颗仙品丹涌动药力，每一瞬都在灌注灵气。
    两枚剑丸轻轻旋转，自由嬉戏，落在九重云台的最顶端，云台下方，一道剑意游鱼一般，闪动光晕。
    这道剑意，是韩牧野潜修温养，属于他自己炼化的力量。
    气海空间，原本饱胀如同撕裂的感觉已经大减，九十道剑意缓缓浮沉旋转。
    那两道已经有半步剑势力量的剑意更加凝实，似乎只要一个契机，就能真正化为剑势。
    神藏空间，紫玉丹上药力只剩一半。
    但此时的神藏空间扩展十倍，原本稀薄的神魂剑气，又慢慢开始凝聚。
    一朝入筑基，天地分仙凡！
    立身虚空，韩牧野身周剑气交错，衣衫随风飘荡，身形如仙。
    “轰——”
    直到此时，远冲数百里的剑河方才崩碎，化为无尽剑气，轰然炸裂。
    这剑气，将裹挟剑河中的妖族都轰成碎片。
    剑河席卷，南荒妖族十不存一。
    “涂孙师，你是要与我南荒不死不休——”
    千里之外，有声音起。
    一只巨掌拍下，将所有的剑气拍碎。
    然后妖气肆虐，似乎是要倒卷而来。
    涂孙师哼一声，看着韩牧野头顶那古朴剑器慢慢消散，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若不是百息时间已到，韩牧野神魂之剑消散，那几位南荒大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谷怨
    “小子，你助我一剑，我还你一剑。”
    涂孙师低语一声，身形一震，韩牧野头顶消散剑器之上本属于他的神魂之力全都倒转，落入韩牧野身上。
    这是，要将神魂剑气送自己？
    韩牧野疑惑看向涂孙师。
    涂孙师修的这神魂之剑，可也是耗费不少时日，还花费许多神魂力量。
    关键是，这道神魂剑气之中，有涂孙师的修行感悟，剑势大道！
    “说送你就送你，老夫怎么说也是西疆最强的剑修，还能占你便宜不成？”
    涂孙师瞪一眼韩牧野，也不再管他，转身看向下方云台道宗山门处。
    “快点收拾收拾，跟我往云巢岭去。”
    涂孙师指向远处翻滚的妖气，冷声道：“老夫不会再来第二次。”
    “涂道友……”下方之前悲呼的青袍道人面色激动，向着涂孙师一躬身，然后高喝：“收罗，不，所有弟子，即可离开，往云巢岭！”
    道人说完，身形一顿，抬手甩出一艘百丈飞舟。
    那些低阶弟子冲上飞舟，其他地境高手也是散落各种飞遁的法器，引着一众云台道宗弟子浩浩荡荡，往云巢岭去。
    此时，韩牧野方才将涂孙师送他的那道神魂之剑压在神藏中，稍稍镇压住。
    涂孙师送他的神魂剑气太强，已经有剑势之境，便是收了，也需要慢慢炼化。
    这个过程，不是短时间能成。
    见云台道宗所有人飞遁离开，韩牧野看一眼滚滚而来的妖云，低声道：“前辈，我们也走吧。”
    再不走，又要与妖族对上。
    他可不想再战一场。
    没好处的战斗，何必。
    涂孙师摆手，咧嘴道：“你看云台山上这么多好东西没带走，就这么丢给妖族，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
    那又能如何，云台道宗各种宝物定然不少，可也来不及细细搜罗。
    还有许多花费无数时光建造的各种建筑，种植的灵药灵植，都只能便宜妖族了。
    “小子，别说老夫不厚道，只能分你两成。”涂孙师搓着手，双臂抬起。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然后斩在云台山的半山腰。
    “轰——”
    声震千里，仿佛山崩地裂。
    远处奔来的妖族微微一顿，不知这边发生何事。
    韩牧野瞪大眼睛，看涂孙师大袖笼罩，将一剑斩下的大半云台山收拢。
    人家刮地皮也就罢了，你这是，连山都直接挖了……
    看一眼全力收拢，面上胀红的涂孙师，韩牧野明白这老家伙为何要让云台道宗之人全速离开了。
    云台道宗之人不走，他怎么好意思将人家整个山门装腰包里？
    “走吧走吧，回去清点好了，老夫折算灵石给你。”
    “放心，老夫的人品，还能在这事上糊弄伱不成？”
    一手将衣袖拢着，涂孙师满脸的大方样子。
    “南荒妖族，你们毁灭云台道宗山门这事，老夫记下了。”
    临走时候，涂孙师不忘高呼一声，将脏水都泼在重来的妖族身上。
    韩牧野摇摇头，跟在涂孙师身后，身化剑光，扬长而去。
    不过他没有跟着涂孙师很近。
    他觉得这老家伙可能会为了云台道宗的家产，出手给自己灭口了。
    “轰——”
    剑光轰鸣，横行千里，再回云巢岭。
    此时，云巢岭上除了之前凤首山败退各宗高手，九玄剑门治下援军队伍，还有整個云台道宗数十万弟子。
    整个驻地，多达百万修行者。
    这些人抬头看着两道剑光化虹而来，破开肆虐妖气，落在云巢岭上千丈高空。
    青袍紫冠，长剑在背，手拢大袖，凌空而立。
    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
    白袍轻衣，身背双剑，衣袂飘飘，如仙谪临。
    剑道谪仙，韩牧野。
    这名号不过流传半日，此时已经传彻云巢岭。
    一人双剑，横阻妖族，立下云巢岭战线。
    一人逆行，邀西疆第一剑修，问敢不敢同行。
    御一剑，凭云巢岭上万剑之力，斩南荒大妖。
    借一剑，助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化剑势为河，破南荒妖族之围，救出云台道宗数十万修行弟子。
    这样的人，配得上一个剑道谪仙称号。
    云巢岭上，云台道宗领头大修一躬身，向着涂孙师道：“云台道宗多谢涂道友援手。”
    没有涂孙师一剑，今日云台道宗必然毁灭。
    所有云台道宗弟子跟着躬身。
    涂孙师面上神色不变，仰头看着远处，气定神闲的受了这一礼。
    下方青袍道人抬头，看向涂孙师身侧的韩牧野。
    “九玄剑门韩牧野道友，贫道携云台道宗上下谢你援手恩德。”
    他一拱手，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今日你耗损苦修的神魂之剑，这恩情，云台道宗必报。”

 191、南荒大妖，有意西迁（3/3）

    韩牧野转头，看向涂孙师。
    他有些尴尬。
    他是耗损了神魂剑气，但涂孙师送他一道剑气，只要炼化，比之前的剑气绝对浑厚许多倍。
    他是激涂孙师一起去救了云台道宗，可涂孙师刮了云台山的地皮，答应分他两成。
    现在, 云台道宗的人还要感谢他。
    韩牧野做不到涂孙师那样脸皮厚，可以坦然受这感谢。
    “咳咳，前辈，言重了……”他讲身形往后缩一下，落在涂孙师身后，然后朗声道：“身为西疆同道，云台山被围，感同身受，出手不是应该的嘛。”
    他话音刚落，下方那青袍大修一展衣袖，出声高呼：“韩小友说感同身受，说出手是应该的。”
    “云巢岭上数十万西疆同道，我云台道宗可只从你一人身上感受到这般情怀道义。”
    “韩小友恩情，我云台道宗绝不忘。”
    艹。
    怪不得涂孙师出剑时候骂人。
    这云台道宗老头给他挖坑呢。
    云巢岭上无人去救援，坐视云台道宗覆灭，这是让你云台道宗不爽不假，可你不能恩将仇报，拿咱当枪使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整个云巢岭上，就我韩牧野一个人是好人？
    这不是得罪人吗？
    此时，整个云巢岭上, 原本还满脸激动, 目中透出崇拜之色的那些修行者，再看韩牧野, 神色多了不少异样情绪。
    就你丫多事。
    涂孙师嘿嘿笑一声, 给韩牧野一个你还年轻的眼神, 然后身形一动, 消散在原处。
    韩牧野摇摇头，向着云台道宗方向拱拱手，然后飞身落下，回到九玄剑门驻地。
    他想好了，等以后有机会需要用到云台道宗还人情时候，一定不客气。
    狠狠用。
    直到涂孙师和韩牧野身形消失在天境，整个云巢岭上所有人才将目光挪开。
    剑道谪仙，韩牧野。
    原来长这样子。
    此时的九玄剑门已经连本宗和治下宗门散修，一共派遣三十余万人来。
    这等规模，占了此时云巢岭上近三成人数。
    当然，这只是人数。
    二十多万散修和小宗门修行者，真的只能凑人数。
    这二十多万人中，昌明山整训过的占大半，还有几万人，是才收编的叛宗之人。
    这些人散乱，无序，由唐迟领着一帮九玄山弟子收拢。
    山崖上，斜靠在石壁上得李三面上挂着冷笑，看远处乱糟糟修行者驻地。
    “看到了吗，这就是宗门。”
    “那唐迟有他的作用, 所以太上长老还是会重用他。”
    李三目中闪过厌恶之色，扭过头，不去看。
    韩牧野凝目看一会，见那些九玄山弟子在唐迟的安排下，快速组织人手，列成一個个方阵。
    这些事情，是唐迟的强项。
    反过来，李三他们这些嫡传，根本不屑与散修和小宗门修行者打交道。
    让他们来管理一众低阶修行者，他们宁愿自己出手多杀几个人。
    宗门用人，考虑的不是善恶，而是能力。
    对于太上长老那等修行无数年的大修来说，他们只看所用之人，身上有没有可用之处。
    韩牧野目光扫过，见到一些身形健壮的军卒模样人都被编在方阵中。
    他眉头一皱，想想还是没有再多说。
    这些赤焰军叛军传承的军卒虽然有别的心思，但此时同为西疆修行者，被编练在方阵无可厚非。
    便是那些叛宗之人，也编练起来。
    再说了，这些低阶修行者，只是炮灰而已。
    见识过天境强者的手段，韩牧野心中多了一层上位者的明悟。
    真正强者，并不在乎低阶修行者的多寡，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涂孙师在云台道宗之外一剑化为剑河，不知道裹挟轰杀多少南荒低阶妖族。
    谁在意这些低阶妖族生死了？
    想到云台山外的妖族，韩牧野抬头，看向前方。
    一道道妖云凝成云柱，在百里之外飘荡。
    他的面上神色化为凝重。
    五位天境大妖。
    在全力击杀一位天境，击伤一位天境大妖之后，南荒压到前线的，还有五位天境大修。
    而西疆，所有天境加一起，也只有四位。
    如果不是涂孙师一剑斩一位天境，让对方忌惮，此时云巢岭上，恐怕已经战起来了。
    那位天境大妖是韩牧野出手斩杀，可功劳都被算在涂孙师头上。
    谁信一个年轻后辈弟子，有本事斩杀天境大妖？
    真要要这样人物，那这云巢岭里外无数强者几百年的修行，岂不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天境大妖是韩牧野出手斩杀，仇，算在涂孙师头上。
    “当——”
    清脆的钟声在云巢岭上响起，一道身影飞遁而至。
    一身白袍的太一剑宗精英，万法无咎孙金石飞落在山崖前。
    他面上神色复杂，向着韩牧野和李三一拱手：“韩师兄，李师姐，云巢岭上各宗议事，师祖让我来请你们列席。”
    说完，他又向着韩牧野一躬身，低声道：“韩师兄，是我有眼无珠，在此向你赔罪。”
    太一剑宗精英后辈，号称万法无咎的年轻剑修，今日竟然低头认错，当真是难得。
    李三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摆手道：“孙师弟，同为西疆同道，不需这般多礼。”
    孙金石抬头，看向韩牧野道：“韩师兄大量，我还要去传讯其他人。”
    “告辞。”
    说完，他身形一动，化为青光飞遁而走。
    “你以为他怎么低头，不过是得了你那祭炼剑器的好处罢了。”李三静静说一声，大步往云巢岭顶上走去。
    韩牧野在斩杀天境大妖时候，引万剑成长龙，那些剑沾染大妖气血神魂之力，祭炼一回，品质提升许多。
    谷桐
    不管愿不愿意，那些剑器的主人都是得了韩牧野的人情。
    韩牧野笑了笑，这人情，能变现的可不多。
    “这种议事就是讨论谁家先死点人，谁家多出点血。”
    在前方行走的李三淡淡开口，一针见血。
    可不是如此？
    要是大胜时候，还能说讨论如何分配物资，战利品。
    现在局势困顿，勉力支撑，不就是分派谁家承受更多压力。
    如李三说的，谁家先死，谁家多死。
    这个三姐，真是看的透彻。
    韩牧野摇摇头，跟着走过去。
    ——————
    议事的大帐倒也宽大，其中还有长案、坐席。
    走进其中，韩牧野能看到满眼都是面色肃穆的大修士。
    能进这大帐的，除了他和李三寥寥几个低阶后辈，其他最低都是启神巅峰。
    上首位置是端坐不动的涂孙师，旁边杨定山、云台道宗那位青袍道人，还有陆昊等人，都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
    这大帐中，聚集了一位天境，九位半步天境，还有其他结丹强者数十人。
    这力量，已经能抵得上西疆修行界三成力量。
    当然，这些人能不能齐心，那就是另说了。
    韩牧野和李三走进，不少人目光都落在他们俩身上。
    有人微笑点头，有人面色不变。
    不远处，一位老者笑着向韩牧野招招手。
    韩牧野和李三走过去，坐到他身侧。
    孙沐，九玄剑门结丹长老，第一次往凤首山的领队长老。
    他的修为早已停滞，寿元耗损之下，时日无多，现在算是为宗门发挥余热。
    韩牧野和李三过去，低声打过招呼，便坐下，看大帐中各方人物。
    “一剑飘零李夕夕，剑道谪仙韩牧野，嘿嘿，不错，不错。”
    孙沐看看韩牧野和李三，一脸慈和笑意。
    “你们这修为战力，在西疆年轻辈中，能排前十了。”
    前十。
    韩牧野知道，西疆各家宗门之中，都会留下些底蕴的。
    比如九玄剑门，只听过名声的邓纯罡，还有几位排在内门前列的高手。
    灵道宗和太一剑宗，那些大宗绝对还有隐藏的强者。
    韩牧野抬头，看对面有一位穿白色衣裙，面色清冷的少女。
    少女身旁，还有个身形消瘦，穿着青袍的道人。
    冰封天下洛小雨，灵道宗天才。
    无常手陈二，散修中的黑马人物。
    见韩牧野看过来，对面两人都是点头，算是打招呼。
    “诸位，时间紧急，议事就不流于形式了。”上首，坐在涂孙师身侧的老者站起身，向着四周拱手。
    灵道宗来此的半步天境长老郑望渊。
    灵道宗是西疆第一大宗，虽然涂孙师在这，但主持防务的还是灵道宗人。
    其实，也是涂孙师懒得去管这些杂事。
    他更愿意直接出剑。
    “云巢岭一线共聚集三百八十七家大小宗门，各方修行者一百三十六万余。”
    郑望渊说的数字很庞大，但他面上神色却不轻松。
    “看似人多，其实对比妖族大军，我们还是弱了不少。”
    “对面妖族总共大军近两百万，其中天境五位，半步天境，十七位。”
    他的话，让大帐中气氛更加沉郁。
    如此敌手，怎么应对？
    “我灵道宗已经准备再发动员令。”
    郑望渊看向大帐中，沉声道：“诸位不要指望这一次南荒会收手，他们是真的有吞并西疆之心的。”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道：“南荒情报传来，中州玄阳卫攻伐南荒，有一统南荒之势。”
    “南荒妖族，有意西迁。”
    西迁！
    迁往何处？
    自然是西疆。
    争地盘，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不存在共存道理的。
    何况人家妖族要来西疆，本就不会是为了与西疆修行者共存。
    大帐中，凝重气氛里多了些战意。
    这是关乎西疆修行界生死，逃不掉。
    “诸位，我们守在云巢岭，只需三月，后方援军就能赶到。”
    郑望渊看向四周，向涂孙师点点头，接着道：“我已经请示涂师兄，现将各派防务安排如下。”
    “明山剑宗驻守云巢岭西侧横脉三里。”
    “风灵剑宗守卫云巢岭西侧山岗五里。”
    “灵道宗负责山顶位置十里。”
    ……
    “九玄剑门，负责云巢岭下，前沿阵地，八里。”
    ……
    走出大帐时候，各方高手飞遁而走。
    韩牧野看向天际，深吸一口气。
    “所以说，唐迟编练的那二十万大军，就是为了送死？”他回头，看向缓步而来的陆昊。
    “物尽其用罢了。”陆昊面上神色淡然，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伱和他之间，你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他，就只能用自己的血来证明。”
    看着韩牧野面色，陆昊淡淡道：“你当事关九玄剑门未来执掌者身份的争斗，是请客吃饭？”

 192、云巢岭上悟剑（1/3）

    事关九玄剑门未来执掌者？
    是要在自己和唐迟之间来选择？
    韩牧野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宗门中培养的对象。
    自己一直都是野蛮生长的好吧。
    不过陆昊说的也没错，这等权位争夺，也没有退步可言。
    陆昊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九玄剑门要到达指定驻防位置了。”
    说完，他身形一顿，化为一道剑光。
    “别想太多, 这种挑选是大浪淘沙，你也只是暂时赢了一局而已。”李三伸手拍拍韩牧野的肩膀，飞身化为流光。
    确实，宗门中金泽宗主目前还执掌大权。
    就算金泽宗主退位，还有拓跋成这种修为心机都极为深厚的家伙。
    恐怕没有个两三百年都轮不到韩牧野坐上那个位子。
    两三百年后的事情，管他干嘛？
    “韩牧野。”背后声音传来。
    韩牧野转头，见是明山剑宗的杨定山。
    “杨宗主。”韩牧野拱手道：“多谢杨宗主昨日为我九玄剑门解围。”
    昨天杨定山出手，镇住寻九玄剑门麻烦的灵御剑派卢昌泽。
    昨日局面，九玄剑门自己不好出手，真需要有人斡旋。
    “应该的。”杨定山摆摆手，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然后低声道：“我那，明轩他还好吧？”
    杨明轩。
    杨定山的嫡孙。
    韩牧野点点头，将杨明轩进剑阁时候只为寻死，后来被姜明激了，修行剑阁剑诀事情讲述。
    听到杨明轩寻死，杨定山眉头一皱。
    到听说杨明轩开始修行，他面上闪过激动神色。
    后面听韩牧野说杨明轩已经修成养剑诀，兵剑诀也开始修炼时候，杨定山脸上露出笑意。
    “呵呵，为老夫收尸，这个姜明倒是敢说。”等韩牧野说完, 杨定山笑一声，目光投向远处。
    “若是真有那一日, 你让他来给老夫收尸。”
    没等韩牧野回话, 杨定山身上闪过一丝浓重剑光, 包裹其身躯，化为飞虹而去。
    韩牧野摇摇头，身形一顿，驾驭一道飞剑之光，身形往山下飞遁而去。
    那边，是九玄剑门的防守驻地。
    “咚——”
    “咚——”
    天际，有鼓声传来，远处的妖气沸腾如水，然后可见无数妖兽冲向云巢岭。
    这些妖兽是妖族之中最低阶存在，修为战力不过是培元凝气而已。
    可就算战力有限，也罩不住这般潮水一样翻涌而来。
    这些低阶的妖兽，在南荒，只算是妖族附庸，根本不在乎死活。
    “挡住这些妖兽——”
    “今日挡不住，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
    “我唐迟与你们同生共死！”
    九玄剑门驻守的战线之前，身穿白袍，手持长剑的唐迟身上剑光闪耀，一道道剑气在身周缭绕。
    跟在他身侧的，是一众散修和小宗门地境强者。
    他们的身后, 一队队神情紧张的修行者紧握手中长剑和法器, 严阵以待。
    妖兽如潮, 轰然漫来。
    “杀——”
    唐迟一声高吼，手中剑带着十丈剑芒，斩向迎面而来的妖兽。
    “轰——”
    那身高三丈的巨虎被一剑斩成两半。
    一剑斩巨虎，唐迟剑光不变，领着身后的那些地境强者反冲向前方妖兽群中。
    他们这些强者如一柄长刀，将撞来的妖兽分割成两半。
    立在后方山坡上得韩牧野看着这一切。
    唐迟的指挥手段不差，自身战力也强，确实是领导这些修行者的最佳人选。
    转过头，韩牧野看身边都是九玄剑门弟子。
    这些九玄剑门弟子身上剑气提聚，手握剑柄，就等前方出现变故，冲上去补救。
    如此场面，真的生死由不得自己。
    “轰——”
    前冲千丈的唐迟被一道乌光挡住。
    一位身穿黑甲大丈八虎首大汉手持一柄长刀，一个劈砍，就将唐迟的剑芒斩碎。
    地境启神中的强者，还是血脉力量强大的虎族。
    这大汉的战力，不比唐迟弱。
    有这大汉一挡，唐迟和他身后的地境强者反冲攻势被扼制。
    “吼——”
    无数嘶吼声震彻，那些妖兽冲到人族修行者的阵线前，狂暴嘶吼，飞身冲撞而上。
    剑光，灵光，迎上这些妖兽。
    “轰——”
    血光与灵光炸裂，到处是冲天而起的红色气血升腾。
    有妖兽被斩杀，气血四溅，有人族修行者被妖兽撕开身躯，灵气消散。
    那一瞬间，战阵之前只有最原始的杀戮。
    韩牧野面上无悲无喜，就这么静静看着。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有着满级的悟性，又拜入九玄剑门做了观剑人，此时自己恐怕也跟那些低阶修行者一样，身不由己。
    “轰——”
    唐迟与那黑虎大汉的战斗越发激烈，周围近百丈，都没有人族和妖兽能进战圈。
    “他只能挣命。”手握黑色连鞘长剑的李三冷声开口。
    挣命。
    败者，挣命。
    谷釡
    这一场大战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阵前堆积的妖兽尸身成为阻敌的矮墙，后续的妖兽冲击无力，方才慢慢停歇。
    领着身边地境强者缓缓退后的唐迟没有修整，而是让之前没有在第一线的修行者打扫战场。
    妖兽血肉筋骨都是灵材，处理后能兑换灵石。
    那些伤亡的修行者，也要统计，收敛尸体，救助疗伤。
    直到日落时候，满身疲惫的唐迟方才直起腰身，转过头，看向身后山岗。
    那边，身背青红双剑的韩牧野立在青石之上，神色淡然，好似这一场苦战，与他毫无关系。
    唐迟咬牙低头。
    置身事外的，本该是他自己。
    剑道谪仙的名号，也该是自己的。
    可自己输了那一局，就只能在这阵前挣命。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血祭完成，属于你的，都会归来。”唐迟身侧，一位身穿黑色衣袍的老者低语。
    唐迟点点头，转身往军阵前方走去。
    ——————
    山岗上，夕阳余晖落尽时候，一位身穿白袍的九玄剑门内门弟子走到韩牧野身前。
    韩牧野认识他。
    内门前十，鹤轩启。
    此时的鹤轩启跟他一样，身背两柄长剑。
    “韩师兄。”
    鹤轩启抬头，看着韩牧野，然后低声道：“你，能教我双手剑吗？”
    双手剑。
    鹤轩启修的剑术名为缘木，乃是木脉传承之中的强横剑术。
    不过这剑术还有一套配合的剑术求鱼。
    缘木求鱼。
    两种剑术相合，战力叠加，能越阶而战。
    当初韩牧野给鹤轩启提议，让他寻来修求鱼剑术的同门师弟一起来凤首山。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鹤轩启的背后。
    那边，有一柄剑，不属于他。
    “汪辉师弟陨落了。”
    低着头，鹤轩启的声音之中有难以压抑的情绪。
    “他帮我挡住了一道致命法术。”
    抬起头，鹤轩启盯着韩牧野：“韩师兄，求你教我双手剑。”
    韩牧野身背双剑，双剑皆利。
    看着面前眼底压抑悲伤的鹤轩启，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好，我教你双手剑。”
    “仓啷——”
    他抬手一招，青冥与紫炎入手。
    “缘木而求鱼，双剑错而不遇，看似同源，却永不相交。”
    “木定鱼游，身动心随。”
    口中低语，韩牧野长短双剑一牵一引，飘忽不定。
    两柄剑游动追随，光影如梦幻。
    看着韩牧野手中流转的双剑，鹤轩启目中有泪珠滑落。
    终究还是凡人，为何不能落泪？
    “师弟……”
    “是我害了你。”
    鹤轩启双手拔剑，双剑上，有道道剑气弥漫。
    韩牧野抬手，手中剑气一引，将鹤轩启的剑光绞住，带着他的双剑演练起来。
    山坡上，无数九玄剑门弟子转头，看向练剑的两人。
    当初九玄剑门力推鹤轩启和汪辉双剑合璧，缘木求鱼之名在这些弟子之中响亮无比。
    来凤首山的九玄剑门弟子，没有不识缘木求鱼的。
    此时，见鹤轩启一人双剑，在韩牧野的牵引下，演练缘木求鱼，不由都是心中震颤。
    “嗡——”
    鹤轩启的剑光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浮现，好像身穿白衣的少年伸手，握住鹤轩启手中另一柄剑。
    “师弟……”
    鹤轩启低呼一声，双剑突然交错。
    “刺啦——”
    两柄剑上，璀璨的光晕照彻，化为一条龙鳞金鲤，轰然炸裂，散落无限金光。
    “缘木求鱼，锦鲤化龙……”看着这剑光，韩牧野愣住片刻，轻声开口。
    “原来，缘木求鱼，还有另外一种意境。”
    看着不需要自己剑气牵引，剑光闪耀的鹤轩启，韩牧野轻叹。
    自己靠着逆天的悟性，能推衍出剑术的极致。
    但自己却没有参透人心。
    鹤轩启与师弟汪辉兄弟情深，汪辉代其身死，残魂驻留。
    两人的剑术合一，改变了原本的剑术。
    剑术，终究是死的。
    只是人赋予了剑术意境，气势。
    想透这一点，韩牧野身上有轰鸣声传来。
    原本舞剑的鹤轩启剑光一收，刚准备上前一步，忽然一道声音传来低：“韩牧野心有所悟，我为他守关，近十步者，李夕夕剑下无情。”
    手持长剑的李夕夕立在韩牧野身前丈许，身上有淡淡的剑光闪动。
    此时有人靠近，她会毫不犹豫出剑。
    顿悟！
    这是世间修行者可遇不可求的顿悟！
    山坡四周，所有人都羡慕的看向立在那，身上剑光缭绕的韩牧野。
    悟剑，能这般简单？
    此时，韩牧野的丹田之中，本已经凝成剑意的十二万八千剑气轰然炸开。

 193、未入地境，先悟剑意（2/3）

    一直以来，韩牧野都以为炼化十二万八千剑气，就能汇聚成一道剑意。
    他也是这样做的。
    以养剑诀温养，丹田之中不断聚集剑气。
    直到剑气之数到十二万八千，水到渠成，化为剑意。
    他还为此心中得意。
    这一道剑意温养，比那些花费数十数百年修成剑意的剑道修行者不知来的容易多少。
    韩牧野还盘算着, 这堆积三千剑意，化为剑道大势。
    如果不是今日见到鹤轩启破而后立的缘木求鱼剑术，他会真的堆积三千剑意。
    错了！
    剑意，那是剑中意境。
    剑势，那是剑道大势凝聚。
    光靠堆积，再多的剑气堆砌, 得到的也只是死物。
    这样的剑道修行, 便是千百万，也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意境。
    这样的剑意，永远也成就不了剑势！
    韩牧野身上，剑光轰鸣，剑气缭绕。
    原本压在丹田的十二万八千剑气全都飞散而出。
    在他身周，仿若游龙。
    散了剑意。
    “这，这是多少剑气……”山坡上，有人呆滞看着韩牧野身周剑气，不敢置信的开口。
    “起码十万剑气！”有人双目之中透出晶亮，低声道：“传闻有苦修剑气之法，凝十二万八千剑气为一道剑意。”
    “怎么可能，谁能做到凝聚十二万八千剑气？”有人摇头：“这么多剑气，就是一辈子也凝不出来。”
    一缕剑气需要数日才能温养出来，十二万八千剑气，需要多少年才能养出？
    何况是剑气在修行中还会消耗？
    那等传言，真的只是传言。
    “韩师兄, 可是坐镇剑阁。”有人盯着韩牧野，目中透出神光：“说不定, 真的有可能。”
    剑阁！
    那个剑气弥漫, 平常弟子进入不能超过一刻钟的地方。
    或许，真的有可能？
    无数九玄剑门弟子，还有下方那些外宗之人，都看着剑气纵横的韩牧野。
    此时，散尽丹田剑气的韩牧野不但不急，反而开始思索。
    自己，修什么样的剑意？
    这自己修的第一道剑意，该凝成什么样的剑意呢？
    随着他的思考，一道道剑气翻滚，化为凌厉剑光。
    剑光如叶飘零，一叶。
    剑光化为长河，清水。
    剑光锋锐毕现，点金。
    剑光如月如轮，弦月。
    ……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身周的剑光不断幻化。
    这些剑光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每一道，都是一套剑术？
    这，得是多少剑术？
    “怪不得十九能在剑阁指点剑门弟子领剑，他竟是几乎精通剑门所有的剑术。”看着韩牧野身后的剑光, 李三握紧手中长剑。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剑道天赋强悍。
    在九玄剑门, 乃至整个西疆，她从不曾服过谁的剑道天赋。
    直到现在，看到韩牧野身周的剑光。
    这剑光之中透出的剑术，有一千种，三千种，还是一万种？
    “啧啧，这小子，修过多少剑术？”远处云巢岭之巅，背着手立在那的涂孙师看着韩牧野身上剑光，啧啧低语。
    “师祖，您说过，修行该是纯粹专精。”站在涂孙师身后的孙金石面上露出诧异之色，低声道：“这个韩牧野如此贪多，往后剑道修为，岂不是会停滞不前？”
    停滞不前？
    涂孙师想起韩牧野那一式万剑归宗。
    别人修如此杂乱剑术，或许会剑道修为停滞。
    可韩牧野，怕不会吧？
    双目眯起，涂孙师眼中有着深幽的晶亮。
    韩牧野修这么多剑术，就为印证那一式万剑归宗吧？
    既然要万剑归宗，岂不是要先修万般剑术？
    真是个，贪心的小子。
    “轰——”
    天地之间有轰鸣声响起。
    韩牧野身周的剑光消散，化为一柄古朴长剑。
    这剑有八面，剑身宽阔端正。
    “我还是太拘泥于剑术之范畴了。”
    “剑术，不过是前人所创，利于杀伐之道。”
    “这样的剑术修到极致，能凝成属于剑术本身该有的剑道意境。”
    “而我，以万剑归宗之法凝剑意，这一道剑意，能化所有剑意！”
    只要修过的剑术，所有的剑意都能以这一道剑意转化！
    随着韩牧野的低语，他头顶那长剑化为一柄青色的虚幻剑光，直接落下，融入他的丹田。
    剑光入丹田，他丹田中那两颗剑丸震颤，自动将九层云台中心位置让开。
    谷市
    这才对！
    自己凝练的剑意不能占据丹田主导位置，那留之何用？
    缓缓睁眼，韩牧野目光扫向四周。
    他的双眸之中，有剑光不断流转，仿佛要飞遁而出。
    “未入地境，就能顿悟，凝练剑意，怪不得宗主会……”站在九玄剑门太上长老陆昊身侧的剑门结丹长老孙沐轻笑，看着韩牧野，轻轻点头。
    陆昊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韩牧野身上挪开，看一眼山下驻地，然后转身离开。
    “恭喜。”李三将长剑收起，低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多谢三姐。”
    李夕夕帮他护法这一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若是悟剑之时真的被人出手打断，韩牧野恐怕要后悔一辈子。
    李夕夕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山下道：“人家拼命换来的一点功绩，却比不上你这片刻领悟。”
    “未入地境，先悟剑意，这等剑道天赋，呵呵，九玄山上老家伙们怕是要乐坏了。”
    说完，她摆摆手，径直离去。
    唐迟一场拼杀，就为了让所有人看到他的实力与能力。
    可再怎么拼，又怎么能比得上韩牧野这一场悟剑带来的震撼？
    在那些剑门高层眼中，是一个会拼杀的弟子重要，还是更看重悟性绝伦，有无限可能的弟子？
    没有可比性。
    一直立在不远处的鹤轩启拱手道：“韩师兄，恭喜。”
    不只是他，其他慢慢围拢过来的剑门弟子，都是拱手：“恭喜韩师兄领悟剑意。”
    “韩师兄，恭喜领悟剑意，一朝化龙。”
    ……
    韩牧野拱手回礼。
    “韩师兄，你是不是领悟过炫石剑术？这剑术之中有一招我不熟，师兄可能指点？”有人凑过来，低声开口。
    求韩牧野指点剑术？
    有人想起，似乎，韩牧野是九玄剑门剑阁观剑人，会选剑，会指点剑术。
    “咳咳，这演法楼演练剑术，好像都有些酬劳吧？”不知何处挤到韩牧野身侧的黄老六高声道。
    他一只手牵着陆青萍，一手食指和拇指摩挲。
    立在一旁的鹤轩启心中一动，忙双手捧了两块晶亮的灵石。
    “是我糊涂了，求师兄传法，怎能空手？”
    黄老六给一旁的高小玄使個眼色。
    其实不用使眼色，高小玄已经走过去，将灵石抓在手中，往怀里一塞。
    那向韩牧野求教剑术的弟子也不傻，忙跟着捧出两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一块价值百块下品灵石。
    对于寻常修行者来说，两百灵石不算少。
    但这里是云巢岭，来这里的都是剑门精英。
    又有连场大战，阵前收获不少。
    两百灵石，不算什么。
    高小玄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微笑点点头。
    高小玄走上前将灵石接了。
    “这位师弟，你将你所修炫石剑术演练一遍我看看。”
    韩牧野看向那位求教弟子，轻声开口。
    对于韩牧野来说，指点这些弟子剑术毫无难度。
    只要是看一遍，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剑术，立时就能给出指点的意见。
    两个时辰，十七位九玄剑门弟子向韩牧野请教，并且得到了满意的指点。
    之后，众人不舍散去。
    因为黄老六说韩牧野才领悟剑意，今日指点这么多已经足够，以后只要大战结束，都可以来请教韩师兄。
    这话说的没毛病，所有人自然不敢耽误了韩牧野修行。
    等众人离开，高小玄将收在衣兜你的灵石都拿出来，摆在青石上。
    黄老六上前拿出两块，剩下的推到韩牧野面前。
    他手上两块，一块递给高小玄，一块塞在陆青萍手里。
    “见者有份，这小子不差灵石。”
    陆青萍本是拒绝的，黄老六硬塞进她掌中。
    韩牧野摇摇头，伸手将剩下灵石收了，然后道：“六哥，指点同门剑术，这事情其实没必要收灵石的，毕竟现在大家一起驻守在这。”
    听到韩牧野的话，黄老六抬眼看他：“哪能不收？还能让他们白嫖你不成？”
    “就是九玄山下一块灵石三宿的，也不能白……”
    他忽然一愣，轻咳几声，将话头打住。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也很自觉转过话头。
    韩牧野确实是才突破，还需要温养剑意，黄老六和高小玄他们没有留多久，也走下山坡去。
    “镇熊哥，你怎么能要韩师兄的灵石？”走在山道上，陆青萍低声说道。
    还是中品灵石。
    “他不差灵石。”黄老六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陆青萍看他一眼，低头道：“我的意思是，这人情，我们怎么还……”
    我们。
    黄老六咧嘴笑一声，目光落向山下连绵的修行者驻地，目中有着深邃光晕闪动。
    “放心，该还的人情，我自然会还上的。”
    他转过头，看身边的高小玄。
    抱着小白狐的高小玄点点头，看向云巢岭起伏山峦，轻声道：“嗯，快了。”

 194、第三枚剑丸（3/3）

    所有人离开，韩牧野抬手，将一块阵盘放在身前。
    这玩意真是居家旅行必备。
    灵石放置阵盘，灵气激发阵势，一道淡淡的光幕升起，将方圆丈许空间笼罩。
    这一丈方圆的空间，外人不管是目光还是神念, 都无法探查其中。
    反过来，身处其中的韩牧野还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而且这道光幕能挡凝气三重一击。
    不过这阵盘也不便宜，本身需要一万多灵石不说，每一次开启，都耗费一块中品灵石。
    一般的低阶修行者，可用不起。
    升起光幕, 身处其中的韩牧野能够放心修行。
    盘膝而坐, 他神念探入丹田。
    刚才凝练的剑意轻轻震动, 似乎在欢迎他的神念到来。
    这剑意，与他的神念之间有着如血肉牵引般的联系。
    这种联系，是之前凝集剑意时候所根本没有感受过的。
    神念与这剑意互相磨合一会，韩牧野将注意力转向了气海。
    如果说凝聚丹田剑意是最大收获的话，那气海中剑意的变化，就是更大的意外惊喜。
    此时，八十多道剑意静静悬浮在气海之中。
    中心位置，是两道蓬勃涌动的剑光。
    这两道剑光一红一青，光晕璀璨，似乎要化为飞龙。
    剑势！
    原来，韩牧野以为这两道剑意永远都没有机会化为剑势。
    因为他不可能聚拢出那么多的剑意。
    三千剑意化为剑势，他不觉得自己会慢慢转化这两道剑意，将其堆成剑势。
    但今日领悟，他才明白，剑势, 并不是真的要堆积。
    并非只有量变，才能质变。
    相反, 世上大多数剑修, 都是以质变来催动量变。
    此时，韩牧野气海中两道剑光，已经成就剑势。
    “这么说，保命的底牌，又多了两张？”
    轻声低语，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
    红日初升，轰鸣声再起。
    昨日妖兽大军没有攻下九玄剑门的阵地，今日又大军聚拢来。
    妖气翻滚，妖兽如潮。
    山下驻地，一道道剑光与灵光升起。
    手持长剑的唐迟不知为何，轻轻转头看向背后。
    他的眼角不由抽搐一下。
    今日战局会比昨日更激烈。
    自己需要拼尽全力才能活下来，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是山上那个人。
    昨晚，领悟剑意了。
    以未达地境而领悟剑意，这等天赋，绝对会被剑门更加重视。
    与这样的人争锋，真的是，累啊……
    “诸位，杀——”
    狂吼一声，唐迟身上剑光缭绕, 飞身前冲。
    整个前沿阵地，喊杀声响成一片。
    那是——
    本来神色平静的韩牧野忽然浑身一震, 站起身来。
    只见山下军阵之前，手持双剑的鹤轩启大步跨出，身前剑光如龙，迎着撞上前的妖兽，逆行冲上。
    不只是鹤轩启一人，他身侧，还有数位昨晚向韩牧野请教的剑门弟子。
    这些人手上剑光恢弘，连成一片璀璨，滚滚向前。
    他们的气势，不比中心位置的唐迟那一队弱多少。
    “轰——”
    唐迟手中剑光与身前黑甲虎首妖族大汉撞上，两人身周全是灵气与妖气轰鸣撞击。
    另一边，斩杀数头妖兽的鹤轩启也与一位身形干瘦的鼠妖撞上。
    鹤轩启双手剑光将那妖族压住，让其只能全力抵挡。
    今日战场，一开局，就比昨日激烈许多。
    九玄剑门，竟然有逆冲反攻之势。
    远处，无数西疆修行者都看着下方九玄剑门的战线。
    “轰——”
    天际，一道乌光化为十丈巨兽，往唐迟所在位置撞过去。
    这乌光巨兽是黑色狮子模样，在半空之中飞扑而下，带着罡气轰鸣。
    结丹大妖！
    这等大妖，非同阶不能敌。
    九玄剑门驻守的山坡上，一道青袍身影飞天迎上。
    “狮鸣，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必跟小家伙们过不去？”大袖挥舞，剑光闪耀的孙沐一边笑着出声，一边将剑光挥洒出去。
    “嗡——”
    孙沐的剑光将乌云黑狮斩碎，露出其中蓬头狮目的大汉。
    “孙老头，老子早晚拆了你骨头。”
    大汉恶狠狠盯着孙沐，手中一根乌黑的长棍将孙沐剑光抵住。
    结丹大修对轰，妖气与剑光四散，下方不管是人族修行者还是那些妖兽，都自觉离远些。
    没办法，便是散落三两道剑光妖气，也能要了低阶修行者的命。
    韩牧野双目眯起，盯着对战的两位大修士看。
    孙沐所用剑术简洁，每一剑都是千锤百炼的招式。
    那名叫狮鸣的大妖，手中长棍挥舞，看似没有章法，其实也是招式简练。
    修为到结丹，凝结大道金丹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有天道之力展现。
    修行者也好，妖族也罢，更多的是借助天地之力，而不是完全靠自身力量。
    观摩两位大修交战，韩牧野对强者之间的争斗手段，有了许多新的认识。
    谷逦
    很多之前想当然的画面，都慢慢破碎。
    第二日的战斗，同样持续到日落时分结束。
    孙沐和狮鸣默契的收手，各自回归。
    下方，那些妖兽在妖族高手驱使下，慢慢回转，人族修行者则是打扫战场。
    “韩师兄。”孙沐落在山崖上，看向韩牧野。
    他是依着九玄剑门规矩，这般称呼剑阁执掌者。
    “我知道韩师兄你丹道手段不凡，能炼制西疆难寻的仙品丹。”
    孙沐压低声音，目光扫向远处妖族方向。
    “我想请你帮我炼制一颗仙品丹，”他双目之中透出战意，沉声道：“若是能出其不意斩了狮鸣，我有信心修为进一步。”
    说到这，他面上有一股压抑的情绪闪现：“我感觉，有一丝突破的契机。”
    突破！
    孙沐修为停滞百年，早没有提升的可能。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能感受到突破契机。
    韩牧野点点头道：“炼丹我会，只是，我手上没有灵药。”
    他之前在白素珍那得到的灵药都炼制成丹了。
    丹药，也已经炼在丹田中。
    现在他便是想开炉，也没有灵药。
    “我有。”
    孙沐将一个小布袋子拿出，小心递过去，轻声道：“这是两炉紫玉丹所需灵药。”
    “我当年突破时候，取了巧，所以神魂力量弱了。”
    “如果能有仙品的紫玉丹，”孙沐攥紧拳头，目中透出渴望。
    似乎想到什么，他搔搔头，有些难为情的看韩牧野：“那个，韩师兄，我手上也没什么宝物。”
    韩牧野正准备开口说愿意帮他免费炼制，只见孙沐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
    “这是我得来的一枚上古剑丸。”
    “现在用剑丸的人少了，这剑丸，你留着当個玩物，平时赏玩，或者是熔炼了，也能得到不少品质上乘的灵材。”
    剑丸。
    韩牧野目光落在揭开的小盒上。
    盒子里放着一枚淡红色的玉丸，其上闪烁一丝清淡剑光。
    孙沐拿出小盒的刹那，韩牧野丹田中那两颗剑丸已经轻轻震动。
    这是袁天剑尊四十八周天剑丸中的一颗！
    吸一口气，韩牧野伸手接过小盒和装灵药的袋子。
    “好，我帮你炼制紫玉丹。”
    说完，他抬手招出阵盘，灵石压入其中，灵光升起，化为光幕。
    光幕隔绝，韩牧野目光落在自己手中小盒上。
    第三枚剑丸！
    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得到上古那位纵横西疆剑修的三枚剑丸。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重现那横扫天下的周天剑阵？
    平复一下心情，韩牧野将小盒先收起来。
    答应了要帮孙沐炼制丹药，自然是这件事先做好。
    “嘭——”
    丹炉旋转，剑气投入丹炉，炼制紫玉丹的各种灵药在身前漂浮。
    韩牧野身上有一种难言气势展现。
    这是来自骨子里的自信。
    炼丹，他是认真的。
    灵药投放，剑气入炉分解药力，击碎杂质。
    整个步骤有条不乱，稳如老狗。
    大半个时辰后，丹炉震荡，其中三颗璀璨药丸滴溜溜旋转。
    抬手收丹，三颗灵光缭绕的紫玉丹在掌心。
    他这一次只用了一炉丹的灵药，自然是只有三颗丹。
    收起两颗，将剩下一颗用玉瓶装好，韩牧野挥手将阵盘激发的光幕撤掉。
    “如何？”
    站在丈外的孙沐忙出声开口。
    韩牧野微微一笑。
    孙沐伸手拍拍脑门道：“哎，真是关心则乱啊。”
    韩牧野笑着将玉瓶递过去，轻声道：“幸不辱命。”
    成了！
    孙沐双手颤抖的接过玉瓶，紧紧攥住，似乎是怕这玉瓶跑了。
    “多谢，多谢。”孙沐向韩牧野连连拱手，然后转身就走。
    这种欣喜到极致时候的样子，韩牧野早在上次炼制紫玉丹时候，就从散修高手管潮生身上见过。
    任谁蹉跎百年，这时候都不会淡定了。
    看着孙沐离去，韩牧野将阵盘光幕升起，然后将那个小盒拿出。
    他伸手，握住其中的剑丸。
    灵气和剑气，往剑丸之中灌注进去。
    “嗡——”
    剑丸震鸣，其上一道道灵光开始流转。
    这剑丸是三颗剑丸之中保存最好的，有剑气一直洗练。
    不像第一颗剑丸，失去温养已经无数年。
    也不像第二颗剑丸，直接就落在地底，被一层灵矿裹住。
    剑气入剑丸，韩牧野脑海中，有画面浮现。
    “轰——”
    “你们这些天外修行者，今日一个也别想走。”
    清冷的话语声中，一位身穿青袍，腰间系着玉带的青年缓步踏空而出。
    青年一抬手，一道略带虚幻的剑光浮现。
    “神魂之剑！”
    “剑阁传承！”
    韩牧野忍不住低呼出声。

 195、赵有志的左手剑（1/3）

    剑阁传承，神魂之剑。
    以神魂之剑御使剑丸，双头无柄长剑带着耀眼的精光，闪逝之间，带着让人胆寒的锋锐。
    青袍玉带青年手捏剑诀，飞剑锋芒横扫，前方数十位穿着灰色衣袍的修行者被一剑压制, 抬不起头来。
    “快逃！”
    “这是个绝强的剑修，这方世界太强！”
    “哼，回去禀报，让云天道盟派遣大军来征剿此界。”
    这些人每一位都有不下于结丹修行者的修为，但在剑丸所化剑器面前，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最终，那些修行者在丢下七八具尸身后，仓皇从虚空中一道裂缝逃离。
    青袍玉带青年抬手一招, 将剑丸握住, 然后看向那道带着一丝暗沉灵光的裂缝。
    “这就是七千年前袁天剑尊前辈所封堵的虚空裂缝？”
    “虚空裂缝，界外修行者，还真是精彩啊。”
    “我莫生华天生剑种，剑心通明，一年就将玄阳剑决修到极致，再留在天玄世界，也没什么意思。”
    青年看着那不断变幻的光影，口中低语。
    “好，当年袁天前辈能以身为饵，封镇这虚空裂缝，我莫生华也能。”
    青袍青年双目之中透出晶亮，身上有冲天的战意升腾。
    “不过, 我还是先将我剑阁传承留好, 袁天前辈的剑丸，也该留在天玄世界。”
    韩牧野脑海画面中, 青年转身离去。
    之后画面, 他看到了熟悉的剑阁三层景象。
    这位名叫莫生华的青年, 竟是三千年前，剑阁的执掌者。
    “玄阳剑决太过晦涩难懂，本是那位文相为封镇虚空而创。”
    “没有剑心通明境界，要修成此诀，起码三百年。”
    剑阁之中，莫生华将三块玉简放在长案上。
    “我将这一诀分为三诀，虽然只剩一剑之力，但这一剑能百息战天境。”
    “只要九玄剑门挑选忠心弟子，隐秘修行，一甲子便能修成这样的一剑。”
    “有此剑在，九玄剑门自保有余。”
    莫生华站起身，将剑丸同样放在长案上。
    “呵呵，我去界外看看，说不定百十年就回，留这么多后手，足够了。”
    话音落下，他身形化为清风，消散在原处。
    剑丸和玉简之后被人收起。
    剑丸在剑阁和宗门藏宝楼流转，有不少剑门长老兑换了剑丸, 不断温养。
    三千年, 这位剑阁前辈再未出现过。
    西疆也没有界外修行者入侵的传言, 那虚空裂缝消息也没有流传。
    “嗡——”
    剑丸震动，其中一道道的剑气倒灌入韩牧野的经脉之中。
    这是一代代剑门长老温养剑丸时候驻留其中的剑气。
    剑气浑厚，只是比较驳杂，也不是很多。
    毕竟这剑丸并不是这次长老主要祭炼的宝物。
    百息之后，剑气消散干净。
    就在韩牧野准备将自身的剑气灌注剑丸祭炼时候，剑丸上透出淡淡的灵光。
    一道玉白的光晕直接将韩牧野身形笼罩。
    “剑阁终于有一位三诀合一的后辈了？”
    “本座莫生华，一年将玄阳剑决修到极致，你用了多久？”
    “修了玄阳剑决，就是玄阳卫指挥使身份，当年文相寻我去中州我没去，后辈弟子中有修成玄阳诀的，记得去一趟中州。”
    “能发现剑丸中秘密，你也算是个有心人，这赏赐，接着吧。”
    莫生华的声音之中带着傲然，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神魂力量从剑丸之中流淌，化为洪流，撞在韩牧野的胸口。
    韩牧野双目眯起。
    这位前辈说赏赐，还使个小手段试探。
    他要不是修成神魂之剑，无法调动这神魂力量不说，还会被这道力量击杀。
    “嗡——”
    神藏中神魂力量激发，玄阳诀之中凝聚神魂之剑法诀运转。
    那股来自剑丸中的神魂力量瞬间乖巧，化为一柄青色小剑，落在韩牧野的神藏中。
    这小剑一出现，之前涂孙师送的那神魂剑影立时没了脾气，乖乖让出位置。
    这柄小剑比涂孙师的那神魂之剑凝实，灵动许多。
    睁开眼，看向掌心中微微震动的剑丸，韩牧野目中透出神光。
    真难以想象，那位三千年镇守剑阁的莫生华前辈，能在一年世间凝成这样的一剑。
    袁天剑尊，莫生华。
    这样的剑修，才是真的前辈风采，一剑纵横。
    手掌握紧剑丸，韩牧野身上灵气翻滚，一块块灵石碎裂。
    这一枚剑丸只要炼化，三枚剑丸就能组成三星剑阵。
    这是袁天剑尊周天剑阵的基础。
    这样的剑阵在袁天剑尊手上战力可是强横，灭杀天境元婴大修，不过是瞬息之间。
    剑气与灵光涌动，韩牧野身上光晕明灭之间，带着道道玄奥的流光。
    灵气修为踏入筑基之后，韩牧野炼化剑丸的速度快了不少。
    ——————
    之后两日，白日战况激烈。
    唐迟和鹤轩启所带领的修行者与妖族对冲，血战连连。
    鹤轩启双剑拼杀完全搏命，一双剑器所行路线诡异灵动，那些与他对战的妖族完全无从应对。
    要不是皮糙肉厚，恐怕鹤轩启一人双剑能杀穿妖兽战阵。
    他身后的九玄剑门弟子则是全力护着他，助他拼杀。
    鹤轩启的耀眼，甚至遮盖同样冲针的唐迟。
    当日头落下时候，云巢岭漫山欢呼，欢迎双手持剑，一身血透的鹤轩启归来。
    谷倊
    鹤轩启拖剑而走，身形与身后背影相融，似乎是两个人同行。
    不少九玄剑门弟子迎上来，护着鹤轩启回转修养。
    然后许多人回头，看向立在山崖上得韩牧野。
    两块中品灵石，剑阁韩师兄就会指点剑术。
    不管是独门剑术，还是宗门传承，只要演练一遍，韩师兄都能寻到其中短处，或者是提点关键节点。
    山下拼杀，鹤轩启一人双剑耀眼，他身侧那些弟子战意凝实，也是所有人可见。
    这等战力的提升，谁不想？
    得韩师兄指点，就能有这样的机会。
    只要两块灵石，一点都不贵！
    黄老六和高小玄他们维持秩序，帮着收了灵石，然后韩牧野指点剑术。
    一晚上也就二十几位。
    大家都很自觉。
    等到第三日时候，山下冲杀的队伍，已经到五十多人。
    这些九玄剑门弟子抱着磨砺剑术的想法，随着鹤轩启身后，全力拼杀。
    这样，倒是为那些散修和小宗门修士顶住不少压力，让他们的死伤少了些。
    第三日晚上，韩牧野照例指点了大家剑术，然后众人散去。
    黄老六嘱咐陆青萍与高小玄先回驻地，然后靠在韩牧野身侧的青石旁，看着山下的驻地。
    那边，篝火摇曳，还有一些清幽的叹息和哭泣。
    “明日，我要去杀一场。”
    沉默许久的黄老六忽然开口。
    韩牧野转头看他。
    “这二十万中，当初有大半是为帮我寻萍妹才聚拢起来的。”
    “被拉到云巢岭，并非他们情愿。”
    黄老六目中有着淡淡的火焰升腾，他压低声音：“谁都不愿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韩牧野点点头。
    那些散修和小宗门修行者，很多当初确实为了悬赏才聚集起来。
    后来，九玄剑门征召，发下厚赏，将他们编练后，引到云巢岭。
    这里，来了就走不了。
    韩牧野自己本是为救黄老六来，但真在云巢岭驻守，也不可能回九玄剑门。
    云巢岭这里所有人，要么死在这，要么守在这。
    私自离开，那叫临阵脱逃。
    可以逃，逃了之后，西疆再无立足之地。
    至于叛逃南荒，现在也没人想了。
    对面妖兽大军之中，就夹杂着许多西疆叛逃的修行者。
    修行者叛逃过去，待遇不比妖兽好多少。
    “六哥，小心些。”韩牧野轻声开口。
    黄老六咧嘴道：“放心，我还有萍妹要照顾，不会死在阵前的。”
    韩牧野点点头，压低声音：“六哥，明日要去战场，要不，你今晚，先，留个后？”
    听到他的话，黄老六先是一愣，然后面色胀红。
    “呸，小子说什么呢？”
    “你六哥我是那种人？”
    “别瞎说。”
    话是这么说，黄老六已经扯着腿，飞也似的跑了。
    不知道他去干啥。
    韩牧野笑着转头，目光落在远处。
    那边，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摇摇晃晃。
    “韩师兄。”
    脚步有些踉跄的赵有志面色苍白，走到韩牧野身前。
    他的右臂，空空荡荡。
    “你醒了？”韩牧野看着赵有志，轻声道：“你该好好修养的。”
    赵有志抬头，深陷的眼窝里，有着一丝木然。
    “韩师兄，你曾说，我适合左手剑，是不是。”
    韩牧野点点头。
    赵有志的目中闪过灵光，低声道：“那，现在呢？”
    之前说的时候，他右手未断。
    可是现在。
    不一样了。
    韩牧野看着赵有志，沉吟，没有说话。
    赵有志是九玄剑门内门中的一位普通弟子。
    他修为不算高，战力也一般。
    他，代表了九玄剑门绝大多数修行者样子。
    修行，只是因为对那份不知在何方的长生渴望，修剑，只是因为想做一個能快意恩仇的剑修。
    仅此而已。
    世间修行者，几人不是这样想？
    见韩牧野沉默，赵有志苦笑摇摇头，轻声道：“韩师兄，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过身，缓步往山下走去。
    看着赵有志悲凉身影，韩牧野忽然低声道：“如果我传你一式只为杀戮的剑术，你能不能持住本心？”
    赵有志的身形顿住。
    缓缓转身，盯着韩牧野，点点头。
    “求师兄教我。”

 196、是兄弟的，跟我冲（2/3）

    剑术下弦。
    这是左手剑，逆转的下弦剑术。
    韩牧野从未见过近身搏杀之术，能有这下弦诡异狠辣的。
    这剑术他用过几回，每一次都是近身斩杀地境强者。
    这样的剑术他本不想传授。
    修行者，追求的终究是长生久视。
    只为杀戮而练的剑术，会影响心性。
    “我跟你说清楚。”
    韩牧野盯着赵有志的眼睛，沉声道：“这剑术乃是源自月华剑宗的下弦剑术。”
    “我将其逆转, 化为左手剑，近身战，堪称无敌。”
    “但这剑术杀意太深，你修了，可能会影响心性，”顿了顿, 韩牧野低声道：“可能会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赵有志看着韩牧野，仅剩的左手握紧。
    “求师兄教我。”
    韩牧野点点头，抬手, 紫炎剑落在手上。
    “修此剑术，转圜只在半步之间。”
    “此剑术，半步之内，有我无敌。”
    剑光“刺啦”一声从韩牧野左手侧刺出，然后带着淡淡的光晕，闪逝而过。
    每一招每一式，都刁钻诡异到极点。
    赵有志的左手，确实有天赋。
    这样的诡异剑术，他只花了一夜，就已经修纯熟。
    后面，就是自己修行了。
    看赵有志手上剑光闪动，每一招都羚羊挂角般无序可循, 韩牧野微微点头。
    他抬手，将一柄断剑拿出。
    “我这有一柄剑，适合你施展此剑术。”
    这断剑上带着幽暗的灵光, 道道暗沉剑气流转。
    上古烈阳宫宫主佩剑。
    这剑是袁天剑尊斩断。
    看着韩牧野手中剑，赵有志低头看到自己手上剑器。
    “师兄，这剑，我能不还回去吗？”
    金狮剑。
    剑长三尺八寸，重三十一斤。
    这柄剑中品持正，适合大开大合的剑术。
    当初的赵有志就是修这样剑术的。
    在剑阁领剑时候，赵有志对金狮剑极为喜欢，曾说，绝不换剑。
    韩牧野点点头道：“你留着吧。”
    赵有志长剑归鞘，然后伸手，接住韩牧野递过去的断剑。
    断剑入手，韩牧野敏锐觉察到剑身上有灵光一闪。
    这是，剑器认可？
    这可是一柄法宝级别的剑器。
    虽然断了，其中还是灵性在的。
    没想到，此剑会选择赵有志做主人。
    机缘这种事情，真是没道理可讲的。
    “师兄，这剑，”赵有志惊讶的看手中剑，又抬头看向韩牧野：“怕是极为珍贵吧？”
    当然珍贵。
    这剑拿去拍卖，起码百万灵石起步。
    韩牧野摆摆手，低声道：“你知道就行，别让太多人知道。”
    赵有志点点头，断剑剑身上本来流转的剑光消散, 剑身成为古朴粗糙样子。
    “嗡——”
    远处，妖族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深吸一口气，赵有志大步走下山崖。
    山下阵地，已经熟悉战场的修行者开始组建战阵，等待潮水般妖族大军的到来。
    “六哥！”
    忽然，嘈杂声中，有人惊呼。
    山坡上，两位身穿白衫的身影立在那。
    头发斑白，面容苍老，却浑身收束整齐的黄老六。
    穿着月白衣裙，背一柄长剑的陆青萍，立在他身边。
    陆青萍的手被黄老六紧紧握着。
    “我带六嫂来给大伙看看。”
    黄老六咧嘴笑。
    六嫂。
    这位，就是六嫂。
    就是黄老六奔行十万里，倾尽所有一路追寻的六嫂。
    看着黄老六和陆青萍手牵着，立在山坡上，许多修行者只觉得原本浮躁胆怯的心情开始平复。
    六哥都能寻到六嫂，自己也一定能活下来！
    当初随着六哥前行，所有人看着凡人六哥心性坚定如铁，一心只为寻六嫂。
    没有人敢想，六哥能寻到六嫂。
    凡人，怎么可能做到？
    现在，六哥做到了！
    他寻到了六嫂，毫发无损。
    不知不觉，战阵上得气氛，有一种难言的士气开始凝聚。
    “随我一战——”
    看到如此场面，唐迟咬着牙，高呼一声，持剑往前冲去。
    另一边，鹤轩启也冲了出去。
    所有人在妖兽大军漫卷之前，冲向前方。
    深吸一口气，黄老六转头看向陆青萍：“萍妹，你真要陪我一起杀敌？”
    陆青萍点点头，低声道：“镇熊哥，我是你的人，自然要陪着你。”
    这话，让黄老六咧起缺牙的嘴，双目之中的神光，璀璨到极致。
    “好。”
    他抬头，看向立在山崖上得韩牧野，哈哈大笑。
    牵着陆青萍，黄老六手中一柄长剑，大步奔下。
    韩牧野站在山崖上，看着黄老六和陆青萍冲入战阵，被无数修行者簇拥着，冲向前方。
    黄老六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陆青萍。
    “是兄弟的，跟我冲！”
    黄老六放声高呼。
    “冲——”
    无数人跟着高呼。
    黄老六没有出手，就牵着陆青萍，提着剑，仿佛逛街一般，往前走。
    他身前，他身后，无数修行者拼命的护着他们俩，往前冲去。
    这一刻，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这一支队伍。
    黄老六身前数丈，所有冲挡道的妖兽都被斩杀。
    不管是凝气还是筑基。
    那些修行者疯了一样，护着黄老六和陆青萍往前走。
    “六哥——”
    谷衾
    战阵之中，有人高呼。
    “六哥——”
    云巢岭上，有人高呼。
    “六哥——”
    天地之间，有无数人高呼。
    这呼声汇聚成一道，山崩地裂！
    云巢岭上，原本静修的那些强者都被惊动，飞身在半空。
    “此人，是谁？”
    一位白须老者皱起眉头，看着山下。
    “九玄剑门弟子，不知是不是嫡传第六？”云巢岭上各宗大军主持之人，灵道宗此处的执掌者郑望渊眯起眼睛，淡淡说道。
    从凤首山开始，各宗后辈争锋。
    最近，九玄剑门已经连出好几位成名的精英。
    那剑道谪仙，可是连涂孙师都敢邀斗。
    云台道宗和明山剑宗对这韩牧野都极为护拥。
    按照这几日观察，这位九玄剑门后起精英，怕是会得到九玄剑门的大力培养。
    今日，没想到又出一位，这等在山上山下，有如此人望的九玄剑门弟子。
    这对于他们灵道宗来说，可不是好兆头。
    郑望渊他们这些大修士除了修行，就是处理大事，还真没人知道黄老六是谁。
    “黄老六，九玄剑门剑阁观剑人。”
    就在此时，杨定山的声音响起。
    “当初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一战，黄老六以神魂之剑助金泽宗主伤了张成宗主。”杨定山说着，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老者。
    这老者面色清冷，不发一言。
    他是风灵剑宗的半步天境。
    “呵呵，我知道这小子。”不知何时落在一旁的涂孙师面带笑意。
    “这小子一心做凡人，又倾尽所有，寻被那些背叛西疆宗门裹挟的道侣。”
    “下方二十万修行者，大多是被他的悬赏聚拢起来。”
    涂孙师三言两语，将这些故事讲述，说完，还颇为感慨道：“要说，这等心性，这满山修行者，没多少人能比得上。”
    世间凡俗的情爱，这半空中驻足的大修士没有一人会在意。
    他们的心性修为，早过了那阶段。
    可越是失去的，越是让人留恋。
    一时间，这些大修士，都是无语看着走在战场上得那对男女。
    “涂师兄，这故事你这么知如此清楚？”
    立在涂孙师身侧的老者好奇转头。
    “那小子悬赏不低，这消息我自然，咳咳——”涂孙师没说完，摆摆手，身形消散在原处。
    原来是关注过悬赏消息。
    知道涂孙师喜欢混迹散修圈子，体悟修行的众人都是轻笑。
    山下，原本的攻守大势已经改变。
    黄老六领着修行者大军已经冲出数里。
    他仿佛化身箭头，领着身后修行者破开妖族的军阵。
    不知何时走到黄老六身边的赵有志低着头，只跟在黄老六身边。
    所有要冲到黄老六身前的妖兽和妖族，都莫名跌倒，气息断绝。
    半步之内，无人能敌。
    “吼——”
    一头三丈高金色毛发的巨猿狂吼，一掌拍向赵有志。
    这巨猿乃是半步地境的大妖所化，其已经看出赵有志出手。
    赵有志抬头，左手持剑，身形微微下沉。
    这等大妖，要做到一击必杀，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难。
    “兄弟，我来。”
    黄老六往前跨一步，抬起手中剑。
    “轰——”
    长剑斩下，十丈剑芒直接将面前的巨猿劈成两半。
    一剑，斩半步地境大妖！
    “六哥，牛逼——”
    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声。
    “六哥——”
    “牛逼——”
    无数呼声，震天彻底，带起灵气与剑气交织，化为冲天的罡风。
    军阵之前，士气高涨到极致。
    黄老六咧嘴一笑，舞一下长剑，握着陆青萍的手，两人大步往前走。
    裹挟在军阵之中的唐迟停住脚步，目中露出一丝茫然，还有丝丝怨恨。
    他之前输了一场，只能在战场搏杀，挣一个机会。
    这前方军阵，该是他主导才对。
    可现在，连这样的机会，都要被抢去？
    “世子，别犹豫了。”
    “血祭所需的神魂气血，只差一点了。”
    “只要破开那道封镇，我们就离开这世界。”
    “区区九玄剑门算得了什么？”
    唐迟身侧，穿着黑袍的老者低语。
    唐迟点点头，咬着牙，握剑往前奔去。
    那老者脸上闪过笑意，快步跟上。
    “轰——”
    天际，一道黑色妖云冲向黄老六。
    黄老六手中握剑，双目之中有暗红的光晕闪动。
    他身侧，陆青萍紧紧握着他的手。
    “狮鸣，今日，做个了断吧。”
    半空中，一道青袍身影出现，手持一柄剑，挡在妖云之前。
    孙沐。
    九玄剑门长老。
    本身修为停滞，没有了潜力的长老。
    只是此时立在那的孙沐，身上气息有些飘忽，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妖云中有大笑传来，然后撞向孙沐。
    孙沐双目中忽然爆发璀璨金光，手中剑，带出一道百丈的剑芒，轰然斩下。
    “孙老头，你突破了！”
    “怎么可能！”
    妖云中有惊呼传来，然后想要拼命退后。
    但百丈剑光轰然斩下，将妖云斩成两半。
    孙沐身上，冲天的金丹修为升起。
    本已停滞的修为开始提聚。
    天上，云层翻滚。
    “晋级！”
    “修为停滞结丹两百年的孙沐，还能晋级？”
    云巢岭上下，无数惊呼声传来。
    九玄剑门驻地，身穿青袍的太上长老陆昊身形一动，落在孙沐身侧。

 197、涂孙师的万剑归宗（3/3）

    修行界中有很多默认规则。
    比如修行一旦停滞太久，就很难再提升。
    反过来，如果蹉跎无数年的修行者能忽然提升，那可能就是有了急速成长的机会。
    毕竟这样的人不管是经历还是心性磨砺，都是别人所没有的。
    韩牧野就知道，九玄剑门外门第一人墨渊，就是一飞冲天, 化身万剑老祖，有一剑逆战地境结丹之力。
    陆昊此时面色凝重，浑身力量翻涌，挡在孙沐前方。
    “孙师弟，你全力突破，我来为你护法。”
    陆昊高喝，手中一柄金光闪耀的长剑。
    虚空之中, 无尽的金脉之力聚涌，化为金光长剑虚影。
    “吼——”
    不等孙沐答话, 远处已经有一团百丈妖云涌动，带着刺耳尖啸，瞬息而至。
    那是一位半步天境的大妖。
    陆昊冷哼一声，手中剑光划个弧，锋锐流光，迎上妖云。
    “当——”
    金光与妖云撞击，声震百里。
    下方，战场上那些筑基之下的妖兽和修行者都是浑身震颤。
    黄老六转头看面色苍白的陆青萍，一股浑厚力量从掌心透出。
    “萍妹，你放心，有我。”
    他握着长剑，转头看向不远处。
    那边，唐迟身边已经聚拢了许多黑袍人。
    “咚——”
    “咚——”
    妖族后方, 震天的战鼓声传来。
    这鼓声，让云巢岭上那些强者面色凝重。
    妖族是要全线进攻！
    “小心，九玄剑门挡不住这一场, 准备救援。”
    郑望渊双目紧盯前方，沉声开口。
    其他人都是点头。
    此时不是算计时候, 如果九玄剑门大败，势必会影响整个战局，甚至会引起整个战线崩溃。
    凤首山时候，就是战线崩溃，才不得不退守。
    云巢岭当时有九玄剑门聚拢的大军在，临时将防线压住。
    今日再退，后方可没有大军支援。
    “轰——”
    陆昊的剑芒将对面的妖云斩开，一位身穿暗红长袍，手中持一柄异光闪动长枪的老者哈哈笑一声，飞身压下，向陆昊撞来。
    陆昊手中剑一扫，迎上。
    剑修，就该用自己的剑说话。
    不远处，五道黑色的妖云在汇聚。
    那是妖族五位天境，悄然压下。
    妖族就是因为此处天境大妖有五位，方才敢一直进攻。
    要不是之前涂孙师斩杀一位大妖，让妖族忌惮的话，恐怕南荒的攻势会猛烈数倍。
    下方战场, 妖兽已经往四周退散, 让开主战场。
    一位位身穿各种皮袍的大妖飞奔上前。
    这些妖族有的化出妖身，或熊或虎，或狼，身形数丈，速度快如闪电。
    有的妖族手中法术之光闪动，远隔数里，已经有道道流光祭出。
    这才是真正的妖族大军，每一位大妖，起码都是筑基境。
    便是少数筑基之下，都是肉身强横，或者是有特异血脉力量的。
    这些大妖之中，还有那地境强者夹杂，带着道道气血冲天。
    这等力量，完全不是阵前散修和小宗门修士能挡。
    “仓啷——”
    一道剑吟声起，身穿青袍的李夕夕身化剑光，直落战场。
    十丈剑光仿佛流星，轰然炸裂在半空，带着无尽锋芒，四散斩落。
    她的剑光如同一道信号，无数剑光从上而下，冲入战场。
    九玄剑门弟子冲入战场。
    剑光，瞬间弥漫，炸裂，闪耀，将整个天地充满。
    这一刻，似乎天地之间，只有剑光。
    “剑修，确实是，耀眼啊……”云巢岭上，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摇摇头，感慨出声。
    他身侧，杨定山等人转头看一眼。
    这就是剑修。
    修行。
    修剑。
    修心。
    不战时，剑是同伴，是知己。
    战时，剑与自己，不分彼此。
    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头发用金冠束起，浑身剑气收敛的涂孙师从虚空中跨出，手中握着一柄清辉长剑。
    他一人一剑，并无异样力量展现，却是整个战场，西疆修行者的支柱。
    没有他在，西疆人族战线早已崩溃。
    “特奶奶的，真想老夫大开杀戒？”
    涂孙师嘀咕一声，身形化为青光，往前撞去。
    远处，五道大妖云柱震荡，似乎商量好，要以五对一。
    云巢岭上，其他的半步天境也飞身而动。
    谁也没想到，云巢岭一线的大战，会在这瞬间爆发。
    其实也正常，妖族大军在此盘踞，又不是请客吃饭，这么多天的试探，早已将所有布局都安排好。
    只等今日大战一场。
    是试探，也是决战。
    “轰——”
    涂孙师的手中剑光斩下，仿佛撕开了天穹。
    万丈剑芒，横贯东西。
    光晕遮住所有的光华，只有这一剑在妖云之中搅动。
    五位天境大妖默契的冲上，共进攻退。
    有剑光清亮，与涂孙师的剑芒一触即分。
    有青藤漫天，飞叶飘荡，向着涂孙师裹去。
    有撑天铁棒朝着涂孙师当头砸下。
    有一根根翎毛化为箭矢，如同漫天风雨。
    有水龙咆哮，带起云涛漫卷。
    涂孙师虽然战力强横，也没有到能在五位同阶强者之前还能伤人的地步。
    他的剑光被妖光压住，剑芒横扫，碎了箭矢，斩了水龙，然后退出战圈，面色凝重的与五位天境大妖对峙。
    以一敌五而不败，这已经是世间难寻的剑道强者。
    但没人知道，这种不败能坚持多久。
    下一剑？
    还是下下一剑？
    涂孙师若败，西疆战局满盘皆输。
    那些半步天境的西疆大修也知道，联手冲向战圈，却被妖族数目更多的半步天境大妖挡住。
    南荒妖族的实力，确实比西疆强不少。
    韩牧野立在山崖，深吸一口气，轻轻抬手，青冥与紫炎落在掌心。
    双剑交错，韩牧野身上有一道冲天的剑光升起。
    这剑光之盛，竟是连山下那无数剑气都遮盖不住。
    “是剑道谪仙韩牧野！”
    “韩师兄要出手了！”
    战场上，无数低呼声响起。
    韩牧野从来云巢岭，只战过一场。
    那一场，他双剑在手，组建云巢岭战线，一步不退。
    无人知道，韩牧野的剑下，斩过天境。
    “嗡——”
    剑震鸣。
    先是一柄剑。
    后是无数剑。
    战场上空，涂孙师转头看一眼韩牧野，低声道：“这個臭小子，真是……”
    真是什么？
    无人知道，涂孙师现在心里多心疼。
    谷殛
    自己凝练无数年的神魂剑气，送给韩牧野，是以为他能好好利用。
    可这才温养多久？
    这小子就要将这神魂剑气给用掉。
    神魂剑气！
    韩牧野的头顶，一道剑光浮动。
    那剑光聚拢为一柄百丈长剑，剑身略带虚幻，其上花纹古朴。
    涂孙师送他的神魂之剑。
    这剑韩牧野要是温养，化为自己的神魂之剑，需要很久。
    此时，韩牧野选择将这剑气直接御使消耗掉。
    因为，他的神藏之中，有一柄青色小剑，熠熠生辉！
    暂时他的神魂之力只够温养一柄神魂之剑，再多就是负担。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韩牧野一手背在身后，身在半空，步步生剑莲。
    “涂孙师前辈，上次合作甚欢，不如，今日再来一场？”
    韩牧野身形往前走去，高呼出声。
    整个战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韩牧野。
    他想干什么？
    那等天境强者的战场，是一个小修士能去？
    疯子。
    听到韩牧野的高呼，涂孙师目中精光闪动。
    合作甚欢？
    这小子是提醒自己，还差他那搜刮云台道宗两成收益没给呢。
    怕自己今日战死了，那帐没了？
    看着韩牧野头顶剑光，涂孙师浑身战意涌动。
    上次，他和韩牧野合作，可是一剑斩了一位天境大妖的。
    今日他没有了神魂之剑，光凭韩牧野的神魂之剑或许差点。
    那也没差多少！
    “哈哈，小子，那就再合作一把！”
    涂孙师飞身而起，抬手一招，韩牧野头顶神魂之剑飞出，落在掌中。
    韩牧野凌空而立，身上神光涌现，催动神魂之剑配合涂孙师。
    “轰——”
    神魂之剑斩下，其中那无尽威压，瞬间吸纳百里方圆逸散的灵气与神魂力量，凝成黝黑大剑，狠狠砸在重新凝聚的水龙之上。
    那水龙痛吼一声，身形碎裂，在远处重新汇聚成一位身穿绿袍的干瘦老者。
    老者一脸痛苦，龇牙咧嘴。
    涂孙师哈哈大笑，抬手引着长剑再次往那老者斩去：“鱼凡道友，今日老夫我助你蜕凡化龙，羽化登仙！”
    看剑光袭来，绿袍老者鱼凡老祖目中闪过惧意，身形一动，往后退去。
    涂孙师哈哈笑着，不依不饶，长剑再斩。
    “特娘的，涂孙师你个老东西就逮着老祖我了是吧？”鱼凡老祖咬着牙，一直往后退。
    这剑，他根本不敢接。
    其他四位天境强者对视一眼，齐齐往前一步，妖光凝聚。
    涂孙师高喝：“来得好——”
    他手引大剑一个横扫，将四位大妖迫开，然后回身落在韩牧野身侧。
    “小子，那个万剑归宗好使吗？”
    韩牧野转头看他，轻笑道：“你想学？”
    涂孙师点点头，面色凝重：“这神魂之剑还是弱了些，光这般争斗，你我都扛不住。”
    神魂之剑耗费韩牧野的神魂，御使这剑，也耗损涂孙师的剑气修为。
    对面五位天境，不下杀手，今日局面，有败无胜。
    五位大妖妖云鼓动，威压漫天，滚滚而来。
    下方，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那两道并立的身影。
    今日，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能不能挡住五位天境？
    “好。”
    就在此时，站在涂孙师身侧的韩牧野往前跨一步，一声高喝。
    “我有一剑，名为万剑归宗，乃是九玄剑门外门第一人墨渊所创。”
    “此剑耗费墨渊两百年时光，观万千剑术为一剑。”
    “此剑不拘悟性资质，只求心中有剑。”
    韩牧野身上，压抑的剑光凝成实质，身周一朵朵金色剑莲绽放。
    他一手背后，一手缓缓前伸，并为剑指。
    “墨师曾言，要凭此剑，为世间平凡剑修开一条通天大道。”
    “今日我韩牧野代师授艺，此一剑，天下剑修可学。”
    “诸位且看好——”
    无数修行者仰望，立身半空的韩牧野手臂前指，如剑一刺！
    “万，剑，归，宗。”
    无数剑莲炸开，每一片花瓣化为一道虚影。
    每一道虚影都演练一种剑术。
    每一种剑术凝成一式。
    一剑刺出。
    一剑。
    十剑。
    百剑。
    千剑。
    万剑！
    万剑一刺，是为归宗！
    剑莲消散，云淡风轻。
    韩牧野背手而立，淡淡道：“前辈，你学会了吗？”
    涂孙师点点头，拱手躬身：“一剑之师，当受一拜。”
    说完，他挺直身形，跨出一步，目视前方翻滚妖云，目中绽放无尽神采。
    “我涂孙师号称西疆第一剑修，剑心通明，以剑为婴，自以为纵横无敌。”
    “今日，我方知剑道恢弘，涂孙师不过井底之蛙。”
    涂孙师的头顶，一柄青色小剑浮现。
    这剑，凝聚剑势与神魂，才一出现，就将整个战场的灵气和剑气都镇住。
    “诸位南荒道友，我刚从韩师学了一式万剑归宗，请诸君，试剑。”
    话音落，剑光起。
    方圆千里，所有剑器震鸣，飞上半空，附着神魂长剑上，凝成一剑。
    这剑，撑天蔽日。
    韩牧野面色一变伸手掏出两颗紫玉丹掌心捏碎，让所有的药力瞬间爆发。
    既然疯狂，那就疯一次！
    他神藏中的紫玉丹也轰然碎裂，所有药力化为神魂力量，催动神魂之剑，与涂孙师配合。
    “前辈，我能坚持十息。”韩牧野压低声音。
    “十息？”
    涂孙师哈哈大笑，引着撑天的长剑一剑刺出。
    “三息就够了！”
    一剑刺出，涂孙师高呼：“万，剑，归，宗——”
    他头顶青色小剑炸开，当中显出一道身影。
    这身影只有三尺多高，面容与涂孙师相似，手中持一柄剑，踉跄笨拙，缓缓一剑刺出。
    一剑刺出，身形消散，再现，已经是五六岁孩童。
    持剑前刺，剑光清亮。
    虚影再化，十三四岁少年一剑如虹，轰然刺出。
    十七八岁少年。
    二十啷当青年。
    三十岁，青袍长剑，纵横天地。
    四十，挥手一剑，无人能敌。
    一百岁，长剑扔出，随手点指为剑。
    两百岁，嬉戏凡尘，以竹木教小儿挥剑。
    三百岁，混迹散修，与江湖论剑。
    四百岁。
    五百岁。
    一千岁！
    纵横无敌一千年，剑道归宗，化为一剑。
    万，剑，归，宗。

 198、一剑，斩四天境！（1/3）

    万剑凝成一剑，一剑便是万剑！
    涂孙师身前，所有剑光凝成一柄青色长剑，剑身云纹密布，剑锋闪动幽寒光芒。
    这剑才凝实，那五道冲天妖云已经震荡起来。
    “涂孙师，你疯了！”
    “你凝结千年的剑婴这般糟践, 你就真想身死道消？”
    “涂孙师，今日我若不死，必踏破你太一剑宗山门！”
    嘶吼与怒喝声传来，其中有惊怒，也有胆怯。
    涂孙师哈哈长笑，剑光分毫不减，引着韩牧野头顶长剑, 轰然刺出。
    这一剑, 有涂孙师千年修行，有韩牧野神魂为剑，有下方无数修行者随身佩剑。
    这一剑，凝聚的是剑修的剑心。
    剑出，天地震动，天光流转，万里之内，云气如斗。
    长剑剑光每进一分，那五道妖云便崩碎一分。
    此时，五位天境大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御起全部力量，结成网罗, 全力抵挡涂孙师的一剑。
    以一剑敌五位天境大妖。
    下方，所有修行者都是攥紧拳头。
    这一剑，凝的是西疆人族剑修大势！
    赌的, 是西疆人族气运！
    “轰——”
    剑光与网罗相撞, 毫无阻碍，直接破开妖气, 击在第一道妖云上。
    那妖云应声碎裂。
    天境大妖，陨！
    剑锋再进，第二朵妖云显出青色巨狼模样，慌乱逃窜，终被一剑两段。
    再杀，天境大妖，卒！
    长剑依然不停，剑锋带着耀眼锋芒，刺在第三朵妖云上。
    化身水龙的鱼凡老祖面露绝望，身形一动，水龙头顶红色尺长锦鲤飞出。
    脱却妖身，妖婴遁逃。
    长剑将水龙妖身刺穿，剑光一引，追上鱼凡老祖的妖婴，轻轻一绞，妖婴崩碎。
    一剑，斩三天境！
    此等威势，谁敢直面？
    后面两朵妖云再无一丝战意，转身就逃。
    “二位道友, 还未试我西疆剑修锋芒, 怎能轻离？”涂孙师的声音响起，长剑引着，再往前刺。
    那两朵妖云慌乱逃窜，无一丝天境风采。
    天境又如何？
    生死面前，还能多出多少无惧？
    站在涂孙师身后，面色苍白的韩牧野，看着那奔逃的大妖，心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明悟。
    管你修行千载万载，未看破生死，依然是凡人。
    凡人，就该有凡人的修行法。
    该争的争，该放得放。
    既然不是仙神，本该凡尘沾染。
    “涂道友，放过我，以后我再不来西疆——”
    有一朵妖云之中，传来急切呼喊。
    涂孙师的长剑一转，往另外一朵妖云刺去。
    “涂孙师，你若杀我，我家老祖亲至，必杀你——”
    那妖云中话语未完，已经被长剑破开，直接刺了个对穿。
    至此，长剑才停住。
    那侥幸逃过一命的大妖不敢有丝毫停留，架着妖云，飞遁离开。
    不走，难道嫌命长？
    一剑，斩四天境！
    剑光万里照彻，斩天境如屠狗。
    世间剑道，当如是！
    当剑光停住的刹那，韩牧野只觉心中畅快，恨不得仰天长啸。
    修剑，不就为这一剑屠天境？
    看着面前的涂孙师，韩牧野坚信，有一日，自己也能如此，天境挥手可灭。
    “嘭——”
    涂孙师浑身一震，抬手一招，巨剑崩碎，无数剑器回落。
    这些剑器飞出时候，剑光暗淡。
    此时飞回，每一剑，都有灵光闪耀。
    四位天境大妖的肉身和血脉妖婴祭炼，这些剑器品质至少提升一成。
    只要温养，便是再差的凡器，也能养成灵器。
    “我的剑，成半灵器了！”
    有人握住手中长剑，惊呼出声。
    有灵无灵，仙凡之别。
    赵有志手握着断剑，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刚才收回断剑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剑，活了！
    黄老六身边，高小玄抱着昏昏欲睡的小白狐，黄老六伸手摸摸他脑袋，高小玄嘀咕一声，身形重新化为长剑。
    妖族天境完败，四死一逃，剩下的妖族再无力支撑，全都转身奔逃。
    涂孙师能杀天境，自然也能杀他们。
    天空之上，涂孙师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韩牧野，轻笑道：“小子，我这一剑如何？”
    学剑时候是韩师，学完了就是小子。
    韩牧野点点头。
    墨渊的万剑归宗，是两百年蹉跎，观三位剑阁长老出剑有感。
    韩牧野的万剑归宗，是坐镇剑阁，凭满级悟性，观万千剑术而凝成。
    只有涂孙师的万剑归宗，是耗费千年时光，以一生剑道修行凝聚而成。
    万剑归宗，殊途而同归。
    见韩牧野点头，涂孙师面上露出笑意来。
    “怎么分？”
    谷爸
    韩牧野忽然出声。
    他的话让涂孙师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三七，不能再多了。”
    涂孙师大袖一卷，那些散落妖气云团之中的大妖骸骨尸身，都被收拢。
    天境大妖的妖骨，说不定还有其他珍宝，这可是巨富！
    低头看下方那些因为剑器祭炼，增加了灵性而欢呼雀跃的西疆剑修，韩牧野不觉心中低叹。
    到哪里都一样。
    真正的强者吃肉，其他人喝汤。
    这一战，哪怕下方能吃下所有的妖族，击杀全部妖兽，也比不上涂孙师和他的三成收获。
    修行界的资源，永远是堆积在顶层。
    “小子，你回去修养吧，神魂耗损太剧，别伤了根基。”涂孙师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爆了三颗仙品的紫玉丹，韩牧野的神魂也差点没被榨干。
    他说十息，要是涂孙师真御使那长剑十息，恐怕此时韩牧野已经跌落尘埃。
    这等神魂消耗，简直太恐怖了。
    韩牧野点点头道：“前辈你也要闭关修养吧，动用剑婴一战，耗损可不当玩。”
    剑婴之力轻易动不得，说不定震荡之剑，就伤了元气。
    这一战涂孙师胜的也是艰险，是真拼老命了。
    涂孙师咧嘴一笑，然后抬手将一柄剑器递给韩牧野。
    这是那一位最后被斩杀的天境大妖随身佩剑，剑身上带着道道的妖纹。
    这剑器未到法宝级别，但已经剑中有灵，是一件上品灵器。
    这算是付给自己利息了？
    韩牧野笑着接过长剑，手握剑柄。
    一道剑气直接冲入剑身，长剑震鸣。
    “这就等不及要炼化？”涂孙师咧嘴一笑，轻轻摇头。
    韩牧野没有搭理他。
    他倒不是为炼化剑器，而是想透过长剑，看看南荒妖族到底是有什么谋划。
    天境大妖，必然知道许多。
    剑气入剑身，一幅幅画面浮现在韩牧野脑海。
    剑器炼制，祭炼，那位名叫风彻的云豹族大妖炼化长剑。
    云豹族在南荒算是强大种族，横行无忌。
    中州大军前来。
    身穿黑甲的玄阳卫，身穿红甲的赤焰军。
    大军漫卷，妖族无人能敌。
    这剑的主人，逃的也快。
    来西疆，是因为他不敢再与中州大军交战。
    “你们先去西疆，我们抽出几位元婴三重大修，随后就到。”
    “这一次，我们定要拿下西疆，给所有南荒妖族一个迁徙的空间。”
    说话的大妖身形高大，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轰——”
    那精光似乎要透出，撞向韩牧野的脑海。
    元婴三重大妖要来！
    韩牧野面色一变，刚准备出声告诉涂孙师，远处天际，已经有轰鸣声传来。
    那声音，天地震动。
    “涂孙师，你不该杀我云豹族风彻。”
    声音在万里之外响起，妖影已经到身前。
    一道灰色的长爪向着涂孙师当头拍下！
    涂孙师抬手，浑身剑光聚成一线，剑锋直接刺出。
    “轰——”
    剑光炸裂，涂孙师和他身后的韩牧野被震退百丈，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落在涂孙师之前所立之处。
    “风寒啸？你还没死？”
    涂孙师面色凝重，看着对面的老者。
    那老者面色阴沉，幽寒双目紧盯涂孙师：“当年老夫就说过，伱凝聚剑婴，修行速度比同辈要慢太多。”
    “今日看看如何？老夫已经元婴三重之巅，你依然卡在二重。”
    老者身上有澎湃妖光升起，无量威压，让方圆百里所有人抬不起头。
    一人之力，威压百里，天境元婴三重大修士之威，恐怖如斯！
    涂孙师面色凝重，本已收敛的青色小剑从头顶升起，将清冷光晕挥洒。
    剑光笼罩，破开对面天境元婴三重大妖的威压，让浑身僵硬的韩牧野舒一口气。
    这就是天境的恐怖。
    便是不动手，也能让天境之下行动艰难。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难以寻到。
    “风寒啸，你就算修为高我一重，我也自信能在你手中走脱。”
    涂孙师盯着前方老者，冷声道：“只要今日你留不下，我就去南荒，一剑一个，将你的族人杀尽。”
    “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狠。
    此时的涂孙师，不是那个混迹散修中的温和老头，也不是叱咤风云的第一剑修，就是个手中有剑，心性毒辣的凡人。
    有仇必报。
    不择手段。
    这样的人，才真正适合修行。
    韩牧野觉得，活该涂孙师能成西疆第一剑修。
    对面，天境大妖风寒啸神色阴寒，目光紧盯涂孙师，身上气息不断提聚。
    涂孙师身上，剑光慢慢聚集。
    风寒啸是元婴三重，西疆最强者，灵道宗大长老万化真人，也是元婴三重。
    面对风寒啸，涂孙师需要全力以赴。
    “涂孙师，你觉得，本尊来此杀你，会不做准备？”
    就在此时，风寒啸忽然出声。

 199、凭此一剑，能不能斩元婴三重？（2/3）

    涂孙师面色一变，只见远处天际，两道流光轰然而至！
    “黑虎族大长老虎子虚。”
    “白狐族大长老胡玉媚。”
    涂孙师低低开口，然后微微侧首：“小子，这一回咱俩恐怕都跑不了了。”
    三位天境。
    三位天境元婴三重！
    西疆之地，这等战力，谁能抵挡？
    凭今日这三位力量, 横扫西疆足矣。
    三位天境大妖静悬天际，下方所有修行者身形都仿佛被万钧巨山碾压。
    那些只有培元修为的修行者，直接口吐鲜血，浑身筋骨出现寸寸裂纹。
    培元之上，凝气修为，也只能勉力支撑不倒。
    黄老六扶着面无血色的陆青萍, 目光落在远处。
    那边，唐迟和身边几位黑袍人面带冷笑, 似乎在静静等待。
    黄老六身旁高小玄怀里抱着小白狐, 小白狐盯着天际那道白狐族天境大妖身影，双目之中有晶亮光晕流转。
    “南荒妖族据说是全力应对中州攻伐，三位绝顶大修来云巢岭，真的是置身后宗族不顾？”
    立在涂孙师身后的韩牧野抬头看着前方，低声开口。
    这是他从风彻佩剑中所知消息。
    妖族，并非铁板一块。
    而今日来的这三位，有一位，跟他韩牧野还有些关系。
    他的话让涂孙师眼睛一亮，目光落在前方三位元婴三重大妖身上。
    “子虚道友，胡师妹，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
    “这风老头出了什么价让你们出手？”
    “我出三倍。”
    听到涂孙师的话，对面那头脸有黑色虎纹的大汉面色不变，身穿月白衣裙, 看上去年岁不大的白衣女修则是微微一笑。
    “涂师兄，你还是这般会做生意。”
    女修微微一笑, 目光从涂孙师身上转过，往下方一扫，然后盯着韩牧野。
    “剑阁镇守？”
    韩牧野点点头。
    女修笑一声, 看着韩牧野：“你知道我狐族求得是什么。”
    狐族。
    韩牧野当然知道狐族求什么。
    这位狐族大长老，甚至就是他让胡太生引来。
    南荒与中州大战，南荒强者能抽调到西疆的不多。
    三位元婴三重，已经是极限。
    与其来别人，不如来一位白狐族之人。
    当初韩牧野放走胡太生残魂，就让他往南荒，告诉狐族剑阁镇压狐族大妖转生之事。
    今日，果然引来了一位南荒狐族强者。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白狐一族大长老胡玉媚：“前辈，我能给你白狐一族所求，希望今日，你能就此退出。”
    听到他的话，风寒啸和那黑虎大汉都是眉头一皱。
    此子是谁？
    他难道与狐族还有交情？
    胡玉媚笑一声，点头道：“那是自然。”
    “能得我狐族所求，我今日便不会插手，就此转身离去。”
    韩牧野道：“前辈请跟我来。”
    说完，他飞身落下。
    胡玉媚身形跟着在原处化为虚无。
    韩牧野落在黄老六和陆青萍身前，然后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高小玄。
    胡玉媚落在他身后，双目盯着高小玄手中抱着的小白狐。
    “姑姑……”
    胡玉媚面上露出一丝悲痛之色，低呼一声。
    小白狐在高小玄怀里挪动, 想离开，似乎又不舍。
    高小玄轻抚一下小白狐的脊背，然后放手。
    胡玉媚抬手一招，将小白狐招在手中。
    高小玄盯着胡玉媚，沉声道：“她想回到自己族人身边。”
    “你们要保护她。”
    “如果，她有半点伤害，我会将她带走。”
    胡玉媚点点头，抱着小白狐低声道：“我明白。”
    高小玄再看一眼小白狐，然后转身看向黄老六。
    “六哥，我觉得做人真的好玩。”
    他的双眸之中，透出晶亮神采。
    “跟着你们在剑阁收灵石，选剑器，都是有趣事情。”
    “还有那些肉食，你偷偷给我喝的酒。”
    “都好。”
    目光落在黄老六身侧的陆青萍身上，高小玄轻声道：“六嫂，六哥，我真羡慕你们。”
    他摇摇头，面上露出轻笑：“好累啊，我不想做人了。”
    “我还是做剑吧。”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消散，化为一柄晶亮长剑，落在黄老六手中。
    黄老六一手握着剑，一手牵着陆青萍，目光紧盯抱着小白狐的胡玉媚。
    陆青萍咬着唇，将黄老六的手臂握紧。
    “轰——”
    天际，震鸣声传来，一道剑光将两道乌黑妖气挡住。
    还是动手了。
    胡玉媚看一眼韩牧野和黄老六，淡淡道：“希望你们能活下来。”
    说完，她抱着小白狐，身形一动，化为清风离去。
    三位元婴三重的大妖离开一位，还有两位。
    这两位在半空出手，压住涂孙师，让他节节败退。
    涂孙师是西疆第一剑修，战力绝强，能越阶而战。
    但面对两位元婴三重，他只能退。
    人力，终究有极限。
    天际，流光交织一片，剑气与妖光弥漫纵横。
    这等战团，韩牧野就算是想去帮涂孙师都做不到。
    “韩牧野。”
    一道声音传来。
    韩牧野回头，看到一身青袍的明山剑宗宗主杨定山立在不远处。
    “告诉杨明轩，不用为我收尸。”
    “真要有本事，以后将明山剑宗宗主位子夺回去就是。”
    谷冷
    杨定山说完，不等韩牧野回话，身形已经拔地而起。
    “涂师兄，杨定山来也。”
    “南荒小妖，真当我西疆无人乎？”
    剑化为山岳，如万丈峰峦。
    杨定山身形融入山岳，让整个山峦更加凝实。
    剑势。
    以剑为山，以身为石。
    “轰——”
    巨山撞在一道浑黑的妖气上，让那大妖微微一顿。
    半步天境，逆战天境元婴三重。
    能令大妖身形震荡，已经可见杨定山战力之强。
    “哼，找死。”
    天际，手持长刀的风寒啸一声低喝，抬手一刀重重劈下。
    刀光引着天上流云，如咆哮长龙，一头撞在巨山上。
    “轰——”
    万丈山峦轰鸣，然后被一刀劈成两半。
    杨定山的身形显露，立在半空，定定看着风寒啸，轻叹一声，化为虚无。
    半步天境强者，西疆有名剑修，明山剑宗宗主杨定山，陨落。
    一重修为一重天地，天境，就是天境。
    半步天境，挡不住天境元婴三重强者一击。
    哪怕是领悟剑势的半步天境，也挡不住。
    “轰——”
    杨定山舍身一剑，挡住风寒啸，让涂孙师有机会回复一口气，然后硬拼黑虎大汉手中长棍一击。
    此时，涂孙师手中剑化为天龙，剑光彻寒，再不退后，硬顶元婴三重的虎子虚，半步未退。
    “虎子虚，风寒啸，今日你们杀不掉我涂孙师，他日我往南荒，斩尽你们黑虎云豹两族！”
    涂孙师咬牙高喝，身上剑意一道道凝成龙影。
    “轰——”
    一剑，长龙撞在虎子虚的长棍上，将虎子虚撞退一步。
    元婴二重击退元婴三重。
    这一剑让虎子虚面色阴沉，身上妖气不断凝聚。
    他身后击杀杨定山的风寒啸手中刀光闪耀。
    “灵道宗郑望渊，向前辈请教。”
    一道声音响起。
    长袍大袖的灵道宗长老，半步天境大修郑望渊一步踏出，手中一柄玉骨百褶扇朝着风寒啸当头击下。
    “哼，蝼蚁，这是在找死？”
    风寒啸冷哼，手中刀光带着暗沉的光影，与郑望渊的折扇撞在一起。
    “刺啦——”
    折扇崩碎，郑望渊身形一震，被撞出百丈外，浑身震颤，然后身形崩碎。
    他头顶，一颗灵光闪耀的金丹飞出，才飞数丈，风寒啸已经笑一声，一把抓住，塞入口中。
    “难得的好东西。”
    “还有谁来送死？”
    吞了郑望渊金丹，风寒啸长笑出声。
    “九玄剑门陆昊，前来送死。”
    一道声音响起。
    “云台道宗何畅，愿赴死。”
    “风灵剑宗，常元和。”
    ……
    “九玄剑门孙沐。”
    一道道声音响起，一位位半步天境，结丹修行者飞天而上，冲向天境元婴三重的大妖风寒啸。
    看着那些赴死身影，韩牧野背后双剑不断震鸣。
    身为剑修，心中如无这般热血，还修什么剑？
    他转过头，看一眼黄老六，然后身形直冲天际。
    天境大妖又如何？
    有死而已！
    “九玄剑门，李夕夕愿赴死。”
    韩牧野耳畔，李三的声音响起。
    “我还留了半葫芦酒，要喝吗？”李三甩手将一个小葫芦扔向韩牧野。
    韩牧野伸手抓住，咬开塞子，猛灌一口。
    清凉，平淡。
    水。
    这水，不就是酒？
    韩牧野长笑一声，身后双剑交错而出。
    两道剑意灌注剑身，剑芒轰然激射百丈。
    他头顶，一道道剑意升起，凝成一柄百丈剑影。
    玄阳诀一分为三，神魂为剑，凝剑诀，身体化剑，兵剑诀，凝剑骨，养剑气，养剑诀。
    三诀合一，可以身为剑，神为剑，气为剑。
    此时，韩牧野就是以气海之中九十道剑意相融，化为一剑。
    这剑，比神魂之剑更加犀利一筹。
    韩牧野飞身冲向剑光妖气炸裂之处。
    那里，涂孙师和大妖虎子虚正全力一战。
    “前辈，再合作一次？”
    韩牧野高呼出声。
    与虎子虚全力交战的涂孙师退后百丈，看着韩牧野头顶青色剑光，面上闪过茫然，之后就是狂喜。
    一柄不下于神魂之剑的剑影！
    韩牧野到底有多少后手？
    “好！”
    “这一次，五五！”
    “不，六四，伱六我四！”
    涂孙师放声高吼，头顶剑婴炸裂，伸手引动韩牧野头顶剑意长剑入手。
    青色剑光入手，原本被妖云压制的剑意砰然升起。
    无数长剑震鸣，声音响彻天地。
    涂孙师能感觉到，这一柄剑意之剑，比之前神魂之剑凝实许多！
    凭此一剑，能不能斩元婴三重？
    “风寒啸，杀了那小子！”
    虎子虚看透关键，一声低吼。

 200、黄老六化魔斩妖（3/3）

    涂孙师是天境元婴二重不假，他战力能越阶而战也不错。
    但以涂孙师修为战力，还无法真正伤害到元婴三重的虎子虚。
    可借助韩牧野所凝之剑，涂孙师就有斩杀元婴三重的实力。
    玄阳诀所凝之剑，某种意义上来说，其蕴含力量，比法宝还要浑厚灵动。
    当然, 西疆有没有真正法宝还不知道。
    听到虎子虚呼唤，风寒啸身形一动，撞开陆昊等人的纠缠，长刀一引，劈向韩牧野。
    “要杀我九玄剑门弟子，问过我这九玄剑门太上长老没有？”
    陆昊一声高喝, 头顶金丹飞出, 然后轰然炸裂。
    自碎金丹。
    金丹自爆之力，引动云气翻腾，他转头看一眼韩牧野，不发一言，手持长剑，撞向风寒啸的长刀。
    “轰——”
    风寒啸顿一步，长刀一绞，将陆昊引动的云气都绞碎。
    金丹巅峰，半步天境大修，陆昊，陨落。
    “轰——”
    另一边，涂孙师手持长剑，狠狠斩下。
    黑虎大妖虎子虚双手中长棍横在身前，死死挡住剑光。
    一剑之下，虎子虚身形被迫开百丈，涂孙师举起剑，再次斩下。
    这边, 被挡住的风寒啸再次前行。
    这一次，挡在他身前的，是风灵剑宗太上长老常元和。
    “小子, 别死了。”
    常元和冲着韩牧野说一声，然后毫不犹豫，自爆金丹。
    半步天境。
    金丹大修。
    所有人都只留一句话，就自爆了金丹。
    修行千百年，只化为这片刻璀璨。
    “值得吗……”
    立在原处的韩牧野口中喃喃自语。
    “你以为他们是在救你吗？”
    韩牧野身侧，手持一柄轻灵玉扇，神色淡然的少女淡淡道：“他们是为护我西疆的修行根基。”
    冰封天下，洛小雨。
    灵道宗长老郑望渊的入室嫡传。
    “我西疆修行界的根基，不是你，不是我，不是涂孙师前辈，也不是下方那数十上百万修行者。”
    洛小雨身上，有灵光升起，手中玉扇挥洒冰寒之气。
    “西疆修行界的根基是，战的勇气，死的勇气。”
    话音落下，她已经一步踏出, 手中冰寒流光祭出。
    可惜，她的攻击连给风寒啸一丝伤害都做不到。
    那冰寒的流光在风寒啸身外十丈就崩碎了。
    天境元婴三重的大妖，真的是仙凡之隔，遥不可及存在。
    李三握着剑，不说话，就立在韩牧野身侧。
    下方，无数修行者抬头，看着一位位大修士自爆。
    看着南荒大妖一步步走近韩牧野身前。
    “死，等他死了，我就激发血祭力量。”
    “我要看着他死，我才会离开这方世界。”
    唐迟咬着牙，死死盯着天际，双目中，有畅快与残忍。
    他身上，有幽暗的魔光缠绕。
    抬头看着天际，黄老六面上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转过头，他看向一脸紧张的陆青萍。
    见黄老六看着自己，陆青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镇熊哥，你去吧。”
    陆青萍握紧黄老六的手，然后轻轻松开。
    “如果，”陆青萍低着头，轻声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
    黄老六笑一声，伸手轻抚陆青萍的青丝：“昨晚，我没喝多。”
    陆青萍浑身一震，抬头，面上泛起红晕。
    黄老六哈哈大笑，手持长剑，一步步踏出。
    “六哥！”
    下方有人惊呼，无数人抬头看向黄老六。
    黄老六回头看一眼，高声道：“兄弟们，替我护住六嫂。”
    他一步百丈，飞临半空，身上有无尽的魔光升起。
    “六哥！”
    韩牧野咬着牙，看着黄老六。
    他想阻止黄老六。
    可催动剑意之剑助涂孙师越阶而战，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黄老六咧嘴一笑。
    “兄弟。”
    黄老六身上，魔光交织缠绕，道道魔纹攀上面庞。
    原本灰白头发化为血色。
    苍老的面孔化为年轻模样，与魔纹相映，带着一丝邪异的冷峻。
    但他的双眸，却是清亮。
    “小玄子，我们出手吧。”
    黄老六口中低语。
    他手中长剑直直刺下。
    不是刺向别处，是刺在自己的胸口。
    一滴滴黝黑血珠低落。
    下方，陆青萍掩住自己的嘴，目中眼泪滑落。
    “以我之血，引天魔气动。”
    黄老六伸出颤抖手指，蘸了黑色心血，不断勾画。
    虚空中，有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在翻涌。
    “轰——”
    云巢岭下，冲天的魔光往黄老六身上聚拢。
    然后，黄老六身上有无尽金光炸裂。
    魔光将黄老六包裹，化为一套黑色的魔甲。
    黄老六仰天长啸，身上的黑色光晕将天穹遮蔽。
    大魔！
    这是一尊绝世的大魔。
    这等力量，让天穹上拼杀的涂孙师和虎子虚都各自收手。
    魔气力量之强，从未见过。
    黄老六手上，剑光凝实，道道黑色魔纹缠绕剑身。
    “要杀我兄弟？”
    抬手，他的长剑朝着风寒啸当头斩下。
    这一剑，引动天上所有魔气，化为魔影，一条万丈魔龙咆哮，一爪抓住风寒啸的头颅。
    谷弛
    此等力量，已经超越所有人想象。
    元婴三重的大妖，在这魔影长龙身前，连丝毫反抗都做不到。
    这到底是有多强大？
    风寒啸身形化为一头十丈云豹，连挣扎都没有几下，就被魔龙直接一口吞下。
    吞下云豹，魔龙转身，巨大的头颅看向涂孙师和虎子虚。
    冰寒的杀意，让两人面色凝重。
    这魔龙杀他们，不比杀风寒啸难。
    魔就是魔。
    杀意滔天。
    黄老六转头看一眼下方。
    他身上的魔光升腾流转，似乎快要压制不住。
    被众人护在中间的陆青萍轻轻放下手，静静看着黄老六。
    黄老六笑了笑，缺了的牙不知何时已经长好。
    他飞身落在魔龙头顶。
    魔龙不甘心的低头，载着黄老六往下方魔光升起之处冲去。
    “我离开此界后，会以封镇力量将此空间通道再次封镇。”
    “我还能保持百息神魂清明，百息之后，会离开空间通道。”
    “此处通道彻底封镇需要一刻钟，若有魔物从通道来，你们全力杀了就是。”
    “我走了。”
    黄老六挥手，驾驭魔龙，一头撞入无尽魔光之中。
    他的声音顿了顿，最后传来：“要是还能想起你们，我会回来。”
    魔光炸裂，余音袅袅。
    黄老六以身化大魔，镇杀南荒大妖。
    修行者一旦入魔，最终绝大多数都会被魔意浸染神魂，再无一丝清明。
    黄老六趁着还有百息神魂清明离开，就是不想伤害到所有人。
    哪怕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看着黄老六满身魔光，驾驭魔龙而去，陆青萍脸上再次有泪珠滑落。
    云巢岭上下，一片静寂。
    空间通道。
    离开天玄世界的通道。
    黄老六冲入其中后，道道金色的灵光升腾，这通道似乎在慢慢封堵。
    “吼——”
    天空中，妖族大妖虎子虚身形化为十丈巨虎，冲入那空间通道。
    随着他冲入，又有数道黑影飞奔撞入通道之中。
    黄老六说他会有百息清明时间，会出手封镇这通道。
    这通道会在一刻钟内被封镇。
    要离开天玄世界，只有一刻钟时间。
    天玄世界之外的传说修行界中有。
    离开天玄，就能得长生。
    这样的传言，一直流传。
    更多的身影冲向那通道。
    没有谁不想得长生。
    涂孙师身形一动，落在韩牧野身旁。
    他手中剑光散去，残存的剑意回落韩牧野身上。
    “我想去天玄世界外看看。”
    涂孙师面上带着感慨，双目透出神光。
    “我引以为傲的剑术，以为可以纵横的修为，今日才知，不过是井底之蛙。”
    “或许，天玄之外，有我所追寻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点点头。
    对于涂孙师这样的大修士来说，追求的，不就是那巅峰吗？
    本以为已经踏在巅峰，没想到原来还有更高之处。
    这等追逐，才是最有动力。
    “前辈，你若走，太一剑宗怎么办？”
    韩牧野低声开口。
    涂孙师是西疆第一剑修，支撑太一剑宗成西疆第一剑派。
    涂孙师离开，太一剑宗的位置，恐怕要不保。
    “哈哈，那是他们的事情。”
    听到韩牧野问，涂孙师长笑一声，然后双目看向韩牧野：“小子，往后，西疆剑修，恐怕要交给你照顾了。”
    与韩牧野合作三次，涂孙师见识到韩牧野的剑道天赋与积累。
    此等人物，绝对镇压西疆剑道。
    涂孙师选择离开，未尝没有放弃往后与韩牧野争锋的意思。
    “好。”
    韩牧野面色平静，轻声回答。
    好。
    这一句，让涂孙师长笑出声。
    这才是一个剑修该有的担当！
    “走了。”
    涂孙师一声高喝，身形撞入慢慢消弭的光柱之中。
    韩牧野立在光柱前，身上剑意与灵气收敛，静静看着。
    有人悄悄冲进光柱，他也没有阻拦。
    今日黄老六能开此通道，也就是送了西疆修行者机缘。
    通道对面是什么地方，会遇到什么，那就各凭机缘。
    “哼，韩牧野，我不跟你争了。”
    “区区九玄剑门，你拿去玩就是。”
    唐迟满身魔气缭绕，看着韩牧野长笑一声，领着身后一众黑袍人，冲进光柱。
    立在韩牧野身侧的李三手按在剑柄上，终究没有出手。
    光柱震颤，魔光闪动。
    快要到一刻钟了。
    这通往天玄之外的通道要封镇了。
    韩牧野轻舒一口气。
    “啊——”
    “邪魔！”
    “我不想死——”
    就在此时，光柱震荡，穿入其中的唐迟满脸惊惧，奔逃而回。
    他才飞出光柱，一道森森白骨爪从他后心一把透过。
    血红的心脏，砰然爆裂。
    韩牧野一步上前，身上，剑气冲天而起。
    “界外邪魔？”
    “袁天剑尊前辈杀得，莫生华前辈杀得，我韩牧野杀不得？”

 201、他才是真正的剑修（1/3）

    冲天的剑光，压住快要消散的通道光芒。
    这一刻，云巢岭周围所有目光，全都落在韩牧野身上。
    韩牧野一剑斩下，引着漫天剑气狠狠击在冲出通道的魔影身上。
    “轰——”
    剑光碎裂，魔影被撞退回通道之中。
    “吼——”
    那通道之中金光闪动，魔影闪动嘶吼。
    邪魔。
    界外邪魔。
    这个词修行界陌生又不陌生。
    说陌生, 修行界中绝大多数修行者没听说过。
    说不陌生，是因为各大宗门的典籍里，都有关于邪魔肆虐的记载。
    一位邪魔，就能虐杀无数凡人，为祸一方数十上百年。
    邪魔狡诈，凶残, 手段诡异。
    关键是每一位邪魔，力量都无比强横。
    典籍中记载的邪魔，最低修为也是金丹五重以上。
    最强者, 甚至是天境。
    那等大魔，最终销声敛迹，无人知道其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没等所有人松一口气，通道之中传来一声嘶吼。
    韩牧野冷哼一声，身上剑光再起，一剑斩下。
    “轰——”
    剑光与一道魔影相撞，剑光再次碎裂，魔影没有退入通道，而是立在光柱之前。
    这魔影满身血迹斑斓，骸骨嶙峋, 双眼深凹，有幽蓝色的火焰流转。
    一身骨刺, 仿佛战甲，闪烁浑黑的光晕, 与血迹沾染, 显得无比狰狞。
    “血食的味道，真是怀念啊……”
    邪魔将手中握着的心脏投入口中咀嚼，然后发出怪笑，声音仿佛干瘪老树枝丫的摩擦。
    这邪魔话语声音虽然怪异，倒是能让人听明白。
    “是界外邪魔！”
    立在不远处的洛小雨低呼一声，抬手便是一道冰寒光芒挥洒。
    冰寒光芒化为光箭，直射血色骸骨身躯。
    “啪——”
    冰箭碎裂，那邪魔咧嘴，露出尖利獠牙。
    “不够劲。”
    说完，他抬头，看向韩牧野：“还是你的那剑，有点味道。”
    韩牧野身上消散的剑意再次凝聚，双目之中战意升腾。
    这邪魔，很强。
    邪魔目光扫向四周，布满魔纹的干瘪面孔透出笑意。
    “呵呵，一片充满血食的世界。”
    “真是，好地方。”
    邪魔抬起手臂，口中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尖啸声仿佛能穿透所有人的耳膜，直达脑海深处。
    站在近处的洛小雨和李三面色苍白, 身形踉跄, 连站直身躯都做不到。
    韩牧野神藏中的青色神魂小剑震荡，将所有的伤害化解掉。
    远处, 所有地境之下的修行者，都晕头转向。
    “是天魔吼！”
    “这邪魔是天魔一族。”
    远处数道身形飞遁而至，剑光与灵光撞向邪魔。
    这是云巢岭上仅剩的几位金丹修士。
    九玄剑门的孙沐还活着。
    “轰——”
    所有的剑光与灵光都被一道灰色铁幕挡住。
    那邪魔手掌中，一柄破烂铁伞轻轻旋转，升起乌黑暗沉的光晕。
    “魔宝！”
    “快逃，这等宝物堪比法宝，有此物在，他起码能发挥半步天境战力！”
    有人高呼，转身就逃。
    有人立在原处，看着那铁伞，目中闪过一丝贪念。
    如此宝物，若是能得到，必然战力提升许多。
    “韩师兄，此魔恐怕不简单，你先走。”孙沐低声开口。
    他身形挪移，将韩牧野挡在身后。
    “吼——”
    那邪魔挡住所有的剑光灵光，手中铁伞一卷，抬手化为长刀，狠狠斩下。
    夺人心神的尖啸声夹杂，刀光带着血色，一闪而过。
    三位金丹境修行者被一刀两段。
    “快走，此魔不是我们能挡！”
    “速速禀报灵道宗，请灵道宗发布除魔令。”
    本来还有些贪念的那些金丹修行者连忙往四处奔逃。
    之前大战捡了一条命，此时不走，岂不是白白葬送？
    一刀斩了三位金丹，邪魔手上长刀血色更浓。
    一股血气被招引，邪魔长长吸一口气，将血气吞入腹中。
    吞噬气血，邪魔浑身骸骨外一层灰暗肌肤生长出来。
    他仰天大笑，抬手挥舞手中长刀。
    无数狂啸声音传来，魔音肆虐，让方圆百里之内的低阶修行者跌坐在地，面色苍白。
    这魔音力量直接穿透神魂，神魂力量不够的人，根本抵挡不住。
    谁也没想到，这通道中出来的大魔如此强横。
    邪魔的力量之强，这云巢岭上修行者，成了待宰的羔羊。
    谷椀
    许多离得远的修行者发现不对，悄然转身，往远处逃遁。
    离得近的，被邪魔威势压住，连挪动脚步都很艰难。
    邪魔狂吼，背后，那还剩一丝灵光的空间通道中，成千上万的黑甲邪魔即将冲出。
    这些邪魔身形高大，背生长刺，双目赤红，头顶口鼻有黑色的魔气缭绕。
    如果这些邪魔冲出通道，这云巢岭上修行者恐怕全都要被吞噬。
    “李夕夕，我自爆金丹，创造一线机会，你全力御剑，带韩师兄离开这里。”
    孙沐目光扫过云巢岭上数以万计的修行者，低声道：“这些邪魔一时半会不一定会追杀你们。”
    李三点点头，手中剑轻轻抬起。
    以这云巢岭百万修行者为诱饵，护着各家后辈精英离开。
    漫山遍野血食，这些邪魔应该没兴趣追击逃离之人。
    不只是孙沐这般嘱咐，灵道宗那边也有一位金丹修士立在洛小雨身前。
    生死大难临头，该放弃谁，该牺牲谁，这些宗门之人心中清楚。
    孙沐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
    就在他身上灵光闪动之时，韩牧野抬手，将他肩膀按住。
    “我来。”
    韩牧野身上冲天的剑光，再次轰然出现。
    要走，他自信走得掉。
    可今日他走了，往后岁月，他心中永不得安宁。
    云巢岭上有近百万修行者。
    这里有六嫂，有江寒，有赵有志，有宋七，有鹤轩启，有无数他熟悉的，不熟悉的西疆修行者。
    如果没有一战之力，韩牧野会转身逃离，等他日修为提升，再出手灭杀邪魔，为所有人报仇。
    但现在，他不愿走。
    神藏有一柄神魂之剑。
    气海有五十一道剑意。
    丹田有一道剑意，十七颗仙品丹。
    还未战过，走什么走！
    一步上前，韩牧野身上剑光凝成。
    一步，十七颗仙品丹爆开。
    瞬间迸发的灵光化为云柱，将韩牧野身形拢盖。
    青冥与紫炎相交，两道剑意直接相合，化为燎原剑术。
    一条火龙咆哮而出，一头撞在那邪魔的胸口。
    当初，陶然老祖和剑阁长老高长恭烽火燎原，一剑差点伤到天境大修，风灵剑宗宗主张成。
    今日的韩牧野丹田十七颗仙品丹爆开，灵气力量不比两位半步天境大修差多少。
    这一剑出，火龙力量之强，直接将邪魔撞退，落回空间通道。
    邪魔怒吼，刚准备冲出，韩牧野已经飞身而上，撞进空间通道。
    “他，他要与邪魔同归于尽？”洛小雨面上神色复杂，低语道：“他，才是真正的剑修啊……”
    “仓啷——”
    一声剑吟，手持黑色长剑的李三飞身，跟着冲入空间通道。
    远处，因为邪魔落回空间通道，之前那天魔吼的心神压制力量消失，无数低阶修行者站起身。
    有人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有人手持剑器法器，往空间通道冲来。
    “你们带六嫂走。”
    只有一只手臂的赵有志低声开口。
    “六哥斩杀大妖，化魔离开，我们不能再让六嫂有半点伤害。”
    立在陆青萍身侧的修行者们都是点头。
    陆青萍面色复杂，握着拳，没有拒绝。
    “我去帮韩师兄。”赵有志目中透出精光，握紧手中断剑。
    “不过是一死而已。”
    话音落下，他已经飞身冲往灵光淡薄的光柱。
    远处山峦上，一位身穿黑色长袍，内衬白色武服的男装女修目中闪烁晶亮光晕。
    她看着逆冲入通道的那些修行者，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没看出来，西疆蛮荒之地，还有些血性可言。”
    “刚才那家伙，也有几分剑修的样子。”
    一边说着，她手握一柄连鞘黑剑，一步跨出，身形越过万丈，落在空间通道透出的光柱之上。
    “若不是还有任务在身，我还真想出天玄世界，去看看界外如何景象。”
    女修低语，身形悄无声息的落入空间通道。
    “轰——”
    一入空间通道，震耳欲聋的战斗轰鸣声就响彻。
    前方金光密布，正在慢慢封镇的通道中，一道剑光透出耀眼的灵光。
    这剑光之烈，压过通道中所有的魔气。
    “玄阳诀？”女修双目盯着韩牧野身上聚拢的剑光，低语开口。
    “原来他就是文相所说之人。”
    “嘭——”
    剑光与魔光相撞，剑光碎裂，剑意耗损殆尽。
    “让本尊看看，你还能有多少剑意。”
    邪魔咆哮，手中长刀带着火红的光焰，迎着韩牧野当头劈下。
    “嗡——”韩牧野头顶，剑光再起，与长刀撞在一起。
    韩牧野一步不退，那邪魔退后，撞在身后那些黑甲邪魔身上。
    “吼——”
    “本尊要不是被镇压在此万年，怎么会被区区一道剑意击退！”
    邪魔怒吼，伸手抓住身边一位黑甲魔，一爪子将其身躯抓碎，乌黑的魔气翻涌着，往身上汇聚。
    韩牧野抬手，青冥与紫炎相合，再起一道燎原剑光，倒卷而去。
    无数黑甲魔被火焰裹住，嘶吼着化为灰烬。
    韩牧野早发现，玄阳诀，本就是为镇魔而创。

 202、二十九道剑意封邪魔（2/3）

    “去死——”
    狂怒的邪魔抬手，手中魔宝长刀化为一柄长枪。
    手持长枪，大魔引着无尽魔气，往韩牧野撞来。
    空间通道即将封镇，这邪魔如果不冲出，就会被再次封镇。
    万年了，他不甘心。
    “嗡——”
    韩牧野抬手, 剑意灌注的长剑虚影升起。
    双剑引着剑光，一式万剑归宗，又将邪魔撞退回去。
    这一式万剑归宗，可敌天境！
    没等那邪魔回身，韩牧野抬手，又是一式万剑归宗。
    剑光强横，闪耀依然！
    “轰——”
    邪魔，再退。
    身穿黑袍的女修低语：“这是第八道剑意，还是第九道？”
    “轰——”
    又一式万剑归宗。
    “第十。”
    “十一。”
    本来冲进空间通道, 准备拼死一战的李三和赵有志他们，就这么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双剑横空，剑光斩落。
    什么剑术，什么技巧，什么谋略。
    都挡不住剑意灌注，仙品丹爆发，一式万剑归宗。
    邪魔强者已经有半步天境的战力，手持魔宝，能一刀斩杀三位金丹。
    可在这通道中，在韩牧野仙品丹爆发的灵气催动, 剑意灌注的万剑归宗面前，只能退。
    一步退，步步退。
    没有道理可讲的万剑归宗之前，不退又如何？
    “疯子。”
    “凝聚这么多剑意在身, 是嫌寿元太长吗？”黑袍男装女修紧握长剑，盯着韩牧野。
    不过她的目中，光亮越发明显。
    “我不信你还有剑意！”邪魔狂吼。
    “轰——”
    剑光落下。
    “你不可能再有剑意了！”邪魔声音沙哑。
    “轰——”
    迎头，又是一剑。
    “绝对不可能，你不可——”
    “轰——”
    “轰——”
    “轰——”
    不知是二十九道剑光，还是第三十道剑光。
    那邪魔身形一震，撞在背后的金色光幕上，被光幕笼罩。
    光幕扯着邪魔身躯，将其往后拉扯。
    邪魔嘶吼，挣扎着，手持魔宝长枪，想要冲出光幕。
    韩牧野抬手，一道恢弘剑光斩下，剑光斩在邪魔手臂，将其手臂斩断，连着魔宝掉落。
    邪魔痛苦嘶吼，带着无尽的不甘，无尽的憋屈，无尽的怨恨，身形被金色光幕扯入其中，消失在通道中。
    韩牧野伸手一扫，将邪魔断臂和魔宝都收入储物戒。
    他身周，无数黑甲魔冲过来, 想要夺取那魔宝。
    这等宝物，对魔族有着致命的吸引。
    “仓啷——”
    一声轻轻的剑吟，赵有志左手断剑轻轻一划，直接将两道黑甲魔身躯撕碎。
    另一边，李三剑光一闪，剑锋穿透一位黑甲魔之后，又刺在另外一道黑甲魔身躯。
    两人剑光仿若惊鸿，直接将韩牧野身周清空。
    “好漂亮的剑术啊……”
    黑袍女修持剑往前走，看着韩牧野身周剑光，面上露出惊叹。
    “走吧，这里即将封镇，再不离开，就回不去了。”
    黑袍女修看向韩牧野，高喝一声，然后抬手，一道剑光挥洒。
    “刺啦——”
    剑光如影，闪逝消散。
    “轰——”
    数百道黑甲魔身影轰然炸裂。
    一剑斩数百黑甲魔！
    好霸道的剑术！
    韩牧野双目眯起，目光落在女修手中剑上。
    玄阳剑。
    女修转身就走，韩牧野深吸一口气，气海中剩下的十九道剑意缓缓收拢，丹田中的三颗剑丸旋转，压下翻腾的灵气，快步跟上。
    其他人护着韩牧野，冲出灵光稀薄荡漾的空间通道。
    当韩牧野他们跨出空间通道时候，数十道黑甲魔跟着追出来。
    然后，空间通道彻底消散，光柱消失。
    那数十道黑甲魔立在原地，看着周围漫山遍野，百万西疆修行者，面上神色茫然。
    魔，也知道怕。
    韩牧野没有兴趣回身斩杀那数十位黑甲魔。
    他随着黑袍男装女修走到云巢岭的山崖上。
    立在山崖上，看着无数修行者将黑甲魔淹没，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些平凡的修行者，他们不知道自己几次在生死线徘徊。
    五位天境大妖围攻涂孙师时候，不是韩牧野的神魂之剑助涂孙师灭妖，西疆云巢岭已经陷落。
    如果不是黄老六出手灭元婴三重大妖，两位大妖将涂孙师击败或者击杀，那整个云巢岭上西疆修行者恐怕血流成河，十不存一。
    之后的邪魔出世，一声天魔吼就镇压百里。
    谷溅
    山崖下这些兴奋的修行者，根本不知道那空间通道之中，还有无数黑甲魔。
    要是那尊强横邪魔领着这些黑甲魔真冲出空间通道，满山的修行者都将成为魔族血食。
    有时候，无知，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玄阳卫的职责，就是守护天玄，让天玄的修行者和凡人，都能这般自在活着。”黑袍男装女修低声开口。
    女修回身，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韩牧野？”
    “九玄剑门剑阁镇守？”
    韩牧野点点头。
    “我奉文相之命，已经去过剑阁。”
    女修的话让韩牧野一愣。
    他想起当初剑气灌注玄阳剑时候，引来的文相关注。
    没想到文相还会命人来剑阁。
    “你修了玄阳诀，便有成为玄阳卫预备指挥使资格。”
    女修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淡淡道：“我观你修为战力，在三百玄阳卫预备指挥使中，大约能排到二百五十位。”
    韩牧野不知道女修说的排名，是算上自己的万剑归宗剑术，还是没算。
    自己凭万剑归宗，剑意催动，可逆战半步天境，在空间通道中压制界外邪魔，将其封镇。
    这样的战力，只能排个，二百五？
    “别以为你战力不错，在西疆年轻辈中算是顶尖，就足以自傲。”似乎看透韩牧野心中所想，女修淡淡开口。
    “中州三百预备指挥使，每一位都能越阶而战，前百者，独力斩杀半步天境不难。”
    这么强？
    就这，还是预备指挥使？
    在夏毅送自己的玄阳剑中，韩牧野见识过中州的强横。
    但他没想到，玄阳卫竟是强到这等地步。
    “那，正式的指挥使呢？”韩牧野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听到韩牧野的话，女修微微一笑：“知道为何这次南荒大妖要攻伐西疆吗？”
    “他们被镇南指挥使钱一鸣压的没法子，才要破一条后路，西迁。”
    “一个镇南指挥使，就力压南荒，你说正式的指挥使，多强？”
    说到这，女修面上闪过傲然：“不过他不是我二叔对手，才要以军功争胜。”
    二叔？
    韩牧野想起从夏毅那玄阳剑中探知的消息，还有当初胡太生告诉他的讯息。
    “陆阳，陆屠夫？”
    韩牧野低声开口。
    女修面上露出好奇之色，看看韩牧野：“你还知道陆屠夫之名？”
    “我叫陆晓云，预备指挥使第十八。”
    “三十年后，新任指挥使之位争夺，记得别缺席。”
    女修目光投向下方，忽然笑道：“我拐你几个人，你不会介意吧？”
    说完，她身形一动，已经飞落山崖。
    韩牧野站在山崖上，没有动。
    “三十年后，新任玄阳卫指挥使之争。”
    自己现在的战力，只能排在两百五十位。
    轻轻握拳，韩牧野的血又开始有沸腾之感。
    他的丹田之中，三枚剑丸震鸣，神藏里，青色小剑散发道道剑芒。
    与中州强者争锋，那才有意思！
    云巢岭上一战，见识了涂孙师一剑斩四天境，见识了黄老六魔龙一击灭元婴三重大妖，见识了天玄之外更有世界。
    西疆，韩牧野觉得，自己终究会离开。
    ……
    七日后，灵道宗派遣新的半步天境高手坐镇。
    这位名叫王鹤的灵道宗太上长老也带来一个消息。
    一直隐藏在灵道宗的赤焰军叛军统领高贺，借灵道宗大长老万化真人闭关之时，出手惊扰，让万化真人身受重伤。
    高贺乘机破开灵道宗封镇的空间通道，离开西疆而去。
    这也是为何万化真人在凤首山陷落后，没有第一时间来云巢岭的原因。
    万化真人如果亲来云巢岭，与涂孙师联手，还真不惧南荒大妖。
    那位赤焰军叛逃统领，引部众攻击剑阁，血祭云巢岭，却不想，真正谋划之地，竟是灵道宗所镇守的那空间通道。
    千年时光，三千部众损耗殆尽，只为他一人离开天玄。
    这等算计，实在可怕。
    韩牧野是在木脉太上长老吴子元来到后，与九玄剑门一批弟子回归九玄山的。
    南荒一战损失数位天境，其中还有两位元婴三重大妖，一死，一离开天玄，这等战力损失，也已经暂时无力攻伐。
    高鹤等人到来之后，组织大军，重回凤首山。
    云台道宗一众弟子回归云台山时候，看到被刮了地皮的云台山，无数弟子放声大哭，咬牙咒骂“刮地三尺不当人子。”
    此时，韩牧野已经在回归九玄山的飞舟上。
    他对面，坐着身穿白袍的太一剑宗精英弟子，孙金石。
    “韩师兄。”
    孙金石看着韩牧野，伸手入怀，将一张纸卷展开。
    “这是老祖临走时候，交代给我的账单。”
    “这账单上，我太一剑宗宗主已经签名。”
    韩牧野低头看去，只见纸卷上写着账单二字。
    后面还有一长串的数字，各种物资折算什么的。
    反正总共是八千五百万灵石的数目。
    “韩师兄，老祖欠的帐，我太一剑宗不会赖。”
    深吸一口气，孙金石低声道：“不过，我们现在也没办法一次还清。”
    “百年，宗主说了，百年时间，我们太一剑宗每年还韩师兄你百万灵石。”
    一年百万，百年一個亿。
    这利息，倒也不算少。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点点头。
    他明白太一剑宗的意思。

 203、回九玄山，钟声六响（3/3）

    灵石其实是小事。
    韩牧野不信西疆第一剑派拿不出万块上品灵石。
    太一剑宗拖着将这些灵石欠账分成百年之期，不过是要与他，与九玄剑门扯上一道关联罢了。
    或许，这也是涂孙师的布局后手之一。
    没有了涂孙师坐镇的太一剑宗，不知道在西疆第一剑门位置上还能做几年？
    这其中对太一剑宗威胁最大的，除了宗主闭关的风灵剑宗，不就是九玄剑门？
    只要九玄剑门与太一剑宗暗地里结成联盟, 那么，便有一起对抗风灵剑宗的资格。
    至于百年后，涂孙师归来就罢，涂孙师不归，太一剑宗还没有天境出，那衰落就衰落吧。
    韩牧野伸手在面前纸卷上点动一缕剑气, 留下自己的标记。
    孙金石将纸卷扯开, 一分为二, 收起一份，另外一份郑重交给韩牧野后，离开飞舟。
    韩牧野收下书卷，闭目修行。
    十日之后，飞舟回到九玄山。
    这一次同他一起归来的弟子有千余人。
    “咚——”
    “咚——”
    “咚——”
    “咚——”
    “咚——”
    “咚——”
    钟声六响。
    韩牧野身披黑袍，双手捧一柄断剑，立在九玄剑门山门之前。
    面容苍老不少的宗主金泽，领着九玄剑门长老，弟子，列队而立。
    “云巢岭一战，九玄剑门太上长老陆昊，以身阻妖，无畏牺牲, 今送剑归来。”
    韩牧野放声高呼，整个九玄山传彻。
    他抬头, 看向九玄剑门的山门。
    “九玄剑门”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这山门，代表的, 是一群剑修。
    一群报团取暖，一群追求剑道, 一群心中有剑的修行者。
    生死看重，情义看重。
    心中的道，更看重。
    陆昊帮韩牧野抵挡大妖时候，只说了一句“要杀我九玄剑门弟子，问过我这九玄剑门太上长老没有？”
    仅此而已。
    数百年修行，舍身一击。
    这，就是剑修。
    生死之外，唯有一剑。
    这一剑，在手中，在心里。
    剑折，身陨，心不悔。
    剑门之中或许有算计，有倾轧，有冷漠，但此刻，所有人，心中有剑。
    “迎剑入剑阁——”
    金泽高喝，上前一步, 双手捧住陆昊的佩剑，双目之中, 有晶亮水汽涌动。
    送了剑的韩牧野转身，往剑阁走去。
    “恭迎陆昊长老归来——”
    身后金脉弟子向着断剑躬身，有人已经泣不成声。
    这就是修行。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
    ——————
    回到剑阁，鲁高和林深，杨明轩等人都迎上来。
    韩牧野看着众人，没有说话。
    所有人立在剑阁之前，沉默。
    六哥，韩牧野没有带回来。
    高小玄，也没有回来。
    虽然黄老六没有陨落，可身化大魔，神魂最终能回复清明的可能，几乎没有。
    便算是能回复清明神魂，去了界外，还有机会归来吗？
    反正西疆，没有界外重回的传说。
    一个也没有。
    韩牧野目光落在杨明轩身上，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低声道：“杨宗主说，不用你为他收尸。”
    “等有一日，你去夺回明山剑宗宗主之位即可。”
    杨明轩咬着牙，双目泛红，重重点头。
    韩牧野摆摆手，走进剑阁，一步步走上剑阁三楼，然后坐到长案后，抬头看着窗外。
    他这一坐，就是三天。
    三天，不动，不言。
    三天后，他起身走下楼梯，出现在剑阁一层。
    “韩师兄下来了，刚好，鲁大哥去整治一桌好菜。”坐在长案后面的姜明高呼一声。
    门口处，鲁高身形一顿，转身大步奔去。
    韩牧野走到长案边，伸手将桌上摆放的书册展开。
    书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送剑归来的记录。
    从凤首山到云巢岭，九玄剑门陨落的弟子有千人之多。
    这其中，韩牧野看到了许多自己熟悉的名字。
    陆一曾。
    孙大勇。
    陶世武。
    ……
    陆昊。
    “宗主亲自将太上长老的佩剑暂时放在剑阁二层。”姜明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剑阁之中，除了韩牧野，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接太上长老的剑器。
    金泽亲自将剑送到了二层放置。
    韩牧野点点头，将书册合上。
    鲁高回来的很快。
    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的柳宏也跟了过来。
    众人围坐在小桌前，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无人动手。
    这满满一桌，少了黄老六和高小玄。
    韩牧野伸手，掏出一个小葫芦，然后把每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他日，我韩牧野必去天外，寻六哥与高小玄归来。”
    韩牧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鲁高，必去天外，寻六哥与高小玄归来。”
    “我林深，必去天外，寻六哥与高小玄归来。”
    谷薟
    ……
    所有人将酒送入口中，却没有尝到一丝酒味。
    这酒，只是一杯水。
    当初陆十用水，换了李三的伤心酒。
    李三没有回九玄剑门。
    她和赵有志一起，领着江寒等几個人，随陆晓云去了中州。
    按照陆晓云的话说，人她拐跑了。
    韩牧野明白，李三也好，赵有志也罢，他们的剑道修行天赋不凡。
    在云巢岭一战，见识过大修士碾压之后，心中对于修行，对于战力的渴望，达到极致。
    离开西疆，往修行圣地中州，他们才有机会踏上之前不敢想象的境界。
    韩牧野很高兴他们能有这样的选择。
    中州嘛，他也会去。
    喝几口水酒，满桌菜肴没怎么动。
    看着鲁高和柳宏收拾桌椅碗筷，韩牧野忽然明白剑阁长老当初的心情。
    修行，终究会离凡人世界越来越远。
    他自己，往后恐怕也很少再下楼吃这些凡俗食物了。
    回转剑阁三层，盘膝而坐，韩牧野身上有道道剑气灵光升起。
    此时，他的神藏之中，有一道神魂剑气。
    这神魂剑气是剑阁前辈莫生华所留，力量极强。
    气海中，还有十九道剑意。
    其中有两道已经成为绝强的剑势力量。
    丹田中，所有的仙品丹力量耗损九成，残余力量将他的丹田空间扩开。
    一道灵气旋涡，在慢慢旋转。
    九层云台，第一层已经快要被灵气充满。
    三颗剑丸浮沉，一道剑意镇压。
    灵气筑基一重，即将达到二重。
    就凭丹田中残存的仙品丹药力，不用修行，筑基二重也很快就能达到。
    炼体力量倒是没有太多变化，不过连连战斗，筋骨之力磨砺，也提升了些。
    想到筋骨之力，韩牧野抬手，掌心托着一截断臂。
    这断臂干瘪，只剩一层灰蒙黑甲包裹，其中有暗金色的骸骨透出。
    邪魔臂骨。
    韩牧野留下这截臂骨的原因，是要借助此骨来修行自己的炼体术。
    他掌心灵光闪动，一层火焰升起。
    这是炼器之术。
    在火焰升起的刹那，又有剑气出，将臂骨包围。
    剑气炼丹之术。
    他抬手一招，一方剑匣落在身前。
    这剑匣装着青冥与紫炎双剑。
    韩牧野挥手，火焰连着剑匣一起包裹住。
    那邪魔臂骨化为金色流光，落在剑匣上，慢慢融入其中。
    等火焰消散，剑匣上多了道道金色印记。
    双手捧住剑匣，背在身后，韩牧野轻轻咧嘴。
    一股压抑力量从剑匣之中透入身躯。
    这力量不断融入他的身体，打磨着他的筋骨和血脉。
    一直将剑匣背在身上，就能起到不停歇熬炼筋骨的作用。
    这邪魔臂骨力量，足够他将肉身力量熬炼到地境都不用愁。
    炼制好剑匣，韩牧野深吸一口气，双手之中精光缭绕，引动自身剑意力量。
    “嗡——”
    他丹田中的剑意化为青色剑光，三颗剑丸分列身侧。
    双手一翻，一柄青色破烂锈蚀的铁伞落在他面前。
    铁伞一出现，就仿佛不甘的要飞走。
    魔宝。
    等同法宝的存在。
    此等宝物，御使好了，就是天境也能斩杀。
    当初涂孙师手上要是有一件这样的宝物，南荒大妖恐怕会掂量掂量。
    “嗡——”
    三颗剑丸化为星辰，挥洒剑光，将铁伞罩住。
    这铁伞震荡，其中有道道黑色的魔气升腾。
    韩牧野头顶青色剑光下压，却被魔气荡开。
    连试几种手段，硬是无法驱散铁伞中的魔气。
    韩牧野明白，这是自己修为不够。
    正常。
    剑阁中收了怨气深重剑器，都要慢慢压制消磨，何况这一件魔宝？
    身上剑光缭绕，韩牧野手中光晕流转，引着铁伞，走下三楼，径直到剑阁一层中间位置。
    一道金光闪过，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处。
    再出现，已经在一处两丈方圆的静室。
    这里，是剑阁地下一层。
    也就是那镇压白狐的地方。
    更是封镇剑阁下空间通道所在。
    当初的黄老六一直在这里修行。
    这处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方小案，小案前有个木架。
    韩牧野将铁伞放在木架上，一道金光直接落在铁伞上，将其上得魔光压住。
    这金光是剑阁无数剑器之力引动，力量之强，让铁伞上魔气“滋滋”作响，似乎是被强力侵蚀。
    这般磨炼，不需要多久，魔气就会消散。
    看一眼金光缭绕的铁伞，韩牧野转身，看向面前小案。
    小案上，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盒，还有一柄木梳。
    陆晓云说，她来剑阁探查过，但没有动剑阁中任何东西。
    剑阁中的东西，关系文相，不是她能动的。
    韩牧野看小案上木盒，开口处有暗扣，还有个小孔。
    他抬手，将插在发间的黑色小剑拔下，轻轻插入小孔之中。
    “吧嗒。”
    木盒暗锁打开。
    伸手揭开木盒，其中放着两缕结在一起的头发，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纸卷。
    轻轻摊开纸卷，其上是一行清隽小字。
    “青丝白发，万年相随。”

 204、红尘咒,筑基二重（1/3）

    青丝结发。
    不离不弃？
    以凡俗婚配之礼定情？
    目光落在那纸卷上，韩牧野浑身一震。
    那八个字仿佛燃烧的火焰，瞬间落在他的脑海，化为道道金色光影。
    光影流转，一幅幅画面出现。
    青衫儒袍，大袖纶巾。
    白衣胜雪，红袖添香。
    画面中的青年文气斐然, 提笔便是天下，落墨挥洒山河。
    那少女，灵动聪慧，至情至性。
    名山大川，古地雄城。
    青年背着书囊，与白衣侍女踏遍中州。
    少女陪着青年，看他领略山河意境而悟道，欢呼雀跃, 相拥而泣。
    看他与大儒论道, 续茶温酒，浅笑相随。
    看他落笔风雨，入道惊天，看他笔走龙蛇，诗文镇压妖魔。
    青年的青袍换成衮袍，身上的青涩化为沉稳。
    少女还是那个少女，青年已经成为文相。
    万民呼，百官拜，天地赐金印。
    文相，自然心中要有天下。
    文相，怎能, 只将心放在一只小小的白狐身上？
    那一夜，月下温酒, 灯下写诗, 白衣轻舞。
    那一夜，少女喝下毒酒, 舞步凌乱。
    那一夜，文相写下“山河万里轻寄语，一梦无痕忘今朝。”
    当白狐再现时候，已经困顿斗室。
    九玄山剑阁之下。
    这里有封镇。
    借助封镇之力，小白狐万年不能离。
    咒骂，撕咬，哭泣，封镇之力化为半大孩童，只伴着小白狐，微笑开解。
    直到有一日，封镇震动，白狐化身离去，半大孩童叹息摇头，跟着离开。
    高小玄，小白狐。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前世今生？
    白狐是那深情的少女，高小玄，是镇压她的阵灵所化？
    文相文墨声，儒道圣人，终究是为江山, 负了红颜。
    韩牧野低叹一声，正准备将脑海中画面隐去，忽然那金色光影再动。
    这一次，是另一幅画面。
    十二三岁孩童，山林采药归来，救了一只伤重白狐。
    悉心救治，白狐离去。
    数年后，青袍文士与白衣少女道旁相遇，从此相伴。
    写诗时候，文士将诗文念出来，又怕文气力量侵扰少女，便低声默念，让人以为他儒道修为低微。
    论道时候，怕少女受不住儒道之力镇压，文士言词宽和，从不与人争锋。
    越是走的远，文士的儒道修为越是精深。
    一笔点墨，便能镇压山川妖魔。
    只言片语，就可以与天地大道相呼应。
    直到有一天，天地之力凝聚，万民之愿相合，儒道之大兴责任落在文士肩上。
    入皇城，掌书院。
    组建玄阳卫，镇压天玄世界之中四处为乱的妖魔。
    原来，这天地之间，还有这么多需要做的事情。
    既心怀天下，又怎顾儿女之情？
    最终，文相选择送少女离开天玄。
    知道少女不愿，文相选择一杯清酒，一句诗文，让少女忘却红尘记忆。
    “山河万里轻寄语，一梦无痕忘今朝。”
    诗文写就，记忆消散。
    此生无缘，一别两宽。
    西疆，九玄山，往界外通道前，送走少女之前，文相剪下一缕青丝，与自己的头发结在一起。
    画面消散。
    看着面前那结在一起的发丝，韩牧野沉默没有言语。
    两缕发丝，两种不同的记忆。
    原来，九玄山下，既无大魔，也无大妖。
    有的，是白狐发丝中的怨念，还有文相文墨声的情念寄托。
    白狐怨念不散，万年成大妖之境。
    文相情念化生，就是高小玄，一直陪着白狐。
    这人世间的情义，最是难解。
    便是文相那等人间儒道圣人，也无力去解决，只能用这般两败俱伤，忘又难忘的法子。
    对，还是错？
    后悔吗？
    “嗡——”
    韩牧野脑海中那一道道金色光晕化为三个古拙铭文。
    红尘咒。
    这是世间情义凝结，能护持心神，让心境时刻处于红尘熬炼之中。
    修行，最需要修心。
    涂孙师剑道修为西疆第一，却混迹散修凡尘，就为了以红尘炼心。
    这红尘咒，存于心神之间，时刻警醒熬炼心神，使心境融于红尘，又离于红尘。
    韩牧野第一次见到能炼心的功法手段。
    起码在九玄剑门，他没有见过这样对于心性熬炼的功法。
    整个西疆，恐怕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功法流传。
    否则，涂孙师也不需要厮混散修之中。
    有此等功法，能弥补韩牧野修为提升太快，心性不足的尴尬局面。
    在韩牧野看来，这一道红尘咒功法的获得，对他来说，比那魔宝还更有价值。
    红尘咒隐没在神藏，韩牧野双目开合之间，多了一道金色的光晕。
    谷嘘
    这金光，似乎能看透世界。
    低头，他看到小案上放着的一把木梳。
    拿起木梳，韩牧野有些愣神。
    这木梳所用材质，他从未见过。
    这也是文相所留吗？
    将木梳放入木盒，压住那一缕发丝和纸卷，锁上木盒，韩牧野离开静室。
    以文气镇天下的文相文墨声，到底是个有情有义，万年不移之人，还是虚情假意，以白狐炼心之辈，韩牧野不敢确定。
    以后去中州，或许能了解一些。
    往后几日，韩牧野几乎都是在剑阁三层闭关修行。
    云巢岭前，他斩过天境，斗过邪魔。
    这等经历，沉淀下来，都是心境提升领悟的基础。
    几日闭关，他在丹田中仙品丹药力耗尽前，终于将灵气修为推到筑基二重。
    炼体功法的修行，也因为大魔臂骨之助，几天就到达凝气九重。
    九头莽牛虚影在他背后凝出，两头白额虎无声咆哮。
    九牛二虎之力。
    这肉身力量之强，已经达到握拳引罡气，挥手带风卷的地步。
    下一步，就是肉身力量筑就大道根基，踏入肉身筑基之境。
    肉身筑基，需要耗费不少资粮，韩牧野现在手上灵石与丹药基本耗尽，不得不出关。
    “师叔祖。”
    走下剑阁，到门口处时候，柳宏忙躬身。
    他面上带着兴奋，看着韩牧野道：“师叔祖，我爷爷答应我入剑阁了。”
    这家伙是個剑门修三代，只是平日不务正业，才被他爷爷压在珍宝楼，做帮忙处理各种捡漏物品的事情。
    韩牧野因为那一次大手笔拿下剑丸，让他产生兴趣，才跟着来剑阁。
    没想到的是，到了剑阁，柳宏发现整个剑阁，每个人都不凡。
    相处下来，更是有了加入剑阁的想法。
    上一次，韩牧野说只要他爷爷答应就行。
    柳宏回去找他爷爷，珍宝楼执事长老柳川仪直接给他禁足。
    剑阁是什么地方？
    剑气弥漫，正经的剑修，去就废了。
    只是后来，云巢岭大军归来，韩牧野名声传彻。
    剑道谪仙。
    一人一剑，邀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同往云台山。
    以神魂之剑助涂孙师一剑斩四天境大妖。
    一式万剑归宗，凝聚万千剑术。
    一人双剑，逆入空间通道，封镇域外天魔。
    此等人物，便是那灵道宗精英冰封天下洛小雨，太一剑宗后辈强者孙金石，都直言同辈之中，韩师兄剑道天赋绝伦，不敢直面其锋芒。
    云巢岭上百万修士，谁人不敬化魔灭妖黄六哥？
    云巢岭上百万修士，谁人不知剑道谪仙韩师兄？
    这两位，都是出身剑阁。
    韩牧野名声传回九玄剑门，柳川仪寻了柳宏，长谈之后，约法三章，答应他入剑阁，做观剑人。
    “你和你爷爷约定了什么？”
    韩牧野看向柳宏，开口问道。
    柳宏面上一红，扭捏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往后不准往山下，不准在山下留宿。”
    “还有，我爷爷给我定下一门亲事。”
    韩牧野点点头，这些倒不是什么大事。
    他知道宗门再安排一位观剑人的意思。
    黄老六离开，剑阁中现在的观剑人全都是他韩牧野引来。
    这对宗门来说不是好事。
    柳宏是根红苗正的修三代，愿意入剑阁，能让宗门安心。
    韩牧野还知道，宗门动了培养自己的心思。
    起码在与唐迟的争锋之中，自己胜出了。
    “你先跟杨明轩和姜明修剑阁传承功法，等能承受剑气入体之后，再负责剑阁事务。”
    暂时来说，柳宏还受不得剑阁中剑气侵扰，只能慢慢来。
    人家是修三代，可不像他韩牧野入剑阁时候，烂命一条。
    柳宏有些失望。
    他巴望着立时就能做观剑人呢。
    见他表情，韩牧野忽然笑着道：“你是不是对那些捡漏之事感兴趣？”
    这事情柳宏跟他说过，柳宏觉得自己似乎对很多看不出价值之物有特殊感应。
    柳宏点点头。
    “这样，往后你多往珍宝楼和各处坊市转转，有那些觉得是好东西的，都带回来。”
    韩牧野笑着开口。
    这算是给柳宏安排个不错的差事。
    果然，柳宏面上露出笑意。
    这差事不错，能检验他天赋，还能下山……
    剑阁门前，身穿粉色衣裙的白素珍缓步而来。
    “韩师兄，剑道谪仙，”打量站在石阶上背手而立的韩牧野，白素珍目中精光涌动：“我真不知道，韩师兄你到底还有多少手段呢。”
    云巢岭上事情传来，白素珍真的吃惊不小。
    他对韩牧野的了解是丹道天赋绝无仅有，没想到，他的剑术和战力，也是强横如斯。
    看到韩牧野双目，白素珍微微愣神。
    不知为何，韩牧野双目之中一闪而逝的金光，让她感觉心头震颤，不觉低下头。
    这是一种一眼看透心底的神光。
    韩牧野摇摇头，走下剑阁石阶，往前走去。
    白素珍轻笑跟上。
    “这，这就是，往小树林去了？”柳宏瞪大眼睛，回头看向靠在门边的鲁高。
    鲁高摇摇头道：“我看不见。”
    柳宏气的挥拳。
    韩牧野走在山道上，淡淡开口道：“六嫂那边怎么说？”
    六嫂，陆青萍，没有接受韩牧野的邀请来九玄山，而是回了晋阳城。
    她和黄老六的故乡。

 205、一年（2/3）

    陆青萍不是一个人回的晋阳城。
    感念黄老六化魔斩妖恩德，起码数千修行者跟随陆青萍去了晋阳城。
    这些人修为强者已经是地境，弱的不过培元。
    黄老六临行前一句“照顾六嫂”的嘱托，不少人愿意以性命报答。
    这就是修行世界。
    心有执念者，大有人在。
    为一句承诺，生死无悔。
    韩牧野回九玄山，就让鲁高寻白素珍, 派人联系陆青萍。
    黄老六离开天玄世界，韩牧野自然不会让陆青萍受委屈。
    “我白家一位执事掌柜已经带队往晋阳城。”
    “以后，他们会常驻在晋阳城，建立一座坊市。”
    白素珍说到这，看向韩牧野：“韩师兄，你真将一成利润让给六嫂？”
    韩牧野提的要求，那边坊市他会出一半灵石，还会每年炼制珍贵丹药在晋阳城售出。
    这其中的收益，截留一成，直接交给陆青萍。
    白素珍算了一下，这可不是一笔小数。
    便是一家实力不错的修行宗门，恐怕一年进项也没有这一成多。
    毕竟韩牧野炼制的丹药，都是价值连城。
    “一成。”
    韩牧野点点头。
    财法侣地，修行界中最不可或缺的四样。
    财富，贵重。
    但在韩牧野看来，他已经脱离那等境地。
    钱财，身外物。
    “那，韩师兄你还接炼极品丹和仙品丹的生意吗？”白素珍有些忐忑的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对钱财这般淡薄样子，让她心里没底。
    “炼，为何不炼？”韩牧野笑一声, 开口道：“你这几日就准备些灵药，我准备开炉了。”
    再不开炉，他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
    丹田里的三颗剑丸，气海中剑意，神藏里的神魂之剑，还有炼体功法的熬炼, 哪一样不是耗费灵气的大户？
    一块上品灵石, 还不够他两日修行。
    关键他还看不上强行吸纳会伤损经脉的灵石，以往修行都是用丹药的。
    这一次云巢岭之行，可将他身上仙品丹耗个干净了。
    听到韩牧野的话，白素珍面上露出喜色。
    “不知师兄最近想炼制什么丹？”
    白素珍现在已经是调集白家资源，还有她手上能动用的尚阳魔宗资源，很多灵药都是准备着，只要韩牧野愿意炼丹。
    毕竟，西疆能炼制仙品丹的，真的没几人。
    除了韩牧野，其他人她白素珍都寻不到。
    韩牧野沉吟一下，低声道：“如果方便，先凑几炉元灵丹的灵药吧。”
    元灵丹，筑基期和通脉期最主要的补充灵气丹药。
    这丹药蕴含强大浑厚灵气，是地境修行者随身常备的丹药之一。
    当然，这种价值数万灵石一枚的丹药，不是谁都能有。
    修行越到高深境界，能用到的辅助之物越少。
    丹药、符箓、法器，对修行和战力的提升都不大。
    但这也是相对的。
    高品级的丹药, 高等级的符箓, 灵器级别, 甚至法宝，对高阶修行者依然是作用巨大。
    只是这些东西，每一样都贵重无比，想要得到都不容易。
    修行界中，为何那些修行修到高阶，大多都会建立一方势力？
    就是因为需要以大量低阶修行者来集聚财富。
    对于那些大修士来说，培养一帮用得上的低阶修行者，用不了几十万灵石。
    可他们自己修行，一颗丹，或许就要上百万灵石。
    整个九玄剑门，可以说，就是以数十上百万低阶修行者之力，来供养那些结丹之上的大修士。
    当然，这些大修士坐镇，为宗门提供战力庇护，让这些低阶修行者能有机会成长起来。
    像那些散修，虽说不需要去供养别人，可想得到些资源，又有多难？
    与白素珍敲定炼丹之事，韩牧野又打听些九玄山外事情。
    韩牧野能从灵地的资料中看到山下消息，鲁高也时常打探。
    不过以白素珍身份和渠道，了解的讯息，角度会又有不同。
    “师兄，山下消息，最风光的，可不就是你了？”听到韩牧野问，白素珍轻笑起来。
    云巢岭一战，西疆绝处逢生。
    南荒天境大妖陨落数位，元气大伤。
    这场大战中耀眼之人众多，涂孙师之强，黄老六之威，韩牧野之勇，还有那些舍身阻妖的各家半步天境，金丹大修。
    这其中，韩牧野演法万剑归宗，给所有剑修带来的好处则是实实在在。
    那些沾染了大妖气血神魂的剑器，都增加了许多灵性。
    往后温养，品级自然提升。
    上一次韩牧野在木申城以仙品丹惊艳各方丹修，却因他剑修身份，被故意压制名声。
    这一回，百万修行者面前展现无人能及的剑道天赋，剑道谪仙名声彻底响彻西疆。
    剑修当如韩牧野。
    “师兄，往后你下山，可要小心些。”白素珍看着韩牧野，面色郑重的开口。
    云巢岭一战，西疆损失惨重，半步天境陨落众多。
    而涂孙师离开天玄世界，灵道宗万化真人伤重闭关，则是让西疆局势，又有变化。
    尚阳魔宗李慕白已经公开言论，有意往凤首山一线坐镇。
    西疆魔修士气大振。
    风灵剑宗消息，宗主张成伤势恢复比预想的好很多。
    想来这位涂孙师离开后西疆目前的第三天境，也不甘蛰伏了。
    谷忠
    毕竟压在他头上的涂孙师和万化真人都被暂时搬开，一位远离，一位闭关。
    好在灵道宗的禁令还在，风灵剑宗应该不会此时违反禁令，与九玄剑门再起战端。
    只是韩牧野名声太盛，风灵剑宗说不定会下黑手。
    当年九玄剑门拓跋成出手斩杀太灵剑派最有潜力长老秦辞，让太灵剑派后继乏力。
    这种事情，修行界大宗门之间，多得很。
    “放心。”
    韩牧野轻笑，目中透出一丝让人无法直视的神采。
    “这西疆，能暗算我的，不多。”
    白素珍抬头，看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韩牧野说的不是假话。
    云巢岭一战，韩牧野与涂孙师联手，纵横无敌，斩天境如屠狗。
    这等磨砺之后，不管是眼界还是实力，必然脱胎换骨。
    剑阁观剑人，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测。
    “韩师兄，你说，西疆与南荒，有没有可能和解？”
    临走时候，白素珍忽然开口问。
    没等韩牧野回答，白素珍已经转身离去。
    看着白素珍背影，韩牧野眯起眼睛。
    白素珍不会无端询问。
    西疆，能有资格与南荒和解的，只有两人。
    万化真人，尚阳魔宗李慕白。
    灵道宗万化真人闭关，那只剩下一个李慕白。
    对于李慕白来说，与南荒达成和解，好处比死战到底多太多。
    而且，西疆大多数修行者，都不会反对与南荒和解。
    分分合合，终究是为了利益。
    只是，有些人死了，也就白死了。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往剑阁走去。
    他还没有涂孙师那样的战力，还没有资格决定西疆的一切。
    涂孙师说，西疆剑修交给他。
    他答应了。
    自然会做到。
    到那时候，再说。
    ——————
    傍水居。
    九玄剑门丹堂长老粟良所居之地。
    粟良长老和女修金缘，以及丹堂执掌长老孙策，还有姜明都在。
    端坐中间的，则是韩牧野。
    此时，距离韩牧野从云巢岭归来，已经一年。
    一年时间，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剑阁修行。
    今日，他是被请来炼丹。
    韩牧野身上剑光缭绕，手指间剑气挥洒，落在面前丹鼎上。
    丹鼎震荡，一道道药力化为云气。
    周围围观几人，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盯着丹鼎，和正在炼丹的韩牧野。
    这是一炉虚脉丹。
    不是普通的虚脉丹，是仙品虚脉丹。
    九玄剑门中，包括整个西疆，能炼制出这等九玄虚脉丹仙品丹的，只有韩牧野一人。
    这一炉丹是宗门特别请韩牧野炼制。
    云台道宗少宗主亲自拜访九玄剑门，然后与金泽宗主密谈时候，提到想为自己的嫡子求一颗仙品虚脉丹。
    云台道宗因为南荒攻伐，损失惨重，九大派位置岌岌可危。
    刚好，因为风灵剑宗宗主张成出关，九玄剑门也悄悄寻找盟友。
    这两家可谓是一拍即合。
    一颗水属仙品的虚脉丹，算是九玄剑门拿出的诚意。
    八十万灵石，三炉灵药。
    这是宗门请韩牧野出手的价格。
    相比白素珍那边已经加到三百万灵石的高价，九玄剑门的出价算是比较吝啬。
    不过韩牧野更看重多出来的两炉灵药。
    这一转手，不就是纯赚？
    仙品虚脉丹，三個月前西疆一家宗门中有人吞服过。
    那位宗门少宗主不但凭借此丹稳稳踏入地境，还以丹药之力，幻化多开辟一条灵脉。
    原本中等的修行资质，直接成为顶尖。
    筑基踏入地境通脉，可是少有的能提升资质的机会。
    一颗虚脉丹，就能有脱胎换骨的力量。
    此事被许多宗门知晓，白家店铺门槛都被踩平了。
    对于那些实力不错的宗门来说，三五百万灵石拿出来不难。
    只要能培养出资质足够好的后辈弟子。
    灵石是死的，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特别是现在西疆与南荒大战不断，风起云涌，无数精英辈出的时刻。
    可惜白素珍手上也没有几颗仙品虚脉丹。
    从云巢岭回九玄山一年有余，韩牧野出手炼制的丹药不多。
    这些丹，大多数他自己服用，宗门换去几颗，剩下几颗，才是白素珍拿去运转。
    要不是韩牧野这家伙似乎不好女色，白素珍早就牺牲色相，求他多炼几颗丹了。
    好在韩牧野拿出一处鎏金石矿脉分享，让白素珍赚了不少，心里平衡许多。

 206、下山，化云金莲（3/3）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丹鼎震荡，剑气消散，一颗青翠丹药飞出，灵动一闪，想飞出傍水居。
    韩牧野抬手，大袖一挥, 将其直接拢住。
    孙策面露喜色，上前将丹药收起。
    “你的炼丹之术，真是叹为观止啊……”
    看向韩牧野，孙策轻声感慨。
    看过韩牧野出手炼丹几次，他每次必然要说这句话。
    姜明摇摇头，嘀咕一句“越看越堵心”, 转身就走。
    他是真不想看韩牧野炼丹。
    这种事情，对丹修来说，是一种对心灵的碾压。
    金缘提着裙子跟出去。
    看着两人出去，粟良长老苦笑摇头道：“韩牧野，你剑阁要骗走我丹堂弟子了。”
    韩牧野将丹鼎收起，长案上各种灵药装好，然后道：“长老，什么叫骗？”
    “这是凭本事来的好不？”
    “要不我回去就将姜明禁足，让他别来丹堂炼丹了。”
    听到他的话，粟良长老瞪他一眼，孙策则是笑着摆手：“无妨，无妨，这是好事。”
    “你剑阁人才辈出，与丹堂联姻，也算是强强联手。”
    说完，他看一眼韩牧野, 意有所指：“我们丹堂是很看好你的。”
    看好什么？
    宗主那位子？
    不知多少年后的事情, 当自己会稀罕？
    还有, 什么叫强强联手？
    就丹堂这点家当，谁还能看上。
    往自己脸上贴金。
    韩牧野摇摇头，收好东西, 离开丹堂，往九玄山山巅去。
    到山巅大殿，弟子通报之后，他见到坐在大殿中处理事务的拓跋成。
    现在九玄剑门宗主金泽基本很少出面，宗门大小事情，都是拓跋成打理。
    拓跋成这人，看着粗壮，却是个阴狠的。
    能沉寂十年，静修剑势的狠人。
    “韩大师怎么有空来我这？”见韩牧野来，拓跋成呵呵一笑。
    “这是最近又想淘什么宝贝？”
    剑阁有个柳宏。
    修为不怎么样，眼力却是厉害。
    这家伙在宗门珍宝楼淘换了几件破烂，带回剑阁，都成为价值不凡的宝物。
    为这事情，九玄剑门还调查过柳川仪，怀疑这祖孙俩联手坑宗门。
    后来对于柳宏往珍宝楼换东西，都要禀报拓跋成，好几次都是韩牧野出面才让拓跋成松口。
    韩牧野那几颗仙品丹就是被拓跋成敲去的，换功勋, 淘换珍宝楼的东西。
    摇摇头, 韩牧野低声道：“那位云台道宗少宗主什么时候走，我有些事情，跟他一起出一趟宗门。”
    出宗门？
    拓跋成皱起眉头。
    韩牧野现在剑道谪仙名声，在西疆年轻辈中，稳稳第一人。
    九玄剑门高层论过几回，都是关于如何保护韩牧野。
    要知道就这一年，冲着韩牧野和黄老六名声上九玄山拜师，投入九玄剑门的，就有数千人。
    这些还都是资质不错的。
    修行界就是如此。
    名声很重要。
    名声，又是来源于实力。
    现在的韩牧野对九玄剑门来说，很是重要。
    他的安危，关系宗门未来。
    “你有什么急事？”拓跋成看着韩牧野，沉声道：“上次晋阳城黄镇熊嫡女出世，你可都是没去。”
    陆青萍为黄老六生了个女儿，派人求韩牧野起个名字。
    韩牧野准备去晋阳城一趟，被金泽压着没去成。
    最后是让姜明和金缘去了一趟，带了许多礼物去。
    韩牧野给那未见面的义女起名黄脂虎，答应等这丫头大几岁，就接来九玄山剑阁，亲自教导她。
    韩牧野缩在九玄山，就是将可能的危险降到最低。
    听到拓跋成的话，韩牧野点头道：“我修为卡在筑基六重，需要去寻一件宝物，否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突破。”
    韩牧野修行不缺资源。
    有云巢岭一战的经验积累，这一年来，炼体和灵气修为提升飞速。
    炼体筑基三重，灵气筑基六重。
    这是修为上的提升，至于现在他的战力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剑道谪仙这一年在剑阁如何修行。
    只是最近韩牧野的修行提升慢下来。
    因为他的修行资质还不算顶尖。
    他所修的功法品级极高，玄阳诀所凝的剑气是一品之上，金阳诀修的灵气也是强横，这倒压着他的经脉丹田，一直都是在满负荷运转。
    特别是他的修行资质，吞服过一颗提升资质的丹药，也才到七品。
    之前还好，现在修为快要接近地境时候，感受到局限了。
    听到韩牧野的话，拓跋成微微皱眉。
    宝物。
    机缘。
    事关修行，这理由，让拓跋成犹豫。
    修行之道就是如此，机缘不争，便错过了。
    他拦阻韩牧野去寻宝物，可能就是断了韩牧野机缘。
    反过来，修行者也不是真的一辈子缩在山门苦修，就能一路坦途。
    “放心，我悄悄去。”
    “想跟云台道宗少宗主一块走，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见拓跋成犹豫，韩牧野出声说道。
    当初受黄老六所托，韩牧野陪陆青萍在坊市买剑，遇到散修唐云浩，从他剑器中看到其义父唐泽秘密。
    谷抟
    化云金莲。
    一颗化云金莲子，就能提升一品修行资质。
    能改变修行资质的宝物，会让所有修行者疯狂。
    按照韩牧野推算，这一株化云金莲应该快要成熟了。
    刚好这次云台道宗少宗主到访，他回转宗门路线，路过那金莲所在之处。
    当初烈妖谷附近不远。
    拓跋成点点头，转身将长案上摆放的白虎画卷卷起，递给韩牧野。
    “知道你不缺护身的宝贝，这图卷你带着吧，多少能有点战力。”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着接过白虎图。
    拓跋成现在绘制的白虎图卷，可不是有点战力。
    剑道大势已成，这白虎图能挡一位地境启神。
    离开大殿时候，韩牧野往大殿后堂看一眼，然后径直走出。
    等他走出大殿，面容苍老，满头银发的宗主金泽缓步而出。
    “这小子，不知修了什么法门，这心神之力是越发敏锐了。”
    金泽摇摇头，低声开口。
    说着，他转头看向拓跋成：“我估计，他也看出你身上变化了。”
    变化。
    听到金泽的话，拓跋成点点头，面上露出凝重神色，他身上一股蓬勃气息被压制住。
    “你得快些，我撑不了多久。”
    金泽看着下方仙气飘飘的九玄山，满是留恋的轻语一声。
    “我知道。”拓跋成沉声开口。
    ——————
    回到剑阁，韩牧野直接到三层，伸手一招，丹鼎轻悬。
    虚脉丹的作用是提前感受地境之力。
    那一刻钟，吞服丹药之人身上会有一条虚化的经脉，沟通天地，模拟地境通脉之力。
    而仙品的虚脉丹，则是能让吞服丹药者身上真的增加一条经脉。
    韩牧野将剑气灌注丹炉，拿出一份份灵药，然后开始炼制虚脉丹。
    两炉灵药，一共出丹六颗。
    每一颗都是青翠透亮，云气缭绕。
    仙品。
    所谓仙品丹，就是其中药力纯粹到极致，灵性十足。
    这样的丹药不会有丹毒，不管是温养慢慢化解药力，还是直接吞服，爆出其中力量，都不会伤害到服丹之人的经脉。
    收起丹药和丹炉，韩牧野起身走下剑阁。
    剑阁一层，柳宏和杨明轩正在擦拭剑器，门口值守的是林深。
    “韩师兄。”
    见韩牧野来，杨明轩和柳宏忙上前来。
    “曹家送来一批剑器，品质不错，已经入阁了。”杨明轩将书册拿出，呈到韩牧野面前。
    坐镇剑阁的韩牧野，在剑阁拥有等同剑阁长老的权利。
    所有剑阁大小事情，都要禀报他。
    随手翻看一下书册，韩牧野笑道：“曹家大小姐没来？”
    说来好笑，柳川仪给柳宏安排的亲事，就是这位曹家大小姐曹娥。
    这让当初亲自送剑来的曹娥，和接剑的柳宏，极为别扭。
    听到韩牧野的话，柳宏摇摇头道：“最近曹家又有新研制剑器，估计她也忙。”
    不破不立，曹家在家主断臂之后，大力研制各种剑器炼制手段，反而让其所产剑器品类多出不少。
    曹家倒是有重兴之相。
    当然，这与曹安淳舍得将嫡孙女嫁入九玄剑门怕是也有关系。
    “近些时候我要下山一趟，剑阁你们俩坐镇。”
    收起书册，韩牧野抬手，两颗青翠丹药浮现。
    仙品虚脉丹。
    一颗价值三百万灵石。
    “你们修为也离地境不远，这两颗丹药先炼化，温养在丹田。”
    这就是剑阁。
    在这里，一颗丹药，就是外面其他修行者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
    柳宏和杨明轩也没有推辞，躬身接过。
    韩师兄的赏赐，收着就是。
    这是剑阁的规矩。
    他们俩的修为，也需要用到这宝物了。
    “林教头，这次劳烦伱陪我下山一趟。”
    走到门口处，韩牧野看向林深，笑着开口。
    融了天境玉骨的林深，现在修为越发精纯。
    立在那，仿若一座凝重山岳。
    而修了拔剑千万的他，又让人有一种万丈山岳随时可能崩塌的压迫。
    执掌三石斋的赵普现在很少来剑阁，就是因为不想看到林深修为又有提升样子。
    大受打击。
    “护你下山，这是我该做的。”林深点点头。
    剑阁，九玄山，都知道韩牧野的重要性。
    一日之后，一艘十丈飞舟轻飘飘从九玄山山门处飞起。
    飞舟外，还有两艘三丈小舟随行护卫。
    十丈飞舟中，端坐在韩牧野对面的青袍中年拱拱手，轻声道：“这一次多谢韩谪仙出手，为犬子炼制仙品虚脉丹。”
    韩牧野摆摆手道：“小事，你们也是付了灵石的。”
    听到他的话，那青袍中年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来：“说来寒蝉，我云台道宗遭大难，只凑出五份灵药，三百万灵石。”
    “韩谪仙说付灵石，真是让卢某汗颜了。”
    韩牧野眼角一抽。
    五份灵药。
    三百万灵石。
    自己出手炼丹，宗门给三份灵药，八十万灵石。
    中间商，草泥马。

 207、拓跋成当年一剑开山之地（1/3）

    韩牧野没想到宗门这么黑。
    真是人生处处有坑，你却不知道最坑自己的，就在自己身后。
    好在他倒不是真的在乎这些。
    不缺灵石，不缺灵药的他，炼丹都是看心情。
    大不了往后接这种活，多拿捏一下。
    看向韩牧野，云台道宗少宗主又是拱手, 面色激动道：“卢某还没谢过韩谪仙当初出手救援云台山恩德。”
    上一回，满云巢岭上那么多修行者，只有韩牧野邀涂孙师去救援云台道宗。
    不是他俩救援，云台道宗绝对已经传承断绝。
    这件事，云台道宗欠了韩牧野大人情。
    云台道宗宗主也当众表示，会还人情。
    但凡是个云台道宗的人，都要承这份情。
    韩牧野摆摆手，刚准备客气两句，云台道宗少宗主又往前凑一点，低声道：“韩谪仙，当初你救援我云台道宗，可知最后是南荒哪一族攻上云台山？”
    见韩牧野面上露出茫然之色，少宗主压低声音，咬着牙道：“尚阳魔宗李慕白宗主有意与南荒议和。”
    “他问我云台道宗意见，让我们开出条件。”
    说到这，少宗主脸上露出一丝悲愤神色：“其他也就罢了，那攻上我云台山的妖族刮地三尺，将我云台道宗搜刮一空。”
    “这仇怨，我云台道宗绝对不能忘。”
    “南荒不交出劫掠云台山的妖族，我云台道宗绝不妥协。”
    搜刮云台山的，妖族。
    对，搜刮云台山的, 只能是妖族。
    这锅, 必须甩在妖族头上。
    见云台道宗少宗主定定看着自己, 韩牧野装作回想样子，思索一下，然后道：“当时情形实在紧急。”
    “我明白。”云台道宗少宗主点点头，感慨道：“韩谪仙冒性命之危救援，真是大义。”
    当时要是被围实了，就是天境都可能陨落。
    韩牧野说情形紧急，不是假话。
    “少宗主，我别的印象不深，就是记得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些青狼族。”
    韩牧野眉头紧皱，似乎是努力回想起当时那等危险画面，还是心有余悸样子。
    “青狼族……”云台道宗少宗主咬着牙，低低点头。
    韩牧野没有再说话。
    青狼族是黑狼一族的附庸，这一次黑狼族天境大妖一位陨落，一位离开天玄。
    加上青狼族自己伤损也严重，甩锅给他们，很适合。
    看这位少宗主表情，应该是记下了。
    韩牧野轻舒一口气。
    自己还拿了两成呢。
    虽然，要分成一百年拿到手。
    一路上，韩牧野跟云台道宗少宗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位名叫卢道坤的少宗主曲意奉承，完全没有大宗少主的架子。
    也是, 云台道宗现在的破落家底, 还真让他少了许多脾气。
    何况韩牧野又不是寻常人。
    这位是九玄剑门年轻辈中明显最出挑的，又有剑道谪仙名声，关键，炼制丹药手段，西疆中都是顶尖。
    卢道坤一边给韩牧野灌迷汤，一边拉关系，在韩牧野离开飞舟时候，终于敲定了一笔价值两千万灵石的生意。
    往后几年，韩牧野会通过白家商号给云台道宗炼制一批丹药，都是起码极品丹存在。
    极品之下，韩牧野是不炼的。
    本来，卢道坤是试探着说，只要是六品丹，品相差点也没关系。
    可韩牧野一句“我韩牧野不炼极品之下丹药”，硬是将他所有后面砍价的话堵死。
    在飞舟飞遁两日夜后，接着夜色，韩牧野和林深辞别，悄然离开。
    卢道坤立在船头，看着韩牧野离去。
    “少宗主，宗主说这位往后只要不陨落，怕是又一位涂孙师。”
    卢道坤身侧，一位老者上前一步，低声道：“少宗主你觉得此人如何？”
    涂孙师，一剑压西疆千年。
    就是灵道宗万化真人，也承认涂孙师剑道实力强绝，西疆第一。
    沉默片刻，卢道坤轻笑一声道：“这还用问？”
    “韩谪仙剑道无双，丹道绝顶，整个西疆，都在等他成长吧？”
    云巢岭上，韩牧野一式万剑归宗，百万人见证他的剑道天赋。
    他的丹道水平知道的还是不多，但是小范围内，都知道这位炼制仙品丹手段。
    正如卢道坤说，西疆剑修，都在等韩牧野成为下一个涂孙师。
    甚至是千年来，最有可能超越涂孙师的人。
    微微眯起眼睛，卢道坤低声道：“走吧，隐藏行迹。”
    “不管是我还是韩谪仙，西疆恨不得我们立时陨落的人大有人在。”
    他的话让身后老者点头，挥挥手，让三艘飞舟灵光收敛，悄然飞遁而去。
    西疆不是铁板一块，九大派之间都是勾心斗角，分分合合。
    还有南荒安插的那些势力在其中搅合。
    希望云台道宗败落，希望九玄剑门韩牧野陨落的人，不知道多少。
    起码风灵剑宗就有这样的心思，还有那些想做了之后，把锅甩给风灵剑宗的人也多。
    给韩牧野百年时间成长，那百年后风灵剑宗和其一系的宗门，怕要都没有好日子过。
    ——————
    烈妖谷旧地。
    这里从当初拓跋成破灭烈妖谷后，方圆数千里，都是散落妖族和妖兽。
    谷哱
    离着九玄山太远，大军征伐得不偿失。
    九玄剑门的做法是，发布灭妖任务。
    这方圆数千里，一直都是大量接任务的修行者活跃之地。
    身穿青袍，背上背着剑匣的韩牧野和穿灰色武服，身背大剑的林深此时就在烈妖谷旧地。
    前方，两座崩塌的山峦，其中剑痕横跨数十里，将本来是一座的大山劈碎。
    这就是当初拓跋成与胡太生一战之地。
    也是林深大哥，林冲霄陨落之地。
    站在青石上，林深面色肃穆。
    哪怕过去十多年，这里依然有丝丝剑气散发。
    可见当初战斗之恢弘。
    “看见没有，这两座山，就是九玄剑门地境大能，拓跋成长老一剑劈开。”
    不远处有声音响起。
    韩牧野转头，见是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领着七八位年轻子弟，在哪讲解。
    那些十七八岁的青年，看着面前山峦，都是满脸震撼。
    对于这些只有培元二三重的低阶修行者来说，真的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大能，才能一剑斩开这山脉。
    “二位道友也是来观摩此处剑道遗迹的？”那老者转头看向韩牧野和林深，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精光，笑着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林深高声道：“我家公子不远万里前来，就是想看看这里的剑痕。”
    下山之前，韩牧野与林深已经商量好，要隐藏身份。
    现在想要他韩牧野命的人，实在太多了。
    “呵呵，要观剑痕，其实还是往前十里地，那边石台上，才能感受更细。”
    老者笑了笑，伸手指向前方。
    然后他看向身后的那些年轻人道：“你们修为不够，要是去那边，怕是会被剑气伤了心肺。”
    韩牧野和林深拱手谢过，脚步轻点，往前飞掠而去。
    看着两人也没有施展什么高深身法，老者身后一位青年低声道：“三爷爷，这两人就能抵挡得住剑气？”
    这两人身上看不出修为，身法也一般。
    那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公子，背着剑匣，身上毫无剑气，定也就是个纨绔。
    “你们不懂。”老者摇摇头，看着韩牧野和林深离去，面上神色凝重。
    “刚才那两位在这时候，我身上剑气都被镇住。”
    轻舒一口气，老者压低声音：“这两人中，起码有一位是地境。”
    地境！
    那七八个青年都是瞪大眼睛。
    这两人年岁看着也就二三十岁，就是地境？
    “修行界中藏龙卧虎，那位九玄韩谪仙，年纪不也不比你们大多少？”老者摇摇头，看向四周，然后道：“走吧，带你们再去见识见识当年烈妖谷的万骨坑。”
    “要不是造的杀戮太多，九玄剑门也不会要灭烈妖谷。”
    “妖族，那是吃人的。”
    老者一边走，一边低语。
    “三爷爷，听说西疆要与南荒议和，往后南荒妖族，要与我西疆修行者共处的。”
    “那他们会吃我们吗？”
    一位梳着双辫的少女悄声问道。
    老者摇摇头。
    他也不知。
    他也不过是個初筑基的小家族之人，哪知道西疆与南荒大势？
    “也不知那位李慕白前辈怎么想，为何要跟南荒议和，西疆云巢岭一战，不是守住了吗？”
    “对啊，要是就这么议和，岂不是上一次云巢岭那么多人都白死了？”
    “云巢岭一战啊，我最想见识黄六哥风采。”
    “我觉得还是韩谪仙更胜一筹。”
    “你们说，要拜师的话，是去九玄剑门，还是尚阳魔宗？”
    ……
    年轻人，当然很多幻想。
    老者不说话，领着身后家族子弟转过几个山岗。
    眼前，是一片散落枯骨的坑道。
    白骨遍地，方圆千丈，层层叠叠，散乱错乱。
    看上去，成千上万，都是人骨。
    站在坑道外，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那巨坑前还站着几个人。
    那几人见老者他们，没有说话，径直转身离去。
    看着这几人离开，老者皱起眉头。
    “落花标记，我似乎在哪见过呢……”他回想一下，却想不起来。
    他身后那些家族子弟此时看着面前铺满的白骨，咬牙切齿。
    看到这等景象，只要是人族，都会愤怒。
    “怪不得当初拓跋成前辈要破烈妖谷，这些妖族，实在是可恨！”
    “对，这些妖族——”
    “快走！”就在这些年轻人心意难平时候，前方老者面色一变，低声道：“落花标记，我想起来了。”
    “这是一家专做脏活的势力标记。”
    “这些人是来杀人的。”

 208、了了和尚，再见唐云浩（2/3）

    杀人？
    杀谁？
    那些年轻人都是有些茫然。
    老者摇摇头，沉着脸，领着他们快步离开。
    修行久了，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命长。
    走过山岗，老者微微舒一口气。
    一甲子前，他曾见过衣襟上有落花标记的人屠灭一家宗门。
    这些人出手狠辣，不留活口。
    老者自己当时是身受重伤, 身上没有灵气波动，才躲过一劫。
    那一次他也得了些机缘。
    “三爷爷，他们是不是来杀你说起码有地境修为的那两人？”老者身后，穿着青灰色武服的青年低声问道。
    这话让老者眉头一皱，沉声道：“贾木河，这些地境强者的恩怨厮杀，别说你才培元三重, 就是筑基三重, 也没资格参与。”
    “要是想活的长，就别掺和这些事情。”
    如果这个贾木河不是他们贾家年轻辈天赋最好的，老者此时已经狠狠呵斥了。
    其他几个年轻人听到老者的话，有人轻笑摇头，有人伸手扯一下贾木河的衣袖。
    贾木河没有退，而是盯着老者，压低声音：“三爷爷，你说，这会不会也是机缘？”
    机缘？
    老者先是面上显出怒容，然后，慢慢化为沉吟。
    “三爷爷，你们先走，我回去一趟。”
    贾木河说着，将自己身上外袍, 还有背着的长剑解下。
    “我要是没回来，你们告诉我爹娘，我去大宗门修行了。”
    贾木河转头看向身侧其他人, 咧嘴道：“就说是去了九玄剑门。”
    说完，他撸起衣袖, 顺着山道，几步窜入山林中去。
    看他离去，其他年轻人都转头看向老者。
    老者沉默片刻，转头就走。
    或许是机缘，或许，也是送死。
    到底年轻人喜欢拼，喜欢赌。
    老者自己现在已经不会做这般不稳重事情了。
    “贾木河不会回来了。”
    走在前方，老者将手上握着的，贾木河的衣袍和长剑扔下山崖。
    “回去就说他遇到妖兽，被袭杀了。”
    听到他的话，众人一愣。
    “哼，九玄剑门，是那么好攀扯的？”
    “跟这些大宗门扯上关系，对我贾家来说，是福是祸还说不定呢。”
    老者说完，径直飞奔离去。
    一众年轻人相互看看，低头跟上。
    ……
    贾木河在山林之中奔行。
    他记得韩牧野和林深是去观赏剑痕的。
    只是那地方，剑气会伤身。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伤不伤身，全力奔行, 不过片刻就到了两座断崖之前。
    一股清寒的气息迎面而来，让他气息一促，差点吐血。
    他不过培元三重，身躯挡不住剑气侵蚀。
    强忍胸腹间的痛楚，贾木河四处搜寻。
    在那！
    前方石壁之下不就是刚才看到那两位？
    此时，他们对面，还盘坐个光头大袍之人。
    贾木河顾不得其他，快步奔过去。
    韩牧野和林深已经发现奔来的贾木河，见他满脸胀红，飞奔到来。
    林深站起身。
    “你们，我三爷爷说有人要来杀人，我猜可能是，是来杀你们的。”贾木河喘着粗气，高声开口。
    林深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笑一声，摆摆手道：“我们又没有得罪什么人，定然是不会有人要杀我们。”
    说着，他抬头看向对面：“倒是了了师父，你这佛门传承不在西疆，怕不是人家来杀得是你？”
    韩牧野对面的光头，是个和尚。
    西疆没有佛门传承。
    南荒也没有。
    刚才在石壁下遇到这和尚时候，韩牧野来了兴趣，上前攀谈几句。
    只是才说几句话，才知道这和尚名叫了了，还没有盘问明白其他，贾木河就来了。
    “韩施主，小僧是个苦修僧，在西疆应该是没有仇家的。”
    “引人来杀得，应该是你们。”
    和尚头蹭亮，身穿百结僧衣，脖颈挂一串青色的佛珠，年岁也就三旬不到样子。
    此时说话，面色淡然。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转头看向不远处道：“那就问问，他们到底是来杀谁的。”
    不知何时，七位身穿灰色衣袍，身上气息收敛的修行者已经到来。
    这七人面色清冷，手握剑柄，缓缓迫近。
    韩牧野伸手指向站在林深身前的贾木河，高声道：“他说你们是来杀人的。”
    “你们说，是来杀我，还是杀这個和尚？”
    听到他这话，贾木河张张嘴巴，瞪大眼睛。
    还能这样问话吗？
    那边七人根本不答话，只是抬步往前走。
    七人身上，原本压抑的杀意和灵光交织，化为一道血色的光柱。
    这光柱一现，离着数十丈的贾木河就觉得心头压抑，完全喘不过气。
    地境！
    这七人，每一位都是地境！
    七位地境强者来杀人。
    贾木河知道，自己赌输了。
    谷慖
    自己以为会是一场机缘，没想到，是送命。
    “相逢一场，我可以出手帮伱。”
    “十万灵石一条命。”
    了了和尚看向韩牧野，忽然出声道。
    韩牧野转头看他，好奇道：“你不是苦修吗？”
    了了和尚面色不变：“苦修也要灵石。”
    这话让韩牧野脸上笑意更甚。
    他伸手指着自己：“和尚你哪只眼看我有十万灵石？”
    了了和尚耸一下鼻子道：“我闻出来的。”
    狗鼻子。
    韩牧野长笑，转头看向已经到三丈外的七人。
    “折花堂的人，不知道我这条命你们有没有收十万灵石？”
    那七人根本不搭话，再往前一步，七人身形同时飞起，然后长剑前刺。
    七道剑光同时闪耀，化为片片花瓣，往韩牧野包裹去。
    剑气幻化，寒光冷彻，带着骇人的光晕，往韩牧野头顶笼罩。
    端坐的韩牧野面色不变，对面的和尚面上露出好奇，贾木河扭过头，林深手不知何时攀上剑柄。
    “刺啦——”
    一道血色的花瓣忽然斜飞，将一位灰袍人的胸腹刺穿。
    那花瓣穿过胸腹，轰然炸裂，变成无数瓣，然后将剩下人影包围。
    等花瓣消散时候，袭杀韩牧野的那七人，只剩一人在。
    “韩师兄，我这飞花剑术，修的如何？”
    那手中握一柄断剑的青年抬头看韩牧野，轻笑开口。
    飞花剑术，断剑。
    当年，韩牧野曾折了面前这青年手中剑，还从这剑中知道此地有化云金莲。
    唐云浩。
    只是才一年多未见，唐云浩的剑术与修为，都翻天覆地变化。
    “还行吧，有了点意思。”
    韩牧野打量下唐云浩，点点头道：“摘叶飞花之意已经有了，下一层，就是花开花落，万物化剑了。”
    听到韩牧野的话，唐云浩双目之中闪过惊喜。
    他将手中断剑收起，一躬身道：“多谢指点。”
    “真不愧是韩师兄。”
    说完，他看向韩牧野对面坐的了了和尚，又看向林深和贾木河。
    “韩师兄，这几人能杀吗？”
    唐云浩看自己时候，贾木河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这目光中的杀意，可以穿透心脏。
    林深面色不变。
    了了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嘀咕着什么。
    韩牧野摇摇头：“还是别杀了吧。”
    唐云浩点点头，走上前，蹲坐下来，看着韩牧野：“韩师兄，你来这里，是为了化云金莲吧？”
    韩牧野以为唐云浩不知此事，看来，他还是知道的。
    韩牧野点点头。
    反正唐云浩不会知道自己为何晓得金莲之事的。
    唐云浩将目光投向了了和尚。
    “这金莲是我悬空寺前辈种的。”
    了了和尚双手合十，朗声开口。
    唐云浩看他一眼，转头看向韩牧野：“韩师兄，要不杀了这和尚？”
    这话让了了和尚面色一僵。
    韩牧野哈哈大笑：“好想法。”
    杀人倒是没杀成，几人挪了地方，围坐喝起酒来。
    离开剑痕断崖，一处背风的乱石滩上，一块大石上摆了酒肉。
    “你这和尚的酒可真够劲。”灌一口，唐云浩龇牙咧嘴。
    这模样，让本端起酒杯的贾木河手臂僵住。
    一旁的林深将空杯子放下，淡淡道：“你能喝半杯。”
    贾木河忙感激看他一眼，将酒杯凑近，轻轻眯一小口。
    酒入喉，如火焰灼烧，穿肠过腹。
    一股燥热从丹田之中升起。
    他的经脉似乎全被火焰烧透，浑身筋骨被熬炼起来。
    后面，他就迷迷糊糊，有些听不真切韩牧野他们说话了。
    见他这模样，唐云浩笑一声，然后看向韩牧野：“韩师兄，我只要一颗金莲子。”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了了和尚。
    唐云浩也是转头看他。
    了了和尚沉默一下，点头道：“我也要一颗。”
    韩牧野没有拒绝。
    世间机缘讲究个见者有份。
    有一种说法，修行界的机缘是不尽的，如果太贪心，反而会断了机缘。
    反过来，处处留一线，机缘不断线。
    达成共识，四人吃肉喝酒，开始交谈起来。
    唐云浩在得到韩牧野指点后，剑术脱胎换骨。
    他出手狠辣，很是杀了不少追杀他的那些人。
    其中一次正好被飞花堂的人看到，招他入了飞花堂。
    他执行任务不惧生死，不久就得到堂中器重。
    他自己得到的资源也多起来，修为快速提升。
    “这一次飞花堂接了刺杀韩师兄你的任务，又是往这里，我就来了。”唐云浩看向韩牧野：“我知道这些人不会伤到韩师兄，就是顺道来一趟。”
    说到这，他摇摇头道：“等拿到金莲子，我就离开飞花堂，他们找不到我的。”
    “为何要离开？”韩牧野看向他。
    唐云浩一愣，目光盯着韩牧野，片刻后，压低声音：“韩师兄，你要我，留在飞花堂？”

 209、采金莲，林教头一剑开山（3/3）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我也有不少事情不方便出面的。”
    “成，我来代劳。”唐云浩点点头，沉声道：“给我十年，我拿下整个飞花堂。”
    他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的神光。
    西疆年轻辈第一人，剑道谪仙韩牧野。
    知道当初指点自己的就是这位时候, 唐云浩心中就有了些想法。
    只有跟随真正强者的脚步，才能有机会接触更广阔的天地。
    做个随时被人追杀的散修，别说十年，就是百年，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韩牧野的身份，地位, 天赋, 还有未来，值得他赌一场。
    韩牧野与唐云浩约定后，又问了了和尚为何来西疆。
    按照了了和尚介绍，他是来自北域苦寒之地。
    他出身的悬空寺，是北域中最大的佛门修行宗门。
    在北域地位，大约等同灵道宗。
    不过北域百万里冰封之地，荒无人烟，人族与异族杂居，真正的高手不多。
    悬空寺也只有万余弟子，一位天境坐镇。
    “了了师父你从北域来，可听说过一个名叫邓纯罡的剑修？”
    想起九玄剑门嫡传第一邓纯罡去了北域，韩牧野开口问道。
    了了和尚回想一下, 摇摇头道：“北域用剑的人不多。”
    “其中最强的，应该是一剑劈开三座万丈雪山，镇压雪妖一族的大雪山剑王。”
    “至于其他人，似乎没听说用剑多厉害, 叫这个名字的。”
    北域苦寒，地域宽广，没听说过邓纯罡也是正常。
    韩牧野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站起身来, 看向了了和尚和唐云浩：“据我所知，化云金莲成熟时候，会引动感知敏锐的妖兽去。”
    “我们先去，挡住妖兽，等金莲成熟，采了金莲就走。”
    这安排了了和尚和唐云浩都没有意见。
    唐云浩伸手扯了晕乎乎的贾木河，跟在林深身后，众人飞遁而行。
    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到一处山崖断壁之前。
    这里草木葱茏，若不是提前知道位置，根本不会多在意。
    踏入裂缝，越往其中，越觉得燥热。
    这裂缝竟是连着地底的熔岩之地。
    果然，顺着裂缝下行百余丈，就见前方有火红熔岩翻滚。
    几人身周，灵气与剑气升起，化为光幕护住身躯。
    走在前方的韩牧野身周一层淡淡的青色气息，将身躯都裹住，衣袂飘飘，闲庭却步。
    了了和尚双手合十, 身周有佛光闪动，金色的光幕从他的光头上映照，光光映光光。
    林深和唐云浩都是淡淡剑气护身。
    前行千丈，到岩浆湖旁边。
    这翻腾的岩浆火红炽烈，迎面的热浪击在众人护体的光幕上，泛起暗红的光晕。
    当贾木河酒醒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前一片火焰翻滚样子。
    他挣扎一下，回头，见唐云浩提着自己的衣领，用一层剑光将自己护着。
    “别动，不然我将你扔下去。”
    唐云浩冷声说道。
    贾木河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动。
    他目光扫向前方，微微一震。
    那岩浆之湖中间位置，几朵暗金色的莲花开放。
    其中花瓣最盛的一株中，一個硕大莲蓬摇曳。
    他虽然不认识这金莲是何物，但能在岩浆湖中生长的，必然是宝物。
    “莲生七支，这一株化云金莲生长到极限了。”看着那摇曳金莲，韩牧野开口道。
    此地地脉灵力供养，只能养出这一株金莲。
    这就是天材地宝难寻的原因。
    真正的至宝，生长条件苛刻，还是独一无二。
    这金莲就算不采，等成熟后，也就是掉落岩浆湖里，然后灵气归还天地。
    往后，这里也不会有此宝了。
    “还有几日，我们在此等候就是。”
    韩牧野说着，寻一处平坦位置，抬手甩一个阵盘，升起一道笼罩两丈方圆的光幕，然后盘膝打坐。
    了了和尚等人走过去，穿入灵光罩中。
    不管是阵盘还是之前那等灵光剑气护身手段，都是贾木河这小家族后辈弟子从未曾体验过。
    跟着坐在那光阵中，他好奇四处看。
    “运功，那半杯酒不是喝进狗肚子了。”闭目，身上剑气涌动的唐云浩冷声说道。
    贾木河忙运转家族传承功法。
    功法运转，他瞪大眼睛，差点岔了灵气。
    此时，他的浑身经脉通透，筋骨似乎熬炼许久。
    原本培元三重的瓶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培元四层修为灵气与气血在体内涌动。
    这就，突破了？
    修行界，真讲机缘的！
    什么是机缘？
    这就是！
    转头看身边几人，贾木河收起笑意，面色郑重起来。
    这些强者都毫不浪费时间修行，自己怎么能不用功？
    闭目搬运气血灵气，又有惊喜。
    身周空间中，灵气之浓郁，竟是好像泡在灵气中。
    这样的修行，贾木河从没有想过。
    这才叫修行！
    那种一年才得一两块灵石，每一次吸纳灵气都不敢全力的样子，叫什么修行？
    这一刻，有野望在贾木河的心中扎根。
    以后，要挣许多许多灵石。
    吸一颗，扔一颗。
    扔在阵盘里。
    ——————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金莲开放，其上散发的金光越来越盛。
    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向着四周散发。
    不只是最中间那朵金莲，其他六朵金莲上，也是金光涌现。
    这两日里，裂缝中窜来三头妖兽，都是凝气期的修为力量，想跨越岩浆湖去，却是被火焰烧死。
    这让想走出光阵去瞅瞅的贾木河彻底打消念头，他才刚到培元四重圆满。
    “吼——”
    一头两丈长的头生独角黑豹从裂缝中冲进，见到韩牧野他们，微微一愣。
    不过这黑豹将目光转向金莲位置，双目之中透出贪婪来。
    它一声吼，飞身而起，扑向金莲。
    这黑豹速度飞快，身周是一道暗灰色的光幕护住身躯。
    超过凝气境界了，起码也是筑基二三重的实力。
    有护体妖力，这黑豹真能越过岩浆湖。
    贾木河急的搓手，韩牧野等人却无动于衷。
    听韩牧野他们交谈，这金莲可是贵重宝物，不要了？
    谷骈
    “轰——”
    就在黑豹飞越一半时候，裂缝外一根长鞭横跨数十丈，狠狠甩在黑豹的头顶，将其头颅抽碎。
    黑豹跌落，被岩浆吞没。
    裂缝外，数道身影冲进来。
    这些人身穿青白袍，有老有少。
    最先出手之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根金鞭，双目之中有金光闪耀。
    他看一眼韩牧野等人，目光落在林深和了了和尚身上，微微皱眉。
    那边其他人也是看向韩牧野等人，有人目中透出杀意。
    领头手握金鞭的高大青年摆摆手，双目盯着绽放金莲，沉默片刻，领着众人寻一处角落围坐。
    跟韩牧野他们离着百丈外，这些人也是开始修行。
    不过没有韩牧野他们这阵法，这些人都是借助符箓或者是身周灵气化为光罩。
    贾木河觉得，那边人是没有韩师兄有钱。
    这位不知出身何处的韩师兄修行，都是用上品灵石的。
    看他两日就消耗了数块上品灵石，贾木河惊骇而又羡慕。
    修行，就该是这样子。
    不差灵石。
    往后几日，裂缝中不断有人来。
    林林总总，竟是有二三十位。
    时不时还有妖兽冲进来。
    这几日冲进裂缝的妖兽，最强的已经触摸到地境的影子。
    有一头，是唐云浩出手，一剑斩了。
    这一剑，让后来几位蠢蠢欲动的修行者都乖了不少。
    “呼——”
    一阵清风在岩浆湖上荡起，带起清凉。
    除了韩牧野他们这边，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这等炽烈之地，怎么可能有清风？
    “化云金莲要成熟了！”
    有人低呼出声。
    果然，岩浆湖中，金莲花瓣掉落，其中的莲蓬开始慢慢凝实。
    最中间那莲蓬之上，有九颗金色的莲子，带着鎏金般的光晕。
    九颗金莲子！
    吞服这九颗金莲子，便是九品废灵根，也能瞬间化为超越一品的仙灵根！
    至宝！
    不止是那一朵莲蓬，其他六朵莲蓬上，或三颗，或五颗，林林总总，二十余颗金莲子。
    这么多，分一颗到手，不过分吧？
    看着那慢慢凝实的金莲子，所有人心头火热。
    “轰——”
    裂缝处，一声轰鸣，数十头身形各异的妖兽冲进来。
    “挡住妖兽！”
    “金莲子成形时候，会引来方圆千里内妖兽！”
    “先挡妖兽，再分莲子！”
    那手持金鞭的高大青年一步上前，金鞭带着璀璨金光横扫，将一头筑基五重的妖兽挡下，然后高喝：“诸位，齐心协力，挡下妖兽，如何？”
    岩浆湖边，数十位修行者都站起身。
    不挡住妖兽，想得到莲子也不可能。
    “韩谪仙，能遇宝物就是机缘，今日我们一起出手，机缘均分。”手持金鞭青年转头看向韩牧野。
    “在下召陵道门何黄义，敬仰韩谪仙，保证你们五位一人一颗金莲子，可好？”
    青年身上，有通脉五重灵气修为涌现。
    不止是他，他身侧几人，身上也有地境的力量散发。
    韩谪仙。
    九玄剑门韩牧野。
    来的这么多人，自然有认出韩牧野的人。
    召陵道门，实力仅次于九大派的一家道门，与灵道宗关系很好。
    何黄义说完，看着韩牧野。
    给韩牧野他们一人一颗金莲子，足够大方了。
    这是看韩牧野剑道谪仙之名，还有九玄剑门的面子。
    否则，野地相遇，机缘，都是要凭实力来争的。
    剑道谪仙又如何？
    云巢岭上一战后，战力还剩几分还不知道。
    九玄剑门剑阁传承，百息天境之后，连个凡人都不如。
    莲蓬轻轻摇曳，莲子成熟，越来越多妖兽涌来。
    “韩师兄，我去挡住妖兽。”
    唐云浩站起身来。
    “我来吧。”了了和尚站起身，看一眼唐云浩：“你去，怕是要连这些人都一起杀了。”
    听到他的话，唐云浩咧嘴一笑。
    他们两人对话声音不小，让何黄义等人脸上露出冷色。
    韩牧野摇摇头，摆手道：“不用麻烦，我采了莲子就走。”
    他说完话，林深起身，走出阵盘光罩。
    一步，抽剑。
    “轰——”
    原本暗沉的地底裂缝瞬间透亮。
    光，从头顶照射而来。
    山崩！
    地裂！
    一剑开山！
    横贯百里的剑痕，将这山峦，隔开。
    与当初拓跋成那一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剑百里，开山劈石。
    山峦分成两半，岩浆湖瞬间倾泻，七朵化云金莲的莲蓬定在原处。
    “韩师兄，请。”林深转头，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起身，缓步走过去，一步一剑莲，走到化云金莲边，采了其中六朵，留下一朵结了三颗莲子的。
    “给你们留一朵，算是留一份机缘。”
    “你们没意见吧？”
    转过身，韩牧野看向何黄义等人。
    所有人摇摇头。
    那些退在角落里的妖兽也跟着摇头。
    “走吧。”
    韩牧野挥挥手，步步凌空，飞遁而走。
    唐云浩扯着呆滞的贾木河跟上。
    林深大剑归鞘，身形轰然飞起。
    双手合十的了了和尚双目之中闪动精光，看着远处的剑痕，低声道：“大雪山剑王一脉相承的剑术。”
    “原来，北域第一剑，大雪山剑王，就是邓纯罡。”

 210、前往青芒山（1/3）

    大雪山剑王，当初镇压雪妖一族时候，一人一剑，横行十万里，灭杀三万雪妖。
    一剑一山峦，万丈雪山一剑崩碎。
    没想到这样的世间强者，竟然来自西疆？
    长笑一声, 了了和尚身上佛光缭绕，一步踏上百丈虚空。
    直到韩牧野他们所有人都离开，干涸的岩浆湖边，方才从静寂，瞬间化为嘈杂喧闹。
    一剑劈开百里山岳，这人是谁？
    召陵道门那些地境修行者一个个面色红白变幻。
    这一剑, 竟是丝毫不差烈妖谷中拓跋成那一剑。
    九玄剑门之中，又出一位剑道强者！
    而这样一位强者, 似乎，还是韩谪仙的，护卫？
    何黄义回头看向远处。
    这，就是真正的差距？
    召陵道门和九玄剑门的差距，自己，跟西疆年轻辈第一人之间的差距……
    他的目光落在依然摇曳的那一株金莲莲蓬上，目中，有坚毅光晕闪动。
    这三颗金莲子，就是自己弥补差距，一飞冲天的本钱！
    “轰——”
    何黄义手中长鞭横扫，炸开面前的妖兽，然后转身径直冲向金莲。
    这一击让周围一愣。
    接着，就是剑光灵光，怒吼兽吼。
    三颗金莲子, 一颗提升资质一品。
    这等宝物, 谁不想抢？
    只要抢，自然会血流成河。
    其实三颗也好，十颗也罢, 这岩浆湖边，注定都是要血流成河。
    听到隐隐的厮杀声传来，韩牧野摇摇头。
    他不过是幸运些，早早脱离了这个阶层。
    但他也不敢说自己就已经超脱物外。
    每一个修行者，都是挣扎着，让自己成为更有份量的棋子而已。
    落在一处山头，林深和唐云浩他们都大步过来。
    韩牧野抬手，拿出两颗金莲子。
    “此化云金莲直接吞服，可提升一品修行资质。”
    提升一品修行资质！
    贾木河看着那金色莲子，只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
    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宝物！
    唐云浩毫不犹豫，伸手接过，直接送入口中。
    出身散修的他，知道将宝物转化为自己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宝物。
    了了和尚则是并不接金莲子。
    韩牧野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你是嫌少？”
    听到他的话，了了和尚哈哈笑道：“此等宝物，谁会嫌多？”
    话音落，林深身上有恢弘剑气升腾。
    了了和尚摆手道：“若是外人手上, 和尚我确实想试试。”
    “韩谪仙你手上，还是算了。”
    “抢不过。”
    见识过林深的一剑, 又知道韩牧野名声，了了和尚没有了强抢的想法。
    他笑着看向韩牧野：“韩施主，你能帮我将这化云金莲子炼制成丹吗？”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丹道气息，很浓，到西疆来，我还没闻到比你这丹道气息更浓者。”
    这家伙又能闻到灵石味道，又能闻到丹道气息。
    狗鼻子。
    炼制成丹药？
    灵药炼制成丹，确实能最大化利用其中药力。
    韩牧野回想一下，摇摇头道：“西疆不一定有化云金莲子入药的丹方。”
    西疆丹道圣地，木家小丹阁里，那些贵重的丹方韩牧野绝大多数都看过，没有以化云金莲子炼制丹药的。
    这等宝物，拿来炼丹，万一炼废了，要心疼死。
    “我有。”
    了了和尚伸手掏出一块玉简，递给韩牧野。
    化云金莲炼制丹药的丹方？
    韩牧野伸手接过玉简，神念探入其中。
    九转云莲丹。
    丹药转炼之法，韩牧野不是第一次见。
    有几种难炼的丹药，就是用水火炼丹之术结合，以两种炼制手法相互转换来成丹。
    也就是所谓的文武火之法。
    不过这种九转手段，对丹师的水平要求，可真是极为苛刻。
    九次转换，丹火不灭，丹气一次次提纯。
    在韩牧野看来，整个西疆，能有这等炼丹手段的，恐怕没几個人。
    就是他自己，也没有绝对把握。
    这了了和尚拿出的丹方，其他不说，光是九转炼丹之法，就极其珍贵。
    九次转丹，很容易炼制出极品丹。
    便是仙品，也有机会。
    九转云莲丹中所需灵药不少，其中很多都是要有千年以上的药力。
    这样的灵药，也难寻。
    “要想将灵根提升到仙灵根，必须吞服此等丹药？”玉简中的讯息让韩牧野眉头一皱。
    他手上现在有二十多颗化云金莲的莲子。
    他本来是准备一次吞服几颗，直接将修行资质提升到一品之上的。
    按照玉简中说，原来化云金莲也无法将资质提升到最好。
    “直接吞服化云金莲子只对三品之下的资质提升有效，三品之上，需要炼制成丹，提升其药力。”
    谷謷
    了了和尚摇摇头道：“若不然，我直接服用这莲子就是。”
    他的话引来林深几人的目光。
    这家伙的意思，他的修行资质，乃是三品之上，直接吞服莲子无用？
    西疆大宗之中，资质到三品的，也是凤毛麟角吧？
    贾木河茫然看着了了和尚。
    他自己只有八品的修行资质，在家族中已经是顶尖的了。
    三品，不敢想。
    “嗡——”
    唐云浩身上灵光一震，双目睁开，有一道金光闪动。
    “这金莲子，真的能提升修行资质，厉害。”
    他面上闪过惊喜之色。
    他倒是不在意是不是要炼制成丹再服用，反正他也不是三品资质。
    “好，我来炼丹。”韩牧野点点头，收起玉简和金莲子，然后道：“三年之内，你可去九玄剑门剑阁寻我。”
    了了和尚笑着颔首，双手合十一礼。
    他们都没提灵药之事，这玉简，价值比灵药贵重许多。
    韩牧野又与唐云浩低语两句，约定好以后再见，转身领着林深准备离开，了了和尚道：“林道友，你的剑术我在北域见过。”
    他的话让韩牧野和林深都是转头。
    了了和尚看向远处被林深一剑劈开的山峦，双目之中闪动灵光：“北域第一剑客，大雪山之主，大雪山剑王，他的剑，有万丈雪峰崩塌大势。”
    “他的剑术，与你同出一门。”
    转头看向韩牧野和林深：“大雪山剑王枯坐雪峰之巅，以雪山镇压雪妖一族，一剑能崩三座万丈雪峰。”
    “他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邓纯罡。”
    邓纯罡，就是北域第一剑客？
    韩牧野双目眯起。
    林深浑身一震，低声道：“以雪山磨砺剑术？”
    了了和尚点头道：“大雪山镇压无数雪妖，大雪山剑王一人一剑镇压，他的剑有多强，不敢想象。”
    韩牧野呵呵笑一声，伸手拍拍林深的肩膀，飞身就走。
    林深向了了和尚抱拳，然后跟上去。
    了了和尚笑着转身向唐云浩和贾木河挥挥手，也大步离去。
    贾木河立在原处，面色茫然。
    韩谪仙。
    韩师兄就是韩谪仙。
    九玄剑门剑阁执掌。
    原来自己这些天，都是跟这等高人同行。
    “小子，跟我一块去做个杀手怎么样？”唐云浩忽然开口。
    做个杀手？
    贾木河犹豫抬头，见唐云浩面色郑重，浑身一震。
    自己要是不答应，会不会被灭口？
    见他神情，唐云浩哈哈笑一声：“小子，金莲子你没有资格拿，不过能与韩师兄一路同行，这也算是机缘。”
    “往后跟着我，我需要你帮我往来九玄山传递些消息。”
    说完，他伸手扯住贾木河肩膀，轻声道：“难道你还想会伱那小家族，做个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筑基的小修士？”
    贾木河的双目之中，有火焰升腾。
    “你小子跟我一样有野心，走吧。”唐云浩笑着拍拍贾木河肩膀，转身就走。
    贾木河不发一言，跟了上去。
    ————————
    韩牧野和林深并没有直接回转九玄山。
    如果是没有了了和尚的丹方，他会直接回去，现在，他准备凑一凑炼制这九转云莲丹的灵药。
    两人化身主仆，寻了好几处坊市，总共也就得了三株千年药力的灵药。
    又通过坊市中白家店铺，联系白素珍，有了五种灵药消息。
    韩牧野有些明白，为何那些大修士想要一颗丹，会花费很多年。
    越是珍贵丹药，收集灵药都是件极为困难事情。
    此时，烈妖谷的事情也传来。
    三颗化云金莲子，让数十位修行者打生打死。
    最终，召陵道门的何黄义抢到一颗，一位突袭而至的鼠妖抢到一颗。
    还有一颗，不知所踪。
    召陵道门一众地境护着何黄义回转宗门，路上被截杀数次。
    这其中还有传言，九玄剑门韩牧野韩谪仙也去了，并且得到而是多颗金莲子。
    韩谪仙的随从护卫一剑斩开山峦，留下百里剑痕，堪比当年拓跋成那一剑。
    这事情，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信，是那一剑确实存在，剑气缭绕，百里山川碎裂。
    那剑痕之中蕴含的强大剑意，让靠近之人汗毛耸立。
    这一剑，非绝强剑修，根本斩不出。
    不信，是不相信韩牧野能抢到这么多的金莲子。
    如此多的化云金莲子，能造就多少资质绝伦的强者？
    这等事情，必然是谣言。
    定是九玄剑门的仇家在造谣的。
    在坊市中寻觅灵药的韩牧野听闻此事，也就是摇头笑笑。
    在又寻了几家坊市一无所获后，韩牧野领着林深往青芒山去。
    当初在青芒山，他可是和那里的大妖有过交易，还约定了往后可以再去寻灵药的。
    “韩师兄，有人跟踪。”
    驾驭飞舟的林深在船头传音过来。
    船舱之中盘坐的韩牧野睁开眼。
    “不用管。”
    他口中低语，手掌间，三颗剑丸吞吐灵光。

 211、我助你渡劫如何（2/3）

    一年温养，这三颗剑丸，都已经灵动无比。
    其中剑意灌注，闪逝之间，有玄奥的灵光跟随。
    从这三颗剑丸上，已经能看出上古法宝的影子。
    一年修行，韩牧野的提升是全方位的。
    筑基六重的灵气修为, 炼体修为也几乎相当。
    神魂之剑磨砺更加精纯，那柄莫生华送的青色小剑已经被他炼化大部分，在神藏之中轻轻震荡。
    气海中，随着修为提升，他能贮藏的剑意也越来越多。
    在不影响寿元的情况下，长存三十六道剑意, 能让他拥有施展三十六次万剑归宗的可能。
    丹田中的那道剑意也越发浑厚，其上夹杂的剑意凝聚更多，有往剑势发展的趋势。
    除去这些可见提升, 各种剑术的磨炼，让他对剑道的领悟更深一层。
    万剑归宗，并不是真的领悟一万种剑术，而是在剑术之上，感悟剑道。
    世间万物皆有其道。
    地境修行，就是寻道的过程。
    韩牧野只是比别人走的早，走的远，在筑基期就开始寻自己的剑道。
    “嗡——”
    三颗剑丸一震，消失不见。
    韩牧野身形一动，落在船头。
    前方，青翠连绵的山峦，就是青芒山山脉。
    这里可是西疆之中妖族最多的地域。
    好在这青芒山中妖族并不参与西疆与南荒纷争。
    韩牧野手上拿出一截淡紫色树枝。
    这树枝是当初小妖檀檀送给韩牧野的。
    因为那次韩牧野出手大方, 让这小妖身后的大妖兰婆婆满意，留了信物，以后能再交易。
    站在船头, 韩牧野掌中灵光投入树枝，小树枝上散发淡淡光晕，往前飘荡去。
    他飞身跟着树枝落在山林之中，快步奔行。
    林深也收了飞舟，跟了上去。
    那小树枝飞舞，引着韩牧野走过上一回来寻赤焰军叛军时进过的位置。
    忽然，小树枝停住。
    韩牧野眉头一皱。
    他面前山坡，就是当初赵普采木金兰之地。
    当初赵普还送树妖一块上品灵石让其修行的。
    可那庞大的树藤，此时萎靡在地，已经枯死。
    无数藤蔓断折，明显是被斩杀。
    这树妖其实盘踞在此，也没有做什么恶事，没想到会遭遇此等劫难。
    林深大步上前，在那树藤边观察一番，回头道：“像是力量强大的妖兽所为。”
    妖兽？
    韩牧野目光落在面前淡紫色的树枝上。
    这青芒山中妖兽很多，强大妖族，便如当初那半步天境的木妖，算是一方霸主。
    但是这些妖族各自有各自地盘，一般来说，并不会相互之间越境争斗。
    是这青芒山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抬手一点, 灵光灌注，紫色小树枝化为离弦之箭，飞逝而走。
    韩牧野身形如风跟随。
    林深则是一步十丈, 紧紧跟上。
    两人前行，见满山都是战斗痕迹。
    各种木妖的遗骸，还有一些妖兽的尸身。
    妖兽进攻，木妖防守。
    战局看上去很是惨烈。
    “轰——”
    前方，有轰鸣之声传来。
    韩牧野伸手抓住紫色树枝，然后借着一株株粗壮大树，将身形掩去。
    林深则是浑身微微一震，身体之外笼罩一层灰色如石头一般的灵光。
    然后往前一步踏出，整个人仿佛真真山石，不特别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处。
    韩牧野悄然前行十里，已经感受到各种妖兽气息混杂。
    暴虐，野蛮。
    几道强横气息，都是地境。
    还有若有若无的半步天境气息。
    其中有一道韩牧野比较熟悉，是当初那木妖。
    只是此时木妖的气息不稳，好像受伤了。
    “轰——”
    又有轰鸣声传来。
    韩牧野越过山岗，见前面山坳之中，密密麻麻的妖兽，围住一株巨大木金兰树，正在冲击。
    那木金兰树挥舞一根根长树藤，将妖兽击退。
    妖兽太多，前方还有数位人形的大妖领着，将木金兰树妖缠住。
    这些大妖，有一位是半步天境。
    那木金兰树的气息不断震荡，很不稳定。
    韩牧野也看到了木金兰树周围，数十位身形各异的树妖。
    给他紫色树枝的木妖檀檀也在其中。
    这些木妖挥洒妖力，化为各种木箭，灵光，抵挡妖兽的进攻。
    “呜——”
    “呜——”
    一头冲在前方的青狼仰天嘶吼，神魂之力向着四周震开。
    这神魂之中传递的意思是，只要全力将木金兰树重伤，让其无法度过天劫，成不了天境，大家就都有机缘。
    青狼还说击杀木金兰大妖，分了这大妖凝出的金果，大家都能提升修为。
    木金兰凝出的果实？
    还真有这等果实？
    那古籍中所说，万年成果，能让人拥有木属力量亲和满级的木金果，真有？
    木属力量亲和满级，那是丹师梦寐以求的体质。
    谷閫
    不管是培育灵药，还是出手提升灵药品质，都是轻而易举。
    便是去采药，也能灵药自己往手上跑。
    这可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韩牧野目光盯着那被围杀的树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要不要等这木妖被围杀了，再去抢木金果？
    “呼——”
    前方，树妖身前的一道身影冲上去，一边高呼，一边抬手，长刀狠狠劈下。
    这是一位身穿清灰长袍的妖族，此时呼喊的声音传来意思，是告诉这些妖族，斩杀了木妖，抢了灵地中宝物，然后跟他一起加入南荒的妖族。
    他从南荒来，就是来收拢西疆各处零散妖族的。
    这大妖还说，南荒即将有许多部族西迁，要是不加入他们青狼一族，往后这些妖族都会被其他妖族吞并。
    南荒来的妖族？
    青狼族的半步天境。
    “嘭——”
    长刀夹带乌光，击在木妖的树枝上。
    两截树枝直接被斩下。
    木妖身上气息一乱，几根木藤甩出，却被青狼族的大妖躲过。
    木金兰树妖似乎在压制自身力量。
    “啪——”
    在木妖大树下的女妖檀檀被一头黑色妖虎撞倒。
    那黑虎爪子压在檀檀的脖颈，咧嘴去咬。
    “轰——”
    一道淡青色的灵光从木金兰树妖身上荡开。
    恢弘的力量化为罡风，向着四周散去。
    罡风带着神魂震荡，骇人的威压瞬间将黑虎震开。
    周围所有妖兽也被这震荡撞开。
    这股力量之强，已经超越一般的半步天境。
    一道道木藤挥舞，木金兰树妖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只是站在前方的那几道身影，不但不退，反而长笑高呼。
    天穹上，有云层翻涌而来。
    天劫。
    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从地境巅峰跨入天境时候，都会招引来天劫。
    天劫是天地大道之力汇聚，化为雷霆降下。
    能扛过，那就是能承担天地之力的认可，从此成为天境强者。
    如果不能，那就身死道消。
    很明显，木金兰树妖一直在压制修为，想要寻找合适时机渡劫。
    那南荒来的青狼族半步天境则是领着一众妖兽，故意引动木金兰树妖，让她仓促渡劫。
    一众妖兽缓缓后退。
    天劫所散发的骇人力量，让这些妖兽惊惧。
    天劫可不认人，一旦降下时候，便是化为滚滚云雷，管你什么草木兽人，全给你灭掉。
    “嗡——”
    木金兰树妖身周枝叶藤蔓一震，将所有的木妖都撞开在数百丈外。
    然后巨大的树妖身形散发灵光，化为一位身穿青袍，五旬左右的妇人。
    妇人手持木杖，目光扫向四周，轻叹一声，飞身而起。
    她径直冲上云天。
    一道水桶粗的淡白雷光落下，朝着妇人轰去。
    妇人手中木杖举起，划出玄奥的光幕，迎着云雷而上。
    “轰——”
    云雷炸裂，妇人手上木杖轰然崩碎。
    散落雷光撞在妇人身上，将其砸落数十丈。
    下方不远处围拢的妖族，那几位南荒大妖更是得意长笑。
    面对天劫，没有做好准备，还收了些伤，再加上一众强敌环伺，怎么可能渡的过去？
    “轰——”
    天穹上的雷光丝毫没有犹豫，再次降下一道比刚才更强的雷霆。
    妇人面上闪过绝望，叹一声，再次冲上。
    下方，檀檀和那些化形的木妖，全都悲呼出声。
    雷光将妇人裹住，道道雷霆在其身上肆虐。
    一道虚幻的小树影子在妇人头顶出现，然后被雷光拉扯，似乎要将其撕碎。
    人族天境有元婴，妖族，也有妖婴。
    这小树就是木金兰树妖的妖婴。
    妖婴要是碎了，自然她也神魂俱灭。
    “道友，不知可能托付你帮我照顾檀檀她们？”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木金兰树妖的传音。
    半步天境巅峰的大妖，发现韩牧野到来不难。
    “我有一处灵地，是我根茎驻扎之地，你救了檀檀她们走，她们会帮你收拢那灵地。”
    “别担心这南荒青狼，我已经请青芒山中另一位半步天境来，必然能牵制住这青狼族。”
    用一片灵地做报酬，这生意倒是可以做。
    韩牧野点点头，然后看着天空中被雷光包裹的身影，传音道：“既然你有半步天境好友，为何不让他帮你？”
    能牵制青狼族，自然能护住那些木妖。
    “道友，那位半步天境所在位置，不适合檀檀她们修行。”
    妇人话未说完，天空之中又有一道雷光降下。
    其气息，开始震动，似乎已经撑不住。
    下方，那些妖兽已经贪婪的往前迈步。
    只等这木金兰树妖陨落，便上前抢夺木金果。
    “前辈，做一笔交易，我助你渡劫，你给我木金果，如何？”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出声。

 212、剑丸，斩半步天境（3/3）

    帮助渡劫？
    被雷光包裹的大妖气息震荡，轰然撞开一道缝隙。
    “你能助我渡劫？”
    木妖声音急促，显然既是震惊，又是急迫。
    渡劫，这可是凶险无比的事情。
    那雷劫是天道之力所化，帮助别人渡劫，就是欺骗天道。
    这行为, 说不定就为自己引来劫难。
    上古时候，有大修士帮人渡劫，结果雷劫找上他，连着他一块陨灭。
    木金兰树妖不敢相信，韩牧野能助他渡雷劫。
    “这生意前辈做不做？”
    韩牧野再次开口。
    天际，又有雷霆汇聚。
    “做！”
    只要能活，谁愿意去死？
    何况是这等修行无数年的大妖, 更是舍不得死。
    听到金木兰树妖答应，韩牧野飞身而起。
    “哼, 找死！”
    远处，早发现韩牧野到来的青狼族半步天境大妖冷哼一声，身上一道青光，化为巨爪，冲着韩牧野当头拍去。
    本是对付木妖，不愿意管外来的小虫子。
    没想到这爬虫还不知好歹了？
    那巨爪森然，其上有半步天境大妖的威压力量当头压来。
    韩牧野目光落在巨爪上，没有理会。
    “嗡——”
    一道剑光从身后拔地而起。
    林深手持大剑，一剑挥下。
    剑光与巨爪撞在一起，剑光与妖光一起泯灭。
    身融天境玉骨, 修拔剑千万的林教头, 此时一剑，能挡半步天境一击。
    那大妖没想到林深竟然有此战力, 不由一愣。
    而此时的韩牧野已经飞临上空，隔着被雷劫包裹妇人不远。
    他抬手, 一块黑色的半丈方圆毛皮飞出。
    毛皮飞落妇人头顶，然后将雷光挡住。
    雷光落在黑色毛皮上，带起一道道雾蒙蒙光晕。
    然后, 就被消弭干净。
    那妇人张大嘴巴，看头顶挡住雷光的毛皮。
    “还不乘此机会渡劫？”
    韩牧野一声低喝。
    妇人忙点点头，浑身力量散发，招引头顶更多雷光降下。
    雷光落在那黑色毛皮上，然后被毛皮吸收。
    看着雷光肆虐，却被那毛皮挡住，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块不知是何妖兽身上扒下来的毛皮，真的能挡住天劫。
    此事要是被传出，恐怕会让那些半步天境抢破头。
    这毛皮是柳宏在九玄剑门珍宝楼发现，然后韩牧野花费二十万灵石淘来。
    当时，这毛皮是蒙在一面破鼓上。
    九玄剑门之所以将那破鼓收进珍宝楼，是因为破鼓所用材质，是难得的灵材。
    韩牧野是将灵材拆分后，才得到这块毛皮。
    一番试验，发现这毛皮有吸纳天雷的奇异力量。
    只是能不能挡住天劫，他之前也不敢确定。
    “吼——”
    见这毛皮挡住天雷，下方青狼族大妖一声长吼, 一步踏出，人已经在半空。
    只是他没来得及出手, 就被林深挡住。
    林深手中剑光, 带着崩山之势，撞在青狼族大妖身上。
    “嘭——”
    剑光碎裂，林深飞退百丈。
    那大妖也被震退几步。
    林深长喝一声，持剑再次冲上。
    半步天境大妖，以前是挥手就能让他化为飞灰的存在。
    现在，就算不敌，挡住片刻还是能做到！
    剑光恢弘，每一剑，都带着无尽罡风。
    那青狼族半步天境大妖虽然暴怒，一时间却是无可奈何。
    前方，被雷光包裹的妇人身上，气息越来越浑厚。
    有毛皮挡住天雷，她只需要全力突破，让自己的心神灵气与天道相合，妖婴凝实，就可以踏入天境。
    等到天境，头顶的雷光就不但不是威胁，反而是帮助她淬炼神魂，锤炼元婴的机缘。
    “吼——”
    青狼大妖仰天长吼，声音将周围的流云震碎，也让正在全力渡劫的木金兰大妖变色。
    因为青狼大妖传递的意思，是呼唤。
    呼唤另外一位半步天境的大妖。
    黑魁。
    大妖黑魁。
    可这黑魁大妖，明明是木金兰招引来，牵制青狼妖的。
    立在原处的韩牧野身形一动，往前踏出一步。
    他背后，一道黑影撕破虚空。
    韩牧野转身，见面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袍，头脸生着黑色鳞甲的中年。
    “黑魁大妖？”
    韩牧野轻声开口。
    那大妖看一眼韩牧野，又将目光投向正在渡劫的木金兰树妖。
    目光落在那块挡住天雷的毛皮上，他面上显出贪婪神色。
    身上，一道道黑色的妖气汇聚。
    “黑魁，你为何不守诺言？”
    雷光之下的木金兰树妖怒喝。
    “承诺？”黑魁大妖哈哈一笑，冷声道：“木槿，你也没说你有人族相助，能渡过天劫吧？”
    “你觉得，我会愿意看到青芒山中多出一位天境大妖？”
    舔舐一下单薄黑唇，黑魁冷声道：“放心，我还是会守诺的，你陨落，我带走木金果，然后放那些小木妖离去。”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动，化为虚无。
    等再出现，已经在韩牧野的身后。
    他的手掌中，一截黑色匕首朝着韩牧野的脖颈扫去，动作迅疾，光影一闪。
    “刺啦——”
    一道流光闪过，黑魁大妖身形出现在数丈之外，阴沉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惧。
    他伸手，捂住自己胸腹左侧位置。
    那里，顺着黑色鳞甲，有一道被挑开的口子，有暗红的血流淌。
    韩牧野摇摇头，左手紫炎短剑收起。
    左手。
    逆转。
    谷愕
    下弦剑术。
    近身剑术之中，以此剑术，韩牧野没有遇到过敌手。
    可惜，紫炎剑还是温养时日不够，难以伤到半步天境大妖。
    何况这大妖刚好身上有鳞甲护身。
    “黑魁蛇妖？”
    目光落在那层护着胸腹的黑甲上，韩牧野道：“怪不得木槿前辈说你那地方木妖去不了。”
    “黑魁蛇喜欢幽暗剧毒的沼泽地，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木妖生长。”
    没有一击击杀韩牧野，反而被韩牧野刺伤，黑魁双目瞳孔缩为一线，身上气息也收敛，然后化为一道黑光，消失在原处。
    韩牧野轻笑一声，右手一道青光，抬手往左侧十丈外斩下。
    “刺啦——”
    剑光擦着黑魁的肩膀，差点将他半边身躯劈开。
    这一剑，没有之前的左手紫炎剑凶险，却是灌注剑意，若是斩实，真能让黑魁重伤。
    “吼——”
    下方的青狼大妖怒吼。
    他在催促黑魁。
    木槿大妖身上的雷光已经到极致。
    头顶的云层已经开始变淡薄。
    不能赶紧破坏她的雷劫，真就渡劫成功了。
    木槿渡劫成功，化身天境大妖，那他们俩都要倒霉。
    黑魁咬着牙，阴沉着脸看向韩牧野。
    他双手上，两柄黑色匕首出现。
    “刺啦——”
    黑色匕首脱手，带着弧光，左右包抄，向着韩牧野斩去。
    然后黑魁飞身冲向雷光之中的木槿。
    这天劫雷光暴烈，术法难近，不然黑魁也不至于要飞身来撞。
    只是他才动，忽然顿住。
    只见身后不远，韩牧野双手双剑，只一个轻挑，就将他的那双匕首抵住。
    然后，韩牧野看向黑魁轻笑一声，左手紫炎剑飞出。
    剑光一闪，已经在黑魁脖颈处。
    黑魁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住。
    “刺啦——”
    剑光带起一溜光焰。
    黑魁的手臂黑甲上，擦出一道血痕。
    韩牧野一手长剑将两柄匕首挑住，另一手剑诀牵引，剑光在黑魁身周闪逝不定，带起道道血色飞舞。
    一心二用，逆战半步天境！
    黑魁怒吼一声，却拿身周那灵动剑光无能为力。
    “轰——”
    木槿大妖头顶，雷光已经逐渐暗淡。
    再等，就要等来一位天境大妖的报复。
    “嘶嘶——”
    黑魁口中传出蛇嘶，身形化为一条十丈长，背生双翅的诡异黑蛇。黑蛇身周，黑色的毒雾弥漫。
    那一双匕首也被他召回，化为两根獠牙。
    “吼——”
    下方青狼大妖化为十丈狼身，一头撞开林深的剑光，飞身朝着韩牧野撞来。
    十丈黑蛇也是张开嘴，一口咬向韩牧野的头颅。
    两位半步天境大妖，无比默契的向韩牧野出手。
    罡风与妖气威压，直接将韩牧野定在原处，身形无法动弹分毫。
    不远处，雷光下的木槿焦急怒喝，却动摇不了两位大妖丝毫。
    哪一位半步天境不是心志坚定？
    既然要杀，那就毫不留手！
    下方，林深身上，有一道仿若山倾的力量奔涌酝酿。
    可惜，来不及。
    两头大妖联手合围，除非天境大修来，否则，韩牧野必死。
    林深后悔，自己刚才为何没有拼死挡住那青狼。
    下方紫色瞳孔，紫色头发的木妖檀檀，面上露出悲伤之色。
    她认识韩牧野。
    她知道韩牧野是来帮助她和兰婆婆的。
    韩牧野，是她们木妖的朋友。
    现在，她要眼睁睁看着韩牧野被击杀。
    虚空之中，空间似乎被凝固。
    韩牧野面色不变，双手持剑。
    他的神藏之中，青色剑光震动。
    但这一次，他没有动用神魂之剑。
    他的丹田处，那三颗剑丸震荡，一闪而出。
    “嗡——”
    三颗剑丸在他身周，丹田之中，那道温养一年的剑意一分为三，灌注剑丸。
    瞬间，三颗剑丸化为三颗星辰。
    三颗星辰之间，剑光相合，然后洒落一道道丝线。
    多。
    丝线多到数不清。
    细。
    丝线清淡，几乎看不见。
    剑气化丝，剑道之中基础却又高深手段。
    三颗剑丸，三星剑阵。
    周天剑阵的基础。
    这是韩牧野温养剑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以剑丸对敌。
    他想看看，面对两位半步天境大妖，这剑丸的战力，到底如何。
    三颗剑丸散发的剑丝，如同透明的蚕茧，将韩牧野笼罩在其中。
    “呲——”
    青狼大妖和黑色双翅大蛇撞在蚕茧上，一透而过。
    “轰——”
    天际的最后一道雷光散去。
    气息震荡，妖光冲天的大妖木槿飞落，站在韩牧野那道蚕茧之外。
    两位大妖，穿过了蚕茧。
    那蚕茧上，留下两道血色。
    当这两尊大妖落在韩牧野身前时候，身形慢慢崩塌。
    崩塌成一颗颗被切割的颗粒。
    刚才化成蚕茧的剑丝，将两尊半步天境大妖，直接切碎。
    此时木槿看到的，就是两尊大妖在韩牧野身前，慢慢崩塌的景象。
    韩牧野抬手一点，蚕茧化为虚无，只留三颗剑丸如明星高悬。
    “前辈，恭喜啊。”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木槿，轻笑开口。

 213、得木金果，当年大战遗迹（1/3）

    “袁天剑尊……”
    看着三颗剑丸闪耀，木槿茫然低语。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目中精光一动。
    “前辈认识袁天剑尊？”
    那位横行西疆的大剑修乃是万年前人物，这位大妖修行也在万年之上。
    说不定还真认识。
    听到韩牧野的话，木槿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万年前我还是个没有化形的小妖，懵懵懂懂, 哪有资格认识剑尊？”
    “我只是，见识过剑尊的风采罢了。”
    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在韩牧野那三颗剑丸上。
    “当初剑尊周天剑阵，与界外大能隔空而战，半个西疆都震动。”
    “青芒上曾有一座三千丈山峰，被飞散剑器一剑削平。”
    界外！
    这是韩牧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界外修行者。
    也只有木槿这种木属妖族, 寿命悠长，才有机会亲身经历万年前事情。
    他准备开口问, 木槿笑了笑, 双手捧着那块黑色毛皮，递到韩牧野面前：“小友，此宝归还。”
    此时的黑色毛皮上灵光闪动，还有丝丝的雷光交织。
    其上更有一道道的暗纹闪现，再不是之前灰扑扑，好似要腐烂的毛皮样子。
    如果是现在这等模样，九玄剑门也不会只当是寻常的毛皮扔在珍宝楼的二层不管。
    韩牧野伸手接过，只觉触手全是涌动的雷光。
    等韩牧野接过毛皮收好，木槿微笑道：“小友，随我一起往我修行灵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都告诉你。”
    说完，她抬手，一道青色灵光散落，将方圆数十里都笼罩住。
    那些之前来袭杀, 现在在悄悄奔逃的妖兽，全被一道道木藤锁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天境大妖面前，想逃是不可能的。
    “嗡——”
    青色光幕压下，木藤倒卷翻滚，百里之内，山石震动，泥土松塌。
    一头头妖兽被木藤卷着，拖入地下。
    片刻之后，山林寂静。
    这是一场，看不见杀戮的杀戮。
    这就是妖修的世界。
    木槿渡不过天劫，那这里所有木妖都要死，他们身上孕育的宝物也会被妖兽瓜分。
    现在，木槿渡过天劫，这些妖兽，也都当做了肥料。
    弱肉强食，没有任何道理讲。
    比人族那些宗门之间的牵扯，算计，简单直接太多。
    跟着木槿飞落而下, 林深背着大剑，飞身来到韩牧野身侧。
    那些木妖也冲上来，围到木槿身边，欢呼雀跃。
    “谢谢你呀。”
    小木妖檀檀看向韩牧野，激动开口。
    韩牧野笑着点头。
    跟随木妖们在山林之中穿行，片刻后，到一处山坳。
    木槿一挥手，面前山坳化为一片树荫掩映的村落。
    在这村落里，还有好些半大孩童，有的头顶长着小树枝，有的腿脚是树根树枝样子。
    见木槿他们回来，都是“兰婆婆、檀姑姑”的叫着迎上来。
    木槿让檀檀领着韩牧野和林深去草堂休息，她自己径自往后院去。
    檀檀领着韩牧野他们到草堂坐下，又和一帮小妖送来许多果子。
    都是灵气十足的。
    韩牧野尝了几个，看那些小妖流口水样子，就挥手分了他们。
    “这是兰婆婆灵地里养的果子，我们平常也很少吃到的。”檀檀双手捧一个红色灵果，一边小口咬着，一边眉眼间全是笑意的说道。
    之前就听那青狼妖说木槿有一片灵地，还是真有。
    九玄山上，九玄剑门也就一块灵地而已。
    或许是这一次韩牧野出手相救，檀檀对他们少了许多戒心，一边吃果子，一边介绍这青芒山中的情况。
    青芒山绵延数万里山脉，其中半步天境的大妖有四位。
    木金兰树妖木槿，黑魁蛇大妖黑魁，白鹿大妖鹿灵子，还有一位战力极强，很少露面的金鹰大妖，鹰扬。
    木槿私下里告诫木妖们，这鹰扬可能已经修到天境，只是不想招惹西疆人族，故意隐藏实力。
    四位大妖之中，木槿是草木成妖，在这青芒山中，算是比较平和的，不喜欢争斗。
    倒是黑魁和鹿灵子之间，经常有摩擦。
    后来鹿灵子与人族道门勾结，压住了黑魁，让黑魁只敢在他的那黑石潭蜷缩。
    “你是来跟兰婆婆做交易的吧？”
    檀檀看着韩牧野，低声道：“放心，这整个青芒山上的灵药，就没有兰婆婆寻不到的。”
    这点韩牧野相信，木槿是木妖得道，天生就有镇压草木之能。
    现在成了天境大妖，更是有对草木所属的统御力量。
    “韩小友，林道友，久候了。”小半個时辰后，换了衣衫，一身气息收敛的木槿缓步走来。
    她才突破，没有直接闭关，已经是很给韩牧野面子了。
    韩牧野和林深起身笑着拱手。
    天境大妖，这可是在整个西疆都是最顶尖的人物。
    木槿走到韩牧野身前，抬手，将一个小玉盒递过，轻声道：“这就是木金果。”
    木金果。
    万年成果，服用后，能有木属亲和满级。
    这等宝物，堪称无价之宝。
    “这果子，需要木金兰万年孕育。”木槿看着手中木盒，感慨出声。
    韩牧野看她一眼，轻笑道：“前辈，这果子若是对你极为重要，晚辈可不要。”
    木金果自然是好东西。
    谷嶾
    不过木槿渡过了天劫，成为青芒山中的木属统领，天境大妖，这份量就又有不同了。
    拿木金果换点别的，也不错。
    听到韩牧野的话，木金兰笑着摇摇头：“若是我渡劫失败，这果子可化为身躯，助我重获新生。”
    “现在嘛，没什么大用了。”
    既然如此，韩牧野不客气的伸手将玉盒接过，收入储物戒。
    木槿坐下，挥手又摆上些果子。
    “这都是前辈灵地出产的吧，檀檀她们说这些果子颇为难得。”
    韩牧野挑两个灵气足的，笑着问道。
    这果子都能比得上八品丹的药力了。
    木槿笑着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珍贵的，就是檀檀她们都是草木成妖，我不想她们多食这些灵果罢了。”
    “若是小友你喜欢，可多带些去。”
    韩牧野脸上露出喜色，笑道：“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山里的土特产，出去都是宝贝。
    这世界，都这样。
    “晚辈是九玄剑门剑阁镇守韩牧野，这位是剑阁护剑人林深。”
    韩牧野站起身，郑重拱手。
    九玄剑门。
    西疆四大剑门之一。
    这可是西疆大宗。
    “九玄山，剑阁，怪不得。”木槿点点头。
    韩牧野这般介绍，是为了能与木槿平等交易的资格。
    如果他是个散修，就算自身力量够强，在天境大妖面前，也会矮一截。
    就算是交易，也没有与天境大妖平等交易的资格。
    但九玄剑门弟子身份，则是不同。
    果然，木槿面上笑意更盛。
    “这般说，你就是韩谪仙？”
    看着韩牧野，木槿打量一番道：“我在这青芒山里，听说过不少九玄剑门韩谪仙故事，没想到就是你。”
    韩牧野轻笑点头。
    名声，这时候就有用了不是？
    再坐下，木槿也亲切多了。
    “韩谪仙是想问袁天剑尊前辈故事吧？”
    “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
    坐在木凳上，木槿目中闪过一丝缅怀。
    万年前的事情，寻常真的不会讲述了。
    “万年前的西疆，你知道什么样子吗？”
    韩牧野没有答话，他不需要答话。
    木槿又不是真的在问他。
    “万年前，西疆有三道界外门庭，也就是外界设的传送通道，可随意进出西疆。”
    “还有数不清的空间裂缝，随时都有散落界外修行者或者妖兽邪魔进来。”
    按照木槿所说，西疆，乃至整个天玄世界，从前是很恢宏强大的。
    这从前要推衍到几万年前了。
    那时候天玄强者踏出界外，设立传送阵，让后辈弟子只要修为足够，就能离开。
    天玄世界灵气也极为浓厚。
    只是后来界外不知为何大战，那些传送阵大多被毁，还有些则是被界外修行者占据。
    天玄世界与界外征战不断。
    那些天境之上强者出手，让天地崩塌，天玄世界的灵气逸散。
    后来有大能封镇世界，将大部分通道都堵住，又遮盖天玄世界天机，才让界外修行者很少再来。
    西疆只剩三处通道，被封镇。
    袁天剑尊，就是那位大能的弟子之一。
    那位大能离开天玄世界，袁天剑尊负责镇守西疆。
    “还有中州的文相和崇武大将军，都是那位大能传承。”
    如果不是木槿讲述，韩牧野难以想象，到底什么样的强者，才会有这样的强大力量，封镇一界。
    还有，西疆的袁天剑尊，中州文相，都是师出同门？
    “那时候的修行者，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那么多宗门，反而比较松散的。”
    见韩牧野表情，木槿轻笑道：“那位大能在天玄传承其实不少，当年西疆还有一座烈阳宫，也是那位传下。”
    烈阳宫。
    当初袁天剑尊曾去过烈阳宫，好像是寻什么东西。
    还在烈阳宫宫主接下三剑后，承诺三千年不再去。
    “前辈，当初袁天剑尊是为何陨落？”
    等木槿说完，韩牧野终于问出。
    这是他一直疑惑的。
    以袁天剑尊那样的强者，怎么会陨落。
    木槿摇摇头，低声道：“此事隐秘，据说是界外修行者围攻。”
    “不过，剑尊那般强者，到底什么样的界外修行者能让他陨落，我也不知。”
    韩牧野点点头。
    他也只是从剑丸之中看过袁天剑尊陨落前画面，知道那界外修行者喊他以身为饵，具体的他也弄不清楚。
    “说来，当初剑尊与界外修行者大战，还有遗迹在青芒山，韩道友有没有兴趣看看？”
    木槿笑着看向韩牧野。
    当年大战遗迹？
    那自然要去看看！
    韩牧野站起身，见木槿笑意，心中一动，轻声道：“前辈，不知那地方在何处？”

 214、黑石滩，大妖齐聚（2/3）

    木槿所说的位置，跟韩牧野所想的一致。
    黑石滩。
    黑魁蛇所居位置。
    韩牧野和木槿没有第一时间去那边，而是等一日。
    木槿修为刚突破，还要稳固一下。
    韩牧野则是拿出一份玉简，将自己炼制九转云莲丹和其他不少丹药所需灵药名目都列出来。
    木槿答应，现在能拿出的，会都拿出来交易。
    暂时没有的, 等过些时日，她亲自去青芒山上寻。
    韩牧野不怕木槿不答应。
    不说救命和帮助其渡劫的交情，就凭用灵石结算的那价格，也会让木槿心动。
    韩牧野不怕出高价。
    他炼制的丹药，品相至少极品，出丹也比别人多。
    他出得起别人几倍价格。
    木槿去后院修行, 韩牧野也在檀檀带领下，住在一座静室。
    “韩公子，你要安排侍寝吗？”站在门口的檀檀看着韩牧野, 很是认真的道：“以前有人族的大修来，兰婆婆都安排了小妖侍寝。”
    还有这样的待遇？
    韩牧野摇摇头。
    算了。
    檀檀有些失望的点头，转身离去，不知口中嘀咕什么。
    韩牧野走进静室，林深直接盘坐在他门外。
    林深今日一战，收获也不小，此时浑身剑光缭绕，显然是要突破样子。
    韩牧野到静室，兜手甩出阵盘，然后数颗上品灵石爆裂，灵气奔涌，灌注入身躯。
    今日一战, 他御使剑丸，将丹田中灵气差点榨干。
    用仙品丹补充这大量灵气他有些心疼, 不如先用灵石修行。
    明日去黑石滩，可不一定就像木槿说的，去看看遗迹。
    那里是一位半步天境大妖的洞府所在, 黑魁陨落，他的珍藏，绝对会被争夺。
    明日，青芒山中另外两位半步天境大妖，说不定都在。
    一连数个时辰，韩牧野爆了十颗上品灵石，不计耗损，将丹田之中九层云台的前六层灌满，方才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身价丰厚的好处。
    十颗上品灵石，就是十万下品。
    寻常筑基修行者，身上恐怕连一万下品灵石都难常留，何况是韩牧野这样毫不心疼，一次修行就爆十颗上品灵石？
    对于韩牧野来说，这些灵石都不算什么。
    他身上还有五百二十块上品灵石。
    仙品丹也有各种能用得上的一共二十三颗。
    这些灵石和仙品丹，足够支撑他全力战斗很久。
    盘点下身上各种物品，他手掌一翻，三颗剑丸落在掌心。
    此时，三颗剑丸极为灵动, 仿佛都有自己的剑灵。
    还差点，暂时还没有完全有自主意识的剑灵。
    韩牧野神魂力量灌注，将三颗剑丸安抚住。
    剑意落入剑丸冲刷, 他眼睛一亮。
    这三颗剑丸之中，现在有着浑厚的力量驻存。
    “嗡——”
    一道道的血色力量倒灌入他的身体。
    这力量太蓬勃，让他身躯震动，一头头长角黑牛虚影浮现。
    荒古莽牛，上古莽牛的祖先，血气力量更蓬勃，血脉力量更浑厚，每一头都有万钧力量。
    一钧三十斤，万钧，就是三十万斤力气。
    韩牧野背后三头长角黑牛，加上两头血额黑虎虚影，已经有百万斤力量。
    这等炼体力量加持，让他的身躯战力堪比初入地境的强者。
    寻常的炼体强者，筑基巅峰，也就能凝聚两头荒古莽牛这等力量，五十万斤力气左右。
    有这样力量，搬山拿岳还不够，碎石裂山，已经寻常。
    此时，那剑丸之中的血气轰然倒灌，让韩牧野背后，第四头荒古莽牛虚影浮现。
    肉体筑基第四重！
    第四头荒古莽牛虚影浮现，韩牧野身上的灵光交错，一股暴虐气息散发。
    “金丹，不，妖丹。”
    他想不到，剑丸竟然将那两头半步天境大妖的一身气血力量和妖丹力量精华都汲取来。
    这等手段，堪称霸道。
    妖丹之力入体，韩牧野身上灵光闪动，脊背之中，原本五截玉色的剑骨震荡，传递出一股渴望之意。
    韩牧野顺势将妖丹之力灌注过去。
    “嗡——”
    一截一截的玉色剑骨显现。
    这妖丹的力量不断涌动，让韩牧野脊背上得剑骨亮起。
    半个时辰后，剑丸之中传递的力量方才减弱。
    此时，韩牧野的脊柱已经通体化为玉色。
    这玉骨，可是等同天境大修士玉骨存在，能贮藏提供强大的力量。
    是肉身修行之中最顶尖手段之一。
    韩牧野背后，第五头长角黑牛的虚影也浮现出来大半。
    看着面前不断旋转，好似在邀功讨赏的三颗剑丸，韩牧野双目中闪动精光。
    难以想象，当年手掌四十八颗剑丸，组成周天剑阵，斩杀高手无数的袁天剑尊，依靠四十八颗剑丸，到底汲取多少力量。
    以杀戮来修行？
    杀得越多，修为越强？
    韩牧野只觉心头有一股暴虐之气翻腾。
    斩杀两位半步天境的大妖，得到的好处，抵得上他一年炼体修行。
    而玉骨的熬炼，更是能有他五年之功。
    谷秼
    这可是修行的捷径！
    “嗡——”
    他的神藏之中，金色灵光挥洒，将这种暴虐想法压制住。
    原本浑身筋骨中的炙热，化为清凉。
    红尘咒。
    红尘咒的力量，平息了他身体之中的暴虐气息。
    这暴虐之气，来自他修为陡然提升太多带来的失衡压力，也来自那两位半步天境大妖妖丹中的残留。
    果然，修行是心性与力量全方位提升才行。
    陡然提升太多炼体力量，马上心性就受到影响了。
    修行到底是一步一脚印的事情，急不得。
    吸一口气，送剑丸回丹田温养，韩牧野决定，往后非必要，还是不动用剑丸。
    他怕受不住这等快速提升的诱惑。
    收起剑丸，韩牧野双掌一抬，一块黑色的毛皮出现。
    这毛皮竟然真的能抵挡雷劫。
    一场天境大妖雷劫的吸收，毛皮上全都是蒙蒙雷光。
    只是这雷光不知如何引出，否则，还真是一件不错的宝物。
    西疆的炼器一道还是弱了，韩牧野在九玄剑门中翻阅的典籍里，也没有这毛皮的记载。
    不过想想，真有记载，这宝物也到不了他手上。
    此时他能感受毛皮之中雷光已经蓄满，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抵挡雷劫的作用。
    天玄修行圣地是中州，可能到中州，能有关于这块毛皮的记载吧？
    小心收起毛皮，韩牧野面色郑重，掌心出现一个小玉盒。
    木金果。
    揭开玉盒，其中是一颗鸡蛋大小，深红色半透明果子。
    果子上有一道道灵光闪动，显得玄奥而虚幻。
    揭开木盒，能感觉到扑面而至的木属灵气散发。
    吞服此果，就能有木属性亲和满级。
    韩牧野盯着这果子许久，合上盖子，收了起来。
    这果子，他可能会服用，也可能，会送人。
    闭上眼睛，他浑身灵气缭绕，慢慢修行起来。
    到第二日，走出静室，林深站起身。
    “林教头，这是又有收获？”看着身形仿佛高大了一截的林深，韩牧野笑着开口。
    林深点点头，低声道：“我差不多炼化四成了。”
    炼化四成天境大修玉骨，这让他的战力，无限逼近半步天境。
    昨日一战，他就是能短暂抵挡半步天境大妖了。
    “不过，后面炼化起来，怕是有些难。”
    林深面上喜悦之色收起，轻声说道。
    “无妨，总能想到办法的。”韩牧野摆摆手道：“等我凑齐了炼制九转云莲丹的灵药，炼制出丹药，以这丹药之力，应该能帮你提升炼化的速度。”
    九转云莲丹能提升修行资质，也就是能提升修行者与灵气力量的契合度。
    想来对炼化玉骨，也有作用。
    林深点点头。
    对于韩牧野的赏赐，他从不拒绝。
    这些人情，以后还就是。
    “二位道友，不知可休息好了？”
    前方，青光一闪，木槿缓步走来。
    一夜修整，木槿看上去面目年轻许多，只有三旬左右。
    她穿一身青色的衣裙，手中握一根玉色木杖，脚下是淡淡的云雾缭绕，脚步挪动，云雾随行。
    “前辈，我们都准备好了，走吧。”
    韩牧野点头说道。
    木槿轻轻一下，手掌中木杖一挥，带出一道青色玉带，引着韩牧野和林深踏在玉带上，直上天际。
    天境大妖的遁速之快，瞬息便是数百里。
    “黑石滩，其实就是当年袁天剑尊与天外修行者一战时候，那位界外修行者断剑砸落处。”
    “那断剑应该是有什么奇异力量，斩断三千丈山峰，又砸落一片占地百里的剧毒滩涂。”
    木槿一边引着韩牧野和林深飞遁，一边低声讲解这片黑石滩的来历。
    断剑，剧毒。
    那界外修行者，难道是一位魔修？
    也只有魔道修行者，才会用一些奇异手段，提升自身战力。
    正统的灵气修行者，或者剑修，应该不屑用这些法子的。
    万法求于己身，这是大多数剑修的修行法门。
    “轰——”
    前方，一道道灵光撞击，显然，有强者交手。
    韩牧野转头看向木槿。
    木槿点头道：“是鹰扬和鹿灵子。”
    看来，为争夺黑石滩，青芒山中三位半步天境，要聚齐了？
    只是现在的木槿，可是天境。
    能不能碾压？
    “鹰扬的战力修为，我一直看不透。”
    “我怀疑，他早已修到天境。”
    木槿面上神色郑重，轻声开口。
    “啾——”
    天际，一声鹰啸传来。
    “木槿，你也来分一杯羹？”
    声音滚滚，如同闷雷传来。

 215、来我西疆，是来送死的吗？（3/3）

    “木槿姐姐修成天境，真是可喜可贺。”
    “小妹愿在青芒山中奉姐姐为尊。”
    又一道声音响起，比之前的浑厚闷响轻柔许多。
    木槿没有回话，只是抬手引着玉带一旋，出现在百里之外。
    韩牧野低头看，下方是绵延的黑石与黑色泥土。
    这是一片黑色的沼泽地，方圆百里之地。
    沼泽之上, 蒸腾的灰黑雾气，可见各种毒虫，恶鸟飞舞。
    这里没有一株草木。
    怪不得当初木槿没有将木妖们托付给黑魁。
    这地方，多少木妖来都是死。
    此时，在黑石滩上空，数道身影立在那。
    一方，是身形消瘦的黑袍中年。
    这中年身上气息收敛, 一双鹰目有金色光晕流转。
    另一方，则是一位身穿白裙的青年女修, 身后数位身穿青袍白袍之人。
    虽然他们人多，但在气势上，却弱了一筹。
    被鹰目中年一人，直接就压住。
    “韩谪仙！”
    韩牧野他们来，那两方也是转头看来。
    白裙女修身后，有人惊呼出声。
    韩牧野看过去，轻笑点头道：“好巧，洛仙子也在。”
    洛小雨，冰封千里洛小雨。
    灵道宗后辈精英，修为地境启神一重，冰系道术堪称一绝。
    当初在云巢岭上，韩牧野还与她并肩战斗过。
    当然，云巢岭上, 韩牧野的锋芒，不是洛小雨能比。
    不管是洛小雨还是另外那些后辈精英, 都公认韩牧野是西疆年轻辈第一，剑道谪仙。
    这未尝没有故意引祸水的意思，但也看出, 韩牧野的战力，剑术修为确实是横压同辈的。
    “这位就是九玄剑门韩谪仙？”听到洛小雨的话，白裙女修眼睛一亮，打量韩牧野道：“小雨妹妹可是常说你，赞你剑道西疆第一。”
    西疆第一？
    这是捧杀吧？
    洛小雨面上神色一促，低头不语。
    另一边，鹰目中年冷哼一声。
    他腰间，也是挂着一柄长剑的。
    “木姐姐，你来正好，这个鹰扬非要独占黑石滩，你说，公平吗？”
    白裙女修看向木槿，面上带着笑意，轻声道：“黑魁是姐姐你斩杀，这黑石滩明显该是你的才对。”
    听到她的话，对面鹰扬双目眯起，身上有丝丝凌厉气息升腾。
    “鹿灵子你的意思，你愿意退出, 将这黑石滩让给我？”木槿看向白裙女修，淡淡开口。
    她的话, 让白裙女修鹿灵子一愣。
    “木槿大尊，这黑石滩中有我灵道宗寻了许久的东西。”站在鹿灵子身后的一位青袍老者一步上前，沉声开口。
    大尊，是对天境的尊称。
    一般对于地境都称大修，到天境，就称大尊。
    这老者身上气息凝重，已经半步天境。
    怪不得鹿灵子敢与鹰扬争锋，原来是背后有灵道宗强者撑腰。
    这灵道宗强者敢这么跟木槿说话，是因为看出木槿刚突破，还远远不能发挥天境战力。
    当然，以他灵道宗半步天境身份，确实也真不怵一位西疆妖族天境。
    灵道宗可是有元婴三重的万化真人坐镇。
    初入天境的大妖在万化真人面前，怕是连一个照面都走不过。
    木槿不去看着老者，而是转头看向鹰扬：“鹰扬，我答应韩道友他们来黑石滩，带他们看看当年袁天剑尊与界外修行者一战的遗迹。”
    “黑石滩，如果你们要，你们拿去就是。”
    这地方不适合木妖修行。
    来的路上，木槿已经告诉韩牧野和林深，拿了黑魁的珍藏就好。
    一位半步天境大妖，修行数千年，又在遍地是宝的青芒山，当然有不少好东西。
    关键是，此处有当年大修士一战遗迹，很多地方，都有奇异凶险。
    黑魁当初占据此地，就是依托很多凶险之处，挡住其他几位半步天境的窥测。
    听到木槿的话，鹿灵子微微皱眉，鹰扬则是深情不变，淡淡道：“黑魁的珍藏，各凭本事就是。”
    说完，他身形一震，背后有金色的苍鹰虚影浮现，然后整个人化为虚无。
    “轰——”
    直到他离开，方才有一声轰鸣传来。
    这是速度太快，破碎空间禁锢时候带来的轰鸣声。
    这等速度，让所有人都是面上神色凝重。
    韩牧野面上也是闪过一丝异色。
    他倒不是因为这速度，而是从鹰扬身上感受到的气息。
    “鹰扬说的不错，各凭本事吧。”
    木槿淡淡开口，抬手一引，玉带带着韩牧野和林深往黑石滩深处去。
    “章子冬师兄，这木槿渡过天劫，往后青芒山，怕是她说了算啊。”鹿灵子看木槿他们离去，轻声说道。
    那半步天境道人摇摇头，双目眯起。
    “木槿，九玄剑门韩牧野，这青芒山，还真是个好地方。”
    说完，他一步踏出，身形也化为虚无。
    同样，也有轰鸣声传出。
    他的速度，竟是不比鹰扬慢多少。
    ——————
    韩牧野和木槿他们没有飞遁多久，就见前方，一道十里方圆的坑洞。
    这坑洞深不见底，四周乱石黝黑。
    “这里就是黑魁洞府所在。”
    “当年那柄断剑砸落此处，这坑洞不知有多深。”木槿指着下方的坑洞低声说道。
    此时，他们在坑洞上方千丈，脚下迷雾升起，灰蒙蒙的迷雾，带着强劲的腐蚀，撞在木槿那玉带上，呲呲作响。
    “小心些，这里的毒极强。”木槿伸手一招，一道青色光幕护住自己。
    韩牧野和林深身周，也有剑气化为光幕。
    光幕一现，就将灰色的雾气挡住。
    雾气撞在剑气光幕上，带着一丝丝的流光。
    这是剑气力量被激发的表象。
    三人飞身往坑洞中落，听到下方一道道鹰啸传来。
    下落坑道中，可见这坑道是斜斜往下，并非垂直。
    周围的石壁上，全是碎石。
    一直下行千丈，前方依然不见底。
    难以想象，当初那一剑，到底是带着多恢弘的力量。
    “刺啦——”
    一条三丈黑蛇悄无声息而来，直到韩牧野身前，方才张口咬向他。
    韩牧野没有动。
    跟在他身后的林深一步踏出，也不出剑，身上浑厚气势往前一压。
    “噗嗤——”
    黑蛇化为肉糜。
    这黑蛇也有筑基境界，在林深面前扛不住一息。
    一旁的木槿转头，目光落在林深身上。
    林深实力当真不凡。
    “轰——”
    前方，轰鸣声传来。
    韩牧野身形一动，冲了出去。
    木槿和林深快步跟上。
    他们走过不久，鹿灵子等人也是赶到。
    所有人都是全力奔行，往坑道深处去。
    谷枰
    此时，前方的轰鸣声越发沉闷。
    直到一声轰响，声音沉寂。
    当韩牧野落在坑道之底时候，眼角不由轻抽。
    他眼前，一柄断剑。
    真的是断剑，他看得出来。
    可这断剑，长百丈，宽十丈。
    乌黑暗沉的剑身，半截剑锋插在黑石之上。
    这哪里是剑，分明是一座小山峰。
    鹰扬立在那剑身前，身边全是碎裂的黑魁蛇身躯。
    半步天境的黑魁陨落，这里的小妖挡不住鹰扬。
    只是鹰扬似乎也被这柄断剑镇住，立在原处不语。
    “果然，这半截当初被袁天剑尊斩断的剑器，落在此处。”
    鹿灵子身后的青袍道人章子冬一步上前，双目之中散发晶亮光晕。
    随着他话音落下，鹰扬身上有灵光泛起，往前冲去。
    木槿，鹿灵子，还有章子冬几乎同时出手。
    木槿手上一道木藤，直接化为青色网罗，向着鹰扬笼罩过去。
    鹿灵子则是一朵红色花朵撞向鹰扬。
    章子冬手中，一尊黑色铁塔，化为十丈，一个闪逝，挡在鹰扬身前。
    抢夺宝物，自然是谁先伸手，就会被所有人针对。
    “哼！”
    鹰扬冷哼一声，伸手拔出腰间长剑，一剑横斩。
    木槿的木藤被一剑斩断。
    剑光不停，划过鹿灵子甩出的小花，将其斩做两段。
    剑光再起，击在黑色铁塔上。
    “当——”
    铁塔往后飞去。
    章子冬面色一白，低喝道：“你是天境！”
    天境，在这坑道中，鹰扬似乎不在掩饰自身修为战力，一步跨出，撞在黑色断剑上。
    断剑上灵光一闪，然后，无数金光闪耀。
    一道道被灵光包裹的宝物仿佛漫天星辰，飞散而出。
    黑魁的珍藏，都在这剑器之中！
    看着飞散的各种宝物，鹿灵子身后几道身影飞出，挥洒出冰寒之气，将灵光定住。
    怪不得冰封千里洛小雨在这，原来是为了定住宝物。
    鹰扬面色不变，看着那些宝物源源不断从剑器之中飞出。
    “嗡——”
    忽然，立在远处的木槿抬手，一道木藤裹住一颗星辰般灵光，拉回身前。
    伸手握住，那是一截腐朽木根。
    只是在木槿手上，这木根有丝丝的灵光闪动。
    “这是，当年青芒大尊的根……”握着木根木槿低语一声，面上神色复杂，将，木根收起。
    “哗啦——”
    鹿灵子抬手，将身前的一片灵光都网罗住，然后收取。
    “小子，要是看中了什么，取了就走。”
    就在此时，鹰扬忽然回头，看向韩牧野。
    这是给自己一份机缘？
    算是见者有份吧？
    韩牧野轻笑一身，缓步上前。
    所有人目光盯着他，看他一步步走到巨大的黑色断剑之前，缓缓将收按在剑身上。
    他身上，剑气灵光直接灌注。
    “轰——”
    一声轰鸣，韩牧野面前仿佛流光与星辰交织光幕。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仙灵界！
    这剑器，来自仙灵界！
    仙光缭绕，天地虚灵。
    九重天地，漫天仙佛。
    仙灵界，有仙有佛的世界！
    与这仙灵界比，天玄世界，便如修行界外凡尘一般。
    这世界，仙法，道术，剑法，璀璨如星河。
    无数灵材浇筑，一柄撑天大剑成型。
    领悟道剑铸造法。
    道剑。
    不是法器，不是灵器，不是法宝，而是蕴含大道的道器。
    这等手段，堪称逆天。
    看着画面中一柄撑天大剑成型，然后无数修行者为其描绘灵纹，灌注灵气，韩牧野心中苦笑。
    屠龙术罢了。
    这一柄剑耗费无数灵材，每一样都珍贵无比，还有那么多的灵纹，没有一样是天玄世界有的。
    这铸造道剑之术领悟了也无用武之地。
    便是那仙灵界，一柄道剑，也是一家大宗门无数年积累方才能有。
    这家名为石横道宗的宗门，铸造这柄道剑，取名“山岳”，由其宗主巨石真人执掌。
    道剑裹挟整個石横道宗数十万弟子，横跨无数虚空，撞入天玄世界。
    只是才入天玄，就被一道身影挡住。
    “界外道友，文墨声奉师尊之命，守护此界，请回吧。”
    文墨声。
    中州文相。
    这不是韩牧野第一次看到中州文相身影，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中州文相出手。
    道剑万丈，由无数石横道宗弟子齐力御使，执掌此剑的巨石真人，修为也是通天。
    可这一切，在文墨声面前，好似完全无用。
    韩牧野脑海画面中，可见文墨声抬手一道墨黑长河，手中提笔蘸墨，个个文字挥就。
    “封——”
    字现，铁画银钩，筋骨遒劲。
    天地为网罗，山河化牢笼，将那万丈大剑整个裹住。
    “镇——”
    金字当空，无数万里天地生灵呼应，化为巨力降下。
    这力之巨，便是举石横道宗之力，道剑之威，也无从抵挡。
    长剑上有裂缝出现，无数石横道宗弟子被镇压在墨河之中。
    巨石道人慌乱，全力御使道剑撞开一线，逃出生天。
    只是没等他喘口气，一道身影再现。
    “道友，来我西疆，是来送死的吗？”
    话音落，万千星辰撞击而下。
    道剑碎裂，一截剑锋砸落山崖，将三千丈山峰横扫而碎。
    断剑砸落大地，天地震动，入地八千丈，焚地千里。
    “仙灵世界，无上道剑，不过如此。”
    韩牧野看着画面中那当空而立的身影，心神激荡。
    袁天剑尊。
    世间剑修，当如是也！
    画面定格，一股沛然剑意翻涌倒灌。
    不是简单剑意！
    这是！
    剑势之力！

 216、一剑碎天地壁障（五千字诚意大章1/2）

    &amp;lt;!--go--&amp;gt;
    仙灵世界又如何！
    天玄世界，自有守护。
    一人一剑，护一方世界。
    这等修行，已经远不是庸碌追求长生能比。
    怪不得剑阁传承之中，有一甲子凝一剑的修行法。
    这一剑，为自己心中信念而出，便是不能长生，又有何妨！
    “嗡——”
    一声震鸣，韩牧野只觉庞大的剑道力量倒灌入经脉。
    这力量如巨石滚滚，在经脉之中穿行，让他经脉鼓胀。
    澎湃力量仿佛无尽，一直翻涌，从他经脉之中穿梭，然后入丹田，在九层云台之中一个缭绕，涌进气海。
    他旳气海之中，所有的剑意震动。
    一道道剑意满含敌意的迎头撞上来。
    这一次，这些剑意一如当初，化为粉碎。
    最终，这道浑厚剑意与之前吸纳的两道剑势一起，占据韩牧野的气海正中位置。
    此时，他的气海中，有三道转化为剑势的剑道力量镇压。
    这三道剑势，第一道就是当初从紫炎剑中得来，慢慢温养，化为剑势。
    这样的剑势，并非是真的三千剑意聚合。
    这是在意境上超越剑意，一旦催发，能引天地之力化为自己力量的手段。
    云巢岭上，韩牧野悟剑，明悟剑势乃是剑道力量领悟到另一阶段，是剑意品质的迁越。
    三千剑意堆叠，化为剑势的手段，可以修，但不是在气海之中寄存。
    是在丹田。
    三道剑势成品字形，占据韩牧野的气海中心，其他剑意，都自发绕着这三道剑意旋转。
    领悟剑术，陨石。
    领悟剑术，搬山。
    领悟剑术，坠星。
    ……
    数十种剑术领悟，让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芒。
    这些剑术，全都是仙灵界石横道宗的传承剑法。
    剑法，引大道之力加持，起始便有剑势之威。
    只是这等强横手段，在天玄世界，不怎么灵光。
    天玄世界的灵气浓度不足，剑法威力大打折扣，反而不如自身力量凝成的剑意强横。
    不过这些剑法乃是意剑与法剑修行的结合，领悟之后，与其他剑术相互印证，对自身剑道修行大有好处。
    “轰——”
    就在韩牧野全力领悟剑法时候，一声轰响，鹰扬和鹿灵子身后的章子冬同时出手，抓向一团灵光。
    那灵光璀璨耀眼，分明是其中有无比浓烈的灵气。
    韩牧野眯起双眼，看向那灵光包裹之中的物件。
    灵石。
    不是上品灵石。
    极品灵石！
    这灵石的灵气之浓，是上品灵石其中灵气的百倍。
    按照价值来说，一块便是百万下品灵石。
    但极品灵石世间太少，完全不是想兑换就有的。
    传说之中，天玄世界之中，只有中州有数百块极品灵石，全在皇城。
    这等极品灵石，不只是灵气浓郁。
    极品灵石，其中灵气温润，炼化入体，比仙品丹还好。
    韩牧野身形动了一下，又停住。
    鹰扬与那章子冬已经隔空交手一击。
    这一击，鹰扬占了优势，但也就是稍稍强横一丝。
    青金色的剑光，将章子冬手中玉色灵光撞开，然后化为虚无。
    那块极品灵石，还在半空之中飞舞。
    两人出手都很克制，怕用力过猛，将极品灵石击碎。
    “哼，鹰扬，不要不识抬举，此物不是你能得的。”
    章子冬上前一步，在天境强者面前，竟是毫无俱意。
    鹰扬双目之中，金色的光晕流转，盯着章子冬，沉声道：“极品灵石最大的作用是开启传送阵。”
    “你们灵道宗，是准备违背当年老祖留下的禁令？”
    老祖禁令？
    韩牧野转头，看向鹰扬。
    这位，知道什么？
    章子冬面色阴沉，没有再开口，伸手拿出一截玉色的小剑。
    那小剑一出，鹰扬面上神色变化。
    “界外的东西。”
    “原来，你们灵道宗，本就是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
    话音落下，他飞身而起，腰间剑光斩向头顶的极品灵石。
    他竟是要将这极品灵石毁去。
    “嗡——”
    章子冬手中玉剑一震，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虚影浮现。
    老者一出现，整个坑道之中，碎石化为糜粉，一股浩然威压，直接压下。
    不管是韩牧野还是其他人，都顿时觉得头顶有万钧重力砸下，瞬间气血喷张。
    “万化老道。”
    鹰扬的身形顿在原处，盯着老者，目光无比警惕。
    “拜见老祖。”
    灵道宗众人全都躬身。
    灵道宗的大长老，西疆修行境界最高之人，万化道人。
    “呵呵，鹰扬。”
    万化道人目光扫过，看向鹰扬，然后落在韩牧野身上，又看向一旁的木槿。
    “贫道来此，为一件事情。”
    “往后这青芒山，还是归我灵道宗统属吧。”
    话音落下，一道金色的符文出现在他掌心，这符文带着恢弘的力量，让人心神震荡。
    “这是灵道宗的道引，鹰扬，你和木槿谁领受？”
    老者说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淡淡道：“青芒山，只需要一位天境大妖。”
    从万化道人出现，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宰。
    他说的话，没准备让任何人拒绝。
    青芒山中，只能有一位天境。
    鹰扬和木槿都是天境。
    他们两人之中，只能留一个。
    鹰扬目光转向木槿。
    木槿面上神色变换，目光看着那万化道人手上道引。
    “万化道友，这道引一旦受了，恐怕一辈子就只能任你灵道宗驱使啊。”木槿低声说道。
    万化道人面色不变，淡淡道：“怎么，成为我灵道宗护法灵兽，失了你身份？”
    木槿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我自在惯了，受不得那等约束了。”
    听到木槿的话，万化道人目光转向鹰扬。
    鹰扬冷哼一声，面露不屑。
    万化道人点点头道：“好，贫道明白了。”
    说完，他看向一旁面上露出渴望之色的鹿灵子。
    “既然如此，这么多年你也算忠诚，此道引，赐予你了吧。”
    他抬手，金色符文直接落在鹿灵子头顶。
    “轰——”
    符文炸开，其中的道道玄奥光晕将鹿灵子笼罩住。
    鹿灵子面上露出惊喜，然后又是痛苦神色。
    她的身躯慢慢扭曲，化为一头白鹿，然后又恢复人形，只是额头上，多了一道铭文印记。
    但此时她的身上，道道金光缭绕，身上气息，不断升腾，比身旁的章子冬强横许多。
    天境。
    也不算是天境。
    没有引来雷劫，说明力量还不算是天境。
    但有这道引加持，鹿灵子的状态，不比天境差。
    “多谢老祖赏赐机缘。”
    鹿灵子向着万化道人躬身，面色激动道：“弟子定一心忠于灵道宗。”
    万化道人点点头，摆摆手道：“我说过，青芒山，只需要一位天境。”
    只需要一位，现在这里，有三位。
    鹿灵子抬头，看向木槿，面上露出笑意：“木姐姐，对不起啊。”
    “是你放弃这个机会的。”
    “轰——”
    她身上一道白色的光柱，直接砸向木槿。
    木槿退后一步，一根木藤迎上光柱。
    光柱与木藤纠缠在一起，轰鸣声响成一片。
    只是周围有许多宝物飞舞，两人争斗，都算克制。
    万化道人呵呵笑一声，转头，抬手往那块极品灵石招去。
    鹰扬双目眯起，手中剑光一剑斩下。
    “刺啦——”
    剑光斩在万化道人与极品灵石之间，将万化道人的招引之力斩断。
    他毫不留手，剑光引着再次劈向极品灵石。
    他要将这极品灵石毁掉。
    万化道人冷笑，手掌一翻。
    青色的灵光化为一柄长剑。
    剑光一震，虚空之中出现一颗灰色丈许方圆陨石，轰鸣砸在鹰扬的剑光上。
    “嘭——”
    声音不大。
    但鹰扬浑身震动，脚步连退，他脚下黑石，寸寸碎裂。
    “剑法？”
    鹰扬盯着头顶再次出现的陨石，咬着牙，低声开口。
    是剑法。
    韩牧野看的很清楚。
    石横道宗的镇宗剑法之一，陨石。
    “轰——”
    陨石再次落下。
    剑法最大的优势，聚合神魂力量，能锁定攻击之人。
    鹰扬想闪躲，却根本躲不掉。
    他只能抬起手中剑，全力抵挡。
    陨石与长剑相撞，剑光震动，似乎要碎裂。
    鹰扬面色一白，一口带着金色灵光的鲜血喷出。
    连退数步，他撞在背后山岳断剑上，眼睛盯着万化道人。
    “你能将界外剑术修到这等程度，绝对是得到了界外修行宗门传承。”
    “你要这块极品灵石，就是为了打开那道门庭？”
    盯着万化道人，鹰扬身上有一道凌厉剑光升起。
    “你灵道宗要引界外修行者来？”
    听到他的话，万化道人面带微笑，轻声道：“见识了仙灵界的强大，看到长生之路就在眼前，谁还能愿意守在这小小的天玄？”
    他的双目之中，透着无尽渴望，似乎面前是一片漫天仙佛的世界。
    “只有离开天玄世界，才有机会长生。”
    “只有仙灵界，才有真正的长生。”
    “我打开通道，灵道宗以石横道宗弟子身份回归仙灵界，这不好吗？”
    “仙灵界那边已经回复，欢迎我灵道宗回归。”
    万化道人伸手指向那块极品灵石，面上全是笑意：“三块极品灵石就能开启通道，我灵道宗有一块，这里有一块，再去寻一块，足够了。”
    鹰扬摇摇头，一步步上前，口中低语：“老祖禁令，绝不能违背。”
    万化道人哈哈笑一声，伸手指着鹰扬：“你不过是他丢弃的一柄剑器，何必固守他的禁令？”
    鹰扬摇头，目中透出坚定之色，身形慢慢虚化，背后有一柄通体黝黑的长剑虚影出现。
    玄阳剑。
    “对不起，我要自爆剑灵，你是无辜的，今日却被牵连到了。”鹰扬转头看一眼韩牧野，轻声说道。
    自爆剑灵。
    鹰扬就是剑灵。
    玄阳剑的剑灵。
    韩牧野看的清清楚楚。
    在见到鹰扬时候，韩牧野就已经看清楚。
    “他也不算无辜。”万化道人看向韩牧野，淡淡道：“剑道谪仙，西疆年轻辈剑道第一。”
    “我灵道宗虽然即将离开天玄世界，但你这名头，贫道不喜欢。”
    “今日死在这里，刚好。”
    说完，他目光回转鹰扬身上，笑着道：“你知道为何今日贫道会来此地吗？”
    他的手上，一柄玉色小剑出现。
    小剑一现，鹰扬背后那巨大的断剑发出震鸣。
    “我从那赤焰军叛军统领手上，得到了一件好东西。”
    “这一年多来，终于知道这东西的用法了。”
    话音落，他手上青色灵光催动小剑，小剑震动。
    鹰扬背后黑色断剑上一道道黑色的灵光透出，将方圆百丈空间锁住。
    万化道人，韩牧野和鹰扬身形都在其中。
    那块极品灵石则在其外。
    这玉剑，竟是能控制这柄巨大的道剑。
    道剑力量被激发，不知有多强。
    “你该知道，我这道身躯只是化身，便是毁了，也不过修养几年就好。”
    “反正我已经以闭关名义，隐在灵道宗不出。”
    万化道人看着鹰扬，脸上露出冷笑：“让我看看，当年那位老祖的佩剑自爆，是个什么样子。”
    鹰扬目光投向光罩之外，盯着那块极品灵石片刻，然后淡淡道：“好。”
    他身上，无尽剑气聚拢，身形彻底淡去，化为一柄黑色长剑。
    然后这长剑剑身震动，一股沛然力量凝聚，似乎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轰——”
    不是长剑自爆。
    是光罩之外，林深一剑劈下。
    他的剑光击在光罩上，能一剑斩开百里山峦的剑光，却只能激起层层涟漪。
    万化道人轻笑道：“蝼蚁般的家伙，也想破道剑之力？”
    光罩外，还想再出剑的林深不得不回身，一剑斩出。
    他背后，半步天境的章子冬已经一掌拍下。
    光罩之中，鹰扬长叹一声，长剑调整剑锋位置，指向半空中的万化道人。
    “其实，如果你愿意臣服，做贫道的佩剑，今日是不用就此陨落的。”
    “若不是有了长生的途径，贫道也不愿来青芒山，不愿招惹你的。”
    万化道人手中玉剑指着鹰扬所化长剑，轻声道：“毕竟，你是老祖佩剑，若是引来中州势力，我灵道宗可挡不住。”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笑意，看向那黑色断剑：“现在好了，有道剑在此，便是你陨落，中州也不会知道了。”
    回应万化道人的，是剑器震鸣。
    鹰扬所化长剑上，剑光凝聚到极致。
    万化道人手中玉剑也透出丝丝青光。
    “前辈，不知我可不可以与你合作一次？”
    就在此时，一直默然不语的韩牧野，忽然出声。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背后，玉色剑骨透出蒙蒙光晕。
    他的头顶，青色神魂小剑闪现。
    韩牧野抬手，轻轻拔出插在发间的黑色小剑。
    玄阳诀。
    不管是神魂之剑还是剑骨之力，都是玄阳诀催动。
    鹰扬所化的黑色长剑震动，犹豫一下，一个闪烁，与韩牧野手中小剑相合。
    “嗡——”
    这一次，韩牧野感觉到原本不管是灌注剑气还是剑意，都毫无反应的小剑，变得通透。
    他身上的剑意，如洪流一般，冲入手中剑。
    长剑中，传来鹰扬一声轻“咦”，然后便是璀璨剑光凝实。
    韩牧野持剑抬头，看向万化道人，淡淡道：“万化前辈，你这到化身陨落在此，你的本体也不会知道，对吧？”
    万化道人一愣，刚准备开口，之间韩牧野手掌缓缓松开手中剑，一手背后，握剑的手捏出剑指，点向前方。
    “晚辈有一剑，乃是万千平凡剑修可练。”
    “名为万剑归宗。”
    “今日，晚辈以此剑术，向西疆第一人请教——”
    话音落，剑光起。
    万剑归宗。
    璀璨长剑在韩牧野面前，随着他的一指点出，一闪而逝！
    快。
    快到极致。
    世间剑术，重也好，快也罢，或者能激发大道之力，或者是以自身力量催动。
    反正只要到一种极致，大约就能无人能挡。
    “咻——”
    剑光穿透万化道人的胸口，将他手中握着的玉剑击碎，然后将他的身躯化为虚无。
    剑光丝毫不停，击在道剑所激发光罩，轻而易举将其撕碎，直直射出。
    出了光罩，原本淡薄的剑光化为百丈，千丈，万丈。
    剑光斜斜射出，穿透坑道之中黑色土石，从地底一穿而过。
    丝毫不停，剑光横跨数千里，击在那层隔绝中州与西疆天地的壁障上。
    “轰——”
    隔绝天地无数年的壁障轰然碎裂！
    一股洪流般的灵气滚滚而往西疆奔涌来。
    中州的灵气，比西疆浓厚无数倍！
    一剑，击杀灵道宗万化道人化身。
    一剑，击穿道剑所激发光罩。
    一剑，穿透八千丈地底。
    一剑横跨数千里，击碎天地壁障。
    已经停手的木槿和鹿灵子瞪大眼睛看着立在原处，一手前指的韩牧野，面上全是惊骇。
    这一剑，到底有多强？
    有多强，韩牧野自己也不知道。
    他自己都被这一剑之威吓到。
    “逃——”
    楞在原地的鹿灵子一声低呼，转身就逃。
    她身后，章子冬和灵道宗其他人跟着飞奔而出。
    倒是冰封千里洛小雨却是立在原处，没有走。
    此时，无尽的浑厚灵气已经从中州方向往青芒山灌注而来。
    漫天的灵光化为七彩，带着罡风灌注而来。
    这灵气之浓，仿佛雨水洒落，所有的青芒山上草木妖兽，都贪婪沐浴其中。
    －－－－－－题外话－－－－－－
    昨晚肝到两点半
    我一定要拿到那个习惯性爆发的徽章&amp;lt;!--over--&amp;gt;

 217、收取道剑山岳（五千字大章2/2）

    &amp;lt;!--go--&amp;gt;
    中州与西疆的天地壁障，被一剑斩碎！
    中州灵气往西疆倾泻！
    “镇。”
    就在此时，天地之中，有声音响起。
    声音浑厚，带着威严。
    随着话音落下，万里之内，所有的灵气都被镇压住，不再涌动。
    “封。”
    这声音再响，一道金色旳封字出现在虚空中。
    金色大字化为一道金色光幕，将大半个青芒山上灵气都收拢在其中，然后与原本的天地壁障连在一起。
    破碎的天地壁障缓缓修补，回复原样。
    只是其上灵光似乎比之前稍微淡薄些。
    “赶紧将道剑收了。”
    韩牧野耳畔传来鹰扬的声音。
    韩牧野忙伸手一扫，身后黑色断剑一震，化为一截只有尺长的黑色剑锋，落在他他手上。
    他刚将断剑收起，坑道之中，一道身影浮现。
    高冠长袍，大袖飘飘。
    双手捧着一柄黑色长剑。
    韩牧野见过此人。
    是在玄阳卫监察使夏毅的佩剑之中看到。
    中州蜀西郡郡守。
    韩牧野曾从夏毅佩剑之中看过这位修儒道的大修，为民求雨，一纸祷文，万里雨落。
    郡守手上长剑震动，化为鹰扬的模样，落在半空。
    郡守向着鹰扬一躬身：“蜀西郡郡守苏子展，拜见鹰扬前辈。”
    他直起身，然后道：“鹰扬前辈，这一次你引万里天壁崩碎，恐怕需要随我去一趟皇城，去见文相。”
    说着，他目光落在下方韩牧野和木槿等人身上，淡淡道：“他们也要一起。”
    说完，他身上有道道浩然不可抵御的光晕挥洒，将韩牧野和木槿他们都镇住。
    这力量似乎是发自神魂，韩牧野头顶的青色神魂之剑震荡，极力抵挡这压力。
    苏子展目光扫在韩牧野身上，目中透出一丝异样灵光。
    “我随你去。”
    鹰扬面色不变，漠然道：“此事与他们无关，有事我承担，让他文墨声找我就是。”
    苏子展沉吟一下，点头道：“好。”
    说完，他伸手一挥，将周围散落的灵光都收入大袖中。
    他低头看向木槿，手中一道玉牌落下。
    “此地万里之地被中州灵气滋润，往后灵药会丰茂许多。”
    “本官着你镇守此地，将出产灵药的八成上交蜀西郡。”
    木槿抬手接住玉牌，躬身道：“木槿领命。”
    苏子展又看向韩牧野，点点头，身形一动，往坑道外飞去。
    鹰扬转头看韩牧野，出声道：“小子，好好修行。”
    说完，他身化长剑带着尖啸，飞身而出。
    “轰——”
    坑道之外，有轰鸣震响传彻。
    “鹰扬前辈，你为何杀人？”苏子展的怒喝传来。
    “本尊喜欢杀人。”
    鹰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倨傲。
    当韩牧野飞身出坑道时候，见到的是鹿灵子和章子冬等人已经被一剑斩杀。
    他回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洛小雨。
    洛小雨苦笑一声，摇摇头道：“韩谪仙，你出手吧。”
    很明显，鹰扬是为保护韩牧野他们，才出手灭口。
    既然要灭口，那就要做绝。
    面前的洛小雨是灵道宗之人，自然也要杀。
    林深身上，剑意凝聚。
    木槿也是手中有木藤如蛇缠绕。
    韩牧野摆摆手道：“洛道友，你走吧。”
    走？
    洛小雨一愣。
    韩牧野淡淡道：“当初在云巢岭上我们也算是有过命交情。”
    “你师尊郑望渊也是为西疆牺牲。”
    “我不杀你。”
    说完，他抬手，一柄黑色连鞘长剑出现。
    他将长剑递向洛小雨，轻声道：“你去中州吧。”
    玄阳剑。
    凭此剑可加入玄阳卫。
    洛小雨点点头，接过玄阳剑，向韩牧野一躬身，转身往中州方向去。
    今日之事，灵道宗一行只有她洛小雨活下来，回灵道宗，她也说不清楚。
    何况万化道人一道分身陨落在此，这事必然会迁怒到她。
    回去，不死也废了。
    不如就此离开西疆。
    看洛小雨离开，韩牧野转头看向木槿。
    木槿也是精明，得了苏子展的玉牌，算是得了一块护身符。
    有这玉牌，便是灵道宗也不敢将她怎样。
    “前辈，这青芒山往后可就只有你一位主人了。”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木槿不但是青芒山之主，还有中州敕封，而且，这万里之地，有中州的灵气滋润，往后出产的灵药，品质更好。
    听到韩牧野的话，木槿有些感慨的点头道：“真想不到，今日会凶险如此。”
    不过是来寻黑魁的秘藏，怎么差点将命都丢了。
    她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那一剑，是在太可怕。
    哪怕是借助了鹰扬的力量，也要有那个本事催动才是。
    见木槿表情，韩牧野面上笑意更盛。
    修行界中，说到底，还是要看自身实力。
    今日他的那一剑，相信能让木槿这位盟友，跟他的关系更紧密。
    “前辈，往后我们的生意，可要长做才是。”
    韩牧野笑着开口。
    他抬手，整整一百块上品灵石出现在掌心。
    木槿今日只得到一根木根，其他宝物没有收几件。
    这一百块上品灵石，能助她稳固自身天境修为。
    木槿面上露出欣喜，将这百块上品灵石接过。
    回到木槿修行驻地，木槿将韩牧野所需灵药能给的都给他，还带他去灵地之中，采摘了许多灵果。
    今日斩杀灵道宗万化真人化身之事，让她和韩牧野成为亲密盟友。
    正如韩牧野说，往后，生意要长久做。
    韩牧野也不亏，光这一次收到的灵药，价值就不止百块上品灵石了。
    其他暂时木槿手上没有的，她还答应了，等寻到就送到九玄山。
    韩牧野和林深没有在驻地停留多久，就架着飞舟离开。
    木槿现在可是要忙着接收整个青芒山上地盘，也没有时间接待他们。
    飞舟前行，韩牧野端坐船舱，慢慢调息。
    今日一战，他耗费巨大。
    不但丹田之中的灵气被耗尽，气海中的剑意也损耗十几道。
    好在还没有动用神魂之剑。
    他抬手，一个青翠如露珠般晶莹的丹药出现在掌心。
    这是适合筑基期和地境吞服的补充灵气丹药，元灵丹。
    仙品丹。
    韩牧野掌心灵气吞吐，将这丹药炼化入丹田。
    丹药一入丹田，滴溜溜旋转，散发滚滚灵气，开始滋养快要干涸的丹田。
    那九层的云台也开始震动起来。
    连着炼化三颗仙品元灵丹，韩牧野方才停手，然后搬运灵气调息。
    这一次他在青芒山的收获可是不少。
    各种灵药不说，还有一颗珍贵的木金果。
    用剑丸击杀两位半步天境大妖时候，剑丸吸收的大妖妖丹与气血力量，让他的炼体功法直接提升一重多。
    还有玉骨凝练，也是被大大提升。
    当然，这一切，都无法与那柄道剑相比。
    手中灵光一闪，尺长的黑色断剑剑锋出现。
    道剑。
    超越了法宝层次的宝物，哪怕是断裂的一截，也是极为贵重。
    这一截如果融化，可是能化成百万斤的各种灵材的。
    不过韩牧野可没有这么傻，将这等宝物融化来取灵材。
    有这半截道剑，就有可能得到剩下部分。
    要是能复原这柄道剑，那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别看这剑被袁天剑尊用剑丸击碎，就觉得不珍贵。
    相反，如果是寻常的剑器，被周天剑阵全力一击，早化为糜粉了。
    忽然，把玩断剑的韩牧野眉头一皱，收起小剑，身形一闪，出船舱。
    此时，飞舟已经离开青芒山数千里。
    飞舟之前，有数道身影挡道。
    林深立在船头，身上剑气如渊，让那些身影不敢靠近。
    “就是他！”
    “韩牧野，韩谪仙。”
    “这一次青芒山中各种灵光闪耀，他身上绝对有宝物。”
    “据说他有许多化云金莲子。”
    那些人盯着韩牧野，低声言语，个个目中有贪婪光晕闪烁。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说说吧，是接了哪家宗门的任务。”
    “说出来，饶你们一命。”
    什么宝物都是假的。
    这些人个个都是地境通脉和启神高手，而且看样子还都是散修。
    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聚在一起。
    当然是接了截杀他的任务。
    就像当初折花堂的人，也是接任务的。
    “哈哈，骗不过韩谪仙。”
    对面，身穿灰袍的一位老者笑着开口。
    “韩谪仙你最近事情忙，不知道西疆大势变化。”
    老者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透出一丝奇异之色，低声道：“风灵剑宗宗主张成伤愈出关了。”
    风灵剑宗，张成。
    西疆目前人族修行者中，第三位天境。
    涂孙师离开天玄，张成算是西疆剑道强者中修为最高的。
    风灵剑宗与九玄剑门的关系，可不和睦。
    “是风灵剑宗的任务？”
    韩牧野看向面前众人，面色不变道：“灵道宗有禁令，金丹不得出手。”
    “风灵剑宗与我九玄剑门也有协议，百年内不会再有冲突。”
    听到他的话，对面老者哈哈长笑：“韩谪仙，你还真是天上谪仙，不食人间烟火吗？”
    “协议也好，禁令也罢，明面上遵守，暗地里有多少人守？”
    老者身上，一道昏黄的灵光升腾而起。
    其他人身上，也有剑光与灵光闪耀。
    “再说了，百年时间，风灵剑宗有天境坐镇，成为西疆第一剑宗板上钉钉。”
    老者话说完，飞身冲向韩牧野，身上昏黄的灵光化为一方大印，当头砸下。
    只是这大印还没到韩牧野头顶，林深已经出手。
    林深手中大剑一剑劈下，大印，老者，全部被一剑劈碎！
    “轰——”
    半空之中一尊千丈山峰虚影一闪而逝。
    韩牧野点点头。
    林深的剑光，已经有一丝剑势的影子。
    当然，只有一丝，要想真正凝实，还需要机缘。
    长剑在手，林深看向那些面色苍白的修行者，淡淡道：“还不滚？”
    那些人，没想到林深会放过他们，忙转身，飞奔就逃。
    “这些人修行不易，能不杀就不杀吧。”
    林深低声说道。
    韩牧野笑一声，转身走进船舱。
    他现在战力，不借助万剑归宗和剑丸神魂剑气等手段，也不惧地境通脉和启神了。
    这些地境对他来说，没有威胁。
    也正是如此，林深才放过他们。
    对于剑修来说，杀戮是必然，却不是真的嗜好。
    飞舟一路前行，速度也不算太快，十来天方才回到九玄剑门。
    回到剑门，韩牧野和林深径直回剑阁。
    林深去闭关修行，韩牧野则是先查看剑阁之中剑器情况，又翻看各种书册记录。
    “这些时日，凤首山那边送回几柄剑器，品级都一般。”柳宏低声开口。
    自从杨定山陨落之后，杨明轩对修行开始有些癫狂。
    剑阁之中，平日见不到他身影。
    姜明则是经常去丹堂，在丹堂时间比在剑阁还多。
    韩牧野也不管他。
    只要姜明每个月能完成跟素珍楼和宗门的丹药交易就行。
    毕竟是压榨了姜明，把他当免费长工，韩牧野自己都不好意思太过管束姜明。
    原本兴盛的剑阁，现在倒是只有柳宏和鲁高长守。
    鲁高在门口，全力修行兵剑诀，还帮韩牧野打探收集各种消息。
    柳宏则是做起正经的观剑人，除了有时候，去山下转转。
    “前线消息，尚阳魔宗李慕白去凤首山了，凤首山那边的大战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柳宏开口说道。
    李慕白要与南荒妖族议和的消息，韩牧野早知道。
    对于西疆大多数修行者来说，议和是好事。
    就是不知这议和，西疆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别看云巢岭一战南荒惨败，损失巨大，但不得不承认，南荒，实力是强过西疆的。
    “韩师兄，风灵剑宗那边有些行动。”站在一旁，面上蒙着黑纱的鲁高开口道。
    鲁高将最近的消息告诉韩牧野。
    风灵剑宗宗主张成出关，修为稳固，伤势痊愈。
    风灵剑宗气势大增，与不少宗门聚会，张成亲自拜访了几家大宗门。
    “传来的消息，风灵剑宗在推动重排西疆九派。”鲁高低声道。
    西疆九派，太玄剑派被灭，四剑派少了一家。
    云台道宗实力大损，也怕是要跌落九派之外。
    这样看，重排也不是坏事。
    风灵剑宗这提议一出，恐怕不少实力雄厚宗门，都是磨刀霍霍了。
    可惜杨定山陨落，不然，明山剑宗倒是有机会。
    “杨明轩那小子现在疯了一样修行呢。”鲁高说一句。
    将所有消息整合，推算出最近西疆形势大概后，韩牧野上剑阁三楼。
    盘膝而坐，激发剑阁阵法。
    唯有此时，他方才能安心的将那柄道剑山岳拿出。
    山岳道剑，仙灵界宗门石横道宗举全宗之力炼制的宝物。
    这剑器裹挟他们整个宗门，横跨无数万里虚空，来到天玄世界。
    可惜，他们遇到了文墨声和袁天剑尊。
    双手按在断剑剑身，韩牧野身上剑气灌注，引动一幅幅画面闪现。
    他细细观看仙灵界样子。
    就如万化道人说的，见识过仙灵界样子，真的会有想要立刻踏入其中的冲动。
    那种等修行盛行的世界，才有可能长生。
    可惜这山岳道剑只剩这一小截，无法炼化。
    也不知剩下部分会在何处。
    在剑阁三层，韩牧野直接闭关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他将最近的收获整理，又好好修行一翻。
    从山岳剑中得到的剑法传承，他与自身剑术印证，融入万剑归宗中。
    剑法的优势，能以神魂之力锁定对手，这一点也被他研究通透。
    他有把握，往后出剑，会更准，更狠。
    这一个月中，西疆大势变化飞速。
    凤首山上，李慕白出手了一次。
    以天境元婴二重修为，斩杀同阶的青狼族唯一天境。
    至此，青狼族的天境全部陨落。
    没有了天境坐镇的青狼族再没有了价值，在南荒与西疆的议和之中，被牺牲掉。
    青狼族被黑狼一族吞并，其中大半部族财货，拿出来弥补云台道宗。
    南荒还拿出五万块上品灵石，作为对西疆入侵损失的补偿。
    五万上品灵石，这对于西疆各宗门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这是合约之中，南荒的付出。
    而西疆则是要允许南荒妖族入驻西疆。
    不是所有部族都过来，而是慢慢迁徙一部分来。
    这是为南荒战败，被中州大军覆灭做准备。
    如李慕白说的，西疆本该与南荒死战，但不敢说中州大军会只占南荒。
    青芒山位置，之前天壁破碎，说不定就是中州准备大军攻击西疆。
    这让无数低阶修行者恐慌。
    其实修行界中事情，还是那些真正顶尖人物决定。
    就如一盘棋，棋子身在其中，是没有决定自身命运权利的。
    李慕白议和成功，尚阳魔宗声威大振。
    西疆魔道修行者气势如虹，大有压过道门之感。
    加上灵道宗传出消息，大长老万化道人修行不顺，宣布继续闭关，起码还有数年。
    这让西疆道门都人心惶惶。
    “白店主，李慕白宗主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尚阳魔宗也是威名赫赫，你不考虑回去？”剑阁外小亭中，韩牧野与白素珍对坐。
    听到韩牧野的话，白素珍点点头，低声道：“尚阳魔宗是要我回去。”
    真回去？
    韩牧野转头看向白素珍。
    白素珍与李慕白的关系比较复杂。
    虽然是嫡亲父女，但因为李慕白当年误杀白素珍母亲，两人之剑是有深深隔阂的。
    白素珍一直以白家大小姐自居，不愿回尚阳魔宗。
    “怎么，师兄是舍不得我？”白素珍见韩牧野表情，往前凑过去，轻笑开口。
    “你要舍不得我走，我可以不走啊。”
    －－－－－－题外话－－－－－－
    日万而已。
    一天一次我也行。&amp;lt;!--over--&amp;gt;

 218、你能不能炼制虚婴丹？（五千字大章1/2

    &amp;lt;!--go--&amp;gt;
    留这位白大小姐在九玄山？
    可拉倒吧，去招惹风头正劲的尚阳魔宗和李慕白干什么？
    虽然白素珍能帮韩牧野带来很多灵石，也能为他寻来许多灵药，但他们俩的关系，就是合作伙伴。
    纯洁友谊。
    韩牧野不认为自己与鹰扬一起合力斩了西疆第一人万化道人旳分身，就有资格挑衅李慕白。
    分身就是分身，连本体的三成战力都不会有。
    而且当时在地底坑道，韩牧野自身力量是借助鹰扬化剑之力才发挥出来的。
    鹰扬，可是那位老祖佩剑。
    那位老祖不知名姓，韩牧野只知道是袁天剑尊和文相文墨声的师尊。
    这样人物佩剑有多强，韩牧野也不敢说。
    摆摆手，他看向白素珍笑着道：“可别，九玄山可比不上尚阳魔宗。”
    “白大小姐还是回去继承家业的好。”
    听到他的话，白素珍白他一眼，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转眼，她脸上又露出笑意，轻笑道：“师兄放心，三两年内我是不会走的。”
    “西疆与南荒议和，西疆得了大量灵石补偿，咱这生意，正红火呢。”
    那么多上品灵石，自然是要花出去，换成自家宗门实力才行。
    最近与南荒激战，各家宗门损失都很大，要最快时间补充实力。
    九玄剑门也是如此。
    金脉太上长老陆昊陨落，宗门半步天境又少一位，目前金脉数位金丹修为的长老，都在全力修行，希望补上陆昊所缺位置。
    只是修行这等事情，急不来，结丹期每提升一阶，都要耗费数十年上百年时间。
    九玄剑门目前好几位结丹八重的长老都在闭关潜修。
    “对了，那笔南荒的赔偿数目太大，各宗分配，恐怕会有波折。”白素珍面上神情化为郑重，低声说道。
    李慕白主导了议和，尚阳魔宗自然占很大好处。
    其他九派中大宗门，如何分配，可不是光比谁家出力多就多拿的。
    风灵剑宗张成为何出关？
    很明显就是为这事情。
    而不少宗门争着要成为新的西疆九派之一，也是为了这笔巨款。
    “白小姐不是告诉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吗？”韩牧野倒是轻松开口。
    当初时候，韩牧野觉得炼制的极品丹不该卖给九玄剑门的敌对宗门，白素珍告诉他还没有资格操心宗门大事。
    现如今情况也一样。
    争夺那笔巨款的事情，该是宗主和拓跋成他们操心。
    韩牧野只要安安稳稳修行，悄悄炼丹，灵石最终还不是到手？
    人家打生打死换来的灵石，他只要悄悄炼制丹药就能换，这不好吗？
    “师兄，你现在可是剑道谪仙，西疆年轻辈第一人，你以为还能置身事外？”白素珍摇摇头，开口说道。
    两人也没有纠缠此事，韩牧野让白素珍再帮他寻些灵药。
    炼制九转云莲丹的灵药差的已经不多了。
    白素珍点头，然后看着韩牧野道：“韩师兄，不知你可能帮我炼制一颗五品丹？”
    五品丹？
    “玉明骨丹吗？韩牧野看向白素珍。
    白素珍点点头。
    此丹是目前韩牧野所知，西疆唯一的五品丹。
    这丹能增加天境元婴大修自身力量与玉骨的契合。
    白素珍求丹，定然是为了李慕白。
    也不能说是为了李慕白，说到底是为她自己。
    她与李慕白父女关系并不和睦，有此丹，估计能稳固她在尚阳魔宗的地位。
    毕竟现如今的尚阳魔宗风头鼎盛。
    “若是有灵药的话，倒是可以炼。”韩牧野思索一下，点点头，然后又道：“不过起码要三年后。”
    “暂时我的修为不够，恐怕控制不住五品丹最后的药力逸散。”
    五品丹的药力浑厚到难以言表程度，韩牧野暂时还无法控制。
    等过几年，他修为到筑基巅峰，甚至地境，那时候才有百分百把握炼制五品丹。
    他也想得到玉明骨丹。
    他自己有此丹的话，能大大提升凝练剑骨的速度，林深要是有一颗这样的丹药，也能加快速度融合天境玉骨。
    “三年。”白素珍盘算一下，轻笑点头道：“好，那就三年。”
    她手上也没有足够炼制玉明骨丹的灵药，还需要慢慢收集。
    等白素珍离开，韩牧野回到剑阁时候，柳宏凑过来道：“师兄，最近我看到一件好东西。”
    好东西？
    按照柳宏说，他是在山下一处坊市的黑市中，看到一柄剑器。
    这剑器看上去只是凡品，但其中有一股异样的力量。
    “很奇怪，我说不上这剑特别在何处，就是感觉其不凡。”柳宏摊开手道：“当初那摊主出价八千灵石，我想压一压，就没买。”
    八千灵石去黑市买一柄凡器长剑，确实不太划算。
    看走眼的话，八千灵石就打水漂了。
    “山下坊市？”韩牧野沉吟一下，点头道：“若是不远的话，你带我去看看。”
    柳宏的天赋很奇异，他感知到特殊的东西，真的就很特殊。
    比如那块能挡天劫的毛皮，就是柳宏极力推荐给韩牧野的。
    两人正说话，门口处林深的声音传来：“赵师兄。”
    赵普。
    目前执掌三石斋，拓跋成座下入室大弟子。
    韩牧野和柳宏走出门，见到光头蹭亮，身形壮硕的赵普立在石阶下。
    “韩师兄，师父他让我来请你去一趟九玄大殿。”看韩牧野出来，与林深低声交谈的赵普抱拳开口。
    让赵普来请？
    赵普现在身份又不是寻常弟子，需要他来请自己，是有什么大事不成？
    见韩牧野表情，赵普摆手道：“师父召唤门中百岁以下精英弟子，我是顺道来的。”
    召唤百岁以下精英，这也是大事了。
    韩牧野点点头，跟着赵普径直上九玄山之巅。
    两人到大殿，门口到来的那些后辈弟子都是拱手。
    有的唤“赵师兄”，有的喊“韩师兄”。
    赵普是拓跋成弟子，拓跋成现在是代管宗门，赵普身份立时水涨船高。
    韩牧野是剑阁镇守，谁遇到都要喊他一声师兄。
    众人走进大殿，见不少长老已经端坐，忙在下首位置，寻了空处坐下。
    韩牧野抬头看看，殿中除了长老，还有他见过的几位嫡传弟子，真传弟子。
    不过不少门中后辈精英都在凤首山未归。
    等大约一刻钟，身形高大的拓跋成大步走进，直接到上首落座。
    “诸位，今日议事，事关风灵剑宗提议的九派重排。”
    拓跋成看向四周沉声道：“目前消息，风灵剑宗宗主张成已经游说各方，准备重排西疆九派。”
    这不是秘密。
    张成是天境强者，涂孙师离开，万化真人闭关，李慕白在凤首山情况下，他和他身后的风灵剑宗，西疆没多少人敢得罪。
    “我九玄剑门也没闲着。”
    见下方众人面色凝重，拓跋成呵呵笑一声道：“我们与云台道宗太一剑宗，还有其他几家大宗都结成联盟。”
    “最终我们商议，重排九派，以百岁之内精英弟子出面争夺。”
    百岁内精英弟子。
    怪不得今日会有这场议事。
    拓跋成的话落下，大殿中目光都往韩牧野那边投去。
    韩牧野西疆年轻辈剑术第一人的名头可响的很。
    韩牧野坐在那，面上毫无波澜。
    本来还指望他来两句“为宗门大业全力以赴”“弟子定当竭尽所能报效宗门”的大殿中人，眼巴巴望着他，最终，只能将目光挪开。
    坐在前方的太上长老张志和看向大殿中的年轻弟子，淡淡开口：“这等重排九派之事，一般百年便有一次。”
    “都是根据各宗门整体实力，结合战力展现。”
    张志和的目光扫过众人，目中有晶亮神光涌动：“我辈修行者，该争时候，就得拼死一争。”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整个大殿之中，气氛陡然肃杀起来。
    为宗门大势，以生死相争。
    见张志和的话激发了所有人斗志，拓跋成满意的向他点点头。
    没有拼死之心，怎能立宗门大业？
    “近五百年，西疆九派之争，两次是金丹期大修争斗，加上天境论道，三次是后辈精英争斗，天境与半步天境论道。”
    拓跋成看着大殿中的那些年轻后辈，接着开口道：“你们莫要以为宗门是在拿你们这些后辈弟子的性命博取九派地位。”
    “此事对于你们来说，也是难得机缘。”
    “能与西疆同辈争锋，能让你们快速得到历练。”
    一味埋头修行是不行的。
    只有不断历练，提升自己的心境修为，战斗经验，才有机会成为真正强者。
    拓跋成还在为那些年轻辈打鸡血，韩牧野已经有些无聊看向四周。
    他在云巢岭上与天境争锋，在青芒山里一剑斩万化道人分身，历练这种事情，真的没什么必要了。
    不过在他看来，重排九派，能争取到以年轻辈争锋，对于九玄剑门来说，算是不错的机会。
    这个结果明显是西疆各宗门之间博弈的结果。
    西疆人族各方势力之中，目前只有那么三位天境，要说天境争锋，他们这三位谁也不会干。
    何况修为最高的万化道人还闭关不出。
    至于金丹修行者争锋，这一次尚阳魔宗的结丹期修行者几乎没有损失，西疆其他各宗都是损失惨重。
    特别是灵道宗和太一剑宗，包括九玄剑门在内，都是陨落好几位结丹，还有半步天境的。
    这样一来，没有哪家宗门愿意以金丹争锋。
    如此算来，只能是比后辈精英。
    九玄剑门后辈之中，虽然有韩牧野异军突起，可也是损失极大。
    唐迟陨落，李三离开，宋九、陆十等人也死在凤首山。
    相比九玄剑门，各家宗门的后辈，能拿出来一拼的，可不少。
    大殿之中，九玄剑门的后辈弟子个个被拓跋成激励的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去打一场。
    拓跋成满意的点点头，吩咐众人此事不要外传，然后又要大家全力修行，提升战力。
    “宗门灵地可以对你们开放，需要入内修行的，到太上长老那报备即可。”
    拓跋成开始甩出甜枣来。
    在座的宗门精英，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入秘地，现在拓跋成开放秘地，立时让他们眼睛放光。
    “丹堂，剑阁，都会全力支持你们。”拓跋成说着，转头看向韩牧野。
    “剑阁不会有问题吧？”
    韩牧野点点头道：“没有问题。”
    最近剑阁收的剑器不少，这些弟子就算是去领剑换剑，也尽应付得来。
    听到韩牧野的话，不少人都是面露欣喜。
    剑阁中的剑器珍贵，寻常时候要想得到一柄，都是千难万难。
    只有这等宗门任务下来，才会有机会去剑阁领剑。
    今日所议事情结束，所有人躬身退出大殿。
    那些后辈弟子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全力提升修为战力，为宗门拼搏。
    韩牧野没有走。
    之前时候，拓跋成就传音给他，让他留下。
    等大殿之中的弟子和长老走完，只剩下拓跋成和两位太上长老时候，韩牧野方才站起身来。
    “韩牧野，最近可有时间，炼制几颗虚脉丹？”张志和笑呵呵看向韩牧野，开口说道。
    果然是为了炼丹。
    想到之前他出手炼虚脉丹，被狠狠压榨，韩牧野忙摆摆手道：“最近实在是修行遇到瓶颈了，准备闭关。”
    修行瓶颈是有的，拓跋成都知道。
    闭关，谁修行还不闭关？
    闭关？
    木脉太上长老吴子元眉头一皱道：“要闭关多久？”
    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或许一年，或许两年。”
    说完，他一拱手道：“太上长老放心，我一定会在九派重排比斗之前出关。”
    比斗之前出关？
    到那时候，就算你炼制出了虚脉丹，还有用吗？
    吴子元面上露出不悦之色，轻哼一声。
    倒是拓跋成和张志和神色不变，微笑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这一次的九派重排之争，可不仅关系西疆九派虚名。”拓跋成低声开口。
    这事情韩牧野知道，后面还牵扯南荒对西疆的赔偿。
    那是一大笔灵石。
    “或许，你能知道南荒对西疆的赔偿之事。”拓跋成看着韩牧野，面色郑重道：“但你不知，此事还关系到南荒一座秘境的探索资格。”
    南荒秘境探索？
    韩牧野看向拓跋成。
    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南荒攻伐西疆的原因你也知道，中州那边有吞并南荒之意。”
    “李慕白与南荒议和，要求南荒将五年之后开放的万妖秘境探索资格分享给西疆。”
    “作为交换，西疆准许南荒部族迁徙。”
    万妖秘境？
    韩牧野皱眉道：“就是那座号称有妖族先祖祝福，其中蕴含妖族传承的秘境？”
    韩牧野当初寻找南荒讯息时候，在宗门秘地的书册之中看过对万妖秘境的介绍。
    这秘境堪称南荒妖族传承最大的宝地。
    其中有南荒妖族所有传承。
    还有妖族先祖的祝福，进入其中幸运者能得到各种宝物，还有上古血脉之力。
    这样的地方，妖族每百年开放一次，只有五百年内成长起来的后辈精英才能进入其中。
    妖族修行速度缓慢，五百年修行年岁，不比人族百年。
    “这样的地方，妖族会允许西疆修行者进入？”韩牧野问出这话，就笑着摇摇头。
    不允许，难道送给中州？
    反正会丢，不如拿来换取利益。
    西疆修行者能从秘境中得到好处，南荒的妖族则是需要一片生存空间。
    对于韩牧野来说，这秘地还真想去看看。
    他修的炼体功法后续都是自己推衍，要是能在秘地之中多感悟些妖族修行法，对他的炼体修行有好处。
    还有，他手上有一块可以抵挡雷劫的毛皮。
    他怀疑这毛皮是一种上古异兽的皮，在万妖秘境之中，说不定有线索。
    这样的秘境，对于西疆各家宗门来说，进入探寻的资格，就意味着往后数十上百年里，会不会门中再出几位强者。
    这种机缘，谁都不会放过。
    “韩牧野，我们抢夺九派排名，还有秘境资格，都是在抢宗门气运。你可懂？”张志和看向韩牧野轻声道：“南荒妖族如果往西疆迁徙，西疆大势可就变了。”
    西疆大势，本是九派为主。
    可南荒妖族要是到来，那就不一样了。
    现在全力提升自家宗门实力，都是为了以后能有足够力量自保。
    “一百万灵石，三份灵药，”拓跋成抬手，指着山下道：“再加上珍宝楼一件价值五十万内的宝物。”
    这价格，还算有点诚意。
    韩牧野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好。”
    见他答应，拓跋成面上露出笑意道：“你小子，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说完，他轻声道：“你能不能炼制虚婴丹？”
    虚婴丹，地境巅峰，半步天境强者突破天境时候吞服，可以暂时拥有元婴感悟。
    这等感悟，能让突破变得水到渠成。
    这等丹药的珍贵，可以想象。
    整个西疆，都不知道有没有这等丹药。
    韩牧野摇摇头道：“没有灵药，也没有完整的丹方，这我恐怕无能为力。”
    他说的是实话。
    他倒是在小丹阁里见过半张虚婴丹的丹方。
    其上所需的灵药，每一种都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半张丹方要推衍，耗费太大。
    “陶然老祖最近研究虚婴丹，颇有些收获。”
    拓跋成的话让韩牧野一愣。
    “至于灵药，宗门会全力搜寻。”拓跋成盯着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奇异之色。
    “韩小子，九玄剑门越强，你手上力量就越强。”
    “等他日，这一切都是你修行路上助力，你说是不是？”
    大殿之中，气氛陡然严肃。&amp;lt;!--over--&amp;gt;

 219、君子剑，浩然气（五千字大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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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可不好答啊。
    说是，那是表示自己对宗主位子有野心。
    说不是，那是自己对宗门有异心。
    这个拓跋成老家伙，坏得很。
    “拓跋师叔放心，如果有炼制虚婴丹的机会，我一定出手。”
    韩牧野拱拱手，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走出大殿，张志和笑着道：“这小子对宗门是有归属感的，别逼急了就好。”
    听到他旳话，吴子元转头，目中透着一丝异样神色，沉声道：“不逼他？那风灵剑宗就不会逼我们？”
    “还有尚阳魔宗的李慕白，这么多年，将其嫡女放在我九玄山，外人看是与我九玄剑门关系好，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女儿。”
    “还有，南荒百年内必然要西迁，那时候我西疆各宗人人自保都难。”
    吴子元看向拓跋成：“拓跋师弟，宗主的牺牲，陆昊师兄的牺牲，都是为我九玄剑门传承不灭。”
    “韩牧野但凡心中有宗门大义，就不该讨价还价，各种拿捏。”
    拓跋成点点头，低声道：“师兄说的有道理。”
    吴子元面上一喜，刚准备说话，拓跋成又道：“也不知韩牧野跟白素珍关系怎么样，还有在云巢岭上，涂孙师是不是邀请他去太一剑宗。”
    吴子元面上笑容僵住。
    “中州玄阳卫的高手可是对他发出邀请的。”拓跋成转身，边走边道：“真逼急了，人家离了九玄剑门，照样滋润。”
    直到张志和也笑着离开，吴子元脸上的神情还没有缓过来。
    确实如拓跋成说的，人家不一定要死吊九玄剑门一棵树上。
    宗门的凝聚力，从来不是牺牲门下弟子的利益。
    “怪不得金泽会选了你。”吴子元看一眼空荡荡大殿，低语一声，也转身走出。
    ……
    韩牧野回到剑阁，径直往三层去。
    他说要闭关不是假话。
    不过要等将化云金莲炼制成丹药，吞服之后再闭关。
    那样，改变了修行资质后，修为提升定然会一日千里。
    目前他差的灵药已经不多，后面再推衍一下炼丹手法就好。
    快了。
    “陶然老祖，看来在木申城也没闲着啊。”想起拓跋成说的话，韩牧野轻声低语。
    虚婴丹，原来陶然老祖在木申城，是在研究虚婴丹。
    目前情形下，西疆确实应该多出几位天境，才能保证自身安危。
    “就不知道万化道人，灵道宗会怎么想。”想到在青芒山黑石滩地底坑道中，万化道人分身说的话，韩牧野面上神色又沉下来。
    身为西疆第一强者，万化真人如果铁了心要离开天玄世界，要打开封镇通道，最终还是有机会得逞。
    可通道打开，后果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
    当初在云巢岭上，如果不是黄老六出手将通道封镇，任那些界外邪魔进入西疆，现在的西疆恐怕都已经被邪魔占据了。
    万化道人说的，他已经与仙灵界联系上。
    仙灵界，那个仙佛漫天的世界。
    灵道宗。
    万化道人。
    元婴三重强者。
    抬头看向窗外，韩牧野深吸一口气。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在黑石滩的坑道之下，他斩了万化道人的分身。
    这道分身的陨落，起码会让万化道人三两年内，都需要闭关调息。
    三两年，这时间是在太短了。
    韩牧野没有把握在三两年内，有和灵道宗大长老，万化道人一战之力。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其他人。
    云巢岭下通道打开时候，连涂孙师都舍下宗门离开，何况是灵道宗镇压的通道，能联系仙灵界。
    要是真被其他修行者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上赶着去帮助万化道人打开封镇。
    轻轻攥起拳头，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璀璨的精光。
    那个世界如果入侵天玄世界，不知道中州皇朝能不能挡住？
    文相和崇武大将军有没有抵挡的实力？
    可是就算中州出手，那通道被打开的话，第一时间遭殃的，也是西疆吧？
    想太多没有用，要想有更多的力量，还是提升自身实力最靠谱。
    搬运气血灵气，洗练丹田中的剑丸，韩牧野心中又是一动。
    他起身，走下楼梯。
    “韩师兄。”
    坐在长案后的柳宏和正在擦拭剑器的杨明轩都是躬身。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柳宏道：“柳师弟，你多帮我关注一下关于剑丸的消息。”
    剑丸。
    西疆流传的剑丸，或许就有当年袁天剑尊散落的。
    如果能再收集几颗剑丸，韩牧野有信心将自身战力再提升几倍。
    “好，我多注意下剑丸消息。”柳宏点点头。
    韩牧野转头，见杨明轩走过来。
    “韩师兄，西疆准备重排九派吧？”杨明轩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韩牧野点头。
    这事现在倒是传的很快。
    “韩师兄，我想，”杨明轩看着韩牧野，双目之中有一丝晶亮：“我想代表明山剑宗，夺九派之位。”
    代表明山剑宗。
    明山剑宗现在的宗主，是杨定山的大弟子赵延坤。
    明山剑宗倒也没说杨明轩不是明山剑宗之人，但这么长时间，甚至宗主继位，都没有派人来请杨明轩。
    很明显，明山剑宗没人会在意杨明轩。
    但杨明轩还记着杨定山的话。
    要是有本事，去将明山剑宗抢回来。
    对于杨定山来说，西疆九派之位，是一辈子的目标。
    可惜最终陨落，都没能实现。
    “帮助明山剑宗成为西疆九派之一吗？”韩牧野看向杨明轩。
    现在的杨明轩已经修了养剑诀和兵剑诀。
    养剑骨，然后融剑器在身。
    杨明轩现在的战力，寻常的筑基三四重还是能应对的。
    这样实力在同辈之中不算弱。
    可要以这等实力去参加九派争夺，不可能。
    “我想想，有没有办法。”韩牧野点点头。
    杨定山当初在云巢岭上陨落之前，那等豪气干云。
    一句“当我西疆无人乎”，慷慨赴死。
    现在杨明轩想助明山剑宗夺九派之位，韩牧野愿意帮他。
    “多谢韩师兄。”杨明轩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转身，去擦拭剑器。
    一旁的柳宏叹一口气，然后看向韩牧野道：“韩师兄，可有空，我们去看看山下那剑器？”
    就是那柄他觉得有些异样的长剑。
    韩牧野点点头，跟他走出剑阁。
    鲁高要跟随，被韩牧野拦住。
    那坊市不远，只在千里之内，属于九玄剑门治下。
    很安全。
    韩牧野知道九派争夺规矩一出，西疆很多宗门都想他死。
    他也没准备最近到处乱跑。
    不过九玄剑门治下，倒是没问题。
    他自身战力，也不惧半步天境之下的修行者。
    跟柳宏一起驾了飞舟，轻飘飘往山下去。
    千里之内，没花多久就到了。
    “老山镇，这地方算是九玄剑门治下几处黑市中规模最小的了。”收起飞舟，换了衣衫的柳宏一边走，一边介绍。
    黑市，东西都见不得光。
    这样地方，穿九玄剑门弟子衣袍，外人可不远太多接触。
    此时韩牧野和柳宏不但换了衣衫，还戴了面具。
    反正这一路上，很多人都这样装扮，黑袍，面具。
    到小镇，从城门位置开始，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修行者，摆着各样的摊子。
    卖丹药的，卖灵材的，各种玉简，兵器，法器，样样都有。
    只是在韩牧野看，这些东西，都是寻常货色。
    他在剑阁之中，已经把眼界养很高。
    不是灵器，基本上都懒得看。
    “韩师兄，这里可没有灵器，半灵器都少见。”见韩牧野目光只扫过就没兴趣看，柳宏笑一声道。
    “也别想在这样的地方捡漏。”
    柳宏摇摇头，伸手指向四周：“这里的东西，绝大多数是真的垃圾。”
    “少部分是赃物。”
    捡漏这个词是韩牧野说给他听的。
    韩牧野说他的天赋，很适合捡漏。
    柳宏领着韩牧野到一处转交，见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坐在那。
    老者面容清瘦，胡须有些蓬乱，面前摆放着一些碎散的灵材，灵药。
    都是极为寻常的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三两块灵石。
    见韩牧野和柳宏站在面前，那老者也不抬眼看。
    “你的剑呢，再给我看看。”
    柳宏蹲下时，低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那老者一愣，睁大眼睛，看向柳宏。
    “哦，原来是道友你。”
    老者眯起眼睛，轻声道：“上次你已经看过，这剑没有八千灵石不卖。”
    柳宏点点头道：“我再确认一下，如果剑真好，我就买下。”
    说着，他掌心，一块上品灵石灵光一闪而逝。
    老者眼中一亮，目光扫一眼韩牧野，然后从后腰的背囊中，将一柄清布包裹的长剑拿出来。
    柳宏接过剑，双手握住，细细打量一下，然后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伸手握住长剑，然后手掌握在剑柄上。
    沉吟片刻，他低头看向面前的老者：“这剑，你真卖？”
    老者笑一声，点头道：“卖，为何不卖，给灵石就卖。”
    韩牧野手掌轻抚长剑，淡淡道：“柳宏，给他一块上品灵石。”
    一块上品灵石，价值一万下品灵石。
    这是直接加价两千。
    柳宏点头，伸手将那块上品灵石压在老者的袖口之中。
    老者一愣，看着韩牧野：“道友，这剑是我温养多年，但也不值一万灵石的。”
    八千灵石卖剑，老者已经有些恐慌，可人家直接给一万灵石，这让他无比忐忑。
    能这么轻描淡写甩出一万灵石之人，身份必然不凡。
    柳宏也看向韩牧野。
    他不知道为何韩牧野要加价收剑。
    韩牧野轻笑一声，提着剑转身就走，有话语轻轻传来：“中州儒道传承，西疆可少见的很。”
    “这剑用浩然气温养数十年，怎么也值那个价。”
    中州？
    浩然气？
    儒道传承？
    跟在韩牧野身后的柳宏一愣，转头看看那卖剑的老者。
    此时老者整个人楞在远处，目光紧紧盯着韩牧野。
    等韩牧野和柳宏走过街角，老者一咬牙，站起身，连摊子都不要了，大步跟上去。
    韩牧野轻笑，领着柳宏走出镇子。
    “道友。”
    “道友。”
    老山镇镇口，老者在后面高呼，冲上前，拦住韩牧野的去路。
    这让不少人好奇看过来。
    韩牧野停下脚步，淡淡道：“怎么，不想卖这剑了？”
    听到他的话，老者摇摇头道：“卖，此剑我卖。”
    然后他盯着韩牧野，压低声音：“道友，你说儒道传承，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道：“你不是说这剑是你温养？”
    “你温养这剑，怎么会不知道此剑之中有浩然气？”
    老者面色变幻，然后轻叹一声，拱拱手道：“道友，这剑不是我所温养。”
    “不过你们放心，这剑是剑主人托我售卖的。”
    韩牧野点点头。
    这老头没说谎。
    此剑主人气息还在，不过剑器对他要灌注其中的剑气并不抗拒。
    这剑的主人是中州之人，还是中州儒道修行者。
    “走吧，带莪们去见一见这剑的主人。”
    韩牧野开口道。
    老者面上一僵，沉默一下，低声道：“这，他，跟你们没有什么仇怨吧？”
    韩牧野摇摇头道：“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有仇怨？”
    老者挠挠头，领着韩牧野和柳宏转身往镇子里走。
    “孔道友是我在卢古岭山崖下救的。”
    “当时他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
    这名叫张索图的老者一边走一边介绍。
    按照他说，这剑是那位被他救起之人交给他的。
    此人身受重伤，修为也废了，所以才将剑器卖掉。
    跟着张索图走过几道小巷，进入一座小院。
    小院不大，倒是清净。
    种满紫藤的院落中，一位穿着青袍的四旬中年面色淡然，坐在黑色轮椅上，正晒太阳。
    韩牧野他们走进小院，中年睁开眼，见韩牧野手上握着那剑，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孔道友，这二位想见见你。”张索图冲着中年说一声，然后身子往后缩，悄然退出院子。
    韩牧野目光落在中年的腿上。
    “呵呵，二位道友，实在是行动不便，孔某失礼了。”中年拱拱手，笑着说道。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揭开面具。
    柳宏也将面具揭开。
    两人如此年轻面容，让中年一愣。
    韩牧野坐到中年身前不远的石凳，将长剑放在桌面上，然后看着中年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中州到西疆的。”
    他的手，轻轻扣在剑柄上，一道道剑气缓缓流转。
    这剑他买下，就是他的。
    剑中的记忆，他已经看过。
    他现在好奇的是，都说儒道修行者心性纯正，他想知道，面前这人，会不会在他面前说谎。
    听到韩牧野的话，中年面上神色变换，盯着韩牧野，沉吟片刻，低声道：“真没想到，西疆，还有能识得浩然气的。”
    韩牧野微笑看着他。
    “在下孔朝德，确实是来自中州。”
    “我本是中州南源郡河泽县文书，修儒道三十年。”
    中年说着话，身上的气息慢慢变化。
    立在韩牧野身后的柳宏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扑面而来。
    这让他感觉心底的阴暗都无处遁藏，似乎在山下夜宿了几次都要和盘托出。
    “咳咳。”韩牧野轻咳一声，让柳宏浑身一震。
    他面色一红，忙低下头。
    “中州儒道传承，最是仁和正义，能修儒道之人，都是君子。”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他的手按在面前长剑上，轻声道：“我比较好奇，孔文书你怎么舍得将这君子剑卖掉。”
    君子剑。
    以自身浩然气温养，其中剑气就是浩然气。
    人以儒道学识养剑，剑以君子之意养人。
    这柄剑，算是一件儒道宝物了。
    虽然档次比较低。
    听到韩牧野的话，孔朝德摇摇头，轻叹一声道：“命不久矣，难报张道友救命之恩，唯有此剑能值点灵石。”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一声，将手从剑身上拿开，站起身道：“孔文书，你不跟我说实话，我是不会帮你的。”
    “此剑在不识浩然气之人眼中，一块灵石都嫌贵。”
    “你以此剑出售，就是想引一位识得此剑之人来罢了。”
    韩牧野的话让孔朝德浑身坐直，面上神色也化为凝重。
    他一拱手，沉声道：“道友果然识得浩然气，那定然也有联系中州之法。”
    “请道友帮我传讯玄阳卫，就说镇南指挥使钱一鸣以公器私用，明里是讨伐南荒，实际是为夺南荒万妖秘境。”
    终于说出这件事了。
    韩牧野刚才在那剑中，已经看过剑器中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孔朝德身为河泽县文书，因为处理玄阳卫和赤焰军大军后勤，他接触过钱一鸣。
    也是无意间，知道钱一鸣是为万妖秘境，才征伐南荒。
    只是孔朝德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些事情禀报，就被钱一鸣手下追杀。
    好在河泽县孔家也是大族，在皇城都有关系。
    孔朝德在族人帮助下，一路逃遁。
    可是钱一鸣也是够狠，制造了妖兽反攻中州假象，将孔家屠杀干净，还断了孔朝德往皇城的路，让他只能转道南荒。
    孔朝德横穿南荒，被赤焰军高手追杀，又有妖兽追踪，一直到云巢岭大战，借助战场乱战，才逃到西疆。
    只是在云巢岭上他被波及，伤势惨重。
    “道友，求你一定帮我转告，钱一鸣知道万妖秘境之中有什么秘密。”
    “可惜我无从知晓。”
    孔朝德向着韩牧野拱手，然后将一块玉简捧在手心。
    看着那玉简，韩牧野摇摇头道：“孔文书，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你。”
    “你不知道，钱一鸣和陆屠夫之间有赌约，百年之内，文相都不会干涉他们的事情。”
    文相不会干涉？
    孔朝德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脸上露出茫然，然后，又是无尽的悲伤。
    “这么说，我孔家满族被屠之仇，我就没有一丝机会报了？”
    韩牧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轻轻俯下身，低声道：“你可以选择好好活下去，说不定，能等到机会。”
    “我对你运转一县粮草，调度三万大军后勤的才华，很感兴趣。”
    孔朝德抬头，看向韩牧野。
    “你，你到底是谁？”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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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0、修浩然气，陶然老祖来信（1/2大章）

    孔朝德本来是以为韩牧野与中州有关系，想请他传递消息。
    在他看来，西疆这地方，就算是与中州有关系的人，也不会真的是什么重要人物。
    与中州那等灵气沛然之地相比，西疆就是一片蛮荒。
    但凡在中州关系硬的，早就去中州了。
    可是韩牧野一句话，让孔朝德整个人都呆愣住。
    要不是韩牧野没有拔剑堪他的意思，孔朝德都要认为韩牧野是钱一鸣派来的了。
    面前这青年，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运转一县粮草的本事？
    见到孔朝德表情，韩牧野很满意。
    他之前在那剑器之中，已经看到不少画面。
    孔朝德出身世家，自身才学不凡，担任一县文书，负责大军粮草运转。
    三万大军的后勤，孔朝德安排妥妥当当。
    从画面之中看到，孔朝德很得河泽县县令赏识。
    这也是他能在背钱一鸣派人追杀时候，提前离开的原因。
    没有县令护着，他根本逃不掉。
    韩牧野也是看中了孔朝德的本事，才来见他。
    目前来看，韩牧野手上就缺一个能处理各种杂事的人。
    柳宏和姜明各有天赋，但处理不来杂事。
    杨明轩一心修行，也不通世务。
    鲁高战力和忠心都不需怀疑，但出身层次低了，眼界不够。
    林教头修为战力越来越强，也不适合去做凡俗杂事。
    反过来，这个孔朝德是西疆没有的儒道修行者，讲求入世修行。
    他还能在河泽县负责三万大军粮草运转，有条不紊。
    这等人才，正是韩牧野要的。
    “我叫韩牧野，九玄剑门剑阁执掌。”
    韩牧野低头，轻声道：“我还有个外号，剑道谪仙。”
    “是你！”韩牧野说完，孔朝德瞪大眼睛，一声低呼。
    他见过韩牧野。
    在云巢岭上。
    不过那时候他被妖族败军裹挟，只是远远看一眼在天际剑气纵横的韩牧野，根本没在意韩牧野什么模样。
    但在被张索图救下后，一路辗转到老山镇，每日听到的都是剑道谪仙消息。
    西疆剑道，涂孙师之后第一人。
    西疆年轻辈第一人。
    各种传闻，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
    看着韩牧野，孔朝德神色复杂。
    就算剑道谪仙又如何？
    西疆精英罢了。
    这等人物，在中州比比皆是。
    没去过中州的人，永远不知道中州的修行之盛。
    “韩谪仙，你会去中州吗？”孔朝德低声问道。
    在西疆，投靠韩牧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如果韩牧野没有往中州去的想法，孔朝德是不会投靠的。
    他孔家的仇，不能不报。
    韩牧野点点头道：“三十年后，我会去以预备指挥使身份，参加新晋指挥使之位的争夺。”
    新晋指挥使争夺！
    玄阳卫指挥使！
    孔朝德瞪大眼睛，完全无法想象，韩牧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韩牧野竟然还有玄阳卫预备指挥使身份！
    玄阳卫，文相手中直属的力量。
    整个中州，有数十万玄阳卫。
    每一位玄阳卫，都是高手。
    而玄阳卫指挥使，是文相手中的刀剑，是整个中州最顶尖的人物。
    玄阳卫预备指挥使，就是有机会成为中州最顶尖人物的。
    这样的人，才有机会帮他孔家报仇！
    孔朝德浑身战栗，呼吸急促，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起不来。
    “当真？”
    “你说的，是真的？”
    “你莫要诓我！”
    孔朝德紧盯韩牧野的眼睛，连声开口。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怀疑真假。
    玄阳卫指挥使争夺这等事情，外人根本不知道。
    韩牧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看着孔朝德。
    孔朝德平复一下心情，深吸一口气，向着韩牧野拱手，低头道：“孔朝德，拜见主公。”
    韩牧野点点头，伸手拿出一颗青玉色的丹药：“此药足够治疗你的伤势了。”
    “等你伤势恢复，我会给你安排任务。”
    说完，他转身就走。
    一直不曾出言的柳宏跟着大步离开。
    等他们两人走出小院，一直在院外溜达的张索图窜进来。
    “孔道友，他们，他们没为难你吧？”
    张索图看着孔朝德，面上露出惭愧之色：“早知道这剑会引来这等麻烦，我绝不拿去卖。”
    听到他的话，孔朝德面上露出微笑，摆摆手道：“张兄，这可不是麻烦，这是机缘。”
    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丹药，双目之中精光闪动：“灵丹，西疆修行界，竟然能有人炼制出仙品灵丹。”
    “这等品质七品疗伤丹药，一颗就要价值百万灵石以上。”
    他将丹药送入口中，身上有淡淡的灵光闪动。
    “为这百万灵石，我孔朝德这条性命也能卖了。”
    “何况，玄阳卫预备指挥使。”
    丹药药力流转，孔朝德缓缓从轮椅上站起身，然后看向张索图：“张兄，你可愿跟我一起，为韩谪仙做事？”
    “韩，谪仙？九玄山上那位？”张索图瞪大眼睛。
    孔朝德点点头，微笑道：“西疆还有第二位吗？”
    西疆剑道，没有第二位谪仙。
    张索图面上胀红，用力点点头。
    这就是机缘。
    孔朝德哈哈一笑，看向四周道：“张兄你收拾整理一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小院了。”
    ——————
    韩牧野和柳宏离开老山镇，驾了飞舟径直回九玄山。
    “这剑器之所以你感觉奇异，是其中有浩然气温养的缘故。”
    船舱里，将那柄长剑放在面前小案上，韩牧野轻声开口。
    知道柳宏不知道浩然气为何物，韩牧野接着道：“中州皇朝，儒道镇压中州俗世，乃是正统的修行法门。”
    “儒道，修的就是浩然气。”
    “就是那些吟诗作赋，写写画画的？”柳宏回想一下，然后面色古怪道：“这儒道浩然气拿什么来战斗？”
    剑修有剑意剑气，可御剑杀人。
    术修有道术道法，呼风唤雨，威力无穷。
    便是体修，修到高深处，也是搬山拿月的手段不少。
    儒道读书，能有什么本事？
    写个字，把人写死？
    听到柳宏的话，韩牧野轻笑摇头。
    他可是见识过蜀西郡郡守一言封天的本事。
    还有那山岳道剑的记忆中，文相文墨声挥手间，天地皆听其号令的恐怖力量。
    那些中州读书人，可不是就会吟诗作赋，写写画画的。
    回到剑阁，韩牧野招了姜明过来。
    他简单将自己招揽中州来人孔朝德之事说一遍。
    姜明混迹散修之中，听到韩牧野的话，顿时低声道：“师兄你是想自己再开一条商路，脱离在白店主和宗门之外，对不对？”
    韩牧野点点头。
    “尚阳魔宗如今实力大增，李慕白可能会召回白素珍，我要未雨绸缪。”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深邃：“我手上的灵药和丹药，不能被被人卡了脖子。”
    一旦白素珍离开九玄山，韩牧野的丹药就难出手。
    而且很多灵药也会没有路子寻到。
    不只是这些，他让唐云浩重回折花堂，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只让人家出力。
    没有韩牧野大力支持，唐云浩也不可能有能力掌握折花堂。
    等安排好姜明往后与孔朝德接触，负责各种丹药灵药物资的交易后，姜明躬身离去。
    低阶丹药姜明就能炼制。
    只有高等品级的丹药是需要韩牧野出手。
    还有，韩牧野准备联络青芒山的木槿，再开一条灵药的商路出来。
    如果能借青芒山之力，与中州开一条商道，早早铺一条通往中州的路子，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排好这些事情，韩牧野径自上楼。
    盘坐在剑阁三层，他抬手将那柄君子剑拿出。
    君子剑不是战斗用的佩剑，只是能熬炼浩然气。
    手掌按在剑柄之上，他看到孔朝德修行儒道时候样子。
    领悟儒道修行法，断文。
    领悟儒道修行法，识字。
    领悟儒道低阶神通，提笔成诗。
    两种儒道修行法，一种儒道神通。
    这是中州儒道修行者初入门径的修行手段。
    断文识字，都是基础，通过读书学文，凝聚浩然气。
    提笔成诗，也不过是最简单的浩然气运用。
    这等手段耗费巨大，还要根据所作诗文的水平，展现各种不同力量。
    对于很多学识不够的儒道修行者来说，这提笔成诗的神通，也是鸡肋。
    “嗡——”
    君子剑之中的浩然气倒灌，进入韩牧野的经脉中。
    这浩然气没有进入他的丹田，而是直接落在气海，化为一柄古朴的墨笔虚影。
    似乎知道比不过那些剑意，这墨笔就悄然在韩牧野气海角落之中，不争不抢。
    儒道修行，以不争为争，与剑修倒是很不同。
    韩牧野摊开一张纸卷，墨笔蘸了浓墨，沉吟片刻，他纸笔落墨。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
    笔墨流转，有淡淡的浩然气在笔尖涌动。
    这浩然气又回涌到韩牧野的气海。
    此时，他身上气质也慢慢变化，仿佛一位经年的大儒，端坐书文。
    不知不觉，韩牧野感觉到自己修习剑术，炼体术来到的那种浮躁与暴虐，都慢慢被磨砺掉。
    这儒道修行，竟然还能熬炼心性。
    他的神藏中，红尘咒散发金色光晕，与气海中的墨笔相互辉映。
    儒道修心性，剑道修剑术，相辅相成，意外之喜。
    这一次闭关，韩牧野花费了十日时光。
    等他下楼时候，柳宏和杨明轩等人都是用一种异样目光看他。
    “师兄，你好像变了个人样子。”柳宏打量韩牧野，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就像是山下那馆子里说书的老头子。”
    韩牧野看他一眼，淡淡道：“这几天又去山下了？”
    柳宏只觉浑身一颤，双目发直，口中喃喃道：“我没有夜宿的，只寻了小红小白小绿说会话，连衣服都没——”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面上胀红。
    一旁的杨明轩也是哑然，惊异看向韩牧野。
    就一个眼神，柳宏就什么隐秘都讲出来了。
    什么时候韩师兄有了这等可怕手段？
    韩牧野摇摇头，这不过是浩然气的简单运用罢了。
    浩然正气，镇世间阴邪。
    只有心思坦荡，方才能挡住这浩然气的镇压。
    他转头，去看那些登记的剑器入阁情况，还有一些领剑的记录。
    前几日，曹家又送来一批剑器，质量不错。
    “韩师兄，曹家带来家主曹安淳的口信，想邀请你去曹家品剑。”杨明轩走上前，开口说道。
    近来，曹家的炼剑手段有不小提升，很是出了些精品。
    曹娥算是青出于蓝，曹安淳也很满意。
    按照杨明轩说，曹家向四方宗门都发了邀请，请大家去曹家评鉴曹家新炼制的剑器。
    时间是三個月后。
    “行，到时候我要是没空，就让柳宏去。”
    韩牧野笑着说道。
    柳宏是曹家准女婿，让他去，也挺合适。
    “咳咳，那个，我爷爷告诉我了，到时候我会去。”柳宏看向韩牧野，还有些心有余悸。
    他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心神失守，不知不觉之间，就将心底秘密和盘托出。
    他自然不知道，这就是儒道修行的可怕之处。
    儒道修出的浩然气，以己身之中平仁和，能影响别人的心神。
    中州广袤无边，却被儒道治理，井井有条，就是因为儒道浩然之力。
    检查完书册，韩牧野拿了麻布，走到木架前，开始擦拭剑器。
    这一次，他特地挑选那些其中有怨气的长剑，将自身的剑气与浩然气灌注其中。
    他能感觉到，浩然气入剑体，瞬间将其中怨气消弭掉。
    这种手段，比依靠剑器本身慢慢消磨怨气，可迅速多了。
    在剑阁一层游走，韩牧野不断擦拭长剑，然后消弭剑器中怨气。
    消弭怨气的过程中，浩然气不但不会耗损多少，反而更凝实。
    大概，这就是浩然之气特点，不惧邪魔鬼魅。
    最近韩牧野的剑意消耗也很大，他刚好擦拭长剑，收取些剑气补充。
    这等基础的工作，才是剑阁日常。
    两日时间，他在剑阁一层和二层，擦拭了近三千剑器。
    主要是要消弭剑中怨气，不然，他擦拭长剑的速度会快很多。
    “剑阁重地，来者止步——”
    剑阁门口处，林深的声音传来。
    “请师兄禀报，在下夏和林，是内门弟子，前来领剑。”
    门口处有年轻声音响起。
    夏和林，韩牧野知道，内门精英，排名内门前五十。
    修为应该在筑基巅峰。
    韩牧野走到门口，见身穿白袍的青年躬身立在石阶前。
    “韩师兄。”青年向着韩牧野拱手，朗声道：“夏和林前来领剑。”
    他抬头看向韩牧野，然后道：“上次拓跋师叔安排之事。”
    拓跋成上次安排了，参加九派重排的弟子，都能得到剑阁、丹堂的帮助。
    一件好的剑器，对这些弟子来说，战力提升不少。
    当时韩牧野也表态了，鼎力相助。
    “好，可以领剑。”韩牧野点点头。
    听到韩牧野的话，夏和林面上一喜，躬身，双手捧出十块灵石。
    中品灵石，一块就是价值百块下品灵石，十块，一千灵石。
    这夏和林出手倒是大方。
    “求韩师兄指点剑术。”
    夏和林是内门精英，也是参加过云巢岭之战，当初就有向韩牧野求教的心思，可惜没有得到机会。
    这一次拓跋成说可以来剑阁领剑，他早早赶来。
    看着夏和林手中的灵石，韩牧野沉默片刻，淡淡道：“灵石就不用了。”
    他不差灵石。
    当初黄老六和高小玄他们在剑阁时候，收取灵石，也就是个形式，更多的是图个开心。
    夏和林抬头，只见韩牧野摆手道：“你将自己擅长剑术演练一遍，我帮你寻一柄与你剑术契合的剑器。”
    “多谢师兄。”夏和林拱拱手，抬手，掌心一道剑光闪耀。
    金脉剑术，二玄，流光。
    剑术不错，修的也算比较纯属。
    等夏和林演练完毕，韩牧野道：“杨明轩，去丙午区将那柄灿元剑取来。”
    听到韩牧野的话，杨明轩转身进剑阁，不过片刻，双手捧着剑器出来。
    这剑器看上去颇为沉重，其上还有淡淡的血气流转。
    “师兄，这剑的煞气还未消除干净。”杨明轩走到韩牧野面前，低声道。
    听到他说煞气未消，夏和林一愣。
    这样的剑器很难炼化，甚至会因为其中煞气，伤损经脉。
    韩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是因为自己刚才拿出的灵石太少，所以故意给自己选这样一柄剑？
    韩牧野伸手，握住那剑剑柄。
    “剑器灿元，半灵器中的上品。”
    “此剑上一任主人是风灵剑宗地境高手苏沐仔。”
    “剑长三尺一分，重十八斤五两，剑刃宽一寸一分，厚三分。”
    “此剑通体是洛盎钢打造，灌注丰金铁和恣潭石，剑身坚韧，适合金脉剑术。”
    看向夏和林，韩牧野抬手，松开剑柄：“夏师弟你的剑术得了流光精髓，但其中少了三分杀气。”
    “此剑之中煞气，更好能助你提升战意。”
    原来如此！
    夏和林忙躬身道：“多谢师兄指点。”
    韩牧野抬起手，指尖一道金色灵光灌注，然后在长剑的剑柄上，留下一个“镇”字。
    “我将这煞气封镇，你回去后只需以神魂之力沟通封镇之力，就能随时解封。”
    说完，他将长剑递向夏和林。
    夏和林躬身，双手捧着长剑，面露激动之色。
    剑器入手，他有骨肉相牵之感。
    这就是自己想要领的剑器！
    “师兄识剑之能叹为观止，不愧剑道谪仙之名！”
    夏和林捧着剑，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韩牧野转身看向杨明轩和柳宏道：“以后来领剑之人，你们接待。”
    说完，他转身入剑阁。
    刚才他封镇长剑之中煞气时候，忽然心中有所感。
    人选剑器是机缘，剑器选主人，何尝不是机缘？
    自己干涉其中机缘太多，看似皆大欢喜，却减少了更多可能。
    有时候，并非最契合，才是最好的。
    十日之后，闭关修行的韩牧野不得不出关。
    鲁高将一封信送到他手上。
    “师兄，木申城陶然老祖的亲笔信。”

 221、木申城，天境，天境，天境！（2/2五千

    陶然老祖坐镇木申城，韩牧野还以为他忘记九玄山了呢。
    接过信封，拆开，陶然老祖疏狂的笔迹显露。
    “韩小子，快来一趟，我研究的虚婴丹有些眉目了。”
    研究虚婴丹？
    这件事对于九玄剑门来说，可是大事。
    而且，如果真的能炼制出虚脉丹，恐怕整个西疆各家大宗门都争破头。
    西疆现在的天境战力极为匮乏。
    灵道宗大长老万化道人闭关，趁着此时突破天境的话，灵道宗都不一定有机会干涉。
    既然陶然老祖送信来，自然是需要去一趟。
    韩牧野嘱咐姜明和柳宏他们看守剑阁，然后领着鲁高下山。
    只是离开九玄山前，他被请去丹堂。
    收了十二份灵药，三百万灵石后，他出手炼制了三炉虚脉丹。
    三颗仙品丹，让等在一旁的孙策合不拢嘴。
    有这三颗丹，他就好跟宗门交代了。
    有这三颗丹药，宗门也足够近期培养三位地境高手出来。
    离开丹堂，鲁高驾了飞舟，带着他飞遁而走，往木申城去。
    鲁高驾驭飞舟，韩牧野则是端坐在船舱之中，炼制丹药。
    到木申城时候，他已经连续开炉，炼制出数十枚各种仙品丹药。
    到木申城，感觉气氛还是当初样子，城中到处都是丹药灵药店铺。
    丹道修行者，采购丹药，贩卖灵药的人，比比皆是。
    说到底，修行者也是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木申城这西疆丹道圣地，并没有因为木家老祖离开，陶然老祖坐镇而衰落。
    当然，木家老祖对外宣称的是闭关修行。
    只是西疆大宗，丹道强者，都知道他是去南荒罢了。
    到木家大宅，门口迎接的是木家三爷。
    “韩师兄，陶然老祖让我来迎你，他在雨荷苑等你。”木家三爷木通远面带微笑，向着韩牧野拱手。
    上一次韩牧野来木申城时候，是陶然老祖带来，算是后辈。
    这一次来，身份可不一样了。
    木通远知道韩牧野丹道天赋，那是整个西疆都没有多少人能比的存在。
    还有剑道谪仙之名，也是响彻西疆。
    这样人物，需要郑重相迎。
    “劳烦三爷了。”韩牧野笑着拱手回礼。
    木家人现在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们自然不喜欢家族坐镇之人是九玄剑门的陶然老祖。
    可另一方面，没有陶然老祖坐镇的话，他们木申城恐怕真挡不住觊觎之人。
    所以见到韩牧野，木三爷脸上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到雨荷苑，见满园都是玉白的荷花，一顷荷塘，风姿绰约。
    “陶然老祖什么时候还有这样雅兴了？”
    看这景致，韩牧野笑着摇头道。
    “哈哈，你小子，怎么老祖我就不能懂些情调？”
    前方水榭之中传来陶然老祖的长笑。
    一身青袍的陶然老祖大步走出，看到韩牧野，微微一愣。
    “啧啧，你小子这一年多来，可是脱胎换骨啊。”
    韩牧野身上，此时神光内敛，剑气丝毫不见。
    浩然之气也不显，整个人，仿佛凡人一般。
    这等模样，反而更能说明，他修行很有提升。
    返璞归真。
    鲁高在后面向陶然老祖躬身施礼。
    陶然老祖看他一眼，咧嘴笑一声道：“你小子也不错。”
    说到这，他轻叹一声道：“就是可惜了黄老六。”
    黄老六化魔离开天玄，能重回的机会，近乎为零。
    当初陶然老祖可是极为看重黄老六心性的。
    韩牧野点点头，低声道：“等有机会，我去寻六哥回来，让他们一家团圆。”
    寻黄老六。
    陶然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等事情，渺茫。
    领着韩牧野进客厅，陶然老祖开始讲解自己的收获。
    他在小丹阁之中寻到几种丹方，然后又相互印证。
    “照着咱们研究虚脉丹的路子，我觉得这虚婴丹也是一样。”
    坐在上首，陶然老祖看向韩牧野。
    “我知道你的悟性好，所以找你来瞧瞧。”
    陶然老祖将一块玉简递到韩牧野面前。
    韩牧野接过玉简，神念落在其中，见当中是五六种丹方。
    这些丹方都是虚婴丹的残方，然后陶然老祖整合后，又有新的研究。
    怪不得陶然老祖这么急吼吼让自己来。
    这是真的有点收获样子。
    只是丹方到底残缺，陶然老祖的研究，也是有缺陷的。
    韩牧野推衍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丹药药力不够。
    抬眼见陶然老祖盯着自己，韩牧野摇摇头道：“老祖，一时半会我还不敢确定这丹方能不能成。”
    听到他话，陶然老祖道：“别急，你再看看那些我抄录的丹方，说不定能有收获。”
    说完，他低声道：“这小丹阁中那些关于虚婴丹的资料，我都抄录了。”
    韩牧野轻轻一笑。
    这陶然老祖可是把监守自盗玩的纯熟。
    “对了，老祖，你对于转丹之法知道多少？”韩牧野收起玉简，看向陶然老祖。
    九转云莲丹。
    转丹之法，是炼制此丹的关键。
    韩牧野推衍的转丹之法，还差了一点，总感觉缺了些把握。
    “转丹之法？”陶然老祖沉吟片刻，低声道：“我虽然对此手法了解不多，但我知道有一处地方，说不定能寻到。”
    看向韩牧野，陶然老祖道：“烈阳宫废墟。”
    烈阳宫。
    上古宗门烈阳宫不只是火属功法和剑术强大，更是炼丹炼器水平极高。
    烈阳宫毁灭后，西疆丹道和炼器之道衰落许多。
    没等韩牧野开口，陶然老祖已经接着道：“等你将虚婴丹研究过，我们就去一趟烈阳宫旧地。”
    “当初我也答应带你去的。”
    “我记得你好像还修过他们的功法。”
    韩牧野修的金阳功，是烈阳宫九阳功法其中一种，韩牧野是想去烈阳宫旧地看看，能不能寻到修九阳功的法门。
    他现在修为也快要到地境。
    等到地境，光一门金阳功，就有些薄弱，不够厚重了。
    “小子，李慕白那老小子引了南荒妖族来，你们这些小家伙可得快速成长。”
    陶然老祖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压低声音：“李慕白是魔修，他们的心思，西疆死多少人无所谓，只要最后能磨砺出精英就成。”
    “魔修冷血，是不在乎死多少人的。”
    陶然老祖的话韩牧野明白。
    在那些大修士眼中，地境不到结丹期，都算不得是强者。
    特别是尚阳魔宗这样的宗门，对于低阶修行者和那些散修，根本看不上。
    死再多的低阶修行者都无所谓，只要能有强者从其中杀出来，成长起来就好。
    这是养蛊的法子。
    魔门，常用。
    “还有，现在你名声不小，盯着你小子的人也不少，可得小心些。”陶然老祖看着韩牧野，又是轻笑出声。
    韩牧野现在这状态，陶然老祖知道他修为大进，寻常算计是不怕的。
    正事说完，两人聊些最近事情，韩牧野说起九玄山中变化，说起陆昊长老陨落，引得陶然老祖唏嘘。
    “明白了吧，修行终究是寂寞的。”
    “再等个几年，我回去时候，恐怕整个宗门都没几个认识的人了。”
    陶然老祖说话时候，话语之中透着几分落寞。
    韩牧野轻轻点头。
    他现在也有这种孤寂之感。
    修行，到底是孤独之旅。
    陶然老祖安排韩牧野就住在雨荷苑，二楼临窗就能看到满塘玉荷，风光无限。
    盘坐在窗前，韩牧野手握玉简，其中丹方，一份份被推衍。
    玉简之中丹方，推衍的结果，都是炼出药力不足的虚婴丹。
    “缺了什么呢？”
    看着窗外那摇曳荷花，韩牧野低声自语。
    “轰——”
    远处，有雷鸣声传来。
    雷鸣？
    天地之力！
    韩牧野眼中，精光闪亮！
    虚婴丹是模拟天境修为的，怎么能少了天地之力？
    而最简单的天地之力，不就是雷劫之力！
    想到雷劫之力，韩牧野面上笑容更甚。
    外人难寻雷劫之力。
    可他，手上有一块雷光满溢的毛皮。
    “轰——”
    远处的雷光降下，然后木申城的上空，护城大阵光幕升起，挡住雷光。
    韩牧野一愣，站起身来。
    “陶然，你霸占木申城，私上小丹阁，亵渎西疆丹道圣地，可将西疆同道放在眼里？”
    虚空之中，传来天雷般的轰鸣声。
    这是天境强者的声音。
    天境强者以天地之力加持，一言一行，都有伟力涌现。
    西疆，有天境之力的，不就那么几位？
    李慕白在凤首山没回来，万化道人闭关了。
    张成。
    风灵剑宗宗主，张成。
    “放屁，老子想在哪就在哪。”
    陶然老祖声音响起。
    “老子丹道修为是西疆公认的，在木申城修行，怎么了？”
    “难不成你张宗主也想转修丹道？”
    陶然老祖的身影出现，飞身冲向天际，落在那大阵光幕之上。
    韩牧野身形一动，也跟着冲上去。
    以陶然老祖的修为战力，敌不住张成。
    见韩牧野飞身而来，陶然老祖回头，咧嘴笑道：“怎么，还想跟在云巢岭上一样，斩个天境玩玩？”
    韩牧野看向前方，淡淡道：“也不是不可以合作一次。”
    他身上气息收敛，仿佛凡人，但身形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力量，似乎一柄长剑，随时出鞘。
    远处，几道身形飞落而来，立在虚空处。
    领头的，就是风灵剑宗宗主张成。
    此时的张成身上气息也已经无比稳固，一身天境大修威压，荡开身周的云气。
    他目光落在韩牧野和陶然身上，眼中有不加掩饰的杀意涌现。
    张成身侧，是几位身上有丹气缭绕的丹修。
    其中一位看到韩牧野，目中透出恨意。
    常明。
    西疆丹道后辈之中的精英。
    只是在与韩牧野争锋之中，败的太惨，牵连背后宗门明华谷也破败衰落。
    明华谷将所有赌注都放在虚脉丹上，结果输了虚脉丹，自然就输了全部。
    “木寻，你说陶然占据你木家木申城，还私上小丹阁，这些事情是否属实？”
    张成看着陶然老祖，口中沉声问道。
    他身侧，一位穿着灰袍的三旬中年上前一步，向着张成一躬身，然后伸手指着陶然老祖：“张宗主，就是他。”
    “九玄剑门陶然老祖霸占我木家木申城，肆意差使我木家之人。”
    “他恶事做尽，私上小丹阁不说，还随意调用我木家库房灵药。”
    “那么多木家珍藏，都被他挥霍干净啊！”
    这名叫木寻的中年声嘶力竭，仿佛杜鹃啼血。
    他满脸胀红，转头向着张成躬身：“求张宗主为我木申城做主。”
    韩牧野转头看看。
    陶然老祖竟然没有反驳。
    这么看，这些控诉，说不定是真的。
    要研究虚婴丹嘛，多耗费些灵药，正常。
    只是木家子弟看不下去，所以去寻风灵剑宗了。
    张成摆摆手，面上神色不变，淡淡道：“木申城是西疆丹道圣地，木家有人求救，还带了万人血书来，本宗主当然要管。”
    “陶然，你此等行径，没有资格再坐镇木申城。”
    他身上，道道青色的灵光升起，背后，有一柄灵光闪动的长剑浮现。
    一股勃然的剑意向着韩牧野和陶然老祖涌来，让他们身前透出道道金光。
    这是自身力量与剑光抵抗，激起的罡气。
    “陶然，乖乖束手跟本宗主回风灵剑宗，交代清楚自己罪行。”
    “本宗主会通知九玄剑门来领人。”
    他的双目眯起，看向韩牧野，然后冷冷道：“若不束手，本宗主可不会留情。”
    自始至终，张成没有提韩牧野。
    只要陶然老祖敢反抗，今日张成定会连着韩牧野，一起斩杀。
    陶然老祖身上，一股浑厚力量浮现。
    半步天境的修为，剑道大势已成。
    此等战力，只要不是遇到天境，西疆，可以横行。
    韩牧野没有说话，身上同样有剑意凝聚，头顶，一柄青色的小剑出现。
    看到这柄小剑，张成先是一愣，然后双目之中迸发精光，咬牙道：“原来是你！”
    他认出，这神魂之剑，不就是当初在九玄山下，差点一剑将他斩杀的手段？
    而且，此时，他分明感受到与当初那一剑一模一样的神魂气息。
    当初出手的，就是韩牧野！
    韩牧野没有答话，只是将浑身力量提聚。
    在云巢岭上杀过天境，在青芒山中斩过万化道人分身，韩牧野现在面对天境，少了当初的敬畏。
    与陶然老祖联手，未尝不由斩杀张成的可能。
    “好，好。”
    张成抬手，背后剑光凝成一柄金光长剑，带着无尽风云，似乎一剑斩下，就能引动此处百里云气。
    风灵剑宗的剑术手段。
    “张宗主，我木申城的事情，还是不劳你做主了吧？”
    就在此时，下方，忽然有声音响起。
    韩牧野微微一愣。
    木家老祖的声音？
    他不是去南荒了吗？
    转头，韩牧野看到陶然老祖一脸笑意。
    这个家伙，木家老祖归来的事情，他竟是能憋住不说出来。
    老狐狸。
    下一刻，韩牧野更是瞪眼。
    整个木申城外的护城大阵震荡，所有云气都被撞开。
    身穿青袍的木家老者身形出现在大阵光幕上。
    此时，他身上气息，分明已经是，天境！
    木家老祖，踏入天境了！
    还是西疆第一位丹道天境！
    不只是如此，韩牧野看到，立在木家老祖身侧的粉衣女修，身上气息，竟然不差木家老祖。
    也是天境！
    木家，竟然有两位天境在！
    这种事情，外人一点都不知道！
    不只是韩牧野神情变化，张成也是面皮抽动，盯着木家老祖，还有木家老子身侧的女修。
    “木道友，你踏入天境了，恭喜啊。”这几个字，全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木家老祖点点头，伸手指向身边女修道：“我还没介绍，这是木某道侣，红抚。”
    “她是南荒天境。”
    “之前因为南荒与西疆战乱，我们也不好公开此事。”
    “现在南荒与西疆议和，我们也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了，张宗主你说，对吧？”
    木家主说话，他身边的女修眼睛就看他，郎情妾意样子。
    “对，对。”张成目光在木家老祖和红抚女修身上转过，点点头道：“木道友归来，那张某是白操心了。”
    木家主呵呵笑一声，拱拱手道：“张宗主热心，要不来我木家喝杯水酒？”
    这时候喝酒？
    喝得下？
    气也气饱了吧？
    何况面对两位同阶天境，张成能喝下酒才怪。
    韩牧野差点笑出声来。
    张成摆摆手，冷声道：“张某宗门事务繁忙，告辞了。”
    说完，他身形一动，已经飞离十里之外。
    常明等人连忙跟上。
    立在原处的木寻面色惨白，抬头看木家老祖，刚准备出声，忽然双目一瞪，一道剑光从背后穿胸而过。
    陶然老祖摇摇头，轻声道：“这个张成，还是那般小家子气啊……”
    陶然老祖当初在风灵剑宗待过，对张成了解。
    木家老祖双目眯起，抬手一招，将木寻尸身投入下方城中去。
    大阵散去，韩牧野和陶然老祖飞身落下。
    回到雨荷苑，陶然老祖方才笑眯眯告诉韩牧野，其实木家老祖早已归来。
    只是为了掩饰红抚身份，暂时没有公开而已。
    “这老小子，去南荒一趟，自己修成了天境不说，还拐了芍药仙子来。”
    “一门双天境，可不得了啊……”
    陶然老祖眼中的羡慕是掩饰不住的。
    而不知是羡慕木家老祖天境了，还是羡慕他能拐了芍药仙子红抚来。
    或许，都有？
    “陶然道友，夫君不远万里到南荒解救我，这等情义，我自然是生死相随的。”
    门外，芍药仙子声音响起。
    木家老祖和红抚走进来。
    红抚看向韩牧野，然后轻声道：“你就是九玄剑门剑阁韩牧野吧？”
    韩牧野忙躬身道：“韩牧野拜见前辈。”
    天境大修，该尊敬的。
    红抚摆摆手，轻叹道：“在南荒，若不是高长恭道兄自愿入赤焰军中交换了我，我也回不来。”
    “我该谢你们的。”
    剑阁高长老？
    自愿入赤焰军交换？
    什么意思？
    韩牧野看向木家老祖。
    木家老祖点点头道：“赤焰军萧月璃将军扣下红抚，是高兄自告奋勇，孤身入军营，换了红抚回来。”
    萧月璃？
    这名字，韩牧野记得。
    当初在九玄山下，高长恭长老准备赴死时候，还说让韩牧野他日去中州，给这位带话。
    这两位之间，似乎有点，那啥关系啊……
    韩牧野抬头，看木家主满脸激动：“高兄为我和红抚身陷赤焰军牢狱，这情义，我木家绝不忘。”

 222、烈阳宫旧地，东海剑客（1/2五千大章）

    看着木家老祖那一脸激动模样，韩牧野很想告诉他，高长恭只是去找他的旧情人了，并不是真的牺牲小我，成全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过想想现在木家两位天境，在西疆的影响巨大，九玄剑门很需要他们这两位盟友，韩牧野最终选择长叹一声。
    “二位前辈，高长恭长老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
    “他老人家面冷心热，侠肝义胆，为朋友两肋插刀，人品修为，谁不夸赞？”
    “当初他老人家为九玄剑门甘愿赴死，那等豪情，正是感天动地啊！”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悲愤之色，低声道：“可惜，这一次我九玄山怕是要钟声六响了。”
    钟声六响，太上长老陨落。
    听到韩牧野的话，木家老祖攥着拳道：“你们放心，我和红抚定然全力配合你们九玄剑门，救回高兄。”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陶然老祖。
    那意思很简单，后面的戏你来唱了。
    陶然老祖点点头，一脸肃穆，陪着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商议如何增加九玄剑门筹码，以交换回高长恭。
    对于木家如何与九玄剑门合作，韩牧野没有参与。
    倒是芍药仙子因着高长恭的恩情，又请韩牧野吃饭，知道他丹道天赋不凡，还指点他修行丹道。
    芍药仙子的丹道造诣不比木家老祖差。
    当初也只棋差一着，然后被木家老祖折服。
    南荒的炼丹之术与西疆传承相比，确实有些不同。
    比如南荒就有数种并非用丹炉和火焰炼丹的手法。
    “丹为何物？不过是世间灵属提纯聚合之力罢了。”芍药仙子看着面前丹鼎，手上一道水光投入其中。
    “既然只为提纯聚合，那水与火，并无什么不同。”
    丹鼎之中药力旋转，化为旋涡，从火属化为水属，丹药药力瞬间再提聚一重。
    一旁的木家老祖则是面带微笑看着。
    这是韩牧野向他们请教转丹之术时候，他们两人在展示。
    木家老祖也好，芍药仙子也罢，对于丹道技艺，都不私藏。
    两人连着为韩牧野展示数种炼丹手法，让韩牧野大开眼界。
    这两位的丹道技艺，在西疆，确实已经是顶尖水准。
    三日之后，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与鲁高一起，悄然离开木申城。
    木家老祖露面，陶然老祖就没必要再留在木申城了。
    再加上韩牧野已经推衍出炼制虚婴丹和九转炼丹术的手法，也不想再留在木申城。
    临走前，陶然老祖在城中四处搜寻了不少灵药，又在木家秘藏的那些灵药里，兑换了些炼制虚婴丹所需的灵药。
    韩牧野则是趁机也交换了炼制九转云莲丹所需丹药。
    这样一来，他的九转云莲丹丹药只差几样就能凑齐了。
    这差的几样，想来过不多久，青芒山天境大妖木槿就会送到九玄山。
    “木槿道友也踏入天境了啊……”听到韩牧野说青芒山中的木槿已经是天境，木家老祖面上露出感慨之色来。
    “说来当初我还去青芒山中与这位大妖做过交易，这一晃，多少年未去拜访了。”
    韩牧野看看他，出声道：“木前辈拜访过青芒山？那定是留宿过了？”
    木家老祖点点头：“那是当然，木妖待客可是热情，咳咳……”
    一旁的芍药仙子那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
    ——————
    离开木申城，陶然老祖遮掩身形气息，领着韩牧野和鲁高一路往西悄然行进。
    他们要去的，就是当初烈阳宫的旧址。
    “万年前的西疆，大宗门林立。”
    “那时候，天境元婴也不算真正绝顶强者。”
    坐在飞舟之中，陶然老祖为韩牧野介绍烈阳宫情况。
    其实韩牧野从几件遗留剑器之中，看到的景象比陶然老祖介绍还要细致。
    不过流传下来的，有些当故事听，倒是不错。
    在陶然老祖介绍听来，烈阳宫乃是西疆火属一脉修行者的圣地。
    丹道，器道，还有剑术，都极为强横。
    陶然老祖当年去烈阳宫旧地，去观摩过当年的火脉遗留。
    按他说，对修火属剑术很有启发。
    “据说，当年烈阳宫是被一位大剑修所灭？”韩牧野看向陶然老祖，轻声开口。
    在他所见的画面中，当年袁天剑尊是没有出手灭烈阳宫的。
    木槿也说，袁天剑尊和烈阳宫之间，其实是同门关系。
    至于烈阳宫如何覆灭，木槿也没有太多讯息，只说是八千年前，一夕而灭。
    当初传言，有说烈阳宫内讧，数位大修士大打出手。
    有说烈阳宫是引来天火，降下劫难。
    还有说是神秘大修士出手，一掌灭了烈阳宫。
    木槿毕竟是青芒山中大妖，对于这些人族宗门事情，了解不算清楚。
    “你是说袁天剑尊吧？”
    陶然老祖摇摇头，低声道：“那位西疆大剑修，乃是西疆的守护者，怎么会出手灭西疆的大宗？”
    陶然老祖知道袁天剑尊韩牧野不意外。
    万年前纵横天下的剑修，便是岁月也不能掩其锋芒。
    “那位大剑修若是没有离开西疆，现在的西疆又怎会让灵道宗一家道门压制我等剑修？”
    陶然老祖目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灵光。
    “离开？”韩牧野看向陶然老祖，低声道：“不是，陨落？”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面上闪过傲然神色：“袁天剑尊那等强者，怎么可能陨落？”
    “他老人家是离开天玄世界，去往其他世界了。”
    看陶然老祖满眼都是敬意，韩牧野不知他说的有几分真假。
    韩牧野也不相信袁天剑尊那么容易陨落。
    可他从剑丸之中看到的画面，还有手中原本属于袁天剑尊的三枚剑丸，不会作假。
    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深挖这些故事也无用。
    目前来说，他需要做的是提升自身修为和战力。
    等这一趟烈阳宫搜寻一番，如果能得到九阳功的功法，推衍出后续修行路线，他就能安心修行。
    然后就是回到九玄山，炼制出九转丹。
    他有些期待，等自身修行资质提升到仙灵根，会是怎样光景。
    修为能不能一日千里，毫无瓶颈？
    飞舟急速前行，十日之后，降临在一片荒芜山脉。
    “烈阳宫驻地就在这火炎山脉之中。”
    站在船头，陶然老祖伸手指向前方的火红山峦石壁：“据说当年烈阳宫就是看中此地的火焰之力，才将宗门驻地选在这里。”
    “你可以感受到这火炎山中的火脉力量，无数万年了，依然蓬勃。”
    确实，这山脉之中，能感受到一道道的火热力量交织，从地底升腾。
    这方圆数十万里的山峦，全都是火红一片，那灼热，让空气都扭曲。
    这等地方，别说凡人，就是低阶的修行者都难以生存。
    好在此地已经是西疆极为偏僻之地，几乎没有凡人居住。
    不过从飞舟上看，这山峦外有些修行者，不知是借助此地灼热力量修行，还是专门寻找独属于此地的灵材。
    这地方还真有不少火属的灵材出产。
    鲁高收起飞舟，韩牧野和陶然老祖径直落在火红山峦之上。
    扑面的灼热冲来，他们三人全都身上有淡淡的剑气升起，将身体罩住。
    光罩外的温度极为炽烈，这样环境，就算是一家全是修行者的宗门，恐怕也扛不住。
    “当年此地就是这样？”
    看着火红山脉的空旷模样，韩牧野开口问道。
    “当初自然不是如此。”陶然老祖摇摇头。
    “据说这是因为约束地火之力的烈阳宫大阵崩溃，才造成这样火属力量逸散。”
    这倒是很有可能，不然那烈阳宫的低阶修行者根本无法在这里修行。
    跟着陶然老祖，韩牧野和鲁高驾驭剑光，在山峦之上飞遁。
    期间也遇到过几头妖兽，都是那种靠着火属灵材为食，能操纵火焰力量的。
    “吼——”
    飞遁的剑光被一头丈高的黑色妖狼挡住。
    那妖狼张开大口，一团暗红火焰撞向当头的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没有出手，在后方的鲁高已经飞身上前。
    “嘭——”
    鲁高一拳击出，将妖狼吐出的火焰击碎。
    他融合了灵器长剑后，整个人就是一柄剑器。
    只要对方力量不是超越灵器存在，都不会对他身躯有任何伤损。
    那妖狼似乎没想到鲁高这么强，前扑的身影顿了一下。
    有这一下，足够了。
    鲁高飞身，伸手搭在妖狼的左前腿，一把抓住，然后狠狠背摔下来。
    “嘭！”
    妖狼的身躯砸在火红山石上，激起一片碎石。
    妖狼呜咽嘶吼，鲁高长笑一声，一拳砸在妖狼的脖颈处。
    妖狼身上传来咔嚓声响，然后四肢乱颤，却已经无法着力。
    “这兵剑诀虽然会局限成长，但在前期修行，还真是厉害。”看着鲁高干净利落解决一头地境通脉三重修为的妖狼，陶然老祖笑着说道。
    可惜这手段不是能常有。
    一件灵器级别的剑器融入身躯，代价不算小。
    一般宗门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何况兵剑诀也不是想修就修，不能寻一柄契合的剑器，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剑断人亡。
    鲁高修兵剑诀，是有高小玄和韩牧野相助，不然也难修成。
    鲁高很熟练的斩杀妖兽，然后将一块火红的鸡蛋大圆润骨头递给陶然老祖。
    “别说，这火属妖骨还真是不错的宝贝，炼丹炼器都行。”
    托着手中这鸡蛋大的火红妖骨，陶然老祖乐呵呵开口。
    这块骨头，圆润晶莹，是火属妖兽毕生修为的积蓄。
    他看看四周，略带遗憾道：“如果能寻一两颗火属的妖丹，那才不虚此行。”
    火属妖丹，那需要火属性的结丹妖兽才有，这等大妖，可不好找。
    一路前行数万里，也没有陶然老祖想要的火属结丹妖兽出现。
    中间倒是遇到几次人族修行者，有的单独前行，有的结伴寻宝。
    韩牧野他们不想招惹别人，其他人也没有跟他们多交流的心思。
    这就是修行界中修行者在野外相遇时候的常态。
    至于那种野外遇到了还主动搭讪的，不是别有所图，就是嫌命太长。
    “到了。”
    翻过一座三千丈巨山，陶然老祖眯起双眼，沉声开口。
    韩牧野抬眼看向前方。
    峰峦如聚，山川起伏如龙。
    就在巨龙盘卧之中，有一片片连绵残破宫殿。
    这些宫殿只剩下断壁。
    但站在山峰上，能看到当年这里的恢弘。
    一眼望不到边，起码方圆三百里。
    这些宫殿，韩牧野曾经见过。
    就在那化神大修士佩剑之中，他曾见过这里没有损毁时候模样。
    仙光缭绕，金碧辉煌。
    无数修行者飞天遁地，宗门兴盛。
    当初的化神大修洪朝阳一人一剑，挡住横行天下剑道大修袁天剑尊。
    上古烈阳宫之名，万年依然流传。
    只是可惜，如此煊赫之地，现在只剩下一片废墟。
    世间事情，果然是兴衰不由人。
    “走吧，去那边看看。”
    陶然老祖伸手指向烈阳宫废墟最中间位置，低声说道。
    “我当初在那大殿废墟中寻到几种剑术，还有些刻了火属功法的玉璧。”
    韩牧野抬眼看去。
    陶然老祖所指位置，乃是当年烈阳宫的云阳殿，是宗门议事之处。
    这大殿那边是有些篆刻了传承的玉璧。
    不过真正的传承都应该在，传承阁。
    韩牧野目光落在最西方位置，开口道：“老祖，我们去传承阁。”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一愣道：“传承阁？你知道烈阳宫的传承阁在哪？”
    韩牧野没有说话，直接飞身冲下。
    陶然老祖脸上露出喜色，一边快步跟上，一边低声道：“据说烈阳宫传承的功法剑术都在传承阁。”
    “要是能寻到传承阁，烈阳宫大半的精华都能得到。”
    对于陶然老祖这等强者来说，灵材也好，宝物也罢，都比不上传承下来的各种功法剑术。
    不是要修行，光以这些强大的功法剑术印证自身，就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感悟。
    越是大修士，越是在意修行感悟。
    不见涂孙师这样的西疆第一剑修，还要去散修之中厮混积累？
    韩牧野身形在一处处废墟之中穿行。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万年前恢弘宗门模样。
    每一处的大殿，楼阁，都有一位位修行者在那，或是研习功法，或是修行剑术道法。
    这些景象，与他从化神大修洪朝阳的佩剑记忆重合。
    韩牧野身上，有一丝丝剑气闪耀。
    他神藏中，红尘咒的金光不断闪耀。
    这一刻，他对之前所修的烈阳宫火属剑术有了更多感悟。
    火焰燃烧时炽烈，熄灭时冰寒。
    世间事，总有盛与衰。
    “什么人！”
    就在韩牧野快到传承阁位置时候，一声低喝，一道剑光从斜刺里一闪而现。
    “当——”
    韩牧野抬手，青冥剑将那剑光挡住。
    “咦？”
    那出剑之人口中发出诧异之声，剑光不变，一个轻绞，继续撞向韩牧野胸口。
    韩牧野手中青冥也跟着一颤，擦着那剑的剑锋，往前刺去。
    “好剑术！”
    对面传来低喝，然后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持剑立在三丈外。
    此人身上有浑厚剑意升腾，修为也是筑基之上，地境。
    “从来西疆，单论剑术，你是第一个一剑逼退我的。”
    青年盯着韩牧野，面上露出蓬勃战意。
    他抬手，长剑指向韩牧野，然后轻笑道：“三剑吧，能接我三剑，你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看到有人持剑指向韩牧野，鲁高大步上前，被韩牧野抬手止住。
    “我也对他的剑术很感兴趣。”
    韩牧野手中青冥剑同样抬起。
    “嗡——”
    两人之间，三丈空间，一瞬间，无数剑气化为罡风。
    剑未出，剑意就已经交锋无数次！
    陶然老祖立在韩牧野身后，皱眉道：“这剑意澎湃，仿若山海，不是我西疆的路子。”
    “东海剑修，我也很好奇东海剑术到底如何。”韩牧野轻笑，青冥剑一点，一道金色的流光直接落在那青年身前。
    虽然未曾与东海剑修交过手，但剑阁之中有几柄剑器是来自东海。
    从这些剑器之中，韩牧野早见识过东海剑术。
    浩荡，连绵。
    东海传承剑术，一旦展开，剑光仿佛无尽。
    “来得好！”见剑气点到身前，那青年一声高喝，手中剑横扫，化为波涛，往下一压。
    “嘭——”
    如同巨浪翻滚，撞在百丈礁石上，震鸣轰响。
    青年脚步退出散步，看向韩牧野，双目中透出晶亮。
    “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我这一剑——”
    话音落，剑光动！
    闪亮的剑光如一滴冰寒海水，往前撞去。
    剑光才从剑锋上透出，立时化为一片浊浪翻滚。
    浪涛如天，迎着韩牧野整个倾盖而下。
    这样的剑术，已经有融合大道的影子。
    “不错，有点云涛如浪，天海一线的样子了。”韩牧野笑一声，手中剑直接点出，剑光引着那浪头，一个倒转，往回翻滚而去。
    这样一剑，让对面的青年目瞪口呆。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一剑怎么会被如此简单翻转。
    “轰——”
    浪头砸落，他狼狈后退。
    浪花化为无尽的剑气，向着四周肆虐而过。
    清寒的剑光与火热的断壁山石碰撞，激起漫天的尘埃与云气。
    这一剑之力，能斩开十里山峦。
    只是韩牧野与对面青年都比较克制，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制在剑术之中。
    “西疆有一位名叫墨渊的剑修，你认不认识？”
    满头满脸凌乱灰尘的青年落在十丈之外，盯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223、烈阳宫秘地小世界，再见大岩道人（2/2

    墨渊？
    鲁高和陶然老祖，都是面上露出异样神色，他们知道墨渊之名。
    还知道，韩牧野乃是墨渊弟子，跟墨渊学了万剑归宗。
    韩牧野轻笑道：“这么看来，墨渊师尊是平安到东海了。”
    听到韩牧野唤墨渊为师尊，那青年张张嘴，最终叹一声道：“怪不得了……”
    “你就是墨渊先生所说的，入室嫡传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
    墨渊说他是入室嫡传，他便认。
    那青年身形一震，将身上的灰烬尘埃全都抖落，然后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道：“东海邵游孙，见过韩师兄。”
    “我是墨渊先生记名弟子。”
    墨渊在东海收弟子了？
    韩牧野有些意外的看向邵游孙。
    墨渊去东海时间也不久，这就开始扬名了吗？
    “咳咳，韩师兄，墨渊先生在东海仗剑挑战，以万剑归宗剑术横行，所有愿学这一剑的，都可拜师。”
    “只是墨渊先生不收入室弟子，只收记名弟子。”
    “他说，”邵游孙抬头，看向韩牧野，沉声道：“墨渊先生说，他在西疆已经收一位入室弟子，再不会收其他入室弟子了。”
    原来是这样。
    韩牧野点点头。
    他知道墨渊去东海，必将是鱼归大海，只是没想到他能凭万剑归宗横行。
    不过想想也是，墨渊的万剑归宗，越是见识更多剑术，越是强横。
    等他挑战遍东海，说不定能真正凝万剑归一，让此剑术成为无上剑术存在。
    “韩师兄，因墨渊先生原因，想来西疆挑战你的人，可是不少。”看向韩牧野，邵游孙笑着说道。
    挑战自己？
    韩牧野身上透出一丝傲然，双目之中闪过强者才有的自信神光。
    这一刻，他身形好似长剑挺拔。
    “若真如此，想来我韩牧野不会坠了墨渊师尊的名声。”
    邵游孙看着他，不由点头。
    韩牧野的剑术，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不管是东海还是西疆，能一剑逼退他的，同辈之中，韩牧野是第一个。
    既然有墨渊这层关系，再交流也算比较顺畅了。
    邵游孙介绍，他自己是受师门命令，来西疆探查烈阳宫旧地情况。
    “韩师兄你来的正好，墨渊先生已经加入我汤山剑派，成为客卿长老。”
    “你是他的弟子，也算半个汤山剑派之人。”
    目光扫过韩牧野身后的陶然老祖和鲁高，邵游孙沉声道：“我汤山剑派乃是东海顶尖剑派，门中弟子百万，天境剑修十三人。”
    一门十三天境！
    东海一家剑道宗门，其实力竟然就比整个西疆的天境修行者还多数倍。
    这等实力，让陶然老祖浑身一震。
    韩牧野倒是知道东海真实情况。
    东海乃是剑修的天下，剑道修行者横行。
    整个东海只有四五家大宗门，其他散修不少。
    东海修行者最大的敌人是东海的妖族。
    那些水妖之中，强者极多。
    若不是中州镇压，光靠东海的修行宗门，根本压不住东海水妖。
    汤山剑派就是东海那四五家宗门中排靠前的一家，却也只能勉力在水妖面前自保。
    便是有十三位天境，也是大多数都在与水妖征战不休。
    这些讯息，都是他从剑阁二层两柄剑器之中看到。
    “当年我汤山剑派与烈阳宫是同脉传承，共同镇守一处秘地。”
    “后来烈阳宫遭遇大难，在西疆的传承近乎断绝。”
    “这处秘地只剩下我汤山剑派镇守那一方，实在是难以支撑。”
    “这么多年来，这秘地我们已经放弃。”
    “只是需要时常来探查，烈阳宫镇守之地有没有秘地封镇失守的情况。”
    这些隐秘，都是来自上古时代了。
    也只有一方大势力，才能有这等手段。
    “秘地封镇失守？”韩牧野想起当初袁天剑尊想要借烈阳宫的通道离开，被洪朝阳挡住。
    难道，一切与此事有关？
    “韩师兄，我这几日发现此地的封镇之力似乎有松动，我准备进秘地看看。”
    邵游孙看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此地封镇如果出事，恐怕整个西疆都会有麻烦。”
    韩牧野知道邵游孙说的不假。
    当初云巢岭封镇打开，若不是黄老六封镇，韩牧野出手挡住邪魔，恐怕那云巢岭上百万修行者都要沦为血食。
    封镇之地如果破封，界外邪魔或者是修行者降临西疆，结果很难预料。
    “你是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探查这秘地？”
    韩牧野看向邵游孙道：“那你要告诉我，这秘地到底通往何处，有什么样的危险。”
    就算面前这邵游孙是墨渊记名弟子，韩牧野也不可能二话不说，直接就陪他进入秘地。
    至于说秘地如果出现危局，会让西疆如何，西疆又不是只有他韩牧野。
    他韩牧野还没有资格代表西疆，也没有能力扛起西疆安危。
    听到韩牧野的话，邵游孙沉吟一下，低声道：“此处秘地当年是汤山剑派和烈阳宫共同管理的一座小世界。”
    小世界！
    听到这个名字，陶然老祖忙道：“可是那种游离在天玄世界之外，天地之力与天玄世界不同的小世界？”
    邵游孙点点头。
    韩牧野转头看向陶然老祖。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天玄世界之外有这样的小世界。
    见韩牧野看自己，陶然老祖开口解释道：“当年天玄世界修行界极为强盛，无数修行者踏出天玄之外，征战其他世界。”
    “这些被征服的世界，会被大能开辟通道，作为天玄世界的附庸，也作为大宗门的道场。”
    说到这，他转头看向韩牧野道：“上古真正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其实是在天玄之外的。”
    “这也导致天玄世界衰落后，许多大宗门传承不归，就此断绝。”
    天玄世界强盛时候，修行者在洞天福地修行。
    等天玄世界衰落，这些洞天福地可能直接离开天玄世界的管束，就此离去。
    韩牧野明白，这才是大修士，大宗门。
    他们与天玄世界的天道之间并非从属关系。
    只是相互合作。
    不像现在的低阶修行者，所有力量，都是借助天玄世界天道之力。
    “此处小世界现在情形如何？其中修行是否昌盛？”韩牧野看着邵游孙问道。
    邵游孙苦笑摇头道：“不知。”
    他摊手道：“我汤山剑派自己管束之地都丢了，何况西疆这边？”
    “数千年前，这方世界被外界修行者发现，不少界外强者落足，夺取其中出产灵药灵材。”
    “好在这小世界其实因为天道之力被天玄压制，其中最强力量也只能半步天境。”
    这些小世界与天玄世界这样的大世界不同，很容易被界外力量发现。
    这处小世界就是被界外发现后，不断骚扰侵占，烈阳宫和汤山剑派势力不断退缩，最终近乎完全放弃掉。
    汤山剑派那边还好，有强者出手封镇。
    烈阳宫这里，没有了传承守护，怕的是界外修行者从小世界倒卷入西疆。
    汤山剑派每隔百年，都会派人来这里探查一番。
    至于说将这秘境交给西疆宗门，汤山剑派不会这样做。
    秘境，毕竟还是有宝物的，他们隔几百年，派一批高手进入搜刮一番，怎么舍得将这宝地送外人？
    而且与东海宗门兴盛相比，西疆没有一家大宗门有实力能坐镇这烈阳宫旧地。
    听到邵游孙介绍，韩牧野心中有了大概。
    其中实力最强只能发挥半步天境，又是各种资源繁多，当然可以探一探。
    既然是这样的小世界，韩牧野也感兴趣了。
    “这位是我九玄剑门太上长老陶然老祖，这位是我剑阁护剑人鲁高师弟。”
    “我们来此，是为了寻当年烈阳宫的传承。”
    韩牧野将身后的鲁高和陶然老祖介绍了，又将自家宗门报出。
    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宗，邵游孙也是知道。
    得知陶然老祖是半步天境强者，又是九玄剑门的太上长老身份，邵游孙面上露出欣喜。
    有这样强者随行，他们的安全更有保障。
    邵游孙领着韩牧野他们往前走，一边低声道：“你们要寻的烈阳宫传承，要是有的话，也在小世界。”
    按照他所说，当年烈阳宫还是有些弟子逃脱劫难的。
    这些人将宗门之中残留的传承、宝物都收集了，逃到小世界，建立了一方势力。
    只是小世界上限只能是半步天境，那方势力又被界外修行者不断侵扰，生存艰难。
    在邵游孙带领下，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他们来到一处巍峨宫殿之前。
    在韩牧野记忆中看到的，这宫殿就是传承阁所在位置。
    就算这宫殿已经破败，只剩小半，依然能看到其当年兴盛恢弘样子。
    占地数千亩，存留的砖石上还有丝丝金光闪耀。
    数十层的台阶，其上碎裂无数。
    走上台阶，邵游孙抬手拿出一方玉盘，一道法诀点下。
    “嗡——”
    一道暗金色的光幕出现在残存大殿之前。
    这光幕上，有着无数裂缝，大的有数丈宽阔，小的也是丝丝纹纹的裂纹。
    这样的封镇，哪还有什么防护之力？
    只是遮掩了小世界入口，能有个隐蔽作用罢了。
    “这里，曾有人进入过。”邵游孙伸手指着面前的光幕，沉声开口。
    “时间应该不长。”
    时间不长，有人进入过？
    是谁？
    跟随邵游孙踏入光幕，韩牧野只觉面前一暗，身周被淡淡的流光包围。
    流光中有撕扯之力传来，好像要将他们的身躯都撕碎。
    这等力量很强，没有修过炼体之术的低阶修行者根本无从抵御。
    陶然老祖抬手，一层暗红剑光将所有人护住。
    “这是空间之力，这方小世界在天玄之外，要传过去，需要激发空间力量。”
    看着周围的流光，陶然老祖低声道：“不过这传送阵法已经损耗太多，如果不加以维护，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那时候，这小世界就彻底丢了。”
    看着周围的光晕，韩牧野双目之中有晶亮闪动。
    就在进入这空间的刹那，他头顶发间插着的黑色小剑，有了轻微震动。
    这柄代表剑阁传承弟子身份的小黑剑，其实并非凡物。
    当初在青芒山中时候，此剑作为鹰扬附身剑器，一剑便斩杀了元婴三重大修士分身。
    剑光不减，还轰碎了西疆与中州之间隔绝的天壁。
    只是一剑之后，没有鹰扬的力量附着，这小剑又恢复常态，剑气剑意无法灌注。
    此时，韩牧野能感觉到，一丝丝无形力量进入了黑色小剑当中。
    这就是空间之力？
    这小剑，能吸收空间之力？
    修行界之中隐秘太多，韩牧野觉得自己还需要很多的积累才行。
    “嗡——”
    一声震响，他面前的光幕消散，脚下原本的柔软空荡也变成凝实大地。
    入眼，是一片暗沉空间，透着丝丝的火红。
    “这是，一片矿道？”
    看看四周，韩牧野低声问道。
    “这秘境传送之地并不固定，都是根据最后一次传送之地来的。”
    邵游孙将手中玉盘托着，开口说道。
    “上一次汤山剑派的弟子看来走的很狼狈。”陶然老祖伸手指向周围石壁上得各种剑痕，术法轰裂痕迹道。
    这些明显是被追杀时候留下的。
    地上，还有些碎裂的各种物件。
    “所以这秘境快要被放弃了。”邵游孙摇摇头，苦笑道。
    “这方小世界出产宝物应该不少。”陶然老祖抬手一指，一道剑光击碎山壁，落下几块火红的矿石。
    “火绒石，火属性的灵材，价格不算高，但炼丹炼器常用，是修行界中极为常用的耗材。”
    抓一块矿石在手，韩牧野出声道。
    抬眼，这矿道四处全是这样的火绒石灵材。
    可惜此物价值不算高，不然倒是可以来开采。
    四人顺着矿道走，不时将石壁上得灵材收两块。
    这矿道中不只是火绒石，还有其他各种伴生的灵材，韩牧野收取最好的一块，乃是价值上百灵石一斤的赤灵铁。
    “当——”
    “当——”
    前方，砸击声音传来。
    有人在采矿？
    陶然老祖身形一动，如清风一般冲出。
    等韩牧野和邵游孙鲁高他们三人到时候，看到陶然老祖立在一处宽阔之处，周围跪着数十位衣衫褴褛的人。
    这些人个个都是骨瘦如柴，此时都是感激涕零，一直给陶然老祖磕头。
    见韩牧野他们来，陶然老祖摆摆手，看向韩牧野道：“韩牧野你有没有吃食？送他们一点。”
    韩牧野低头看去，这些人身上有修行过的痕迹，只是现在看到的修为都被废了，已经是凡人。
    他抬手，从储物戒中将一些从青芒山得来的灵果拿出，分给这些人。
    接过灵果，所有人都是一边磕头，一边三口两口将灵果吞吃了。
    “多谢，多谢……”
    众人身前，一位灰发老者向韩牧野拱手，脸上满是唏嘘之色。
    “这等灵果，我已经百年未尝过一颗了。”
    听他这话，很明显百年前是吃过这等果子的。
    韩牧野拿出的果子都是灵果，每一颗都价值不凡。
    这老者能吃过，说明当年身份不差。
    只是为何这样人物，会在这里挖矿？
    “你们为何在这里挖矿，又被废除了修为？”韩牧野看向吃了果子，神色好转了不少的众人，开口问道。
    听到韩牧野的话，老者低叹一声道：“我们都是火源宫的弟子，百年前大战失落在此。”
    火源宫？
    这似乎就是烈阳宫传承？
    韩牧野转头看向邵游孙。
    “百年前大战？”邵游孙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低声道：“百年前，我汤山剑派弟子是在此与界外修行者大战，还与火源宫同道并肩而战。”
    邵游孙的话让那老者瞪大眼睛。
    他身后那些修行者，也是一脸的悲愤，盯着邵游孙。
    “你，你们，是汤山剑派的道友？”
    灰发老者盯着邵游孙，双目之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悲伤。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才来啊……”
    ……
    矿洞之中，这些火源宫弟子的心情好久才平复。
    灰发老者名叫段延吉，是火源宫的一位长老。
    当年他修为没有被废掉时候，也是地境通脉强者。
    百年前，汤山剑派数十位弟子进入此方世界，在其中与火源宫联系上。
    两方联合，与此界中的界外势力斗了几场。
    后来结果当然是火源宫不敌。
    汤山剑派弟子要回转天玄世界，承诺会带大军来此界。
    火源宫全力护着这些汤山剑派弟子离开，然后就一心等待援军。
    这一等，就是百年。
    “你们才来，我火源宫，恐怕都要被灭了啊……”段延吉脸上露出悲痛之色。
    听到他的话，邵游孙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然后轻叹道：“段前辈，你或许不知，我汤山剑派当初那些弟子出秘境后，在返回东海时候遇到妖族截杀。”
    “他们最终回到东海的，只有两位。”
    “而且后来东海妖族大军围攻，救援之事，就耽搁了。”
    他说的不是假话。
    但说到底，还是对此方世界并不重视。
    段延吉目光落在邵游孙和韩牧野他们身上，然后神情落寞。
    天玄世界只来了四个人。
    这点人，根本救不了他们火源宫。
    何况现在时间过了百年，火源宫传承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呼啦，呼啦——”
    就在此时，矿道外有声音传来。
    “不干活？”
    “你们这些家伙是想死吗？”
    几道呼喝声从外面传来。
    一位尖嘴干瘦道人领着几位身穿青袍的修行者走进来。
    韩牧野抬头，目光与那道人对上。
    那道人整个人愣住。
    “韩，韩，韩——”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看着他，淡淡道：“原来是大岩道友。”
    “真是好久不见。”
    “你这是，不做剑灵，做鼠妖了？”
    这干瘦道人，不是当初那剑丸中的剑灵大岩道人，又是何人？
    原来，从天玄世界进入此界的，是他。
    “你们，你们，”大岩道人双目之中透出凶光，高声喝道：“来的好，这一次，贫道终于可以报仇了！”
    说完，他身形一展，化为一只丈长大鼠，一头撞在旁边的石壁上。
    溜了。

 224、剑道独尊，袁天剑尊（1/2五千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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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跑？
    对于万年前事情越来越好奇的韩牧野，怎么可能放大岩道人离去？
    他抬手一指，一道剑光直接追了出去。
    剑丸。
    剑光清冷，透着凄厉尖啸，瞬间追上大岩道人身后。
    “轰——”
    丝毫不留情，剑丸将大岩道人的身躯撞碎，然后炸开一条百丈的山洞，方才一个回转，落在韩牧野身前。
    一剑之后，矿洞之中，除了碎石坍塌的声音，再无别的声响。
    就连邵游孙都回头，看向韩牧野。
    他有些奇怪，面前这位看上去有些文气的韩师兄，怎么出手狠辣到这等程度。
    而且，他看到的是剑丸。
    之前，韩牧野与他斗剑，可只是用背后剑匣中的长剑。
    这位韩师兄，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饶，饶命……”
    对面，跟着大岩道人一同来的几位低阶修行者，全都腿脚发软，看着韩牧野手掌中吞吐不定的剑光，连声求饶。
    这一剑，谁扛得住？
    “韩道友，你将他们让给我们吧。”
    韩牧野身后，传来火源宫长老段延吉咬牙声音。
    韩牧野想了想，点点头。
    他抬手，剑丸化为剑光，将段延吉他们那些人身上的锁链都斩断。
    没有了束缚的锁链，加上刚才那些灵果滋养，段延吉他们对付几个低阶修行者没有问题了。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他们大步走出矿道，往地面走去。
    背后，传来“噼噼啪啪”的声响，还有各种异样的嘶吼。
    “特奶奶的，当年你这家伙怎么折磨老子的？”
    “哈哈，终于有机会报仇了，还记得那一晚吗？”
    “去死——”
    ……
    走出矿洞，迎面有淡淡的温润气息涌来。
    这小世界看上去与天玄并无什么两样，矿洞之外，也是一片葱翠。
    陶然老祖立在矿洞前，看着远处山峦，轻声道：“这小世界天道之力比天玄世界弱，所以无法接纳天境强者入其中。”
    “半步天境之上力量，会被排斥出去。”
    力量层次越低的世界，其中修行力量越弱。
    毕竟上限在那里。
    “不过这样的世界，低阶修行突破倒是简单些。”
    陶然老祖笑一声道：“比如那些一辈子难以突破到地境的，在这地方就能突破。”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韩牧野点点头。
    果然世间事情都有两面性。
    此方世界力量上限低，对修行的压制也低。
    “上古时候，很多大宗门都能量产低阶修行者，就是因为有洞天福地存在。”站在一旁的邵游孙开口说道。
    量产低阶的修行者？
    还真是大宗门手笔。
    “只是西疆勾连此界传送的空间力量已经极其薄弱，否则的话，倒是能作为培养后辈力量的一处秘地。”
    陶然老祖也是有些遗憾的低声道。
    那传送到此的空间之力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看着破败，估计无法支撑几次传送了。
    韩牧野他们没有在走远，就在矿洞之前等待。
    韩牧野寻了一处空荡之地，手中剑丸轻轻旋转，挥洒出剑光。
    大岩道人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前。
    一出现，大岩道人扭身就要跑。
    韩牧野轻笑一声，剑丸一震，砸在他头顶。
    剑丸穿体而过，让大岩道人浑身一震，立在原处。
    一击之后，大岩道人身躯顿时多了许多裂纹。
    “你可以再跑一次，我不介意直接将你炼入剑丸。”
    韩牧野抬手，三颗剑丸化为三星剑阵，将大岩道人压在中间。
    “三星剑阵，你，你是他的传人……”大岩道人转身，盯着韩牧野，许久之后，方才长叹出声。
    他的面上，多了许多复杂神色，轻声自语：“看来他是真的不要我们了。”
    韩牧野伸手一招，三颗剑丸回到原处。
    他看着大岩道人，淡淡道：“我对袁天剑尊前辈很好奇。”
    “我想知道他事情。”
    听到他话，大岩道人哈哈笑一声，伸手指着韩牧野：“你小子是自觉得了他的剑丸和传承，也想如他一般，一剑纵横是不是？”
    他的脸上有不屑，又有一丝骄傲神色：“袁天剑尊只有一位，你是不可能有他那本事的。”
    韩牧野没有说话。
    可以看出，大岩道人对袁天剑尊的情感很复杂。
    “好，我告诉你他的一切。”
    看向韩牧野，大岩道人朗声开口。
    “中州之外，剑道独尊，这就是袁天剑尊。”
    剑道独尊。
    光凭这一声名号，韩牧野也能想见袁天剑尊的风采。
    之前，他以为袁天剑尊只是西疆横行。
    没想到，中州之外，能有独尊之名。
    按照大岩道人说，袁天剑尊剑道天赋绝伦，凭手中剑，横行天下。
    四十八颗周天剑丸，一柄沉云神剑，便是中州文相文墨声和崇武大将军徐震功，也不逞多让。
    天下剑修，能与袁天剑尊争锋者，不足一掌之数。
    西疆斩魔，东海杀妖，北域镇冰雪之龙，大岩道人口中的袁天剑尊，是世间纵横来去，洒脱无畏的剑修。
    他所说的每一幕，都让人热血沸腾。
    “小子，在袁天剑尊面前，天境元婴就是个渣渣。”
    “你要想有他的战力，给你十万年都不行。”
    大岩道人看向韩牧野，呵呵笑道。
    十万年？
    韩牧野自信，自己要到袁天剑尊的战力，应该不需要那么久。
    “你说，袁天剑尊是陨落了吗？”
    韩牧野抬头，看着大岩道人。
    大岩道人一愣，沉默片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当初他与界外强者一战，周天剑阵散落后，就再未出现。”
    “我们虽然知道他有不少后路，但他是不是陨落了，我们也不知道。”
    大岩道人所说的我们，是那些剑丸。
    四十八颗剑丸，真正能有大岩道人这样成就剑灵的也只有几颗。
    这些剑丸散落西疆各处，根本无处找寻。
    “如果，”大岩道人低头，轻声道：“如果他有什么安排，或许，天狼会知道吧。”
    “天狼是他的第一颗剑丸。”
    天狼。
    韩牧野点点头道：“你知道怎样找到其他剑丸吗？”
    他也想收集四十八颗剑丸。
    大岩道人抬头，咧嘴道：“小子，心还真不小啊。”
    见韩牧野面色平静，大岩道人轻声道：“看你机缘吧，如果遇到他们，我自然会提醒你。”
    韩牧野伸手一招，三颗剑丸之中有剑光落在大岩道人身上，然后剑丸消失。
    “我不想炼了你，但希望你别有其他心思。”
    那剑光手段，可以瞬间让大岩道人被剑丸收取神魂。
    大岩道人点点头。
    “走吧，顺便说说，你是怎么来这小世界的，这小世界中，各方势力如何。”
    韩牧野摆摆手，转身慢慢往前走去。
    大岩道人苦着脸跟上，低语出声。
    ……
    不过片刻，矿道之中，那些火源宫的弟子们在段延吉的带领下，走了出来。
    这些人出矿洞，个个都是癫狂的长啸高呼。
    韩牧野有些无语。
    要不是他们几个在，这般癫狂，不是找死？
    果然，一道道身影飞奔而来。
    “矿奴跑了——”
    “好大胆，这些矿奴是在找死。”
    “快，通知门中。”
    有身影来围拢，有讯号升天而去。
    周围，嘈杂一片。
    这些人修为大多在培元与凝气之间，领头那两个，也就刚刚筑基而已。
    鲁高一步跨出，脚踏在一块青石上。
    “嘭——”
    青石碎裂，无数石块飞落，将那些培元和灵气修行者击倒。
    两位筑基修行者手中闪烁灵光，化为冰箭击在鲁高身上。
    可惜，这冰箭撞到他手臂上，化为碎片。
    鲁高毫发无损。
    这一幕让那两位筑基修行者直接愣住。
    就算他们的修为不够强，可术法力量加持，这冰箭也不是寻常地境之下能挡。
    何况还是肉身抵挡？
    鲁高笑一声，身形化为一道残影，带着罡风，呼啸撞过去。
    两位筑基修士根本来不及应对，直接被撞得吐血倒飞出去。
    等两人落地，已经是筋骨断裂，出气多，入气少。
    “好厉害……”
    站在矿道之前的那些火源宫修行者都是瞪大眼睛。
    “这位道友的炼体修行，当真是强横。”段延吉盯着鲁高，低叹出声。
    解决了这些守卫矿洞之人，韩牧野让鲁高随着段延吉等人一起，往其他矿道中，将那些被扔在矿道中的修行者都解救出来。
    小半日时间，整座矿场，有近千修行者从矿道中走出。
    这些人，有的入矿道数年，有的竟然到数百年。
    那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走出矿道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
    “你们来自天玄？”
    当老者来到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他们面前，听到段延吉介绍时候，一脸激动的盯着他们。
    “我也来自天玄世界啊……”
    “我从当年探索烈阳宫旧地，意外进入这小世界，到如今，已经有两百年了。”
    被压制修为，扔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两百年还能活下来，韩牧野都肃然起敬。
    这位名叫董申同的老者，曾是西疆一家小宗门的长老，修为是地境通脉二层。
    他是无意间进入此界的，然后被界外修行者镇压，送到矿洞里挖矿。
    听到韩牧野他们是九玄剑门修行者，他忙道：“九玄剑门，如今在西疆可成为排名靠前的大宗了？”
    “我当年见过金泽道友，听他言语谈吐，就知他所谋乃大。”
    两百年沧桑变化，九玄剑门已经成为西疆大宗门。
    能解救出一位西疆修行者，陶然老祖他们心情都是不错。
    众人一边叙旧，一边离开矿场。
    这近千的修行者中，有五位曾是地境，被解救出来后，韩牧野拿出疗伤丹药，给他们吞服。
    他的丹药起码都是极品丹，对于这些人的伤势极有好处。
    丹药入腹，这五位曾经的地境强者，身上都有灵光闪动，修为在慢慢恢复。
    至于其他的人，修为还能恢复的，分发几块灵石，让他们慢慢疗伤。
    修为真的已经不能恢复，那就先跟随众人离开。
    五位地境中，火源宫出身的是两位，段延吉和曹正。
    曹正是三十年前，界外修行者大举进攻火源宫，将他俘获。
    另外两位地境，夏兆云和郝涛，都是此方小世界中出身。
    按照这些地境修行者说，界外的那些人基本上已经占据了此方世界。
    汤山剑派残留那些力量，都被追杀的东躲xz。
    火源宫的人，也只能联合此界土著，勉强步步退守。
    “界外修行者中有三大高手，每一位都是金丹巅峰大能。”夏兆云的话语之中，透出无奈。
    金丹巅峰，这是此界之中最强存在。
    无人能敌。
    火源宫的宫主，也仅是金丹八重巅峰，借助一件传承之宝，勉强能挡一位金丹巅峰。
    众人消息拼凑，韩牧野的脑海之中对此界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此界名叫火源界，火源宫就是此界之名而来。
    火源界当年是天玄大能出手，从虚空之中俘获的界域。
    这片世界天道之力比天玄世界弱，修行上限被压制在半步天境，无法产生雷劫，催生天境修行者。
    烈阳宫和汤山剑派得到此界的管理权后，主要用此界来培养后辈。
    “我火源界中各种灵材储量丰富，特别是火属灵矿，比比皆是。”
    “还有，我火源界中有炼器之道传承，火源界里的地境，大多有炼器的本事。”
    两位火源界本土地境，卖力的介绍着此方世界。
    陶然老祖是金丹巅峰的大修士，又是来自强盛无比的天玄世界。
    因为天玄世界对此方世界的统治，对天玄世界有着天然归属感的郝涛和夏兆云，尽力将自己知道的讲述出来。
    这样的一方世界，价值的确不凡。
    听到他们两人介绍，陶然老祖有些心动。
    “段道友，西疆烈阳宫当初为何一夕之间衰落？”
    陶然老祖转头看向跟着身侧的段延吉。
    这个问题，西疆无数修行者想知道答案。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段延吉面上露出复杂之色，摇摇头道：“此事只能说是我烈阳宫自绝前路吧……”
    “当年我烈阳宫宫主冲击化神失败，强行炼制一颗三品灵丹炸炉，毁了护宗大阵。”
    “地火爆发，整个宗门被毁大半。”
    “剩下宗门强者，破开通往界外的封镇，寻求离开天玄世界。”
    “金丹之上，大多数进了通道。”
    段延吉面上露出悲痛之色，低声道：“可是谁也想不到，那通道之后，有无数邪魔……”
    邪魔！
    陶然老祖眉头一皱，沉声道：“界外邪魔？那为何西疆未曾听说有邪魔肆虐？”
    通道打开，邪魔倒灌入天玄，那这等大事，修行界中当有流传才是。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段延吉摇摇头道：“我烈阳宫金丹之上前辈全力抵挡，宗主以身为引，自爆神魂，暂时封镇了通道。”
    “之后，袁天剑尊前辈赶来，出手将通道彻底毁去。”
    “可惜，我烈阳宫前辈高手，一夕陨落殆尽。”
    “只留金丹之下的后辈弟子，选择直接搬迁入此火源世界，否则，留在西疆的话，也必将是传承断绝的结果。”
    谁能想到，当初的烈阳宫竟是有此等惨烈祸事？
    满门强者，尽皆丧命在界外通道，还差点引来界外邪魔。
    那位烈阳宫最后一位宫主倒是果决，自爆神魂，挡住了邪魔。
    如果不这么做，整个烈阳宫应该是一点传承都留不下来，尽数断绝。
    “袁天剑尊？”韩牧野皱起眉头，看向段延吉道：“你确定，八千年前，是袁天剑尊前辈出手？”
    八千年前，那时候袁天剑尊已经陨落才对。
    韩牧野从那些劍丸之中看到的画面，全都在八千年前。
    如果真的袁天劍尊是八千多年前去烈阳宫出手，那就是说，袁天剑尊，未死？
    “这些都是典籍记载，具体情况，我也不敢笃定。”被韩牧野问起，沉吟一下，段延吉摇摇头道。
    这些事情太过遥远，他自然敢断定真假。
    “可能是剑尊，也可能是，天狼。”站在韩牧野身后的大岩道人低声说道。
    天狼？
    袁天剑尊的第一颗剑丸？
    修行界中法宝能化人形，难道真的是袁天剑尊留下后手？
    “轰——”
    前方，轰鸣之声传来，一道道流光划破天穹。
    “敢劫掠我浩渺道宗矿场，找死——”
    天际，有大喝声传来，一道属于地境强者威压化为百丈的云雾大手，当空轰下。
    这大手不只是将韩牧野他们包括在下方，连着那些被废了修为的修行者们，都笼罩住。
    这一击要是真落实了，方圆百丈，怕是一片血色。
    “鲁大哥，留一两个活的能回话就好。”
    韩牧野双目眯起，淡淡开口。
    听到他的话，鲁高哈哈大笑，蒙着双目的脸上露出狂烈战意。
    一步踏出，鲁高身后，一柄十丈大剑虚影浮现。
    “轰——”
    大劍砸下，将头顶那云雾所化的大手直接斩碎。
    剑锋前指，再次撞向远处。
    “轰——”
    无数灵光与剑光炸裂，带出道道身影跌落尘埃。
    “是高手！”
    “快，一起出手，不然挡不住！”
    “反了，我缥缈道宗也敢惹！”
    数十道身影冲向鲁高，灵光与剑光，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中，有起码三人是地境，引动天地之力随身，轰鸣炸裂。
    这一幕让刚被解救出来的修行者们都是面色煞白。
    他们自身修为还没有恢复，要是鲁高挡不住，这三位地境就能将他们全都杀光。
    “哈哈，来的好。”
    鲁高不但不惧，还长笑，握着拳头，径直撞进剑光与灵光的圈子裡。
    他一拳砸下，一位手持长剑的中年道人手中剑撞在他手臂上。
    “当——”
    长剑断成几截。
    其中一截，飞落在韩牧野脚下。
    韩牧野伸手一招，断剑落在掌心。
    淡淡剑气透入其中，一幅幅画面出现在他脑海。

 225、缥缈道宗，领悟界外剑术（2/2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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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缥缈道宗，传承来自云天界，乃是云天界中一家中等实力的宗门。
    云天界，天境强者众多，数万年来，一直四处征伐，寻求攻占其他小世界。
    缥缈道宗入侵火源界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万年前。
    只是那时候的火源界是汤山剑派和烈阳宫共同执掌，实力足以抵挡，一直没有给缥缈道宗太多机会。
    之后烈阳宫衰败，缥缈道宗抓住机会大举入侵，不断蚕食，现在已经占据了此界之中七成地域。
    要不是此界之中土著和残存的汤山剑派、火源宫修行者联合抵御，此界，早已被缥缈道宗一统，然后牵引着，融入云天界。
    如果真是那样，当火源界被牵引时候，天玄世界也定然会被发现。
    那说不定就是两界大战的开始了。
    相比方圆不过万里的火源界，辽阔无边的天玄世界，才是真正的宝地。
    从手中断剑中，韩牧野还看到不少火源界中缥缈道宗的布置，几位金丹境强者的安排。
    此界之中已经缥缈道宗一家独大，现在他们都是将此界当做自家秘地小世界，用来培养后辈弟子了。
    这做法，与当初的烈阳宫和汤山剑派没有什么区别。
    “嘭——”
    前方，一位筑基五重的缥缈道宗弟子被鲁高一拳击在胸口，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已经筋骨碎裂，心脉寸断，失去了性命。
    鲁高身后引着大剑，拳出剑动，在人圈之中纵横，战到兴起，仰天长笑。
    剑光，拳影，化为一片。
    “这家伙是金钢铸的吗？我剑都刺不动。”
    “比金钢还硬，我的术法打在他身上，毫无反应。”
    “他修的什么炼体术，为何如此强绝？”
    鲁高的绝强防御，让缥缈道宗之人慌乱。
    他们配合又有漏洞，被鲁高抓住时机，再轰杀三人。
    一时间，战圈直接散开，所有的缥缈道宗修行者都退在数百丈外，不敢近身。
    实在太强。
    这就是兵剑诀的力量。
    看着横行无敌的鲁高，韩牧野轻笑点头。
    这等战力，足够在地境金丹之下横行无忌。
    等后面鲁高再将自身力量与灵器力量结合，便是金丹也能战胜。
    至于以后的半步天境，乃至于天境，说实话，如果没有足够机缘的话，鲁高今生是没有机会达到了。
    此事鲁高自己也知道。
    对他来说，能有今日战力修为，已经是邀天之幸。
    更多的，也没有奢求过。
    “胡师弟，王师兄，你们牵制此人，我和左师兄他们一起，出手将那些矿奴斩杀。”
    缥缈道宗领头的修行者一声低呼，身形冲向韩牧野他们这边。
    这是看出韩牧野他们这边强者少的弱点，准备先动手将矿奴灭杀，再慢慢围杀鲁高。
    其他人有人跟他身后，有人手中剑光与灵光闪耀，往鲁高身周砸去。
    刚才近身战实在是怕了，现在都乖了，远程攻击，牵制住就行。
    见缥缈道宗高手冲来，段延吉等人都是将目光投向陶然老祖和韩牧野身上。
    陶然老祖修为精深，要是出手，定然能挡得住这些缥缈道宗之人。
    而韩牧野在矿道中出手过。
    一剑差点将矿道轰塌，战力绝对强横。
    不过此时韩牧野和陶然老祖都没有出手。
    出手的，是汤山剑派弟子邵游孙。
    “仓啷——”
    邵游孙的长剑出鞘，带着一道耀眼精光。
    这东海剑术，讲求动静结合，一剑出，后面剑招连绵，仿佛浪涛翻涌。
    邵游孙的剑光展开，将对面的七八位修行者全都笼罩其中。
    三位地境，也同样被剑光压制。
    “嘶——好厉害！”
    “这剑术，如此年轻，当真不凡。”
    不管是火源界土著郝涛他们，还是来自西疆的董申同，都被邵游孙的剑术惊艳到。
    这么年轻的强者，他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韩牧野没有在意他们说什么。
    此时，他目光盯着战圈，双目中透出深邃的灵光。
    不管是邵游孙，还是与邵游孙对战的那些缥缈道宗修行者身影，都浮现在韩牧野的脑海之中。
    一招一式，剑锋流转。
    一道道身影，动作都被分解，往复推衍。
    领悟汤山剑派剑术，浮光。
    领悟缥缈道宗剑术，雾云。
    领悟汤山剑派剑术，叠浪。
    领悟缥缈道宗剑术，生风。
    ……
    西疆剑术，自有其特点。
    韩牧野对西疆流传的剑术体系，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此时再观摩东海剑术和界外剑术，相互印证，感觉自身对于剑道的见解，又深许多。
    东海剑术借海洋之力，喜欢剑招连绵最终化为滔天之力。
    缥缈道宗的剑术，更多是法剑修行之道。
    剑道修行，力剑，意剑，法剑，殊途同归，并无优劣之分。
    今日场中，鲁高修的是力剑一脉，一剑千钧。
    邵游孙修的是意剑，剑出如浪涛翻滚。
    缥缈道宗的剑术，是掺杂道术在其中，引动云气升腾。
    难得能见三种不同剑道修行法，韩牧野脑海中画面不断交织，将感悟都归为一道。
    这些剑道的感悟，最终会化为一剑。
    万剑归宗。
    墨渊去东海，就是这般做的。
    挑战东海剑修，以战悟剑。
    “刺啦——”
    邵游孙一剑将对面的两位筑基修行者挑飞，剑光带着血色，倒转而下，将身后的冰箭斩碎。
    他虽然没有鲁高那等拿肉身挡术法长剑的本事，可他剑术比鲁高强很多。
    此时交战，他手中剑在手，游走在数位地境之前，仿若闲庭却步。
    反过来，那几位缥缈道宗修行者则是神情紧张，生怕邵游孙一剑横飞，将自己重伤。
    本来是以为能捏软柿子，没想到是捏到硬骨头了。
    “哼，当我缥缈道宗无人？”那领头地境咬着牙，手中长剑一收，两张玉符落在掌心。
    “天地之道，万物有法，火，化龙——”
    手中捏诀，口中念法咒，道人身周云气化为火红长龙，随着那玉符炸裂，一声咆哮，撞向邵游孙。
    这等手段，让韩牧野眼睛一亮。
    缥缈道宗能与上古时代烈阳宫和汤山剑派争锋，更是侵占火源界七成地域，可见其实力。
    他们剑术传承不算高明，但这术法一道，当真亮眼。
    “这才像样！”邵游孙一声长啸，手中酝酿许久的剑招终于斩下。
    东海剑术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剑招一旦展开，连绵之中聚集力量，到需要时候，力量叠加，崩山裂海。
    此时邵游孙掌中剑已经化为百丈流光，迎着火龙，轰然撞下。
    “嘭——”
    火龙被剑光撞击，倒转而回，瞬间将那几位缥缈道宗之人身躯吞没。
    等火龙消散时候，那几位缥缈道宗之人已经生死不知。
    转过头，见韩牧野看自己，邵游孙面上一红，低语道：“那个，抱歉，没有收住手。”
    之前韩牧野可是说，要留活口的。
    “轰——”
    那边，鲁高手中大剑一剑挥下，剑光横跨百丈，将一位缥缈道宗之人斩落。
    其他人轰然奔逃。
    看这些人逃跑，那些刚刚被解救的修行者们全都高呼，跳跃。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能活下来，更是看到缥缈道宗之人败逃，心中解气。
    这些人看向鲁高和邵游孙，目中全是敬意。
    强者，值得尊敬。
    韩牧野摇摇头，悄然伸手，将一柄散落的剑器收入掌心。
    其他剑器等物件，已经被段延吉等人上前归拢。
    他们现在手无寸铁，自然是什么东西都不放过。
    韩牧野收了剑器在手，剑气涌入其中。
    这一次，除了领悟几套剑术之外，他对缥缈道宗的实力，乃至于云天界都有了不少认识。
    云天界很强。
    缥缈道宗，也强。
    仅仅是此界之中，缥缈道宗就有数十万弟子在。
    其他被其控制的修行者更是多达百万。
    而且很有趣，缥缈道宗将这火源界当成一处修行道场，云天界中其他宗门之人要来修行，缴纳灵石就行。
    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光那数万云天界的各宗门弟子，每年就为缥缈道宗赚取数以千万计的灵石。
    还有各处矿藏，被奴役的那些炼器修行者，都会为缥缈道宗源源不断提供财富。
    这等敛财手段，韩牧野都甘拜下风。
    不过，倒是可以借鉴。
    那边，陶然老祖等人已经审问过两个重伤的缥缈道宗弟子。
    得到的讯息，跟韩牧野所知大差不差。
    “这个缥缈道宗，在火源界还真是大赚特赚。”陶然老祖双目之中，闪动光晕。
    “韩牧野，他们还有一处火髓矿，那可是好东西。”
    陶然老祖转头看向韩牧野，低声说道。
    火髓矿，出产火髓石。
    这火髓石乃是火脉修行或者是炼丹炼器之中的上等宝物。
    炼丹也好，炼器也罢，以火髓石融入其中，能增加火焰浓度和稳定度。
    火髓石还能替代灵石，为专修火脉功法的修行者，提供精纯火属灵气。
    “据那家伙说，这处火髓矿储量极大。”
    陶然老祖低声道：“如果是一座大矿，说不定其中有火髓灵晶。”
    “此物，对我踏出那一步，有帮助。”
    那一步。
    陶然老祖说的那一步，当然是踏足天境。
    看来这老头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呢。
    见韩牧野看自己，陶然老祖摇摇头，低叹道：“你看，木老头得了芍药仙子苦修无数年的精纯灵元，一场双修就突破了。”
    “高长恭那家伙，绝对会靠吃软饭突破天境。”
    “咱爷俩命苦，不沾桃花，要想突破，只能自己个想办法。”
    看向韩牧野，陶然老祖伸手拍拍他肩膀道：“你放心，等老祖我突破天境了，带你横行西疆。”
    韩牧野有些感动的点点头。
    这老头人缘是差了点，对自己还算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寻找火髓灵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陶然老祖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在韩牧野心中的好形象毁掉。
    果然是需要时候才说话这般好听。
    按照陶然老祖的计划，他先去火髓矿处，引出坐镇其中的两位半步天境。
    缥缈道宗在火源界中，布置的半步天境不是三位，而是多达五位。
    只是其中两位都是闭关，很少出现，很少人知晓。
    火髓矿坐镇的半步天境，就有两位。
    陶然老祖战力强横，能力压同阶半步天境强者，当初在九玄山下，一剑就逼退太灵剑派的半步天境高手。
    但面对两位缥缈道宗的半步天境，他也要小心应对。
    缥缈道宗不是小宗门，其底蕴还在九玄剑门之上。
    引出两位半步天境，然后让韩牧野悄然进入矿脉，寻找火髓灵晶，这是最好的选择。
    陶然老祖可是清楚韩牧野的战力，半步天境之下，自保没有问题。
    他和韩牧野去火髓矿，邵游孙和鲁高则是护着这些被解救的修行者往火源宫方向去。
    这些人，还能顺便再吸引一下缥缈道宗的注意力。
    不管是陶然老祖，还是韩牧野，都没有打算全程护送这些被解救的修行者。
    他们又不是圣人。
    拿自己的时间与精力，耗费在这些并不相关的修行者身上，吃力不讨好。
    现在陶然老祖和韩牧野要做的是，第一时间偷袭，在那些缥缈道宗之人没反应之前，抢到火髓灵晶。
    “反正只要拿到火髓灵晶就行，矿脉毁了就毁了。”陶然老祖大手一挥，飞身就走。
    火髓灵晶乃是火髓石矿脉的根本，一旦取出，整个矿脉都会灵气外泄。
    缥缈道宗就是舍不得浪费了一座矿脉，才没有将火髓灵晶取出。
    “鲁大哥，这是两颗丹药，灵气不足时候，炼化入丹田。”韩牧野递给鲁高两颗仙品元灵丹。
    鲁高咧嘴一笑，沉声道：“你放心，我定然将他们送到火源宫去。”
    韩牧野点点头，向一旁的邵游孙拱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段延吉他们倒是希望韩牧野和陶然老祖留下保护他们。
    只是对于韩牧野和陶然老祖来说，知道有火髓矿而不去，这是将大好机缘白白丢弃。
    一个人要是不重视机缘，那修行道路定然是走不远的。
    “走了，我领你们去寻火源宫。”
    看着韩牧野离去，鲁高一声低喝，身上剑光涌动，大步往前走去。
    邵游孙身形如风，跟在他身后。
    段延吉等人连忙跟上。
    那些被解救的修行者，相互搀扶，大队跟上来。
    ——————
    半日之后。
    韩牧野盘坐在一处石崖之下，他身侧，是身形虚幻的大岩道人。
    “你真要去寻火髓灵晶？”
    大岩道人看着韩牧野，低声道：“那等宝物，你取走之后，恐怕会引来半步天境的追杀。”
    这是肯定的。
    两位半步天境坐镇，却被偷家的话，不追杀韩牧野到死才怪。
    “怎么，你怕？”韩牧野轻笑一声，将背后的剑匣放在膝上，将紫炎剑和青冥剑拿出，轻轻擦拭。
    剑器在手，韩牧野面上神情肃穆，完全变了模样。
    见他如此，大岩道人微微点头。
    剑修，对待自己的剑器，就该这般郑重。
    这是对剑器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轰——”
    远处，一声轰响，天崩地裂的震动传来。
    韩牧野背后的山崖，碎石飞散掉落。
    “什么人，偷我缥缈道宗的火髓矿，找死吗？”
    一道高喝声传来。
    然后，又是一声比之前更响的轰鸣。
    “呵呵，不过如此。”
    陶然老祖的声音，隔着百里，都能让人听出其中的轻视与不屑。
    此等嘲讽，堪称霸绝。
    “轰——”
    又是一声响，然后有剑吟声起。
    “缥缈道宗的金丹巅峰，就这点本事？”
    “不过尔尔，老夫今日斩你如屠狗。”
    “莫急，今日老夫必斩你。”
    陶然老祖的高喝，真是能让他对手暴走。
    百里之外的韩牧野听了，都有上前一战的冲动。
    “轰——”
    震响声传来，夹杂着陶然老祖的狂笑。
    “岳师兄，还请出手助我——”
    另一道声音透着急切与愤怒。
    然后轰鸣之声如连绵炸雷，响彻天地。
    “老夫以一敌二，也能胜你们！”
    “缥缈道宗的金丹，呸——”
    “就凭你们也想留下老夫？滚开——”
    轰鸣声与喝骂声一起，慢慢向着远处去。
    盘坐的韩牧野站起身，将剑匣背好，然后身形一动飞上石崖，身形如同雄鹰，往远处掠去。
    大岩道人摇摇头，跟在他身后，化为一道清风。
    百里之地，瞬息而至。
    火髓矿矿场，是一片远看如同晶莹红玉雕琢的山脉。
    山脉之前的平坦空地上，有一个个矿洞。
    此时，这山脉前一片狼藉，好像飙风肆虐之后。
    韩牧野身形闪烁之间，已经穿入一条矿洞。
    这矿洞深邃，石壁上全是火红的灵光闪耀。
    火髓石矿脉，当中有炽烈的火属灵气肆虐。
    穿行百丈，韩牧野眉头皱起。
    一位肩头琵琶骨被黝黑锁链锁住的青年，倒卧在地，身上有伤痕交错，致命伤是胸腹之间贯穿。
    青年背上还背着个竹篓，其中散落矿石。
    快步前行，韩牧野能看到许多如那青年一样的矿奴，皆是被斩杀。
    他脚下速度更快几分，转过数百丈，听到前方有怒吼声传来。
    “你们这些贱奴，也想趁机逃跑？”
    “老子今日将你们杀光，让你们知道什么叫道法森严！”
    剑光与痛呼声夹杂，这让韩牧野心头有怒火升起。
    他抬手一招，紫炎剑直接飞出，化为流光穿透前方石壁。
    “轰——”
    一剑落下，前方豁然开朗。
    等他快步走到前方时候，只见数十道身躯倒卧在地，血流成河。
    紫炎剑将一位穿着青袍的道人钉在石壁上。
    韩牧野看着满地血泊，双目中有幽暗光晕闪动。
    “虐杀，奴役，此等行径，与邪魔何异？”
    “這缥缈道宗之人，真的没有將火源界中修行者当人。”
    他身上，有杀意升腾。
    他不愿意以杀止杀。
    不代表他不会杀！
    “轰——”
    身后，一团炽烈火焰向韩牧野撞来。
    火焰透着能让人窒息的暴虐，其上的火焰炙热力量，直接将矿道石壁融化成气。
    焦灼之感，倾轧而下！
    这一道术法，金丹之下，必死无疑！
    韩牧野没有回身。
    他手掌之中，青冥剑浮现。
    剑光幽寒，化为清风。
    “刺啦——”
    青冥剑带着一条十丈剑芒，将身后所有的火焰都绞碎。
    背后，火焰不减，重新凝聚，瞬息间又压过来。
    韩牧野双目眯起，抬手，紫炎剑入掌心。
    他低头看一眼地上血泊，双剑輕轻交错。
    两道剑光化为一道。
    风，助火势。
    冲天的火焰，在狭窄的矿道之中轰然而出。
    烽火燎原！
    九玄剑门，火脉镇脉剑术，五玄剑术，燎原。
    这等一剑能燃千百里的剑术，在矿洞中展开，一条火龙咆哮，将整个矿洞都填满。
    “吼——”
    火龙席卷，火光炸裂！
    火龙咆哮，将矿洞之中的一切都燃烧成灰烬。
    活人，死人。
    青石，灵矿。
    全都化为虚无。
    这就是燎原。
    燎原，不只是在原野，也能在这矿洞。
    燃烧的，不只是荒野草原，也能是心中杀意与怒火。
    自始至终，韩牧野没有看背后袭杀他的是什麼人。
    管他是通脉还是神启，或者是金丹？
    那有如何，燎原剑术之下，已经身死道消，神魂俱灭。
    手持双剑的韩牧野大步前行，剑锋扫过，面前的石壁碎裂。
    “大岩道人，将火髓灵晶寻来，不难吧？”
    韩牧野淡淡开口。
    跟在他身后的大岩道人点点头，身形一滚，化为一团青色的云气，撞在石壁上，透体而入。
    “给我一刻钟。”石壁中传来大岩道人沉闷声音。
    韩牧野站在石壁前，转身，双剑交错，看着矿洞之中涌来的身影。
    “好，我给你一刻钟。”

 226、双剑丸，杀半步天境（1/2大章）

    矿道之中，一道剑光冲向韩牧野。
    缥缈道宗的剑术。
    带着道法力量，轰鸣之中，还有神魂的压制。
    地境通脉强者。
    通脉之力，引矿道里的石壁震荡，有碎散的石头夹杂在剑光里，化为游龙。
    这样的一剑，没有地境战力，根本接不住。
    对面出手剑修根本没有想是不是要留手。
    看这剑来，韩牧野口中低喝，双手双剑冰火双力，扭转为一道。
    “杀。”
    韩牧野的剑光，发出爆裂的流光，迎着那地境强者所聚的游龙，一穿而过。
    “刺啦——”
    剑光，带出一蓬鲜血。
    对面的地境强者手捂胸口，双目中透出不甘，缓缓倒地。
    他的剑术不差，只是不适合在此地施展。
    那游龙如果能横空十里，裹挟千钧巨石，韩牧野直接会转身，先躲过这一击再说。
    可惜，此处矿道狭窄，力量还没有积蓄起来，这剑中引动的土石之力太少。
    韩牧野的双剑之中，火焰力量将土石之龙爆开，然后冰寒剑光借着爆裂的力量，百倍速度，一击必杀。
    “杨腾师叔！”
    “不好，杨执事被杀了！”
    “快，为执事大人报仇！”
    跟在那剑修身后的身影冲进来，仗着人多，向着韩牧野涌来。
    剑光，灵光，一瞬间凝成一片，往韩牧野头顶罩去。
    韩牧野丝毫不惧，手中紫炎剑横扫而出。
    “轰——”
    火焰化为一道墙，将所有的剑光与灵光挡住。
    然后，青冥剑带着流光，穿过墙壁。
    “刺啦——”
    手捏剑诀的韩牧野目中透出森寒杀意。
    他手指每点动勾画一次，就能听到剑锋擦过肉身的声响。
    等火焰消散时候，对面，已经只剩两位立在最远处，面色苍白的凝气修士。
    “饶命——”
    一位修士转身就走，另一位双脚发软，往地上一瘫，口中喃喃低语。
    韩牧野摇摇头，伸手一招，青冥剑回到掌中。
    就在此时，那瘫坐在地的修士手中一把玉色符箓扔出，面上露出狰狞：“去死——”
    符箓。
    这一把符箓当中，有几枚还是杀伤力极强的符箓。
    这些符箓爆开，这矿道方圆百丈，定然是要被炸开的。
    见符箓飞出，韩牧野双目中，一道青光一闪而逝。
    神魂剑气。
    不过是凝气修行者而已，这神魂剑气一闪，已经将其神魂斩灭。
    神魂陨灭，那甩出的符箓自然不会再爆开。
    韩牧野伸手，将所有的符箓都收入囊中。
    “轰——”
    矿道前方，一声轰鸣，一股勃然威压涌来。
    “敢来我缥缈道宗的火髓矿捣乱，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声音响起，一位穿着紫色道袍的五旬老者脚步沉重，一步一震，踏入矿道。
    这道人身上有凝重道法力量涌现翻滚。
    地境启神。
    那来自神魂的威压，让韩牧野神藏中剑光闪动。
    “束手。”
    道人双目中透出金光，盯着韩牧野的眼睛。
    随着他话音落下，韩牧野眼前，有一道轰鸣的光亮闪动，化为一柄巨锤，轰然砸下。
    这巨锤只是虚影，但其会直接落在神藏。
    要是神魂力量不足，会直接被这巨锤击碎神藏，击散神魂，化为痴傻。
    缥缈道宗的修行法，真是有可圈可点之处。
    韩牧野遇到几位，有修剑术的，有修道术的，还有这修神魂的。
    光凭这些手段，已经是一家大宗门该有的底蕴了。
    “滚。”
    那巨锤落下，韩牧野低喝，头顶青色小剑闪现，将巨锤直接击碎。
    小剑一绞，又将巨锤碎散的神魂力量包裹，吸纳其中。
    对面那地境启神期道人面上神色先是一红，然后化为惨白，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他伸手指着韩牧野，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神魂所聚的术法被韩牧野一击斩碎，连神魂力量都收取了，他已经神魂震荡，神藏破碎。
    这就是神魂术法与剑术的凶险处。
    剑阁传承的凝剑诀，一剑凝成可百息天境，但要是遇到强大对手，震碎剑器，很有可能就会被击碎神魂，瞬间陨落。
    剑阁的修行法，真是拿命在修。
    杀了这地境启神高手，韩牧野抬手一招，将地上一柄剑招入手中。
    剑入手，剑气灌注，韩牧野脑海中闪现一幕幕场景。
    这场景让韩牧野身上的气息开始震荡，一丝凌厉杀意弥漫开。
    从剑器当中，他看到这些来自云天界修行者，对火源界修行者一次一次虐杀。
    按照这些界外修行者的说法，只有杀尽此界之人，才能彻底占领此界。
    而那些放下兵器投降的修行者，被投入矿洞，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去。
    这些人的命运，最终也逃不过一剑。
    界外修行者，根本没有把火源界修行者当成同类。
    反过来，火源界修行者与来自天玄世界的火源宫修行者倒是一体。
    因为此界本就是附属在天玄世界，两相同源。
    “嗡——”
    矿洞之中，有震鸣声传来。
    石壁上，一道道裂缝出现。
    从地底深处，有震动传出。
    大岩道人取到火髓灵晶了！
    韩牧野面上露出喜色。
    但下一瞬，他面上露出凝重神色。
    这处矿脉之中，不只是两位半步天境！
    从手中剑器记忆里，他看到了第三位半步天境身影。
    这是一位面容苍老，身形佝偻的老者。
    这位名叫马猛的缥缈道宗长老，是寿元将尽，才在这矿道之中闭死关。
    此时，矿脉震动，已经将其惊动。
    “找死。”
    远处，有苍老声音传来，然后整个石壁震动。
    韩牧野面色一变，手中长剑一引，冲出矿道。
    那半步天境没有来寻他，而是直接出手，去压制探入地脉之中的大岩道人。
    如果韩牧野不出手，大岩道人会被这半步天境震死在地脉里。
    “仓啷——”
    身形化为流光，与剑光一起，穿透数道矿道，韩牧野落在一处百丈方圆的石室中。
    这石室里，只有前方高台上，盘坐一位白发苍苍老者。
    “呵呵，来自另外一处世界的剑修。”
    “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告诉我你是从何处来。”
    老者低头，看着韩牧野，面带笑意。
    他语气温和，似乎之前被韩牧野斩杀的那些修行者，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活命的机会？”
    看着这盘坐在石台上得老者，韩牧野双目中，有璀璨的剑光闪动。
    这名叫马猛的缥缈道宗长老，为增加寿元，以火源界修行者炼魂，抽取神魂补充自身寿元。
    这等手段，已经延续百年。
    光他一人虐杀的修行者，就有数千人之多。
    这样的人，已经入魔。
    该杀！
    韩牧野抬手，青冥剑，指向马猛。
    “刺啦——”
    人剑合一，化为清风，当韩牧野再出现时候，已经在马猛的身后。
    他手中剑，直接斩下。
    这一剑，速度快到极致。
    盘坐的马猛面上闪过一丝惊异，身周，一道金色灵光升起，化为光罩。
    韩牧野的剑斩在光罩上，带出震荡的流光。
    “呵呵，剑术不错。”
    “可惜，修为太弱。”
    马猛笑一声，双掌探出，掌心带出青色的流光，化为一头黑虎虚影，张口咆哮。
    黑虎背生双翅，身形一动，撞向韩牧野。
    速度，与刚才的韩牧野一样快。
    这巨虎的力量极强，便是一座山峰被撞，也会化为糜粉。
    见巨虎撞来，韩牧野不躲不避，身后，一头头长角莽牛虚影浮现。
    “吼——”
    两头白虎之影与长角莽牛融合，化为一头身形比那黑虎还高出数丈的黑牛。
    黑牛一头撞在黑虎身上，将其直接撞碎。
    这一击，震动百丈石室，让顶穹上碎石震落。
    马猛飞身而起，双手中一柄木杖，抬手砸向韩牧野。
    木杖瞬间化为一头青狼，冲着韩牧野头顶咬去。
    韩牧野脚步不动，左手中的紫炎剑一个逆势斜刺，从青狼下颌处透出。
    剑光闪动，一个炸裂光晕，将青狼击碎。
    韩牧野双剑前指，目光盯着马猛。
    “半步天境？”
    他目中透出不屑：“原来是个苟延残喘，寿元将尽的半步天境。”
    他双目中，杀意与战意同时升腾：“我想试试，能不能杀一位半步天境。”
    他杀过天境，不止一位。
    但那不全是凭借自身战力。
    这一次，他独自面对一位寿元将近，战力折损的半步天境。
    他想在不动用神魂剑气，只以自身剑术情况下逆天杀人。
    这是对他剑术一个绝佳的磨砺机会。
    “哈哈，好，老夫修行一千三百年，杀人无数。”听到韩牧野的话，马猛目中也是精光流转，紧盯韩牧野。
    “今日让我看看，一个蝼蚁般的小家伙，怎么来杀我！”
    马猛身周，一蓬仿佛熔岩般的火烈力量升起，化为一道火焰长刀。
    这刀一出现，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
    一种炽烈到极致的热浪，涌向韩牧野。
    韩牧野的头顶，有丝丝的气血被引动，开始耗损。
    半步天境强者之力，如果不是韩牧野与其他同阶修行者不同，定然是连其一眼都受不住，何况是这本命术法所凝的长刀。
    与这半步天境大修直面，韩牧野没有等待。
    双剑交错，火龙炸裂而去。
    燎原。
    剑术燎原，是韩牧野手中双剑最强的剑术之一。
    这剑术既能群战，又能独斗，是韩牧野手中杀招。
    “来得好。”
    见火龙咆哮，马猛一声长喝，手中长刀轰然斩下。
    刀光璀璨，沉稳坚定。
    这一刀，尽显大修士风范。
    马猛在刀术上的浸淫，必然数百年。
    “刺啦——”
    火龙与刀光撞在一起，刀光炸碎，火龙被斩成两段。
    但两段火龙并未消散，而是化为两条丈长天龙，一个翻滚，将马猛裹住。
    “火源宫的剑术！”
    马猛眼睛一瞪，低呼出声。
    天龙。
    变化的剑术天龙。
    这本是烈阳宫镇派剑术，在韩牧野手中，化为双龙齐出，阴阳交错。
    本来炽烈的火龙，其中灌注冰寒之气，分化之后，寒热冲撞，带出阴阳之力。
    这等力量不强，不足以灭杀一位大修士，但能将其镇住几息。
    足够了。
    韩牧野松开双手中剑，一手背后，一手前指。
    一种让人窒息的凌厉剑气散发。
    马猛面色变幻，身上透出金色的光罩，护住全身。
    光罩刚现，韩牧野口中已经低喝出声。
    “万，剑，归，宗——”
    矿洞之中，剑气如浪。
    每一道凌厉剑气，都化为一道虚影。
    剑锋前指，杀意隐匿的虚影。
    所有的剑光，最终化为一剑。
    这剑光，在韩牧野身前聚集。
    他掌心，一枚剑丸浮现。
    看到剑丸，马猛浑身一震，挥手击在身外的阴阳天龙剑光上，然后身形往后退去。
    他退的快，韩牧野的剑丸更快。
    剑丸化为一道三尺双头无柄长剑，划破虚空，撞开身前三丈空间，击在马猛的胸口。
    “喝——”
    马猛一声高喝，身前一尊金色的大鼎浮现，挡住剑光。
    剑光穿透大鼎，剑锋刺在马猛胸口三寸，划出一蓬血光。
    马猛哈哈大笑，伸手去抓剑光。
    只是他没有看到，对面的韩牧野脸上，露出一抹轻松之色。
    “刺啦——”
    一直隐在马猛身后的一颗剑丸轻扫，直接将其脖颈震碎。
    “嘭——”
    一股灰暗灵光冲出，向着四周溃散。
    怨气。
    腐气。
    这是之前不知多少修行者被马猛炼化神魂，此时散落而出，带出的怨念。
    也是这些神魂驻留，马猛才能一直存活。
    若不然，他的寿命早已断绝。
    这也是马猛战力远不如正常半步天境的原因。
    “哈——”
    马猛腐朽的身躯上，一道尺长虚影冲出，往韩牧野身上撞去。
    元婴。
    不对，这马猛寿元尽了，靠着没有凝成的元婴存活，这元婴其实已经死了。
    尸婴。
    一种恶毒的修行法。
    转换生死之术。
    马猛只敢缩在此火属浓烈的矿道，就是掩盖自身这死气。
    这尸婴冲向韩牧野，就是为占夺韩牧野身躯。
    元婴夺舍之法，修行界中常有。
    “镇——”
    韩牧野口中低喝，身上浩然气化为金色的大字，将这尸婴挡住。
    浩然气！
    这等气息一出，那尸婴身周，仿佛落在沸水里，道道灰暗之气被击散。
    不止是尸婴外，周围空间，那些溃散的怨气，也被浩然气直接炼化，化为青色的灵气消散。
    炼化怨气，韩牧野能感觉到，自身的浩然气更是凝重许多。
    他双目之中的神光，更加深邃。
    身前，金字镇压的尸婴慢慢虚化，其中的死气散去。
    “嗡——”
    一颗剑丸出现，将这淡淡的元婴虚影绞碎。
    其中神魂与强大力量，都被剑丸吸收，暂时驻存起来。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看向前方。
    刚才一战，他没有用神魂之剑，也没有动气海之中剑意。
    全凭丹田之中剑意，还有两颗剑丸力量，击杀一位半步天境。
    哪怕这位半步天境只有空架子，实力十不存一，可也算是半步天境不是？
    韩牧野抬手一招，那马猛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玉色袋子落在手中。
    他神念探入其间，面上闪过喜色。
    这小袋子里，整整齐齐装着数十万块火髓石。
    其中还有上千块是品质极为上乘，价值不菲火髓精。
    一笔巨款。
    “咔嚓——”
    “轰隆——”
    整个矿道不断的震动，一块块碎石掉落。
    矿脉中原本那些逸散的火焰力量，开始收敛。
    石壁上得火色光亮，也开始消逝。
    这是被取走了火髓灵晶的原因。
    大岩道人得手了。
    “轰——”
    石室坍塌，韩牧野身影一动，從中衝出。
    飞身在半空，下方一片片山峦崩塌。
    那些火红的光晕，有的散落，有些被掩埋。
    这矿脉，废了。
    下方，大岩道人身影飞出，然后背后有数十道身影跟上，灵光与剑光挥洒一片。
    “救命——”
    大岩道人胆怯的呼唤出声。
    这些剑光灵光要是撞实，他那点神魂力量，定然是崩碎的。
    就算不死，也只剩一点点暗淡虚影了。
    韩牧野见他狼狈样，哈哈一笑，挥手，一颗剑丸化为虚光。
    藏空。
    剑术藏空，当年袁天剑尊的剑术。
    大岩身形一震，目光盯住那剑光。
    剑丸化为虚幻，绕在大岩身周，一闪，便是带出一蓬血光。
    没有人能挡住这剑光。
    无人能看透这剑光的规矩。
    所有追击的缥缈道宗之人都停住，悬在半空，不敢上前。
    “轰——”
    远处，爆裂的剑光与灵光撞击，轰鸣聲如雷。
    炸裂的光焰，照彻天穹。
    韩牧野知道，这是陶然老祖在提醒他，赶紧离开，两位半步天境已经全力回转。
    长笑一声，韩牧野伸手召回剑丸，剑丸引着大岩道人，身形化为清风，凝成剑光，从天际划过。
    剑光一息千里，无人能追上。
    御剑飞遁本就是时间最快的速度之一，何况韩牧野用剑丸飞遁，其中有藏空剑术所带的空间力量。
    “你，韩牧野，你修他的剑术多久了？”化为清風的大岩道人开口问道。
    多久？
    韩牧野轻笑道：“一年吧。”
    勉强一年时间。
    “一年……”
    大岩道人沉默，许久，方才低声道：“韩牧野，等有一天你超过了他，我就认你为主。”
    超过袁天剑尊吗？
    韩牧野目中透出精光。
    自己当然要超过袁天剑尊。
    “哈哈，韩小子，得手了吗？”
    前方，陶然老祖长笑迎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摆脱了两位同阶的追杀，来到这里。
    韩牧野转头，看向大岩道人。
    gu831();

 227、火源宫，法宝剑器（2/2五千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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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岩道人摊开手掌。
    五颗鸽蛋大椭圆的火红灵珠，其上蒸檀流光，耀眼灵动。
    一股让人不能挪开眼睛的神韵，在光珠上凝结。
    火髓灵晶。
    火系至宝。
    一颗火髓灵晶，价值起码三百万灵石，在修行界中，就能引动半步天境大修疯抢。
    陶然老祖双目放光，呼吸都急促许多。
    这火髓灵晶对于他踏入天境，有极大帮助。
    他抬手，招回两颗火髓灵晶在手心，紧紧攥住。
    “我本来以为能有一两颗就不错，没想到还能有五颗。”
    “有这两颗，我有信心一甲子内踏入天境。”
    陶然老祖目中露出笑意，伸手指着剩下三颗火髓灵晶道：“剩下的，就当是你们的酬劳吧。”
    还能这样？
    我们拼死拼活得来的，你拿来当酬劳，然后给我自己？
    韩牧野看一眼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似乎也被他看不好意思，低声道：“这个，咱俩不是合作很顺畅嘛。”
    “别急，等去火源宫，我一定帮你拿到九阳功法。”
    九阳功法，这是韩牧野来此地的原因。
    现在他不管是丹药还是修行经历积累，都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是拿到九阳功，全力修行突破。
    韩牧野点点头，将大岩道人手上那三颗火髓灵晶都收了。
    他不会告诉陶然老祖，他在矿脉之中，还斩杀了一位半步天境，得了许多火髓石和火髓精。
    这老头，坏得很。
    远处又有道道灵光飞遁追击而来。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已经懒得杀人，架起剑光，扬长而去。
    ——————
    火源宫。
    漫山丛林之中，几座大殿，周围是各种建筑，围拢成一座小城。
    这些大殿有的其上灵光密布，有的已经满是裂纹。
    这里与其说是火源宫的山门所在，不如说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数千年不断被围剿，火源宫已经没有多少力量抵抗。
    如果不是这里地方隐秘，又与火源界中修行者结盟，恐怕早就被缥缈道宗发现绞杀了。
    此时，火源宫大殿当中，宫主王罗生面色凝重。
    三千里之外，传来有千余修行者被围杀的消息。
    那边的修行者已经传讯过来，用的是火源宫的长老求救讯号。
    可火源宫中，各处检点，根本没有看到哪位长老外出。
    那么，求救的人，是谁？
    “宫主，我看此时=事蹊跷，我们最好是不要理睬。”坐在下方的一位青袍老者，高声说道。
    他身上气息，已经是快要到结丹期。
    这样的修为，在火源宫中，也算是高手。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有点头的，也有摇头。
    “高民，若那真是一位火源宫长老失陷，我们见死不救，岂不是要宗门人心尽失？”
    另一边，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站起身，向着上首躬身道：“宗主，于一泽斗胆，请宫主前往救援。”
    请宫主救援。
    大殿中不少人都瞪眼。
    整个火源宫，要不是宫主修为已经结丹八重，又执掌一柄法宝，根本挡不住缥缈道宗之人。
    要想救援被围杀的人，没有宫主出手，其他人去，也是送菜。
    “哼，于一泽，说来说去，你怎么自己不去救援？”一位身形矮胖老者面上露出不满之色，沉声说道。
    “就是，自己不去，置宫主于危险之中，你是其心可诛。”刚才出声的高民长老冷声说道。
    大殿之中，一片嘈杂议论响起。
    于一泽看向端坐的宫主王罗生，高声道：“只要宫主去，于一泽愿与宗主同行。”
    真去？
    他这话，让大殿之中一静。
    不觉，所有人看向上首的宫主。
    王罗生目中闪动一丝光晕，低声道：“本宫主也好奇，到底是谁被围困。”
    “要是缥缈道宗的圈套话，我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求得什么。”
    说完，他站起身，看向周围道：“本宫主去一趟，赵峰长老暂代宫主之位。”
    下方，名叫赵峰的老者站起身，躬身施礼。
    他是火源宫中，修为仅次于宫主王罗生的长老。
    金丹七重，战力绝强，整个火源宫中，他的声望能压住其他人。
    布置好宫中事情，王罗生抬手一招，背后一柄五尺长的大剑出现。
    这大剑上透着暗红的火焰，上面有一道火龙虚影浮现。
    “云龙前辈，晚辈要去救援被围杀弟子，麻烦前辈随行。”
    王罗生向那大剑一拱手，沉声说道。
    大剑震动一声，引着火焰，将王罗生裹住，然后化为一条十丈火龙。
    王罗生看向于一泽道：“走。”
    于一泽点点头，跟着落在火龙脊背。
    火龙一声长吟，飞天而去。
    火源宫大殿中，众人看着远去的火龙，沉吟片刻，各自散去。
    那火龙飞遁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已经看到前方剑光与灵光撞击纵横之处。
    “咦？”
    站在火龙头顶处的王罗生诧异出声。
    “竟然不是被围杀，而是斗的旗鼓相当？”
    那边剑光流转纵横，不是一边倒的屠杀。
    而且可以看到，被围之人当中，有两道剑光极为璀璨。
    “宫主，这剑术不是我火源宫传承。”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于一泽开口道：“倒像是汤山剑派的人。”
    汤山剑派。
    这名字让王罗生沉吟。
    汤山剑派当年与烈阳宫共同执掌此界，实力强横。
    可烈阳宫衰落后，汤山剑派不但没有帮什么忙，反而压榨他们不少。
    上一次，汤山剑派之人来，口口声声说会带援军救援。
    火源宫全力助他们离开，结果，这等了百年，也不见一个援军影子。
    今日这被围杀的，要真的是汤山剑派的人，王罗生还真不想出手。
    “哈哈，你们缥缈道宗就这点本事？”
    “再来——”
    下方，鲁高的声音，张狂而高亢。
    一路乱战，他的修为与剑器融合，战力越来越强。
    果然兵剑诀是需要以战养剑的。
    不去战斗，这兵剑诀修不出来。
    和邵游孙领着那些被解救的矿奴，他们已经冲破数重阻挡的修行者。
    不管是缥缈道宗弟子，还是那些云天界其他宗门之人，都挡不住全力出手的鲁高。
    连邵游孙一路上都不需要怎么拔剑。
    直到行了两日，他们方才被几位缥缈道宗金丹高手领着数千弟子拦住去路。
    那几位金丹倒是没出手，只让门下弟子与鲁高邵游孙对战。
    很明显，这些人是将鲁高他们当成磨刀石了。
    鲁高和邵游孙也不客气，出手狠辣，一招一式，就见生死。
    这战过半日，鲁高手上已经击杀八位缥缈道宗的年轻强者。
    现在他面前，同时出手的就有四位，每一位都是地境启神三重。
    四人结成阵势，将鲁高缠住。
    至于邵游孙，则是不疾不徐，与两位缥缈道宗修行者交手。
    “嘭——”
    鲁高一拳将一位持刀的青年击退数丈，他背后，也有一柄剑刺在背心。
    这一剑势大力沉，没有穿透他的身躯，也带出一蓬鲜血。
    鲁高面色不变，挥手一拳，将背后剑锋折断。
    观战的缥缈道宗金丹中，有人抬手。
    两位启神弟子悄然上前，加入战团。
    “宫主，此人勇武。”看着鲁高挥斥搏杀模样，于一泽低声说道。
    下方大概情形，他们也看出来。
    除了邵游孙和鲁高，其他人都是修为低位，大多是被解救的矿奴。
    对于缥缈道宗以火源界和火源宫修行者为矿奴之事，他们都知道。
    只是可惜自身修为战力不够，便是知道，也无力解救。
    很多火源宫的前辈，都是一辈子被困死在矿道之中。
    据说，上上一任火源宫宫主，就是被重伤后，扔在矿道中，最终陨落。
    “此人倒是值得救。”王罗生目光扫过，见缥缈道宗并无真正强者在，心中微微一松。
    既然缥缈道宗没有高手在，那他出手也不怕会引来围攻。
    想到此处，他引着火龙一个咆哮，直接出现在战圈上。
    “昂——”
    火龙一口吐息，将数十位缥缈道宗弟子焚为灰烬。
    “是火源宫的王罗生！”
    “快逃，火源宫的镇宫法宝，云龙剑！”
    那几位缥缈道宗金丹面色急变，身形闪动，向着四周飞遁而去。
    “快通知老祖，王罗生在此！”
    “调集大军来，此地定然离火源宫驻地不远！”
    那些缥缈道宗的金丹修士和其他弟子高呼，下方的段延吉等人则是已经泪流满面。
    “宫主！”
    “云龙前辈，我等还有机会再见云龙剑啊！”
    听到他们呼唤，那火龙微微一顿。
    王罗生点点头，朗声道：“我去将这些金丹斩杀，免的泄露我火源宫位置。”
    说完，他引着火龙，直接追向一位金丹修士去。
    火龙一个飞遁，已经到那金丹修行者背后。
    王罗生手中剑诀引动，火龙化为长剑，在那金丹修行者背后一闪过去。
    那金丹大修身形直接被击碎，金丹被火龙所化长剑剑光裹住，然后轰鸣碎裂，其中的力量，都被长剑吸收。
    吸收了金丹之力，长剑回归，似乎很是满意的绕着王罗生飞旋。
    王罗生叹息一声，轻声道：“可惜，我火源宫衰落如此，连与缥缈道宗正面一战都不敢，云龙前辈你上一次屠灭金丹，还是三十多年去。”
    长剑震动，似乎在回应。
    看一眼其他已经逃离的缥缈道宗修行者，王罗生摇摇头，转身准备回转。
    就在此时，一道清风在他身前出现。
    这一瞬间，他汗毛炸裂，浑身所有剑意都散开，将身周一丈空间撞出跌宕波纹。
    “当——”
    一柄青色二尺飞刀出现在他身前，被云龙剑挡住。
    “白天月！”
    王罗生面色凝重，盯着面前飞刀。
    这飞刀，是缥缈道宗半步天境强者的兵器。
    这里不是只有缥缈道宗的金丹，还有半步天境！
    难道，这是圈套？
    一切，都是为了引他来？
    “轰——”
    远处，一团云气化为云柱，直接砸下。
    王罗生咬着牙，低喝道：“沈子骞。”
    白天月，沈子骞，两位半步天境强者到来，不是为他，还能是为谁？
    伸手握住云龙剑，王罗生沉声道：“前辈，今日我们恐怕要有一场苦战了。”
    他话音落下，云龙剑震动。
    这让王罗生面色瞬间一白。
    他回头，看远处山峦上，一位穿着黑袍的老者立在那。
    “云鹤道人。”
    三位半步天境！
    这缥缈道宗是准备一举灭掉火源宫？
    他们不拿自己这些人做磨刀石了？
    被人家当做门中弟子的磨刀石而存留，火源宫虽然耻辱，可好歹能传承不断。
    今日，这缥缈道宗之人为何下了决心，要将火源宫灭掉？
    王罗生立在那，身上剑气凝实。
    既然今日要死，那就战个痛快。
    他手中的云龙剑似乎感受到他心意，不断震荡，其中剑光挥洒，与他身上的剑意交融。
    有些奇怪，三位缥缈道宗半步天境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只是慢慢围拢过来。
    他们的注意力，也不是全都压在王罗生身上。
    “宫主——”
    就在此时，下方的于一泽一声高呼，飞身冲来，手中长剑向着一位半步天境撞去。
    “宫主快走！”
    于一泽万分自责，自责自己不该请宫主来。
    这里，分明是圈套。
    缥缈道宗专门为火源宫宫主设下圈套。
    自己最蠢，引了宫主来。
    他只希望自己这一剑能给宗主创造一丝机会。
    虽然知道自己在半步天境眼里，什么都不是。
    确实什么都不是，面对于一泽的一剑，那位手持一柄飞刀的道人面上神色毫无变化，只是将飞刀弹出。
    飞刀一个闪逝，已经在于一泽头顶，直直斩下。
    王罗生想救，却无能为力。
    白天月的飞刀速度太快，他把握不住。
    眼见刀光斩下，王罗生遗憾的转过头。
    “当——”
    一声震响。
    然后，就是轰鸣声起。
    另外两边的半步天境强者身形动了，往白天月那边去。
    王罗生回头，看到的是两道身影，压制住白天月。
    一人双剑，剑光挥洒，白天月根本无从抵挡，只能凭借自身的强横灵气，化为光罩。
    这光罩在剑光之下，只千分之一息，就破碎掉。
    这剑光之外，是一位青袍老者，手中有火焰凝成长剑，紧紧抵住白天月的飞刀，让他无法召唤回飞刀来。
    “韩小子你行不行？”
    陶然老祖一声低喝，手中火焰大剑裂开。
    “你要不行，让老夫来搞他。”
    他手中大剑再次聚为长剑，将面前飞刀定住。
    那边，双剑斩碎了光罩的韩牧野哈哈长笑，双剑一错，一道火龙将面前半步天境大修裹住。
    半步天境又如何，还能以一敌二不成？
    火龙炸裂，其中的白天月满身焦黑，须发已经燃尽，衣衫只留几缕。
    他这惨像引陶然老祖大笑一声，手中大剑狠狠劈下。
    “当——”
    青色飞刀被一剑辟出百里之外，刀身出现道道裂纹。
    飞刀的主人，刚被韩牧野燎原一击的半步天境大修白天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转身就逃。
    他本命灵器受伤，不跑只能是被杀得命。
    三位半步天境，直接伤损一位。
    这一切，都在一息之内完成。
    等王罗生反应过来时候，看到的是韩牧野与陶然老祖并肩而立，与两位半步天境大修对峙。
    一位半步天境大修，而且是与缥缈道宗为敌！
    这等机会如果不抓住，王罗生枉为火源宫之主！
    “轰——”
    毫不犹豫，王罗生手中云龙剑斩向身穿黑袍的云鹤道人。
    云鹤道人面色阴沉，手中青色羽扇洒出一道灵光，与云龙剑撞在一起。
    陶然老祖哈哈大笑，手掌中火焰大剑一剑刺出，将缥缈道宗半步天境大修沈子骞身周的云柱击碎。
    那沈子骞双臂抬起，背后灵光化为一根根长枪，撞向陶然老祖的长剑。
    韩牧野立在原处，看着面前激战的两处。
    陶然老祖的实力他清楚，全力爆发，能伤面前的缥缈道宗半步天境。
    王罗生修为差了一筹。
    金丹八重与金丹巅峰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好在他手上有一柄法宝剑器，能弥补这差距。
    法宝。
    这是一件真正的法宝级别剑器。
    这柄剑其中绝大多数力量都不是王罗生激发，反而是长剑自行催动。
    王罗生做的是施展剑术，引剑缠斗。
    看过烈阳宫洪朝阳与袁天剑尊之战，面前这位火源宫宫主的实力，实在是差的太远。
    而且韩牧野看出，王罗生施展的天龙剑术，不全。
    “轰——”
    陶然老祖一剑将面前的沈子骞击退，然后看向另一边。
    王罗生全力引着长剑刺出，化为一條虚幻龍影。
    这龙影与云鹤道人手中玉扇幻化的白鹤撞击，都化为虚无。
    而王罗生手中剑被震动，握不住，脱手往后飞去。
    韩牧野双目眯起，身形一动，飞落半空。
    他抬手，手中一道剑诀抵在倒飞的云龙剑上。
    “嗡——”
    云龙剑上，耀眼的光辉闪耀。
    这光辉之耀眼，让所有人都侧目。
    王罗生瞪大眼睛，看着从未如此璀璨过的云龍剑。
    “云龙三现，天龙化身，天地无极——”
    韩牧野口中喝，一道剑意直接灌注云龙剑上。
    云龙剑长吟，化为一条千丈巨龙。
    “嗡——”
    天地震动。
    这是云龙劍上力量，超越了火源界中所能承受范围，要被排斥出此界。
    韩牧野手中剑诀一引，长剑趁着天地之力还未反应过来，一剑朝着那云鹤道人当头斩下。
    千丈巨龙，长尾横扫。
    “嘭！”
    云鹤道人身形被撞飞，化为一只黑色脊背的大鹤，拖着残破翅膀，飞身而去。
    “天龙……”
    看着那仰天咆哮的巨龙，王罗生口中低语，双目中有泪光闪动。
    “祖师，是你回来了吗？”
    “轰——”
    天地之中的雷光与巨龙的冲击一起往最后一位在场的缥缈道宗半步天境撞去。
    本就被陶然老祖压制的沈子骞吓得魂飞魄散，连那些凝聚的长枪都来不及收，转身就逃。
    不逃，只能死。
    “轰——”
    雷光炸裂，巨龙消散。
    韩牧野抬手，轻轻握在还原的云龙剑剑柄上。

 228、法宝认主，九阳功齐（1/2五千大章）

    &amp;lt;!--go--&amp;gt;
    云龙剑入手，韩牧野的神藏中，一条万丈巨龙虚影浮现。
    这巨龙满身龙鳞炸起，爪牙凌然，张口咆哮，似乎要撞开神藏而去。
    只是咆哮声还未发出，它已经瞪大眼睛。
    一柄长剑，静静悬在它面前。
    青色的长剑带着幽寒，剑光闪耀，透着冻结一切的杀意。
    神魂凝聚的长剑。
    神魂之剑落下，带着罡风，一剑便将巨龙的头颅直接劈开。
    没等巨龙断成两截的身躯复原，红尘咒的金色字符已经散发光晕，化为一道牢笼，将它的头颅锁住。
    一道道金色的灵光化为长枪往巨龙的身上扎去，将一片片的龙鳞击碎。
    巨龙身上，一丝丝的神魂力量被抽取。
    “大尊，大尊饶命！”
    巨龙张口，发出求饶之声。
    它怕了。
    它完全想不到，落入神藏，会面对如此可怕局面。
    那神魂之剑的犀利程度，连它法宝灵体身躯都是一剑斩开。
    还有金色符文，散发的力量，似乎要让它臣服，完全迷失自己的灵性。
    这等手段，它只在数千年前，面对那些天境元婴之上强者时候，才见识过。
    遇到这样的强者，要想不陨落，唯一的办法就是，求饶。
    韩牧野没有搭理神藏中瑟瑟发抖的巨龙虚影，手掌中淡淡的剑气灌注其中。
    剑身轻震，然后似乎放开抵抗。
    韩牧野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现出来。
    以上等云灵铁炼剑，三叠淬魂之法。
    成剑之后，用南荒大妖神魂气血淬炼，再有天境大修温养，三百年成就法宝。
    法宝有灵，化为云龙。
    这柄剑，就叫云龙剑。
    风云现，龙影聚。
    这柄云龙剑成为烈阳宫的镇派法宝之一，执掌在几位天境大修手中。
    此剑的最后一位主人，是天境大修，烈阳宫太上长老余户。
    他也是火源宫的祖师。
    当初烈阳宫覆灭，余户作为宗门留守，护着那些有潜力的低阶弟子进入火源界后，又将手中法宝佩剑留下。
    云龙剑记着余户交待，护住这些弟子，在火源界中建立一方势力。
    这么多年，云龙剑也记着余户最后的嘱托。
    等有一日，会有修成烈阳宫镇宫剑术之人来，重兴烈阳宫。
    镇宫剑术，天龙。
    长剑之中，一道道的剑气与剑意翻涌，往往韩牧野经脉之中灌注。
    这是云龙剑中这么多年来积存的剑意剑气力量。
    因为没有人能疏导炼化，这些剑意剑气只能当做无用死物，留在剑中。
    此时剑气与剑意流动，长剑剑身发出畅快的震鸣。
    韩牧野不但看到剑中关于烈阳宫的记忆，也看到火源宫一代代被界外修行者蚕食压制，整个火源界慢慢沦陷的画面。
    没有足够强者坐镇，若不是有意拿火源宫做磨刀石，缥缈道宗早就将火源宫灭了。
    “昂——”
    剑身震响，韩牧野神藏中的巨龙虚影消散，落在他身前，化为一位身穿白袍的三旬青年。
    “赵云龙拜见主人。”
    赵云，龙？
    韩牧野看着面前剑灵，目光扫过不远处站着的火源宫宫主王罗生，轻声道：“你认我为主，不太好吧？”
    “我不是火源宫的人。”
    听到他的话，赵云龙拱手道：“我只认传承，你有烈阳宫天龙剑术传承，就是我的主人。”
    只认传承？
    那要是这传承被界外修行者得去？
    韩牧野想到此处，忽然一愣。
    谁得了传承，谁就是云龙剑的主人。
    谁得了传承，谁就是烈阳宫的传承者。
    至于是界外人，还是烈阳宫的敌人，重要吗？
    传承不灭，薪火相传。
    立在不远处的火源宫宫主王罗生上前一步，向着韩牧野一躬身。
    “烈阳宫嫡传弟子王罗生，拜见宫主。”
    没等韩牧野开口，他已经再次出声：“烈阳宫祖训，修成镇宫剑术天龙者，为烈阳宫之主。”
    烈阳宫之主？
    韩牧野转头，看向一旁的陶然老祖。
    “做这个宫主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九阳功修起来名正言顺。”
    陶然老祖的声音在韩牧野耳畔响起。
    神魂传音。
    “何况你拐了人家的镇宫法宝剑器，不认你为烈阳宫之主，火源宫也存活不下去。”
    有道理。
    抬眼看向身前躬身的王罗生，韩牧野点点头。
    没有法宝云龙剑镇压，火源宫根本无力抵挡缥缈道宗。
    “走吧，下面这些人安顿了再说。”陶然老祖身形一动，飞遁而去。
    韩牧野飞身跟上。
    一身白衣的赵云龙向着身旁的大岩道人一躬身：“道兄，你先请。”
    听到他的话，大岩道人伸手拍拍赵云龙肩膀，轻笑道：“小子不错，懂先来后到规矩。”
    说完，身形化为清风，随着韩牧野而去。
    剑灵。
    王罗生瞪大眼睛。
    这还是一位剑灵。
    “知道我为何要认他为主吧？”赵云龙的声音在王罗生耳畔响起。
    “只有他，才能保住火源宫，保住烈阳宫的传承不断。”
    王罗生点点头。
    一人双剑灵，这样的强者，才有资格执掌烈阳宫，才能复兴烈阳宫。
    缩在火源界中，不断被蚕食的火源宫，没有资格执掌烈阳宫传承。
    他王罗生也没有这个资格。
    深吸一口气，他飞身跟着落下。
    在其后的于一泽连忙跟上。
    ——————
    连场大战，鲁高虽然身上伤势不少，但一身气息凝重，修为提升不少。
    双目蒙黑纱，满身血气升腾，已经有强者的模样。
    以战斗磨砺兵剑诀，他身体中所融的灵器长剑力量已经能被他发挥八成以上。
    此时，他的战力能直面金丹。
    “韩师兄，幸不辱命，这些人都没事。”见韩牧野到，鲁高一抱拳，高呼出声。
    听到他的话，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修行者，全都面色激动。
    他们本以为会被放弃。
    没想到鲁高和邵游孙真的全力出手，护着他们一路前行。
    连连血战，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众人，伸手指向到来的王罗生道：“这位是火源宫宫主。”
    不需要他介绍，段延吉等火源宫的弟子已经拥上前，向着王罗生躬身下拜。
    火源宫，这是此界之中唯一抵抗界外修行者的势力了。
    火源宫，可以说是所有人的希望。
    王罗生看向这些衣衫褴褛的修行者，轻声道：“诸位受苦了。”
    “回到火源宫，你们就到家了。”
    说完，他抬手，一道灵光升上天穹。
    过不片刻，从火源宫方向就有大队修行者飞奔而来。
    这些人护着那些被废了修为的修行者，领着已经恢复了些修为的人，悄然往火源宫驻地去。
    “宫主，陶然前辈，还请先到火源宫住下。”
    此时，王罗生已经知道韩牧野他们身份。
    天玄世界，西疆大宗长老弟子。
    还有一位是天玄世界来的汤山剑派高手。
    陶然，更是半步天境强者。
    在陶然这等强者面前，王罗生将身段放得很低。
    陶然老祖战力强横，他可是亲眼见过。
    王罗生亲自引着他们往火源宫。
    到火源宫，入议事大殿，那些火源宫长老执事，都来拜见。
    按照韩牧野要求，王罗生没有直接介绍韩牧野身份。
    毕竟韩牧野没有打算在此界之中逗留太久。
    尽管如此，凭韩牧野他们天玄世界西疆大宗弟子身份，陶然老祖半步天境的修为，已经引来大殿中众人惊呼。
    不少人都是满脸激动。
    天玄世界强者来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没有在大殿中待多久，韩牧野他们就以需要修整为由离开。
    王罗生亲自送韩牧野到一座静室。
    静室之中，韩牧野看着面前的王罗生，淡淡道：“王宫主，我不会在火源界待多久，你们火源宫何去何从，你们可以想好。”
    王罗生面色复杂的点点头，面上有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闪过。
    谁都不想放弃手中权利。
    王罗生虽然敬韩牧野是烈阳宫之主，不代表愿意将火源宫交给韩牧野。
    韩牧野说会很快离开，让他松一口气。
    但是韩牧野要是带走云龙剑的话，火源宫有抵挡不住缥缈道宗。
    还有，韩牧野回天玄，如果开口的话，火源宫弟子有多少会选择跟他一块走？
    不知道。
    “还有，我需要九阳功的功法秘籍，作为交换，我会将烈阳宫几种镇宫剑术留下。”
    韩牧野再次开口。
    不管是天龙剑术，还是其他几种杀伤力强大的剑术，都不是光有传承就能修成。
    这些功法，需要绝强的领悟。
    韩牧野敢断言，就算这天龙剑术放在王罗生面前，他也修不成。
    听到韩牧野要拿镇宫剑术交换九阳功，王罗生忙激动点头道：“宫主放心，我这就去将九阳功法全都取来。”
    当初来到火源界的烈阳宫弟子，修为层次不够，功法秘籍带来不少，真正传承的强大剑术道法很少。
    这也导致火源宫弟子战力不足，难以发挥自身力量。
    能有烈阳宫强横剑术补充，火源宫的整体实力必然能提升许多。
    等王罗生再过来，手上捧着个古朴木匣。
    揭开木匣，其中放着九块玉简。
    韩牧野神念扫过，果然是九阳功法。
    他点点头，将一块玉简递给王罗生。
    王罗生接了玉简，神念一动，欣喜道：“多谢宫主。”
    这玉简里虽然没有天龙剑术，但有其他十几种强横的剑术道术传承。
    这十几种剑术道术，足够提升火源宫的战力了。
    在韩牧野看来，这些东西与其在自己手上落灰，不如交给火源宫。
    毕竟火源宫弟子也是烈阳宫一脉传承。
    王罗生带着玉简离开静室，韩牧野抬手一块阵盘落下，升起金色的光幕，护住整个静室。
    等防护之力升起，他方才看向面前的木盒。
    九阳功法，他已经修过金阳功。
    一块块拿起玉简，神念探入，有画面浮现。
    初阳，少阳，金阳，骄阳，烈阳，昊阳，至阳，极阳，纯阳。
    阳极功法，世间至烈功法。
    九阳功，从模拟天地之力，阴阳交泰初始的初阳功，到阳极阴生的纯阳功诀，每一种都是炽烈之功。
    韩牧野之前所修的金阳诀，少了初阳与少阳铺垫，功法上酷烈有余，圆润不足。
    所以这金阳诀只能每日修一个时辰。
    现在补足初阳少阳，让功法不止是酷烈，还有其流转圆润之处。
    而再进一步，就是如火骄阳。
    骄阳功是地境所修，沟通天地，养出阳属大力，然后化为烈阳当空。
    烈阳宫之名，就是以烈阳功引申出的。
    烈阳之力，是烈阳宫中大多数修行者的极致。
    至于其上的昊阳功法，是天境元婴五重之后修行。
    再之后的三阳功法，已经全都是属于概念性，并没有具体的功法。
    当年烈阳宫宫主洪朝阳，也只修到至阳巅峰，未跨出那一步，踏入极阳之境。
    按照功法秘籍中记载，极阳，那是突破一界大力，引天地伟力入体，方才能成。
    极阳，超脱于天地之外，方才能成。
    至于纯阳功，这玉简之中，只有一道淡淡的虚影。
    在韩牧野看到虚影的刹那，他的息心神仿佛都直接要被震碎。
    纯阳功没有秘籍，只有一道虚影。
    勘破这道虚影之谜，就是修到纯阳功之时。
    如果世间真有纯阳功，那创造此功之人，定是那位在天玄世界留下传承的大能老祖。
    这虚影，或许就是他的。
    补足初阳与少阳，韩牧野的金阳功法有了根基，浑身炽热力量也趋于温和。
    温润灵气在经脉中涌动，不但不会伤损经脉，反而有修补之前暗伤的作用。
    “嗡——”
    一颗上品灵石爆开，所有灵气如长鲸吸水，灌注入韩牧野身躯。
    原本沉寂的丹田，之中，一道旋涡浮现。
    九层云台上，三颗剑丸震动。
    其中一颗剑丸中，有道道气血与灵气涌出。
    这剑丸之前在矿道中斩杀了半步天境强者马猛，将其虚化元婴中的气血与灵气收取不少。
    此时，这些力量可以反哺韩牧野。
    一道道的灵气涌出，已经快要干涸的灵气迅速充满其中。
    韩牧野承认，这种不劳而获的修行法，让人上瘾。
    不只是剑丸中的力量，韩牧野还再爆了十二颗上品灵石。
    这么多的灵气涌入，补足之前的损耗后，他的丹田中，灵气翻滚。
    第七层云台上，一道青色灵气沾染。
    “轰——”
    仿佛突破了屏障，无尽灵气涌入丹田云台之上。
    筑基，第七重。
    原本的瓶颈，被打破。
    韩牧野身上一道道剑光升起。
    气海中驻存的剑意与丹田中剑意相合，然后反复流转。
    更多的剑意在他的丹田中出现。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毫不犹豫，他将气海中的一道剑意击散，化为剑气倒灌入丹田。
    剑气与灵气交织，开始在丹田之中涌动，往云台七层中撞去。
    ……
    这一次修行，韩牧野花费了近五日时间。
    等他修行圆满出关时候，浑身灵光与剑气收敛。
    此时，他的丹田之中，七层云台已经灌注满灵气，只剩最后两层空荡。
    筑基七重圆满。
    在云台之上，三颗剑丸旋转，当中是三道剑意轻轻震荡。
    踏入筑基七重，韩牧野丹田之中执掌凝聚的剑意，从一道直接到三道。
    往后修行，慢慢炼化，还能有更多。
    丹田之中三道剑意，是可以通过修行补充，往复催生的。
    这三道剑意，让韩牧野自身战力直接翻越数倍。
    下一步，就是要提升自身资质，在踏入地境前，将资质化为世间难寻的仙灵根。
    目前韩牧野手上炼制九转云莲丹的丹药已经凑齐，等再看看火源宫的炼丹手法，看可有借鉴之处，就能开炉炼丹了。
    火源宫传承自烈阳宫，炼丹炼器之道都有独到之处。
    火源宫里很多丹师和炼器师。
    出关走出静室，立在门外的鲁高转身，躬身道：“韩师兄，陶然老祖和邵游孙外出，留我为你守关。”
    原来，前些时日火源宫这邊的大戰，引動整个火源界的各方震动。
    那不知缩在此界何处的汤山剑派残余势力，也开始出手，斩杀不少缥缈道宗之人。
    缥缈道宗发布剿杀任务，召集门下弟子，还有那些云天界低阶修行者，围剿汤山剑派之人。
    惦念同门的邵游孙前往救援，陶然老祖不知为何被他请动，也跟着去。
    韩牧野出关，王罗生来见他，也将陶然老祖他们的动向传来。
    陶然老祖和邵游孙救下数百汤山剑派弟子，正往火源宫这边来。
    身后，是近十万缥缈道宗高手追殺。
    “宫主，我们是出手救援，还是，”王罗生看向韩牧野，顿了顿，低声道：“若是缥缈道宗大军合围，我火源宫有覆灭之危。”
    火源宫实力比缥缈道宗差太远。
    以往，一旦缥缈道宗有大动作，火源宫就是拔腿便跑。
    这火源界虽然不大，也有万里方圆，缥缈道宗不会在此地驻留太多高手，总会有疏漏之处。
    王罗生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出手，救了那些汤山剑派之人就跑。
    要么，放弃自家驻地，让最后围杀而来的缥缈道宗扑个空。
    听到王罗生的话，韩牧野沉吟一下，开口道：“你们先隐藏行迹，我去看看。”
    知道火源宫一贯谨慎，韩牧野没说让他们派高手随他一起。
    “我陪宫主一起去。”王罗生低声说道。
    韩牧野摆摆手，笑着道：“此去为杀人，不是人多就成。”
    为杀人，不是为救人！
    王罗生一愣。
    韩牧野哈哈一笑，身形拔地而起。
    “昂——”
    一直盘踞在火源宫上空的云龙剑化为长龙，托着韩牧野，飞身而走。
    鲁高身形一动，一步跨出，追着云龙，轰然而去。
    王罗生立在原处，面上神色不断变幻。
    “到底是天玄而来，这份勇武，就不是火源界中能有啊……”
    他摇摇头，转身就走。
    “所有人，准备离开此处驻地！”
    他相信韩牧野他们能胜而归来。
    可是，万一呢？&amp;lt;!--over--&amp;gt;

 229、剑器生意，炼制虚婴丹（2/2五千大章）

    云龙载着韩牧野，在虚空之中带出轰鸣的罡风。
    这速度，不比韩牧野自己御剑而行慢多少。
    “公子，你可以试着操控云龙剑。”
    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
    这剑灵很有趣。
    之前时候，大岩道人对韩牧野丝毫不感冒，看不上他。
    可见韩牧野收了云龙剑，他的态度顿时转变。
    现在在云龙剑面前，都是以前辈自居。
    这云龙剑也是没脾气，空起了个赵云龙的名字。
    听到大岩道人的话，韩牧野点点头，脚下剑气涌入云龙身上。
    “轰——”
    原本云气松散的长龙身上，一道道的龙鳞浮现。
    云龙长啸，似乎浑身畅快无尽。
    这点剑气，就飘了？
    韩牧野气海之中，一道剑意分化，涌入云龙之身中。
    剑意！
    当剑意入云龙身躯时候，龙吟之声响彻虚空，百里可闻。
    云龙头颅上，两道长长的龙角出现。
    龙身两侧，一朵朵白云浮现。
    风云景从，天地之力加持。
    “主人，有此剑意，我能斩半步天境。”
    云龙长吼，声音之中透着快意。
    化为清风的大岩道人身形落在云龙脊背上，面上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与云龙剑相比，他的那点力量不值一提。
    要想真的有力敌天境的本事，他需要融入剑丸，与本体合一。
    但他不甘心。
    “轰——”
    远处，有轰鸣声传来。
    韩牧野能感知到这轰鸣之处的剑光与火焰。
    是陶然老祖。
    战局有些激烈，陶然老祖已经施展了燎原剑术。
    “老祖，还能扛得住吗？”
    韩牧野一声长笑，抬手，云龙化为长剑，落在手中。
    数百里之外，陶然老祖的声音透着战意。
    “小子，你是看不起老祖我？”
    “有本事咱俩比一比，谁先斩一位半步天境。”
    比？
    韩牧野脸上笑意更盛。
    在矿道之中斩杀马猛，他对自身战力有了个大概认识。
    能敌半步天境，但不消耗大量剑意和神魂剑气，无法击杀金丹八重以上强者。
    而且对方要是铁了心转身逃跑，韩牧野自知留不下对方。
    但闭关修行，补足金阳功之缺，修为提升到筑基七重，韩牧野的信心大增。
    何况，此时他手上还有一柄法宝剑器！
    此时，不正是斩杀半步天境的最佳时机？
    “好。”
    声音落下，持剑而行的韩牧野已经在万丈外。
    “那就——”
    “比。”
    一剑，凝十步之力，化百里云涛。
    这一剑，韩牧野用的是汤山剑派的剑术意境。
    聚浪。
    一步浪起，十步浪飞。
    十步之后，浪上叠浪。
    “嗡——”
    天地轰鸣，一道万丈狂浪从天地尽头，奔涌而来。
    本在围住陶然老祖的三位半步天境惊惧回身，散落各方。
    抬头，陶然老祖眼中露出一丝呆滞。
    “我，日，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猛了？”
    他手掌中，剑光升腾，很想上前一剑，看能不能劈散这浪头。
    不过想想韩牧野是自己人，还是算了。
    “这是，聚浪剑术吗？”下方，那些被围住的汤山剑派弟子都是瞪大眼睛。
    邵游孙看着这浪涛，只觉热血沸腾。
    这才是墨渊先生的弟子。
    修万剑归宗之后，领悟剑道至理，世间剑术，信手拈来。
    如此剑修，谁人能挡？
    天际，陶然老祖高喝一声，转头剑锋引着火焰流光，撞向一位半步天境。
    剑光妖艳，仿若飞鸿，一闪而至。
    “哈哈，速速将性命留下吧！”陶然老祖张狂笑意，比他剑光更有杀伤力。
    那位身穿黑袍缥缈道宗半步天境强者冷哼一声，手中一柄长枪舞动，绞起万丈风卷，迎着剑光去。
    缥缈道宗的传承，在云天界或许不算顶尖，但相比九玄剑门，不弱。
    陶然老祖要不是自身实力确实强绝，刚才在三位半步天境围攻时候，已经陨落。
    另一边，分立两边的两位半步天境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飞身。
    一道流光，夹杂冰寒。
    一蓬烈焰，凝成铁拳。
    这两道术法之力都是金丹巅峰，聚涌起天地之力，迎着韩牧野所聚起的浪头撞去。
    他们不得不出手。
    韩牧野以东海剑术聚起的云涛浪头，实在太过宏大。
    坐等，谁也不敢接。
    见两道术法迎来，韩牧野长笑一声，手握云龙剑，直直撞下。
    已经到此时，聚势已成，还要什么花哨剑招干什么？
    世间剑术，到力量巅峰之时，不过一斩！
    “轰——”
    无尽浪头砸下，天地震动。
    迎着巨浪的拳头第一瞬间崩溃。
    然后那清冷的流光也被巨浪裹挟，倒卷而下。
    “哼，区区半步天境，也敢接我云龙之威？”
    浪头之中，赵云龙的声音响起。
    “主人，若是在火源界之外，这一剑，便是天境也能斩了。”
    赵云龙的声音里，透出傲然。
    本来还准备再抵挡的两位半步天境面色变幻，咬牙转身就逃。
    这一剑实在是强横，加上赵云龙的话，让他们没有再接的勇气。
    见两位半步天境遁逃，韩牧野笑着摇头。
    他这一剑，虽然是借助赵云龙法宝之力，可也没有那么夸张。
    能击碎两位半步天境的阻拦，已经将之前所积蓄力量耗尽。
    如果这两位半步天境还要出手，韩牧野只能再爆剑意了。
    只是刚才他一剑所聚之力太过强大，又是有云龙剑在手，直接让对方两位半步天境怯了。
    “还是大岩道兄厉害，你教我的一句话，就能镇住两位半步天境。”
    浪涛中，赵云龙低声感慨。
    显化身躯的大岩道人背着手，面上神色淡然。
    “与人争斗，若能先瓦解其心中战意，那这一战就胜了八成。”
    他目光落在两位遁逃的半步天境大修士身上，然后道：“此时追击，便是杀不了一个，也能重伤。”
    听到他的话，赵云龙忙高呼出声：“大岩道兄高见，主人你快与道兄联手，重创强敌！”
    联手？
    重创强敌？
    大岩道人面上一愣，身形一震，消散在原处。
    就他这剑灵神魂之体，还能重创强敌？
    他现在只是个空架子。
    韩牧野笑一声，没有入赵云龙想的那样借机催动大岩道人附体剑丸，一击追杀，而是转头，抬手。
    三颗剑丸化为星光，将与陶然老祖拼杀的半步天境罩住。
    星光散落，那位半步天境浑身一颤。
    他的动作，瞬间慢下一丝。
    足够了。
    有这破绽在，手持长剑的陶然老祖一声高喝，剑光分化，九条十丈火龙，张口吐出绯红的焰光。
    “嘭——”
    那位被定住身形的半步天境强者在九龙火焰下，身形炸裂。
    一道淡淡虚影浮现，不过七八寸高的虚幻元婴闪烁间，已经遁逃出万丈外。
    那虚幻元婴回头满目怨恨的看向韩牧野和陶然老祖。
    只是下一刻，他背后，大岩道人化为一头丈许的大鼠，一爪将其抓住，压在掌心。
    然后，大岩道人裹挟这元婴化为清风，回到韩牧野身前。
    这等瞬息变化，看得刚刚化为白衣青年的赵云龙咂舌。
    “道兄真是道兄，这手段，这眼力，这出手时机，实在是绝了。”
    赵云龙感慨出声。
    大岩道人咧嘴一笑，抬手，将被锁住元婴，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戒递到韩牧野面前。
    韩牧野笑着抬手将元婴和那储物戒都收入囊中。
    收起剑光的陶然老祖看着这一幕，嘴角轻抽。
    这些，本是他的才对。
    半步天境败退，下方那些缥缈道宗弟子如洪水退却。
    被围在当中的那些汤山剑派弟子仿佛在梦幻之中，直到此时，方才长舒一口气，放声呼喝。
    这算是捡了一条命。
    “多谢韩师兄前来救援。”
    见韩牧野飞身落下，邵游孙忙上前拱手。
    已经拼杀一场的鲁高也上前来。
    还有几位地境修为的汤山剑派之人也向韩牧野拱手感谢。
    韩牧野能来救援，对他们来说是意外之喜。
    如果韩牧野不来，邵游孙自身有把握离开，但其他汤山剑派之人，能带走多少就不知道了。
    虽然强敌暂退，韩牧野他们也没有在这地方久留。
    领着所有人悄然离开，前往火源宫驻地。
    这般来回奔行，火源宫的位置已经暴露。
    等所有人安顿下来，邵游孙来见韩牧野。
    “韩师兄，我准备先领汤山剑派弟子回天玄世界，你和陶然前辈，还有鲁高师兄跟不跟我们走？”
    他看着韩牧野，低声问道。
    因为韩牧野被王罗生认为烈阳宫之主，韩牧野有资格收拢这火源宫势力。
    所以他不确定，韩牧野会不会留在火源界中。
    毕竟这也是一方不小势力，丢弃实在可惜。
    现在就离开？
    韩牧野沉吟。
    现在就走，恐怕他们前脚走，后脚那些缥缈道宗之人就将火源宫灭掉。
    只是不走的话，后面该怎么离开此界？
    见韩牧野犹豫，邵游孙开口道：“韩师兄，我跟几位师兄弟商量过。”
    他伸手将一块玉盘拿出，然后道：“如果你和陶前辈暂时不走，我可以将此阵盘留给你。”
    “反正那传送阵也没有多少空间之力存在。”
    “这等上古时代流传的阵法，修补之法已经失传，用一处少一处。”
    看着邵游孙手上的阵盘，韩牧野点点头。
    有此物，他可以和陶然老祖等几日再走。
    邵游孙走的时候，也征询过火源宫王罗生等人意见。
    本来王罗生是不准备让自家宗门人离开的。
    但韩牧野说，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
    毕竟火源界的上限在那，有机会去天玄世界，也是机缘。
    跟着邵游孙他们离开火源界的火源宫弟子，一共有百余人。
    这些人会跟着邵游孙他们去汤山剑派。
    因为西疆之中已经没有烈阳宫存在，他们留在西疆，不但难以存活，还会被其他宗门各种手段，逼迫泄露火源界消息。
    阵盘升起灵光，将所有要离开之人笼罩，然后一道光柱出现。
    “韩师兄，他日我剑道有成，定然再赴西疆。”看着立在光柱外的韩牧野，邵游孙双目之中透出战意。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着点头。
    给人家一个念想也好。
    “呵呵，现在没机会，我恐怕你小子下一次来，在他面前拔剑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灵光裹着邵游孙消散时候，陶然老祖的声音传来。
    韩牧野能看到邵游孙面上一闪而过的心痛。
    何必呢。
    韩牧野摇摇头，伸手将阵盘收起。
    “韩牧野，我觉得这火源宫的炼器传承还是不错的。”
    等韩牧野收了阵盘，陶然老祖抬手将一柄长剑递到他面前。
    韩牧野接过剑，打量一下。
    剑长三尺，剑锋以流炎金掺杂打造，能激发火属力量。
    这剑，已经是一柄不错的半灵器。
    “这样剑器，在火源宫中只是寻常弟子的制式佩剑。”
    陶然老祖压低声音道：“我九玄剑门可做不到这样。”
    九玄剑门弟子只有外门一百，或者是踏入凝气期，晋级内门，才有资格往剑阁领剑。
    领的剑器，还只是凡品。
    与火源宫人手一柄半灵器相比，九玄剑门堪称寒酸。
    这主要是火源宫人少，又是传承火系功法，擅长炼器。
    火源界，更是一处灵材矿藏丰富之地。
    “你说，咱们要是让火源宫给我们打造些剑器带回去，怎么样？”陶然老祖盯着韩牧野开口。
    打造剑器？
    韩牧野看向陶然老祖：“老祖你有灵石？”
    你总不能让人家白白炼制剑器吧？
    这样的半灵器，一件起码需要上万灵石吧？
    这钱，谁出？
    听到韩牧野的话，陶然老祖嘿嘿笑一声，然后低声道：“我问了王罗生，五千灵石一柄，这剑要多少都行。”
    五千灵石？
    这价格，倒是可以做了。
    “怎么样，咱俩四六，不，三七分成。”陶然老祖摊手，指指韩牧野，又指指自己。
    “你七我三。”
    这么好？
    韩牧野看看陶然老祖，然后道：“老祖，这分成比例，认真的？”
    陶然老祖点点头道：“那是当然。”
    “本钱都是你出，我负责促成交易，拿三成，足够了。”
    感情，这老头是要空手套白狼？
    本来韩牧野想拒绝。
    不过想到自己储物戒中还有五百上品灵石，还有数十万块火髓石，他选择答应。
    火髓石带出此界，每一块随手就能卖一百灵石。
    寻来王罗生，韩牧野在陶然老祖呆愣目光下，将三百上品灵石拿出。
    预定一千柄剑器。
    这么多的上品灵石，让王罗生欣喜答应。
    这些灵石，足够火源宫上层长老执事修行数十年。
    何况这还只是定金。
    等王罗生离开，陶然老祖埋怨，早知道韩牧野有这么多上品灵石，他绝对能将价格再压一压。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老祖，生意要做，不过，你的修为，也该要突破才是。”韩牧野不想在灵石上多纠结，转过话头。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点点头，然后道：“要是能炼制出虚婴丹，我倒是有信心五十年内突破。”
    最近他收获也大，本来感觉一甲子内突破，现在信心更足。
    韩牧野点点头，双目眯起，低声道：“我准备再观摩一下火源宫的炼丹典籍，然后就来炼制虚婴丹。”
    观摩典籍，然后炼制虚婴丹。
    陶然老祖沉吟一下，点头道：“也好，若是成丹，我就留在此界，到要突破时候再回西疆。”
    陶然老祖可以一回到西疆，立时突破。
    这样，算是给九玄剑门留一个后手。
    现在的西疆，风灵剑宗，灵道宗，还有即将到来的南荒大族，都与九玄剑门关系不睦。
    往后九玄剑门的日子可不好过。
    留个后手，也是好事。
    等陶然老祖走出静室，韩牧野前往火源宫藏书之处，观摩那些丹书。
    他又与火源宫丹道修行者交流，领悟丹道。
    火源宫传承自烈阳宫，丹道手段不弱。
    两日交流，韩牧野也是大有收获。
    等第三日，他回到静室，打开阵盘，升起光罩。
    抬手，一座丹鼎出现在掌心。
    然后，一份份灵药落在他身前。
    脑海中，炼制虚婴丹的画面被推衍出来，一遍遍的流转。
    这虚脉丹是爲陶然老祖煉制，所以，丹药屬性该为火属。
    面前的灵药里，有一块火髓灵晶放在当中。
    这是准备炼丹时候，掺杂在丹药里。
    灵光一闪，赵云龙和大岩道人都落在韩牧野身侧，定定看他。
    “烈阳宫的传承，炼丹术可不差，不知道主人得了多少。”赵云龙看着韩牧野面前丹鼎，低声说道。
    “呵呵，要炼虚婴丹，可是需要有丹道大师水准的。”
    “这样的丹道水平，就算是那万年前，也算是一位丹道大修了。”大岩道人捋着胡须，轻笑说道。
    他的话让赵雲龙点头，面上露出笑意：“道兄说的不错，主人聪慧，剑道和丹道同修，都是远超——”
    “我艹！”
    就在此时，在赵云龙面前，韩牧野抬手一道剑光，直接将剑气灌注在丹鼎中。
    然后，赵云龙和大岩道人瞪着眼，看那丹鼎震鸣，一道道剑光将丹鼎包裹。
    “他，他不是，要用剑气炼丹吧？”赵云龙低呼。
    “怎么可能？”大岩道人摆摆手道：“剑气锋锐，想拿来炼丹，那需要——”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嗡——”
    丹鼎轻响，韩牧野抬手，一份份灵药投入其中。
    然后，一道剑意，直接灌注丹鼎。
    “轰——”
    无尽灵光轰然而起。
    虚婴丹，这等高阶的丹药，需要的灵气太盛，韩牧野直接捏爆了五颗上品灵石。
    丹炉震荡，其中灵药被剑气绞碎，然后旋转，道道光晕闪现。
    可是，这些灵药无法成丹。
    正是韩牧野之前推衍时候感知到的，缺了天道之力的加持。
    幸好，这东西，他有。
    抬手，韩牧野将吸满了雷光的毛皮拿出。
    “嘶——”
    “这是，传说中上古神兽夔牛的皮？”
    “世间真有此等神兽？”
    “这样神兽，谁能杀它？”
    看着那布满雷光的毛皮，大岩道人瞪着眼，口中喃喃低语。

 230、陶然老祖的天境之力（1/2五千字大章）

    上古神兽夔牛，古神兽之中，少有能御使雷电的。
    上古时代，夔牛号称是雷神坐骑。
    只是此等神兽，早该消失在时光长河中才是，怎么会有一块毛皮出现在这里？
    “道兄，我听闻世间有些人，身聚大气运，什么宝物都能得到。”轻语一声，赵云龙看着面前的韩牧野：“主人，就是这样的人吧？”
    大岩道人想说世间没有这样的人。
    可看着那块夔牛皮，再想想剑丸，法宝，样样不缺，平日拿仙品丹当糖丸，韩牧野不是天地眷顾的那种气运之子，还有谁是？
    这样的人，认主，似乎也不错？
    “嗡——”
    丹鼎震响，打断了大岩道人的思绪。
    震动的丹鼎，其中的灵药药力已经镇压不住。
    韩牧野没有犹豫，抬手，将那毛皮覆盖在丹鼎之上。
    “轰——”
    毛皮之上，一道雷光灌注进丹鼎。
    丹鼎之中，原本四散的药力旋涡，被这雷光直接击散，然后又化为凝实。
    一道雷光之后，果然这些药力凝实许多。
    有效！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手指点动，一道道雷光被引着，落在丹鼎之中。
    丹鼎中，三道药力旋涡翻滚，凝聚，然后又化为圆滚滚的晶亮丹丸。
    虚婴丹。
    三颗虚婴丹在丹鼎之中盘旋，灵动的嬉戏着。
    韩牧野目光盯着丹鼎中的虚婴丹，脑海中，一道道的画面闪现。
    光有雷光，灌注的天道之力能保证炼制出平常的虚婴丹。
    但韩牧野炼丹，从来不是光普通丹药就满足。
    就算不成仙品，也要成极品才是！
    他身上，有浑厚的剑意升起。
    然后，一道剑意直接撞在丹鼎上。
    “当——”
    丹鼎一震，原本已经成形的丹药，瞬间破碎，化为丹气。
    站在一旁的赵云龙嘴角一抽，低呼道：“剑意，这，这就消耗掉了？”
    一道剑意，就算是一位地境启神乃至结丹的大修士温养，也需要三五年吧？
    这等贵重的剑意，说用就用了？
    他云龙剑要是一直有剑意温养，恐怕早能提升品级了。
    大岩道人转头，看一眼赵云龙，然后淡淡道：“你以后就会明白，他最不缺的，就是剑意。”
    世上，还有人不缺剑意？
    赵云龙不太信。
    不过大岩道兄是个实诚人，不会骗他。
    前方，韩牧野眼睛盯着丹鼎，神念注意其中变化。
    不过片刻，丹鼎中，丹药再次成形。
    此时，再成形的丹药上，多了一道纹路。
    这纹路是在丹药的腰身上，透着玄奥与复杂，闪动丝丝灵光。
    这就是转炼之法。
    重炼一次，丹药上多一道灵纹，若是能九转，就能得到九转丹。
    此时，丹鼎中的虚婴丹已经二转。
    二转之后，此丹品级明显提升许多，丹药蕴含的药力澎湃。
    精品丹。
    这一炉的三颗丹，全是精品。
    够了吗？
    韩牧野盯着丹鼎，沉吟着。
    再往后炼制，他自己没有绝对把握能控制住丹鼎力量。
    但就这么停下，他有些不甘。
    虚婴丹所需的灵药实在是难以收集。
    陶然老祖和九玄剑门全力搜寻，也就配出这么一份。
    今日之后，再想开炉炼制虚婴丹，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说不定等自己需要此丹时候，都凑不齐一炉丹。
    “拼一把。”双目透出精光的韩牧野低语一声，抬手，一团玉色的光团出现在面前。
    “这是，这是假婴之力……”大岩道人咂舌，不觉将脚步往后退些。
    这是之前他出手收取的半步天境的虚幻元婴。
    因为离开本体，元婴已经消亡，只剩精纯灵气。
    这灵气比九重的金丹还要浑厚数倍。
    此物要是爆开炸炉，那结果，方圆百里恐怕都要成为废墟。
    坐在丹炉之前，韩牧野深吸一口气，抬手，引着那假婴之力，投入三成进入丹鼎。
    剩下的光团，他再次收起。
    “轰——”
    假婴所化灵气撞入丹鼎，丹鼎之中仿佛沸腾。
    原本成形的丹药再次旋转，然后化为旋涡，招引着灵光，吞吐起来。
    三颗金色的丹药上，深色的灵纹再出一道。
    丹药逐渐化为虚无样子，只有一丝淡黄的金色形状。
    第二道灵纹，出现。
    “轰——”
    这一次，丹鼎之外，包裹的毛皮上，璀璨雷光轰鸣，在丹鼎中化为雷海。
    沐浴雷海，三颗缠着两道云纹的丹药彻底成形。
    韩牧野抬手，云露手催动，将三颗丹药全都收在掌心。
    三颗丹药如果不是灵纹交错，根本看不见其上的形状，已经完全虚化。
    “虚婴丹。”
    “两颗仙品，一颗极品。”
    大岩道人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四周，低声道：“要不是身在这火源界，天道不全，估计早就降下雷劫了。”
    看一眼，韩牧野，大岩道人摇摇头道：“一次成两颗仙品虚婴丹，雷劫之烈，你绝对挡不住。”
    韩牧野笑了笑。
    大岩道人说话不假。
    两道雷劫之力，他是挡不住。
    以后炼丹，要小心些。
    不过，他不是还有能挡雷劫宝物？
    看着消耗大半雷光的毛皮，韩牧野脸上笑意更胜。
    “咔嚓——”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丹炉一声脆响。
    碎了。
    韩牧野面上神色一僵。
    这是他炼废的第几个丹炉了？
    他都不好意思再去寻白素珍要丹炉了。
    本来还准备再炼一炉九转云莲丹的，现在丹炉碎了，只好作罢。
    收起毛皮和丹药，将阵盘所化的灵光撤去，韩牧野眉头一皱，飞身踏出静室。
    静室之外，数道身影紧张护持，鲁高盘膝而走。
    抬头，远处的天穹火焰与灵气炸裂，一道道的剑气飞散。
    “韩师兄！”
    见韩牧野出关，鲁高一声低呼，凑上前道：“韩师兄，缥缈道宗大举来攻，三位半步天境围攻陶然老祖。”
    “老祖让我守到你出关。”
    “他说他会顶住，不打扰你炼丹。”
    顶住？
    韩牧野双目眯起。
    远处的火焰已经被压制，只能勉强支撑。
    “宫主，陶然前辈说，请你先离开此界。”满身剑意，衣衫有些凌乱的王罗生大步赶来，高呼出声。
    “我们已经被缥缈道宗围住，无法突围，只能寻求离开。”
    王罗生脸上有不甘，也有艰难的挣扎。
    要通过阵盘离开，不可能走多少人。
    通往天玄世界的空间通道已经没有多少力量在支撑。
    会有很多的火源宫弟子留下，然后被击杀。
    身为火源宫之主，要做出这样决定，很难。
    “走？”
    韩牧野看着天穹之上，双目之中迸发精光。
    缥缈道宗在此界之中一共有五位半步天境。
    这五位当中，韩牧野出手袭杀了两位。
    现在只剩下三位了。
    三位半步天境，光凭陶然老祖一人，挡不住。
    但加上他韩牧野，加上法宝长剑云龙，能挡住。
    何况，他还炼制出了三颗虚婴丹！
    “赵云龙——”
    一声低喝，韩牧野飞身而起。
    他身后云龙剑化为长龙，仰天长啸，将他托着，飞天而去。
    大岩道人化为清风跟上，下方，鲁高身形一动，也追了过去。
    云龙剑飞遁急速才飞上天际，就已经横跨数百里。
    “拦住他——”
    “杀——”
    数道声音响起，一道道灵光和剑光向着韩牧野撞去。
    站在云龙身上，他能看到，四周都是缥缈道宗的高手。
    “滚开——”
    一声暴喝响起。
    一柄百丈大剑从下方升起，一剑横斩。
    兵剑诀。
    是鲁高出手了！
    那大剑直接将撞向韩牧野的所有剑光和灵光都击碎，然后横在半空。
    “韩师兄，这里有我。”
    鲁高的声音中带着昂扬战意。
    韩牧野点点头，脚下一道剑意涌入云龙身躯。
    云龙长啸，身形化为三百丈，一个摆尾，将身前数位地境强者撞碎身躯，然后飞天而走。
    韩牧野听到背后有无尽的爆裂声起。
    他没有回头。
    鲁高要想成为强者，就要拼死而战。
    剑修，只有剑折而死的，没有永远被别人护着老死的。
    鲁高也不愿成为他的累赘。
    “轰——”
    前方，火焰被一道剑光劈碎。
    陶然老祖从云头上跌落，满身狼狈。
    只是见到韩牧野驾云龙来，陶然老祖微微一愣。
    “小子，我不是说让你先走？”
    缥缈道宗不止是三位半步天境围杀他，还有许多地境，无数地境之下弟子。
    这么多人，就算陶然老祖和韩牧野联手，也别想挡住。
    “特奶奶的，老祖我也是没想到，这些缥缈道宗的人还真敢直接来。”
    陶然老祖飞身落在韩牧野身边，咬着牙开口。
    缥缈道宗一次陨落了两位半步天境，其他两位还是逃命离开。
    按说，不是该修整一番，三五十年都不敢再出手吗？
    这些云天界的人，脑子跟天玄世界人不一样？
    “这样不是更好吗？”
    韩牧野笑一声，抬手，云龙化为长剑在他手上。
    他身上，有浓烈战意升腾。
    法宝剑器就是法宝剑器，杀伤力超然。
    虽然需要耗费剑意才能催动，但他韩牧野还缺剑意吗？
    气海之中，那近三十道剑意，都在沸腾呢！
    “老规矩，看杀的快！”
    韩牧野一声长笑，手中云龙剑上爆发璀璨剑光。
    他抬手，一式金脉剑术激发。
    云气带着一道金色的流光，直接撞向那身穿黑袍的老者身前。
    这位，之前曾在韩牧野一剑之下，转身遁逃。
    韩牧野选他出手，就是看出其心中对韩牧野的剑术有畏惧。
    果然，剑光飞落，那老者面色阴沉，没有直接出手，而是身形一动，往后退去。
    就在此时，落在他身前的剑光忽然爆开，化为一片枯叶。
    金脉剑术化为木脉！
    这一剑之间的转换，让陶然老祖瞪大眼睛。
    立在韩牧野身侧的大岩道人也是紧紧盯着那一剑。
    世间剑修，多专精一脉。
    不是不能多学，只是人力有穷尽，与其驳杂，不如专一。
    可他看到韩牧野所施展剑术，不管是火脉的燎原，水脉的聚浪，还是木脉，金脉剑术，都是极为纯熟，已经到信手拈来地步。
    这是多聪慧之人，才能有此等的悟性？
    一片枯叶飘荡，一个旋转，化为三片。
    三片树叶才现，直接爆开，化为漫天的枯叶，将那位退后的半步天境老者裹住。
    老者冷哼一声，手上一柄木杖点出。
    “轰——”
    所有的枯叶被火焰点燃，化为灰烬。
    剑术虽好，却奈何不了一位半步天境强者。
    那老者看着化为灰烬的枯叶，面上刚露出笑意，却见那些灰烬之中，有一道道残月飞出，在他面前带着凄厉尖啸，划出玄奥的轨迹。
    下弦。
    不是一道，是成百上千道。
    这还不是真正的下弦，是以云龙剑聚拢的剑意，掺杂法宝之力的下弦。
    黑袍老者面色大变，手中木杖舞动，带出一道道的流光，与下弦残月纠缠。
    “老祖，还不动手？”
    韩牧野一声低喝，飞身朝着左边那身穿青袍的半步天境强者撞去。
    陶然老祖也跟着，手中长剑拖出火龙，同样撞向这位身穿青袍的道人。
    什么比谁快都是假的。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一开始就是准备联手，直接斩杀一位半步天境！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同时冲向自己，那青袍道人面色一白，根本不敢接招，身形化为风卷，往后急退。
    他才一动，韩牧野和陶然老祖忽然转身。
    他们的身形，出现在全力抵挡下弦残月的老者身后。
    “乌兹师兄小心！”
    立在另一边的青袍中年疾呼。
    可惜，来不及了。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出手。
    韩牧野剑光化为清风。
    陶然老祖的长剑上，火焰升腾。
    火焰与清风相撞，交缠，化为一道。
    “嘭——”
    风助火势。
    烽火燎原！
    这不是一道剑意，而是以风火相合，所化的天地之道。
    剑势！
    如此剑道之力，瞬间将方圆千里内灵气收取，化为罡风。
    那正与下弦残月纠缠的黑袍老者还来不及反应，身形已经被罡风压制，丝毫无法动弹。
    风火席卷，半步天境强者化为飞灰。
    这只是开始。
    燎原剑术，最大的可怕之处，就是其能将点绕的一切都化为自身力量。
    一位半步天境强者成为燃料，彻底助燃了这一剑。
    火焰化为万丈长龙，肆意咆哮，抬起利爪，往剩下两位半步天境撞去。
    天空中，轰鸣声一片。
    一道道雷霆往火龙身上落去。
    这一剑之力，已经超过此界能容纳范围，激起天地之力的反噬。
    但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不在乎。
    只要这一剑能将那剩下的两位半步天境击杀就好。
    看着这火龙迎面扑来，那两位半步天境面上露出绝望。
    此等力量，根本抵挡不住。
    “嗡——”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一道光柱轰然落下。
    光柱穿透火龙身躯，然后又将韩牧野和陶然老祖罩住。
    “哼，敢袭杀我缥缈道宗弟子，你们是在找死。”
    “我云天界威严，岂是你们这些蝼蚁能侵犯？”
    声音透着让人难以抵御的神魂之力，瞬间压在韩牧野和陶然老祖头顶。
    陶然老祖面色一白，身周一道金色灵光升起，将自己护住，他转头看到韩牧野身形不受控制，双目一凛，抬手将也韩牧野护住。
    但出手护住韩牧野，陶然老祖的身形也定不住，他们的身形不受控制的顺着光柱，往天穹之外飞去。
    这是空间之力的牵引！
    是有大能强者出手，要将他们引到火源界之外，然后斩杀。
    不能在火源界出手的大能，定然是天境！
    一位天境强者出手了！
    陶然老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韩牧野，神情凝重。
    “小子，等会冲出此界的瞬间，我全力自爆假婴。”
    “相信这样做能争取到几息时间，你趁机激阵盘，回西疆。”
    “只是这样会暴露西疆位置，你回去后，立刻通知西疆宗门，准备全力抵御界外修行者。”
    说完这些，陶然老祖身上透出深邃神光。
    “老祖我修行数百载，能与天境一战而陨，也是无憾了。”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點點頭，面上露出郑重之色。
    “老祖放心，我定然不辜负你所托。”
    陶然老祖面上闪过一丝欣慰，刚准备说话，又听韩牧野声音传来。
    “我会回到西疆，将炼制好的虚婴丹带回九玄山。”
    “恩，好，回——”陶然老祖一愣，转头看向韩牧野。
    “你说，虚婴丹？”
    韩牧野点头，摊開手，掌心有一颗晶亮的两道淡淡纹路的丹药。
    极品丹。
    虚婴丹。
    陶然老祖脸上神色从苍白到胀红，然后又化为青紫。
    他咬着牙，看着韩牧野，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伸手，一把抓住丹药。送入口中。
    “你小子就是想坑死老祖我，然后回去继承老祖我的那点遗产。”
    陶然老祖身上，一股压抑的力量升起，然后又被压制住。
    他看着即将穿透的天穹，咧嘴轻笑：“原来，这就是天境之力。”
    天境。
    虚婴丹的作用，就是暂时模拟天境，体会天境的力量。
    也就是说，此刻，陶然老祖，拥有天境力量！
    韩牧野笑着摇头，双目之中有精光乍现。
    他抬手将发间的黑色小剑拔出。
    此时，他能感觉到，黑色小剑正在不断吸取空间之力。
    这吸取的速度之快，都快形成旋涡。
    手握小剑，他能感觉到小剑剑身之中，似乎有一条通道在开启。
    “嗡——”
    就在撞开天穹的刹那，韩牧野感知到小剑一震，其上有空间力量封镇住。
    这力量之强，比邵游孙给他的阵盘强横无数倍。
    原本混沌一片的小剑中，一道金光落在韩牧野的脑海。
    封界令。
    封锁界域，通行万界。
    持此令者，有守护天玄之责，镇守天玄世界不受外界修行者侵扰。
    持此令，可借助剑中道标，消耗空间之力，通往其他界域。
    此时，小剑之中，有一道灵光闪耀空间。
    火源界。
    这是通往火源界的道标。
    “轰——”
    界外虚空，一位身穿青色大袍的面容古朴老者背着一手，另一手落下。
    这一掌之下，透着让人窒息的百万钧巨力。
    这力量之强，可直接碎裂山川。
    如此强者，连天地都要将其排斥在外。
    天境强者！
    这样一击，天境之下，只能化为糜粉。
    老者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好像这一击下，只是碾死了两只小蚂蚁。
    韩牧野抬头，然后脚步往后一退。
    陶然老祖咧嘴，哈哈笑出声来。
    “小子，看好了，你看老祖我怎么虐这家伙。”
    话音落，陶然老祖身上，一条火龙冲霄而起！
    天境之力！
    －－－－－－题外话－－－－－－
    推一本朋友的新书《诡道修仙：衙门签到三十年》

 231、战天境，韩牧野回天玄（2/2五千大章）

    一颗虚婴丹，让陶然老祖拥有了天境之力。
    虽然这只是短暂一刻钟。
    但对于陶然老祖来说，足够了！
    立在原处的韩牧野点点头，看陶然老祖身化火龙，咆哮着，冲上虚空。
    那位原本一手压下的老者面上露出异色，双手抬起，刚击下一道罡风，就连人带风，被火龙顶翻。
    “滚开——”
    火龙咆哮，长尾狠狠砸下。
    那青袍老者狼狈抬手，一道光幕刚升起，就被火龙的长尾兜头甩下。
    “嘭——”
    光罩破碎，青袍老者的身形被撞退万丈。
    直到此时，那天境强者方才回过神，满脸阴沉。
    “好，好。”
    “我金木合镇守这火源界五百年即将圆满，竟然会遇到异界之人来。”
    “今日我就斩杀了你们，然后炼魂，得到你们背后世界消息。”
    老者口中高喝，手上，一柄丈长的弯刀，透出森寒的刀芒。
    见老者手上长刀，韩牧野抬手一点，云龙剑飞出。
    “老祖，剑。”
    云龙剑一个闪烁，落在陶然老祖身前。
    陶然老祖笑一声，伸手抓住长剑，然后低喝一声，长剑直接刺出。
    剑光引着云气，与火焰结合，化为万丈的流光，直接撞向那手持长刀的金木合。
    这一剑之强，便是陶然老祖自己都有些意外。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施展的是天境之力，又有法宝长剑加持。
    现在他的战力，恐怕是今后百年内斗不一定能有。
    毕竟一柄法宝级别剑器，可不好得到。
    这流光击在金木合手上长刀上，长刀震动，然后炸裂。
    金木合手上刀可不是法宝。
    就算是在云天界，法宝也是世间难寻的宝物，只有大宗门中顶尖强者才会有资格执掌。
    “轰——”
    长刀碎裂，金木合自己也被这一击撞的再退万丈，然后面色苍白的看着陶然老祖。
    他想不到，陶然老祖怎么会这么强。
    陶然老祖长笑，手中长剑一引，再次一剑刺出。
    这一剑，不是意剑，而是法剑。
    以剑势之力引动虚空中飘散力量将金木合压制，然后剑光穿刺而出。
    这一击，能斩天境。
    金木合惊惧，不敢硬接，身周一道道的道术灵光升起，挡在身前。
    噼噼啪啪的道术破碎声音响起，然后剑光撞在金木合身上，让其惨叫一声，转身就逃。
    虽然没有斩杀他，但也是肉身伤损。
    这样的伤势，没有数十上百年修养，难以恢复。
    陶然老祖并没有追击，只是摇摇头，轻叹道：“可惜了，要是老祖我真有天境之力，这家伙绝对跑不了。”
    他到底只有片刻天境之力，还是模拟，全靠的是虚婴丹之力。
    “怎么，老祖没有信心跨入天境？”伸手召回云龙剑的韩牧野轻笑开口。
    听到他的话，陶然老祖浑身一震，一股淡淡的天境之力在身上交织流转。
    “没信心？”
    “要不是想让根基稳一点，老祖我现在就能跨入天境。”
    确实，此时他身上的力量，分明是已经触摸到天境。
    到底是九玄剑门火脉老祖，是横行西疆的强者，对天境之力掌握的这么快。
    要知道，就算是虚婴丹模拟出天境之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就发挥出来。
    陶然老祖能凭借虚婴丹，引云龙剑之力，直接战胜天境强者金木合，可见其修行天赋。
    这老头虽然脾气臭点，人缘差点，本事是真有的。
    “韩牧野，我暂时不离开此界了。”
    转过身，陶然老祖目中透着晶亮闪动。
    “以我现在修为，只要守在火源界，就无人能是我敌手。”
    “你回西疆，可以安排九玄剑门弟子来此界之中磨砺。”
    陶然老祖修为无限接近天境，此界无敌，只要他不出火源界，就没有人是他对手。
    今日他不是要护韩牧野，也不会被牵引出火源界，与天境一战。
    缩在火源界，就算是多来几位半步天境，也围杀不他。
    韩牧野点点头。
    他手上有封界令，已经有火源界道标，可以很容易到此界来。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陶然老祖。
    陶然老祖回身，引着韩牧野回火源界。
    那两位缥缈道宗的半步强者见他们安然归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门中坐镇的天境强者，都没有奈何这两人？
    没有犹豫，这两位半步天境转身就逃。
    陶然老祖也没有追击。
    他反正要坐镇此界，以后有大把机会和这两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两位半步天境逃离，其他人谁也不敢留，所有的缥缈道宗之人一哄而散。
    满身血迹的鲁高咧嘴笑。
    到火源宫驻地，王罗生等人见他们平安归来，都是惊喜万分。
    韩牧野没有再在火源宫逗留，跟陶然老祖商议好等一段时间送门中弟子来后，就准备回西疆。
    他还要去寻了丹鼎，炼制九转云莲丹。
    现在九阳功的功法已经得到，还不将自身修行资质提升起来，好好修行，更待何时？
    “韩师兄，我想暂时留在此界之中。”
    鲁高走上前，低声开口。
    留在此界？
    看一眼鲁高身上澎湃战意，韩牧野笑着点头。
    西疆，凤首山战事平息后，已经没有什么大战。
    想要靠战斗磨砺自身，还是这火源界最合适。
    这些时日连连大战，鲁高与自身所融的灵剑已经越来越契合。
    等他完全能驾驭剑器，那就是半步天境也能碰一碰了。
    “好，鲁大哥你在火源界里，帮老祖。”
    伸手拍拍鲁高的肩膀，韩牧野抬手，激发了阵盘之力。
    淡淡的空间之力，将韩牧野的身形包裹。
    在王罗生，陶然老祖等人的注视下，他消失在光柱中。
    估计这些人中，最难过的就是王罗生了。
    韩牧野带走云龙剑，陶然老祖又留下。
    虽然火源宫安全了，可他自己不管是权威还是战力都大大折损，怎么能开心起来？
    哪怕心中难受，王罗生还是在韩牧野走之前，搬空了库房，凑出五百柄剑器。
    这是他们交易的一半。
    韩牧野也将剩下的灵石都留给王罗生。
    此界之中灵石矿脉不多，每一颗灵石都极为珍贵。
    五百颗上品灵石，能大大提升火源宫那些地境高手修行的速度。
    而五百柄半灵器韩牧野带回西疆，至少也能翻倍。
    这一次传送，韩牧野的感觉又是不同。
    那黑色小剑之中的空间之力，竟是能倒转，开始修补这通道。
    等他踏足烈阳宫废墟大殿石阶时候，那道残破光幕，已经被修补好。
    这本来已经用不了几次的通道，竟然能再次使用。
    这算是个不小的惊喜。
    要是能长期沟通火源界，对于韩牧野和九玄剑门，都有大用。
    培养后辈弟子，交易各种剑器灵材，韩牧野可以大赚。
    “嗡——”
    云龙剑化为三荀白衫青年，落在韩牧野身侧。
    看看四周，赵云龙摇摇头，轻叹道：“数千年没有回归，烈阳宫只剩这一片废墟了。”
    他是烈阳宫中镇派的法宝之一，对烈阳宫感情很深。
    现在见烈阳宫模样，当然心中难过。
    “哼，烈阳宫又如何？”
    “世间大能，便是元婴，出窍，乃至化神，也是该陨落就陨落。”
    “修行之事，哪有长盛不衰？”
    大岩道人背着手，立在石阶上，目光看向远处，淡淡开口。
    他这模样，像极了看透世间百态的睿智高人。
    “道兄教训的是，是我短视了。”赵云龙态度很端正。
    韩牧野没去管他们怎么感慨，抬手收起阵盘，散了光幕，大步离开。
    烈阳宫旧地，一片废墟。
    才走数里，前方几道人影挡住去路。
    “这位道友，我们是来此地寻宝的，看你一人，不如加入我们吧。”那几人领头的是个干瘦道人，穿件灰扑扑道袍，眯眼看着韩牧。
    此时的韩牧野身背剑匣，剑匣之中放着紫炎青冥两柄剑，腰间还挂着一柄云龙剑。
    至于大岩道人，化为一道清风，随在他身后。
    韩牧野从修浩然气后，一身气质不像剑修，倒是多了许多文气，仿佛读过书的凡人。
    当然，凡人是不可能来这烈阳宫旧地的。
    “我没兴趣在此地寻宝。”韩牧野看一眼面前众人，摇摇头，开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对面那些人相互看看，脚步轻轻挪移，将韩牧野的身周封死。
    “前些时日，有一队修行者从此地出去，个个都有半灵器长剑护身。”
    对面之前说话的老者看着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将目光投向韩牧野腰间挂着的云龙剑上。
    “这位道友，你那剑不如一千灵石卖我们，怎么样？”
    从始至终，他们拦住韩牧野，只为搜刮点好处罢了。
    谁让韩牧野看上去修为不高，又是身上好几柄剑器模样。
    立在原处，韩牧野微微沉吟。
    对面，有人不耐道：“小子，还不快点，何师兄能一千灵石买你的破剑——”
    那人话没说完，面前剑光一闪，一道剑风划开他的脖颈，擦开一层油皮。
    剑锋上的幽寒，透彻心肺，让他整个人浑身一软，跪倒在地。
    云龙剑静静悬浮在韩牧野身前。
    “灵，灵，灵器。”对面众人个个瞪大眼睛。
    邵游孙他们离开时候，人人有剑，那些火源宫弟子佩剑全是半灵器。
    这让人以为他们在烈阳宫旧地打开了一处藏剑之地，纷纷来搜寻。
    刚才遇见韩牧野，这些人也只是想敲一笔。
    谁能想到，韩牧野手上的是灵器？
    光凭这一柄灵器，要杀他们所有人，不过举手之事。
    “我姓韩。”韩牧野身上，有淡淡的剑光涌动。
    什么意思？
    姓韩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所有人看着韩牧野。
    “我叫韩牧野。”
    再次开口，韩牧野身上的剑意已经冲天。
    “云巢岭之后，西疆修行者称我为剑道谪仙。”
    剑道谪仙韩牧野！
    西疆剑道年轻辈第一人！
    连西疆第一剑修涂孙师都与他联手，西疆同辈无人不敬的剑道谪仙韩牧野！
    “谪仙……”
    “韩谪仙，我们，我们不知是你啊！”
    “谪仙饶命，我们只是开个玩笑……”
    所有人面色苍白，连声求饶。
    跑？
    在这样强者面前，跑，那是嫌死的不够快。
    反过来，求饶才是最好的选择。
    “往后这烈阳宫旧址，就是我九玄剑门之地，外人不得再来。”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清冷，淡淡道：“听明白了吗？”
    没听明白的是傻子。
    这时候犟的，是驴。
    “明白明白，我们这就离开。”
    “韩谪仙放心，此地往后是九玄剑门地盘，我们再不来。”
    所有人慌忙退后，然后撒腿就跑。
    本来韩牧野不愿暴露身份。
    但往后要用此地空间通道，频繁往来，不如直接将此地占据。
    今日他亮了名号，就是想看看，有谁来与九玄剑门抢此地。
    西疆，除了那几个宗门，都不敢吧？
    只是今日他亮了名号，回九玄山，恐怕会有一路截杀。
    截杀就截杀，西疆之地，那几位不亲自来，谁还能杀得了他不成？
    韩牧野没有第一时间离去，而是领着赵云龙在烈阳宫旧地转一圈。
    毕竟这位是烈阳宫的镇派法宝，让他缅怀一番也好。
    “主人，你是不是缺一尊丹鼎？”兜转一圈，站在一座大殿废墟之上，赵云龙面上闪过一丝缅怀，低声开口。
    他和大岩道人都是看到韩牧野炼丹，又看到他丹炉碎了。
    韩牧野点点头，苦笑道：“我炼丹之法与别人不同，很费丹炉。”
    确实，没有多少丹炉能顶得住他那样剑气灌注。
    “其实，烈阳宫有一尊丹炉，应该还在。”赵云龙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丹炉？
    “那丹炉品级很高。”赵云龙面上露出复杂之色：“就是当初宫主炼丹的道元鼎。”
    烈阳宫的丹道传承极为高深，门中丹道修行者很多。
    数千年前，其宫主也是丹道大修。
    当初，就是因为炼制一颗上等丹药，引来地火喷发，宗门大阵损毁，才不得不打开通往界外通道，结果引来灾难。
    韩牧野正缺丹炉，便是不缺，也想见识一下赵云龙口中所说的道元鼎是什么模样。
    赵云龙引着韩牧野，穿过一座破败大殿，从焚毁的巨大坑道往下行。
    越往下，火焰灼烧痕迹越明显。
    周围的空气也越发灼热。
    到地下百丈处，那热浪翻滚，已经难以抵挡。
    云龙剑化为一条云龙，将韩牧野身周护住，才保着他前行。
    这样地方，就算是地境前来，也只能乖乖退走。
    没有半步天境，进不来。
    再往下千丈，四周火焰缭绕。
    一片翻腾的熔岩大湖，无边无际。
    这里，方圆万里应该都是这样的熔岩。
    “赵云龙，这地方，能寻到那道元鼎？”
    这万里熔岩大湖，便是天境来了也要头疼，怎么可能寻到一尊丹鼎？
    听到韩牧野的话，缠绕在他身周的云龙出声道：“主人放心，我与道元鼎之间有感应，我来召唤他。”
    说完，云龙身躯震荡，浑身散发一道道云气。
    这云气瞬间被熔岩大湖中的火焰灼烧干净。
    云龙不断震动，更多的云气散发出去。
    半日之后，岩浆翻滚，轰鸣声如雷而来。
    “咚——”
    “咚——”
    好似大鼓震动，一尊百丈大鼎缓缓露出岩浆。
    这大鼎满身都是火红岩浆，三足双耳，其上道道灵纹闪耀金光。
    见到大鼎，云龙剑发出欢呼剑吟。
    那大鼎也是轻轻回应。
    半晌，赵云龙的声音响起：“主人，当初此地地火爆发，宫主以道元鼎镇压，可惜最后地火还是喷发，道元鼎也是伤损严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这里引地火之力修养。”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道元鼎因为炼制的灵材品级太高，无法化形。”
    品级太高，不能化形？
    这是什么样的寶贝？
    法寶化形跟妖族一樣，越是血脉力量低的越容易，反过来，极为高等的，反而难以化出人形。
    “主人，道元鼎说，你修为比较低，能不能带他走还不知道。”
    “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收取。”
    “要是不能，他就留在这里修养，等往后你修为高了再来。”
    修为不够？
    收取不了丹鼎？
    看着面前百丈大鼎，韩牧野双目中透出精光。
    什么時候自己被这么看不起了？
    “好，那我就试试。”韩牧野口中低语，身形拔地而起，飞落在大鼎之上。
    火红大鼎轻轻震动旋转。
    韩牧野长笑一声，手中一道灵光落下。
    只是灵光还未附着在大鼎上，就被炽热的火焰焚烧干净。
    灵气连投入大鼎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韩牧野不但不恼，反而脸上笑意更甚。
    这等大鼎，才是真正宝物！
    他深吸一口气，丹田之中，已经灌满的七层云台灵气轰然而出，化为青色洪流。
    气海中，三道剑势直接透出，撞向大鼎。
    而在他的神藏里，青色神魂剑气震动，引着浩然气凝聚的红尘咒化为一团光影，飞落而下。
    “轰——”
    三道剑势下压，直接破开大鼎周围的火焰，将大鼎压到熔岩之中。
    没等大鼎浮起，青色的洪流已经将其包裹。
    大鼎震动，其上流光溢彩，金色的火焰与青色灵气撞击，璀璨一片。
    “镇。”
    韩牧野口中低喝，抬手，红尘咒与神魂剑气所化的光影将大鼎罩住。
    “嗡——”
    百丈大鼎轰然震动，其上有粗狂声音传来：“好，只要你能炼化一成，我就认你为主。”
    话音落下，一股强大吸力，将韩牧野的灵气直接吸入大鼎。
    这消耗灵气速度，比韩牧野催动万剑归宗还快。
    要灵气？
    丹田中灵气不够？
    韩牧野面上透出笑意。
    下一刻，他头顶，十颗仙品丹如星辰闪耀。
    他身周，十万火髓石仿佛星河。
    “只要你吃得下，灵气，我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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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2、炼化道元鼎，一路截杀（1/2五千大章）

    &amp;lt;!--go--&amp;gt;
    随着韩牧野话音落下，漫天星辰爆裂。
    他不是说说而已！
    浩然的灵气瞬间弥漫，形成罡风。
    温热的淡红色光晕，将下方炽烈的熔岩都压下去。
    这是灵气太盛，太强，对熔岩大湖形成了一个灵压。
    “他真的舍得……”
    赵云龙看着那如倒卷旋涡般的灵压，轻轻低语。
    不说韩牧野刚刚直接爆了多少身家，就这敢毫不犹豫爆掉，就不是别人能有。
    “年少多金，悟性绝佳，玉娘大概会喜欢这样的主人吧……”大岩道人看着漫天的光晕，低声轻语。
    “道兄说什么？”赵云龙转身看他。
    大岩道人摇摇头，没有再开口。
    四十八颗剑丸散尽，谁知道都在哪呢。
    韩牧野想重聚四十八颗剑丸，实在太难了。
    爆开火髓石和仙品丹的韩牧野直接将所有灵气都灌注在脚下。
    那些灵光，奔涌如巨浪，全都砸进大鼎。
    大鼎在熔岩之中浮沉，其上的灵光璀璨到极点。
    “嗡——”
    大鼎发出震鸣，似乎放开了顾虑，全力吸收韩牧野激发的灵气。
    灵潮翻涌，近乎无尽。
    一刻钟。
    一个时辰。
    十个时辰。
    韩牧野身周，所有的灵光终于散尽。
    此时，原本百丈大小的大鼎，已经化为巴掌大，金光闪耀。
    就在所有灵气耗尽的刹那，丹鼎一动，瞬间飞上百丈外。
    这位置，已经脱离了韩牧野身前范围。
    赵云龙一愣，高喝道：“道元鼎，你要干什么？”
    听到他的话，道元鼎中传来一声大笑：“赵云龙，你以为谁都像你？”
    “烈阳宫早已覆灭，我们还留在这等谁？”
    “本来我准备在此修行，养好当初的损伤，万年后再离开。”
    “这小子巴巴来炼化我，送了这么多灵气，还有强横的三道剑势来。”
    “有这些灵气和剑道力量，我寻个地方，可以逍遥自在，何须给自己头上压个主人？”
    这话让赵云龙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自己让主人炼化道元鼎，最后却是坑了他。
    道元鼎已经不想再受驱使，不想被炼化。
    “呵呵，倒也有几分狡诈。”立在赵云龙身侧的大岩道人笑着开口。
    赵云龙忙道：“道兄，你快将道元鼎压制住，别让他跑了。”
    压制？
    大岩道人目光转向巍然不动的韩牧野。
    这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确实，韩牧野耗费那么大代价，怎么会不安排后手？
    就在道元鼎笑着要再次飞遁时候，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将其罩住。
    神魂之力。
    巨大“镇”字在丹鼎上闪动。
    然后，韩牧野头顶，青色长剑出现，朝着丹鼎直接斩下。
    “轰——”
    长剑击在丹鼎上，丹鼎不断震动，然后有道道青黑色云气散开，张牙舞爪。
    最终，那些云气都被剑光扫灭。
    看着这一幕，赵云龙摇摇头，轻叹一声。
    原来，道元鼎器灵早已溟灭。
    占据其身的，不过是此地熔岩之力孕育的一道灵性罢了。
    正是如此，这道元鼎才会违背烈阳宫的规矩，要逃离掌控。
    它已经不是烈阳宫的那个丹鼎了。
    “嗡——”
    韩牧野抬手，将小鼎招入掌心。
    丹鼎入手，只有鸡蛋大小，三足双耳，大肚混元。
    手掌覆盖其上，感觉到一道道玄奥云纹交错。
    灵气包裹，韩牧野微微一愣。
    这丹鼎之中，还有一颗丹药。
    丹药就在丹鼎之中，已经与丹鼎相融。
    怪不得道元鼎需要那么多的灵气，原来是这丹在其中，将丹鼎吸纳的灵气都吸收掉了。
    手掌握住丹鼎，灵气灌注，韩牧野脑海之中，有一道道的画面闪现。
    星辰。
    一颗暗沉的星辰在虚空之中漂流，通体黑暗，有百里大小。
    流荡许久，这星辰被一道流光俘获。
    流光闪耀，裹住星辰不断压缩。
    直到其落在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手上。
    “好一块星源金，可炼制一尊丹鼎。”
    老者口中低语，然后掌心有一蓬灵火闪现。
    火焰才出，又是一道剑光直接落在其中。
    以剑道之力炼器！
    这手段，与韩牧野剑气炼丹，如出一辙！
    火焰灼烧，剑光塑形。
    丹鼎炼成。
    后来，这丹鼎被道人的弟子得去，奉为至宝。
    道元鼎，道之原始。
    那道人弟子，就是烈阳宫的第一位宫主。
    其在用丹鼎炼丹数千年后，将丹鼎交给下一任主人，然后踏入一片光幕，就此离去。
    丹鼎传承数次，最终在一次炼制三品丹时候，引动地火，焚烧起来。
    最终，道元鼎被压在地火之上，用来镇压熔岩。
    “轰——”
    画面之中，原本已经压制住的熔岩再次喷发。
    其中还有一道道黑色身影冲天而起，长笑离去。
    那是，域外邪魔！
    原来，烈阳宫的覆灭，真与域外邪魔有关。
    地火镇压不住，烈阳宫在宫主指挥下，打开空间通道，准备暂往界外。
    可是才入通道，界外无数邪魔和修行者冲来，将烈阳宫强者包围。
    “咻——”
    画面之中，最后有一颗剑丸飞来，将整个通道击穿，封闭通道。
    那剑丸落在熔岩大湖之前，化为袁天剑尊样子。
    韩牧野知道，他不是袁天剑尊。
    他身上少了袁天剑尊那冲霄的战意，无敌的孤傲。
    这，应该就是大岩道人说的，袁天剑尊第一颗剑丸，天狼。
    画面之中，流光闪动，之后的几千年岁月，都只是火红一片。
    “嗡——”
    之前灌注在丹鼎中的三道剑势回转。
    剑势力量在丹鼎中走一圈，多了几分浑厚。
    领悟星源炼器之法。
    领悟道元炼丹术。
    领悟三木丹诀。
    领悟三品龙引丹丹方。
    ……
    零零总总，从这丹鼎之中，韩牧野领悟了七八种炼丹炼器的法门。
    可惜这些法门，大多是需要绝强的修为才能用。
    没有天境以上，根本无法催动。
    毕竟这丹鼎的主人，曾经都是世间大能，炼丹也是都炼制极为上乘的丹药。
    等所有画面消失，韩牧野握着手中的丹鼎愣神。
    他清楚记得这丹鼎是一位道人炼制，用的是一颗百里星辰，还领悟了炼制手段。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道人长什么样子。
    就仿佛，根本没有这个道人在。
    或许，这就是世间大能的强大之处，外人连窥测容貌都做不到？
    也不再纠结于此，韩牧野握着丹鼎，面上露出笑意。
    这丹鼎可是一颗星辰炼制出来的，那些强者用其炼制三品乃至二品丹，都没有丝毫伤损。
    往后自己炼丹，也不怕炸炉了。
    “主人，都怪我。”赵云龙飞身上前，看着韩牧野手上丹炉，轻叹出声。
    “没事。”韩牧野收起丹炉，摆摆手道。
    这事不怪赵云龙，他也想不到道元鼎会成这样。
    有惊无险，炼化丹炉，韩牧野心情大好。
    他看一眼大岩道人。
    真如大岩道人所说，袁天剑尊留了后手在西疆。
    至于袁天剑尊到底在何处，看来只有那位天狼才知道。
    从画面上看，天狼能一击将空间通道毁去，力量之强不敢想象。
    或许，这位一直都在西疆，袁天剑尊才安心离开？
    收取了丹鼎，韩牧野不再停留，径直离开岩浆湖，飞身而走。
    出了坑道，云龙剑化为龙影，托着他飞上千丈。
    飞龙一个闪烁，便在数十里外。
    才遁行不到千里，前方已经有一队修行者拦住去路。
    “韩谪仙？”
    前方一共八位修行者，其中有年岁大的，看上去垂垂老矣，年轻的，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
    出声的是那穿着白袍，头戴青鱼冠，腰间系着红玉腰带的三旬青年。
    看着韩牧野，那青年神色淡然，抬手道：“再下余龙生，当阳宫少宫主。”
    西疆当阳宫，实力算是各方宗门中等，门中地境强者也不少。
    据说其宫主余人和已经是金丹七重修为，很有机会踏足金丹九重，成为半步天境高手。
    “余少宫主。”韩牧野拱手回礼，立在云头未动。
    见韩牧野此等轻慢样子，余龙生面上神色微沉，淡淡道：“韩牧野，听说你将这烈阳宫旧址当成九玄剑门的了？”
    看着韩牧野，他沉下声来，低喝道：“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将这方圆万里之地，划归九玄剑门治下？”
    “你把我当阳宫置于何地？”
    当阳宫宗门驻地就在三万里外，门中底蕴，很多都是与当年的烈阳宫有关联。
    一直以来，当阳宫也是将自家宗门当成继承烈阳宫的存在。
    所以在韩牧野出言将烈阳宫旧地归入九玄剑门时候，整个当阳宫都慌了。
    别人还不敢动，余龙生则是领着几位自己亲信，来堵韩牧野的路。
    剑道谪仙又如何？
    九玄剑门又如何？
    已经是西疆第一了？
    看着面前怒意冲天的余龙生，韩牧野面色不变，轻声道：“抱歉，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当阳宫。”
    这话让余龙生面上神色稍微好看些。
    他瞪着韩牧野，冷声道：“这烈阳宫旧地方圆三万里——”
    话未说完，韩牧野的声音再次响起：“往后你们当阳宫离开此地方圆三万里，否则，我就当你们是在挑衅我九玄剑门。”
    离开此三万里！
    余龙生和他身后那些当阳宫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是挑衅！
    余龙生面色一沉，身上有凌厉剑气升起。
    “韩谪仙，真当自己是仙神转世，把我当阳宫看成蝼蚁？”
    他手中，一柄金色长剑出现，剑光流转。
    “让我看看，你的剑道水平到底有多强？”
    “别让我失望才好。”
    话音落，剑光起。
    余龙生手中剑带出一道凄厉光晕，往韩牧野头顶砸去。
    这一剑，带着炽烈的气息。
    果然是与烈阳宫传承有关联。
    韩牧野目光落在剑光上，双目慢慢眯起。
    “孽子，胡闹——”
    远处，有高呼声传来。
    余龙生的剑，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往韩牧野头顶落下。
    他身后几人，也是目中透着冷意。
    在远处身影飞遁而至前，余龙生就能一剑将韩牧野斩落。
    今日只要余龙生能伤韩牧野，往后西疆，就有当阳宫少宗主之名流传。
    这一切，如料想的一般无二。
    今日，就是当阳宫少宗主余龙生扬名之时！
    “呵呵，烈阳宫的浮阳剑术。”
    韩牧野口中轻语，抬手，青冥剑出现。
    剑光清亮，毫无烟火之气。
    “我一直觉得，剑术都是人所创，都是有破绽的。”
    “以力破巧，远不如以巧破力的好。”
    声音传来，韩牧野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原处。
    余龙生眉头一皱，剑光引着，往身侧斩去。
    “浮阳剑术之中，剑挑云阳之后，是万里流风。”
    韩牧野的声音再起，让余龙生手中剑一顿。
    韩牧野所说，正是他现在所使剑招！
    这韩谪仙，竟是连自己的剑招都看透！
    变招。
    只能变招。
    只是他剑锋刚转，韩牧野的声音又再传来。
    “万里流风要变，可以接续劈砍和前挑，最合适的是剑锋下压三分，以挑带斩。”
    “劈砍剑招，风卷云舒，万里横峰，前挑剑招，摧阳裂和乱阳如火，都是不错的选择。”
    余龙生剑锋停在那，一时间面色煞白。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变招。
    此时最合适的几种变招手段，都已经被韩牧野说破。
    连所使用的剑招都给安排妥妥帖帖。
    是按照韩牧野安排的剑招走，还是，自己变招？
    自己变招，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剑招啊……
    “剑修，此时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自己的剑。”
    韩牧野的声音，在余龙生背后三尺位置响起。
    这一声，让余龙生整个人都汗毛炸起。
    一个剑修，被人侵入身后三尺，生死，都不由己！
    下意识，他手中剑一个横挑，穿过腋下，往身后刺去。
    “还行，有点剑道意识。”
    “如果此时没有出剑，直接前跳的话，我会杀了你。”
    “剑修连出剑的意识都没有，何必修剑。”
    余龙生回头，韩牧野在他身后丈外站着。
    “多谢韩谪仙指点小儿，谪仙放心，往后这烈阳宫周围三万里，当阳宫绝不踏足。”
    一道身形落在余龙生身侧，是面容与他七分相似的中年修士。
    “余人和见过韩谪仙。”
    修士向着韩牧野一拱手，然后看向身侧的余龙生：“还不给韩谪仙赔罪，感谢谪仙不杀之恩？”
    不杀之恩。
    没出剑之前，余龙生自觉就算不是韩牧野对手，起码也能几剑先压服对方。
    等自家父亲来，说几句客套话，然后所有人将今日自己剑压韩牧野的事情传扬出去，立时声震西疆。
    可是刚才出剑，韩牧野一剑未动，自己却差点丧命。
    那种连剑都无法出的窘迫，实在是让人心中发寒。
    抬头看向韩牧野，余龙生浑身一个哆嗦。
    他连在韩牧野面前出剑的勇气都没有了。
    “多谢，多谢韩谪仙指点。”
    不敢说不杀之恩，人家是懒得出手，顺便还指点了几句。
    “余少宗主的剑道天赋很好，往后西疆剑道，必有你一席之地。”
    韩牧野抬手，面上笑意满面道：“希望以后能多与少宗主这等俊杰交流。”
    说到这，他看向余人和：“余宗主，西疆九派重排时候，可以让少宗主去磨炼磨炼。”
    西疆九派重排，这件事是目前西疆风头正劲的两件大事之一。
    另外一件就是西疆与南荒的议和。
    听到韩牧野说让余龙生参加西疆九派重排的比斗，余人和面上露出笑意，点点头道：“好，到时候我让龙生去凑个热闹。”
    韩牧野既然邀请，余人和当然是满口答应。
    听到自家父亲答应这件事，余龙生也是满脸喜色。
    他之前可是听门中议事，说当阳宫不参加这比斗的。
    门中不少年轻辈，都极为遗憾。
    韩牧野没有多说，笑着拱手，然后身形一动，云龙剑自动飞落脚下，托着他离开。
    看到云龙剑的刹那，余人和浑身一震，双目之中透出惊骇，手臂不自觉颤抖。
    直到韩牧野身形消失，他方才慢慢恢复平静。
    “这个韩谪仙，真是厉害……”余龙生面色复杂，轻叹一声。
    餘人和轉過头，盯着他，神色郑重：“你觉得，他仅仅是厉害？”
    余龙生一愣。
    不就是厉害吗？
    如传言一般，极具剑道天赋。
    还能有什么？
    也对，在自己父亲面前，说话行事都极爲谦和，很有几分气度。
    见余龙生表情，余人和压低声音：“他是真正剑修，以守护剑道为职责。”
    “他已经寻到了自己的道。”
    寻到自己的道？
    余龙生皱眉，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父亲：“可能吗？便是那些半步天境大修，也不敢说……”
    余人和摇摇头，转身就走，有低低声音传到余龙生耳畔：“韩谪仙有法宝剑器护身，我在他面前撑不过一剑。”
    “他不但指点你剑术，还如此轻松离开，不与我当阳宫为难。”
    “此等人物，他日必是要当西疆剑道至尊的。”
    法宝剑器！
    自家父亲在韩牧野面前撑不过一剑！
    要当西疆剑道至尊！
    这些话如同炸裂在余龙生耳畔传响，让他目瞪口呆。
    韩牧野，韩谪仙，竟然是这样的人物！
    想到自己刚才竟是有要压下此人风头的想法，余龙生不由苦笑。
    原来，自己在人家面前，真的如孩童舞剑。
    人家连出手杀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看不上。
    “剑道谪仙……”
    轻叹一声，余龙生驾着剑光离开。
    “剑道谪仙？”此时，韩牧野身前，一位身穿黑袍，面戴黑色青铜面具的老者立在那。
    有杀意？
    韩牧野目光落在老者身后背着的长剑上。&amp;lt;!--over--&amp;gt;

 233、第四颗剑丸（2/2五千字大章）

    “剑柄磨损，说明是一位非常勤奋的剑修。”
    韩牧野面色不变，口中低语。
    “看背剑角度，背剑姿势极利于出剑。”
    韩牧野的目光透出一丝深邃，轻声道：“出剑角度，以劈砍斜刺为主，多是一击毙命的剑招。”
    他的声音清淡，对面的老者身上剑气缭绕。
    当韩牧野所有话语都落下时候，老者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再次开口。
    “剑中有煞气，杀人不少。”
    “气血与剑气相融，非修正道剑术，定然是专修杀道。”
    “如此剑术，应该是折花堂的高手了。”
    折花堂。
    “仓啷——”
    老者手中剑出鞘，带着冰寒杀意，一剑刺向韩牧野的胸口。
    剑光快到极致，才一闪，已经到来。
    韩牧野目光盯着那剑锋，身形微微一错。
    “折花堂的剑术本该是暗杀多于明攻的，你在此等我，是对自己的剑术极为自信。”
    与老者错身而过，韩牧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老者立在虚空处，浑身颤栗，去不敢动丝毫。
    他的腋下，一道伤痕，直透胸腹！
    韩牧野的左手上，一柄紫色短剑，有鲜血滴落。
    “知道我为何留你一命吗？”
    韩牧野身形回转，落在老者身前，抬手，剑锋将老者脸上面具挑掉，露出满是伤痕的面容来。
    老者面色苍白，双目之中都是惊惧之色。
    刚才那一剑，冰寒的剑锋刺入他的胸腹，如果不是对方想留他性命，完全可是顺势切断他心脉。
    这样的剑术，谁能抵挡？
    他想不通，为何韩牧野会留下他性命。
    韩牧野抬手一招。
    身后云龙化为身穿白衣的赵云龙。
    “主人。”
    赵云龙躬身。
    “你随他回去，去见唐云浩。”
    赵云龙点点头，身形化为长剑，落在韩牧野身前。
    韩牧野看着老者道：“唐云浩，就是断剑。”
    唐云浩在折花堂外号断剑，是折花堂近来风头最盛的杀手之一。
    老者目光落在面前长剑上。
    这是剑。
    法宝剑器！
    西疆修行界中，只有法宝传说，没有谁见过真正能身化人形的法宝。
    今日，自己面前，竟然真的有这样一柄剑出现。
    而且，还要自己带到折花堂，交给断剑。
    给他，干什么？
    老者瞪大眼睛，缓缓抬头，呼吸急促的看着韩牧野。
    他想干什么！
    “我想，断剑知道怎么做吧？”
    韩牧野伸手拍拍老者的肩膀，轻笑一声，转身飞遁而去。
    断剑知道怎么做？
    看着面前的长剑，老者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前辈，晚辈愿臣服谪仙，为谪仙效力。”
    断剑都是韩谪仙的人，自己怎么不能投诚？
    有这法宝剑器在，折花堂中，还有谁能与断剑争锋？
    就是折花堂堂主，也不能！
    “走吧。”
    云龙剑中，赵云龙的声音淡淡传来。
    老者忙双手捧着剑，飞身离开。
    带此剑回折花堂，注定腥风血雨！
    韩牧野让他将云龙剑带去折花堂交给唐云浩，就是让唐云浩拿下折花堂。
    之前韩牧野没多少动用唐云浩，是用不着。
    现在要占下烈阳宫旧地，要做剑器丹药各种生意，他需要唐云浩和那些折花堂的人手。
    这些做惯暗杀生意，转行做其他生意想来也不是很难。
    以云龙剑法宝剑器，唐云浩绝对能横扫折花堂。
    “你不带赵云龙那家伙同行，不怕被人截杀？”飞遁韩牧野身侧，一道清风之中传来大岩道人声音。
    赵云龙可是法宝，灌注剑意，战力能挡半步天境。
    有此剑护身，韩牧野能安然回归九玄山。
    没有此剑，这一路上，怕是要多很多波折。
    “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本事一路杀回九玄山？”
    韩牧野轻笑出声。
    大岩道人没有说话。
    因为前方已经有数道身影出现。
    韩牧野哈哈一笑，手中青冥剑剑光闪耀，化为十丈剑气。
    这剑光之中有火焰缭绕，分明是之前余龙生所使的剑术。
    对面那些身影没想到韩牧野一言不发，直接拔剑，根本反应不过来。
    几人有人急退，有人拔剑相迎，乱成一团。
    此等手段，韩牧野已经懒得去管，只剑光横扫，把那些迎上来的长剑都击飞，然后剑光追着那几个退后的，将他们撞落云头。
    “还嫩了点，多练练。”
    声音尤在，人已经飞天而去。
    那些挡道的年轻修行者找回佩剑，飞身上云头，看着远处，个个面色青红变幻。
    “哼，不过是剑术高明些……”有人咬牙低语。
    “那剑术好像是当阳宫的剑术，我曾见过。”有人目中闪烁，开口道：“这位剑道谪仙在剑道上天赋真是绝伦。”
    有人摇头，将佩剑挂好：“走吧，今日见识了这样人物，往后修行可不能怠慢了。”
    众人散去之后，两道身影出现在原处。
    “真厉害啊……”身穿青袍的老者看着韩牧野离开方向，轻叹出声。
    “呵呵，他是知道你我在侧，才没有下重手。”另一位白须老者摇摇头，面带笑意道：“让这些小子磨炼一下也好，知道人外有人。”
    听到他的话，青袍老者点点头道：“剑道谪仙，果然有年轻辈第一人风范。”
    “只是这一次我河越剑宗承了他的情，这人情往后还是要还的。”
    两人一边低语，一边飞身跟着那些年轻修行者而去。
    韩牧野一路前行，遇到的挑战者不少，大多是被他三两剑解决。
    一日之间，他飞遁万里，连战二十一场。
    日落时候，他落身在一处荒野山崖，点一堆篝火，然后将阵盘拿出，布设出一道无形阵法护持。
    做完这些，他方才拿出一颗仙品丹服下，然后慢慢调息。
    大岩道人则是化为一道清风，隐在他身后。
    今日连战，虽然没有什么真正高手，但远遁万里，又连连接战，也是让韩牧野很是疲惫，灵气耗损不少。
    耗损大，他的收获也大。
    今日他见识了数十位西疆各派精英出手。
    这些人有信心来拦他，自然手段不差。
    那位当阳宫少宫主，一身剑气已经快要凝成剑意。
    那折花堂的黑袍老者，修为已经是地境启神。
    与这些人交战，虽然只是交错之间，但其中的战斗磨炼，也是让韩牧野收获满满。
    与人斗，每一场都要全力以赴。
    “当——”
    一声轻响，一柄短剑悬在韩牧野身前半丈之外。
    短剑上有淡淡的流光闪动，更有一丝清冷的剑气，似乎要透体而出。
    “我就说，剑道谪仙怎么可能没有丝毫野地生存手段。”一位身穿大袖青袍的中年大步走来。
    他到韩牧野那阵势之前，抬手一挥，收起短剑，又撕开淡淡光幕，然后走到篝火前坐下。
    “我是宿山道宗的张阳余，你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中年剑修将短剑捏着，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点点头道：“原来是张前辈。”
    张阳余，西疆有个有趣名号，张养鱼。
    他手中有数柄短剑，剑术手段乃是以飞剑幻化，剑起之时身周剑光如游鱼。
    这手段在韩牧野看来，更像是剑丸。
    张阳余修为已经是金丹八重，剑术高绝，在西疆算是有名剑修。
    他背后的宿山道宗，实力不凡，只在九派之下。
    “你的剑术天赋极强，又是坐镇剑阁，定然是有着许多外人不知的隐藏手段。”张阳余目光从韩牧野身后扫过，轻声道。
    隐藏手段？
    是说，化为清风的大岩道人？
    大岩道人没有开口。
    他觉得，自己恐怕还没有资格算是韩牧野的隐藏手段。
    “前辈来寻我，不会就为探我的底吧？”韩牧野一边轻笑出声，一边将一个小葫芦拿出来。
    这葫芦里装的是伤心酒，是李三临走时候，告诉韩牧野酿酒方子，让他自己酿造的。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也能熬炼剑气。
    只是没有了李三和陆十他们在，也没有了黄老六和高小玄这些家伙，酒，没有了当初滋味。
    韩牧野现在很少再喝这酒了。
    轻抿一口酒，他将小葫芦装回怀里。
    “呵呵，我来见你，是想与你合作，共谋九派排名之事。”张阳余看着韩牧野，笑一声，然后手中短剑闪烁灵光。
    “不过我更对你的剑道修为感兴趣。”
    话音落，剑光起。
    那短剑只隔着三尺空间，瞬间刺向韩牧野的脖颈。
    这一剑如果刺到，定然是直接穿透脖颈。
    只是剑光才起，张阳余身形已经一动，退出丈外。
    他背后，紫炎剑带着暗淡的紫色流光，差点将他刺穿。
    “好手段。”张阳余低喝，抬手一招，九柄短剑列成一列，剑光映这篝火，将火焰中的燥热都压下。
    韩牧野没有等他动手，紫炎剑已经化为弦月，划出一道弧形。
    “当——”
    一柄短剑挡住紫炎剑。
    只是两剑才一触，张阳余面色微变，又一柄短剑飞出，挡在另一边。
    “刺啦——”
    斜飞的紫炎剑出现在那短剑的一侧，划过去。
    这一刻，紫炎剑仿佛活过来的流星，在张阳余身周跳跃。
    “好剑术！”
    张阳余双目中爆出精光，盯着短剑沉声道：“你的下弦剑术，比月华剑宗长老使的还纯熟。”
    “此等天赋，实在可怕。”
    他一边说话，身周剑并不闲着。
    一柄柄短剑与紫炎剑撞击，将紫炎剑撞开身周一丈。
    到此时，他方才舒一口气，轻笑道：“我宿山道宗的剑术与月华剑宗相比，并不差多少。”
    “以此剑术——”
    他话没说完，韩牧野忽然出声：“谁说我用的是月华剑宗的剑术？”
    不是月华剑宗剑术？
    张阳余一愣。
    自己擅使飞剑，还是九柄飞剑齐出。
    韩牧野也用飞剑与自己比斗，可见其是个无比骄傲的人。
    越是这样骄傲的人，越不会说谎。
    没必要。
    韩牧野说不是月华剑宗剑术，那就一定不是。
    想到此处，张阳余忽然面色大变。
    自己使的是剑丸御使之法。
    那韩牧野，也要用此法！
    心中才动，他面前的紫炎剑已经消失。
    再出现，剑在他脖颈处架着。
    “藏空……”
    张阳余机械的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这一剑，一定是传说中，能跨越空间禁锢，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之术，藏空。
    此剑术，早已在西疆失传。
    “前辈好眼力，连藏空剑术都识得。”
    韩牧野面带笑意，伸手一招，紫炎剑落在手中。
    他抬头看着张阳余，轻声道：“我对前辈收藏的剑丸，很有兴趣。”
    剑丸！
    在张阳余现身之前，大岩道人已经提醒韩牧野。
    另一枚剑丸出现。
    韩牧野也没想到，张阳余手上会有一枚剑丸。
    不过刚才与张阳余交手比剑，他发现张阳余的剑术之中，确实有许多御使剑丸的影子。
    只是这手段，还是皮毛。
    看着韩牧野，张阳余面上神色变幻，许久之后，方才低声道：“要剑丸可以，你拿藏空剑术来换。”
    说着，他伸手，掌心，是一枚青玉一般的剑丸。
    藏空剑术，换这一枚剑丸。
    韩牧野目光落在剑丸上，摇摇头道：“不行。”
    张阳余眉头一皱，刚准备出声，韩牧野又道：“藏空剑术便是我教你，你也修不成。”
    没有领悟周天剑术，明悟剑阵至理，张阳余根本摸不到此剑术的头绪。
    世间修行，看资质，更看悟性天赋。
    有些人的上限，就在那。
    “不过，我可以为你修改自身剑术弊端。”韩牧野看着张阳余，轻声道：“其实张前辈你的九剑，完全可以精简成三剑。”
    九剑化三剑。
    化繁为简。
    看过张阳余的御剑手段，韩牧野只能说，九柄剑，太勉强了。
    倒是三柄剑，借鉴三星剑阵，所发挥的战力，反而强横许多。
    听到韩牧野的话，手握剑丸的张阳余沉吟。
    这剑丸在他手上，虽然领悟出一些御使手法，并且化在自己的剑术中。
    可真正的作用，并不多。
    反过来，韩牧野说帮他精简剑术，化九剑为三剑，真让他心动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剑术的弊端所在。
    真要能九剑为三剑，自身战力绝对翻倍。
    只是，韩牧野的话，能不能信？
    剑道谪仙，真有这等手段？
    见张阳余犹豫，韩牧野抬手，三道幻化的剑光一闪，分成三方，剑光纵横。
    这三柄剑每一柄的路线都不一样。
    可要是身处其中，却面对这等剑光，无从抵御。
    这剑术，比张阳余那九剑齐出，不知高明多少。
    剑光一闪，三道剑气幻灭。
    韩牧野手上，一块玉简出现。
    “前辈，此剑术换剑丸，换不换？”
    换，还是不换？
    犹豫一下，张阳余长笑道：“众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换，我换。”
    他抬手，将剑丸抛向韩牧野。
    大岩道人身形一闪而现，抬手将剑丸接住。
    “武宿。”
    他轻声开口。
    随着他声音，那剑丸发出欢愉的震鸣。
    这一幕，让张阳余眼角轻抽。
    此剑丸在他手上无数年，一直沉寂，没想到才交出去，立时就有感应。
    难道，这位剑道谪仙，真的是天命所归之人？
    摇摇头，吸一口气，不再看剑丸，他走到韩牧野身前道：“韩谪仙，我宿山道宗愿与九玄剑门结盟，共谋九派之位。”
    ……
    一刻钟后，张阳余飞身离去。
    韩牧野并没有与他聊太多。
    张阳余所求的同盟这种事情，也不是他韩牧野去操心的。
    张阳余来寻韩牧野，不过是传递个消息，表明态度。
    本来，张阳余是来探探韩牧野的修为手段，要是感觉韩牧野实力不足，还能护卫一段路程，做个顺水人情。
    结果嘛，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余。
    真打起来，自己都不一定是韩牧野对手。
    这位年轻辈第一人的剑术，简直强到难以想象。
    等张阳余离开，大岩道人将手中剑丸递到韩牧野身前。
    “此剑丸名为武宿，也是他的周天剑阵中剑丸之一。”
    大岩道人面上露出复杂神色，低声道：“其实西疆流传的剑丸本就不多，除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将剑丸御使到化境。”
    剑丸温养御使都极为耗费灵气剑意，寻常修行者难学难精。
    到修为高深时候，大多数人都放弃了剑丸。
    唯有袁天剑尊这样的强者，以剑丸布剑阵，战力横压一世。
    他手上的劍丸等級夠高，万年不腐。
    韩牧野伸手招了剑丸入手，见这剑丸如青玉一般，温润浑圆，其上闪烁淡淡灵芒。
    握住剑丸，一道剑气悄然灌注。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锻造过程与其他剑丸一般无二，淬炼手段也无不同。
    剑丸入袁天剑尊之手，随他横行天下，万里无踪。
    每一次观看袁天剑尊的生平画面，总让人热血沸腾。
    剑术横绝，天下可去。
    这样無羁的修行，才是最畅快。
    这样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剑修。
    “嗡——”
    剑丸轻响，一股淡淡的剑气回转。
    这剑丸张阳余温养多年，倒是灌注不少剑气在其中。
    宿山道宗之前也有人温养过这剑丸。
    画面闪现，袁天剑尊以此剑丸穿行杀人的剑术被韩牧野领悟。
    领悟剑术，点星。
    “咻——”
    韩牧野抬手，剑丸一闪，带着尖啸，撞向十丈外。
    “嘭——”
    十丈外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被直接撞出百丈外。
    剑术，点星。
    御使剑丸，瞬息百里，一击之下，如星辰撞击，重过万钧！
    大岩道人看着这一闪而逝的剑光，面上神色复杂，口中低语：“这是点星吗？真的能领悟他的剑术？”
    百丈之外，那被撞出的青袍老者面上露出一丝惊骇，看着悬在半空的剑丸。
    “韩谪仙手段，当真是如传说之中的不凡。”
    “确实是风灵剑宗的大敌。”
    “怪不得张成宗主要请我出手。”
    －－－－－－题外话－－－－－－
    自己吹的牛，含泪也要圆上。
    每天日万！！！

 234、四象剑阵（1/2大章）

    风灵剑宗，张成宗主。
    韩牧野抬头，看着面前老者。
    “前辈如此笃定能杀我，所以连张宗主之名都敢说给我听？”
    “还有，我很好奇，灵道宗的金丹不得出手禁令，真成废纸一张了？”
    这老者刚才挡住剑丸点星一击，明显是金丹高手。
    然后有恃无恐样子，似乎是今日必杀韩牧野的。
    金丹出手，违背灵道宗的禁令，还真是不怕追查。
    “若是杀外人，或许灵道宗会追查，杀你韩谪仙，灵道宗怕是会乐见其成。”老者面上神色化为平静，缓步上前。
    “至于说能不能杀你，这就要看你韩谪仙有几分手段了。”
    话语说完，老者抬手，掌心道道青色灵光，轰然罩下。
    那灵光璀璨，化为光柱，直接将韩牧野身周百丈都笼罩住。
    “传送之阵？”
    韩牧野眉头一皱，刚准备飞身离开，只觉浑身一轻。
    再看，自己已经落在一处昏暗山谷。
    这山谷四周峭壁嶙峋，其中布满枯骨。
    韩牧野落在山谷中，那在枯骨堆里觅食的野狼、山狸都是转头看，双目中，透着血色。
    “吼——”
    一头野狼飞身扑向韩牧野。
    “刺啦——”
    韩牧野身前剑光一闪，这野狼被撕成两半。
    然后，一股暴虐之气涌入韩牧野身躯之中。
    这气息入体，韩牧野神色微微一变。
    “小心，这里的一切全是怨气所化。”大岩道人面色凝重，出现在韩牧野身侧。
    目光扫过四周，他低声道：“你最好别出手，不然引太多怨气缠身，神魂会出岔子。”
    怨气。
    这野狼根本不是真正的实体，而是一道怨气所化。
    斩杀了野狼，怨气就透入身躯。
    这怨气若是寻常凡人根本承受不住，一入身躯，恐怕就直接让心神失守，化为疯癫。
    就算是一位修行者，也会感到心头烦躁。
    大岩道人紧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怨气，很是无解。
    但对于韩牧野来说，怨气而已。
    他神藏中的红尘咒闪烁光辉，金色的浩然气在身躯中一个流转。
    所有的怨气都被炼化，化为淡金色的浩然气。
    可惜，太少了。
    一缕，比头发丝还少。
    韩牧野抬头看向远处，那边不只是野狼，还有各种残破身躯，慢慢涌来。
    有的是妖兽骸骨，有的是人族身躯。
    都是满身灰黑，双目透着血红之色。
    轻轻抬起手中剑，韩牧野双目中晶亮一片。
    “你想——”大岩道人惊呼一声，话没说完，韩牧野已经飞身而出。
    “刺啦——”
    长剑挥出，剑光清亮，带出锋芒。
    剑光扫过，千丈内，所有怨气所化的身躯，都化为糜粉。
    然后灰黑的怨气如同长龙，往韩牧野身躯中撞去，将他包裹在其中。
    “完了……”
    大岩道人面上露出一丝纠结，轻声低语。
    他看不见，被怨气包裹的韩牧野双目之中，全是金色的光芒。
    “世间修行，剑道犀利，灵道无为，佛门大愿，儒道镇世。”
    “妖魔鬼魅，在儒道面前，都只能乖乖俯首。”
    “怪不得文相能坐镇中州万年。”
    韩牧野抬手，手指尖有金色的浩然气涌现。
    “我辈修行者，当无惧一切邪魔，当心中有执念，心中有浩然。”
    抬手，他的指尖浩然气化为一行文字：今生无悔，来世无怨。
    “轰——”
    八个大字瞬间炸开，化为金色流光，将所有的黑色怨气都击碎。
    然后金色的光晕吞没那些怨气，将其转化为浩然气。
    这些怨气如同煮沸，其中有一丝淡淡的玉白光晕散去。
    这些光晕中，有一道道身影。
    有人，有兽，有妖，有魔。
    “嘭——”
    所有的光晕散去，怨气化为金光，落回韩牧野身躯，将他整个人染成金色。
    “浩然气……”大岩道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低语：“这家伙将浩然气修到这等程度，难道是要做文墨声的亲传？”
    “当初，他和文墨声可是斗了很多年，现在，他的传人，却修了浩然气，当真是，缘分啊……”
    大岩道人轻叹低语，身形在原地一震，然后化为清风。
    韩牧野身周金光散去时候，抬头看，自己还在山野原处，面前的篝火还未燃尽。
    没有什么传送阵，只是一道迷阵而已。
    西疆哪有能布置传送阵的阵道大能？
    整个天玄世界，能有这本事的都不多。
    不过这迷阵，可不是普通迷阵。
    韩牧野抬头看向前方。
    此时，之前那拦道的老者，盘膝坐在前方，浑身一片青黑，已经气绝。
    这是怨气反噬。
    不过他不是因为怨气反噬而死的。
    他的胸口，有一道彻骨的剑痕。
    三丈外，一位身穿白袍，头戴红锦的女修立在那，仿若白鹤。
    “月华剑宗的剑术。”
    目光落在道人胸口那深痕上，韩牧野轻声开口：“还要多谢仙子出手。”
    “剑道谪仙，有几分本事。”
    听到他的话，那女修冷声道。
    她双目中有一丝月光般清亮的光晕，落在韩牧野身上，然后淡淡道：“据说你剑道天赋强绝，还修过我月华剑宗剑术。”
    “我师父说你是我月华剑宗与九玄剑门结盟的关键。”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话音未落，韩牧野身后，一轮圆月升起。
    月光清冷，挥洒出的光辉，似乎要让人冻结。
    清亮的月华，在夜色之中，多了许多的灵动。
    只是这灵动可不是真能欣赏来，那是能让人魂飞魄散的剑光！
    “圆月？”
    韩牧野抬头，看着女修道：“听闻月华剑宗圆月乃宗主嫡传，看来仙子就是月华剑宗少宗主婉月了。”
    月华剑宗少宗主婉月，剑道修为极强，乃是同辈中有名的女修。
    此女曾与太一剑宗孙金石比斗一场，不胜不败。
    有人说这一战孙金石留手了，也有人说这一战婉月没有尽全力。
    但不管怎么说，所有人都知道婉月剑术修为，在西疆年轻辈中，是排在前列的。
    “请韩谪仙接剑。”婉月低喝一声，韩牧野身后剑光直接笼罩。
    圆月剑术，走的是恢弘正堂的路子。
    剑光以大势压人，虽在暗夜，也有光明。
    剑光动，韩牧野身形也动。
    他转身，抬手一剑，将身前的光辉斩断，然后退在数丈之外。
    见他这一击，婉月眉头一皱，伸手点出。
    这样手段，配不上谪仙之名。
    圆月一个闪烁，再次出现在韩牧野头顶。
    这一回，月光清冷到极致。
    丝丝的寒光，将韩牧野身形与神魂都定在原处。
    圆月，不只是斩灭肉身，还照彻神魂。
    这一剑，非地境启神不能施展。
    韩牧野双目看着那圆月，脑海中，一道道剑光画面闪现。
    “神魂之力催动，以剑意为根基，这一剑，倒是有些意思。”
    “不过，这样的剑，不该是启神能施展，最好，是地境圆满！”
    韩牧野双目眯起，抬手，一团与头顶圆月一模一样的剑光出现。
    圆月！
    这剑招，让婉月一愣。
    只看一式，就能领悟此剑术的关键，世上真有这样剑道天赋通神之人？
    这才是剑道谪仙的真正水准？
    没有犹豫，婉月手指剑诀一展，圆月直接压下。
    韩牧野的圆月被一斩而碎。
    原来，不过是个虚架子。
    婉月心中一松。
    就是，只看一遍就能领悟剑术，世间怎么会有这等天赋的人？
    “呵呵，月满则亏，圆月，不如残月。”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月满则亏！
    只见韩牧野那被斩碎的明月，一道亮堂如昼，一道只剩峨眉残月。
    如昼的明月散发光辉，全是神魂之力，照彻虚空，让婉月的那明月震动，似乎挡不住其中力量侵扰。
    这明月的震荡，也让婉月浑身一颤，神魂牵扯，眼前一花。
    就在这瞬间，她浑身冰寒，下意识往后急退。
    可是，已经迟了。
    峨眉残月在她身侧划过一个弧线，从她腋下穿过，在前胸位置擦过，然后消散。
    天际，两轮圆月消失。
    婉月立在原处，盯着韩牧野。
    韩牧野知道，这位月华剑宗的嫡传少宗主肯定是难以接受这结果。
    毕竟他是用月华剑宗的剑术，赢了婉月。
    “婉月仙子，你们月华剑宗的剑道研究很高深，不管是圆月剑术还是残月剑术，都——”
    韩牧野找的话头还没有说完，婉月已经淡淡道：“韩谪仙，你不知女人身上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吗？”
    碰？
    我什么时候碰了？
    我不就是神念所化的剑锋划破了几根衣带，擦着油皮走了一圈嘛。
    别说，还挺，挺……
    “咳咳，抱歉，是我草率了。”韩牧野点点头，面上神色不变：“我该直接杀人的。”
    婉月哼一声，抬手招一件灰色的长袍披在身上。
    没办法，刚才韩牧野那剑锋，切断了一些关键的衣带。
    “韩谪仙，我月华剑宗想重回九派之列。”裹住身躯，婉月看着韩牧野：“我们两宗之前的那些纠葛，可以一笔勾销。”
    说完，她不等韩牧野开口，已经径直转身离去。
    来传递一个态度就好。
    真正的交易，也不是她婉月和韩牧野就能谈妥的。
    本来月华剑宗宗主还让婉月护着韩牧野回九玄山。
    现在，婉月实在没有勇气留下。
    那冰寒的剑光擦过身躯的感觉，让她心中有些燥热，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这剑道谪仙的手段，哪需要外人来守护？
    见婉月离去，韩牧野摇摇头，抬手一拍，那盘坐在篝火前的黑袍老者身躯化为虚无。
    这老者的身体已经被怨气完全反噬，现在看到的，只是空壳而已。
    懒得再留在原处，韩牧野身影化为剑光，飞遁千里，才悄然在一处山崖落下，然后布设防护阵法，掩盖气息。
    丹药与灵石在手，一道道灵光将他的身躯包围。
    感受着筋脉之中奔涌如潮的灵气，他有些迫不及待想将九转云莲丹炼制出来。
    要是现在修习资质被提升到极致话，这些筋脉中灵气应该都会被收束炼化，不至于很多逸散到肉身中，慢慢沉淀。
    灵气修行运转，韩牧野掌心，剑丸武宿出现。
    这是他第四颗剑丸。
    剑光一震，四颗剑丸浮现在他身周。
    “韩小子，他当年剑术，藏空和点星都是能斩同阶的。”
    “三星剑阵嘛，其实不过是个过渡，是组成周天剑阵的基础。”
    大岩道人身形出现，看着头顶四颗剑丸，有些唏嘘的感叹道：“他的四象剑阵，才是越阶杀敌的绝招。”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之力，镇压四方。”
    转头看向韩牧野，大岩道人目中透出一丝热切：“你要是能修成他的四象剑阵，这西疆，除了半步天境，金丹八重也挡不住你了。”
    “不过这剑阵不是那么容易的，或许百年磨炼，你能掌握皮毛。”
    “毕竟当年他也是耗费三十年，才将此剑术——”
    大岩道人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四颗剑丸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语。
    韩牧野头顶，四颗剑丸化为四象神兽，分镇四周。
    青龙，龙鳞青灰，银白中透出睚眦天下的雄威。
    白虎，满身银白，额头的王字，闪耀灵光。
    朱雀，火红身躯，长尾舞动，有火焰缭绕。
    玄武，四足如铁铸，背上玄奥纹路，满身灰黑。
    四象神兽，镇压四方。
    一股来自莽荒的凶威，让方圆十丈空间中细微到灰尘都定住。
    大岩道人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这四神兽虚影悬在头顶处。
    真，四象剑阵。
    “其实我很好奇，当初袁天剑尊前辈到底是以神魂之力布设四象剑阵，还是说，他其实也修了浩然气？”韩牧野轻声开口。
    随着他话语落下，原本银灰色神魂之力加持的四象神兽忽然化为金色。
    金光闪耀，如同黄金浇筑。
    凝虚为实！
    这一刻，那四头神兽仿佛活过来一般，双目之中，有神光闪动。
    不过这景象只维持一瞬，韩牧野就抬手将四象剑阵收了。
    浩然气化如剑阵，可行。
    掺杂浩然气的剑阵，威力能翻倍。
    就是对浩然气的损耗有些大。
    如果不是真需要，还是不要浪费来之不易的浩然气。
    据韩牧野所知，中州那些儒道修行者，平日里养气炼心，耗费几十年，才能修出一点点的浩然气。
    缥缈无形的浩然气，与可以按部就班修行的灵气修行法是不一样的。
    说到浩然气修行，韩牧野面上神色一动。
    刚才，他炼化怨气得到的浩然气，相当于一位大儒苦修三十年。
    “那布设怨气之阵的邪修，应该是黑灵谷的人吧？”
    韩牧野轻声说道。
    大岩道人点点头道：“应该是。”
    “西疆修行界中，就他们介乎正邪之间，行事不择手段。”
    “这以怨气为阵的法门，当年我好像也见过他们黑灵谷施展。”
    以怨气修行，怨气何来？
    杀。
    以杀积怨。
    刚才那黑灵谷老者，身上怨气，就是杀了无数生灵积累来的。
    一人就杀这么多生灵，那整个宗门，要虐杀多少？
    韩牧野双目眯起，目中有深邃的神光闪动。
    “此等宗门，不该留存在修行界。”
    以残杀生灵来培养怨气，此等恶毒手段，韩牧野心中厌恶。
    世间生灵不说平等，但以这等手段去残害，这样的修行，不该有。
    “呵呵，当年也有宗门想灭黑灵谷的，只是最后结果是不了了之。”大岩道人笑一声，摇摇头。
    “黑灵谷据说是布满怨气，乃是上古时候西疆大战的战场。”
    “黑灵谷人一般不怎么与西疆修行者有交集。”
    看一眼韩牧野，大岩道人低声开口：“这一次他们对你出手，不止是风灵剑宗邀请。”
    “或许，他们是想在西疆九派中谋一个位置了。”
    西疆九派谋位置。
    西疆大变，南荒势力进驻，老的九派也要更迭，黑灵谷有想法，很正常。
    毕竟九派可不止是名头，还有各种资源。
    “就他们，也配九派之位？”
    韩牧野站起身，身上有剑气闪耀。
    大岩道人一愣，忙道：“你，你要干什么？”
    黑灵谷的实力，在西疆之中就算比不上九玄剑门这样的西疆九派前列，也是真有进入九派资格的。
    其中神秘高手，诡异修行法门，不知多少。
    “如此邪派，我西疆修行者，当诛之。”
    韩牧野朗声开口，然后身形飞天而起。
    “嗡——”
    剑光，带着闪耀光华，在天际，如同流星璀璨。
    此时，东方天穹已经有淡淡的朝霞出现。
    天亮了。
    “是韩谪仙！”
    “韩牧野这是往何处去？他不回九玄山吗？”
    “难道，他是自觉无力闯回去，要迂回了？”
    ……
    一直关注韩牧野的那些人，都是低呼出声。
    “走，追上去。”有人剑光升起。
    “韩谪仙要是没有迎战之心，那就让我取而代之！”有人轻笑，引着剑光，轰鸣飞天。
    韩牧野一人一剑在前，身后，数道剑光追来。
    前方，几道剑光迎上。
    “韩谪仙，且留片刻。”
    “韩牧野，接我一剑。”
    “在下落灵道冯山赐，愿向韩谪仙请教！”
    剑光撞向韩牧野身前。
    昨日，很多人拦道，韩牧野都是与他们切磋。
    虽然不敌韩牧野，所有人都有收获。
    那等与剑术强者的剑道交流，最让人心生斗志。
    今日来守韩牧野的人，更多。
    不管是抱着扬名目的，还是真想与他切磋剑术，反正今日来迎战韩牧野的人多很多。
    只是现在韩牧野不想跟他们纠缠。
    他要去做一件事。
    灭了黑灵谷。
    那么，对于阻道之人，他不再客气。
    “剑来。”
    青冥剑出鞘，化为一道青色灵光，在韩牧野身侧。
    另一边，紫色的紫炎剑化为紫色灵光闪烁。
    紫青两柄长短剑器，在韩牧野身侧十丈外，仿若光翼，闪逝前行。
    “当——”
    青冥剑扫在一位剑修手中长剑上，将他整个人压下天际。
    另一边，紫炎剑一个闪烁，擦着一位青年的腰间，将其腰带割断。
    快。
    世间剑道，十强九快！
    在未踏足剑道极致时候，能将剑光挥洒到迅疾无形，已经足够。
    “轰——”
    双剑的剑光在半空之中交集，化为一条火龙。
    火龙摆尾，把那些坠在后方的剑修都砸下。
    不过瞬息，韩牧野一剑就击败十数位剑道强者。
    “真强啊……”
    不远处，停在原处的青年剑修低声开口。
    “怎么，你怕了？”他身侧，穿着青绿衣衫的少女双目中战意涌动。
    “怕？”青年哈哈一笑，身形化为流光，往韩牧野冲去。
    “我辈剑修，怎会惧战？”
    “大不了——”
    “嘭——”
    火龙消散的焰光炸裂，将这青年裹着，砸下云头。
    身穿青绿衣衫的少女摇摇头，轻声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联手。”
    ……
    一日两万三千里，剑光横斩七十二强者。
    韩牧野的战绩，辉煌如骄阳。
    这一日，西疆震动。
    九玄山上，大殿召集长老议事的钟声响起。
    一直不曾露面的宗主金泽亲自主持议事，然后数位地境启神巅峰长老下山，迎着韩牧野方向去。
    不只是九玄山，其他很多有志西疆九派之位的宗门，都有后辈强者出动。
    在其他宗门看来，九玄剑门必然是很有深意。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西疆重排九派之位前，磨剑。
    剑道谪仙，要在九派重排前，用西疆各派年轻辈来磨剑。
    这一日，西疆无数年轻强者离开自家宗门。
    这一日，西疆发生数以百计的拼战。
    这些西疆年轻强者可不是只为寻韩牧野一战。
    他们彼此相遇，也会出手。
    能旗鼓相当，自然是结交一番。
    挡不住别人剑锋的，那还是回自家宗门多修几年吧。
    三日时间，韩牧野飞遁五万里，连战一百八十场，出剑五百多次。
    无一败。
    有人统计，韩牧野出剑，从无重复剑招。
    更有人说，韩谪仙剑下，无人挡第二剑。
    西疆年轻辈第一剑修，名声响彻。
    九玄山上，握着闪烁灵光的传讯玉简，拓跋成眉头皱起。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九派重排在即，不隐藏实力，这是嫌对手不够多？
    “呵呵，你以为能将他掌控在手？”拓跋成身侧，银发如雪的金泽笑着开口。
    “要成西疆第一剑修，没有锋芒怎么成？”
    西疆第一剑修。
    拓跋成身上有一丝战意升起，又被压下。
    他拓跋成自信天赋，心性都绝强。
    但也不敢奢望西疆第一剑修之位。
    韩牧野他很看好，也觉得只要隐忍苦修，终有一飞冲天之时。
    可是，不是现在。
    “别想太多，说到底，还是要我九玄剑门实力足够才行。”
    金泽双目中有些浑浊，但显得更睿智深邃。
    “只要你踏入天境，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金泽摇摇头，轻声道：“我是真想看看，我九玄剑门有天境大修士坐镇的模样啊……”
    拓跋成转头看他，轻声道：“其实，不用这个法子，我也能在百年之内——”
    他话没说完，金泽已经抬手：“百年，谁给我九玄剑门百年？”
    拓跋成默然。
    几日时间，西疆修行界精彩绝伦。
    太一剑宗天才弟子一剑将拦道的剑修击败，扬长而去。
    灵道宗的三位年轻弟子联手，十位地境没能挡住一招。
    月华剑宗少宗主一剑化月，击杀五位对其不敬的修行者。
    各派高手如雨后春笋，不计其数。
    落云山，风灵剑宗年轻辈第一高手杜峰，一剑败三花剑派第一嫡传，连着其护卫高手，地境启神八重高手都三剑击伤。
    杜峰之名，瞬间直追韩牧野。
    无间道宗，原西疆九派之八，排名比当初的太灵剑派稍稍高一重。
    在云巢岭一战，无间道宗损失不小，很多宗门都有意将其挑下九派位置。
    但这一日，无间道宗段毅宏一剑败三位地境启神，一日千里，挑战五位启神三重强者，都是一剑而败。
    无间道宗道子之名，不但响彻，而且让很多宗门掂量，要不要与无间道宗抢九派之位。
    不只是道门剑修掺和进来，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座下七弟子，号称白魔子的蔡鹏，从云巢岭而来。
    白魔子出手狠辣，一击不杀，但重伤对手。
    连一位忍不住出手的金丹二重强者都被其击伤。
    这位无垠道门的结丹高手不但身受重伤，还因为违反灵道宗禁令，被灵道宗高手亲手废去修为。
    无垠道门也被灵道宗三位半步天境上门，剥夺参加九派排位争夺资格，更重罚千万灵石。
    这态度很明显，西疆九派重排，就是给年轻辈的舞台。
    一时间，西疆修行者都在猜测，这些年輕强者，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第一人。
    這些人会不会在九派重排之前碰面，大战一场？
    一连五日，每一天都有某位年轻强者败北，某位无名年轻高手一战成名消息传来。
    那些大战场面传来，栩栩如生，让人热血沸腾。
    九玄山外，身穿青袍的白素珍立在山崖前。
    她身后，白發老者沉声开口：“大小姐，那位剑道谪仙往黑灵谷去了，宗主的意思，他若死，宗主可出手灭黑灵谷。”
    “他若是不死，要么你引他入尚阳魔宗，要么，此世间没有剑道谪仙。”
    他看着白素珍背影，轻声道：“大小姐，你当知道，此等天赋，不能留给外宗。”
    白素珍没有会他的话，只是看着远处。
    远离九玄山数千里位置，那里是一座小城。
    晋阳城。
    这城一年前还是凡俗小城。
    一年来，很多修行者来此，或是做生意，或是来定居，让小城成了修行之城。
    此时的城主府，身穿锦袍的陆青萍正逗弄牙牙学语的孩童。
    “虎虎啊，你长大了，要成为你义父一样的剑道强者哦。”
    “你爹爹是大英雄，义父是大剑修，你以后，一定要帮娘去找回爹爹。”
    孩童脚蹬手挥，似乎是在回应。
    西疆，凌华阁。
    丹道大宗。
    已经是内门精英的木婉一边炼制丹药，一边听着周围的议论。
    剑道谪仙。
    西疆年轻辈第一人。
    西疆剑道未来的第一强者。
    这个人，是韩师兄。
    “嗡——”
    丹鼎轻动，一炉丹药成形。
    伸手一招，三颗晶莹的丹药出现在手中。
    云气丹。
    仙品。
    木婉身侧的老妇面露笑意，低声道：“木婉真是厉害，凭此丹道成就，西疆年轻辈无人能及。”
    “就算那位剑道谪仙，也没有我们木婉这等天赋。”
    听到老妇的话，木婉摇摇头，站起身道：“师叔，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缓步走出丹房，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
    韩师兄的世界，真精彩啊……
    可是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
    无数人期待，能有高手让韩牧野出第二剑。
    也有无数人期待，几位未逢一败的强者，能与韩牧野一战。

 235、一剑震西疆（2/2大章）

    九玄山上，大殿召集长老议事的钟声响起。
    一直不曾露面的宗主金泽亲自主持议事，然后数位地境启神巅峰长老下山，迎着韩牧野方向去。
    不只是九玄山，其他很多有志西疆九派之位的宗门，都有后辈强者出动。
    在其他宗门看来，九玄剑门必然是很有深意。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西疆重排九派之位前，磨剑。
    剑道谪仙，要在九派重排前，用西疆各派年轻辈来磨剑。
    这一日，西疆无数年轻强者离开自家宗门。
    这一日，西疆发生数以百计的拼战。
    这些西疆年轻强者可不是只为寻韩牧野一战。
    他们彼此相遇，也会出手。
    能旗鼓相当，自然是结交一番。
    挡不住别人剑锋的，那还是回自家宗门多修几年吧。
    三日时间，韩牧野飞遁五万里，连战一百八十场，出剑五百多次。
    无一败。
    有人统计，韩牧野出剑，从无重复剑招。
    更有人说，韩谪仙剑下，无人挡第二剑。
    西疆年轻辈第一剑修，名声响彻。
    九玄山上，握着闪烁灵光的传讯玉简，拓跋成眉头皱起。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九派重排在即，不隐藏实力，这是嫌对手不够多？
    “呵呵，你以为能将他掌控在手？”拓跋成身侧，银发如雪的金泽笑着开口。
    “要成西疆第一剑修，没有锋芒怎么成？”
    西疆第一剑修。
    拓跋成身上有一丝战意升起，又被压下。
    他拓跋成自信天赋，心性都绝强。
    但也不敢奢望西疆第一剑修之位。
    韩牧野他很看好，也觉得只要隐忍苦修，终有一飞冲天之时。
    可是，不是现在。
    “别想太多，说到底，还是要我九玄剑门实力足够才行。”
    金泽双目中有些浑浊，但显得更睿智深邃。
    “只要你踏入天境，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金泽摇摇头，轻声道：“我是真想看看，我九玄剑门有天境大修士坐镇的模样啊……”
    拓跋成转头看他，轻声道：“其实，不用这个法子，我也能在百年之内——”
    他话没说完，金泽已经抬手：“百年，谁给我九玄剑门百年？”
    拓跋成默然。
    几日时间，西疆修行界精彩绝伦。
    太一剑宗天才弟子一剑将拦道的剑修击败，扬长而去。
    灵道宗的三位年轻弟子联手，十位地境没能挡住一招。
    月华剑宗少宗主一剑化月，击杀五位对其不敬的修行者。
    各派高手如雨后春笋，不计其数。
    落云山，风灵剑宗年轻辈第一高手杜峰，一剑败三花剑派第一嫡传，连着其护卫高手，地境启神八重高手都三剑击伤。
    杜峰之名，瞬间直追韩牧野。
    无间道宗，原西疆九派之八，排名比当初的太灵剑派稍稍高一重。
    在云巢岭一战，无间道宗损失不小，很多宗门都有意将其挑下九派位置。
    但这一日，无间道宗段毅宏一剑败三位地境启神，一日千里，挑战五位启神三重强者，都是一剑而败。
    无间道宗道子之名，不但响彻，而且让很多宗门掂量，要不要与无间道宗抢九派之位。
    不只是道门剑修掺和进来，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座下七弟子，号称白魔子的蔡鹏，从云巢岭而来。
    白魔子出手狠辣，一击不杀，但重伤对手。
    连一位忍不住出手的金丹二重强者都被其击伤。
    这位无垠道门的结丹高手不但身受重伤，还因为违反灵道宗禁令，被灵道宗高手亲手废去修为。
    无垠道门也被灵道宗三位半步天境上门，剥夺参加九派排位争夺资格，更重罚千万灵石。
    这态度很明显，西疆九派重排，就是给年轻辈的舞台。
    一时间，西疆修行者都在猜测，这些年轻强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第一人。
    这些人会不会在九派重排之前碰面，大战一场？
    一连五日，每一天都有某位年轻强者败北，某位无名年轻高手一战成名消息传来。
    那些大战场面传来，栩栩如生，让人热血沸腾。
    九玄山外，身穿青袍的白素珍立在山崖前。
    她身后，白发老者沉声开口：“大小姐，那位剑道谪仙往黑灵谷去了，宗主的意思，他若死，宗主可出手灭黑灵谷。”
    “他若是不死，要么你引他入尚阳魔宗，要么，此世间没有剑道谪仙。”
    他看着白素珍背影，轻声道：“大小姐，你当知道，此等天赋，不能留给外宗。”
    白素珍没有会他的话，只是看着远处。
    远离九玄山数千里位置，那里是一座小城。
    晋阳城。
    这城一年前还是凡俗小城。
    一年来，很多修行者来此，或是做生意，或是来定居，让小城成了修行之城。
    此时的城主府，身穿锦袍的陆青萍正逗弄牙牙学语的孩童。
    “虎虎啊，你长大了，要成为你义父一样的剑道强者哦。”
    “你爹爹是大英雄，义父是大剑修，你以后，一定要帮娘去找回爹爹。”
    孩童脚蹬手挥，似乎是在回应。
    西疆，凌华阁。
    丹道大宗。
    已经是内门精英的木婉一边炼制丹药，一边听着周围的议论。
    剑道谪仙。
    西疆年轻辈第一人。
    西疆剑道未来的第一强者。
    这个人，是韩师兄。
    “嗡——”
    丹鼎轻动，一炉丹药成形。
    伸手一招，三颗晶莹的丹药出现在手中。
    云气丹。
    仙品。
    木婉身侧的老妇面露笑意，低声道：“木婉真是厉害，凭此丹道成就，西疆年轻辈无人能及。”
    “就算那位剑道谪仙，也没有我们木婉这等天赋。”
    听到老妇的话，木婉摇摇头，站起身道：“师叔，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她缓步走出丹房，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
    韩师兄的世界，真精彩啊……
    可是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
    无数人期待，能有高手让韩牧野出第二剑。
    也有无数人期待，几位未逢一败的强者，能与韩牧野一战。
    在这些让人眼花撩乱的讯息之中，韩牧野一直前行。
    到一日之后，他终于来到西疆禁地，断魂荒原。
    当年，有天外强者降临，西疆高手阻敌，在这里一战。
    那一战，天崩地裂，山河碎裂，无数人战死。
    这断魂荒原，成为一片荒芜诡异之地。
    不过这只是传说，没有人真的能说清楚。
    “当年他在这里，一剑斩杀三位界外强者。”
    站在断魂荒原前，大岩道人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他看过当初那一战的画面。
    “呵呵，小子，你知道什么样的高手，才会让他动用沉云神剑吗？”
    沉云神剑。
    那是袁天剑尊手中很少动用的剑器。
    这柄剑，似乎是其师尊所赐。
    “没有出窍八重以上修为，他连动那剑的兴趣都没有。”大岩道人淡淡开口，话语之中，全是傲气。
    天境修行，元婴，出窍，化神。
    出窍期，据说是神魂凝成虚体，可周游天地。
    人身，这是世间最具灵性之体。
    韩牧野的神藏中能修剑气，能凝长剑。
    但这些都是死物。
    要将神魂凝成实实在在的人身，那等实力，难以想象。
    这样的强者，才有资格让袁天剑尊动用沉云神剑。
    “法宝之上，那是大千世界难寻的至宝。”
    “沉云神剑，就是这样的宝物。”
    伸手指着面前看不到边际的荒原，大岩道人轻声开口：“若不是沉云神剑一剑斩杀三位界外强者，此荒原起码扩展十倍。”
    “那三位界外强者出身种族，就是擅长侵染大地，然后招引同族来的。”
    这些万年前的典故，不是大岩道人亲口讲述，外人难以知晓。
    韩牧野能看到战斗画面，却不知其中缘由。
    “前辈风范，令人神往。”韩牧野点点头，浑身原本平淡的气息开始升腾。
    这一路激战，他身上剑意越发纯粹，已经收敛无形。
    现在看他，完全就是个凡俗书生样子。
    “黑灵谷，就是在断魂荒原中心位置，对吧？”看着前方荒原，韩牧野开口道。
    大岩道人点头道：“这在修行界中不是秘密。”
    “你一路直行，他们应该也知道你是为黑灵谷而来。”
    大岩道人面色复杂，看着韩牧野道：“要是赵云龙在，或许你有机会。”
    “可他不在，你要想平黑灵谷，很难。”
    “说不定……”
    说不定还会不敌。
    现在的韩牧野气势正盛，如剑器锋芒毕露。
    此时他的锋芒，不能折。
    如果此时他败了，往后心中的道就会有瑕疵。
    关键时候，就会心境受损。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来了。”韩牧野看着前方，目中剑光璀璨。
    一路磨剑，他的战意已经澎湃到难以隐藏。
    既然剑在手，那就战！
    飞身而起，韩牧野身如大日。
    九阳功修出的灵气，带着无尽炙热。
    “黑灵谷修怨气，残杀西疆生灵，韩牧野今日，来灭此邪派。”
    声如闷雷，响彻千里！
    远处，那些一路坠行的西疆年轻辈强者，都是瞪大眼睛。
    “他，真的是去挑战黑灵谷……”一位手持长剑的青年面色复杂，看着前方，犹豫不决。
    “什么叫挑战？他说的是，灭。”另一位背着大剑的青年，面上全是激动，攥着拳头低吼。
    灭黑灵谷。
    此事，数千年来，无人做到！
    便是那种半步天境的大修士，也铩羽而归。
    凭韩牧野，可能吗？
    “哎，还是太过自信了。”一位身穿灰袍老者立在云头，轻叹开口。
    “师叔，不该说韩谪仙心中道意昂然吗？”老者身侧，一位头戴莲花金冠青年面色平静，淡淡开口。
    听到他话，老者摇摇头，低声道：“若是别处，凭韩牧野今日战力与名气，引来西疆年轻辈齐出，真能灭掉。”
    “但这里是断魂荒原，是黑灵谷。”
    老者转头看向金冠青年，压低声音道：“宗主说过吧？绝不随韩牧野入断魂荒原。”
    金冠青年点点头，双目眯起：“我不会去。”
    “我就看着，看韩牧野是死是活。”
    “他要是或者出来，往后千年，我不与其争锋。”
    “他若是死在这黑灵谷，三百年后，我修为通天之后，再来。”
    一位位年轻强者来到断魂荒原之前，然后停住脚步。
    “剑道修行，不能被心中战意占据心头清明。”
    “一个剑修，什么时候他所做的一切只有剑而无我，那他就离陨落不远了。”
    “今日的韩牧野，是真将自己当成谪仙人了。”
    “这是取死之道。”
    说这话的，是一位金丹七重的剑修。
    他身后，两位年轻剑修面色凝重，轻轻点头。
    无数年轻强者立在荒原之外，相互之间战意冲天，却又谨慎克制。
    此时，所有人等待的，是剑道谪仙韩牧野灭黑灵谷一战，到底战况如何。
    西疆年轻辈第一人，剑道谪仙韩牧野，能不能活着走出荒原？
    就在韩牧野走进荒原的第二天，木申城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到来。
    两人立在荒原之外，面色沉郁。
    “这个小子，为什么不等百年之后再来？”木家老祖沉着脸，低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芍药仙子摇摇头道：“你我是丹道修行，不懂他们剑修的路子，他应该是寻自己的道。”
    木家老祖点点头，立在原处，并未前行。
    这片荒原，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其中怨气对神魂之力的侵蚀，便是天境，都头疼。
    何况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都是丹修，并不擅长战斗。
    “赵前辈，我们要进去吗？”另一边，站在荒原前的唐云浩低声开口。
    他身侧，是一身白袍的赵云龙。
    他们身后，有数位折花堂高手。
    有赵云龙出手，折花堂的主导权，很轻易就被唐云浩握在手中。
    折花堂前任堂主，已经闭死关。
    是那种永不会出现死关。
    “主人当初让我离开，就是有信心面对一切。”
    赵云龙摇摇头，目光看向前方，目中透出一丝晶亮：“你可知这荒原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唐云浩摇摇头。
    他是散修出身，对修行界中流传的小道消息知道，但真是关乎大势的，根本无从知晓。
    “当年，这里是主人师尊一剑斩下的。”赵云龙沉声开口。
    师尊。
    在他看来，得了袁天剑尊剑丸，有大岩道人守护的韩牧野，当然是袁天剑尊的弟子。
    唐云浩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荒原。
    这样不知几万里之地，真是一剑斩出的？
    韩谪仙的师尊，是怎样的强者？
    “轰——”
    荒原之中，轰鸣震响声传来。
    动手了！
    所有人翘首，想看荒原中情况。
    只是荒原广阔，神魂之力在其中混乱，根本看不到丝毫。
    根本不知道此时，韩牧野身处何处，战况如何。
    “轰——”
    外人看不到的荒原深处，韩牧野手中剑斩下，将身前阻道的数位黑袍人击退。
    这些人每一位都是地境。
    “呵呵，西疆年轻辈第一人。”
    “剑道谪仙。”
    “你确实有这个资格。”
    那被击退的黑袍人中，有人冷笑出声。
    所有人身上，都有淡淡的煞气与怨气交织出现。
    “你不该来断魂荒原。”
    “你根本不知道断魂荒原是什么地方。”
    出声之人哈哈笑一声，身形忽然炸裂。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身形炸裂，化为一团灰黑的怨气。
    这怨气似乎激活了整个断魂荒原。
    无尽的怨气缭绕，往韩牧野冲击而来。
    怨气。
    这是世间大多数修行者都不敢沾染的东西。
    怨气伤神，只要侵染神魂，轻则神魂伤损，重则身死道消，与这些怨气相融。
    这里的怨气如此浓重，只要沾染，必死无疑！
    世间修行者，几人能扛这里的怨气？
    怨气翻滚，凄厉鬼啸般涌来。
    在韩牧野看来，这是他自己寻来的机缘。
    怨气，是机缘。
    修浩然气的机缘。
    “镇。”
    话音落，四象剑阵起。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齐聚。
    没有丝毫犹豫，剑光与浩然气灌注，四象神兽化为金身。
    “镇——”
    四象神兽凝出百丈身躯，轰压而下。
    所有聚拢来的怨气，被金光笼罩，压成金色。
    怨气转换，化为浩然气！
    无尽怨气，皆化为金黄！
    怨气被镇，淡白的虚影浮现。
    那是在这断魂荒原之中，留存了无数年的怨念神魂。
    这些神魂有人有妖，还有魔。
    他们有的是当年大战时候陨落，有的是这无数年来，黑灵谷之中被虐杀。
    连绵翻涌，成千上万。
    此时，所有的神魂都立在原处。
    “诸位前辈，晚辈韩牧野，来为你们求一个公道，还请诸位前辈助我。”
    韩牧野向着这些虚幻身影一躬身，高声开口。
    这些虚影没有回应。
    但他们没有消散而去，就是回应！
    韩牧野一声长啸，引动四象剑阵，带着恢弘金光，猛冲向前。
    这一刻，他不再怜惜自己的浩然气。
    这整个荒原，有无尽的浩然气！
    怨气被炼化，都化为浩然气。
    道道虚影，跟随在他身后。
    那神魂之力聚合，凝成苍龙一般，带着虎啸龙吟的罡风。
    所有的怨气与这苍龙和四象阵相撞，都被融入。
    仿佛滚雪球一般，金色的四象剑阵，淡白透明的苍龙，越来越盛。
    金光与银白光晕，似乎要照彻整个荒原。
    要将这数千年未见光明的断魂荒原化为清明之地。
    天，越来越亮！
    三日之后，黝黑如墨翻滚的山谷之前。
    “轰——”
    前方，一尊黑暗的千丈虚影砸下。
    那是一尊三头的巨魔虚影。
    但这巨魔虚影还未到，韩牧野身后的虚影就聚合成一尊千丈金甲战将，一拳将那虚影击碎。
    有浩然气灌注，怨气只能不断消退。
    在荒原外看，整个荒原上空，怨气化为旋涡，不断翻涌。
    天地之间，全都是乌云与金光的拉扯。
    “无知者无谓。”
    “真当修了浩然气就能灭我黑灵谷？”
    一道声音响起，一尊十丈黑甲魔身挡在四象剑阵之前。
    “当——”
    四象剑阵前行的脚步终于被挡住。
    四象剑阵一震，慢慢虚化。
    半步天境。
    黑灵谷中，当真是有半步天境的。
    而且，这黑灵谷的半步天境修的根本是界外魔修修行法。
    怪不得这些黑灵谷之人很少与外界交流。
    他们，是当年界外修行者的残余。
    怨气与森森白骨交织，轰然炸裂。
    无数的黑灵谷修士出现在前方。
    一道道冤魂嘶吼。
    这些黑灵谷的修行者手上，沾满西疆修行界生灵的血。
    看着这漫天涌动的冤魂，韩牧野双目之中，金光交织流转。
    修剑，不就为让世间如此不平与阴暗，无处遁形？
    剑修，手中剑，不杀此邪修，与废铁何异！
    今日，黑灵谷，必灭！
    韩牧野身上，剑意冲天而起。
    他身后，大岩道人神色复杂的看着。
    这一刻的韩牧野，在他眼中，像极了那个一剑横行，只为心中剑道的袁天剑尊。
    炸裂的黑色魔气，化爲一柄長刀。
    長刀出现，无尽威压让韩牧野身形定在原处。
    此刀是神魂与怨气的集合。
    这是半步天境强者的力量凝聚。
    此刀，半步天境之下，一击必杀。
    “嗡——”
    刀光如轮，鬼魅随行。
    长刀扫过，将韩牧野身前那尊无数神魂聚合的身躯击碎。
    神魂飘荡，難以再聚。
    魔影长笑。
    这等纯净神魂，是大补。
    “还要多谢你送来这些好东西。”
    一声低语，魔影化为长蛇，张开巨口，无尽的吸力要吞噬韩牧野和那些神魂。
    这黑灵谷的魔影，修为已经超越半步天境。
    如果不是在西疆，不是怕被天玄世界的天境发现，其早已能跨过这一步，成为天境。
    魔影长蛇嘶吼咆哮，势成吞天。
    整个荒原震荡，荒原之外，魔影撑天。
    这等威势，谁能抵挡？
    荒原外，那些年轻强者本来那点争胜的念头淡去。
    幸好自己没有冲动，随韩牧野一起冲杀进荒原。
    如此威势的大魔面前，没有半步天境之力，活不了。
    荒原之中，韩牧野抬头，看着将天穹遮盖的魔影。
    很强。
    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很多。
    今日这一战，生死难料。
    但就是如此，他才越发热血沸腾！
    战！
    下一刻，韩牧野头顶，一道剑光彻亮升起。
    “韩小子，我陪你疯一把。”
    “你御使剑丸吧。”
    大岩道人的声音响起，然后，四颗剑丸当中，有一颗飞出。
    剑丸，大岩。
    韩牧野轻笑一声，抬手，气海中剑意灌注入剑丸。
    “我艹！”
    “你小子什么时候修成土石一脉的剑势了！”
    “真爽啊……”
    “老子感觉无敌了。”
    剑丸之中，大岩道人的声音，依然猥琐。
    但一团仿佛星辰的土黄光晕出现，化为千丈方圆的巨大光球。
    那光，撞开遮盖天地的魔影。
    “点星。”
    大岩道人高喝。
    韩牧野点头，抬手。
    点星。
    千丈星辰，飞上天穹。
    然后，砸下。
    那十丈魔身所化的巨蛇抬头，茫然的看着砸向自己的千丈光球。
    “疯了吗……”
    “轰——”
    星辰陨落。
    这一刻，整个断魂荒原，翻了。
    整个西疆，轰然震鸣！
    一剑。
    震西疆。

 236、剑出鞘，生死无悔！（1/2大章）

    剑光炸裂！
    陨星崩碎！
    万里大地，翻滚如浪！
    点星，借天地之力，仿星辰陨落大势，一击之下，万里地裂。
    这等力量，不可能是地境能有。
    就是天境，元婴二重之下，也不能一击破地万里。
    天地之间，烟尘弥漫冲霄。
    昏黑的断魂荒原化为浑黄。
    这浑黄之中，透着泥土的气息。
    这种气息，已经无数年没有在断魂荒原上传播。
    这是大地的气息，是生命的气息。
    一击，黑灵谷整个被砸进千丈地底。
    不管他们有多少强者，都一起化为糜粉。
    这些炼魂修怨气的邪修，就该有这样的报应。
    云涛翻滚，无尽的震动从荒原当中向四周扩散。
    荒原外，那些等待的强者全都色变，飞身急退。
    这冲击之力太强，引动天象与地脉之力的变幻，不管是地境启神还是通脉，这一刻都受到天地意志的压制。
    荒原翻滚，西疆震动。
    西疆，灵道宗山门驻地。
    连绵的青山，仙气缭绕。
    “咚——”
    天穹之上，有浩荡钟声传来。
    然后那山峦之巅，一道金色的光幕洒下，将整个方圆数百里山门笼罩。
    就在光幕散落的刹那，天地之间轰鸣震荡，大地晃荡，如同天地将要倾覆。
    光罩之中，一座恢弘大殿的前方，数位身穿青袍的老者并肩而立。
    “西疆震荡，如此拼斗，至少也是天境战力才是。”当先位置，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双目盯着远处翻腾而起的尘埃，沉声开口。
    西疆修行者，谁不关注此时黑灵谷一战？
    身为西疆第一大宗，灵道宗更是对此时的战况极为了解。
    也正是了解，这位半步天境的灵道宗长老才会心头震动。
    “这数千年来，我灵道宗一直压制九玄剑门确实是有道理。”另一边，一位头戴紫色道冠的中年面带笑意开口。
    “九玄剑门的剑阁传承，当真是完全打破了修行界的规则。”
    “一甲子凝一剑，逆战天境。”
    “这等传承若是真的兴盛，还让别家怎么活？”
    听到他的话，不少人都是点头。
    灵道宗和太一剑宗，还有尚阳魔宗一直很有默契的压制剑阁。
    剑阁传承，从没有真正大兴过。
    今日看，果然是对的。
    韩牧野才入剑阁多久？就有这样的战力。
    如果剑阁之中多几个韩牧野，那西疆，岂不是要归九玄剑门说了算？
    “呵呵，好在韩牧野只有一位，”当先站立的道人面带笑意，轻声道：“何况今日一战之后，他还有几分战力？”
    剑阁修行，全都是以耗损神魂剑气换取战力。
    韩牧野当初云巢岭上扬名，除了剑道天赋无双，还有就是凭借神魂剑气，与涂孙师联手，共战妖族强者。
    韩牧野自身的修为，不值一提。
    他的神魂剑气耗损干净，光凭自身剑道修为，就算是能越阶而战，也不过是地境通脉战力而已。
    此等水平，同龄人中，不算太差。
    但整个西疆，能胜他的，无数。
    今日韩牧野就算活下来，也是凡人一个。
    “你们说，九玄剑门是不是故意让韩牧野废掉修为，让我灵道宗宽心？”一位道人看向四周，轻声说道。
    这种事情，九玄剑门做过许多回。
    在灵道宗看来，九玄剑门所为，就如同那断尾的壁虎，总觉得自己聪明，能凭借自残来逃脱打压。
    其实，这么多年来，九玄剑门从未真正崛起。
    “等大长老决断吧。”前方，有人淡淡开口。
    大长老。
    万化真人。
    目前闭关在的万化真人。
    此时，灵道宗后山的密室之中，一身灵气激荡的万化真人缓缓睁眼。
    他双目之中有青色的灵光闪烁。
    “剑道谪仙韩牧野？”
    “当初，青芒山中我那化身陨落，为何总觉得跟此人有些关系？”
    “可惜，当初用来那道剑手段，所有化身讯息，都感受不到。”
    万化道人身上，丝丝的灵气交织，似乎不受控制的暴走。
    化身陨落，对他的损害不小。
    “西疆，天玄世界，就算我灵道宗要离开西疆，也不能空手离开。”
    “该带走的都要带走，该杀的，也不能留。”
    轻轻低语，万化道人抬手，青色的灵光将面前空间都遮盖。
    不急。
    等他出关，就是横扫西疆，搜刮资源之时。
    ……
    西疆，一座绝壁之上。
    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目光落在远处。
    那边，有烟尘升腾，要将半边天穹遮住。
    此地隔着黑灵谷太远，只能微微感觉到震动，还有烟尘云气的升腾，其他的，感觉不到了。
    老者目中深邃，轻声低语。
    “大岩？”
    “这小子也有如此硬气时候？”
    “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后辈，能让大岩臣服。”
    “当初，这小子，可是除了主人之外，谁都看不上的……”
    看着远处烟尘，老者回头，看向身后的山峦。
    他身上，有凝重的剑光闪动，然后又隐没。
    “主人让我镇守西疆，等能真正执掌西疆的人出现，才能去仙灵世界寻他。”
    “六千年了，剑道谪仙，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
    断魂荒原中的一击，轰碎了整个黑灵谷。
    韩牧野站在虚空之中，面上无悲无喜。
    一道温养许久的剑势消耗，换来一剑斩碎万里山河。
    这就是剑修。
    “痛快啊……”
    一颗剑丸晃晃悠悠飘回韩牧野的身前。
    大岩道人出现，面上带着丝丝红潮，双腿虚浮。
    “从那一次横杀界外修行者，一剑斩碎山河万里，我已经八千年未这么爽快过了。”
    大岩道人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复杂。
    “你，有机会的。”
    有机会。
    有机会成为下一个袁天剑尊，还是有机会超越袁天剑尊？
    或者，是有机会成为大岩道人的主人？
    韩牧野轻笑一声，伸手将剑丸握住。
    刚才那一剑，倾注剑势一击，借的是天地大势。
    此等剑术施展，对他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经验积累。
    世间修行，不就是这般一步一脚印的摸索？
    看着四周烟尘慢慢平息，韩牧野身形一动，往回飞遁。
    既然平了此黑灵谷，那也没有必要再逗留。
    经此一战，他也没有兴趣再与其他修行者交战了。
    回九玄剑门。
    身形一动，剑光划过虚空。
    此时，万里之外，无数的修行者再按捺不住，飞遁往荒原中来。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一战结果如何。
    是剑道谪仙韩牧野胜了，平定黑灵谷，还是黑灵谷无恙，剑道谪仙折剑于此？
    天穹之上，流光一片。
    断魂荒原上，浑黄幽暗的光也在降沉，露出天穹的蔚蓝。
    会不会，真的是剑道谪仙胜了？
    “剑光！”
    忽然，有人低呼。
    是剑光！
    前方，一道晶亮的剑光在天际横行，划破流云。
    剑修！
    此处的剑修，定然是剑道谪仙韩牧野！
    是剑道谪仙胜了！
    黑灵谷，灭了！
    “是韩牧野！”
    “天啦，世间真有这等剑道强者，一人之力，灭黑灵谷？”
    “我辈剑修，当横行万万里，斩妖除魔，当如是也！”
    无数人欢呼。
    这一刻，所有剑修的心中，都有这难以抑制的喜悦。
    这是剑修的大胜！
    “剑道谪仙！”
    有人高呼。
    然后无数人跟着欢呼。
    “真没想到，这小子，能凭一己之力，平了黑灵谷。”站在虚空，木家老祖捋着胡须，轻声道：“我记得，他和我家木婉，似乎关系不错……”
    他身侧，芍药仙子眼睛一亮，伸手掐在老祖的腰间：“你个老头子，这种事情，怎么不早安排？”
    唐云浩和赵云龙立在一处，看着远处飞遁的剑光，面上露出惊叹之色。
    “这就是剑道谪仙。”
    “世间剑道修行者，就该如此。”
    赵云龙转头看向唐云浩，低声道：“你身在黑暗，心中有光明，主人会给你一条通天大道。”
    唐云浩点点头，轻轻攥起拳头。
    一人一剑，灭一大宗。
    世人不敢为者，世人不敢杀者，世人不敢想者，一剑而已！
    这才是剑修。
    他想起当初韩牧野跟他说的话。
    剑修，当心中有剑。
    天穹之上，身化剑光的韩牧野面上无悲无喜。
    他仿佛化为两个人。
    一个人驾驭剑光，另一个人，悬浮九天，看着下方的天地。
    这是体悟天道的表现。
    蓄势十万里，一剑斩邪魔。
    这一剑之后，他的道，趋近圆满。
    所以，此时，他在悟道。
    可越是如此，他越发觉得，此方天地，大道有缺。
    缺在哪？
    韩牧野目光落在下方，已经被黄土尘沙掩盖的荒原。
    荒原，还是那个荒原。
    对，还是那个荒原。
    不对！
    韩牧野身形一顿，剑光停在原处。
    灭了黑灵谷，整个荒原翻碎，怎么还是那个荒原？
    荒原，该与西疆任何一处相同，有灵气，有生机，有万物生灵滋生。
    可是，荒原，还是荒原。
    界外邪魔，吞噬天道！
    此处真正的幕后不是黑灵谷，而是那隐藏在十万里荒原之下的邪魔！
    韩牧野立在半空，双目中透出无尽杀意。
    他身后，剑光慢慢浮现。
    青色的剑光，透着凌绝天地的光芒。
    剑光太盛，化为骄阳！
    “他，他怎么了？”
    看着韩牧野立在原处，身上剑光翻涌，所有人都是愣住。
    已经灭了黑灵谷，为何还要动剑？
    难道，他灭黑灵谷不够，还要灭别的宗门？
    “不会吧，他难道是被剑意冲入神藏，杀意迷住心神了？”有人惊呼，脚步往后退开。
    “有可能，剑意太盛，迷住心神，化为剑魔，这等事情，不是没有过。”
    有人说着，忙要退远。
    剑道入魔，何其可怕。
    这样的剑魔，心中只有以剑杀伐，整个人被剑控制，不死不灭。
    “我想起来了，剑阁传承，五百年前，就有被剑控制的高手。”有人高呼。
    “对，五百年前剑阁长老虞山卿，修剑阁兵剑诀，最终为剑器控制，化为剑魔，一日斩杀剑阁三十多位观剑人。”
    “剑道谪仙入魔了！”
    所有人高呼，往后退去。
    可是，他们的身形，似乎不受控制。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
    “这是，天道之力压制！”
    木家老祖面色凝重，低头看向下方，双目中透出惊惧：“断魂荒原，天地之力也要断绝，当年传说，竟是真的！”
    他的话，让周围修行者一片哗然。
    没等所有人惊呼，下方，一股让人战栗的力量涌来。
    大地翻滚，一头万丈高的四足巨兽骸骨缓缓站起身。
    “呵呵，此方世界，还有能看透本尊隐藏的人。”
    “难得。”
    那巨兽骸骨之中，有声音传来。
    声音震荡，将天穹上那些身影都震的晃荡，难以驾驭剑光灵气。
    这是神魂与大道的压制。
    这巨兽骸骨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尘埃散落，骸骨的身形也露出原样。
    万丈四足，身上有散碎的鳞甲。
    头颅上，一道穿透的剑痕，就在双目中间。
    此时，这骸骨巨兽双目眼窝中，是青色的火焰。
    “其实你可以离开的。”
    巨兽口中獠牙上泛着青色灵光。
    眼窝中的火焰，投向韩牧野方向。
    “我只要这些人族的神魂就够了，没想过留下你。”
    韩牧野此时身影已经在虚空之上，完全脱离这巨兽的控制范围。
    要走，此时转身就走便是。
    巨兽口中话语传出，身上一道道青色的虚影泛起，往四周冲去。
    “噬魂妖！”
    有人看着那青影，惊慌高呼。
    噬魂妖，吞噬神魂，附身为人。
    这些妖魔的力量不强，但专门攻人神魂。
    世间修行者，未到启神后期，神魂之力很难抵挡噬魂妖的吞噬。
    何况噬魂妖冲入修行者神藏，又不是一头，而是数头甚至数十头。
    便是天境，神魂也挡不住成百上千的噬魂妖撕咬吞噬。
    “这是噬魂妖影，三千年前曾肆虐西疆的大妖！”
    “不对，是邪魔，天玄之外的邪魔，当年在西疆掀起大劫，最终销声匿迹，它在这！”
    无数恐惧的惊呼传出。
    漫天的修行者身形被定住，根本无法逃脱。
    噬魂妖的手段，传说中极其可怕。
    他们吞噬了神魂，又控制肉身，然后冒充修行者存活。
    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经被噬魂妖吞噬了神魂。
    “这是天魔。”木家老祖双目之中透出精光，低声道：“芍药，若走不脱，我就自爆神魂之力，送你离开。”
    她身边，芍药仙子面上闪过一丝复杂，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
    下方，那些噬魂妖越来越近。
    “其实，西疆，还有无数被你控制的修行者，对吧？”
    韩牧野口中低语。
    他想起一些当初不解的诡异之事来。
    当初，剑阁之中，总有几柄剑，其主人死的蹊跷。
    不只是剑阁，其他宗门中，也有这样的人。
    韩牧野抬手，将插在发间的黑剑拔下。
    他的目光落在那巨大骸骨身上。
    “韩牧野，你想清楚，这可是横行万年的天魔。”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
    大岩道人身形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当年，他都没有一剑将其斩杀，留下了后患。”
    这天魔，正是当年被袁天剑尊斩杀的三位界外大修之一。
    只是这天魔以秘法，悄然活下来了，还占了另外一尊大妖的骸骨。
    “你要走，现在还来得及。”大岩道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当年，他也曾有遇到强敌，不得不暂退之时。”
    修剑，不是为了求死。
    剑修，刚则易折。
    今日离开，并不可耻。
    上古时代留下的天魔，不是其对手，正常。
    今日这无数修行者，其实与韩牧野关系都不大，便是木家老祖，也只是熟识，算不得性命相交。
    今日走，韩牧野的道心不会受损多少。
    听到大岩道人的话，韩牧野轻笑。
    走？
    剑未出，怎能走？
    他掌心，黑剑震动。
    “大岩道长，还能再助我一回吗？”
    再助？
    大岩道人看着韩牧野，一咬牙道：“老子算是认命了，这一回要是不死，以后就认你为主。”
    说完，他身形化为清风，落在黑剑上。
    韩牧野哈哈大笑一步上前。
    “你一直想寻的，就是此剑吧？”
    韩牧野口中高呼，那黑剑上，有空间之力流转。
    听到韩牧野的话，下方巨兽双目中的火焰凝实，所有冲出的噬魂妖都往韩牧野这围拢来。
    “给我。”
    “我要离开此界。”
    巨兽口中发出狂吼，身形飞天。
    “要这剑？”韩牧野双目眯起，轻轻松开手。
    “那要看，你能不能挡住我这一剑。”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轻前指。
    这一刻，他脑海中，墨渊出剑的画面，袁天剑尊出手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剑道至理，殊途同归。
    心中有剑，一往无前。
    我手中有一剑，愿此天下太平。
    “轰——”
    三道剑意升起。
    这是韩牧野丹田之中凝练的剑意。
    之前消耗，此时所有，皆在于此。
    “三道剑意！”
    “韩谪仙已经凝练三道剑意，如此手段，年轻一辈，无人能敌！”
    看着韩牧野那三道恢弘剑光，所有人目中都是惊异与敬佩。
    “韩谪仙，你，你走吧……”有人低语。
    拥有三道剑意的韩牧野今日离开，还是西疆年轻辈第一人。
    留下，能不死吗？
    “九玄剑门剑阁韩谪仙，今日你这一剑，我莫三月要是能活，必然以死相报。”有人看着逆行而来的韩牧野，攥紧拳头。
    生死之前，能逆行而上的，有几人？
    “当初，云巢岭上，你在天境围杀之下逆行出剑。”
    “今日，天魔之前，你依然不惧而来。”
    “你，才是真正的剑修。”
    说话之人，面色肃穆。
    他盯着逆行到来的韩牧野，忽然放声高呼：“诸位同道，今日韩谪仙逆行出剑，一剑之后，我们助他离开此地，如何？”
    “我辈修行者所求，不就是心中畅快，念头通达？”
    “我刘生玉愿自爆神魂修为，助韩谪仙离开，可有同愿者？”
    自爆神魂修为，助韩谪仙离开！
    “好。”不远处，一身白衣的婉月淡淡开。
    “呵呵，老夫可以试试。”一位金丹五重的老者长笑开口。
    “夫君，我陪你留下吧。”芍药仙子伸手，将木家老祖的手臂握住，然后轻声道：“我们助他离开。”
    木家老祖转过头，看向无数噬魂妖冲击的方向。
    那边，韩牧野背手前行，如仙人临世。
    “好。”他低低轻语。
    芍药仙子轻笑。
    仿若春月细雨之中，满园花开。
    韩牧野前行，他身前，黑色剑影流光闪动。
    三道剑意冲入黑色长剑之中，带出一道凌然的森寒。
    “不够，小子，这三道剑意，绝对挡不住这些噬魂妖。”
    “便是我自毁神魂，也挡不住。”
    剑器之中，大岩道人的声音焦急传来。
    韩牧野面色不变，看着那些噬魂妖，目光越过这些虚幻身影，落在下方的万丈骸骨上。
    挡不住噬魂妖？
    今日，自己逆行而来，仅仅为挡住噬魂妖？
    怎么可能！
    剑出鞘，生死无悔！
    “剑意不够？”
    “我还有。”

 237、天地馈赠，浩然宗师（2/2五千大章）

    韩牧野抬手，气海之中，剑意翻腾而起。
    一道剑光出现。
    又一道剑意，剑光斑斓，闪耀虚空。
    又一道。
    又一道。
    又一道。
    这一刻，天地之间，唯有剑光！
    漫天，皆是剑光。
    二十三道剑意，分为七彩之色，无数散落剑气，如和风细雨。
    两道仿佛光柱的红蓝剑光，引动天地大势震动！
    “疯子……”
    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恐惧：“你到底炼化了多少剑意？”
    “不对，还有两道剑势，一共三道剑势在身，你的寿元和身躯，怎么扛住的……”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目光落在那些剑光之上。
    这些剑光，有的在他气海中驻留数月。
    有的，是他才修行时候，就吸纳入气海。
    这些剑意，来自剑阁二楼那些前辈剑器之中。
    拥有这些剑意在气海，韩牧野方才心安。
    哪怕是在寿元将尽时候，他都没有将这些剑意散去。
    他目光落在那道火红的剑势上。
    这是陶然老祖凝出的剑意，然后他不断温养，将其化为剑势。
    这剑势虽然驻留在气海，其实，已经有被炼化的趋势。
    慢慢温养，百年之后，说不定就真的能成为他自己的。
    只是此时，他清空了气海。
    “韩谪仙。”
    看着漫天的剑光，有人茫然低语。
    什么叫剑道谪仙？
    真是没有起错的外号啊……
    一身凝聚二十多道剑意，两道剑势。
    这样的剑修，便是天境来了，也无可奈何吧？
    如此剑意聚拢，天境也能一战！
    “真是，太强了！”之前还有挑战韩牧野之心的那些剑道精英，一个个只觉心中战栗。
    “原来，你已经这么强。”一位身穿黑袍的青年低语，将头低下。
    这么多剑意随身，还有能敌半步天境的剑势凝聚，韩谪仙别说同辈无敌，整个西疆，几人能敌？
    怪不得当初他敢在云巢岭上逆战天境！
    “赵前辈，你能出手助韩谪仙吗？”唐云浩沉声问道。
    他知道身侧赵云龙的身份。
    他希望以赵云龙的手段，能帮到韩牧野。
    赵云龙摇摇头，低声道：“帮不了。”
    “道兄已经出手，我去了只能添乱。”
    “何况我现在也被天魔压制，动弹不得。”
    话说到此，他双目中有璀璨光晕：“不过主人敢逆行而来，定能一剑斩魔。”
    一剑斩魔？
    唐云浩低头，看向那万丈的骸骨。
    不敢想。
    “他，”木家老祖看着漫天的剑光，皱眉低声道：“他真有斩魔之心？”
    韩牧野显露的剑道力量，已经能与西疆剑修中最强的那几人相提并论。
    此等手段，只要转身，百年后西疆第一剑修唾手可得。
    今日韩牧野不走，难道真要斩魔？
    “便是魔焰滔天，也心中不惧，我悟了。”不远处，一位身背长剑的青年咬牙低喝。
    心中无惧。
    韩牧野看着冲向自己的无尽噬魂妖，心中无悲无喜。
    他悬在天际的另一道意识之中，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噬魂妖。
    那些，只是可怜的冤魂，被奴役无数年，迷失了自我而已！
    应对这样的冤魂，不难。
    他的神藏之中，金色的红尘咒震动，化为金光，消散而去。
    再出现，已经出现在他身前，化为一道金色的屏障。
    “轰——”
    一道噬魂妖的身躯撞在光幕上。
    灰黑的噬魂妖穿过那光幕，然后黑光散尽，只剩一道淡薄的虚影。
    青袍，背剑，面目青涩。
    “何木剑宗邵德全，谢道友醒魂之恩。”
    那青年向着韩牧野一躬身，身形散去。
    此时，第二道噬魂妖的身躯已经穿过光幕，化为一头白狼。
    那白狼向着韩牧野呜咽几声，身形消散。
    一道道噬魂妖撞过光幕，落在韩牧野身前，然后化为清澈神魂。
    浩然之气，最能镇魔驱邪。
    噬魂妖迷失的神魂，被浩然气荡涤，立时清明。
    “师叔祖！”
    下方，有人疾呼出声。
    这位青袍黑须的道人看着韩牧野身前躬身的老者，瞪大眼睛。
    那老者回过头，向道人笑一声，然后身形散去。
    “原来，师叔祖是被天魔控制，化为了噬魂妖。”
    “怪不得当年我们寻不到他的踪迹。”
    道人攥着拳头，面上露出解脱的神色：“师祖，我们知道师叔祖下落了。”
    一道道噬魂妖被韩牧野化解怨念，下方那万丈骸骨怒吼，带着冲天的魔气，往韩牧野撞去。
    对它来说，噬魂妖只是控制的工具罢了。
    黑灵谷也好，噬魂妖也罢，都可以牺牲掉。
    它要的，是韩牧野那柄剑。
    那剑，有空间之力，是打开天玄世界封镇通道的钥匙！
    今日，谁也不能阻它得到那剑！
    只要得到剑，打开此界通道，招引本族无尽天魔降临，此界，就能被掌控。
    便是天地本源，也能吞噬！
    这就是天魔，以天地大道本源为食的天魔！
    万丈天魔冲向韩牧野，下方所有的修行者都攥起拳头。
    这天魔实在太强，强到天境大能，木家老祖和道侣芍药仙子都无能为力，被定住身形。
    此等大魔，谁能挡？
    韩谪仙，挡得住吗？
    “韩小子，他日见到玉娘，你告诉她，大岩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韩牧野身前的黑色长剑中，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
    然后，长剑震鸣，散落的所有剑意与剑势，化为旋涡，灌注入剑中。
    长剑轰然化为万丈，剑锋清冷，森寒闪耀。
    “韩小子，这一剑之后，你转身就走。”
    “天魔之力，多在神魂，凭这一剑，能斩碎它身躯，却伤不了他神魂。”
    大岩道人高喝，然后长剑剑锋前指，剑身震荡，准备前刺而去。
    韩牧野摇摇头。
    他抬起手，双指并成剑指。
    “嗡——”
    长剑震动。
    “小子你干什么！”
    “你控制不住这等剑意的，我来！”
    长剑中，大岩道人惊慌高呼。
    数十道剑意，还有两道剑势之力，别说韩牧野的修为，就是一位天境，也驱使不动。
    大岩道人准备耗尽神魂，也不敢说能催动这等强大剑意多久。
    在他看来，韩牧野的神魂与灵气，催动这剑，千分之一息之间，就会神魂碎裂，灵气耗干。
    没有搭理大岩道人，韩牧野双目眯起。
    他头顶，一柄青色的剑光出现。
    神魂之剑！
    韩牧野还有一柄神魂之剑！
    下方，那些修行者都是瞪大眼睛。
    他们完全无法想象，韩牧野竟然有这么多的隐藏手段。
    剑意。
    剑势。
    神魂之剑。
    还有那能挡噬魂妖的光幕。
    这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能横行西疆的手段。
    可是今日，韩牧野全部拿出来，只为与天魔一战。
    “值得吗？”
    有人轻语。
    “你，值得吗？”
    无数人面色复杂的看着韩牧野头顶神魂剑气与身前长剑相合。
    神魂之剑，一甲子凝成。
    便是有剑道天赋绝强者不需要一甲子凝聚，可损耗了，再想凝出，依然无比艰难。
    这可是百息之内，能逆战天境的一剑啊……
    “韩谪仙所求，已经不是我等庸碌蹉跎之辈能理解了。”一位背着长剑的老者苦笑低头。
    他修为已经金丹，之前还在荒原之前评判过韩牧野，说他刚则易折。
    “或许，这就是真正剑修，心中有道，百折不回？”
    有人握着手中长剑，沉声开口。
    不知道。
    不懂。
    懂了，那就是大修士了。
    所有人都是看着天际，看韩牧野身前的剑，与那天魔相撞。
    “我有一剑，名为万剑归宗。”
    韩牧野轻声低语，话语不止他和大岩道人听见，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一剑，不是袁天剑尊前辈那样惊才绝艳的强者所修。”
    “这一剑，是世间所有心向剑道，却资质天赋平庸之人所修。”
    “这一剑，与修为无关。”
    韩牧野的手指点向前方。
    手臂前指，仿若抬剑一刺。
    这一刹那，剑光耀眼，照彻天地，所有人都闭上眼睛。
    无人看到，四道剑光跟在那剑光之后，一闪而逝。
    黑色的长剑刺在妖兽骸骨的额头。
    剑锋，穿过额头，从之前那道伤痕中穿透，将巨兽压着，从天而下，撞落在大地之上。
    “轰——”
    比之前点星一剑更爆裂百倍的震动轰鸣声响起。
    天际，所有被定在那的身影都吐血飞散。
    整个虚空，瞬间炸裂。
    无尽的罡风，吹散断魂荒原上无数年来的沉寂。
    仿佛，天地醒了。
    “轰——”
    万丈的巨兽骸骨碎裂，化为一根根玉色的长骨，散落万里空间。
    这长骨，就是连天境大修士都需要慢慢熬炼的玉骨。
    妖骨。
    随着妖骨散落，整个荒原上，飘飘洒洒下起雨来。
    一抹生命的气息，油然而生。
    立在半空的韩牧野面带笑意，任雨丝落在身上，身形慢慢飘落。
    畅快。
    今日一剑，才是畅快。
    剑气，剑意，剑势，神魂之剑耗尽。
    今日一剑，天魔不死，他韩牧野必死无疑。
    好在，天魔，死了。
    脚落在松软的泥土上，韩牧野俯身捡起一截五尺长的玉骨，当成拐杖，拄着，缓步前行。
    一切力量耗尽，他此时，是个凡人了。
    连走路都费劲的凡人。
    无数修行者飞身落在他身侧，看着他缓步前行。
    韩牧野面带笑意，摆摆手道：“这满地的妖骨可是机缘，别浪费了。”
    满地妖骨。
    所有人看着韩牧野，只觉得心头有一种难以压抑的情绪涌动。
    若不是韩牧野拼尽所有的一剑，恐怕此时这里不是满地妖骨，而是，满地的噬魂妖！
    此地的修行者，全都要被天魔控制，化为噬魂妖魔。
    今日，是韩谪仙救了所有人。
    而他，却成了凡人。
    “韩谪仙，我送你回九玄山。”婉月上前一步，低声开口。
    随着她声音落下，又有声音响起：“我也送韩师兄回九玄山。”
    “韩谪仙，我随你去九玄剑门。”
    韩牧野呵呵笑一声，脚步不停，口中淡淡道：“诸位的情我领了，我韩牧野还没有到需要你们送我回山的地步。”
    “好好修行吧，等九派重排之日，韩某再与诸位争锋。”
    九派重排之日！
    西疆九派重排之日不远，此时的韩牧野修为尽失，到时候恐怕连一个低阶弟子都挡不住。
    可他此时豪情，谁敢不敬？
    如果不是损耗一身修为，谁能接韩谪仙一剑？
    如果不是逆行斩魔，二十多道剑意在身，谁能在韩谪仙面前出剑？
    如果不是损耗神魂之剑，天境之下，谁有资格站在韩谪仙面前？
    这，才是剑修！
    轻生死，淡荣辱，只为心中一剑。
    这一剑出，万死无悔！
    “韩谪仙，九派重排之日，只要遇到你韩谪仙，我段毅宏绝不出剑。”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上前一步，躬身高喝。
    段毅宏！
    无间道宗段毅宏！
    那位被看成可与韩谪仙争锋的天骄。
    “韩谪仙，九派重排之日，我孙吉绝不对你出剑。”
    “韩谪仙，九派重排之日，我罗洮阳送你一场胜。”
    “韩谪仙，九派重排之日，我先输你一场。”
    ……
    一道道声音响起。
    这些有资格参加九派重排的精英弟子开口，就不会食言。
    韩牧野一场未战，已经为他日九派重排之日定下数百场胜局。
    听到背后呼声，韩牧野笑着拿出一个小葫芦，咬开塞子，灌一口酒。
    酒液甘甜清亮，入口，穿肠入腹，一片火辣。
    “韩师兄。”
    唐云浩的声音响起。
    他快步上前，躬身道：“师兄，我和赵前辈护你回九玄山。”
    一个凡人，横穿数万里往九玄山，怎么可能？
    何况，这一路上，还有多少人阻道？
    听到唐云浩的话，韩牧野转头看他一眼，甩手，几根妖骨飞出。
    “送你的。”
    唐云浩伸手接住，浑身一震。
    这是真正的大妖玉骨。
    方圆万里散落的妖骨，其中力量都几乎耗尽，真正品质足够的，寥寥无几。
    能与这几块玉骨相比的，恐怕一块都找不到。
    “赵云龙，你帮唐云浩在烈阳宫旧地组建势力，占住那通道。”
    “我会安排人与你们交接，往后你折花堂就做正经的剑器与丹药生意。”
    韩牧野转头，看向唐云浩，淡淡道：“你明白了吗？”
    唐云浩抬头，看到韩牧野的双目，整个人愣住。
    深邃，睿智，其中透着无尽的浩瀚。
    一个眼神，就让他完全迷失心神。
    等他醒来时候，早不见韩牧野身影。
    “韩师兄他——”唐云浩握着手中玉骨，低声开口。
    “主人已经走了。”赵云龙看着他：“你只要明白，真正的强者，并不是靠着堆砌的修为。”
    “他们便是没有修为，一个眼神，也能让人身死道消。”
    “中州儒道至圣文墨声，远隔万万里，一笔落墨，天地倾覆。”
    “这才是真正的大修士。”
    抬头，赵云龙双目中灵光闪动：“西疆修行界衰落太久，或许，要在主人手上重兴。”
    说完，他摆摆手道：“走吧，我带你去烈阳宫旧地。”
    ——————
    此时，韩牧野并未继续徒步前行。
    他端坐在一艘飞天舟上。
    操控飞天舟的，是九玄剑门三石斋执掌大弟子，赵普。
    这一艘飞舟两侧，还各有两艘十丈飞舟随行。
    飞天舟上，有大大的剑光标记。
    九玄剑门。
    “韩师兄，你好好修养，一切有我。”船舱之外，赵普的声音传来。
    韩牧野笑一声，抬手，一个阵盘落在身前。
    灵光闪动，阵盘散发金光，布设出阵法，隔绝探查。
    “这小子不是已经修为耗尽了吗？怎么还能激发阵法？”随行的一艘飞舟上，盘坐的九玄剑门水脉太上老祖张志和摇摇头，将探出的神念收回。
    韩牧野，他从未看透过。
    阵盘隔绝神念探查，韩牧野双目之中方才有星光闪动。
    大岩道人的身形出现在他身侧，然后瘫软在地。
    “你，你快点，我撑不住了……”大岩道人面色涨红，颤抖开口。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着抬手。
    四颗剑丸，从大岩道人身上飞出。
    黑色的小剑自动插回发间。
    伸手握住四枚剑丸，韩牧野身上一道淡淡的剑光涌动。
    然后，如洪流一般的力量，倒转而回！
    剑丸之中饱含一头天魔所有的力量，还有那无数纯净神魂的馈赠，力量太强，太多，已经让大岩道人都扛不动了。
    修剑丸，就是这等霸道。
    “乖乖，这一次，都以为你亏死。”
    “其实，你才是最赚的那个啊……”
    看着浑身剑光缭绕，金光涌现的韩牧野，大岩道人面色复杂。
    他伸手，握住一块妖骨，将其中透出的力量慢慢炼化。
    剑灵，也是能修行的。
    “嗡——”
    韩牧野身上，剑吟声起。
    一道火红的光影浮现。
    火脉剑意。
    消耗殆尽的剑势，重新归来。
    每一道剑意都凝实成一道剑丝。
    但这剑丝，是世间剑修最渴望得到的状态。
    凝剑成丝，纤毫毕现。
    这样的剑光，可碎星辰！
    那天魔其实没有实体，聚拢的骸骨，全靠天魔神魂力量镇压，韩牧野那一剑看上去损耗了所有，其实，只是全力激发一次，然后再收回来罢了。
    二十三道剑丝，两道剑势，一根不少，重回气海，比之前凝练百倍。
    “轰——”
    张牙舞爪的虚幻兽影出现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然后张开巨口，要将韩牧野的神藏撕碎。
    这是天魔无数年修行的神魂力量。
    四颗剑丸之中，抽取了这强大天魔的神魂力量。
    这是宝藏，让所有天境大修都垂涎的宝藏！
    下一刻，韩牧野神藏中无数金光，化为锁链，将这虚幻兽影锁死。
    浩然气。
    韩牧野以浩然气点醒断魂荒原上所有被天魔控制的噬魂妖，又炼化无数怨气，回馈给他的浩然气，直接成就儒道半步宗师。
    中州儒道浩然气修行，从断文识字的童生开始，经历秀才，举人，进士，儒道大师，儒道宗师，儒道大宗师，直到成就儒道半圣，乃至登顶，成为如文墨声一般的至圣。
    此时，韩牧野神藏中的浩然气修为之盛，已经直接跨越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登临儒道大师巅峰，半步宗师。
    中州蜀西郡郡守，一纸文书求来万里甘霖的苏子展，也不过是儒道半步宗师境。
    整个中州，儒道浩然之气修到半步宗师，有资格执掌一郡的，凤毛麟角。
    滚滚如潮，浩荡无尽的浩然气灌注入神藏，将那兽影淹没，然后重聚为神魂剑气。
    如此蓬勃神魂之力，不知能凝聚出几柄神魂之剑来。
    神魂剑重聚，气海剑意归来，浩然气登临半步宗师，这一刻，韩牧野好似一步登天。
    但，还不止这些！
    一团淡黄的光球，从韩牧野面前横放的玉骨上升起，然后将韩牧野整个人笼罩住。
    “天地馈赠，大地之力亲和满级。”
    大岩道人看着这黄色的光幕，眼中全是羡慕：“这是，真要逼我认主？”

 238、回归九玄山，钟声六响相迎（1/2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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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无人敢闯断魂荒原，甚至连天境大修士都不愿去？
    就是因为数万里天地为天魔浸染，天地之力缺失。
    越是强大的修行者，到断魂荒原，越是能感觉自身大道难以与天地融洽。
    这种感应不到道的存在，对于大修士来说是极为恐惧的事情。
    所以这么多年来，天魔盘踞断魂荒原，无人过问。
    韩牧野斩杀天魔，破了被天魔浸染的世界，让西疆天道之力重入断魂荒原。
    作为回报，天道给了韩牧野土石一脉的亲和圆满。
    往后，他不只是修行土石一脉功法毫无阻碍，当他站在大地之上时候，就是天道眷顾之时。
    战斗，修行，还是找寻天才地宝，都能有难以想象的加持。
    最简单，脚触大地，肉身不败。
    没有一击斩碎方圆万里的巨力，就没有人能破了韩牧野的肉身防御。
    强横到极致的肉身，半步宗师的浩然气修为，精纯的剑意。
    神藏之中，已经凝出第二柄神魂之剑，却依然蒸腾不止的天魔神魂力量。
    这一切，就是韩牧野这一次的收获。
    果然，修行界与凡尘俗世一般无二，都是讲求机缘，讲求人无横财不富。
    韩牧野面上露出轻笑。
    还讲求财不露白。
    这一次他展现出绝强的实力，震慑西疆，让自己的名号响彻。
    往后，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了。
    免得让那几位忌惮。
    只要给自己多些时间，超越碾压那几位，易如反掌。
    轻吸一口气，韩牧野散去身上所有的灵光，顿时，整个人身上多了凡尘之气。
    红尘咒。
    这一熬炼浩然气的儒道功法，在吸纳无数怨气之后，有了异变。
    可惜韩牧野对儒道的认知太少，完全不知此功法的异变有何特性，只能被动感知。
    以后还得寻些中州的儒道典籍研究一下。
    孔朝德是儒道修行者，儒道修为虽然未到进士境界，也差不多远，有时间可以找他探讨探讨。
    经过这一次的熬炼，韩牧野的心性修行已经到绝强境界。
    起码地境金丹之前，不用在意心性不稳的危险。
    韩牧野结束修行时候，大岩道人手掌中的玉骨也刚刚炼化。
    转头，见韩牧野微笑看着自己，大岩道人一愣。
    “大岩道长，之前你怎么说来着？”
    韩牧野可是记得，出剑斩魔之前，大岩道人说，只要不死，就认他为主。
    大岩道人本就是剑丸的剑灵，如果能回到剑丸之中，那剑丸立时就成为一件法宝等级的剑器。
    化为法宝的剑丸，可比赵云龙那云龙剑还要强横。
    “恩，再说，再说。”大岩道人摆摆手，身形一动，化为清风，落在韩牧野的身形之后。
    他被韩牧野的四颗剑丸约束，离不远。
    不过他的剑道属性是土石一脉，与现在的韩牧野倒是很契合。
    见大岩道人逃避，韩牧野轻笑摇头。
    大岩道人虽然行事多有些自私自利，但之前两次都愿意拼死出剑。
    不急，等往后自己修为与战力提升，自然能折服大岩道人。
    还有，往后自己手上的剑丸越来越多，要是在将那一枚玉娘收到，定然能拿捏住大岩道人。
    收起阵盘，清风拂面。
    “嗡——”
    飞舟微微一震，停了下来。
    韩牧野起身，走出船舱，见前方虚空，有两道身影立在那。
    一位身穿青黑长袍，手持木杖，另一位是满头紫色的长发。
    青芒山上天境大妖，木槿，还有小木妖檀檀。
    两侧护卫的飞舟船头，几位九玄山的地境高手都警惕站站着。
    半步天境的太上长老张志和面上神色凝重，身上有云气涌动。
    韩牧野走上前，笑着拱手：“原来是木槿前辈，还有檀檀小道友。”
    木槿点点头，檀檀则是目光盯着韩牧野，眼珠滴溜溜的看。
    “韩谪仙，本来我们是准备去断魂荒原的，后来你一剑斩魔，我们便在半道折回，来看看你。”
    木槿看着韩牧野，轻声道：“不知韩谪仙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她能看出韩牧野身上修为淡薄。
    能以一身绝强修为做代价，斩除盘踞西疆无数年的邪魔，这种牺牲，值得敬佩。
    换成任何人，恐怕都不会这么做。
    修行者，有几个不是自私自利，断情绝性？
    死道友，不死贫道。
    韩牧野对木槿和青芒山上木妖一族，不仅是有救命大恩，更是极为重要的合作伙伴。
    所以木槿才在得知韩牧野来断魂荒原斩魔时候，带着檀檀赶来。
    只是青芒山离得远，等她们到时候，韩牧野已经斩杀大魔，散去一身修为，回转九玄山。
    刚好，木槿和檀檀半道上截住。
    “那个，韩谪仙，伱，你没事吧？”檀檀看着韩牧野，紧张的低声开口。
    韩牧野笑着摇头。
    “木前辈，檀檀小道友，你们的情我领了。”
    “暂时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看向木槿，韩牧野意有所指的接着道：“我们以前约定依然不变，有机会，我还会请前辈援手。”
    木槿目光扫过四周，点点头。
    檀檀看向韩牧野：“你，要不我留下来，帮你疗伤？”
    “兰婆婆说，我和你双修的话，能帮你疗伤，你会双修吧？”
    船头，赵普回头看向韩牧野，咧嘴一笑。
    其他飞舟上那些老头，也是目光投向韩牧野。
    韩牧野低叹一声，笑着道：“不用了，檀檀你跟兰婆婆回去，好好修行。”
    “过些时候，我有机会去看你。”
    傻丫头，双修这种事情，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吗？
    韩谪仙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要是私下里提，咱试一回也未尝不可啊……
    听韩牧野拒绝，檀檀低头“哦”一声。
    木槿伸手一会，青色的灵光将两人身形裹住。
    “诸位，后会有期。”
    说完，她直接化为灵风，飘散而去。
    天境大妖，西疆横行。
    等木槿离去，这边五艘飞舟上的九玄剑门高手方才舒一口气。
    那可是天境。
    张志和看一眼韩牧野，摇摇头，钻进船舱。
    赵普扭头道：“韩师兄，这可是难得的机缘，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才不行。
    韩牧野懒得搭理他，转身走回船舱。
    赵普笑一声，中气十足样子，催动飞舟，急速前行。
    这一回，半道之上，再无阻拦。
    谁都知道，九玄剑门要做的是第一时间将韩谪仙迎回宗门。
    九玄剑门是西疆大宗，一位半步天境的太上长老随行护卫，谁敢阻道？
    就是那些本有意上前巴结的，见九玄剑门飞舟没有停歇的意思，也就作罢。
    等到飞舟飞临九玄剑门治下，倒是有不少修行者飞天而起，随着飞舟飞遁片刻，算是护卫相送。
    韩牧野也走出飞舟，向着周围送行的修行者拱手。
    “庐阳剑门邵博韬率门下弟子，恭迎韩谪仙归来。”
    “德玉道门左玉孙，率门中长老，恭迎韩谪仙。”
    一路浩荡，无数修行者夹道相迎，气氛极为隆重。
    韩牧野一剑斩邪魔，震动西疆。
    断魂荒原上消息，来的比飞舟还快许多。
    韩谪仙为修行界牺牲一身修为，堪称大义滔天。
    这一次九玄剑门也因韩牧野名扬西疆。
    作为九玄剑门治下宗门，他们与九玄剑门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来迎韩牧野，既是对韩牧野的敬重，也是做出态度。
    毕竟，九玄剑门太上长老可是看着呢。
    飞舟前行，横穿数万里，在数千修行者相送之下，到九玄山外。
    “咚——”
    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咚——”
    第二声。
    “咚——”
    “咚——”
    第三声，第四声。
    站在船头，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感慨。
    没想到，自己也有一日，听到迎自己归来的钟声。
    “咚——”
    第五声。
    “咚——”
    六声钟响，太上长老规格相迎。
    韩牧野想起当初自己问黄老六的，何时能听個六响钟声，不由哭笑摇头。
    要听六响不难，自己成剑阁长老，然后出去转一回。
    “剑阁执掌韩牧野，为西疆大义，舍身斩魔，功成荣归，尊为剑阁长老。”
    “九玄剑门上下弟子，恭迎剑阁韩牧野长老归来——”
    九玄山上，有声音传来。
    一身气息凝重，剑意冲天的拓跋成，领着身后一排排身穿红袍的九玄剑门长老，弟子，躬身迎出百里。
    还好，不是穿的黑袍。
    此时的拓跋成满身剑意与灵气交织，修为不加掩饰，明显已经到半步天境之境。
    “韩师兄，请。”一脸庄重的张志和伸手，一道青色的大道出现在半空中，引着韩牧野直通九玄剑门山门。
    从此以后，韩牧野就是剑阁长老身份。
    身份，等同太上长老。
    因为剑阁在九玄剑门特殊地位，整个九玄剑门，都要唤韩师兄。
    或者，韩长老。
    韩牧野拱拱手，一整衣衫，大步踏上青色大道。
    青光一闪，载着他落在九玄山。
    看着面前巍峨的山门，韩牧野心中思绪多出许多来。
    从当初在山门之前苦求而不入，到今日满山弟子，躬身相迎，世间境遇，真是奇妙。
    这，便是修行吗？
    “韩师兄。”山门处，有人出声。
    身穿灰袍，杂役弟子，面色激动，躬身开口。
    “韩师兄。”
    青袍，面容青涩，满脸胀红，定然是外门弟子。
    “韩师兄。”
    身穿白袍的杨明轩躬身一礼，他身侧站着剑阁的几位。
    林教头，柳宏，姜明，一脸关切的看着。
    不远处，还有一身白衫的白素珍，看着韩牧野，面带微笑的颔首。
    周围，一声声“韩师兄”响起，一道道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所有人的脸上，有关切，有激动，有崇敬，有自豪。
    这就是九玄山。
    所有九玄剑门剑修的家。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吸到灵气灌入胸腹一般。
    一如当初除入此门时候，那种对修行界的渴盼。
    “韩师兄，宗主在大殿等你。”身后，拓跋成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四周拱手，然后大步前行，直上九玄山之巅。
    他的动作看上去一点都不快，如同凡人一般，脚步沉重，却是一步数十丈，闪烁间不见了踪影。
    跟在他身后的拓跋成和一众长老都是相互看一眼，然后快步跟上。
    韩牧野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修为尽失。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踏上九玄山之巅，那大殿前的青白玉石台上，站着银发如雪的金泽。
    此时的金泽，看上去垂垂老矣，与当初在九玄山前出手，力拼天境大修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该恭迎韩师兄归来的，只是这模样，还是莫要出现在弟子们们面前的好。”
    金泽看着大步走来的韩牧野，开口说道。
    韩牧野走近金泽，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灵光。
    “宗主，你寿元不多了。”
    金泽虽然自碎了金丹，但作为金丹大修，他的寿元还有数百年。
    可是此时看，他竟是寿元所剩无几。
    听到韩牧野的话，金泽哈哈一笑，摆手道：“我辈修行者，本就是生死看淡，此生行事，已经畅快，何必在意寿元？”
    说着，他看韩牧野，轻声道：“你在断魂荒原逆行出剑，不也是看淡了生死？”
    确实。
    当初那一剑，如果天魔不灭，那韩牧野也没有机会活。
    “哎，跟你们相比，我觉得我拓跋成不配称剑修之名。”
    身后，拓跋成的声音传来。
    韩牧野回头，看一身剑光闪耀的拓跋成走上玉台。
    “拓跋长老，你这半步天境巅峰，剑光大势已成，还不叫剑修，那满天下耍耍剑的，谁敢称剑修？”
    韩牧野笑着开口。
    九玄剑门之中，同辈里，能靠自身领悟，成就剑道大势的，只有拓跋成一个。
    整个西疆，能以剑势与他争锋的，也不多。
    这等人物还不是剑修，那谁敢称剑修？
    三人站在这玉台上，看着面前云舒云散，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金泽方才轻叹道：“九玄剑门传承万年，浮沉跌宕，至今日，方才有大兴之相。”
    大兴。
    哪怕之前五脉皆有半步天境，看上去实力强绝，实则都是虚架子。
    当初的九玄剑门虽强，却是整个西疆都看着与风灵剑宗拼杀，希望两家来个两败俱伤。
    只有现在，半步天境不多，但宗门后辈不断崛起，在西疆名声响彻。
    上有高手镇压，下有后辈争锋，内有万年集聚资源，外有木家老祖，青芒山大妖，其他各宗结盟为援。
    这，才是真正的大兴之兆。
    西疆顶层宗门中，必有九玄剑门一席之位！
    九玄剑门大势已成，要崛起，谁都挡不住！
    这一切，都是剑门上下，齐心协力，不畏牺牲换来的。
    云巢岭上太上长老陆昊慷慨赴死，剑阁观剑人黄老六化魔灭妖，换来西疆反败为胜，横扫妖族。
    剑阁长老韩牧野耗费一身修为斩灭天魔，数千西疆精英得以存活，断魂荒原生机重现。
    这玉台上，宗主金泽断了道途，剑阁长老韩牧野废了修行。
    剑阁中，有多少无主归来的剑器。
    “这就是我九玄剑门。”拓跋成转头看向韩牧野，开口道：“想来，你比我更能明白。”
    韩牧野明白。
    九玄剑门与其他宗门不同，没有绝强的传承，也没有真正顶尖的大修，有的，就是一代代门中前辈的牺牲奉献。
    这是一家全靠草根剑修报团取暖而聚起的宗门。
    韩牧野在其中遇到的所有人，或许没有高绝的资质，没有傲人的修为，但每一个人，都修成自己的样子。
    劍阁长老高长恭。
    火脉太上长老陶然。
    陆昊。
    金泽。
    还有成了宋七宋九，陨落在凤首山的陆十，最终選择护送师父血脉去东海的杨昭……
    还有，六哥。
    修行，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小子，三年后九派重排之会，你可是豪言都放出去了，怎么收场啊？”
    拓跋成脸上露出笑意，看着韩牧野。
    他这称呼，倒是让韩牧野感觉亲切了许多。
    长老什么的虚名，韩牧野真不在乎。
    “不是还有三年时间吗？”韩牧野看着前方，双目之中，透出璀璨的光晕。
    “三年时间，可是很长的。”
    听到他的话，拓跋成和金泽相互看一眼，都是轻笑。
    就怕韩牧野这一次失了斗志。
    只要斗志在，凭他的天赋，一切皆有可能。
    “你在烈阳宫旧地宣称要将那方圆三万里占为九玄剑门之地，有何深意？”
    “还有，陶然老祖与你一起去烈阳宫旧地，他为何没有归来？”
    金泽看着韩牧野，出声道。
    这些事情，其中必然是有原因。
    之前他们宗门长老议事讨论过，或许陶然老祖他们在烈阳宫旧地有了不小的发现，韩牧野才会那样宣布。
    听到金泽问话，韩牧野脸上绽放笑意。
    之前，那空间通道不稳固，不知能有多少剑门弟子可以往火源界中历练。
    韩牧野回归时候，黑剑中空间之力修补好通道，往后可以安排门中弟子往火源界中修行。
    那边的天道之力弱，低阶时候，瓶颈小很多。
    而且那边有许多界外修行者，可以全力拼杀，磨砺戰力。
    剑修，怎么能不殺人？
    韩牧野轻声将火源界和火源界中情况介绍了。
    还将陶然老祖的近况都讲述出来。
    烈阳宫一脉传承的火源宫，界外修行者的入侵，陶然老祖吞服虚婴丹，修为达到半步天境之巅，随时可以突破。
    “陶然师兄已经有机会踏足天境！”金泽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韩牧野。
    “你们，你们真的炼制出虚婴丹了？”

 239、九转成丹，造就仙灵根（2/2五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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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金泽，站在一旁的拓跋成也是屏住呼吸，盯着韩牧野。
    此等消息，太过震撼。
    韩牧野点点头，沉声道：“不错，我已经能炼制出虚婴丹。”
    不但炼出，还品质上乘。
    陶然老祖吞服丹药，随时可以突破。
    盯着韩牧野，金泽宗主双目中闪过深邃的灵光。
    “好，好！”
    金泽握紧拳头，挥舞几下，看向一旁面色肃穆的拓跋成，面上露出笑意来：“陶然老祖成就天境，到时候我们就有——”
    “哈哈，若是如此，我也能瞑目了。”
    说到这，他低声道：“韩小子，你还能再炼这丹吗？”
    虚婴丹当然还能再炼。
    韩牧野手上，其实还有两颗仙品的虚婴丹在。
    不是不能拿出来，只是没到需要用时候。
    九玄剑门之中其他太上长老，没有一位有陶然老祖的浑厚积累。
    面前的拓跋成，还差了一丝火候。
    点点头，韩牧野看向金泽：“宗主，凑齐灵药，我便能炼。”
    说完，他顿了顿：“延寿丹，我也能炼。”
    延寿丹。
    拓跋成眼中一亮，沉声开口：“好，灵药我来想办法。”
    金泽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既然火源界有莫大机缘，那我剑门弟子，只要资质战力足够的，当然要去。”
    拓跋成挥手，指向下方：“嫡传，精英，内门前三百，都去。”
    “不过要分批，隐藏行迹。”
    都去？
    那可是真正的杀戮场，云天界的修行者底蕴比天玄的修行者还要强盛。
    见韩牧野看自己，拓跋成朗声道：“身为剑修，不经杀戮，怎能成长？”
    这倒是确实。
    敲定此等大事，三人谈论轻松起来。
    西疆近来大事不少。
    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皆是天境，还与九玄剑门关系和睦，这是惊喜。
    凤首山那边议和，尚阳魔宗的李慕白魔焰冲天，声势无两。
    “小子，你跟那白素珍最好别走太近，李慕白那魔头行事，可不讲什么道理。”拓跋成提醒道。
    韩牧野点头。
    他一直将白素珍定位为合作伙伴。
    要不是她爹是西疆最大魔头，倒是可以培养成红颜知己。
    现在，他还是离远点好。
    凤首山议和，往后百年，南荒妖族慢慢迁徙，西疆中人族与妖族就算有协议约束，也会有摩擦。
    南荒妖族强者众多，西疆各家宗门现在重排九派，就是为争夺资源，提升自身实力，为应对未来的局势。
    “最近各家宗门乱子不少，你也能安安稳稳在剑阁修行。”拓跋成笑一声，低声说道。
    乱子。
    这乱子说起来，还跟韩牧野有关。
    韩牧野斩杀了天魔，那些被天魔以噬魂妖控制的各家宗门之人，顿时癫狂。
    九玄剑门，灵道宗，风灵剑宗，西疆大宗没有哪家能免受其害。
    这些人，有的是宗门低阶弟子，有的已经是宗门中执事，长老。
    还有那些小宗门中，已经成为一宗之主的。
    这些人癫狂，顿时引来各种骚乱。
    所以拓跋成说现在韩牧野能安稳修行，因为现在西疆各宗，都是在处理自己的烂摊子。
    这算意外之喜，还是意外之祸？
    韩牧野没有在九玄山之巅待多久，径直往剑阁中去。
    看着他离开，金泽和拓跋成都是神色复杂。
    “这世界，终究是年轻人的世界……”金泽摇摇头，转身往大殿走去。
    ……
    韩牧野回到剑阁，杨明轩和柳宏他们都赶紧来见。
    “韩师兄，不，韩长老，伱，你的修为，没事吧？”柳宏凑上前，上下打量韩牧野，低声开口，面色有些紧张。
    “怎么？”韩牧野笑着看他：“你是怕我修为废了，没法罩着你们？”
    柳宏面上一僵，正要开口，韩牧野已经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好好修行，其他事情还不需要你们操心。”
    说完，他目光扫过姜明和杨明轩，还有站在后方默然不语林深。
    杨明轩最近修为看上去长进不少。
    杨定山的陨落，明山剑宗的冷漠，让他每日修行都是全力以赴。
    姜明倒还是老样子，就是看着似乎修为也小有提升，精神头还不错。
    至于林深，身上气势更见沉稳。
    “我会安排好剑阁中事情，然后闭关修行。”
    走上剑阁三楼，布置依然是老样子。
    坐到长案之后，韩牧野双目中，光晕流转。
    “公子。”
    姜明走上前，低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姜明将这些时日与孔朝德一起组建商号，做丹药和灵药等生意事情禀报。
    孔朝德确实是个能做事的。
    短短时日，已经先将店铺商队组建起来，有了丹药流通。
    “目前我们只做些品相一般的低阶丹药，在散修和小家族中打响名声。”
    “白店主这边我还是会供应丹药，宗门中也不缺。”
    错开丹药的供应品种，各自没有影响，前期当然没有必要与白家这样的大商号相碰。
    “让孔朝德与青芒山天境大妖木槿联系。”韩牧野出声道。
    天境大妖！
    姜明瞪大眼睛。
    整个西疆，才几位天境？
    自家公子，竟然都已经能与天境大妖拉上关系。
    “我们不只是做低阶丹药生意，高阶的丹药也要做。”
    韩牧野看向姜明，面露笑意：“不过，我们不在西疆卖。”
    “我们卖往中州。”
    中州！
    将生意做到中州！
    姜明喉头轻动几下，面上闪过茫然。
    最终，他苦笑一声道：“到底是公子，这些事情，我是从不敢想。”
    他出身散修，西疆修行界都觉得便是天下了，根本不曾想过，将丹药卖到中州去。
    按照韩牧野的吩咐，姜明不但要联系孔朝德，打通往中州商路，还要与占住烈阳宫旧地的唐云浩联系。
    那边，有火源界的资源供应。
    姜明完全被韩牧野的商道版图规划吓到，下楼时候，都有些恍惚。
    公子这是要玩多大？
    等他下楼，等在楼下的林深大步登上。
    “韩兄弟，往后我为你贴身护卫吧。”看着凡人一般的韩牧野，林深沉声开口。
    他身上，本来收束的力量，慢慢涌动。
    林深的修为，在慢慢与玉骨契合后，已经是地境启神中期。
    关键是他能发挥的战力，可以逆战金丹。
    他的拔剑千万，裂石摧山剑术已经接近大成。
    剑术大成，凝成剑意，那战力更盛。
    “林教头，你，我，六哥，还有鲁大哥，聚在剑阁，都是为寻自己的道。”韩牧野看着林深，轻声开口。
    寻道。
    “我不需要护卫，你的修行，也不是为了给谁做护卫。”
    “身为剑修，你的剑，要战整个天下。”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看着林深：“林教头，我听说东海那边的剑修就要来剑阁挑战我，这第一关，你可要守住了。”
    东海剑客来？
    东海，可是剑修的世界。
    东海剑客，剑道修为绝对精深。
    林深双目中透出精光，点点头。
    护卫韩牧野，守护剑阁，是职责，也是报恩。
    没有韩牧野，便没有他现在的一切。
    但如韩牧野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
    谁也不是谁的附庸。
    林深下楼，杨明轩和柳宏又上来。
    按照韩牧野嘱咐，他们两人往后坐镇剑阁一层，主要负责收剑领剑之事。
    杨明轩苦修，柳宏则多关注杂事。
    “曹家那场品剑之会，柳宏你去吧。”
    “记得别坠了我剑阁名头。”
    韩牧野抬手，将一块玉简甩出。
    “这玉简之中记录了八十二种炼器之术的详情特点，还有三百种长剑剑器的外观形制。”
    “剑阁一层三万剑器，你细细观摩，在品剑会之前，当能成为品剑大师。”
    说到这，韩牧野笑着道：“靠这一手，你就能在品剑会上扬名，让曹家那位大小姐对你刮目相看，不会再把你当成纨绔子弟了。”
    韩牧野的话，让柳宏面上一红。
    虽然他与曹娥有婚约，可曹娥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他却只在剑阁里厮混。
    曹娥对他有点冷淡。
    “杨明轩，你要代表明山剑宗参加九派重排大典的话，凭你现在修为战力还不够。”
    韩牧野转头看向面色凝重的杨明轩，沉声开口。
    杨明轩点点头：“请师兄教我。”
    他虽然战力修为不足，但足够刻苦，而且对韩牧野信任，言听计从。
    毕竟，只有韩牧野才能帮到他。
    没有韩牧野帮助，他今生都没有机会重掌明山剑宗，完成杨定山遗愿。
    “我闭关炼制些丹药，之后安排你随宗门精英前往火源界。”
    韩牧野大概介绍下火源界情况，然后道：“那里，全都是生死搏杀，你如果能在那里活下来，三年后，就有资格参加九派重排大典了。”
    与界外修行者拼杀，生死不定。
    杨明轩吸一口气，低声道：“好。”
    等他们两人离开时候，柳宏悄声道：“师兄，要不，让杨明轩这小子先留个后？”
    杨明轩下楼的脚步一僵。
    ——————
    处理完杂事，韩牧野将阵盘拿出，然后抬手，激发剑阁和阵盘上的阵势。
    大岩道人也飞身落在一旁，为韩牧野护法。
    “嗡——”
    一声轻响，韩牧野面前，青铜色的三尺丹鼎落下。
    这可是以一颗星辰所炼，那位老祖亲自出手而成的大鼎。
    可惜器灵伤重被地火之灵吞噬，现在伤了灵性，否则，就是法宝等级的大鼎。
    以道之名，成就始元。
    道元鼎。
    面对大鼎，韩牧野面上神色化为凝重。
    炼丹，炼器，练剑，每一件事，都需要郑重对待。
    世间修行，唯有用心，方可成就。
    一份份的灵药摆放在面前。
    然后，三颗金色的莲子放在灵药旁边。
    九转云莲丹所需的灵药，韩牧野总共只凑齐了三份。
    虽然他现在手上的金莲子不缺，却炼制不出多的九转云莲丹。
    抬手，韩牧野气海中的剑意直接透出。
    火红的剑意化为一道道丝线，飞向丹鼎。
    化剑意为剑丝，这是剑意凝实的表象。
    这一根剑丝，能直接斩开巨山。
    凝成剑丝的剑意撞在丹鼎上，传来沉闷的震鸣。
    然后，剑丝包裹丹鼎，丹鼎轻轻浮起，慢慢旋转起来。
    不过其中没有一丝的炙热气息。
    韩牧野伸手一招，一块灵石碎裂，然后散发点点冰寒，随着他的法诀，化为霜雪。
    九转炼丹术，第一转，他用的是冰雪凝丹。
    冰霜之气与剑意相融，一个震荡，化为彻骨的冰寒。
    冰寒之力透入丹鼎，当中顿时有森寒冰冷气息涌动。
    韩牧野将一份份灵药投入丹炉，然后看着其中的光晕流转，药力融化。
    与火焰炼丹之术不同，冰霜融药，保住了灵药中近乎所有的药力。
    这样一来，灵药成丹后，其中多了许多微妙变化。
    “果然，世间大道，就是这般奇妙，并不能完全是纯粹就好。”
    看着丹鼎之中被冰霜之力包裹的药力缓缓旋转，韩牧野心中有一丝明悟。
    以往炼丹，追求纯化到极致。
    其实，有时候极致，并非完美。
    灵药在丹鼎之中流动，化为三颗清亮丹丸。
    云莲丹。
    只是普通的云莲丹，哪怕品相不错，已经到精品，也只是药力平常。
    这样的丹，对于资质提升与直接吞服金莲子没多大区别。
    要是就到这一步，那还不如直接吞金莲子，何必多耗费这么多珍贵灵药？
    看着丹鼎，韩牧野伸手一拍。
    “嘭——”
    丹鼎中，冰霜之力瞬间散去，其中的丹药也碎裂，还原成浑厚药力，在丹鼎中翻滚。
    冰霜之力才散，韩牧野已经一指点出。
    剑意落在丹鼎中，化为水汽，然后如浪涛冲击，叠浪而涌。
    丹鼎中药力也化为虚幻的浪头，层层催动，将药力再次融合。
    “剑术融入炼丹？”
    看着丹鼎中的浪头，分明是东海剑术手段，韩牧野微微愣一下。
    然后他又摇摇头。
    这手段，不是外人能模仿的。
    起码，人家寻不来道元鼎这等星辰所炼的丹鼎。
    没有道元鼎，其他人剑术还没有催动，就直接炸炉了，还炼什么丹？
    “哗——”
    丹药成形，其上有一道波纹。
    韩牧野顺手一拍，丹鼎中的丹药碎裂，水光散去。
    火焰升起。
    ……
    三日时间，这丹鼎之中丹药不断变幻，从葱绿到透明，再到淡白。
    此时，丹药已经成为一颗带着九道金色纹痕的豆大浑圆珠子。
    韩牧野伸手一扫，丹鼎揭开。
    “轰——”
    一声炸裂之声响起。
    整个九玄山上，雷电交错。
    早在一日之前，丹道雷劫就已经在酝酿。
    九玄剑门的护山大阵，剑阁的阵法，都被催动。
    雷光一道道落下，被化解掉，然后分化为精纯灵气，压在灵地之中。
    九玄山上数位金丹长老都已经往灵地闭关。
    这雷劫对于修行者来说，也是机缘。
    只不过，有点耗费灵石。
    一日夜间，九玄剑门已经换了十次大阵阵基灵石。
    一次十块，每块都是上品，总价值已经百万。
    这耗损，让拓跋成肉疼，嘀咕着要找韩牧野算账。
    倒是金泽宗主看得开，摆手说你不想要虚婴丹了？
    这句话让拓跋成闭嘴。
    虽然手上有一块可以抵挡雷劫的神秘毛皮，韩牧野还是觉得这等宝物能不拿出就不拿。
    有护山大阵抵挡雷劫，他能省好多事情。
    在丹药飞出后，他将三颗丹药压在剑阁的阵法上，引动一丝雷光落下，好好淬炼一番。
    到雷光散去，三颗金灿灿的丹丸在手上。
    九转云莲丹。
    每一颗上都有九道金色纹痕。
    说是九转，加上雷劫与第一道炼制手法，其实应该是经过了十一次淬炼方才成丹。
    看着丹药，韩牧野有些感慨。
    这丹要是外人，真的难以炼成。
    他怀疑，世上还能掌握九转炼丹术的，有没有多少人。
    趁热打铁，第二炉九转云莲丹轻车熟路，只花费了两日，就炼制出来。
    两炉丹药，一共六颗。
    六颗丹，金光灿灿，横纹交织，让人看一眼，仿佛心神都要迷失。
    这等丹道手段，西疆不曾有过。
    丹药在手，韩牧野毫不犹豫，直接吞下。
    很奇怪，這丹药入腹，微微震荡一下，便化为丝丝药力散去，不是其他仙品丹那样，存留在丹田之中温养。
    丹药化入身躯，韩牧野感觉浑身经脉震颤，面前有一道道灵光閃动。
    这是，灵气？
    灵气都能肉眼可见？
    不是说灵气是看不见摸不着吗？
    这些灵光似乎被自己的身体吸引，争相往身躯中钻。
    这就是仙灵根？
    自动吸收灵气？
    感受着身躯中那丝丝缕缕不需要修行吸纳，直接顺着经脉落在丹田中的灵气，韩牧野一时间感慨万千。
    果然是仙凡之别。
    九品资质时候，连灵气的味都闻不到。
    吸纳进身体的灵气，不知怎么就逸散到身躯中去，仿佛对自己很不待见。
    现在六颗云莲丹吞下，资质提升到仙灵根，这些灵气小可爱死命往自己身体里钻，拒绝都不行。
    “仙灵根？”一旁护法的大岩道人看着韩牧野身周的气息变化，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我记得袁天剑尊本身是二品灵根，后来修行三千年，寻到至宝，将自身资质提升到仙灵根。”
    “你这丹药，可不得了。”
    大岩道人对丹道不怎么了解，看韩牧野炼丹手段繁琐，昏昏欲睡。
    丹药引来雷劫，他只知道这丹不凡。
    可没想到，竟是能让人得到仙灵根的至宝！
    看着韩牧野，大岩道人面上神色更复杂。
    认這家伙做主人，似乎，也不错啊……
    面上露出笑意，韩牧野抬手，三颗火髓灵晶出现。
    之前修为损耗，一直没有重修，就为了今朝。
    以火髓灵晶和仙灵根为基础，从九阳功第一重开始修行。
    这样的浑厚根基，世间谁能比得上？
    观看无数剑器记忆的韩牧野知道，唯有根基浑厚，方才能战力横行。
    他所知，袁天剑尊能一次御使四十八颗劍丸化为周天剑阵，就是因为修行根基稳固到极点。
    现在，他也要将根基铸牢。
    甚至，超越当年的袁天剑尊！
    火髓灵晶上散发耀眼红芒，韩牧野掌心用力，一身低喝。
    “爆——”
    看着被红芒如同蚕茧包裹的韩牧野，大岩道人呆呆低语：“疯子……”

 240、重修九阳功，再现机缘（1/2五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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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日初升，紫气东来。
    修行功法，有一种观想手段。
    据说世间本无修行法，是上古时候人族观天地景象，感悟天地之道，成就修行之道。
    这手段，就是观想法。
    观想之法不只是在人族，妖族传承中，血脉之力的延续，很多都是以观想之法印证。
    上古大妖的骸骨，鳞甲，甚至一滴血液，都能激发后辈观想感悟的机缘。
    此时，韩牧野浑身筋脉之中被火红的灵气充满，丹田中翻滚如浪，脑海里，可见初升之日的景象。
    初阳，温和，蓬勃。
    少阳，和煦，生机浩荡。
    没有从头感悟一次，韩牧野完全想象不到，酷烈的九阳修行法，还有此等让人沉醉状态。
    温暖和煦，如沐春风。
    这才是修行啊！
    仙灵根，九阳功，火髓灵晶。
    千万人中无一的仙灵根，上古大宗传承功法九阳功，价值连城，半步天境都奉为至宝的火髓灵晶。
    这三样每一样都珍贵难得至极。
    此时，这些珍贵之物组合在一起，铸就韩牧野无上的修行之基。
    沐浴在红色的光茧之中，韩牧野连神魂都放松下来。
    神藏中，浩然气将天魔的神魂慢慢消磨，然后聚合为韩牧野的神魂剑气。
    昏昏沉沉，仿若归于混沌。
    当神藏之中一声震响，第七柄神魂之剑成形时候，韩牧野方才结束这次修行。
    睁开眼，红色的光茧已经消失不见。
    轻呼一口气，一股燥热之气散发出来。
    金阳功。
    筑基一重。
    初阳凝培元，少阳化凝气。
    金阳功，铸就大道之基。
    此时，韩牧野丹田之中，一尊金色的云台浮现。
    金色云台上的灵光闪动，第一重已经被金红的灵气充满。
    这灵气之厚重，已经有晶化的表现。
    如此浑厚灵气，一丝就能抵同阶修行者吸纳的一大片。
    九层云台上，五道剑意占据最高点。
    剑意周围，四枚剑丸灵光收敛，安安静静浮沉。
    丹田中灵气涌动，气海里的剑意也浑厚许多。
    那化为剑丝的剑意，各自占据一方，互不干扰，都在不断吞吐吸纳周围飘散的剑气。
    神藏之中，七道神魂之剑围绕异化的红尘咒，轻轻旋转。
    整个神藏中，满满都是浩然气，将神藏染成金色。
    “你已经闭关了一个多月了。”
    大岩道人百无聊奈的声音传来。
    一个月，修成筑基一重，这样的修行速度，谁敢想象？
    哪怕是重修，这速度也是骇人。
    果然是仙灵根，真是强大！
    站起身，韩牧野身上一股凌厉剑气散发。
    不过转瞬，所有的力量都归于内敛。
    修成儒道功法后，他的举手投足都充满大道归自然的韵味。
    看着韩牧野模样，大岩道人张张嘴，低语道：“这家伙，怎么成了袁天剑尊最讨厌的样子。”
    浑身力量收敛，在外人看来，韩牧野就是凡人模样。
    他转头看向放在不远处的道元鼎，伸手一招，将丹鼎招入掌心。
    一蓬灵火升起。
    道道灵光闪动，一颗金莲子和各种灵药投入丹鼎。
    这一次，他没有炼制九转丹。
    这云莲丹如果不是要冲仙灵根，万完全不需要炼成九转。
    不过片刻，丹鼎之中，七颗淡黄色，带着三道灵纹的云莲丹出现。
    三道灵纹，足够提升三品资质。
    不过到资质如果是三品，这丹只能提升一个品级。
    到二品资质往上，此丹无效，只能是九转云莲丹才对二品以上的资质有提升作用。
    当初了了和尚说的，九转云莲丹能提升到仙灵根的说法是错的。
    韩牧野吞服六颗九转云莲丹，其中第一颗直接将他的修行资质提升到二品。
    后面五颗，才让他的修行资质超越一品，成就仙灵根。
    当然，这等隐秘，了了和尚不清楚也正常。
    没有亲身经历，谁能清楚其中隐秘？
    收起七颗丹药，将道元鼎化为一颗黑色珠子藏在怀里，韩牧野收起阵盘，散去剑阁的阵法，走下楼梯。
    一楼位置，只有杨明轩在。
    柳宏已经往曹家参加品剑会。
    姜明则是下山，处理商号之事，这几天都是来回奔波。
    就连林深，也是帮着姜明，在山下与孔朝德等人运转各种物资。
    杨明轩一边负责领剑送剑之事，一边擦拭长剑。
    剑阁之中，剑气弥漫。
    “韩师兄，你出关了。”见韩牧野下楼，杨明轩走上前，低声道：“素珍楼的白掌柜来询问过几次，还有，木申城送来一些丹药和灵药。”
    杨明轩将放在长案下方的木盒拿出，递给韩牧野。
    木申城？
    揭开木盒，其中放的东西让韩牧野有些意外。
    不只是木申城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亲手炼制的几颗疗伤药，还有一个小袋子。
    袋子里，装的是仙品的云气丹。
    一共八十颗。
    八十颗仙品的云气丹，这西疆能炼制出来的，除去韩牧野，就是木婉了。
    手握小袋子，韩牧野轻笑一声，
    看来，这是木婉让木家转交给自己的。
    知道自己修为耗损，特地给自己这么多的仙品云气丹。
    这个财迷小丫头拿出这么多云气丹，怕是很肉疼了。
    收起那小袋子，韩牧野将木盒中其他丹药递给杨明轩。
    “你送去丹堂，都换成灵石给我吧。”
    这些丹药他用不上，不如换成灵石。
    最近他身上的灵石可是都耗损干净了。
    大头是花在火源界，换了半灵器级别的长剑。
    剩下那些，这是用在修行上。
    韩牧野身上倒是还有许多火髓石和火髓晶，但这些都是比较珍贵的灵材，能省就省。
    杨明轩接过木盒，往丹堂去。
    韩牧野则是端坐在长案前，翻阅之前的记录。
    这么长时间，剑阁里的剑器送剑领剑都不少。
    将书册都翻阅一遍，韩牧野站起身，往木架旁，循着那书册上记录，将新入阁的剑器都探查一遍。
    这些剑器，大多数新炼制的长剑，剩下的，几柄是本门弟子陨落送回剑器，还有一部分，是从几处战场中得来。
    从这些剑器中，韩牧野又看到些西疆战场画面。
    南荒与西疆的纷争，虽然议和，低阶修行者之间，乱战还时有发生。
    凤首山那边，九玄剑门不少弟子都是依然与妖族搏杀。
    这样既是为了磨砺自身的战力，也是为了抵挡妖族的侵蚀。
    从议和开始，很多南荒大族都派人来，想要将西疆的情况先摸透。
    而这些驻守在边境的各宗弟子，任务就是截杀这些偷偷过境的妖族。
    九玄剑门众弟子中，手持双剑的鹤轩启战力强横，成为新的缘木求鱼。
    还有宋七，齐十三等人，都是能横行存在。
    不过这一次，他们这些精英后辈，都被招回。
    应该是为了火源界秘境之事。
    将各种剑器擦拭一遍，韩牧野转身往剑阁门口走去。
    剑阁门口，有声音传来。
    “外门弟子何洪森，前来领剑。”
    韩牧野走到剑阁门前，看石阶前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青年，正躬身拱手而立。
    “剑阁规矩，领剑需沐浴焚香，静心，你可做到了？”
    韩牧野背着手，淡淡开口。
    石阶下青年一愣，抬头，看到韩牧野，呆住片刻，然后惊喜低呼：“韩，韩长老！”
    韩牧野面色不变，看着他。
    这名叫何洪森的青年反应过来，脸上一红，双手中捧出几块灵石，结结巴巴道：“回，回长老的话，我，我知道剑阁规矩的。”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那些灵石上，沉默片刻，开口道：“你是外门前百？”
    何洪森点头：“我是，外门第九十三。”
    外门九十三。
    当初外门前百的江寒在剑阁领剑，得韩牧野指点，修为战力一日千里。
    外门中，关于韩长老的传说，已经有些仙神变幻了。
    谁能得韩长老指点，就能一飞冲天。
    何洪森抬头看向韩牧野，双目之中全是期盼之色。
    韩牧野伸手一招，将何洪森手中的灵石拿在手中，然后道：“演练一套你最拿手剑术，我看你适合怎样的剑器。”
    听到韩牧野的话，何洪森脸上露出惊喜，忙重重点头，然后抽出背后背着的那柄凡铁青锋，开始挥舞。
    剑光在石阶前挥洒，映着阳光，闪耀清亮。
    站在石阶上，韩牧野目光看着那身前剑光，感受到自己身躯与大地的契合。
    这是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此时，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落在他身上，都会被转加到大地上。
    除非这力量超过大地能瞬间承受的最大极限。
    这样的力量，地境不可能有。
    “嗡——”
    何洪森的长剑一定，然后缓缓收回，向着韩牧野躬身。
    “金脉的剑术。”
    韩牧野点头。
    九玄剑门金脉高手不少。
    只是太上长老陆昊陨落之后，这一脉沉寂许多。
    毕竟没有强者坐镇。
    “你选的剑术不错，牵丝，以剑为针，剑光为丝，织就剑网。”
    韩牧野抬手，何洪森的手中剑落在韩牧野掌心。
    “此剑术要修到极致，你需要领悟金脉剑术的至理。”
    手握长剑，韩牧野面前有一道道的灵光流转。
    这是此时他面前灵气的分布。
    这些灵气，有的飘荡，有的沉寂，有的地方多，有的地方少。
    其中有着一丝丝金色光晕的，就是金脉的灵气。
    金属性沉重，不怎么动荡。
    韩牧野抬手，手中长剑透出一丝淡淡的剑气，剑光，没有固定的剑招，只是擦着那些虚空中飘荡的金属性灵气，将其调动起来。
    “嗡——”
    剑身上，有着淡淡的灵光闪动。
    原本清亮的长剑上，被染上一层金色。
    “刺啦——”
    长剑一个横扫，带出一道金色的丝线。
    何洪森瞪大眼睛，看着这道金色的丝线。
    这是引动天地之力，化为剑丝。
    这剑丝，介于剑意与剑气之间，其中有剑道感悟。
    韩牧野手一松，长剑上的剑丝一震，化入长剑，形成一道金色的丝线，就在血槽之上。
    “你什么时候将此剑上的金丝消磨，什么时候再来领剑。”
    将长剑抛回，韩牧野轻声开口。
    紧握抛回的长剑，何洪森重重点头，双目中透出晶亮神色。
    韩牧野刚才那一剑，他只看懂一点点。
    但就这一点，他已经觉得收获无数。
    凭此一剑，他只要悟透了，就有凝成剑意的机会！
    剑阁韩长老随手指点就是机缘，果然不假！
    深吸一口气，何洪森躬身一礼，然后沉声道：“多谢韩长老指点，何洪森必不负厚望。”
    说完，他将长剑归鞘，然后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看着大步离开的何洪森，韩牧野心头有一些感慨。
    到底还是年轻人好，有冲劲。
    不过想想，自己也不老啊，虽然两鬓有几根白发，可实际年岁，还年轻的很。
    还没有找道侣呢。
    “韩长老，你剑道修为又精深了。”剑阁前，一身粉色长裙的白素珍施施而来，面带笑意。
    走上前，白素珍微微皱眉道：“韩师兄，你的修为还没有恢复吗？”
    有浩然气压制，除非是那种能感应天道之力的天境强者，否则没人能看透韩牧野的修为。
    此时，在白素珍看来，韩牧野身上只有一丝淡淡的灵气。
    这等稀薄的灵气，大约只是初入培元样子。
    其实这不是韩牧野故意为之，这一丝灵气，是仙灵根自带的吸纳身周灵气效应。
    大约，仙灵根就是灵气亲和满级了。
    “白店主放心，我炼丹不在修为如何的。”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道。
    白素珍面上微微一僵，然后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
    “韩师兄，我最近又攒了些灵药，不知可能炼制成丹？”白素珍低声道：“现在西疆紧缺的，就是上等的丹药。”
    西疆各宗全都是在铆足了劲要提升自家实力，现在是恨不得将压箱底的灵石拿出来，换成各种提升修为的丹药。
    之前白素珍存的那些丹药，早就已经被抢购光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急着经常来剑阁这边看。
    姜明倒是也能出手炼丹，但精品丹，能跟极品仙品相比吗？
    那些大宗长老，宁愿多出几倍价来收极品丹，也不会要精品丹的。
    毕竟药力差一丝，对后面修为提升的影响就天差地别。
    九玄剑门的虚脉丹最近极为火爆，被各家宗门追捧，丹堂长老孙策忙的胡子都被烧了几回，可不就是九玄剑门的虚脉丹比别家的好？
    风灵剑宗推出的虚脉丹号称完美，药力比九玄虚脉丹浑厚数倍。
    可其价格，效力，在九玄虚脉丹之前完败。
    售价十多万一颗的九玄虚脉丹，近乎将整个西疆虚脉丹生意全都抢去。
    听到白素珍让自己炼丹，韩牧野点头道：“白店主将灵药给我，我闭关时候，可以将丹药炼出来。”
    这些丹药炼出来，不但可以换灵石，还能补充韩牧野自己已经不多的丹药储备。
    白素珍没有拿出灵药，只是看向韩牧野，沉默片刻，低声道：“韩师兄，你若是修为难以恢复的话，愿不愿意随我去尚阳魔宗？”
    去尚阳魔宗？
    是那位魔宗宗主召唤白素珍回去吗？
    韩牧野笑着看白素珍，道：“白店主，你是准备让我去给你做长工？”
    白素珍忙道：“不是，我……”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身为剑阁镇守长老，我怎么会离开九玄山呢？”
    白素珍应该是好心，毕竟尚阳魔宗现在气势之盛，远超九玄剑门。
    而且李慕白是西疆第一魔修，说不定能有手段帮助无法重修的韩牧野修行。
    但韩牧野不会离开九玄山。
    剑阁，才是他修行的根本。
    没有剑阁中无数长剑温养剑气，他要想厚积薄发，凝聚无上剑意，不知需要多久。
    没有足够剑意支撑，怎么去追上那位上古剑道大修袁天剑尊的脚步？
    在韩牧野心中，自己的目标，是那位横行西疆，乃至于整个天下的剑道大修士。
    西疆那几位天境，不在他的眼里。
    “我懂了。”白素珍没有抬头，轻声道：“我去命人将灵药送来。”
    说完，她转身，身形一闪，飘散如云而去。
    韩牧野摇摇头。
    这位富婆的心思不太对啊。
    好在韩牧野自己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安安稳稳在剑阁中修行才是正道。
    转身回剑阁，韩牧野走到木架前，伸手握住一柄长剑。
    剑气灌注剑身，长剑中有画面传来。
    等剑气温养之后，他握着长剑，沉吟着。
    刚才，指导何洪森剑术时候，韩牧野心中就有一个想法。
    剑阁藏剑无数，来领剑的弟子，全靠机缘，才能得一柄好剑。
    他韩牧野也不可能为每一位来领剑的弟子选剑。
    当初坐镇剑阁的高长恭选择放任。
    谁能得到一柄契合的剑器，就是机缘。
    如果选的剑器不契合，那就是没有足够运道。
    可是韩牧野觉得，自己能做的比高长恭更好。
    等这位在南荒吃软饭的剑阁长老归来，自己要让他无言以对。
    轻笑一声，韩牧野手中拿出一块空白玉简，一手握住长剑，双目之中闪动灵光。
    他身上，一道剑气化为虚影，虚影手中长剑舞动，映出一套套剑术。
    那玉简中，也有一行行的字迹显现。
    “甲午区，五八四六号剑器三林，剑长三尺一寸，重十斤八钱，剑刃宽一寸，剑脊厚一分，剑锋融炼木圆钢。”
    “此剑适合身高八尺，修为凝气一重到筑基三重木脉弟子御使，配套剑术，断木，青叶，五花如雪。”
    “嗡——”
    字迹定格，韩牧野身周的剑气虚影也落在剑器之上。

 241、魔宝？法宝！如意（2/2五千字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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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领剑弟子来，只要是与此剑契合，就能引动这道剑气，配合自身剑术，不断提升剑术修行。
    如此手段，虽耗费了一道剑气，却能造就一位领剑弟子。
    对于韩牧野来说，一道剑气而已。
    对于领剑弟子来说，这就是一辈子的机缘。
    等杨明轩归来时候，韩牧野已经以剑气灌注近百柄长剑。
    这些剑中，都有一道演练适合剑术的虚影。
    玉简中，也将这些剑器的所有讯息记录。
    “韩师兄，这是孙长老让我带回的灵石。”
    杨明轩将一个小盒子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接过，面上露出笑意。
    孙策这老头一向是很抠唆的。
    这一回倒是大方了，那些木家老祖送的丹药换了近百块上品灵石。
    这可就是百万下品灵石了。
    “孙长老说韩师兄你现在定然是手上拮据的，竟是连这等丹药都拿来售卖，他全力筹集了这些灵石。”
    杨明轩开口道。
    还算有点良心。
    韩牧野觉得，往后可以送点丹药去丹堂换灵石。
    收起灵石，韩牧野将手中玉简递给杨明轩。
    杨明轩有些疑惑的接过，神念探入，瞪大眼睛。
    “韩师兄，这，这——”
    按照这玉简中记载，什么人适合领取剑阁中什么剑器，简直一目了然。
    这等安排，对于那些低阶弟子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慢慢来，等我有时间，将剑阁中所有剑器都观一遍。”韩牧野转头看满满的剑器，轻声道：“往后，这剑阁就是九玄山上圣地。”
    圣地。
    只要来领剑，不但得到一柄趁手剑器，还能得到其中剑术指点。
    这样的地方，不是圣地是什么？
    杨明轩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形容心头震撼。
    自己只想着一心修行，能重振明山剑宗。
    可韩师兄已经想着，将剑阁打造成剑道圣地。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到底是剑道谪仙，这般人物，根本不是凡人能揣摩。
    韩牧野转身，见林深和姜明从剑阁外走回。
    看到韩牧野出关，两人都是欣喜。
    “公子，你再不出关，我这就要请你出关了。”
    姜明一脸喜色的走上前，压低声音道：“我接了一个大生意，要炼制一枚仙品丹，那金主已经催几回了。”
    他伸出手掌，满脸笑意：“五百万灵石，六品的粹神丹，仙品。”
    粹神丹乃是启神九重，准备凝结金丹时候吞服，能增加结丹的品质。
    同样结丹期，有人的金丹是真金丹，有人的金丹，还不如启神。
    这其中原因，就在金丹修行者的神魂之力到底有多强。
    启神期的神魂凝聚越强，金丹凝结就越浑厚。
    粹神丹就是在凝结金丹之前，将神魂再淬炼一遍。
    这丹药以往大概需要五十万灵石一颗。
    精品的话，大约能售卖到八十万到百万。
    品级高的丹药，品相差距对价格的影响就没有那么离谱了。
    价格翻倍，已经是极为贵重了。
    极品的话，最多也就两百万灵石。
    按照这个价格推算，仙品也到不了五百万灵石。
    能拿出五百万灵石炼制一颗粹神丹，还真是大金主。
    “公子不知，近来西疆丹药市场波动很大，各大宗门囤积丹药，几乎所有的丹药价格都疯涨。”
    姜明的话让韩牧野微微一愣。
    然后他满脸怪异的将杨明轩拿去丹堂换灵石的丹药名字和数量报一遍。
    姜明计算一下，说出了一个价格。
    一百五十万灵石。
    刚才，自己还为孙策给自己一百万灵石而感动。
    结果人家转个手就是五十万灵石的赚头。
    韩牧野觉得，孙策那老头跟陶然老祖一样，人缘不行。
    姜明明日再下山，约好地点，等韩牧野出手去炼丹。
    五百万灵石的生意自然不能丢。
    人家启神九重的外宗修行者是肯定不敢上九玄山来的。
    虽然九玄剑门不是邪派，可也没有地境随意来去的道理。
    敲定炼丹生意，韩牧野看向面前三人，抬手，三颗淡金色的丹药出现在掌心。
    “这是能改变修行资质的丹药。”
    韩牧野面上神色郑重，低声道：“直接吞服，不要告诉外人。”
    能改变资质的丹药！
    韩牧野的话让三人都是变色。
    杨明轩当初就是修行资质不行，他父亲为寻改变资质宝物，不知耗费多少心思，他自然清楚一颗能改变修行者资质的丹药多珍贵。
    至于姜明，他是丹修，对这等丹药的价值更清楚，整个西疆，都寻不出这等丹药。
    林深或许不知道这丹药价值多少，但他陪韩牧野一起去采金莲子，从了了和尚那知道，这等宝物绝不是他能得到的。
    不过三人都没有拒绝，接了丹药，各自去吞服炼化。
    剑阁中规矩，韩师兄的赏赐，接着就是。
    一夜修行，再见三人，韩牧野能感知三人身上不同。
    杨明轩身上，一股淡淡的剑意浮现，他整个人，多了彷如长剑的气质。
    姜明，气度沉稳许多，看上去，少了散修那种浮躁。
    至于林深，站在那，如同一块磐石。
    “恭喜啊，林教头，你这拔剑千万的剑术，终于是大成了。”
    韩牧野双目中透出笑意，开口说道。
    剑术大成，便是剑意大成。
    之前的林深虽然战力强横，但那都是大修士玉骨之力。
    只有此时，他自身剑意大成，凭这剑术，就能与启神巅峰一战。
    现在的林深，有了与半步天境拼杀的资格。
    虽然因为玉骨融合不够，还难敌半步天境，但自身战力，在金丹大修之中，能算是强者了。
    九玄剑门中，林深同辈的赵普，可还是地境通脉三四重。
    其他那些嫡传精英，能有启神战力的也不多。
    林深，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这些都是你所赐。”林深向着韩牧野一躬身，沉声道：“林深心中都明白。”
    韩牧野伸手拍拍他肩膀。
    林教头这人，性情耿直，方正，心中是有自己坚持的。
    “我们剑阁中人，一体一心，不需在意这些外物。”
    韩牧野看一眼林深和姜明他们，面上有着从不曾露出过的傲然。
    “我剑阁，定将名扬西疆，名扬天玄，成为天下剑修心中圣地。”
    昨日，他说剑阁会成为九玄剑门的圣地。
    今日，他说剑阁会成为天下剑修圣地。
    这不是他狂傲。
    要成为超越袁天剑尊那等强者的人物，连打造一片剑修圣地的本事都没有，那怎么可能与袁天剑尊争锋？
    听到韩牧野的话，不管是杨明轩还是林深，都是面上闪过激动之色。
    韩师兄的心，原来这么大！
    姜明当初知道韩牧野要打通中州生意时候，就已经被镇住。
    此时，麻木了。
    能拿出让自己一夜提升三个品级资质的灵丹，还毫不犹豫送自己的人，有什么理由不效死跟随？
    既然韩牧野要打造一处剑道圣地，那就全力相助就是。
    “公子放心，姜明必全力以赴，为公子效死。”姜明一躬身，沉声开口。
    “为师兄效死。”杨明轩和林深也是躬身。
    韩牧野笑一声，摆摆手，一边往剑阁外走去，一边淡淡开口道：“做自己的事吧。”
    林深他们三人抬头，相互看一眼，都是点头。
    韩牧野离开剑阁，去的方向是剑门藏书楼。
    以往他很少去藏书楼，因为这藏书楼中的典籍，大多于他无用。
    现在他去藏书楼看看，是因为想寻能增加儒道修行的书籍。
    一路上，遇到的剑门弟子都是满脸激动的躬身。
    剑阁韩长老，为世间大义，一剑斩魔，耗尽修为。
    在九玄剑门的刻意宣传下，现在的韩牧野，成为九玄剑门标杆人物。
    九玄剑门在西疆修行者心目中，也成为一家伟光正高大上的宗门。
    就这小半个月来，九玄山山门处，每天都有大批来拜师的年轻人。
    韩牧野一边微笑还礼，一边身形如飞，往藏书楼去。
    到藏书楼，接待他的执事长老也是殷切。
    帮他安排僻静位置，又将他所需的各种书册亲手送到。
    “韩师兄，按照你所说的，我将你可能用的上的书册都送来。”
    身穿灰袍的华发老者捧着厚厚一叠书册，小心放在韩牧野面前的长案上。
    “有劳崔师弟了。”
    韩牧野轻声道。
    这位名叫崔赫连的老者，是管理藏书楼的执事长老，修为在结丹四重。
    “为韩师兄帮忙，这是应该的。”崔赫连看看韩牧野，面上露出复杂之色。
    在他看来，此时的韩牧野一身气息平凡，只有淡淡的灵光笼罩，修为不过初入培元。
    很明显，重修之路并不顺当。
    大多数修行者想重修，都会有各种认知障碍。
    所以韩师兄是想搜罗儒道典籍，转修儒道？
    崔赫连在心中低叹一声。
    儒道要是那么好修行，西疆就不会没有儒道传承了。
    “师兄，你是想修儒道吧？”看着韩牧野，崔赫连低声道。
    韩牧野点点头，没有否认。
    “师兄，西疆是没有儒道传承的。”崔赫连指着那些书册道：“这些书册，也不是能修出儒道浩然气的。”
    “儒道修行，贵在秩序。”
    “西疆没有中州的那等皇朝秩序，也就难以修出儒道浩然气。”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挑眉道：“崔师弟研究过儒道？”
    崔赫连点点头，面上露出苦笑：“我在修为停滞一甲子时候，便开始研究儒道了。”
    “可惜，三十年无所得。”
    修行者最怕的，就是修行停滞不前。
    一旦无法提升，就意味这遇到瓶颈，或者，是自身资质等各方面的上限到了。
    没有绝大机缘，此生无望突破。
    轻叹一声，崔赫连摇摇头道：“其实我还算好的，有这藏书楼中藏书，每日看看书，写写字，磨砺心性。”
    “就算是无法修儒道，也能有个念想。”
    “修行界中，多少修行者提升无门，最终踏上魔道，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
    甚至成为邪修，成为那不择手段的邪魔。
    为何邪修不断？
    为何那些邪魔能够蛊惑修行者？
    就因为这修行界中，有太多修行无门的人。
    只要有机会提升，有机会更进一步，付出自己认为可以付出的代价，算得了什么？
    这一点，韩牧野也理解。
    就是他自己，如果真的无法修行，说不定也会去想歪点子。
    何况是那些修行无数年，眼看着自己道途断绝的人？
    “不打扰师兄看书了。”崔赫连笑着拱拱手，走出静室。
    看他出去，韩牧野将目光落在面前的书册上。
    伸手，轻轻翻开这些书册。
    这些都不是修行功法，而是以往剑门前辈的各种游记、记录。
    其中不少感悟，见闻，对于韩牧野来说，都很有帮助。
    翻开书册，文字流淌，他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展现。
    有身背长剑，纵横世间的剑修长啸，也有那蹉跎岁月，最终悟道的强者呢喃。
    这些前辈高人，或行事洒脱，不拘一格，或心中有剑道，为人如剑，雷厉风行。
    观看这些书册，就仿佛在品味一位位剑道大修的一生。
    韩牧野神藏中的红尘咒化为一朵淡金色的桃花，花瓣挥洒，道道金光聚拢神藏里的浩然气，让其更加凝练。
    韩牧野没有一次将所有书册看完。
    他只看了几本，就满意的合上。
    贪多不烂。
    来日方长。
    儒道，就是修心。
    走出静室，崔赫连一脸笑意的迎上来。
    “师兄，可有所得？”
    韩牧野点点头道：“收获颇丰。”
    收获颇丰？
    真的能有收获？
    看着韩牧野离去背影，崔赫连面上神色变幻。
    他赶忙转身钻进静室，去翻看刚刚韩牧野看的那些书册。
    他想看看，这些书里，是不是真的有儒道修行之法。
    按说，韩牧野不会骗他。
    ……
    走出藏书楼的韩牧野没有回剑阁，而是转身往不远的宗门灵地走去。
    宗门灵地比以往更热闹了。
    多了许多精英弟子。
    这些经过与风灵剑宗争锋，凤首山上血战，云巢岭大战的弟子，身上气息凝重，剑道修为深厚。
    果然是唯有战斗，才是剑修成长的不二法门。
    秘地之中人虽然多，可与韩牧野熟识的却少了。
    李三去了中州，陆十陨落了。
    回来的宋七沉默寡言，齐十三他们也在闭关。
    到灵地中一趟，韩牧野心中多了些失落。
    “呵呵，修行，就是如此。”
    不知何时来到韩牧野身后的太上长老张志和轻声开口。
    “你看我们这一辈人，现如今已经是百不存一。”
    “当初那些同行之人，陨落的，离开的，背叛的，甚至……”
    甚至什么，张志和没有说，但韩牧野明白。
    甚至是自己出手，断了对方道途，性命。
    修行，与天地争，与仇敌争，有时候，不也是要与同门，好友争？
    “你看现在灵地中这么多人，等过几日就稀疏了。”
    张志和轻声开口，看向远处：“等去那火源界，归来时候，不知还有几人。”
    归来不知有几人。
    修行不是旅游，那边的历练，是拿命搏杀。
    韩牧野点点头。
    剑修，就是这样的。
    从灵地回剑阁，韩牧野开启阵法，直入剑阁地下一层空间。
    那里，是剑阁真正核心位置所在。
    一入地下一层，韩牧野头顶发间所插着的黑色小剑就开始震动。
    其上，一道道空间力量散发，开始修补四周似乎已经出现的缝隙。
    封界令的力量，本就是用来封镇虚空通道的。
    伸手握住小剑，韩牧野能感受到这小剑上之前吸纳的空间力量，与此处空间力量交融。
    小剑中，此处空间通道的道标激活。
    这柄小剑之中，现在有两道道标。
    一处，是通往火源界，一处，就是开启此处通道，通往不知何处界域。
    现在，只要韩牧野激发小剑中的空间力量，引动道标牵引，就能离开天玄世界。
    不过韩牧野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小剑重新插回发间。
    以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没到能离开天玄世界横行的地步。
    抬头，他看向前方木架上放着的一团灵光。
    之前，这是一柄伞。
    黑色的铁伞，破旧不堪。
    “咦，这里还有一件法宝？”
    大岩道人的声音响起，透着惊异。
    “我说，你的身家，到底有多丰厚？”
    大岩道人身形出现在那团灵光之前，仔细打量，然后轻舒一口气。
    “可惜，器灵已经消散了。”
    他说是可惜，面上分明是轻松神色。
    很显然，没有器灵的法宝，是没有资格与他争夺韩牧野手中第一法宝之位的。
    赵云龙很识相，不争。
    道元鼎器灵已经被吞噬。
    面前这法宝也没有了器灵。
    转过头，大岩道人看一眼韩牧野。
    这家伙机缘也太好了吧？
    怎么什么宝物都是他的？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认他为主？
    这是宿命之中的相遇？
    韩牧野也不戳破大岩道人心思，上前一步，伸手握住那团灵光。
    灵光震荡，化为一柄青玉如意。
    一尺三寸长的玉如意上，灵光温润，光晕轻柔，其上的灵纹交错，赏心悦目。
    手握如意，一道灵气灌注其中，那如意上有震鸣声传来，然后慢慢幻化。
    一会大一会小。
    一会长一会短。
    时而化为长剑，时而化为短枪。
    时而为折扇，时而为大弓。
    一道法诀出现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
    ·
    ·

 242、炼制六品丹，关于中州生意（1/2五千大

    八宝如意。
    八宝如意宗的镇宗宝物，被邪魔破了宗门夺了至宝。
    韩牧野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浮现。
    那漫天的魔影，毁天灭地的杀伐，便是只看一道画面，都能让人浑身战栗。
    魔道猖獗，大道难昌。
    从八宝如意中，韩牧野看到一个个世界被邪魔踏破，然后以魔道血祭之法祭炼世界之力，抽取之中生灵的性命。
    这些力量有反哺邪魔世界，让那世界更加强盛。
    修行界，不只是人与人的争斗，还是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碰撞。
    那一个个比天玄世界还要恢弘强盛的世界，被无孔不入的邪魔浸染，然后毁灭。
    那星辰崩溃，无数生灵哀嚎，邪魔狂笑的画面，让韩牧野不由手掌握紧。
    天玄世界的前辈以大能之力，封镇了各处通道，让天玄世界不被界外侵略。
    后辈修行者完全不知道，这修行的世界多宽广辽阔，多黑暗残忍。
    相比邪魔的暴虐，那云天界修行者奴役火源界修行者做矿奴的行为，真是良心了。
    脑海之中画面渐渐消散，韩牧野呼一口气，目光落在身前的石壁上。
    这石壁是虚幻的。
    石壁之后，就是通往界外世界的通道。
    从八宝如意之中，韩牧野看到那些邪魔已经发现天玄世界，并且顺着各处暴露的通道，不断渗透。
    西疆这几处通道还好，封镇严密。
    中州广袤，东海无垠，还有生灵稀少的北域苦寒之地，都有界外邪魔身影。
    好在天玄世界的天地之力还算强横，能压制那些域外邪魔。
    中州与东海的强者也多，让邪魔无所遁形。
    从八宝如意之中，韩牧野就看过几次黑甲剑修和红甲大军征剿域外的画面。
    那些天玄中州大军阵列而行，横扫虚空，便是天境邪魔，也不敢阻其锋芒。
    “中州，文相，武侯。”
    见识的世界越宽广，韩牧野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往中州去。
    只有去中州，才能让自己的眼界提升。
    那里，才是自己的舞台。
    不过，西疆是自己的根基，剑阁，九玄剑门，都要稳固。
    手心中的灵光闪动，八宝如意化为一柄折扇。
    折扇打开，一面山水图，一面有“静心”二字。
    八宝如意，可幻化无形，能拟化各种宝物的属性。
    当然，到底是拟化，其展现的力量，只能是原宝物的一半。
    可哪怕是一半，也是法宝啊！
    法宝力量的一半，也比最顶尖的灵器强大许多。
    当初这八宝如意化为一柄铁伞，就是拟化一件强大魔宝。
    那破折伞可是直接挡住了那么多半步天境的攻击。
    此时，这折扇的样式，是按照韩牧野从孔朝德的君子剑中见到中州儒道修行者所用折扇幻化。
    没有什么大用，能简单运用浩然气的几种手段而已。
    轻摇几下折扇，韩牧野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岩道人。
    看他模样，大岩道人摇摇头道：“你这样子，要是站在袁天剑尊面前，他会一剑劈了你。”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折扇一收，好奇道：“剑尊与文相到底有何仇怨？”
    两人师出同门，按说，不该是相亲相爱吗？
    就算是有所争斗，一个在西疆，一个在中州，也没有什么利益交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大岩道人摇摇头，口中嘀咕一声：“男人跟男人结仇，大概就是为了……”
    ……
    当林深他们见韩牧野手持折扇样子，都微微愣一下。
    此时的韩牧野，真像个儒道修行者了。
    好在韩牧野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把玩一下折扇，便将其化为一柄剑，收在背后的剑匣里。
    之后几日，韩牧野都是在剑阁和藏书楼，还有灵地之间活动。
    藏书楼里，崔赫连每次都将各种书册整理好，等他离开时候，又去将书册展开，小心搜寻。
    在崔赫连看来，韩牧野似乎真的修成了儒道，身上带着一股浩然气。
    这让他极为心动，只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三日后，在曹家参加过了品剑大会的柳宏归来。
    “韩师兄，曹家这一次还真推出了几柄好剑。”
    见到韩牧野，柳宏一脸得意：“好在有师兄你让我恶补了品剑知识，不然的话，怕是要丢人。”
    曹家在曹娥主持下，一直开发研究如何炼制新的剑器。
    其中还寻韩牧野要了几种曹家不曾有的炼器之法。
    一番操作下，到底是出了成绩。
    按照柳宏说，曹家新出的剑器很受地境强者欢迎。
    因为这些剑器能引动的天地之力多了许多。
    柳宏将一柄带回来的剑器递给韩牧野。
    韩牧野看过，点了点头。
    这剑中多了几种熔炼的法门，掺杂的灵材也多了几种。
    在寻常时候，这样做，只能是增加成本，让利润降低。
    但现在是西疆关键时候，有灵石在手，不如换成宝物在身，增加自身实力。
    一柄好的剑器，就算是价格翻倍，也有人抢着要。
    果然，柳宏说这柄半灵器长剑的价格，是三万灵石一柄。
    三万灵石。
    韩牧野抬手，拿出另外一柄剑。
    “你看看这剑如何？”将剑递给柳宏，韩牧野笑着说道。
    柳宏接过，细细观看，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这炼制手段纯熟无比，所用的灵材也充足。”
    “此剑品质，远比曹家炼制的好。”
    “如此剑器，便是五万灵石一柄，也是抢着要的。”
    五万灵石一柄剑。
    韩牧野笑着摇头，将剑器收起。
    他没有告诉柳宏，这剑他收来时候，是五千灵石一柄。
    而且，相比曹家一年炼制不出多少柄好剑相比，这种火源宫出产的制式长剑，一年能有成百上千柄。
    好在韩牧野没准备将这剑器在西疆售卖。
    否则，曹家的剑器生意，怕是要被挤破产。
    韩牧野没有在剑阁久待，带着几瓶炼制的仙品丹，与姜明一起，往山门处走去。
    他们要下山，接一笔五百万灵石的大生意。
    这是他们商号第一次做这种大生意。
    不过韩牧野顺道还有一门生意做。
    白素珍那边，也有一炉丹要炼制。
    六品的付阳丹，是修行阳属性功法到结丹之后，能提升自身力量的丹药。
    这等丹药，在整个西疆都不多。
    韩牧野愿意接此丹的原因，那边愿意将付阳丹的丹方奉上，还有一件阳属性的宝物作为酬劳。
    韩牧野现在修九阳功，对阳属性的宝物自然是有兴趣。
    白素珍送来的灵药，他已经炼制一半。
    这些足够白素珍最近售卖了。
    姜明没有与韩牧野一同出山门，而是驾了马车，悄然离开。
    他要先去炼丹的金主那安排好，等韩牧野去。
    韩牧野到山门处，白素珍已经在等待。
    “韩师兄。”
    见韩牧野到来，白素珍笑着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二人飞遁下山，片刻后，前方有一道身影。
    身形挺拔，身上气度恢弘，乃是地境强者。
    在韩牧野看来，还是修为极为强横。
    是专门为白素珍驾驭飞舟之人。
    也不知这位白大小姐干嘛要窝在九玄山上，连驾驭飞舟的都是地境强者，何必自己经营小小的素珍楼？
    不过素珍楼有韩牧野炼制的各种仙品丹，生意倒是很可观的，抵得上一家中等宗门的进项了。
    “见过韩谪仙。”
    这一次驾驭飞舟的，是一位白须老者。
    老者目光扫过韩牧野，轻笑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随白素珍上了飞舟。
    飞舟化为流光，直上天际。
    飞舟中，韩牧野坐在白素珍面前。
    “何叔修行有所得，回去闭关突破，七爷爷是来接替他的。”
    “臻灵宝铺也是七爷爷负责。”
    抬头看韩牧野，白素珍开口道。
    当初何掌柜跟随黄老六一路，虽然最终未到云巢岭，但心中有所感，回来后，就申请到尚阳魔宗秘地闭关。
    到他们这等修为，每一次提升都不容易。
    每突破一次，不管是战力还是在宗门地位，都会大大改变。
    “那倒是要恭喜了。”
    韩牧野点点头，然后看向飞舟之外道：“这位执掌臻灵宝铺，那生意恐怕很难做啊。”
    听到他的话白素珍掩嘴一笑。
    她这位七爷爷修为自然高深，可人情世故哪能与何掌柜比？
    现在的臻灵宝铺都快要关门了。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精光，然后转回头。
    掌控飞舟的这位老者修为强横。
    这样的人，怕不完全是来保护白素珍的。
    可能，还有别的意思。
    而且此人刚才看自己的目光，也没有何掌柜那样谦和。
    这，才是真正的魔道修行者吧。
    抬手，韩牧野将几个玉瓶放在面前小案上。
    白素珍欣喜的收了，神念扫过，脸上笑意更胜。
    “韩师兄，你不知道，你的丹药再不来，我这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将一个个小玉瓶收好，白素珍长舒一口气道。
    她的意思韩牧野明白。
    修行界传言他韩牧野已经修为尽废。
    这炼丹手段还能不能有，外人也不知。
    白素珍靠着他炼制的丹药搭建的人脉，自然也极为关心这件事。
    不过韩牧野知道，白素珍的生意，绝不仅仅是自己仙品丹这一种，还有其他的很多独家生意。
    白家大多的生意都是白素珍掌控。
    飞舟横行，不过一个时辰，就落在一处山峦之中。
    走下飞舟，前方是一座不大的道观。
    “这位合阳道人乃是上元道观的掌门。”
    “他的修为卡在结丹三重也有数十年了。”
    白素珍伸手指向前方缓步走来的黑袍老者，低声开口。
    此时，韩牧野身上穿一件青色长袍，没有一丝剑气与灵光闪动。
    不是熟识之人，怕是认不出他。
    合阳道人与当初求紫玉丹的管潮生一样，都是修为停滞难前，才倾家荡产，炼制一颗仙品丹。
    不过合阳道人不是散修，身家比管潮生要丰厚。
    “白大小姐，七长老，”走上前，合阳道人拱拱手，转头看向韩牧野：“韩先生，多谢了。”
    韩牧野的身份不是秘密。
    但又是秘密。
    只有白素珍联系过的，达成交易的，才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没有多寒暄，几人直接进那道观，然后韩牧野走进静室。
    静室中，有合阳道人准备好的，三份灵药。
    小案上，还有一份玉简。
    韩牧野抬手，阵盘飞出，将周围空间封镇。
    炼制六品的丹药，对于现在的韩牧野来说已经没有丝毫难度。
    只是新接触丹方，他需要揣摩一下。
    拿起玉简，神念探入，其中各种讯息，都展现出来。
    付阳丹，六品，以阳朔灵石花为主药，炼制出富含烈阳之力的丹药。
    此丹能让本不够纯净的阳属性力量更加精纯。
    烈阳之力？
    韩牧野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丹药，分明是与当初的烈阳宫有关。
    就是不知合阳道人是从何处得来。
    脑海中炼丹画面不断流转，片刻后，韩牧野缓缓闭目。
    推衍几次后，他脸上露出笑意。
    怪不得要寻他炼丹。
    此丹没有身聚烈阳之力的人，根本炼制不出来。
    此丹在炼制过程中，需要不断融入烈阳之力，最终化为丹引。
    道元鼎出现。
    一道剑气直接透入丹鼎之中。
    无尽的灵光闪现，灵药一样样落在其中。
    不过半个时辰，他面前就已经是三颗淡金色的灵药飞舞。
    天际，有云涛翻滚。
    六品丹，还是仙品，自然是有丹劫出现。
    看到云涛出现，一直侯在静室外的合阳道人面上闪过激动神色。
    真的成了！
    “这位韩先生，真是，真是世间难寻，怪不得有谪仙之名。”看雷光落下，合阳道人低声感叹。
    他苦寻能炼制付阳丹的人，一直都没有机会。
    西疆不少丹道强者，都无力炼制此丹。
    “可惜太过冲动，损了修为。”立在白素珍身后的老者摇摇头，淡淡开口。
    合阳道人转头看他，脸上堆笑道：“七长老说的是。”
    道门与魔修到底不同。
    道门所修，秉持天地意志的多，很容易理解当初韩牧野所做的选择。
    心中无大义，怎么修大道？
    而魔门所修，一切力量归于自身。
    这样的修行者看来，韩牧野为了毫不相干的理由，跑去大杀一场，还损耗了一身修为。
    这是傻子。
    静室的门打开，韩牧野走出，手中托着个玉瓶。
    “幸不辱命。”抬手，他将玉瓶递给白素珍。
    白素珍神念扫过，看向合阳道人。
    合阳道人忙伸手，拿出一个小袋，递给白素珍。
    白素珍收了袋子转交给韩牧野，将玉瓶交给合阳道人。
    这交易，算是完成了。
    韩牧野手中小袋里，有一块暗金色的圆盘。
    这圆盘上，满是火焰云纹。
    神念探入，能感受到其上的蓬勃阳属性力量。
    确实是一件属于阳属性的宝物。
    加上刚才的丹方，这交易两清了。
    白素珍和韩牧野他们没有在道观中停留，转身离去。
    看他们离开，手握玉瓶的合阳道人面上神色变幻，低声自语：“老祖，这位是不是你一直要找的人呢……”
    离开道观，韩牧野看向白素珍和身后老者。
    “白店主，我还有些私事，暂时不回九玄山。”
    他拱拱手，转身一动，身形化为一道青光，飞遁而去。
    白素珍立在原处看他远去。
    “大小姐，你想好了吗？”她身后，白须老者的声音传来。
    “宗主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老者的声音之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冷意。
    白素珍摇摇头，没有开口。
    ——————
    韩牧野御剑而行，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街市。
    这处街市中，修行者和凡人都不少。
    到一处酒楼，姜明已经在等待。
    “公子，这位是金前辈。”
    姜明伸手指向身侧的老者。
    这老者穿一身锦袍，白白胖胖，面上带着笑意。
    听姜明介绍，他忙摆手道：“不敢称前辈，不敢称前辈。”
    看着韩牧野，他压低声音：“我这老朽，怎么敢在韩谪仙面前称前辈？”
    金家林，散修出身，却建起一座不小的家族。
    金家的商队在西疆是只比白家小些的。
    根据姜明提供的消息，金家似乎是跟西疆之外一直有些交易。
    韩牧野知道，所有想要求丹的人，心中最急的自然是炼丹之事。
    要寒暄，也是等炼制出了丹药再说。
    三人到酒楼后院，金家林双手捧上两个袋子。
    “韩谪仙，这是炼制粹神丹所需的灵药，我准备了十份。”
    “这是约定好的灵石。”
    韩牧野看他一眼：“金家主这灵石等炼出丹药再给我吧。”
    听到他的话，金家林看向韩牧野，咧嘴道：“韩谪仙出手，我还能不信？”
    韩牧野点点头，接了灵石和灵药，走进静室中。
    门口处，金家林面带笑意，看着静室门关上。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姜明。
    “姜道友啊，其实这丹药就算炼不成也无妨的。”
    “反正我还有灵药。”
    他搓着手，轻声道：“我主要是对你们商号的生意感兴趣。”
    “我见过那位孔道友了，”目中透出晶亮，金家林压低声音：“那位，是中州来的吧？”
    中州。
    那是修行界中的圣地。
    可惜西疆与中州隔绝，要想往中州去，需要转道，兜兜转转，没有足够强横实力，根本去不成。
    西疆强者中，真去过中州的不多。
    中州也比较排外，西疆修行者去，很难适应。
    “金前辈是看上了我们商号的中州商道？”姜明面色不变，看着面前的静室，轻声道：“这等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金家林哈哈笑一声，转头看向静室：“我懂，自然是韩谪仙说了算。”
    “我就在这等，等韩谪仙出——”
    “轰——”
    一声炸雷，将他的话打断。
    然后静室的门打开。
    韩牧野手中握着一个玉瓶，大步走出。
    “金家主等我做什么？”
    金家林瞪大眼睛，然后面上闪过茫然：“你，韩谪仙，你这丹，炼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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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品的粹神丹，那可是六品丹啊！
    而且，还是世间难得的仙品。
    韩牧野抬手，将玉瓶抛到金家林手中。
    金家林小心接着，神念扫过，面上全是欣喜，眉眼都挤在一起。
    “这，这真是灵丹……”
    转头看向韩牧野，他双目中透出渴盼：“韩谪仙，不知，你可能，多炼制些？”
    多炼制些？
    没等韩牧野开口，金家林已经抬手，比划出了一个六。
    “韩谪仙，我是个俗人，只谈灵石。”
    六百万灵石一颗。
    这价格，很有些诱惑啊。
    “你告诉我，你这丹是准备售往何处。”韩牧野面色不变，看着金家林。
    其他地方无所谓，不能是南荒。
    “呵呵，韩谪仙，你从这些灵药当中，也能看出端倪吧？”
    金家林笑一声，有些得意的道：“我的生意，大多都在东海。”
    东海。
    韩牧野刚才炼制丹药时候，已经发现，这些灵药，其上的水气比较浓郁。
    还有些，明显是生长在东海那等水脉之地。
    “东海？”韩牧野点头道：“东海剑修，可是名声很响。”
    金家林面上笑意更浓：“东海剑修修飞剑之术，对神魂损耗很大，所以他们急缺这粹神丹。”
    说到这，他压低声音：“还有，东海那边的妖族，有些大妖，也是肉身强横，神魂羸弱。”
    生意两边做。
    东海剑修与妖族乱战，这家伙却从中两头吃。
    韩牧野转头看一眼姜明。
    你看看人家，这才叫做生意。
    “金前辈的生意，真是做的大。”姜明轻声道。
    金家林笑一声，看着韩牧野道：“灵药我可以按照三份出一份丹算，价格就是我定的价。”
    “我也不要多，韩谪仙每年能出个七八颗丹就好。”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不过丹药品质要有保证，起码是灵丹，也就是西疆的仙品。”
    这样送灵石，韩牧野没有拒绝的道理。
    最主要是，这粹神丹对于他自己的神魂凝练，也有很大的作用。
    见韩牧野答应，金家林开心大笑，当场又拿出数十份灵药来。
    这家伙不知道提前准备了多少灵药。
    “韩谪仙，灵石我会送到九玄山，不过其中一部分用东海流通的灵珠，可行？”
    东海灵珠，乃是妖族中的硬通货。
    灵珠是东海海底灵石矿脉不断被冲刷，无数万年后形成的，一颗颗如同珠子，其中满含灵气。
    主要是水灵气充足。
    灵珠一颗，其蕴含的灵气是上品灵石的十倍。
    “好。”韩牧野点点头。
    他对灵石还是灵珠无所谓。
    都是能流通的，而且灵珠中的灵气吸纳修行，对经脉还有温养作用，不像灵石，其中灵气不够温和，会伤损经脉。
    “韩谪仙，我对你们商号的中州商路感兴趣，不知，可有机会合作？”等韩牧野答应炼丹，金家林开口，眼睛定定看着韩牧野。
    合作。
    韩牧野摇摇头道：“此事还早，等以后再说。”
    中州的生意，他不准备跟别人分享。
    但如果是东海与中州的生意，他可以掺和一脚。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金家林也不恼，笑着点头。
    韩牧野和姜明离开街市，悄然驾驭剑光飞遁而走。
    小半日后，两人来到一处不小的城池。
    “这就是，晋阳城？”
    看着灵气笼罩的城池，韩牧野轻声问道。
    姜明点点头。
    晋阳城，是当初黄老六和陆青萍的故乡。
    现在，此城的镇守，是陆青萍。
    这是九玄剑门钦定的。
    韩牧野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看望六嫂陆青萍，还有，自己那个还没见过的义女。
    两人走进城，见满城可见修行者。
    这座原本不过是凡俗城池的地方，因为六嫂陆青萍回归，来了许多修行者。
    当初六哥在云巢岭上拜托那些随行散修照顾六嫂。
    为这一承诺，无数人来晋阳城。
    走到城主府，门前早有人拦住，来探查身份。
    韩牧野和姜明也没有隐藏，拿出九玄剑门的身份牌。
    “韩，韩谪仙！”
    原本不在意的守卫看到身份牌，一愣，然后抬头看韩牧野：“真是谪仙！”
    “当初在云巢岭，见谪仙和六哥风采，小人此生难忘！”那守卫激动开口。
    “谪仙是来看望六嫂和脂虎小姐的吧？”
    “我这就禀报。”
    不等韩牧野开口，那守卫已经转身飞奔而去。
    不过片刻，城主府中一片嘈杂，怀里抱着个幼儿的陆青萍奔出来。
    “韩师兄。”看到韩牧野，陆青萍神色激动。
    这是黄老六的兄弟。
    是自己母女的靠山。
    别看她在晋阳城安稳，身边成千上万的修行者护持。
    这当中有黄老六的恩情大义，还有韩牧野剑道谪仙身份。
    有韩牧野在九玄山，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们母女。
    “六嫂。”
    韩牧野和姜明拱手，然后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这就是脂虎小丫头？”
    “我来抱抱。”
    陆青萍小心将怀中婴儿交过，笑着道：“脂虎，快叫义父。”
    韩谪仙来晋阳城之事，瞬间传遍整个城池。
    无数修行者来，看到城主府门口，韩牧野小心抱着黄家大小姐，手忙脚乱样子。
    在城主府门前盘亘片刻，他们才一同走进城主府。
    总要让满城的修行者知道，西疆剑道谪仙，九玄剑门剑阁长老韩牧野亲自到来。
    看这亲近模样，黄家的地位稳固无比。
    过一会，城主府中又传来消息，韩谪仙送了黄脂虎小姐一柄驯服过的半灵器做贺礼。
    寻常剑器，身聚剑气，会伤人。
    只有这等驯服过的剑器，方才能送给还是凡人的黄脂虎。
    这样的剑，比寻常半灵器要贵重许多。
    当初还是个凡人的杨明轩，其父就是为他寻了一柄这样的剑。
    此剑在拍卖时候，韩牧野直接为其出价三十万灵石。
    今日这一柄，与那柄相比，价值丝毫不差。
    这么看，韩谪仙与黄家关系，确实融洽。
    这让不少修行者心中安稳。
    又过片刻，城主府传来消息，韩牧野喂黄脂虎小姐一枚丹药。
    此丹，能让黄脂虎大小姐的修行资质提升。
    “能提升修行资质的丹药？”
    城主府外，有人惊呼，然后低声道：“世上真后这样宝物？”
    “嘘，你们没听说，韩谪仙当初得到了能提升修行资质的金莲子？”有消息灵通的，出声说道。
    “那只是谣传啊，说韩谪仙手上有许多金莲子，可这怎么可能……”
    没过片刻，城主府门前，一座高台搭起。
    城主陆青萍抱着黄脂虎踏上高台，让黄脂虎的手掌按在一块玉璧上。
    玉璧光晕流转，最后化为青紫之色。
    “是，是一品的修行资质！”看出那修行资质所代表的颜色，无数人瞪大眼睛。
    便是抱着黄脂虎的陆青萍，面上也显出一丝呆滞。
    她之前测试过黄脂虎的修行资质，很好，七品，比她和黄镇熊强很多。
    今日韩牧野拿一颗丹给黄脂虎吞服，说是能提升资质。
    搭这个台子，陆青萍不是为了验证丹药是不是真有效，而是表明韩牧野真为黄脂虎提升资质的。
    只是她也没想到，会一下提升这么多！
    不去管高台下那些修行者的欢呼，陆青萍忙抱着黄脂虎回城主府见韩牧野。
    “韩师兄，我，我没想到，你这丹药，实在是太珍贵了……”抱着黄脂虎，陆青萍面色复杂的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笑着摆摆手。
    陆青萍扯他的虎皮做这些事情，他都清楚。
    这也是他允许的。
    六嫂带着黄脂虎在晋阳城，他韩牧野当然要撑腰。
    便是这一颗云莲丹，也是他特地来送。
    只是没想到，黄脂虎吞服这丹，修行资质能提升这么多。
    这其中，或许是有婴儿身体没长成，药力作用更大的原因，也或许，其本身就极为有潜力。
    “六嫂，等脂虎大些，我就领她去剑阁。”
    韩牧野看向陆青萍，然后又道：“至于之前她的修行，我也会想法子，为她打好根基。”
    对于黄脂虎的培养，韩牧野放在心上。
    陆青萍激动的抱着黄脂虎躬身。
    “多谢韩师兄。”
    晋阳城中没有高手，她最想的，自然是让黄脂虎入九玄剑门。
    韩牧野愿意亲自教导黄脂虎，这是她不敢想的事情。
    韩牧野可是剑道谪仙，剑术之强，西疆难寻。
    韩牧野没有在晋阳城呆多久，日落之前，就直接离开。
    此时，满城都是欢腾。
    “哎，六哥若是能见这一幕，定是开心。”转头看看晋阳城，姜明轻声说道。
    黄老六当初最想的就是与陆青萍归隐，镇守晋阳城。
    现在陆青萍带着他的女儿回了晋阳城，黄老六却不知在何处，也不知能不能在化魔之后，保留自己的神魂意志。
    回到剑阁，已经是夜半时分。
    韩牧野没有到剑阁三层，而是往剑阁下方的密室中。
    阵盘放好，激发灵光，大岩道人落在一旁，然后韩牧野抬手将一个小袋子拿出。
    这袋子当中，放着一块圆盘。
    挥手，圆盘出现在面前。
    圆盘一出现，其上灵光闪动，一股蓬勃的阳属性力量散发。
    “聚阳盘？”
    大岩道人看到这圆盘，低声道：“这是烈阳宫中的宝物。”
    韩牧野当然知道此物是烈阳宫中之物。
    而且听大岩道人提到名字，他也想起来了。
    烈阳宫大殿中，一共九块这样的金色圆盘。
    这圆盘是能聚拢阳属性力量，然后化为自身之力的。
    九块圆盘，聚合的力量，能成烈阳之力。
    身怀此物的合阳道人，还需要炼制付阳丹？
    韩牧野眉头一皱，抬手，一道剑光往圆盘撞去。
    “当——”
    圆盘一震，然后其上光晕流转。
    “前辈，出来吧。”
    看着那圆盘上的流光，韩牧野淡淡开口。
    这圆盘，分明是有主的。
    “呵呵，小友果然是修了烈阳宫的功法。”
    圆盘中声音响起，一道虚影浮现。
    看到这虚影，韩牧野双目一凝。
    “烈阳宫长老余户。”
    听到他的话，对面老者一愣。
    “你，你怎识得我？”
    烈阳宫长老余户，是烈阳宫中天境强者，在烈阳宫覆灭时候，护持那些低阶弟子进入火源界。
    他还将自己的法宝剑器留下。
    他曾是赵云龙的主人。
    “我见过赵云龙。”韩牧野看着余户，开口道。
    听到他说见过赵云龙，余户先是呆愣，然后急道：“他们，他们如何？”
    如何？
    火源宫算不得多好。
    但传承未绝。
    韩牧野将火源宫和火源界中消息讲述出来。
    听到他的话，余户面上神色复杂，沉吟许久，方才露出一丝笑意。
    “虽不算好消息，倒也能让我欣慰了。”
    “起码我烈阳宫的传承未绝，我也有脸见烈阳宫诸前辈了。”
    看向韩牧野，余户拱手道：“多谢韩谪仙。”
    不是韩牧野告诉他这些消息，他完全不知道。
    韩牧野点点头，看着余户道：“前辈，你为何存身在此？”
    听到他的话，余户摇摇头，苦笑一声。
    原来当初他受伤也重，将那些精英弟子安排好后，便领着为数不多的低阶弟子离开烈阳宫。
    精英弟子都去了火源界，资质普通的留下，一是不能将所有鸡蛋放一个篮子，二来，这些资质普通的弟子他带着还能有机会重建烈阳宫。
    只是余户自己伤势沉重，只能先闭关。
    等他花费数十年，将伤势养好个大概时候，那些烈阳宫普通弟子已经建立了一方小势力。
    这就是合阳道人他们上元道观的前身。
    如果上元道观传承一直不断，有余户坐镇，就算不能大兴，也有机会成为西疆大宗的。
    “可惜当初我回烈阳宫旧地寻找一些宝物时候，被人围攻，肉身被夺，只剩下神魂躲在这聚阳盘中，逃过一劫。”
    余户带着一丝感慨，然后看向韩牧野：“当初围杀我的宗门中，有灵道宗，有尚阳魔宗，还有，你们九玄剑门。”
    这让韩牧野有些尴尬。
    他知道，九玄剑门起家的过程算不得多光彩。
    余户说的，应该不假。
    “韩谪仙你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修行界中，本就是弱肉强食。”
    “我当初不慎，也是活该。”
    余户摇摇头，然后眯起眼睛，沉声道：“不过，夺取我肉身玉骨的，是灵道宗。”
    “通过感应，我也发现了些秘密。”
    看着韩牧野，余户咬牙道：“灵道宗，根本就是与界外修行界是有关联的。”
    “他们的传承中，有界外修行法的引子。”
    “近百年我神魂苏醒，悄悄探查，灵道宗大长老万化道人所修的，就是界外修行法。”
    “此事，不可不防。”
    余户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灵光，低声道：“灵道宗镇守空间通道，如果他们将通道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的韩牧野知道。
    毕竟韩牧野可是出手斩了万化道人一道化身。
    “可是灵道宗现在是西疆第一大宗，这些消息，便是我传出去，恐怕也没人信吧？”韩牧野摇摇头。
    “还有，便是信，西疆已经是灵道宗一家独大，还能指望谁出手？”
    西疆道门以灵道宗为尊。
    西疆修行者，都尊灵道宗的号令。
    韩牧野就算振臂一呼，也不可能有人随他杀上灵道宗。
    “韩谪仙，你去寻袁天剑尊前辈。”
    余户看着韩牧野道：“当年烈阳宫覆灭时候，是他老人家出手封镇了空间通道。”
    “他老人家留了一道化身在西疆。”
    果然。
    韩牧野转头，看向面色复杂的大岩道人。
    韩牧野离开密室时候，没有带聚阳盘出来。
    密室有封镇之力，聚阳盘放在那就行。
    余户虽然是前辈，韩牧野也不会全然相信他的话。
    “余户长老说袁天剑尊的化身在断渊，你要不要去看看？”到剑阁三层，韩牧野看向大岩道人。
    断渊，是西疆中心位置，一处仿若长剑劈开的百里山崖。
    那里，据说还能感受到无数年前留下的剑气。
    “应该是天狼吧。”大岩道人摇摇头：“如果他愿意见我们，会相见的。”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点点头。
    如果是袁天剑尊留下的后手，真西疆有大事，那位会出现。
    自己就算去寻，也不一定能寻到。
    “不想那么多了，还是好好修行，方才是正道。”韩牧野笑一声，身周两道灵光出现。
    粹神丹。
    仙品。
    这可是熬炼神魂的好东西。
    他给金家林一颗丹药，自己手上还留了两颗。
    “东海的生意，真的那么赚？”
    金家林这家伙出手，看着可是豪横的很。
    一百份的灵药，说拿就拿出来了。
    或许，自己也需要开发一下那边生意？
    有那等灵珠可赚，为什么不赚？
    盘膝而坐，韩牧野身周灵光泛起，将两颗仙品丹炼化入神藏，然后又将一块块灵石爆开，浓郁的灵气将身躯裹住。
    出去转一趟，终于不差灵石了。
    一道道灵光化为旋涡。
    这就是仙灵根的强大，所有的灵气，一丝不差的，全都被吸纳。
    与当初的废灵根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七日之后，他的闭关修行被打断。
    九玄剑门外，有人点名挑战他。
    东海来的。
    领头之人，名叫杨绍。
    曾经的九玄剑门三潭阁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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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了，多可惜啊？
    －－－－－－题外话－－－－－－
    四月，更新了三十多万字。
    五月，继续！

 244、这些人你随便挑（1/2五千字大章）

    当韩牧野走到山门处时候，山门外，剑光闪耀。
    两道身影交错。
    “当——”
    一柄长剑飞落在韩牧野脚前。
    九玄剑门弟子的剑器。
    韩牧野抬手一挥，长剑飞回那落败的九玄剑门内门弟子手中。
    “韩长老……”
    那弟子面上胀红，向着韩牧野躬身。
    “你云泽剑术修的还不够纯熟，刚才那招叠云慢了三分，出剑时候，剑招没连上前一招流云。”
    韩牧野淡淡开口。
    听到韩牧野的话，那弟子激动躬身：“多谢长老指点。”
    他没想到，韩牧野竟然会出声指点自己剑术。
    哪怕只是一两招，自己演练熟了，也是能提升战力的。
    剑术修行不就是这么一点点进步的。
    谁的修行不是一步一脚印，苦修得来？
    韩牧野摆摆手，看向前方。
    九玄剑门山门前的青石广场上，八位身穿青袍和白衫的修行者立在那。
    个个带剑，明显是剑修。
    而且看衣衫样式，乃是同一门派。
    汤山剑派。
    这衣衫，韩牧野认识。
    对面，看到韩牧野，身穿白袍的杨绍激动低语一句，然后领着身侧青衣少女大步往前走。
    “杨绍，你叛我三潭阁，还有什么脸面归来——”
    九玄剑门山门前，有人低喝一声，飞身上前，长剑出鞘。
    三潭阁弟子。
    那人身侧，站着苏成云等一众三潭阁弟子，个个都是面色阴沉。
    长剑到，杨绍面色不变，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抬手。
    “仓啷——”
    剑光一闪。
    连绵如波涛的剑光将出手之人卷住，甩出数丈外。
    好剑术！
    这一剑，让周围所有人都是眼睛一亮。
    都是练剑的，哪一剑好，哪一剑不好，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绍这一剑剑光连绵，已经得水脉剑术中至柔不绝的道意。
    这一剑，可战地境！
    那被杨绍一剑甩出去的剑门弟子爬起来，面上闪过茫然。
    当初在剑门时候，杨绍虽然剑术比他好，可也只是好一点点。
    这一年多来，他参加过几场大战，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都提升许多。
    反过来，杨绍叛出九玄剑门，成了散修，还被悬赏追杀，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修为和战力，能有多少机会提升？
    刚才出剑，他就是想一剑拿下杨绍。
    拿下叛宗的杨绍，这多少是一份功劳，还能挽回他三潭阁的颜面。
    可结果，他竟然一剑都没有接下。
    杨绍，这一年多来，有怎样的奇遇？
    杨绍走到韩牧野面前十丈外。
    不能再前了。
    林深往前一步，挡在中间。
    杨绍立在那，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韩师兄，杨绍前来拜见。”
    说着，他看向身边的那青衣少女：“徐莹，这位就是韩师兄。”
    听到杨绍的话，那少女抬头，看韩牧野，然后撩起衣裙，跪在青石板上，伏地跪拜。
    “徐莹跪谢师兄。”
    这一跪，是为韩牧野帮徐浩生传递消息。
    这一跪，是为韩牧野帮徐家留下传承血脉。
    看着眼前一幕，山门之前，那些九玄剑门弟子都是面上露出茫然。
    什么情况？
    杨绍躬身，口中高呼：“当初恩师三潭阁长老徐浩生陨落，剑阁韩师兄收恩师佩剑时，得恩师残魂寄语。”
    “恩师有血脉传承留下。”
    “杨绍受韩师兄所托，完成恩师遗命，带徐莹师妹离开西疆，护住徐家血脉不断。”
    他声音响亮，跪拜的少女泪如雨下。
    徐家，灭在九玄剑门之手。
    可她，是九玄剑门弟子所救，而且，徐家老祖，是九玄剑门之人。
    有恩，有仇，此刻，所有情绪涌上心头。
    杨绍说话，山门处这些九玄剑门弟子全都神色变幻，看韩牧野，又看向杨绍。
    叛宗的杨绍，竟是一位执行师父遗命，有情有义之人？
    身为剑修，秉持剑道，最是讲求情义为先。
    此时听杨绍说，为救师父血脉后人，不惜自绝大好前程，叛离九玄剑门，所有人都是面色复杂。
    有敬佩，有遗憾。
    水脉那边，许多人都是面上神色变幻，有人欲言又止。
    不由的，所有人都看向韩牧野。
    这件事是真是假，还需要韩牧野开口。
    所有人眼前，韩牧野开口道：“杨绍你的选择不错。”
    听到他的话，杨绍激动点头。
    韩牧野说完，看向跪在石板上的青衣少女：“徐浩生长老希望你能好好活着，至于其他，无须在意。”
    少女抬头，看着韩牧野，慢慢起身。
    她的面上泪痕犹在，但双目中透出恨意来。
    “老祖和杨师兄护我，这恩情徐莹我记着。”
    她转头看向九玄剑门的山门，咬着牙：“九玄剑门灭我徐家之仇，不能不报。”
    她话音落下，一位穿着汤山剑派衣袍的中年剑客往前跨一步。
    “轰——”
    随着这一步跨出，冲天剑意化为剑光，百丈的剑光青色沾染云气，搅动风云。
    九玄山上的护山大阵瞬间激发，荡起一道金色的光幕。
    “东海道友，真欲在我九玄剑门山门之前动手？”
    九玄山山巅，有声音传来。
    拓跋成的声音。
    “在下汤山剑派王荡，内门第七。”
    凝出剑光的中年抬手，向着山门一礼：“今日我来，是奉师尊凌涛真人之命，为师妹徐莹讨个公道。”
    他抬起手，手中一柄长剑幻化。
    “西疆剑道，九玄剑门实力非凡，剑道谪仙之名传彻。”
    “我今日挑战九玄剑门后辈弟子，若是有能胜我手中剑着，我汤山剑派从此不再过问徐莹师妹私人仇怨。”
    眉头一挑，王荡双目中透出精光：“师尊说徐莹师妹天赋比我强十倍，今日九玄剑门后辈若无人能胜我，他日徐莹师妹必横扫九玄山。”
    话音落下，云涛震动。
    这一刻，天地之间似乎有大势凝聚。
    韩牧野目光越过王荡，落在那长袍黑须的背剑老者身上。
    汤山剑派不会任凭几位后辈弟子就来西疆。
    这位护持的剑修，修为已经能感应天地大势，不但剑道修为通天，自身灵气修行，也到了天境。
    一位天境来西疆，就为徐莹寻仇之事？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再怎么被看重的后辈弟子，也没有这等待遇。
    汤山剑派众人来此，另有任务。
    而且这任务，八成还跟自己有关。
    是为了火源界？
    现在的挑战，不过是为考量九玄剑门实力，看九玄剑门有无资格与汤山剑派结盟罢了。
    修行界中，从来都是讲求实力对等，方才能成朋友。
    山门之前，一时间无人回应王荡。
    他展现的修为战力不凡，没有地境战力，根本是送菜。
    汤山剑派乃是东海大宗，其内门第七，实力之强，九玄剑门后辈强者中，或许只有那一两位能抵挡。
    “我来吧。”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白袍，背着一柄黑色长剑的青年走上前。
    九玄剑门内门第十四，洛东阳。
    洛东阳是长老嫡传，剑术修的是木脉传承，很少去灵地，与韩牧野交集不多。
    此时，他大步走上前，抬手，背后长剑出鞘。
    一股恢弘剑光凝成。
    这剑光淡薄，与王荡那恢弘剑光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剑修之间比斗，并不是只看修为与剑光，还要看自身阅历，临战之时的应对，以及自身剑术传承。
    “九玄剑门洛东阳，前来领教。”话语落下，剑光已经斩下。
    一蓬青翠长竹瞬间出现在青石广场上，将王荡包裹在竹林中。
    意境。
    这一蓬翠竹，乃是剑意所化，展现出的，是对剑道修为的精深理解。
    翠竹一出，山门处一片哗然。
    “师兄已经能凝出翠竹意境！”有人惊喜低呼。
    很明显，这是洛东阳的同门。
    说话之人身侧，也有数位身穿白袍之人，一脸羡慕。
    “洛东阳才是内门第十四吧，此等修为战力，才排内门十四？”有人低语，面上露出不敢置信神色来。
    凝出这等剑意，战力绝强，便是门中的那些执事长老，也不过如此吧？
    难道内门前十的弟子，战力都能超过地境长老？
    这一剑，那些汤山剑派同来之人，面上都露出一丝凝重。
    杨绍目光投向韩牧野，见韩牧野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身侧，少女徐莹紧紧握拳，眼睛盯着被青竹笼罩的王荡位置。
    “轰——”
    一声震响，那翠竹之中，有水汽弥漫。
    水汽才起，轰然化为水龙，一声咆哮，水龙撞开竹林，往洛东阳而来。
    竹林被破，洛东阳浑身一震，面色一白。
    见水龙当头撞来，他低喝一声，手中剑化为璀璨的流光，迎着水龙一剑斩下。
    “哗啦——”
    长剑劈开水龙。
    只是才劈开一半，剩下一半已经撞在洛东阳身上，将他撞的倒飞出去。
    九玄剑门山门处，一道灵光扫过，将洛东阳接住。
    败了。
    九玄剑门内门第十四，凝成剑意的洛东阳，一剑败北。
    哪怕知道洛东阳难胜，可谁也没想到，洛东阳会败的这么干脆。
    “内门第十四？”长剑一引，水龙回转，王荡面上神色透出傲然：“我汤山剑派内门第十四，比你强一筹。”
    这对比，就是说汤山剑派比九玄剑门强？
    是整体实力强，剑术传承强，还有弟子的资质天赋强？
    剑门之外，九玄剑门一众弟子都是变色。
    那些隐在后方的剑门长老也是神色凝重起来。
    输赢是小，宗门颜面是大。
    如果王荡一剑赢了洛东阳，然后夸赞几句九玄剑门剑术了得，大面子上过去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王荡一句话，将九玄剑门怼墙上了。
    今日如果剑门后辈之中，无人能敌洛东阳，那九玄剑门颜面丢尽，连着整个西疆剑修的面子都掉光。
    更是坐实东海剑道强盛之名。
    王荡转过头，抬起手中剑，看着巍然不动的韩牧野。
    “九玄剑门剑阁韩谪仙。”
    “我最想挑战的是你。”
    他的双目之中，有战意升腾，仿佛要透出双眸。
    “墨渊先生一式万剑归宗横行东海，我等剑修无不敬仰。”
    “他愿将万剑归宗剑术倾囊相传，却不收入室弟子。”
    随着洛东阳话语，他身后那些东海剑修，全都是目中透出战意，紧盯韩牧野。
    “韩谪仙，我很好奇，凭什么你能成为墨渊先生唯一弟子。”
    “你这谪仙之名，有几分水准。”
    话音落，剑光起。
    王荡手中长剑朝着韩牧野斩下。
    他身侧的水龙一声长吟，往韩牧野扑去。
    “大胆！”剑门山门处，有剑门长老低喝，但还未出手，就身形一顿。
    王荡身后，那黑须老者身上，有凌厉的剑光一闪而逝，斩在剑门护山大阵的光罩之前，留下一道长痕。
    “住手！”有不少剑门弟子要飞身来挡王荡那道水龙剑意，却感觉肩头沉重。
    这是天境强者的威压。
    一位东海天境大修堵门，要尽扫九玄剑门颜面！
    “不要！”杨绍瞪大眼睛，他身侧的徐莹掩住嘴巴。
    韩牧野有剑道谪仙之名，可来西疆都知道，韩牧野修为已失。
    王荡那如龙一剑，是一位失去修为的凡人能接下？
    看着撞来的水龙，韩牧野摇摇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没有出手。
    不需要。
    林深一步上前，挡在水龙之前。
    “滚。”
    “轰——”
    一声低喝，水龙应声炸裂，化为翻腾云气。
    出剑的王荡面色一白，脚步连连后退。
    剑意被破，他的心神震荡，满身剑气溃散，差点没有伤了经脉。
    一声喝破水龙剑意，林深再踏一步。
    一股凝重至极的剑意升起。
    原本还想出手的王荡面色再变，脚步再退。
    之前站在他身后的黑须老者双目眯起，身形闪现在王荡前方，然后抬手，一道剑光化为水浪。
    就在这水浪刚出现的刹那，林深已经拔剑。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手握剑柄，林深整个人瞬间如同化为天神般，凝实如山岳的力量炸裂显现。
    这一剑，快。
    这一剑，烈。
    这一剑，发于手，存于心！
    心中有剑，山河可摧！
    “轰——”
    剑光直接劈在黑须老者招引的水浪上。
    这一剑，让黑须老者面色一沉。
    水浪直接被剑光撕开！
    天境大修的剑招，竟是挡不住这一剑！
    黑须老者抬手，又是一剑。
    第二重水浪翻涌而出。
    “哗——”
    水光冽滟，波涛翻卷。
    一重重细纹，带着消减之力，裹住劈下的剑锋。
    肉眼可见，剑光被缠住。
    林深的剑光在第二重的水浪之中掩没，消弭于无形。
    剑阁林教头，竟然强到如此程度！
    山门外，那些剑门弟子都是惊骇的看着林深。
    刚才那一剑起时，山川震荡，让人神魂失守，便是半步天境大修士出手，也不过如此吧？
    林教头，有多强？
    剑阁，到底有什么样的机缘？
    黑须老者看着面前还剑归鞘的林深，沉声道：“后辈弟子争锋，你如此干涉，恐怕失了身份吧？”
    林深那一剑，便是半步天境来接，猝不及防之下，都要丢丑。
    如此剑道修为，没有两百年潜修绝对不成。
    修行界中，默认的年轻辈弟子是百岁之前。
    林深一个前辈高手直接向王荡出手，这是完全不顾九玄剑门的脸面了。
    黑须老者身上，一蓬璀璨剑光缭绕，双目透出骇人的光晕。
    林深立在那，身上气势如渊，一分不让。
    “咳咳，”站在后方的韩牧野轻咳一声，然后道：“这位前辈，林教头是我剑阁护剑人。”
    “他，今年还未过四旬。”
    没到四十，已经有这等战力！
    那几位汤山剑派弟子都是瞪大眼睛。
    不少九玄剑门的弟子也是嘴角抽动。
    四旬，绝大多数内门外门弟子都比林教头年岁大。
    这家伙混在外门当教头时间久了，都以为他是个宗门老人了。
    原来，还是个嫩小伙。
    那黑须老者一愣，目光盯着林深。
    一个人的年岁，在大修士面前不是秘密。
    气血，寿元感应，都是一目了然。
    “真的……”黑须老者面上露出一丝错愕，然后神色复杂的低声道：“西疆九玄剑门，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王荡：“王荡，你不是这位林小道友的对手。”
    “便是我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顾元龙来，也不敢说稳赢这位。”
    听到他的话，王荡面上闪过一丝失落之色，点点头，向着林深拱手，刚准备开口，韩牧野的声音又传来。
    “林教头虽然是年轻一辈，但他另有奇遇，战力修为已经超越同辈。”
    “以他战力应对年轻辈挑战，胜之不武。”
    什么意思？
    所有人看向韩牧野。
    那些宗门长老也是皱眉。
    刚才林深一剑战力之强，让人难以想象。
    如此一剑，已经超越剑门中绝大多数长老。
    这一剑，也镇住东海之人。
    凭此一剑赢了挑战，今日这收场也算完美。
    可韩牧野为何要说这一局胜之不武？
    林深胜之不武，九玄剑门中，年轻辈还有谁能胜那东海挑战者？
    韩牧野目光越过林深和黑须老者，看向王荡。
    “你想挑战我，对吧？”
    王荡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不错。”
    “你自信东海剑术，是强过西疆的，对吧？”韩牧野又开口。
    王荡看一眼林深，然后点点头。
    这位，不算。
    重来。
    深吸一口气，王荡看向韩牧野：“若是韩谪仙肯赐教——”
    说到这，他朗声道：“便是压制修为，以剑术相搏也可。”
    韩牧野不是失去修为了嘛，那就不比修为，只比剑术。
    不只是韩牧野。
    单单只比剑术，就算是面前这位剑阁护剑人，他王荡也不怕。
    听到王荡的话，韩牧野摇摇头：“我胜你，胜之不武。”
    王荡面上一愣，神色一变，只听韩牧野再次开口：“我九玄剑门五脉传承，随便出几位吧。”
    “赢你没问题。”
    说完，韩牧野伸手指向山门外站着的那些九玄剑门弟子：“这些人，你随便挑。”
    “单比剑术，挑战赢一位，今日算你赢。”

 245、韩师兄，且观我这一剑如何（2/2大章）

    什么意思？
    韩牧野的话落下，周围一片静寂。
    那些站在山门前的九玄剑门弟子都面色茫然。
    让这东海剑客挑选自己，打一场？
    可能吗？
    要是有那个本事，刚才不就出手了？
    现在，要是真被挑上，然后打输了，怎么搞？
    对面，那几位东海剑修都是皱起眉头。
    五脉任选，赢一人就行？
    这是说，九玄剑门五脉传承，任一脉，任一人，都比汤山剑派传承强？
    韩牧野之言，完全是藐视汤山剑派传承剑术。
    黑须老者目中爆出精光。
    “邵游孙说，九玄剑门韩谪仙剑道天赋绝伦，为人宽和，今日看来，剑道天赋不论，这为人，似乎与他说的不同。”
    转头，他看向九玄剑门山门处。
    “不知这位韩谪仙的话，算不算数？”
    “我汤山剑派是东海大宗，要合作，也寻同等实力的宗门合作。”
    “西疆剑道宗门不止九玄剑门一家。”
    这老者的意思，如果九玄剑门真的按照韩牧野说的，那他也当真了。
    九玄剑门弟子如果输了，他们转身就走。
    西疆愿意与汤山剑派合作的剑修宗门，多的是。
    “韩师兄所言，当然作数。”
    一道声音响起，九玄剑门山门处，一身灰袍的拓跋成大步走出。
    他身上，凝重的剑意化为白虎随行。
    那白虎亦步亦趋，却脚步轻盈，双目透出淡淡的凶光，似乎随时择人而噬。
    此白虎，已成大势！
    黑须老者看向拓跋成身边白虎，然后目中精光闪动，点点头道：“好。”
    说完，他高喝一声：“王荡，你挑人。”
    真挑？
    王荡沉吟一下，走上前，抬手指向一侧位置。
    “就他。”
    那被王荡指到的内门弟子面色一白，浑身一震。
    拓跋成转脸看过去，冷声道：“身为剑修，难道还畏惧一战？”
    被他说，那青年大步上前，拱手道：“九玄剑门土脉内门弟子任远歌见过道友。”
    名叫任远歌的青年身上灵光升起，修为乃是筑基三重。
    这修为，也就普通的内门弟子，连精英都算不上。
    怪不得被王荡点名，他会心中有惧意。
    王荡点点头，身上剑光与灵气收敛，也压在筑基三重，然后手中剑抬起。
    任远歌深吸一口气，手握在剑柄上。
    身为剑修，生死之外，唯有一剑。
    既握剑，胜负无关！
    “仓啷——”
    长剑出鞘，剑光清辉闪耀。
    “木脉，持剑斜指，剑锋挺三分，是擅长三木剑术吗？”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任远歌一愣，茫然点头。
    他确实最擅长三木剑术。
    只是，光从握剑，就能看出来？
    “三木剑术是九玄剑门木脉二玄剑术中比较稳健的，以结木为林，森森不动为剑意。”
    韩牧野的声音清朗，似乎是在为东海来的剑修介绍自家剑术。
    可你都将剑术特点介绍光了，还怎么打？
    以稳健为主？
    王荡手中剑悄然变了角度。
    “三木剑术当中，有两道杀招，独木成林，风过无痕，你可都会？”
    韩牧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任远歌点头。
    自然是会的。
    “东海剑术以连绵不断，战力叠加如浪著称。”
    “那位王荡道友的剑够快，叠浪不够稳，他出剑时候，剑锋会往左下偏一分。”
    “你等他出剑，便以独木成林应对，挡住他一剑之力。”
    “他若回剑，你便以风过无痕转攻。”
    “他要接住这一剑，你再随意攻一剑。”
    “三剑不赢，弃剑认输。”
    韩牧野背着手，立在那，淡淡道：“听明白了吗？”
    任远歌点点头，复述一遍：“独木成林，风过无痕，再出一剑，不胜弃剑。”
    不只是他听明白了。
    这剑门之前，满广场上的人，都明白了吧？
    有那些修过三木的剑门弟子，已经抬手，在那比划起来。
    就三招。
    第一招不动如林，第二招迅疾如风，第三招，第三招不知道。
    王荡的眼睛不觉瞟向那几位抬手比划的弟子。
    那几人忙将手收回。
    就这三招？
    王荡面上闪过一丝冷厉，抬眼看向任远歌。
    剑修临战，剑道修为与经验全都是在那一瞬展现。
    光那临场前的指点，就能战胜自己？
    还有，就算是看出自己的剑道破绽又能如何，这点破绽，完全可以靠剑术弥补。
    自己汤山剑派传承剑术，抵不住三招？
    何时，东海大宗，竟是被人如此看轻？
    面色沉郁，王荡毫不犹豫，一剑刺出。
    这一剑，引着翻腾的水汽，化为一条锦鲤。
    筑基三重的灵气与剑道战力，凝出锦鲤，已经是极限。
    要想锦鲤化龙，那需要地境通脉之力灌注。
    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但其中后手乃是鱼龙舞动。
    锦鲤借对方出手之力，逆行而上。
    对方的力量越强，借的力量越强。
    这般来，就能借力化龙。
    那独木成林剑招如林，锦鲤逆行，刚好如越龙门。
    剑术剑招临场所用，可不是死的！
    一剑刺出，王荡面上露出笑意。
    这一剑，足够击溃面前的九玄剑门弟子！
    如此一剑，领无数人心头震动。
    都是剑修，出剑便知深浅。
    这位东海剑修手段，当真超绝！
    这样一剑，九玄剑门弟子，有几人能接住？
    所有人目光落在任远歌身上。
    拓跋成双目眯起，看一眼神情淡然的韩牧野。
    “轰——”
    见锦鲤迎面而来，任远歌没有犹豫，按照韩牧野指点的路子，一剑引了青色剑光，化为浩荡山林。
    此时，锦鲤剑光撞在山林上，逆行而上，一重一变。
    周围，所有人都是变色。
    那几位东海剑客脸上露出笑意。
    锦鲤逆行已成，这一局，赢定了。
    而九玄剑门的一众弟子则是面上神色沉重。
    身在局外，看的真切。
    水汽所化的锦鲤已经借众林之力，逆行而上，碾压任远歌的剑招。
    锦鲤进一分，身上的力量就强一分，原本虚幻身形慢慢凝实。
    一重一变，脱却鱼身，化龙而舞！
    不能等了！
    任远歌咬着牙，面色凝重，低喝一声，飞身而起。
    三木剑术，剑招，风过无痕！
    剑光化为虚影，带着任远歌身形，撞向那逆行锦鲤。
    看他这一剑，王荡脸上笑意更甚。
    赢了。
    锦鲤已经乘势而起，凝聚他的剑气意志。
    此时，还想破锦鲤？
    现在，是斩龙了。
    不可能。
    再强三分，也无力斩龙。
    不只是王荡，周围人都是摇头轻叹。
    这一剑的时机，差太多。
    “刺啦——”
    剑光成风，与锦鲤一撞而过。
    锦鲤身形被劈开，化为虚无水汽。
    王荡面上一呆。
    任远歌也是神色茫然，只来得及随手挥舞一下，剑光化为一根青藤，抽在王荡胸口，将其衣衫上抽出一条口子。
    一剑之后，满场茫然。
    “怎么会……”
    王荡看胸口那被抽破的衣衫，一脸不敢置信。
    自己的剑术，怎么被破了？
    山门外，那些弟子长老，都是一脸迷茫。
    明显处于颓势的任远歌能一剑胜出？
    那逆势击水的化龙锦鲤，被一剑斩破？
    难道，东海剑客，是花架子？
    “王师兄，独木成林，那剑招之中，借不来力的。”
    就在此时，站在杨绍身侧的徐莹忽然出声。
    剑招之中借不了力！
    王荡面上一白，瞪大眼睛！
    独木成林，看似坚挺，其实是独木难支！
    如果刚才那一剑，自己要是直接出手破开成林防御，此时对方已经败了。
    可是，自己想着借力破其剑术，却只借一木之力。
    一木，能有多少力气？
    锦鲤看似化龙，不过是借了对方那成林的迷幻之力而已。
    “我败了……”
    王荡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轻叹低语。
    面色依旧茫然的任远歌拱拱手，缓步退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赢了。
    但是，刚才那两招，他感觉自己对自己的剑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掌握！
    “木脉剑术多是能克制水脉，这样，你可以试试其他几脉。”韩牧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试？
    真试？
    王荡抬起头。
    黑须老者皱眉，看向九玄剑门山门处那些弟子。
    这些人真的普通。
    放开来战，全上王荡也能压下。
    刚才那任远歌能赢王荡，有韩牧野指点原因，也有运气成分。
    自家宗门弟子的战力，他清楚。
    转头看看王荡，老者沉声道：“再战一场。”
    再战。
    王荡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往前走去。
    剑修，当百折不挠。
    一步踏出，他身上剑意再次蓬勃。
    胜败只是常事，剑修的剑，不在胜负，只在生死。
    “他。”
    王荡伸手指向一位身穿白衣的九玄剑门弟子。
    那弟子大步走出，身上剑气升腾，已到筑基巅峰。
    走上前，他抬手道：“九玄剑门弟子齐涛，见过道友。”
    顿了顿，齐涛又道：“我修的是火脉剑术。”
    说完，他转头看向韩牧野：“韩师兄，我该如何应敌？”
    齐涛。
    凌绝宗长老齐道远之子。
    一身风属剑术不凡，又拜在火脉苏元座下，修风火相合的剑术。
    九玄剑门中，齐涛没有什么名声。
    毕竟他才来不久，还是外宗投奔身份。
    齐涛为人也低调，只与剑阁几位熟识。
    现在他倒也乖的很，开口就问韩牧野如何应对。
    韩牧野笑了笑，摆摆手道：“你先出剑吧，一剑不胜，便认输。”
    先出剑，一剑不胜就认输？
    齐涛点点头，朗声道：“好。”
    转头，他看向王荡：“道友，我要出剑了。”
    一剑。
    接住这一剑，对方直接认输。
    也就是说，那剑道谪仙看来，自己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住？
    从之前的三剑，到现在的一剑。
    这是有多看不起他王荡！
    “好！”
    王荡一声高喝，身上剑光化为水光，剑气凝成道道水浪。
    剑光水光交织，倒映九玄剑门那高大门牌。
    水脉剑术，善攻，更擅长防守！
    等他剑光防御稳固，齐涛方才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往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他身上剑光轰然炸裂！
    这一步，山门之外，无数人瞪大眼睛！
    风卷，火腾。
    当初在九玄剑门外门战台上，齐涛就得到韩牧野指点。
    之后进九玄剑门，也没少来剑阁。
    火脉的苏元，更是不藏私，对他悉心培养。
    他齐涛身上凝聚的，不止是凌绝宗复兴大任，更是九玄山上火脉重兴的期望！
    今日这一剑，代表的不只是他齐涛。
    代表的是凌绝宗。
    代表的是火脉！
    “轰——”
    风与火合，化为龙卷！
    为成剑意，已聚大势！
    这一剑，拓跋成眼中晶亮。
    这一剑，汤山剑派黑须老者勃然变色。
    这一剑，韩牧野轻轻颔首。
    这一剑腾云御风，火焰凌空！
    风火双剑气，一剑化云龙！
    “轰——”
    火龙撞在王荡那遍布的水波上，轻松撕开水幕，然后在王荡身前一绕，将他胸口衣衫扯破一块，然后冲天长啸，轰然散去。
    手握长剑的王荡愣在那，看着胸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衫，满脸茫然。
    水，不该克火吗？
    这一刻，他原本坚定的道心都有些震荡。
    东海剑术无双，天玄世界，东海剑修为尊。
    可现在，他已经连败两场。
    是东海剑术不行，还是，他自己不行？
    “承让。”
    齐涛向着王荡一抱拳，转身，向着韩牧野躬身道：“韩师兄，齐涛幸不辱命。”
    说完，他大步而回。
    拓跋成看一眼齐涛。
    此子可堪造就。
    那些九玄剑门弟子，此时也盯着齐涛。
    刚才一剑，在剑门之中，内门绝对能排前五十。
    若不是修为未到地境，实际战力差了，这齐涛便是前十也有可能。
    九玄剑门，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年轻强者？
    果然，自家宗门，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时间，无数感慨。
    不觉中，山门前原本被压住的气势，轰然而起。
    东海剑修又如何？
    我九玄山底蕴深厚不可测，根本不是你们能压制的！
    汤山剑派那黑须老者目光扫过九玄剑门山门外那无形气势，面上神色凝重。
    这等气象，是大派征兆。
    但这气象，是从他们身上凝聚的。
    再看身后，几位汤山剑派精英已经是面露犹豫。
    “九玄剑门传承万年，底蕴深厚。”
    就在此时，徐莹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看向身后那些汤山剑派之人，高声道：“我东海剑术之长，在搏杀，在缠斗。”
    “刚才王荡师兄压制修为而战，三两招之间分出胜负，是以己之短，应敌所长。”
    “输的不冤。”
    韩牧野目光落在徐莹身上。
    怪不得汤山剑派会为这小丫头出头。
    眼光，见识，心性都是超绝，又有生死磨砺。
    再加上天赋绝伦，往后还真是成长不可限量。
    立在山门处的拓跋成双目之中闪动一丝精芒。
    要不要先灭了这丫头？
    那黑须老者似有所觉，脚步微微一动，站在徐莹身侧。
    “你接着说。”
    老者看一眼徐莹，淡淡说道。
    徐莹点点头，向着王荡一拱手：“师兄，你实力毋容置疑，东海剑术绝对强大。”
    “九玄剑门五脉，水脉传承，可出一人，与师兄公平一战，师兄若是十招内不能胜之，往后我徐莹再不提报仇之事。”
    将徐家满门被灭的仇怨压在这一战上？
    王荡看向徐莹，身上一股轰天的战意升起，云气与剑光化为一柄大剑，粼光闪动。
    “好。”
    他上前一步，身上气势丝毫不减，高喝一声：“我要战你九玄剑门水脉弟子。”
    水脉。
    所有人看向水脉那些弟子。
    立在山门下的那些水脉弟子个个面色发白。
    此时的王荡修为与战力之强横，别说他们，就是水脉几位长老来，也压不住吧？
    这一战，谁能敌？
    拓跋成眉头皱起。
    不远处，一位长老低声道：“秘地中的那些人呢，怎么还不来？”
    九玄剑门精英，大多在秘地闭关。
    这事情，大家都知道。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前两天，第一批往火源界的精英弟子，已经悄然离开。
    水脉弟子中几位精英，都走了。
    “水脉弟子？”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杨绍，你出手吧。”
    杨绍！
    所有人一愣，看向站在徐莹身边的杨绍。
    为师命叛宗，背负骂名。
    救恩师血脉弟子往东海，助其成长，不惜投入外宗。
    所有人看着杨绍，心情复杂。
    他，算不算九玄剑门水脉的人？
    徐莹转头看向杨绍，轻声道：“师兄，你在心底，还是将自己当成是九玄剑门弟子的，是吧？”
    听到她的话，杨绍原本透出一丝迷茫的双目之中爆出璀璨光晕。
    “对！”
    他抬头，看向九玄剑门的山门。
    “我从修行就在九玄山。”
    “我拜在师父门下，一直就是以九玄弟子身份为傲。”
    “便是领师父遗命，得韩师兄指点往东海，也是一直当自己是九玄弟子。”
    深吸一口气，杨绍缓步走上前，转身，背朝山门，面向王荡。
    “王师兄，今日，我代表九玄剑门水脉，与你一战。”
    手按剑柄，杨绍双目之中，所有的神光都沉寂。
    他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
    “我杨绍资质平庸，在三潭阁中，并不出彩。”
    “当初因剑术无法突破，被同门所弃，师父限我一月之内领悟，否则，离开三潭阁。”
    “是剑阁韩师兄在演法楼为我演法碧波剑术，让我知道此剑术竟有三重意境。”
    “我以初初领悟的碧波剑术二重意境，得到师父赏识，收为入室弟子，还承诺真传之位。”
    “当初的我，各种小心思，小算计，心中只有九玄山这方寸之地，争的，就是三潭阁的内门真传之名。”
    “我将韩师兄的指点隐瞒，欺骗所有人，也欺骗自己。”
    杨绍身上，有剑光涌动。
    一道淡淡的水汽，悄然凝结。
    他是个普通人。
    在九玄山上，也是普通弟子。
    他所说，所为，代表了所有九玄山上普通弟子的一生。
    有小心思，争的就是自己看到的一切。
    外门，内门，入室，真传。
    仿佛九玄山，就是自己的天。
    荣辱，生死，皆是九玄。
    “师父陨落，同门争佩剑遗泽，当时的我，感觉天塌了一般，不知所措。”
    “韩师兄告诉我师父遗命，让我选择。”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杨绍的话，让所有人面色复杂。
    宗门与师父遗命之间选择。
    这选择，太难。
    山门之外，一片宁静。
    “韩师兄说我的选择是对的。”
    杨绍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快意。
    “当时，韩师兄在剑阁前指点我剑术，告诉我往东海去。”
    “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是九玄剑门弟子，更是师父弟子。”
    “但最最重要的，我是个剑修！”
    “既然修剑，心中当有所持。”
    “秉承心中之道，便是手中剑也有道。”
    随着杨绍话音，他身上那弥漫的剑光水汽升腾如龙！
    “我护持徐莹师妹，一路往东。”
    “截杀，阻道，生死之间，唯一手中剑，心中道。”
    剑光缭绕，水光升腾。
    “碧波剑术第一重，水波不兴，如寒潭止水。”
    “碧波剑术第二重，碧波万顷，随风而涌。”
    剑光，前行。
    这一刻，天地之间，有云气舒卷。
    剑意。
    “当我见东海烟波浩荡之时，我方才明悟韩师兄当初所言。”
    “修行在于修心，心中无碧波，何来碧波剑术？”
    “碧波剑术第三重，心中有万丈狂澜，手中剑巍然不动。”
    方圆百丈，剑气为井，所有水汽皆锁住。
    杨绍双目之中，光晕流转，抬头，看着面色凝重的王荡和汤山剑派之人。
    “韩师兄告诉我，若能借天地之势，一剑万里，就能领悟碧波第四重。”
    “我一直以为韩师兄说的是看东海万里波涛，借东海水势修行。”
    摇摇头，他淡淡道：“可惜，此法不通。”
    抬头，他身上所有的剑光收敛，双目之中战意消散。
    但他立在那，却如冲天之剑！
    “墨渊师尊在东海时候让我护徐莹师妹归来，说我到九玄山，就能悟这第四重。”
    “今日，我悟了。”
    “韩师兄说的一剑万里，是心中持道，仗剑前行千万里。”
    “我杨绍从踏出九玄山，护持徐莹师妹往东海时候，就已经修成这碧波剑术第四重。”
    “修剑术，修剑道，心中已经有道，从西疆到东海，从东海到西疆，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修我的道。”
    话音落下，天地震鸣！
    “王荡师兄，今日我以西疆九玄剑门水脉弟子身份，出这一剑。”
    “此剑之后，我就是东海剑客杨绍！”
    “此一剑，乃是九玄剑门水脉三潭阁传承二玄剑术，碧波。”
    “出行万里，初心不改，韩师兄，且观我这一剑如何！”
    －－－－－－题外话－－－－－－
    月票还冒热气呢。
    据说这玩意煮着吃才香。
    我还没尝过呢。

 246、东海生意，炼体返祖（1/2五千大章）

    且观一剑如何！
    韩牧野面带笑意，看着杨绍手中剑光化为万丈狂澜，席卷而前。
    剑光，便是心中的道。
    剑光，便是走过的路。
    剑光，便是一往无前，百折不回！
    从西疆到东海，何止万里？
    其中艰险，难以想象。
    杨绍能护着徐莹一路到东海，凭的不是他自己的战力多强，而是心中信念。
    如他所说，脚下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道。
    此时回想，历历在目。
    剑光前行，水浪翻滚。
    那水浪之中，有夜宿荒山，妖兽袭杀，有悬赏散修，步步追杀，有南荒妖族，搏命夺路，有东海烟波，一剑千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修万般剑，悟万种道。”
    “万剑归宗，就是万法归宗，万道归宗。”
    “世间事，终究是个道字而已。”
    韩牧野轻声开口，声音传彻身前。
    所有人看着浪涛之上的种种，仿佛与杨绍同行，听韩牧野娓娓解说，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玄妙。
    大道同行。
    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与杨绍一起，走了这一趟路。
    看着翻涌而至的波涛，王荡手中剑如千万钧重，竟是怎么也抬不起来。
    杨绍的这一剑强，强在其中满是道意。
    这是借天地大势，以天道之力压人。
    别说王荡，就是一位半步天境在此，也只能拼尽全力，以剑破道。
    站在王荡身旁的黑须老者轻叹一声，一步跨出，站在王荡身前。
    他一挥手，一层青色的水雾出现。
    这水雾幻化，如山峦岛屿礁石，兀立不动。
    “轰——”
    所有的浪头都压在礁石上，然后碎成重叠的浪花。
    杨绍面色不变，缓缓收手。
    若是真的拼杀，浪头无尽，终有击碎礁石的那一刻。
    但此时，已经足够了。
    王荡连提剑抵挡的勇气都没有，这一局，杨绍胜。
    “我输了……”
    王荡面上神色复杂，摇摇头，低声开口。
    一位剑道大修，汤山剑派内门第七高手，一剑未出，直接认输。
    所有人看着杨绍。
    这一位曾经不过是九玄剑门一位普通弟子。
    可此时，他已经有如此战力！
    这一切，有他自己的选择，机缘，苦修，还有，剑阁韩长老的指点！
    如果自己也有如此机缘，今日之杨绍，会不会就是他日之自己？
    一时间，无数人心中热切，双目放光。
    杨绍所展现的，就是一位普通弟子得到机缘，苦修之后，一飞冲天的景象。
    普通人，也能如此！
    站在不远处的徐莹咬着唇，转过头，朗声道：“今日之后，我徐莹再不踏足西疆，往后徐家与九玄剑宗仇怨一笔勾销。”
    话音落，她面上有泪珠滚落。
    满门仇恨，这么轻描淡写的放弃，她不甘，却没有办法。
    今日汤山剑派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要不知进退，就失了自己身份了。
    汤山剑派是来与九玄剑门结盟，不是真的要横越无数万里，挑衅西疆大宗。
    汤山剑派会为宗门大势，放弃一位天才弟子的。
    听到徐莹的话，杨绍面上露出赞许之色，点点头，转过身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韩师兄，墨师让我转告你，东海广袤，剑道昌隆。”
    “他等着你一剑横扫东海。”
    一剑横扫东海！
    墨渊心中，韩牧野竟有如此本事！
    东海来的汤山剑派几位剑修都是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复杂。
    今日韩牧野一剑未出。
    但他只要指点一句，就能让那位九玄剑门弟子胜出。
    韩牧野谪仙之名，绝对实至名归。
    如此剑道高手，当真能如墨渊先生说的，横扫东海？
    听到杨绍的话，韩牧野轻笑点头：“好，我会去。”
    会去！
    韩牧野往东海时候，会是如何模样？
    一时间，剑门之前，所有人面上露出一丝期待神色。
    期待看到韩牧野横扫东海的画面。
    韩牧野转头看向汤山剑派的黑须老者。
    “前辈，不知我九玄剑门可有与汤山剑派合作的资格？”
    试探已过，九玄剑门无论是底蕴还是传承，都是强绝。
    该是说正事时候了。
    黑须老者点点头，沉声道：“九玄剑门传承剑术不凡，门下弟子天赋悟性皆佳，乃是西疆剑道大宗，有资格与我汤山剑派合作。”
    刚才所见，九玄剑门弟子手段确实非凡。
    哪怕当中有韩牧野指点的成分，也可见这些弟子是有真本事的。
    这等宗门，有资格和汤山剑派合作。
    “这位前辈，合作之事先放一边。”
    “刚才你在我九玄剑门山门之前以剑道大势压制，一道剑痕让我宗门高手无法出手。”
    “此事，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韩牧野的声音之中，透出郑重。
    原本因为杨绍大胜，黑须老者说愿意合作而长舒一口气的两方弟子都是愣住。
    韩谪仙竟是不依不饶，要一位天境大修交待？
    怎么交待？
    修行界中，实力就是一切。
    天境大修，是西疆最顶尖人物。
    他们，从不需要给谁交待。
    黑须老者慢慢眯起眼睛，看着韩牧野：“老夫汤山剑派叶苍河，修剑八百载，成就元婴二重境界。”
    “不说横行东海，我这剑术修为，在东海也算威震一方。”
    “刚才我是以剑道之力压制九玄剑门众道友。”
    叶苍河目光扫过韩牧野，然后落在前方拓跋成和其他九玄剑门众人身上。
    “今日你们出一剑，若是老夫我退半步，我代表汤山剑派，向你们道歉。”
    一剑，半步。
    叶苍河身上，一股浩然的云气与剑光化为龙影，盘在百丈空间。
    那让人心头震颤的伟力，撞击在九玄剑门护山大阵上，让护山大阵震荡，仿佛随时破碎。
    天境大修。
    九玄剑门中，有能让天境大修一剑退半步的人吗？
    那些弟子相互看看，不觉将目光转向拓跋成。
    今日在场的，有可能让这天境大修退一步的，恐怕就是这位了吧？
    拓跋成看一眼面上神色不变的韩牧野，一步跨出。
    “拓跋成向叶前辈请教。”拓跋成拱手，然后身后，一幅幅白虎图卷出现。
    一头头白虎凝形，随着他前行。
    十头。
    百头。
    白虎凝成一头荒古剑齿虎，身形百丈，獠牙森寒，仰天长啸，声震千里！
    叶苍河面色凝重，剑光所化的苍龙也跟着咆哮。
    龙吟虎啸，山河震动。
    韩牧野目光紧盯拓跋成。
    他知道拓跋成很强。
    最近每次见到拓跋成，都能感觉到他变强了。
    他现在想看看，这位九玄剑门即将接任的未来宗主，到底有多强。
    能不能让天境强者退半步？
    今日局势，只要拓跋成能让天境强者在九玄剑门山门前退半步，不但宗门弟子凝聚力更进一重，而且，韩牧野要将九玄山剑阁打造为剑道圣地的目的，更进一步！
    这才是韩牧野的目的所在！
    要达到此目的，九玄剑门就要碾压一切剑修！
    “吼——”
    凝实的荒古剑齿虎冲出。
    这一瞬间，九玄山上，护山大阵所有力量倾覆而下，凝结在剑齿虎身上，化为一套金色战甲。
    身披战甲的剑齿虎撞在盘着的苍龙身上。
    “嘭——”
    苍龙悲呼一声，化为道道云气，冲天的云光弥漫，遮盖整个天地。
    金色的剑齿虎也化为虚无，有无尽血气涌动。
    山门外那些九玄剑门的弟子全都身形不受控制的退，直退到千丈外。
    等所有人睁开眼睛时候，剑门山门之外，已经不见了拓跋成和韩牧野。
    那八位东海来的汤山剑派剑修，也不知去了何处。
    “拓跋长老这一剑，是胜了，还是输了？”看着空荡荡的山门处，有人低语。
    他身侧，有人转头看一眼，摇摇头道：“汤山剑派此来是为结盟，胜负，重要吗？”
    重要吗？
    不重要吗？
    有人点头，目中精光闪动。
    有人摇头，面上神色茫然。
    ——————
    剑阁之外，石阶前，韩牧野手中托着一柄长剑。
    “这就是徐浩生长老的佩剑。”
    石阶下，徐莹双手捧住，面上露出一丝悲伤。
    “韩师兄放心，我带着佩剑离开西疆，再不会归来。”
    今日之后，九玄剑门与汤山剑派结盟。
    徐莹安安稳稳在汤山剑派修行，没人会伤害她。
    如果她再敢心存怨恨，那为宗门大势，汤山剑派或许就不会留她。
    但是如果有一天，她修为到高深处，能左右宗门大势，那又不一样了。
    只是韩牧野对这些不在乎。
    等那一日，九玄剑门剑阁，早成为世间剑道圣地。
    韩牧野转头看向杨绍，轻声道：“你呢？”
    他问的意思是，杨绍是留在九玄山，还是去东海。
    听到他的话，杨绍摇摇头道：“我已被墨师收为记名弟子，我还是会去东海。”
    去东海，也好。
    之后韩牧野又问起墨渊在东海事情，杨绍低声将所有事情讲述出来。
    墨渊为求剑道大成，仗剑在东海挑战。
    他之剑术，万剑归一剑，任何剑术在他面前，都是只能束手。
    墨渊也不藏私，战胜对手后，会指点对方，然后讲述自己万剑归宗至理。
    一路挑战，墨渊之名响彻东海。
    后来，墨渊被东海大宗汤山剑派邀请，以客卿长老身份，留在汤山剑派。
    只是他从来只收记名弟子，不收入室弟子。
    按墨渊说，他只有一位弟子，乃是西疆韩牧野。
    “韩师兄，东海剑道后辈，皆知你之名，盼与你一战者不知凡几。”看着韩牧野，杨绍笑着开口。
    这话让韩牧野也是面上露出笑意。
    “别急，等有机会，我定去东海的。”韩牧野淡淡说道。
    一旁的徐莹抬头看他一眼。
    此去东海，恐怕挑战的人，要排成长龙。
    “杨绍，你可听说金家商行？”韩牧野忽然出声。
    “金龙商行吗？”杨绍点头道：“那可是东海最大的几家商行之一，人族和妖族之间都有交易。”
    韩牧野没想到，在西疆不算多强的金家，在东海商界，竟是有这么大的势力。
    “据说这金龙商行之后有妖族蛟龙一族支持。”杨绍看向韩牧野，压低声音道：“师兄，是这商行得罪了你吗？”
    就算金龙商行在东海势力不小，也只是商行，在西疆，还没有资格与九玄剑门这等大宗争锋。
    “那倒不是，我只是好奇他们的生意。”韩牧野摆摆手，看向杨绍道：“对了，你帮我联系墨师，我这也有些生意，想与东海那边做起来。”
    抬手，他掌心有几个小玉瓶，还有两柄长剑。
    丹药是西疆难寻的仙品丹。
    长剑，是火源宫的制式半灵器。
    这两样，都是价值不凡的好东西。
    接过剑与丹药，杨绍目中闪过惊喜。
    “师兄放心，此事我定帮你办妥。”
    ……
    叶苍河在九玄山上大殿盘亘了大半日，然后带着王荡杨绍他们回转东海。
    具体与拓跋成和金泽宗主谈成了什么交易，外人不知，韩牧野也不想打听。
    他在杨绍和徐莹他们离开之后，就直接闭关了。
    他现在手上丹药，灵石都不缺，正是重修的好时机。
    每日闭关，刚好将修为根基夯实。
    等他再出关，已经是一个月后。
    六月六，晒剑。
    上一次时候，剑阁晒剑，是长老高长恭主持。
    这一次，主持的是韩牧野，楼下搬剑晒剑的是柳宏和姜明。
    杨明轩已经去了火源界。
    “剑阁传承规矩，六月六晒剑。”
    “闭阁门——”
    随着韩牧野声音落下，立在剑阁外的林深抬手将阁门关闭，然后抱着手臂，不言不动。
    林教头之名现在也是响彻剑门。
    能一剑斩破天境大修设下的浪头，林教头战力必然不逊金丹高阶。
    赵普来过几回，想请林深回三石斋，都被他拒绝。
    留在剑阁才有机缘。
    留在剑阁，才能得到韩牧野的指点。
    天境玉骨，改变资质的丹药，韩牧野给的实在太多。
    此生，林深都不会离开剑阁。
    “嗡——”
    剑阁的阵法开启。
    剑阁一层，二层的窗户被推开。
    一道道剑气冲出，撞击在天穹上，引动流云轮转。
    剑光与灵气交织，天地之间闪烁全是流光。
    六月六晒剑，每一次都是震撼人心。
    韩牧野立在剑阁二层，抬手，轻轻将一个个木架推到窗户前。
    这一刻，他心神与整个剑阁相连。
    不管是剑阁下的静室，还是剑阁一楼二楼的这些剑器，都在他心神之中显现。
    空间之力。
    韩牧野的面上露出一丝异色。
    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现在他们方才感知出来，这剑阁阵法之力，竟是来自于下方镇压的空间通道。
    剑阁，独处于九玄山之外，而是在剑阁的空间通道中！
    这看似凝实的一切，都不过是空间之力幻化的构造。
    剑阁，不在天玄世界！
    而剑阁中这么多的剑器，不是为镇压当初的大妖，是为了镇压不断翻涌的空间之力。
    如此多的剑器，无数万年积累，将剑阁紧紧钉在九玄山上。
    “也就是说，如果将剑阁中所有剑器拿走，剑阁，直接就会成为通往虚空的门户？”
    韩牧野双目中有灵光涌动。
    “那么反过来，如果这剑阁中藏剑有十万柄呢？”
    “藏剑十万，会不会将这空间定死？”
    十万藏剑，其实也不难。
    火源界中，有的是能炼剑的炼器师。
    日落之时，剑阁阵法消散。
    “今日晒剑，我方才知剑阁传承厚重。”柳宏面上神色复杂，低声道：“那一柄柄剑，仿佛在与我说话。”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姜明也是点头。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都是假象。
    这一切是剑中残存意念被空间之力激发，才会有的虚幻感受。
    姜明和柳宏还是神魂之力不够，会被影响到。
    韩牧野的神藏中数柄神魂之剑镇压，还有红尘咒在，完全不受影响。
    “剑阁闭阁两日，柳宏你去曹家转转，不用回来。”
    韩牧野看向柳宏，然后又看一眼姜明：“你这两日去丹堂吧。”
    柳宏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姜明愣一下，低声道：“我还是回来住吧。”
    韩牧野看一眼他，转身往剑阁三楼去。
    柳宏转头，上下打量一下姜明。
    “姜兄，我这有补腰的丹药，你要不要？”
    姜明瞪他一眼，淡淡道：“山下和黄丹药铺买的吧？”
    “那是我炼的。”
    柳宏面上一僵，嘀咕道：“你炼这玩意干嘛？”
    “自己吃，炼多了。”姜明大步走出剑阁。
    柳宏撇撇嘴，跟着走出。
    剑阁三层，韩牧野将阵盘激发，然后伸手，一颗颗玉色的珠子浮现。
    这是前些时候金家商行送来的东海灵珠。
    价值三百万灵石，算是定金。
    韩牧野也出手炼制了一颗粹神丹，让那位金家掌柜带走。
    这让那位金家掌柜惊喜不已。
    有了灵珠，韩牧野修行便不用上品灵石了。
    灵珠炼化时候，温润的灵气能滋润经脉，让身躯与灵气更加契合。
    此时，韩牧野身周灵光闪动，丹田之中的九层云台，其中八层已经灌注满灵气。
    筑基八重巅峰。
    他的背后，一头灰黑的长角牛影浮现。
    这长角牛影一现，周围空间都被挤压震荡。
    这是气血力量太过强横，才会有的表象。
    这一头长角牛影的力量超过了韩牧野之前所有的炼体术的聚合。
    此时，韩牧野的炼体修行，已经超越了筑基九重，在半步地境。
    “你这炼体功法真是强横，已经有返祖之相。”
    大岩道人看向那灰黑的长角牛影，眯起双眼，开口问道：“你这炼体法，准备追溯到何等境地？”
    何等境地？
    韩牧野微微一笑，抬手，双手掌心一块毛皮浮现。
    “如果这真是上古神兽夔牛的话，那我就溯源上古雷电神兽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毛皮之中有道道雷电之力灌注到韩牧野身躯中。

 247、韩牧野第一次中州之行（2/2五千字大章

    雷电入体，韩牧野浑身震颤。
    他脊背之中的玉色脊骨，透出莹莹玉色。
    剑骨。
    那毛皮之上，有一道雷光闪耀的虚影浮现。
    三日时间，雷光没有消散过。
    此时，韩牧野的整个脊柱都已经化为剑骨，多余的力量涌动，往其他骨骼上蔓延。
    大岩道人在一旁看着韩牧野修行。
    不过当他看韩牧野没有如他所想的，先炼肩膀手臂剑骨，而是将那雷电之力引动送入脏腑，淬炼五脏六腑，连着肋骨慢慢熬炼时候，微微一愣。
    “你是剑修，不该先炼双臂？”
    剑骨之力，介于肉身炼体之力与灵力修行之间，是剑道力量与异种力量的结合加持。
    剑骨，能帮助修行者提升大道之力的契合，更能增加修行者的战力。
    如果双臂淬炼剑骨，不管是力量和速度，都能提升数倍。
    “这点加持，对于我来说无所谓。”
    韩牧野睁开眼睛，身上灵光与剑气收敛。
    那灰黑色的长角牛影也慢慢消散。
    “剑骨淬炼，该是循序渐进。”
    “先炼双臂，不是正途。”
    韩牧野身上气息化为平凡，站起身，将满是雷电的毛皮收起，轻声道：“按照我的推算，双臂，其实该是最后淬炼才好。”
    此时，韩牧野的修为，炼体半步地境。
    灵气修为筑基八重。
    这修为境界，已经超过重修之前。
    关键是现在韩牧野是从初阳功开始，经少阳功，即将再修金阳功。
    此时他的修行根基之扎实，是前所未有。
    他丹田中的云台，已经是一片金色。
    那四颗剑丸在云台上静静悬浮，五道剑意盘旋在丹田云台之上。
    气海中，三十二道剑光所化的剑丝不断交织穿梭。
    凝练的剑丝比之前那松散的剑意更加强横。
    至于神藏中，红尘咒与七道神魂剑气互不干涉。
    要想凝念更多的神魂剑气，收纳更多的剑意，韩牧野需要提升自身的修为境界。
    下一步，他要做的是踏入地境。
    一入地境，他的战力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现在急不得。
    慢慢来。
    修行，是一步一脚印的事情。
    走下楼，柳宏和姜明都已经精神抖擞的归来。
    见韩牧野下楼，两人面上有些不自在的上前躬身。
    韩牧野笑了笑，径自走出剑阁，往藏书楼去。
    到藏书阁，崔赫连面露喜色，忙迎上。
    “韩师兄，你可有些时日未来藏书楼了。”
    韩牧野闭关修行一个多月，只在剑阁中，未外出过。
    崔赫连殷切的将韩牧野所看的书册送上，见韩牧野低头看书，欲言又止，走出静室。
    韩牧野将面前的书册翻开。
    这些前辈见闻游记之中，有修行感悟，也有山川异闻记载。
    慢慢翻看，他神藏中的红尘咒闪动金光，金色的浩然气不断翻腾。
    此时，他的儒道修为，离着宗师境只差一线。
    但这一线却难住了他。
    不只是他，中州儒道修行者无数，能成宗师者少之又少。
    宗师，那是对儒道修行理解到另一个层面。
    看了大半日书，韩牧野将面前书册合上，走出静室。
    “韩师兄。”
    崔赫连走上前，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道：“崔赫连想求师兄传授儒道修行之法。”
    儒道修行也有法门。
    修身养性之外，更从断文识字开始。
    韩牧野看向崔赫连道：“中州儒道有断文识字开始的修行法，我记得宗门中也藏有这些修行典籍的。”
    九玄剑门立宗万年，大多数的修行典籍都是靠着各种手段聚拢来。
    中州功法不多，也是有的。
    “师兄，我修过中州儒道，也算是博学，只是这浩然气的温养，实在是不得其法。”崔赫连摇摇头，低叹道。
    要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他不会求到韩牧野面前。
    不得其法。
    韩牧野轻轻点头。
    这就是儒道修行的难处所在。
    灵气修行法讲求的是积累，只要资质不是差到一定程度，总能有修行机会。
    儒道在积累之外，还有一份顿悟。
    若不顿悟，难以入门。
    这顿悟是儒道的门槛。
    也是天下儒道童生多如牛毛，能入秀才境少之又少的原因。
    通读万卷，白发苍苍的老童生比比皆是。
    这其中缘由，就是这些人无法领悟儒道精髓，修不出浩然气。
    “学以致用。”韩牧野看向崔赫连，然后道：“崔师弟你困守这藏书楼，一辈子都修不出浩然气。”
    “学以致用……”崔赫连目中闪动精光，向着韩牧野一躬身：“求师兄点醒。”
    “崔师弟，你去晋阳城，帮我那义女做三年儒道教习。”
    “顺便帮六嫂镇压晋阳城。”
    往凡尘中做镇守？
    崔赫连眉头一皱。
    凡尘镇守是那些修行前途断绝的地境之下弟子的选择。
    他可是地境高手。
    不过转瞬，他立刻拱手笑着道：“好，那我就去给黄老六的闺女做教习去。”
    韩师兄怎么说怎么做，一切皆是机缘。
    这是九玄山上流传的名言。
    便如上次在山门外迎战东海剑修，那两位得到韩师兄指点的弟子，之后都是战力大进。
    问原因，不知道。
    就是听了韩师兄指点。
    崔赫连愿意去晋阳城，韩牧野也是欣喜。
    这省了他去为黄脂虎寻一位教习的功夫。
    崔赫连是地境大修，出身九玄剑门，又是研究儒道几十年，正是合适不过。
    “崔师弟你放心，三年归来，如果你还不能顿悟，我亲自为你开悟。”
    韩牧野说着，身上金色的浩然气一闪而逝。
    开悟。
    儒道传承中，那些大修帮后辈弟子以浩然气启发，激发起神藏中浩然之力的手段。
    这手段颇为耗费浩然气，一般人都不舍得用。
    见韩牧野身上金色浩然气浑厚，又听他说会帮自己开悟，崔赫连忙激动点头：“师兄放心。”
    韩牧野离开藏书楼，回到剑阁时候，林深将一根青色树枝递上。
    “青芒山那边传讯过来。”
    韩牧野接过木枝，神念扫过。
    这是青芒山中天境大妖木槿传来的，按照韩牧野之前联系的，邀请他一起去中州。
    木槿有镇守青芒山的令牌，有资格在送灵药去蜀西郡时候，穿过天地壁障。
    韩牧野之前联系木槿，就是要与她一起去中州看看。
    随木槿一起去，有官方身份，起码安全上会多许多保障。
    这一次去，韩牧野要打通中州与西疆的商道。
    他要亲自去看看。
    “林教头，明日我们下山。”
    收起木枝，韩牧野开口道。
    林深点点头。
    他从不问去何处。
    韩牧野回剑阁三层，整理一下手上各种物资，又开炉炼制几炉丹药。
    第二日一早，韩牧野与林深悄然下山，然后架起飞舟，往山下坊市。
    那里，孔朝德已经在等待。
    “公子。”一身青袍，完全看不出儒道修士模样的孔朝德一躬身，看韩牧野，微微愣神。
    此时，他面前的韩牧野一身儒袍，手中还有一柄折扇。
    而且，他身上有颇为浓郁的浩然气闪现。
    起码已经有秀才境界。
    “公子，你这浩然气修行……”
    韩牧野是剑修，竟然将浩然气修到这等程度，此等修行天赋，实在让人震撼。
    “世间修行之道是相通的。”韩牧野折扇轻摇，笑着道：“等你明白这个道理，你的儒道修行会大进的。”
    此时，孔朝德的儒道修为在韩牧野面前一览无余。
    举人之境。
    在年轻儒道修行者中算是强者，但不算真正的高手。
    此等手段，也就是一县之地能有大用，再往上，到郡府，就力有不逮。
    到底还是根基积累薄了。
    不过孔朝德自身才能不差，在心性修为上多磨砺一番，能有大用。
    “多谢韩谪仙指点。”
    孔朝德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笑着道：“九玄剑门韩谪仙但凡指点，都是机缘。”
    “公子你现在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天。”
    从在云巢岭上时候，韩牧野就指点别人修行。
    到上一次他从烈阳宫旧地一路回转，沿途被挑战，都是切磋指点，让挑战者大有收获。
    到最近九玄山剑门山门前，韩谪仙随口指点，就能让门中普通弟子战胜东海大宗精英剑修。
    韩谪仙故事，已经传彻西疆修行界。
    飞舟再起，毫不停留，直往青芒山。
    林深掌控飞舟，韩牧野和孔朝德则是在船舱之中对面而走。
    “公子，中州富庶，灵石矿脉众多，其中不但有大量上品灵石，便是出产极品灵石的富矿也不少见。”
    看着韩牧野，孔朝德将中州一些具体情况介绍出来。
    与中州相比，西疆算是贫瘠，灵石储量稀少。
    这般来，灵石价值高，西疆中很多宝物的价格就被压的比较低。
    “便如公子你炼制的这极品品相的青玄丹，在中州起码要百万灵石。”
    孔朝德手上托着一颗清亮的丹药，低声感慨道。
    这丹药是八品丹，在西疆，极品品相，售价也只有三十万灵石。
    中州与西疆之间，物价差了六成不止。
    “不过，中州丹道鼎盛，能炼四品，五品的丹道宗师不少，便是能炼制三品丹的大宗师也是有几位。”
    “公子你炼制的丹药要想跟这些丹道大修争锋，抢占市场。”
    孔朝德看向韩牧野。
    西疆缺丹修，哪怕丹道修行者水平有限，也能得到尊重，炼制的丹药供不应求。
    反过来，中州的丹道昌盛，丹药市场极为广大。
    韩牧野炼制的丹药少还罢了，多，就要与那些丹道强者对上。
    便如当初在木申城，九玄剑门的虚脉丹，胜了明华谷的虚脉丹。
    从此，九玄虚脉丹在西疆独占鳌头。
    世间修行，何事不争？
    “会会中州丹道吗？”韩牧野手中折扇收起，轻笑道：“我也很有兴趣。”
    他怕的就是无人来争！
    见韩牧野表情，孔朝德轻笑点头。
    自家这公子，天赋悟性世间难寻，最难得，他的心性，近乎无缺。
    怪不得他修儒道能那么厉害。
    船舱中，韩牧野将手中丹药，还有几柄火源界中剑器拿出来，与孔朝德商量如何在中州打开局面。
    赚中州灵石，才叫做大生意。
    飞舟不断飞遁，三日之后，到青芒山外。
    站在船头，只见整个青芒山上灵气闪动，树木葱翠。
    “怪不得蜀西郡郡守会要青芒山上贡，光这满山的灵气，就不知道能催生多少灵药。”
    孔朝德看着面前的山林，奇怪道：“就是不知青芒山此等宝地，当初为何没有名声？”
    这么一片满山灵气缭绕，灵药遍地的好地方，竟然没有宗门来占据？
    西疆宗门，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听到他的话，林深淡淡道：“这里的灵气，是当初韩师兄一剑劈开天地壁障引来的。”
    一剑劈开天地壁障，引来中州灵气？
    孔朝德瞪大眼睛。
    自家公子能劈开天地壁障？
    自家公子敢劈开天地壁障？
    不是，自家公子劈开了天地壁障，然后，没事？
    看着葱翠欲滴，灵气闪现的山林，孔朝德嘀咕一声：“果然，到哪都是机缘……”
    前方，山岭中，一头紫色头发，双眸透着紫色灵光的檀檀已经飞身而来，落在飞舟船头。
    “韩谪仙。”
    檀檀面上露出欣喜的笑意，看着韩牧野：“兰婆婆让我来接你。”
    韩牧野笑着点头。
    檀檀引着飞舟横跨千里，来到木槿的灵地山谷。
    飞舟落下，被林深收起。
    看着被前方有说有笑的韩牧野和檀檀，孔朝德凑到林深身侧：“林兄弟，公子好色吗？”
    林深想了一下，摇摇头。
    “可惜了，据说木妖……”孔朝德嘀咕一声，面上露出惋惜之色。
    片刻后，到住满小木妖的小村落，木槿走上前，看韩牧野笑着道：“韩谪仙光临，我可要好好招待了。”
    上次来时候，韩牧野名声还不够响亮。
    这一回，韩牧野的名声，与西疆那些大宗门长老差不了多少。
    听到木槿说好好招待，韩牧野心中一动。
    似乎，当初木家老祖说过，他在这里曾被好好招待过。
    “木前辈，当初木申城的木家老祖好像曾拜访过这里？”韩牧野好奇的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话，木槿一愣，然后冷哼一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身形一闪，走了。
    说好的招待呢？
    韩牧野面上露出茫然。
    檀檀凑到韩牧野耳边，低声嘀咕几句。
    韩牧野瞪大眼睛，口中喃喃低语：“连御……始乱……啧啧，这老头看不出来，跟你兰婆婆……”
    ……
    一夜修整，第二日清早，板着脸的木槿带着韩牧野他们，还有檀檀和几个小妖，带着大包小包的灵药，离开灵地。
    昨晚韩牧野已经与木槿交易过一次。
    将他所需要的灵药买下不少。
    这一次共花费了百万灵石。
    韩牧野用灵珠付账，让木槿欣喜不已，告诉他往后都可以用这灵珠来交易，价格压半成。
    硬通货就是硬通货。
    众人往天地壁障方向去，木槿手中令牌上有光晕升起，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没有这光晕护持，天地壁障之力，能让人修为消磨。
    天地壁障力量之强，没有地境启神，根本抵挡不住。
    灵光闪耀，遮天蔽日，七彩斑斓，光晕流转。
    那天幕，幻化万端。
    一只飞鸟似乎产生幻觉，一头撞在光幕上。
    “啪——”
    骨碎筋断。
    这就是天地壁障。
    世间越是美丽之物，越是凶险。
    “这令牌一次可护二十人，每一个月可通行一次。”
    持令牌，护着所有人来到灵光闪耀的天地壁障前，木槿回头道：“往来一次，我收取一成好处，不过分吧？”
    过一次天地壁障，就收一成灵石？
    这简直是在抢灵石。
    韩牧野眉头一挑。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到底是大妖，分的很清楚。
    站在天地壁障之前拿捏呢。
    “咳咳，木前辈，太贵了。”
    “我们现在也是小本生意，我算了下，我们的利润一趟最多八十万灵石。”
    没等韩牧野开口拒绝，他身侧的孔朝德已经连忙开口。
    “一成，太多，不如我们这样，按照年算，一年一百万灵石。”
    “前辈你知道，我们不可能一年走十二次的，说不定一年只有一回，甚至几年才来一回中州。”
    “按年算，您最赚。”
    孔朝德面上神色诚恳。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拿出一本账册，要给木槿算他们这一趟有多少利润。
    什么灵药炼丹难卖，什么路上耗损，那数字都精确到三块五块灵石了。
    “好了，好了，这一趟算我领你们过去。”木槿皱着眉头，连连摆摆手。
    看来妖族也怕算这些小帐。
    木槿看一眼韩牧野，然后伸手指着檀檀：“檀檀你帮我看着他们，看他们这一趟能赚多少。”
    “回来我们算算。”
    檀檀板着脸，重重点头：“婆婆放心，我保证盯着他们一块灵石都不会漏。”
    木槿抬手，手中令牌挥洒一道青光，天地壁障上有一道门庭展开。
    门庭对面，就是中州。
    天玄世界，灵气最盛之地。
    此方世界的修行圣地。
    据说，中州遍地是宝。
    据说，中州大修士众多。
    据说，中州地境不如狗，天境满地走。
    据说……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入门庭。
    一步入门庭，他身上，耀眼光晕闪烁，原本护持他身躯的令牌灵光碎裂，天地壁障力量向着他当头压下！
    “小心！”林深一声高喝，飞身冲出。
    孔朝德面色大变，身上金色的浩然气升起。
    木槿皱眉，手握令牌，想要再次激发其中力量。
    檀檀捂住嘴巴，瞪大眼睛。
    以韩牧野的修为，怎么挡得住天地壁障的碾压？
    天地之力压身，韩牧野头顶，一道金色灵光升起。
    天地之力！
    以天地之力对天地之力！
    西疆天地眷顾，对中州大道屏障！
    “西疆天道入侵？”这一刻，远在中州皇城的文相豁然起身，双目眯起。
    “西疆反了？”天穹之外，一身金甲，手持长刀，身后无尽红甲战卒的崇武侯转身，身上战意滔天。

 248、中州不出剑（1/2五千大章）

    天地大道之力加身！
    韩牧野从没有哪一刻，能如此清晰感受到天地之力的存在。
    这是一种玄妙的感受。
    天地如炉，万物在心！
    无尽斑斓画面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
    天地初开，熔岩汇聚化为星辰。
    这就是天地星辰形成的景象！
    星辰自有其道，生万物而汇灵气。
    这就是天地之道形成的过程。
    然后，无尽轰鸣，有道道虚影落下，收取此方天地，以强横大力收束，化为另一方天地的附庸。
    天玄世界！
    往复轮转，一座座世界被俘获，汇聚成一方天地。
    这就是现在的天玄世界！
    世间本无天玄，天玄，是大能所筑！
    人间伟力，能胜天地！
    轰鸣炸裂，万千身影。
    无数上古大能碰撞，天地崩塌。
    最终，这片天地，只剩下中州与四方界域，被一位青袍虚影笼罩。
    再然后，天地之间，有屏障降下，中州世界与外面四域隔绝。
    四域之间的联系不同，这屏障之力也不同。
    东海屏障薄弱，凝气可自由通行，南荒需要筑基，北域要地境方能过去，西疆，又有些不同。
    漫天的剑光，韩牧野在天地壁障之前，看到了袁天剑尊的身影。
    剑光将壁障一击而碎。
    然后，有身穿青袍的文士挥手再立屏障。
    “凭什么中州能抽取四域本源之力，却不准灵气共通？”
    “凭什么西疆大道要被压制？”
    天地壁障在袁天剑尊面前一剑一碎，然后那青衣文士手中，挥手而成流光壁障。
    壁障从开始的淡薄，慢慢化为凝重。
    开始时候，凝气能行，然后到筑基不通，再到地境通脉也无法前行。
    “文墨声，同是天玄修行者，为何不能一体同修？”
    袁天剑尊声音如雷霆涌动。
    “这是师尊的意思。”文相的声音平静，虚幻。
    “轰——”
    一剑斩碎天地壁障，袁天剑尊再次怒喝：“你除了拿师尊来压我，你还有什么本事？”
    “儒道，就全是一群磕头虫吗？”
    文相没有回答，但一道更恢弘的天地壁障升起。
    这一次，袁天剑尊没有再出剑。
    “好，今日之后，西疆不再有儒道传承。”
    “往后西疆与中州隔绝往来！”
    话音落下，天地震动。
    看着画面中那天地壁障浩荡，灵气隔绝，韩牧野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从万年前开始，西疆修行界慢慢没落。
    这或许就是开始。
    以四域的灵气供养中州，最终结果当然是中州强盛，四域灵气衰弱。
    “嗡——”
    头顶处，恢弘的天壁压下。
    韩牧野身上，属于西疆天道眷顾的大地亲和力量翻涌。
    两种力量相撞，激起流光闪烁。
    这种力量之强，已经不是人力能抗衡。
    韩牧野双目眯起，身上有凌厉的剑光闪现。
    “身为西疆修行者，我就算无力反抗，也当尽全力。”
    韩牧野一声低语，手中有剑光出现。
    “你疯了，这是中州天道之力！”大岩道人惊呼出声。
    “如果被天道视为挑衅，你会被雷霆轰灭的。”
    “当初，袁天剑尊就是被中州天道所记恨，才终身不入——”
    大岩道人的话没说完，韩牧野身上剑光凝成一线。
    “西疆剑修，自当助西疆天道一臂之力！”
    韩牧野放声高喝，手中长剑裹挟剑意直直斩出。
    青翠剑光撞在那天壁流光上，一闪而碎。
    韩牧野的力量，在这天壁之前，如同蚊蝇。
    但就这一剑，整个天壁震动起来。
    似乎，是被蝼蚁惹怒。
    下一刻，西疆天地，无尽的呼啸声涌起。
    流云翻滚，天穹上，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化为拳头。
    这是天地之力具现！
    西疆天道，竟然要与中州天地之力决战！
    哪怕不敌，也要拼死一战！
    整个天地壁障，在那巨力之前，发出难以支撑的吱呀声。
    天地壁障之前，不管是大妖木槿，还是孔朝德他们，都是浑身战栗，完全难以行动。
    本来持剑前冲的林深，身形被定在原处。
    天地之力的交锋，让所有的灵气与大道之力紊乱。
    此时，作为两方天地之力交战的导火索，手持长剑的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闪动。
    他身后，显出身形的大岩道人面容已经完全呆滞。
    他们还在天地壁障所化的门庭之中，随时可能被碾压成糜粉……
    “我是剑修。”
    “但我不是袁天剑尊那样的剑修。”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出声。
    他抬手，手中长剑忽然化为一柄青白折扇，扇面展开，上有山河图卷。
    折扇轻摇，背面是“清心”二字。
    一瞬间，韩牧野身上的剑气消弭，冲天的金黄色浩然气涌起。
    剑道与儒道转换。
    西疆天道之力有了感应，轻轻震荡，似乎是欣慰点头，然后慢慢消退。
    与灵性十足的西疆天道相比，天地壁障要呆滞多。
    那天地壁障似乎很是茫然，不断震荡，却不知所以。
    那挑衅自己的家伙呢？
    那个剑修呢？
    怎么只剩一个自己人？
    “呵呵，有趣的小子。”
    韩牧野耳畔，传来一声粗狂笑声。
    然后又有一道冷哼之声响起。
    第一道声音韩牧野不知道是谁，第二道，是文相文墨声的声音。
    这声音，韩牧野听过几回。
    “哎，书袋子，这可是袁师弟的嫡传，不对，这小子是你的小酸儒才对，哈哈，有趣。”
    粗狂声音消逝而去。
    “小子，往后在中州你还是莫要拔剑，否则老夫不会保你。”
    文墨声的声音传来，然后也隐去。
    在中州不能拔剑？
    当然。
    韩牧野笑着拱手。
    他的剑道气息已经被中州天道记住。
    要是他在中州拔剑出手，天雷会瞬间锁定，然后不将他轰杀不罢休。
    “那就不用剑便是。”
    韩牧野笑一声，一整衣衫，大步往前走。
    直到此时，天壁之前的所有压力方才消散。
    立在天地壁障之前的木槿等人，身上压力消散。
    林深一个箭步冲入那门庭中，跟着韩牧野走入中州。
    木槿等人目中露出疑惑之色，看看毫无伤损的韩牧野，跟着走进那天壁上所化的门庭。
    好在，他们看到林深走进天地壁障之中，没有引来丝毫的反应。
    大概，不会有事吧？
    “这就是中州。”
    立在山崖之上，韩牧野看着绵延的山峦，轻声开口。
    葱翠连绵，不知几万里。
    天地广阔，大道垂野。
    此方天地，竟是能看到丝丝缕缕的灵气飘荡！
    一道道灵光将韩牧野的身躯包裹。
    这是虚空中自然流转的灵气，被韩牧野仙灵根吸引，自发涌入他的身躯。
    这等灵气浓度，九玄山上只有一处能超过。
    灵地。
    这中州普通山林中所蕴藏灵气浓度，竟然都能与西疆大宗灵地中相比！
    如此天地，当然是修行圣地！
    从天地壁障中走出的大妖木槿面上神色凝重。
    “中州，竟是灵气如此浓郁，那岂不是天境随处可见？”立在韩牧野身侧的林深沉声开口。
    如此浓郁灵气，能造就多少高手？
    何况灵气越充足，催生的天材地宝就更多。
    中州，到底强盛成什么样子？
    “呵呵，林兄你想多了。”身后，从天地壁障中走出的孔朝德摇摇头，轻笑出声。
    “中州灵气足宝物多，可中州大道浑厚，天道之力压制之下，一旦入地境，就有劫难降下。”
    “地境通脉入启神，启神结金丹，金丹化元婴，每一重，都有雷劫。”
    “重重雷劫，能入天境者寥寥无几。”
    “中州地境强者很多，但天境，依然稀少。”
    说到这，孔朝德面上闪过一丝傲然：“不过中州皇朝以儒道镇压天下，那些儒道大师，便有天境之威。”
    儒道大师。
    之前在飞舟上，韩牧野与孔朝德探讨过。
    儒道修行难在清修与悟道。
    童生不过初入门庭，比寻常培元修行者还不如，寿元，气力，各方面都差许多，只能说稍稍强过凡人，能勉强催动些天地之力。
    当然，那些童生中的精英，手中又有文宝的话，倒是能有几分战力。
    到得了天地认可的秀才境界，那儒道修行者的力量就开始显现了。
    无论是自身浩然气驱凶镇邪，还是牵引天地之力施展术法神通，都有不可测力量。
    儒道秀才，介于凝气与筑基之间，强者可压筑基，弱者斗不过凝气。
    儒道修行到举人境，那就是一方高手，引动天地之力，与地境通脉争锋。
    儒道进士境界，是一个力量飞跃。
    进士之境，需要有天地大道认可，需要有力压同阶的才气，需要有超绝的悟性和天赋。
    还有，需要声望积累。
    中州儒道修行，要成进士，需要万民敬仰，同修共进。
    这也是中州儒道镇压天地，与天道共存的契约。
    进士，可为天官。
    有天地权柄在手的进士官，能展半步天境之威，可借天地大运与天境争锋。
    中州各郡治下有县令，守一方水土山川，就是进士为官，镇压皇朝气运。
    一郡之地，就有数十位进士官，儒道大势，天下俯首。
    进士之上，儒道大师，那是等同天境存在。
    如果儒道大师再有天地官身护持，便是天境元婴大修，也不敢在其面前放肆。
    中州各郡郡守，就需要有儒道大师修为，方才能担任。
    因为一郡之首，若是无绝强的儒道修为在身，无法承担一郡民愿。
    民与官，如水与舟。
    水涨船高，水急船倾。
    没有儒道大师见识心性才学，掌不住这船，压不住一郡之民。
    何况中州修行界也是昌盛，不管是那些修行大世家，还是修行宗门，都有强者，郡守没有力压天境元婴之能，自然压不住各家宗门世家。
    至于大师之上，乃是宗师。
    按照孔朝德所说，中州宗师，九成九都在皇城书院。
    那是皇朝气运聚集之地。
    中州天境，九成也在皇城。
    这些强者，聚在中州，是为凝聚天地气运。
    与西疆修行者宗门势力松散不同，中州大修，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中州有大修士，但不常见，大多聚在皇城，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多。
    这让木槿稍稍松口气。
    “走吧。”韩牧野手中折扇收起，淡淡开口。
    此时，他身上灵光散去，只留一道淡金色的浩然气流转。
    这一丝浩然气不算浑厚，却极为清亮。
    “天地壁障千里内是没有人烟的，我们要遁行千里，然后联系地方镇守。”孔朝德对中州的区域布局熟悉。
    他抬手，手中一道浩然气化为青色的飞鹤。
    这飞鹤展翅，往前方飞去。
    林深手中飞舟出现，载着韩牧野他们跟在青色飞鹤身后，横越千里。
    中州广袤，一郡之地，就堪比西疆大半地域。
    整个中州，有数十个西疆那么大！
    千里之后，果然一座连绵房屋的村镇出现在眼前。
    连绵街市，人烟茂盛。
    中州到底是人族的中州。
    韩牧野他们的飞舟未到，下方村镇之中已经有一道青色的流光升起。
    “这是此处镇守的询问符文，是探查我们身份的。”孔朝德收起飞鹤，转头看向大妖木槿。
    孔朝德虽然是儒道修行者，在中州通行。
    可他在河泽县得罪了玄阳卫指挥使钱一鸣，现在是戴罪之身。
    如果他身份被探查清楚，会有麻烦。
    这一行人中，最具有官方身份的，是木槿。
    木槿手中令牌激发一道金光，与那下方升起的青光一触。
    青光震荡，然后散去。
    等飞舟降下时候，前方街镇青石广场上已经有三道身影立在那。
    “西塞镇镇守江通，见过青芒山镇守使。”
    说话之人看上去大约六旬左右，穿一身青袍，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儒道浩然气流转。
    秀才境。
    他身后，两位修行者，修为都在地境。
    儒道秀才之境虽然不入流，却是中州正统。
    一镇镇守，没有正式官身，无天地之力加持，但有郡县所赐文宝护身。
    灵道修行哪怕是地境，只要还想在中州修行，就要受儒道约束。
    “镇守使，你们是去郡府缴纳岁贡吧？此事县令大人交待过。”
    江通抬手道：“诸位先到镇里修整，明日西塞镇派飞舟送你们去县城。”
    韩牧野他们并没有拒绝江通的邀请。
    毕竟初到中州，可以说两眼一抹黑，还是先稳妥才好。
    江通引着木槿他们到街镇之中。
    沿途可见的，修行者与凡人都有。
    “我西塞镇地处蜀西郡最边缘，周边都是山林，西塞山连忙数千里，有不少天材地宝。”
    “不少修行者都是来这里采摘灵药，寻找矿藏。”
    看一眼木槿和她身后的木妖，江通轻声道：“山中有不少妖兽，这些修行者也会猎杀。”
    猎杀妖兽。
    木槿和那些木妖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神情。
    她们也是妖族身份，对妖族妖兽是天生亲近的。
    但现在他们得到中州敕封，注定是要与人族结交。
    转头看四周，很多修行者看木槿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不过木槿身上气度展现，那是一位绝强的大妖，混迹这偏远山塞的低阶修行者，没人敢招惹。
    “镇守使，你们放心，中州也有妖族与人族杂居，其中相处也是融洽的。”
    “只要都遵守皇朝规矩，便无事了。”
    前方领路的江通转头笑着说道。
    到西塞镇的镇守府邸，江通吩咐了接风宴席，又准备好修行静室。
    到宴席上，大妖木槿自然是高坐上首，下方韩牧野和孔朝德都是斯斯文文，很有涵养。
    韩牧野虽然未到过中州，却从各种剑器和书籍中看过中州儒道规矩。
    孔朝德儒道修为比江通还强许多，又是做过一县文书的，待人接物，大方得体。
    他们这表现，让江通很是好奇。
    西疆，竟然有这样人物。
    不是说只有中州有儒道传承吗？
    一边敬酒布菜，江通一边出声旁敲侧击韩牧野和孔朝德身份。
    韩牧野按照中州儒道规矩，给自己取了个韩牧的单字化名。
    孔朝德则是报了自己的名，孔容。
    孔容，孔朝德。
    按照他说的身份，是韩牧野的随从，家族安排的历练监查。
    别说，韩牧野身后林深和孔朝德文武相随，真有几分历练公子样子。
    只是江通也不知道中州韩家是哪里的家族。
    以他小小镇守，秀才修为的见识，不知道很正常。
    “牧公子，我西塞山没有什么特别出产，唯有这灵鹭与青鳜，最是味道鲜美。”
    “还有，这桃花酒，乃是镇上村民自酿的。”
    探明韩牧野身份，江通更是殷勤。
    对待韩牧野，甚至比对木槿还热切。
    很简单，在他看来，韩牧野是中州大族子弟，又是修儒道的，乃是自己人。
    而木槿不过是镇守西疆青芒山的异类大妖。
    要不是年前天地壁障碎裂，灵气灌入西疆，造就青芒山，这等大妖一辈子都没机会见识中州繁盛。
    韩牧野微笑应答几句，尝尝菜肴与美酒，然后出声问西塞山周边情况。
    江通将自己知道的，都讲述出来。
    西塞镇处在中州蜀西郡最边缘，周边这样的街镇有几十个，都同属于西源县管辖。
    西源县县令沈思，乃是一位儒道进士，据说修行高深。
    蜀西郡中，如西源县这样的县城，一共三十三个。
    “蜀西连城三十二，万千繁华在锦川。”
    “牧公子你游历蜀西郡，一定要往郡制所在的锦川城看看。”
    江通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酒杯。
    锦川城，韩牧野当然会去。
    那里，才有蜀西郡最大的交易坊市。
    第二日，江通准备了一艘十丈飞舟，上面插着西塞镇大旗，然后又送上各种西塞镇特产，将船舱差点堆满。
    “不值多少灵石的。”
    “牧公子你难得来西塞镇。”
    “还请留一份墨宝，往后我西塞镇也能沾沾公子的文气。”
    江通面带笑意，然后挥挥手，身后有几个侍女上前，手上捧着笔墨纸砚。
    中州儒道讲求道与天地合，很多游历四方的儒道大家都会在有感悟时候，留下文字。
    或诗词，或文章。
    那些被留下文字的地方，也能得到天地大道的眷顾。
    江通身为镇守，但凡是遇到游历的儒道修行者，都会殷勤招待，然后求留墨宝。
    西塞镇城墙四周，可见不少诗文镌刻。
    这其中，有两道还很有文采，有灵光闪动。
    留墨宝？
    孔朝德一愣神，准备上前。
    韩牧野是在西疆修行，虽然有儒道浩然气在身，但能有多少文采，他不敢肯定。
    若是作不出好诗词文章，丢脸事小，损了天地大道眷顾，那才是得不偿失。
    孔朝德后悔没有多跟自家公子探讨些诗词文章。
    “好。”
    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出声，然后走上前，提起墨笔。
    “西塞镇特产让我印象深刻，我便留两句诗文吧。”

 249、儒道人望,可成进士官（2/2五千字大章）

    手提墨笔，韩牧野身上有淡淡的金色浩然气涌起。
    看这浩然气，江通眼中透亮，面上全是惊喜。
    这浩然气虽然不算浓郁，却是纯正，可见韩牧野不但心性通透，更是天赋超绝。
    如此人物，会留下怎样的诗文？
    不只是江通，其他随着送行的西塞镇人都满含期待的看向韩牧野。
    “兰婆婆，韩谪仙还会写诗文？”檀檀凑到木槿身边，好奇的低声开口。
    在她眼前，此时的韩牧野气质很特别。
    就是那种少了剑修的凌厉，多了一丝让人亲近的文气。
    这气息很好闻样子。
    木槿摇摇头。
    有些人，真不是可以随意揣测的。
    韩牧野给她的感觉，就是深不可测。
    剑道，丹道，现在，竟然连西疆不曾出现过的儒道传承，都涉猎精深？
    所有人目光下，韩牧野手中墨笔开始游走。
    两世积累叠加，韩牧野笔下的文字有着天玄世界不曾有的娟秀锲永。
    铁画银钩，刚柔相济。
    笔落，有灵光幻化。
    “西塞山前。”
    纸面上，文字浮现山影，青山连绵，松涛如浪。
    “文气化形！”江通瞪大眼睛，肩膀震颤。
    孔朝德也瞪眼看着韩牧野。
    儒道修为与文采相辅相成。
    可文采又不是苦修能成。
    为何天下儒道修士千千万，能成进士者少之又少？
    就因为苦修者不知凡几，却难有文气才华相应者。
    可今日，韩牧野笔下文字才出，已经文气化形，明显是引动天地之力加持。
    难道公子真有惊世才学？
    可能吗……
    “西塞山前白鹭，飞。”
    “飞”字出，一道淡淡的剑光闪现。
    韩牧野面带笑意，看着剑光化为一只飞天白鹭，展翅而走。
    自己是剑修，儒道为皮，剑道为骨。
    便是不动用剑道修为又如何？
    天下何物不能为剑？
    便如这笔墨为诗，难道就不能成剑？
    白鹭翻飞，于青山之上振翅翱翔，如剑光纵横，轨迹无从掌握。
    “西塞山前白鹭飞，好诗句！”江通抚手惊呼，他身后几人都是急切看着韩牧野。
    光这一句就能文气化为灵鹭高飞，那下一句，会如何？
    韩牧野笔锋一转，一行文字挥洒而出。
    “桃花流水，鳜鱼肥。”
    清泉流淌，淡红花瓣随水而走，这水中有一丝酒气飘荡。
    “哗啦——”
    泉水之中，有肥硕鳜鱼跳出水面，剑气闪耀间，带出一蓬水花。
    以文采为山水落花，以剑光化飞鸟游鱼。
    放下墨笔之时，韩牧野身上气息竟是玄奥难以言喻。
    “果然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啊……”
    感受着身体之中浩然气与丹田灵气剑意的融合，韩牧野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好诗文，好诗文！”江通满眼放光，追向韩牧野：“牧公子，此两句写尽我西塞山风光，不知后两句有何等意境？”
    山水风光之外，便是修行意境。
    江通等的，正是这修行的感悟！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没有回头，摆摆手道：“山在水在，还要什么意境？不写了。”
    飞舟冲天而走，江通和他身后众人一脸遗憾的立在原处。
    “哎，可惜了，此等才气凝形，可结气运的诗文，竟是只有半阙。”一位白发灰袍老童生颤巍巍开口，一脸惋惜。
    “是啊，若是能补全这诗文，我西塞镇说不定能有天地大运降临，助镇守你成就举人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另一位青袍文士也是感叹。
    江通为何殷勤接待过往儒道修行者？还不是为了能借几分文气，助他自己突破？
    世上哪有白吃的宴席？
    “山在，水在。”
    “山在，水在。”
    江通缓缓转身，看着侍女展开的纸卷，看着其上透出的金色灵光，面上神色化为欣喜。
    “好一位牧公子，真是文有才，语有道啊……”
    “有此山水在，有此半阙诗文在，西塞镇何愁没有气运？”
    “今日牧公子便是留了全诗，助我突破，也只是我一人得好处。”
    “此半阙诗文传出去，万里传诵，引无数文人墨客来，观我西塞山水，品我西塞美酒佳肴，方才是让我西塞镇名传天下！”
    “快，将这诗文镌刻到镇口最显眼处。”
    说着，他上前，小心将留了韩牧落款的诗文卷起。
    “你们帮我将周边几处街镇的镇守和儒道秀才都请来。”
    “我要帮韩牧公子扬名。”
    ——————
    飞舟之上，小木妖檀檀盯着韩牧野，口中不知在嘀咕什么。
    另一边，孔朝德看着对面而坐的韩牧野，面上全是难以抑制的惊奇。
    倒是林深，盘坐在一旁，身上剑光与气血灵光闪动。
    对于他来说，韩牧野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公子，真没想到，你的诗文竟是到才气化形之境。”看着韩牧野，孔朝德低声道：“以公子之才，若是在中州静修儒道，为进士官，唾手可得。”
    进士官？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
    他现在的儒道修为已经离宗师只差一步。
    区区进士官，他看不上。
    不过今日在西塞镇留诗，文采与剑道相合，倒是让他有了不少体悟。
    缓缓闭眼，韩牧野神念全都收敛。
    林深身上剑光闪动，将韩牧野护住。
    这是他的职责。
    韩牧野神藏之中，原本的金黄浩然气此时不断旋转，似乎在不断酝酿。
    七柄长剑上，也有淡淡的金色沾染。
    这是之前所没有的。
    之前，浩然气与神魂剑气完全是互不侵扰，并无这等融合迹象的。
    浩然气对世间妖邪都有镇压之力。
    如果能与剑光相合，那神魂剑气的战力，将会翻倍不止。
    还有，一道道浩然气在身躯之中流转，不但灌注到丹田中，还有一丝透入肉身，与已经化为剑骨的脊柱相融。
    玉白的剑骨，有一道道金色的灵光闪动。
    这算什么？
    剑骨，还是，文骨？
    有金光透入的剑骨，似乎有些不同了。
    韩牧野闭目修行，孔朝德和木槿几人看着他，感觉他身上气质变幻，从开始的温润文气，到然后的剑意闪动。
    等韩牧野睁开眼时候，身上气质又有不同。
    看上去原本的文气中，多了一丝坚韧。
    不懂。
    没人懂。
    “嗡——”
    前方，有灵光升起。
    西源县，到了。
    一座大城，占地方圆三十里。
    其中建筑连绵，灵光冲天。
    各种儒道气息升腾，将天地染成金色。
    这等恢弘之城，在中州，只是边陲小城。
    “西源县主簿孙聪，奉县尊大人之命，来迎西疆青芒山镇守使。”
    飞舟之前，一位身穿青灰锦袍的中年文士拱手相迎。
    西源县县令没有亲自来迎，派属官接到飞舟前，也算是给木槿面子了。
    主簿，乃是有正经官身的，手中有主簿文宝，可调动属地内百里天地之力。
    韩牧野和木槿他们走出飞舟，随着孙聪落在西源县的城外。
    孙聪是西源县主簿，对待韩牧野他们就没有江通那样殷勤了。
    送他们到驿站，说县尊现在接待访客，等过些时候来见，就离开了。
    按照江通介绍，木槿这青芒山镇守使的身份，与蜀西郡三十二位县尊身份是相同的。
    只比郡制所在的锦川城县尊地位低一些。
    西源县县令，与青芒山镇守平级。
    但木槿是大妖，又是身在西疆，怎么可能真被人家多看重？
    直到傍晚时候，主簿孙聪才再来，先是表示歉意，然后邀请木槿他们去赴宴。
    说是县尊设宴，还有从别处郡府来的访客也在。
    这宴席去不了多少人，最后木槿与韩牧野，还有孔朝德以及小妖檀檀四人同去。
    木槿带檀檀去，是为让她见世面，孔朝德则是比较懂中州规矩，能不时提点。
    到设宴的楼阁，华灯初上，只见门庭前站着几位气度不凡的身影。
    当先之人穿青色的官服，头戴纱帽，可见浩然气与天地之力交错。
    能在此地得天地之力加身者，必然是一县之尊了。
    “年前郡守大人传讯，蜀西郡新设青芒山镇守位，可惜青芒山远在天地壁障之外，沈某无缘拜访。”
    说话之人，就是西源县县令，进士官，沈思。
    “客气了，能做中州的镇守，我也是没想到。”木槿摇摇头，淡淡开口。
    她是大妖，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话直接。
    沈思哈哈笑一声，转头看向韩牧野和孔朝德等人。
    孔朝德上前一步，身上浩然气闪现，然后拱手介绍自己和韩牧野。
    “韩家？”
    沈思打量韩牧野，沉吟一下，笑着开口道：“原来是韩牧公子，果然少年英杰。”
    “刚好今日长河郡苏家麟公子也来我西源县拜访，你们都是儒道才俊，应该有不少话说。”
    说着，他伸手引着身后几位青年上前拱手。
    长河郡苏家苏麟，还有其几位好友，都是游历四方的儒道学子。
    几人拱手，简单介绍几句，便转往一边去。
    西疆的大妖，同行的不知何处来的韩家公子。
    这等人物，有资格与苏家公子结交？
    若不是西源县县令要顾及青芒山镇守颜面，今晚这宴席，就是一场诗会。
    知道西疆来的大妖定不通诗文，才改的宴席。
    这让苏麟等人颇为遗憾。
    毕竟沈思是进士官，文采斐然。
    如果沈思举办诗会，他们定然能得到沈思指点，甚至赏识。
    这就是中州。
    儒道为尊。
    韩牧野也好，木槿也罢，管你是天境大妖还是西疆剑道谪仙，在这中州之地，都是这样冷遇。
    沈思笑着请木槿和韩牧野他们登上阁楼，灯火通明的厅堂之中，摆上了坐席。
    沈思一边不经意的问些西疆风情，一边与那边苏麟等人谈论诗词文章。
    他倒是邀请过韩牧野几次，只是韩牧野推脱了。
    这样一来，苏麟等人对韩牧野更是没了兴趣。
    县尊大人的宴席，正是一展才华，集聚名望的机会，竟然不愿展露，十有八九是肚子里没有真才实学，怕露丑了。
    韩牧野不参与诗文讨论，孔朝德也没有往上凑。
    他精于实物，对这些诗词之类也就略通而已。
    倒是在沈思与木槿交谈，聊到灵药交易，还有丹药生意时候，孔朝德来了精神。
    “沈大人，这是我韩家商行所售卖的丹药，大人可看看品质。”
    孔朝德趁机拿出两个小玉瓶，递向沈思。
    “韩家商行？”一旁的苏麟眉头一皱，看向孔朝德：“孔容先生，为何我没听说过你们这商行？”
    苏家在周边也算不小家族，各种丹药灵药生意不少，苏麟也知道些经商的世家，却没听说有一家韩家商行的。
    “呵呵，我们韩家商行目前也就初开。”韩牧野抬头，笑着道：“这一趟，只有我和孔先生两人来。”
    两个人的商行？
    苏麟摇摇头，顿时没有了兴趣。
    他身边那几人，也是笑着摇头。
    读书人本就不该沾染这等生意事情，会扰了心中清静。
    放弃苦学的儒道修行者，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不只是苏麟等人，就连沈思再看韩牧野，也少了之前的重视。
    之前当韩牧野是与苏麟一样乃是游历学子，现在看，原来是个行商？
    中州重儒轻商，一个行商，连与进士官同席的资格都没有。
    沈思沉吟一下，伸手接过孔朝德那两个玉瓶，口中淡淡道：“本官修行很少借助丹药之力，孔掌柜你这丹药怕是——”
    话未说完，他浑身一震，瞪大眼睛：“粹神——”
    玉瓶之中，乃是两颗极品的粹神丹。
    极品品相，在中州也算是极为上乘，有资格算是灵丹了。
    中州丹道昌盛，丹道修行者炼制出的丹药品相要求很高。
    西疆普通丹药品相，在中州根本无人问津。
    精品丹，在中州算是普通丹药。
    只有极品丹药，有一丝灵性，才算灵丹，是中州丹药流通最多的品相。
    仙品丹药，那是灵丹中的精品，价值不凡，便是中州也只有丹道大师出手才有。
    仙品之上，皇城有。
    虽然丹道昌盛，但中州该缺的丹药还是缺。
    特别是淬炼神魂的丹药和熬炼肉身的丹药。
    中州儒道修行耗费神魂，儒道修行者大多又是肉身羸弱，需要熬炼。
    根据孔朝德的建议，韩牧野这次来中州，带的最多的就是淬炼神魂的粹神丹，还有打熬肉身的凝羽丹。
    这两种都是六品丹，在中州都是极为珍贵。
    “没想到韩家商行竟是有如此好丹出手。”
    沈思变幻了神色，轻笑看向孔朝德：“不知孔先生这丹药如何售卖？”
    他问话，手中将玉瓶握紧。
    韩牧野与孔朝德对视一眼，面上露出微笑。
    这生意，成了。
    中州富庶，不缺灵石。
    这两颗极品的粹神丹，被沈思以八百上品灵石，加上各种灵药，灵材换下。
    灵药灵材，总价值也超过千块上品灵石。
    毕竟只是极品丹，两颗售价一千八百上品灵石，折价一千八百万下品灵石。
    这价格，将近西疆的五倍。
    看着生意谈妥，韩牧野笑着起身告辞。
    木槿也站起身来。
    目送他们离去，沈思赶忙拿着丹药回去。
    这等淬炼神魂的丹药，可是好东西。
    “哼，当是游学学子，却原来是来做生意的。”
    站在苏麟身侧的一位麻衣青年冷着脸，看着走出酒楼的韩牧野他们，低声说道。
    不是韩牧野他们搅和，今晚宴席起码还要持续大半个时辰。
    他们也能跟进士官多请教些问题。
    沈思这种镇守一方的进士官，不但有学识，还有实际手段，是儒道修行者中真正的精英。
    能与他们交流，对于后辈学子来说，乃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儒道修行，沾染商贾之事，心思基本上就废了。”另一边，一位青年不屑出声。
    苏麟点点头，刚想说话，忽然瞪大眼睛。
    下方，韩牧野身上一道淡紫色的灵光升起。
    “人望！”
    苏麟低呼一声，不敢置信的出声：“他身上怎么会有人望凝聚？”
    人望就是民愿，乃是儒道修行中不可缺的一项。
    每一位进士官，都需要有人望聚集，方才能承天地大道权柄。
    韩牧野这样沦落商贾的儒道修行者，何来人望？
    “难道，是因为县尊大人？”有人皱眉，看着韩牧野。
    “不是，”苏麟神色凝重，低声道：“这人望，有紫气，乃是因文采而凝聚。”
    “他，到底是什么人？”
    当苏麟知道韩牧野何来人望时候，已经是一日之后。
    韩牧野他们离开西源县大半日后，西塞镇镇守送游学学子亲手所书的诗文来。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仅此两句，便让西源县县城沸腾。
    蜀西边陲之地，也有如此诗文？
    西塞山，必成蜀西文坛圣地！
    “如此人物，我竟然未能结交，我苏麟真是有眼无珠啊……”站在西源县城头，苏麟一脸沉郁。
    此时，早已离开西源县万里之外的飞舟上，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这，就是儒道人望？”
    他的手心，一团淡紫色的灵光变幻，时而化为发冠，又时而凝成墨笔，还能成一方印玺。
    坐在他对面的孔朝德脸上全是羡慕，点点头，酸溜溜的低声道：“公子，凭此人望，你能成进士官了……”
    进士官？
    没兴趣。
    韩牧野握住手中紫色灵光，任其变幻，最终化为一朵淡紫色的流云，附着在折扇江山图上。
    一瞬间，这折扇山河图被染成紫色。
    －－－－－－题外话－－－－－－
    第一次入中州，为后面第二次，第三次铺垫
    中州本无韩牧野，却尽是韩牧野的传说
    三十年后，大儒韩牧野负天下人望，前往皇城

 250、一言开悟宗师（1/2五千大章）

    人望灌注八宝如意之中温养，竟然能提升宝物灵性！
    感受手中折扇传来的反馈，韩牧野脸上笑意更甚。
    算不算意外之喜？
    毕竟这人望之力只是他写下半阙诗词就得来了。
    有人望在折扇中作为桥梁，他可以用浩然气施展各种术法。
    以浩然气催动，经过人望之力显露出来，道术都是成了儒道神通。
    这折扇，此时彷如一件真的文宝，展现儒道之力。
    有趣。
    就不知人望之力是不是能一直叠加。
    如果真这么好得，那岂不是随手就能制出文宝？
    “公子这人望之力应该是那半阙诗文传到西源县，才激发出来的。”
    见韩牧野收起人望之力，孔朝德开口说道。
    说到这，他摇摇头，满含羡慕的又道：“想我在河泽县为县尊出谋划策，为百姓殚精极虑，只为养一丝人望。”
    他掌心抬起，其中有一道淡淡的紫色光晕。
    这光晕与韩牧野那团深紫色的光团相比，简直是萤烛与皓月争辉。
    “有大儒养望百年，难成进士官。”
    “白首童生中州比比皆是。”
    “真是人与人不能比啊……”
    看向韩牧野，孔朝德一脸期盼：“不知公子这诗文传到锦川，会增加多少人望。”
    “若是能在中州各郡传播，聚集人望，百年内，说不定能助公子你成儒道大师之位。”
    儒道大师之位，在孔朝德看来，已经是遥不可及，乃是能掌一郡之地的存在。
    只是韩牧野觉得，要百年传播？
    这么长时间吗？
    他皱眉道：“为何要这么久？多作几首诗词不行？”
    听到他的话，孔朝德呆愣片刻，然后苦笑摇摇头：“公子，此等诗词，是想做就能做的？”
    韩牧野没有说话。
    这样的诗词，多抄几首，不难吧？
    飞舟一路前行，韩牧野身上不时能有淡紫色的灵光闪逝。
    这看的孔朝德心中发酸。
    好在要到锦川城，韩牧野也不想太招摇，按照孔朝德说的，将人望之气掩盖起来。
    即便如此，他身上也多出几分气度出来。
    哪怕飞舟遁速极快，一日五万里，从西源县到锦川城也要五日功夫。
    日落时候，飞舟落在一处有灵光升起的村落。
    飞舟才落下，已经有不少人围拢过来。
    “原来是西源县的公船，快，诸位大人请到村子里歇息。”飞舟下，领头的是穿着麻布衣袍的老者。
    老者自称齐让，是这齐家村的村正，兼此处驿站的驿长。
    这条线是通往锦川城的必经路线，时常有飞舟歇息。
    中州郡县之间，都是有驿站，为往来公务飞舟或者是客商修整安顿地方。
    齐让领着韩牧野他们到驿站，收拾出厢房。
    虽然是山村之地，比较朴素，但胜在干净整洁。
    不但有厢房，齐让还让身后村民送上各种特产。
    负责操控飞舟的是西源县小吏，轻车熟路的接了特产，又拿出几块灵石交给齐让。
    齐让和身后村民喜笑颜开的离去。
    按照那小吏说，这驿站是没有俸禄的，就靠村民奉送些特产，换取灵石赏赐。
    沿途停靠，总不好空手。
    听到他的话，木槿面无表情，孔朝德则是笑着伸手拿出几块中品灵石，送给那小吏。
    大妖到底是大妖，人情世故上，差了许多。
    韩牧野走进厢房，见当中只有木榻，小案，前方墙壁上挂住一副大大的静字。
    这字苍劲有力，是一副极好的榜书。
    走到字前，韩牧野目光落在下方的落款上。
    “白鹿山翁？”
    他双目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灵光，还有金色的浩然气相合。
    红尘咒的力量涌动，撞在这静字上。
    韩牧野的脑海中，有一幅幅画面闪现。
    纸笔落墨的老者。
    来往观望的客商。
    在这文字前沉吟的学子。
    还有在这字前立一夜的修行者。
    一个静字，显露出人间百态。
    世间喧闹，要静，谈何容易？
    “好修为。”韩牧野低语，双目中灵光散去。
    写这字的人，儒道修为精深。
    只是奇怪，如此精深的儒道修行者，为何会在这小山村隐居？
    既然是隐居，为何将此等文字示人？
    这一副字，已经可称文宝，灌注浩然气，能让人心静如水。
    韩牧野没有在厢房中歇息，走出门，孔朝德在门口处探出头来。
    “公子，这驿站可有好东西啊。”他笑着伸手指向自己所住那厢房墙壁上挂着的一副山水图。
    韩牧野笑了笑道：“你们先修整吧，我去瞧瞧。”
    说着，他踱步往村子里走去。
    林深背着大剑，在他身后悄然守护。
    山村幽静，点点灯光。
    顺着山道走，偶尔有鸡犬相闻。
    这等僻静的村寨，韩牧野还真难得来。
    走在山道上，顿时觉得心中安宁。
    “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
    “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
    前方，草庐之中有读书声传来，声音苍老。
    读书声入耳，让人不觉有身立苍夜，四野荒凉之感。
    这是文气沾染神魂之力。
    读书的，是一位大儒？
    能以言浸润人心，是进士还是，大师？
    韩牧野抬眼看去，那草庐窗户敞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披麻袍，端坐书桌前，他前方几个破旧小木几，有五六个童子。
    可不就是那留字的白鹿山翁？
    似乎感知到韩牧野在门口，老者停下诵读，转头看向窗外。
    “呵呵，远客夜游，算是有缘，可来我茅庐坐坐？”
    老者放下手中书册，笑着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走进草庐。
    林深快步跟在他身后。
    进草庐，见四壁空荡，只墙上挂着三两副书画。
    那书字迹粗狂遒劲，画，是苍松寒梅，翠竹芝兰。
    “今日有客，你们先回吧，温书勤读不可忘。”书桌前，老者挥挥手。
    那些坐在小木几前的童子们忙收拾了书册，躬身施礼，然后轰然散去。
    韩牧野目光投在四壁，细细打量。
    “小公子看来对书画之道颇有研究？”见韩牧野认真看四周书画，老者轻笑开口。
    韩牧野摇摇头道：“算不得研究，只略懂一二。”
    他目光落在那狂放草书上：“从来书为心声，此‘止水’二字当真是入眼入心，笔笔透骨。”
    “老先生行如止水，心如磐石，字如劲草，是此道中大成者了。”
    听到韩牧野话，老者哈哈笑一声，伸手指向其他几幅画卷道：“那你再看看这画如何？”
    韩牧野看向那四副画卷，双目之中，淡淡的浩然气升起。
    在他浩然气灌注双眼的刹那，那端坐的老者身形一震，眯起双眼。
    在韩牧野灌注了浩然气的双眼中，原本普通的四幅画变得虚幻起来。
    “松有劲风难压之不屈，竹有破岩扎根之坚韧，梅傲寒吐芳，兰幽香淡雅，不拘一格。”
    “东方老先生的风骨，晚辈敬佩。”
    东方书。
    那画卷上的落款是东方书。
    白露山翁东方书。
    “好。”老者看向韩牧野的目光透着几分晶亮，然后道：“不知小公子还能看出什么？”
    这是考校自己？
    韩牧野微笑点头，然后看着那书画，淡淡道：“字为止水，心中却有狂澜，先生在这草庐之中，屈才了。”
    老者面色不变，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看着四副画，语气温和：“松虽劲，却不知风从何来，先生心中有怨。”
    “竹虽挺，叶却勾画潦草，先生心中有愤。”
    “梅如火，大雪难掩，可见先生之傲。”
    “兰，用笔错了。”
    “一笔山二笔川，三笔破凤眼，先生故意不破凤眼，是为等有眼之人，还是说，世人皆目中空空？”
    韩牧野转头，与老者对面而视。
    老者目中神光收敛，深邃如古井，让人一眼看去，似乎要被溺在其中。
    但韩牧野心神不动，竟是不让半分。
    “好，”东方书站起身，一整衣衫，拱手道：“这三十年来，拜访我这草庐之人不知凡几，能有此等眼光气度的年轻人，你是第一个。”
    “白鹿山东方书有礼了。”
    韩牧野也是抬手，拱手道：“韩牧见过东方先生。”
    东方书笑着请韩牧野坐下，又提起书案上茶盏，将三个茶杯斟了茶水：“山野间粗茶，或许不能入口。”
    韩牧野端起斟了半满的茶盏，轻嗅一口，然后笑着道：“这茶水一道，我还真不懂。”
    说着，他将茶水送入口中。
    他身后的林深也端起茶杯，一口喝掉。
    “恩，是有点苦涩，不过还能接受。”韩牧野将杯中放回书案，笑着说道。
    “哈哈，品茶嘛，只要不是太苦，不都是能接受就好？”东方书哈哈大笑，将自己面前的茶盏端起，一口饮尽。
    “那些在此道上做文章的，都是矫情。”
    韩牧野笑笑，没有说话。
    琴棋书画曲，诗词歌酒茶，其中能悟道之人不少，若说都矫情，过了。
    见韩牧野不说话，东方书嘿嘿笑一声，道：“韩公子这是游历天下，增广见闻？”
    韩牧野点点头道：“顺便也做点小生意。”
    听到韩牧野说做生意，东方书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目中透出光晕：“难得。”
    “若要超凡脱俗，先要俗世浮沉，你这年纪，能躬身商贾，不做假学道文章的，必有真才实学。”
    说着，他摊开手道：“说说，你做什么生意，我在锦川城也有几位沉于俗世的友人，看能不能帮你。”
    韩牧野抬手，将一柄长剑和一个玉瓶拿出。
    见长剑与玉瓶，东方书眼中亮光更甚：“修行无外内外之道，你这一剑一丹，将内外双修都占全了，这生意，可不小。”
    伸手握住长剑，东方书面上透出异色，他看看韩牧野，又将玉瓶握住。
    这一刻，他脸上神色化为郑重：“韩小友，你这生意，天下可去啊。”
    极品丹，半灵器长剑。
    这样的宝物，哪不能卖？
    沉吟一下，东方书伸手拿出一张纸页，提笔写下一些字迹，然后递给韩牧野道：“锦川城中富锦商行，如果你去，可以凭这纸书见其大掌柜。”
    韩牧野笑着伸手接过，收入怀中。
    东方书很健谈，韩牧野问些中州文坛事情，他都能娓娓道来。
    文相镇压中州文坛，天下文气归于皇城书院。
    天下儒道大宗师，十之八九都在皇城书院。
    至于其他各处做的好文章，能写好诗词的，年轻辈不少，真潜心治学的，用东方书说，现在的年轻人，都飘了。
    东方书自己身份也没有隐瞒。
    他本是一位儒道大修，苦学一甲子，人望聚集，已经有进士才学。
    他在别处郡县做过县令，又在书院中做过教习，山长，三十年前去皇城书院，争一个教习位置。
    结果，当然是输了。
    “儒道，本就是天下人的儒道，为何不能有教无类？”
    “什么心性，什么天资，皇城书院要的是天下人归心，根本不是在好好传承儒道。”
    “偏了。”
    清茶无酒，东方书却面红耳赤，说到激愤处，声音高亢，捶案怒喝。
    “所以，先生才到这白鹿山上治学？”韩牧野面色不变，轻声说道。
    “本来我是准备往西疆去传播儒道的，听说西疆儒道传承断绝，奈何西疆天壁难渡。”东方书摇摇头，很是遗憾的说道。
    “我只能在这白鹿山上结庐，教授山野孩童。”
    韩牧野点点头，开口道：“可有所得？”
    东方书哈哈笑一声：“村南多了两个木匠，村西几个后生去县城做了伙计。”
    “村长家的小子做了衙役，村北头的齐小山若不是战死，必是能做伍长的。”
    “有几个女娃能识字，纺纱织布都会。”
    东方书话语中多了几声苦笑，有几分落寞。
    一代大儒，只能在山村之中教授凡人田夫，三十年成就，无能拿出手的。
    “所以，先生才将自己的字画挂在驿站？”韩牧野笑着开口。
    东方书大方点头道：“苦读诗书一甲子，总不能这般埋没。”
    “先生是想一展才学，与皇城书院争锋？”韩牧野看着东方书。
    “与皇城书院争锋不敢想，只求能教授几个能成才的，不要坠了我东方书的名头。”话说到此，东方书目中更有晶亮神光。
    他看着韩牧野，轻声道：“韩小友，可有兴趣在我这白鹿山草庐盘亘几日？”
    留几天，然后挂个弟子名头？
    韩牧野笑一声，摇摇头，站起身：“东方先生，在我看来，东方先生所为，比那皇城书院教习更值得敬佩。”
    “那些惊才绝艳的皇城书院弟子不缺一位东方教习，这山野中的孩童，缺一位东方先生。”
    “如先生说，儒道，是天下人的儒道。”
    “先生已经悟道，却身在其中了。”
    说完，韩牧野将面前残茶端起，一口饮尽，然后笑着道：“此茶，真苦。”
    韩牧野走出草庐，抬头看天上流云涌动，遮盖星月。
    “到底是悟了。”
    他笑一声，顺着山道大步往驿站走去。
    才走出村口，身后山林之中，有长啸声传来。
    一股冲天的浩然之气撞开天际流云，与星月争辉。
    “有教无类，师之道，当明理矣——”
    声如雷霆，山河震动。
    方圆百里，流光闪耀，汇聚而来。
    这就是儒道的悟道。
    一日开悟，天地眷顾。
    长啸轰鸣声一夜未停。
    无数修行者闻声而来，立在数十里外不敢近前。
    大儒悟道，可借鉴感悟，但靠近了，容易被那显化的大道所伤。
    大道在跟人家说悄悄话，你非要听，挨一巴掌不冤吧？
    天光透亮，长啸声止，东方书从草庐之中走出。
    “东方先生，你，你这是？”草庐外，村长齐让等人惊异的看着东方书。
    此时的东方书头发青黑，黑须缕缕，看上去只有五旬，与之前那苍老模样完全不同。
    东方书看向齐让，那目光之中透出的难言道意，让齐让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韩牧公子他们在何处？”东方书移开目光，开口道。
    齐让微微一颤，忙躬身：“回禀先生，西源县的公务飞舟今早已经离开。”
    离开了？
    东方书眉头一皱。
    那位韩牧公子昨晚点醒自己，让自己悟道大成。
    如此大恩，就这么走了？
    “先生，那位公子留了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你。”齐让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书信递上。
    信封上无字。
    东方书抽出其中折叠的信纸，摊开。
    “轰——”
    东方书身上无尽的紫色人望之力涌出，金色的浩然气化为漫天流云，往周围散去。
    “宗师！”
    “此处悟道的儒道大修是宗师！”
    “皇城之外，还有儒道宗师驻留，这位大儒是谁？”
    数十里外，无数惊呼声起。
    此等恢弘人望与澎湃浩然气，不是宗师又是什么人？
    只是他们看不见已经成就宗师境的东方书，此时整个人浑身颤抖，那薄薄一页书信，在手中捧着有千万钧重。
    他呼吸急促，瞪着眼睛，那儒道宗师的修养，全都消散不见。
    他面上全是狂傲神色，轻轻展开纸页，其上娟秀苍劲字迹显现。
    “韩牧欲在白鹿山建一座白鹿书院，先生若愿，且留在书院。”
    “凡入白鹿书院者，韩牧有一语寄之。”
    “吾辈儒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紧盯着这薄薄纸页，许久之后，东方书仰天长笑。
    “有此一言，说尽我儒道真意。”
    “我便是老死白鹿山也值了。”
    “好，好，今日之后，老夫东方书就在这白鹿山书院，等你归来。”
    ……
    飞舟上，韩牧野身上紫色的流光将其笼罩。
    这是人望翻涌提升，太过迅疾的表象。
    看着这一幕，孔朝德摇摇头，将脸扭过去，然后轻声道：“公子，咱这飞舟还是不要沿途停靠了，直接去锦川城吧。”
    “你这人望之气旺盛难掩，半道下飞舟，会引来万民来拜的。”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苦笑点头。
    他也想不到，只留一封书信，怎么就激发如此浓郁澎湃的的人望之气？

 251、云锦天上舞（2/2五千字大章）

    原来，人望不止是聚于万民，得到那些儒道修为越精深大儒的认可，更是能有难以想象的人望聚涌而来。
    这浑厚的人望之气，已经足够与儒道大师境浩然气相配。
    人望与浩然气相合，可镇一郡之地，为一郡守？
    算了，没兴趣。
    韩牧野全力将那人望收束，催动自身浩然气与灵气神魂相融合。
    多送十块中品灵石后，飞舟不眠不休，横空飞遁。
    第三日时候，终于停下。
    “这就是锦川城吗？”
    船头处，传来大妖木槿的感叹。
    韩牧野起身走出，面上也是露出感慨神色。
    前方，升腾的灵光遮天蔽日，将天穹整个染成彩色。
    绵延的楼阁，层层叠叠，一直到天边。
    一条条大道，一道道大河，将大城分割成一块块。
    人望。
    这一刻，韩牧野眼中看到的是满眼紫色光晕闪烁。
    所谓人望，便是万民所念。
    儒道镇压天下，借的就是这万千的心念之力。
    天地人和，大势乃成。
    这就是中州。
    这就是锦川城。
    “山河锦绣如此，我辈儒道修行者能掌此天地权柄，怎敢不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立在船头，孔朝德轻声感慨。
    此世间芳华如锦，尽归一城，是为锦川。
    如此山河，怪不得文相要一力守护。
    世间修行者，谁不愿看着这等世界，万世不败？
    韩牧野心头，忽然有些懂了。
    “蜀西锦川就繁华如此，那皇城，是如何模样？”木槿站在那，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皇城？
    孔朝德双目中透出迷离之色，轻声道：“天上十二京，万里叠重阁。仙云三千丈，神光射牛斗。”
    “皇城，是天上京。”
    ——————
    木槿领着木妖们乘坐飞舟，顺着锦川城中引导，往郡守府去交付灵药。
    韩牧野和孔朝德，带着林深和小妖檀檀，悄然下了飞舟，顺着百丈宽的青石大道，往城中去。
    入城中，满眼可见的都是修行者。
    有灵光闪耀的灵道修士，也有背剑前行的剑修。
    有身上浩然气激荡的儒道修行者，还有身形怪异的妖修。
    便是有魔气翻腾的魔修，光头蹭亮的佛修，都有。
    凡人与修行者，道儒佛魔妖，这就是中州大城。
    街道两旁的店铺，各种招牌。
    衣食住行不缺，丹药店铺，法器商号，比比皆是。
    进出几家店铺，韩牧野他们能看到不少品相不凡的丹药。
    最终，在孔朝德付了两块中品灵石后，他们四人坐上一辆马车。
    拉车的马是灵驹，能日行八千里。
    唯有这拉车的车夫，才熟悉整个锦川城，能带他们找到富锦商行。
    然后，盏茶功夫，马车在大街上绕了一个圈后，将他们放下。
    车马是富锦车行的。
    停在富锦商行第五十一商铺门前。
    精明的孔朝德看着那马车扬长而去，狠狠跺两下脚。
    刚才要是往前多走几步，也不需要白花这两百灵石。
    灵石花的冤枉倒是其次，最主要是丢了他颜面。
    这四人里，可就他是土生土长的中州人。
    说好中州人不宰中州人的。
    “一听你口音就是南边来的，不宰你宰谁？”坐在道旁晒太阳的老头咧嘴笑。
    “这商行倒是真不小。”抬头看占了小半街道的门面铺子，韩牧野低声说道。
    “那可不，富锦商行是锦川三大商行之一，光锦川城中就有七十二个铺面。”
    那晒太阳老者说话时候，语气中透着本地人的自豪。
    韩牧野他们才走几步，店铺中就有穿着青衣的伙计迎上来。
    这伙计是全程陪同韩牧野他们选购店铺中商品的。
    “公子请看，这一楼摆放的多是笔墨纸砚，从凡俗所用到儒道文宝，都有。”
    “二楼法器符箓，从凡器到灵器，应有尽有。”
    公子请跟我来，这三楼是丹药和灵材，九品丹到六品丹，这里都有售卖。”
    “三层之上是贵宾接待区域，公子若是有需要，我可为公子安排。”
    做伙计最需要的是眼力劲。
    这青衣伙计眼力不错，直接就看出四人中韩牧野是主心骨，说话介绍，都围着他。
    别说，这一郡精华所在的锦川城，真的各种宝物都有。
    文房宝物就罢了，那些灵器和灵材灵药中，韩牧野看到不少能入眼的。
    灵器的炼制手法不错，更重要是其中掺杂的灵材分量很足。
    按照其售价来说，带回西疆，就是熔炼了，提取灵材，都有赚头。
    那些灵药品质也极好，还有不少是在西疆难寻的，这商行里都有售卖，而且价格不算太贵。
    来中州做生意，韩牧野可不仅是来卖丹药和剑器，有需要的，也会拿下。
    将一块玉简交给林深，让木妖檀檀帮着他在三楼将自己看上的灵药收了后，韩牧野与孔朝德走上四楼。
    檀檀对灵药的认识比林深强很多，可以帮韩牧野选到品质最好的灵药。
    听到韩牧野请她帮忙，小木妖也是极为开心，连声答应。
    伙计领着韩牧野和孔朝德进入一座临窗静室，不过片刻，引来一位身穿藏青色长袍的青年。
    “在下廖晨，是此处的掌柜之一，”青年目光在韩牧野和孔朝德身上一扫，然后向着韩牧野拱手：“公子能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挥手。
    几位粉衣侍女上前，奉上瓜果茶点。
    与韩牧野对坐，廖晨抬头道：“不知公子有何需求？我富锦商行在锦川城中，还算有几分资源。”
    这话里有谦虚，也有几分自傲。
    富锦商行在锦川做的这么大，锦川城里能卖的，这里几乎都能寻到。
    至于不能卖的，那要看什么人买了。
    韩牧野点点头，将那张东方书写的书信递过去。
    得了东方书这书信是个意外之喜。
    本来按照和孔朝德商量的，会来锦川城中慢慢寻找合作的商行。
    现在有东方书的书信，这富锦商行要是能合作，也省了他们不少功夫。
    廖晨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忙站起身道：“公子竟是东方先生介绍而来。”
    他小心合上书信，双手捧着奉还：“东方先生学识渊博，与家父是好友，我们廖家后辈都在东方先生那求过学。”
    说到这，他摇摇头，遗憾道：“可惜我廖家行的是商道，后辈子弟，没有真能在儒道上有大成就的。”
    韩牧野当然知道东方书说自己一个弟子没教出来是虚言。
    这等大儒隐居，怎么可能没有人上门求学。
    只是没有大成就，他自己都看不上，不愿承认是自己门下弟子罢了。
    廖家走的是商途，恐怕东方书是真看不上。
    “我家公子游历天下，与东方先生详谈甚欢。”
    “东方先生介绍我们来富锦商行，说我们尽可放心交易。”
    孔朝德上前，半真半假的将自己和韩牧野身份介绍。
    “韩公子放心，既是东方先生引见，我们就是自己人。”廖晨拱手道：“我在廖家排行十七，韩公子可唤我廖十七。”
    这排行可不是按照年岁大小，而是按照资质天分，还有综合能力，顺位继承人排出的。
    中州世家，大多是这样确定继承人。
    能排十七，也算是嫡系核心了。
    “原来是廖十七公子。”韩牧野点头拱手。
    再交谈，亲近许多。
    韩牧野坐在一旁，孔朝德将几种灵丹和剑器拿出。
    这都是上等的宝物，不愁售卖。
    具体价格协商，那是孔朝德的事情。
    韩牧野坐在一旁喝喝茶，吃点糕点，片刻后，他们就已经谈妥。
    “公子，往后韩家商行的丹药和剑器可通过富锦商行出售，其中利润，富锦商行拿一成。”
    孔朝德低声禀报。
    这一成利润是总利润的一成，按照韩牧野那些丹药和剑器数量价格，一成，一年起码数千上品灵石。
    下品灵石的话，是几千万块了。
    这生意，不小。
    韩牧野点点头。
    抬手，几十个玉瓶，百柄剑器出现。
    廖十七细细检查过剑器和丹药，面上尽是喜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随意接待的来客，就带来此等大生意。
    韩牧野出手的丹药品相没得挑，还多是紧缺的粹神丹凝羽丹等珍贵丹药。
    今日这生意谈成，若是能做长久了，他在家族中地位都要提升不少。
    收好剑器丹药，签好契约，让账房收拢灵石，交付给孔朝德做定金后，廖晨笑着看向韩牧野。
    “韩兄，你难得来锦川，十七怎么也要招待好了。”
    “锦川三重城，云上不归乡，今日十七带你领略锦川河风光。”
    来锦川一回，不见识锦川风光，岂不白来？
    韩牧野没有拒绝，随着廖晨下楼。
    楼下林深和檀檀已经将韩牧野所需的各种灵材灵药都买好，还有几件半灵器也拿下。
    廖晨目光在林深身上扫过，看到檀檀木妖的样子，面上笑意更甚。
    二楼负责的执事掌柜上前，在廖晨耳边低语几句，廖晨挥挥手笑着道：“这些货物便莫要收灵石了，算是送给韩兄的见面礼。”
    林深他们买的东西与刚才达成交易相比，不值一提。
    此时廖晨大方白送，还能多少赢得些好感。
    果然，听说白送，小木妖檀檀脸上露出欣喜神色。
    出了商行，已经有一架很是宽大的马车在门口等待。
    拉车的是两头丈高双角灵驹。
    这灵驹已经算是真正妖兽，有凝气修为，还能通人性。
    登上马车，车厢之中布置也是华丽。
    不过韩牧野也好，林深，孔朝德也罢，对这些都没有太过表现诧异。
    九玄山九玄剑门乃是西疆大派，好东西见得不少。
    孔朝德做过一县文书，还维持三万大军后勤运转，也算是见过世面。
    至于小木妖檀檀，倒是好奇的四处探看。
    拉开车帘，可见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
    “锦川城汇聚蜀西郡一郡繁华，确实热闹。”
    孔朝德笑着道：“这比南方那些小城是不同的。”
    听到他的话廖晨眼中一亮。
    果然，这韩家商行是从南方过来的。
    据说南方那边正征伐南荒，看来这丹药和剑器等物，是发的战争财？
    能有资格发这财的，都不是普通人。
    再看韩牧野他们，廖晨发现不少东西。
    韩牧野年轻异常，但气度之沉稳，有大家风范，这根本不是小家族能培养出来。
    孔朝德说是个商行掌柜，说话做事，却有些官腔。
    林深，身形如剑，明显是护卫身份。
    是南方跟着征战发财的大族，还是，直接就是军中身份？
    或许，都有。
    想到此处，廖晨心中更是兴奋。
    锦川虽富，却太偏，若是能攀上南方大族，或者军中权贵，那富锦商行，就能走出蜀西郡。
    家中老祖可是早就说过，谁能领富锦商行走出蜀西，谁就是下一任家主。
    家主之位，不敢想，可时不时的，不还是会想一下？
    “韩兄，锦川风月，梦里不知归处，你可不要错过。”廖晨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越发热切。
    风月啊……
    韩牧野还没见识过，啥叫风月。
    马车前行，迎面有水汽涌来，看窗外，云气缭绕，香气阵阵。
    下了马车，无边大河之上，两边是垂柳依依。
    丝竹不绝于耳，游船画舫，碧波粼粼。
    还有那妩媚至极的歌声，仿佛能让人筋骨酥软。
    “这歌，好好听啊……”立在岸边，檀檀的眼中透出迷离。
    “还有，她们的衣裙，好漂亮。”
    前方游船上，那莺莺燕燕，衣袂飘飘，如凌波踏水之仙。
    “若是外人，我领着去我富锦商行的游船便是。”廖晨看向韩牧野笑着道：“韩兄你来，我陪你去云锦仙舟。”
    他伸手，指向远隔十里依然清晰可见的高大楼船。
    “这可是锦川镇西王府的产业，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见云锦郡主献舞。”
    “云锦郡主，可是锦川第一美人。”
    中州有皇朝，自然也有皇族帝王。
    只是这凡俗世界的皇权都在文相和武侯手上执掌，千秋万载，帝王轮换无数，文相还是文相，武侯还是武侯。
    世间修行者，根本没多少人知道今年谁做了皇帝。
    虽说皇族无权，但富贵荣华还是不缺。
    不但皇城中有皇族宫殿，各郡也有镇守的王族府邸。
    蜀西郡镇西王府，镇守蜀西已经三千年，此代镇西王秦勇，五十年前继任。
    只是镇西王热衷修行，对世间繁华不太看重。
    倒是其掌上明珠云锦郡主秦紫烟，经营云锦仙舟，聚拢财富，在这锦川河上，无人能比。
    “云锦郡主最是敬慕儒道才学英杰，当年还专程拜访过东方先生。”
    “韩兄，若是有好诗词，待会可不要藏着掖着。”
    “若是能得云锦郡主垂青，往后荣华似锦，也不需要辛苦做这些生意了。”
    坐上揽客的轻舟，廖晨低声开口。
    将吃软饭说的这般清淡的，这廖晨真不愧是商道出身。
    小舟上除了韩牧野他们四人，还有廖晨带的两个随从。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位中年文士。
    两人都是富锦商行中的老人，既是给廖晨做护卫，又是帮他料理杂事。
    小舟轻摇，不过片刻便到了那百丈长的云锦仙舟近前。
    “倒是真不愧仙舟之名，灵通木为船身，紫云金为船骨，这仙舟，堪比法宝了。”
    抬头看着百丈仙舟，韩牧野轻声开口。
    不是堪比法宝，是这根本就是一艘法宝级别的飞舟！
    如此宝物，拿来做待客的游船，这云锦郡主还真是豪富。
    “韩兄好见识啊，”廖晨转过头，一脸好奇道：“想不到你对这修行灵物也有研究？”
    儒道修行者大多是那种清修苦读的，韩牧野能一边游历一边做生意廖晨已经感觉难得。
    没想到韩牧野对修行灵物都有了解。
    果然，这位韩牧公子的出身，绝非等闲。
    韩牧野笑了笑没说话。
    留空间遐想是最好的应对。
    登上十丈高的甲板，仙舟广阔如同陆地，其上繁花灵植，红绿交织，光晕闪动。
    在韩牧野看来，这随意摘的一朵花，都够西疆那些散修花销一年。
    真是仙舟。
    站在甲板上远眺，碧波荡漾，仙气弥漫，锦川河风光风光，尽收眼底。
    “真漂亮……”檀檀立在船头，看的痴了。
    连林深和孔朝德都有些失神。
    “韩兄，这锦川景致如何？”廖晨笑着看向韩牧野。
    “物华天宝，锦上之城。”韩牧野点点头。
    这便是红尘。
    他的神藏之中，金色的红尘咒震荡，浩然气翻涌，似乎要透出体外。
    “好词句啊！”廖晨眼睛一亮，低呼出声。
    “十七公子，竟是十七公子来了。”香风扑面，一队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迎上来。
    廖晨笑着转头高声道：“云锦郡主今日可会献舞？”
    听到他的话，那迎上来的粉衣女子轻笑，伸手搭住廖晨的手臂：“十七公子，郡主会不会献舞，还要看今日船上有没有能打动她的好诗词啊。”
    廖晨点点头，满脸笑意看着韩牧野：“韩兄，今日能不能见锦川第一美人那只应天上有的霓裳羽衣舞，就看你了。”
    韩牧野还未开口，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可笑，真当什么人都能见我姐姐一舞？”

 252、悟红尘，韩牧野入儒道宗师境（1/2五千

    韩牧野转头，看到前方船头处站着一位身穿玉白锦袍，头戴紫玉冠的十五六岁少年。
    这少年唇红齿白，面如敷粉，身上多出几分娇弱，但眼睛狠狠瞪着，透出不少的怨怒。
    “原来是世子爷在这，”廖晨也是看到这少年，笑着躬身：“小人只是一时糊涂，说了妄言，当不得真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
    这少年是镇西王世子，那怪不得他会怒，毕竟谈论的是他的姐姐，哪怕中州皇朝并无女子不可抛头露面的说法。
    廖晨赔罪，小世子虽然气还未消，但也没有追着不放，抬眼瞪韩牧野一眼，转身往船舱中走去。
    见他离开，廖晨起身向着韩牧野歉意拱拱手，然后低声道：“镇西王醉心修行，子嗣艰难，小郡主云缎是从小当世子养的。”
    原来是这样。
    “反正这位咱不惹她就是，”廖晨笑一声，抬手道：“韩兄，请。”
    几个粉衣女子往前来，韩牧野摆摆手。
    他算不得洁身自好，但对这调调没兴趣。
    廖晨哈哈大笑，与身旁粉衣女子伴着走进船舱。
    船舱广大，其中布置堪称奢华。
    随处可见的明珠闪耀灵光，将船舱照的透亮。
    这等明珠，一颗便要百块灵石。
    还有那些悬挂的各种吊饰，都是上等的灵材所造。
    中间位置，如井的大堂，宽阔的高台上放着几件乐器。
    周围，不少身穿彩衣的女子如蝶穿行。
    船舱四壁的廊柱上，都挂着各种书画。
    还有些粉白墙壁上，也有各种字迹，有的清秀，有的疏狂，有的凌乱，有的规整。
    “那些只能在这大堂中逗留的儒道修行者，总觉得自己的才情过人，只要一首诗词就能打动这仙舟中的女子。”
    “倒也不算错，锦川河上到处都流传一首诗文，便引仙子下嫁的故事。”
    伸手指着那些墙上文字，廖晨摇头道：“只是若只有些才情，家世财富一样皆无，仙舟上女子怎么可能看上？”
    “那些流传的故事，不过是招引人来仙舟，积攒人望罢了。”
    积攒人望。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之前韩牧野就看出云锦仙舟上有人望之气聚拢。
    看来中州修行世界为了人望，还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西疆修行界讲求财法侣地，中州，倒是将人望放在第一位了。
    “那韩，韩公子如果写一首诗，会不会引来仙子下嫁？”跟在后面，四处打量的檀檀忽然出声问道。
    听到她的话，廖晨转头看向韩牧野，一脸笑意：“韩兄便是不写诗文，这人品相貌，家世财富，也能引仙子动凡心的。”
    他声音不小，周围很多人都转头看过来。
    不管是韩牧野还是廖晨，身份气度都不是寻常儒道修行者能比。
    有认出廖晨的，低声耳语几句。
    富锦商行，可是锦川三大商行之一，财富之盛，可谓富甲半城。
    顿时，不少女子眼中神色不同。
    檀檀看一眼韩牧野，口中嘀咕几句，又低下头。
    走上悬楼，清雅的阁楼里，桌椅都是上等的灵木打造。
    这阁楼既能看到外面大河景致，又能观大堂歌舞。
    不是廖晨身份，这等好位置是绝不会安排的。
    韩牧野坐在那，听廖晨低声讲述锦川河上趣事。
    不管是游船画舫上的儿女情长，还是大河中珍宝灵物显化，其中跌宕离奇，都能引人倾听。
    出身中州的孔朝德听说过不少相似的故事，倒是时不时跟着附和几句。
    林深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抱臂而立，双目眯起。
    檀檀眨着大眼睛，完全被其中爱恨情仇吸引了。
    这就是红尘事。
    世间情爱，最让人断肠。
    韩牧野坐在那，手中折扇轻摇，面上神色淡然，神藏中红尘咒金光闪动。
    人望与浩然气在他身躯之中穿行，化为一团无形的灵光。
    这一刻，他的神念一分为二，一份留在身躯，感悟这无边的红尘，另一份，高悬天穹，又与川流不息的锦川河相合。
    大河奔流，万万载不曾停歇。
    神念落于大河，似乎能感受其中沉寂的情绪。
    山河，有情绪？
    或许，真有？
    韩牧野的脑海中，大河奔涌的画面浮现。
    涓涓细流汇成河。
    这大河，是天地自然生成，也是无数百姓开凿而成。
    大河上，有船夫艄公，有渔船轻舟。
    河上有轻歌曼舞不息，有文人墨客凝实。
    这河水，是万民的依存之机，也是天地的水脉凝聚。
    锦川河，锦川城，共依共存。
    是人成就了这大河，还是大河养活了人？
    韩牧野的神念抬头看向前方。
    那边，是锦川城郡守府方向。
    “嗡——”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镇守府之上升起。
    一道万丈虚影出现。
    那是一尊金甲战将虚影，立在天际，双目扫视四周。
    只是一番搜寻，毫无所得，方才散去。
    等那神将虚影散去，韩牧野的神魂力量轻轻下降，归于本体。
    这过程中，他看到仙舟顶层上，那穿着男装的小郡主正与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青年说话。
    韩牧野神魂下落时候，引那青年眉头一皱，看向周围。
    眉目如画，凤目含情，虽然穿着男装，这风情，依然是有艳压群芳之姿。
    若是穿上女装轻舞，当真不坠锦川第一美人之名。
    看来，这位就是云锦郡主了。
    韩牧野神魂只微微一瞥，便归于本体，与神藏之中红尘咒合一。
    他面上露出一丝轻笑。
    这种神魂分化的场景他经历过几次。
    要么是修行强横功法之初，神魂引领，要么是大战时候，神魂力量催发到极致。
    每一次神魂分化，神魂力量都能得到熬炼，得到好处。
    比如这一次，韩牧野的神藏之中，多了一滴水珠。
    这水珠，乃是锦川河水脉力量的集聚。
    有这水珠在，他的水系亲和无限。
    之前他得到西疆天地眷顾，土脉亲和满级，能脚触大地，肉身不败。
    此时，有这一滴水珠在身，天下水脉之中，他能自由穿行，还能引来水系妖族的亲近。
    而且炼丹时候，以水脉之力炼丹也方便许多。
    水脉之力抚慰身躯经脉，与他那九阳功的炽烈刚好相辅相成。
    意外惊喜。
    有此意外收获，韩牧野心情大好。
    华灯初上，大河上点点灯光如昼。
    曼舞轻歌，天地皆酥。
    “做人，真好啊……”趴在长案上，看着下方曼妙轻舞，檀檀低声说道。
    韩牧野摇摇头。
    在青芒山长大的檀檀当然觉得锦川河上的凡人精彩，可她不知道，这红尘中可不止有歌舞，还有生老病死，还有贫苦倾轧。
    今日，檀檀只看到了锦川河上最光鲜亮丽一面。
    她看不见，锦川河底，铺满的枯骨。
    下方大堂中的节目确实精彩。
    有那群舞，身形似仙的女子，在高台上或水袖舒展，纤腰无骨，举手抬足，柔弱如水，让人心生爱怜。
    还有穿锦衣，执云板，身后丝竹相配，一言一语，歌声嘹亮入云的女子，一曲歌毕，船舱之中四境无声。
    歌好听，舞好看，让人留恋不知返。
    那大堂台下，已经有不少人沉醉。
    有青衫文士高呼台上女子名姓，大喊非卿不娶。
    有那落拓的儒生，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口中吟着无人能懂的诗文，笑着哭，哭着笑。
    坐在高处，观这景致，别有一番意味。
    廖晨转头，见韩牧野双目之中神光透亮，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韩兄果然非寻常人，观此百态，竟能超然物外。”
    超然物外。
    韩牧野目光投向四周的阁楼。
    这些阁楼之中都有不少人端坐。
    这些人高座于大堂之上，俯视下方百态，能借此磨砺本心。
    那高呼女子名姓的青衫文士不知，自己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女子，这些阁楼上人只要唤一声，今晚便能留宿闺阁。
    那些哭哭笑笑的落魄儒生或许不晓得，让他此生不能忘的仙子，可能是阁楼上某位遗弃的。
    中州繁华，难掩的，是世态寒凉。
    这一刻，韩牧野身上，一股淡淡的浩然气轻轻动一下，然后便消失不见。
    但这浩然气微微一现，廖晨整个人浑身颤抖，完全呆愣住。
    浩然气与人望相合，人法天地，宗师之境！
    自己面前的韩牧，是一位儒道宗师？
    蜀西不见宗师，关于宗师的传闻，廖晨也是听来。
    但他知道，世间能成宗师者，皆是名满天下，文名镇压一方的大儒。
    每一位，都早已不知修行多少年岁月。
    自己面前的韩牧公子，怎么可能是儒道宗师？
    等他想要细看时候，韩牧野身上那刚刚突破的浩然气已经全都收敛，完全看不出一丝了。
    “廖公子，怎么了？”韩牧野面带微笑的转头。
    “呃，没，没什么。”廖晨唯一能想的就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当然没有看花眼。
    韩牧野本就已经到儒道大师巅峰的浩然气修为，今日在这仙舟阁楼上观红尘百态，终于突破，达到宗师之境。
    浩然气入宗师境，韩牧野心中顿时明悟许多之前所不解的事情。
    比如，那种神游于外的感觉，便是修行界中，天境第二层，出窍期。
    神魂脱离身体，游走千万里。
    不过韩牧野不是真正修为到出窍期，只是机缘巧合，自身神魂拥有此等手段。
    他从前不知道，那种神魂完全没有丝毫保护便脱离身躯的行径，若是遇到强者，挥手便能让他魂飞魄散。
    他没死，真是无知者，侥幸。
    此时浩然气到宗师境，能以浩然气幻化身躯，留驻化身，锁住神魂。
    这等手段才是真的儒道大能，言出法随，朝夕之间神游千万里。
    浩然气护神魂，比自身肉身还要强盛。
    儒道宗师，那是凌驾天境元婴之上的存在。
    可惜韩牧野现在掌握的儒道手段不多，儒道之力在西疆也受到天道压制，发挥不出多少力量。
    若不然，凭这儒道修为，回西疆就已经可以横行。
    “云锦郡主，今日可会献舞？”就在韩牧野体悟自身变化时候，一座阁楼中有声音传来。
    廖晨眉头一皱，低声道：“蒋重阳。”
    见韩牧野看他，廖晨忙介绍这蒋重阳是谁。
    锦川三大商行，廖家的富锦，朱家的荣川，还有就是蒋家的蜀兴。
    这三家商行各自都有背后势力支持，廖家背后是锦川城城主，朱家是郡守府，而蒋家，背后的是天云道宗。
    蜀西郡天境不多，锦川城中，郡守苏子展，玄阳卫指挥使何靖，赤焰军统领庄寒都是镇压一方存在。
    锦川城外，修行宗门之中，天云道宗为尊，其中有两位天境。
    此等实力，只要不得罪皇朝，不与郡守府作对，便能在蜀西郡横行了。
    中州不禁修行，除去儒道昌盛，其他修行法也是应有尽有。
    “这蒋重阳不但是蒋家三公子，还是天云道宗中的精英弟子。”廖晨摇摇头，低声道：“道儒双修，此等人物，确实是锦川英才。”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敢在云锦仙舟上出邀请云锦郡主献舞。
    在大宗门眼里，皇族，只是个空架子罢了。
    并不需要多尊重。
    听到有人邀请云锦郡主献舞，整个大堂顿时一静。
    都言云锦郡主的霓裳羽衣舞艳丽绝伦，但真没人见过。
    云锦郡主献舞这事情，也就跟那些故事一样，都言之凿凿，却不曾真见。
    以往大堂中也有狂生醉言，请郡主献舞，但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便是廖晨说看郡主献舞，也就是个噱头，并不当真。
    没想到今日那蒋重阳还真出声，请郡主来献舞。
    韩牧野目光看向前方，透过敞开的悬窗，可见刚才出声的紫衣青年站在窗前，身形微微躬着，他背后的静室阁楼里，坐着几位青袍人。
    这些人身形气度，可见非凡。
    见无人应答，身穿紫袍的蒋重阳再次出声：“云锦郡主，今日蒋某领云湘郡洪城剑宗几位师兄来云锦仙舟，就为观你一舞。”
    “还望郡主给蒋某一个面子。”
    云湘郡，毗邻蜀西郡，地域广博，高手众多。
    洪城剑宗，是云湘郡第一宗门。
    听到蒋重阳介绍，仙舟之中，顿时议论声起。
    洪城剑宗的人来蜀西郡，还是蒋家三公子接待，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廖晨面上神色也是凝重。
    “洪城剑宗早有统御三郡宗门之心，难道这是真要入侵蜀西修行界？”
    中州儒道镇压天下，却不太去管修行界中事情。
    这些修行宗门的兴与灭，只要不做的过分，皇朝儒道都不会管。
    但修行界也属于中州天下，修行界动荡，怎么都会影响凡俗世界。
    特别是富锦商行这样依托修行世界聚拢财富的商贾世家。
    富锦商行主要生意都在锦川城，可他们也需要与各处郡县勾连，运送货物。
    修行界真乱了，他们的货物飞舟恐怕出不来锦川城。
    “蒋三公子，我云锦仙舟自有规矩。”
    仙舟顶层，有声音传来。
    温润，灵动，让人不觉迷醉。
    云锦郡主。
    云锦郡主就在仙舟上，还出声应了蒋重阳。
    大堂之中，无数人抬头。
    此时，许多人心中情绪复杂。
    一面，自然是希望能见云锦郡主的天上仙舞。
    另一面，又不希望锦川第一美人真的献舞。
    就算献舞，也该是有那等惊才绝艳的儒生，以名传千里的好诗文，引郡主主动献舞，而不是被一个商贾之家子弟请来献舞。
    区区商贾。
    “云锦仙舟的规矩？”蒋重阳笑一声，转头看向身后那几位青袍人。
    “诸位师兄，能不能观云锦郡主一舞，就看诸位师兄的大才了。”
    听到他的话，那几位青袍人相互看看。
    一位三旬左右的道人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淡淡道：“这云锦仙舟上规矩是以诗文压一舟，便有资格请郡主一舞，对吧？”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大堂，然后从四周的阁楼掠过。
    “在下洪城剑宗洛无恙，刚好有一诗文，请诸位评鉴。”
    说完，他背着手，抬头看着船舱顶楼处：“洛某去年访问蜀西华阳宗，见山川河岳，皆是大美，做了一首诗。”
    “大小三峰凌阳华，灵踪今尽属何家。前时仙上云巅鹤，蜀地春开云湘花。”
    诗文工整，词句寻常。
    但当中透露的讯息，却非寻常！
    华阳宗！
    坐在原处的廖晨紧握拳头，面上露出一丝惊惧。
    “华阳宗？华阳宗不是去年被灭了？”大堂中有人低呼。
    “对，华阳宗去年时候，三峰被斩断，宗门灭尽。”有人目中透着惧色，抬头看向站在悬窗前的洛无恙。
    听到下方议论，洛无恙面色不变，淡淡一笑道：“确实，那华阳三峰，现在在我洪城剑宗后山做个摆件。”
    灭了人家宗派，斩断三峰，带去云湘郡洪城剑宗做摆设。
    这等霸道行径，瞬间将所有人镇住。
    便是那些狷狂的儒生，也是面色发白，一时不敢言语。
    洛无恙笑一声，看向周围：“诸位，你们觉得我这诗文，可有资格请郡主一舞？”
    被他看到的人，都将脸面挪开。
    人家说的是诗吗？
    人家说的是洪城剑宗吞并三郡修行界的大势！
    今日这请郡主一舞是假，试探蜀西各方才是真的。
    洪城剑宗已经与天云道宗结盟，要一统蜀西修行界。
    现在，是来试探西蜀镇西王府的反应。
    此等时候，谁敢出言？
    满堂静默。
    “韩公子，你说，他这诗文，好还是不好啊？”阁楼之中，檀檀压低声音开口。
    她声音本不大，此时太过寂静，顿时被无数人听见。
    一道道目光投向韩牧野他们所在的阁楼。
    “是富锦商行的人。”大堂中，有人轻声开口。
    “富锦商行？廖家恐怕不敢得罪蒋家吧？若是真斗起来，蒋家能让廖家的货物出不来锦川城。”有人摇摇头，低叹开口。
    还以为有人能给郡主解围呢。
    对面阁楼，洛无恙双目眯起，目中有清寒的剑光闪动。
    立在他身后的蒋重阳上前一步，看向坐在阁楼中的廖晨。
    “原来是廖十七。”
    看着廖晨，蒋重阳面上闪过一丝不屑，高声道：“廖十七，你说，我洛师兄的诗文如何？”
    大堂中那些儒生都抬头看着韩牧野他们阁楼。
    终归是锦川城三大商行之一，此时，或许会有所抗争？
    “蒋三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廖晨站起身，拱拱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诗词文章，我怎么可能懂？”
    不懂。
    锦川城中，三大商行嫡系公子，说自己不懂诗词？
    呵呵。
    听到廖晨的话，蒋重阳满意的哈哈笑一声，刚准备开口，站在他身前的洛无恙忽然道：“你说，我这诗文如何？”
    他的目光，盯在韩牧野身上。
    廖晨一愣，忙一拱手：“这位洛师兄，我这好友初来锦川，对诗词一道也不甚了解。”
    此时如果韩公子说出几句难听的话，可就得罪了蒋家，得罪了洪城剑宗。
    只是廖晨话没说完，韩牧野的声音响起：“你说我不懂诗词？”

 253、晓看红湿处，真看一夜书（2/2五千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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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晨浑身一震。
    糟了！
    他廖晨是做惯了迎来送往的商贾，这等局面，下意识的就要盘算怎样保全自身。
    但韩牧公子不是！
    这位是年纪轻轻，就游历天下的儒生。
    这位是东方先生亲自手书介绍来的英杰！
    廖晨轻叹一声，转身，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韩兄，我错了。”
    韩牧野站起身，面上神色淡然，却不伸手扶他。
    “怪不得东方书不认你们廖家子弟为弟子，浮沉商贾，连我儒道修的心性都丢干净了吗？”
    韩牧野目光投向对面窗台，看着蒋重阳和洛无恙。
    “我韩牧游历天下，以道合身，诗词文章信手而来，你说我不懂诗词？”
    以道合身！
    诗词文章信手而来！
    此言出，对面蒋重阳和洛无恙都是面色一沉。
    下方，所有人抬头，静静看着站在窗台前的韩牧野。
    船舱顶层，身穿月白长衫的小郡主秦云缎凑到云锦郡主身侧：“姐姐，就是这个人。”
    刚才她已经在云锦郡主那告过状，只是她姐姐没有搭理她，让她有些郁闷。
    但此时，她反而双目中透出灵动神光：“姐姐，你说，这家伙能不能做一首好诗文，把洪城剑宗那人比下去？”
    “你就算是跳舞给他看，也比跳给洪城剑宗的人看好。”
    话说到这，她一愣，然后伸手抱住云锦郡主：“不对，谁都不给看。”
    云锦郡主笑一声，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低声道：“希望他能有此文采，也有此魄力吧。”
    文采压过洛无恙不说，还要有魄力与洪城剑宗为敌。
    寻常人可没有此等勇气。
    “游历天下？”洛无恙盯着韩牧野，脸上露出一丝难明的笑意：“那可一定要来我洪城剑宗。”
    “三郡风光，大半都被我洪城剑宗收拢，你若不来，可惜了。”
    “好。”韩牧野点点头，认真道：“我自然会去看看。”
    听到他的话，洛无恙脸上显露张狂笑意：“好，好，到底是正经的儒生，还有几分傲气。”
    “我这诗词，是斩了个半吊子儒道修行者得来。”
    “你说说看，这诗词，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他身后，那几位青袍人也站起身来。
    这几人身上灵光与剑意闪动，显然修为精深。
    斩儒道修行者，得诗词。
    “你都说了是半吊子，能怎么样？”韩牧野摇摇头。
    不怎么样。
    洛无恙的面色沉下来。
    这是在挑衅洪城剑宗。
    “云锦仙舟规矩，你既然说这诗文不怎么样，那就作一首吧。”蒋重阳看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做一首诗，压过对方？
    韩牧野摇摇头。
    没兴趣。
    蒋重阳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就听到韩牧野朗声道：“能做出超过这等诗文的比比皆是，不信你问问。”
    蒋重阳低头看向下方大堂，冷声道：“我看今日谁敢——”
    “中州是儒道的中州。”韩牧野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今日，有人敢压儒道，他日，就有人敢破锦川，破皇城。”
    韩牧野声音之中透着震耳的豪气：“儒道压中州气运数万年，今日竟然有人在锦川城中压过儒道。”
    “你们，是要反？”
    反？
    谁敢？
    蒋重阳面上一白，瞪大眼睛。
    他身侧洛无恙等人也是一脸凝重，紧盯韩牧野。
    这帽子扣的太大，谁也不敢承受。
    船舱顶层，云缎郡主眼睛之中透亮。
    一旁的云锦郡主低头，透过冲冲帷幕，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韩牧野似有所觉，抬头看一眼。
    “这位，公子，你这话说的过了吧？”
    “修行界中事情，分分合合，其实与皇朝无关的。”蒋重阳压着心中情绪，低低开口。
    “无关？”韩牧野眉头一挑，淡淡道：“你去跟苏子展说无关。”
    “你去跟何靖说无关。”
    “你去跟庄寒说无关。”
    顿了顿，看着面无血色的蒋重阳，韩牧野冷冷道：“或者，你有勇气去跟文墨声说这话。”
    蜀西郡郡守苏子展。
    蜀西郡玄阳卫指挥使何靖。
    蜀西郡赤焰军统领庄寒。
    皇朝文相，儒道至圣文墨声。
    整个船舱，落针可闻。
    蒋重阳面上青红变幻，却不敢发一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儒道讲求外王内圣。
    对自己人温和无为，对敌人王霸铁血。
    敢与儒道分界线，玄阳卫会教你转世做人。
    洪城剑宗是强，可再强的修行宗门，也要在儒道面前低头！
    洛无恙身旁，一位四旬中年摆摆手，让蒋重阳退后。
    他往前走一步，看向韩牧野：“这位公子好辩才。”
    他抬手向着船舱顶处拱拱手，然后道：“锦川风光果然非凡。”
    “我等修行者到底是山野之人，沾染不得如烟凡尘，就此告辞。”
    说完，他一甩衣袖，飞身从另一侧窗台上飞身而出。
    洛无恙等人也跟着飞身离去。
    走了。
    倒是干脆，连挽留颜面的话都不留几句。
    留在阁楼中的蒋重阳咬着牙看一眼韩牧野，也不走正途，飞身踏出仙舟。
    等这些人走完，大堂之中发出轰然欢呼。
    三言两语让那些修行者低头，驳的蒋家公子落荒而逃，此等手段，才是儒道！
    儒道，可不只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儒道，还有一言而决千里，一语可敌万军！
    大堂之中，放声高吟诗文，狂叫此诗胜之前百倍的有之，大声呼唤韩牧野相见，请他作诗一首的也多。
    欢呼雀跃，放浪形骸。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身后的廖晨：“这锦川风月也见识过了，差不多可以离开了吧？”
    听到他的话，廖晨面上露出一抹异色：“韩兄，你的锦川风月还没开始呢。”
    他的话音落下，门口处有声音传来。
    “廖公子，郡主请你这位好友上顶舱一见。”
    廖晨看向韩牧野，一脸笑意。
    ……
    云锦仙舟顶层，静雅阁楼之中，韩牧野推开窗门，看向远处。
    韩牧野保证，上顶楼，不是为了那锦川第一美人。
    来这里，就是想站在仙舟最高层，看看外面星月低垂的风景。
    真的。
    只是他才看窗外，阁门已经被“吱呀”一声推开。
    白袍紫冠的镇西王府小世子奔到韩牧野面前。
    “我告诉你，等会不准作诗，听到没有？”瞪着韩牧野，云缎郡主又挥舞拳头，压低声音：“还有，我姐姐要是给你跳舞，不准看。”
    说完，她扭头跑出门外，又转头挥舞下拳头，然后将门关上。
    等门再开时候，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淡紫色衣裙，发间插着金步摇的清丽女子。
    哪怕之前猜测过云锦郡主穿上女装会很美，此时真见，韩牧野依然感觉有些惊艳。
    温润如轻云，娇艳似繁花。
    锦川之美，皆不如此。
    “云锦多谢公子今日解围。”
    见韩牧野目中清澈，没有一丝失神，云锦郡主上前几步，微微躬身。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淡淡道：“身在锦川城中，云锦仙舟之上，便是天境大修来，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今日韩牧不开口，自然有别人开口。”
    大堂里那些寻常儒生看不透这一点，那些阁楼中各方势力看不透？
    不出声，是不想得罪蒋家罢了。
    这些人不出声，云锦郡主手上难不成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今日局面看上去云锦郡主被逼到穷处，甚至有可能要出来献舞，其实不过是她故意激那些大堂中儒生心中怨怒。
    这怨怒也是可以转化为人望的。
    成就儒道宗师后，韩牧野看的更透。
    对他来说唾手而得的人望，却是中州修行者极力寻求之物。
    所有心思被韩牧野说破，云锦郡主轻笑着抬头：“公子，无论如何，今日都是你出言为云锦解围。”
    “现在，你可以向云锦提一个要求。”
    “云锦会尽力做到。”
    云锦郡主的双目之中，仿佛有水汽闪动。
    目光楚楚，不外如是。
    韩牧野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然后道：“真的什么要求都能提？”
    云锦郡主咬着唇，轻轻点头。
    那模样，当真是诱人。
    韩牧野沉吟一下道：“我想看看镇西王府的儒道典籍。”
    话音落下，云锦郡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怎么，不方便？”
    见她不语，韩牧野开口道。
    云锦郡主摇摇头道：“倒不是不方便，只是，这书籍你不能带走。”
    顿了顿，她抬头看着韩牧野：“只能看一晚。”
    一晚，足够了。
    见韩牧野点头，云锦郡主手掌一翻，几卷古朴书册出现在掌心。
    韩牧野走到书案前，抬手将其上的瓜果酒水扫落，然后伸手一招，那些书册落在书案上。
    这些可都是镇西王府的珍藏。
    虽然皇族没有什么权势，可珍藏之物，也不是外人能有。
    一本本书册翻开，韩牧野神藏之中的红尘咒震荡，浩然气不断流转。
    不过他现在是宗师之境，浑身浩然气锁在神魂之中，与身躯相合，哪怕浩然气翻腾如沸，也丝毫不显。
    韩牧野的浩然气是机缘巧合中修来，全靠红尘咒加持。
    之前虽然修过些儒道功法，在剑门藏书楼翻阅过些典籍，哪比得上中州皇族珍藏？
    书册文字化为画面，在韩牧野的脑海之中浮现。
    修行过程，神通手段，游记景象。
    这些书册涉及儒道修行，儒道见解，前辈感悟等等。
    这一切，正是韩牧野现在所紧缺的。
    那儒道大修士一言出，天地之力相随的手段，原来就是儒道神通。
    那出口成章，诗成为兵的景象，叫做儒道战法。
    以诗文为战，点墨做兵，挥毫化军，言出法随，文气，人望，浩然气，浸染这天地，一字可敌万军，真是畅快！
    一种种儒道手段在韩牧野的脑海之中具现，让他忍不住想要动手试验一番。
    不过现在真不是时候。
    他看书极快，一本书册，盏茶功夫就翻到头。
    而且，他看书不是随意看，时不时轻声诵念几句，还低声评点一下。
    听到他点评，云锦郡主眼中一亮，连忙凑过去，看那句子，一边拿出笔墨，快速将这些话语记下。
    等他看完一本，又换一本。
    此时认真观看，他连身侧这锦川第一美人都懒得搭理了。
    云锦郡主也不恼，在一旁一边记下韩牧野的点评，一边将书册整理好。
    不过片刻，韩牧野将书案上书册看完，云锦郡主收起书册，又送上一叠。
    大约，这就是红袖添书。
    “公子，刚才你说的云深何处，风云不存是有什么含义？”
    “公子，之前这一句一鲸落万物生有何典故吗？”
    “公子，公子，你刚说的千里江山后面一句是什么，我没听清。”
    ……
    不知不觉，东方拂晓。
    韩牧野伸手去拿新的书册，却摸了个空，倒是触碰到一分柔软。
    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到对面收回手掌，带着一丝幽怨神色的云锦郡主。
    这一晚，韩牧野连头都没抬一下。
    “抱歉，一夜过去了。”
    韩牧野摇摇头，有些遗憾的站起身来。
    一夜阅尽上百书册，还都是儒道珍贵典籍，收获满满。
    那数十种儒道神通，化为一个个金色的字符，存在气海之中，与其中剑意相互辉映。
    神通与剑意，有相通之处。
    活动下筋骨，韩牧野拱手道：“多谢郡主一夜相陪，韩牧告辞。”
    这话，听的怎么有点别的意思？
    看韩牧野往阁门走去，云锦郡主忽然低声道：“韩公子，昨晚你曾说诗词文章无所不通，不知，可能给云锦留一首诗词？”
    留诗词？
    这云锦郡主好歹是帮自己翻了一夜书，这点小愿望，能满足吧？
    韩牧野点点头，走到书案前，拿起云锦郡主之前抄录评点的墨笔，轻轻落墨。
    一首诗文写下，他大步走出阁楼。
    一开门，凑在门前的云缎小郡主差点没摔倒。
    “你，你说，你跟我姐一晚上都干了什么？”云缎小郡主咬着牙，拳头紧握。
    “看书。”韩牧野说完，径直下楼去。
    “看书？”云缎小郡主瞪大眼睛：“一晚上孤男寡女，就看书？”
    她推开半掩着的门，走进阁楼，看云锦郡主跪坐在书案前，衣衫规整，面前是各种书册和纸张。
    “真看书？”
    云缎小郡主好奇的凑上前，见云锦面前纸页上有一首诗。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低吟几句诗文，云缎小郡主面色一变，狠狠跺脚。
    “晓看红湿处，晓看红湿处，登徒子，还说什么都没干，这分明是什么事情都干了……”
    低声喝骂一声，她转身跑出去。
    坐在那的云锦小心将纸页折起，又看向面前那一叠自己记下的文字，面上露出笑意。
    “云锦仙舟规矩，留了诗，我便要献舞，什么时候，来看我舞一曲呢……”
    ——————
    锦川城外。
    廖晨颇为遗憾的看着韩牧野，拱手道：“韩兄，真不在锦川多留几日？”
    一离开云锦仙舟，韩牧野就出声说要出锦川城。
    廖晨打趣问是不是留宿仙舟一夜，怕满城学子来踏破门庭。
    只是他没想到，韩牧野是真决定离开锦川城。
    “锦川虽好，却不是故乡。”韩牧野摇摇头，目光投向前方：“来此一趟，收获颇多，知足了。”
    成就儒道宗师，与富锦商行达成交易，又观阅皇族典籍，这一趟中州之行，收获之丰，超出韩牧野想象。
    看着韩牧野领着林深他们离去，廖晨面上神色复杂。
    不管是丹药剑器生意，还是韩牧野气度见识，都给他极为深刻感受。
    昨晚，韩牧野竟然被云锦郡主留在仙舟之顶一夜。
    此等事情，实在难以想象。
    虽说听说过郡主献舞，却从未听说郡主留客夜宿。
    这一夜，仙舟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七公子！家主唤你速速回商行。”一道身影奔到廖晨身后，低声开口。
    廖晨点点头，跟着他往锦川城中走去。
    “听说没有，昨晚竟然有人在云锦仙舟顶层留宿！”大道两旁，有人低语。
    “当然听说，据说那人真的宿了一夜，还留了诗，小世子已经提着鞭子到处寻那家伙了。”有人压低声音，有些兴奋莫名的低呼。
    一夜之间，满城尽知韩牧之名！
    留宿锦川第一美人之幕，锦川城中，多少人咬碎了牙根！
    留诗？
    廖晨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韩牧野还留了诗。
    不用他问什么诗，已经有人悄然吟出。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低低品味几句诗文，廖晨面上露出茫然。
    这湿，是真诗？
    这等诗文，若不是云锦郡主故意，能流传出来？
    是为韩牧扬名，还是，另有所图？
    抬头，前方提着马鞭的小世子跨着小红马，飞奔而来。
    廖晨咧嘴一笑，怪不得韩兄要赶紧离去。
    “小世子，那家伙已经跑了。”他一整衣衫，大步迎上去。
    ……
    “兰婆婆。”
    锦川城外百里，檀檀看向前方走来的木槿大妖。
    木妖之间有秘法联系，离开仙舟时候，韩牧野便让檀檀召唤木槿。
    “灵药已经交付，我们这就回西疆吧？”木槿看向韩牧野。
    “前辈，你们先回西疆。”韩牧野抬头看向远方，面上带着一丝笑意。
    “我应朋友之约，要去看看三郡风光。”
    木槿眉头一皱，往前方看去。
    那边，几道似乎有剑光冲霄。
    真是韩牧野的剑道好友？
    看着林深驾驭飞舟，载着孔朝德和韩牧野离去，木槿摇摇头，看向檀檀。
    “丫头，他们的生意做的如何？”
    生意？
    檀檀张张嘴。
    忘了记这事情了。
    木槿笑一声，伸手摸摸檀檀的脑袋。
    木槿回头看看恢弘依旧的锦川城，轻叹道：“这中州繁华，终究不是我等久留之地。”
    听到她的话，檀檀转头看向远处的大河。
    那轻歌曼舞，仿佛一场梦。
    ……
    飞舟转道疾行一个时辰，几道青袍身影飘然而至，拦在前方。
    “锦川城外三千里，仗剑截杀儒道学子，这中州的王法，真要重修了。”韩牧野面带笑意，看着持剑而来的洛无恙。
    洪城剑宗的人。
    “现在来说王法？你在仙舟上那等豪气哪去了？”洛无恙冷眼看着韩牧野，目光之中透出杀意。
    “今日我洪城剑宗三万剑修入蜀西，你且看看，锦川城外三千里，到底是王法快，还是剑法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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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4、君子佩剑而行！（1/2五千字大章）

    话音落，剑光起！
    洛无恙手中剑撕破虚空，直接斩向韩牧野脖颈。
    此一剑毫不拖泥带水，剑光直来直去，当真是个好剑术！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赞许之意。
    这是他在中州看到的第一位出剑的剑客，虽然这一剑是斩向他自己的。
    这不影响他对这一剑的评价。
    快狠稳，力与气合，剑与身合，中州剑修，手段不凡。
    看韩牧野神色，洛无恙嘴角翘起。
    果然是个没见过修行界杀伐的儒生。
    真当这杀人的剑，没有你的嘴利？
    剑修近身，斩一个牙尖嘴利的儒生，不需吹灰之力！
    立在韩牧野身侧的林深一步上前，手中剑一剑横斩。
    “轰——”
    百丈剑光炸裂而现，洛无恙面色巨变，飞身急退，但身形退的没有剑光快，与剑光一撞，轰然崩碎。
    一剑，地境强者洛无恙，无了。
    剑啸声如山崩海啸，滚落潮涌，引动方圆十里云气流转，天上地下，一片动荡。
    林深双目之中透出晶亮，手握剑柄，身上的剑意凝成冲霄长剑，静悬百丈。
    这一剑，斩出了半步天境的气势！
    中州天地之力强盛，灵气浓郁，林深施展剑招时候，引动的天地之力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这一剑，真是畅快！
    引天地之力如洪流，一剑动山河，这才是剑修手段！
    一剑斩地境，剩下十几位洪城剑宗弟子惊慌后退。
    一位头戴紫色金莲道冠的五旬道人上前一步，目光紧盯林深。
    “原来是已经凝结剑骨的大剑修。”
    他身上一股凌厉剑意升起，结丹修士特有的束缚天地力量涌动。
    “如此剑修，怎能给人做随从护卫？”
    “你来我洪城剑宗吧，杀人之事一笔勾销，我外事堂还缺个执事。”
    道人背着手，面色淡然，似乎林深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话。
    洪城剑宗即将凌驾三郡修行界之上，统御数十万里山河。
    便是三郡儒道镇守，也会给洪城剑宗面子。
    对于那些崇尚苦学清修的儒道修行者来说，只要修行界不是大乱，就没必要管。
    是洪城剑宗独占三郡，还是分出三五十个小宗门相互争夺，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供奉不少就成。
    反正，这中州是儒道的中州。
    孔朝德转头看向林深。
    从西疆道中州，见识过中州繁华，当知晓三郡一统的剑修宗门，是何等强横。
    如果真投身此洪城剑宗，未来成就，绝对比在西疆九玄山上强得多。
    怎么选？
    孔朝德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面上神色毫无变化。
    自家公子就这么笃定，林深不会叛变？
    “轰——”
    林深的大剑，做出了选择。
    剑光，斩落。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剑光化为滚滚倾覆的山壁，一剑劈下，石碎山崩。
    力剑与意剑的结合，引动天地之力随身。
    金黄的土属性灵气翻涌，如金甲般笼罩在林深身外。
    此一刻，挥剑的林深，仿若大地的宠儿。
    “好剑修！”
    洪城剑宗那出声的道人一声高喝，手中剑光引着与林深手中剑撞在一起。
    然后，他就口中吐血，斜着飞了出去。
    “快结阵，这家伙好厉害！”老道慌乱高呼。
    那些洪城剑宗剑修弟子连忙手中剑气相引，结成一座剑气翻涌的剑阵，挡住林深的剑光。
    大剑劈在剑阵上，每劈一剑，就让那数十位地境剑修面上一红。
    这是剑道力量太盛，难以招架，引动气血涌动的迹象。
    “挡住！”
    “快发讯号！”
    “快求援！”
    道道剑光升起。
    远处，有破空轰鸣声传来。
    一道道如流星般剑光，划破天际。
    “公子，不如先退回锦川城？”看着那飞遁而至的剑光，孔朝德低声开口。
    那剑光之烈，起码半步天境。
    林深虽强，绝挡不住这等强者。
    “退？”韩牧野抬手，掌中，玉白的折扇轻轻展开，然后“刷”一声合上。
    “中州儒道号称镇压气运，此等局面也会退？”
    听到韩牧野的话，孔朝德摇摇头，低声道：“儒道修行者若不得天地权柄，单凭浩然气修为，并不比剑修强横，甚至——”
    他顿了顿，轻声道：“儒道手段，多在招引天地之力为战，挥毫点墨，诗词成兵，都借助天地之力。”
    “所以儒道苦学，才有十年寒窗，金榜题名之说。”
    “无天地之力为权柄的儒道修士，当真不敌同阶灵道修行者。”
    看向韩牧野，孔朝德有些遗憾道：“公子你若是能成进士官，这洪城剑宗便是再强盛几分，也不敢向你出手。”
    这就是中州武道的弊端。
    也不能说是弊端。
    观阅皇族典籍，韩牧野知道，中州之盛，皆在皇城。
    有皇城书院镇压，有儒道至圣坐镇，中州，就不会真乱。
    中州天地权柄，被儒道收走，然后分发四处，需要皇朝亲授，才能有镇压一方之力。
    这样的好处，当然是中州儒道独大。
    君权天授，儒道掌之。
    但如此做坏处也很明显。
    中州儒道，只培养精英。
    镇压天下的儒道大修，九成九都是出身皇城书院，文相门下。
    东方书这样的，哪怕是修成儒道大师境，也因为意见不合，只能在山野教书，三十年培养不出一位成才弟子。
    中州千千万万儒道修行者，白首苦读，终究是蹉跎无奈何。
    “中州儒道，呵呵。”韩牧野双目之中，有璀璨星光闪现，一声长笑，天地震荡！
    这一刻，方圆万里，风云变幻！
    一股独属于儒道宗师的蓬勃力量，滔天而起！
    “中州儒道千千万，寒窗苦读，穷经皓首，不得进士官，终究一捧黄土。”
    “儒道不能伟力加诸于己身，修行又有何用？”
    声音再起，方圆万里，震耳欲聋。
    远隔十多万里外的白鹿山上，正与几位青袍文士对坐论学的东方书浑身一震，站起身来。
    “东方先生，怎么了？”几位青袍文士也站起身，纷纷开口。
    白鹿山上四句治学至理一出，方圆千里儒道修行者纷至沓来。
    东方书悟透儒道至理，晋为宗师，若是愿意，可直入皇城为官。
    但东方书言自己代掌白鹿山书院，秉承书院山长之志，广开学门，有教无类。
    一位宗师愿在白鹿山建书院，对于周围的儒道修行者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所有人实在想不通，东方书这等儒道宗师，只愿代掌书院，而山长另有其人。
    这位山长，到底是谁？
    有人猜是那留下四句至理名言，落款为韩牧的大儒。
    只是这位韩牧大儒，也不知现在身在何方？
    “儒道宗师之力，引天地之力相随，这，”看着天际流云变幻，东方书目中透出晶亮神光：“定是山长出手！”
    山长！
    白鹿山书院山长！
    “诸位，且为老夫护法，我要神魂出窍，前去助战。”东方书低喝一身，抬手一招，四副画卷落在身周，将他身躯护住。
    然后有掌中一根青色墨笔握住，身形一顿，头顶，白袍大袖，峨冠玉带的凝实神魂躯体展现。
    儒道宗师，神魂出窍，瞬息可遁万里。
    白鹿山上，一团青色灵光飞出，托着东方书腾云而去。
    “白鹿山上，竟有两位宗师？”直到东方书神魂飞离，一位穿着青袍的老者低声开口。
    宗师，皇城之外无宗师，世间儒道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地，只能去皇城求学。
    今日，这白鹿山上两位宗师集聚，那往后，白鹿山定然成中州皇城之外，第一圣地！
    “我吴乐安愿入白鹿山书院，便是做个最普通教习也甘愿。”另一边，已有人低呼出声。
    “教习？我曹成自知学识低下，不敢奢望教习，做个洒扫的帮工便成。”
    “曹兄，我与你一起，前后山包圆了。”
    白鹿山上议论热切，神魂出窍的东方书瞬息万里，不过片刻，已看见前方冲天的浩然气。
    果然是韩牧！
    远处，锦川城方向，一道道身影飞天而来。
    两道虚影，凌空静悬。
    一道青袍大袖，一道身穿黑甲。
    “东方先生。”
    见到东方书来，那两道声音微微拱手。
    “苏子展恭喜先生登临宗师之境。”青袍大袖的身影，正是蜀西郡郡守苏子展。
    身为蜀西郡郡守，东方书晋级宗师时候闹出那般大场面，他当然第一时间知道。
    本以为东方书会闭关巩固修为，没想到会来此地。
    东方书拱手还礼。
    他是宗师，论修为比苏子展高半筹。
    只是他无天地权柄加身，论战力，身在蜀西郡中，远不如执掌蜀西郡天地权柄的苏子展。
    “东方先生，不知何日启程往皇城，何某为你在锦川河上摆宴送行。”身穿黑甲的老者看向东方书，高声说道。
    何靖。
    蜀西郡玄阳卫指挥使。
    听到他的话，东方书摇摇头道：“我就在白鹿山上讲学读书，不会往皇城去。”
    不去皇城？
    苏子展与何靖对视一眼。
    一位宗师要在白鹿山上讲学？
    这对于蜀西郡来说，可是大好事。
    “东方先生，今日出手这位宗师，你可认识？”
    苏子展看向东方书，轻声开口。
    也是奇了，离皇城无数万里的边陲州郡蜀西，竟然一日有两位儒道宗师出现。
    此等盛况，便是中州腹地大郡也少有。
    “那位出手之人，就是我白鹿山书院山长，韩牧先生。”东方书目光落在远处升腾的浩然气上，淡淡开口。
    白鹿山书院，山长？
    两位宗师，齐聚白鹿山？
    没等苏子展惊异开口，东方书身形一动，放声高呼：“韩牧先生，东方书前来相助。”
    儒道宗师，出窍神魂，一声出，万里山河震动。
    前方，原本连成一片的剑光顿住，然后又开始往前挺进。
    “遇儒道宗师在前，剑光不歇，三万剑修，就敢与宗师争锋？”蜀西郡玄阳卫指挥使何靖双目之中透出精芒，沉声道：“郡守大人，这等宗门，还能招引入蜀西？”
    听到他的话，苏子展摇摇头，低声道：“天地大变在即，修行界当聚合力量，这是，文相的意思。”
    文相。
    何靖转头看向那剑光照彻的天穹，面色沉郁。
    修行界宗门在蜀西郡与儒道宗师相搏，此事传出，他蜀西郡玄阳卫指挥使要被天下儒道唾骂万年。
    “没有天地权柄在手，只希望这位名叫韩牧的宗师，能多些儒道争斗手段。”何靖紧握拳头，低语一声。
    韩牧？
    苏子展眯起眼睛，看向那被浩然气笼罩的地方。
    他总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
    “东方书，且观我一战。”
    就在此时，前方那浩然气升腾之地，韩牧野的声音传来。
    是他！
    苏子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这位宗师，是他曾在西疆见过，那位被鹰扬所护的西疆剑修。
    只是这才多久没见，此人，已经是儒道宗师？
    世间，真有此等神奇之事？
    微一愣神，苏子展将心底的猜测压下去。
    有大能，能元神不晦，转世而重修。
    这位当初被鹰扬所护。
    难道？
    不敢想。
    “轰——”
    前方，天际流云被彻底斩开。一柄冲天巨剑虚影浮现。
    三万剑修列阵而来。
    “中州儒道镇压天地大运，我剑道修行者以剑道补天道，以剑道修自身，百折不回。”
    “吾辈剑修，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洪城剑宗，阵起红尘，三万年横行中州西北，今日请宗师破阵。”
    剑道大宗，与儒道宗师争锋！
    天地浩荡，声传万里，这一刻，锦川城中，无数人飞遁千里而来。
    锦川河上，百丈仙舟腾空而起。
    “姐姐，那家伙，真是儒道宗师？”
    仙舟顶层，云缎郡主一脸好奇，低声开口。
    云锦郡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怪不得能做出那样诗文，怪不得随口点评，便让人茅塞顿开。
    宗师。
    这与自己独处一夜的，竟是儒道宗师！
    早知道这家伙是儒道宗师，自己怎么也要……
    “姐姐，你说，儒道宗师，能败三万剑修吗？”云缎有些紧张的看着咬唇攥拳的云锦郡主。
    姐姐好像很在意啊。
    那湿，是真的？
    儒道宗师，手中有天地权柄，便是三十万剑修也是挥手可灭。
    可无权柄在手，那，结果……
    云锦知道，胜不了。
    “破阵？”
    “剑修？”
    韩牧野的声音之中透着引天地之力动荡的伟力。
    一道青袍虚影在他头顶凝结。
    神魂出窍！
    出窍神魂掌中一柄折扇展开，轻轻一招，韩牧野的身躯落在其中山河图了。
    那山河图中，紫色云气飘荡，近乎无边无际。
    他抬手，折扇化为一支墨笔。
    “今日白鹿山书院韩牧在此，为天下儒修，开一通天大道！”
    为天下儒修开通天大道！
    此言一出，天地皆惊！
    如此豪语，谁敢放言？
    东方书也好，苏子展也罢，那从锦川而来的无数修行者，不管是儒修还是灵修，或者修妖修魔，都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手中墨笔落下的韩牧野。
    到底什么手段，能称天下儒修的通天大道？
    “嗡——”
    一声震鸣，墨笔之下，有剑吟传出。
    一行金色文字，破开虚空，光晕流转。
    “宝剑，锋从，磨砺出——”
    苏子展低吟一声，浑身战栗。
    一股森寒剑意，从那诗文上怦然而出！
    这诗，有剑意！
    “这是诗，还是剑？”
    “以诗为剑，还是，以剑为诗？”
    无数修行者惊呼。
    那些儒道修行者看着天际金灿灿文字，都是皱起眉头。
    凭此一句，便敢说开通天大道？
    只是念头才起，韩牧野笔下又有文字现。
    “梅花香自，苦寒来。”
    前句磨剑待战，后句以梅喻人！
    天下儒修，谁不经寒窗苦学？
    寒梅傲雪，心中之志坚而不坠。
    以此之志，砥砺前行，磨剑以待！
    心中有傲梅，手中有剑器！
    君子，配剑而行！
    这一刻，虚空之中，一位身穿白衣的虚影浮现。
    那身影虚幻，只看出是白衣大袖，玉冠纶巾，腰间挂剑儒生样子。
    儒生一步踏出，身后剑光缭绕，金色浩然气化为战甲。
    “黄沙百战穿金甲——”
    儒生手中长剑出鞘，森亮剑光，远隔百里，也让人心中彻寒。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长剑在手，儒生一步踏入剑阵。
    与他随行的，是万千剑光，冲天浩然气。
    以浩然气为剑！
    这一刻，无数儒修身上，浩然气不受控制的奔涌。
    一柄柄长剑，在半空之中具现。
    “膝前读书，阵前杀人，原来，这才是儒道真正的样子！”有人高呼，抬手握住自己头上那柄长剑。
    “以诗为剑，当真是我儒道修行通天之径？”苏子展口中低语，转头，看向身后无数剑光。
    那里，有白首的童生，有青袍的秀才，有白衫的举人，还有手托金印，执掌一方的进士官。
    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是手中有剑。
    书与剑，何须分的那么清？
    还怕持剑的手，磨出了茧子，提不得墨笔不成？
    “此等以诗为剑之法若成，天下儒道修行者再不必苦求进士官，穷数十年之功，一事无成。”下方，仙舟之上，云锦郡主紧握手掌，颤声开口。
    “他疯了吗？”何靖瞪大眼睛，看着那杀进剑阵的儒生虚影：“如此跟文相争儒道气运，不怕引来皇城书院镇压？”
    听到他的话，苏子展摇摇头：“文相何许人？怎么会为这几句化剑之诗就——”
    他的话没说完，忽然顿住，双目死死盯住前方。
    那里，韩牧野出窍神魂挥手。
    无数金光文字与紫色人望凝成一片！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

 255、以成圣之机铸就通天大道（2/2五千字大

    不是几句诗文，是十句，百句，千句！
    一句诗文一柄剑！
    一句诗文一道光！
    山河层云，剑光染透！
    三万剑修布下的剑阵，被儒道浩然气所化的剑光死死压住！
    施展此手段的，只有一人。
    儒道宗师，韩牧。
    这，就是宗师手段！
    天地之间，除了流光剑啸，再无半点声音。
    这一刻，无数人心头震动。
    此等文采，世间何人能比？
    一步一剑诗，文气冲九霄！
    儒道手段，酷烈如斯！
    今日之后，谁敢言儒生无缚鸡之力？
    君子仗剑而行，以诗为剑，可管天下不平！
    此，方才是真正的儒道！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红尘咒化为金色的光幕，搅动所有的浩然气，化为剑光而去。
    这其中，还夹杂着韩牧野神魂之力凝练的神魂之剑。
    气海之中，所有的淡紫色人望都涌出，将半边天幕，染成绛紫。
    “如此恢弘浩然气，浩荡无边的人望，他，当真舍得吗……”站在云锦郡主身侧的云缎口中低语。
    舍得？
    舍得将这毕生修行，都在此耗尽？
    这种事情，寻常人没谁舍得。
    可那些到宗师境的大儒，又怎么能算是寻常人？
    云锦盯着那无尽的翻腾的金光与紫云，想起研读典籍时候，韩牧野一夜没有抬头。
    在儒道宗师眼中，自己这锦川第一美人，也不过红颜枯骨，动摇不得他半点心神吧？
    此时，无数人心头震动，却抵不上立在虚空之中神魂凝体的东方书震撼。
    看着那漫天剑光，他浑身战栗，手掌中，墨笔挥动，一个个金光大字显化。
    照抄韩牧野所书诗文，凝出剑光虽然暗淡不少，却依然成剑。
    有此剑，能斩天境元婴！
    不借助天地权柄，儒道，也能与天下修行者争锋！
    东方书抬手，向着前方依然笔墨不停的韩牧野躬身一礼。
    “韩牧先生，我悟了。”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手中笔微微一顿，淡淡道：“你悟到了什么？”
    东方书直起腰身，身上紫色的人望之力凝成一个个大字。
    “学生东方书领悟先生留在白鹿山书院的话。”
    “我等儒道，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今日，先生就是在为我儒道，开万世太平！”
    东方书的话如同闷雷，滚滚云霄，万里跌宕。
    他几乎耗尽自身人望，将那四句话语传到十万里外。
    这一刻，他神魂淡薄，似乎要力量耗尽，身躯消散。
    可就在那四句话传彻十万里的瞬间。
    整个天地震动起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有此四句，道尽天下儒道至理！
    那些白首儒生，个个老泪纵横。
    能明此理，虽死无憾！
    “怪不得，他舍得……”云锦郡主握着拳头，口中低语。
    她身侧，云缎睁着大眼睛，轻轻道：“为万世开太平，他真能做到吗？”
    这一刻，方圆十万里，所有儒道修行者身上，有恢弘的紫色气息升起。
    数之不尽的紫色人望之气，往韩牧野的方向聚拢而至。
    澎湃如浓云翻滚的紫气，遮天蔽日。
    如此人望凝身，可成大道！
    远在皇城的文渊殿中，武侯身影出现。
    “书袋，文师兄，这等人望，已是分化气运，甚至能一步成圣，你不管？”
    武侯盯着长案前的清瘦文士，低声开口。
    “天玄儒道气运只能推出一位圣人，我已成圣，他，成不了。”文墨声摇摇头，面色淡然。
    “他若强行成圣，终逃不过灰飞烟灭下场。”
    听到他的话，武侯一愣，然后低语：“这样啊，我还以为，能有个人把你踢——”
    “可惜了，这小子倒是很对我胃口。”
    话说到此，武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身形散去。
    大殿之中，文墨声面上也是微微露出茫然，然后摇摇头。
    蜀西郡锦川城外三千里，无边人望聚拢而至，韩牧野并未像文相和武侯想的那样聚人望而成就自身。
    他抬手，所有人望之气灌注漫天文字，让这些诗文显化伟力，与天地之道相合。
    诗词融于天道！
    成剑之诗，与天地相合。
    从今日后，中州儒修，只要以诗成剑，都能得到这份天地伟力加持。
    但能凝诗成剑，就有御此剑杀伐的力量。
    以成圣之力，散尽天下！
    此等伟力，真是为万世开太平的功业！
    无数人仰望，心头震颤。
    今日没有见证一位儒道圣者诞生，却见从此以后，中州儒生，可人人带剑。
    损自身而补天道，如此，才是儒道真正大修！
    天穹之中，九成人望散去。
    再多一份人望之气，则是被韩牧野挥手，送往十数万里外的白鹿山。
    人望之气落在白鹿山上，整个白鹿山化为一片烟云缭绕。
    成圣之机的人望之气，哪怕是只有一成，也让小小白鹿山化为仙境一般。
    一丝丝人望之气笼罩盘坐的东方书身躯。
    他本来淡薄的神魂瞬间凝实。
    锦川城外，天地静寂。
    漫天云霞，璀璨鎏金。
    成圣之力，尽皆散去。
    不管是东方书还是立在远处的苏子展，何靖，都是面上神色变幻，然后微微躬身。
    这是对一位未成圣，却有成圣之力的大修尊重。
    这才是真正的儒修！
    下方，无数儒道修行者躬身施礼。
    惠天下而缺自身，此等大修，当得一拜！
    韩牧野摆摆手，神魂化身散去，回归身躯。
    然后玉色折扇一震，显露出他的身形。
    手持折扇，韩牧野抬手一挥，天空之中所有诗文落在扇面背部，将原本的“静心”二字掩住。
    东方书上前一步，高呼：“山长，可回白鹿山书院？”
    韩牧野笑一声道：“当去时候，自然会去。”
    说完，他领着茫然失措的孔朝德，还有身上剑意难掩的林深，飘然而去。
    白鹿山书院。
    这位儒道大修，是白鹿山书院的山长！
    韩牧野离去，下方无数儒修掌中剑却不散去，依然持在手中，轻声震鸣。
    正如韩牧野所说，从此以后，天下儒修，开了一通天大道！
    书生仗剑。
    东方书看着韩牧野离去，一拱手，高呼：“东方书在白鹿山书院等山长归来。”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坚定与憧憬。
    治学四句能使天下儒修彻悟，以剑成诗手段让天下儒修佩剑横行。
    韩牧虽未去白鹿山，却聚天下人望。
    白鹿山教化传遍中州之时，就是韩牧功德圆满之时。
    身负天下人望，韩牧归来之时，能不能一步成圣？
    儒道，真有双圣临天之机？
    “东方先生，云锦愿将镇西王府所有典籍送一份入白鹿山书院，为我家小世子换一个学子名额，不知先生能否通融？”
    云锦飞舟上，云锦郡主的声音传来。
    皇族典籍，可都是珍贵之物。
    但再珍贵的典籍，也比不上白鹿山书院，宗师弟子之名。
    何况此时谁都能预见，白鹿山，必成儒道又一圣地！
    东方书面上露出喜色，高声道：“郡主慷慨，老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我白鹿山书院秉承有教无类，但有求学者，来之不拒。”
    有教无类，来者不拒！
    什么人都能拜入白鹿山书院！
    宗师大修韩牧是山长，东方书这等儒道宗师也在其中，白鹿山书院，绝对是天下儒道圣地，仅次于皇城书院！
    这一刻，无数儒道修行者转身就走。
    此时不去白鹿山，更待何时？
    “姐姐，那三万剑修呢？”仙舟回转时候，云缎郡主好奇的看向天际。
    三万断剑，碎折掉落。
    云锦郡主看她一眼，轻声道：“这可是大道之争，你当是玩的？”
    “三万剑修性命，为韩牧宗师铺就世间儒修的通天大道，也算死得其所。”
    三万强者，剑道修士，结阵可抗宗师，就这么，身死道消，连一点印记都没有了？
    云缎郡主不由心底打个寒颤。
    这就是大道之争。
    三万剑修，一夕剑折魂断，身死道消。
    今日，世人只记得韩牧野宗师为儒道开万世太平，谁在意那三万剑修？
    但要是有谁还想与白鹿山，与韩牧宗师争锋，先要想想，能不能敌过这三万剑修！
    ——————
    半月之后，韩牧野和林深孔朝德悄然穿过天地壁障，回归西疆。
    之所以耗费半月时光，是韩牧野离开锦川之后，一身浩然气与人望力量回溯，不得不赶紧炼化。
    他看似耗尽浩然气与人望，其实根基感悟还在，境界依然。
    浩然气与人望回溯，让他儒道修为不但不减，还急速提升。
    到离开中州时候，他的儒道修为境界，已经是宗师二重。
    在离开中州，踏足西疆的刹那，韩牧野感受到一股无比亲切的情绪从脚下传来。
    大地眷顾之力，土属性亲和满级。
    西疆天道，在欢迎他的回归。
    他身上，气血翻腾，化为一头长角黑牛，仰天长吼。
    大地之力，不断灌注自身。
    一直藏在剑丸之中的大岩道人终于敢飞身出来，落在一旁。
    在中州，他头都不敢伸。
    他的前主人袁天剑尊跟中州文相可是死对头。
    “恭喜韩师兄，你的炼体之道，踏入地境了。”
    韩牧野睁开眼时候，一直为他护法的林深低声开口。
    韩牧野本就炼体筑基圆满，灵气修为八重之巅，此时，天地之力加身，让他炼体修为突破到地境通脉。
    至于灵气修为，也快了。
    他神藏之中，红尘咒与浩然气激荡，气海里的人望之气微微沉寂。
    毕竟此地是西疆，儒道之力被压制。
    不过韩牧野能感受到天道的善意，并未如中州天道那样，嫉恨他的剑道力量。
    韩牧野转头看向林深，轻笑道：“林教头你这一趟收获也不小啊。”
    不管是感受中州红尘繁华，还是中州修行界强横，都对林深的修行有帮助。
    锦川城外一战，全力出手，感悟天地之力加身的恢弘力量，林深对天境，多了一层领悟。
    他的大修玉骨也再次融合多了几分。
    “韩师兄，我感知到，那位前辈残魂转生了。”林深看向韩牧野，低声道：“我想，去寻他回来。”
    “重云那老头人倒是好人。”站在一旁的大岩道人嘀咕一声。
    林深的玉骨就是重云道人所留。
    当初，如果不是重云道人将玉骨送给林深，凭林深的修为，怎么可能融入天境玉骨。
    不过韩牧野知道，重云道人转生，还有林冲霄也有残魂一起。
    或许，林深寻回重云道人转生的话，也能寻到林冲霄归来？
    见韩牧野沉吟，林深正色道：“师兄放心，等前辈转生成长，我会想办法帮他寻回前世记忆，如果他想拿回玉骨，我也会归还。”
    韩牧野拍拍林深肩膀，低声道：“不急，此事等重定九派之后再去吧。”
    林教头这人虽然古板些，但为人处世方正。
    他说愿意还玉骨，就是真的愿还玉骨。
    只是此事也不是想的那么容易，寻重云道人转生不容易，助他寻回前生记忆更难。
    还玉骨，当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再不停留，驾驭飞舟，韩牧野他们几日之间就横越半个西疆，重回九玄山治下。
    孔朝德依然回坊市，负责新建的韩家商行事情。
    其实商行在西疆基本上没有业务，主要是收集灵药，与火源界交接剑器，与青芒山联系商道之事。
    这些事情，正是擅长物资运转的孔朝德最拿手事情。
    重回九玄山，剑阁还是老样子，也就柳宏近来领剑收剑，又去曹家宿了两晚，姜明炼丹太累时候，在丹堂夜宿未归。
    韩牧野回归坐镇，剑阁顿时多了生气，林深在阁门值守，柳宏和姜明也乖乖每日擦剑，登记好所有剑器名录。
    两年时间，韩牧野没有踏出九玄山一步。
    这两年时间，九玄山上日子安宁，西疆各处，风起云涌。
    为争九派之位，那些宗门早已打生打死。
    如九玄剑门这样板上钉钉，绝对不会掉出九派之列的几家大派还好，除了磨砺自家弟子，都懒得动。
    月华剑宗等有志争夺九派之位的，一面拉拢各方，一面让门下弟子扬名，在九派大比之前，将自家声威制造出来。
    没有争夺九派的气势，怎能让门下弟子在九派大比之时全力以赴？
    这两年时间里，不管是月华剑宗，还是其他几家门派，都是派了不少年轻辈弟子来九玄山。
    好多人到剑阁来求见剑道谪仙，希望得到指点。
    真想指点假想指点其实无所谓，来了，就是表示态度了。
    还有跟九玄山关系不错的，送了厚礼，然后求剑阁之中剑器。
    韩牧野很少出面，倒是剑阁柳宏，出了些风头。
    有韩牧野观阅所有剑器留下的玉简，柳宏帮人选剑，也是一选一个准。
    剑阁的名声，越发响亮，也更多一分神秘。
    两年时间，姜明和孔朝德配合，与在烈阳宫旧地驻扎的唐云浩一起，贩卖了近两千柄剑器往中州。
    韩牧野自己也出手炼制几次丹药。
    丹药和剑器从青芒山，借助大妖木槿，发往锦川城。
    富锦商行按照协议，接收这些剑器丹药，交付灵石，还有韩牧野列出清单中的各种灵材灵药。
    两年时间，一共也只走了三趟，但这三趟，赚取的灵石之巨，完全难以想象。
    就算其中一半交给白鹿山书院，作为建设书院的资金，剩下的带回西疆，也是海量。
    按照姜明说的，现在的韩牧野，身家绝对顶得上西疆九派之下任何一家大宗门万年积累。
    对于韩牧野来说，财富倒是其次。
    有这些财富，能换取他所需的任何宝物，然后用在修行之中，才是主要。
    比如，有足够财富，柳宏和大岩道人一起往三十万里外的城池中，换了两颗剑丸。
    落雪，凌风。
    这样一来，韩牧野手中剑丸达到六颗，可组两座三星剑阵。
    两座三星剑阵的威力叠加，对他战力的提升，能翻数倍。
    火源界，星空之外。
    数十位青袍道人引着成千的虚空异兽，冲向立在火源界天穹壁障上站立的韩牧野。
    这些道人身上气息都是金丹修为，引动道道流光，展现出的战力，极为强悍。
    那些虚空异兽，筋骨异常强健，展开双翅，前后相接，遮盖天地。
    此等凶威，便是一位初入天境的大修，也不敢直接掩其锋芒。
    看着冲击而至的云天界修行者和那些异兽，韩牧野身周，六道剑光升起。
    大岩道人带着张狂笑意，引动剑光瞬间消失。
    “轰——”
    剑光闪逝，穿透数十头异兽头颅，再出现，已经在万丈之外！
    藏空。
    袁天剑尊的顶尖剑术，单杀无敌的手段。
    这等无视空间阻力的剑术，在虚空之中，杀伤力堪称绝顶。
    大岩道人长笑，那剑丸每一次飞遁，便带起一蓬血雾。
    血雾挥洒在下方的天穹之璧上，翻滚缭绕。
    这是以界外异兽之神魂气血，补足大道！
    如此手段，天地愉悦。
    那些云天界修行者挡不住这剑光，只能败退。
    韩牧野身周剑光化为罗网，追踪而走，逆战三千里，染血而还。
    “哈哈，全宰了。”
    大岩道人狂笑回转。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下方的火源界。
    九派大比时间已到，其中熬炼弟子，该回归九玄山了。

 256、你们的剑，够利吗（1/2五千字大章）

    “轰——”
    远处，灵光闪动，火焰升腾缭绕。
    陶然老祖手持长剑，凌空踏来。
    此时的陶然老祖修为已经随时可以突破，只是为镇守火源界，选择暂时不踏出那一步。
    火源界只能容许半步天境驻留，超过半步天境修为，会被此方世界天地之力排斥出去。
    火源界不算大世界，可一界之力，也不是区区初入天境修行者能抵抗。
    “这云天界不死心，最近来的强者比以前多了。”
    收起长剑，陶然老祖沉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轻笑道：“这不正合老祖之意？”
    陶然老祖面上一僵，然后哈哈长笑。
    “你小子，什么都瞒不过你。”陶然老祖面上神色闪现一丝傲然，转头看向远处。
    “依托火源界，我已经跟天境缠斗过。”
    “这些个家伙也就这样，等老祖我踏入天境，虐他们如狗。”
    说到这，他咧嘴一笑：“等下次再看到高长恭那个吃软饭的，我让他惊掉下巴。”
    剑阁高长老在南荒据说混的还不错，在中州大军中好像还担任个随军的什么职务。
    木家老祖他们打探回来的消息，高长老忍辱负重，在中州大军之中，骗取信任，为脱离魔掌，回转西疆做准备。
    这话，韩牧野是不怎么信的。
    “老祖，这一次西疆九派重排，灵道宗将大比地点定在嘉灵江畔，不知有何意思？”
    飞转回火源界，落在火源宫外万丈虚空，韩牧野开口道。
    九派重排的大比地点是灵道宗定下，这地点据说是准备出关的的灵道宗万化道人安排。
    西疆修行界第一人的名头在，他既然开口，这大比地点自然是不能变。
    “嘉灵江乃是起源北域，贯穿西疆与南荒，直达东海的大江。”
    陶然老祖双目眯起，然后沉声道：“数千年前，东海大妖曾溯源而回，横穿南荒，从嘉灵江登陆。”
    “这一支妖族最终往北域去，据说是生活在了北域。”
    “传闻，灵道宗与这妖族还有些交易联系。”
    转头看向韩牧野，陶然老祖低声道：“我九玄剑门能依托此界与东海剑修结盟，别家，自然也能有外援。”
    韩牧野点点头。
    按照陶然老祖和几位宗门老人说的，每次九派重排的时候，西疆总会多出些不曾见过的高手。
    这一次九玄剑门也引了几位汤山剑派的年轻弟子来。
    汤山剑派的邵游孙现在就在火源界，与鲁高等人一起，征剿异界修行者。
    “嗡——”
    号角声响起，漫天的灵光升起。
    一道道虚影开始回归。
    一日之后，九玄剑门年轻辈弟子集结。
    双目蒙着黑纱的鲁高现在身形挺健，身上穿一件黑色战甲。
    此时的他修为已经是地境通脉巅峰。
    但他的实力远超通脉，就是启神修为的高手，也挡不住他一击。
    化剑，便是金丹三重的异界修行者，也能一击斩杀。
    两年磨砺，鲁高已经融自身灵剑，可身化为剑，人剑合一，倾力一击。
    可以说，兵剑诀的第一重，他已经修成。
    后面，就是不断提升所融剑器的力量，然后人与剑一起晋升更高一重境界。
    能剑人相合，只是兵剑诀的第一重。
    鲁高成长飞速，剑门弟子中其他人也是修为战力都有飞跃。
    沉默寡言的鹤轩启，双手双剑，出手狠辣。
    缘木求鱼剑术，已经被他修到另一重境地。
    还有剑门几位嫡传，宋七，齐十三，苏十八等人，对比两年前，他们可谓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时都气度沉稳，身上战意与剑意相融。
    在火源界之中拼杀两年，对战修为战力丝毫不差的异界修行者，生死边缘游走，只要活下来，任谁都会脱胎换骨。
    这两年时间，九玄剑门入火源界精英嫡传一共五百多人，活下来的，不过三百余。
    既然选择做剑修，就要做好剑折人亡的准备。
    一道道身影悄然聚拢，身上战意煞气慢慢收敛。
    韩牧野目光落在杨明轩身上。
    身穿黑袍的杨明轩身周，没有一人。
    他身上的煞气就算收敛，依然炽烈。
    这里全是精英的九玄剑门弟子，普遍都是地境，其中还有一些已经是快要触摸到结丹了。
    宋七他们几个，都是启神后期。
    此等修为，已经是堪比宗门长老。
    在这些九玄剑门弟子之中，杨明轩通脉三重的修为不算最高，甚至还排在后面。
    但他的战力，战绩，绝对排在最顶端。
    鲁高修兵剑诀，人即是剑，冲杀之时，完全无后顾之忧。
    杨明轩也修了兵剑诀，但他所融剑器品级无法与鲁高相比，熔炼程度也差鲁高许多。
    可杨明轩硬是凭着不畏生死的战法，横杀四方。
    就连鲁高都说，这杨明轩杀起来，比他还疯。
    两年时间，杨明轩手中陨落的金丹强者达到一掌之数。
    其他启神通脉高手，遇到他，直接转身奔逃。
    那些异界修行者，都称他为黑衣杀神。
    对于杨明轩的状态，韩牧野并未干预。
    虽然剑修修行并不推崇以杀戮凝聚战力，但杨明轩是意外。
    杨明轩要想在九派大比之时崭露头角，替杨定山完成遗愿，就要有疯魔的决心与手段。
    似乎觉察到韩牧野目光，杨明轩抬头，面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韩牧野点点头，目光挪开，看向下方侍立的所有人。
    “诸位，辛苦磨砺，都为九派重排之时振我九玄威名。”
    “两年之期已到，该到离开时候了。”
    韩牧野的声音落下，让所有人双目之中透出一丝迷茫。
    两年时间，过去了？
    要回西疆，回九玄山了？
    自己，在这秘境之中，活下来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蔓延开来。
    这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有着期盼，有着压抑，有着一飞冲天的渴望，有着仗剑横行的决心。
    两年苦修，杀戮不断，就为九派重排！
    剑意，轰然升腾而起！
    剑光，冲散流云！
    韩牧野转头，向着陶然老祖点点头。
    战意可用。
    看一眼远处躬身的火源宫宫主长老等人，韩牧野抬手，一道灵光化为光柱，将下方所有人笼罩。
    再出现时候，已经是烈阳宫旧地。
    此时的烈阳宫旧地，已经变了模样。
    一道道阵法护持，原本火红焦黑的山峦，多出些葱翠。
    断壁残垣也收拾了，建起不少宫殿。
    折花堂彻底转行，做起来生意。
    火源界之中的剑器大部分唐云浩会交给孔朝德派来的人带走，但还是能留下一些。
    每年几十上百柄半灵器，价值两三百万灵石。
    对于最近的西疆来说，正缺这等价格不贵的剑器。
    这几百万灵石进项，让唐云浩坐稳了折花堂堂主的位置。
    折花堂也改名残阳剑门，意为继承烈阳宫传承。
    韩牧野他们从传送之地归来，唐云浩前来拜见。
    半个时辰后，三艘飞舟悄然离开。
    飞舟日夜不停，五日之后，回归九玄剑门。
    那些精英弟子各自修整，韩牧野则是领着鲁高和杨明轩回到剑阁。
    柳宏林深等人与鲁高他们两年未见，自然是大摆一桌。
    鲁高与柳宏去外门饭堂，一路上招呼不断。
    鲁高咧着嘴笑。
    等他走过，有人好奇低声道：“师兄，这瞎眼的家伙是谁，怎么跟柳宏师兄一起？”
    听到这话，身穿外门弟子青袍的青年面色一变：“混蛋，鲁高师兄之名都不知？敢说鲁师兄是瞎眼？”
    周围，一片严厉目光，让问话的外门新弟子面色胀红，浑身战栗。
    “鲁师兄，那是剑阁守门人，是我剑门杂役之中的传奇。”一位穿着灰袍的杂役弟子手中提着几个包子，沉声开口。
    “鲁师兄死守剑阁，双目被刺，不退半步，此等忠勇，剑门弟子无不敬佩。”
    “剑阁韩长老，那是剑道谪仙，天人般存在。”
    “黄六哥，仁义倾天。”
    “鲁师兄，忠勇无双。”
    “还有林教头，柳师兄……”
    饭堂里，顿时一片火热。
    鲁高剑阁血战，六哥云巢岭化魔，韩长老一人灭天魔……
    那些新入门弟子虽然听过这些故事，此时再听，依然热血沸腾。
    “真想去剑阁看看啊……”一位新弟子将面前的馒头用力搓揉，低声开口。
    “去剑阁？”他对面的外门弟子笑一声：“行，成为外门前百，去剑阁领剑，说不定还能得韩长老指点，一飞冲天。”
    外门前一百。
    那些新弟子眼中，有火苗升腾。
    随着剑门精英归来，本来沉寂的九玄山，顿时热闹起来。
    内门，外门，各种传说，让人振奋。
    “听说没有，内门三十七陶世河师兄，修为竟然突地境，剑术分化一丝剑意了。”有人激动冲到外门传法堂，将得到的消息讲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陶师兄的胞弟同拜在木脉青藤斋门下，自然知道。”说话之人面上全是傲然神色。
    这惹来一片羡慕眼神。
    “大消息，内门第十，缘木求鱼鹤轩启师兄，晋升嫡传！”
    一座演法楼中，有人狂吼出声。
    “嫡传！”
    “怎么可能是嫡传？内门不是要先做真传的吗？”
    “不会吧，宗门已经将尽三年没有收录嫡传，上一位还是剑阁韩长老吧？”
    一片议论声在演法楼中响起。
    宗门嫡传，近来确实是缺损严重，可也不是说补充就补充吧？
    “真的，缘木求鱼鹤轩启师兄在内门演武堂出剑，一剑败三位剑门启神执事长老，木脉太上长老张志和，亲自收徒。”
    话音落下，演法楼中，一片寂静。
    一剑败三位剑门启神长老！
    此等人物战力，当然有资格成为嫡传！
    “我剑门，要大兴了吗……”
    许久之后，有人低语出声。
    九玄山山巅，此时的大殿之中，一位位长老端坐。
    韩牧野坐在当初他列席的席位上，但，今日没有了同样列席的唐迟。
    大殿中央，数百位剑门精英躬身侍立，肃穆等待。
    片刻之后，身穿紫色长袍的拓跋成，满头银发的宗主金泽走进大殿，踏上高座。
    金泽摆摆手，拓跋成微一点头，上前一步。
    “两年磨剑，你们的剑，够利了吗？”
    他的声音冷漠，透着属于大修士的威压。
    大殿之中，一股滔天的压力当头压下。
    只是这等强横力量下压，那数百精英弟子却是眉头都不动一下。
    一道道剑光泛起，将拓跋成的威压顶住。
    如此剑光，够不够利？
    上首端坐的金泽双目之中透出满意的笑意。
    四周，本来面无表情的那些剑门长老，神色各异。
    剑门精英往火源界潜修，这事情在剑门上层之中算秘密，又不算秘密。
    说秘密，此事是拓跋成和两位太上长老亲自主持，剑阁韩牧野出面安排，外人，一概不知。
    但这些精英弟子，说到底，都是大殿中这些长老门下，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去往何处？
    他们归来第一时刻，已经将这两年时间的经历禀报。
    陶然老祖坐镇，火源界之中搏杀异界修行者。
    两年时间，五百弟子，只归来三百余。
    这三百弟子，不言不动，便能抵挡剑门绝顶强者拓跋成的威压！
    有此修为战力，已经是剑门栋梁！
    看着默然不语，只以剑光相抗的这些弟子，拓跋成身上威压隐去。
    他看着下方，双目之中透出蓬勃的灵光。
    “五百精英，只有你们归来。”
    “你们身上，背负着他们的希望。”
    “我九玄剑门忍辱负重数千年，剑阁一代代长老折剑身陨，宗门长老能善终者十不存一。”
    “为不引西疆大宗忌惮，陶然老祖自逐宗门数十年。”
    “为消除西疆三宗压迫，剑阁高长恭长老自损神魂之剑。”
    “九玄山前，”拓跋成的声音之中，有着一丝炽热的压抑：“金泽宗主碎了自己的金丹。”
    看着下方精英弟子，拓跋成一字一句：“这些，你们记得吗？”
    记得吗？
    怎能不记得！
    门中精英，谁不见证宗门崛起？
    这些与宗门荣辱与共的嫡系，真传，哪一个没有参加几场事关宗门生死存亡的大战？
    九玄山上一次次钟声响起。
    那短促悲凉的钟声，是一位位剑门弟子性命的最后璀璨。
    剑断，魂归。
    九玄剑门在，剑阁在，他们的英灵，就有归宿！
    一股苍茫的气息从大殿之中升起。
    这是战意。
    身为剑修，怎能没有战意？
    这蓬勃战意，浩荡，凌厉，似乎要撞开头顶大殿，撕开天穹。
    看到这等场景，殿中端坐的一众长老都是微笑点头。
    剑修，自该有热血。
    拓跋成目光扫过，背着手道：“宗门灵地开放七日，丹堂提升修为的丹药可按需领取。”
    “七日之后，你们当中挑选九十五位参加本次九派重排比斗。”
    只挑选九十五位？
    不少弟子抬头，目中闪过错愕。
    在火源界中征战，谁的修为战力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数。
    只选九十五位，那这大殿中有六成人要被淘汰。
    艰辛两年，生死搏杀，竟然参加不了九派重排的大比？
    “九派重排大比，一派只出百位弟子。”端坐在上首的金泽宗主忽然出声。
    原来如此。
    这大比竟然是有这样的规则。
    不少人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别觉得没机会参加九派重排大比是错失机缘。”拓跋成看着下方，冷冷道：“这是在保你们的命。”
    他的话音落下，一旁端坐的一位青袍老者站起身来。
    此人韩牧野认识，战剑堂长老徐临晋。
    “你们在秘地修行这两年，我战剑堂花费绝大代价，打探其他各宗消息。”
    徐临晋面上神色凝重。
    “三百二十多位战剑堂弟子和密探，为此丢了性命，而且我剑门不能为他们正名。”
    深吸一口气，徐临晋将手中一张纸卷徐徐展开。
    “太一剑宗第一嫡传，冯元戈，剑术已经凝半步剑势，灵气修为，启神八重。”
    半步剑势！
    启神八重修为！
    大殿之中，气氛一沉。
    此等战力，可战金丹五重以上！
    大殿内弟子之中，谁敢说有此战力？
    那几位立在前方的嫡传面上神色化为凝重。
    “为探出冯元戈战力，我战剑堂一位启神九重长老身陨，三位传递消息暗探失联。”
    目光在大殿中扫过，徐临晋低头看向手中纸卷。
    “灵道宗灵道七子，尘缘晓铭自幽涯，我们每一位都试探过。”
    “损失，”徐临晋的声音之中透出一丝颤音：“三十二位弟子陨落。”
    “卢轻尘，术法神通擅长土脉，化尘之术，神乎其技，修为，金丹。”
    “卢轻缘，木系术法强绝，曾以层林之术，袭杀我剑门弟子九人。”
    “卢轻晓，火系精修，半步金丹。”
    ……
    灵道宗灵道七子，人人如龙，七人联手，绞杀三位隐世魔修。
    无间道宗段毅宏，背负万钧苍山而战，逆行三千里，杀窜入西疆的妖族金丹大修。
    风灵道宗杜峰，一剑化风，横行万里，杀三十二地境邪修，当日来回。
    白魔子蔡鹏，一日夜炼化两城，屠三宗。
    月华剑宗少宗主婉月，剑术到漫天明月境地，一剑出，芳华挥洒，天地同幽。
    ……
    西疆大宗年轻辈强者，修为战力讯息，皆在徐临晋手中这张纸上。
    这张纸，是用剑战堂数百位长老弟子的鲜血换来。
    为的，是让今日大殿中这些年轻精英心中有底。
    为的，是在九派重排的比斗之中，占一线生机。
    为的，是九玄剑门无数年来的心血，不能白付。
    徐临晋花费半个时辰，将那纸卷上的讯息讲述完毕。
    所有弟子长老在沉默之中退出大殿。
    之前那种冲霄的战意被压制，慢慢酝酿。
    韩牧野留了下来。
    是拓跋成传音让他留下。
    “这一次我九玄剑门必须拿下九派大比第一。”
    空荡的大殿之中，拓跋成看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第一。
    韩牧野抬头。
    白发苍苍的金泽宗主站起身，轻声道：“灵道宗以一柄剑为九派第一的奖励。”
    看向韩牧野，金泽目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情绪：“那是当年剑阁修兵剑诀的朱慎长老以身所融之剑。”
    韩牧野缓缓起身，双目眯起。

 257、嘉灵江畔，九派重排大比（1/2五千字大

    当年剑阁长老朱慎携带半部兵剑诀下山，最终身死。
    他自身所融的中品灵器素愿剑也随之消失。
    本以为这剑在朱慎长老身死之时已经损毁。
    没想到，这剑，在灵道宗手上。
    西疆第一大宗。
    “张成派人来说，当初他得到的半部兵剑诀，是灵道宗送的。”
    金泽看着韩牧野，低声道：“那位传讯之人，可信。”
    可信。
    就是说张成没有说谎。
    当初截杀剑阁朱慎长老的，是灵道宗。
    这件事，本可以烂在骨子里。
    甚至让张成修兵剑诀踏出那一步，成为天境，然后让九玄剑门与风灵剑宗结成死敌，正符合灵道宗的算计。
    在原本九玄剑门打算中，九派重排，能成九派第四就完成预期。
    若是能更进一步，顶替太一剑宗成为西疆剑道魁首，那就是邀天之幸。
    西疆第一宗门，没想过。
    没有天境坐镇，没有能与李慕白万化真人争锋的强者，九玄剑门怎么坐的上西疆第一宗门之位？
    可是这一次，灵道宗拿出了素愿剑作为西疆第一宗门的奖励。
    九玄剑门不能不争！
    便是头破血流，剑断骨折，也要争！
    “百位弟子名额，留下五位。”拓跋成看着韩牧野，双目之中有火焰升腾。
    “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顾元龙占一个。”
    “剩下四个名额，李夕夕和邓纯罡若是来不了，就靠你剑阁了。”
    邓纯罡可能就是北域大雪山剑王。
    了了和尚来九玄山拿金莲丹时候，答应回北域转告剑王，西疆九派大比消息。
    如果邓纯罡能归来，此战毫无悬念。
    但镇压北域雪妖一族的大雪山剑王是不是邓纯罡，会不会归来，没人知道。
    李夕夕去了中州，剑门也派一位长老去传讯。
    能不能回来，不知道。
    他们若是不回，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剑阁中几位。
    “杨明轩会代明山剑宗出战，不过按照之前说的规矩，并不禁结盟，对吧？”
    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看向拓跋成。
    “正是如此，”拓跋成点点头，神色凝重：“九玄剑门要想成西疆第一，就要与整个西疆宗门所有精英一战。”
    那些有志九派之位的宗门，早已相互结成盟友，关键时候，一家宗门要面对的，可能是数家，数十家精英弟子的围攻。
    西疆各宗，谁也不敢说自己稳胜。
    何况，九玄剑门要想得回朱慎老祖佩剑，就必须争九派大比第一。
    要争第一，要与西疆第一大宗灵道宗对上，要压过西疆第一魔宗尚阳魔宗，要击败西疆第一剑派太一剑宗，要与所有的宗门为敌。
    可是，此战，九玄剑门别无选择。
    今日不争，任老祖佩剑让人，九玄山上凝聚的心气必将一夕散尽。
    看着韩牧野，拓跋成面上神情化为郑重：“韩牧野，无论此战胜负，你归来，就是九玄剑门少宗主。”
    “九玄山上事情，你一言可决。”
    这算是承诺，还是奖赏？
    这是第一次，韩牧野听到的关于他未来的明确安排。
    只要活着回九玄山，他就是未来九玄剑门的主人。
    韩牧野看一眼拓跋成和站在他身后的金泽，点点头，转身走出大殿。
    看着韩牧野离去背影，金泽低叹一声：“哎，还是宗门底蕴不足，才让后辈弟子如此艰辛。”
    听到他的话，拓跋成转头：“宗主，身为剑修，手中剑若不时时磨拭，岂不要生锈？”
    “我们都如此高看他，他怎能让我们失望？”
    金泽点点头，抬脚往大殿外走去。
    他身形有些佝偻，长袍在身上显得臃肿。
    拓跋成目中透出深邃光晕，大步跟上去。
    ——————
    回到剑阁，沉默的杨明轩走上前。
    “师兄，我。”
    他抬头看向韩牧野。
    “你是要回明山剑宗吧？”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回去之后，最好莫要杀人。”
    听到他的话，杨明轩浑身一震，眼底，有闪烁的红色光芒一闪而逝。
    将目光压下，杨明轩轻轻点头。
    “需要的丹药都带着，选一柄拿得出手的剑带走。”
    “等大比时候，或许还要你助九玄剑门一臂之力。”
    韩牧野笑一声，伸手拍拍杨明轩的肩膀。
    九派大比，到时候合纵连横，门派之间联盟，杨明轩所在的明山剑宗与九玄剑门本就是结盟关系。
    杨明轩重重点头，向着韩牧野一躬身。
    若不是韩牧野，若不是剑阁，他杨明轩就算不死，现在也依然是个废人。
    姜明说过，如果不好好修行，他连给杨定山收尸的资格都没有。
    当初他杨明轩没有去云巢岭给杨定山收尸。
    现在，他要完成杨定山的遗愿，助明山剑宗成为九派之一。
    为了这个目标，哪怕……
    姜明和鲁高等人送杨明轩下九玄山，韩牧野则是坐在剑阁一层，将面前的书卷翻开。
    “韩师兄。”
    剑阁门口，有声音传来。
    韩牧野抬起头，身穿月白衣裙的白素珍立在剑阁之前。
    她没有停在剑阁之外，而是缓步踏入。
    “嗡——”
    白素珍脚步踏入剑阁的一瞬间，剑阁一层之中，所有的剑器轻轻震动，一股凌厉的剑气弥漫而起。
    那清冷幽寒的剑气，让白素珍浑身一颤，面色一白。
    韩牧野坐在那，面上神色不变。
    白素珍走上前，将一个小布包放在韩牧野面前。
    “韩师兄，我集齐了五品丹的灵药了。”
    白素珍托付韩牧野炼制玉骨丹，耗时三年，终于集齐灵药。
    韩牧野没有伸手去拿灵药，只是抬头看着白素珍。
    白素珍目中透出一丝难言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目光紧盯着韩牧野。
    “韩师兄，我，若是在剑阁之中取一样东西走，你，会不会，出手？”
    她咬着唇，压在长案上的手掌，显得苍白。
    “李慕白让你回尚阳魔宗吗？”韩牧野忽然开口。
    白素珍点点头。
    韩牧野抬手，将插在发间的黑色小剑拔出，放在长案上。
    “你要的，是此物吧？”
    白素珍目光顿住，然后点点头。
    “我，我也是才知道的……”
    她不敢看韩牧野的眼睛。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轻轻靠在大椅上，开口道：“拿去吧。”
    拿去！
    白素珍肩膀一颤，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
    “真，真的？”
    韩牧野点头，淡淡道：“当初说过，有一日我要出手杀你时候，会放你一马。”
    “擅闯剑阁，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素珍面上透出欣喜，微笑绽放，仿若娇艳花开。
    她身体往前凑去，隔着长案，将脸凑到韩牧野身前。
    “韩师兄，那，我真走了啊。”
    见韩牧野面上没有表情，白素珍将那黑色小剑拿起，插在自己的发间，然后轻声道：“下次相遇，我也放你一马。”
    说完，她转过身，走出剑阁，刀剑阁之外时候，扭过头，看一眼韩牧野，就此离去。
    终究，是离开了。
    看着白素珍离开，韩牧野身形慢慢坐正。
    他抬手，一枚黑色小剑重新插回发间。
    这是八宝如意所化。
    那柄黑色小剑他确实是送给白素珍了。
    这柄小剑的炼制材质特殊，极为珍贵。
    但这剑最珍贵的，是其中的封界令和空间之力。
    此时，小剑中的空间之力和封界令都被韩牧野移除，放在八宝如意之中。
    小剑，也仅仅是一柄黑色小剑而已。
    送给白素珍，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何况，通过留在那小剑中的隐藏空间力量，韩牧野能锁定这小剑的位置！
    尚阳魔宗之中，想要此剑，甚至知道此剑作用的，定然就是李慕白。
    李慕白拿了这剑会干什么，韩牧野也很好奇。
    灵光一闪，两道身影落在韩牧野身侧。
    “公子，往后我还是固定神魂在剑器中吧，不得公子召唤，不要苏醒。”赵云龙向着韩牧野一躬身，低声说道。
    韩牧野转头看他，好奇道：“为何？”
    赵云龙还没说话，一旁的大岩道人已经咧嘴道：“他的意思是，今日要不是我们在，你已经和那个魔女成就好事了。”
    “其实吧，对于我们器灵来说，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多大兴趣，懒得看。”
    韩牧野看他一眼。
    懒得看，那你寻那个玉娘干什么？
    没有搭理这两个剑灵，韩牧野抬手将他们收入身后剑匣。
    门口处，鲁高他们已经回转。
    韩牧野站起身，回到剑阁三层，盘坐在书案前。
    他身上，一股难言的玄奥气息慢慢涌起。
    这气息一现，整个剑阁三层，一片炽热。
    骄阳功。
    九阳功从初阳少阳，乃是培元凝气道筑基期所修。
    踏入地境，可修金阳功。
    当初，韩牧野也是得到了金阳功，感受其中玄妙，才会去寻九阳功。
    金阳功之后，功法再上一层，化为骄阳。
    骄阳之力，已经恢弘让人难以抵挡。
    韩牧野此时所修，就是骄阳功。
    这两年来，凭借仙灵根，无尽的灵石与丹药，让他的修为已经踏入地境启神！
    渡过地境屏障，凝练身躯经脉，引天地大道淬炼，整个通脉期，韩牧野每日背负方圆万里大地之力在身。
    土属性亲和满级，水属性亲和满级，水土之力叠加，土石之力淬炼，流水之意冲刷。
    两年时间，韩牧野跨过通脉境界，浑身筋脉稳固如江河。
    之前他去火源界的界外，就是引动虚空之力，熬炼神魂，修启神功法。
    有儒道红尘咒相助，宗师境界神魂力量镇压，韩牧野的启神修行也极为顺利。
    现在他在做的就是降低修行速度，将自身的根基再夯实一点。
    修行，并不是一味求快就好。
    修行如登顶，沿途风景，不可或缺。
    何况，他的战力，又不是与修为匹配。
    此时，他的战力，连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十日之后，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护山大阵开启。
    无尽的灵光升腾，将整座山峦化为仙灵之地。
    身穿紫袍的宗主金泽，代掌宗门的长老拓跋成，还有水脉太上长老张志和，领着门中挑选出的百位精英，踏上十艘飞舟。
    此时，总共挑选的弟子应该是九十八位。
    剑阁之中，来的是韩牧野，林深，还有鲁高。
    杨明轩去明山剑宗了，不算名额。
    化名顾龙的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高手顾元龙会直接去嘉灵江畔。
    至于空缺的最后一位，不知道邓纯罡和李夕夕，谁会归来。
    或者，都不归来。
    “恭送宗主，恭送太上长老。”
    “助我九玄剑门一战得胜。”
    九玄山上，无数声音响起。
    满山弟子数十万，这一刻凝聚的宗门大势，化为冲天的剑光，似乎要将天穹斩开。
    九玄剑门大势，已经凝成。
    就看这九派重排之比！
    十艘飞舟破开重云，浩荡而行。
    九玄山下，一道道身影飞起。
    那是九玄剑门治下各宗的高手。
    这些人会随着飞舟，一起往嘉灵江畔。
    一来是为九玄剑门助威，二来，此等西疆大事，怎能不去观摩？
    看那些绝世精英交锋，必然能对自己的修行有帮助。
    “凌绝宗张世洋前来拜见金泽宗主。”
    “舞阳剑派沈吾省，来见拓跋师兄。”
    “剑道谪仙可在，何一晓前来拜见。”
    十艘飞舟之前，声音往复不停。
    飞舟之后，仗剑飞遁的，宗门飞舟随行的，连绵数十里，灵光千里化为长龙，在天穹之上，引动轰鸣。
    此等威势，才有大宗出行模样。
    “今日又见九玄剑门之威，九派大比，九玄剑门这一席之地，稳了。”
    一艘飞舟甲板上，穿着青色长袍的老者轻轻捋着胡须，微笑开口。
    九玄剑门不光是威势恢弘，那些精英弟子一瞥之间，都能见气度与战力显现。
    如此强者，定然能在九派大比展露头角。
    “那是当然，若不是九玄剑门还无天境，便是前三也能想想。”飞舟之外，一位青袍剑修身形一闪，落在其上。
    “原来是金师兄，”之前出声的老者哈哈笑一声，然后道：“那不知师兄最看好九玄剑门哪位能一飞冲天？”
    早早投资才是王道。
    这百位剑门精英，哪些是值得投资的，需要早定下。
    这笔投资，可能绵延数百年，直到这位登临巅峰。
    “胡师弟若是信我，可与九玄剑门那几位嫡传攀些交情。”
    金姓剑修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灵光。
    甲板上其他人相互看一眼。
    “师兄，那剑道谪仙呢？”有人低声开口。
    西疆年轻辈，谁能与剑道谪仙相比？
    要投资，先该投资这位吧？
    听到这话，金姓剑修转头看看，目中神光隐没，低声道：“我刚才远远见过韩谪仙。”
    他摇摇头，轻声道：“灵光不显，剑光难见。”
    “修为境界，恐怕……”
    恐怕修为不够。
    两年时间，从头重修，就算是再天才，又能如何？
    “这一次韩谪仙来嘉灵江畔，应该是让当初答应遇他不战的那些各宗高手兑现诺言。”
    金姓剑修抬头看向前方，轻叹道：“便是剑道谪仙就此寂寂无名，我金一堂也是佩服他的。”
    “世间剑修，能舍一身修为，斩魔救人的，有几人做得到？”
    他的话说完，其他人都是点头。
    飞舟前行，后方跟随的宗门与高手越来越多。
    他们慢慢也都摸清了九玄剑门一众弟子的情况。
    几位嫡传，都是战力强绝。
    那些内门中排名靠前的高手，大多是地境通脉到启神。
    这等修为，在小些的宗门中，已经是实权长老级别。
    谈论最多的，是似乎沉寂的韩谪仙。
    其实这两年来，盛名传彻的韩谪仙再未出手，也没有什么言论故事显现，甚至连其修行提升的消息都没有。
    这本就说明了一切。
    只是很多人还抱着幻想罢了。
    等这几日看到甲板之上迎着朝阳吐纳气息，还拿着书册诵读的韩牧野，那等气势平平，如凡人一般，不少人都是心中低叹。
    奇迹，终究是没有发生。
    “若不是这两年见过韩谪仙你那么多的灵丹，我老金也以为你是真的修为不复。”
    船舱之中，金龙商行的大掌柜，金家家主金家林看着面前的韩牧野，哈哈大笑。
    “你韩谪仙你现在这样子不像东海大妖那些精英招摇，不像那些剑道强者内敛却又凌厉。”
    顿了顿，金家林面上有些好奇，盯着韩牧野：“倒像是我曾见过的一位儒道大修。”
    这家伙眼睛倒是挺毒，怪不得能积攒起偌大家业。
    韩牧野看他，淡淡道：“金家主，东海消息，如何？”
    听到韩牧野问话，金家林点点头，将一块玉简递过去。
    韩牧野接过玉简，神念扫过。
    “东海云海剑门第一嫡传郭天金？”
    “风灵剑宗花了什么代价？”
    “灵道宗，果然是与东海大妖勾结了吗？”
    玉简之中，关于东海的各种讯息都有。
    甚至，还有南荒一位大妖隐藏而来的消息。
    此一份玉简，价值绝对难以估量。
    “多谢金家主了。”韩牧野收起玉简，轻声开口。
    金家林微笑摇头，轻声道：“韩谪仙你可是我金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为你提供些消息，这不是正常？”
    “此战之后，西疆大势变幻，说不定九玄剑门逆势而上，威压西疆呢。”
    金家林脸上神色透出一丝异色，低声道：“我可是知道，灵道宗拿出了一柄剑器为悬赏。”
    果然手眼通天，这些消息都能打探到。
    韩牧野点点头，双目之中透出深邃：“我九玄剑门实力底蕴不足，本没有想要那树大招风的位置。”
    “如今看，却不得不争。”
    话说到这，他淡淡道：“也罢，那就争。”
    “身为剑修，天地可战，区区西疆第一宗门位置，争来就是。”
    听到他的话，金家林哈哈大笑。
    前方，云层震荡。
    一股浩然水汽冲来。
    嘉灵江，到了。
    韩牧野走出船舱。
    当头第一艘飞舟上，金泽宗主与拓跋成当空而立。
    “西疆九玄剑门，前来参加九派重排之会——”
    拓跋成一声高喝，身后白虎虚影升起，千丈白虎仰天长啸！
    十艘飞舟上，剑光化为白虎双翅，振翅欲飞。
    滔天的剑意，往前方冲去。
    “轰——”
    嘉灵江上的云层被撞开。
    “沐阳宗恭候九玄剑门到来——”声音起，灵光化为宝塔，挡住白虎身形。
    “逐道剑派在此久候了。”一道剑光，冲天撞来。
    “无间道宗恭迎九玄剑门。”一道道剑光化为飞轮旋转，挡住千丈天穹。
    “灵道宗，欢迎金泽道友，诸位道友来参加此次大比。”一方金印，当头往白虎头顶砸去。
    拓跋成哈哈大笑，双臂一震。
    “轰——”
    白虎剑势轰然炸开吗，化为一头金色的猛虎，身形一撞，冲开所有阻碍。
    “吼——”
    虎啸，山河震荡，嘉灵江上，水浪滔天！
    九玄剑门，逆战而至！
    此一刻，天地之间，唯有虎啸剑吟！
    －－－－－－题外话－－－－－－
    据说今天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
    据说吧。
    我也不知道。
    我啥都不知道，就天天埋着头码字啊，码字啊……

 258、九派重排大比开始（1/2五千大章）

    金色猛虎虚影撞开一道道阻道的术法剑光，以一往无前之势，冲到数十里宽阔的嘉灵江之上。
    仰天咆哮，猛虎再行。
    天际，之前那些剑光术法大多都已经散去。
    此时，还凝聚在那的，只剩十几道了。
    毕竟之前的阻道也只是彰显自身实力，表明自己有参加大比的资格。
    真与九玄剑门对上，大可不必。
    刚才那些宗门之中，就有数家其实与九玄剑门是盟友关系。
    但此时，还有剑光与虚影在前方凝聚的，就不仅是要展现实力，还要争九派席位！
    黄金猛虎咆哮，双目中透出耀眼的凶光，引着身后十艘飞舟，横冲直撞，往前去。
    “九玄剑门果然实力强横。”站在江畔，随行的那些宗门之人面上闪过喜色。
    他们宗门都在九玄剑门治下，与九玄山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看拓跋成凝成的巨虎完全碾压冲撞，当然欣喜。
    “那是，当初的拓跋成长老就是一世横行的强者。”有人高声附和。
    这是士气，士气越高，战意越浓。
    便是观战的人，也讲求心头意念的。
    “哼，九玄剑门连一个天境都没有，也敢把自己看那么高。”不远处，有人冷笑出声。
    这话引来不少目光。
    “这么看，贵宗门是有天境大修坐镇了？”凌绝宗的一位长老转头看过去，冷声道：“不知道友出身哪家宗门？”
    “灵道宗？尚阳魔宗？还是自家天境宗主性命差点丢在九玄山的风灵剑宗？”
    这长老声音不小，周围都听见。
    那之前说话之人面上青白变幻，冷哼一声，甩一下衣袖，转身走到别处去。
    这一幕，引来江畔无数大笑。
    “轰——”
    前方，巨虎击溃数道阻道的灵光。
    再往前，只有九道灵光与剑光了。
    没等巨虎前行，一道剑光自动幻灭。
    放弃阻挡，让巨虎虚影成为依然存在的九道灵光之一。
    九派。
    大比还未开始，九玄剑门差不多已经锁定九派资格。
    江畔边，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还以为能看到精彩的争斗呢。
    “吼——”
    就在此时，虎啸声再起！
    什么意思！
    所有人瞪大眼睛，看着猛虎身形往前继续撞去。
    光入九派还不够，还要挑衅？
    无数人呆愣住。
    九玄剑门实力确实强绝，在九派之中口碑也不错。
    特别是云巢岭一战，还有韩谪仙斩魔之后，正道剑门的形象也立了起来。
    可九玄剑门没有天境。
    西疆几位拥有天境的势力面前，九玄剑门完全无力抗争。
    此时，已经有被认可九派实力，还争什么？
    前五？
    前四？
    有什么意义，都是虚名。
    难道，要争前三？
    没有天境……
    “轰——”
    一道剑光化为流光，与猛虎虚影撞在一起。
    然后巨虎微微一震，剑光消散。
    最先退却的，是太一剑宗！
    这家西疆第一剑宗，退让了！
    江畔，无数人倒吸一口冷气，双目紧盯前方。
    “涂孙师前辈离开西疆，太一剑宗吗，哎……”有人低语。
    确实，没有了涂孙师庇护的太一剑宗，守不住自家西疆第一剑宗的名头。
    “嗡——”
    又有几道光晕散去。
    虚空之中，只剩一道金色大印，一柄清亮长剑，还有一团浑黑的魔气在。
    灵道宗。
    风灵剑宗。
    尚阳魔宗！
    九玄剑门竟然被公认为西疆第四，剑宗第二！
    “真强啊……”
    “此次大比之后，九玄剑门要真正崛起了。”
    “西疆第四，厉害啊。”
    江畔，无数人低声开口。
    这是根本想不到的结果。
    “西江第四，不错不错。”那些个随九玄剑门而来的修行者都是满意点头，面上轻笑。
    只是，那虎影，未停！
    “吼——”
    身罩金光的猛虎一个前冲，不顾身周的剑光与魔影，直接往那金印撞去。
    与灵道宗争锋！
    “轰——”
    金印砸在金色巨虎的头顶，巨虎身形一顿，轰然炸开。
    然后，那金印也震动不停，渐渐崩碎。
    势均力敌！
    九玄剑门挑战西疆霸主威势，虽未成功，却也没败。
    虚空之中，所有的剑光灵气就此散去。
    但江岸边，一片静寂。
    谁能想到，九玄剑门这一次的九派重排，要与灵道宗争锋！
    谁敢想？
    灵道宗镇压西疆数千年，万化真人修为西疆第一。
    如此威势，九玄剑门都敢挑战！
    虚空之中，灵光散去，九玄剑门的十艘飞舟落在江面上，飘飘荡荡。
    四周，各宗门的飞舟和各种飞遁法器都是聚在一起。
    “呵呵，金泽道友，没想到这一次你们九玄剑门剑指西疆第一宗门，看来往后我太一剑宗，要马首是瞻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呼。
    站在船头的金泽面色淡然，看向前方，淡淡道：“我辈剑修，当心中有剑。”
    “无剑指西疆第一之心，何必来此斗一场？”
    他声音洪亮，传彻江面。
    九玄剑门，真有争西疆第一之心！
    今日拓跋成，以大势明志！
    太一剑宗那边有几声笑起，其他宗门有的沉默有的有几道神念投过来。
    江面慢慢平静，但无风也起几尺浪花的江面下，暗潮涌动。
    便如同此时，江面上的各家宗门之间关系一样。
    金泽笑着甩一下衣袖，回船舱去。
    “九派重排大比五日之后开始，未到宗门过时不候。”
    “参加大比的各宗弟子这五日不得争斗。”
    “各宗结丹境界三日后往百里外嘉御山论道。”
    声音是从灵道宗方向传来。
    没有人反对。
    灵道宗有定规矩的资格。
    这规矩，也是各宗之前一直遵守的。
    起码在灵道宗没有被拉下神坛时候，规矩就是规矩。
    “九玄剑门韩牧野师兄可在？孙吉前来拜访。”九玄剑门的飞舟船队外，有声音传来。
    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立在那，拱手低呼。
    “是浮阳道宗的孙吉，修为地境启神，战力不俗。”飞舟上，有人低语。
    “韩师兄，婉月前来拜访。”
    “九玄剑门韩师兄，杜峰请见。”
    “段毅宏来见韩师兄。”
    一道道身影飞奔而至，一声声呼唤响起。
    韩牧野从船舱之中走出，身穿青色衣袍，背剑匣，头顶发间插一柄黑剑。
    如此模样，与当初逆境斩魔时候一般无二。
    只是，他身上修为看上去，极为淡薄。
    这与传言，与各宗打探的消息，与对剑阁修行法的分析，相吻合。
    看到韩牧野的瞬间，所有人目中闪过一丝惋惜，但，都是长舒一口气。
    当初韩牧野在断魂荒原斩魔，神魂化剑，一身融二十多道剑意，那等威势，便是半步天境都要退让。
    要是韩牧野还是当初战力，这九派重排，真的没法战了。
    韩牧野走出船舱的刹那，不只是这些前来相见的身影，还有无数的神念投来。
    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看向前方。
    他的神藏之中现在有十三道神魂之剑盘旋，每一柄都被红尘咒染成金红。
    有红尘咒护持，他的神藏之中力量，就是天境出窍大修也无力探查。
    他的气海里，除去八十一道化丝剑意之外，还有一片紫色的人望。
    中州与西疆隔绝，但人望乃是无形无踪之物，依然穿透天壁，汹涌灌注在韩牧野身上。
    西塞山前诗文，白鹿山上四句儒道至理，锦川之外，百战剑诗，每一样，都是文气奔涌，聚集人望。
    这些人望之巨，韩牧野的气海早已被一重重充满。
    人望之气，足够他成就儒道大宗师。
    只是西疆天道本就压制儒道，加上西疆儒道不昌，他突破大宗师，完全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不如慢慢磨砺自身德行，然后等入中州后，一夕突破。
    中州那些大儒都是这样做的，集聚无数人望，躬读诗书，苦修数十上百年，一朝顿悟，天下共敬。
    这无边的人望，不但将韩牧野气海丹田遮盖，还给人一个很有凡俗气息的感觉。
    任何人来看，都觉得他是个修行不久的凡人。
    绝对不超过两年。
    这与韩牧野重修的时间是吻合的。
    “再惊才绝艳之辈，也不可能永远幸运。”远处，灵道宗飞舟上，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低声开口。
    “此人已经不错了，可惜，不该与我灵道宗作对的。”他身侧，有同样穿青袍的道人出声。
    他们身侧，各有几位年轻修行者立在那。
    灵道七子。
    “希望他败的时候，能干脆些，别坠了他剑道谪仙的名头。”一位面上神色清冷，眼角有一道伤疤的青年冷哼一声，转头回船舱去。
    天才陨落，无须在意。
    只有一直璀璨的天才，才能被重视。
    何况此时，这么多年轻精英不来灵道宗拜会，却聚集在九玄剑门之前，这置灵道宗于何处？
    这是对灵道宗的挑衅！
    九玄剑门驻地，立在船舱前的韩牧野看向四周，拱手道：“诸位，这等时候，不静修蓄养精气神？”
    听到韩牧野的话，一位青年高声道：“韩谪仙，当初不是你出手，我赵铁金早已在断魂荒原身死道消，你来嘉灵江，赵铁金怎能不来见？”
    说着，他拿出一个酒葫芦来，朗声道：“韩谪仙，我赵铁金自知修为战力都非绝顶，这一场宗门比斗，未必能活着离开嘉灵江。”
    “今日我来，想请韩谪仙喝一场酒。”
    喝酒。
    其他人也是都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的名声起于其超绝的剑道天赋。
    但比他天赋更令人敬佩的，是他的人品。
    九玄剑门之中，都知剑阁韩谪仙指点后辈，从不藏私。
    剑门之外，流传关于韩牧野的故事，从持剑下九玄山，远赴三万里救援剑阁长老高长恭开始，到在云巢岭上一剑挡南荒妖族，邀涂孙师同救云台道宗。
    那一战，九玄剑门韩谪仙风采折煞无数剑修。
    西疆大宗后辈，公认韩牧野剑道天赋同辈之中无人能比。
    再之后，韩牧野从烈阳宫旧地一路回转九玄山，逢战必指点，不坠谪仙之名。
    真正让韩牧野名满西疆，是遇黑灵谷修行者截杀，一路逆行往断魂荒原，斩杀盘踞西疆无数年的天魔。
    此战韩牧野为救西疆精英，散一身修为，逆天一击。
    损一人修行道途，救千万人。
    如此天赋人品，当得剑仙之名。
    正是因为当初断魂荒原救命之恩，今日才有各宗门精英同来拜会盛况。
    “好，那今日韩牧野就陪诸位喝一场酒。”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远处：“那边有座大岛，我们且去那边。”
    这来的各宗各派都有，总不好在九玄剑门驻地喝酒不是？
    “好，那是冲灵岛，我们就去那边。”
    “走，去喝酒。”
    都是各宗精英修行者，行动迅疾，毫不拖泥带水。
    片刻之后，所有人已经落在乱世嶙峋的大岛上。
    有人剑光扫过，斩出一片平地。
    有人出手，一道灵光闪动，便幻化出一片石台。
    有人掏出酒壶，还将珍藏的一些灵果拿出。
    “诸位来，这顿酒，韩某请了。”韩牧野长笑一声，挥手，一个个酒坛，一堆堆灵果落下。
    酒是伤心酒，都是韩牧野新酿，一直放着的。
    灵果，是从青芒山中得来。
    韩牧野这两年未出九玄山，青芒山大妖木槿倒是拍出檀檀等人来过几回，都是带了许多灵果和灵药。
    “韩谪仙身家如此丰厚。”见到这么多灵酒灵果，不少人眼睛一亮。
    “这酒，好酒啊。”有人尝一口伤心酒，低呼一声。
    韩牧野笑着举起酒杯。
    那些各宗精英也将酒杯举起。
    “敬诸位。”
    韩牧野目中透出一丝灵光，沉声道：“今日喝酒不醉不归，五日后比斗，全力以赴。”
    说完，他一口喝干杯中酒。
    所有人举杯，一口喝尽。
    “不醉不归，全力以赴！”
    酒入喉，火热烧心。
    此酒，伤心。
    看着那些龇牙咧嘴的各宗精英，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
    韩牧野来者不拒，凡是来向他敬酒的，他都酒到杯干。
    这一幕，让不少人又是叹息。
    这酒能凝练剑气。
    稍稍喝些，有好处，喝多了，还不用灵气裹住炼化的话，那就会不断熬炼自身剑气。
    若是寻常时候，这不是坏事。
    可五日后就是宗门重排大比，现在凝练剑气，是嫌自身剑气太多？
    在那些宗门精英看来，韩牧野是因为自身重修，修为剑气都稀薄，完全无法与所有人相比，才放弃。
    放开了喝。
    也是，当初的天骄人物，一朝沦为凡人，此时再与天骄重聚，心中苦闷，不如一醉解千愁。
    “韩谪仙，段毅宏敬你一杯。”一位身穿青袍的大汉走上前，向着韩牧野举起酒杯。
    无间道宗第一嫡传，道子段毅宏。
    这两年他逆战八方，斩妖灭魔，背负万钧之力不败，盛名传遍西疆。
    韩牧野笑着举杯。
    “韩谪仙，当初我曾言，九派大比相遇，段毅宏送你一场胜，此言，算数。”
    段毅宏说完，将杯中酒喝完。
    韩牧野目光落在段毅宏身上。
    土系亲和之力虽然未到圆满之境，也差不了多少。
    这家伙立足大地之上，方圆三千里之力都能借来。
    只是，以韩牧野土系亲和满级感知，能发现段毅宏身上，还有一丝违和。
    这种违和，来源于……
    “段道友，你在熬炼身躯时候，会有心脉阵痛之感吧？”
    韩牧野忽然出声。
    段毅宏手中空酒杯瞬间炸裂，他眼睛紧紧盯着韩牧野。
    “土灵鱼虫凝结的灵心，吞服炼化之后确实能提升土系亲和之力，但因为这力量聚于心腹，才会在未完全炼化之前，常有阵痛。”
    韩牧野的话，让段毅宏面上神色变幻。
    周围本来嘈杂的声音也静下来，只有水浪声响。
    “宗门大比时候，你试着封闭气海连接心脉的三条经脉，减少土系力量的瞬间爆发，应该能有用。”
    “否则关键时候阵痛起，会让你功亏于溃。”
    韩牧野的声音平淡。
    但这平淡之中，透着绝对的自信。
    段毅宏体内灵气运转，微微感应，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他向着韩牧野一躬身，低声道：“多谢韩师兄。”
    等他大步走开，一道身影落在韩牧野面前。
    “韩师兄，当初你说月满则亏，今日，请师兄再看我这一剑如何？”月华剑宗少宗主婉月话音落下，手中清亮剑光升起。
    剑光如月，却不是当初与韩牧野一战时候那模样。
    一月化三月。
    三月横空，光晕温和，却让人有心头冻结之感。
    “好，不错。”韩牧野点点头，然后轻声道：“月有圆缺，本是天地之道，其实你这一招，大可不必。”
    听到他的话，婉月抬手，三月直接由满圆化为半月，然后只剩一丝月牙。
    当天空只剩三枚月牙时候，难言的肃杀之意升起。
    这月牙，比满月凶险数倍。
    “好，等三月消隐，就是你这一剑大成之时。”韩牧野朗声开口。
    婉月看他一眼，剑光散去，将面前酒杯举起一口喝尽，然后转身就走。
    这婉月，当真强！
    这是在场所有精英的想法。
    不过韩谪仙竟然能指点婉月剑术，可见他虽然修为不再，可天赋眼界还在。
    许多人都是眼睛一亮。
    “韩师兄，我有一招。”
    “韩谪仙，敬你一杯，请谪仙看我这一剑如何。”
    ……
    这一日夜，冲灵岛上剑光灵光丝毫未断。
    闻讯而来的各宗精英纷纷给韩牧野敬酒，然后请教剑术剑招。
    韩牧野来者不拒，哪怕已经醉眼朦胧，依然出声指点剑术。
    这场聚会一直到东方鱼白方才散去。
    今日之后，再见，或许就是生死相搏！
    韩牧野醉醺醺回转，到自己船舱，抬手，一道阵法升起。
    “哎，这些小家伙，都觉得自己赚了。”
    大岩道人的声音响起。
    他身侧，赵云龙点点头，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此时，韩牧野身周，一道道剑光化为虚影。
    这些虚影，其中有剑术，有道法，不断变幻，然后散去。
    那些各宗精英得到了指点，韩牧野得到了他们的剑术与道法。
    互惠互利。
    都不亏。
    三日之后，各宗金丹之上离开，往嘉御山论道。
    再两日，天地之间，金光闪耀，一条条龙舟浮现。
    八百三十四艘龙舟落在江面。
    参加九派重排的宗门，一共是八百三十四家。
    大多宗门不是真的争夺那九派之位，是为了让自家弟子磨砺，同时展现宗门实力，提升宗门在西疆地位。
    “西疆九派重定大比开始。”
    “御此龙舟，沿嘉灵江溯源十万里，至西疆与北域相接雪山升龙台。”
    “三百六十座升龙台，以战升台，最终前九尊升空龙台，就是西疆九派，有资格重定西疆修行界规矩。”
    虚空之中，一道道身形浮现。

 259、一剑断江（2/2大章）

    青袍大袖，灵光闪耀，威压四散的是灵道宗大长老，西疆修行界第一人万化真人。
    一身黑袍，面容冷厉，身上魔气升腾的，是西疆魔道第一人，李慕白。
    剑气冲霄，身形挺拔，一袭灰袍的中年，是风灵剑宗宗主张成，天境剑修。
    不止这三位天境，木家老祖，两位未曾见过的妖族，都是天境修为。
    在他们身侧，九玄剑宗代宗主拓跋成，太一剑宗宗主和玉道人，云台道宗宗主卢凤友等一众强者，都在。
    这里，算是聚集了西疆最强的一批人了。
    “登龙舟，十万里溯源，可随意出手。”
    “升龙台上，生死各安天命。”
    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九派排名争夺，就是拿后辈精英的血，来换取宗门的未来。
    能从这一场血战之中杀出，百年之后，可横行西疆。
    “韩师兄，这一战，恐怕很难。”韩牧野身后，身背双剑的齐十三低声开口。
    很难。
    九玄剑门要是还像以前，低调发展，那这一战或许好说。
    但要争九派第一，那就要今日在场所有人拿命来拼。
    “既为剑修，逢敌拔剑就是。”
    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身形一动，飞身而起。
    “手中仗剑，有我无敌。”
    韩牧野一声低喝，身形落在十余丈长的龙舟上。
    “有我无敌！”
    一道道身影飞落龙舟。
    “果然是西疆剑道谪仙，此等剑道感悟，当真不凡。”说话之人身穿青袍，身背长剑，双眉狭长。
    他身上剑意压抑，似乎有奔涌浪头随时要崩碎。
    汤山剑派内门第一，顾元龙。
    此时，他化名九玄剑门内门第四，顾龙。
    顾元龙身形化为一道流光，追着韩牧野，落在他身侧。
    在他落下的瞬间，林深，鲁高，都已经一前一后，站在韩牧身侧，将他护住。
    剑阁护剑人和守门人，职责，当然就是守护韩牧野这位剑阁的镇守者。
    一道道身影落在龙舟上，漫天的灵光与剑光照彻。
    一艘艘龙舟缓缓行动，开始逆流而上。
    九玄剑门九十九位弟子飞落，然后站在龙舟船头的韩牧野脚下一动，引着龙舟慢慢逆行。
    到此时，李夕夕和邓纯罡都没有归来。
    九玄剑门只能九十九人驾驭龙舟。
    “轰——”
    前方，两艘速度极快的龙舟撞在一起。
    金色龙舟不知是什么材质炼制，极为坚固。
    但龙舟相撞，各自晃荡，倾覆在了嘉灵江上。
    道道身影落水，然后又再次飞出水面，准备将龙舟还原，继续前行。
    “吼——”
    就在此时，一声嘶吼，嘉灵江中，一头丈长的黑色大鱼窜出江面，将一位刚飞出水面的精英弟子半边腰身一口咬断。
    一位起码筑基高阶的精英弟子，被一口咬断！
    鲜血，瞬间染红一片江面！
    “江水之下有妖兽！”
    有人惊呼。
    不用思考，那落水修行者身边翻腾的浪花已经说明一切。
    一道道黑色的妖兽身形在水花之中泛起。
    鲜血与灵光剑光同时闪现。
    “此次大比，东海黑甲妖族一支族群会随行，它们既是作为大比的监督者，也是大比增加难度的一部分。”
    万化真人的声音响起。
    “有本事，它们猎杀你们，你们也可以猎杀它们。”
    东海妖族。
    金家林的玉简之中提到过这件事。
    韩牧野目光落在身前的水面。
    他的神藏中，一滴水珠瞬间爆开。
    他的双目，化为幽蓝。
    这一刻，嘉灵江上下千里水域，在他眼前没有丝毫秘密。
    水系亲和满级之力。
    感知到水域之中情形，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凝重。
    他抬头看向天际。
    这一刻，静悬虚空的万化真人也低头，目光，与韩牧野交集。
    韩牧野能感觉到一丝探查顺着神念撞向自己。
    他神藏中红尘咒一动，将这神念的探查化解。
    万化真人面上闪过一丝凌厉，将目光挪开。
    韩牧野低头，看着江面。
    江水之下，随行的妖兽成千上万。
    其中最强的那些，身形有四五十丈，潜在江低。
    这等大妖，修为战力便是不敌半步天境，也差不多。
    何况其中，说不定就有超过此等境界的。
    其他三十丈以下，凝结妖丹，或者凝出自身妖族血脉神通的大妖，比比皆是。
    方圆百里，水面之下已经密布黑甲怪鱼。
    凭水下这些妖兽，若是暴动袭杀，能让西疆这些精英陨落大半。
    灵道宗招来这么多东海强大妖兽，真的只是给大比做裁判？
    “哗——”
    一头妖兽张口咬向落在水中的精英弟子。
    那弟子手中剑光直接迎头斩下。
    “嘭——”
    黑甲怪鱼身形坠入江水之中，那出剑的精英面色一变，刚准备出声，另一条黑鱼从斜刺里忽然冲出，一口将他大半身躯撕咬下来。
    水面，血色浸染。
    等两艘倾覆的龙舟翻转回来，所有落水弟子重回龙舟时候，其上本来各有百人，现在，都不足九十。
    折损超过一成。
    这才刚刚启程，十万里溯源，才走十里不到！
    九派大比凶险，竟至于此！
    一艘艘龙舟上的精英弟子面色凝重。
    天际，那些各宗强者沉默不语。
    江岸两边，随行观摩的那些修行者，都是面上露出惊惧。
    这九派重排的比斗，血腥惨烈如斯！
    “轰——”
    一头十丈长的巨大黑鱼窜出水面，直接顶翻一艘龙舟。
    然后，无数浪花翻腾，将那倾覆的龙舟包围。
    落在水中的宗门弟子飞身而起，惊慌躲避。
    “有妖兽！”
    “师兄救我——”
    “我的腿！”
    天际，一道身影冲向下方。
    “我紫灵道门退出大比！”那冲出身影一声高喝，手中灵光化为网罗，往下压过去。
    只是网罗还在半空，万化真人抬手，一蓬青光将那出手之人的身躯击穿。
    结丹七重的紫灵道门高手金丹破碎，身躯碎裂，神魂，也直接被溟灭。
    一击，金丹强者陨落。
    “看来，我灵道宗立下的规矩，是有人想来挑战一番了。”
    轻轻收回手掌，万化道人面上神色淡然：“整个宗门比斗过程中，不准退出，不准出手救援。”
    听到他的话，李慕白等人面色不变，不远处，一位白须老者眉头一皱，低声道：“这规矩，何时有的？”
    万化道人抬头，双目之中有深邃的光晕：“现在，有问题？”
    白须老者面色一白，忙道：“没问题，没问题。”
    周围，没有任何人再开口。
    万化真人目光从老者身上转过，看向一旁的拓跋成。
    拓跋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目光定定看着下方的龙舟。
    “哗啦——”
    一条身形比龙舟还长的黑甲怪鱼冲出水面，撞向九玄剑门的龙舟。
    这怪鱼的身形还没有冲到九玄剑门龙舟前，一条侧面冲过来的龙舟已经控制不住，与其相撞。
    “轰——”
    龙舟翻滚，龙舟上的所有人都掉落江面。
    那巨大黑甲怪鱼张开大口，一口吞下三道身影。
    周围，数十条身形都在五六丈长的黑甲鱼冲来。
    “救命——”
    “快逃——”
    “韩谪仙，救命啊——”
    水面上，有人向着九玄剑门龙舟方向高呼。
    救，还是不救？
    “我来。”
    龙舟之上，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站起身。
    内门第二十一，李森和。
    金脉精英真传，灵气修为地境通脉巅峰，修金脉剑术，凝成剑意。
    在火源界猎杀异界修行者的大战中，李森和战绩斐然。
    “点金。”韩牧野点点头，出声道。
    听到他的话，李森和双目中精光一闪，飞身而起，手中剑，化为道道繁星。
    金脉二玄剑术，点金。
    “刺啦——”
    剑光一闪，点在黑色怪鱼的额头，然后崩碎。
    这黑鱼头颅之坚硬，连一位地境通脉强者的剑锋都无法破开。
    但下一刻，一点金色流光穿过黑鱼的眼睛。
    这就是点金剑术。
    “噗——”
    一蓬黑血直接迸发，三丈长的黑色怪鱼，在水中翻腾几下，慢慢沉寂。
    双目，是这黑鱼的致命弱点！
    李森和长笑一声，手中剑光化为星光，一点点落下。
    那些窜出水面的黑鱼都被剑光从双目之中穿透。
    一击必杀！
    李森和飞回龙舟，前方水面上已经漂浮数条黑鱼尸身。
    “好剑术！”远处岸边的那些观摩修行者中，有人低呼。
    这一剑之准与狠，无与伦比。
    “拓跋兄，这位在你们九玄剑门实力能不能排在前十？”天际观战的各宗高手中，站在拓跋成身旁的一位老者轻笑开口。
    前十？
    拓跋成面上神色不变，摇摇头。
    见拓跋成摇头，那问话老者微微皱眉，低声道：“拓跋兄，若是此等实力都入宗门前五，你们九玄剑门怕是无力与灵道宗争锋。”
    “灵道宗灵道七子，人人修为战力都超过他。”
    前五？
    拓跋成依然不语。
    李森和在九玄剑门内门排二十一，其上还有真传嫡传几位，他的战力，在宗门精英弟子中要排到四十开外。
    这才是九玄剑门的真正实力！
    下方，其他龙舟上目光投过来的各宗精英，都是眉头轻挑。
    这一剑，展现出九玄剑门的超绝实力。
    无此战力，还是不要招惹九玄剑门。
    “多谢师兄出手。”
    “多谢九玄剑门韩谪仙援手。”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面上露出感激之色，身形静悬水面十丈，向着九玄剑门众人拱手。
    他身后，自家宗门之人也慢慢聚拢。
    水面上，那些被猎杀的黑鱼身躯被其他大鱼拖拽着，沉入水底。
    江面上除了染红的江水，只剩下一艘龙舟倒扣在江面上轻轻震荡。
    倾覆的龙舟随水波荡漾几下，然后一头巨大黑鱼抬头一撞，龙舟轰然崩碎。
    龙舟，碎了！
    那些悬在半空中，本准备落回龙舟的宗门精英面上露出茫然。
    这宗门比斗要乘龙舟而上，现在龙舟碎了，怎么办？
    “怎么——”
    有人低呼一声，身形仿佛被重锤砸在肩膀，轰然掉落在水中。
    “好重！”
    “起码千均之力！”
    其他人惊慌高呼，浑身灵光剑光闪耀。
    这一刻，天穹上，一道淡淡的光晕下压。
    阵法。
    “凌空十息之后，禁空阵法之力增加百钧。”
    “百息后，一息千钧。”
    “两百息后，一息万钧。”
    万化真人的声音之中，透出了森然冷意。
    下方龙舟上的那些宗门精英，全都面上露出惊慌。
    如此重压，谁能顶住？
    可这宗门比斗，不能退出，又无法凌空飞遁，若是龙舟倾覆，岂不是只能死路一条？
    韩牧野抬头看向天际。
    灵道宗。
    这些规则看似极不合理，但与九玄剑门这么多年来被压制的遭遇结合，就都能说通。
    身为镇压西疆的大宗，不只是提升自身实力，还需要打压其他宗门的后辈力量。
    至于其他宗门愿不愿守这规矩，那要看规矩是否对自家宗门有利。
    这一次九派重排的比斗规矩，看上去残酷无比。
    可对于真正有实力的宗门来说，并无多少压力。
    能竞争九派之位，还不能保证自家龙舟不被倾覆？
    “哗——”
    那龙舟崩碎的宗门精英一个个掉落水面，然后引来无数黑鱼撕咬。
    之前出声呼救的青年面色苍白，浑身战栗，仿佛肩头有万钧之重。
    他咬着牙，一步跨出，往九玄剑门的龙舟船头落去。
    那青年身形到龙舟前丈许，忽然面上露出冷色，伸手，一把抓向韩牧野的脖颈！
    “韩谪仙，得罪了！”
    他口中低喝，身形快到极致，撞向韩牧野。
    擒王！
    九玄剑门弟子当中，主心骨明显是韩牧野。
    只要拿下韩牧野，镇住所有九玄剑门弟子投鼠忌器，他就有一线生机！
    韩牧野抬起头，面上神色淡然。
    他不怪对方。
    虽然前几日还在一起饮酒，还向他求教修行问题，但此时，是面对生死。
    生死面前，唯有如此。
    争，会死。
    不争，更要死！
    远处，无数人紧紧盯着九玄剑门的船头。
    九玄剑门的实力自然强绝。
    但这猝不及防之间，会不会被人登上船头？
    剑道谪仙韩牧野，到底还有没有修为，能不能挡住此人？
    如果，真的被此人擒住韩牧野，九玄剑门是舍弃韩牧野，还是真要被拿捏住？
    这一刻，所有人等着看九玄剑门的应对。
    韩牧野身侧，顾元龙抬手，轻轻按在剑柄上，然后转头看韩牧野。
    韩牧野低着头，看着水面。
    “滚。”
    没有等顾元龙拔剑，立在韩牧野身后的鲁高一步踏出，身形化为一柄长剑，直接斩出。
    剑光百丈。
    剑出如虹。
    以身化剑，剑心通明！
    一剑斩出，那伸手青年连抵挡的反应都做不出，直接身形崩碎！
    剑光斩杀一人，凌厉不减分毫，接着往前撞去。
    森然恢弘剑光斩在江面。
    “轰——”
    百丈剑光入水，斩开一道长达数十里的鸿沟！
    这一剑，斩开半条嘉灵江！
    整个江面，江水如同瞬间停滞，然后轰然回落，撞击在一起。
    数十条龙舟被水浪倾覆，其上精英弟子惊慌飞遁而起。
    “轰——”
    水浪回落的声响，震彻百里，如同奔雷。
    这一剑，让所有人瞪大眼睛。
    如此一剑，谁能抵挡？
    一剑斩开嘉灵江，这手段，西疆后辈之中，堪称巅峰！
    前方，灵道宗龙舟上那几位青年都是面色凝重。
    风灵剑宗的龙舟上，身穿白袍，盘坐在船头的杜峰眉头紧皱。
    江岸边，所有修行者张大嘴巴。
    天际，那些各宗强者双目中灵光闪动。
    “拓跋兄，这位是……”
    “剑阁守门人，算是剑阁镇守的护道者，也是剑阁修行法的传承者之一。”拓跋成淡淡开口。
    听到他的话，一道道目光再次落在韩牧野身上。
    江面震荡，龙舟荡漾，却没有一条黑鱼窜出水面。
    百丈长剑高悬，直到所有翻船的宗门精英重回龙舟，那大剑方才回到九玄剑门龙舟上，落在韩牧野身后。
    江面，所有龙舟默默前行。
    江水之下，一片平静。
    鲁高这化剑一击，震慑住了所有宗门，也镇住江面下那些妖族。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一剑斩杀三百妖族，是聪明的，此时敢露头才怪！
    一剑之后，江面平静，八百余龙舟逆行千里，风平浪静。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千里之后，江面变窄，乱石暗礁密布，旋涡暗流四处都是。
    “沉雁峡，这是嘉灵江险地之一。”
    江岸边，所有人盯着那率先冲出的龙舟。
    “嘭——”
    撞在暗礁上的两艘龙舟化为碎片。
    一道道身影飞起，在半空盘旋一下，然后冲向旁边。
    既然自家龙舟损毁，那就夺一条龙舟！
    “嗡——”
    剑光，灵光，轰然炸裂！
    九派重排之比，鲁高一剑镇压之后，血战再起！
    －－－－－－题外话－－－－－－
    推一本朋友的书，起点仙侠老作者，妖僧花无缺的《修仙死路一条》
    修仙，真的是死路一条！
    他是《黄庭道主》和《从道果开始》的作者哦。

 260、一剑山崩三百里（1/2五千字大章）

    抢龙舟！
    八百龙舟挤在狭窄的沉雁峡，龙舟倾覆的那些宗门精英，飞身冲向旁边的龙舟。
    不抢到龙舟，又不准退出上岸，那只有死路一条！
    “滚！”
    龙舟上，有人低喝，然后一道道术法灵光飞上天际。
    水龙为卷，风刃漫天！
    天降陨石，火云缭绕。
    术法剑光相撞，荡起云涛，激起水浪滔天！
    浊浪翻涌，更多的龙舟被波及，撞在岸边礁石，化为碎片。
    一刹那间，近千位宗门精英飞在水面上，往着四周冲去。
    一艘龙舟之前，数道身影飞落。
    盘坐在船头的青袍道人目中闪过冷厉。
    “我玄生道的龙舟也敢来攻。”
    道人话语落下，身后两道剑光飞斩而下！
    剑化青龙，光焰四溅！
    两道剑光扫过，往龙舟上来的那些身躯全都被一剑斩碎。
    玄生道，虽不是九派之一，却是这一次争夺九派的宗门之一。
    最近两年，玄生道不少年轻高手扬名。
    那坐在船头的道人名叫王玄机，乃是玄生道道子，一身修为战力高绝。
    按照九玄剑门战剑堂探查出的讯息，王玄机修为已经是半步金丹，擅长三种风系神通。
    “嗡——”
    玄生道龙舟前方端坐的王玄机身上，一道青色灵光闪动，化为道道风刃，将龙舟上空护住。
    一位身穿黑袍的青年持剑而来，他身上气息，已经是通脉五重以上，是某一派中年轻辈强者。
    此人手持长剑，一剑斩在风刃上。
    “嗡——”
    长剑一震，片片碎裂。
    那青年整个人被风刃裹住，直接绞杀。
    地境，在这风卷面前如同破布一般脆弱！
    再有想来的人，也不敢往玄生道的龙舟上落。
    但不落龙舟，百息之后，每息身负千均，谁能挡住？
    “轰——”
    一艘龙舟被灵光包裹，一往无前，直接冲碎暗礁和旋涡，闯入落雁峡之中。
    “灵道宗果然不凡。”看着那穿上笼罩的金光，岸边有人低语。
    那一路当先的，就是灵道宗的龙舟。
    “到底是西疆霸主，百舸争先之时，方见风采。”
    天际，一位金丹大修捋着胡须，轻笑开口。
    此人穿一身道袍，明显是道门之人。
    西疆道门，以灵道宗为尊。
    他的话说完，周围同是道门的那些强者，都是轻笑。
    不少人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拓跋成。
    区区九玄剑门，也敢跟灵道宗争锋？
    可笑。
    “仓啷——”
    一道剑吟声起，下方，一道百丈剑光闪过，一剑将前方千丈水域轰平。
    趁着水浪还未回落之时，一艘龙舟直接冲出，逆浪而走，穿入前方的落雁峡。
    太一剑宗。
    “剑道第一宗门，当真厉害。”江岸边，看着那龙舟穿浪而走，有人低呼。
    “刚才出剑之人，是不是太一剑宗第一嫡传冯元戈？”有人压低声音，眼睛盯着龙舟问道。
    “不知，听说冯元戈战力已经能敌金丹五重以上，刚才那一剑，便是他出手，也未尽全力。”
    “轰——”
    到此时，太一剑宗那剑光斩开的水浪回流，撞击在一起，让后续那些龙舟颠簸不定，有数艘直接翻在水中。
    修行者一掉落水中，一道道黑影，从水中冲出，张口便咬。
    嘶吼声，惨叫声，剑鸣声，术法爆裂声，响成一片。
    此处狭窄，本来分散在各处的黑甲怪鱼聚拢过来。
    那水中一片黑影，完全看不出有多少这等怪鱼。
    黑鱼，碎船，落水的修行者，江面上错综混乱。
    后方，可见一股股黑色的浪涌冲来。
    那是更多的黑甲怪鱼冲来，推出的波浪头，铺天盖地。
    这些黑甲怪鱼的实力，每一条都有地境力量。
    穿过落雁峡，不然被这无数黑甲怪鱼围住，必死无疑！
    前方，风灵剑宗，云台道宗，尚阳魔宗等西疆大宗的龙舟，全都在灵光包裹下，直线前行，破浪穿礁，往落雁峡去。
    再后面，其他实力足够的，也将龙舟速度摧到极致，在水面上化为一条金线。
    “没想到这第一场，便分出了实力强弱。”天际，一位金丹修行者，低叹一声：“我木灵道还是弱了，才三十一个冲进落雁峡。”
    虽然入落雁峡顺序不能绝对展现实力，但也能看出，实力强横的都能提前安然进入其中。
    想争夺九派资格的宗门，大多在那第一梯队。
    木灵道的金丹高手看似感慨，其实却是炫耀。
    此时，还有七百多的龙舟被阻在落雁峡外，木灵道能提前通过，可见实力。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已经一片羡慕目光。
    “咦，好像，九玄剑门……”
    有人低语，目光扫过面色不变的拓跋成。
    此时，九玄剑门的龙舟，分明就裹挟在那数百龙舟队伍中，随着浪头浮沉。
    看不出什么危险，可此等应对手段，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就这水平，也敢叫板灵道宗，争西疆第一宗门？
    拓跋成完全无视那些人的目光，只定定看着下方九玄剑门的龙舟。
    浪头之下，船头端坐的韩牧野忽然抬手。
    原本直直往前的龙舟微微一顿，往江心处最大的礁石边过去。
    龙舟到礁石边，韩牧野抬手，龙舟直接横在礁石前，他身形一动，飞身落在其上。
    这礁石有方圆三十丈宽，突出水面六丈高。
    当韩牧野飞身落在礁石上时候，不少已经感觉身上重量难扛的宗门精英也落在其上。
    “咦，这九玄剑门的龙舟停在此处，是何意思？”
    江岸边，那些前来观摩的修行者都是面上露出茫然神色。
    此时不去抢渡，穿过落雁峡，却停在这里，是不想夺九派位置了吗？
    放弃了？
    真放弃，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可此时放弃，便是退出也不能够。
    韩牧野目光看向挤在一起的龙舟，然后抬头，看向鼓浪而至的黑色浪头。
    在他水系亲和满级的感知中，后方江水中，那些黑甲怪数以万计。
    在十几条百丈巨鱼的带领下，汹汹而来。
    这些鱼到，起码有一半龙舟逃不掉。
    一艘龙舟上百位宗门精英。
    这落雁峡，一次就要阻掉三万修行者。
    这些人，都是西疆宗门精英。
    之前，韩牧野也没有考虑过。
    看到如同饺子一般掉落在水面上的修行者时候，他忽然有所明悟。
    这场大比，是所有西疆强者在灵道宗主导下制定的游戏。
    那些大宗，以此等手段，淘汰掉那么多其他宗门的精英。
    很多原本实力不错的宗门，经过这一次争夺后，可能会一飞冲天。
    但更多的，是宗门精英陨落殆尽，就此一跌不振。
    如果九玄剑门没有登临西疆第一宗门之心，那各宗死伤，与己何干？
    如果此次大比之后，西疆第一还是灵道宗，那消减一遍西疆各宗实力，对灵道宗往后统治是好事。
    其他各大宗也乐见其成。
    毕竟西疆资源有限，多一位高手，就多分一份资源。
    多一家强横宗门，就要多供养数位数十位高手，将修行资源分去。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灵道宗继续统治西疆，灵道宗立下的规矩一直传承的前提。
    如果，这一次西疆第一宗门之位，被九玄剑门得到呢？
    灵道宗等大宗门往后一缩，西疆各宗损失惨重，南荒大军进驻西疆，西疆，怕是瞬间分崩离析。
    灵道宗的阴谋或许还有，但韩牧野知道，这规则，就是灵道宗的阳谋。
    通过大比削弱西疆各宗实力，成，统治巩固，不成，西疆只剩烂摊子。
    灵道宗制定了这一场九派重排的规则。
    九玄剑门夺下西疆第一，那这也是灵道宗最后一次制定的规则。
    既然灵道宗往后再没有制定规则的机会，这一次的规则，还守他干什么？
    别人惧他灵道宗，九玄剑门，他韩牧野，会怕？
    不管阴谋与阳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无谋！
    双目眯起，韩牧野负手而立，看向鼓浪而来的无数妖族。
    “顾兄，阻浪接战，百息而回，可能做到？”
    韩牧野看向落在他身侧的顾元龙。
    去战水妖？
    顾元龙微微一愣，目光之中透出一丝晶亮灵光。
    在东海，他杀的黑甲水妖一族，还少吗？
    东海妖族分为两大支，一只是以蛟龙族群为尊的东海深海大妖，很少与人族有交集，但实力强大。
    另外一支，就是以黑甲水妖为首，遍布整个东海的妖族族群。
    这一支要说高手，并不多，据说其中有几位天境高阶的绝强大妖，顾元龙没有见过。
    但这一支的数量，实在是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若不是黑甲怪鱼只占水域，无法上岸，东海剑修也扛不住这些妖族的袭杀。
    “韩兄要我阻住这些水妖百息？”
    顾元龙身上，有一道凌厉的剑光升起。
    韩牧野点点头。
    眼见着，最快的黑鱼群，已经追上吊在后方的龙舟。
    “好。”
    顾元龙大笑一声，飞身一步踏出。
    “我以为你韩谪仙也会乖乖做棋子。”
    “顾某眼拙了。”
    人在半空，顾元龙口中高喝，身形一步步顺江水而下。
    一步百丈。
    一步，他身后有浊浪翻腾。
    顾元龙，水系亲和已经达到八成以上。
    踏浪而行，他身上的水光化为一柄百丈水剑。
    那大剑上，灵光与光影交错。
    “韩师兄，同在墨师座下修行，你看我这一剑如何？”
    顾元龙的声音透着无穷战意。
    脚下一步，仿佛踏碎山河。
    这一步，如同万丈浪头崩碎千万年不变的岸礁。
    万般水汽，皆化为剑！
    当初在东海逆浪斩妖十年。
    当初守孤岛，搏杀三千妖族。
    当初挑战三大剑宗，百战不败。
    当初持剑挑战万剑归宗墨渊先生，一剑不能接。
    从那时候起，顾元龙心中就压着一股意。
    跟墨渊先生学剑术，修出属于自己的万剑归宗！
    不能剑术归一，便是修再多剑术，挑战再多剑修，又有何用？
    唯有成墨师那样的人，才算是真正修成剑道。
    汤山剑派内门第一的顾元龙有多骄傲？
    墨师天人，凭什么他只收一位弟子？
    凭什么韩牧野有资格称西疆剑道谪仙？
    今日这一剑，能不能比过剑道谪仙之名？
    剑光，炸裂！
    万道灵光化为星河，剑引星河，从天而降。
    聚合嘉灵江上水脉之力，这一剑，借一丝天地力量。
    半步剑势！
    “轰——”
    剑光破开黑甲水妖浪头，剑光逆战十里，血光，将水浪染红！
    一剑，斩八百水妖。
    是那聚拢在浪头上，起码地境之力的妖族！
    如此一剑，非金丹不能接！
    东海大宗内门第一，战力绝强！
    长剑在手，顾元龙长啸一声。
    “一息。”
    剑光再起。
    “两息！”
    ……
    他真要坚守百息不回！
    “东海的剑术！”
    云头之上，有人惊呼。
    只是话语才起，又压下。
    西疆大宗玩这手，没什么稀奇。
    “九玄剑门这是，要阻击水妖？”江岸边，那些修行者都是瞪大眼睛。
    在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出，下游逆行的浪头绵延百里，近乎无尽。
    如此多水妖，便是实力再强也阻不住吧？
    九玄剑门的人疯了？
    有此实力，为何不去争西疆第一？
    “不是吧？九玄剑门，难道真的志在西疆第一，要此时就开始邀买人心？”有人看着那一道道落在礁石上身影，茫然低语。
    九玄剑门是想救下这些人，然后，换取人情？
    想到这一步的人很多。
    一面出手阻击水妖，一面出手抢夺几艘龙舟，送给礁石上的这些人。
    如此一来，九玄剑门的盟友又多出不少。
    “这个韩谪仙惯会邀买人心……”有人低语。
    有人赞韩牧野仁义，受他恩惠之人铭记在心。
    也有人总觉得修行者都是自私的。
    慷慨仁义者，必有所图。
    修行者，谁不是断情绝性的？
    其他时候就罢了，宗门大比，这样播撒仁义的手段，有用吗？
    到最后，还是要凭实力来证明一切。
    “韩师兄，能不能助我等抢几艘龙舟？”
    韩牧野身后，礁石上站着的那些宗门精英中，有人拱手低呼。
    “若是韩师兄你们九玄剑门能出手，往后，我思源道宗必将唯九玄剑门马首是瞻。”
    “韩师兄，我汤峪剑宗也必与九玄剑门结成同盟。”
    三十丈方圆的礁石上有数百人站立。
    这些人都是目光热切盯着韩牧野。
    本以为必死，没想到九玄剑门剑道谪仙引着自己落在礁石上。
    或许，自己能活下去？
    甚至，在九玄剑门看来，自己这些人还有价值。
    说不定，有机会再夺一艘龙舟，继续前行？
    天际云头之上，那些金丹大修都静静看着礁石上。
    有人面带微笑，有人目露紧张，有人，目中全是不屑。
    “九派重排大比，可不是靠人多就成。”
    “制定规则时候，就考虑过这等结盟局面。”
    “九玄剑门毕竟是底蕴浅了，很多当年故事，似乎都不清楚。”
    云头上，有人摇头，面带一丝轻笑。
    结盟。
    所有人看来，九玄剑门都是在寻求盟友，邀买人心。
    拓跋成看着礁石上的韩牧野。
    他不知韩牧野所想。
    但他知道，以韩牧野的骄傲，绝不会搞什么结盟之事。
    那，他会怎么做？
    韩牧野没有理睬身后人。
    “林教头，你去将争夺水道的龙舟斩碎。”
    “但有争抢，全力出手。”
    韩牧野背着手，看着眼前江面，冷冷开口。
    站在他身后的林深点点头，转身，一步步往上游方向去。
    一步，他身上原本沉寂的灵气修为涌起。
    “轰——”
    礁石上，一道罡风炸裂。
    冲天的灵光，将天穹的水汽云气击碎。
    这等修为，金丹！
    百年精英，竟然有金丹强者！
    天上地下，所有人瞪大眼睛。
    西疆修行界，天境寥寥，半步天境已是绝顶。
    金丹修为，在任何宗门都是长老存在。
    “怎么回事？此人是谁？”
    “九玄剑门为何会有金丹护道强者留驻？这完全是破坏公平！”
    “这，九玄剑门还隐藏了一位金丹大修在百人精英后辈中？”
    江心，那些初入地境，或者是筑基修为的小宗门弟子都是满脸茫然。
    一些大宗精英，则是一脸阴沉。
    天际，不少人转头看向拓跋成。
    “剑阁护剑人林深，当年三石青虎林冲霄胞弟。”
    拓跋成淡淡出声，便不再言语。
    后方几声议论后，也沉默了。
    真的是百岁不到的金丹。
    这等修为，在西疆年轻辈中，绝对是顶尖人物。
    可现在，若不是拓跋成介绍，这云头上无人认识。
    九玄剑门，藏得这么深！
    “百年结丹，修为是强，估计战力会虚不少，没有足够熬炼——”
    开口之人话没说完，下方逆水而行的林深已经一步踏空。
    “轰——”
    一步，万丈！
    手，握在剑柄。
    人，在虚空。
    这一刻，林深想起当初自己大哥拉住他衣袖，在他耳边低语的那几句。
    “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他永远记得，大哥当时眼中的神光慢慢沉寂。
    他永远记得，那时候，大哥握住他的手臂，手心力量有多大。
    自己的大哥，三石青虎林冲霄，当初是真想活啊！
    他的天分，他的道心，他的勤奋，他本该有辉煌的未来，他，才应该成为真正精英，成为耀眼的星辰。
    可是，自己亲眼看着他眼中神光沉寂。
    看着他的手，轻轻松开。
    这修行界，就是这么残酷！
    要想活着，要想能好好活着，那就要让自己越来越强大！
    林深抬手，拔剑。
    “大哥，你看，我做到了。”林深低语。
    他的神情瞬间癫狂，大剑在手，他的所有心神与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剑中。
    这一刻，这一剑，就宛如他每一次在剑阁门前挥剑那般。
    拼尽全力，放声高吼！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声震山河，手中大剑斩下！
    剑光，凝成一道璀璨长剑。
    剑凝实，其上有玄奥灵光闪动。
    “艹！剑势！”
    “怎么可能，这是剑势！”
    “百岁凝剑势，疯了吗？”
    剑光没有在所有惊呼声中丝毫停留，径直斩下。
    剑，化为一道耀眼流光，一闪而逝。
    这光，长三百里！
    剑光破开天上云光，压着无尽的巨力，击在落雁峡的陡峭山壁。
    摧山。
    挥剑千万，裂石摧山。
    “轰——”
    “轰——”
    “轰——”
    山碎。
    山崩。
    三百里，弯曲的落雁峡，一剑化为笔直！
    乱石坠落，山体崩塌，林深手持大剑，凌空而立，回过身，淡淡道：“韩师兄说了，不要抢。”

 261、赚的不是灵石，是人心（2/2五千字大章

    天上地下，嘉灵江上，此时，只有山崩的轰鸣。
    一剑，劈开三百里，江河改道。
    修行者修到高深处时候，一般都不会将自身伟力加诸于天地。
    因为天地有道，随意向天地出手，会被天地嫉恨。
    但说到底，一剑能劈开山河三百里的，西疆有几人？
    此等力量，乃是剑势力量与修行的结合。
    剑势，借天地之力。
    以天地之力劈山断江，天地虽震动，却不会嫉恨上。
    “拓跋师兄，记得当初你在烈妖谷出过一剑，后来，似乎也有人在那斩过一剑？”云头上，忽然有人低声开口。
    拓跋成点点头道：“他也是三石斋门下。”
    三石斋！
    三石斋的主人，不就是拓跋成？
    那百岁金丹，凝成剑势的剑道天才，是拓跋成的弟子！
    云头上无数惊呼。
    拓跋成目光落在下方，心中感慨万千。
    三石青虎林冲霄当年是他拓跋成最得意弟子。
    对于林冲霄的这个弟弟，拓跋成收为弟子，却从未多关心。
    林深修拔剑千万，拓跋成也没有阻止。
    林深蹉跎了十多年。
    直到遇到韩牧野，踏入剑阁。
    说到底，林深是剑阁的人。
    是剑阁，是韩牧野给了林深一切。
    “二哥……”
    江岸边，一位青衣女修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泪珠滚落如雨。
    “林师妹，那，那就是你的二哥？”青衣女修身侧，几位同样衣衫的女修都是低呼，然后将女修扶住。
    那女修捂着嘴，重重点头。
    林玉霞。
    林深的妹妹。
    她这三年多来，在宗门修行，几乎没有跟林深联系过。
    虽然近来九玄剑门剑阁名传天下，剑阁韩谪仙之名也是响彻，但在林玉霞看来，修拔剑千万的二哥，没有数十年，恐怕都是寂寂无名。
    二哥的天赋，比大哥差太多了。
    这一次随宗门前辈一起来观摩九派大比争夺，她也没有想过会再见二哥。
    再次见到二哥，她看到的是一剑斩开三百里山河，一人一剑，阻数万西疆精英不敢前行的绝顶强者。
    二哥，终于做到了。
    “想活着的，自己去寻龙舟搭载，每舟载十人。”
    “有序前行，再抢水道者，就是与我九玄剑门为敌。”
    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不是抢龙舟，是让碎了龙舟的这些宗门精英跟随其他宗门龙舟前行。
    没有了自己宗门的龙舟，就失去了争夺九派之位资格。
    但跟随其他宗派龙舟，好歹能保住性命。
    后方那如浪的水妖，还有那些大宗强者的强横，都让这些宗门精英清醒。
    凭自己的战力，别说争夺九派席位，根本连保命都做不到！
    “胡超兄，当年我们曾并肩游历，今日我来投靠，可能收留？”
    “我四岳剑派承诺退出争夺，还望哪家宗门能收留。”
    “巫山道宗诸位，我青阳剑宗与你们也算老邻居了，收留一个吧。”
    礁石上呼唤声起，龙舟上，也有主动招揽的。
    不过片刻，一道道身影飞落龙舟上。
    十多丈长的龙舟上再加十人并不拥挤。
    这些人来搭乘，就是默认会全力相助。
    这是九玄剑门韩谪仙定下的规矩。
    规矩。
    有人抬头，看向天际隐没的云头。
    在九派重排的大比之中立规矩。
    这是千百年来，头一回吧？
    九玄剑门，真有争夺西疆第一宗门之心？
    这一刻，所有人再看九玄剑门的目光变了。
    “九玄剑门，真的有问鼎西疆之心……”江岸边，有人轻叹低语。
    定规则。
    表决心。
    这一切手段，是九玄剑门高层的安排，还是那位剑道谪仙的主张？
    所有人转头，看向江心礁石。
    此时，礁石上已经只剩一身青袍的韩牧野，还有立在韩牧野身后，双目蒙着黑纱的鲁高。
    “九十。”
    前方，顾元龙的声音高亢。
    他手中剑光已经三百丈，挥洒的剑气肆虐，在江面上激起道道狂澜。
    东海剑术就是如此，一剑强过一剑，如浪头奔涌，无穷无尽。
    “九十五。”
    “九十六。”
    ……
    顾元龙一人一剑，阻住那水妖浪头。
    没有林深那一剑三百里的剑光恢弘，可顾元龙的战力，绝对不比林深弱多少。
    后方，林深两侧，一条条龙舟飞奔，逆行而上。
    没有争抢。
    渡过被一剑斩成笔直的落雁峡，也不需要争抢。
    百息时间，就要到了。
    顾元龙虽然剑光璀璨恢弘到极致，但也到极限。
    集聚千万浪涛，化为滔天一击。
    东海剑术，剑光越盛，越是到崩溃时候。
    “一百。”
    顾元龙一声高呼，手中剑轰然斩下。
    剑光绚烂到极致，道道水汽如龙，肆虐方圆十里。
    那些鼓浪的水妖都被压在水下，不敢抬起头。
    “吼——”
    数道百丈身影冲出水面。
    顾元龙飞身落在韩牧野身前，面生微微透出一丝潮红，低声喘息：“韩师兄，顾某幸不辱命。”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墨师的剑，已经到万剑归一境界了吧？”
    听到他的话，顾元龙一愣。
    “万剑归一之后，便是一剑化万剑。”
    “等我去东海，我让你们看看什么叫万剑。”
    韩牧野轻语一声，目光不动，看着那因为顾元龙退回而再次聚涌的浪头。
    顾元龙手握着剑柄，手指绷紧，手臂微微颤抖。
    刚才，在韩牧野说万剑归一，一剑化万剑的刹那，他的心头不受控制的战栗。
    就仿佛，一柄凡俗之剑在灵器级别长剑之前，那种剑气的压制。
    韩谪仙的剑道修为，到底多强？
    “水妖已至，还不走吗？”
    “九玄剑门这是要干什么？”
    “不是九玄剑门要干什么，是韩谪仙到底意欲何为！”
    周围江岸，所有人看着前方有序前行，后方越来越近的水浪，目光都盯在韩牧野身上。
    这位九玄剑门的剑道谪仙，此时还不走，难道他有一剑再挡水浪的本事？
    “以此礁石为据点，阻水妖一个时辰。”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阻水妖一个时辰？
    这句话传出时候，天上江面，全都懵了。
    水妖无尽，又有禁空之阵在，怎么阻挡？
    一位绝强的剑道大修，只能阻敌百息而回。
    九玄剑门，恐怕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强者了吧？
    若是还有，岂不是逆天？
    “仓啷——”
    两声剑吟化为一声，九玄剑门龙舟上，新晋嫡传鹤轩启飞身而起，手中双剑一前一后，穿透浪头，与一条百丈大鱼撞上。
    两道剑光如鱼，并不着力，只在那大鱼身周鳞甲上擦出道道火花。
    这大鱼实力之强，绝对有金丹战力。
    鹤轩启一人双剑，直接缠住一条。
    “我来。”
    同样双剑的齐十三飞身起，手中剑光一闪而逝。
    一道道身影冲出，挡在浪头之前。
    “韩师兄，杨明轩来战。”
    身穿青色明山剑宗嫡传衣袍的杨明轩身形一动，挡在一条大鱼之前，手中剑一剑劈下。
    “仓——”一道剑光化为弦月，在浪头之间闪逝。
    月华剑宗剑化弦月的剑术，月华剑宗婉月。
    九玄剑门真的要挡水妖浪头！
    可怕的是，九玄剑门韩谪仙一句话，就真的有这么多实力强绝的精英弟子出手。
    九玄剑门高手众多，还有不少盟友，而且韩谪仙一呼百应。
    此等威势，真有争西疆第一的气势！
    天穹云头上，不少人悄悄将目光投向站在前方的灵道宗万化真人身上。
    九玄剑门不但公然要争西疆第一，还在落雁峡抢尽风头，关键是，此时，韩牧野要阻水妖。
    这一切，都在挑衅灵道宗制定的规则。
    “呵呵，此子就是有剑道谪仙之名的九玄剑门剑阁韩牧野吧？”
    “阻敌杀妖，倒也不算是破坏规则。”
    “就是贫道好奇，凭九玄剑门，真能挡这水妖一个时辰？”
    万化真人面上神色不变，带着一丝笑意，转头看向身侧的李慕白。
    “李道友，这水妖之强，若真是一宗之力挡其一个时辰，那我们九派重排的大比还是算了吧，拱手相让就是。”
    听到他的话，李慕白面色不变，轻轻点头。
    挡不住一个时辰。
    九玄剑门喊的口号响，其实根本挡不住一个时辰。
    不过是故意虚张声势，既震慑其他宗门，又能收获那些被救援宗门的感激之心罢了。
    看来这位剑道谪仙在修为耗损之后，揣测人心的手段，倒是更精纯了。
    江岸边，有人轻笑着，等待九玄剑门败退。
    一个时辰别想了，一刻钟？一盏茶？还是——
    二十息不到，最先出剑的鹤轩启飞身回落在礁石上。
    他面色带着一丝苍白，双手持剑，身上剑意与灵光交织翻涌，起伏不定。
    百丈大鱼太强，二十息，已经是极限。
    再坚持缠斗，可就是拼命了。
    “拿去。”
    就在此时，韩牧野手中灵光一闪。
    鹤轩启收剑接住，面上露出惊喜。
    “这就是仙品丹？”
    他低呼一声，摊开掌心，其中是一颗暗金色的半透明丹丸。
    此丹上灵纹交错，灵光闪现。
    “仙品苏阳丹，直接爆开，足够你坚持两百息。”
    韩牧野面色平静：“便是身负十万钧，也能持剑而战。”
    仙品丹！
    能让人身负十万钧，持剑而战！
    天际，木家老祖见那丹药，眉头一挑，低喝道：“这小子真是奢侈，此等七品巅峰的丹药，又是仙品，一颗便是百万灵石价格。”
    “遇到急需的，一百五十万灵石都能卖的。”
    一百五十万灵石！
    一百五十万灵石换一位强者坚持两百息！
    “此丹能以海量的灵气扩充丹田筋脉，仙品丹便是爆了药力，对丹田和筋脉的扩充之力还是能留下。”
    “是好东西。”
    木家老祖摇摇头，轻叹道：“只是这等好东西，恐怕也没多少——”
    没多少。
    真的没多少。
    只有两百来颗而已。
    丹药灵光如星辰，就悬在韩牧野头顶。
    两百颗丹药，其上闪耀的光晕，让人双目都难以睁开。
    “丹药在此，需要时自取。”
    “莫要保留，直接爆开炼化。”
    “此战之后，送你们一人一颗。”
    韩牧野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见。
    需要吞服丹药的，自己来取。
    仙品丹，直接爆掉，催动其中药力。
    大战之后，参战的，一人一颗。
    这一刻，不管是江面上，还是天际，还是江岸两边，聚集越来越多的修行者，全都目光呆滞的看着韩牧野。
    这些丹药，价值多少灵石？
    西疆，哪家宗门拿得出来？
    哪家宗门舍得拿出来？
    就为了，阻敌一个时辰？
    云头之上，不少金丹大修的目光转向前方纹丝不动的拓跋成。
    九玄剑门之前先是展现实力，然后展现担当，现在，是展现财富吗？
    “轰——”
    下方，鹤轩启手中的仙品丹爆开，浩荡的药力之力将其身躯笼罩。
    一瞬间，他的长发竖起，浑身透出青色的灵芒。
    “痛快！”
    鹤轩启一声高喝，身形化为流光，双剑再次出鞘。
    缘木求鱼。
    站在韩牧野身前的顾元龙抬手一招，一颗丹药在手。
    “我再去杀一场。”他一声低喝，也不吞服丹药，飞身就走。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为这一颗丹药，这家伙终于要拿出真本事了。
    “韩兄，我可能要一颗丹？”一道声音传来，身穿青色长袍，身形高大的段毅宏一声高喝。
    无间道宗道子段毅宏，身负万钧，逆行而战的强者。
    “只要杀妖阻敌，这丹，谁都能拿。”韩牧野面色不变，朗声开口。
    段毅宏哈哈大笑，也不去拿丹药，身形一动，背后浮现一头百丈巨龟虚影。
    “轰——”
    巨龟奔腾，一步踏出。
    百丈身躯撞在水面上，砸出道道狂澜。
    “那就是无间道宗的段毅宏？好强。”远处，有人低语。
    “毕竟是九派之一，无间道宗怎么会差？就是，段毅宏都要与韩谪仙结盟吗？”
    有人目中闪烁晶亮，看向那被挡住的浪头。
    现在出手，与九玄剑门结盟，斩杀水妖，还能得到珍贵丹药，不亏啊！
    “韩师兄，鹿城道宗孙玉泽前来助你。”
    一道声音，裹挟风雷而至，撞向那水浪。
    “河灵剑派朱子新来凑个热闹。”
    “我也来。”
    一道道声音响起，一位位宗门精英飞身而出。
    敢战之人，都是有信心身负万钧，逆战大妖的真正强者。
    丹药虽好，也不是那么好拿。
    没有与大妖搏杀的实力，还是看着就好。
    “轰——”
    鲁高一剑斩下，身前的十丈大鱼被一剑劈在头颅上。
    那大鱼身形一翻，直接毙命。
    “好硬的脑袋。”鲁高摇摇头，口中低语。
    这一剑虽然斩杀了大鱼，却不是直接劈开，而是震碎了大鱼的神魂。
    站在礁石上的韩牧野抬手，一道青光引着水浪，将那大鱼托住。
    “东海黑甲鱼妖尸身一条，地境通脉修为，黑甲坚固，刀剑不能伤。”
    “二十万灵石一条，谁要？”
    韩牧野一声高喝。
    整个战场，微微一静。
    这，都能做生意？
    “哈哈，二十万，便宜，老哥我要了！”河岸边，有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一位身形胖大穿着锦袍的老者立在石崖上。
    金家林。
    西疆金家家主。
    “韩谪仙，真要二十万灵石一条，我也要。”不远处，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轻笑开口。
    韩牧野看向他，微微点头。
    何掌柜。
    当初臻灵宝铺的何掌柜。
    白素珍的人。
    韩牧野抬手，将两条被斩杀的水妖用水浪托着，送过去。
    他没有御剑，也没有展现绝强实力，这御水的术法，看上去也很是平常。
    观战之人感觉，韩牧野身上只有微弱的灵气涌动。
    “灵石灵药，丹药灵器，现付。”
    韩牧野的声音传来。
    金家林哈哈大笑，抬手洒出一蓬灵珠。
    何掌柜也将二十块上品灵石甩出。
    韩牧野伸手一招，将灵石和灵珠收到，然后将其中大半用灵气包裹住，往前一推。
    两团灵气，包裹着灵珠和灵石混合，飞到前方。
    一团给鲁高，一团给刚才出手斩杀鱼妖的段毅宏。
    灵珠好吸收，灵石好携带。
    韩牧野将其搭配分配，不分彼此。
    “哈哈，还有这赚头，好。”段毅宏哈哈大笑，抓起那团灵光，然后一把捏碎，其中灵石收起，灵珠全部爆开。
    “嘭——”
    前方，又一条鱼妖被击杀。
    “我要了！”江岸边，有人高呼。
    韩牧野抬手，鱼妖尸身送过去。
    然后，换来一堆灵药。
    这一刻，一道道身影飞出。
    灵光与剑光，从开始的零散，化为恢弘。
    一片片的剑光与术法，将翻涌的浪头压住。
    江岸两边，更多的人加入争购鱼妖尸身的行列。
    此等大妖尸身，拿回去不管是炼制灵器还是汲取其中血气筋骨，都是大赚。
    二十万灵石，拿回去翻倍不止。
    一时间，江上江岸，热火朝天。
    那些等在江岸的各宗观摩者，甚至有想要冲入江中捡便宜的冲动。
    大妖尸身收不到，那些三五丈长的，也是极好的……
    西疆九派重排的大比从数万年前开始，每隔几十数百年一次。
    每一次，对于掌控西疆的大宗门来说，都是利益分配，宗门大势崛起的重大时刻。
    每一次，都是无数性命的陨落，天才的崛起与凋零。
    宗门权势与荣耀，皆系于此。
    这是西疆的规则，这是西疆各宗谨慎遵行的道。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乱了。
    云头之上，一片茫然。
    如此重要的大比，怎么就成了，生意？
    一直面色淡然的万化真人神色变得阴沉。
    他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身形消失在原处。
    李慕白摇摇头，也跟着离去。
    过不片刻，江中的水妖浪头慢慢停止。
    水妖不攻了。
    此时，距离韩牧野所定下的一个时辰期限，还有两刻钟。
    所有人立在礁石上，静静等待。
    两刻钟后，江面上风平浪静。
    “胜了！”
    江岸边，江面上，无数欢呼声传来。
    其中，还有不少人遗憾摇头。
    怎么就不攻了？
    还没赚够啊……
    韩牧野面带笑意，摆摆手，一颗颗丹药飞出，然后飞身落在龙舟上。
    龙舟前行，笔直逆水而上。
    “这一战，亏了不少啊。”大岩道人的嘀咕声传来。
    “也不算太亏吧，我看公子炼丹时候所消耗的灵药成本都收回来了，还小赚了点。”赵云龙低语一声。
    韩牧野轻笑不语，抬头看向天际。
    他赚了。
    赚的不是灵石，是人心。
    灵道宗在西疆无数年来积累的威望正在崩塌。
    他破的是规矩，更是人心中的壁障。
    野望，已经在所有人的心里扎根，那就让他成长！
    上游千里，平坦的江面上，灵道宗的龙舟上，灵道七子之首的卢轻尘面色阴沉。
    “九玄剑门韩牧野，会坏了血祭的大计。”
    他口中透出阴狠语气。
    “那就全灭了吧。”另一边，盘膝而坐的卢轻缘冷冷开口。
    “等本体跟妖族的交易完成，破开封印，召唤来仙灵界的强者再动手。”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好。”
    “可以。”
    “那就等。”

 262、双系亲和满级的江底截杀（1/2五千字大

    灵道宗的龙舟后方，近三百艘各宗龙舟急速前行。
    能一路跟在灵道宗之后的，都是绝对的西疆大宗。
    这些宗门龙舟之间，相互警惕，隔上一段距离。
    在这嘉灵江上，谁向自己出手都有可能，完全不能大意。
    九玄剑门的龙舟，此时还在后方数千里外，随着船队前行。
    龙舟穿过落雁峡，一路往前，都是平缓水域。
    近五百余龙舟散布在宽阔江面，齐头并进。
    九玄剑门的龙舟也没有冒头前冲的意思，就夹杂在船队当中，不疾不徐。
    但隐约之间，所有人的龙舟都下意识的离他们远些，也不行驶在他们前方。
    这是实力的展现结果。
    强者，总能得到尊重与畏惧。
    端坐在船头的韩牧野，神念探出，一半往水底之中，一半放在天际。
    以韩牧野此时的神魂修为，已经能轻易探查到那些金丹修行者的行动。
    天际，那些金丹强者维持着禁空阵法，同时关注下方船队动向。
    此时，这些人的态度与之前有所不同。
    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对灵道宗恭顺仿佛绵羊。
    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神念探入水底，韩牧野微微皱起眉头。
    那些在落雁峡被阻击的庞大水妖群，大部分跟在船队后方。
    它们在水中十丈到三十丈之间，涌浪而行。
    此时，在船队的下方，水面平缓，但水下百丈，暗流汹涌。
    一条条黑甲怪鱼急速前行，已经超过了船队。
    能潜行百丈之下的黑甲怪鱼，全都是身形在五十丈以上。
    其中有些，更是身形达到百丈，如同巨龙一般。
    这等大妖，绝对是半步天境。
    如此多的大妖，若是在前方集结阻拦，前后夹击，便是让这数万宗门精英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韩牧野双目眯起，神念透过神藏中那颗水珠，将水系亲和之力运转到极致。
    前方一千里，水底，果然有妖族！
    一道虚影！
    那是一位化为人形的妖族，正警惕的等在水底。
    能化形，留驻水底，绝对是地境高阶，起码凝结妖丹了。
    没有惊扰这大妖，韩牧野的神念继续前探。
    前方两千里，水底有三条百丈水妖轻轻游荡，大妖身侧，是一位身穿黑甲的中年盘坐。
    前方三千里外，水底三千丈深处。
    天境，化形大妖！
    韩牧野的神念落下时候，那身影一震，抬头看向头顶。
    “轰——”
    一道水光炸裂，往着水面上倒追而来。
    远隔千里，一眼感应，这大妖，好厉害！
    韩牧野毫不犹豫，神念化为一柄小剑，轻轻一绞，与那道水光撞在一起。
    水光纠缠片刻，最终与小剑同时湮灭。
    “起码是元婴二重巅峰，这大妖是灵道宗安排的？”韩牧野轻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前方。
    这一路上来，如此多的大妖，是真要将各宗精英一网打尽？
    转头，韩牧野看向顾元龙等人。
    此刻，龙舟上所有人都一丝心神催动龙舟，一边炼化刚才得到的丹药。
    仙品丹，炼化后，对自身实力提升可是不小。
    感知到韩牧野的目光，顾元龙睁开眼。
    “韩兄，可是有所发现？”
    顾元龙的修为战力在同阶之中，可谓绝强。
    刚才韩牧野身上神念波动，他已经察觉。
    “顾兄，你和林教头照看下龙舟，我去前方看看。”
    韩牧野站起身，低声开口。
    林深和鲁高站起身来，韩牧野摆摆手，身形轻动，落入水中。
    他身形入水的刹那，顾元龙手掌一紧。
    韩牧野在他的感知之中消失了！
    难道韩牧野的修为，比自己还高很多？
    不可能。
    顾元龙心底将这个想法否决。
    他自己有奇遇，还是汤山剑派内门第一，才有此修为。
    韩牧野修行比他时日短不少，又只是西疆宗门中弟子，绝对不可能在修为上超过自己。
    那，只能有一个原因！
    水系亲和之力！
    顾元龙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羡慕之色。
    身聚水系亲和力的他，知道水系亲和之力在水中修行战斗时候有多大的加成。
    原来，韩牧野是水系亲和之力极强。
    怪不得他说以后要去东海。
    顾元龙面上透出一丝笑意来。
    以韩牧野比自己还超绝的水系亲和力，往东海，感悟修行，当真是要横行东海了。
    那场面，确实很期待啊！
    韩牧野自然想不到顾元龙会想那么远。
    他此时身周流水自动交织，向着四周排开。
    各种游鱼在他身前轻轻荡漾。
    “嗡——”
    一声轻响，他的身形也仿佛游鱼一般，直接消失在原处。
    再出现，已经水底。
    当脚底触及江底的瞬间，一股异样的力量从他的脚底涌起。
    土系亲和满级！
    水土双属性亲和满级，直接让他的感知与力量加成达到极致。
    方圆万里，所有的力量波动，都被他感知。
    三千里外江底，确实是天境大妖。
    天境元婴二重之巅，还是黑甲鱼妖一族。
    只是此妖与那些黑甲大妖不同，身上气息多出许多清冷。
    两千里外，那盘坐的黑甲大汉，是一位修行者。
    但其修行的手段有些奇特，近乎是纯炼体存在。
    这样的功法传承，在西疆之中不多。
    倒反而像是南荒之中的妖族血脉修行法。
    或许也是大妖化形。
    千里外，那化形大妖身穿青袍，双目狭长，头脸上，有青色的鳞甲闪现。
    地境结丹修为的妖族，不是东海水妖，反而是嘉灵江中本土的妖族。
    韩牧野在水底一步百丈，身形化为一道水流，闪现之间，不过片刻，就到千里外。
    “嗡——”
    水流荡漾，那青鳞妖族一愣，手按在腰间长剑上，转头看向四周。
    此时，他面前一片灰暗。
    水底百丈之下，已经是一片昏暗。
    “刺啦——”
    毫不犹豫，他反身手上剑一剑横扫。
    剑光在昏暗中炸裂，显出一道波光。
    水底，有闪耀的灵光涌现。
    除了一道光，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的错觉，确实什么都没有。
    若不然——
    青鳞大妖面色一变，想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无尽的江水压住，身形无法动弹分毫。
    身穿青袍的韩牧野一步走出，落在他面前。
    水土双脉的满级亲和，能让韩牧野在这江底闲庭阔步，仿佛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依靠满级的水系亲和之力，在这数百丈水底，他借助的力量达到百万钧之巨。
    百万钧力量瞬间聚合，便是结丹大妖都被禁锢住。
    抬手，韩牧野将那青鳞大妖手中的长剑拿在手中。
    青鳞大妖眼角抽动，却无法动分毫。
    他的心底，早已如翻腾江河。
    面前之人到底是谁？
    此人怎么会有如此的手段？
    韩牧野面带笑意，手握长剑。
    一道剑气灌注进长剑中。
    “你叫青须？”
    青甲大妖眼角抽动一下。
    “然后，你是在上游两万里外清泽湖修行？”
    韩牧野只是在自语，并不是真的向这名叫青须的大妖问话。
    此时，剑气入剑体，他想知道的，全都映照在脑海里。
    青须大妖，本就是嘉灵江中妖族，乃是异种青鱼妖族出身。
    他修行之地，是上游万里外的大湖，清泽湖。
    修行千年得道，加上清泽湖中不少遗泽，他成就人身，踏入地境。
    成就人身，拿到一位剑修当年洞府中遗留之宝，青须做起来妖族剑修，还特地往人族坊市置备了这柄半灵器长剑。
    然后，有一次机缘巧合，他踏入清泽湖中的一处秘地。
    蛟龙！
    韩牧野双目一凛。
    那满身暗青色鳞甲，头生双角，身形五百丈，被锁链锁住的，正是一条青色的蛟龙。
    蛟龙被锁在清泽湖之底，身形完全无法动弹。
    本来心生歹意的青须想吞噬这青蛟身躯，却发现，任他全力，也伤不了大妖身躯分毫。
    而且，因为出手，引动青蛟醒来，差点一爪子将他撕碎。
    好在青须还算机灵，忙求饶，才让那位青蛟大尊扰了他性命。
    不过那青蛟也在他身上种下禁制，命他往东海，去寻东海蛟龙一族。
    没有办法的青须只好不远万里，穿过南荒，经历各种艰险，才到东海。
    只是没想到的是，才入东海，他就落在黑甲妖族手中。
    也是傻了，青须根本不知道东海妖族并非全都以蛟龙为尊，黑甲鱼妖就不遵蛟龙号令。
    青须拿出青蛟给他的信物，大摇大摆，准备邀功。
    不想被送到一位黑甲大妖面前，一顿拷打。
    青须将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招了。
    终于，侥幸换回一命。
    然后，就被裹挟着，回溯嘉灵江。
    按照那些黑甲妖族的说法，他们是来救援青蛟的。
    但一路上，黑甲妖族各种猎杀嘉灵江中妖族，还将其血肉神魂招引带走。
    无意间，他听到黑甲妖说要血祭。
    这让青须极为害怕。
    他怕自己也被血祭掉。
    长剑之中画面消散，韩牧野摇摇头。
    这青须虽然修为已经到结丹三重，可是完全是懵懵懂懂。
    这就是散修的弊端，没有足够的传承体系，也无人教导，很多修行禁忌，修仙界中的规则都完全不知。
    妖，也有散妖。
    散妖，跟散修一样。
    剑气灌注长剑，他除了看到些记忆之外，竟是连一丝剑气反馈都没有。
    显然，这青须的剑术，稀松平常到极致，连一丝剑气都没有凝出。
    “想活吗？”韩牧野长剑压在青须的脖颈上。
    青须眼角再抽动一下。
    韩牧野轻笑，抬手打个响指，凝集的水流瞬间恢复涌动。
    “说说吧，他们准备在何处动手？”抬手将长剑抛回去，韩牧野淡淡问道。
    青须完全无法理解，在这水下，韩牧野为何能自由行动，为何能将声音传到自己的耳畔。
    他的修行体系之中，几乎不涉及神魂的凝练。
    这才让他的神魂羸弱，不堪一击。
    “呜呜——”
    青须在水底比划着。
    韩牧野抬手，一道灵光撑起半丈光幕，将周围的水流隔绝。
    “回大人的话，我，我也不知……”
    青须面上透出茫然：“这些事情他们都不会告诉我，只是因为我对清泽湖熟悉，才让我跟随。”
    他不知道韩牧野为何什么都知道。
    但越是如此，他越怕。
    从遇到青蛟开始，他见识到越来越大的修行界。
    特别是到东海一趟，他他见识了无数妖族强者。
    这修行界实在太大，太可怕！
    此时，他的心底充满了对修行世界的敬畏。
    韩牧野知道，青须没有说谎。
    “带我去千里外。”
    抬手将长剑交给青须，韩牧野身形一动，与身周的灰暗水流化为一体。
    他的身形，在青须面前消失了。
    青须瞪大眼睛。
    面前这位，到底是怎样的强者？
    “走。”
    韩牧野的声音在青须身后响起。
    青须苦着脸点点头，然后身形一动，逆流在水中遁游而走。
    此时的韩牧野依托水系亲和之力，化为一股无形水流，就跟随在青须身后。
    从他下水到现在，时间早已过了两百息。
    但那禁空阵法没有对他施加半点力量。
    看来那阵法真的只是能隔绝虚空之力，对于水底并无控制力量。
    而且韩牧野也没有感知到水底百丈位置有神念探查下来。
    江水浩荡，这一段绵延万里，谁没事将神念挥洒，往水底来探？
    神念修行集聚，可是比灵气修行更难。
    谁的神念来的都不容易，不会白白耗费掉。
    青须虽然实力不行，但水中遁速不慢，千里距离，不过两刻钟就到。
    从青须身上的气血波动来看，水底如此急速遁行，这家伙也是拼命了。
    “嗡——”
    前方，一道神魂探来。
    身穿黑甲盘坐的大汉睁开眼，目光投向青须身上。
    青须口中呜呜，往前游去。
    那大汉面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挥挥手，让那三条游弋在身侧的百丈黑甲鱼妖让开。
    青须这水妖，实力没多少，胆子更小。
    若不是因为他对清泽湖熟悉，早被撕碎了。
    黑甲大汉抬手，一道青色灵光搅动，将青须身前的水流击碎。
    “你不在下游监视那些人族，来此做甚？”
    大汉一咧嘴，哈哈笑一声：“你不会是怕被那些人族斩杀了，才逃回来的吧？”
    虽然猜错了，还真跟回来原因有点相似。
    不就是不想死才回来？
    青须面上神色一时愣住。
    见他神情，黑甲大汉也是面上一僵：“不会真的是怕死……”
    他面色一沉，低喝道：“大尊筹谋不能有半点差池，你要敢——”
    话才说一半，他面色急变。
    此时，青须已经在他身前十丈。
    这个距离，对于结丹大妖来说，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他下意识抬手，掌中一柄黑色的双刃大剑往前一指，一道黑色的剑光往青须身上撞去。
    “嘭——”
    这剑光撞在一道水流上，轰然崩碎。
    大汉双目凝住，双手将大剑紧握。
    韩牧野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三丈。
    “真是在找死。”
    大汉一声低喝，双手持剑，一剑劈下。
    大剑引着洪流一般的灰色水流往韩牧野身上撞去。
    “嘭——”
    水流荡碎。
    韩牧野再进一步。
    黑甲大汉瞪大眼睛。
    他知道自己这一剑有怎样的力量。
    真有人能不躲不挡，就这么凭借肉身挡住这一击？
    便是天境，恐怕——
    不可能是天境！
    若是天境，绝不会这般靠近。
    天境大尊出手，完全可以在百里之外就一击压下。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大汉低喝，手中剑上引动黑色灵光，再次斩下。
    他已经到金丹八重，距离半步天境只差一步。
    面前之人就算是半步天境，也一时奈何不了他。
    只要这一击能压制住对方一息，身后三条黑甲鱼妖合力，引动流水之力，就能让面前这家伙逃无可逃。
    斩杀半步天境，想到此等战绩，黑甲大汉只觉得热血沸腾。
    他手中剑，举起。
    韩牧野没有退，脚下也没有停。
    他不会在任何剑修面前后退。
    何况面前这大汉，连称为剑修的资格都没有。
    充其量也就是个会使用蛮力的水系大妖。
    剑光当头落下。
    韩牧野身上，水流与大地之力交错，化为一道青黄相接的光幕。
    这光幕之外，水光猎艳。
    光幕之下，浑黄苍茫。
    剑光撞在光幕上，劈开水光。
    那光晕流转之间，又将剑光破开之处封住。
    黑甲大汉面色一白，低声道：“水系亲和，土系亲和……”
    这青黄两色的光幕，可不就是水土两脉的亲和力具现？
    到底是怎样的亲和力，才能连自己的一剑都挡得住？
    不对！
    这是在水中，自己那一剑挥出，其实所有力量已经被水流之力消融。
    只是对方故意迷惑自己，才造成水流随着自己长剑涌动的假象！
    在水中，自己绝不是对方的敌手。
    大汉身形一动，化为一头十丈长的黑色水獭，四肢一展，就要往水面上游去。
    韩牧野轻轻摇头，大岩道人和赵云龙出现，两人身化剑光，一个交错，直接将黑色水獭的身躯击穿。
    赵云龙回转，手中握着一柄大剑。
    大岩道人手中，托着一颗暗金色的妖丹。
    在韩牧野要求下，御使剑丸时候，不准吞噬对方血气神魂，金丹，也能保存完整。
    他有足够手段提升自身力量，不需要用剑丸反哺的手段。
    “吼——”
    三条黑甲鱼妖嘶吼，冲向韩牧野。
    百丈鱼妖，战力无限接近半步天境。
    裹挟江水之力，光这一撞，便是一座千丈巨山也能撞碎。
    肉体力量的极致，同样能碎星辰，崩山河。
    三条百丈黑甲鱼妖冲来，站在韩牧野身后的青须瑟瑟发抖。

 263、江底，围杀天境！（2/2求订阅）

    看着撞来的黑甲鱼妖，大岩道人目中全是晶亮。
    一旁的赵云龙也是有摩拳擦掌的意思。
    这水妖虽然蠢笨，但肉身力量真的极强。
    剑光斩在这大妖身上，定然极为爽快。
    可惜，韩牧野没有如他们所想，催动剑丸。
    他的头顶，一柄金色小剑出现。
    神魂之剑。
    小剑一现，不管是青须还是对面三条黑甲鱼妖，都是浑身一颤。
    青须也好，鱼妖也罢，都是属于神魂羸弱的存在。
    韩牧野这神魂小剑中所散发的神魂威压，直接让青须和三条黑甲鱼妖神魂有冻结之感。
    “刺啦——”
    小剑射出，撞在黑甲鱼妖的头颅上，一闪而没。
    再现时候，已经在另外一条黑甲鱼妖的头顶。
    小剑闪逝三次，然后回到韩牧野手中。
    只剩下一丝淡淡的金色虚影。
    一道神魂之剑就此消耗。
    此等手段，若是外人，需要凝练一甲子方才能成。
    小剑散去，韩牧野抬头看向面前那三条黑甲鱼妖。
    此时的黑甲鱼妖的神魂已经破碎，只剩下强横的肉身依然存活。
    韩牧野伸手，握住赵云龙带回的那柄大剑。
    手握剑柄，剑气灌注。
    一股暴虐之气奔涌而来。
    果然是南荒大妖。
    这名叫沈棠的水獭妖族，是南荒水妖联盟中的一位高手。
    南荒水族大妖不多，依附在一些大族之下。
    这沈棠就是依附南荒云鹤妖族。
    这一次，沈棠是受水妖联盟长老托付，与黑甲水妖一起，往嘉灵江上游，寻找当年云鹤族在西疆建立的云鹤宫。
    当年云鹤一族在西疆曾建立一方势力，就在嘉灵江上游的清泽湖湖畔。
    当初的清泽湖还不是湖畔，只是后来一场大战，嘉灵江改道阻塞成湖，云鹤宫也被淹没。
    据说，云鹤宫中，还有当年云鹤宫的珍藏。
    南荒水妖联盟这次与黑甲水妖联手，就是想寻到云鹤宫旧址，迁徙回溯，到清泽湖来。
    手握大剑，韩牧野看到了更多东西。
    黑甲水妖，他们与灵道宗合作，是为了围杀那条青蛟。
    这条青蛟乃是蛟龙一族当年失踪的皇族，没想到是被锁在清泽湖的湖底。
    猎杀青蛟皇族，以血祭之力抽取其血脉力量，能催生黑甲水妖一族中的强者。
    正是这个原因，黑甲妖族才答应灵道宗，以两块极品灵石，换取这次回溯清泽湖的机会。
    血祭，围杀青蛟？
    蛟龙一族的皇族？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深邃灵光。
    这交易之中，有两块极品灵石，还有一堆各种宝物。
    其他宝物价值虽高，却不是灵道宗真正所求的。
    灵道宗，最想要的，是那两块极品灵石！
    有此灵石，万化真人就能破开空间封镇，接引界外修行者来。
    破开封镇，仙灵界修行者来，西疆，恐怕要生灵涂炭，甚至天玄世界，都要遭殃。
    大剑之中，他看到了那位名叫乌自通的黑甲妖族天境大修身影。
    按照这大妖的话，黑甲妖族后续还有两位天境来，他们在猎杀了青蛟后，会一起溯源而上，往雪山升龙台去。
    至于去干什么，这关系隐秘。
    到升龙台，他们会将剩下的宝物交给灵道宗。
    升龙台，看来最终的答案，都在那里。
    韩牧野收起这柄中品灵器级别的大剑，抬头看向静静悬浮在面前的三具黑甲水妖身躯。
    “赵云龙，你们将这鱼妖身躯先控制住，我有用。”
    韩牧野轻声说道。
    控制鱼妖身躯？
    大岩道人哈哈笑一声，身形一动，已经消失。
    然后，韩牧野面前的一条鱼妖开始灵动的摇摆身躯。
    赵云龙也是身形消失，然后控制住一条神魂陨落的黑鱼肉身。
    最后一条，韩牧野分出一丝神念控制。
    一道红尘咒所化金光落在黑鱼的头顶，这黑鱼巨大的身躯顿时轻轻摇摆身躯。
    这一幕，看的青须目瞪口呆。
    “你们继续前行。”看一眼青须，韩牧野身形一动，独自离去。
    青须看着他离去，一转头，看到三条百丈大鱼眼睛盯着自己。
    他咽一下口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然后跟在三条大鱼身后，往上游行去。
    韩牧野神念扫过，寻到自家九玄剑门的龙舟，悄然潜过去。
    “韩兄。”
    “韩师兄。”
    等他从水中一步踏出时候，顾元龙和林深等人身形一动，围拢过来。
    韩牧野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坐到船头，静静调息。
    等他归来，天际许多神念都落下。
    韩牧野也不去管这些金丹强者如何疑惑，自顾自的搬运气血力量。
    水土之力加持，在水底这么久，他浑身筋骨都有些酸胀。
    此时搬运，一股浑厚力量在身躯之中奔涌。
    韩牧野眼睛一亮。
    没想到，这般在水底修行，还能提升自身的肉身力量。
    倒是意外之喜。
    那些神念探查到韩牧野身上的气血力量，都是轻轻一震。
    “呵呵，这位韩谪仙原来是修了炼体术。”天际，一位身穿青袍的老者面上都是笑意。
    “拓跋道友，你三石斋就是炼体传承吧，怎么，这位剑道谪仙是拜在你门下？”
    听到老者的话，拓跋成嘴角一抽。
    当年时候，他就看中了韩牧野的悟性，想要收在门下。
    结果，就这么黄了。
    “这位韩谪仙的天赋真是强绝，剑道转修炼体术，这看看，也已经是要到地境了吧？”
    有人啧啧两声，面上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
    剑道谪仙可怕的是其在剑道上的成就，是其能成为西疆第一剑修的成长潜力。
    他现在转修炼体术，就没有威胁了。
    西疆第一体修又如何，与西疆第一剑修相比，战力绝对相差十倍百倍。
    真正到高阶，剑修的战力，远不是体修能比。
    船队继续前行，有些龙舟开始加速，以求追上前面的那些龙舟。
    此时，灵道宗那一梯队的龙舟，已经到前方五千里位置了。
    韩牧野坐在船头，一丝神魂控制着前方两千里外的黑甲鱼妖肉身。
    这三条黑甲鱼妖是给后方的鱼群引路的。
    前方的那位天境大妖，则是坐镇前方，引着所有的黑甲鱼到清泽湖。
    船队前行，韩牧野眉头忽然一挑。
    灵道宗的龙舟转道了。
    没有冲入清泽湖，而是转入清泽湖前八百里的一条岔河。
    这岔河也是宽阔，与大江主道几乎差不多宽，那将近三百条龙舟的船队在灵道宗龙舟进入这岔河之后，陆陆续续跟着进去。
    灵道宗的龙舟不可能不认识主道。
    既然他们进这岔河，那就跟。
    不过片刻，所有的龙舟都消失在岔河里。
    跟？
    既然灵道宗的规矩已经破过一回，那再破一回，也无妨吧？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晶亮闪动。
    他抬手一点，龙舟微微一震。
    龙舟上那些九玄剑门弟子收到讯息，都将自身灵气灌注在龙舟上，开始提速。
    龙舟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
    九玄剑门开始冲？
    其他龙舟顿时改变速度，跟了过去。
    龙舟提速，后方，江水下的黑甲鱼群，也加快速度。
    天际，那些金丹修行者不知韩牧野他们有什么筹算，只是静静盯着。
    江岸边，那些观摩的修行者连忙跟着飞奔。
    “九玄剑门这是要追上前面船队吗？”有人抬头看着，眼中全是好奇。
    “提速了，追上去会不会大战一场？真期望看到韩谪仙出剑啊。”有人眼中透出期盼。
    “韩谪仙？人家现在修炼体术了。”说是这样说，还是无数人看向那飞速前行的龙舟。
    韩谪仙，还有没有一剑之力？
    前行数千里，韩牧野伸手一拍，龙舟速度放缓。
    前方，就是岔河与主道位置。
    此时，往前八百里，是清泽湖。
    那位黑甲鱼族天境大妖已经在清泽湖前等待。
    往另一边是岔河，透过水脉亲和之力感知，灵道宗和那些第一批次的龙舟，此时停在岔河的百里之内。
    岔河往前，水岸变窄。
    抬头看向天际，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九玄剑门的龙舟毫不停留，越过岔河，往清泽湖去。
    后方，那些龙舟也跟着，越过岔河。
    天际，那些观察着江上龙舟动向的金丹修行者，都是神色复杂。
    他们看的清楚，灵道宗的龙舟去了岔河，然后停在百里位置。
    现在，九玄剑门的龙舟和后方其他宗门，是走的清泽湖方向。
    灵道宗明显是有阴谋。
    这些龙舟去清泽湖定然没有好事。
    可此时身在云头上，谁都无法提醒。
    “拓跋师兄，九玄剑门的龙舟往清泽湖去了。”一位道人凑到拓跋成身侧，低声说道。
    “这才是正途。”拓跋成朗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不知何时回来，站在前方的万化真人面带一丝笑意，不言不语。
    九玄剑门的龙舟上，韩牧野端坐船头，神念引着停在水下的黑甲鱼妖微微一动，往岔河去。
    三条黑甲大妖引路，那些黑甲鱼群，跟着往岔河去。
    韩牧野他们往清泽湖，黑甲鱼妖，去岔河。
    等在清泽湖前的天境大妖一愣。
    他的神念之中，看着那浩荡的鱼群，转道了。
    不该是往清泽湖，然后引动血祭之力吗？
    他面色一变，神念震荡，往那鱼群撞去。
    可是，就在此时，韩牧野忽然站起身。
    “掉头。”
    掉头？
    九玄剑门弟子毫不犹豫，龙舟掉头，往嘉灵江下游去。
    那近五百跟随的龙舟都呆愣住。
    怎么掉头了？
    “轰——”
    远处，有灵光升起。
    是岔河之中！
    此时，三条百丈黑甲鱼妖已经撞翻了数条龙舟。
    这岔河狭窄，黑甲鱼百丈身躯，几乎占满半条河道。
    一个摆尾，便是龙舟倾覆。
    “杀——”
    一道身形飞起，手中剑光直接斩下。
    剑光如龙，崩碎山河。
    剑道强者！
    一条黑甲鱼妖被一剑斩断。
    剑光不减，往岔河中斩出百里方才回落。
    百里之外，黑甲鱼群的浪头，撞在剑光上，激起一片狂澜和碎裂鱼鳞。
    水道之中，另外两条百丈黑甲鱼似乎发了狂，径直撞上龙舟，连术法剑光都不躲不避。
    “到底是妖族，便是商定的协议再完善，还是兽性难改。”灵道宗的龙舟上，有声音响起。
    “杀了吧。”
    一道声音响，然后，一蓬青色灵光飞起，撞在两条黑甲鱼妖身上。
    那黑甲鱼妖身躯瞬间爆裂。
    在鱼妖身躯爆裂的瞬间，两团灵光悄然从水底逃离。
    出手的灵道宗青年道人立在半空，眉头皱起。
    “轰——”
    前方，无数水浪翻涌而来。
    是黑甲鱼群到了。
    “乌自通，你什么意思？”那青年道人背着手，立在半空，低声喝道。
    话音落，他神色一变。
    “被阴了？”他看向前方的黑甲鱼妖群。
    “来不及了。”下方，一道声音响起。
    另一道青袍身影冲出，往鱼妖水浪撞去。
    三百龙舟，有近半接战，此时灵道宗敢束手观望，只能将威严丢尽。
    灵道宗，不得不出手。
    哪怕，违背了之前的协议。
    无尽的黑浪翻涌，那是一条条数丈长的黑甲鱼逆水前冲。
    在冲入岔河后，水面慢慢变窄，被黑浪推着，水位越来越高。
    那种近百丈长的黑甲鱼妖，往前一窜，就能带起滔天的水花，将龙舟掀翻。
    “轰——”
    一团烈焰升起。
    一位身穿暗金色长袍的青年冷着脸，手中火焰长刀一击斩下，便将身前的万丈水面劈碎。
    他不想全力出手，之前宗门安排的策略是保存实力。
    可刚才龙舟差点被掀翻，他只能展现实力。
    “吴道友，想不到你们闻浪道宫还有如此精纯的火系修行功法。”
    “看来这一次你们所谋乃大啊。”
    云头上，一位青袍道人面带微笑，低声说道。
    那被唤的中年修行者面上神色复杂。
    他们闻浪道宫确实是所谋乃大，可惜，藏不住了。
    “杀——”
    一声暴喝，下方岔河中，一道剑光横斩十里，将一条条黑甲鱼妖劈开。
    一位凝成绝强剑意的高手飞身而起。
    灵道宗的龙舟上，两位身穿青袍的道人飞身而起，手中火焰与水光交织，化为一道青红的光卷，光卷砸下。
    “嘭——”
    岔河之上，方圆三十里，为之一空！
    这一击，便是云头上的那些金丹大修，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战力，联手可战半步天境！
    翻涌的黑浪瞬间顿住。
    黑甲鱼妖又不是来送死的。
    “仓啷——”
    岔河与嘉灵江的交汇处，有剑吟声起。
    一道剑光汇聚，狠狠斩在水面，将岔河中的流水切断。
    一剑断流！
    双目蒙着黑纱的鲁高凌空而立。
    堵水口，前后夹击？
    一瞬间，江上那些龙舟上的宗门精英都是愣住。
    本已经甩开水妖，又见水妖与灵道宗那些人拼斗，该是皆大欢喜。
    可现在，九玄剑门竟是回头救人。
    是傻吗？
    不可能。
    谁敢说九玄剑门韩谪仙是傻子。
    天穹上，站在云头的那些金丹大修沉默不语。
    “拓跋兄，多谢了。”忽然，有道声音响起。
    那是一位金丹八重的大修，他们宗门的龙舟，就被堵在岔河里。
    “多谢。”
    更多人轻声开口。
    拓跋成面色不变，摆摆手：“应该的。”
    应该的。
    不觉，一道道目光落在前方站立的灵道宗大长老万化真人身上。
    同样有领袖西疆之心，灵道宗与九玄剑门所为，真是天壤之别。
    到底是剑修有大义，道门总无情吗？
    立在前方的李慕白转过头，看一眼拓跋成。
    “轰——”
    一道道的剑光在岔河交汇处挥洒。
    远处，被堵在岔河中的那些宗门精英也全力出手。
    两头被堵的黑甲鱼冲的更凶猛，拼杀更惨烈。
    “同是西疆道友，我们可以生死相争，却不能眼见他们被水妖屠戮而不救。”
    “我辈修行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九玄剑门的龙舟横在岔河的水道之前，将水妖的退路堵住。
    韩牧野抬手，一条被斩杀的黑甲鱼妖尸身被水浪托着，往岸边送去。
    “老规矩。”
    “好！”
    岸边，有欣喜声音传来。
    生意又可以做了。
    那些还在犹豫的各方精英都是眼睛一亮。
    水妖被堵在岔河，八百龙舟两头联手绞杀，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不管是斩灭鱼妖后患，还是获取灵石，都是一场机缘！
    “冲！”
    一条条龙舟跟着九玄剑门后面，堵在岔河河口。
    看到这一幕，云头上不少人面上露出笑意。
    江岸边，传来欢呼。
    大家都赚。
    坐在船头的顾元龙面上闪过一丝复杂，转头看向韩牧野。
    这位剑道谪仙的剑可怕，心机，更让人心惧。
    只三言两语，就能引动这江上大势，此等人物，注定是要成为领袖。
    “顾兄，可有兴趣玩一把大的？”韩牧野忽然回头，看向顾元龙。
    玩一把大的？
    将这岔河中的水妖全都灭掉？
    恐怕不可能。
    水妖实在太多，其中强者是暂时裹挟中间，等后面强者联手，根本阻止不了它们窜逃。
    与水妖死战，划不来。
    “水妖，来了一位天境。”就在顾元龙犹豫时候，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顾元龙瞪大眼睛。
    “你，你要——”
    韩牧野点点头，淡淡道：“围杀天境。”
    围杀天境！
    疯了吗……
    顾元龙拳头攥紧，紧紧盯着韩牧野。
    他的修为，他的见识，他明白自己与天境之间的差距。
    天境，那是需要敬畏，需要仰望的存在。
    见他表情，韩牧野轻轻一笑，手中，一团青色的水滴出现。
    这水滴一现，一股难言的玄奥之气瞬间弥漫。
    “想感受下，什么叫满级水脉亲和之力吗？”
    满级水脉亲和之力！
    顾元龙只觉得浑身战栗，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放声嘶吼出来。
    没有说一句话，他身形一翻，跳落江水之中。
    韩牧野抬手一点，青色水珠落在江水里。
    “所有水脉修行者，入江。”

 264、天地压制，江底斩天境！（1/2五千字大

    所有水脉修行者。
    九玄剑门的水脉几位精英弟子毫不犹豫，翻身入水。
    其他宗门那些水脉修行者有些犹豫。
    水妖有天然的水脉亲和，入水而战，对于人族来说，是劣势。
    但韩牧野开口，代表着九玄剑门的意志。
    这或许，是一个机缘。
    犹豫没有多久。
    韩牧野指尖一点，水面上升起一道道淡淡的水汽。
    水汽荏苒，水脉亲和不高，没有修水脉功法术法或剑术的没多大感觉，但那些水脉修行者，全都感觉浑身通透。
    这种力量的加持，能让自己的水脉亲和大大增加。
    如果能入水中，这种力量加持的体验，绝对对往后修行大有好处。
    水面之下，一道剑光如同游龙，直往嘉灵江上游去。
    “嗡——”
    数道剑光紧随其后。
    那种亲和力量也跟着远离。
    不能等！
    “既然韩谪仙有命，苏瑾深走一遭。”一位青袍剑客高呼一声，跳落江中。
    “左金鹤愿往。”另一边，一位手持分水刺的青年低喝，身形一划，悄然入水。
    一道道身形在龙舟之中落在水里，然后追着那股蓬勃的亲和之力远去。
    五百龙舟，每艘龙舟上十数人入水，这片刻间，就是五千精英修行者落在水里。
    这一幕，让江岸两边的那些观摩者暗暗咂舌。
    “韩谪仙一言，五千水脉修行者景从，如此威势，九玄剑门……”说话之人后面的话没有出口。
    有些东西，意会即可。
    相较于被堵在岔河中的灵道宗，九玄剑门的表现不知强过多少。
    担当，勇武，果决。
    韩谪仙就算散了功，不用剑，也依然身聚大势。
    天上云头，看到这一幕的那些金丹修行者都是神色复杂。
    他们看不见，前方的万化真人此时神色阴沉。
    他知道韩牧野想干什么。
    如此多的水脉修行者，绝不可能是没事跳江中洗澡。
    截杀。
    这些家伙，要去截杀乌自通！
    本来，与妖族的第一重交易是安排在清泽湖中，以血祭之力破开上古遗迹之地，就算交易成功。
    血祭完成，极品灵石到手，随时可以开启通往界外的通道。
    那时候，只要再将升龙台之力激发，引动道标之力，召唤仙灵界大能降临，灵道宗就能得到前往仙灵界的资格。
    那才是真正的修行世界，天玄世界与仙灵界相比，算什么？
    但是现在乌自通暴露的话，对于后面的布置，定然有不可测影响。
    这些宗门精英要是不愿在清泽湖出手怎么办？
    还有升龙台，没有足够力量是无法开启的。
    这一切，都需要借助数万各宗精英的力量和，性命。
    万化真人的面上露出一丝阴狠，一道淡淡的神念落下。
    灵道宗的龙舟上，两道身影微微一顿，悄然滑落龙舟，落入水中。
    端坐龙舟船头，看着五千水脉修行者往嘉灵江上游而去，韩牧野目中灵光一闪。
    水脉亲和之力引动，将这些修行者的身形全都包裹住。
    清亮的水光流淌，这些人的身躯，仿佛消失在江水里。
    不管是天际云头的那些金丹大修，还是其他人的神念探查，都感知不到一丝。
    遁行速度最快的顾元龙双目之中闪现耀眼光晕。
    他能感受到身躯的变化。
    满级的水脉亲和，让他在江水中的感知力量敏锐到极致。
    他感觉自身经脉之中奔行的灵气，都开始沸腾。
    现在，他要的是借助这种力量，全力一战。
    天境，又如何！
    他身后，那些各宗水脉修行者全都面上充满喜色。
    满级的亲和之力包裹，对于他们的战力提升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让他们感知到自身水脉力量的欠缺。
    这种揣摩，与虚脉丹和虚婴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日能体会半刻水脉满级亲和之力，他日修为提升，破除瓶颈的机会多八成！
    这一次，选对了！
    这就是机缘！
    都说九玄剑门韩谪仙机缘随身，现在看，当真是不假。
    “嗡——”
    流水之中，一道剑光闪现。
    那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道人，面容肃正，身形周围全是剑气闪动。
    道人速度之快，一个闪逝，就超越所有人，与顾元龙并肩。
    顾元龙一愣。
    这位，他没见过。
    “等会我先出手。”道人的声音响起。
    说完，不等顾元龙回答，道人直接身形化为一柄剑，飞遁而走。
    剑？
    剑！
    顾元龙瞪大眼睛。
    那真的是一柄剑！
    不是寻常的剑修与剑意相合，然后化为剑光飞遁，而是真的就是一柄剑。
    这是，法宝！
    不管是西疆还是东海，一件法宝，都是一家大宗门的镇宗至宝存在。
    这一柄剑，是哪家宗门，其主人是谁？
    顾元龙心底有答案。
    但他不敢想。
    韩牧野怎么可能有这样一柄剑！
    “嗡——”
    前方，一声震鸣。
    一道乌光闪现。
    那是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
    这老者身上，有暴虐的气息，将身周的水光荡开。
    他手中，一根黑色的铁杖，一个挥舞，便引动乌光化为万丈的灵芒。
    天境大妖！
    不止顾元龙看到，身后，那些各宗精英也都看到了这位天境强者。
    但此时，这位天境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他们，而是手中铁杖挥舞，与一柄剑战在一起。
    赵云龙。
    法宝剑器，在韩牧野御使下，远隔百里，在水底，拼杀一位天境强者。
    坐在船头，韩牧野双目紧闭。
    他的神魂，此时已经一分为二。
    出窍。
    以出窍手段，御使法宝，独战天境。
    虽然不能以出窍神魂引动天地之力，但有水脉满级亲和的加持，韩牧野御使的云龙剑，在水中完全如同活了过来。
    剑化为龙，每一道剑光，都斩在灵芒的腰部。
    一瞬间百剑斩下，那道灵芒直接崩碎。
    “出手。”
    云龙剑一顿，赵云龙的声音传出。
    与云龙剑对战的乌自通一愣，就看到一道剑光在水中斩来。
    韩牧野的水脉亲和力量，将乌自通在水中的感知压制。
    又以云龙剑的强横战力拼杀，那五千水脉修行者到来，他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此时，剑光闪现，瞬间而至。
    “当——”
    乌自通手中铁杖一挥，有一道乌光将剑挡住。
    顾元龙的身形一震，往后退去。
    他以后，水波荡漾，将他轻轻包裹。
    如果这是在半空中，刚才那一击的反震之力，就能将他震出十里之外。
    但在水中，有满级水脉亲和之力加持，顾元龙退出千丈，毫发无损。
    这一刻，他目中透出璀璨的灵光。
    与天境硬拼一击而无伤！
    “杀——”
    他的剑，出鞘。
    引动的水浪，在江底直接翻涌。
    天际，云头上，那些金丹修行者都是眉头皱起。
    他们能看到水面的震荡。
    刚才赵云龙与乌自通一战，引动水潮翻滚，旋涡荡开。
    现在顾元龙的剑，同样引动水浪。
    只是天际的神念投不到江水之下百丈。
    一来水波本就抵住神魂，而来，韩牧野以水系亲和满级的力量将所有的神魂都屏蔽。
    还有，那天境大妖此刻也将自身神魂播撒出来，扰乱外人的神魂探查。
    此时，水面之下动荡如潮，水面如沸，可外人却完全都不知什么情况。
    水下，有什么？
    “万化道友，不知这水底是何安排？”一位穿着紫色道袍的白须道人看向灵道宗万化真人，出声问道。
    其他人也看向万化真人。
    万化真人也郁闷。
    乌自通的战力，不至于连这些宗门弟子都解决不掉吧？
    麻烦的是斩杀这些水脉修行者后，会让剩下的各宗弟子投鼠忌器，不敢前行。
    可惜现在那水域之中各种力量交错，神念被屏蔽，完全无法探查。
    “嘉灵江奔腾不息，其中隐秘我灵道宗也没有全部探查清楚。”
    “或许，他们是遇到什么机缘也说不定。”
    万化道人神色不变，淡淡道：“或许九玄剑门知道，不然他们不会招引那些水脉修行者入江。”
    甩锅？
    还是故意引火往九玄剑门烧去？
    云头上，不少人心念转动。
    拓跋成摇摇头：“九派大比的地点是灵道宗选的。”
    一句话，所有的猜测都被堵死。
    九玄剑门又没有参与选择比斗之地，怎么可能有什么布置安排？
    “轰——”
    下方，江水之中，一声轰鸣，暴起的江水冲上千丈。
    顾元龙身形再退。
    人虽退，面上确实露出张狂笑容。
    他，毫发无损！
    这一次，他身后的那些各宗水脉修行者再不迟疑，手中剑光灵光引动水脉之力，撞向乌自通。
    一位天境大修士在水下竟然没有伤到一位宗门精英。
    如此天境，今日不围杀，更待何时！
    灵光与剑光交织，引动水脉亲和之力加持，化为万丈的水龙，在水底一声长吟，撞向乌自通。
    这里的每一位都是各宗水脉强者。
    每一道剑光灵光杀伤力之强，便是金丹也要小心应对。
    乌自通虽然是天境大妖，也不能无视这些攻击。
    他面色难看，手中铁杖化为黑色的长角，与水龙抵在一起。
    “轰——”
    嘉灵江从中断流！
    天际，江岸，无数人看到江中的情景。
    数千宗门精英，在围杀一道身影。
    所有人都是面上变色。
    什么样的强者，需要这么多强者来围杀？
    天境！
    只能是天境！
    这些后辈弟子，在围杀天境！
    无数人倒吸凉气，看向云头前方那几位天境强者。
    天境，是西疆最顶尖的强者，是西疆的掌控者，是需要敬畏的。
    可此时，这些后辈弟子，在围杀天境！
    一些金丹大修目中，有着晶亮光芒闪动。
    如韩牧野所想，野望在心底发芽！
    后辈弟子都有围杀天境之心，何况，何况！
    水底，水龙崩碎。
    断裂的江水轰然撞在一起，激起千丈浪涛。
    浪涛才碎，又被灵光炸开。
    天际，江岸边，无数人看着，天境大妖，被水脉修行者围杀！
    疯狂！
    这是在逆天！
    可那又如何？
    今日西疆，真能见万千低阶围杀天境。
    这一幕让所有人热血沸腾，恨不能跟着上前。
    壮观！
    “轰——”
    江底，水光再次撞击在一起，引来江水动荡，江堤破碎，四周山河崩塌。
    方圆千里天地轰鸣。
    天境大修，真是强大。
    下一瞬，端坐在龙舟上的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天境大修出手断江，引动了天地的反馈。
    原本满级的水脉亲和之力，感应到来自嘉灵江的呼唤。
    轻笑一声，韩牧野的声音在水底响起。
    “全力出手。”
    全力出手。
    这是剑道谪仙的声音！
    最先出手的，是云龙剑。
    剑光化龙，探爪拍下。
    烈阳宫镇宫剑术，天龙。
    剑化为龙，引动水脉力量。
    就在此时，韩牧野口中一声没有声调的低语发出。
    这声音，似乎是与嘉灵江交流的暗号。
    随着声音落下，云龙剑所化之龙，轰然化为万丈，身躯之力重达千万钧！
    这是嘉灵江中水脉之力的加持。
    此等浑厚巨力的压制，落在其中的大妖乌自通浑身一震，直接坠落江底。
    一落在江底，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重量在他身上压下。
    仿佛整个百万里嘉灵江的江水都压在他肩头。
    他的脚底，一股疯狂力量涌入。
    那是属于土脉的力量。
    这力量与水脉之力交织，将乌自通整个人压在江底。
    这一刻，韩牧野面上笑容更甚。
    他也没想到，一位大妖在嘉灵江中肆虐，会引来天地的反感。
    此时，天地之力以他的亲和之力为引子，直接施压。
    元婴二重的大妖，硬是被压制在江底。
    这一幕，让顾元龙等人心惊。
    然后便是狂喜。
    所有人再不犹豫，俯身下冲，所有的剑光灵光轰下。
    此时不出手来虐一位天境，往后余生都会后悔！
    “杀！”
    所有人嘶吼，手中灵光化为犀利术法击出，剑光，径直刺下。
    乌自通咬着牙，一声狂吼，身形化为一条三百丈的乌黑鳞甲的狰狞大鱼。
    “嘭——”
    无数的灵光与剑光撞在黑甲上，直接崩碎。
    崩碎的力量与水脉之力交织，然后，随着云龙剑一剑刺出。
    “刺啦——”
    云龙剑的本体一剑斩下，击碎两片斗大鱼鳞，鱼鳞之下，是鲜红血肉，泛着淡淡的灵光。
    不用招呼，所有人的长剑与术法，往那口子上撞去。
    道道剑光与灵光往那口子撞去，瞬间撕裂一片血肉。
    黑鱼痛苦嘶吼，身躯在江水之中扭动，却被天地之力压住，完全无法脱逃。
    这等血肉被撕开，弥漫的气血之力在水中翻滚，
    好像要将周围的江水煮沸。
    一丝丝的金色气血力量被水脉力量荡涤而出。
    这可是好东西！
    天境大妖肉身中气血力量，每一丝都经过凝练，对于没有达到天境的修行者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此血脉力量融入身躯，能提前感悟天境力量！
    顾元龙伸手招一缕金色血丝在手，直接拍在胸口。
    他身上，有蓬勃的气血与灵气升腾。
    他的修为境界，被暂时抬高一截。
    水中，顾元龙口中发出无声的畅快咆哮。
    水脉亲和力满级的感悟，大妖气血的吞噬，这，完全是千百年难遇的机缘！
    其他人也不客气，抓了血脉之力，然后再次出手。
    那被压在水底的大妖，浑身是宝！
    “嘭——”
    “嘭——”
    三百丈的身形，一道道裂口被撕开。
    云龙剑一闪，就带出一道口子。
    被天地之力压住的大妖，完全无力反抗。
    气血逸散，大妖面上闪过惊慌。
    它嘶吼，它咆哮，却没有一点用。
    那压制它的天地之力越发凝重，仿佛整个天地都压在身上。
    不能再等，再等，只能死。
    三百丈的黑甲鱼妖浑身一震，所有的血肉力量凝在一起。
    “嘭——”
    一声震响，一道丈长玉色的玉骨包裹着一条丈长的鱼妖妖婴，穿过前方水浪直接逃遁而走。
    天境大妖，放弃肉身，逃离了？
    直到那玉骨包裹的妖婴消失，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妖婴离开，肉身崩溃，这大妖虽未死，却败的彻底！
    今日，众人围杀了一条天境大妖！
    逆天！
    以数千低阶，越级围杀天境！
    此等豪举，在自己手中完成！
    静立水底，所有人恨不得长啸高呼。
    云龙剑一展，剑光炸裂。
    剑光过后，没有玉骨支撑，没有妖婴驻留的大妖肉身被斩成块块碎片。
    天地的束缚之力消散。
    水脉亲和之力也消失不见。
    一块块的大妖肉身向着水面漂浮而去。
    这肉身，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所有的水脉修行者飞身而起，各自去追逐大妖的肉身。
    水下，一片翻腾。
    水脉之力散去，江岸和云头上，都能以神念感知水中情形。
    也不用神念了，那些漂浮到水面上的肉块，追逐的水脉修行者，已经将方圆十里都激荡成一片水花。
    斩天境？
    那天境大妖，真的被斩了？
    天境，陨落在一群水脉修行者手中！
    这是，逆天而行！
    这一刻，天上岸边，全都沉默。
    但这沉默之中，有着异样的力量在翻涌，在萌芽。
    天境，似乎，也不是那般高不可攀。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那些水脉修行者欢腾的收拢一块块巨大肉身。
    “五十万，不，八十万一块，我金家商行出八十万灵石。”江岸边，金家林搓着手，激动高呼。

 265、再斩天境化身，青蛟求救（2/2五千字大

    这可是天境大妖的肉身，其中气血力量不说，还有属于天境大修才有的力量轨迹留存。
    炼化这肉身，能增强对天境的感悟。
    “咳咳，那个，这些小家伙不懂事，这等宝物不能贱卖，我们提醒一声，不算坏了规矩吧？”
    云头，有人轻咳一声，出声说道。
    “我觉得不算坏了规矩，毕竟这等宝物被别人低价买去，实在说不过去。”
    “对，宝物贱卖，吃亏不说，还让人以为我们西疆大宗弟子都没有眼力。”
    云头声各种嘈杂声音响起。
    从开始的讨论，到然后的明目张胆神念传递消息。
    开始肆无忌惮！
    但站在前方的灵道宗大长老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目光盯着下方。
    江底，只剩玉骨和妖婴的乌自通急速遁行。
    玉骨和妖婴虽然也能发挥天境力量，但与完好无损的肉身相比，发挥出的战力不足三成。
    何况逃遁的仓促，他护身的那件上品灵器铁杖也丢了。
    “乌自通道友，怎么走的这么急？”就在此时，前方一道神念传来。
    乌自通妖婴一顿，身形定住。
    “万化真人？”
    “这是不是你的阴谋？”看着前方身形，乌自通神魂之中发出咆哮。
    那身影摇摇头。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这一次，只是意外。”
    “或许，此方天道感知到我们的谋划，有心阻止？”
    这声音传来，乌自通一愣。
    或许真的是这样？
    回想刚才被天地之力压制，完全无力反抗的恐惧，乌自通不由浑身一颤。
    他点点头，玉骨化为一道暗金色的战甲，护住自身妖婴，然后低声道：“我要去见我黑甲族两位长老，提醒他们——”
    话未说完，他低喝一声：“你想干什么——”
    此时，他面前的青袍声影已经冲到他面前百丈，然后，一道水光化为绳索朝着他当头罩来。
    “嘭——”
    那绳索撞在玉骨上，激起一片金光。
    “你竟然虚弱成这样。”那声音轻笑，然后，一柄玉尺朝着乌自通头顶砸下。
    乌自通的妖婴引动一道水光，挡在那玉尺前。
    就在此时，他面色一变。
    不知何时，他背后，一位身穿青袍的道人立在那。
    那身影抬手一抓，扣在玉骨的脖颈处。
    “咔嚓——”
    玉骨被直接扯开。
    乌自通的妖婴惊叫一声，化为一道黑影，急速奔逃。
    那手中握着玉尺的道人身形跟随黑影，手中玉尺不断抽打出灵光，往黑影头上照去。
    灵光每冲刷一次，黑影的速度就慢一分。
    站在原处，手中抓着玉骨的身影面上闪过一丝笑意，轻声低语：“天境元婴二重的玉骨，还不错，等捉住妖婴，又能凝一具化身来。”
    话音落下，他手中灵光一闪，要将玉骨收起。
    可就在这瞬间，一条黑色巨鼠从江底窜出，一口叼住玉骨，飞遁往嘉灵江上游去。
    玉骨，被抢了？
    那青袍身影呆愣片刻，面上方才闪现恼狠与暴怒。
    他身形化为青光直接追着黑鼠去。
    黑鼠在水中遁逃速度极快，那青袍道人一时竟是追不上。
    闪逝之间，两道身影已经在水底奔行数百里。
    见摆脱不掉青袍道人，黑鼠似乎发起狠来，直接下沉，往千丈的水底潜行。
    青袍道人毫不犹豫，跟着下坠。
    越往水底，那水中压力越大，前方的黑鼠下沉速度也变缓。
    “西疆之中，还没有谁敢在本尊手中抢东西。”神念传出，青袍道人神情一变。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神念传出百丈之外，就渐渐减弱，似乎，被滞殆住。
    有埋伏！
    青袍道人身形顿住，准备回身。
    但他的身形还没回转，就直接一掌往身后拍出。
    “嘭——”
    剑光与灵光撞在一起。
    千丈深的江底，水浪翻涌。
    手持青色长剑的韩牧野身影立在前方。
    但这身影，有些虚幻。
    “神魂出窍？出窍期……”
    青袍道人面上露出一丝茫然，然后，化为冷厉：“原来只是一道没有凝练过的神魂，本尊还以为真是出窍大能呢。”
    他手掌中，一柄青色的玉尺出现。
    这玉尺上，灵光缭绕。
    “卢轻缘，木脉修行者，擅长层林道术。”
    韩牧野长剑指向青袍道人，然后淡淡道：“我是该叫你卢轻缘，还是该叫你，万化真人？”
    青袍道人面上神色变幻，盯着韩牧野。
    “你到底是谁？”
    这世上没有几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之前为取信妖族，袒露的秘密也极少。
    为何面前的九玄剑门韩牧野会知道这些？
    青袍道人双目眯起，盯着韩牧野，其中透出一丝阴沉杀意。
    “你，在青芒山中，见过我的化身？”
    只能是这样一个理由。
    当初那道化身，藏着不少秘密，陨落在青芒山。
    后来探查，是中州出手，占了青芒山，万化真人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韩牧野面上露出轻笑，然后，抬手，挥剑！
    水脉剑术，断流。
    水脉剑术，涌浪。
    水脉剑术，碧波。
    水脉剑术，止水。
    一道道剑光挥洒，每道剑光，都透着清冷与杀意。
    这一刻，以神魂御剑，韩牧野将自身在水脉剑术之中获得的领悟发挥到极致。
    剑如水。
    水，是剑。
    剑与水，不分彼此。
    这一刻，原本满级的水脉亲和之力，竟是有了变化。
    不再是亲和之力。
    是友谊！
    与天地，与山河的友谊。
    之前只是丝丝好感，一份亲和力，现在，是与此方天地的平等交流。
    与天地，论道！
    这一刻，韩牧野心头有明悟。
    那些真正的强者，早已经有与天地交流沟通的资格。
    比如，中州文相，武侯。
    还有袁天剑尊。
    这一刻，自己终于，踏入那道门槛。
    天地，广阔！
    剑光，凝成一线。
    青袍道人手中的青色玉尺刚才展现出一片葱郁，就被剑光斩断。
    连着斩断的，还有他的身躯与神魂。
    剑光一裹，这水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花架子，还以为真的是天境化身呢。”
    “原来只能发挥一丝天境力量。”
    “我就说，要是能凝出七具天境分身，这老家伙直接一统西疆算了。”
    前方黑鼠化为大岩道人模样，面上带着几分侥幸，几分猥琐。
    托着一团玉色的灵光，大岩道人目中闪过一丝不舍：“这可是元婴二重的大妖玉骨，虽然比重云老头的差不少，可也是玉骨不是……”
    玉骨。
    这是那大妖乌自通的玉骨。
    韩牧野笑一声，伸手招了这团玉光，然后身形一震，自动散去。
    青色长剑化为赵云龙，看向大岩道人。
    “道兄真是厉害，那等分寸之间，竟是能直接夺到玉骨。”
    赵云龙面上有感慨之色闪现。
    大岩道人摆摆手，咧嘴道：“这算什么？当年我……”
    说到这，他摇摇头，身形一动，化为一道黑光，悄然离开。
    赵云龙忙也化为长剑，跟随他去。
    等两人身影离开，水底千丈位置，一道虚幻的玉光闪现，然后又消失，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
    “大岩？这家伙还是这么猥琐，还真有几分，亲切……”
    ……
    岔河之中的水妖最终绝大部分遁逃。
    因为下游又有大批的黑甲鱼妖溯源而来，韩牧野没有再让船队堵住岔河河口。
    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真与这些鱼妖拼杀，完全没有必要。
    在他看来，这些各宗精英只要好好活下去，往后都是西疆一方高手。
    这样的未来强者，现在这河口拼杀，将性命送掉，不值得。
    当然，被堵在岔河里面，与鱼妖拼杀的那些人，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反正他们堵住河口，让这些水妖发狂，拼杀的灵光都照透天穹。
    一艘艘龙舟离开河口，那些江岸上的修行者只能退开。
    这些人个个脸上笑意布满。
    江上各宗精英弟子斩杀的水妖尸身都被他们收了，转手就能大赚。
    有几家势力已经悄然转运这些水妖的尸身，最快时间调集灵石和各种宝物来。
    后方黑甲鱼妖如浪，还有的杀呢。
    往雪山溯源之路十万里，这才走了一万多里，还远。
    一直到九玄剑门他们这五百龙舟前行千里，岔河中的龙舟方才凄惨的回到江面。
    三百多龙舟，折损三成，只剩两百出头。
    好在这一次，他们接受教训，不少丢了龙舟的宗门精英都搭乘在其他宗门的龙舟上。
    不但龙舟损失，被堵在岔河上与黑甲鱼妖拼死一战，各宗伤损不小。
    便是最强的灵道宗，都损失了三位弟子。
    这三位两位是在拼杀时候陨落，一位，失踪了。
    而且，这失踪的，还是灵道七子之一。
    卢轻缘。
    西疆后辈中最顶尖的强者之一，就这么消失无踪。
    云头上，看到龙舟退出岔河，灵道宗大长老万化真人直接转身离开。
    众人只当他是气恼，却没有注意到他双目之中一闪而逝的一丝痛苦。
    一尊化身陨落，对他的神魂伤损不小。
    好在得到了一位大妖的妖婴，等血祭之时拿到，能弥补化身陨落的损失。
    韩牧野。
    虽然那化身陨落时候被遮蔽神念，但万化真人知道，这件事必然是韩牧野所为。
    这位剑道谪仙，将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灵道宗离开西疆之前，一定要将此子斩杀。
    连着九玄剑门，也要铲除。
    这样方才能解恨。
    下方江面上，九玄剑门的龙舟在前，后面五百余龙舟隔着数百丈。
    这是对九玄剑门，对韩谪仙的尊敬。
    一位天境大妖，生死搏杀，一言而决。
    五千水脉修行者斩杀天境。
    这天境大妖到底是怎么陨落的，到现在这些水脉修行者都心头满是疑惑。
    但他们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
    重回龙舟的这些人，第一时间感悟修行，体味之前在水中那种亲和力包裹的感觉。
    若是能拥有此等圆满水脉亲和，就是个傻子，也能修到结丹吧？
    当然，傻子不可能有这样的亲和之力。
    龙舟上，韩牧野盘坐，身侧的顾元龙身上剑光灵气流转，道道水汽幻现。
    这家伙的水脉亲和之力提升了不少。
    收获真不小。
    不过相比顾元龙，韩牧野觉得，自己才是最赚的那个。
    天地亲和之力竟然能化为与天地平等交流。
    哪怕这种交流是微弱的，是要对等付出的，这也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收获。
    以前在天地大道面前，自己是尘埃，是蝼蚁，现在，起码有了对话交流资格。
    如此一来，要借助天道之力，只需要付出代价，而不需要如之前那样，不断揣摩天地意志。
    这样一份巨大收获之外，韩牧野手中还得到一份玉骨，一件上品灵器。
    这都是在天境大妖身上得来。
    看来截杀一位天境，赚的比那些寻常水妖不知多多少倍。
    要是每次都能这么赚，韩牧野都有去干一笔大的冲动了。
    这两样巨大收获之外，韩牧野得到的灵石，灵药，零零总总，已经将之前的丹药亏损补齐。
    这些东西，不只是他一人赚，所有跟随九玄剑门后面的宗门精英，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没见此时这些龙舟上，一个个喜笑颜开？
    而且，龙舟与龙舟之间还关系和睦，根本不像是在参加宗门重排比斗。
    能这么赚，何必打生打死？
    刚才在售卖大妖血肉时候，就有宗门金丹强者传音，好东西别卖，后面也尽量别内斗。
    有这么多的宝物，再加上一路机缘，只要活下去，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相比九玄剑门他们这一批龙舟气氛欢腾和谐，后方那些龙舟就沉闷许多。
    伤亡惨重，收获不成比例。
    时不时有一两艘龙舟越过灵道宗的龙舟，扬长前行而去。
    灵道宗的威信，在崩塌！
    灵道宗的龙舟上，坐在前方的卢轻尘面色沉郁。
    他身后，灵道七子其他几人都在。
    但，少了卢轻缘。
    “黑甲妖族的另外两位天境还有一日到来。”
    “一日之后，船队差不多就越过清泽湖了，这样一来，血祭就无法完成。”
    两道声音在卢轻尘身后响起。
    卢轻尘抬头看向前方。
    前面，就是广袤的清泽湖。
    这里，是灵道宗计划的重要节点。
    是与妖族交易的关键。
    “我们先去，引黑甲鱼群去清泽湖，先围杀青蛟再说。”
    卢轻尘口中低语，手中灵光一震，引动龙舟化为一道金光，擦着水面飞驰。
    灵道宗的动向引起所有人注意。
    跟随其后的龙舟忙也跟着加速，追上去。
    江岸边本来速度降下的那些观摩比斗的修行者，也连忙提速。
    “灵道宗这是要超越九玄剑门，还是，要与其交锋？”
    不少人开始议论。
    从大比开始，船队出发时候，所有人都没想过九玄剑门能有与灵道宗争锋资格。
    在后面落雁峡，九玄剑门表现的风范担当，已经超越灵道宗，不知不觉，所有人都开始高看九玄剑门。
    到刚才岔河一战，九玄剑门韩谪仙的果决，一言而定千军，围杀天境的风采，已经彻底压过灵道宗。
    此时，在所有人看来，竟是灵道宗与九玄剑门相争了。
    人心，变了。
    大势，在悄然变化。
    此时，九玄剑门那一批的龙舟已经驶入宽广无边的清泽湖。
    湖水荡漾，一望无垠。
    这清泽湖方圆数万里。
    韩牧野的神念没有探出太远，只关注着身后的船队。
    果然，灵道宗的船队跟他想的一样，冲入清泽湖，然后径直往湖中央去。
    真是要去围杀青蛟？
    “顾兄，青蛟一族在东海口碑如何？”韩牧野转头看向顾元龙。
    听到他的话，顾元龙笑着道：“东海大族，以豪富著称，与人族倒算是亲和。”
    “不过因为血脉高贵，又是占据东海物产最丰的几处灵地，寻常时候青蛟不怎么搭理人族和其他种族，比较孤傲。”
    有钱又有实力，自然看不起为了灵石奔命的修行者。
    韩牧野点点头，引动龙舟横穿清泽湖。
    他没兴趣掺和斩杀青蛟的事情。
    “轰——”
    远处，湖水之中传来震天的轰响。
    整个清泽湖数万里水域震荡。
    各条龙舟上的宗门精英都转过头去。
    灵道宗那边动手了。
    漫天的灵光，夹杂着妖气冲上云霄。
    剑吟与蛟龙的嘶吼，隐隐传来。
    山崩海啸。
    此时不是被堵在岔河之中，而是在广阔的清泽湖上。
    灵道宗和那些大宗的精英弟子，展现出了本该属于他们的实力。
    剑光，灵光，与天地之力相合。
    云头上，那些大宗金丹修行者，都是面带微笑。
    可惜在水域深处，不管是天上的金丹大修，还是远处江岸边的那些观摩者，都只能模糊感应。
    韩牧野领着船队，径直前行。
    “嗡——”
    韩牧野抬手，一块玉色的贝壳出现在掌心。
    “韩谪仙，韩兄弟，帮老哥个忙，救下青蛟。”贝壳之中，金家林焦急声音传来。
    救青蛟？
    韩牧野转头看向清泽湖深处。
    那边是灵道宗领着两百多龙舟，数万修行者，还有水底无数黑甲鱼妖围杀青蛟。
    要去救援？
    “韩兄弟，只要你出手救出青蛟，我东海龙族欠你一个大人情。”金家林的声音再次传来。
    东海龙族。
    果然，金家，来自东海龙族。
    韩牧野微微沉吟。
    付出与收获能不能成比例。
    修行者，不是大善人。
    他双目眯起，看向前方水面。
    “哗啦——”
    疲惫不堪，满身伤痕的青须从水底探头。
    “韩，韩谪仙，青蛟说了，你出手，她送你玉宸。”
    玉宸？
    什么东西？
    韩牧野还没开口，大岩道人焦急低呼：“玉娘，她在清泽湖？”

 266、天下事不决，一剑斩之（1/2五千字大章

    韩牧野一直听大岩道人提玉娘，大概知道，是袁天剑尊手中四十八剑丸中的一颗。
    原来，这颗剑丸的名字叫玉宸。
    东海蛟龙一族的友谊，加上一颗剑丸。
    这收获，足够了。
    韩牧野抬头看向清泽湖中央位置，那边，灵光已经轰鸣炸裂成一片。
    站起身，龙舟速度慢慢降下。
    后方那些龙舟跟着降速。
    “我九玄剑门既然要争西疆九派魁首之位，那就明明白白的争。”
    “灵道宗要做的事情，我九玄剑宗就要对着干。”
    韩牧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像是在宣告。
    宣告，从这一刻起，西疆之中，九玄剑门与灵道宗，正式争锋！
    这一刻，江面上一片寂静。
    天穹之上，原本闲聊的那些金丹大修全都顿住。
    所有人的目光悄然转向拓跋成。
    此时，韩牧野这等宣言，彻底将灵道宗与九玄剑门对立起来。
    从云头上看，剑道谪仙修为战力存留几分不知道。
    但其心性算计堪称绝顶。
    现在这宣言，是九玄剑门的意思，还是那位剑道谪仙的想法？
    “拓跋成，你们九玄剑门这是当真要问鼎西疆霸主？”
    一位灵道宗的金丹大修看向拓跋成，双目眯起。
    万化真人虽然离开，灵道宗还有几位结丹大修和两位半步天境在。
    拓跋成会怎么回答？
    云头之上，气氛陡然凝重。
    神念，目光，都聚集在拓跋成身上。
    立在原地的拓跋成神色不变，淡淡道：“西疆是所有修行者共有，不是哪一家一门的私产。”
    避重就轻？
    这话语跟韩牧野那一争上下的豪迈宣言完全无法比。
    刚刚出声的灵道宗金丹修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呵呵一声，还没开口，拓跋成的声音又响起。
    “我九玄剑门虽然对做霸主没兴趣，但这九派第一的位置，坐定了。”
    九派第一的位置，坐定了。
    拓跋成的声音不大，却无比坚定。
    这一句，让云头气氛彻底冻结。
    两位灵道宗的半步天境强者转身，身上气势凝重，看向拓跋成。
    这气势之强，仿若罡风四散，让那些金丹五六重的修行者都震开。
    拓跋成毫不示弱，背后白虎剑势震荡，有咆哮扑杀的姿态。
    一瞬间，云头之上，剑拔弩张。
    不少金丹修行者脚步挪动，往后退去，还有不少人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这一刻，天穹之上，风起云涌。
    “好了，等升龙台上定下结果再说。”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身穿黑袍的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抬手一挥。
    一道黑色的光刃斩出，将空中的罡风斩碎。
    光刃一个旋转，撞向白虎剑势的额头。
    “吼——”
    一声嘶吼，白虎一爪拍在光刃上，然后浑身一震，身形碎裂化为虚无。
    那光刃也消失在虚空。
    李慕白转头看一眼拓跋成。
    高下立判！
    灵道宗两位半步天境的罡风挡不住李慕白光刃，拓跋成的剑势与光刃共同溟灭。
    这样看，拓跋成的战力，竟是远超寻常半步天境！
    云头上，一道道神念交错，虽没有言语，却多了许多情绪交流。
    那两位灵道宗半步天境对视一眼，将头转过去，看向下方的清泽湖。
    等升龙台时候再说。
    灵道宗执掌西疆无数年，还真能被小小的九玄剑门翻了天？
    下方，九玄剑门的龙舟已经转向飞驰三百里。
    其后方，那些龙舟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不一定是真的会帮着九玄剑门与灵道宗为敌，但此时独自离开，更是不讨好。
    “轰——”
    九玄剑门的龙舟上，一道璀璨剑光升起。
    这是九玄剑门弟子剑气凝集，化为三百丈巨剑虚影。
    韩牧野站在龙舟之前，抬手。
    那巨剑直接飞上半空。
    随着韩牧野一掌按下，巨剑轰然飞出，直落数百里外。
    御剑斩敌于数百里外，此等手段，当真是绝世剑仙！
    那剑划破虚空，带着轰鸣之声，急速闪现，出现在灵光与剑光升起之处。
    云头之上，不少金丹大修面上闪过惊骇。
    还有不少人面露焦急。
    这一剑之威，必然斩天绝地。
    数百里外出剑，如果真被剑锋横扫，便是天境大修士也要伤筋动骨。
    那边，可不止是灵道宗一家宗门的龙舟在，还有两百多龙舟呢！
    好在韩牧野御剑而至，却不是当空斩下。
    巨剑到交战水域，在半空盘旋，带动罡风轰鸣。
    下方，那些龙舟全都惊惧退后。
    十息之后，巨剑方才凌天斩下。
    “轰——”
    这一击，斩开清泽湖湖水，剑光入水直下三千丈！
    剑影带动天地之力，斩出一道两千里剑痕！
    湖水被劈开，水下光景显露出来。
    一条身形五百丈的青色蛟龙，浑身被灵光闪耀的铁链锁住。
    那是真正的蛟龙，身上鳞甲青翠，透着暗沉玄奥的光晕。
    此时，蛟龙身周，无数的黑甲鱼妖撞击。
    不是要拼杀，而是寻死。
    那青蛟的爪牙尾巴只一拍，就能让所有的鱼妖化为肉糜。
    但这些黑甲鱼妖的血肉妖气下落，与锁住青蛟的锁链相合，让锁链慢慢收紧，扣在蛟龙的身体之中。
    几条身躯庞大的黑甲鱼妖就在后方等待。
    “轰——”
    剑光消失，无数鱼妖尸身浮起，湖水倒灌而回，震荡巨浪翻滚，十几艘龙舟倾覆。
    水底画面，被湖水覆盖隐没。
    “呵呵，原来，灵道宗是要斩蛟龙。”韩牧野长笑一声。
    湖水斩开，水下景象神念都能探查到。
    灵道宗确实是想去斩杀蛟龙，刚才他们的剑光与灵光，就是与蛟龙相搏。
    蛟龙哪怕是被锁住，其力量与防御也是绝强，还能御使水系妖术，实力绝对不低于天境。
    这么看，灵道宗是因为九玄剑门领着一众高手斩杀了一位天境大妖，他们也要挽回面子，斩杀一条天境蛟龙？
    天际，不少人沉吟不语。
    “不过我很好奇，为何这些黑甲鱼妖，会和灵道宗联手。”
    韩牧野的话音再起。
    黑甲鱼妖此时也一起攻击青蛟。
    这不是联合？
    可之前不久，鱼妖才与灵道宗他们的船队硬拼一场，双方损失惨重。
    “呵呵，到底是修行大宗，看重的都是利益，什么道义人心，都不要了。”
    韩牧野长笑一声，缓缓抬手。
    他身后，一道道剑光凝聚。
    “我辈剑修，恩怨分明。”
    “我辈剑修，宁折不屈。”
    “我辈剑修，死生放一边，是非只论手中剑！”
    “剑，还利否？”
    剑修！
    万般曲直，我只一剑，这才是剑修！
    韩牧野身后道道剑光汇聚成百丈的大剑。
    “请韩师兄试剑！”
    所有人高呼出声。
    九玄剑门弟子身上的剑意相连，这一刻，澎湃的剑光凝实，其上花纹玄奥，剑锋凌厉，光晕闪逝。
    韩牧野长笑，转头看向身后那些龙舟。
    “韩某不才，对剑道还有些领悟，诸位道友，可有愿来感悟我这一式剑术的？”
    感悟韩牧野的剑术！
    剑道谪仙邀请，来感悟他的剑术！
    后方，明山剑宗龙舟上，杨明轩毫不犹豫，盘膝而坐，身上剑意与神魂之力分化一丝，往九玄剑门那大剑撞去。
    其他各宗剑修，全都目中晶亮，死死盯着那大剑。
    “剑道谪仙的感悟，此时错过，婉月怕是要终身遗憾。”月华剑宗船头，少宗主婉月一步跨出，身上剑意与剑光相合。
    一道道剑光升起，与九玄剑门的剑光撞在一起，让原本百丈剑光化为三百丈，五百丈，千丈！
    天际，所有金丹大修都是紧紧看着这柄大剑。
    一位金丹大修忽然皱眉道：“九玄剑门这位的神魂能扛住这一剑吗？”
    神魂！
    所有人一愣，然后面上闪过惊异。
    别说这一剑，就是之前那斩开三千丈清泽湖一剑，也不该是一位低阶弟子能催动御使。
    那等剑光，没有金丹巅峰神魂之力，恐怕催动不了分毫。
    “这位修剑阁传承，神魂之力应该是绝强的……”有人低语。
    可再绝强，能御使得动这一剑？
    此时，剑光已经千丈！
    千丈剑光，便是半步天境的神魂，也无法顺畅御使。
    除非是天境神魂之力！
    韩牧野能有天境神魂之力？
    “我记得剑阁传承的神魂之力能凝一剑，然后，便是甲子苦修方能补足？”
    有人悄然看向拓跋成。
    可惜，拓跋成这家伙的面皮好像假的，完全看不出丝毫神情变化。
    “就算这位韩谪仙修成神魂之剑，恐怕也不舍得在此时耗损吧？”
    “他若是真的将神魂剑气损耗，后面升龙台拿何物争锋？”
    有人摇摇头，面上露出轻松之色。
    这倒是说的很有道理。
    “哼，韩牧野根本催动不了这剑。”
    动荡湖水之中，灵道宗龙舟上上，一位青袍道人冷声开口。
    周围龙舟上的各宗精英都是点头。
    各宗精英，谁的一身修为不是一步一脚印苦修而来。
    百年时间，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有天境神魂之力。
    这柄剑是强，但不可能御使动。
    虚张声势。
    “让我看看，大言不惭，要与我灵道宗争锋的九玄剑门，如何御使这柄剑。”
    灵道宗龙舟上，一位青年双手背在身后，冷笑看着那大剑。
    灵道宗龙舟附近，那些龙舟悄然退后些。
    说归说，做归做。
    “轰——”
    水面之下，乌光炸裂。
    两道恢弘身影冲出。
    两条超越三百丈的黑甲鱼妖头顶闪烁乌黑光晕，撞在青蛟身上。
    青蛟身躯颤抖，身上有鳞甲破碎，鲜血喷涌。
    沾染了青蛟鲜血的铁链，其上闪烁耀眼的灵光，将青蛟死死裹住。
    青蛟口中发出一声痛苦嘶吼，然后张开嘴，吐出一颗玉白的丹丸。
    丹丸在青蛟身周悬浮转动，盘旋不去。
    青蛟，已经到穷途末路。
    一道道血色的流光化为罗网，要将其束缚。
    血祭之力开始发动！
    不知何时回到云头上的万化真人神情淡然，双目中透出一丝期待。
    “嗡——”
    韩牧野头顶，剑光震荡。
    他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金色的灵光。
    浩然气与神魂之力结合，引神魂为剑，剑气浩然。
    当这柄凝聚浩然气与神魂之力的剑光与头顶大剑相合时候，数万里清泽湖水域，仿佛骄阳照透。
    这是一股难以言喻，让人心头彻亮的光。
    “我辈剑修，心中有剑，出剑皆为本心。”
    “此即为剑心通明。”
    “我所修剑道驳杂，其中最能展现感悟的，是万剑归宗。”
    韩牧野口中有声音起，透着仿佛来自九天的空灵。
    “但万剑归宗需要慢慢领悟，今日，我为诸位展现一剑。”
    韩牧野身形一步跨出，身形静悬三尺之上。
    “我入九玄剑门，曾在外门见众弟子演武。”
    “当时林教头手中一剑劈下，石板碎裂，力达千斤。”
    “这一剑，名为裂石，是九玄剑门的基础玄元剑术之一。”
    缓缓抬手，韩牧野手掌虚握。
    他的手中，仿佛有一柄大剑。
    “心中有剑时候，这剑，就是我们面对一切的依仗。”
    “世有不平，一剑斩之！”
    韩牧野的声音如奔雷滚滚。
    “心有不屈，一剑斩之！”
    韩牧野声音起时，有无数人跟着低语。
    “道有不平，一剑斩之！”
    韩牧野的声音不大，但后方那些剑修已经放声嘶吼。
    “天下事，但有不决——”
    韩牧野声音低沉，双目之中透出璀璨光彩。
    此时，所有剑修只觉得心头拥堵，难言的压抑，不能畅快舒展。
    那种压抑，来自心底，来自身外，来自与生俱来的束缚。
    遇事难断。
    心中不决。
    这一刻，所有剑修闭上眼睛，将自己手伸出，虚握向前，高高抬起。
    这动作，一如当年韩牧野在九玄剑门外门演武场，伸手接过林教头大剑时候样子。
    “天下事不决，一剑，斩之——”
    “一剑斩之——”
    “一剑斩之——”
    斩断世间所有束缚！
    斩断心中所有不甘！
    斩断这亘古以来的迷惘彷徨！
    心中有剑，一剑斩之！
    斩！
    斩！
    斩！
    斩出的是大道！
    斩出的是剑道纵横！
    斩出的是我有一剑，生死无惧！
    我若有此一剑，斩尽万般仇寇，何其快哉！
    所有人的心神之中，似乎都有一柄撑天的剑。
    这剑，随着自己的心意，飞上九霄，带着风雷罡风。
    这剑，劈下，往万顷碧波之中狠狠劈下。
    这一刻，剑下，谁能不死？
    天际，那些金丹瑟瑟发抖。
    湖上，龙舟上的那些宗门精英已经身形禁锢，连神魂似乎都被冻结。
    灵道宗的龙舟上，站在前方的几道身影双目瞪大，不敢置信的仰天看着从天而降的大剑。
    这一剑，真的斩下！
    “轰——”
    剑，斩在碧波上。
    并未掀起狂澜。
    剑光如水。
    大剑也未激起剑气四散，炸裂万里。
    这一剑，就这么斩入水中，然后，划过一条条黑甲鱼妖的身躯。
    十丈的黑甲鱼妖。
    百丈的黑甲鱼妖。
    四百丈的黑甲鱼妖。
    一斩而断。
    剑光再落，擦着青蛟的身躯，不沾丝毫鳞甲，将锁着青蛟身躯的铁链，一斩而断。
    剑光断了锁链，然后击在江底，撞在那青色的石壁上，悄然崩碎。
    一道道剑气回转，从水中射出，然后回到其主人身躯之中。
    这剑气，带着一剑斩杀天境的感悟，带着一剑斩断那能锁住天境大妖铁链的感受，回到其主人的身躯中。
    这剑气，反反复复，不断回荡。
    天上地下，无人开口。
    韩牧野身形缓缓落在龙舟的船头，身上没有一丝剑气，也没有一丝灵气波动。
    一如当初在九玄山下，在云巢岭上，在断魂荒原外一剑斩出，耗尽神魂。
    “多谢，韩师。”
    身后，站在船头的一位剑修躬身一礼。
    韩师。
    一剑之师。
    简单的一剑，发自心底的一剑。
    心若惧，手中剑再利也无法伤人。
    心若坚，手中无剑，万物可为剑。
    “多谢韩师。”
    一位位剑修躬身。
    今日领悟这一剑，他日修行道途，通畅百倍。
    今日有此一剑，往后剑道，一飞冲天。
    顾元龙面上神色复杂的向着韩牧野拱手，然后将头低下。
    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东海大宗内门第一，给韩牧野提鞋都不配。
    怪不得墨师要收他为唯一的入室弟子。
    别人，哪有那个资格！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才是他想要的。
    中州之行，领悟儒道修行法，加上剑道修为，他对自身战力都难以揣测。
    凭依然在不断提升的儒道力量，韩牧野也有信心横压西疆。
    可真用儒道压了西疆，又有何用？
    要是真的能凭儒道压制西疆，中州恐怕早就做了吧？
    天道不允，袁天剑尊肯定还有后手镇压。
    要想掌控西疆，就该以西疆的规矩来。
    韩牧野现在做的，是打破规矩，重塑规矩。
    同时，也是重塑西疆的天道！
    西疆修行者被灵道宗压的太久，那些剑修，已经忘记自己手中的剑有多利了。
    既然踏入修行道途，就该与天地万物相争。
    心中有道的修行者，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不急，潜移默化，西疆的修行者，终究会醒悟。
    韩牧野看着面前水面，下方有一道道力量涌动而来。
    秘境。
    当年云鹤宫的秘境，被血祭之力开启了。
    天际，拓跋成身上有着淡淡的剑光闪动，似乎有一丝战意凝聚。
    他竟然被刚才那一剑惊到，有出手一战的冲动。
    其他那些金丹大修，此时也从震撼中清醒。
    那一剑，真的让人胆寒！
    “韩谪仙，真是……”有人看着韩牧野，口中轻语，却不知说什么。
    那一剑，真是一位未到百岁的后辈弟子所发出？
    “此子，真的很有修行天赋。”站在前方的李慕白目中透出一丝晶亮，点头低语。
    云头上，所有人都点头。
    这一剑展现的天赋，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这一位潜修三百年。绝对能横压西疆，成为西疆剑道第一！

 267、万妖令，天鹤翼，真龙骨（2/2五千字大

    “呵呵，可惜，太年轻，便不知天高地厚。”灵道宗那边，一位金丹大修冷笑一声：“我看他这一剑后，还有什么本事。”
    九玄剑门剑阁传承，一甲子苦修，一剑横行。
    这一剑后，应该就是个凡人了吧？
    云头上，很多人神色复杂。
    有此一剑，今生无悔了。
    修行，到底是追求这般战天动地的一剑，还是，长生苟活？
    苟活，被大宗门压住，不得自由。
    无数人目中有难以言语的情绪涌动。
    那是一种对大道的思索。
    自己修的道，是不是，有错？
    “轰——”
    下方湖水中，忽然一道灵光炸裂。
    然后，无尽的青光升起，化为一个方圆百里的巨大旋涡，一个倒卷，将所有的龙舟和人都裹走。
    “秘境！”万化真人一声低呼，身形向着下方撞去。
    云头上，一道道身影也跟着冲下。
    可是等他们飞身撞在清泽湖上时候，下方的旋涡已经消失。
    一道道青色的流光在水面上交织转动。
    “这是，上古大宗的试炼阵法？”一位白须老者抬手拍在青光上，然后面上露出遗憾之色。
    “这，这需要触发传送之力才能进入。”
    老者愣了愣，霍然抬头看向灵道宗万化真人。
    “万化道友，这也是九派重排大比中的一关？”
    是？
    不是。
    当然不是。
    这本是灵道宗与妖族商量好的，以血祭之力激发上古遗迹，搜寻其中宝物。
    这机缘，该是属于灵道宗和那些妖族，最多其中还有些一起参与的联盟宗门。
    没想到的是，最终这阵法如愿触发，可进入的，是所有参加大比的弟子。
    这等机缘，竟是要所有人分享。
    当真不甘。
    “万化道友真是大方，此等上古秘境都拿出来分享。”拓跋成面无表情的低语一声，转身飞回云头。
    其他金丹大修相互看看，不敢确定具体情况如何，但既然灵道宗的人也进去了，想来，不会有太大危险吧？
    确实，危险真不大。
    当韩牧野身形落在这片无际密林时候，就感觉到其中的异样。
    灵气，剑意，全部被压制！
    这空间中，除了肉身力量，根本发挥不出其他力量。
    丹田，气海，神藏，都能感应，却无法催动其中力量。
    要想硬催动，就需要与这空间中所有的力量对抗。
    一个纯肉身力量的空间，对于他来说，确实不会有太大危险。
    这种空间韩牧野在中州翻阅皇族典籍时候看到过。
    这是大宗熬炼弟子肉身力量时候，专门布置的空间。
    其中还有各种试炼。
    不过寻常宗门布置的空间，绝对不会这么广袤。
    韩牧野飞身奔行百里，竟是不见边际，也没有见到一位修行者。
    这就是南荒妖族传承的云鹤宫故地？
    小小的云鹤宫，恐怕没有资格拥有此等广袤的空间吧？
    “吼——”
    一声虎啸，然后便是山林动荡。
    韩牧野身形一动，冲入山林。
    那边，一头吊眼白额猛虎追着几道身影，咆哮扑杀而去。
    那身影，是穿着皮袍的人族样子。
    “五伯快走——”
    “金哥别管我！”
    “逃回去，寨子里不能没有你们！”奔在最后的身影高呼，然后转身，手中握着断矛，迎着近丈长的猛虎撞去。
    “咔嚓——”
    断矛撞在猛虎抬起的前爪上，再次断裂。
    那持着断矛的身影也翻滚着甩出去。
    猛虎身形一顿，咧嘴嘶吼一声，一个猛扑，举爪拍向滚落的身影。
    这一爪拍实，那身影必然身死。
    刚才奔逃的几道身影转过身，狂吼着，想要让猛虎收手。
    但猛虎不但没有停，反而速度快出几分，一爪子拍下。
    “嘭——”
    乱石四溅。
    猛虎的一爪子拍在那地上身影前三尺位置。
    不是猛虎没拍准，是猛虎的身体被人从背后拖着尾巴，硬生生拖了三尺。
    “吼——”
    猛虎回头，扑向那放开它尾巴的人。
    “快躲！”
    “小心！”
    “跑！”
    那几位穿着皮袍的人高呼。
    但站在猛虎身前的韩牧野毫不在意。
    他抬起手，握成拳头。
    脚踏大地，万里之内，山河之力随便借用。
    这，就是天道亲和之力化为天道友谊的馈赠。
    哪怕此方天道似乎有些异样，但韩牧野能感觉到，这里，还是西疆。
    当初在中州，因为天道不同，这种依靠亲和向天道借力的手段废掉大半，便是想借力，恐怕也得不到多少回应。
    现在亲和之力提升为平等交流，在任何有天道的地方都会有即时回应。
    因为这是相互沟通，是交易。
    猛虎扑下，韩牧野的拳头送上去。
    “噗——”
    一拳，猛虎一个翻滚，在地上踉踉跄跄，一时难以起身。
    韩牧野摇摇头。
    真的就是寻常的老虎罢了，他连自身肉身力量都没有动用多少，就让这家伙晕头了。
    往前踏一步，那猛虎龇牙咧嘴，然后恐惧的往后退去。
    刚才那一拳，打怕了。
    “吼——”
    倔强的嘶吼一声，猛虎转头就跑。
    韩牧野活动下拳头，没有追。
    他看向那边小心围过来的几个人。
    身形倒是强健，但没有修过功法，连拳脚武技都没有修行过。
    若不然，修炼过一些炼体术，也不会被这猛虎追着无处可逃。
    “大，大人是，是天鹤域外面来的吧？”
    一位手持半截断弓的中年往前走几步，打量着韩牧野身上的衣袍，面上闪过激动神色。
    天鹤域？
    这里叫天鹤域？
    韩牧野点点头，开口道：“我从域外来，你们能跟我说说此地情况吗？”
    听到韩牧野说自己确实是外域而来，那中年和他身后众人都是满脸欣喜。
    这几人七嘴八舌，开始介绍起这处界域。
    他们的语音有些怪异，但韩牧野能听懂。
    此处是天鹤域，乃是属于云鹤宫的秘地。
    这里是留给云鹤宫试炼弟子试炼用的地方。
    不过跟韩牧野想的不一样，这里开始时候不是禁绝灵气力量的。
    只是后来灵气耗尽，才会如此。
    因为灵气尽了，天地之力难以为继，此界域之中的大道禁绝了灵气力量。
    否则，一位身怀灵气的大修士就能将此界中生灵斩杀干净。
    “本来，云鹤宫的大人们会在十年来一次。”
    “可是从几千年前，他们就不来了。”
    “他们不来，天鹤无人供养，有的死了，有的成了妖怪。”
    说话的中年面上露出惊恐，转头看向远处山峦，低声道：“天鹤都住在三千里外的天鹤岭，天鹤会在每三年巡游一次天鹤域。”
    “其实巡游，就是来吃人的。”
    一个青年咬着牙，肩膀颤抖。
    天鹤域的人族，当年都是供养天鹤的饲鹤人。
    数千年来，不断繁衍，这天鹤域中，人族越来越多。
    但天鹤三年巡游一次，除了几座大城依靠当年留下的一些手段，能稍稍抵抗外，其他地方的人族，都只能任天鹤吞噬。
    韩牧野对大城没有兴趣，但他对这些人说的天鹤很有兴趣。
    当年云鹤宫中人来，就是取天鹤头顶的精血。
    天鹤的精血，可以提升修行速度，拥有融合各种血脉之力的作用。
    也就是说，以天鹤精血融入其他血脉当中，就能炼化异种血脉。
    对于妖族来说，血脉精纯非常重要。
    而天鹤的精血，竟然能中和所有血脉。
    以韩牧野的见识看，这是世间难寻的宝物。
    对于妖族来说，堪比化云金莲子存在。
    要是能得到这样的宝物，那自己肉身修为提升，是不是更容易？
    在儒道修为精深，剑意越聚越多的情况下，韩牧野已经感觉肉身力量熬炼跟不上了。
    当初修的太古莽牛劲也需要再往后推衍。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鉴妖族修行法，炼化血脉，提升肉身修为。
    这天鹤的精血，对自己有用。
    韩牧野没有在山林之中逗留多久，直接朝着天鹤岭方向去。
    本来，几千里地要是飞遁的话，不需要多久就能到。
    可现在这天鹤域只能靠肉身奔行，倒是要花费不少时间了。
    百里之后，韩牧野遇到个村庄。
    他没有进去，但是见到个有趣的事情。
    一条五丈长的黑甲鱼妖在村庄前的烂泥塘里打滚。
    然后，那些村民将烂泥塘的水坝，扒掉了。
    鱼妖扑腾，烂泥四溅。
    这鱼妖在天鹤域无法动用妖气，又还没有修到化形，还难以脱离水域。
    没有了水，鱼妖除了扑腾，尾巴甩动，凶狠的发出“呜呜”声，不让村民靠近外，竟是完全没有办法。
    落在这空间的修行者很多，鱼妖也多。
    有水地方还好，没水的地方，这些鱼妖恐怕都要活生生干死。
    想到此处，韩牧野神情一动。
    他悄然离开，在野地之中寻到一条十丈黑鱼。
    一拳击在黑鱼头颅，那黑鱼瞬间毙命。
    在黑鱼死亡的刹那，一股难言的力量在虚空之中交织。
    这是天道在吞噬神魂与妖气力量！
    这一方天地，会吸取外来者的力量。
    而在猎杀了这条黑甲鱼妖之后，韩牧野能感受到一丝灵气的松动。
    丹田之中的灵气，能够动用一丝丝。
    这是，天道的解禁。
    鼓励自己再去猎杀其他外来者，让他们身上力量反哺天地。
    天鹤域因为供养中断，无数年来，早已到力量耗尽的地步。
    现在，此方天道急需力量补充。
    抬头看一眼天际，韩牧野转身往天鹤岭去。
    沿途，遇到黑甲鱼妖，他也会毫不犹豫出手。
    到千里外时候，他已经猎杀数十条黑甲鱼妖，自身力量能动用十道剑气，凝气三重修为。
    这力量不多，但在这方世界，已经是横行存在。
    再前行，韩牧野见到一位宗门精英的尸身。
    是剑伤。
    这位出身道门的修行者，或许很擅长术法。
    可在这方世界里，无法动用术法力量的情况下，在一位剑修面前，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有些期待再见到灵道宗那些宗门精英，会是什么样子。
    韩牧野在动用了一颗剑丸和云龙剑，出剑斩杀了两条十丈鱼妖之后，大岩道人和赵云龙都得到了现身的机会。
    只是这两道剑灵都只是淡淡虚体，淡薄到快看不见。
    这等淡薄，当然没有什么力量来战斗。
    不过无所谓，韩牧野招他们出来，不是用来战斗。
    是用来说话解闷的。
    “这天鹤域有点东西啊。”大岩道人双手背在身后，面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我记得当年，袁天剑尊说过，西疆的妖族传承，来自上古一位大能。”
    “这位大能当年往中州大战一场，赢得了在四域横行的资格。”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来着……”
    大岩道人挠挠头。
    “段九霄，那家伙有天鹏血脉，曾在东海以蛟龙为食。”
    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韩牧野转头，看到一位身穿青色衣衫的女修，手中提着一根长鞭。
    “玉，玉娘？”大岩道人愣住，然后摇摇头：“你不是，可你的身上，为何有她的气息……”
    “我就是她。”女修看一眼大岩道人，然后转头看着韩牧野。
    “当年玉宸剑丸落入清泽湖，剑灵即将消散。”
    “我也因为自身力量被那镇妖锁汲取，神魂将要破碎。”
    “玉娘与我神魂合一，方才以她的剑丸属性帮我抵挡住镇妖锁的力量抽取。”
    “你，你说，玉娘神魂，消亡了？”大岩道人一步跨出，瞪着眼，盯着女修。
    女修摇摇头道：“她没有消亡，是我们相融了，你知道，剑灵若不愿，没人能让他们屈服。”
    说到这，女修抬头看着大岩道人：“你虽然行事猥琐，对玉娘还是不错的。”
    “你一直想化成人身，然后尝尝她的滋味。”
    “我可以给你一回。”
    “这是她说的。”
    话音落下，青衣女修定定看着大岩道人。
    大岩道人身形颤动，淡薄的身躯不断晃荡。
    然后“呲溜”一下，消失了。
    “还跟当年一样，有贼心没贼胆。”女修撇撇嘴，往前走几步，抬手，一颗玉色的丹丸在手中。
    “这是玉宸剑丸，是袁天剑尊当年的宝物。”
    “我说过，要以此物为酬劳的。”
    女修说着，将剑丸往前一抛。
    韩牧野伸手接住。
    剑丸入手，韩牧野一道剑气融入，然后遗憾摇头。
    这剑丸中的记忆和剑气都散了，或者说，都与面前女修相融了，完全得不到一丝记忆了。
    “我叫青桐，出身东海蛟龙皇族。当年溯源而上，结果与灵甲妖族一战受伤后，又被云鹤宫那些人拿住，用当年段九霄留下的手段锁住。”
    “他们想将我的血脉之力抽取出来，育养天鹤。”
    青桐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惊惧，然后咬着牙，低声道：“若不是袁天剑尊与域外修行者一战，毁了云鹤宫，我恐怕早已经死了。”
    这就是那条青蛟。
    那条被锁在清泽湖下数千年的青蛟。
    这是一位绝强的大妖。
    赵云龙身形一动，化为长剑，静静悬在韩牧野身侧，只等他抬手便能握住剑柄。
    见云龙剑如此，青桐笑一声，看着韩牧野道：“放心，我蛟龙一族恩怨分明，是你出手救的我，哪怕这是交易，我也不会向你出手的。”
    摇摇头，青桐压低声音：“何况，你还是袁天剑尊的传承者。”
    韩牧野没有否认。
    世间传承之奇妙，并不是自己否认就行的。
    得了袁天剑尊的遗泽，自己就背负了一份责任。
    正如当初拓跋成说的，强者，必然是要背负责任的。
    “青桐前辈可知这天鹤域怎么出去？”
    韩牧野看着青桐，开口问道。
    此地不过是一处试炼秘境，总不能永远生活在其中。
    “简单，以天鹤精血沾染身躯，就能拥有出去的资格。”青桐伸手指向远处。
    “那边就是天鹤岭方向。”
    天鹤岭，取了天鹤精血就能出去，这倒是不难。
    “不过，我们可以合作。”青桐轻笑一声道：“当年段九霄留下两件东西，一件是镇压万妖秘境的万妖令，一件是藏在天鹤域的天鹤翼。”
    万妖令？
    天鹤翼？
    这都不是韩牧野知道的。
    青桐介绍，万妖令乃是当年段九霄镇压南荒的令牌，其本身也是一件法宝，拥有震慑万妖的作用。
    此物，在南荒的万妖秘境中。
    天鹤翼是一双域外天鹤的双翅炼成之宝，据说此物炼化在身，能让修行者飞遁速度快到极致，域外虚空之中横行无忌。
    当年段九霄斩杀天鹤，也是耗费许多功夫。
    他设下天鹤域，也是想要通过秘法，催生出更多天鹤血脉，然后让云鹤宫弟子都有这等飞遁手段。
    “那天鹤精血，只是意想不到的惊喜罢了，对真正强大的血脉也没法融合。”
    听韩牧野说要去取天鹤精血，青桐笑着开口。
    “这天鹤翼只有一件，我们合作，怎么分？”韩牧野看着青桐。
    这等宝物他也想要。
    为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情，他可不干。
    “我不要天鹤翼。”听到韩牧野的话，青桐摇摇头道：“我要镇压在天鹤岭下的，真龙玉骨。”
    “我们各取所需。”
    “真龙？”大岩道人的声音响起，虚幻身影出现在青桐身前。
    “就是当年被袁天剑尊他们围杀的那条？”
    青桐看他一眼，点点头。
    大岩道人抬头，身形微微一颤，消失不见。
    “好，那我们就各取所需。”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不过，去天鹤岭之前，我们是不是先将后顾之忧解决的？”
    黑甲鱼妖落在天鹤域中无数，还有一位天境，数位半步天境。
    这些大妖就算无法动用妖气，但身为大妖，肉身力量之强，完全可以碾压所有的修行者。
    要是等这些大妖发现猎杀外来者就能恢复自身修为，那恐怕各宗精英都要遭殃。
    听到韩牧野的话，青桐目中精光闪动：“确实，这些灵甲妖族，都应该被诛灭。”

 268、为自己活（1/2五千字大章）

    灵甲一族，不只是黑甲鱼妖族群，还有隐藏在北域大雪山的玉甲雪妖。
    “当年有域外妖族征伐而来，其中强者被段九霄和袁天剑尊等几位大能斩杀，但散落的域外妖族族群却没有全都斩除。”
    “或许在这些大能看来，些许小妖不足为虑。”
    与韩牧野同行，青桐低声介绍黑甲鱼妖的来历。
    原来，这些黑甲鱼妖是外域而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灵甲妖族繁衍之力绝强，不过数千年，就占据一半东海水域，还溯源而上，意图浸染南荒西疆，还有北域。”
    “便是中州，也有灵甲妖族的身影。”
    青桐摇摇头，面上闪过一丝疑虑。
    繁衍之力到这等程度，韩牧野也是心惊。
    好在这些鱼妖上不了岸，否则真是要侵吞天玄世界了。
    “你觉得他们就一定会在水里？”
    青桐转过头，低声道：“他们处心积虑来此秘境，不就是想要融合血脉，达到有朝一日走上水岸？”
    天鹤精血！
    “当年云鹤宫就是因天鹤精血而灭。”
    “这秘地之中残存的天鹤，应该是天玄世界最后的天鹤族群了。”
    怪不得黑甲鱼妖会以族群血祭之法来开启秘境。
    此等手段，会得到秘境空间的好感，提前减少压制力量。
    韩牧野目光投向前方，沉声道：“这么看，我们是要快点找到那些大妖。”
    进入天鹤域的大妖可不少。
    两人加快速度前行，青桐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看韩牧野，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韩牧野的肉身之力，竟是极强。
    人族修行者中，能注重肉身熬炼，并且到能让她一位蛟龙大妖惊异的，真不多。
    “轰——”
    前方，一声震响。
    韩牧野身形一动，冲上前去。
    山崖下，两条近二十丈长的黑甲鱼将几位宗门精英堵在山坳里，长尾每拍击一次，就是碎石崩裂。
    那几个宗门弟子极力躲闪，有人被碎石擦伤，有人满身血迹，地上，还有一两具被鱼妖啃食的身躯。
    这是一家道门弟子。
    修行道法，肉身武道羸弱，在这等黑甲大妖面前，完全无还手之力。
    “沈昌师兄，我们拼了吧！”一位被抵在石壁前的青年手中抱一块大石，口中嘶吼。
    “别冲动，水妖离水时间不可能多久，我们耗死它们。”另一边，手中提着一截木棍的清瘦道人高喝。
    他用木棍挥舞，吸引水妖的注意力。
    “嘭——”
    一条黑甲鱼妖头颅撞在石壁上，碎石乱飞。
    两道身影狼狈的从石壁缝隙滚落，连滚带爬的躲避。
    “坚持住，说不定就有人来救我们！”名叫沈昌的青年高喝，手中木棍甩出，往黑甲鱼妖的眼睛刺去。
    “救？灵道宗那些人自身难保，何况，以他们的心性，便是见到了，也不会出手来救吧……”一位青年面上显出绝望，一咬牙，抱着大石冲向黑甲鱼妖。
    “修行甲子，人称俊杰，我不想这样憋屈难捱。”
    “大不了一死！”青年怒吼，飞身而起，手中大石狠狠砸向黑甲鱼妖的头顶。
    “朱思源快回来！”
    “傻瓜！”
    那些隐在石壁山崖下的同门绝望的闭上眼睛。
    这黑甲鱼妖的头颅之坚硬，便是灵器都难伤，一块大石，有什么用？
    “噗嗤——”
    “嘭——”
    两声震响。
    朱思源落在地上，手中大石碎裂，掌心，有一丝丝的灵光泛出。
    他面前，小山似的黑甲鱼妖，从头颅处破开，鲜血四溢。
    磨盘大石头与小山似的鱼妖相比，简直糖丸一般。
    一石头，砸死了鱼妖？
    朱思源愣住，他身后的那些同门也是愣住。
    “吼——”
    另外一条鱼妖冲向呆愣的朱思源。
    “嘭——”
    一声巨响。
    鱼妖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位身穿青袍的女修站在鱼妖的头顶。
    此时，所有人方才注意到，第一条鱼妖的头顶，也有一位身穿青袍，背后背着剑匣的青年在那。
    “九玄剑门……”
    “韩谪仙……”
    看着如同仙神降临的韩牧野和青桐，山崖下的几人目中呆滞，口中低呼。
    韩牧野飞身落下，手中云龙剑一剑刺出。
    黑甲鱼妖的头颅被震碎，一片片坚固鱼骨落在地上。
    他长剑再一斩，不少玉白色的丈长大刺被剔出。
    “这鱼骨坚硬，可以当做盾甲，鱼刺锋利，能当刀剑。”
    韩牧野看一眼那些人，然后目光落在朱思源身上：“斩杀鱼妖能解除你身上的灵气修为压制，你领着同门再去猎杀鱼妖。”
    韩牧野说完，转身就走。
    朱思源身上灵气闪现，面上依旧茫然。
    “火灵道宗沈昌和众师弟多谢韩谪仙和这位仙子救命之恩。”
    站在石壁前的沈昌上前几步，向着韩牧野躬身施礼。
    他身后其他人也忙躬身。
    这真的是救命之恩。
    “火灵道宗？”韩牧野嘀咕一声，头也不回，摆摆手道：“好好活着。”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为自己活。”
    为自己，好好活着。
    看着远去的韩牧野，沈昌目中精光闪动。
    “沈师兄，他，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一位抓了长骨刺的青年上前，低声问道。
    其他人，目光闪烁。
    “呵呵，灵道宗与九玄剑门之间，你们怎么选？”沈昌转过身，看向众人。
    怎么选？
    众人相互看看，都不敢开口。
    “哈哈，为自己活。”沈昌目中神光闪亮，伸手一把抓住骨刺，然后看向朱思源：“朱师弟，你领我们去猎杀鱼妖，恢复实力。”
    “管他灵道宗还是九玄剑门，他们争锋，与我们何干？”
    “我们自己的修行和性命才是最重要。”
    沈昌大步往前走，身上似乎有一种难言的气势出现。
    如果此时在天鹤域外，他身上的气势定然已经引动灵气翻滚如潮。
    这是，悟道！
    明悟自己的大道，往后修行，一路坦途。
    “对，那些大宗争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可是猎杀鱼妖的好地方，若是能杀一条凝结妖丹的大妖，那我们可发了。”
    一位身穿白袍的青年大笑，提着长骨刺就追上沈昌。
    对！
    猎杀大妖，浑身是宝，这可是机缘！
    众人欣喜的握着骨刺，一起奔出。
    不知不觉，从前对于大宗门的畏惧，对西疆修行界的规矩，都看破。
    只有自己的实力，自己的性命，才是修行的根本！
    ……
    韩牧野与青桐一路前行，猎杀的鱼妖越多，恢复的修为就越多。
    遇到不少西疆宗门精英，能帮的，韩牧野都不会袖手。
    前行千里，韩牧野的灵气修为已经能动用通脉之力。
    能动用三道剑意。
    神藏中的神魂之剑，也能动用一道。
    最重要的是，赵云龙和大岩道人恢复不少。
    剑丸与法宝剑器之利，连蛟龙青桐都为之侧目。
    “我虽然被镇压湖底数千年，可也知道西疆事情，整个西疆，似乎也就那么几件法宝。”
    “还有，你这剑道手段，当真是修行未到百年？”
    青桐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越发怪异。
    信手拈来的剑术，御剑术，双剑术，各属性剑术……
    甚至，青桐还看到东海剑术的影子。
    韩牧野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抬起手中剑，引着一道剑光，往前方密林中去。
    那密林之中，数道身影在飞奔。
    “刺啦——”
    长剑擦着一道身影，然后穿过三棵合抱大树，将一位身穿黑甲的人形身躯钉在树干上。
    “吼——”
    一声嘶吼，那黑甲人身形化为百丈黑鱼，张口朝着前方撕咬过去。
    青桐的身影一闪，立在那黑甲鱼妖面前。
    她脸上露出笑意，抬手，一拳狠狠砸在黑甲鱼妖的头顶。
    “嘭——”
    黑甲鱼妖的头被砸在了土里。
    “嘭——”
    “嘭——”
    “嘭——”
    百丈长的黑甲鱼，半截身子，种在土中。
    巨大的鱼尾甩动几下，然后，没有了声息。
    这战斗的风格，韩牧野不由龇牙。
    不愧是蛟龙一族。
    等青桐回转时候，手中握着一颗淡金色的妖丹。
    这是一条化形鱼妖，已经有结丹修为。
    这等大妖，若是在天鹤域外，能掀起万丈狂澜。
    现在，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荒野山林之中。
    其实，如果不是身在天鹤域，这家伙死的会更快。
    在一位蛟龙族的大妖面前，它撑不过三息。
    “多谢韩师兄，多谢这位仙子。”面色苍白的婉月一手按着胸口，向着韩牧野和青桐躬身。
    月华剑宗是以御使剑气为根基，御剑斩敌，剑光如月。
    可现在灵气修为被压制，婉月和她身后的那些月华剑宗之人一身战力被禁绝九成九。
    要不是剑修出身，武道底子不差，此时恐怕早已被鱼妖吞噬干净。
    “都是西疆同道，应该的。”韩牧野伸手一招，青冥剑收回剑匣。
    看到韩牧野还能御剑，婉月和她身后那些同门都是呆愣。
    韩牧野低声将斩杀外域进入的妖族或者人族，就能得到此方天地认可，慢慢解禁压制事情说了。
    然后又说清楚自己和青桐要往天鹤岭去。
    “师兄，你们先去，我们去寻失散的同门，还有，顺便恢复下修为。”婉月一手提着剑，一手按着胸口，转身就走。
    走几步，转头看一眼韩牧野：“韩师兄，下次出剑，能不能不要挑破我的小衫？”
    她按着胸口的手掌一松，一抹白皙一闪而逝。
    直到月华剑宗的人都离去，韩牧野方才苦笑摇头。
    纯熟意外。
    转头，青桐甩了个“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的眼神，大步奔行离去。
    韩牧野苦着脸跟上。
    再行大半日，前方可见一座葱翠绵延的山岭。
    其上有道道灵气升腾。
    此时，随眼可见一位位修行者，或者是黑甲鱼妖，都是往山岭方向去。
    “韩师兄。”
    “韩谪仙。”
    有相熟的，过来招呼，然后同行。
    韩牧野还收拢了几位九玄剑门弟子。
    现在他身后已经有数百西疆宗门精英跟随。
    至于遇到几位道门的，则是远远避开，根本不敢跟韩牧野照面。
    在这地方，剑修的战力横扫道门术修。
    “轰——”
    前方，剑光升腾。
    剑光闪逝之间，天地震动。
    拔剑千万，裂石摧山。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走到前方，果然见手持大剑的林深等在那。
    林深身后，聚拢了上千各宗弟子。
    “韩师兄。”林深大步上前，向着韩牧野一拱手，目光转向青铜。
    “咳咳，这位是青桐道友，青桐道友手段不凡，是我九玄剑门的盟友。”韩牧野出声介绍。
    林深忙抱拳。
    “这位林道友的剑术了得。”青桐看一眼林深，夸了一句。
    既然已经到此地，自然不会再逗留。
    众人汇聚，往天鹤岭去。
    沿途，遇到更多的修行者。
    至于鱼妖，能见到的，当然是全力斩杀。
    “刺啦——”
    远处天际的剑光闪烁，似乎要将天穹撕开。
    一道剑光过，又是一道。
    “东海的剑术。”
    “是顾道友。”
    韩牧野眯起眼睛，看着那边闪逝不断的剑光。
    “顾道友的剑，还有鲁大哥。”
    “另外一位，应该是——”
    韩牧野话没说完，那边已经传来高喝：“郭天金，你云海剑门果然是与黑甲鱼妖一族勾结！”
    顾元龙的声音之中透着暴怒。
    “黑甲鱼妖肆虐东海，东海人族与其势不两立，与黑甲鱼妖勾结，你云海剑门妄为东海大宗！”
    剑光与暴喝声相连，不止一道，还有数道一起。
    鲁高的剑，也与之随行。
    “东海的事，你顾元龙还没有资格管。”声音清冷如寒冰，剑光闪耀，与顾元龙的剑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一位顶尖的剑道高手。
    韩牧野身形飞遁，穿过丛林，见前方荒原上，数道身影在拼斗。
    一方是鲁高顾元龙，还有九玄剑门等一些人。
    另一边，是一位穿着紧身铁甲的高瘦青年，一位胖大的老者，还有数位身上妖气升腾的黑甲人。
    明显，这些都是黑甲大妖。
    东海剑道盛行不是没有道理，与顾元龙对战的黑甲青年剑光凌厉，每一道光闪过，都似乎要将虚空斩开。
    东海剑道大宗，云海剑门第一嫡传，郭天金。
    “顾元龙，你的剑，不行啊。”郭天金冷笑一声，身形后退几步，忽然一剑刺出。
    他身侧，一位还没有褪去黑甲鱼妖面容的地境金丹大妖直接被刺穿身躯。
    长剑一绞，那大妖身体碎裂。
    郭天金身上，一股蓬勃的血气与灵光升起。
    他展现的力量，达到启神六重。
    长剑，指向顾元龙。
    “这一剑，我看你能不能挡住。”
    顾元龙没有开口，只是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剑。
    韩牧野站在旁边，目光注视着场中。
    青桐双目眯起，目光投向那几位黑甲大妖。
    那边的大妖有所觉，也是转头看来。
    青桐嘴角翘起，脚下踏出。
    “轰！”
    乱石崩碎，她身形一动，横越数百丈，冲入场中。
    “嘭——”
    青桐入场，根本不给黑甲鱼妖机会，兜头就是一拳砸下。
    当先的胖大黑甲老者被青桐一拳砸倒，在地上翻滚几下，身形化为三百丈长的黑甲鱼妖。
    一拳击败半步天境的大妖，哪怕仅仅是肉身力量，也强到到骇人地步。
    本准备出剑的郭天金浑身一颤，谨慎后退几步。
    韩牧野身后，林深低声道：“韩师兄，要帮忙吗？”
    帮忙？
    帮谁？
    帮黑甲鱼妖？
    这不太好吧？
    韩牧野摇摇头。
    青桐丝毫不犹豫，拳脚施展，将那些冲上的黑甲鱼妖都击成猪头。
    一个个鱼妖被击碎化身，显出真身来。
    显出真身的鱼妖虽然力道巨大，可动作缓慢，在青桐面前，成了难以行动的靶子。
    拳脚带着罡气，每一击，都砸碎黑甲，砸碎鱼鳞。
    韩牧野转头道：“你们去玩玩，小心点，这些可都是大妖。”
    大妖。
    起码都是百丈长的金丹大妖。
    此时，这些大妖个个身上残破，在那乱蹦。
    听到韩牧野的话，那些同行的各宗修行者不再犹豫，持着手中长剑、长骨刺，冲了上去。
    “韩兄。”
    长剑归鞘的顾元龙走过来。
    那位云海剑门第一嫡传郭天龙不知何时，已经逃离没有了踪影。
    “韩师兄。”鲁高蒙着双眼，咧嘴一笑。
    他以身化剑，人即是剑，乃是力剑修行中的极端。
    在这片压制灵气修为的天鹤域中，鲁高的战力受限很少。
    顾元龙他们就是借助鲁高战力，快速斩杀黑甲鱼妖，然后积累解封修为。
    “咻——”
    有长鸣声传出，一只数丈大的白鹤从山岭之中飞出，一个盘旋，冲向下方。
    “吼——”
    远处山林，一声狂吼。
    “天境！”
    那仿若虎豹嘶吼的声音，分明是一位天境大妖声音。
    天鹤岭上，妖光升起。
    那只大白鹤被妖光罩住，只一扭，就扭断了脖颈。
    天鹤！
    韩牧野与大步走过来的青桐对视一眼，飞身就走。
    身后，那些西疆精英已经将那些大妖全都击杀，身上灵光翻涌。
    韩牧野身形化为清风，穿过丛林，落在一片石崖上。
    石崖前，散落着各宗精英，黑甲鱼妖。
    在最前方，是身穿青色道袍的灵道宗修行者。
    “韩牧野？”
    看到韩牧野来，灵道宗前方站着的道人转过身，脸上露出冷厉：“来的正是时候，拿你的血肉钓天鹤出来很不错。”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笑一声，淡淡道：“为什么不是你的血肉？”
    那道人勃然变色，韩牧野哈哈大笑，飞身踏出！
    他身形如箭，一步千丈，径直落在那道人身前。
    肉身力量竟是能一步千丈！
    这一步，让所有的西疆精英都瞪大眼睛。
    韩牧野抬手，一拳砸下。
    那灵道宗的青袍道人身上升起数十道金色的光罩。
    只是这些光罩在韩牧野的拳下，完全如同破布，直接被碾碎。
    “才恢复到地境通脉也敢这么狂？”
    韩牧野长笑，拳头砸在青袍道人脸上，将其砸飞。
    “卢轻尘，就你这点修为战力，这天鹤岭上能虐杀你的人成千上万！”
    韩牧野声音如雷，伸手指着倒卧在地的青袍道人，一声高呼。

 269、升龙台下镇压的是谁（2/2五千字大章）

    灵道宗最强者，灵道七子之首的卢轻尘如此不堪一击！
    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仿佛王者的灵道宗最强者卢轻尘，竟是羸弱如此！
    看着倒卧在地，口中溢血，双目圆瞪的卢轻尘，周围那些修行者目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酝酿。
    或许，灵道宗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强？
    卢轻尘咬着牙，死死瞪着韩牧野。
    他完全无法想象，以自己这化身之力，怎么会挡不住韩牧野一拳。
    这一拳，难道还能击碎天地不成？
    背着手，面上神色露出淡淡不屑的韩牧野心底感叹。
    到底是天境大修化身，自己凝聚肉身所有力量，加上之前以东海剑术修行之法汇聚的大势，全力一击，都没有直接斩杀卢轻尘。
    如果能一击斩杀卢轻尘，这一刻他能省却很多事情。
    “找死！”
    “九玄剑门真要翻天了！”
    “狂妄！”
    数道声音响起，然后冲向韩牧野。
    灵道七子，除了卢轻尘跌落，卢轻缘失踪，剩下几人全都飞身而起。
    “滚。”林深手持大剑，已经踏足韩牧野身侧，然后一剑横斩。
    鲁高身形立在韩牧野身前，双手交叉，头顶一柄大剑虚影浮现。
    两柄剑，一攻一守。
    “轰——”
    林深的大剑轰碎三道术法，鲁高立在原处，硬接剩下两道术法。
    灵道宗几位强者出手一击，韩牧野身形不动，毫发无伤。
    这一刻，无数人的面上变了颜色。
    九玄剑门很强。
    灵道宗，很弱。
    “刺啦——”
    一道剑风从远处刺出。
    这剑光并不恢弘，却将数位灵道宗弟子刺伤。
    手持长剑的杨明轩飞身落在一株大树之顶，面露冷笑。
    “灵道宗，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西疆第一大宗，不过如此。
    “轰——”
    那边击杀天鹤的黑甲妖族天境抬手将扭断脖颈，取掉头顶鲜红精血的天鹤尸身甩出。
    “快再引一只天鹤来。”那黑甲大汉转过头，看向灵道宗这边，高喝出声。
    引天鹤。
    之前，引天鹤是用一位修行者的身躯。
    “天境大妖？”
    韩牧野目光落在那大汉身上，轻笑道：“天境，我们又不是没杀过。”
    杀过天境。
    杀过。
    在嘉灵江江底，水脉修行者，全力出手，合力斩杀一位天境大修。
    这事情，可以拿出来吹一辈子。
    在场参加过那一战的修行者都是双目透出精光，看向那位黑甲大汉，有着难以抑制的战意。
    黑甲大汉双目一瞪，冷喝道：“原来乌自通是你们斩杀！”
    他一声暴喝，飞身冲向韩牧野。
    林深手持大剑，迎着撞上去。
    “嘭——”
    林深身躯急速后退。
    只是他脚步刚一接触大地，忽然浑身震颤，立在原处。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晶亮，抬手：“所有土石一脉，全力出手。”
    土石一脉！
    随着韩牧野声音落下，方圆百里，大地之上，土黄色的地脉之力升起。
    韩牧野曾经得到天地馈赠，能聚万里大地之力。
    现在，他得到天地友谊，能直接向天地借力。
    土黄色的地脉之力升起，那些修土石功法的修行者，全都感觉浑身力量瞬间翻倍。
    那丝丝的浑厚地脉力量灌注，将丹田与经脉充满。
    “好，我段毅宏来斩天境大妖！”身穿黑袍的无间道宗第一道子段毅宏一步跨出，身上土黄色的地脉之力凝成黄色战甲。
    他本就是地脉亲和之力极高，又是土石一脉的高手，能背负万钧苍山而战。
    现在有韩牧野的地脉力量加成，肉身力量到一个恐怖之地。
    他飞身一拳击出，带出的罡风化为狂龙。
    那罡风之龙撞在黑甲老者身前的光罩上，将光罩击破。
    老者面色一变，手中一柄黑色长刀斩出，将罡风狂龙击碎，引动灵光四溅。
    这一击，彻底点燃了所有西疆精英的战斗欲望。
    段毅宏杀得，老子杀不得？
    “仓啷——”
    长剑出鞘，然后剑光直接刺出。
    不是一个人，不是十个人，不是百人。
    是千人，万人！
    剑光不是一道，是千道，万道！
    “轰——”
    黑色的长刀挡不住所有的剑光，黑甲老者身上被剑光包围。
    哪怕一道剑光只能斩出一道白痕，这么多剑光此处，也让老者浑身鲜血斑斓。
    “你到底释放了什么怪物……”
    看着一位天境大妖被成千上万的修行者围住，全力出手磨杀，青桐浑身一颤，走到韩牧野身前，低声开口。
    韩牧野面带笑意，转头看看瑟瑟发抖的那些灵道宗弟子。
    他做的真不多。
    只不过是让这些走错了大道的修行者们，重回自己的道。
    既然修行，本就该与天地争，与万物争。
    天境之前，也敢拔剑！
    这才是剑修，这才是修行者。
    “轰——”
    黑甲天境大妖身形化为四百丈的大鱼，长尾狠狠拍下。
    青桐飞身而起，一脚踢在巨大的鱼尾上。
    四百丈的鱼身直接被踢翻在地。
    “轰——”
    烟尘四溅。
    便是段毅宏，此时也面上露出茫然。
    这一脚要是踢在自己身上，还能留点渣吗？
    “愣着干什么？我若是杀了这家伙，你们一根毛都分不到。”
    青桐高喝一声，然后飞身落下。
    杀天境大妖！
    段毅宏长笑，握着拳头冲上。
    其他人都是眼中冒光，手中长剑、骨刺，毫不犹豫砸下。
    烟尘翻腾，血光飙溅。
    心底的惧意消退，战意澎湃。
    心中无惧，天境也给你的皮扒掉。
    浓郁的血气升起。
    妖光逸散，化为光柱。
    山崖之上，无数巨大的白鹤飞出，往那妖光之中撞去。
    大妖妖气逸散，这对于妖族来说是大补。
    灵道宗前方几人对视一眼，飞身冲向天上的白鹤。
    数位金丹修为的黑甲鱼妖也冲出去。
    之前他们被西疆精英围杀天境之举吓到，根本不敢上前。
    “仓啷——”
    东海剑修郭天金飞身冲向一只天鹤，剑光将其笼罩。
    天鹤飞遁速度快到极致，只看到一道白色流光。
    但在郭天金面前，这天鹤身形只一震，就被击杀。
    郭天金伸手一把抓住天鹤头顶的鲜红精血，转身就走，果断利落。
    “吼——”
    山岭之上，虎豹长吼传出。
    “南荒天境大妖。”韩牧野眯起眼睛，低声开口。
    当初金家林给他的玉简中，有关于南荒大妖潜伏到来的讯息。
    看来，真的是来了。
    这天境大妖的目标，是天鹤岭中的宝物！
    与青桐对视一眼，韩牧野放声高喝：“天鹤头顶精血乃是融炼血脉之力的宝物。”
    宝物。
    足够了。
    韩牧野和青桐往天鹤岭上奔去时候，身后无数道身影飞天而起，去抢天鹤。
    灵道宗几位道子的暴喝声传来。
    从怒喝到惨呼，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在这修为压制的地方，还真当自己是那个战力强横，能横压西疆的大宗弟子？
    滚尼玛。
    死去。
    一道道剑光术法，还有拳头，大脚丫子，都往灵道宗那些宗门精英身上招呼过去。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听到了骨头断折的声音。
    青桐低叹一声，跟在他身后。
    太可怕了。
    踏上青色乱石山岭，一位身穿兽皮大袍的壮汉立在山岭上，正出手将身周飞撞而来的天鹤击杀。
    天鹤长喙尖利，长爪也无比锋利。
    可不管是长爪还是长喙，都伤不了这大汉分毫。
    除非长爪照着他头脸撕下，长喙啄向他的双目，大汉方才一声嘶吼，面目化为金色豹首，咆哮声带着无形声波，将撞来的天鹤击杀。
    此时，他身周已经堆积数十只天鹤尸身。
    只是他的目的明显不是这些天鹤，杀几只天鹤，他就大步往前走去。
    韩牧野和青桐对视一眼，青桐飞身而起。
    韩牧野手中长剑脱手，化为流光。
    藏空。
    剑光一闪，刺向壮汉的胸口。
    壮汉转头，双目之中透出血色，张口嘶吼，然后一拳砸向长剑。
    但这一拳砸空，长剑出现在他头顶。
    藏空剑术乃是袁天剑尊传承，剑术手段之高，就算越级挑战天境都易如反掌，何况面前这天境，实力被压制厉害。
    杀的天鹤越多，天鹤域的压制力量就越强。
    此时在韩牧野目中，这家伙身周一道道天地之力如同锁链，将其禁锢。
    让他挥拳他手，都缚着万钧之力。
    “刺啦——”
    长剑划在大汉的后背，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被压制的天境，算得了什么天境？
    “嘭——”
    青桐一脚踏下，踹在大汉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踹出十丈外，跌落在地，压碎满地的青石。
    大汉龇牙咧嘴，一声嘶吼，化为一头十丈长，浑身暗金色的花豹。
    水域妖修身躯巨大，陆地妖修，懂得将身形凝练，便是修为天境，身躯也不是到那等庞大如山程度。
    见大妖化成妖身，青桐面上露出一丝异样笑容。
    下一刻，她的身形化为五百丈长的巨大蛟龙盘坐原处，头颅高昂，前爪探下。
    “啪——”
    花豹被这一爪子摸懵了。
    “啪——”
    “啪——”
    “啪——”
    无聊的重复声响之后，青蛟畅快的仰天长啸。
    那花豹已经被拍成一滩肉泥。
    便是妖骨都已经折碎。
    妖婴也散了。
    妖气，化为光柱。
    天境大妖，就这么憋屈的被拍死。
    韩牧野猜测，这青桐应该已经踏过天境第一重，修为到出窍之境了。
    青蛟长啸，此方世界震动起来。
    一只只天鹤长鸣，扇动翅膀。
    等青蛟身影散去，青桐看向韩牧野。
    “这些天鹤答应将真龙骨和天鹤翼给我们，不过希望我们能帮助它们寻一处能存身的世界。”
    “这世界，一旦取出镇压的真龙骨和天鹤翼，马上就要崩塌。”
    寻存身之地？
    那还不容易，西疆可以，东海也不错。
    韩牧野笑着看向青桐：“这天鹤，可是宝物啊。”
    青桐也是一脸笑意：“我要一半带回东海，我保证不会杀它们取精血。”
    不会杀，等死掉之后再取。
    懂。
    韩牧野点点头。
    青桐抬头，口中发出呢喃低语。
    那些天鹤飞舞，身形不断缩小，化为寻常白鹤大小。
    然后白鹤盘旋飞舞，引动整个天鹤岭震荡。
    “轰——”
    山岭之上，一团金色的流光飞出。
    青桐伸手抓住，面上露出笑意。
    真龙骨。
    那狂躁的力量，韩牧野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这是来自血脉的狂躁力量展现。
    狂野，高傲。
    “咻——”
    一声轻响，天空之中闪过一道云痕。
    韩牧野双目眯起。
    这就是天鹤翼？
    这速度，果然够快。
    云痕在天地闪逝，韩牧野根本看不见其的影子。
    这是在故意挑衅？
    韩牧野抬手，云龙剑飞出。
    下一刻，一旁的青桐笑出声来。
    云龙剑，追不上那云痕。
    韩牧野摇摇头，神藏中的红尘咒闪现金光，他抬头，一声低喝：“定。”
    定！
    儒道，言出法随。
    青桐的笑容僵在脸上。
    虚空之中，一根玉白的羽毛被定在原处。
    云龙剑一搅，将这羽毛捞回来。
    韩牧野伸手抓住，感觉触手温润。
    “轰——”
    没等他仔细探查这天鹤翼，天地震荡，无数裂缝出现在天穹上。
    这天地，要崩塌了。
    一道道旋涡出现，将所有从天玄世界来的宗门精英都拉扯回去。
    青桐挥手，将一群白鹤护住，然后低声道：“天地崩塌之力天境也挡不住，快走。”
    韩牧野点点头，任天地之力将自己包裹。
    就在这力量包裹住他身躯的瞬间，他神色一动。
    抬手，一道空间之力挥洒而出。
    然后，他和青桐都回到清泽湖中。
    只是没有人看到，那崩碎的天鹤域被一道空间之力束缚，牵引着，一个闪烁，出现在火源界之中。
    一方世界融合，引动火源界震动。
    “什么情况？”盘膝修行的陶然老祖身形一动，出现在天际。
    天地之间有震动传来，他双目中闪动精光。
    “当年大宗的秘地？”
    “天鹤，能融合血脉之的精血？”
    “这臭小子，尽搞这些破烂玩意。”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笑意更甚。
    他飞身落在碎裂的天鹤岭，将那些散乱的天鹤卵，之前被大妖斩杀的天鹤尸身，全都收拢。
    回头看看，天鹤域中的人族，绝大多数都被搬运到这里。
    “老祖将这烂摊子收拾了，也要回西疆了。”
    抬头看向天际涌动的云层，陶然老祖摇摇头，低声自语：“压制不住了啊……”
    ……
    清泽湖。
    方圆数万里的湖中，四处散落水妖、修行者。
    还有一些破碎的龙舟。
    这一幕，云头上谁也没想到。
    众弟子归来，各宗强者自然欣喜。
    可现在龙舟碎裂，还怎么去升龙台？
    “万化道友，这宗门大比的规矩是不是可以改一改，我们不如放开阵法——”
    一位金丹大修话没说完，万化真人就冷哼一声：“规矩就是规矩。”
    没人再说话。
    只是下一幕，却让不少人笑出声了。
    落在湖水中的那些各宗精英，根本没有飞身去寻龙舟，而是直接寻一条黑甲鱼妖，拳脚术法，狠狠揍一顿，然后坐在其背上，往上游去。
    原本畏惧鱼妖的那些各宗精英，便是落单，依然展现出强横的战力，以及无与伦比的坚定心性。
    这种心性成长，是修行中最难得的。
    不畏艰难，方才能成大道。
    一道道身影划破水面，带出水线。
    数万修行者争相溯源，毫不相让，那场面当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争。
    修行者，不就是这样？
    看着自家弟子直接超越身边的灵道宗强者，扬长而去，云头上有人咧嘴轻笑。
    “若是他们能活下来，往后西疆，就是他们的天下。”一位半步天境的大修转头看向身旁众人。
    “这可都是好苗子。”
    好苗子。
    舍不得拼杀了。
    “这，他们在秘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位金丹修行者低语。
    经历了什么，云头上只有一人知道。
    万化道人。
    越是知道，他越是咬牙。
    这些家伙，在秘境中反了，竟然敢对灵道宗精英出手。
    这些家伙，竟然一拥而上，不但抢了他也极为需要的天鹤精血，还趁乱斩杀了他的两道化身。
    关键那化身到底是谁斩杀的都难以说清。
    那时候拳脚相加，抽冷子的几道剑光都在要害。
    反正能战半步天境的分身，就这么断送在秘境中，还什么都没得到。
    他的七道化身在水底失踪一道，秘境中陨落两道，此时只剩下四道。
    这可是他花费数百年凝练出的化身！
    看着下方，万化道人恨不得一掌拍下，将这万里水域拍碎！
    下方，一道道身影驾驭黑甲鱼妖，往上游冲去。
    韩牧野和青桐立在清泽湖的水底。
    “要不要我出手，将那个算计你们的家伙干掉？”青桐看着韩牧野，低声问道。
    是说万化真人？
    韩牧野摇摇头。
    “我九玄剑门要做西疆第一，当然要凭自己的实力。”
    听到他的话，青桐面上闪过一丝遗憾，摆摆手道：“随你。”
    说完，她又道：“你问问那个大岩，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韩牧野抬手一招，剑丸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才出现，剑丸就是一动，飞到韩牧野身后隐藏。
    青桐面上露出怒色，呸一声。
    “那我回东海了，往后没事可来东海灵蛟岛寻我。”
    她这话不知是说给韩牧野听，还是说给大岩道人听。
    “升龙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镇压当年界外修行者之地。”
    “升龙台真升起来，说不定就放出当年被镇压的界外修行者。”
    青桐看向韩牧野道：“被镇压的界外强者好像，是叫巨石真人吧。”
    巨石真人，仙灵界石横道宗宗主，执掌道剑山岳，横穿虚空而来，被中州文相截击，然后又被袁天剑尊一剑斩碎道剑。
    那升龙台下镇压的，是这位？
    这样的大修，要真是被放出，恐怕西疆无人能制。
    韩牧野目中闪过精光。
    万化真人看来是真的铁了心要背叛西疆，投靠外域。
    找死。
    天际，有人忽然低呼：“你们发现没有，九玄剑门的韩牧野没有出现。”
    韩牧野没有出现？
    韩谪仙，死在秘境了？
    果然，真的没有看见这一位。
    这可真是意外，惊喜啊！
    一位灵道宗金丹大修转头看向拓跋成，哈哈笑一声：“到底是实力不够，看来是真的死——”
    话没说完，一身青袍的韩牧野从水中踏出。
    他脚下一道三丈长白羽，托着他，踏浪而行，逆流而上。
    云头上，一直波澜不惊的拓跋成面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笑意：“实力不够的才死，实力够的，这不都活好好的？”
    不少人转头。
    灵道宗灵道宗七子只看见四个呢，其他的，实力不够？
    惊喜啊。
    不觉之间，原本对灵道宗的那点敬畏，荡然无存。

 270、你们可愿拔剑诛天（1/2五千字大章）

    大江之上，万舸争锋。
    之前各宗集结，众龙舟抱团的场面荡然无存。
    那些各宗精英全都意气风发，一身灵气战意昂扬。
    有人御大鱼逆流而上，有人踏波蹈浪而行，有人脚下剑器流光闪耀，有人足踩玉带飞羽凌波……
    各宗精英江中相遇，或你追我赶，或坐而论道，结伴同行，还有那出手比斗几招的，引动灵光剑气缭绕轰鸣。
    这等模样，像极了金丹大修论道时候场面。
    云头之上，有人面带笑意，有人沉默不语。
    可以看出，不知不觉中，这些宗门精英已经将九派重排的规矩丢在一边。
    要知道当初灵道宗立下这规矩时候，西疆数以万计的宗门，无人敢逆。
    不少人转头看看前方的灵道宗强者，再看看如剑凌空的拓跋成。
    往后，西疆到底是谁的天下？
    江中，韩牧野脚下踏着白羽，面上神色淡然。
    他一边前行，一边分出一丝心神探查这天鹤翼。
    “别说，这羽毛比赵云龙那家伙速度快不说，还稳当，踩在脚下，还不硌脚。”
    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
    他此时化为一道清风，绕着白羽飘荡。
    韩牧野没有搭理他。
    这家伙是受刺激了。
    天鹤翼与云龙剑是不同的。
    云龙剑是剑器法宝，虽然战力不算绝强，但胜在稳当，乃是法宝之中属性温和的。
    这样的剑器，适合作为宗门镇守的至宝。
    天鹤翼当中没有器灵，否则也算是法宝了。
    天鹤翼几乎没有战斗之力，最大的作用就是飞遁。
    追，或者逃。
    其速度之快，若能催动到极致，便是天境元婴大修也赶不上。
    而且韩牧野能从天鹤翼之中感知到空间力量存在。
    近百只天鹤就安眠在这处空间中。
    看来在天鹤岭上时候，这天鹤翼才是天鹤的巢穴。
    慢慢感知天鹤翼力量，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来。
    这天鹤翼最大的作用，是在虚空之中加持空间之力后，穿越空间壁障！
    也就是说，凭借此物，几乎可以悄无声息的进入任何世界。
    云天界的高手早就发现火源界，可也只能从空间通道进入其中，因为火源界外有天地壁障。
    而有天鹤翼在手，韩牧野要穿过天地壁障，只需要花费点灵气催动天鹤翼就行。
    这么看，往后去中州，都能省了木槿大妖的那点过路费了。
    算了，那点灵石还是要出的。
    毕竟说不定哪天遇到下雨下雪的，会被大妖安排在灵地留宿不是？
    韩牧野面上露出畅快的笑意，脚下白羽催动，白浪如线，直接超越一位位驾驭黑甲鱼妖的宗门精英。
    “韩谪仙！”
    黑甲大鱼背上，有人拱手。
    “韩师兄！”
    踏浪而行的江面上，有人躬身。
    “韩兄好手段。”顾元龙立在长剑上，面带笑意的拱手。
    “顾兄你出身东海，这御水踏浪的本事，不会输于韩某吧？”韩牧野长笑一声，脚下灵光闪动，直接超越顾元龙。
    听到韩牧野的话，顾元龙哈哈大笑，脚下剑气纵横，破浪前行。
    一个踏羽似仙，一个纵剑如龙。
    两人争锋，引来无数观望。
    顿时，各宗精英下意识加速前行，开始暗地里较劲。
    大江之上，罡风灵气震荡，破云接日，无比壮观。
    “此等盛况，西疆恐怕万年不曾有了吧？”云头之上，有人低声感慨。
    修行界，不就该这般仙灵之气肆意挥洒，纵横之间，万物不盈于心？
    如此洒脱，方才算是修仙！
    修行，修仙，无数人心头震动。
    西疆修行界蝇营狗苟无数年，少的，就是这种仙气！
    今日，方才见一个仙字！
    “这长羽，竟是一件法宝……”云头上，有人低语。
    韩谪仙虽然修行毁了，可有法宝护身。
    就算这法宝看着不是战斗型的，到底也是法宝。
    有此物护身，这韩谪仙，战力难测！
    云头上，灵道宗众人面色更加阴沉。
    怎么好东西都被这韩牧野得去了？
    自家就是损兵折将？
    这一场追逐比斗横跨万里，在日落时候结束。
    胜负并不重要。
    都畅快就好。
    日落之前，韩牧野飞身落在一座江心大岛上，紧随其后的顾元龙也是一步跨上。
    “韩谪仙手段，当真不凡。”顾元龙面上闪过感慨。
    “顾兄这万里涌浪，集聚大势，也是不凡啊。”韩牧野笑着转头。
    韩牧野是熟悉新得的宝物，顾元龙是以浪涛聚势。
    东海剑术，一剑可聚万重浪涛。
    两人相视一笑。
    大岛周围，一条条黑甲鱼停泊。
    这些鱼妖大多已经被驯服，独自停留也不会逃离。
    有些没有驯服的，那些宗门弟子便不离开其后背，只盘膝而坐。
    江岸两边，直到夜幕降下，方才有一道道身影追上来。
    这大江之上的万里飞奔，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可惜岸边这些修行者大多修为跟不上，追着追着，跟丢了。
    此时江心无数灵光升起，围绕大岛，一位位宗门精英盘膝而坐，调息修行。
    岸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或低声交谈，或跟着打坐，恢复耗损的灵气。
    “今日才见西疆修行兴盛。”江岸边，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背着手，看着江心，低声开口。
    “呵呵，恨不能迟生三百年。”黑袍老者身侧，一位白须冉冉的道人摇摇头，遗憾感慨。
    周围，那些修行者也是看着江心灵光，心头思绪万千。
    江心岛上，韩牧野盘膝而坐，林深和鲁高立在身后护卫。
    韩牧野闭目，神念收拢入神藏之中。
    此时，他的神藏之中，金光翻腾。
    一道道的浩然气闪现，然后倒灌入丹田气海。
    而他的气海中，人望之气已经凝成深紫色，还在不断的集聚。
    他完全没有想到，不忍见天鹤域崩溃，无数生灵消亡，出手将天鹤域送入火源界的举动，竟是为他赢得奔流一般的人望之气。
    此时，这人望之气已经有凝成实质的样子。
    至于浩然气的提升，则是因为天鹤域的感激。
    本来要崩溃的界域，其中有着无尽的怨念，韩牧野出手化解，这怨恨之气自然成为他的浩然气资粮。
    怪不得中州要镇压四方界域，要镇守凡尘世界。
    浩然气需要资粮提升，人望需要生灵聚涌。
    气海神藏之中力量探查清楚，韩牧野掌心灵光轻动，一颗玉色的剑丸出现。
    玉宸，也就是大岩道人说的玉娘。
    可惜此剑丸记忆与剑灵都与青桐融合，现在要重新温养。
    不过没有原来的剑灵与记忆，韩牧野省去洗练功夫，直接炼化，倒是快许多。
    轻轻震鸣声起，韩牧野掌心剑气灌注，身周是淡淡的灵光缭绕。
    这模样，看上去修为只有凝气左右，刚跨过培元。
    “韩谪仙，不知，不知我可能请教个问题。”
    韩牧野睁开眼时候，前方不远处，一位穿着白袍，身背长剑的青年躬身开口。
    火灵道宗弟子，韩牧野曾在天鹤域见过，只是不知名姓。
    听到青年的话，韩牧野笑着点头道：“谪仙之名都是道友们抬爱，我哪有什么谪仙的本事？”
    说到这，他笑一声：“不过我这人平日在剑阁无聊，门中弟子来领剑，能帮着解决修行上的问题，我大多不会拒绝。”
    听到他说不会拒绝，那青年面上一喜。
    “只是。”韩牧野声音一顿。
    青年面上笑容僵住，然后听到韩牧野接着道：“只是向我提问，我要收灵石的。”
    韩牧野转头看看道：“三块中品灵石，一个问题。”
    三块中品灵石？
    这江心岛上谁还缺这点灵石？
    那青年满脸喜色，抬手将三块灵石捧在手上。
    韩牧野摆摆手，鲁高一步上前，将灵石收了，转身递向韩牧野。
    韩牧野拿一块，摆手道：“老规矩。”
    鲁高不客气转手递给林深一块，自己塞一块在怀里。
    韩牧野收了灵石，抬头道：“说吧。”
    那青年点点头，看着韩牧野，低声道：“韩谪仙，你曾说修行是为自己好好活。”
    “我想知道，我辈剑修握剑便是为战，剑阁传承更是聚甲子之功为一剑，如此，还怎么为自己活？”
    他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水浪拍岸之声。
    如何为自己活。
    韩牧野曾说为自己而活，可剑阁传承，都是求一剑逍遥，一剑之后，便是凡人。
    这与他自己的话是违背的。
    细想青年的话语，不少人面上神色凝重起来。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关系到韩牧野自己的道。
    韩牧野如果说的与做的不符，终有一日，大道崩塌。
    此时，不止江心岛上，连天际云头上许多人都将神念落在韩牧野身周。
    江岸边，之前出言的黑袍老者双目之中透出精光，定定看着江心位置。
    “修行为自己，此等话语我听过多次，修行者断情绝性不是虚言。”江岸边，一位身背长剑的中年面上神色郑重。
    “一直以来，九玄剑门剑阁传承皆是牺牲，这韩谪仙要为自己活，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欲自立？”
    剑阁如果与九玄剑门离心，这对于九玄剑门来说可不是好事。
    可韩牧野如果依然秉持剑阁传承之道，那他就没办法为自己活。
    不为自己活，就违背了他所说的大道之言。
    这一刻，所有人等待韩牧野抉择。
    沉默片刻，韩牧野轻笑一声：“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一问，我辈剑修，为何握剑？”
    为何握剑？
    为修行，为逍遥，为拥有护道之能，为手中剑能斩开天地？
    修行，不就是修行。
    或许当年想过为何要握剑，现在，早不记得了。
    韩牧野这一问，竟是没人开口回答。
    转头看四周，韩牧野摇摇头，目光投向江面，轻声道：“说个我从典籍上看到的中州故事吧。”
    “你们知道，中州以儒道治天下，有皇朝律法，万民皆受约束。”
    韩牧野的声音不大，但江心岛上都是精英，神念投来，都能听见。
    云头上早不必说。
    至于江岸上，有些修为高深的，也笑呵呵将韩牧野的话复述，还小声介绍中州如何情况。
    “律法有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中州百姓都遵律法而行。”
    “这律法能护住那些安分守法之人，也能约束心生恶意之人。”
    韩牧野声音不疾不徐。
    中州律法。
    这位韩谪仙是想在西疆推行中州律法？
    往后若是九玄剑门有问鼎之机，就要以家天下而治理西疆？
    不少人皱眉。
    此等约束，修行者可不愿受。
    云头上，不少人转头看向拓跋成。
    “我所说故事，发生在一位儒生身上。”
    “这位儒生少年便天赋过人，家族之中极为看好，又娶大户嫡女为妻，可谓少年得志。”
    少年得志。
    今日这江心岛上，无数人都是少年得志。
    百岁前成宗门精英，争夺九派之位，谁不得志？
    “可是有一日，这儒生的妻子哭着来说，城中一位恶少觊觎她美色，欲行不轨。”
    韩牧野面色不变，目光扫过四周，淡淡道：“此等事情若是放在诸位身上，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杀。”抱着大剑的林深冷声开口。
    “自然是拔剑。”另一边，有人高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道：“中州律法森严，却不是拔剑就成。”
    “律法需要讲求证据。”
    “儒生与其妻子求告县衙，县衙回复，所谓觊觎，并未成事实，县衙只能申斥那恶少几句。”
    “儒生又求到家族，家族看重他，可此事又能拿那恶少怎样呢？”
    “恶少赔礼道歉，长笑而去。”
    “三月之后一日，儒生与妻子同游时候，恶少携家奴劫道，当其面玷污爱妻，然后断其双手十指，使其不能书，斩其舌使其不能言，剜其目，使其难辨西东。”
    韩牧野话语说完，静静看着前方江面。
    “此等恶人，早该诛之！”有人高喝出声，咬牙瞪目。
    “中州狗屁律法，纵人为恶。”有人咬着牙，握紧手中长剑。
    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虽没有开口，却也是眉头紧皱。
    “韩师兄，这儒生与其妻子后来如何？”鲁高转头看向韩牧野。
    所有人看向韩牧野。
    “后来？”韩牧野淡淡道：“后来儒生一朝顿悟，成儒道秀才境，以浩然气凝字为状，县衙县令出面，严惩那恶少，监禁十载，流放万里。”
    “这都不杀？”鲁高一愣，高呼出声。
    “杀？”韩牧野摇摇头：“虽然受辱的儒生妻子悬梁自尽，可这是自尽，生死与恶少无关。”
    “恶少做了恶事，却没有杀人性命，杀人偿命，他未杀人，为何要偿命？”
    韩牧野话说完，周围人都是双目圆瞪。
    “此等恶人不杀，狗屁的律法。”
    “若是我，有人敢多看我道侣一眼，我便杀了他。”
    “我若在中州，早拔剑杀人。”
    一时间，江心岛上，江岸两边，一片嘈杂。
    韩牧野静静听着，不说一句话。
    片刻之后，那问话的火灵道宗弟子皱眉躬身道：“韩谪仙，这故事与你说的为自己修行，有什么关系？”
    韩牧野点点头，看着那青年，淡淡道：“此事若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如何？”
    那青年毫不犹豫，高声道：“我自当拔剑杀人。”
    韩牧野长笑一声：“我辈修行，可不就为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祸事临头，有拔剑之力！
    一时间，无数人手紧紧握住剑柄。
    “天下善恶本无定性，我辈修剑不为杀人，乃是为剑在手，有拔剑之力。”
    韩牧野目中神光深邃，口中低喝：“当有一日，遇此儒生求告，你们可愿为其拔剑？”
    “愿！”林深高声答道。
    其他人轻轻点头。
    “当有一日，你们遇此等行恶之人，可愿拔剑斩之？”韩牧野又开口。
    “愿！”
    这一次，答话之人更多许多。
    “当有一日，天地皆恶，你们可愿拔剑诛天？”韩牧野一声高呼。
    拔剑诛天？
    所有人愣住。
    “我辈修行，不就为心中有不灭正气，修剑，不就为拔剑可杀诸天恶？”
    “若修行只为苟活，遇不平事手中剑都不敢拔，还修狗屁的剑？”
    “修行为自己，不就为能畅快心意，逍遥为仙？”
    “难道真的断情绝性，忍诸般苦难，修成个万万载的通天大乌龟，才是修行？”
    韩牧野放声高呼，声震百里。
    天地之间，都有他的声音回荡。
    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都是默然。
    修行无数年，他们这些大修早就看破。
    可看破，真的就忘了吗？
    江心岛上，有人呼吸沉重，拳头握紧，有人双目精光闪动，身上灵气与剑光升腾。
    有人咬着牙，目中有难以压抑的恨意闪现，有人仰头，目中有泪花。
    江岸边，那些围坐的修行者，本来的嘈杂化为沉默。
    “我记得，当年初入修行时候，同门师妹锦儿温婉可人，同门都喜欢她。”
    “我也对她倾心，却从不敢表达。”
    江岸石崖上，一位穿着青袍的中年道人抬头，看向天际。
    “入门八年时候，我们一起完成宗门任务，遇到灵道宗弟子。”
    “就因为锦儿师妹不满灵道宗抢尽我们完成任务的灵药，多说了一句话。”
    道人双目之中透出血色，咬着牙，攥紧拳头。
    “灵道宗弟子一道风刃斩穿锦儿师妹胸腹。”
    “那血喷洒如泉水般，我双手想按住伤口，却按不住。”
    “我是记得师妹口中低语，让我活着。”
    “我活着。”
    “我活了三百八十年。”
    “我活成了一个三百八十年的缩头乌龟！”
    中年道人身上灵光升腾，冲天的剑意凝成一道，双目盯着天际，一声高呼。
    “灵道宗周成刚，你还记得三百八十年前在乌螺山下出手斩杀的青衣女修吗？”

 271、升龙台，韩牧野在此候教！（2/2五千字

    灵道宗周成刚。
    灵道宗内门金丹长老，战力强横，此时就在云头之上。
    听到那道人的话，周成刚冷哼一声，冷喝道：“周某修行五百载，杀人无数，怎么会记得此等小事。”
    不记得。
    小事。
    便如那儒生的妻子一样，是一件小事，对吗？
    江心岛上，那些宗门精英都将头低下。
    江岸边，有人抬头盯着天际，有人转过头去。
    果然，在大宗门，大修士眼中，寻常修行者的性命，比蝼蚁贵重不了多少啊……
    站在云头的，是天上人。
    立在江岸边的青袍道人面上闪过痛苦之色，然后哈哈长笑。
    “好，小事，确实是小事啊……”
    “我江齐何不是也将这事当成一件小事，一直告诫自己，别想，别想，别想……”
    “要想好好活着，就别想这件事。”
    “灵道宗，惹不起，惹了，就活不下去。”
    青袍道人面上全是凄凉之色，转头看看四周，然后仰起头：“今日这事提了，我江齐恐怕就不能活了吧？”
    “韩谪仙说修行为自己，又说修行是为自己遇恶事能有拔剑之力。”
    “韩谪仙，你告诉我，你让我江齐死个明白，如何才能让我看到周成刚在我面前身死道消？”
    看周成刚身死道消？
    灵道宗金丹大修，西疆，谁能让他身死道消？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
    韩牧野如果开口，是不是就要与灵道宗对上？
    天地之间，再次静寂。
    一道道神念，一道道目光，投向坐在青石上的身影。
    没有灵气弥漫，没有剑气冲霄。
    坐在青石上的身影，仿佛凡人。
    韩牧野抬起头，面上神色淡然。
    他看向江岸方向，淡淡道：“向我提问题，需要付灵石。”
    付灵石，然后回答！
    韩牧野要回答！
    云头之上，木家老祖眉头一皱，看向拓跋成：“拓跋道友，此事……”
    云头上其他人也转头看向拓跋成。
    此时唯一能阻止韩牧野的，恐怕就只有拓跋成了吧？
    灵道宗前方，万化真人双目之中，有着丝丝灵光闪动。
    拓跋成看着下方的韩牧野，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也想听听这小子怎么说。”
    想听……
    云头上，不少人的嘴角抽动。
    有这么坑自家宗门弟子的吗？
    韩牧野只要开口，今日，恐怕就无法收场！
    江岸边，江齐哈哈大笑。
    “韩谪仙到底是韩谪仙。”
    “今日我江齐生死道消也就罢了，只望他日，韩谪仙能告诉我答案。”
    说完，江齐飞身而起。
    “修行，不就是这般活成自己的样子！”
    “周成刚，江齐今日来求个痛快！”
    人在半空，江齐身形越飞越慢。
    禁空阵法，谁能从江岸边冲到云头？
    这一刻，江齐出手，挑战的不是周成刚，是灵道宗，是灵道宗立下的规矩，是灵道宗和云头上，那无数金丹大修！
    一位区区地境启神，要挑战大半西疆强者！
    江齐身上，灵气在燃烧。
    他咬着牙，身上气血如同被点燃，似乎要拼尽所有力量，只为能冲上云头。
    可是逆天千丈，江齐的身形渐渐定住。
    他永远也冲不上去。
    “中州律法。”
    “西疆规矩。”
    “真是何其相似。”
    就在此时，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注视远处的天际。
    “非要看着那儒生断指斩舌挖目，你们才会心中震动。”
    “非要坐视江齐陨落在面前，你们才会心生怨气。”
    “呵呵，你们的剑呢？”
    “这般修行，便是万万年又有个屁用。”
    话音落下，韩牧野飞身而起！
    飞身，冲向天际！
    “江齐你问我如何才能让周成刚在你面前身死道消。”
    “这个问题，免费了。”
    韩牧野的脚下，一片白羽。
    他的手，摸在剑柄上。
    “周成刚，下来赴死！”
    下来赴死！
    声震百里！
    “仓啷——”
    剑，出鞘！
    这就是答案！
    为不相干人拔剑又如何？
    剑修，剑在手，何时拔剑，皆看心中畅快。
    今日这剑不拔，如何能畅快横行？
    江心岛上，所有人抬头看着。
    看着韩牧野拔剑冲天。
    数万人中，拔剑冲天者，唯一人尔！
    云头之上，金丹无数，一人拔剑，纵死无悔！
    这一刻，所有人看到的，是一位真正的剑仙。
    仙，当逍遥！
    “哼，狂妄。”
    万化真人冷喝一声，抬手，一指点下。
    “嗡——”
    这一指，如同天柱，从天而降，砸向韩牧野头顶。
    无尽威压，带起罡风万钧！
    “万化道友，向弟子出手，这坏规矩了吧？”就在此时，拓跋成一声高喝，身后的白虎虚影凝成。
    白虎咆哮，撞向那撑天一指。
    “嘭——”
    白虎碎裂，那一指擦着韩牧野的身躯，砸落嘉灵江上。
    水浪翻滚，掀起千丈狂澜。
    水势淹没江心岛，水汽涌起，一片苍茫，让岛上那些弟子不得不飞身而起。
    既然起身，那何不拔剑？
    下方，一道剑光升起。
    然后，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无数道！
    水浪遮天，不知剑光何来。
    水汽弥漫，剑意穿透剑光，往天穹撞去。
    韩牧野长笑一声，手中云龙剑掷出。
    长剑与下方无数剑意剑气相合，化为一柄三千丈巨剑。
    韩牧野面上笑意更浓。
    他从那些相合的剑意之中，感受到了无间道宗的浑厚，月华剑宗的轻灵，火灵道宗的炽热，云台道宗的缥缈……
    西疆大势，尽在这一剑！
    长剑轰鸣，往那云头一斩而下！
    万化真人冷着脸，一声低喝，抬手一挥，却是面色巨变！
    本能轻易击溃这一剑的大阵之力，此时毫无反应。
    汇聚西疆大半强者的大阵之力呢？
    千余金丹大修，半步天境，乃至数位天境聚合之力而成的大阵，不受他控制！
    万化真人回过头，看到的是一片默然！
    有人低头，有人垂目，有人面带冷笑。
    云头之上，九成修行者没有借力给大阵！
    光靠那一成金丹之力，挡不住下方数万宗门精英之力汇聚的剑光！
    何况韩牧野御使的，还是一柄法宝剑器。
    挡不住！
    万化真人身形一动，闪逝而走。
    走的坚定。
    走的让四周一片茫然。
    走的让那名叫周成刚的灵道宗金丹大修一脸傻愣。
    西疆第一高手，逃了？
    自家一直依仗的大长老，丢下自己，逃了？
    剑光，降下。
    “轰——”
    云头被一劈两半。
    立在原处的灵道宗长老周成刚身影随着云头，轰然炸裂。
    一剑，斩杀灵道宗金丹长老！
    云头翻滚，难以聚拢。
    天地之间，唯有长剑斩下，带起的罡气轰鸣。
    韩牧野持剑在手，身形静悬虚空，低头道：“江齐，这答案你可满意？”
    听到他的话，定在原处的江齐仰天长笑，面上全是涕泪。
    “满意，满意……哈哈，三百多年了，我江齐没有一日能有这般畅快过。”
    “这样修行，才是痛快。”
    江齐向着韩牧野深深一躬，然后高呼：“今日之事江齐多谢韩谪仙仗义出手。”
    “江齐若是不死，韩谪仙任意驱使便是。”
    “为何要死？”韩牧野转过头，看向一斩两断的云头：“灵道宗是要出手杀你？”
    “人是我杀的，这仇也该算在我身上才是。”
    他手中剑缓缓归鞘，背着手，缓缓下落。
    “若有人来找我寻仇，我就斩了他。”
    “若是没人敢找我寻仇，我就乐得逍遥。”
    “这般修行，何其快哉？”
    何其快哉！
    看着凌空御气，身形步步下落的韩牧野，无数人目中透出羡慕之色。
    西疆第一人面前拔剑杀人。
    剑修剑在手，天地可战。
    这，才是修行。
    一直到韩牧野落身在潮水落下，水汽蒸腾的青石上，天际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管是灵道宗，还是那些各宗金丹，都没有出声，也没有出手。
    韩牧野摇摇头，收起长剑，挥手一扫，一块阵盘落在面前，然后灵光升起，将外人的探查都隔绝。
    天际，江齐也落在江岸边，然后大步离开。
    没人阻止。
    谁敢？
    阵法光幕之中的韩牧野看着江齐离去，面上泛起笑容。
    今日之后，灵道宗在西疆的威势荡然无存！
    修行界中，集聚威势需要千年万年，可要崩塌，只需要一剑！
    万化真人如果刚才硬出手，凭借绝强实力镇压他韩牧野，那灵道宗依然是灵道宗，西疆第一大宗。
    可惜，万化真人不敢。
    他在那柄汇聚无数剑意与剑气的剑光面前，退缩了，任剑光斩杀了自家的宗门长老。
    今日，不但灵道宗威势崩塌，万化真人的威势也被一剑斩断。
    以后的西疆，万宗争锋，再不会受到谁的压制！
    韩牧野转头，看到整个江心岛上，无数人身上透出战意。
    相信今日这逆天一剑，会在这些宗门精英心中扎根，发芽。
    终有一日，人人敢拔剑！
    “哎，可惜了，我还真想感受下七星曜日的威势呢。”
    “说来上一回袁天剑尊施展这一招，还是万年前。”
    大岩道人的嘀咕声传来。
    七星曜日！
    七颗剑丸之力聚合，战力成倍叠加，能逆杀天境。
    当韩牧野得到玉宸剑丸时候，他手上七颗剑丸，就能布置这杀伤力强绝的七星曜日剑阵。
    听到大岩道人的话，赵云龙附和出声：“确实可惜，不能见道兄一展风采。”
    “话说道兄与那玉宸剑丸到底有何故事，今晚月色正好，道兄不如说来听听？”
    ……
    一夜修行，天光亮起，紫气东来。
    江心岛上，有人长啸。
    然后，便是一道道身影闪现，或御剑踏浪，或御黑甲大鱼而走。
    没人围着灵道宗，也没人等候九玄剑门。
    如韩牧野说，为自己活，何必去看别人脸色？
    韩牧野收起阵盘，长笑一声，脚下显出玉色长羽，飞身落在江面上。
    没等他动身，顾元龙已经一步踏出，赶在他前方，冲天奔行。
    一时间，数万各宗精英毫不相让，剑光灵气将江面映照成绚烂璀璨。
    天际不知何时合二为一的云头，江岸两边，所有人的目中都透着异样神色。
    这些宗门精英一夜涅槃，身上多出了不一样的风采！
    逆流而行，再遇艰险，完全不需要谁来组织，自然有人出手。
    有那比落雁峡还狭窄的水域，数百位剑修直接出手，几剑便将江岸山壁劈碎。
    遇浅滩，抬手拖着十万斤重黑甲鱼前行的，也有直接抓起黑甲鱼，顶着禁空阵法，横行百里不落的。
    遇到百丈飞瀑，千位土脉精英联手，硬生生将那瀑布压碎。
    一连十余日，江面上无数精英展现耀眼光彩。
    当初各宗营造出的那些领军人物，有的依然闪耀，有的早被战力能力出众之人代替。
    江上破浪邀斗的逐剑派胡武生，之前名不见经传，但江上横行，连挑十八位剑修，被誉为过江龙。
    一拳击碎半座山峰，截江三息断流的余化尘，之前在木灵道中只算是排名靠后的存在。
    当然，哪怕韩牧野再未出过手，也没有人会忘记他一剑斩碎云台，一剑斩杀灵道宗金丹大修的事情。
    韩牧野手上，有一柄法宝长剑。
    那飞遁的白羽是法宝，那杀人的长剑也是法宝。
    西疆修行界，谁能如这位韩谪仙一般，一人两件法宝？
    真不愧谪仙之名！
    ……
    日落坐而论道，日出逐浪逆行。
    江岸两边，夜间就依靠那些大修将宗门精英的论道语录传出，白日则是观摩各宗强者江上争斗。
    云头上，气氛越发怪异。
    灵道宗万化真人不在时候，所有人有说有笑。
    万化真人一来，顿时没有了声息。
    江面上，韩牧野御使白羽而行，手中却握着一片玉简。
    这是一只飞鸟送到他手上，是金家林交给他的。
    玉简之中介绍，当初黑甲鱼妖一族的一支曾溯源而上，穿过大雪山，往北域。
    本来这一支灵甲妖族是准备在北域繁衍。
    只是北域苦寒，这一支扩张缓慢。
    但前些年，北域大雪山剑王拔剑劈山，镇压这一支灵甲妖族。
    被北域称为雪妖的这一支妖族向黑甲妖族求援。
    这才有这一次黑甲妖族溯源而上，与西疆灵道宗结盟之事。
    玉简中还提到，黑甲妖族还有强者溯源来，与青桐在南荒水域一战，虽然大多数被挡回，但还有几位悄然北上。
    至于升龙台，乃是当年袁天剑尊布下，镇压域外强者巨石道人的。
    那位大修士凭借燃烧宗门弟子神魂气血，又以至宝为屏障，盘踞地底不出。
    袁天剑尊便拿东海十三根镇压水势的定海柱将其镇压。
    为这事情，袁天剑尊用当初斩杀的真龙龙珠向东海蛟龙一族换的定海柱，才让蛟龙族知道西疆有当年真龙陨落遗迹。
    青桐就是为寻机缘，才溯源而上的。
    玉简中还提到了关于灵甲妖族与万化真人的交易。
    万化真人拿清泽湖和升龙台下机缘交换，黑甲鱼妖则是交给他各种宝物，还有两块极品灵石。
    看到极品灵石讯息，韩牧野双目眯起。
    斩杀天境大妖时候，其随身空间也被斩碎，其中是有不少宝物化为虚无，但没见到有极品灵石存在。
    那是还没送到，还是，已经交给万化真人了？
    万化真人一直要用三块极品灵石打开通往天玄世界外的空间通道。
    空间通道若开，必然引来界外高手。
    此事，需要阻止。
    玉简上讯息都是隐秘。
    看来蛟龙一族为了报答韩牧野，确实是下了重手。
    收起玉简，韩牧野的目光投向前方。
    那里，雪山，高耸入云。
    西疆与北域的交界处，绵延雪山就在眼前。
    江面之上，长啸之声此起彼伏。
    剑光与灵光炽烈仿佛骄阳。
    这十日，不知多少宗门精英修为突破瓶颈。
    便是江岸上，也有许多人修为晋升，心境提升。
    行十万里路，论十万里道，如此收获，百年难有。
    今日，到了羽化蜕凡之时。
    今日升龙台前，定然是龙争虎斗，万般手段汇聚。
    韩牧野的面上露出一丝犹豫。
    “轰——”
    前方，绵延雪山之下，一座座金色的龙纹圆柱出现。
    十三根圆柱在中心位置，周围是近百根带着淡青色灵光的石柱。
    圆柱高丈许，一丈方圆。
    要争九派，需要先占十三根金色龙柱。
    守住龙柱，最先将龙柱升上天际的，就是西疆第一宗门。
    天际，有一柄长剑静静悬在那。
    当年九玄剑门剑阁长老朱慎的佩剑。
    韩牧野的目中，透出一丝深邃的寒芒。
    所有人飞身而起，立在雪山之下，静静看着那些龙柱。
    十万里溯源，只为今朝。
    天际，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目中满含期待。
    尚阳魔宗宗主李慕白转头看向万化真人。
    万华真人轻笑一声，淡淡道：“李宗主放心，那位被镇压在升龙台下的宝物无尽，只要将升龙台龙柱升起，我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放心，自然是放心。”李慕白面色平静，口中低语。
    下方，灵道宗卢轻尘转头看一眼不疾不徐而来的韩牧野，冷笑一声，飞身冲向前方。
    他身后，那些灵道宗的弟子也浑身灵气交织往龙柱上去。
    “轰——”
    一道剑光飞出，斩在卢轻尘身前，将他挡住。
    林深握着大剑，立在那。
    他身侧，鲁高，顾元龙，鹤轩启，一位位九玄剑门弟子手握剑柄。
    “请韩师兄登台。”
    林深一声高呼。
    “请韩师兄登台。”
    九玄剑门弟子齐声高喝。
    “请韩师兄登台！”
    忽然之间，无数声音响起，让灵道宗所有人神色变幻。
    云头之上，那些金丹大修看向拓跋成。
    “请韩师兄登台！”
    雪山下，那些宗门精英全都转头，看着缓步而来的韩牧野。
    远处，无数修行者握着拳头，面色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请九玄剑门韩谪仙第一个登上升龙台，这是无数宗门精英共同的选择。
    第一个登台，最先升到高处就是西疆第一宗门。
    这一刻，西疆第一宗门未定，却已经在所有人心中定下！
    众望所归！
    韩牧野眼中犹豫全都散去，长笑一声，飞身踏上最中间那根金色龙柱。
    他转头看向后方那无数炽烈目光，放声高喝：“西疆九派重排，升龙台上决胜负。”
    “韩牧野在此候教。”
    “谁来一战！”
    升龙台升起，放出当年镇压的强者？
    那就让他出来！
    当年袁天剑尊能镇压，今日我韩牧野也能镇压！
    立在升龙台上，韩牧野身上一股冲霄的战意升腾，将天上云涛冲散！
    来。
    战！
    －－－－－－题外话－－－－－－
    来。
    战！！！！！！

 272、夺升龙台，谁来一战（1/3五千字大章）

    韩牧野落身龙柱，一道道身影跟着飞奔而上。
    有的是冲往其他龙柱，有的，向韩牧野奔来。
    剑道谪仙，剑术无双。
    虽然韩牧野或许失了修为，可手掌双法宝，此等人物战力强到难以想象。
    越是这样，越是值得挑战！
    不知不觉，西疆各宗精英已经心中战意澎湃，再无当初那种畏缩。
    此来只为一战，心有何惧？
    “明成道派孙思圣前来领教韩谪仙手段！”
    一位身穿道袍，手持青色玉尺的青年道人飞身，手中灵光化为玄奇光焰，朝着韩牧野当头砸下。
    明成道派也是西疆道门大宗，门中有半步天境大能，孙思圣是少掌门身份，修为启神六重，战力不俗。
    若是从前，他这样道门人物定然是唯灵道宗马首是瞻。
    今日，不管是孙思圣还是其他宗门精英，都是心无挂碍，但求一战。
    先打个痛快再说！
    韩牧野笑一声，手中剑光一撩，将孙思圣玉尺发出的灵光锁住。
    “来得好——”
    剑光如水，引得灵光动荡，却无处附着。
    “好剑术，能一剑引动水脉之力，这位韩谪仙的剑术造诣，当真不凡！”
    天际，云头上，明成道派的掌门，半步天境大修贺元道人目中透出赞赏之意，轻笑出声。
    夸赞韩牧野剑术，另一边不也是说，如果不是韩牧野剑术了得，根本挡不住自家弟子一剑？
    云头上，其他金丹大修都是面带微笑。
    “轰——”
    无间道宗段毅宏飞身落在一座暗金龙柱上，浑身土脉力量汇聚，化为一头玄甲巨龟虚影。
    大道法相！
    术法修到极致，与剑道大势相似，这法相，便是溯本还原的道法精髓。
    “呵，好厉害的土属性天赋，无间道宗当真出了位了不得的弟子。”
    远处观战的那些修行者中，响起道道惊呼。
    还有人出声介绍什么是大道法相，这法相有何威能。
    不用介绍，这玄甲巨龟的威能已经展现出来。
    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飞身，手中一颗金色灵珠掷出，狠狠砸在玄甲巨龟的背上。
    灵珠闪耀，爆发出滔天的灵气，引动周围百丈空间震荡。
    这一击，堪比金丹大修！
    被灵珠砸中，那巨龟伸出（）头，一声长嘶，冻结住空间。
    “啪——”
    那灵珠所化的力量也寸寸结成土石，然后掉落。
    云头上，无间道宗宗主捋着长须，轻笑道：“这小子，最近土属性亲和倒是增长不少……”
    土属性亲和。
    何止是增强不少，从天际这些金丹大修观察，这段毅宏的土属性亲和几乎要完满了。
    “仓啷——”
    杨明轩手中长剑出鞘，低喝一声：“明山剑宗杨明轩在此！”
    他一步踏出，身如鬼魅，闪逝间已经落在一根龙柱上。
    “明山剑宗？”周围，有人皱眉道：“就是当初在云巢岭上陨落的那位吧？”
    云巢岭上陨落的大修士不少，其中战力足够强横的，明山剑宗杨定山算一个。
    如果这位不陨落，明山剑宗争夺西疆九派位置倒是有机会。
    但杨定山陨落，明山剑宗一片混乱，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争夺九派席位？
    “那个杨明轩当初是不能修行的。”
    “后来据说杨定山陨落前送到九玄剑门剑阁，现如今看着他修为战力似乎不弱，都敢上龙柱了。”
    有人看着杨明轩，却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韩牧野。
    九玄剑门，剑阁。
    杨明轩刚上龙柱，数道身影已经飞上。
    持剑在手，杨明轩双目之中闪过一丝血色。
    “杀！”
    放声暴喝，剑光斩出霹雳！
    这一剑，让云头上不少人都是双目闪烁精光。
    “刺啦——”
    剑光太快，那几人只来得及术法与长剑回挡。
    然后便被一剑刺穿，跌落雪山下。
    鲜血挥洒。
    一剑伤三位宗门精英！
    “好狠的剑！”
    远处有人脱口而出。
    这一剑确实够狠，够烈。
    三位修行者跌落，杨明轩所占据的龙珠震鸣，缓缓上升一分。
    这就是升龙台。
    守住自身位置不落，升龙台就会上升。
    杨明轩一剑之威，让本来准备上前抢夺的其他宗门精英都是心中一沉，不觉转头，看向别的龙柱。
    此时，另外几根金色龙柱也被占据。
    灵道宗有两人各占一根，月华剑宗，风灵剑宗，尚阳魔宗，各大强宗都是毫不犹豫，抢夺暗金龙柱。
    至于自知实力不够的，则是全力去夺那些青玉石柱。
    不过瞬间，所有龙柱都被占满。
    “轰——”
    一道道身影飞奔而上。
    有的是护住自家宗门所占的龙柱，有的是全力进攻别家宗门所占据位置。
    看到这一幕，云头上立在前方的万化真人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到底，最终的一切按照他所谋划的开始进行。
    升龙台，终究是升起来了。
    转头，他看到同样双目透出期待之色的李慕白。
    下方，韩牧野手中剑光已经将孙思圣的玉尺灵光引着，甩了出去。
    孙思圣转头还想再攻，却见手持大剑的林深已经落在韩牧野身侧。
    他笑一声，飞身冲向一座青石柱，手中玉尺灵光缭绕，强行将其上占据的数人推下去。
    “艹……”
    有人郁闷的低吼。
    大雪山下，灵光与剑光闪耀。
    一道道身影飞上龙柱，然后又栽落下来。
    慢慢的，可以看到几根金色龙柱上升速度最快，逐渐超越其他青玉石柱。
    韩牧野所占据的金色龙柱，不管是是谁来攻，都是挥剑挡下，将其引走。
    他所居的龙柱上升最快，片刻间就到百丈位置。
    龙柱到百丈，站在其上的韩牧野和九玄剑门一众高手顿时感觉肩头有万钧重压压下。
    怪不得。
    背负万钧而战，没多少人能做到。
    别人来夺龙柱，身在半空出手，毫无影响。
    龙柱上人，需要背负万钧之力而战，这怎么打？
    好在禁空阵法在，抢夺龙柱之人在半空也只能维持百息，百息后同样有巨力压身。
    可就这百息，也不是好扛的。
    不远处的龙柱上，灵道宗第一人卢轻尘冷笑一声，挥挥手。
    数道身影冲向九玄剑门的龙柱。
    没等韩牧野出剑，石柱上占据的几位九玄剑门弟子已经飞身去拦。
    只是身负万钧，这几位弟子不过刚接战几招，就败退而回。
    有几位咬牙飞出龙柱与对方缠斗，可惜寡不敌众，几十息后被斩落下去。
    龙柱上，林深低喝一声，手中大剑剑光横扫，将那几位攻来的灵道宗弟子扫落下去。
    见林深剑光恢弘，卢轻尘冷哼一声，没有再派人来攻。
    等九玄剑门的龙柱升到一百五十丈时候，其他龙柱也已经到百丈。
    龙柱到百丈，巨力压下，不少修为低的，直接跌坐在石柱上。
    乘此机会，一道道身影飞身冲向龙柱，灵光挥洒，将其上之人扫落下来。
    龙柱之上，大半宗门瞬间换人！
    这些人都等在这！
    只是他们自己往龙柱上一落，面色顿时大变。
    万钧巨力加身，根本挡不住别人攻杀！
    “争夺九派，还正当是过家家？”云头上，万化真人轻笑摇头。
    此时才见差距！
    只有真正大宗才能屹立九派石柱，其他人，便是连站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敢上龙柱，别人剑光道术砸下，完全守不住。
    不过片刻，原本满满当当的龙柱上，只余下小半。
    其他的龙柱空落落在那，无人敢上。
    身负万钧而战，就算没有打出火气，也有可能身受重伤，甚至直接殒命。
    龙柱再升，到两百丈后，其上压力已经到十万钧。
    十倍！
    此时站在石柱上，如同背负一座大雪山。
    大多数人别说出剑施展术法，就是站都站不住。
    “你们先下去。”韩牧野低喝道。
    石柱上其他几位九玄剑门弟子点点头，翻身滚落龙柱。
    龙柱上，只留下韩牧野和林深鲁高，还有顾元龙。
    其他各宗的龙柱，也只剩三两人。
    灵道宗的龙柱上人多些，有近十位。
    如果不是灵道七子陨落一半，此时想来灵道宗的人更多。
    卢轻尘哈哈大笑，身后数道身影冲向九玄剑门占据的龙柱。
    其他宗门连守住自己龙柱都困难，唯有灵道宗，还有余力进攻。
    而且这几人出手，灵光化为云团，其中森寒炸裂，明显是没有留手。
    “韩兄，后面靠你们自己了。”顾元龙低喝，飞身冲下龙柱，手中剑光与冲来的郭天金撞在一处。
    他出身东海，作为盟友，能支撑到这一步，足够了。
    鲁高和林深也是一步踏出，挡住落下的灵光。
    韩牧野身上气血涌动，手中长剑斜指。
    三百丈！
    到此时，九派之位基本定下。
    九玄剑门独占最高处，韩牧野立在龙柱上，林深和鲁高左右相护。
    灵道宗紧随其后，卢轻尘和身后三位青袍道人盘膝而坐。
    风灵剑宗杜峰，尚阳魔宗白魔子，无间道宗段毅宏，月华剑宗婉月。
    剩下三根龙柱上，杨明轩满身是血，拄剑而立。
    太一剑宗第一嫡传冯元戈抱剑闭目，面色带着一丝苍白。
    第九根龙柱上，不是原本的九派之一云台道宗之人，也不是存在感极少的九派少灵谷修行者。
    玄生道，道门宗派之中算是实力够强，其道子王玄机手持一块玉符，屹立不倒。
    这玉符，竟是一面相当于法宝威力的极品灵符。
    有此符箓加持，王玄机能减去肩头重压，发挥一半战力。
    这就足够了。
    其他几座龙柱升起的速度慢慢停滞，只有九玄剑门和灵道宗还在上升。
    而且灵道宗的龙柱上升速度极快，大有追上并反超九玄剑门龙柱架势。
    “看来，终究是底蕴差了……”看着两根并驾齐驱的龙柱，有人低语轻叹。
    灵道宗镇压西疆万年，底蕴深厚无比，岂是一直夹缝中存活的九玄剑门可比？
    盘坐在龙柱上的卢轻尘目光扫过，忽然淡淡道：“区区明山剑宗，也有资格成为九派之一？”
    他的话音落下，下方，数十道身影飞天而起。
    杨明轩出手狠辣，所以一直能占住龙柱。
    可明山剑宗整体实力偏弱，连一位半步天境都没有。
    让这样宗门成为九派之一，谁甘心？
    出手将杨明轩击落龙柱，让九派成为八派，也比看着明山剑宗成为九派之一心中舒坦。
    此时可以看出，九派之争，到最后比的还是宗门大势。
    如果现在下方这些弟子围攻而上，别说明山剑宗，就是龙柱上所有人，都得被砸下来。
    但对于那些有足够实力的宗门，所有人心中还是认可的，也有敬畏之心。
    没人刻意去攻击这些已经占据龙柱之人。
    不是抢夺龙柱，而是故意让人家占不住龙柱的话，那可是要结成死仇的。
    龙柱之上，看着冲向杨明轩的那些身影，林深皱眉道：“杨明轩怕是守不住。”
    一旁的鲁高点点头，高喝道：“杨小子，你行不行？”
    听到他的话，杨明轩咧嘴。
    苍白的脸上没多少血色，但双目透亮。
    “九玄山下的馆子，都知道我行。”
    他哈哈大笑，目中有疯狂之意透出。
    手中长剑消失，身形直接化为一柄十丈剑光。
    剑光飞起，迎着那数十道身影撞去。
    杨明轩早已融了灵剑在身，化剑之后，速度极快，不过十息，就将这些人斩落。
    这一幕，让不少人心头震动。
    这个明山剑宗的杨明轩，竟是这般厉害？
    “嘭——”
    落回龙柱上的杨明轩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所融的剑器并不是绝强，与这些精英拼斗，已经伤损。
    见他跌坐，下方，又有数道身影飞天而来。
    “你们去守住明山剑宗的龙柱。”
    就在此时，一直不语的韩牧野忽然出声。
    守住那根龙柱？
    鲁高和林深一愣，转头看他。
    “明山剑宗是我九玄剑门的盟友，自然该守望相助。”
    “杨明轩出身剑阁，帮他守龙柱，理所应当。”
    韩牧野的声音轻描淡写。
    仿佛守龙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可是争夺西疆九派之位！
    一旦成为西疆九派，划定疆域统领，各种资源掌控之权重新分配。
    这是一家宗门真正崛起的关键。
    九玄剑门要出手帮明山剑宗守龙柱？
    韩牧野的话让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灵道宗龙柱上，卢轻尘哈哈大笑：“狂妄。”
    守一根龙柱和守两根龙柱，能一样？
    云头之上，那些金丹大修也是面上神色凝重。
    韩牧野做出的决定不是不好。
    九玄剑门自身实力绝强，冲击西疆第一之位。
    然后还愿意为盟友出手，帮助盟友夺取九派位置。
    如此宗门，讲信义，讲亲疏，很适合追随。
    可九玄剑门，真有守住两根龙柱的实力？
    别等会连自家龙柱都守不住！
    见那些身影已经冲上，剑光和灵光撞向杨明轩，鲁高和林深没有犹豫，飞身冲出。
    真要帮明山剑宗守龙柱！
    灵道宗龙柱上，卢轻尘嘴角露出冷笑，低声轻语几句。
    下方，数百道身影冲上！
    他们的目标，是九玄剑门占据的这根龙柱！
    既然韩牧野要守两根龙柱，那就展现该有的实力再说。
    看着这些身影，其他几根龙柱上的段毅宏和婉月等人都是面色凝重。
    守不住。
    负重而战，应对这么多宗门精英，就是金丹大修也会瞬间陨落。
    “护住韩师兄！”
    下方，九玄剑门弟子中有人一声高喝，然后飞身而起。
    护龙柱。
    护韩师兄。
    原本已经停歇的争夺，瞬间再次爆发！
    九玄剑门众弟子为护自家龙柱，飞身冲上，与那些冲击龙柱的各宗精英接战。
    身在半空，禁空阵下，只能百息。
    但百息时间对于这些高手来说，已经很长。
    九玄剑门确实很强，弟子的战力都是能以一敌众。
    但冲击龙柱的人太多，根本阻拦不住。
    灵光与剑光穿过防护，撞向站在龙柱上的韩牧野。
    持剑而立的韩牧野似乎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攻击来，连抬手都没有，只是在身周布下一道淡淡的黄色光罩。
    完了。
    远处一片惊呼。
    婉月等人瞪大眼睛。
    林深和鲁高拼命回转。
    卢轻尘等人面上露出微笑。
    今日，当见证西疆天才陨落。
    “轰——”
    所有的剑光与灵光撞在韩牧野身外的光罩上，激起耀眼璀璨的光晕，让人无法直视。
    等光晕散去，所有人呆愣愣看着龙柱。
    那里，韩牧野完好无损的站着。
    天地馈赠之力，万里之内大地力量加持！
    这一刻，韩牧野身形与此方万里之地交融，谁要伤他，需要有击碎万里山河的力量！
    一击击碎万里山河，别说这些弟子，就是半步天境，能做到的也不多。
    立在龙柱之上，韩牧野分明是占据不败之地！
    “天地之力加持……”云头上，有人声音之中带着酸涩与羡慕，低低开口。
    “韩谪仙，到底是不负谪仙之名啊……”看着不动如山的韩牧野，有人感慨说道。
    那些出手的各宗精英都是愣愣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
    灵道宗龙柱上，卢轻尘面上愣住片刻，然后目中透出一丝狠厉，口中低喝一声。
    远处，嘉灵江上，一道道黑色身影冲出。
    黑甲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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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形庞大的水妖直接冲出水面，横贯数十里，从半空撞向龙柱。
    这些大妖的力量之强，难以想象。
    其中还有数位化形大妖，修为恐怕已经是金丹高阶。
    这些水妖冲来，带着罡风与妖云，将半边天穹都遮盖住。
    云头上，有人眉头一皱，低声道：“西疆九派重排，这些大妖来掺和什么？”
    只是这话才出口，周围便有几道目光落来。
    此时还看不出，大妖与灵道宗乃是同盟，专门针对九玄剑门？
    站在前方的灵道宗大长老万化真人淡淡道：“若无应对大妖之能，就别逞强。”
    逞强。
    九玄剑门自己守不住龙柱，还帮别人守，这是逞强。
    此时，那些大妖已经冲到龙柱上空，然后俯冲而下。
    韩牧野手持长剑，双目中透出一丝异样神光。
    与万里山河相融时候，他感知到这方圆万里雪山之下镇压的力量。
    这力量，他曾在青芒山感受过。
    来自仙灵界石横道宗的道剑山岳之力！
    这下方镇压的，不是那位仙灵界大修，而是半截道剑！
    至于另外半截道剑，在韩牧野手中！
    看着漫天的大妖，韩牧野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如果下方是镇压的仙灵界大修，他要考虑将其放出后，是不是会出问题。
    可下方镇压的是道剑山岳，那，没问题了。
    松开剑柄，韩牧野抬手一点。
    云龙剑化为长龙，直接飞出。
    “嘭——”
    长龙撞在大妖身上，将一条百丈黑甲鱼妖直接斩落。
    一剑两段，血涌如瀑！
    洒落的鲜血直接灌满龙柱之下。
    九玄剑门所占据的龙柱急速提升。
    云龙剑再一个旋转，又绞杀一条百丈鱼妖。
    龙柱到四百丈上，韩牧野身周的光罩震荡，天际有轰鸣声传来。
    这是重力压到极限时候的表象。
    韩牧野知道这重力何来。
    这是阵法束缚，乃是用来压制道剑的力量。
    看来，还需要更多的大妖鲜血浇灌，才能激发道剑力量，让其挣脱阵法压制。
    云龙剑收回，韩牧野抬头看着天际被两剑镇住的大妖。
    下方，灵道宗龙柱上，卢轻尘哈哈大笑：“今日让我看看，你们九玄剑门拿什么守住龙柱！”
    如此多大妖攻来，便是天境也守不住龙柱！
    原本该是九派第一的九玄剑门，有跌落九派之危。
    关键是，大妖袭来，九玄剑门天才人物，剑阁韩谪仙可能会被截杀！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敢开口。
    韩谪仙是放弃龙柱，还是，以命相搏？
    “哼，若不是仗着手中法宝，这小子早已经被砸下龙柱，真当九玄剑门有多强的实力？”
    云头上，灵道宗大长老万化道人忽然出声。
    他的声音不加掩饰，传彻云头，也传到下方。
    韩牧野是靠着手中法宝，才有此战力。
    九玄剑门没有真正的实力！
    这一刻，有人目中闪动精光，有人轻笑摇头，有人低低叹息。
    “我九玄剑门，没有实力？”
    就在此时，天穹之上，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声音初听之时是在远处。
    但声音落下，已经在近处了。
    声音不大，却所有人都听见。
    这声音一出，云头上无人不神色巨变。
    天境！
    引动天地之力紊乱，一言万里，这是天境之力！
    九玄剑门，有天境强者到来！
    云头上，拓跋成面露异色，转头看向雪山方向。
    韩牧野抬头，目光落在绵延雪山上。
    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地震颤。
    远处，一座座雪山崩塌！
    “轰——”
    天崩地裂。
    有一座座雪山拔地而起，往天际飞去。
    那雪山之下，分明是一道身影！
    背负雪山而行！
    此等伟力，世间谁能有？
    云头之上，一片惊呼。
    便是站在前方的万化真人和李慕白，面上也露出惊色。
    龙柱上盘坐的无间道宗段毅宏瞪大眼睛，浑身颤抖。
    他修土石一脉，也曾背负万钧而战。
    可是现在他看到的，是身背三座雪山而来的身影！
    世间土石一脉，还有这等绝强高手！
    龙柱之下，那些各宗精英都是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三座雪山冲天而来。
    至于观战的那些修行者，此时已经有不少人慌乱后退。
    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位怎样的强者到来！
    “北域剑王，背负三座雪山，镇压雪妖一族。”
    韩牧野轻笑开口，然后淡淡道：“九玄剑门第一嫡传，邓纯罡。”
    九玄剑门第一嫡传！
    这背负三座雪山的绝世强者，竟然是九玄剑门的第一嫡传！
    九玄剑门，竟然有这样的强者！
    就算之前听到那声音说是九玄剑门之人，所有人还不敢信。
    可是此时，韩牧野直接说出对方名字！
    云头上，不少金丹大修想起，九玄剑门当初的龙舟上只有九十九人，还空了一个名额。
    原来，在这！
    九玄剑门，嫡传第一，邓纯罡！
    “哈哈，你就是韩十九吧？”
    “悬空寺的和尚说你很强，我不回来，九玄剑门的传承就要交给你了。”
    天际，云雷与声音相合，滚滚而动。
    声音引动雪山震颤，一道道雪崩出现。
    “等会拿了九派第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执掌九玄剑门传承。”
    邓纯罡的声音之中，透出无尽战意！
    九派第一似乎儿戏，反而九玄剑门的传承才更重要。
    邓纯罡要与韩牧野一战！
    韩牧野双目之中迸发耀眼神采，轻轻点头：“好。”
    好！
    听到韩牧野回答，邓纯罡哈哈长笑，背后雪山轰然砸下！
    “你们灵甲妖族还不死心，要浸染北域？”
    “好，来多少，老子镇压多少！”
    三座雪山，一座直接往嘉灵江中砸去。
    一座往龙柱方向落去。
    最后一座炸开，化为一柄万丈雪剑，一剑斩下！
    “轰——”
    雪山砸在江水之中，直接将大江拦腰砸断，无数黑甲鱼妖被压在山下，化为糜粉。
    血气与妖气漫天而起。
    那万丈雪山上，一道道雪雾升起，将黑甲鱼妖的气血与妖气收拢，化为一颗颗血色珠子。
    看着这一幕，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异色。
    这手段，分明是御使剑丸手段！
    “是山隐，剑丸山隐。”
    大岩道人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惊喜。
    “山隐剑丸一共六颗，是周天剑阵中山河一系镇压所在。”
    “这个邓纯罡定然是得到了山隐剑丸，才去北域镇压雪妖的。”
    “我怀疑，这是袁天剑尊留下的后手。”
    说到这，大岩道人低语道：“韩牧野，你和邓纯罡之间要争的，恐怕不仅是九玄剑门传承了。”
    不仅是九玄剑门传承，还有，袁天剑尊的传承！
    “轰——”
    第二座雪山撞在龙柱上空，将那些围攻龙柱的大妖都撞成血雾，然后收拢过去。
    韩牧野眉头一挑。
    这些大妖的气血他是拿来浇灌龙柱的，可不能都被邓纯罡拿走。
    他一声低喝，云龙剑飞出，再次绞杀几条黑甲鱼妖。
    “吼——”
    嘉陵江上，一声嘶吼，一位身穿黑袍的高大身影冲出。
    天境！
    不止一位！
    江水中，还有五道身影跟着冲出。
    手持大剑的邓纯罡哈哈大笑，飞身冲出。
    这一刻，九派争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灵道宗的龙柱上，卢轻尘和身后那三道身影都是满脸沉郁，丝丝盯着九玄剑门的龙柱急速上升。
    没人能拦。
    没人敢拦。
    九玄剑门最后时刻，来了一位能以一敌六的天境强者！
    嘉陵江上，剑光照彻江水。
    六位天境大妖，竟是压不住邓纯罡的剑光。
    这位在西疆名声并不大的九玄剑门第一嫡传，此时展现出的战力，已经是无人敢揣测。
    云头之上，一片静默。
    “嗡——”
    九玄剑门的龙柱到五百丈，天地震动，轰鸣声从地底传来。
    所有的龙柱都开始震荡。
    云头上，万化真人和李慕白面上露出喜色。
    韩牧野低头，看向下方位置。
    一道道金黄的灵气不知何时已经弥漫。
    这是道剑山岳的剑气。
    山岳道剑已经折断，其中力量又被压制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大妖气血浇灌，根本无法苏醒。
    此时，镇压的龙柱拔起，又有大妖气血灌注，方才激发道剑力量。
    站在龙柱上，韩牧野抬手，一把抓住悬在身前的长剑。
    长剑素愿，九玄剑门剑阁长老朱慎佩剑。
    此剑，代表着九玄剑门的屈辱，也代表着九玄剑门的艰辛。
    伸手握住剑柄，剑气直接灌注。
    韩牧野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九玄剑门遭受重创，高手凋零。
    剑阁长老接连陨落。
    面目慈和的老人日夜潜修，终于与长剑相合，身聚半步天境之力。
    老人横战八方，护住风雨飘摇的九玄剑门。
    直到九玄剑门后辈成长，有自保之力。
    一封书信，引老人勃然大怒，在一众九玄剑门弟子苦劝无果之下，飞身下山。
    灵道宗。
    果然是灵道宗。
    灵道宗以九玄剑门剑阁长老遗物为要挟，引朱慎长老下山，群起而攻。
    这一战，灵道宗也是伤亡不小。
    此战之后，九玄剑门剑阁传承残缺，后辈之中只能自保，对几大宗门再没有了威胁。
    这一战后，九玄剑门终于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朱慎长老这柄素愿剑被灵道宗收去，一直藏在秘库，这一次拿出，就是为了压制实力重新崛起的九玄剑门。
    手握剑柄，韩牧野浑身一震。
    那剑上，一道暗沉灵光闪动，窜入他的身躯。
    “小子，此剑被外域大修下了禁制，你快逃！”
    那是朱慎长老的残魂！
    外域大修的禁制？
    韩牧野感受到了。
    空间之力。
    就在他的剑气灌注剑身时刻，一道空间传送之力已经激发。
    “嗡——”
    虚空之中，一座光阵出现。
    万化真人哈哈大笑，抬手，一道灵光落在其上。
    那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灵石。
    极品灵石。
    盘坐在龙柱上的卢轻尘也甩手，将一块灵石砸上去。
    龙柱之下，云海剑门第一嫡传郭天金抬手，也是一道流光射出。
    第三块极品灵石！
    三块极品灵石撞在法阵上，引动阵法力量激荡。
    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面色巨变。
    “这阵法，是上古传送阵！”有人疾呼。
    “万化真人，你要干什么！”
    “这阵法是套在禁空阵上，汲取的是我们的力量！”
    “停不下来，极品灵石催动的阵法，我们一断力量，就会被反噬！”
    云头上，惊恐怒吼之声此起彼伏。
    万化真人这是要与整个西疆为敌吗？
    此时，万化真人长笑，一步跨出。
    “此阵乃是通联域外仙灵界的传送阵。”
    “仙灵界乃是修行层次远超天玄世界，其中遍布仙佛的世界。”
    “诸位同道如果想与本尊一起往仙灵界，只需臣服于我灵道宗即可。”
    通往仙灵界！
    一座修行层次远超天玄世界的地方！
    云头上，有人惊骇，有人皱眉，有人面上闪过渴望之色。
    “万化真人，你不是说升龙台升起，是释放其下镇压的宝物吗？”李慕白眉头皱起，冷声开口。
    万化真人笑着道：“李兄，到仙灵界，岂不是处处皆宝？”
    李慕白面上露出冷色，双目中闪过寒芒。
    万化真人骗了他。
    万化真人看向云头上，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笑意：“你们把西疆当成宝地，却不知这世界之大。”
    “别说西疆，就是天玄世界，与仙灵界相比，也不过是贫瘠之地。”
    “本尊往仙灵界中求永生不死，你们不去，永远没有机会！”
    永生不死！
    修行者，谁不想得到永生不死的机会？
    有几人能在这永生不死的诱惑下，毫不动心？
    “万化道友……”一位白须老者轻唤一声。
    万化真人转头，冷漠看着他。
    老者一愣，低下头。
    只有臣服，才能随万化真人离开。
    道友，可不是臣服的称呼。
    “万化大尊，我，我愿臣服，随大尊前往仙灵界。”
    臣服。
    为永生，选择臣服。
    云头之上，一道道声音响起。
    此时，龙柱震荡，然后一根根化为碎片。
    大地龟裂，裂缝深幽，一道道金色的灵光升腾。
    道剑山岳！
    一柄万丈巨剑的虚影缓缓浮现在雪山裂缝之中。
    这剑，有着难以想象的绝强之力！
    道剑虚影一现，所有人都感觉心头震颤。
    灵道宗四位精英身形一动，出现在半空，盯着那巨剑。
    他们想夺这剑。
    只是下方有无数的宗门精英。
    “你们也可以臣服于我石横道宗，往后随我们一起在仙灵界中修行。”
    卢轻尘静悬虚空，低头，淡淡开口。
    往仙灵界中修行吗？
    寻求长生之道。
    下方，那些各宗精英的目中，有着各样的灵光闪动。
    “韩牧野，我也给你个机会。”
    卢轻尘抬头，看向手握长剑的韩牧野。
    “拜在我门下，我带你去仙灵界。”
    卢轻尘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知道，韩牧野这样修行天赋之人，知道如何选择。
    仙灵界，那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越是强者，越是天赋好的人，越是想要踏入仙灵界。
    修行，就该追求永生。
    为了长生不死，什么手段不能有？
    这一刻，下方所有人都看向韩牧野。
    这位剑道谪仙，会怎么选择？
    韩牧野低头，目光落在那些宗门精英身上。
    他们，在等待自己的选择。
    选择？
    好啊。
    韩牧野轻笑一声，握住素愿剑的手掌轻轻用力。
    “仓啷——”
    长剑，出鞘！
    剑光，带着耀眼寒芒。
    这剑从朱慎长老陨落，就再未被拔出。
    此刻，深藏无数年的剑光，带着幽寒，一剑劈下。
    这一剑，并不凌厉。
    但这一剑，带着让人难以忘怀的苍茫！
    韩牧野这一剑斩出，身后仿佛出现一位白发老者，轻笑颔首。
    这一剑，是韩牧野的选择。
    去他妈的长生！
    老子要的，是做一个逍遥剑仙！
    臣服？
    滚！
    剑光如电，斩破虚空！
    卢轻尘和他身后几道身影都是面色难看，抬手，道道灵光挡住这一剑。
    “刺啦——”
    剑光斩破灵光，追着卢轻尘，让他飞身逃遁数次，方才惊魂不定的悬空。
    韩牧野手持长剑，面带微笑，静静看着他。
    下方，那些宗门精英的脸上，也是露出微笑。
    这才是剑修。
    修行，就该如此。
    拔剑！
    “好，好。”卢轻尘咬着牙，目光扫过下方，面上露出狰狞。
    “你们会后悔的——”
    话音落下，他和他身后的那三道身影都直接爆开，化为血色灵光，直接冲向云头。
    他们本来就是万化真人的分身，此时回归，裹挟巨量的气血与灵气，灌注在万化真人身上。
    “轰——”
    灵光化为光柱，万化真人长笑一声，身上的修为不再压制。
    元婴四重！
    借助分身归来，他展现出了元婴四重的修为境界。
    他本就已经横压西疆的修为，再增一分，更是让所有人只能仰望。
    “李慕白，我知道你已经踏入元婴三重，现在，你愿意臣服本尊吗？”万化真人狂笑。
    云头上，李慕白身上的魔光泛起，果然是元婴三重。
    这等魔光闪耀，将天穹染成昏黑。
    但与万化真人相比，明显是低了一筹。
    “臣服？”
    李慕白看着万化真人，冷冷道：“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一柄暗金色的长枪，透出森寒的魔意，一枪扎向万化真人。
    “就凭这？”万化真人冷笑。
    “还有我。”
    拓跋成身上，一股压抑的力量瞬间迸发。

 274、巨石真人，剑丸天狼（3/3五千字求订阅

    拓跋成的修为，直接突破半步天境，达到天境！
    一头暗金色的猛虎虚影出现在拓跋成身后，双目瞪住万化真人。
    看着这猛虎，万化真人目中闪过精光。
    “我知道你和金泽的心思。”
    “金泽将毕生修为以灌顶之法传你，然后神魂与你的剑势相合，助你成为天境。”
    万化真人口中高喝，身上的灵光化为一座山峰。
    石横道宗的修行法门。
    下方，持剑而立的韩牧野轻叹一声。
    宗主金泽以自身神魂和修为作为代价，帮助拓跋成破入天境。
    这件事他知道，却无能为力。
    金泽和拓跋成早已开始这样的程序，他想阻止也来不及。
    唯一的帮助，就是炼制虚婴丹，相助拓跋成突破。
    在金泽宗主和拓跋成来到嘉灵江时候，金泽身上所有的力量已经灌注完成，只等最后的白虎凝成大势。
    此时，拓跋成一步踏入天境，金泽宗主陨落。
    也不能说陨落。
    毕竟金泽宗主的神魂化为拓跋成的猛虎大势，往后可以镇压九玄山。
    “吼——”
    拓跋成身后，猛虎咆哮，与李慕白的魔光相互牵引，往万化真人撞去。
    “早知道你们尚阳魔宗和九玄剑门勾结。”
    “这灌顶之术，是魔道手段吧？”
    万化真人冷笑一声，手掌中，一柄圆圆的玉色团扇出现。
    这团扇上有妖艳鲜花，还有一道道灵光。
    法宝。
    这是一件异样的法宝。
    灵道宗镇压西疆，有法宝很正常。
    “哎，老夫虽然不擅争斗，此时，恐怕也逼不得已要出手了。”云头上，木家老祖摇摇头，一步跨出。
    他是西疆天境。
    站在云头上的风灵剑宗宗主张成面上闪过犹豫之色，最终，选择往前一步。
    他也是西疆修行者。
    一直站在云头上的两位妖族大修对视一眼，转身就走。
    他们不是西疆修行者，无意掺和。
    刹那间，西疆大势，化为凌乱。
    灵道宗万化真人一人之力，有镇压整个西疆的势头。
    “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就去死！”
    万化真人手中团扇挥舞，一蓬青色的灵光化为片片绿叶，挡住猛虎与魔气，然后他身形一动，往下方飞来。
    他要的，是道剑！
    “不能让他拿到那剑！”天际，李慕白一声高呼。
    远处，与六位水妖缠斗的邓纯罡一剑劈出，准备回身。
    然后，他身形顿住。
    道剑之前，韩牧野手中长剑抬起。
    道剑下方，无数西疆精英身上，剑光与灵气升起。
    这些人，是西疆修行界的未来。
    他们的血，是热的！
    他们，愿意为守护西疆而战！
    天境。
    元婴。
    元婴四重大修，西疆第一强者。
    那又如何？
    拔剑！
    “仓啷——”
    长剑出鞘之声响成一片，带动天地轻音。
    无数术法流光升起，将天穹化为七彩！
    这些宗门精英都是修行不到百年，没有那么多蹉跎臣服。
    他们都是一路逆行十万里，战意澎湃。
    他们，将西疆当成自己的家！
    仙灵界虽好，不是故乡！
    韩牧野长笑一声，手掌中长剑映射无尽光晕。
    “我韩牧野好为人师，今日，再为诸位同道，演练一剑！”
    当初韩牧野曾出手演练一招裂石剑术。
    今日，他要演练的，是万剑归宗！
    剑光与下方所有的灵光剑气相合，直接化为一柄万丈长剑。
    这剑一出，引动下方道剑震荡。
    世间剑意，是相通的！
    剑意吸引，道剑山岳有臣服之势！
    万化真人面色阴狠，手中团扇上灵光爆开，化为一双血爪，往着韩牧野头顶撞去。
    他要在韩牧野手中剑光完全凝实之前，将其斩杀！
    “万化真人，你不是剑修，不知道我辈剑意遇强则强！”
    韩牧野长笑，手中剑光瞬间凝成，然后一剑刺出。
    “剑在心中，化万剑为一剑——”
    “此剑，就是万剑归宗！”
    剑光与血爪相撞，将血爪击碎，然后剑光毫不怠涩，朝着万化真人一斩而下！
    西疆第一高手又如何？
    斩！
    万化真人咬着牙，手中团扇直接爆开，化为一团金色花朵，挡在头顶。
    “轰——”
    剑光斩在花朵上，将这花朵直接斩成碎片。
    万化真人浑身灵光透出，身周一件件宝物浮现。
    这些宝物毫不犹豫爆开，化为灵光撞在长剑上。
    可惜，长剑坚定不移，直直斩下。
    “轰——”
    万化道人身躯爆开，一道虚影飞出。
    元婴！
    一剑斩下瞬间，万化真人以身躯自爆为代价，让元婴逃遁而出。
    他的元婴冲向虚空中那不断旋转的法阵，也不去想道剑了。
    李慕白和拓跋成等人此时飞身，冲向万化真人的元婴。
    “废物。”
    一道声音从天际的阵法中传出。
    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道人从法阵中踏出，伸手按在万化真人元婴头顶。
    “师尊饶命——”
    万化真人的元婴惊呼。
    “师尊？”那道人摇摇头，淡淡道：“你还没有做我巨石道人弟子的资格。”
    话音落下，道人手掌中灵光爆裂。
    万化真人的元婴一震，直接化为一团浓郁的灵气，被道人收入身躯之中。
    元婴四重的修为，全都做了他人嫁衣！
    “真修了我传的分身之道？”道人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转头看向四周，道人冷笑一声，伸手一抓。
    “嗡——”
    万丈道剑虚影落在他手掌中！
    “山岳，终于回来了……”道人目中露出悲色，看着掌中断剑。
    然后，他身上，有浓郁杀意疯狂升腾！
    “快逃！”
    李慕白一声高喝，回身便走。
    其他几位天境也是急速后退。
    他们能退，被大阵之力镇住的那些金丹走不掉。
    下方，无数西疆精英也没有天境大修的遁速。
    “公子，这是起码出窍修为的大修，他能杀了这里所有人！”赵云龙的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惧意。
    “走吧，御使天鹤翼离开，等你有出窍之力，再来报仇。”大岩道人的声音之中透出无奈。
    他也没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九派重排，九玄剑门赢了一切。
    眼看着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成为西疆的霸主已经是板上钉钉。
    可现在这局面，一位出窍大修出手，要横扫雪山之下。
    云头上近千金丹，山下近十万后辈精英。
    再加上周围那些修行者。
    今日这些人都被斩杀，西疆修行界，灭了。
    别说南荒西迁，就是南荒不西迁而来，西疆修行界遭受如此重创，也不可能恢复。
    万年都不可能恢复了。
    “吼——”
    天际，原本奔逃的拓跋成忽然回身。
    “我九玄剑门得了九派大比的第一，今日，就该护持西疆同道。”
    拓跋成身上，浓郁剑气升起，双目之中透着决绝的战意。
    “韩牧野，我战死，九玄剑门就交给你。”
    下方，韩牧野还没开口，嘉陵江上，邓纯罡长笑出声：“拓跋长老，凭什么九玄剑门要交给他？”
    身形化为剑光，邓纯罡高呼：“韩牧野，我战死，你才有资格接九玄剑门！”
    邓纯罡身化剑光，拓跋成引猛虎大势，直接冲向天际的巨石道人。
    这一刻，无数修行者拳头攥紧。
    这，才是西疆第一大宗该有的担当！
    韩牧野抬头，轻叹一声。
    差距太大。
    邓纯罡也好，拓跋成也罢，挡不住手握道剑的巨石道人一击。
    没有犹豫，他抬手，还未消散的巨剑引动无尽剑光，朝着巨石道人轰然劈下。
    这剑是数万西疆宗门精英之力汇聚，这一剑比拓跋成和邓纯罡的剑光强盛无数倍！
    巨石道人低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子，你的剑道天赋不错，可以拜本尊为师。”
    “千年，本尊包你横行天下！”
    话音落下，他抬手一剑，将韩牧野的剑光挡住，震碎。
    至于拓跋成和邓纯罡，这一剑带起的罡风，就已经将他们撞开。
    这样的绝顶强者要收韩牧野为弟子！
    如果拜这位不知修为多高深的大修士为师，往后，真的可以横行世间了吧？
    四周，羡慕的目光投在韩牧野身上。
    “你要收我为弟子？”
    手中剑光散去，韩牧野面上闪过一丝奇怪笑意。
    巨石道人点点头，淡淡道：“你的天赋资质，便是在仙灵界，也有资格成为大修士弟子的。”
    韩牧野的天赋与资质，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怪不得，他能成为剑道谪仙……
    那些曾有心与韩牧野一较高下的宗门精英，面上都露出失落神色。
    下方，段毅宏将头低下。
    婉月也面色复杂。
    今日，韩牧野能被大修士收为弟子，而他们，可能被大修士一剑斩杀。
    这就是差距。
    见韩牧野没有说话，巨石道人伸手一指下方，淡淡道：“我去杀了这些天境和金丹，你将那些小家伙斩杀。”
    杀人。
    这算是投名状吧？
    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开口道：“前辈，这等事情，我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巨石道人眉头一皱，冷声道：“给你三息。”
    韩牧野摇摇头：“三息恐怕不够，三息时间，天狼不一定能赶到。”
    天狼！
    剑丸天狼！
    巨石道人面上神色瞬间化为狂怒，身上，冲霄的暗沉剑光升起。
    “好好，那就都去死——”
    他手中断裂的道剑抬起，化为万丈剑光，直接横扫。
    这一击，便是杀不掉所有人，也能一击斩杀九成！
    “诸位同道，再借我一剑之力！”
    韩牧野放声高呼，手中剑光聚起。
    “一剑之后，必有西疆高人出手！”
    西疆高人！
    虽然不知韩牧野说的西疆高手在哪，但此时，只能信。
    不信，就是死！
    一道道剑光与灵光汇聚。
    天际，那些金丹大修，天境强者，也将自身力量往韩牧野的剑光中汇聚而来。
    “啧啧，以你的悟性，这一剑不死，往后能领悟多少剑意术法？”
    大岩道人的话语之中带着憧憬。
    韩牧野面上也透出一丝轻笑。
    是的。
    这些强者的剑意与道意都会被他留下一丝，往后慢慢领悟。
    有这些剑意道意的印记，真正化一剑为万剑，不远了！
    他可是夸下海口，要以一剑化万剑，前往东海挑战的。
    “轰——”
    韩牧野的剑光与那道剑撞在一起。
    恢弘的光影炸裂。
    拓跋成背后猛虎剑势震散，邓纯罡头顶的雪山粉碎。
    韩牧野一口鲜血喷出。
    下方那些西疆精英也都面色苍白。
    远处，一声长啸，带着轰然的剑光划破虚空而来。
    巨石道人手持大剑，低头看着韩牧野，冷笑一声：“你引以为傲的资质，我废了。”
    “你的修为，也被我破了。”
    “便让你活着，看看你守护的这些蝼蚁，会不会报答你。”
    废了资质。
    破了修为。
    这样的谪仙，还是谪仙吗？
    那些精英抬头看着韩牧野，神色复杂。
    刚才还仰望不可触的存在。
    现在，却成了一个没有了修为，没有了资质的人。
    这世界，就是这样。
    你永远猜不出下一瞬间，会是什么样。
    站在虚空，脚下一片长羽托着身躯的韩牧野呵呵笑一声，看向远处轰然而至的身影。
    “其实，你该再补一剑，直接斩杀我的。”
    巨石道人冷笑看他一眼，转身而走。
    他往大雪山方向去。
    那边，是北域。
    不是西疆。
    “天狼，你没想到我会借助西疆宗门之手脱困吧？”
    “袁天剑尊让你守护西疆，你却让我活着出来。”
    “我现在在北域，你要来，我就杀了你。”
    “没有西疆天道之力加持，我杀你，比杀一条狗容易。”
    雪山之间，有轰鸣大笑传出。
    “我会统御北域的生灵，然后随时来西疆杀人。”
    “有本事你就守在这里。”
    “我看你一个剑灵，一直损耗剑意，能守多久！”
    狂笑声震动，雪山上，处处雪崩。
    一道身影落在天际。
    “天狼。”大岩道人面上神色复杂，盯着那身躯。
    韩牧野也抬头看向与袁天剑尊身影一般无二的天狼。
    袁天剑尊的第一颗剑丸。
    陪伴袁天剑尊最久，被其安排守护西疆的天狼。
    天狼目光盯着雪山之后片刻，然后冷冷看向云头上那些金丹大修。
    “一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真是自己取死。”
    他身上剑光恢弘冲霄，目光如电，落在谁身上，谁都感觉心神震荡。
    没有人敢抬头。
    这些金丹大修也是心中委屈。
    谁能想到，灵道宗万化真人竟是设了这样的局？
    可是现在万化真人已经陨落，所有的锅，只能他们这些人来背。
    天狼没有再看这些金丹大修，转头看向韩牧野。
    “小子，本来我是准备将西疆交给你守护，然后去寻主人的。”
    “可惜……”
    天狼摇摇头，双目之中透出晶亮的神光。
    “主人的任务必须完成，我必然要杀了这巨石道人。”
    说完，天狼身形化为流光，冲向北域。
    只是他的身形越过大雪山，一入北域，明显速度一顿。
    北域，有北域的天道。
    北域天道，可没有如西疆那般赋予天狼难以想象的力量加持。
    “哈哈，你真敢来！”
    巨石道人的长笑响起，然后，轰鸣声响成一片。
    剑光，尖啸，震彻天地。
    这是两位大修士的乱战。
    这等大战，便是寻常天境也无力参与。
    “快走吧，若是那位前辈落败，西疆恐怕要生灵涂炭。”天际云头，一位金丹大修低语，转身就走。
    天际的传送阵法已经消散，禁空阵也散了，他们这些金丹大修自由了。
    一道道身影飞遁离开。
    如果今日天狼战败，西疆修行者要做的是，赶紧逃离西疆。
    “我要去北域。”
    邓纯罡低语一声，看一眼韩牧野，然后头顶汇聚一座万丈雪山，飞身而起。
    韩牧野明白。
    邓纯罡的修为战力借助了北域天地的力量。
    他在北域，能发挥出更强横许多的战力。
    就算无法抵挡巨石真人，他也要去为守护北域而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躯之中灵气与剑意的紊乱，韩牧野摇摇头。
    这一次伤的确实不轻。
    仙灵根被直接断了。
    丹田中的云台也被击碎。
    看来，又要炼制两炉九转云莲丹重塑仙灵根了。
    丹田云台碎裂，也要耗费几颗仙品丹来补全。
    都是灵石啊……
    这巨石真人一击，自己起码亏损了几千万灵石。
    怎么也要找补回来。
    就那半截道剑，没意见吧？
    他身形一动，脚下白羽流光一闪，直接带着他冲入北域。
    韩谪仙也冲入北域！
    他都已经废了资质和修为，还去北域干什么？
    去送死吗？
    或许，真的是送死？
    也是，如此人物，与其蹉跎苍老而亡，不如痛快战死！
    不少人摇头，转身离去。
    不忍看天才的陨落。
    拓跋成立在雪山之前，紧紧握拳。
    “轰——”
    雪山之巅，轰鸣炸裂传来。
    韩牧野落在北域，看到的是天狼被一剑斩退，身形晃荡虚幻。
    邓纯罡长剑化为雪山砸下，却被道剑引着，直接崩碎，然后吐血倒退。
    “天狼，我说过，此处天道与西疆不同，你来，我杀你如狗。”
    巨石道人脸上露出森然冷意，然后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我给过你机会的。”
    “可惜你没有把握住。”
    韩牧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闭眼，口中低语。
    “此处天道，确实与西疆不同。”
    “这天道，与中州相同啊……”
    中州天道，儒道世界。
    韩牧野的身上，浓郁到极致的紫色人望之气和浑厚金黄的浩然气交织，将整个北域染成紫金色！
    天地，震动。
    人望与浩然气凝成一线，天地之间，一位佩剑高冠，长袍大袖的虚影撑天而显。
    儒道，大宗师境！
    手中八宝如意化为一支墨笔，韩牧野轻笑一声：“我给你一个机会。”
    “能在我这诗文下逃生，我便不杀你。”
    墨笔挥洒，金光乍现。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
    “可惜了，这一首诗都没撑住。”
    －－－－－－题外话－－－－－－
    别怪我
    这诗一出来
    我和你只能留一个

 275、九派第一，钟声九响（1/2五千字大章）

    北域，大雪山下。
    一道道金色的大字将天穹遮盖！
    儒道大宗师之威，天地震动，山河共鸣！
    一字可遮一天，一句诗文，能破一界！
    韩牧野身上，紫色的人望之气与金色的浩然气撞在一起，引着天际的大字，化为蓬勃的文气。
    这诗文，不止是力量强横到无边，其中文气，更是浩荡。
    此等诗文是在北域出现，如果此时在中州，恐怕整个天地都被文气布满。
    北域文气动荡，似乎要冲破天地屏障，与中州交融。
    “大宗师出手？”中州，文相手中墨笔一停，抬眼看向北域方向。
    天玄世界中，何来这么一位儒道大宗师？
    不过他没有以神念探查。
    毕竟对于大宗师来说，神念无端探查，是对其不尊重。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真是好词句，可惜，若能补全，便是更进一步，都有机会。”
    将北域天际那些诗句抄录在面前书卷上，文相摇摇头，双目中透出异样神采。
    “老文，北域是你安排的？”虚空之中，有声音响起。
    武侯。
    文相摇摇头。
    “呵呵，真是有趣，最近你儒道可是昌盛得很。”
    “白鹿山书院那人人带剑的路数我很喜欢，话说，无怨界中战事吃紧，你再送些强者来？”
    “两位宗师就行。”
    武侯的话语之中，透出一丝疲惫。
    “你是想要白鹿山那两位吧？”文相摇摇头，低声道：“等等看吧，如果他们能成长，我不介意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
    虚空之中，武侯“嗯”一声，声音消逝。
    北域，天穹上，金色的大字在虚空闪烁，慢慢散去。
    金紫色的漫天光影，也渐渐消弭。
    高冠挂剑的大儒虚影，悄然隐没。
    跌坐在地的邓纯罡一脸茫然。
    立在不远处的天狼身形虚幻，面上神色透着复杂。
    站在韩牧野身侧不远的大岩道人背着手，一脸笑意。
    韩牧野身前，衣袍破烂的巨石道人在坚持到第八句诗文时候，跪倒在地，元婴破碎。
    是的，元婴，不是元神。
    当年，这位化神大修的元神被袁天剑尊一剑斩碎，靠着分身之术逃过一劫。
    现在的巨石道人，其实就是一道分身而已。
    不过哪怕只是分身，这分身也是半步出窍，西疆北域，无人能敌。
    加上手中道剑，就是遇到出窍大修，也能一战。
    可惜，韩牧野是儒道大宗师。
    言出法随。
    儒道大宗师，便是中州，也是一双手数得过来。
    这等强者面前，就是真正的出窍大修，也只能乖乖低头。
    儒道大宗师，可战半步化神！
    看着面前神魂渐渐暗淡的巨石道人，韩牧野心中不由微微感慨。
    如果不是在北域，他韩牧野根本无法挡住巨石道人一根手指头。
    可北域天道与中州相通，那他韩牧野斩巨石道人，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就将巨石真人肉身冻结。
    “欲与天公试比高”这句还未出，巨石道人已经元婴碎了。
    这让兴致颇高的韩牧野只能收回手中墨笔。
    “早知道，我该回仙灵界的……”身躯一软，躺倒在地的巨石道人面上露出一丝遗憾，然后缓缓闭眼，身上有道道灵光碎散。
    韩牧野能感觉到，天地之间，有喜悦之意涌动。
    与当初在火源界一样，只要斩杀了界外修行者，天地都会有馈赠。
    现在的韩牧野有资格和天地平等交易，他斩杀界外修行者，天地自然会有反馈。
    这反馈会让他能从天地中借到的力量又盛一分。
    抬手一招，巨石道人手上那半截道剑落在手上。
    这是好东西。
    韩牧野手上有这道剑的另外一半。
    可惜，此物别说西疆，就是天玄世界，也无人能重新修补好。
    看过道剑铸造的过程，韩牧野知道，这道剑就算是在仙灵界，也是耗费一家大宗无数年积存，方才能铸造成功的。
    直接将道剑收入储物戒，韩牧野转头看向天狼。
    “想来前辈就是当年剑尊座下第一剑丸，天狼前辈了吧？”
    天狼转头看他一眼，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会在西疆留驻一甲子。”
    “如果一甲子后你能以剑道修为接我三剑，西疆就交给你。”
    天狼顿了顿，然后道：“要是接不住，我会杀了你。”
    说完，他看一眼韩牧野身侧的大岩，身形一动化为流光。
    看着他飞身离去，大岩道人摇摇头，哼一声道：“你放心，这家伙也就说说而已。”
    “他这是抹不开面子。”
    说到这，大岩道人有些惋惜的摇头道：“还是你修的儒道，这是袁天剑尊最痛恨的，不然，天狼恐怕是会直接留下指点你。”
    韩牧野轻笑声，转头，看向一旁的邓纯罡。
    指点不指点的，对韩牧野来说，无所谓。
    他已经得到了袁天剑尊的大部分传承。
    至于天狼，或许能多一些经验，但这对悟性满级的韩牧野来说，可有可无。
    招这么位大爷在身边，还不如大岩道人。
    邓纯罡抬手，掌心是三颗土黄的剑丸浮现。
    韩牧野没有接。
    他抬手，掌中的八宝如意化为墨笔。
    “山河故人远，万里风似刀！”
    天地之间，一道刀光朝着邓纯罡头顶劈下。
    邓纯罡一愣，连滚带爬，逃离刀光的范围。
    “燕山月似钩，丘壑一柄刀。”
    一柄弯月长刀擦着邓纯罡的头顶，将其发髻斩断。
    “你小子什么意思？”邓纯罡一声低喝，手中，雪色剑光升起。
    韩牧野没有开口，手中墨笔再来一句。
    “胡儿纵马天河北，一剑西来斩千军。”
    一道剑光撞向邓纯罡的脖颈。
    剑光清幽，似乎要将人冻结。
    “来得好！”
    邓纯罡一声大喝，手中剑迎着剑光，与清幽剑影撞在一起。
    韩牧野提笔成诗，诗现剑凝。
    一剑接一剑，将邓纯罡斩到千丈之外，毫无还手之力。
    他以文气与人望之力催动剑光，能压制住邓纯罡的力量。
    剑术又比邓纯罡的剑术强横许多，自然让邓纯罡没脾气。
    “嘭——”
    一剑斩下，邓纯罡躲避不及，被剑光斩在胸口。
    那剑光化为长鞭，将邓纯罡的身形锁住，摔落在地上。
    “邓老大，我这一剑如何？”
    一柄长剑抵在邓纯罡的脖颈处。
    邓纯罡面上胀红，梗着脖子不说话。
    韩牧野轻笑一声，伸手将那三颗剑丸收过去，然后道：“这一场是我替李三姐打的。”
    邓纯罡一愣，口中喃喃几句。
    韩牧野一甩衣袖大步往西疆走去。
    走几步，转过头道：“对了，三姐已经去了中州，还在玄阳卫中。”
    “等她回来时候，你惨了。”
    邓纯罡嘴角抽搐几下，站起身来。
    “行，小子你够狠。”
    低吼一句，邓纯罡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大雪山。
    “西疆，九玄剑门，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解脱，还有一丝不舍。
    韩牧野笑一声，身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
    对于韩牧野还能活着从北域归来，很多人都比较意外。
    不过大部分宗门精英还是为他能活着而开心。
    十万里溯源，西疆精英的心性都有了变化。
    同辈之间相争，争的是气，而不是生死。
    韩牧野归来，带来好消息。
    那位界外大修被斩杀，原本准备提桶跑路的宗门修行者，可以安稳缩回窝里了。
    至于这位界外大修是谁斩杀的，韩牧野没有明说。
    所有人也不好细问，很大可能，是当年袁天剑尊留下的后手。
    不过此时没有人关注这些事情。
    西疆九派重排，九玄剑门独占第一，成为西疆名副其实的魁首。
    九玄剑门拓跋成踏入天境，战力堪称绝强。
    还有那位坐镇北域的邓纯罡，号称大雪山剑王，战力滔天，能以一敌六位大妖。
    虽然这位在北域修行，但保不准就会回到西疆。
    这也是九玄剑门的战力体现。
    这一次东海黑甲妖族损失也是惨重。
    一路溯源，丢下数位天境大修尸身。
    这些尸身，往后都会成为西疆的财富。
    而随着蛟龙青桐回归东海，黑甲妖族又被攻击，暂时无力来西疆。
    西疆整体局势，都在自己手上。
    从大雪山回归，各宗的疆域重定，资源重新分配。
    九玄剑门倒没有多占，只是在原来基础上，将属于灵道宗的占了一成。
    灵道宗就算万化真人陨落，也是一家大宗门。
    其实力在九派中，依然是在中上位置。
    按照李慕白和拓跋成说的，往后百年，灵道宗可以供养整个西疆。
    灵道宗的珍藏、资源，慢慢吐出来，能让西疆修行者滋润的过百年。
    这也是九玄剑门没有引着各宗围攻灵道宗的原因。
    明山剑宗成为西疆九派之一。
    但明山剑宗的实力实在一般，只拿了当初灭派的太玄剑派剩下地盘和资源。
    对于杨明轩来说，能得到多少资源无所谓。
    只要能完成杨定山的遗愿，他已经心满意足。
    甚至后面的各宗勘定大会，他都不去参加。
    反正作为九玄剑门的坚定盟友，相信九玄剑门不会亏待明山剑宗。
    之前与九玄剑门关系不睦的风灵剑宗等宗门，都悄悄来赔罪。
    风灵剑宗宗主张成，亲自拜访拓跋成。
    这位西疆天境与拓跋成密谈许久，终于取得拓跋成的原谅。
    虽然当初金泽碎金丹就是因为张成所迫，但拓跋成没有要追着风灵剑宗不放的意思。
    不管是拓跋成还是张成，背后都是一家大宗门，不可能因为怨恨，就不顾宗门弟子生死。
    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宗门，往后有的是机会拿捏风灵剑宗。
    回归的韩牧野没有与拓跋成同行，只是坐了飞舟，顺着嘉灵江一路顺流而下。
    他现在虽然身上看上去没有修为，又损了修行资质，可各宗精英没有敢慢待他的。
    他是九玄剑门夺得九派第一的最大功臣，又是剑阁长老。
    往后，这位韩谪仙缩在剑阁之中，一甲子，又是一位半步天境。
    而且据说这位韩谪仙的丹道技艺很是不凡。
    木家老祖来飞舟上与韩牧野长谈过好几回，都是邀请他去参加什么丹道盛会的。
    按照木家老祖说，那盛会有能帮韩牧野恢复的丹药。
    韩牧野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事情当年就答应过。
    一路上，来拜访韩牧野的各宗修行者络绎不绝。
    有送来各种宝物，给韩牧野补身子的，也有送一两个美貌弟子，说是帮韩谪仙打扫卫生。
    宝物韩牧野收了，对于那些个漂亮的男弟子，韩牧野都退了回去。
    也有几位剑道天赋不错的，来拜访韩牧野，同时请教。
    韩牧野都是只收了几块灵石，然后讲解些剑术上的不足。
    回去路上，飞舟飘飘荡荡，花了近两个月时间。
    这两个月，整个西疆各方势力都重新划定。
    嘉灵江边，九玄剑门回程时候，数万修行者站在江边，躬身送行。
    这，就是西疆第一大宗该有的尊重。
    “好在九玄剑门金泽宗主陨落，韩谪仙也损了修为资质，不然，往后千年，恐怕西疆都是九玄剑门为尊了。”
    看着飞舟离去，江岸边，有人低语出声。
    “哎，这一场九派之争真是精彩，往后百年，西疆恐怕都是没有这样的盛事了。”有人目中透出一丝遗憾，轻声说道。
    这一场九派之争，死的人很少，但收获最大。
    各宗精英，战意昂扬，意气风发。
    这让那些宗门高层乐得合不拢嘴。
    “可惜了韩谪仙，若是这位横压同辈的天才能重新成长，西疆谁能与他争锋？”有人悄然出声。
    韩谪仙为人，气度，见识，天赋，都能横压西疆。
    就是实在太过刚毅，舍一身修为也要与界外大修拼杀，最终损了修行资质。
    嘉灵江边，不少人脸上露出笑意。
    “诸位，可还记得那个传言？”
    忽然，有人低低开口道：“据说，韩谪仙曾得了百颗化云金莲子。”
    化云金莲子？
    那一颗就能提升一品修行资质的宝物？
    嘉灵江边，很多宗门精英的笑容僵在脸上。
    码的，还以为能摆脱这位谪仙的压制呢。
    ……
    横跨数十万里，九玄剑门的飞舟十日之后，回归九玄剑门治下。
    下方，一道道身影冲上，然后默然跟随飞舟之后。
    从入九玄剑门治下，到九玄山外万里，飞舟之后，已经有十万修士同行！
    所有人都是肃穆不言。
    “咚——”
    “咚——”
    “咚——”
    九玄山上，钟声响彻万里！
    身穿白袍的拓跋成双手捧着一套衣冠，立在飞舟船头。
    他身后，韩牧野和其他精英弟子，躬身而立。
    “恭迎——”
    “九玄剑门金泽宗主魂归来兮——”
    九玄山上，长呼声来。
    “咚——”
    “咚——”
    “咚——”
    钟声短促悲凉。
    九玄山方向，一片白衣，出迎万里。
    “咚——”
    “咚——”
    “咚——”
    钟声九响，宗主陨落。
    飞舟直入九玄山，所有弟子，治下宗门强者躬身立在山门之下。
    捧着衣冠的拓跋成一步一顿，走到山门之前。
    “九玄剑门列祖列宗在上，三十三代宗主金泽，领九玄剑门横压西疆，成为西疆第一宗门。”
    拓跋成仰天高呼，双目之中，泪光涌动。
    西疆第一宗门！
    九玄剑门终于成为西疆第一宗门！
    为了这一天，九玄剑门多少人付出性命！
    所有人立在山门前，向着九玄剑门躬身。
    那些剑门长老个个面上神色悲痛。
    宗主金泽为宗门付出一生，最终陨落。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九玄剑门终于成为西疆第一！
    拓跋成托着衣冠转过身。
    宗门太上长老张志和上前一步。
    “金泽宗主陨落前交待，九玄剑门长老拓跋成可为宗门第三十四代宗主。”
    “三月之后，宗门大典，拓跋成长老接任宗主位。”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再次躬身。
    拓跋成踏入天境，成为宗主，理所当然。
    三个月后，这时间也足够西疆大宗消化各自收益，然后派人前来道贺。
    九玄剑门是西疆第一宗门，这继位大典定然要大操大办。
    拓跋成没有说什么话，等众人起身，就捧着衣冠，大步往九玄山山巅去。
    参加九派大比的宗门精英也各自散去。
    韩牧野和林深鲁高回到剑阁，柳宏小心上前。
    姜明下山去处理商号事情了。
    韩牧野没有说太多，直接上三楼去。
    “都说韩师兄损了资质，你们怎么看？”柳宏见韩牧野神色凝重，看向鲁高和林深，悄声问道。
    林深转头看他。
    “不是，我的意思，韩师兄不是给我们那能提升资质的丹药吗，我们现在还他，怎么样？”柳宏被林深看的心头发毛。
    林深现在融合的玉骨越来越多，身上气息越发凝重起来。
    “韩师兄手上的金莲子多得很。”林深摆摆手，转身走出剑阁。
    金莲子很多？
    那传言，是真的？
    柳宏眨巴几下眼睛，长舒一口气。
    剑阁要是没了韩师兄，那多没意思啊……
    韩牧野上三楼，盘膝坐在长案前。
    大岩道人和赵云龙落在他身侧。
    韩牧野巍然不动，静静坐了数个时辰，直到夕阳落山，阳光照在剑阁上。
    “你们说，我该怎么重修？”
    韩牧野的声音淡淡传来。
    大岩道人和赵云龙对视一眼，轻舒一口气。
    “公子，你自己准备如何选择？”赵云龙看向韩牧野，轻声问道。

 276、自悟功法，玄元道诀（2/2五千字大章）

    端坐在长案前数个时辰，韩牧野都是在考虑自己该如何重新修行。
    一句诗文便斩杀横行一域的巨石真人，这让韩牧野看到了儒道的强大与霸道。
    现在的他儒道修为已经是大宗师境。
    修儒道的话，韩牧野有着天然的优势。
    儒道争锋，看似讲道理，却毫不讲理。
    那等文气人望与浩然气的碾压，让人心底发寒。
    如果就此往中州去，相信以他自身积累，还有可以搬运的诗词文章，往后在儒道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但在北域施展大宗师力量，韩牧野也看到了儒道的弊端。
    与天地之力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便如中州文相。
    文墨声以儒道成就圣人，修为已经到深不可测之境。
    可他却不能离开天玄世界。
    他的力量已经与天玄世界相融合，不分彼此。
    如果文相离开天玄世界，天玄世界的大道就会残缺。
    反过来，他离开天玄世界，自身力量就会急速下降衰落。
    这也是为何文相已经如此强大，却不离开天玄世界的原因。
    韩牧野不想如文相一般，被天玄世界困住。
    何况，修到大宗师境，他感觉到了一丝天机。
    儒道，只能有一位圣人境。
    起码在天玄世界，儒道圣人只能出一位。
    文相已经成圣，那他韩牧野再想在儒道上成就至高，就只能去抢文墨声的圣人位。
    不是不能抢，而是，不值得。
    能供韩牧野选择的修行道路这么多，为何非要去与文相抢儒道圣人？
    不修儒道的话，韩牧野还能修剑道，修道法，修炼体，每一样都不差。
    他现在手上积累的功法，有西疆传承，有南荒传承，中州也有，甚至还有不少界外的。
    这些功法，很多都是品级颇高。
    特别是看到不少界外修行法，其中手段，都很高明。
    说实话，人家能出大修士，能横越虚空征伐，不是没有道理。
    韩牧野回想自己所修的九阳功，还有其他剑术，传承自上古，威力是不小，但损耗也很大。
    玄阳诀同样如此。
    “你们说，我能不能以儒道功法为依托，然后融合其他修炼法门，自创一种修行手段？”
    韩牧野看向赵云龙和大岩道人，低声开口。
    自创功法？
    两人都是面上露出惊异之色来。
    “公子，自创功法不是不行，只是其中的凶险太大。”
    赵云龙低声开口。
    “是啊，以往创制新功法，都是一家宗门之力，然后数代弟子试验，慢慢修改其中弊端。”大岩道人也是压低声音道。
    一家宗门创出功法，然后以弟子作为试验，不断修改其中不足。
    韩牧野身形微微一震，目中有精光闪动。
    他所修的九阳功，还有玄阳诀，不都是别人创制后，拿来试验的？
    两种功法，都还没有足够完善。
    也就是说，自己只是拿来作为功法试验的小白鼠？
    想到此处，他面上露出笑意。
    反正都是做小白鼠，为何要做别人的小白鼠，不做自己的？
    他站起身来，活动下筋骨，走到窗台前，看着夕阳余晖。
    “夕阳无限好，明日更璀璨。”
    “往后，我所修的功法，便由我自己来创吧。”
    “墨渊师尊能创出万剑归宗，我创出一套修行法，不难吧？”
    赵云龙和大岩道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以自家公子心性，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韩牧野说是要创功法，却不是第一时间就开始。
    他反而是好好睡一觉，然后又下楼翻看书册，了解剑阁之中近来事物。
    柳宏也将剑阁中事情禀报。
    之后，他每日去藏书楼，翻看各种典籍，还去珍宝楼，跟柳宏一起汰换宝物。
    一连大半个月，他既不开炉炼丹，也不修行功法，连剑术也不修了。
    这般四处闲逛，倒是快活。
    柳宏每日陪着他山上乱窜，遇到弟子，全都恭敬施礼，无比尊敬。
    这让柳宏心中得意，还出声怂恿韩牧野下山去耍。
    要是将韩谪仙带去山下馆子，不知道往后自己去，能不能免费？
    可惜，韩牧野对下山没兴趣。
    “公子，拓跋长老来了。”去藏书楼看了半日书归来，到剑阁门口，姜明忙上前低声禀报。
    他最近主要忙着商号事情，也就才回剑阁不久。
    韩牧野点点头，大步走上剑阁三层。
    到三层位置，见身形高大的拓跋成背着手，站在窗台前。
    “见过拓跋宗主。”韩牧野轻笑开口。
    还不算宗主，但已经是代宗主。
    拓跋成回过身，转头看着韩牧野。
    “你为何不好好修行？”拓跋成盯着韩牧野，沉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韩牧野眉头一挑：“为何要修行？”
    拓跋成目中闪过一丝怒色，终还是压住。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
    “你知道，我九玄剑门从未如此兴盛过。”
    “从万年前，无数低阶修行者汇聚此地，以剑阁为根基，只想能自保。”
    “后来实力强了，也只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机缘。”
    “争，一直争，争机缘，争大道，争命。”
    低叹一声，拓跋成目中透出一丝无奈。
    “我知道你有些厌倦了。”
    “修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修行，更多的是蝇营狗苟，是如凡人一般算计，辗轧。”
    “世上，从未有清修得道，无欲无求的修行道。”
    韩牧野没有开口。
    确实，西疆，天玄世界，乃至于他所看到的其他修行界，都不是他所想的样子。
    到处都是争夺，到处都是杀戮与算计。
    没有谁能像传说中那样，动辄闭关无数年。
    “天道与人道是共通的。”拓跋成转过身，看着韩牧野。
    “中州文相以一人之力，镇压整个世界，让中州儒道昌隆。”
    “你想看到什么样的修行界，有本事你可以改变。”
    “我在嘉灵江上一直看着，看你让那些宗门精英不断产生变化。”
    “我也希望西疆修行界能变化。”
    拓跋成的面上，闪过一丝狂热之色。
    “我九玄剑门已经是西疆第一宗门，我，你，做出的决定，就能左右整个西疆修行界。”
    “说，你想做什么？”
    ……
    拓跋成离去，韩牧野立在窗前。
    他没想到拓跋成会来找自己。
    拓跋成是个看似狂放，却心思细腻之人。
    原本宗主金泽在的时候，拓跋成不需要考虑小事情，自有金泽宗主安排。
    拓跋成只要把握大势，提升自身修为即可。
    但现在金泽陨落，拓跋成展现出的，是另外一面。
    “其实，他也挺难的。”韩牧野身后赵云龙开口道。
    难。
    坐上了九玄剑门宗主之位，九玄剑门又称为西疆第一宗门。
    往后，西疆的大小事情，都是拓跋成一人掌控。
    可他的修为，九玄剑门的底蕴，还是差了。
    所以他才来找韩牧野。
    因为韩牧野与外人不同。
    韩牧野拥有着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是拓跋成在嘉灵江上看到的。
    西疆羸弱，南荒妖族会不断渗透。
    九玄剑门没有灵道宗的实力，西疆各宗都会阳奉阴违。
    这一切，都是遵照以前的修行方式，以前的行事准则。
    如果，改变呢？
    拓跋成走的时候，心情不错。
    因为韩牧野答应他了。
    试试。
    “赵云龙，你和林教头去中州锦川，往后坐镇锦川，所有灵药敞开收购。”
    “大岩道人，你和鲁高去东海。”
    韩牧野顿了顿，手中出现两团淡灰色的灵光。
    看到这灵光，赵云龙和大岩道人都是面上神色一动。
    “这是，空间力量？”
    大岩道人惊奇的开口。
    “你们将这空间力量带去，化为道标，往后，我们就用空间传送之力开辟商道。”
    韩牧野目中透出坚定之色：“我要看看，以我之力，能不能改变修行界。”
    以一己之力，改变修行界！
    此等豪言，让赵云龙和大岩道人都是神色激动。
    两人躬身接过空间之力，悄然下楼去。
    “咦，怎么是我去东海，我去，那真是考验啊……”大岩道人一边走，一边嘀咕几句。
    他话语中有犹豫，也有兴奋。
    等他们走下楼，韩牧野抬手一挥，一道阵盘放下，剑阁的法阵激发。
    他盘坐到长案前，身上有一丝淡淡的灵光闪现。
    一件件宝物出现在他的面前。
    剑丸。
    他自己手上的七颗，加上邓纯罡的那三颗，总共十颗。
    不知不觉，袁天剑尊手中四十八颗剑丸，他已经得到十颗了。
    十颗剑丸，能够发挥的剑阵战力，又进一层。
    除了剑丸，韩牧野面前还有八宝如意，两截道剑，斩杀黑甲妖族得到的各种宝物，化云金莲子……
    这里的每一样，拿出去，都能让整个修行界打生打死。
    目光落在道剑上，韩牧野伸手握住剑柄。
    道剑的力量在于聚合战力。
    这一柄剑若是激发其中力量，可直接化为万丈大剑，其中盘踞无数修行者共同驾驭。
    这道剑，倒是更像是一艘飞舟。
    可惜，现在的道剑断成两半，其中绝大多数力量都已经消散。
    要想修补好道剑，需要仙灵界中才有手段。
    而且其中耗费还巨大无比。
    不过道剑之中储存了很多仙灵界的宝物，就算其中很多损毁了，留下的那些，对于韩牧野来说，也是一笔横财。
    “嗡——”
    灵光一闪，他的面前出现十块灵石。
    灵光璀璨闪耀，全是极品灵石！
    当初灵道宗万化道人求三块极品灵石而不可得，现在，十块极品灵石就在韩牧野面前。
    除了这灵石，其他仙灵界出产的灵材也有不少。
    可惜灵药和法宝等物，都已经损毁。
    收起道剑和剑丸，韩牧野又一一将其他宝物观察一遍。
    黑甲妖族的几件灵器，炼制手法怪异，其中不少都是血炼法，透过当中记忆，韩牧野探查到的，是很多残暴杀戮。
    果然，黑甲妖族是从域外而来，修行手段，多是吞噬、杀戮来提升修为。
    黑甲妖族繁衍之力绝强，数千年来，快速侵占东海水域，已经成为大患。
    现在黑甲妖族溯源而上，与南荒妖族勾连，还想进入西疆。
    也是灵道宗胆子大，还敢与黑甲妖族结盟。
    真不怕会被黑甲妖族侵占西疆。
    金莲子还有二十多颗，但韩牧野手上还缺一些炼制九转丹的灵药。
    这要等几天，青芒山那边的灵药送过来再说。
    长案上，还有一颗木金兰果，那是能增加木属性亲和的宝物。
    在体验过水土双属性的亲和之后，韩牧野已经对如何使用这果子有了感悟。
    炼制成丹，他只要凑齐需要的灵药就成。
    清点随身各种宝物，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差不多，自己也是小有身家了。
    凭借这些宝物，足够支撑自己往后修行。
    收起所有宝物，他的面色化为平静，身上气息慢慢收敛。
    “轰——”
    一声震响在他的神藏中响起。
    金色的红尘咒化为一片金光，所有神魂之剑散碎成丝。
    然后，他的气海中，紫色的人望之气碰撞，丹田，灵气与其中所存的剑意相融。
    既然要重修，那就来的更彻底！
    红尘咒属于儒道神魂修行法，人望之气也是儒道，神魂之剑，剑气剑意融身，这些属于玄阳诀。
    此时想想，韩牧野只觉得心头发寒。
    不知不觉中，自己所修的，大部分都来自中州，来自文相所创。
    原来，自己是文相的小白鼠？
    就在红尘咒和剑意爆开的刹那，远在中州的文相陡然睁开眼睛。
    “修行出了问题，还是，有所察觉……”
    文相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卷，双目中透出精光。
    “文武之道，剑修与儒修结合，终究是不成吗？”
    “可惜了……”
    在红尘咒和所有剑意爆开的刹那，韩牧野感觉身外有一道束缚之力散去。
    这是玄之又玄的感受。
    一时间，他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力量如网罗，自己之前就是撞在网罗中，不能自拔。
    “原来如此啊……”
    散去之前修的功法，只留精纯力量在身，韩牧野算是脱出藩篱。
    再看眼前世界，完全不同。
    “原来，在真正大修眼前，所有的道，都是自己建构，而不是去苦苦追寻。”
    “怪不得那些强者会四处开辟世界，征战，原来是在试验自己的大道。”
    文相也好，当初创造出九阳功的那位大能也罢，都是拿一方世界为棋子，为试验品，不断完善自己的大道。
    世界之中人，只要修的是别人的道，永远也不可能超出创出这大道的人。
    “所以，袁天剑尊选择，离开！”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着晶亮。
    袁天剑尊散尽剑丸，然后离开天玄。
    文相放弃其他修行法，只修儒道。
    这些大修士，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敏锐。
    “那么，我该如何修？”
    轻声低语，韩牧野目光落在面前的长案。
    这一刻，他面前的长案仿佛苏醒。
    一株小树苗发芽，然后生长。
    葱翠的树木，枝叶在风雨之中不断摇曳。
    有虫咬，有鸟啄，有风霜雨雪，有骄阳炽热……
    百年后，树木参天。
    当初的虫鸟，早不见踪影。
    风霜雨雪依旧，却动摇不了大树分毫。
    “万物生发，自有其道。”
    “我所修，为长生，自有长生之道！”
    一瞬间，韩牧野双目中迸发神采。
    他的神藏之中，暗金色的流光炸开，原本的神魂之前全都融合，与那金色的浩然气和红尘咒所爆气息结合，化为一柄鎏金长剑。
    他的气海中，一柄紫色长剑成形，人望之气附着其上，层层包裹。
    丹田，九层云台崩塌，化为一柄青色长剑，十颗剑丸只在四周缭绕。
    剑为骨。
    剑为意。
    剑为魂！
    儒道修行的人望和浩然气，只在长剑之外萦绕。
    人望也要，正气也罢，得自身外，自然藏于心外。
    剑道为骨，儒道为皮。
    剑为不折不屈之魂骨，儒为谦和仁善之行至。
    处世为剑，雷厉果敢，百折不挠。
    行事为儒，仁和大度，谦谦君子。
    此，才是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
    一瞬间，韩牧野身上气息陡然变幻。
    凌厉剑意藏于身躯心间，谦和文气散发于外。
    人如玉，心如剑！
    心意坚而一往无前，此才是修行之道。
    行事方圆有度，谦和不失风骨，此方为处世之道。
    修行，处世，皆大道！
    “以大道为根基，此功法，就叫玄元道诀吧。”韩牧野口中低语，身上灵光乍现。
    这一刻，天玄世界似有所觉，大道震荡，那些天境大修，都是疑惑抬头。
    是有强者降临，还是，界外大修攻伐？
    文相手中墨笔震颤，任其中墨汁滴落而无所觉。
    “西疆，终究还是不能掌控吗……”
    文相抬头，目中闪过一丝不甘，又有一丝欣慰。
    “难得，还能有道友同行啊……”
    韩牧野这一次闭关，直到一个月之后方才出关。
    接收了青芒山送来的灵药，他再次闭关开炉，重塑灵根的化云金莲子投入丹炉，炼制出三炉九颗金光闪耀的九转丹。
    没有犹豫，直接吞服六颗九转丹，重塑仙灵根。
    这一次，他有一种不破不立的感受。
    重塑之后的仙灵根，好像比之前强劲不少。
    起码在吸纳灵气时候，速度更快，炼化过程更容易。
    小半个月后，韩牧野出关。
    此时，他的修为已经重回地境。
    启神五重。
    仙灵根。
    神藏之中，一柄金光闪耀的神魂之剑，合为一剑，分而为十八剑。
    此神魂之剑融合浩然气，剑出，可直接斩破鬼魅妖魔，乃是世间最浑厚正义的神魂之术。
    韩牧野的气海当中，一柄撑天巨剑兀立。
    剑身幽紫，其上灵光闪耀。
    剑合为一柄，能斩天境。
    剑分为一百零八道剑意，可横扫地境。
    紫色的人望之气透出，若是与天地之力勾连，引动神藏中的浩然气，天境出窍大修，不敢抬头。
    相对比之下，韩牧野肉身的凝练，丹田中灵气的温养，倒是最弱的了。
    地境启神的肉身，地境的灵气修为，远跟不上他的战力提升。
    “韩师兄，木家木婉仙子，还有六嫂和脂虎小姐来拜访。”
    韩牧野走下楼时候，柳宏上前禀报。
    他凑过来，低声道：“白店主也来了，青芒山的檀檀，还有林教头的妹妹，都在。”
    说完，他给韩牧野一个眼神：“师兄，要不，你再去闭关？”
    韩牧野摆摆手，一整衣衫，走出剑阁。
    风萧萧兮易水寒。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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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7、九玄剑门的真正秘地（1/2五千字大章）

    黄老六的丫头比黄老六招人喜欢多了，长得粉嘟嘟，模样可爱。
    嘴也甜。
    这些时日，晋阳城那边来贺九玄剑门新宗主继位大典，陆青萍带着黄脂虎过来，顺便也是看望韩牧野。
    毕竟外面传言，韩牧野这一回是资质修为全都断绝，完全没了修行的机会。
    只是到九玄山上，又有另一种传言。
    不见拓跋成长老每回被人打的吐血，回来就变强了？
    现在都成为天境，要做宗主了。
    剑阁韩长老修为耗损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会不是被人打废了又修回来。
    剑道谪仙，就这么来的。
    韩牧野也没想到，他这剑道谪仙的名号，是被人打落凡尘，又重新崛起的意思。
    木婉他们在外门专门接待外客的庭院里，此时都围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转。
    “你们要是喜欢脂虎这样的小丫头，自己也生一个啊。”韩牧野刚进小院时候，正好听到陆青萍的声音传出。
    对于韩牧野的出关，不管是陆青萍还是木婉等人，都是欢喜的。
    “韩师兄，你这再不出关，我的素珍楼要关门了。”白素珍站起身，看着走来的韩牧野，笑着出声。
    其他几人含蓄些，都是微笑颔首，或者轻唤一声“韩师兄”。
    陆青萍牵着小丫头走过来，然后低头道：“脂虎，快给义父磕头。”
    小丫头马上往地上一趴，咚咚咚的磕头。
    这一下，韩牧野慌了。
    周围一众女修都轰然笑起来。
    牵着黄脂虎起来，韩牧野找了几颗当初从青芒山带回的灵果塞给她。
    果然，小丫头还是比较好哄的，抱着灵果一边玩去了。
    说来木婉她们聚在一起也只是巧合，毕竟九玄剑门的宗主继位大典，算是西疆第一盛事。
    木婉也好，白素珍也罢，包括林玉霞，都是与九玄山有些关系的，自家宗门来九玄山观礼，第一个就会带着来。
    凌华阁有木婉在，来到九玄山上，与丹堂那些修行者攀扯点关系，还能安排个住处。
    白素珍她们尚阳魔宗是大派，也郑重招待。
    林玉霞所在的宗门只是九玄剑门治下宗门，来山上连个住的位置都没有，还是找林深才安排了住处。
    现如今的林教头在九玄山上名声可不小。
    毕竟这位一剑斩开三百里山河的威风，便是金丹大修也做不到。
    要不是林深只在剑阁不走，到九玄山上别处，起码是个执事长老。
    战剑堂的家伙都来撬好几回了。
    众女修都是问韩牧野修为情况。
    韩牧野没有具体解释，只说有机会重修。
    韩牧野在小院也没有坐多久，毕竟感觉不是很自在。
    倒是临走时候，陆青萍忽然开口：“韩师兄，往后脂虎就留在剑阁吧。”
    韩牧野一愣，转头看她。
    “不管是六哥还是你，都是出身剑阁，脂虎也该在剑阁长大。”陆青萍站起身，一手牵着黄脂虎。
    “脂虎，你想成为爹爹，成为义父这样的大英雄吗？”
    听到陆青萍问话，抱着灵果的黄脂虎重重点头。
    “娘，大英雄就天天有果果吃了吧？”
    ……
    韩牧野没有拒绝黄脂虎留在山上。
    九玄剑门往后是西疆第一宗门，修行氛围不是小小的晋阳城能比。
    黄脂虎留在九玄山，比在晋阳城好。
    不过他也没有答应现在就让黄脂虎入剑阁。
    这么个奶孩子，进剑阁能干嘛？
    怎么安排，倒也不急，等宗主继位大典过了再说不迟。
    离开小院，韩牧野又回访了不少人。
    比如，穿着宽松衣袍的月华剑宗少宗主婉月。
    当然，无间道宗段毅宏，玄生道的王玄机等人，他都一一回访。
    在他闭关时候，不少西疆的各宗精英都来了。
    兜转一趟，再回剑阁已经是半下午时候。
    “韩师兄。”
    到剑阁门口，身穿青袍的杨明轩上前，躬身施礼。
    韩牧野眉头一皱。
    “你真不做明山剑宗的宗主？”
    姜明之前告诉韩牧野，明山剑宗求杨明轩做宗主，可杨明轩拒绝了。
    这让明山剑宗很惶恐。
    毕竟他们这九派垫底的位置，完全是虚的。
    没有杨明轩，他们明山剑宗连争九派的想法都没有，哪知道九派位置会有自己的份？
    现在杨明轩抢了九派位置来，自己却要往九玄剑门剑阁做观剑人。
    没有杨明轩坐镇，明山剑宗这九派之位，不是完全在火上烤吗？
    “明山剑宗那一堆烂摊子我去接干什么？”杨明轩摇摇头，低声道：“我还是在剑阁厮混自在。”
    也是。
    现在谁去做明山剑宗的宗主，都要焦头烂额。
    杨明轩在九玄山上待着，反倒是震慑四方，让人不敢打明山剑宗的主意。
    只要九玄剑门是西疆第一宗门，明山剑宗就不会倒。
    韩牧野点点头，还没踏入剑阁，外面有人来请。
    三石斋弟子，现在是调入大殿值守，平常帮着拓跋成传达消息。
    “韩长老，拓跋长老请你往大殿一趟。”身穿白袍的弟子站在石阶下躬身施礼。
    韩牧野整理下衣衫，往九玄山山巅的大殿去。
    到大殿中，拓跋成和吴子元张志和都在。
    拓跋成抬手让韩牧野坐下，然后道：“你能提前出关，看来重修的不错？”
    大殿中州众人打量一下韩牧野，看不出他身上有丝毫的变化。
    这份遮掩修为的本事，当真不凡。
    韩牧野也没有隐藏，身上灵光一动，一道淡淡的光晕流转开来。
    地境，启神五重。
    对于韩牧野来说，灵气修为是最低的。
    他的战力又不是以灵气修为来衡量。
    张志和哈哈笑一声道：“就知道你这家伙藏得深。”
    韩牧野对于九玄剑门来说，可不止是剑阁长老，还是未来的执掌者。
    韩牧野的修为还在，甚至比之前还精纯。
    这对于整个九玄剑门来说，都是好消息。
    便是拓跋成，此时也是微不可查的松一口气。
    从前有金泽掌舵，拓跋成做任何事都能有人可以指点，参考。
    从金泽宗主陨落，代掌九玄剑门以来，拓跋成总有如履薄冰之感。
    九玄剑门现在是西疆第一宗门，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影响西疆大势。
    他不得不谨慎。
    “既然你修为恢复，那后面就多出面与各宗交流吧。”拓跋成看向韩牧野，轻笑道：“毕竟往后这九玄剑门会交到你手上。”
    这是当初金泽在的时候，便有的承诺。
    韩牧野对于往后是不是执掌九玄剑门倒不是很在意。
    他现在寻到自己的修行之道，权势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不过九玄剑门是他在西疆的根基，他也不会平白交给外人。
    “交流之事容易。”韩牧野看向拓跋成，开口道：“剑阁拿出几柄剑出来做奖励，各家宗门年轻高手来一场友谊赛便是。”
    “差不多在继位大典前分出胜负，到时候拓跋师叔你亲自为他们颁发奖励。”
    听到韩牧野的话，拓跋成眼睛一亮：“这主意倒是不错。”
    一旁的吴子元则是皱眉道：“主意是不错，只是寻常剑器，这些各宗精英不一定会动心，还有——”
    顿了顿，他轻声道：“我九玄剑门到底底蕴差了，这等比斗，我们不一定主持得了。”
    韩牧野明白吴子元的意思。
    拿出真正的宝物，肉疼。
    毕竟剑阁里也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宝贝。
    不拿好东西出来，又显得九玄剑门没有诚意，家业不够。
    还有就是，九玄剑门现在是有一位天境，可拓跋成总不能亲自主持这比斗吧？
    没有天境压阵，不管是吴子元还是张志和，都不敢说一定能压住这等西疆精英之斗。
    若是镇压不住，那可是大大丢人。
    “宝物嘛，别舍不得，诸位长老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就是。”韩牧野看向吴子元，笑着开口。
    吴子元面上一红，喃喃道：“我能拿出一柄中品灵器……”
    中品灵器对于吴子元这样的半步天境来说，也是割肉了。
    不是谁都有韩牧野这等身家的。
    “我手上有两件中品剑器，也可以拿出来。”拓跋成沉声说道。
    张志和苦笑道：“我手上只有两件下品。”
    韩牧野点头道：“足够了。”
    他手上还有不少从妖族手上得到的灵器，还有在火源界得到的宝物，其实不缺奖励之物，就是要敲拓跋成他们一笔。
    割肉这种事情，总不能他剑阁一家，大家都要一起割。
    “至于坐镇主持比斗之事，”韩牧野面上透出一丝傲然：“我九玄剑门的高手足够了。”
    高手？
    哪来的高手？
    “这比斗地点就放在火源界便是了。”韩牧野看向面前的拓跋成和张志和他们道：“作为西疆第一宗，分享出火源界也无妨。”
    分享火源界？
    吴子元刚准备出声，韩牧野淡淡道：“陶然老祖修为已经无法再压制，突破天境就在眼前。”
    “他一旦突破，无法在火源界坐镇，那时候火源界我九玄剑门守不住。”
    吴子元张着嘴，愣在那。
    张志和也是愣一下，面上神色忧喜变幻。
    半晌之后，他长叹一声：“哎，看来恐怕是真的只能如此了。”
    陶然老祖的战力修为，主持这比斗轻而易举。
    陶然老祖突破天境归来，这对于九玄剑门是大喜事。
    九玄剑门一门两天境，镇压西疆没有问题。
    可陶然离开火源界，火源界就没有一位绝强的半步天境镇压。
    陶然老祖掌握剑势，又是火脉修行者，还有火源界天道之力加持，在火源界中，就是天境来攻，也能挡住。
    张志和与吴子元虽然也是半步天境，战力却比陶然老祖差太多。
    “火源界的通道远在烈阳宫旧地，这来回……”吴子元皱起眉头。
    “我有秘法，可直接从九玄山上通连火源界。”韩牧野将最后的顾虑解除。
    随着自身修为战力不断提升，他的很多手段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听到韩牧野说能在九玄山上通连火源界，拓跋成他们三人面上都露出异色。
    这等手段，可不是寻常人能掌握。
    不过想想，韩牧野从来就不是寻常人。
    往后几日，九玄山上颁布关于各宗精英交流的事情，顿时引起无数人兴趣。
    特别是据说这精英交流还是在九玄剑门的秘地之中举行，更是引人遐想。
    这几日，韩牧野每日就牵着黄脂虎满山跑。
    黄脂虎的嘴甜，女修叫咕咕，男修叫苏苏，还有那些年纪大的，便笑嘻嘻喊耶耶。
    果子青皮的不要，灵石不闪的不收。
    其他小剑、小刀，都是韩牧野帮着装在一个小袋子里。
    然后傍晚时候送黄脂虎回去，木婉白素珍她们就在一旁帮黄脂虎数收了多少礼物。
    “这谁出手这么大方，竟然送了一柄灵器？明日脂虎还去一趟呗。”白素珍将一柄尺长小剑握着，满脸笑意的开口。
    “这是玉颜丹吧，这可是好东西。”木婉则是从那一堆宝物中摸出一个小玉瓶，瞪大眼睛出声。
    檀檀帮黄脂虎将哪些果子是甜的挑出来。
    林玉霞和陆青萍最实在，一边清点灵石，一边将哪些人送的礼物登记。
    “浮阳门吴宇道人送三块上品灵石，说是给脂虎买糖吃。”
    “柏森道宗郭木凡长老送了半灵器玉灵刀。”
    ……
    韩牧野从小院离开时候，木婉追了出来。
    “韩师兄，这是我近来寻的几种接续筋脉，恢复修行资质的丹方，你看看。”
    “还有，这是一些极品的丹药。”
    看向韩牧野，木婉咬着唇：“我知道你不缺这些，我就觉得，我能帮你一点，心里会舒坦些。”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笑着抬手抚一下她头发，然后接过玉简和一个小袋子。
    他走几步，顿住脚步，回头道：“过几日各宗精英去秘地，你们也一块去吧。”
    “我不会与人争斗，我只会炼丹……”木婉低下头。
    “无妨，我也去。”韩牧野笑着道。
    听到韩牧野说他也去，木婉眼中一亮，点点头。
    等木婉回到小院，其他人已经散去了，只剩陆青萍将石桌上东西都收拢了，坐在那。
    “木婉妹妹，韩师兄可是还没有结道侣啊。”陆青萍微笑出声。
    木婉面上一红，刚准备解释，只听陆青萍低声道：“白店主是尚阳魔宗宗主嫡女，身份不凡，若是与九玄剑门结盟，那真是不得了。”
    “小妖檀檀背后是天境大妖，还有青芒山无尽灵药做嫁妆，那可是海量的财富。”
    “林家妹子身家背景没什么，但他是林教头的妹妹，与韩师兄关系亲近。”
    陆青萍说一句，木婉的面色就白一分。
    “我告诉你，听檀檀说，韩师兄去过中州，还与什么锦川第一美人共处一夜。”
    陆青萍面上闪过笑意。
    木婉的眼中，有晶亮涌动。
    “傻丫头，你觉得韩师兄需要盟友，在乎财富吗？”陆青萍站起身，将木婉的肩膀搂住，轻笑开口。
    木婉转头看她。
    “这人和人的缘法最是奇妙。”陆青萍搂着木婉肩头，抬头看向天际。
    “当初时候，我只是怜着镇熊哥，从不曾有那些心思。”
    “后来知道他对我的情义，我感动，却也不觉得我们会结成道侣。”
    陆青萍面上透出黯淡，转头看向厢房。
    “现在，我不在乎晋阳城的财富与权势，我只想六哥能平安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她看着木婉，低声道：“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我们都是修行者，时日长着呢。”
    木婉点点头，轻轻将陆青萍手腕挽住。
    “六嫂，六哥一定会回来的。”
    陆青萍点点头，然后笑道：“他要是敢不回来，我就让脂虎去找他。”
    “脂虎有韩师兄教导，往后修为一定极强。”
    ——————
    剑阁之前的青石广场。
    韩牧野身穿青袍，立在九重石阶上。
    他身后，杨明轩和柳宏姜明肃穆而立。
    下方，各宗精英都躬身静立。
    “诸位，我九玄剑门既然是西疆第一宗门，自然要有自己的气度。”
    “今日，我们便将九玄剑门秘地分享出来。”
    “诸位在秘地之中所得，皆是自己的。”
    “你们当中能脱颖而出者，九玄剑门另有奖赏。”
    韩牧野话音落下，抬手一挥。
    “嗡——”
    一道金色的流光化为光幕，光幕升起，一道十丈门庭出现。
    空间之力！
    四周观看的各宗强者都惊讶看向韩牧野。
    这位韩谪仙虽然看上去修为还未恢复，可这一手空间之力当真了得。
    据说他还修过炼体，研究过儒道。
    都说贪多不厌，博而不纯，可这些道理在韩谪仙身上，怎么说不通了？
    一众宗门精英相互看看，段毅宏等人大步踏入传送门庭中。
    等他们再出现，已经在气息燥热的火源界中。
    “诸位，我们围住了不少云天界修行者，你们来的正好。”
    才入火源界，那边就有声音传来。
    手持双剑的鹤轩启高喝一声，飞身而起。
    云天界的修行者？
    云天界是何方？
    这秘境，是什么地方？
    “轰——”
    前方，有轰鸣之声传来。
    段毅宏等人连忙跟着去，然后加入围杀战斗。
    云天界的高手战力强横，与这些高手拼斗无时无刻不在生死边缘游走。
    数百云天界的修行者被围住，不断磨杀。
    一战下来，不少人都是后背汗湿。
    再看那些九玄剑门弟子，竟然已经习以为常。
    段毅宏等人面上露出骇然神色。
    当初九派重排时候没看出来，如果与这些九玄剑门弟子生死想斗，恐怕各宗精英要死伤惨重。
    “你们平日就这样搏杀？”风灵剑宗的杜峰低声问道。
    风灵剑宗与九玄剑门的关系一向可不和睦，甚至结过不少死仇。
    杜峰与九玄剑门弟子也都过几场。
    “这样？”
    听到杜峰的话，鹤轩启咧嘴道：“这才哪到哪？”
    他抬头看向天穹，轻笑道：“老祖还守在天门外，那些兔崽子还没进来呢。”
    “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际，一条火龙炸裂！
    漫天火云，照彻天地。

 278、四方来贺，继位大典（2/2五千字大章）

    陶然老祖！
    那在天际横行的，就是九玄剑门火脉老祖。
    当初说他失陷在烈阳宫的旧地，原来，他是在这秘地之中！
    只是看着那火龙炸裂模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此等威势，绝不是半步天境！
    难道，陶然老祖已经是天境大修？
    九玄剑门，还有另外一位天境！
    “小崽子们，准备好，老祖我要放点兔崽子进来了！”
    天际，陶然老祖的声音响起。
    然后，天穹仿佛裂开，一道灵光降下，无数界外修行者冲下。
    也有不少藏匿在火源界中各处的云天界修行者瞬间冲出，从这光柱之中逃离。
    九玄剑门拿火源界当练兵之地，云天界何尝不是？
    从陶然老祖他们得知消息，因为多了九玄剑门这等强横对手，云天界缥缈道宗对于云天界往火源界历练的价格，翻了数倍。
    可争着来的人，反而更多。
    对九玄剑门来说，生死搏杀能提升战力，云天界修行者也是如此想！
    两方甚至已经养成默契，陶然老祖时不时放开天门，让这些云天界的修行者进入。
    此时，天门放开，无数云天界人来，各宗精英不管有没有准备好，都只能飞身而上。
    一时间，轰鸣声响起，剑光与灵光炸裂。
    韩牧野牵着黄脂虎，站在化为十丈长的白羽上。
    杨明轩和柳宏立在两侧，白素珍，木婉等人都搭在白羽上。
    白素珍还好，身周光晕流转，数道流光浮现，显然护身宝物不少。
    陆青萍，和林玉霞修为不高，看着那拼杀惨烈样子，面色凝重。
    相对于她们，木婉已经是面色苍白。
    如她说的，她只擅长炼丹。
    韩牧野领她们来这火源界倒不是真的要让她们出手搏杀，但多观摩感悟一些也好。
    身为修行者，怎么可能没有以命相搏的时候？
    清修，是永远不可能走多远的。
    修行，是争的过程。
    韩牧野悄然打量，黄脂虎虽然年岁小，却似乎并不惧怕那等惨烈争斗，反而是一脸好奇，双目之中多了一丝兴奋颜色。
    韩牧野领着她们看着，有漏网的云天界修行者冲来，自然是杨明轩和柳宏出手斩杀。
    杨明轩出手狠辣，柳宏与他一比，完全是个菜鸟。
    杨明轩曾在火源界中搏杀两年，出手之凶狠，让那些云天界修行者胆寒。
    一战之后，韩牧野聚拢起那些各宗精英，然后根据自己看到的战斗场面，指点各自不足。
    韩牧野一手牵着黄脂虎，看到面前人，回想一下，脑海中就浮现出其之前战斗时候场景。
    “豁阳剑宗的慕天颜，你们宗门剑术不差，但你在御使时候，这几招犹豫了。”
    韩牧野抬手，很自然将那白袍青年手中剑拿来，然后轻舞几下。
    “这一式若是再接横斩，杀伤力起码增加三成。”
    “这前刺没有错身，可惜了。”
    演练几招，将长剑中记忆与剑气收拢，韩牧野在对方崇敬感激的目光中递还长剑。
    那慕天颜倒也不傻，接过长剑，忙将几块灵石捧上。
    对于亮晶晶的灵石，黄脂虎是不拒绝的。
    韩牧野笑一声，帮黄脂虎将灵石塞在小兜囊里，然后牵着她往别处。
    “义父，他打架好慢的。”
    黄脂虎一句话让韩牧野眼睛一亮，然后哈哈笑道：“好丫头，你这是天生做观剑人的。”
    韩牧野领着黄脂虎指点剑术，有时候也与那些术修交流下术法施展。
    陆青萍和木婉等人则是带来丹药和灵药。
    陆青萍的六嫂身份，木婉的木家天才身份，还有白素珍这位尚阳魔宗大小姐，她们来慰问，这些宗门精英都不敢怠慢。
    战斗时候木婉连正眼都不敢看，此时，不管是包扎伤口，还是现场炼制对症的丹药，都是目中有神，出手精准。
    她们这一行，引得那些精英侧目。
    后面的战斗，韩牧野在一旁观看，结束时候就上前指点。
    木婉她们则是救治伤患，炼制丹药。
    不知不觉，这些各宗精英的战力飞速提升。
    生死相搏之间的感悟，最是深刻。
    “诸位，明日一战后，我们就要回归九玄山。”韩牧野站在山崖上，看向下方，开口说道。
    听到他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么快……”一位青袍道人面上闪过一丝不舍之色。
    这等急速提升的机会，还没感觉，就大半个月过去了。
    其他人相互看看，都是神色复杂。
    他们的伤损也有，但不大。
    有陶然老祖护持，有韩牧野指点，有木婉她们救治，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这等搏杀提升的机会，真是少有。
    “我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大典即将举行，诸位当然要回去。”
    所有人的神色都被韩牧野看在眼里，他微笑道：“不过这火源界我九玄剑门准备分享出来，往后，你们都有机会来。”
    分享出来！
    往后都有机会来！
    听到韩牧野的话，那些各宗精英都瞪大眼睛。
    这等宝地，竟然愿意分享！
    “九玄剑门，真不愧是西疆第一宗啊……”一位手持长剑青年轻语一声。
    “呵呵，从溯源嘉灵江时候，听韩谪仙教诲，我就知九玄剑门绝不会如灵道宗一般。”一位穿着淡紫色长袍的青年摇摇头，轻声说道。
    灵道宗是打压各方，镇住西疆修行界万年。
    这万年，别说分享好东西了，谁家有宝贝，都难以保得住。
    现在看灵道宗所为，与九玄剑门一比，真是高下立判。
    哪怕明知道九玄剑门是为了聚拢人心，可这般真正将好东西拿出来分享的，自然能凝聚人心。
    所有人默默点头，各自调息。
    等日头初升，天际流光炸裂，无数身影落下。
    这一战，无比辛苦。
    到日落时候，天际传来陶然老祖的长笑。
    “吼——”
    天际，火龙咆哮，无尽火光与夕阳相映。
    这等滔天威势，真是让人看的目眩神迷。
    “陶然老祖的战力，西疆，恐怕只有那位尚阳魔宗的李慕白宗主能敌了吧？”看着天上肆虐的火龙，有人低语。
    西疆从涂孙师离开，万化真人陨落，三位大修只剩尚阳魔宗的李慕白是天境元婴三重。
    其他几位天境都是新晋，修为战力都差不少。
    “诸位，该回去了。”韩牧野抬手，灵光闪烁的门庭再现。
    众人相互看看，回头再看一眼泼洒热血之地，然后踏入门庭之中。
    等各宗精英离开，韩牧野看向杨明轩等人。
    “你们护着六嫂和脂虎她们回去，我还有事。”
    说完，他向陆青萍等人点点头，身形一动，冲上天际。
    下方，木婉，白素珍几人面色复杂的看着韩牧野飞天而去，只好在杨明轩和柳宏几人护持下离开。
    她们不擅长争斗，也帮不上韩牧野什么大忙。
    此时，韩牧野已经飞身直上九霄，落在火源界天穹之外。
    身出天穹，虚空之中丝丝的空间之力往身躯之中涌来。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就是修行玄元道诀的好处。
    以万法大道为根基，依托仙灵根，不管是什么灵气力量，都能感知。
    就算是接近虚无的空间力量，此时也能招引来。
    往后需要补充空间之力时候，完全可以直接往虚空修行。
    空间之力融身，韩牧野身形一动，将其灌注在脚下的天鹤翼中。
    原本沉寂的天鹤翼瞬间化为一双玉白翅膀，虚化为十丈光翼，凝在韩牧野身后。
    一丝丝空间之力涌入光翼，韩牧野能感觉到其中沉睡的天鹤有苏醒迹象。
    这倒是好事情，火源界中存留了不少天鹤精血，还有一些天鹤卵也孵化了，可以留几只天鹤在火源界繁衍栖息。
    一边吸纳空间之力，韩牧野抬头看向远处。
    那边，一道千丈火龙将两道身形缠住。
    陶然老祖以半步天境之力，独战两位天境。
    这也就是陶然老者这样的强者才能做到。
    “嘭——”
    火龙被击碎，陶然老祖身形被震出千丈之外。
    “道友，你的修为还是差了不少，没必要与我们死斗。”身穿黑袍的道人看着陶然，面上神色冷厉。
    “呵呵，你只管守好你的门庭，好好将此界给我缥缈道宗试炼，放心，我们不杀你。”穿着灰色道袍的黑须老者轻笑开口。
    陶然老祖缩在火源界中，便是天境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出了火源界，那就不是能抵挡住天境攻伐的了。
    他们两位天境同时出手，能将陶然老祖狠虐。
    听到二人的话，陶然老祖咧嘴一笑：“老祖我说过，等我踏出那一步，我能虐你们如狗。”
    黑袍道人冷着脸，灰袍的老者笑着道：“那也等你突破——艹”
    就在他们面前，陶然老祖身上，灵光闪耀，剑光倒灌，一道道雷光涌现。
    碎丹成婴，踏入天境！
    “杀了他！”黑袍道人一声冷喝，飞身而起，手中木杖上透出一道暗红血光，撞向陶然老祖的身躯。
    灰袍道人犹豫一下，也将一块玉盘拿出，其上闪动耀眼灵光。
    韩牧野背后双翅一动，身落在陶然老祖身前。
    “老祖你安心突破，其他的交给我。”
    他背后剑匣之中，青紫双剑出鞘，剑光在虚空之中熠熠生辉。
    这青冥剑与紫炎剑现在已经被他温养成灵器，杀伤力或许不足，但应对寻常天境，足矣。
    “韩小子，你行不行啊。”陶然老祖身上雷光交织，一道火光蔓延，笑着开口问道。
    韩牧野转头看他一眼。
    “刺啦——”
    剑光直接炸起，青冥剑挑破黑袍道人的血芒，紫炎剑一闪而逝，再出现，已经在灰袍道人左侧腋下。
    “好厉害！”
    灰袍道人高呼一声，手中玉盘挡在身侧，紫炎剑与玉盘撞在一起，带出一蓬炸裂的流光。
    韩牧野抬手召回紫炎剑，手持青冥长剑，身形一动，背后光翼轻颤，再出现，已经在黑袍道人身后三丈。
    虚空之中，近身三丈，这是一个无比危险的距离！
    黑袍道人面色一白，一道黑色光影炸裂，身形出现在前方百丈。
    “小心！”
    就在他轻舒一口气时候，灰袍道人的惊呼声响起。
    黑袍道人下意识升起一道暗沉光幕护住身躯。
    就在光幕升起刹那，紫炎剑在他腋下出现。
    “刺啦——”
    剑光划破光幕如纸，然后透入黑袍道人身躯，直贯心脉。
    黑袍道人面露痛苦之色，咬着牙，低吼一声，身上有暴虐气息涌现。
    “想自爆？”站在黑袍道人身后的韩牧野低语一声，手指一点，紫炎剑轻轻一绞。
    黑袍道人身躯一震，灵光散去。
    剑光刺破他的气海，斩断半截玉骨，让他自爆都做不到了。
    “咻——”
    黑袍道人的头顶飞出一道尺长小人，身形一动，往远处的虚空遁逃而去。
    元婴。
    这道人也算是手段不凡，以自爆引韩牧野来不及灭杀其神魂，然后元婴趁机遁逃离开。
    灰袍道人面露惊惧，看一眼韩牧野，身形一动，追着黑袍道人的元婴去。
    虚空之中凶险无数，元婴出窍，在虚空之中遁行，就如同三岁孩童抱着个大金块在土匪窝里招摇。
    找死。
    从韩牧野飞身而来，到黑袍道人元婴遁逃，灰袍道人逃遁离去，这过程不过十息。
    十息之内，双剑击败两位天境！
    站在后方渡劫的陶然老祖身上气息翻涌，差点没走火入魔。
    韩牧野回头看一眼他，面上露出笑意。
    自己看似简单的出剑，其实当中所运用的力量，确实丝毫不简单。
    天鹤翼这等异宝加持的速度，诡异的近身剑术，还有，加持在双剑上，他新修的玄元道诀力量。
    以神魂、人望、浩然气结合，可破万般术法邪魔之力。
    那位天境大修的护身光罩，能挡住天境一击的护体手段，在这玄元道诀力量之前，就仿佛一张薄纸。
    这也是灰袍道人转身就走的原因。
    天境力量护不住自身，不逃，那是找死。
    “轰——”
    雷光涌动，将陶然老祖包裹。
    “来得好！”
    陶然老祖仰天大笑，身上一道道火龙撞上雷光，与其溟灭。
    韩牧野有些眼馋这雷光，又不好意思拿出那块夔牛皮来吸纳。
    这雷光对于陶然老祖来说是劫难，也是淬炼玉骨的好东西。
    韩牧野就立在不远处，看着陶然老祖不断与雷光纠缠，引动雷光灌注身躯。
    这老头的积累确实浑厚。
    对于其他修行者来说是难以抵御的雷劫，陶然老祖能这么轻松抵挡，还引雷入体。
    这跨入天境的第一步，陶然老祖就比别人强横许多。
    等他头顶有一团虚幻小人身形出现，天际的雷光慢慢散去。
    “天境啊……”
    立在虚空，陶然老祖轻握双手，面上露出感慨神色。
    人境，地境，天境。
    修行界中，天境是最强的阶段，也是真正与凡人脱离的阶段。
    这是高高在上，追求永生之路的开始。
    凝结元婴，方才算是有资格畅想一下长生。
    “老祖，再不回去，九玄剑门的宗主继位大典要结束了。”
    “你不参加大典，小心拓跋宗主嫉恨你一辈子。”
    韩牧野说着，抬手引动一道门庭。
    陶然老祖突破天境，耗费了不少时间，再不回去，真的怕赶不上大典。
    好在有封界令中所存的道标，韩牧野可以在这虚空之中直接回道九玄山。
    陶然老祖低头看一眼自己守护了数年的火源界，感叹一声，一步踏入门庭。
    他已成元婴，天境大修，往后就没机会踏入这火源界了。
    两人身形再出现，已经到九玄山剑阁之外。
    “咚——”
    远处，九玄山之巅的钟声响彻。
    “陶然老祖，韩长老，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剑阁门前，几位身穿白衣的内门弟子那神色，分明都要哭了。
    这都来寻几回了。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点点头，飞身踏入剑阁，将外袍换成参加庆典的紫色袍服，然后往九玄山山巅的大殿方向赶去。
    两人到时候，见恢弘大殿之外，已经立满了前来观礼的各宗高层。
    至于那些精英弟子，还有九玄剑门弟子，则是沿着大殿下方石阶，一路站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开阔处，那些九玄剑门治下宗门，各处闻讯来的散修，乌压压数不清。
    西疆第一宗的宗主继位大典，自然该如此。
    云巅之上的大殿，一排排身穿紫色长袍的九玄剑门长老肃穆而立。
    九玄剑门金丹和启神才可授予执事与长老之位，此时这数百紫袍，是九玄剑门最强力量之一了。
    “别说，倒是挺风光的。”凑到紫袍人堆里，陶然老祖看向下方绵延不禁的修行者，咧嘴一笑。
    他的话让旁边站着的启神六重执事转头。
    “陶——”
    陶然老祖一瞪眼，让那执事的话头顿住。
    韩牧野在一旁轻笑。
    前方，一位老掉牙的道人双手捧着一份紫色的帛书，在那用咏唱般的调子，不知叨咕什么。
    头戴金冠，身穿衮袍的拓跋成立在老道人身前，肃穆不语。
    山风鼓荡，那道人的吟唱，仿佛引动天地之间的力量翻涌。
    这一刻，抬头，似乎能见到整个九玄山上，有无数虚幻身影落下。
    这，或许就是九玄剑门无数代英灵的祝福吧。
    “礼成——”
    “祭天——”
    拓跋成手持高香，向天一礼。
    “九玄剑门第三十四代宗主拓跋成祭告天地。”
    “九玄剑门当秉持天地之道，护持西疆修行界，为我西疆修行界鼎盛而贡献力量。”
    天地之间，回荡着拓跋成的声音。
    似乎有肉眼可见的金色灵光降下。
    “这力量，是人望的一种？”韩牧野看着面前的金光，抬手握住一丝，低语开口。
    果然，世间力量，是共通的。
    “东海蛟龙一族贺西疆九玄剑门拓跋宗主继位，特送蛟龙玉珠一颗，灵珠十万——”
    远处，有声音响起。
    天际，数道龙影飞旋而至。
    “南荒狐族，白虎一族贺西疆九玄剑门拓跋宗主继位，送上古白虎精血三滴，玉髓珠百颗——”
    白虎虚影冲天而起，引动天地震动。
    拓跋成身后，金色的虎影浮动，与那白虎影呼应。
    东海，南荒，出手当真大方！
    这一刻，九玄山上下无数人都是心生感慨。
    这就是西疆第一大宗的威势。
    “北域悬空寺，送十三份佛骨，贺九玄剑门宗主继位——”
    “北域大雪山剑王邓纯罡，送三百雪妖剑奴，三千雪山玉莲，恭贺拓跋师叔继承宗主位。”
    远处，雪色的流光轰然而来。
    “中州富锦商行恭贺西疆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奉送上品灵石十万块。”
    “中州白鹿山书院贺西疆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奉送儒道宗师亲笔贺词一份，文宝三件。”
    中州！
    西疆宗门宗主继位，竟然引中州儒道来贺！
    九玄山上下，一片轰然！
    九玄剑门声势，当真滔天！
    “轰——”
    远处，一艘百丈飞舟撞开云天而至。
    “中州衮华宗前来——”
    “在下衮华宗长老付雨生，千年前在西疆灵道宗修行，想知道九玄剑门有何资格接替灵道宗，成西疆第一宗门。”
    声音横空，无尽威压化为漫天流云。
    天境。
    元婴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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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9、韩牧野一剑万里开天门（1/2五千字大章

    面对那百丈飞舟，还有飞舟上气势冲天的元婴三重大修，九玄山上，气氛凝重。
    西疆，天境元婴三重大修只有一位，尚阳魔宗的宗主李慕白。
    九玄剑门虽然夺了西疆第一宗门位置，却没有能敌天境元婴三重的强者。
    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宗，靠的是大气，是仁义，不全是战力。
    九玄剑门韩谪仙力争第一，却不是以杀伐之力，乃是得到所有同辈的敬重。
    九玄剑门也不是以实力压制西疆各宗，而是全力与各宗分享资源。
    在所有修行者眼中，除非北域大雪山剑王归来，否则，九玄剑门自身实力在西疆并无力压之势。
    此时一位元婴三重大修士压境，顿时让那些来观礼的修行者有些慌乱。
    西疆第一大宗，挡得住这元婴三重的大修士吗？
    若是今日九玄剑门挡不住，那岂不是要成为西疆最短命的第一宗门？
    今日九玄剑门如果挡不住，那西疆命运，何去何从？
    九玄山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往山顶大殿处汇聚。
    山顶大殿之前，九玄剑门那些金丹长老身上，战意升腾。
    不少人已经紧握双拳，想要飞身而起。
    今日是九玄剑门最荣耀之时，便是战死，卫九玄之尊，战死又何妨！
    九玄山上，剑门弟子全都瞪着眼睛，难掩身上战意。
    身为剑修，何惧一战！
    立在大殿前方的拓跋成身形一动，出现在虚空，挡在那飞舟之前。
    他身上，有浓重的灵气涌现。
    一头金色的虎影在天际飞腾咆哮，震荡万里云气。
    天境大修，剑势大成！
    如此威势，可战天境元婴二重！
    九玄剑门拓跋成，确实了得。
    观礼的各宗高手，无不感叹。
    可是，还不够。
    金色的猛虎虽然强横，但无力与漫天的元婴威压争锋，只能被压在九玄山之巅。
    天境，天境，一重差距，就是一重天地，何况拓跋成与那位中州来的大修差了两个小境界？
    仅凭拓跋成一人，挡不住中州大修。
    九玄山上，气氛凝重。
    陶然老祖哈哈笑一声，身上冲天的火光化为龙影，然后飞身而上。
    火龙盘旋，与金色猛虎虚影相辉映，风云跌宕，万里云涛聚散！
    这一刻，九玄山上，灵气与剑气震响轰鸣，滚滚如潮！
    九玄山大势如龙似虎，龙吟虎啸，直上天穹！
    九玄剑门有两位天境！
    下方西疆各宗都是惊呼出声。
    原来九玄剑门有这等底蕴。
    西疆大宗，数千年来，都未有一门两天境这等强横威势。
    怪不得九玄剑门能成西疆第一。
    龙虎相生，抵住前方飞舟，拦住那盖压而下的三重元婴之威。
    一时间，天地间灵光剑光闪动，分庭抗礼。
    九玄剑门两位天境，足以镇压西疆大势。
    “呵呵，就凭两位初入元婴的修行者，就敢号称西疆第一宗门？”对面飞舟上，背着双手的付雨生冷笑出声。
    他身上，有大道之光闪现。
    中州修行界，积累比西疆醇厚。
    这付雨生身上还有淡淡的金色浩然气浮现，明显是修过一些儒道。
    此时，他身上气势凝聚，缓缓将天上龙虎压住。
    付雨生可不是一人来，那飞舟上还不知有何等高手相伴。
    此时见他一人便力压九玄剑门两位天境，无数西疆修行者都是心头发寒。
    西疆，真的这般弱？
    不知不觉，许多后辈精英弟子心头的士气开始低落。
    “哼，九玄剑门定为西疆第一宗门，是九派重排的结果，你有什么异议？”就在此时，李慕白身形一动，飞身半空。
    作为西疆修为第一，李慕白有义务维护西疆的脸面。
    今日被外人破坏了九玄剑门的继位大典，往后西疆修行者全都抬不起头。
    风灵剑宗宗主张成犹豫一下，也是飞身而上。
    下方，木家老祖也驾驭一片青色灵叶，落在半空。
    五位天境。
    这一刻，西疆天境选择联手。
    中州大修来压制九玄剑门，扫的是整个西疆所有修行者的脸面。
    外敌之前，西疆修行界到底还是团结的。
    看着天穹大势相争，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真当西疆是那么好来的？
    如果四域这么好欺负，中州早一统四域。
    天穹上，那中州飞舟顿住，面色阴沉的付雨生口中低语几句。
    飞舟当中，三道身影落在付雨生身侧。
    这三人一出现，立时有一道道的剑光腾空，撞向天际。
    九玄山上龙虎震荡，魔气翻滚，拓跋成和陶然老祖占地利，能稳住脚跟，李慕白修为深厚，也能抵挡。
    张成和木家老祖面色一白，身形被冲出万丈之后。
    四位天境大修！
    付雨生加上身侧三位元婴境，直接压过西疆五位天境气势，整个九玄山上下震动，仿佛天倾！
    付雨生看一眼面色苍白的张成和木家老祖，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李慕白。
    “尚阳魔宗我知道，当年我与你们上代宗主还交过手，不过如此。”
    “别逞能了，今日事与你尚阳魔宗无关。”
    目光投向拓跋成和陶然老祖，付雨生面上露出冷意：“今日这九玄山——”
    “九玄山屹立西疆万载，一直不曾倾覆，你可知为什么？”拓跋成忽然高喝一声，将付雨生的话打断。
    “你既然出身西疆，该知道我九玄剑门依仗的是什么。”
    九玄剑门的依仗。
    九玄山上下，很多人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那座金光熠熠的三层楼阁。
    剑阁。
    先有剑阁，后有九玄剑门。
    九玄剑门一直以来的依仗，都是剑阁。
    每一次九玄剑门危难时候，都是剑阁出手，挽救宗门。
    付雨生哈哈笑一声，转头看向身边三位天境：“三位师弟，九玄剑门有一座剑阁，其中藏剑十万。”
    “这可是一座宝库。”
    藏十万宝剑。
    这话，让三位中州大修眼中闪动精光。
    三人身上，剑光灵气涌现，凝实的杀意展现。
    财帛动人心，何况十万剑器！
    今日灭九玄剑门能得十万剑器，那也不枉奔行数十万里这一趟。
    天穹之上，拓跋成身上气息收敛，一整衣衫，向着下方拱手。
    “有外敌侵扰九玄山，还请剑阁韩牧野长老处置。”
    韩牧野。
    韩谪仙。
    身穿紫袍，立在一众长老身后的韩牧野一步踏出，身形仿若仙人，脚下一只只天鹤托负，一步一天阶，飘摇而上。
    人在半空，群鹤悬于脚底，他向着四周一拱手，微笑道：“今日我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大典能得四方同道共贺，幸甚至哉。”
    他这一句话没有什么烟火气，也无剑气凌人之感，倒是像中州的儒修样子。
    踏鹤而立，大修长袍。
    下方不少人心头感叹，韩谪仙一向谦和的性子对于西疆同道来说好是好，可遇到强敌，凭这谦和忍让，就能退敌？
    今日这中州大修来九玄山，就算搬空剑阁相送，恐怕也无法让人满意。
    修行界中，到底还是凭实力说话的。
    天穹上，韩牧野的身躯慢慢挺直，目光看向前方，一丝淡淡的凌厉剑气震荡而出。
    “九玄剑门从立宗以来，十二次传承险些断绝。”
    “五次被人攻上九玄山。”
    “就是这山巅大殿，也数次被毁。”
    “但剑阁在，九玄剑门在。”
    “九玄山被血染透几遍，九玄剑门传承依然不绝。”
    韩牧野身上，不知不觉中，有一道难以言语的气势凝聚。
    下方，九玄剑门弟子，西疆各宗修行者，都感觉心头震动，一种浑厚艰辛大势展现在自己面前。
    筚路蓝缕，血染骨填。
    哪家大宗门不是历尽艰险，方才有传承不绝？
    今日局面，比从前凶险？
    往后局势，便就一番坦途？
    虚空之中，一股坚定意志瞬间蔓延。
    所有的艰辛危难，都是磨砺！
    修行之道，不就是迎难而上，与天地争胜？
    无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志，还修什么仙？
    一位天境如何？
    十位天境如何？
    剑阁不倒，九玄剑门不绝，西疆，不绝！
    天地之中，有仿若仙音的震鸣声传来。
    气势，在汇聚！
    “真跟中州那些牙尖嘴利的儒修有一拼。”付雨生身侧，穿着青袍的道人皱眉低语。
    其他几人也是皱眉点头。
    这等气势凝聚，可不是好事。
    “付师兄，为免夜长梦多，直接出手灭这九玄剑门吧。”一位穿灰袍，身背长剑的老者低喝一声，一步踏出飞舟，身上剑光缭绕。
    他的剑带着百丈的剑影，斩向韩牧野。
    剑光冲来，韩牧野面色不变，反而将目光投向远处天际。
    “中州，天狼，你们都要看我剑阁底蕴？”
    “你们是怕九玄剑门镇不住西疆？”
    韩牧野口中低语，双臂缓缓抬起。
    “我忘了说了。”
    他的双目之中迸发璀璨光晕，身上的战意轰然冲天，一声长啸，声震山河！
    “万载以来，但凡进犯九玄山之敌，都将性命留在九玄山。”
    “从无例外。”
    “今日，亦如是！”
    韩牧野身上衣袍临风而动，浩荡剑气从九玄山上聚拢。
    “九玄弟子剑何在？”
    韩牧野一声高喝。
    “剑在！”
    “仓啷——”
    这一刻，九玄山上下，拔剑出鞘之声响成一片！
    剑光满山！
    百剑，千剑，万剑，十万剑！
    这一刻，天地之间，唯有一剑！
    “剑。”
    韩牧野抬手。
    万千剑光，汇聚成一道！
    “嗡——”
    剑阁，震动！
    三层剑阁窗门全部打开，一柄柄长剑化为流光，汇聚而来。
    万剑归一！
    不，十万剑，百万剑归一！
    剑光归一，撑天立地。
    流光长剑，撑起万丈天穹，镇压无尽大地！
    不用挥剑。
    这剑在此，便镇西疆百万里山河！
    剑在，天地禁锢，所有气韵与浓云如片片碎冰，定在虚空之中。
    一剑，压一界！
    如此剑在，天下何人能夺九玄之志？
    有此剑在，这世间什么力量能灭九玄？
    “九玄剑门道友，我衮华宗无意挑衅，一切都是付雨生私怨——”
    远处有惊呼声传来。
    剑光之前，百丈飞舟定住，不管是付雨生还是同行的天境，都被定在原处。
    “我说过，所有进犯九玄山之敌，从没有活着离去的。”
    韩牧野的声音之中透出清冷，仿佛与剑光凝成一体。
    随着他话音落下，天地之间的巨剑横贯，重重斩下！
    “轰——”
    剑光斩下，化为无数长剑散开，将前方百丈飞舟包裹。
    剑光过，虚空，当真是虚空。
    除去几道淡淡的灵光闪动，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
    一剑之后，天地皆空。
    剑光悬在半空，化为一道剑光长龙，长龙仰天咆哮，化为震天的剑啸。
    “中州衮华宗入我西疆，不知中州可有说法？”韩牧野背着手，淡淡开口。
    这一刻，西疆天地大道尽归九玄山。
    那剑光长龙，就是西疆的气运之龙！
    “哼，九玄山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远处冷哼声才起，一声高喝传来：“中州衮华宗无端入侵西疆，剥夺衮华宗中州立宗资格，我中州皇朝蜀西郡补偿西疆——”
    “要什么补偿，我们自己拿！”韩牧野冷喝一声，双目之中迸发难以言喻的精光。
    剑光长龙咆哮而出！
    就在这一刻，一颗仿若龙珠的灵光乍现，直接融入剑光长龙。
    韩牧野浑身一震，面上露出笑意。
    天狼。
    这一刻，袁天剑尊留下镇守西疆的剑丸天狼，选择与剑光长龙融合。
    在天狼融入剑光的刹那，西疆天地，万道归一。
    西疆虽弱，却有完全大道！
    天道之力灌注，剑光长龙身上每一片鳞甲都浮现出来。
    天狼镇守西疆，自然愿看西疆崛起。
    只要九玄剑门展现振兴西疆决心，天狼当然会引动西疆天道相助。
    一域天道大势，强势镇压！
    “道友饶命——”
    远处，传来哀求。
    可惜，韩牧野绝不会饶。
    衮华宗敢在此时来侵扰九玄剑门，那就是死敌。
    今日这一剑，斩的是九玄剑门的威势，是西疆大势。
    西疆事，西疆定。
    中州，没资格管！
    “轰——”
    剑出十万里，将藏于虚空之中，不知是何修为的衮华宗强者一击吞没，然后那剑光长龙一个转身，撞向西疆与中州的天壁！
    韩牧野身上，无尽的威能透出，整个九玄山上所有的修行者都瞪大眼睛。
    韩牧野要剑破天壁！
    “轰——”
    剑光斩在天壁上，从上到下，一道十万丈裂缝出现。
    天地裂缝一现，滚滚灵气往西疆而来。
    高冠衮服的蜀西郡郡守苏子展身形立在裂缝之前，手中道道紫色人望之气与金色的浩然气落下，却无法修补这裂缝分毫！
    “还请白鹿山宗师出手。”苏子展面上露出惊骇之色，转头看向白鹿山处。
    天壁不能修复，天地灵气大失，蜀西郡灵气会化为淡薄不说，整个中州恐怕都要动荡。
    若真如此，他苏子展衣冠不保，可能此生修为断绝。
    这是天地大罪！
    到底是谁放衮华宗往西疆去？
    此时，苏子展心中无比悔恨。
    “镇。”
    一道淡淡声音响起，金色的文字落在天壁上，引动中州天地之力融合，慢慢修补那裂缝。
    东方书的身影出现在天壁之前。
    看着慢慢融合的天壁，东方书一拱手：“西疆道友，不知如何才肯修补此天壁？”
    苏子展也神色紧张看着天壁。
    此等修补速度，便是百年也不能成功，何况天壁之外，还有那一柄无尽威能的长剑龙影悬浮，随时可能再斩一剑。
    难道，真要挑起西疆与中州之战？
    九玄山上，韩牧野身形静悬，看着远处天穹淡淡开口：“今日韩牧野剑开天门，为我西疆同道争一分气运。”
    “往后千年，中州西疆天壁留一道门庭，凡带剑修行者可横穿中西。”
    剑开天门！
    要在天壁上留一道天门！
    苏子展低呼一声：“不可！”
    东方书转头看他一眼。
    “东方宗师，此等大事我苏子展担当不起。”苏子展无奈低声开口。
    东方书一皱眉，还没说话，韩牧野的声音再次传来：“若要关闭此门，中州带剑修行者来我九玄山。”
    “何日剑挑九玄，何日此门关闭。”
    “若不答应，今日我韩牧野便彻底碎了天壁！”
    “文相不在中州，我看何人能挡我西疆气运之龙。”
    文相不在中州。
    西疆气运剑光长龙凝聚之时，韩牧野就感觉到了。
    中州天道与文相息息相连，文相不在，中州天道不全。
    大道之争，西疆天道虽弱，却真能趁此机会破开天壁，重创中州天道大运。
    “好，那便以剑道来定这天门。”
    虚空中，一道声音响起。
    苏子展抬头看，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身后数位黑衣带剑的玄阳卫随行。
    “穆申宗师。”苏子展躬身一礼。
    那老者点点头，看向东方书：“东方兄，不知可愿重回皇城书院？”
    听到老者的话，东方书哈哈笑一声，摆摆手，转身就走。
    “天下教化，何必分那么清？”
    淡淡声音传来，东方书的身影已经淡去。
    看东方书离开，名叫穆申的老者转头道：“陆晓云，你们去九玄山一趟。”
    “西疆大势初定，玄阳卫也当按照规矩送去贺礼。”
    说完，他抬手，掌心一块浑黑的砚台浮现。
    “天地勾画十万里，一笔清气满乾坤。”
    墨色青灰，合着砚台上的光晕，撞在破碎的天壁裂缝上。

 280、剑镇西疆气运，炼木属亲和（2/2五千字

    剑光与墨色交织碰撞，天壁裂缝慢慢消弭，只留下一道百丈高门庭。
    门庭上剑气交错，非佩剑修行者不能通行。
    修补好天地壁障，穆申看向苏子展。
    “苏郡守，这道门庭往后就是你们蜀西郡负责。”
    说完，他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笑意道：“你蜀西郡有儒道宗师坐镇，有白鹿山书院，有这道勾连西疆的门庭，真是崛起指日可待啊。”
    苏子展脸上挤出笑意，摇摇头道：“当真是福祸难料。”
    穆申长笑，抬手指着苏子展。
    苏子展挥一下衣袖道：“穆申宗师难得来我蜀西郡，别处不去，西塞山是定要去的。”
    “西塞山，可是桃花流水鳜鱼肥之处？”穆申眼睛一亮，抚手感慨道：“也不知那后两句如何补全。”
    “说来，这位白鹿山山长的才情当真是世间难寻，镇西王郡主入皇城，可是带了不少好诗词去，都是韩牧宗师所作。”
    “你不知道，现如今皇城纸贵，真是求韩牧宗师一词而不得。”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飞身离开，只留下背后天壁上，一道剑气缭绕的百丈门庭若隐若现。
    剑开天门！
    直到长剑之龙回转，九玄山上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
    九玄剑门剑阁长老韩谪仙一剑破了中州天壁？
    西疆，九玄剑门，剑阁，到底有多强？
    此等战力，是天境元婴能有？
    便是出窍，甚至出窍之上，恐怕也难有这等剑开天门的力量吧？
    “韩牧野代西疆修行者谢天狼前辈出手，为我西疆修行者争这一分气运。”万千剑光回归，独留一颗剑丸静悬在虚空，韩牧野躬身施礼。
    天狼！
    就是那位据说镇守西疆，斩杀界外大修的前辈！
    怪不得！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九玄剑门借这位前辈之手完成。
    看着静立不动的韩牧野，无数人目中透出一丝遗憾，又长舒一口气。
    遗憾，原来韩谪仙并非真的有这么强。
    舒一口气，要是韩谪仙强到这等程度，往后西疆，岂不是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抬头？
    韩谪仙没有那么强，还有追赶上的机会！
    天际，剑丸震荡，然后消失在原处。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位天狼前辈，还真如大岩道人说的，死要面子。
    明明对这一次韩牧野剑开天门很满意，却不留一句话就走。
    你哪怕是勉励几句，也能让九玄剑门声威更胜一筹吧？
    不过想想，今日之后，九玄剑门的大势已成，也不需要借天狼之力了。
    韩牧野身上气势散去，云淡风轻，向着四周拱拱手：“诸位四方同道，往后可带剑往中州，见识中州繁盛，更要勠力同心，振兴我西疆修行界才是。”
    带剑往中州！
    中州繁华，号称修行圣地，西疆地境以上有去过的，大多是黯然而回。
    那等繁盛之地，不是西疆穷困地域出来的修行者能居。
    中州以儒道为尊，西疆修行者也很多难受其约束。
    但这是对于去过中州的高手来说。
    没去过中州的，谁不想去一次？
    不见识中州繁华，怎么算是修行一回？
    身为剑修，带剑而往中州，那是何等荣耀！
    一时间，九玄山上下，无数修行者心头热切，恨不得立时就去中州看看。
    还有，韩谪仙言中州剑修可以西来，何时能挑了九玄山，何时这天门关闭。
    那往后来九玄山的天下剑修，恐怕不知多少。
    难道韩谪仙有与东海争夺剑修圣地的意思？
    不少人目光投向韩牧野，精光闪动。
    一剑开天门，敢言天下剑修西来而待，剑阁韩牧野，不愧谪仙之名！
    “我辈西疆修行者，该谢韩谪仙——”不知何处，有人高呼。
    九玄山上下，无数人躬身。
    修行界最讲机缘。
    韩牧野一剑开天，为西疆修行界争一分机缘，这等大恩惠，当然该谢。
    韩牧野身立虚空，感受着身周天道力量的变化。
    这是与中州人望异曲同工的力量。
    背负此等人望，与天地大道相合时候，能借更多天地之力。
    但这等人望在身，往后与天地大道牵扯太多，恐怕会身陷其中。
    “诸位同道莫要客气，身为西疆修行界一份子，韩牧野理当为我西疆修行界出一份力。”
    说完，韩牧野也不等九玄山上下回应，转头道：“宗主，剑阁剑气大损，我要回去镇守。”
    剑阁剑气大损，这话真假，谁也不知道。
    九玄山上下，不少人面上露出笑意来。
    反正现在谁都不信九玄剑门拓跋成和韩谪仙伤重如何，除非亲眼见到他们伤重不治。
    恩，那或许是诈死。
    拓跋成点点头，拱手回礼。
    韩牧野脚下天鹤振翅，托着他飞身而走。
    “虎虎也想坐大鹅……”远处，黄脂虎嘀咕着。
    “咚——”
    九玄山巅，钟声响起。
    这是宗主继位大典终于礼成，拓跋成接任九玄剑门第三十四任宗主位。
    后面观礼和大宴之事韩牧野也无意参加，他直接飞身落在剑阁之前，抬头看着金光灿灿的剑阁。
    今日借剑阁万年镇压之力，对剑阁是有耗损的。
    起码镇压空间的力量会弱不少，需要他养剑恢复。
    不过借剑阁之力，御使无数剑器，化为剑光长龙，一剑斩破天壁，这等剑道力量的挥洒，对他的修行体悟，好处多多。
    没见过江海的人，永远不知浩荡辽阔为何。
    大步走回剑阁，韩牧野没有上三楼，而是身形一动，落在剑阁下方的地下静室。
    静室之中，一如往常。
    小案，木盒，还有轻旋的金盘。
    只是小案上，多了一柄尺长的黑剑。
    这剑，是韩牧野送给白素珍的。
    韩牧野走上前，拿起黑剑，沉吟片刻，抬手打开一直关闭着的木盒。
    木盒之中，青丝结发依然在。
    只是当中少了韩牧野放进去的木梳。
    “李慕白前辈，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手持黑剑，韩牧野淡淡开口。
    李慕白。
    西疆第一魔宗，尚阳魔宗宗主。
    这位，竟是在九玄剑门的剑阁秘地之中！
    听到韩牧野的话，原本轻旋的烈阳盘一震，一位身穿黑袍的身影显现出来。
    “你小子能有谪仙名号，还真有几分过人机智。”
    李慕白打量着韩牧野，面上神色虽然淡漠，却多了一分欣赏。
    “我很好奇，前辈你既然已经到此，为何没有离开此界。”
    韩牧野看着李慕白，开口问道。
    此地，是离开天玄界的三条通道之一。
    以这小黑剑为钥匙，就能离开。
    当然，黑剑当中的道标和空间之力已经被韩牧野移走，真想离开，凭黑剑还真无法离开了。
    “谁说我要离开了？”李慕白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你觉得我是魔修，就该离开西疆，去那缥缈无定的域外？”
    李慕白的话让韩牧野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李慕白不是为离开西疆而来到剑阁下方的静室。
    要知道这剑阁镇压，寻常时候，这静室外人根本无法到来。
    李慕白和白素珍今日能来，完全是韩牧野抽空所有剑器，让剑阁暂时失去防护之力。
    “是我那丫头不死心，非要来看一眼。”李慕白面上闪过一丝复杂情绪，然后低声道：“那木梳，是她娘亲的。”
    韩牧野微微一愣。
    那柄放在小案上的木梳，会是李慕白的结发妻子之物？
    “世人都传言我李慕白入魔，亲手斩杀接发之妻。”李慕白目中透出落寞和悲伤，微微低头。
    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位绝世魔修脸上，韩牧野有些意外。
    “我怎么可能舍得呢……”李慕白口中低语。
    不是李慕白亲口说，韩牧野也不知这传闻中的真相。
    当年白家小姐与化身落魄修士的李慕白一见倾心，不顾家族反对，执意结合。
    那时的岁月，当真美好。
    可是后来李慕白终究要回尚阳魔宗。
    白家小姐也随他在魔宗修行。
    一位绝世大修，一位不过商贾家族小姐，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变化，修为力量的差距，慢慢显现。
    外人不觉，白家小姐却难以接受。
    “阿茹入魔了。”李慕白的手掌紧握。
    “我试过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阻止。”
    “心生魔障，被域外天魔所趁。”李慕白的双目之中，透出一股浓烈的杀机。
    “她，她想要个孩子。”
    “后来，她让我亲手了结她。”
    抬头，李慕白看向韩牧野：“我来剑阁，送她离开了。”
    “便是她身化天魔，我终究不舍得出手。”
    李慕白眼中透出无奈和自责：“是我无能，无力镇压天魔之力。”
    天魔。
    韩牧野想起，黄老六就是在这静室之中，沾染魔性。
    这静室通道之外，便是修魔之域吗？
    也不知入魔的黄老六，还有没有机会归来？
    静室之中，韩牧野和李慕白一时无言。
    良久之后，李慕白轻叹道：“我那丫头拿走了她娘的木梳，放下这剑。”
    “也好。”
    “你和她，便如当年的我和阿茹。”
    “缘分之事，终究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
    当年的李慕白和白家小姐看似和和美美，神仙眷侣，可是一个是魔道大修，一个是商贾之女。
    这差距，能让人心生魔念。
    今日的韩牧野执掌剑阁，一剑破天壁。
    白素珍就算背后有尚阳魔宗，有白家，也只能仰望。
    这等差距，真在一起，也让人心中生魔。
    手握小剑，韩牧野不知如何开口。
    “往后西疆是你们的天下，我尚阳魔宗会约束魔修。”
    “希望你们给我等魔修一个安稳修行的机会。”
    “我，会离开西疆。”
    李慕白离开时候，背影有些落寞。
    这位魔道大修，似乎真不像传言那样无情，那样暴虐。
    也是，传言这东西，能有几分可信呢？
    回到剑阁三层，韩牧野盘膝而走，身上剑气与剑阁之中力量相引。
    他气海当中的金紫色长剑散为无尽剑气，直接倒灌入剑阁藏剑之中。
    这一刻，剑阁震鸣，整个剑阁三层，都被沾染成金紫色。
    养剑。
    以剑养气。
    以人养剑。
    这就是剑阁。
    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大典大宴三天，韩牧野在最后一天露了下面。
    不少宗门宗主长老来敬酒，都被韩牧野以身上剑气伤损，不能饮酒推辞。
    “韩长老。”身穿青袍的风灵剑宗宗主张成上前，轻轻拱手。
    韩牧野点点头，两人走到大殿外。
    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大宗，也自然成为西疆第一剑宗。
    风灵剑宗与九玄剑门之争，也就此结束。
    两宗之间要说仇怨，那当然数不清。
    但中州大修来攻，风灵剑宗宗主选择与九玄剑门并肩而战，这多少表现出风灵剑宗和解的诚意。
    “当初我突破天境时候，是借了南荒之力。”看着九玄上上流云激荡，张成低声开口。
    这一点韩牧野当然知道。
    不算什么秘密。
    “万妖秘境当中，有一件宝物，可挡雷劫。”
    张成转过头，看向韩牧野：“那是一根撑天牛角。”
    一根牛角，可挡雷劫！
    韩牧野双目之中闪动精光。
    “以如今西疆大势来看，南荒西迁，必然要多出许多天境方才能压住。”
    “西疆半步天境不少，可要入天境，没几个能撑过雷劫。”
    “如果你能拿到那万妖秘境中的宝物，就能帮助西疆多出不少天境。”
    张成的双目之中，透出期盼之色。
    张成转身离去，韩牧野目光看向天际。
    韩牧野不敢确定，张成是真心希望西疆多出天境，还是另有所谋。
    不重要。
    万妖秘境中的黑牛角，他要了。
    手上有夔牛皮的他，对那根牛角很有兴趣。
    “韩师兄，”韩牧野背后，有声音响起：“往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韩牧野回头，看到的是面色有几分憔悴的白素珍。
    白素珍的目光落在韩牧野的发髻上。
    那柄黑色小剑，重新插回去了。
    剑阁规矩，非领剑不得擅入其中。
    白素珍闯了两次剑阁。
    这破了剑阁的规矩。
    “看来李慕白前辈告诉你一切了？”看到白素珍神色，韩牧野轻声道。
    白素珍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是我娘给我留了话……”
    原来，那木梳之中，有白素珍娘亲的神魂印记。
    “我，我准备回尚阳魔宗，往后，我们的生意——”
    白素珍抬头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道：“交情是交情，生意归生意，你别指望讲交情就好谈生意，你要敢压价，我就拆了素珍楼。”
    交情。
    生意。
    白素珍脸上绽放娇艳神采，重重点头。
    她和韩牧野之间，或许往后再难有更进一步可能，但交情还在，生意，还在。
    “木婉是个好姑娘。”
    白素珍临走时候，颇有些幽怨的低语。
    这话让韩牧野有些愣神。
    他想过，又没想过。
    “你这是招桃花了，还是断桃花了？”
    身穿黑衣的李夕夕大步走上前。
    李夕夕他们是昨日到的九玄剑门。
    以玄阳卫身份来，送上中州皇朝贺礼。
    还有，送来一份代表玄阳卫预备指挥使的封令和令牌。
    “我那伤心酒还有，要不要？”
    看着韩牧野，李夕夕开口道。
    “邓老大在北域不回来，三姐你什么时候去北域劈雪山？”韩牧野哈哈一笑。
    李夕夕摇摇头，转头看向山下。
    “西疆也好，北域也罢，都太小了。”
    “你若无事，就来中州吧。”
    “见识了中州皇城，看过域外风光，你的眼界会大不相同。”
    中州，皇城，域外。
    韩牧野点点头。
    剑器记忆中的画面，终究是有些虚幻。
    他只有亲身前往，方才能感受那等恢弘壮观。
    “陆统领想与你联手，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李夕夕转头看向韩牧野。
    “你现在有与她联手的资格了。”
    联手资格。
    当初韩牧野排在玄阳卫预备指挥使二百五十左右，陆晓云是第十八位。
    韩牧野连与陆晓云联手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有这资格了。
    “好啊，三姐你看着办。”
    韩牧野微笑点头。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故步自封，怎么能得到进步？
    中州，南荒，东海，既然九玄剑门执掌西疆，就该放眼整个天玄世界。
    甚至，域外。
    九玄剑门宗主继位大典虽然三天，后面九玄山上热闹直到一个月后方才慢慢淡下去。
    西疆第一大宗名副其实，一战镇西疆气运，九玄剑门威势无两，再无人敢轻视。
    宗主拓跋成忙着和各方势力达成各种协议，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剑阁长老韩牧野则以伤势未愈为由，领着自家义女四处晃荡，骗吃骗喝，还收了好多好多的礼物。
    陆青萍盘点各种礼物时候，都有些手软。
    “啧啧，脂虎小丫头的身家，这是比一家小宗门都丰厚了吧？”
    “这要攒成嫁妆，可不得成天价？”帮着整理的林玉霞口中嘀咕。
    “脂虎的事情，往后肯定是她义父做主。”陆青萍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要是六哥在，看到虎虎，不知有多欢喜……”
    ……
    九玄剑门，粟良长老的傍水居。
    此时，韩牧野面前的丹炉之上云气缭绕。
    半丈方圆的大炉子，周身都是灵光闪动。
    木婉将各种灵药送到韩牧野手中，然后韩牧野抬手投入丹鼎。
    抱着几个灵果的黄脂虎，坐在一旁，盯着大鼎流口水。
    “那个，明师兄，韩长老炼制的丹药，真的能增加木属性亲和力？”金缘凑到姜明身侧，低声开口。
    姜明笑着点点头，手，不知放在何处。
    “嗡——”
    丹鼎震动，丹气四溢。

 281、火源界外虚空，一剑纵横（1/2五千字大

    以万年木金兰果为主药，配合数以千计的灵药，炼制成能提升丹道资质，木属亲和之力的丹药。
    这是韩牧野研究许久，方才出手来炼制的丹药。
    木金兰果这等好东西，外人哪舍得这般糟蹋。
    这要是炼废了，岂不是要心疼死。
    看丹鼎震动，木婉有些紧张。
    韩牧野的丹道造诣是连木家老祖都称赞不绝的。
    炼制丹药，从不曾有废丹。
    但这一炉丹，不同。
    这些时日木婉在九玄山上，说是陪着六嫂和脂虎，其实大多时候都是跟韩牧野在一起。
    要说两人有什么，那真没什么。
    要说没什么，在山上领脂虎四处拜访时候，又怎么会经常被人认成是一家三口呢？
    这一炉丹，韩牧野说过，是能提升木属亲和之力的。
    丹药炼制出来，会送木婉一颗，帮她提升木属亲和。
    木婉知道，自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丹道了。
    只有自己的丹道修为强到极致，才有资格与韩师兄同行。
    这一颗增加木属亲和的丹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白素珍离开九玄山时候，私下跟她说过。
    修行越深，那沟壑越宽。
    有些人的脚步，一辈子都追赶不上。
    白素珍说不愿感受那种拼命追赶，却越追越远的绝望。
    这滋味，木婉也不想尝。
    可是，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甘心？
    “嗡——”
    丹鼎震响，顶盖飞起，一颗颗淡青色的丹丸飞出。
    这丹丸竟然有数百颗之多，一颗颗浑圆灵动，其上有光晕流转。
    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让黄脂虎不觉耸耸鼻子。
    韩牧野抬手，将这些丹丸收起，然后拿出几颗送给一旁的粟良长老，又分姜明和金缘他们。
    黄脂虎早等不及，凑过头来：“义父，好吃吗？”
    韩牧野塞一颗在她嘴里。
    “呜，甜的。”黄脂虎眯起眼睛。
    收起这些丹药，韩牧野转头看向依然轻轻转动的丹鼎。
    丹鼎之中所炼，才是真正提升木属亲和的丹药。
    这分出来的，只是各种灵药掺和所成，能多少增加一丝草木亲和之力而已。
    就这一丝草木亲和，在丹道修行者眼中，也已经是至宝了。
    “当——”
    手中剑气透入丹鼎，丹鼎震动，一道道药力在其中穿梭。
    冰霜雪雨，风火云雷。
    丹鼎之中，仿佛有天地大道运转，药力在其中，不断变幻，慢慢凝实。
    这是九转炼丹之法。
    粟良长老在一旁看的直摇头。
    此等手段，当真学不来。
    每一次看到韩牧野炼丹，都是在碾压心脏。
    姜明此时已经老老实实笼着手，口中念念有词，双目之中精光涌动。
    韩牧野身侧的木婉攥着拳头，盯着丹鼎，尽力去记住韩牧野炼丹时候的各种手段。
    只有吃完了丹药的黄脂虎，又大眼睛巴望着那丹炉。
    这么多熬几回，糖果会更香甜吧？
    “嗡——”
    丹鼎震响，天际，有云涛翻涌。
    丹劫！
    韩牧野长笑一声，一道虚影一闪而至。
    “韩小子，你又搞出什么好东西了？”陶然老祖的身影落在傍水居，然后紧盯丹鼎。
    “这么多的药力混合，这是要玩大的？”
    “怎么样，雷劫能挡住吗？”
    “老祖我出手，你分我一颗。”
    陶然老祖有些得意的看向韩牧野。
    “行，脂虎那颗给你。”韩牧野淡淡答道。
    陶然老祖回头，见黄脂虎握住拳头，牙齿紧咬。
    顿时，老祖面上换成笑容。
    “原来是炼给我家虎虎的啊，那爷爷不要了，爷爷帮你挡雷哈。”
    一边说着，陶然老祖一边将一把各种丹药和灵果拿出来。
    黄脂虎神色也变成乖巧，凑上前扑到陶然老祖怀里，在那挑拣好吃的丹药和灵果。
    “轰——”
    雷光落下。
    陶然老祖哈哈笑一声，挥手一道火龙剑影，将雷光收束住。
    “爷爷我这一手厉害吧，跟我学剑怎么样？”
    听到陶然老祖的话，黄脂虎抬头看着他：“爷爷你是大英雄吗？”
    陶然老祖面上一僵，转头看向韩牧野和木婉他们。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抬手去收丹药。
    一共三颗金光闪动，其中透出虚幻青光的丹药被炼制出来。
    “这丹有增加木属性亲和作用，那就叫木金丹吧。”
    何止是增加木属性，这一颗丹，就能让人木属亲和至满级之境！
    将一颗递给木婉，韩牧野又将一颗放在黄脂虎的小兜囊里。
    “晚上让你娘亲帮你服用。”
    黄脂虎乖巧的点头。
    这丹药力浑厚，能改变身躯属性，服用时候，黄脂虎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还需要陆青萍用灵气梳理。
    其实最近黄脂虎跟着韩牧野在九玄山上四处吃喝，很多灵气药力在身，都是陆青萍晚上帮着慢慢用灵气疏导。
    “脂虎，等会去藏书楼随崔教习读书习字。”
    收起丹鼎，韩牧野面上神情严肃起来。
    本还喜笑颜开的黄脂虎顿时脸垮了下来。
    “这么小的孩子，你让她学什么儒道……”陶然老祖嘀咕一声，见韩牧野瞪着他，忙换了语气：“我送虎虎去藏书楼。”
    说完，抱着黄脂虎就走。
    “让她自己走。”
    韩牧野在背后高呼一声。
    陶然老祖只好放手。
    得了丹药的木婉心不在焉，韩牧野嘱咐几句，也转身离开傍水居回剑阁。
    还没到剑阁，就见许多人立在剑阁门前的广场。
    广场中间，是两位剑修正在过招。
    “这个中州来的剑修可以啊，都胜三场了吧？”
    “还行，看着书生模样，拔剑也能战。”
    “下一场就是内门弟子出手了，也不知这人能不能引出剑阁杨明轩师兄出手？”
    剑阁规矩，中州来挑战的剑修，需要胜过外门和内门，然后再战剑阁弟子。
    要挑战韩牧野，需要赢下杨明轩等剑阁守门人。
    往中州的天门开了一个月，西疆去中州的剑修不少，也有中州剑修来西疆挑战。
    真正高手知道能一剑开天门意味着什么样的力量，自然不会贸然上九玄山。
    那些年轻气盛的，以中州圣地修行者为荣耀，在他们看来，这天门简直是中州耻辱。
    不少年轻剑修结伴而来，要挑了九玄山，关闭天门。
    结果嘛，自然是大败而回。
    目前来看，还没有真正的剑道高手来。
    韩牧野计划的，招引高手往火源界做苦力，到现在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去。
    修为剑术太差的，去火源界是送死。
    没有管剑阁门前的比斗，韩牧野径直走入剑阁。
    金光闪动，剑阁阵法升起。
    上次耗损剑阁剑气之后，韩牧野每日以自身剑气剑意养剑阁剑器。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意外收获。
    从前他的剑气在剑器之中温养，三两日才能催生一道。
    现如今，剑气温养一日便能催生出一道，而且韩牧野对整个剑阁的掌控，越发随心。
    这剑阁可是存于虚幻空间之中，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宝物。
    身入剑阁三层，韩牧野盘膝而坐，然后将炼制的木金丹拿出。
    没有犹豫，直接送丹入口。
    一股淡淡的轻香入喉，丹药瞬间化为津液，然后融为一道青翠气息，在身躯之中流转。
    这一刻，韩牧野能感觉到身周的木属力量涌动。
    九玄山上无数的草木，似乎都有欢欣情感展现。
    人说草木无情，其实，草木，也有情啊……
    木属亲和满级。
    这是一种玄妙的力量，身聚木属满级亲和，能引动木属灵药，木属大妖亲近。
    但这木属亲和与其他属性不同，竟是需要不断维护，而不是固态不变的。
    对木属伤害过大，反而会减少亲和之力的融入。
    抬手，韩牧野掌心一颗金色的莲子出现。
    莲子闪动金色灵光，似乎对他的手掌极为依恋。
    掌心，淡淡的青色气息涌出，将这莲子包裹。
    青气包裹莲子，莲子微微震动，然后其中有力量涌动，破开外壳，冒出一个嫩绿的小芽。
    这小芽一出现，周围的灵气便动荡化为旋涡。
    韩牧野毫不犹豫，抬手便碎掉十颗灵珠。
    灵珠富含水汽的灵气将小芽包裹住。
    小芽有韩牧野掌心青气催动，有灵气包裹，开始快速生长。
    不过一刻钟，韩牧野掌心的小芽已经成长为三尺多高的一株莲荷。
    七八根葱翠莲叶，三根带着翠绿花苞的花骨朵。
    下方，一截儿臂长的玉色莲藕握在他的掌中。
    一股云气在莲叶之上流转。
    化云金莲。
    本来要数百年才能长到这么大的化云金莲，现在竟然片刻就到这等程度。
    韩牧野身前，一道光门出现。
    一步跨出，他落在火源界之中。
    化云金莲所生长的地方，需要有绝强的火力，火源界中，这样火力浑厚的地方随处可见。
    此时，韩牧野所立之处，正是火源宫驻地。
    从九玄剑门支撑火源界后，火源宫弟子也不需要再四处漂泊。
    这驻地，就是一处火源之力浑厚之地。
    “韩长老。”驻守传送之地的几位火源宫长老忙上前施礼。
    韩牧野在火源宫的身份，是烈阳宫的传承者。
    火源宫传承得自烈阳宫，对韩牧野自然恭敬。
    他在火源宫被尊为太上长老，是比宫主还尊贵的存在。
    其实，这身份与烈阳宫传承关系不大，真正原因，火源宫需要九玄剑门支撑。
    韩牧野点点头，交待几句，然后在一位长老带领下，寻到一处布满流焰的大殿。
    韩牧野将手中托着的化云金莲送入流焰之中。
    葱翠的金莲在火焰中摇曳，显得很是舒畅感觉。
    往后多来以木属亲和之力抚慰，这金莲或许只要数十年，就能结出莲子。
    要是真的能培育化云金莲，韩牧野准备将手中所有的化云金莲子都催生出来。
    这等可遇不可求的宝物要是能人工培育，那往后想要仙灵根弟子，不是随手就来？
    走出大殿，火源宫宫主王罗生立在门口。
    “韩长老。”王罗生走上前，轻轻拱手。
    “近来没有陶然老祖坐镇，我火源界压力很大。”
    王罗生苦着脸，低声说道。
    陶然老祖战力之强，可以坐镇火源界，让界外修行者不敢放肆。
    现在陶然老祖离开，火源界中缺少定鼎的战力，云天界修行者将火源界全面压制住。
    要不是还有九玄剑门和一些西疆精英时常来，火源宫扛不住。
    韩牧野点点头，看一眼身后大殿，然后抬头看向天际。
    “往后无事，我会常来火源界坐镇。”
    来火源界浇灌金莲，顺便，稳定火源界局势。
    要镇压火源界，起码要有半步天境战力。
    九玄剑门的两位半步天境，说实话，真的稳不住火源界。
    韩牧野觉得还是自己来的好。
    王罗生听韩牧野说亲自来镇压火源界，不由面上露出喜色。
    韩牧野将一块玉简递过去，然后道：“这是我搜罗的一些炼器之法，下一批炼制的剑器希望能多些变化。”
    王罗生接过玉简，神念扫过，然后抬头。
    韩牧野淡淡道：“灵石不是问题。”
    那就没问题了。
    王罗生哈哈大笑道：“韩长老放心，我这就召集宗门炼器师，将这玉简中的炼器之法吃透，一个月内，必定能量产出剑器。”
    韩牧野点头，抬手将一袋灵珠送出，然后身形一动，脚下踏一片白羽，飞身冲上天穹。
    手握装满灵珠的袋子，王罗生脸上喜色更甚。
    身处火源界，这等有抚慰温润经脉作用的灵珠对他们修行更有用。
    “快，召集诸位长老，我们要半个月内炼制出这些剑器。”一声高呼，王罗生转身就走。
    韩牧野身在半空，与火源界的感应不断延伸。
    借助空间之力，他身形一动，直接冲出天穹。
    一出天穹，便看到一片展开黑色双翅，四足长嘴的虚空异兽正在扑打火源界的天穹外壁。
    虽然这异兽的扑打对火源界伤害微乎其微，却让这世界天道传递出一股厌恶情绪。
    韩牧野出现在虚空，数十头异兽双翅展开，径直扑向他。
    韩牧野面上露出轻笑，双手之中，青紫剑光出现。
    青冥，紫炎。
    双剑合璧。
    “轰——”
    燎原！
    虚空之中，借助火源界之力，一条万丈火龙咆哮，直接燃烧百里虚空，将那些异兽都点燃。
    异兽掉落，被火源界的天壁收拢神魂与气血之力。
    这一击，反哺而回的力量反而有赚。
    一时间，天壁上有淡淡的灵光动荡，似乎，心情不错？
    韩牧野哈哈大笑，双剑毫不留手，在虚空之中闪现。
    那些有地境通脉，乃至于启神战力的异兽，都如同落叶一般，被剑光击穿身躯，然后飘荡掉落。
    剑光闪耀，快到极致。
    这一刻，双剑如同光蝶，在虚空之中闪耀飞舞，变化万端。
    “吼——”
    嘶吼声传来，一头十丈异兽双翅展开，遮盖身躯外三十丈。
    异兽身上有浑厚威压涌现，双翅一震，已经横穿数十里虚空，出现在韩牧野头顶。
    速度极快。
    凝结妖丹的强大异兽，在方圆百里乃是最强者。
    韩牧野轻笑，脚下一顿，绞杀异兽的双剑也不收回，只是将身上衣袍紧束起来。
    他身后，一头十丈长角黑牛虚影浮现。
    黑牛仰天长吼，四蹄踏空。
    韩牧野飞身而起，引动黑牛双角撞向那异兽身躯。
    异兽毫不相让，径直扑下。
    “轰——”
    虚空震动，黑牛双角刺穿异兽身躯，将其顶着，横跨数十里方才停住。
    一道暗金色的雷光将异兽身躯包裹，不断炼化异兽的气血与妖丹力量。
    莽牛劲结合了夔牛的雷电之力，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长啸一声，韩牧野抬手一招，双剑回转掌心，身周雷光涌动，转身往前方灵光照彻之处杀去。
    那里，有无数云天界修行者集结。
    “刺啦——”
    紫炎剑横跨百里飞落。
    剑出，血飞！
    虚空百里，御剑而杀，此为纵横于天地的剑仙！
    “杀——”
    韩牧野忍不住仰天长啸，身化流光，随剑而行。
    一位位修行者冲上来截杀，却根本近不了韩牧野身周百丈。
    青冥剑剑光闪耀，只要闪烁，必带血气。
    “是他！”
    有人认出韩牧野，惊慌后退。
    韩牧野的剑，比他们退的快无数倍！
    血色，沾染天穹。
    火源界的天地大道振奋，激动云涛，似乎要冲出天地之外。
    韩牧野这一战，连杀数十云天界修行者，拼斗三位半步天境，重伤两位，让云天界修行者退后千里，方才回转。
    这种天穹外征战，韩牧野旨在磨炼自身剑术和炼体手段，并不是真要杀多少人。
    云天界与火源界的默契在，相互磨砺，都不愿造成太大伤亡。
    不过韩牧野也要展现足够实力，否则缥缈道宗不介意占领火源界。
    立在天穹之外，韩牧野抬手一招，将一柄青色长剑招引入手。
    这长剑是被他重伤的那半步天境留下。
    剑入手，有一丝的挣扎。
    倒是一件灵器，剑中有灵。
    韩牧野毫不犹豫，剑气灌注，神念冲入剑中。
    “剑名玉式，长三尺二寸，宽一寸，重十一斤九钱，以霍元灵铁精炼，掺杂封耀钢，百摄灵石，镇远金……”
    “此剑炼制以三淬三炼手法，配合融灵铸神之法，千锤百炼，封镇妖魂为剑灵。”
    “嗡——”
    长剑震荡，其中器灵被击碎，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云天界的炼器手段比天玄世界还高明几分。
    这剑器炼制过程中融合的灵材也不错。
    从剑器之中，韩牧野领悟数种剑术，还有炼器的手段。
    他也看到云天界的繁盛，堪比中州。
    “嗯？”剑器之中一副画面闪现，让韩牧野眉头一皱。
    云天界大军征伐火源界，但半途数位天境被调离，往一处荒芜星辰之上，围杀一位修行者。
    这剑器中虽没见那修行者模样，但韩牧野看到追逃之中，有紫色的人望之气交织。
    人望，儒道大修。
    抬头，韩牧野目中有精光闪动。
    他脚下的白羽一震，化为一双虚幻双翼。
    天鹤翼。

 282、凝剑，斩仙灵界出窍元神（2/2七千字大

    “火源界，借力一用。”韩牧野低喝一声，身上空间之力与下方火源界涌动的灵光撞在一起。
    “轰——”
    天鹤翼振翅一展，韩牧野面前只觉流光溢彩。
    瞬间，十万里！
    “咳咳——”
    当他落在幽暗虚空时候，满身酸痛似乎要散架，胸腹之中震动，似乎要吐血。
    韩牧野能从天鹤翼之中感受到天鹤翼的不满。
    还没好好展现一下，就不动了。
    这情绪传来，让韩牧野不由苦笑。
    原来虚空飞遁并不是只求速度就好，没有足够强的肉身，连这天鹤翼都御使不开。
    天鹤翼真不愧是上古大修炼制的飞行至宝，这飞遁速度，就是天境出窍估计都难以追上。
    要是全力遁行，不知是什么光景？
    看向四周虚空，辨别一下方向，韩牧野往一处闪动光晕的位置奔去。
    这一次，他没有全力御使，只将飞遁速度控制在一息千里。
    虚空阻力近乎于无，这种速度飞遁，他的消耗微乎其微。
    一路飞遁，韩牧野能感受虚空之中有灵气残留。
    这是之前争斗留下的痕迹。
    快速前行，半个时辰后，前方一片荒芜星辰入眼。
    荒芜星辰，就是还未产生天道之力，或者是天道之力已经衰落陨落，整个星辰都沉寂没有生机。
    这等星辰，有的大有的小，大的无数万里，小的不过百里方圆，在虚空之中随处可见。
    漫天星斗，真能有生机催发的，还是少数。
    云天界不远亿万里前来攻伐小小的火源界，就是因为火源界有生机，有天道，还有灵气。
    现在韩牧野面前的这颗星辰就是幅员辽阔，有数千万里方圆的大星。
    此刻，这大星之上，能见一道道流光交织。
    那是一位位修行者在袭杀。
    韩牧野没有贸然冲过去，而是悄然落下。
    踏足这满布土石，没有丝毫草木生灵的星辰，韩牧野面上神色一动。
    天道。
    天道未死。
    这星辰之中还有一道虚弱天道之力残存。
    只是天道之力太过微弱，一般人根本感知不到。
    韩牧野是身聚天道祝福，有土石亲和满级，能与天道平等交流，方才能感受到这大星的天道存在。
    可惜，太弱，连借力都难以做到。
    韩牧野抬头看向远处。
    那边，灵光剑光交织，轰鸣声响彻。
    当中，有道道剑气结成剑网，还有一道紫色人望与金色浩然气具现的长枪，横空而击。
    这等强横手段，起码是儒道宗师境。
    一位儒道宗师，在这虚空被围住了？
    儒道传承虽然不是只在天玄，但此地离着天玄世界不远，应该是天玄中州的儒道宗师吧？
    只是不知这位宗师来虚空之中，是为何事情。
    脚下土石之力悄然纳入身躯，韩牧野的身形消失在原处。
    这一刻，便是天境，也难以觉察他的存在。
    遮掩气息，他飞身而走，不过片刻，就来到那围战之地。
    苍茫的土石荒原无边无际，数千修行者和很多异兽，将不足百位身穿黑袍手持长剑的修行者围住。
    玄阳卫。
    韩牧野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能见到中州玄阳卫。
    一次近百位玄阳卫结阵，韩牧野看到了不同的战法。
    剑光如轮，一排接一排，近乎无尽。
    一攻一守，不足百位玄阳卫分成两阵，攻守转换，连绵不断。
    周围的强敌虽多，却一时间难以攻破防御。
    再加上头顶那柄儒道宗师所凝聚大枪，围攻之敌根本不敢太拼。
    韩牧野双目微微眯起。
    这才是中州皇朝的真正强横之处。
    一位儒道大修，有玄阳卫护持，竟然就能在虚空之中应对数位天境，数千修行者和无数异兽围攻。
    这还是在虚空之中，儒道大修无法借天道之力，只能以自身人望和浩然气催动神通的情况下。
    此等战力，在中州，有天地之力加持，可直接横扫一郡。
    “轰——”
    一柄灵光汇聚的百丈长刀斩下，与那金光大枪撞在一起。
    长刀断裂，化为灵气逸散，大枪微微震颤，其上金光暗淡一分。
    “大人，我们护你杀出去！”
    那玄阳卫中，有人高喝。
    透过重重剑光，韩牧野看到一位身穿青黄衮服的中年，神色坚毅，闭口不言，只是手中紧握一支墨笔。
    他的身后，还有一块金色的大印虚影闪动。
    中州皇朝，御史台。
    这是一位中州官员，看衣袍品级，起码与一郡郡守相当。
    只是在这虚空中，权柄金印无法招引天地之力，纯靠自身修来的人望与浩然气凝聚杀伐，这位御史台的宗师境御史，少了大半战力。
    这样一位身负皇朝权柄的宗师境，要是在中州，一言万里，一手就能镇压一郡。
    “吼——”
    虚空中，传来异兽嘶吼，那些围攻的异兽开始癫狂攻击。
    这让本能支撑的玄阳卫岌岌可危。
    “大人，你快走吧，等他日领大军围剿这些异界修行者。”玄阳卫中，有人沉声高呼。
    玄阳卫也是人，便是战力强绝，心志坚定，面对无尽之敌，也会悲观绝望。
    儒道宗师手段，要单独离开此地，不是没有机会。
    但想带所有的玄阳卫走，应该不可能。
    “云涛飘零山河碎，铁衣更着腐锈迹。”那御史摇摇头，面上露出绝然神色，手中墨笔一转，两句诗文显现。
    以文气催动浩然气和人望交融，化为一件斑驳铁甲。
    这铁甲看上去锈迹斑斑，却又有异样的血色沾染。
    铁甲一闪，落在下方每一位玄阳卫身上。
    顿时，他们身上显出一片金光。
    原本撞在他们身上会让他们重伤吐血的攻击，现在竟然直接被铁甲抵挡。
    此等手段，当真不凡。
    但看到这铁甲着身，那些玄阳卫不但不喜，反而面上露出一丝悲切。
    死战，不退。
    他们玄阳卫本就身负护卫职责，生死看淡。
    可他们守护的御史大人要与他们共存亡。
    不再言语，原本如浪攻守的玄阳卫化身金甲战神，剑光凝聚，一柄百丈大剑浮现。
    “杀——”
    一声高喝，金光化为汹涌浪头，向着前方冲出。
    既然守护的御史不走，那就杀个痛快！
    百丈大剑劈下，一道剑光便斩开百里深渊。
    这一刻，玄阳卫之剑，无人敢挡。
    十息之内，剑光扫空身周百里方圆！
    天玄玄阳卫之威，当真不凡！
    天玄世界能征战外域，玄阳卫功不可没。
    可惜，坚不可久。
    十息之后，剑光慢慢暗淡。
    玄阳卫的功法，与玄阳诀有相似之处。
    韩牧野看的仔细，心中明了。
    没有玄阳诀那样一甲子凝出能战天境战力的强横，相对平庸一点。
    但玄阳卫的功法，照样有凝聚瞬间力量，横扫前敌的手段。
    看到百里之地扫空，剑光慢慢暗淡，韩牧野身形一动，径直飞射而起。
    “什么人！”
    “拦住！”
    “杀——”
    见韩牧野身形，玄阳卫中暴喝声起，一道道剑光斩出。
    韩牧野身在半空，也不出剑，只是身形闪动，便将所有的剑光避开。
    他已经看透玄阳卫战法剑术。
    这一幕，让那些玄阳卫瞪大眼睛。
    身穿青黄衮袍的中年御使也是眉头一皱，手中墨笔轻轻抬起。
    不过当韩牧野飞身落在百丈之外，那御使手中墨笔忽然顿住。
    他的目光落在韩牧野的发间。
    那里，有一柄黑色小剑。
    “本官天玄皇朝御史台陆沉，你是何处镇守？”
    镇守？
    那些玄阳卫都是一愣，然后看向韩牧野，见他发间小剑，面上露出惊喜。
    “镇守大人，玄阳卫百人将统领苏和，率麾下护持陆御使来虚空探查，遇上外域修行者截杀，还请镇守大人出手相救。”
    一位满脸激动，身穿统领衣甲的玄阳卫高呼一声，向着韩牧野躬身抱拳。
    韩牧野这等能出现在虚空中的镇守，战力绝对强横。
    便是无法应对面前之敌，也能带御史大人安然离去。
    只要御史离开，玄阳卫的护持任务也就完成，不算失职。
    “镇守？”韩牧野想起这小剑代表守护九玄山剑阁下空间通道身份，也算是玄阳卫中部一份子。
    修行了玄阳诀，更是直接便有玄阳卫预备指挥使资格。
    “西疆，韩牧野，见过陆御史。”
    韩牧野抬手，向着陆沉一礼，然后向站在身前的玄阳卫统领苏和轻轻拱手。
    西疆？
    苏和一愣。
    陆沉眯起眼睛，盯住韩牧野：“西疆？天玄西疆？”
    韩牧野点点头。
    陆沉目光打量一下韩牧野，然后道：“你是无意间闯到虚空的？”
    韩牧野再点头。
    此时，那些玄阳卫的脸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本以为是来了一位绝强的援手，不想，却是西疆镇守。
    天玄世界，四域之中唯有东海还算强横，其他三域，哪有真正高手？
    西疆镇守，在这虚空之中，自保都做不到吧？
    “韩牧野，你先趁着外域修行者没有合围，赶紧离开。”陆沉看着韩牧野，面露严肃神色。
    “若是能安然回转天玄，你将我陆沉被围之事禀报，这或许能抵一分你私自踏入虚空的罪责。”
    西疆镇守，不指望能救人了，能自己活着逃回去就不错。
    而且不经报备，直接闯入虚空，这位西疆镇守算是擅离职守，回天玄世界，也要被问责。
    韩牧野没有开口。
    中州儒道传承迂腐是迂腐了些，但大多数儒道修行者行事都是方正，心中有正气。
    这样人为人或许不懂变通，但关键时刻，勇于担当，勇于牺牲。
    儒道能统治中州无数年，可不仅是文相一人镇压，其中更有儒道无数修行者的力量。
    玄阳卫虽然以杀伐见长，身穿黑甲，存于黑暗之中，却也能做到守如盘蛇，攻如猛虎。
    对敌与对己，大部分玄阳卫都能有自己的抉择。
    或许，这与玄阳卫佩玄阳剑有关。
    每一柄玄阳剑当中都有浩然气与文气铭印，若是持剑者心思不纯，长剑中的铭印会自动破碎。
    久而久之，但凡身佩玄阳剑的玄阳卫，行事多是磊落。
    远处，有剑光袭来。
    韩牧野抬手抱拳，然后转身。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转身离去之时，韩牧野放声高喝：“天玄韩牧野在此，谁来一战！”
    一战！
    陆沉面上神色凝住，那些玄阳卫瞪大眼睛。
    万千之敌面前，竟然要如此搦战！
    苏和回头，看向陆沉。
    陆沉摇摇头，低声道：“西疆之地，无教化，无统属，所谓镇守，不过虚位。”
    “等会若是能救，救他不死吧。”
    西疆虽然属于天玄世界，儒道却从不曾统治传承。
    西疆的镇守，对于玄阳卫中规矩，皇朝中的法度，完全不知遵守。
    西疆蛮夷，不知礼法。
    但韩牧野能阵前不逃，勇气可嘉。
    苏和点点头，轻叹一声：“兄弟们，到底是天玄来的，能救——”
    “仓啷——”
    韩牧野长剑出鞘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剑光，如流星，直接划破虚空。
    一剑走，一剑留。
    双剑。
    紫炎剑在虚空，闪烁之间，仿若星辰。
    这剑光幽寒，只要出现，必有血光！
    剑光连闪三次，连破三位剑修的剑术，然后刺破他们的身躯。
    一剑截杀三位剑修！
    这等剑术，瞬间镇住所有人。
    “好剑术！”
    虚空中传来低喝，一位穿着青袍的老者一步跨过千丈，身形落在韩牧面前，手中一根长枪轰然刺出。
    枪出如龙。
    枪芒炽烈如阳光挥洒。
    这一击，让那些玄阳卫齐齐变色。
    半步天境修为，逆战天境之力！
    这一枪，浸淫修行起码两百年！
    焰光与龙影相合，带起龙吟长啸，瞬间过千丈，扑向韩牧野。
    枪中有意境交织，已经要凝成大势。
    枪芒才出，威压瞬间弥漫。
    如此枪芒，谁能抵挡？
    “准备救人！”苏和低喝一声，手中玄阳剑上透出金色流光。
    这一枪之前，就是他也没有把握能救回韩牧野。
    前方，见枪芒临身，韩牧野背后一双虚幻羽翅闪现。
    羽翅一震，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处。
    等再现，已经在千丈外。
    好快的速度！
    近身而战！
    “见识或许浅薄，这等果勇倒是难得……”陆沉看着韩牧野，低声开口。
    能万千之敌面前不惧，能在半步天境大修面前近身而战，其他不说，勇气可嘉。
    就不知，有几分实力？
    那半步天境的老者哈哈大笑，手中长枪倒转，回马一枪直接刺向韩牧野的脖颈。
    世俗相战有一寸长一寸强之说，但长枪不善近战。
    可修行界中，长枪短剑，真有区别？
    近身而战，真是无知者——
    “刺啦——”
    剑光擦着长枪往前一带，没有与力量浑厚的长枪相撞，只是引着韩牧野身形往前半步。
    这一刻，持枪的老者心中有些感慨。
    此人还是个左手剑。
    左手。
    老者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边腋下。
    一道血痕慢慢浸染。
    这是他心头最后的画面。
    飞遁千丈，近身一剑，从头至尾，不过半息！
    韩牧野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仿佛演练千百万次！
    一剑，半步天境，杀之！
    “嗡——”
    直到此时，那老者长枪击出的枪芒方才震碎。
    直到此时，斩杀三位剑修的紫炎剑方才收回。
    直到此时，虚空之中所有人方才瞠目结舌，紧盯双手双剑，横空而立的韩牧野。
    当真是，绝世剑修！
    “好！”
    陆沉抚掌，口中高喝：“剑光射如虹，一息斩仇寇，当真是畅快！”
    韩牧野双剑在手，一声长啸，反冲而起！
    剑光快过流星，剑才过，人已经早落在别处。
    人与剑相合相离，变化千万。
    这一刻，虚空之中，只见剑光纵横，无人能敌一剑！
    或九玄剑门的一叶，独木，点金，或月华剑宗的弦月，或中州剑术，或东海剑术，或云天界剑术，或仙灵界剑术。
    不知不觉，韩牧野双手中剑已经不讲求剑术。
    剑已成道，何必有术？
    远攻近刺，身随剑走，剑在人在，剑走人走。
    羚羊挂角，瞬息万端。
    下方，陆沉张着嘴，想要吟几句诗，却完全不知如何以诗句来形容此时的韩牧野。
    苏和等人手持玄阳剑，紧握剑柄，肩头战栗。
    今日能见如此剑修，何其幸甚！
    “这剑，好快。”不知是谁，憋出这么一句来。
    然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点头。
    陆沉口中喃喃：“真他娘的贼快……”
    话语才落，陆沉面色一变，抬手引动头顶战枪，口中低喝：“快退！”
    退。
    不能不退。
    前方，一道百丈黑甲虚影浮现。
    天境，元婴大修。
    更远处，一道道威压涌来。
    陆沉的金色长枪被定在半空，无法寸进。
    出窍大修！
    今日围杀，有出窍大修主持。
    否则，宗师境的陆沉，也不会被困死在这荒原上。
    在中州，陆沉可战出窍。
    在虚空，出窍大修面前，儒道宗师，只能堪堪自保。
    这虚空中，此时不止有元婴强者，出窍大尊，更有数位。
    陆沉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所以，他今日不能走。
    而身边这些玄阳卫，面前的韩牧野，与自己一同陨落，不值得。
    陆沉一步踏出，身在半空，头顶一尊长袍大袖的虚幻身影浮出。
    “嗡——”
    就在这身影出现刹那，远处五道强横力量化为网罗锁链，落在陆沉身周，将其禁锢。
    陆沉面色不变，身上紫色人望与浩然气激荡，鼓动衣袂飘飘，仿若仙神。
    “韩牧野，速速离去吧。”
    陆沉一声喝，然后目光投向远处。
    “我辈儒道修行者，成仁取义，皆是大道。”
    “今日陆沉自取大义，吾道不绝。”
    他身上，人望与浩然气璀璨，似乎要燃烧起来。
    身周的灵光锁链叮当作响，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震碎。
    虚空之中，吾道身影出现。
    每一位都是身形挺拔，气度如山岳。
    出窍大修，神魂凝聚元神而至。
    这等出窍元神瞬息万里，在虚空之中速度能快到极致。
    五位出窍大修镇压，陆沉面沉如水，手中托一份玉璧，当空站立。
    下一刻，这虚空之中，便有一场大修士之战。
    大修士之间的争斗，能碎万里星辰，天地崩塌。
    韩牧野抬头看向天穹。
    五位出窍元神，有强有弱。
    站在最前方，身穿金甲的那元神，身上气息凝重，有着异于云天界的修行印记。
    这印记，韩牧野曾见过。
    仙灵界。
    仙灵界征战四方，云天界也臣服了吗？
    那这次围杀陆沉，是为了陆沉身后的天玄世界？
    “天玄世界的儒道修行者，还是个宗师。”那金甲元神面上露出笑意。
    “拿了回去，能换不少仙石。”
    以修行者为财货。
    陆沉面上神色阴沉，冷哼一身，浑身人望之气涌动，催发浩然气化为一道光轮，向着四周的锁链撞去。
    “小友，老夫能否求你，帮我带他离去？”就在此时，韩牧野耳畔传来一道淡淡的苍老声音。
    韩牧野面色不变，立在荒原上，低头道：“不知前辈为何不自己出手？”
    那声音微微沉吟，然后叹息道：“是老夫贪心，以自身之道与此濒死星辰大道相融。”
    “本以为能化此星辰为自身道域，踏入半圣之境，不想身受其累，百年不能寸行，一身功行皆与此星辰相融。”
    “现在我便是想出手，也做不到了。”
    话音顿了顿，轻声道：“老夫名叫陆雨舟，乃是中州皇城书院副掌院，陆沉，是我嫡长子。”
    “我没想到他会循着我留下的血脉气息寻到此处。”
    “我知小友你手段不凡，还请你出手。”
    皇城书院陆雨舟。
    这名字，韩牧野听过。
    身为白鹿山书院山长，韩牧野也关注过中州儒道大修消息。
    这位陆雨舟消失在中州已经百年。
    对于大修士来说，闭关百年也是常事，没人在意。
    没想到，这位是困在此处。
    之前韩牧野只当此星辰为完全归陨，天道还有一丝残存。
    原来，这是陆雨舟以自身大道相融续命。
    韩牧野刚才借一丝土石之力掩盖行迹，不想却在陆雨舟面前露了底，让他感知到自己的力量。
    “轰——”
    天际，陆沉身周的锁链彻底锁死。
    陆沉之力，挡不住五位出窍大修。
    何况那位仙灵界的出窍大尊明显实力超绝。
    后方，所有的玄阳卫面露绝望。
    生死事小，失职是大。
    苏和一声高呼，领着身后玄阳卫飞身上前。
    飞蛾扑火罢了。
    韩牧野摇摇头，双剑收起，将身上一闪轻轻整理平整。
    “既然前辈托付，那晚辈便出手一次吧。”
    口中低语，韩牧野身上，冲霄的金黄之气化为长剑。
    神魂剑气为骨，浩然之气为皮。
    剑光才起，又一柄紫色长剑浮动。
    剑意为骨，人望之气为表。
    双剑凌空，其上人望与浩然气凝成一体，化为一柄万丈光剑。
    剑出，万里虚空直接镇住。
    虚空无道，此剑，就是道。
    有道存，天地之力威压四方。
    这一刻，死寂星辰，仿佛苏醒。
    “儒道，大宗师……”陆沉双目之中全是茫然。
    西疆镇守，怎么就是儒道大宗师了？
    苏和和他身后的玄阳卫身形被定在半空，个个惊骇的瞪大眼睛。
    怎么就来了一位儒道大宗师？
    世上有用剑杀人的儒道大宗师？
    刚才那个一剑纵横的剑修，怎么就成了儒道大宗师？
    “千里锋芒成一剑，斩断星河降为霜。”
    韩牧野头顶显露儒道虚影，长袍大袖，高冠玉带，口中成诗，诗与剑合。
    剑诗！
    “轰——”
    万丈长剑斩下，引动诗文才气之力，闪耀神魂之光，一剑劈在那当头的仙灵界出窍大尊元神头顶。
    那位出窍大尊面上闪过惊慌，抬手一块玉盘，一面金符，一柄玉色小钟挡在身前。
    法宝。
    每一件都是法宝！
    这位仙灵界大修身上，暗藏三件法宝。
    如此身家，堪称豪富。
    韩牧野此时，心中还有空闲感叹。
    看着三件法宝被长剑劈碎，他还有肉疼之感。
    要是都是自己的多好啊……
    “轰——”
    法宝碎裂，法宝之下的元神被一剑斩断！
    剑上有神魂之光，有浩然气镇压，那元神之力想要聚合却做不到，震荡几次，最终化为虚无，升起一道冲天的灵光。
    出窍大修的元神，陨落！
    大剑横空，其上金光闪耀。
    斩杀一位出窍大修元神，剑上沾染元神之力，对于神魂来说，乃是大补。
    出这一剑的耗损，多少能填补一些。
    可惜更多的元神力量消散，被下方星辰吸纳。
    连着那法宝碎片，也被星辰吞噬。
    这得多饥渴啊……
    “玉阳君，被杀了！”剩下四位出窍元神之中，有人高呼出声。
    另外三位，也是一脸惊慌。
    “完了，这位可是仙灵界大宗嫡系，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几位出窍元神惊慌失措，转身就跑，不知是被当空的剑光所震慑，还是说那被斩杀的大修，身份真的特殊。
    大修士奔逃，其他那些云天界修行者哪还敢留？
    一瞬间，鸟兽散去。
    韩牧野有些遗憾的将头顶剑光散去，感受其中收拢的元神之力。
    以才气成诗，以诗融剑，剑中有神魂之力，有浩然正气，有无尽人望，元神在前，一剑可斩。
    这剑，完全是元神克星。
    韩牧野感觉到，再斩几个元神，自己的神魂能再进一步。
    可惜啊。
    当然，就算这几个出窍元神不走，韩牧野也不会再出剑。
    他一身修为撑不了几剑，怎么可能耗费在这？
    “韩……”身外锁链碎裂的陆沉走上前，拱手，向着韩牧野，面上神色尴尬的开口。
    是韩镇守，还是韩大宗师？
    韩牧野面带微笑，向着陆沉身后拱手。
    “陆雨舟前辈，晚辈幸不辱命。”
    陆沉面色一僵，浑身战栗，不敢回头。
    －－－－－－题外话－－－－－－
    这次没断章吧？
    没断吧？
    没吧？

 283、天行健，入半圣！（1/2五千字大章）

    陆沉身后，一位身穿灰色麻衣，头发蓬乱的老者，面带慈和笑容，立在那。
    他的身形不高，腰身有些佝偻，但他气息与此方星辰相合，让人感受不到丝毫违和。
    如果不是身在数丈外，又是显露身形，便是韩牧野也看不到这位存在。
    陆雨舟，天玄世界中州皇城书院副掌院。
    儒道大宗师之巅的人物。
    陆沉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转身。
    韩牧野能看到他双拳紧握，后背挺直。
    陆雨舟面上露出复杂神色，轻叹一声：“痴儿，何必来——”
    “嘭——”
    陆沉一拳砸在陆雨舟的脸上，将陆雨舟砸倒在地。
    “逆子，逆子——”掩住长流鼻血的陆雨舟惨痛高呼。
    韩牧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陆雨舟被陆沉拳打脚踢。
    “叫你不辞而别！”
    “叫你丢下皇城里的烂摊子给我！”
    “叫你欠一屁股债不还！”
    ……
    陆沉咬着牙，拳头挥舞，完全不像是个儒道宗师。
    陆沉舟在地上抱着头，先时候还在那吼着“逆子，老子就不该生下你”“再打老子翻脸，一指头碾死你”“逆子啊，当年就该射墙上”……
    后来，陆雨舟已经不喊了，好像快断气模样，在地上抽搐。
    远处，苏和与那些玄阳卫都转过脸去。
    韩牧野觉得，自己应该要上前制止的。
    毕竟儒道讲究尊卑，这儿子打老子，还打的这么狠，当真是，难得一见。
    不对，真要打死了，自己刚才那人情不是白卖了？
    “咳咳，陆御史，陆雨舟前辈修为与星辰相合，现在已经风烛残年，怕是扛不住揍。”
    “要不，你轻点，或者，缓缓再打？”韩牧野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陆沉抬起的拳头僵住，缓缓收起。
    转过身，他看向韩牧野，然后轻叹一声：“韩兄弟，实在家门不幸啊……”
    地上，抱着头的陆雨舟翻个身，转过脸去。
    韩牧野看看四周，轻声道：“陆御史，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走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陆沉还没答话，陆雨舟已经翻身爬起，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大步往前走去。
    这身形矫健，丝毫不像之前在地上装死样子。
    当然，一位有望冲击半圣的儒道大修，光靠拳脚想打死，恐怕要一位化神境体修全力出手。
    化神体修，这世上不知道有没有。
    陆雨舟在前面带路，陆沉与韩牧野并肩而行。
    后面，苏和等人持剑护卫，快步跟随。
    “韩兄弟，你当真是西疆镇守？”陆沉转头看向韩牧野，面上露出好奇。
    西疆镇守，能有儒道大宗师战力？
    韩牧野点点头，开口道：“说起来，都是机缘巧合。”
    当真是。
    不管是这黑色小剑，还是能修浩然气的红尘咒，还是从中州开始聚拢的人望，都是巧合。
    韩牧野并非有心为之。
    陆沉张张嘴，没话说。
    儒道修行一步一脚印，一鞭一条痕，那是无尽的苦读积累，何时有巧合之说？
    “你看吧，死读书是不行的，要多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前面带路的陆雨舟很是语重心长的开口。
    “这么说你流连皇城外烟花之地常年不回，也是长见识？”
    “哪天我也去长长见识。”陆沉冷哼开口。
    陆雨舟肩膀一颤，低声道：“那，那不成的，你是陆家嫡长子，怎能去那地方？”
    听到他的话，陆沉目中闪过一丝温和。
    然后，就听到陆雨舟嘀咕声音传来：“话说百多年没去过，那边的船娘应该换过很多茬了吧？那就没事了，便去了也不算……”
    陆沉目中闪过怒意。
    韩牧野将头扭过去，看向周围。
    绵延荒原，没有丝毫生机。
    这颗星辰，已经死寂。
    不对！
    韩牧野双目中闪过晶亮。
    “发现了？你这感官当真敏锐啊。”前方带路的陆雨舟呵呵笑着，身形一闪，急速前行。
    前方，竟然有一片葱翠的草木山林！
    这死寂星辰之中，还有一块有生机的地方！
    陆沉也是一愣，连忙大步跟上。
    韩牧野的速度更快一筹，只是一动，身形已经落在那山林之前。
    说是山林，其实不过是十几株丈高的松树，下方还有一片半枯死的草地。
    总共，也就方圆三四丈大小。
    可哪怕再小，这也代表这此星辰最后的生机。
    只要生机未断，都有重聚的可能！
    韩牧野凑在一株枯草之前，面上神色郑重。
    他将头触在这草叶上，双目之中闪动轻柔的光。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此方世界最后的倔强。
    他看到这天地的陨灭，看到天道的崩塌，看到生灵的消融。
    一位身穿衮服，手持玉尺的老者来到这里，将这最后的生机护住。
    老者以自己的道行护卫这些草木，每日以自身的修行化为水汽浇灌。
    一日复一日，老者身上力量日渐干涸。
    这些枯草也到了最后的时刻。
    但他们都在倔强的坚持。
    坚持了百年。
    来到近前的陆沉面上神色也是肃正，低头看着这片枯草，还有那几株小树。
    “哼，给你钉棺材板都不够。”他口中低语，面上神色却缓和。
    陆雨舟咧嘴笑，缓缓坐在一株小树身边。
    “哎，修行一场，没想到终有一日能与星辰共陨。”
    他的目中，神光逐渐暗淡。
    他是真的油尽灯枯了。
    这一处星辰最后的生机之地，耗费了所有的力量。
    可惜，星辰无法复苏，他自己也只能跟着一起陨灭。
    远处，匆匆赶来的苏和等人相互看一眼，单膝跪地，将头低下。
    这是对一位儒道大修士的尊重。
    “此星辰之中还有星辰之心，算是至宝。”
    “我以神魂与修为温养这星辰之心百年，你们将它取走也不算违了天地道义。”
    背靠在树干上，陆雨舟身上暮气弥漫。
    “我一生修行千年，虽飘摇红尘，却对我儒道执着不易。”
    “在我无力突破时候，以为留下血脉传承就能无憾。”
    “陆沉，对于你们兄弟我是愧疚的。”
    陆雨舟抬头看向陆沉。
    这一刻，这位儒道大宗师巅峰的儒道大修，如寻常弥留老者一样，双目之中充满眷念。
    “我在皇城书院做了三百年教习，做了百年副掌院，却不曾教授你们兄弟一日。”
    “坐下吧，今日，且听为父为你讲一节课。”
    缓缓坐直身躯，陆雨舟身上透出一丝凝重的力量。
    陆沉面上神色复杂，最终还是点点头，盘坐在陆雨舟身前。
    韩牧野也往后退一步，盘膝而坐。
    “我天玄儒道传承，上溯可到十三万载之前。”
    “何为儒道？”
    “人知之而需也，世间万物有其道，为何人能知义守礼？”
    “天地之道崇尚自然，但我儒道却要守一分节与义。”
    “为何？”
    “心之守，义之在，若心不能守，与草木何异？”
    说到此处，陆雨舟抬手轻抚身侧的小松树。
    “其实草木，也懂知义守信的。”
    随着陆雨舟话语，那几棵小树震动，似乎是在回应。
    一旁的枯草则是随风飘荡。
    风？
    死寂之地，何来有风？
    韩牧野抬起头。
    远处天际，有道道灵光涌动。
    云天界修行者去而复来。
    “哈哈，且听且听，若是在我课堂，这般分心，我定要打板子的。”陆雨舟长笑，看一眼韩牧野，然后又道：“治学修行最讲究心境。”
    “你的儒道修行得来偶然，更要寻求静心。”
    “我观你以诗文为剑，当真是文气横贯天地，此道若能常行，定然可成儒道一脉。”
    “可惜，我看不到这一脉兴盛了……”
    伸手扶住背后小树，陆雨舟颤巍巍站起身，抬头看向天穹。
    天际，恢弘震鸣，灵光遮掩天穹，无尽威势碾压而下。
    “敢杀我儿玉阳，你们和你们背后的界域都要陪葬！”
    一道声音响起，如天雷震动山河。
    死寂星辰之上，无数风卷升起，山川崩碎！
    一言碎天地，如此强者，必已经跨过元神出窍，成为天境巅峰，化神大修！
    化神大修士，此等人物来此，一眼就能灭杀所有人！
    哪怕韩牧野儒道大宗师境界，自身各种宝物护身，在这死寂星辰上，不会多撑一息。
    化神大修，天境最后一重，世间最后一境界，最接近不死不灭的仙神之人。
    在这样的强者面前，能撑一息，已是荣耀。
    那些玄阳卫个个吐血跪倒，陆沉面色苍白，身周人望之气和浩然气已经催动到极致。
    韩牧野面沉如水，全力盘算自己手中底牌。
    没有丝毫机会。
    仙灵界，实在太强大。
    化神大修，只能仰望的存在。
    “呵呵，今日这最后一课，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儒道修行。”
    勉强起身的陆雨舟一边呵呵笑，一边伸手掰下一截松树枝，拄在手中。
    一步一顿，陆雨舟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翻涌。
    “等会我碎裂星辰，星辰之心会护着你们离开的。”
    陆雨舟面上神色淡然，步步前行，头顶，一位长袍大袖，头戴玉冠乌纱的俊朗中年虚影浮现。
    “我辈儒道，成仁取义。”
    “天地有道，朝闻夕死，善矣。”
    虚影口中高喝，漫天的金光与紫气交缠，化为一柄紫金长尺。
    “万界有序。”
    话语落，天地清明！
    原本被前方灵气震动的整个星辰，全都化为虚无。
    无数的灵气被压在星辰之上，仿佛要苏醒。
    “天地生光。”
    虚影再一喝，万万里虚空之中，灵光闪耀，仿若白昼！
    言出法随，天地生光！
    这一刻，陆雨舟虽不是儒道圣人，却有圣人之能。
    这力量，来自他千年苦修的一夕散尽，来自这死寂天地的最后辉煌。
    灵光笼罩，对面一位身穿玉色长袍的道人身形显露。
    道人头戴玉冠，一身玉色长袍，腰间有剑，掌中托玉盘。
    这道人面上神色阴沉，带着凝实的杀意。
    “原来是天玄的嘴瓢子。”
    “你们这些躲在角落里的家伙满口仁义，到底不过是群无能的可怜虫。”
    “本尊今日锁了你的神魂，搜出你的身份，去天玄世界找文墨声那个缩头乌龟要个交代。”
    道人口中冷喝，身上道道青气升起，将陆雨舟催发的灵光撞开。
    “轰——”
    两道强大力量冲撞在一起，引动无数万里虚空动荡。
    道人身形被震出千里之外，陆雨舟的身躯躬起，不断咳嗽，口中鲜血喷涌。
    陆沉立在原处，面上露出悲痛之色。
    “他这个人，其实，我们都不怨他的……”
    “那些船娘，我们陆家，都养着的。”
    “红尘炼心，我知道他除了炼心，还在炼己。”
    陆沉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韩兄弟，等会你将此星辰之心带走。”
    “父有事，子当承。”
    “我不能为他陆雨舟养老送终，总该与他同赴死地。”
    向着韩牧野一躬身，陆沉身上浩然气与人望紫气交缠，一步步往前走去。
    陆雨舟面上一愣，惊愕的转头。
    “痴儿……”
    陆雨舟面上闪过痛色，终是一叹。
    “我陆家传承不该这般断绝啊……”
    “也不算断绝。”陆沉面色淡然。
    “你欠债太多，陆家家底子都掏空了，我那嫡子陆阳只能穷养，富武穷文，陆阳现在在玄阳卫里耍狠弄凶，混了个屠夫的名字。”
    “往后陆家不做酸儒了。”
    酸儒。
    陆雨舟脸上神色复杂，摇摇头，然后又点头。
    “好，那就不修儒了。”
    转身，他看向远处。
    那仙灵界道人身形已经横跨千里，呼啸而至。
    化神大修，跨越千里之地不过百一息。
    “呵呵，还真是一条大鱼。”
    “能引这死星之力，这星辰之心定然是还在的。”
    “一颗星辰之心，能凝一道身外化身。”
    “一个嫡子性命换一道化身，也不算太亏。”
    道人冷笑，手中玉盘飞出，无尽的灵光将整个天穹笼盖。
    “此地若是天玄世界，本尊或许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可惜，这死星，你只能是个老朽腐儒。”
    目光落在挡在陆雨舟身前的陆沉身上，道人咬牙道：“原来是父子同心，那本尊就先让你感受丧子之痛！”
    道人话语落下，手中玉盘一转，带动无尽的威压往陆沉撞去。
    森然的威压将陆沉身躯镇住，不能动弹丝毫。
    儒道宗师，在一位化神大修面前，连动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
    陆雨舟面上神色绝然，头顶的虚影炸碎。
    那紫色的人望之气与金色浩然之气结合，化为一道光幕，将陆沉护住。
    “你错了，世间父子，父在，子当安然。”
    陆雨舟身上，闪耀着不能直视的光芒，手中木杖举起。
    天地，震动，崩碎就在眼前。
    这一击，将是最后一击。
    这一刻，这星辰，在悲鸣。
    这声音，在韩牧野耳边萦绕。
    “这是天地同悲吗？”
    韩牧野回头，看到那几株小松树微微震颤。
    哪怕这天地只剩下几株小树，一蓬小草，它们，也有自己的悲伤，不是吗？
    “你，也不想看到他归陨，对吧。”
    韩牧野口中低语。
    他不是说给自己听。
    他是说给脚下的大地听。
    这大地，能听见他的声音。
    从始至终，从他落在这星辰上时候，这大地，就在呼唤他。
    所以韩牧野之前会出手。
    就算没有陆雨舟出声相求，韩牧野也会出手。
    这是此方天地的哀求。
    “我也不知能不能救他。”
    韩牧野轻叹一声，抬头，背后有淡淡的灵光闪动。
    天鹤翼。
    如果救不了，他会毫不犹豫离去。
    等有一日，往仙灵界去为陆雨舟父子报仇。
    “陆前辈，你可知天地大道，长存不息？”
    韩牧野身上紫色的人望之气涌现。
    他的脚底，青翠的草木亲和，浑黄的土石亲和，淡绿的水之亲和向着四周弥漫。
    陆雨舟转头，看到韩牧野身上那浓郁到极致的光晕。
    “前辈，你可明天地之道？”韩牧野高喝出声。
    陆雨舟双目清明又茫然。
    “天地长存，自有其道……”
    “天地，有道……”
    一时间，陆雨舟身上气息飘摇，动荡不定。
    原来自己以为已经掌握天地大道，此时再看，竟是一片虚幻。
    何为道？
    韩牧野身后，长袍大袖，玉冠纶巾的虚影浮现。
    “前辈，天地之道，在于自强，在于厚德。”
    韩牧野抬手，一支墨笔在掌心。
    一个个大字在天穹上出现。
    “天行健——”
    “轰——”
    万里雷霆，虚空生辉！
    “天行健……”陆雨舟口中低语。
    对面道人面色变幻，想要抬手，却似乎被一种力量压制，完全无法行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韩牧野的墨笔之下，一行大字出现。
    陆雨舟面色涨红，身上气息震动，从腐朽到澎湃，再到冲霄激荡！
    这一刻，他身形不再佝偻，双目不再浑浊，一身力量气血，激起云气如龙卷。
    入道！
    闻道入圣！
    半圣！
    对面，仙灵界道人神色巨变，咬着牙，手中玉盘轰然炸裂。
    就在这玉盘崩碎，散落无数灵光的轰鸣之中，一行金色大字落在死寂星辰之上。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金光，云气，土石亲和，水木亲和，汇成一道。
    那几棵小松树轻轻动荡，小草招摇，葱翠。
    厚德载物。
    这一刻，天地醒了。

 284、星辰苏醒，一界化郡（2/2五千字大章）

    有灵的天地，该是充满生机的。
    生机是什么？
    生机是有花鸟虫鱼，有草木，有风雨。
    生机，是万物生息。
    韩牧野散出的土石水木亲和不断蔓延，蔓延向无数万里之外，然后将整个大星包裹。
    距离太远，远到韩牧野所有的神魂力量催动都无法感应。
    他唯一能做的是，就是用自身的亲和之力与这大星力量呼应。
    天地，仿佛在喘息。
    仿佛一个巨人，他想站起身。
    他拼尽全力，想站起身。
    韩牧野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帮这巨人站起身。
    便如，那两行字句。
    天穹之上，陆雨舟仰天长笑。
    “天行健，地势坤，天行健，地势坤——”
    “往后万载，本圣与此方天地休戚与共！”
    陆雨舟仰天长喝，满身光晕化为漫天灵雨，洒落而下。
    雨，润万物！
    这沉寂的世界，因为灵雨，变得色彩斑斓。
    一如百年前选择，陆雨舟将自身的力量，与此方世界融合在了一起。
    “轰——”
    一道璀璨光幕在虚空之中出现。
    大道天壁！
    星辰，复苏了！
    仙灵界化神大修勃然变色，身形不断变幻，却丝毫不能动弹。
    他的目中透出惊惧，死死盯着面前身形挺拔，一身紫金之气笼罩，仿佛仙神的陆雨舟。
    陆雨舟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面带笑容。
    “今日之仇，我霍山林他日必报。”道人咬牙低喝，然后浑身灵光爆裂。
    他想自爆！
    一位化神大修的想要自爆身躯！
    看着涌动翻腾，光焰暴虐到极致的灵光，陆雨舟面上笑意不变。
    “呵呵，你若是真身前来，本圣拦不住你自爆。”
    “一道分身，在本圣道域之中，本圣还拿你没法子？”
    陆雨舟一边说着，手中幻化一道道暗黑文字。
    那些文字化为一块千丈石碑，砸在名为霍山林的化神大修身上。
    石碑砸下，霍山林身躯崩碎，却被一道黑色光晕裹住压着，砸入地底。
    韩牧野看着那石碑砸在地上，心中有所觉。
    那化神大修并未陨落，这道分身只是被镇压在此。
    为何不直接杀了？
    以一星之力，半圣之威，杀不了一位化神分身？
    不是。
    死的化神，不过一道灵气反哺天地。
    活的化神，能一直磨砺天地之力，能不断抽取其力量。
    一天，一年，十年，百年……
    一天不多，可千年万年，抽取的好处，比一次斩杀得到的好处多不知多少倍。
    怪不得天玄世界到处镇压那些界外大修，还有大魔大妖什么的，原来，是把这些修行者，强大妖魔当成原料慢慢压榨了。
    就在黑色石碑贯入地底的时候，韩牧野神魂之中，一道震动传来。
    他仿佛看到地底深处，无尽的熔岩。
    那是，星辰之心！
    此时，炽热的熔岩集聚，带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可这力量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重生。
    火焰，并非为毁灭而存在。
    一瞬间，韩牧野的身躯之中，一道道火光从神藏，从气海，从丹田之中升起。
    这火光似乎将他的身躯经脉筋骨全都烧穿，但他丝毫感受不到痛楚，反而浑身温暖。
    火属亲和满级！
    这是火焰亲和达到极致，能浴火而不死！
    往后，火焰力量加身，韩牧野不但不会被伤害，反而能借其之力。
    他的掌心摊开，一颗鸽蛋大的火红灵珠翻腾跳跃。
    “这就是星辰之心？”
    他能从这珠子当中感受到跳动的力量，感受到仿若要直接爆开的无尽力量。
    “这是星辰之心，又不是。”天际，手中持着木杖的陆雨舟缓步走下，看着韩牧野掌心的火红珠子开口。
    “此方星辰若是陨灭，所有力量会灌注在这珠子之中，化为孕育下一颗星辰的星辰之心。”
    “现在此星辰重新焕发生机，这珠子没有星辰之力的灌注，还算不得星辰之心。”
    陆雨舟面上笑意不减，看着韩牧野：“若是星辰之心，你恐怕很久都无法催动运用，现在这星辰灵珠，你反而就能用上。”
    至于如何用，陆雨舟没有细说。
    既然能用，回去揣摩就是。
    韩牧野不客气的将珠子收起来。
    这是此方天地给自己的酬劳。
    从来这星辰，韩牧野耗损了全力催发的一剑斩杀出窍，然后又激发自身力量，助陆雨舟成半圣，助此星辰复苏。
    这些手段的耗损，总要找补回来不是？
    世上哪有白出力的事情。
    陆雨舟抬手，一柄长剑悬在面前。
    “这是那化神修士的剑器，乃是法宝，我已经将其中剑灵锁住镇压，你慢慢消磨其中力量，百年之内当能炼化。”
    法宝有灵，灵性强大的，能直接幻化人形。
    韩牧野手上就有这样的法宝。
    化神修士的佩剑，也是法宝，其中剑灵，当然强横。
    陆雨舟倒是想的周到，将剑灵镇压。
    韩牧野点点头，接过长剑，直接收起来。
    “哼，好东西都送人。”陆雨舟背后，陆沉的声音传来。
    他说是这么说，面上神色倒是带着笑意。
    他看向韩牧野，轻轻点头。
    “你放心，以后我的东西都是你的。”陆雨舟面上露出欣慰神色，转身看向四周，然后得意开口。
    “我将这星辰道域带回天玄中州，化为中州一郡之地，你来做郡守。”
    “往后陆家就镇守这一郡之地。”
    “你不是说我大孙子在玄阳卫吗，调过来。”
    “我们建一座城，城外挖一条河，河上全是画舫……”
    陆雨舟挥舞着手臂，目中有光，光晕闪耀。
    陆沉听着他的话语，也是面带微笑，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反驳。
    “嗡——”
    不远处，灵光震动。
    一道道身影幻化而出。
    十三位身形高矮不同，面容各异的青袍少年立在那，几十位穿着绿衣的少女身形清瘦柔弱，跟在后方。
    这是那十几棵小松树和那片草地所化。
    这星辰上最后的生灵，随着天地复苏，也得到了浑厚的力量馈赠。
    这些少男少女向着陆雨舟躬身。
    陆雨舟面上露出笑容，抬手指着陆沉：“这是你们大哥，大师兄。”
    又指着韩牧野：“这是，你们韩师叔。”
    陆沉转头，看向韩牧野：“韩，师叔？”
    韩牧野脸上露出笑意。
    最终，陆沉也没认韩牧野这师叔。
    按他说的，各论各的，他和韩牧野还是兄弟相称的好。
    陆沉邀请韩牧野往皇城书院，陆雨舟也说韩牧野天赋绝伦，要是再去皇城书院系统深造一番，必然脱胎换骨。
    陆雨舟催动星辰，往天玄世界遁行。
    一颗大星飞遁，将周围的散碎星辰、陨石，都收拢或者撞碎。
    天地之间一片呼啸。
    韩牧野就在旁边看着，一边听陆雨舟吹嘘当年干翻一条花船的牛笔故事。
    圣人无形，红尘炼心。
    韩牧野感觉自己面前这面容俊朗的陆雨舟，完全不像已经踏入半圣之境的大修。
    他就是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
    但现在这个人，脚下踏着方圆千万里的星辰，御空飞遁。
    “我这道域之中匮乏，也没什么宝物。”
    “化为中州一郡后，也需要不断孕育，其上百废待兴。”
    陆雨舟转头看向韩牧野：“你镇守西疆，咱们可以互通有无的。”
    说完，他指指面容肃正的陆沉：“这家伙估计也不是个能做生意的料。”
    “韩兄弟，你可要帮衬你大侄子。”
    陆沉板着脸：“我们兄弟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都是兄弟，韩牧野点点头。
    星辰飞遁，瞬息万里，虚空中轰鸣的罡风带出一条无数万里长的光影。
    “文墨声要感谢老子，这星辰之力灌注，他那大计倒是多了几分胜算。”陆雨舟嘀咕一声，然后身上有流光闪耀。
    大星之上，闪动光晕，轰然砸向前方虚空。
    虚空之中，闪动空间之力，将大星包裹住。
    等空间之力消失时候，韩牧野看到眼前是一片璀璨星河。
    其中最耀眼的，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陆地。
    这，就是天玄世界。
    穿越空间，到达另外一处虚空。
    原来如此。
    “那些仙灵界的家伙说文墨声是缩头乌龟也不是没有道理。”陆雨舟看着前方，咧嘴轻笑。
    “可是谁守着这一片世界，舍得与人分享，舍得拿去与别的世界碰撞？”
    他的声音之中，透出感慨。
    韩牧野轻轻点头。
    是啊。
    这世界如此美好灿烂，星河之中，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生机，无尽陆地上，葱翠一片。
    这样的天地，谁不珍惜守护？
    陆雨舟转过头，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化为凝重：“一片世界，一条大道只能有一位只至圣，儒道，文墨声已经成圣，你要想踏入那一步，就要做好自己的选择。”
    这是天地大道，也是天地能承载力量的极限。
    道之所存，是有依托的。
    此方世界的儒道，依托的就是文墨声，文相。
    韩牧野点点头，目光落在那无尽的天地上。
    “那就是我西疆吧。”
    他伸手指向天地西侧，苍茫的大地。
    “我先回西疆了，等去中州，我再与陆兄论道饮酒。”
    说完，他身化流光，背后双翅震荡，一闪而逝。
    “好，喝酒我喜欢。”
    “那是当然，这酒——”
    陆雨舟和陆沉转头，相互对视。
    谁才是陆兄？
    没大没小。
    “没想到天玄世界从段九霄和袁天剑尊离开后，又有这等人物出现。”
    “天玄世界到底是钟万界灵气之地，天道该当大昌。”
    陆雨舟转头，面上露出感慨。
    陆沉点头。
    当真是世间难寻的人物。
    “我陆雨舟也努力了，可怎么就没有一个种有这等天资呢……”陆雨舟的嘀咕声，让陆沉面色沉了下来。
    “轰——”
    前方，天地震动，陆雨舟脚下星辰开始幻化成一片方圆数百万里的陆地，往其中撞过去。
    “西疆有韩牧野，南荒妖族不足为虑，我便为天玄镇守东方吧。”
    陆雨舟站在天穹，高呼出声。
    “好，请陆兄坐镇天东，此地可号东山郡。”
    天地之间，有声音传来。
    一道金光，化为大印。
    文相，文墨声。
    东山郡。
    陆雨舟躬身。
    天地之间，有一道道虚影浮现，向着陆雨舟拱手。
    “老陆，这是悟了？”
    “陆老飘，这回你可以慢慢飘了。”
    “雨舟兄，当真人杰也。”
    “陆副掌院，何时归来？”
    ……
    一座天地化为天玄之郡，引动天地震荡。
    这等大事，整个天玄都有感应。
    一时间，所有人的议论，都是这座新州郡。
    皇城书院陆雨舟一日成半圣，镇压星辰，天玄世界，再增一郡之地。
    这座崭新的州郡，其上有无尽机缘。
    连姜明和孔朝德等人都摩拳擦掌，要将商道通往这东山郡。
    金家林则是直接准备了各种财货，信誓旦旦，一定要成为东山郡第一大商。
    从天外归来的韩牧野对他们这些事情都只是随便搭理几句。
    只是在孔朝德组织的商队和金家商队出发时候，拿出一个信封。
    这信封里也没什么，就是写了韩牧野三个字。
    足够了。
    “韩兄弟，真没想到啊，你连东山郡的关系都能打通。”金家林的面上全是欣喜。
    “话说那位新晋半圣以前的风流事情可不少，难道韩兄你跟他，有啥关系？”
    金家林的眼中，透着八卦之火。
    韩牧野不会告诉他任何关于域外的事情，只是嘱咐孔朝德他们去东山郡时候，多带点青芒山的各种灵药种子。
    东山郡生灵稀缺，正是培育灵药的好地方。
    处理完杂事，韩牧野直接闭关。
    在域外一场大战，他的损耗很大，收获也不小。
    天鹤翼是难得的宝物，在虚空之中飞遁速度极快，但限于自己的肉身力量不够，还难以激发到最快速度。
    往后还要提升自己的肉身修行。
    神魂之剑与剑意结合，人望与浩然气凝成一剑。
    这力量之强，能斩出窍。
    只是耗损当真巨大。
    韩牧野感觉以后要不是有足够回报，他绝不再出这样一剑。
    这是在烧家底。
    付出，总有收获。
    火属性亲和满级，这是韩牧野所没想到的。
    有了火属亲和，他不但能在火焰之中存身不伤，还能在炼丹炼药之时，感受火焰变化。
    对于他的丹道修行，很有帮助。
    而且有火属亲和，施展火脉剑术，修火属功法，都能事半功倍，战力加成。
    现在他施展燎原剑术，耗费会小很多，威力则是要提升许多。
    除了火属亲和满级，韩牧野还得到了一颗星辰灵珠。
    通过揣摩，这灵珠的作用他也大概了解清楚。
    存储能量。
    这灵珠本是为孕育星辰而准备，其中可以储存一颗星辰之力。
    此物炼化后，能不断灌注力量。
    这些力量储存在灵珠当中，需要时候，可以爆发出来。
    就如同，韩牧野自己的气海剑意，神藏神魂一样。
    这灵珠放在丹田，能储存无尽力量。
    居家旅行，杀人截货的好东西。
    只是这灵珠暂时没有多少力量储存，韩牧野想着以后看看去什么地方来一把大的。
    盘坐在剑阁三层，韩牧野面色郑重，双手之间，有一柄长剑。
    他的手轻轻搭在剑柄上。
    “剑长三尺三寸，重，”韩牧野顿了顿，低声轻语：“这就是仙灵界的炼器传承吗，怎么都喜欢重剑。”
    这剑与当初石横道宗的道剑山岳是一个路子，不过远比不上道剑之威。
    这柄名为云梯的中品法宝剑器，重达三千斤，通体是云流金所铸，其上镌刻无数灵纹。
    “云梯，平步青云，登天之梯？”韩牧野轻声开口，手掌握紧剑柄，一道剑气灌注其中。
    “嗡——”
    剑身震荡其中有极力抗拒之意传来。
    韩牧野面上露出轻笑。
    那位仙灵界化神大修真身未陨落，这剑还是有主的。
    不过就算长剑有主，现在，也让它变成无主！
    毫不犹豫，一股勃然剑意贯穿剑身，长剑震鸣，仿若要碎裂。
    一道身穿青灰色长袍的虚影落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
    玉带长衫，长发轻挽，这剑灵还是个女修样子。
    会玩。
    剑灵入神藏，顿时一声低喝，身化剑光，直接斩向四周。
    可惜，这剑光才起，就被定在原处。
    韩牧野的神藏，当中浩然气已经浓郁快要化为实质。
    别说是剑灵，就算是出窍元神落在其中，也得懵圈。
    “小丫头，敢在本公子面前耍剑？”韩牧野的神魂透入，轻笑开口。
    重新化为女修的身形还未动，一道道金色剑光毫不怜惜的将其身躯贯穿。
    “来，让我跟你讲讲道理。”
    “先来说说儒道精髓吧。”
    金色浩然气一道道荡涤，让本来一脸怒意的剑灵面上慢慢露出迷茫。
    浩然气之力，最是能镇神魂。
    千百遍之后，剑灵整个身躯颤动，化为一位扎着双髻小辫，穿一身粉色短衣的侍女样子。
    “云娣见过公子。”
    韩牧野满意的点点头，引着这剑灵重回剑器之中。
    “轰——”
    蓬勃的剑意反哺，仿若洪流。
    韩牧野面上笑意更胜。
    一位化神大修士的佩剑，其中剑意，对他来说可是大餐。
    气海中的剑光闪耀，严阵以待，全力将这些剑意接收，凝成撑天大剑。
    这大修剑意浑厚，其中还有剑道大势凝聚。
    现在，都便宜了韩牧野。
    随着剑意反哺，韩牧野的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出现。
    领悟仙灵界轻云剑宗剑术，抚云。
    领悟仙灵界轻云剑宗剑术，云涛。
    领悟仙灵界轻云剑宗剑术，云海。
    ……
    伴随着数十种剑术的领悟，韩牧野看到了一片恢弘璀璨，仙佛涌动的大世界。
    仙灵界。
    这是继上一次道剑山岳中看到的万年前仙灵界后，韩牧野再次看到仙灵界。
    “轰——”
    仙气滚滚，云涛聚散，无尽流光，剑气冲霄。
    仙灵界，依然如此让人震撼。
    无数剑修带剑而行，剑光遮天蔽日。
    这是仙灵界大军征伐异界的画面。
    “苍原界莫生华屡次挑衅我仙灵界，特发百万大军，征剿苍原界。”
    画面之中，有天雷般声音滚滚而来。
    莫生华？
    三千年前那位剑阁镇守？
    韩牧野目中闪动晶亮光晕。
    能引得仙灵界派出百万大军征剿，这位剑阁前辈，当真厉害啊。
    长剑之中后面画面，都是大军与无数剑修交战情形。
    一处苍翠星辰世界中，一位长剑带出万丈光焰的剑修，每一剑都斩落无数修行者。
    “特奶奶的，老子不过摸了几次你们仙灵界圣女的屁股，就这么追着要老子入赘？”
    骂骂咧咧的剑修一甩长剑，转身就走。
    远处，更多的修行者压过去。
    －－－－－－题外话－－－－－－
    520，那啥那啥，你们那啥哈。

 285、聚势百万里，东海剑客西来（1/2五千字

    一界之争，韩牧野看的热血沸腾。
    莫生华虽然不着调，战力确实滔天。
    化神大修在他面前都不敢独自拔剑。
    这场围杀一界的大战开始了数十年，看着也就不胜不负，没伤到莫生华皮毛。
    此等大战绵延百年千年，就是万年也实属正常。
    云梯剑的主人，轻云剑宗长老霍山林本是一支大军的统领，其嫡子跟随大军同行，想捞些军功。
    后来，霍玉阳往云天界调取物资，刚好得知陆沉消息。
    这位仙二代本来只是想截杀陆沉，然后领大军往天玄世界逛一趟。
    仙灵界中，关于天玄的传闻也很多。
    天玄世界在仙灵界修行者眼中，是一处富庶无比，战力却极低的地方。
    只是天玄世界有儒道至圣镇压，儒道能催动天地之力，很头疼。
    而且，天玄世界被大神通遮掩天机，想要寻找，很难。
    霍玉阳截杀陆沉，没想到送了自己性命，才引出霍山林，最终其分身被镇压。
    这其中因果，当真是神奇。
    对于莫生华被追杀之事，韩牧野现在就算有心也无力帮助。
    那等大修士之间的争斗，他去了也是拖腿。
    韩牧野将长剑洗练一遍，其中剑意消弭之后，化为一柄不过尺长的金色小剑。
    青衣侍女云娣站在韩牧野身后。
    握住小剑，走下剑阁。
    柳宏看到韩牧野身后的云娣微微一愣。
    直到韩牧野走出剑阁，他方才摇摇头，低声道：“这个韩师兄，真会玩。”
    韩牧野到外门接待外客之地，六嫂陆青萍正逮着黄脂虎习字。
    陆青萍看向韩牧野身后的云娣，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她叫云娣，是此剑的剑灵。”
    韩牧野将小剑放在黄脂虎面前长案，然后道：“往后她就跟着脂虎。”
    剑灵？
    陆青萍瞪大眼睛。
    剑器之灵幻化人形，这不是法宝吗？
    法宝，这等宝物，整个西疆似乎都没有几件吧？
    “韩师兄，这，这太贵重……”陆青萍忙出声。
    韩牧野摇摇头：“六嫂，脂虎唤我一声义父，我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给她。”
    说完，他看向云娣，伸手指向黄脂虎：“以后她就是你的主人，你要护她周全，还要监督她修行。”
    听到韩牧野的话，云娣躬身一礼，然后站到黄脂虎身后。
    原本一脸笑意的黄脂虎垮下小脸。
    本以为给自己招一位玩伴，不想还是监督自己修行的。
    看黄脂虎表情，韩牧野轻笑道：“你好好读书习字，打坐修行也要认真，义父带你下山玩。”
    下山玩！
    黄脂虎连忙激动点头：“好，好，义父，什么时候去？”
    “过两年。”韩牧野开口道。
    两年。
    黄脂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长案前，嘟着嘴：“娘亲，我好饿啊……”
    陆青萍在一旁笑着将一颗果子递过去。
    韩牧野离开小院，看到木婉在院外。
    两人很有默契的转身，沿着山道同行。
    走了好久，两人都没有开口。
    “木师妹——”
    韩牧野刚开口，木婉低声道：“师兄，我准备下山了。”
    韩牧野转头看向她。
    木婉低着头，轻声说道：“有师兄的丹药，我感觉草木亲和之力提升了无数。”
    “往后在丹道上，我能走更远。”
    那木金兰果炼制出的三颗木灵丹，每一颗都能让自身的木属亲和提升到满级。
    韩牧野没有告诉木婉，就是不想她心中有负担。
    木婉抬头，双目之中有晶亮。
    “师兄，老祖和祖婆婆让我回木家，跟他们修行丹道。”
    “他们说，等去中州，会带我一起。”
    中州每三百年才有一次的丹道大聚会。
    木家老祖上一次去过，得到了一个参会资格。
    这是天玄丹道最盛大的聚会，其中丹道强者无数。
    韩牧野也是前些时候才对此事有了细致了解。
    木家老祖一直极力邀请韩牧野同行，韩牧野也答应了。
    “好，那你好好修行，等去中州，我们一起。”韩牧野点点头。
    木婉面上露出笑意，眉眼间都是欢喜。
    不知是因为确定韩牧野同行，还是因为别的。
    “师兄，这是我炼制的丹药，我知道你现在不缺灵石和丹药，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能送你的。”
    将一个小袋子递在韩牧野手心，木婉转过身，低头就走。
    韩牧野看着她背影，心底微微感叹。
    自己也不图什么啊。
    不过木婉回木家修行丹道也是好事。
    木家老祖和芍药仙子的丹道水平在西疆乃是顶尖。
    木婉现在的木属亲和满级，修丹道绝对会突飞猛进。
    等到中州丹道大会，应该也能绽放光芒。
    木婉这样的性子，就适合做个丹修，适合做个清修的修行者。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坚毅之色。
    这就是修行界。
    有自己这种杀伐不断的修行者，也有木婉这样手中不沾血迹的修行者。
    能随心修行，才是修行界的真正精彩。
    韩牧野回到剑阁，从中州归来的孔朝德等在剑阁门前。
    “公子，东方宗师有书信让我交给你。”
    东方书。
    现在的白鹿山书院可是兴旺，其中教习近百，往白鹿山求学的学子数以千计。
    这还才两年时光，就这么多学子，十年二十年，白鹿山定然真的能成中州儒道圣地。
    东方书之前也传递过几封书信来，有时是禀报书院近况，有时是请示书院建设决策。
    韩牧野按照自己的设想，都给予了答复。
    现在的白鹿山书院，上到教习，下到学子，人人带剑读书，已经蔚然成风。
    那些学子不但学文习剑，还要修战法，推演战事，白鹿山下，还有绵延山地开辟灵田，种植灵药和灵谷。
    躬读，诗剑。
    这等风气传播开来，中州好多地方能见带剑儒生。
    不过中州传统儒生也有瞧不起这等做派的，颇有微词。
    拆开信封，东方书在信中言，东山郡百废待兴，需要从各处迁徙百姓，还有许多宗门也愿意进驻。
    新任东山郡郡守陆沉向白鹿山求助，想请白鹿山派遣弟子和教习前往。
    这些儒生只要执掌权柄，有浩然气在身，便能约束宗门，统御百姓。
    之所以来求白鹿山，是因为皇城书院大多数人看不上一片荒芜的东山郡。
    中州儒道精英，谁愿意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一片荒原上？
    东方书来信，他是愿意安排白鹿山书院弟子去东山郡的。
    毕竟白鹿山书院弟子有教无类，不论出身，要说天赋上限，与皇城书院弟子没法比。
    如果依托中州的皇朝选才体系，白鹿山书院学子没有多少能最终执掌权柄。
    倒不如先去东山郡，起码陆沉许诺了五个县令，数十个其他官职。
    不过是否安排弟子去，东方书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东山郡荒芜贫瘠，众学子去了可不是享福的。
    “公子，云锦郡主也派人送来不少书册，想换取公子你的批注。”
    孔朝德又将一个小木盒捧过来。
    这木盒是专门贮藏书册的，看着不大，其中可藏上千卷儒道典籍。
    这倒是好东西。
    韩牧野接过木盒，笑着道：“孔朝德你先在九玄山上修整，等我将这些书册批注了，再给东方前辈写一封回信。”
    “还有，剑器和灵丹再带一批去锦川。”
    火源界一界之力提供剑器，要不是怕出的货太多，冲击市价，韩家商行能一次售出成千上万剑器。
    至于丹药，因为要求的品质比较高，暂时能出手炼制的只有韩牧野自己和姜明。
    木婉送的丹药品质也够好，但韩牧野肯定不会拿这丹去贩卖。
    他又不是真的缺灵石。
    孔朝德原本是坐镇中州锦川，林深和赵云龙过去后，倒是帮他不少忙，起码孔朝德离开，那边有人坐镇。
    至于东海那边，商道才开辟，还要依托金家商行。
    韩牧野回到剑阁三楼，将那些书册拿出。
    这些古色古香的典籍，虽然不是孤本，但不少都是外面失传，只有皇族才典藏。
    不少都是上古大儒的传记，见闻。
    韩牧野就在剑阁三层一边观阅典籍，一边细细批注。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浩然气流转。
    对于大多数儒道修行者来说，增加浩然气的手段，就是这般穷经皓首。
    字字句句，皆是修行。
    韩牧野看的极快，遇到有感触时候，便加上一两句批注。
    “世上当真有此奇闻？听君一席话，自挂东南枝。”
    “好风光也，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酸儒。”
    “此情此景，我当赋诗一首。”
    “艹。”
    ……
    文字的交流，就是如此。
    韩牧野仿佛徜徉在时光的文字河流之中，与一位位古时大儒对坐，同行。
    或吟诗作赋相和，或啼笑怒骂掀桌子。
    这等修行，当真快哉。
    当他伸手摸到木盒时候，微微一愣。
    木盒当中，已经空了。
    惋惜的摇摇头，他将一本本书册重新放回木盒。
    他能感觉到，这些书册的阅读，不但增加了自身的儒道浩然气积累，还让他对天道的感悟多了一层。
    道之所依，果然恢弘无边。
    封好木盒，韩牧野摊开纸卷，拿起墨笔。
    他要给东方书回信。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停笔，凝神静气，韩牧野又缓缓落笔。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文字落下，虚空之中阵阵雷鸣。
    这一刻，韩牧野脑海之中浮现无数求道者身影。
    文人，剑客，道人，魔修，大妖。
    世无对错，道有正邪。
    正道邪道，谁来勘定？
    大道，谁来指引？
    “若师德为正，天下正气长存。”
    白鹿山以授道解惑为己任，秉持正道，自身正，道也正。
    书卷写就，淡淡的金光浮现。
    哪怕是在没有儒道传承的西疆，这一篇师道典文，也不减其中文气。
    当孔朝德接过这文卷时候，整个人都愣住。
    “公子，这，这是传世典文吗？”
    浩然气透出书卷外，在西疆天道压制下都能让人感受其中澎湃文气。
    如此景象，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其中文采。
    “孔容，奔波虽苦，不及追寻大道艰辛之万一。”
    “你要知道，你今日所受的任何苦难，都是为了磨砺他日的辉煌。”
    韩牧野看着面前的孔朝德，轻轻开口。
    鸡汤。
    不对，是鸡血。
    果然，孔朝德面露激动，肩膀颤抖，向着韩牧野一躬到地。
    “弟子定然不负教诲。”
    韩牧野也没有拒绝，只是摆摆手：“去吧。”
    这场景，当真是传道解惑样子了。
    缩在剑阁门后的柳宏只觉浑身发寒。
    难以想象，自己要是变成那等古板模样，人生还有什么趣味？
    那山下的馆子，还能打折吗？
    孔朝德离开五日之后，盘坐在剑阁三层的韩牧野浑身一震。
    他的气海之中，原本浑厚的人望不断翻腾，有如长龙的淡紫色气息从天而降，灌注在他的身躯中。
    这气息只有他能看到。
    这只是一丝牵引而来的人望，真正浑厚无尽的人望之气，全都汇聚在中州白鹿山书院，等待韩牧野踏上白鹿山时候收取。
    人望之气强盛到穿越天壁而至西疆，可以想象，那一篇文章引来中州儒道多大震动。
    盘膝而坐，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白鹿山上，双手捧着书卷，东方书仰天长笑。
    “今日之后，我白鹿山书院，有道矣！”
    无尽的紫色人望之气汇聚白白鹿山，将满山浸染成金紫。
    这等人望，若是汇入一人身上，那便是瞬间可称儒道大宗师。
    但此刻，这些人望之气在白鹿山上驻留不落，漫山学子教习都能受益。
    “能做出如此文章的白鹿山书院山长，到底是何等样人物……”白鹿山下，几位身穿青袍的文士仰头，面上透出难以抑制的惊叹。
    一篇《师说》，白鹿山书院名满中州。
    天下学子纷纷往蜀西郡而来。
    可惜，所有人都无缘拜见白鹿山书院山长。
    世人只知这位名叫韩牧的儒道大修，有宗师修为，面貌年轻，与东方书宗师论道，将其折服。
    这位大修还在锦川河上与镇西王府云锦郡主同处一室，红袖添香。
    韩牧宗师在锦川城外三千里，以诗化剑，斩三万剑修，为天下儒生开一通天传承。
    那“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的剑道豪言，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意毕露，都让人神往。
    书生带剑，诗剑同修，终成世间儒门一道传承。
    白鹿山上，无数人等待山长韩牧归来之日。
    中州儒道，无数人猜测，宗师韩牧回归白鹿山之日，就是其踏入大宗师之时。
    ——————
    修行的时光，如白驹过隙。
    九玄山上，花开了又谢。
    剑阁又晒了一次剑。
    满山闹腾的黄脂虎，长高了一个头。
    闭关修行的剑阁长老韩牧野，一直没有出关。
    或者说，剑阁韩长老一直没有离开过剑阁。
    “当——”
    剑阁门前，长剑飞起。
    面上神色复杂的杨明轩退后一步，低声道：“我败了。”
    这一刻，周围围满的九玄剑门弟子不但不怒，反而暗暗握拳，满脸激动。
    从剑阁韩牧野长老剑开天门，时隔一年有余，终于有人连战十八场，来到剑阁门前，挑飞了剑阁观剑人杨明轩手中的剑。
    下一场，就能见到剑阁韩长老出手了！
    剑道谪仙之威，将再现九玄山！
    那出剑挑飞杨明轩手中剑的青年面上露出一丝茫然，看看四周。
    自己明明是赢了对方宗门的高手，这些人不是该义愤填膺，恨不得上来围殴自己吗？
    怎么，都这么兴奋？
    “杨师兄，在贵宗秘地之中，是你教我杀伐手段。”
    “今日能胜你，不是我的剑道真强过你，是你无杀意罢了。”
    青年收剑抱拳，向着杨明轩施礼。
    青年的话，让身后十余位同行剑修都是点头。
    他们从中州来，通过挑战，在九玄剑门安排的秘地试炼。
    那等血腥搏杀，让人胆寒。
    剑阁杨明轩指点他们这些初来之人，展现的杀伐之威，铭刻在所有人心底。
    “骆腾，你的修为战力确实够强，你们中州浩远剑宗的剑术也够强横。”
    杨明轩摇摇头，然后淡淡道：“我明山剑宗的传承，比不上。”
    明山剑宗。
    不是九玄剑门。
    自始至终，杨明轩都用的明山剑宗剑术，而不是剑阁传承。
    “你能挑飞我手中剑，就有再进一步的资格。”
    杨明轩面上露出笑意。
    “剑阁林深师兄和鲁高师兄不在，刚好韩长老昨日出关。”
    韩长老真的出关了！
    剑阁之外，一片欢呼。
    骆腾和他身后的那些中州剑修全都一脸迷茫。
    这欢呼，是为哪般？
    剑阁三层，韩牧野站在窗前，轻轻摇头。
    自家宗门弟子欢呼自家长老被挑战的，独一处吧？
    真是人心不古。
    他转身，缓步走下楼。
    原本轻松淡然的面色也化为肃正。
    这些中州剑修不算什么，杨明轩故意输一招，只是让他们能看到希望。
    不然往后哪有那么多的免费苦力到火源界中抵挡云天界修行者？
    韩牧野神色变化，是因为千里之外的云涛震动。
    那是一道凌厉到极致的剑意。
    剑意，已经凝聚成大势，逆行而来。
    方向，正是九玄山。

 286、东海青傲，折剑而回（2/2五千字大章）

    东海剑修，聚势百万里，压一剑之威而来。
    半月之前，金家林和远在东海的大岩道人都传讯到剑阁。
    东海蛟龙一族，绝世天骄，东海龙宫三太子青傲远赴西疆，要来挑战韩牧野。
    蛟龙一族自身血脉力量浑厚，修行不需要耗费太多经历，很少有修剑术的。
    但青傲例外。
    身为东海龙宫三太子，青傲能得到东海最好的修行资源。
    这位三太子修行天赋无与伦比，横压蛟龙一族年轻辈，还未成年，便成为年轻辈第一高手。
    然后其走出龙宫，往人族所居之地挑战。
    东海剑修无数，这位蛟龙三太子在以战力击败数十位剑修后，觉得无趣，就学起了剑术。
    十年修剑，功成便挑了一家剑道大宗。
    往后百年，东海五大剑宗他青傲是常客。
    按照顾元龙说，他跟青傲比过剑，此人战力当真强横。
    论剑术，这青傲在东海年轻辈能排在前五十。
    但加上那横压一切的肉身力量，还有战至酣畅时候身上散发的浓烈血脉威压，青傲的剑术在东海年轻辈能进前十。
    金家林传来的讯息简略，就是说东海蛟龙一族的青傲要来挑战韩牧野，望韩牧野看在蛟龙一族与九玄剑门的同盟关系，照顾一二。
    这照顾也不知是什么照顾。
    大岩道人的传讯详细许多。
    青傲前些年在闭关修行，不知墨渊挑战东海之事。
    等他出关前往苍山剑派挑战墨渊时候，墨渊已经封剑十年，准备养剑。
    没有跟墨渊一战，青傲很是不甘心。
    墨渊见他不走，便立在苍山剑派所在的苍山岛上，隔空出一剑。
    一剑横越万里，斩杀数十条黑甲鱼妖，劈开一座方圆百里的岛屿。
    这一剑将青傲镇住。
    然后，青傲就要拜在墨渊门下。
    对于这等蛟龙族核心嫡脉拜在墨渊门下，苍山剑派是极力支持的。
    墨渊犹豫良久，说自己门下只有韩牧野一人。
    要是青傲想拜在自己门下，那需要去见韩牧野，征得韩牧野的同意。
    所以，青傲来了西疆。
    他一路逆行，以云水聚势，出东海时候，已经成剑道真意，剑光彻空。
    横穿南荒，鼓浪百里而行，剑光贯穿东西，千里可见。
    入西疆，一步一剑，剑意凝聚，成大势。
    青傲不是来征询韩牧野意见的。
    是来拿剑让韩牧野答应，甚至还对韩牧野这墨渊座下第一弟子的身份有意见。
    墨渊先生如此剑术，这西疆韩牧野不随行东海，却缩在九玄山上，是何意思？
    青傲来西疆，韩牧野若是能接他一剑，那他就带韩牧野去东海，侍奉在墨渊先生身前。
    如果能多接几剑，他愿与韩牧野平辈相交。
    至于韩牧野接不住一剑，或者能胜他，他没想过。
    接不住一剑何必考虑？
    至于能胜他青傲这一剑，整个东海，没有几人能做到吧？
    何况西疆？
    不只是青傲这样想，随青傲从东海一路而来的数百剑修，也是这般想。
    逆行百万里聚势之威，这一剑，何人能挡？
    “咚——”
    九玄山上，有钟声悠扬响起。
    一道光幕升起。
    山上，一道道剑光冲上云霄。
    从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这近两年时间，宗门之中高手如雨后春笋。
    这就是气运的叠加，和资源累积的结果。
    身为西疆第一大宗，那些弟子不觉便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心气。
    这等心头气劲关键时候能让修行者突破瓶颈如破竹般容易。
    反过来，那些小宗门乃至散修，遇到瓶颈，心中胆怯，反而更是蹉跎，无法突破。
    韩牧野走到剑阁之前的九层石阶上，青石广场上那些弟子忙躬身施礼。
    “韩师兄，我败了。”杨明轩拱手，轻声开口。
    韩牧野摆摆手。
    杨明轩现在的战力，怎么可能败在这些来挑战的中州剑修手上。
    不过是之前韩牧野安排的罢了。
    杨明轩的战力之强，便是半步天境也能一战了。
    这位就是剑阁韩长老，西疆剑道谪仙韩牧野。
    那些中州剑修，还有九玄剑门新入门的弟子都无比好奇的看向韩牧野。
    年轻。
    俊朗。
    背手而立，身上有儒雅之气。
    不像剑修，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中州儒生。
    如此人物，当真是那横压西疆剑道，剑开天门的谪仙？
    “中州剑道修行者骆腾见过九玄剑门剑阁韩牧野长老。”那持剑的青年见上前一步，目中透出战意，拱手一礼。
    “早闻韩谪仙之名，今日骆腾在此，还请韩谪仙赐教。”骆腾说完，一身剑意流转，浑身都是灵光缠绕。
    周围所有人都是满眼晶亮。
    等待许久，观战许久，不就是想看看剑阁韩长老出手？
    不知能挑了杨明轩师兄长剑的骆腾，能在韩长老手下走几招？
    百招？
    十招？
    骆腾暗暗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三招不败，硬扛五招。
    至于后面，能拼着重伤撑到十招的话，往后自己修行路上，定会一片坦途。
    手轻轻按在剑柄上，骆腾盯着韩牧野的眼睛。
    只要韩牧野点头或者出声答应，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剑。
    在剑道谪仙这样的人物面前抢先出剑，不丢人。
    可惜，很奇怪的是，韩牧野没有回应他。
    站在剑阁门前的韩牧野抬头看向天际，然后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摆手道：“你们先退开片刻，我要先接一位东海远来道友一剑。”
    接东海剑修一剑？
    周围弟子都是愣住。
    站在青石广场当中的骆腾只觉得心头一股怒意翻腾。
    自己持剑在前，韩谪仙连看都不看一眼，却要接东海剑修一剑。
    挑战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
    还能插队？
    他转过头，双目之中有火焰升腾。
    他要给那个插队的东海剑修好看！
    只是当他回头时候，整个人身躯直接僵住。
    天穹之外，剑光漫天。
    一剑西来，万里腾云。
    那灵光与云涛剑意，遮盖了所有的苍茫天地。
    这是怎样的剑道强者？
    这一刻，骆腾只觉心头冰凉。
    如此强者面前，他连拔剑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好在，这位强者挑战的是韩谪仙……
    “东海青傲，请九玄剑门韩牧野接剑——”
    声在万里之外，天地震动，云涛流转滚滚，化为一剑。
    这剑，远隔万里斩下。
    剑在万丈天穹上，下方的那些九玄剑门弟子只觉难以抬头，有无尽的压力降下。
    剑阁前的青石广场上，那些中州来的剑修个个肩头战栗，不能自已。
    看着这临头而下的剑光，骆腾等人都是心头惊骇。
    如此一剑，是人力能催？
    这等强横剑光，谁能接住？
    这一剑之下，整个剑阁恐怕都要被摧毁吧？
    或许，九玄剑门要聚全宗之力，抵挡这倾天一剑。
    剑阁前，杨明轩的手搭在剑柄上，双目之中，有血色涌动。
    韩牧野背着手，摇摇头，淡淡道：“这一剑不行。”
    不行。
    随着韩牧野的话音落下，天际，那万丈的剑光轰然震碎！
    一言，剑碎！
    这等让人心惧的万丈剑光，就在韩牧野一句不行之下，化为碎云散去。
    这，才是真正的大修士之战？
    那些围拢在四周的弟子，个个满脸茫然。
    “好！”
    天际，高喝声中带着兴奋与战意。
    这声音，已在千里之外！
    这一刻，九玄山上，剑光凝聚。
    九玄山之巅，宗主拓跋成立在大殿前，身上透出剑意。
    他身后，猛虎虚影轻轻踱步。
    “天下剑修汇聚，我九玄剑门确实有几分圣地之相了。”
    拓跋成看那冲霄剑光，握住的手掌又松开。
    他身上的剑意散去。
    来人挑战的不是他。
    是剑阁韩牧野。
    目光投向剑阁方向，拓跋成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韩牧野会怎样接这一剑？
    蓄势百万里，一剑碎山河。
    如此剑势，便是他拓跋成也不敢说无损接住。
    此时，站在剑阁之前的韩牧野抬头，面上也是露出感慨之色。
    不管是气势还是战力之强，这一剑都都是无可挑剔。
    剑修，能聚这一剑，当真是精彩。
    修行，不就是这样子？
    心中所念，横行百万里。
    他走下剑阁，接这一剑，就是对这位东海三太子的尊重。
    也是对一位剑修的尊重。
    韩牧野身上，原本的平和慢慢散去。
    他身上，有着一位剑修该有的凌厉，该有的孤傲。
    韩牧野手中，一柄长剑出现。
    君行万里来，拔剑以待客。
    剑光清如水，能涤一路尘。
    韩牧野长剑前指，目光凝视。
    九玄山外，一位双眉如剑，身穿青袍的挺拔青年手拖一柄长剑，一步一行。
    一步行，仿若万里浪头聚涌。
    青年每行一步，九玄山便震动一次。
    整个山头上，处处有灵光交织，将山石稳住。
    “我青傲从修行，便是东海蛟龙一族天骄。”
    “习剑，能压东海同辈无人能胜。”
    “今日远来西疆，请九玄剑门韩牧野接我一剑。”
    东海蛟龙族天骄，力压东海的绝世剑修。
    此等强者，专为挑战剑阁韩谪仙而来！
    青傲话音落，人已经到剑阁外青石广场。
    他抬头，看向立在剑阁之前的韩牧野。
    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这一人一剑在。
    韩牧野没有开口，只是抬手，手中剑光再盛一分。
    对剑修最大的敬重，就是以手中剑相迎。
    废话一句，都是侮辱。
    青傲长笑，一步踏出，拖在手中剑朝着韩牧野一剑斩下！
    没有灵光闪耀，没有罡风肆意，没有剑意纵横。
    有的，只有如同凡人武者一般，出剑。
    韩牧野手中剑刺出，以剑相迎。
    溯本还原，剑，就是剑，杀人器也！
    “当——”
    长剑相击，震鸣声起。
    这一瞬间，周围之人仿佛看见万丈狂澜，看见千山碎裂，看见烟波浩荡，看见云山迭起。
    风浪无尽，山峰巍然不动。
    惊涛拍岸，浪碎，石不转。
    剑阁之前风淡云轻。
    剑阁之上天穹，灵光炸裂，仿佛要天地倾覆，山河星辰陨落。
    东海天道与东海剑修已经意境交融无数万年。
    东海天道，沾染了剑道的锋锐。
    此时，青傲一剑夹带的风雷，不只是他自身的感悟，还有东海天道的感应。
    这是天道的碰撞！
    西疆九玄山要成为剑道圣地，就要压过东海，压过东海天道！
    面对青傲的一剑，韩牧野选择，挺剑前刺。
    剑阁之前，有一道道虚影浮现。
    虚影之中，青傲持剑引无尽狂澜击下，韩牧野纹丝不动，剑锋如礁石，一剑破开浪头。
    虚影之中，青傲剑锋重叠，滚滚而下，韩牧野纹丝不动，剑锋如礁石，一剑破开浪头。
    虚影之中，青傲剑锋引动百万里天地山河之力，韩牧野纹丝不动，剑锋如礁石，一剑破开浪头。
    ……
    每一道虚影，都被剑锋破开。
    韩牧野没有引天地之力，没有夹杂剑招缠斗，也没有动用神魂剑气。
    世间锋锐，尽在这一刺！
    剑在手，拔剑，前刺。
    “仓啷——”
    长剑震鸣，二尺长的剑锋掉落在青石广场。
    手持断剑，青傲面上神色从呆愣到茫然，到难以抑制的激动。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看向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璀璨的神采。
    断剑指向韩牧野，青傲身上战意激荡：“势不可久，借来的终究是借来的。”
    “百万里的蓄势，原来全都是虚的。”
    “天地万物在前，唯有手中一剑。”
    话音落下，青傲身形化为千道，万道，撞向韩牧野。
    万剑归宗之后，就是剑化万道！
    百万里蓄势一剑看似强横到极点，却抵不住韩牧野的一刺。
    因为这一刺之中，有着一往无前，有着无边锋锐。
    这一刺之中，是剑者的傲骨，剑者的武勇，剑者的有我无敌。
    青傲的剑，断在韩牧野的意志之下。
    断的是心中迷茫。
    看万道虚影挺剑而来，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当真是剑道天赋绝伦之辈，百万里蓄势一剑被折，还能再出一剑。
    或者说，第一剑，青傲是引天地大势而来，这第二剑，才是他真正的感悟。
    第一剑是势，第二剑，才是剑！
    九玄山之巅，拓跋成紧握双拳。
    “现在的后辈，都可怕到这种程度吗？”他口中低语，双目中透出战意。
    九玄山外，一道道身影凌空而立。
    这些是西疆闻讯而至的修行者。
    “东海天骄，竟是能将剑道领悟到这等程度。”一位白发老者面上露出黯然神色。
    “东海，剑道圣地，我西疆，怎么比啊……”一位中年道人转头看向远处，面上全是茫然。
    “韩谪仙，应该能抵挡住吧？”有人口中低语，面上全是期盼。
    西疆剑道，能挡住东海剑道的侵袭？
    不知道。
    剑阁之前，那些低阶弟子面前已经混沌一片。
    骆腾和身后那些中州剑修也好不到哪去。
    之前那倾天之力的一剑，他们直接身躯被禁锢，连感应的能力都没有。
    那剑光的威压，差点将他们心脉震断。
    直到青傲长剑折断，天地大势消散，所有人才重重喘息，面露惊惧。
    此时，青傲出剑，身化万道虚影。
    这每一道虚影，每一剑，他们都看不透，看不清，无法理解。
    至于说去接这样的剑，笑话，一剑都接不下。
    这千万道剑光，骆腾知道自己一道都接不下。
    他终于明白，韩牧野为何要亲自出手来接剑。
    能接青傲之剑的，只有剑阁韩谪仙！
    所有人紧紧盯着韩牧野。
    这一剑，怎么接？
    看万道虚影扑杀而至，韩牧野长笑一声，一步踏出。
    他手中剑刺出。
    刺一剑，将一道虚影挑破。
    “东海苍山剑派的雨林剑术，可惜剑化暴雨时候少了圆润。”
    再一剑，一道虚影被剑锋穿透身躯。
    “东海蛟龙族剑术？太烂，没有丝毫转圜空间。”
    再一剑。
    “流风剑？不错，要是能身化流风，与剑相融，倒是有几分看头。”
    再一剑。
    ……
    一剑刺出，剑剑点评。
    韩牧野的声音不大，语速不快。
    可一瞬间，他将万剑都评点过。
    明明是一刹那，所有人却能听到他一剑一剑的刺，一句一句的评。
    “轰——”
    万道虚影破去，韩牧野还剑归鞘。
    青傲单膝跪地，以手拄着断剑，低头在剑阁九层石阶之前。
    “博而不精，可惜了。”
    韩牧野摆摆手，将半截剑锋卷起。
    “他年我会去东海一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韩牧野会去东海！
    青傲抬头，然后点点头。
    “韩师兄，我在东海等你。”
    说完，他站起身，拖着断剑，转身就走。
    所有人让开道，看着青傲拖剑而行，脸上神色有几分落寞，还有几分畅意。
    “远行百万里，这一剑，没让我失望。”
    走到九玄山下，青傲回过头，轻笑低语。
    韩牧野立在剑阁石阶上，转过头，看向骆腾等人。
    “你们，是要挑战我？”
    挑战？
    骆腾和身后众人下意识的摇头。
    拿什么挑战？
    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挑战什么？
    “杨师兄，我想再去秘地之中磨砺一番。”骆腾看向杨明轩，低声开口。
    杨明轩点点头。
    韩牧野看一眼四周，目光往天际看一眼，然后转身走回剑阁。
    剑道修行，万剑归宗之后，就是一剑化万剑之境。
    至此，韩牧野已经悟透。
    凭此剑术，天下可去。
    “咚——”
    九玄山上，钟声响起。
    一道道流光向着西疆各宗散去。
    南荒万妖秘境开启之约，快到了。
    韩牧野转头看一眼九玄山之巅。
    风灵剑宗宗主张成说万妖秘境之中有一根能挡雷劫的牛角。
    韩牧野准备去看看。
    顺便，带黄脂虎下山逛逛。
    这小丫头在山上，怕是要憋坏了。

 287、动身南荒，脂虎收礼之行（1/2五千字大

    九玄山山巅大殿，近百位金丹长老端坐。
    九玄剑门成为西疆第一大宗，分配资源自然与其身份相匹配。
    海量资源砸下，那些原本修行进度缓慢，或者是修行快要停滞的地境高手，都有了再进一步的机会。
    西疆各宗争破头抢九派之位，不就是为了这些实际的好处？
    不然吃饱撑着拿命拼。
    这将近两年的时间，九玄剑门金丹期长老多了不少位。
    今日大殿在座的，还只是一小半。
    大多数地境高手都忙着闭关，或者是在火源界中熬炼。
    大殿中除了金丹长老，还有近百位后辈精英躬身侍立。
    身穿紫袍的韩牧野端坐在前方上首位置，巍然不动。
    这里，本就是剑阁长老的席位。
    当初韩牧野来时候，只有资格列席，现在，他坐稳了长老之位。
    “宗主到——”
    “太上长老到——”
    门口处，传禀之声响起。
    所有长老站起身，拱手相迎。
    拓跋成身穿大袍，头戴高冠，走在前方。
    他身上气度凝重，仿若山岳。
    走在拓跋成身后半步的陶然老祖面色肃穆，身上有仿佛火焰升腾的炽烈力量涌动。
    两位天境大修，这是九玄剑门的依仗。
    如果说是剑阁韩谪仙让九玄剑门名扬西疆，成为天下剑修向往所在的话，那拓跋成和陶然老祖，就是剑门弟子的底气。
    没有两位天境镇守，怎么敢称西疆第一宗？
    拓跋成和陶然老祖走上高台，所有金丹长老方才落座。
    “从重排九派之前，我西疆就与南荒约定，要共探万妖秘境。”
    拓跋成看向下方，朗声开口。
    当初的约定，是跟尚阳魔宗定下。
    那时候，灵道宗还是西疆第一大宗。
    现在，西疆第一大宗是九玄剑门。
    “探索万妖秘境是南荒西迁和约的一部分，算是对西疆的补偿。”
    “所以，我西疆修行者在其中得到什么机缘，都是属于我们西疆。”
    拓跋成目光落在下方那些侍立弟子身上，淡淡道：“你们得到的机缘，就是你们自己的。”
    得到的机缘，就是自己的！
    那些侍立弟子全都面露激动之色。
    传说之中，南荒万妖秘境可是南荒最大的底蕴所在。
    万妖秘境之中，不止是各种妖族血脉传承，还有各种宝物。
    这些东西只要带出来，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拿来换取资源，都能成为往后修行的保障。
    哪怕早知道拥有探索万妖秘境资格，也早知道能有莫大机缘，此时听到拓跋成宗主亲口许诺，所有人还是心潮澎湃。
    见众人神色，拓跋成转头看向一旁端坐的一位金丹长老。
    火脉长老苏元，陶然老祖弟子。
    在去年时候，苏元接掌九玄剑门战剑堂。
    苏元站起身，面上神色凝重。
    “机缘都是伴随凶险的。”
    “南荒万妖秘境，是南荒最凶险的秘境，没有之一。”
    苏元的声音低沉，直接给那些兴奋的众弟子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不凶险，这万妖秘境还轮得到西疆各宗精英前去探查？
    “万妖秘境从无数万年前就在南荒，据传，与当年的万兽妖尊段九霄有关。”
    “万妖秘境之中，存留上古妖族血脉，还有各种外面难以见到的血脉炼体至宝。”
    苏元开口，将万妖秘境讲解给大殿中众人听。
    这些讯息，韩牧野早就知道。
    知道的比苏元说的还详细。
    他身为九玄剑门剑阁长老，自然有这样的资格。
    而且，他还有东海，中州的消息网。
    加上大岩道人，赵云龙都是知道不少上古秘辛的。
    万妖秘境之中有段九霄留下的万妖令，还有各种上古传承血脉封存。
    南荒妖族以往百年便进入万妖秘境之中一次，搜寻万妖令。
    不只是南荒，东海蛟龙一族，也会被邀请，派遣年轻后辈前往。
    因为这秘境进入之前会有一个骨龄的筛选，妖族超过五百年就无法进入，人族更是只能两百岁。
    妖族五百岁，其中大部分只相当于年轻后辈，人族的两百岁，能踏入金丹后期就算高手了。
    两千年前，东海灵甲妖族与南荒达成协议，探索万妖秘境时候，也有资格参与。
    按照说法，万妖秘境属于所有妖族。
    千年前，中州有几家宗门派遣后辈弟子进入万妖秘境，万妖秘境成了天玄世界血脉修行一脉的圣地。
    万妖秘境收获丰厚，危险同样巨大。
    那些隐藏上古血脉之地，要么有传承妖族守护，要么本身就是大妖。
    还有各种灵药，灵材，都是秘境中的强大妖族和妖兽守护。
    万妖秘境广袤无垠，其中天地之力难以调动。
    天境修行者进入其中，也只能发挥半步天境的力量。
    也就是说，进入万妖秘境的，最强者也就是半步天境。
    真要有天境强者想进去也行，反正只能发挥半步天境修为。
    但是，万妖秘境之中，是有天境大妖的。
    这些秘境中的天境大妖不但能完整发挥自身力量，还有各种上古血脉之力加持，战力强横。
    如果仅仅如此，这万妖秘境也算不得是南荒第一凶险之地。
    根据韩牧野得到的资料推衍，他得出一个结论。
    万妖秘境，与其他界域通连。
    也就是说，进入万妖秘境的，不只是天玄修行者。
    整合前面各次进入秘境后归来的资料，韩牧野推算出，每隔五百年，外域修行者也会进入万妖秘境。
    因为每五百年，南荒妖族进入秘境中后，都会损失惨重。
    也正是如此，南荒妖族才会邀请蛟龙一族加入。
    对于灵甲妖族，中州势力的参与，南荒妖族也不拒绝。
    如果一切推算没有差错，那么这次的秘境开启，恰好是又一个五百年。
    目光落在下方，看着面前这些神色激动的宗门后辈，韩牧野心中有一丝感慨。
    修行就是这样，一次次拼死去争取机缘，才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机会。
    这些精英，从上一次的九派大比归来，已经有了脱胎换骨变化，与其他同辈弟子拉开了巨大的差距。
    如果这一次再从万妖秘境中得到机缘，百年之后，这些精英会成长为宗门支柱。
    而那些同辈弟子，或许大部分都止步筑基，此生再无机会。
    苏元一边介绍秘境之中情况，一边讲解西疆各派如何前往南荒。
    九玄剑门会由宗门太上老祖陶然护送，剑阁长老韩牧野带队进入秘境。
    这也是韩牧野和陶然老祖今日出席议事会议的原因。
    “本次西疆各宗会以我九玄剑门为主导，进入秘境，你们不但要争取资源，还要展现我西疆第一大宗气度和能力。”
    “陶然老祖负责沿途护送，也会坐镇秘境之外。”
    “秘境中，所有事情，听从韩牧野长老安排。”
    等苏元说完，宗主站起身拓跋成开口。
    一众弟子忙拱手向着陶然老祖和韩牧野施礼。
    韩牧野摆摆手道：“根据以往的规律，进入秘境的瞬间，传送之力会根据血脉力量，将进入其中之人引到相同血脉之处。”
    “也就是说，我们大约会在秘境中人族聚集地。”
    “所有人进入秘境，第一时间寻找宗门驻地，抱团聚力。”
    目光扫过所有人，韩牧野淡淡道：“我们只有这一次进入秘境的机会，获得多少机缘，就看你们能不能最快与我汇合。”
    “如果落单，你们不一定能活着走出秘境。”
    如果是外人说这样的话，或许会让人反感。
    秘境机缘都是自己去寻，怎么就要抱团？
    但开口的是韩牧野。
    剑阁长老韩谪仙，机缘随身。
    韩谪仙在九玄山上，是机缘的代名词。
    不说那几位得到韩谪仙指点，已经前往中州的师兄弟，宗门之中因为韩长老而崛起的弟子还少吗？
    缘木求鱼鹤轩启，现如今已经是嫡系核心，双剑战力强横无比。
    剑阁林教头，鲁高师兄，杨明轩……
    还有那许多领剑时候得到韩长老三两句指点的师兄弟，谁不是一飞冲天？
    九玄山上潜规则，韩谪仙开口，刀山火海只管趟过去。
    对面定然是有大机缘。
    “谨遵韩长老之命！”
    大殿之中，百余宗门精英再次躬身。
    所有人身上，有战意升腾。
    等弟子长老散去，韩牧野也站起身。
    “韩小子，这一次进入秘境，你有何打算？”陶然看向韩牧野，咧嘴笑道。
    在他看来，以韩牧野战力，进入秘境就是横行。
    想要得到什么血脉之力，就看韩牧野怎么想了。
    关键是这秘境之中，除了血脉之力，还有段九霄的传承，还有万妖令。
    韩牧野摇摇头道：“我带脂虎去逛逛，遇到什么机缘就取什么机缘吧。”
    只是带黄脂虎去逛逛？
    陶然老祖张张嘴，目中闪过一丝失望。
    “我九玄剑门已经是西疆第一宗门，又是以剑道为根基，这南荒秘境之中机缘，确实无足轻重。”拓跋成面色淡然开口。
    他抬手，掌心有一颗淡金色的血珠。
    “这是南荒白虎一族的上古血脉之力。”
    “他们希望在秘境之中能与九玄剑门结盟。”指尖一弹，血珠落在韩牧野面前。
    上古白虎血脉力量。
    韩牧野伸手握住，感受掌心的澎湃之力涌动。
    “结盟这种事情，看在秘境中是不是有机会吧。”拓跋成看着韩牧野，轻笑道：“入秘境，如何行事，我不干涉。”
    如他所说，九玄剑门现在只要安稳发展，镇住西疆就成。
    其他的机缘也好，资源也罢，都是可有可无。
    “那万妖令呢？”韩牧野收起血珠，抬头看向拓跋成。
    “如果这一次南荒寻到万妖令，以万妖令统御各族，那对我西疆可是大威胁。”
    松散的妖族，才是好的妖族。
    团结的妖族，战力强横，会生出许多事情来。
    拓跋成哈哈笑一声，却不再开口。
    韩牧野既然已经提了这事情，自然是有他的打算。
    离开大殿的韩牧野并未直接回剑阁，而是转道去了藏书楼。
    二楼的长案前，黄脂虎趴在长案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她身侧，藏书楼执事长老崔赫连板着脸，背着手立在那。
    韩牧野来，崔赫连只是淡淡点头。
    韩牧野也没出声，等黄脂虎将一页纸张写完抬头，方才笑着开口：“今日这字进步不少了。”
    “脂虎见过义父。”黄脂虎放下墨笔，站起身，朝着韩牧野拱手躬身。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崔赫连：“崔长老，过几日我要带脂虎下山去南荒，这学业暂时先放一放。”
    听到要放下学业去南荒，黄脂虎的脸上神色一动，双目里全都是晶亮光晕。
    崔赫连点点头道：“韩师兄你安排大事要紧。”
    说完，他转头看向黄脂虎：“每日习字读书不能忘。”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浩然气流转，身形气度，完全与三年前换了个人。
    在晋阳城，崔赫连一边教导黄脂虎，一边感悟世俗，成功修出浩然气。
    有浩然气辅助，他的灵气修为也突破瓶颈。
    黄脂虎应一声，向着崔赫连躬身，态度恭敬，然后她收拾了笔墨，夹着书袋，走到韩牧野身边。
    “崔长老，中州白鹿山书院缺教习，崔长老可往白鹿山。”韩牧野放下一封书信，牵着黄脂虎下楼去。
    儒道修行真正昌盛的是中州。
    崔赫连要想在儒道上修得更多，必然要去中州。
    听到韩牧野的话，崔赫连面上闪过喜色，双手拿起桌面上信封，见其中空空如也，只有信封上留着几个字。
    东方书亲启，韩牧。
    ——————
    三日之后，九玄山上灵光大盛，三艘百丈飞舟腾空而起。
    这次出行气势与之前相比，早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西疆第一大宗的声势。
    沿途，各家宗门照例有来拜见和护送的。
    飞舟前行，一日八千里，直到半个月后，方才出了九玄剑门治下。
    成为西疆第一大宗，九玄剑门的势力扩张一半有余。
    这，只是开始。
    飞舟出了九玄剑门治下，速度开始加快，不过三日便到凤首山。
    路过云巢岭，所有飞舟停下，韩牧野领着黄脂虎在岭上走了一圈。
    “等我长大了，一定把爹爹找回来。”
    黄脂虎握着拳头，高呼出声。
    韩牧野笑着点头，伸手抚一下小丫头的头发。
    六哥看到这小丫头时候，会不会笑的都看不见大牙？
    九玄剑门的飞舟到云巢岭，一艘艘飞舟升起，列队相迎。
    灵光弥漫天穹，映出万里九彩云天。
    “好美啊……”
    趴在悬窗前的黄脂虎嘀咕着。
    剑门弟子身形挺拔，立在飞舟船头，面上神色肃正。
    但他们身上，有难以压抑的力量在涌动。
    这力量与剑意气血和灵气相交融，化为一柄巨剑虚影。
    这就是西疆第一大宗的声威凝聚。
    不成西疆第一宗，怎么能得到此时这等千百宗门列队相候的尊重？
    不成西疆第一宗，哪里能有今日这傲然荣光？
    “拜见陶然老祖。”
    “见过韩长老。”
    “韩谪仙，那就是韩谪仙！”
    “那位我上次见过，是九玄剑门的宋七，当真是剑道高手。”
    “缘木求鱼，看到没有，那背着双剑的，据说他那陨落的师弟对他一往情深，可惜只能是缘木求鱼……”
    ……
    无数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然后又转向被他牵着的黄脂虎。
    黄脂虎现在穿着一套月白的锦袍，头上扎着道髻，腰间挂着柄小剑，身上斜斜背着个小兜囊。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道门小童子。
    “那是，”有人看着黄脂虎，茫然道：“韩谪仙的弟子，还是……”
    “那是六哥的嫡女，韩谪仙当自家丫头养的。”有人神色肃穆的开口。
    六哥的女儿。
    上次参加九玄剑门继位大典的精英弟子知道黄脂虎身份。
    “原来是六哥的女儿，当初在云巢岭要不是六哥舍身，我早被大妖斩了。”说话的青年道人手塞入兜里，开始翻检。
    “这适合送小女娃的礼物还真不好找，八品丹是不是不够档次啊。”
    “七品丹？上次我看锦洋道宗的何子扬送了一颗七品的极品丹。”说话之人咧嘴一笑：“我当时刚好手上有一株千年的灵药，拿出来不算寒碜。”
    寒碜。
    准备掏出来的八品丹被塞回去。
    ……
    凤首山上，各宗队伍驻留了十日。
    这十日里，各宗护送长老，领队弟子自然是碰头交流了数次。
    那些各宗精英弟子也私下里聚会。
    可惜剑阁韩谪仙事务繁忙，只带着黄脂虎与各宗精英见过两次面，便没有再出现。
    不过黄脂虎倒是每次聚会必到。
    侍女云娣牵着黄脂虎，遇到谁都是师叔师姑的唤。
    她是黄老六的女儿，韩牧野义女，辈分最低。
    这些时日，这些师叔师姑给的见面礼，黄脂虎已经清点过好几回。
    都是各宗精英，身家丰厚，出手大方。
    黄脂虎记忆超群，谁送了什么，带回去清点时候都能说清。
    韩牧野在一旁则会将自己记住的人物简单介绍一下。
    “净月道的朱大胜？就送了一个驻颜玉果？这家伙剑术稀松平常，心性还差，上一回我看到他被妖兽追着屁股跑。”
    “李晶？那个把梦圆剑术使的像跳大神的？不行啊，不过这出手倒是大方。”
    黄脂虎一边看云娣帮她清点宝物，一边静静听着韩牧野的话，然后再在下一次聚会上讲述出来。
    “我义父说，净月道宗的朱大胜师叔剑术道术不凡，这一次定能得到莫大机缘。”
    “我义父说，四合剑派的李晶师姑擅长梦圆剑术，这一次在秘境中定然能大放异彩。”
    “我义父说……”
    所有被点到名的，都是送的宝物颇为贵重的。
    听到韩牧野点评，那些宗门精英都是面露激动神色。
    韩谪仙一句话，那就是肯定。
    “虎虎还记得韩谪仙给师姑的点评，当真是辛苦了，这是一块用颍河玉髓炼制的护身符，你装着。”一位青衣女修拿出晶莹透亮的玉符，递在黄脂虎手上。
    黄脂虎握着玉符，点点头：“师姑放心，我一定告诉义父，今日师姑又送我好宝贝了。”
    “义父说了，别人送的礼物，我们都要记着别人的好，有机会一定要报答。”
    韩谪仙的报答？
    那些各宗精英的手再次探入囊中。

 288、再见高长恭，万妖秘境开启（2/2五千字

    凤首山上虽然南荒与西疆依然对峙，但整体上气氛已经缓和。
    陶然老祖到来，还与驻守此地的妖族半步天境会面交谈了一番。
    从休战之后，双方的天境强者就撤了。
    不管是南荒还是西疆，都没有那么多天境在凤首山折腾。
    十日时间到，凤首山上灵光大作，一艘艘飞舟升空而起。
    九玄剑门的三艘百丈飞舟在前，后面是灵道宗，尚阳魔宗等九大派飞舟。
    再后面，百艘大大小小的飞舟列队而行，景象壮观恢宏。
    飞舟排开罡风，带起无尽的流光，横跨凤首山山脉，往南荒腹地而去。
    进入南荒，景致又是不同。
    南荒灵气之中多出一丝暴虐，不似西疆平和。
    南荒的大地上多是荒原，没有西疆青翠山林遍布的风貌。
    南荒荒原上，可见处处妖族族群。
    有那种已经成为村落，其上妖气翻涌的部落，也有三五成群，散落各处的妖兽。
    “妖族，追求血脉力量的纯化溯源，对于无法化为人形的妖兽并不看重。”
    “所以绝大多数妖族是不愿化为兽形战斗的。”
    “无法化形，也是被认为是血脉低下的表象。”
    站在飞舟船头，韩牧野低声讲解关于南荒妖族的特性。
    “当然，血脉纯度太高，无法在低阶时候化形的妖族，在妖族之中有着尊贵地位。”
    与低阶的妖兽血脉之力稀薄，无法化形不同，血脉力量太强的妖兽，也会因为血脉之力纯厚，无法化形。
    但这些妖兽只要化形，起码都是地境。
    比如蛟龙一族，在妖族中就是处于类似人族皇族的地位。
    “那大鹅呢，它们会化形吗？”黄脂虎扶着身旁脖颈修长的天鹤，抬头开口。
    天鹤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低下头来，轻轻触碰黄脂虎的手掌。
    天鹤当然能化形。
    而且是那种血脉很高，需要地境修为才能化形的。
    韩牧野笑着点头，然后看向远处。
    远处天际，漫天的妖气，将天穹云光染成摇曳的云涛。
    南荒大妖已经在前方等待。
    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
    希望南荒妖族这一次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不然，他不介意狠狠教训这些妖族一回。
    “轰——”
    前方，妖气化为一头头妖兽虚影，迎着西疆的船队而来。
    “下马威？”陶然老祖裂开嘴，面上露出笑意：“这欢迎仪式不错。”
    话音落下，他身上有蓬勃的火焰力量升起。
    “真怀念在火源界时候啊，想杀就杀。”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上的火焰化为腾龙，凝出万丈身躯。
    火龙身影震动，一声咆哮，带着无尽的烈焰，直接冲出。
    火龙才出，漫天的火焰就将那些妖兽虚影都包围住。
    火焰不止是灼烧妖气凝出的虚影，还将那些凝聚虚影背后的神魂吞噬！
    这就是燎原剑术成为大势之后的特点，吞噬之力。
    “陶然道友莫恼！”
    “西疆道友，这也太过了！”
    “息怒息怒……”
    远处，传来一片惊呼。
    陶然老祖哈哈大笑，那火龙却丝毫不退，反而一个盘旋，径直朝着下方冲去。
    万丈火龙张牙舞爪，口中吐出能灼烧天地的龙息火焰，引动南荒天道震荡，一道道罡风交织在火龙身周。
    “快挡住！”
    “疯了，这是要杀了我南荒所有进入万妖秘境的精英？”
    “诸位快联手，此火龙已成大势！”
    一阵蓬乱的声响，下方道道妖光撞在火焰上，最终与火龙一起湮灭。
    数道天境妖修身影飞出，落在前方万丈之外。
    “陶然老祖，你是何意思？”
    “南荒与西疆已经签订和约，你们是要毁约？”
    “陶然，你是真的要与我南荒妖族为敌，你以为这点战力就能横行我南荒？”
    那几位身形略带狼狈的妖族大修高喝出声。
    这其中，还有一位元婴二重的白猿大妖。
    陶然老祖哈哈大笑，面上神色却冷了下来。
    “要是你们挡不住，老祖我还真的就给你们那些妖崽子全灭了。”
    一句话，顿时让本就凝重的气氛冷到极点。
    那几位妖族天境大修身上，有难以压抑的战意升起。
    妖兽虚影再次凝聚，陶然老祖毫不相让，身上火焰缭绕。
    陶然老祖这人，人缘一向是差的。
    让他来做西疆参加秘境探查的镇守，真不知道这决定是好是坏。
    后方那些飞舟上的各宗长老苦笑一声，也跟着将身上的灵光涌现。
    大势相争，最终都是看实力的。
    西疆如果没有足够实力，来万妖秘境，岂不是来送死？
    今日陶然老祖所为虽然张狂，却并不错。
    “陶然老祖，你这嘴还是这么毒。”
    “不过这一次，我听着舒坦。”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声音传来。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高长恭。
    剑阁长老，高长恭。
    前长老。
    身穿青袍，头戴高冠，身形挺拔，胡须还特地修整了的高长恭一身灵光剑气冲霄，明显是踏入天境了。
    只是他身上气息再凝重超绝，也压不住身侧那身穿淡红战甲女将的强横。
    战意收敛，却有煞气弥漫。
    身形立在那，能染一片血色。
    面容虽然清秀，双目之中闪动的煞气，却似乎能透出双眸。
    这煞气不只是天境元婴后期高手引动的天地之力，还来自执掌百千军卒，征战厮杀而来的军威。
    赤焰军中少有的女将军，中州征剿南荒大军的统领之一，凤援将军萧月璃。
    韩牧野借助商行探查过这位凤援将军的消息。
    萧家，中州皇城大世家，家族中为官为将之人众多。
    萧家家主萧翎山，乃是皇朝赤焰军三大都统之一，执掌数十万赤焰军亲卫，值守皇城。
    萧月璃的嫡亲大哥，乃是御史台御史，儒道修为已入宗师。
    当然，玄阳卫镇南指挥使钱一鸣也是出身皇城大族，身后背景深厚。
    不然，钱一鸣怎么会与陆屠夫争锋？
    萧月璃和高长恭到来，那些妖族顿时没了脾气，道道虚影都收拢掉。
    “高长恭，你这是在南荒不想回九玄山了吧？”
    “老祖我现在都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踏入天境了，你怎么样？”
    陶然老祖将靠着自己努力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高长恭笑一声，没有开口。
    他身侧，面色清冷的萧月璃冷哼一声，身周血气震荡。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力量向着西疆船队压来。
    韩牧野立在船头摇摇头，往前跨一步，向着高长恭躬身：“韩牧野见过高长老，见过萧将军。”
    高长恭面上露出笑意，看着韩牧野点点头。
    “你认识我？”萧月璃目光转向韩牧野，一股似乎要穿透身躯的冰寒之力瞬间压来。
    “九玄山下，高长老欲拼死一战时，曾告诉我，入中州，一定要告诉一位名叫萧月璃的女子，高长恭是真想过放下一切，随她而去。”
    “想来，能让高长老放下西疆大事不管的，将军一定就是萧月璃了。”
    韩牧野拱手，朗声开口。
    这一刻，西疆所有飞舟上的修行者，都探出头来。
    高长恭立在那，面上神色先是闪现感慨，然后又是露出一丝羞怯。
    脸红了。
    他身侧，原本弥漫煞气的女将军肩膀微微轻颤，缓缓转头。
    好一副郎情妻意样子，就是这场合，似乎不太适合。
    韩牧野轻咳一声，然后低头道：“脂虎，这就是剑阁的高老祖，当年你爹爹在剑阁，算是高老祖门下弟子的。”
    听到韩牧野的话，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往前走几步，然后双膝跪下，趴在船头，朝着高长恭“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黄脂虎拜见祖爷爷，拜见祖婆婆。”
    “黄脂虎？”高长恭微微一愣，然后道：“是黄镇熊的丫头？都这么大了？”
    他还在愣神，身旁的萧月璃已经伸手一扯，两人身形直接落在飞舟船头。
    萧月璃伸手扶起黄脂虎，面上露出怜爱神色来。
    “好乖的小丫头，祖奶奶喜欢。”
    这声祖奶奶，她本来就欢喜的很。
    一边说着，萧月璃已经掏出一柄只有二尺长的金色短枪。
    乖乖，上品灵器！
    韩牧野嘴角轻抽，转头看到高长恭在那局促样子。
    高长老身家，哪比得上萧将军？
    男人，到底还是要腰杆硬才行啊……
    这一刻，韩牧野竟是有一种明悟。
    见韩牧野看向自己，高长恭上下打量一下，轻声感慨：“西疆韩谪仙之名，我在南荒也是常听。”
    “剑阁交在你手上，我也能安心了。”
    萧月璃也是抬头看向韩牧野。
    “我常听长恭说你，确实是难得的剑修。”
    “等什么时候去中州，我帮你在皇城说一门亲事。”
    韩牧野面上一僵，挤出一丝笑意来：“多谢萧将军。”
    ……
    中州来的不只是萧月璃和高长恭，还有近千修行者和身穿红甲黑甲的军将。
    这些中州修行者虽然看不上西疆，但萧月璃和高长恭上了九玄剑门的飞舟，他们也只好将飞舟战船与西疆的那些飞舟并在一处。
    只是两边明显疏离。
    九玄剑门飞舟上，韩牧野让云娣将黄脂虎带出去。
    一旁坐着的萧月璃看向云娣，面上露出惊色。
    看黄脂虎和云娣走出，船舱之中只剩高长恭陶然老祖，还有韩牧野加自己一共四人，萧月璃方才低声道：“那是法宝剑灵之身？”
    法宝剑灵，这等宝物在中州也是价值连城，非大势力不能有。
    “我有好东西当然是要给脂虎的。”韩牧野笑一声，面上神色轻松，似乎说的只是一件寻常物品。
    听到他的话，萧月璃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感慨神色。
    “你们剑阁，当真不错的。”
    一旁的高长恭脸上闪过得意笑容。
    旁边的陶然老祖也是呵呵笑一声。
    他早见过云娣，当时也被韩牧野的手笔惊到。
    “这次的万妖秘境，你们有什么打算？”萧月璃看向陶然老祖，然后目光又转向韩牧野。
    “钱一鸣已经率领三千死士，准备拿到万妖令。”
    她直接将这机密说出来。
    韩牧野明白，萧月璃提前说，就是为了提醒韩牧野他们，最好别打万妖令的主意。
    “就是那个镇南指挥使吧？”陶然老祖皱眉道：“他都做到这么大的官了，还要万妖令做什么？”
    萧月璃没有开口，倒是韩牧野出声：“他是为自己踏入天境做准备吧。”
    踏入天境。
    本来韩牧野也不知，中州那么多高手，一郡玄阳卫指挥使为何不是天境。
    后来在界外与陆沉等人交谈，方才知道缘由。
    陆沉之子，玄阳卫三郡指挥使陆阳，论修为也只是半步天境。
    但他们这些人的战力，根本不是用灵气修为来衡量的。
    就如现在的韩牧野一般。
    玄阳卫中这些压制修为不突破的半步天境，是为了熬炼自身大道。
    中州天道乃是以儒道为尊，在中州突破天境，就会沾染中州儒道气息。
    这样的天境，出天玄之后，战力会有所折损。
    只有纯靠自身力量积累，拥有自己大道的修行者，踏足天境之后大道完满，便是离开天玄世界，战力也不会下降。
    陶然老祖就是在外域突破，自身大道完满，所以才能有一人便压数位南荒大修的本事。
    中州皇朝的玄阳卫和赤焰军中，这些积累力量突破，拥有完满大道的人，是天玄征战外域的主力。
    韩牧野低声解释几句，陶然老祖方才明白。
    萧月璃看向韩牧野，露出好奇之色。
    “这等隐秘你都知道？”
    这事情要说真正隐秘算不上，可一个西疆修行者，却是难以知道的。
    韩牧野伸手指指自己发间的黑色小剑，轻笑道：“我现在也算是玄阳卫的预备指挥使，这等事情自然要了解清楚。”
    玄阳卫预备指挥使？
    萧月璃看向那小剑，点点头。
    怪不得。
    韩牧野和陶然老祖没说西疆会不会去争万妖令。
    在萧月璃看来，将这事情说了就行，相信韩牧野会做到心中有数。
    西疆战力与中州相比差的太远，何况钱一鸣的战力，加上三千死士，西疆就算是想争也争不过。
    “轰——”
    天际传来轰鸣之声。
    走出船舱，可以看到东方位置，有青色的妖光剑气纵横，还有道道黑色的妖气弥漫。
    “灵甲妖族越来越强盛，往后恐怕要成为天玄大患。”
    萧月璃双目眯起，沉声开口。
    见识过黑甲鱼妖那等无穷无尽攻势的韩牧野也是面色微沉。
    在嘉灵江上，他率领一众西疆精英斩杀过不少黑甲鱼妖。
    但这鱼妖一族仿佛高手无尽，一路上都是鼓浪逆行。
    现在的东海，若不是黑甲鱼妖一族还没有真正的强者，恐怕占领整个东海海域都有机会。
    如萧月璃说，当真是要成为大患了。
    东海三方势力到来，剑修，蛟龙妖族，还有黑甲鱼妖。
    东海剑修倒没有如西疆这般有九玄剑门绝对统属，五大剑宗，各自都来了上千的剑修弟子。
    苍山剑派的天境长老安顿好驻地后，便领着顾元龙来拜访。
    见到黄脂虎，知道是韩牧野义女，自然又是送上不少东海宝物。
    苍山剑派离开，蛟龙一族的领队长老过来。
    青桐。
    再见青桐，她身上多出了雍容的气息，身穿半甲，头戴金冠的青铜，与红甲战衣的萧月璃很是相像。
    “凤援将军，我倒是久闻大名。”
    青桐看向萧月璃，笑着拱手。
    转过头，粉嘟嘟的黄脂虎眨巴着眼睛。
    “我义父说，东海的蛟龙最豪富了，姑姑，是真的吗？”
    青桐脸上带笑，抓出一把灵珠，还有各种贝壳，几根金色的珊瑚……
    蛟龙一族来的意见很明确，结盟。
    作为西疆九玄剑门的盟友，蛟龙一族的请求是，尽可能在秘境之中灭杀灵甲一族的强者。
    “按照我们的推算，灵甲一族在秘境之中有援军。”
    青桐看向韩牧野和萧月璃，沉声道：“它们可能也想利用这次机会，大伤其他各方的元气。”
    中州攻伐南荒，往后这万妖秘境要是执掌在中州手上，进入其中就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这一次的秘境开启，说不定是最盛大，也是最惨烈的一次。
    几乎所有人都准备在其中寻得自己所需之物。
    当蛟龙一族离开之后，九玄剑门的飞舟上来了一位很意外的客人。
    妖族。
    南荒妖族。
    不是已经悄然结盟的白虎等几大部族，是一位身背大弓，身高过丈，玉色皮肤，双目冰蓝的象族少年。
    这少年双手捧着一只小白狐。
    “小白说，想来看看你们。”那象族少年声音粗犷，面上带着几分淳朴稳重。
    “小白说，韩师兄能在秘境里帮我寻到我要的血脉，还能，有好酒。”说到好酒，象族少年的长鼻子耸动几下。
    黄脂虎凑过去，只到象族少年的小腿。
    “对了，我叫项凌霜，我有象族血脉。”将手里抱着的小白狐小心递给黄脂虎，象族少年方才想起自我介绍。
    “我天玄修行昌盛，不禁异族。”看着这象族少年，萧月璃轻笑道：“妖族之中有残暴狠辣的族群，也有宽厚仁和的种族。”
    韩牧野点点头。
    这才是修行界的样子。
    独一人族，独修一道，算什么昌盛？
    “嗡——”
    远处大地上，一道血色灵光升起。
    “妖族血祭开始了。”
    “血祭完成，秘境就会开启。”
    韩牧野口中低语，双目之中，灵光闪动。

 289、秘境血引，莽荒星域（1/2五千字大章）

    血祭。
    数位白发苍苍的妖族天境立在前方高台，身穿麻布衣袍，手上捧着一柄短刀。
    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位天境和近百半步天境。
    这些人身形各异，有的头生双角，有的鬃毛满头，还有的身后有长尾轻动，有大耳轻扇。
    高台之下，数十个妖族方阵，整齐排列。
    每一个方阵，都是千位地境妖族。
    南荒妖族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祭——”
    苍老的声音响起，所有妖族将手中小刀压在掌心，然后用力握紧。
    “刺啦——”
    长刀抽出，鲜血飙溅。
    怦然血气，瞬间弥漫。
    天地之间，有罡风震荡。
    苍茫的力量，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万妖秘境，以万妖之血开启。
    血祭。
    一个超大的风卷形成，然后荡涤空间。
    一道血气交织的门庭出现。
    其中透着如同莽荒的苍翠。
    “入秘境，留气血牵引，百日之后，以血引归来。”
    苍老声音长呼，来到高大的血气门庭之侧，盘坐于地。
    那些妖族方阵之中，年岁在五百以下的妖族高手走到门庭前，放下短刀，将掌心的血痕按在门庭上。
    然后灵光与血气包裹身躯，这些地境妖族一个个消失在原地。
    一柄柄短刀放在百丈高的门庭之前。
    以自身血脉为引，进入万妖秘境。
    “走吧。”
    南荒数千妖族进入秘境之后，韩牧野低喝一声，牵着黄脂虎，一步踏出，落到那门庭之前。
    黄脂虎有些紧张，手中抱着小白狐不放手。
    象族少年项凌霜立在黄脂虎身后，寸步不离。
    一位位西疆年轻精英飞身落在韩牧野他们身后，身上灵光涌动。
    另一边，一队身外罩着黑色鳞甲，手持异形兵器的黑甲鱼妖大步而来。
    那领队的丈高青年转头看向韩牧野，裂开嘴，露出满嘴尖细的森白牙齿。
    一股阴寒之气袭向西疆队伍，引动罡风震荡。
    “秘境门庭之外，不得争斗。”苍老声音响起。
    黑甲鱼妖那位领队青年哈哈大笑，径直上前，伸手拍在门庭上，留下一道血印，然后身形消失。
    他身后，一位位身披黑鳞的鱼妖跟了上去。
    数千黑甲鱼妖才进门庭，一队身穿黑甲，面覆黑铁面具的中州军卒走上前。
    军卒最前方，手持长柄大剑的中年身穿半甲，面露阴狠之色。
    “西疆的？”那中年打量一下韩牧野，然后冲着韩牧野手牵的黄脂虎一瞪眼。
    本以为黄脂虎回害怕，不想黄脂虎直接眉头一皱，伸手指着中年道：“义父，他瞪我，不是好人。”
    中年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面上神色确实化为冷厉：“西疆跟南荒沆瀣一气，等本镇守从秘境中回来，就连你们西疆一块灭掉。”
    镇守使。
    钱一鸣。
    据萧月璃说，钱一鸣以十年休战的条件，换取这次进入万妖秘境的资格。
    只是现在听着，这位雄心勃勃的玄阳卫镇守使看来对西疆很有成见？
    “钱镇守使对西疆有兴趣？”韩牧野面色不变，淡淡道：“那希望你有机会来我西疆做客。”
    “韩某会好好款待。”
    好好款待。
    剑修的款待，除了剑还能有什么？
    钱一鸣似乎没想到韩牧野会这般不卑不亢，微微一愣，然后笑着道：“好，好，这邀请，本镇守信了。”
    说完，他大步上前，口中喝一声：“小子，别死在秘境里。”
    “钱指挥使，一样。”韩牧野回道。
    韩牧野不信南荒妖族没有用万妖秘境除掉钱一鸣的想法。
    钱一鸣长笑，一掌拍在门庭上，身形消失。
    他身后那些黑甲蒙面军卒沉默而行，一队队踏入门庭，只有铁甲碰撞的铿锵声。
    果然是令行禁止的强军。
    韩牧野回头看看，后方的东海剑修与蛟龙一族也已经过来。
    “进入秘境之后诸位最好在第一时间寻找本宗同门聚合，我西疆道友希望在秘境之中少有内斗，相互扶持。”
    韩牧野说完，牵着黄脂虎，缓步走到门庭之前，然后伸手按在其上。
    一股淡淡的血气被抽取，然后，有空间之力将韩牧野和黄脂虎，以及黄脂虎手中抱着的小白狐裹住。
    立在他们身后的项凌霜忙一步上前，抬手按在门庭上。
    一道灵光也将他包裹。
    韩牧野能感觉到空间力量探入身躯，其中有血脉力量的牵引。
    在虚无空间之中转换时候，韩牧野心中一动，没有顺从自身血脉力量牵，而是一道空间力量从身躯涌出，将身形与黄脂虎和她抱着的白狐一起牵引走。
    等他们落身，已经在一处满是葱翠灌木的丘林地。
    黄脂虎手中抱着小白狐，象族少年项凌霜立在后面咧嘴一笑。
    远处，有数道身影一闪而逝。
    不是人族，而是长着尖尖双耳，身形矫健的妖族。
    这里不是人族聚集之地，而是妖族的地盘。
    韩牧野刚才改变传送位置，以小白狐和项凌霜的血脉为牵引，传送到的位置，自然是妖族地盘。
    身上空间力量震荡，韩牧野神藏中的神魂力量探出。
    神念与空间力量一个轮转，回转身躯。
    “这就是万妖秘境？厉害。”
    看向四周，韩牧野口中低语。
    这秘境之中，空间力量被压制，其他力量也很是稀薄。
    怪不得天境不愿进入其中。
    天境大修来了，无法运转借用天地之力，战力与寻常的半步天境差不多。
    只有那种自身积累浑厚的强者，才能在这秘境中如鱼得水。
    对于血脉力量强大的妖族来说，这秘境确实是很占便宜。
    南荒妖族舍得将秘境分享出来，就是因为他们妖族在秘境之中能有更多机会。
    这秘境之中的灵气透着苍茫与暴虐，也是适合妖族修行。
    秘境不只是力量的变化，还有时间流速也被更改。
    这是韩牧野第一次见到能改变时间流速的秘境。
    哪怕是一座完整世界的火源界，还有能育养天鹤的天鹤域，这两座上古大宗传承下的秘地，都没有改变时间的手段。
    万妖秘境称为妖族圣地，当真有这资格。
    这秘境之中时间流速缓慢，竟是比外面慢了近十倍。
    在秘境中待十年，外面南荒才过一年而已。
    这等改变时间流速的手段，涉及天道，便是化神大修，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就不知这秘境中的时间流速是不是那位妖尊段九霄布置。
    十倍的时间流速，外界百年，此地千年，其中当然能有许多强者诞生。
    只是这样催生强者，耗损的天道力量难以想象。
    天玄界都没有这样的浑厚天道力量。
    唯一的可能，此界有从别处汲取力量的手段。
    韩牧野心头生出一丝感慨来。
    他自身灵气修为虽然才地境，可儒道修为，神魂力量已经绝强，便是化神大修也战过。
    但是他对于修行界中这无数的强大手段，还是闻所未闻。
    这才是修行界精彩的地方，你永远不知其中还藏着多少隐秘，等待你的探寻。
    “刷——”
    一道身影冲向韩牧野，身形卷缩在一起，手中一道乌黑光晕前刺，动作迅疾。
    黄脂虎下意识的缩一下脖颈，她怀里的小白狐眯起眼睛。
    站在后面的项凌霜双目一瞪，一脚踏在前方。
    “嘭——”
    大地震动，那身影浑身一震，顿在离着韩牧野三丈外，浑身震颤，口中溢出鲜血。
    那是一位身高五尺多一点，身形瘦小的尖耳妖族，身穿灰黄色的兽皮衣服，头上是荆棘束住头发，手中持着一柄青黑的短刃，立在那满脸惊惧。
    不远处，十几位同样身形的妖族手中都是握着短刃，警惕的围上前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谁？”
    传来的声音怪异，带着一丝山猫的鸣叫。
    韩牧野能通过神魂震荡，感受到声音之中传来的意思。
    “义父，他们问我们是什么人。”黄脂虎抬头看向韩牧野，然后眼睛弯成了月牙。
    “是小白姐姐告诉我的。”
    她的手将怀里的白狐搂紧。
    原来这样。
    韩牧野低头看一眼小白狐，面上露出微笑。
    项凌霜往前几步，紧握双拳，口中发出一声嘶吼。
    这声音仿佛象鸣，悠长粗狂。
    那些持着短刃的妖族惊慌的后退。
    远处，一声声妖族的怒吼传来。
    然后，可以看到许多身影聚拢过来。
    都是尖耳，身形矮小，手中握着的兵器长短不一。
    “杀——”
    不知何处传来的沉声高喝，所有的妖族往着项凌霜冲过去。
    这些妖族的动作快，在虚空之中划过一道虚影。
    项凌霜立在那，一丈多高的身形仿佛山岳一般，紧握双拳，口中低喝：“来得好！”
    他的身周，一道淡淡的银色光晕，如同在身周布上一层银色战甲。
    他的脚下，有淡淡的银光化为光环。
    还真是有上古血脉，韩牧野看到那银色的光环，有些意外。
    他从古籍之中看到过，上古巨象一族，就是能以大地之力，激发出碎裂星辰的手段。
    “嘭——”
    项凌霜一拳挥出，砸在冲上前的一位妖族身上。
    那妖族身体直接被一拳砸飞数十丈，滚落在地。
    这一拳，让那些冲上前的妖族都呆愣住。
    不过滚落在地的妖族翻身爬起来，摸摸自己身体，脸上神色从惊惧化为惊喜。
    他口中发出低呼。
    其他妖族也欢呼一声，然后往项凌霜冲来。
    韩牧野摇摇头。
    象族比较平和，不愿意随意杀伤。
    刚才那一拳下去，本来是能直接打爆对面妖族身躯，震慑住所有其他妖族的。
    杀一儆百。
    可惜了。
    怪不得小白狐要让这项凌霜来找自己庇护。
    以这象族少年心性，恐怕在秘境中真的活不下去。
    “滚——”
    项凌霜口中发出怒吼，拳脚挥动，将那些围拢上前的妖族都砸飞。
    可他没有下杀手，那些被砸飞的妖族身体没有受到大伤害，再冲上来时候，反而更凶。
    他们的手中短刃刺在项凌霜身上，只能带出一道银色光晕闪动。
    但这般没完没了的袭扰，当真看着憋闷。
    项凌霜声声怒吼，这些妖族却并不退去。
    韩牧野摇摇头。
    他是剑修。
    此时，黄脂虎怀里的小白狐身躯微微躬起，张开嘴，低低嘶吼一声。
    项凌霜浑身一震，然后微微摇头。
    小白狐是在催促项凌霜下杀手，可项凌霜不愿。
    见项凌霜如此，小白狐抬起头，口中忽然发出一道嘶叫。
    “嘶——”
    声音略带刺耳。
    但这声音传出，那些围攻项凌霜的妖族浑身颤栗，一个个顿在原地，连站立都做不到，瘫软在地。
    神魂震慑，血脉威压。
    小白狐的血脉，可是狐族之中极为高贵的一种。
    见所有的对手都倒地，项凌霜低吼两声，大约传出以后不准再来的意思。
    然后，他转身往回走。
    就在他踏出脚步的瞬间，远处灌木丛林之中，一道虚影飞窜而出。
    项凌霜豁然转身，抬手抓住大弓，一把拉开弓弦，大弓上闪现一根青色长箭，带着道道妖纹，妖光涌动。
    “咻——”
    一箭射出，那窜出的虚影瞬间破碎。
    一股气血升起，然后凝出一丝，聚拢成淡淡金色血滴，向着项凌霜飞来。
    项凌霜面上露出茫然。
    此时，地上瘫坐的那些妖族一个个匍匐在地，向着项凌霜磕头。
    “这一箭倒是不错。”韩牧野轻声说道。
    一个近身力量无穷的象族，却练了一手神射之术，有意思。
    “走吧，去这山猫一族的驻地看看。”韩牧野说完，牵着黄脂虎往前走去。
    项凌霜忙一把抓住面前血滴，跟了上去。
    走到灌木丛前时候，见地上有一头丈长的黑色山狸，已经被钉死。
    那些山猫一族小心跟在项凌霜身后，目中透出渴望，眼睛紧盯着项凌霜掌心的血滴。
    他们将被一箭射杀的山狸拖着，跟在韩牧野他们身后。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这些妖族在介绍自家身份。
    这是山猫一族的一处小部落，被山狸族统治，部族之中有山狸族的强者镇压。
    就是刚才那被项凌霜一箭射杀的山狸妖兽。
    那家伙融合了山猫一族的血脉力量，却无力炼化，只能身形化为兽形，保持力量的运转磨砺。
    项凌霜手中的金色血滴，就是山猫一族分在这部落中守护的血脉力量。
    本来，这血滴供养在部落的小祭坛，供给新出生的山猫族人开启力量之门的。
    而汲取更多部族血脉，这血滴也能不断提升。
    这就是万妖秘境之中，无数大小种族延续的过程。
    血脉开启部族力量，部族子民再将自身血脉作为养料，提升维持这血脉。
    山猫一族的驻地不远，其中大大小小的茅屋，看上去有近万部族。
    随行的那些山猫族高吼，驻地之中无数族人涌出，小心的围拢过来。
    按照这些山猫族人的说法，只要将那蕴含山猫血脉的血珠送回祭坛，他们这一支族群，就会奉项凌霜为主。
    项凌霜转头看向韩牧野。
    “这血脉对于我们无用，你可以选择自己留着往后跟别人交换，还是收服这支妖族。”
    韩牧野开口道。
    听到他的话，项凌霜挠挠头，面上露出茫然：“我也没什么要换的。”
    说完，他又摇摇头：“我也不想收服他们。”
    象族，大概就是这样。
    他们只想自己好好生活。
    可惜，修行界，妖族，从没有这样不争就能好好生活的。
    项凌霜抬手，将那血滴弹到韩牧野身前。
    “韩师兄你做主。”
    “那就将这山猫一族先收服吧。”韩牧野抓住血滴，看看四周，双眸中透出一丝深邃神光。
    这秘境之中有秘境的规矩，或者说，游戏规则。
    走到不远处的石台前，韩牧野伸手将那血滴放上去。
    “嗡——”
    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升起。
    一头丈高的山猫虚影显露出来。
    这山猫虚影一出现，所有的山猫一族都跪拜在地，不敢抬头。
    山猫虚影慢慢凝实，金色的双目看向项凌霜，然后又投向韩牧野和黄脂虎，它的目光定在小白狐身上。
    “尊贵的天行者，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天行者？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就是秘境中的规则。
    部落中间的最高茅屋之中，一堆红色的野果放在黄脂虎面前。
    还有其他各种奇怪的果子，肉铺，都放在长案上，任她挑选。
    小白狐趴在长案上，捧着个果子细细嚼。
    盘坐在一旁的项凌霜依然快要将茅屋的顶撞破。
    韩牧野身前，一条灰黑色的大猫小心翼翼打量项凌霜和白狐，然后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万妖域是我们所有妖族最后的栖息地，我们在这里苟延残喘，缅怀先祖的荣光……”
    山猫口中低语，灵动的双目中，散布出悲伤与遗憾。
    “我本身来自一头荒原狸猫的身躯，自身修为曾触碰到了天境出窍。”
    “恩，大约你们天行者是这样称呼这一修为境界的。”
    上古时代，一座无数妖族栖息的星辰上发生乱战，强者出手，星辰破碎。
    这万妖秘境是几位大能出手，将残存的血脉驻留，用来保存血脉之力不绝。
    他们希望，或许有一日，这些血脉之中能走出一位强者，手持万妖令，重回那无数血脉争锋的世界，一统所有妖族。
    万妖令，来自上古。
    那一处世界，名为莽荒星域。
    韩牧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但他当初从那块夔牛皮上，感知到过一片苍茫世界。
    那里，应该就是莽荒。

 290、改变血脉力量，融入剑术传承（2/2大章

    面前这名叫山苍的大猫絮絮叨叨开始讲述，从莽荒讲到天行者，从上一次的血脉乱战，讲到山狸一族的凶残。
    韩牧野看出，血脉力量慢慢淡化，驳杂之后，其中记忆似乎也会退化。
    “你看出来了，只有不断精纯融合，血脉力量才能变强，反过来，会越来越弱，自己的部族最终会消亡。”
    “进入秘境中的天行者有两个选择，第一，带走血脉，如何处理，我不知道。”
    “第二，帮助血脉力量提纯，参与万妖争锋。”
    山苍说完，看向韩牧野。
    天行者，就是每一位落在秘境中的修行者。
    按照山苍说的，万妖秘境能牵引近百个传承妖族血脉的世界，只要其中有妖族血脉，都能开启秘境。
    或许，这些世界中的妖族，本就是从万妖秘境之后的莽荒星域走出来的。
    “如果你们想带走血脉力量，我可以现在送给你们，然后你们就快点离开。”
    “山狸族的强者会很快到来，没有了血脉力量的山猫族群，会成为他们的食物。”
    山苍盘卧在石凳上，目中透出一丝落寞。
    取走了血脉守护的部落，下场基本已经注定。
    其实，更凶狠的手段应该是，直接斩杀整个部族，用这些妖族族人的血祭炼血脉之力。
    “每千年一次进入万妖秘境的天行者，都会发起万妖争锋吧？”韩牧野看向山苍。
    山苍点点头：“是的，他们的目标都是万妖令。”
    “谁不想统治所有的妖族，成为真正的万妖尊者呢？”
    山苍眯起眼睛，趴在那：“上一位万妖之主，名叫段九霄。”
    段九霄，万妖秘境曾经的主人。
    听到段九霄之名，项凌霜瞪大眼睛。
    小白狐抬头看看，又低下头，换了个果子啃。
    韩牧野面上露出微笑。
    “好，那我们也参加这场万妖争锋。”
    听到韩牧野的话，山苍灵动的双目中透出惊喜。
    韩牧野知道山苍是有私心的。
    要参加万妖争锋，需要不断整合自身手中掌控的力量。
    山苍是想借助韩牧野他们的手，提升山猫一族的力量，提纯自身血脉。
    就算万妖争锋失败，山苍和它背后的山猫一族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山苍所传承的血脉力量最强也就是天境出窍，这样的族群，在当初的莽荒星域，也是最低层次。
    以往，天行者都会选择强大种族培养，不会看上山猫族这样的羸弱族群。
    对于韩牧野来说，选择从哪里开始参加万妖争锋都无所谓。
    他要做的，是快速摸清这万妖秘境中的各方势力分布。
    那些大族或许对万妖秘境中的情况会更清楚些，直接凭借强大血脉牵引去的那些妖族，会有先天优势。
    比如蛟龙一族，还有南荒那些血脉之力强横的族群。
    韩牧野有些好奇，灵甲妖族会被牵引到何处去。
    他们这一族的血脉力量，在莽荒星域之中，也有血脉源头吗？
    这些比较远，想来等后面万妖争锋时候，就能看到。
    韩牧野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抵御山狸一族的征剿，聚合山猫族群，提升他们的血脉力量。
    还有，要帮小白狐和项凌霜寻到自身族群血脉之力。
    人族那边也要联系上，起码要关注到西疆修行者是否安全。
    “既然主人愿意参加万妖争锋，这件山猫一族的镇族兵器就交给你。”
    山苍说着，面前灵光一闪，一柄尺长的黑色短刃落在韩牧野面前。
    山苍倒是机灵，看出韩牧野才是这一行之中的执掌者。
    这短刃与那些山猫族人手中的相似，但其上有淡淡的煞气传出。
    韩牧野伸手握住短刃，掌心一道剑气透入其中。
    “嗡——”
    短刃一震，剑气冲开其中的屏障，灌注而入。
    韩牧野的脑海中，传来各种讯息。
    这短刃是山猫族强者的肋骨磨制而成，能有强者力量的残余，可以帮助使用者提升一丝战力。
    这一柄短刃，大约相当于半灵器巅峰。
    毕竟这山猫部落也就万余族人，其中几位强者，也才不到筑基之力。
    不过妖族战力不是全凭修为，更多的是血脉力量的展现。
    一位才出生的蛟龙族，血脉力量就已经能碾压很多种族。
    从短刃之中，韩牧野倒是得到了一些意外的惊喜。
    山猫一族擅长隐匿，速度很快。
    他们遮掩气息，只要不去攻击，外人根本难以察觉。
    这倒是打探消息，传递消息最适合的血脉力量。
    还能，修剑。
    身形矮小轻盈，可无声无息进攻，这等血脉修暗杀近身之剑，当真是再妙不过。
    “把你们的血脉力量给我。”
    放下短刃，韩牧野开口道。
    山苍张开嘴，一颗金色的血珠浮现。
    韩牧野抬手握住这血珠，双目之中透出金色光晕。
    感知血脉力量，同时凝练其中的记忆。
    如果他的神魂不够强大，或许做不到这一点。
    但他的神魂已经是超越这血珠力量存在，要改变血珠之中传承之力，不难。
    百息之后，这血珠之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剑意。
    “重开祭坛，散播传承。”
    将血珠递回，韩牧野沉声开口。
    山苍张口吞下血珠，浑身一震，双目之中透出金色的剑光。
    他惊骇的看向韩牧野。
    难以想象，韩牧野竟然改变了血脉传承当中的记忆。
    这所需要的力量，完全超越他们整个种族。
    而且，新的传承之中，有了数道关于剑术的。
    近身搏杀之剑，隐藏行迹飞遁之剑，还有以气御剑的手段。
    这些，都是无比契合他们山猫一族的血脉之力。
    有这样的手段，山猫一族的战力，会强横无数倍！
    “山苍，多谢主人赏赐。”
    大猫向着韩牧野低头，然后身形一闪，出现在部落祭坛之上。
    对于山苍来说，韩牧野改变了血脉传承记忆，就改变了它的一切。
    韩牧野将传承记忆融入，就掌控了他们的血脉。
    以后，韩牧野就是这一支山猫族群绝对服从的主人。
    “吼——”
    低吼声传出，一位位山猫族人走向祭坛，然后盘膝坐下。
    他们的头顶，有血色的光影浮现。
    这是在接受新的传承。
    无数灵光交织，化为一头十丈大血色山猫的虚影浮现。
    那山猫虚影的双目中，透出剑光。
    这山猫，已经有猛虎的影子了。
    溯源上古，或许山猫与虎族还真有某种联系。
    站在茅屋之中，看着那山猫虚影，韩牧野双目眯起。
    这山猫身上，他看到了不少隐秘。
    一丝丝的虎族血脉，还有其他不少驳杂力量。
    万妖秘境的妖族以吞噬各种血脉来提升自己血脉，不知不觉中，便有各种血脉力量交融。
    纯化还是交融，都是一条路。
    修行，有很多选择。
    “轰——”
    远处，有轰鸣声传来。
    道道气血虚影浮现。
    山狸族的强者。
    项凌霜站起身，微微弯腰才没有将茅屋顶翻。
    “韩师兄，我去看看？”
    那边传来的力量气息，比山猫部落厚重许多。
    韩牧野摇摇头，轻笑道：“我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做剑修的资格。”
    他看的方向，是前方祭坛位置。
    一位位山猫族人站起身，手中握着短刃，身形化为一道黑色虚影，悄然隐没。
    如果不是韩牧野掌控了山猫族的传承，根本察觉不到这些山猫族人到了何处去。
    项凌霜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茅屋之中，趴在长案上的白狐也是抬头，看向韩牧野。
    远处，一道道满身气血升腾，穿着半身黑甲的山狸族冲向部落驻地。
    这些山狸族身上展现的力量，都是筑基战力。
    以这些山狸族的力量，完全可以碾压整个山猫族群了。
    怪不得之前这处部落，只能是山狸一族的附庸。
    “杀——”
    奔在最前方的山狸族高手口中长喝，发出怒吼，手中长柄的战斧挥舞，引动一道道风刃向着部落驻地撞击而来。
    只是他才高呼出声，忽然面色一变。
    一道灰黑身影出现在他身前五尺外，手持一柄黑色短刃，一击刺在他的胸前。
    “刺啦——”
    短刃刺在黑甲上，带出一溜火花。
    山狸族强者面色先是惊惧的煞白，之后就是暴怒的胀红。
    他竟然被一位弱小的山猫族近身刺中！
    “去死——”
    他的手中长斧高高举起。
    就在这刹那，三柄短刃从他的腋下、脖颈处闪现！
    血色飙溅！
    这位拥有筑基五重以上战力的山狸族强者，就这么被刺杀！
    道道血丝化为虚无，明显是被周围的山猫族人收取。
    万妖秘境之中，斩杀强敌，能汲取对方血脉之力。
    这是最快提升修为战力的办法。
    这也是万妖秘境之中，最凶险的原因。
    只要杀戮，就能获得力量。
    不过这也恰好保护了很多弱小种族的延续。
    强大种族，那些强者，不屑于去斩杀弱族。
    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不错。”看着一场干净利落的刺杀，韩牧野轻声开口。
    项凌霜似乎是不太敢相信，立在那，有些愣神。
    这些山猫族如果之前就有这样的战力，他要耗费不少力气才是。
    刺杀山狸强者只是开始。
    一位位山猫族人走出驻地，身形化为黑色的虚影，冲到战场。
    他们的速度更快，动作更诡异。
    有人近身，手中短刃只是一个横切，便割破了山狸族强者的手腕筋脉，然后再一个前刺，短刃扎在胸腹战甲的缝隙之间。
    有人抬手，手中短刃飞出，在半空回旋，扫过数位山狸强者的脖颈，带出朵朵血花。
    剑术。
    杀人技。
    此时的血光，透着妖艳，每一道升起，都是一条性命的流逝。
    黄脂虎咬着嘴唇，似乎不敢看，却又似乎被那闪逝的剑光吸引到。
    项凌霜立在那，紧握双拳，口中喃喃低语：“这般杀人就不会手上沾血了吧……”
    一盏茶时间，千余山狸族高手被斩杀。
    那些出手的山猫族人个个身上气血涌动，有好几位头顶生出怦然灵光。
    这是修为境界提升的表象。
    引气血之力入体，斩杀强敌，这一刻，这些山猫族人再不是之前那任其他族群奴役的低等种群。
    当最后一位惊慌的山狸族高手被一道剑光追上，直接斩碎脊骨时候，战场上响起一片欢呼。
    不少山猫族人跪在地上，满脸通红。
    原本奴役他们的山狸族，竟然这么轻易被打败。
    “嘭——”
    部落中心位置的祭坛上，一蓬火焰升起。
    金色的火焰散发金红光晕，有温暖的光透出。
    所有沐浴在这火焰光辉下的山猫族人，满身气血灵光缭绕。
    血脉力量提升！
    这一刻，部落之中所有的山猫族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力量有了变化。
    力量，速度，甚至寿元。
    血脉力量提升是全方位的。
    山苍的身形浮现在祭坛上，浑身闪动金色的妖纹、
    它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身形一动，山苍落在韩牧野身前。
    “主人，需要我们去攻灭这里的山狸族吗？”
    吞噬对方的血脉之力，可是能提升自身力量的。
    山苍对于山狸族，早就有攻杀的心思了。
    现在整个族群的力量得到提升，它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躁动。
    妖族就是这样，行事很多时候都是遵循血脉之中的力量鼓动。
    韩牧野双目眯起，看向祭坛上的火焰。
    那火焰之中，有一丝力量反哺而来。
    作为血脉力量的掌控者，韩牧野也能从这场大胜之中得到好处。
    看来很多妖族强者在秘境得到好处，一飞冲天，就是因为血脉力量提升的缘故。
    “去吧。”韩牧野摆摆手，然后转身看向项凌霜：“你去压阵，山狸一族说不定有隐藏的强者。”
    项凌霜面上闪过胀红之色，犹豫一下，点点头。
    韩牧野看出他没有杀过生，才故意让他跟着。
    这小子的实力够强，只是太仁和了。
    要想修行之路走的远，怎么可能手上不沾血？
    八千山猫族人悄然离开驻地。
    天黑时候，这些人满身血气，悄然归来。
    当他们踏足部落驻地之时，祭坛上的火焰缭绕，化为十丈光焰，照彻黑夜。
    一道蓬勃的血脉力量冲入韩牧野的身躯。
    “看来，可以再融入几种剑术在血脉之中了。”
    看向祭坛上的火焰，韩牧野低声开口。
    一日之间，这些山猫族人的战力提升了十倍。
    这是个好的开始。
    －－－－－－题外话－－－－－－
    推一本朋友的书
    希望大家有空个增加个追读
    《从长生开始修行》
    是个高手哦

 291、天狐血脉（1/2五千字大章）

    掌控一道血脉传承，然后改变其中规则。
    这对于韩牧野来说，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将自身掌握的剑术融入血脉力量里，需要对剑术有着无与伦比的领悟。
    按照剑术修行境界来说，要达到登峰造极之后，返璞归真，融会贯通，才能巧妙的将其融入血脉力量里。
    重新感悟剑道，韩牧野不知不觉中，对剑道的掌握又深一层。
    剑术与山猫一族血脉特长契合的过程，也是韩牧野修改剑术，不断磨砺的过程。
    茅屋之中，韩牧野面前一团金色的火焰捧在掌心，他的双目之中，有剑光闪动。
    神念落在火焰山，不断探寻。
    山猫一族的血脉之力驳杂，而且其始源力量也并不强，只是出窍而已。
    这些山猫族人就算个个都能得到圆满的师祖血脉，最多也就踏足天境。
    那是不可能的。
    资质所限，绝大多数的妖族都不可能达到自家始祖的血脉纯度。
    在自身血脉力量无法提供足够力量时候，妖族会选择吞噬融合其他血脉之力。
    虽然会导致血脉不纯，但能不断提升其力量。
    山猫一族的血脉之中，现在就有很多山狸族血脉之力，还有一丝丝的虎族血脉。
    山狸族与山猫族战力相近，但山狸一族爪牙更锋利，身躯更强健。
    有这样的血脉力量融入，短期内，这些山猫族的力量提升很多。
    山苍的身躯不断闪动金光，一股剑意似乎要透出体外。
    这是新增加的剑术传承极为强横的缘故。
    “主人，方圆千里内，分布大大小小的种族有好几十，各种部落数百个，我们可以慢慢去——”山苍双目之中透出渴望的金光。
    那是对力量的渴望。
    今日，它前所未有的强大。
    “让你的族人往周边探查，我需要掌握所有的讯息。”
    “种族，血脉力量，族群分布，”韩牧野的目光之中透着不容抗拒的深幽：“七天之内，方圆三千里，我要清清楚楚，一丝不差。”
    随着韩牧野的话语，还有一道淡紫色的人望之力灌注到面前火焰中。
    以人望之力，传递治学之道。
    韩牧野直接把勘察、隐藏、伪装、绘制地图等手段，全都融入在山猫血脉当中。
    好在这是极为低等的血脉，可能任他篡改。
    要是高等级的血脉，恐怕那血脉力量的反噬，就足够他喝一壶。
    此时，韩牧野又看到自己掌控山猫血脉的好处来。
    他的掌控之法并未将自身与这血脉相连，所以就算山猫一族有伤损，也不会牵连到他。
    相反，那些将血脉融入自身的妖族和修行者，会将自己的力量与秘境中种族牵连在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这法子也能破。
    杀光所有的族人，将血脉力量全部收回。反噬之力，自然消减。
    只是这么一来，得到的好处，也更少了。
    “嗡——”
    火焰震动，血脉力量被修改，山苍原本澎湃的战意忽然化为虚无，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睿智与狡诈来。
    山苍只是山猫血脉汇聚而成的虚体，它的一切，都是血脉力量的表象。
    此时，山猫血脉力量融入了韩牧野修改的各种探查手段，立时跟之前不同。
    “主人放心，七日之内，我们一定将周边三千里地域的讯息探查清楚。”山苍口中低语，身形化为一团火焰，然后炸开。
    茅屋外的祭坛上，火焰一下升腾。
    一位位山猫族人身上冒出淡紫色的灵光。
    血脉传承再次开始。
    ……
    第二日一早，韩牧野领着怀抱小白狐的黄脂虎离开山猫部落。
    象族少年项凌霜跟在身后。
    不知为何，今日他的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跟在后面心不在焉。
    不过等走不远，黄脂虎跟小白狐嘀咕几声，然后撒娇让项凌霜扛在肩上赶路之后，项凌霜脸上又是露出笑容来。
    项凌霜扛着黄脂虎，一步数丈，速度极快，迎面的风让黄脂虎抱紧小白狐，咯咯直笑。
    韩牧野身形仿佛没动，轻悠悠之间，就在项凌霜身前。
    项凌霜脚下步子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中，却怎么也超不过。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行过百里。
    “小白说的对，韩师兄什么都强。”项凌霜有些郁闷的低语一声，放慢了速度。
    “韩师兄，你说，这些妖族为什么要杀来杀去的？”项凌霜看向韩牧野，沉声开口。
    昨日他随着山猫一族，眼看着山猫族人将那山狸族杀尽，抢了血脉归来。
    在项凌霜看来，明明是两个寻常的低阶妖族种族，该是相互扶持帮助才是。
    这样的小部落相互杀伐，有什么意义？
    “你觉得妖族该是什么样？”韩牧野没有回头，看着前方，淡淡说道。
    妖族该是什么样子？
    黄脂虎歪着头，她怀里的小白狐也眯起眼睛。
    项凌霜摇摇头，低声道：“南荒妖族之间也是杀伐不断的。”
    “我想，妖族应该好好相处，没必要这样杀来杀去。”
    象族，大概就是这样的。
    韩牧野转头看一眼项凌霜：“你们象族胃口比较大，如果食物不够，会怎么办？”
    听到韩牧野的话，项凌霜咧嘴一笑：“我们都是分着享用食物，哪怕再少，都会分的。”
    “那，要是这食物不能分呢？”韩牧野的话语之中透出一丝让项凌霜心中一颤的情绪。
    “要是这食物，是踏入天境，乃至成为更高层次的契机。”
    “只有一份，争不争？”
    争不争？
    项凌霜张张嘴，神色变幻，点点头。
    “争是争，只是……”
    韩牧野打断他的话：“既然争，就有胜负，这胜负放大千倍万倍，就会有生死。”
    “放在族群之间，为争一份机缘，那就是种族延续，生死存亡之斗。”
    项凌霜不说话。
    韩牧野说的，正是他昨日看到的。
    所以他才心中难受，却无处开解。
    韩牧野说的是对的。
    “我刚刚说的你也信？”忽然，韩牧野轻笑一声，朗声说道。
    项凌霜一愣，转头看着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深邃灵光：“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表象。”
    “这妖族的死命争斗，不过是那些妖族上古大修制定的，以为能让妖族延续下去的规则。”
    “你可以看做是一场游戏，有人制定了规则。”
    “身在游戏之中的妖族生死，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不会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最终胜负。”
    顿了顿，韩牧野淡淡道：“你想改变这规则吗？”
    改变规则？
    项凌霜面上全是茫然，许久方才点头：“我想，更多的族人活着，我想让大家都不要相互杀来杀去。”
    “如果你想改变规则，那你就要先学会杀人。”韩牧野转头，目光落在项凌霜脸上。
    象族少年面上露出局促，双目不敢看韩牧野，抬手轻轻压住黄脂虎的腿，然后迈开大步，往前奔去。
    韩牧野摇摇头，身形化为一道清风。
    深埋血脉之中的理念是很难改变的。
    就像山猫一族，哪怕韩牧野将其血脉记忆篡改，依然改不掉他们那种谨小慎微。
    山苍在韩牧野面前时不时展现的那种狂躁，是血脉骨髓之中带来的。
    象族的温和不战，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要想改变，需要，契机。
    这大半日时间，韩牧野和项凌霜都在奔行。
    横跨近万里，黄脂虎已经从项凌霜的肩头变成趴在天鹤背上呼呼大睡。
    小白狐站在项凌霜的肩头，双目闪动精光。
    “思思——”
    小白狐一声低嘶。
    项凌霜脚步一顿，低声道：“韩师兄，小白说到狐族驻地了。”
    他们横跨万里之地，就是为了来寻狐族的驻地。
    韩牧野点点头，身上有淡淡的灵光与神魂之力闪现。
    狐族，在万妖种族之中不算强大族群，但也是不是弱小存在。
    面前的这支狐族，实力已经算比较强横。
    一眼望不到头的土石房屋，其中甚至还有颇具规模的街市。
    韩牧野他们才到，就有数道身影飞遁而来。
    “象族？”
    “人族？”
    “咦，这是，好尊贵的血脉……”
    几道身影落在前方十丈外，目光都是投在项凌霜的肩头。
    小白狐眯着眼睛，身上有一丝丝淡淡的气血之力散发。
    这气血之力让对面站立的身影微微颤抖。
    这是极为身穿灰袍，身形消瘦，双耳青灰的狐族。
    青狐一族，狐族中血脉力量偏下的族群。
    狐族中，血脉力量最尊贵的是九尾天狐。
    那是传承上古的存在。
    韩牧野转头看向立在项凌霜肩头的小白狐。
    小白狐的前身，就是天狐。
    曾凝出六尾，血脉传承已经极强。
    似乎承受不住血脉力量的压迫，那几位青狐族人都是跪倒在地。
    这就是妖族血脉修行的可怕。
    血脉力量压制，有时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其实，在人族修行者虽然没有这般蛮不讲理的血脉压制，可人族宗门、世家，乃至皇朝制定的各种尊卑规则，有时候比血脉压制还不讲理。
    远处，一道道的身影奔来。
    项凌霜驮着小白狐，一步步往前走去。
    一位位青狐族人跪倒在地。
    有人口中低语，有人激动高呼。
    被惊醒的黄脂虎好奇看向四周，趴在天鹤的背上，悄然打量四周。
    “白狐？”
    前方，一位身穿灰袍，手中持一柄丈长木杖的干瘦老者立在那。
    老者的目光落在小白狐身上，目中透出一丝贪婪。
    “请尊者往祭坛。”
    老者往后退一步，躬身，抬手指向前方。
    项凌霜大步前行，韩牧野和扇动双翅的天鹤跟在后面。
    灰袍老者低着头，悄悄打量一下项凌霜，又将目光扫向韩牧野和天鹤。
    他的手背在身后，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动几下。
    韩牧野没有回头，只是面色淡然的往前走去。
    穿过街市，满街上的青狐族人都跪拜在地。
    到前方，是一片宽大的广场，广场中间，一个青白石的祭台，高达五丈。
    祭台上，有一团淡黄色火焰升腾。
    这火焰无声无息，周围的虚空似乎被灼烧成虚幻。
    此处族群不管是规模还是力量，都比山猫一族强太多。
    这血脉火焰的力量，也强很多。
    项凌霜站在青石广场上，周围，一道道身影跪拜在地。
    项凌霜肩头，小白狐站起身，微微躬起身躯，一跃而起。
    “嗡——”
    一道风刃从祭坛后出现，向着小白狐斩去。
    项凌霜双目一瞪，握紧双拳，一拳击出。
    “嘭——”
    拳头带起的罡风，将那风刃击碎。
    但下一瞬间，数十道风刃从四周射出。
    数道身穿青甲的身形围拢而至。
    五位手持木杖的青狐族老者身上气血力量凝重，化为一道光幕将小白狐身前的祭坛挡住，然后又有一双虚幻大手，向着小白狐抓去。
    要是被这大手抓住，小白狐的身体恐怕会瞬间爆裂。
    小白狐想要青狐族的血脉之力，这青狐一族何尝不是想要她的！
    天狐血脉，在狐族有多尊贵，就有多珍贵。
    那五位青狐族老者面上露出欣喜。
    竟然能见到一位如此弱小的天狐族，这不是来送血脉的吗？
    该当他们这一部青狐族兴盛！
    下方，项凌霜面上露出怒意，抬手，将肩头大弓拿下，紧握在手。
    黄脂虎紧张的盯着小白狐，手握紧一颗丹丸。
    韩牧野摇摇头。
    不敢下杀手，项凌霜的战力完全无法展现。
    他抬头看向被定在半空位置的小白狐。
    小白狐来寻他，就为为了得到他的帮助。
    凭着在剑阁之中交情，韩牧野也会出手帮这一回。
    “仓啷——”
    青冥与紫炎同时出鞘。
    紫炎飞出，仿若弦月。
    青冥刺出，剑光如龙。
    项凌霜瞪大眼睛，紧盯着韩牧野手中的剑。
    这是他第一次看韩牧野出剑。
    甚至，他第一次看韩牧野手中有剑。
    弦月划出无法言喻的玄奥线路，从围拢而来的青甲狐族脖颈一闪而过。
    血花在弦月飞离之后方才绽放，虚空之中的风刃全都化为风卷散去。
    青冥剑光此处，带着一声淡淡的轻啸，将小白狐身周的禁锢之力斩碎。
    然后，剑锋一扫，刺破压下的虚幻手掌，挑开前方光幕。
    一剑。
    十分之一息。
    弦月高挂，青锋倒悬。
    一位手持木杖的青狐族老者双目眯起，刚往前跨一步，韩牧野的长剑抬起。
    “想死？”
    韩牧野的声音之中，透着彻骨的冰寒。
    那金丹五重的青狐族老者一愣，脚步顿住。
    此时，小白狐落在祭坛上。
    此时，那些青甲妖狐方才倒地，血液喷洒。
    祭坛上，金色火焰瞬间怦然炽烈。
    小白狐身形一动，冲入祭坛火焰之中，消失不见。
    项凌霜有些担心的抬头看向祭坛。
    “师兄，小白行不行啊？”
    如果无法吞噬融合血脉之力，小白狐就会被那祭坛上的血脉之力反噬。
    “没事，”韩牧野面色不变，目光落在祭坛的火焰上：“我可以杀光这里所有狐族，让这祭坛上的血脉力量断绝。”
    话音落，祭坛上的火焰一颤。
    项凌霜挠挠头，低语道：“倒是个法子。”
    不远处的那几位狐族老者身形轻颤。
    不是被韩牧野的话吓到，是前方祭坛上的火焰，开始颤抖。
    然后，他们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匍匐在地。
    祭坛上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开始孕育。
    这力量之强，直接升上天穹。
    万丈的火焰，仿佛要将天地烧穿。
    强绝的血脉之力！
    这一刻，方圆万里之地，所有强大血脉种族，都感受到了威胁。
    “吼——”
    远处，有嘶吼声传来。
    远隔数百里，都能感受到碎石的震动。
    金丹大妖。
    韩牧野转过身，目光落在远处。
    三位金丹八重修为的妖族强者奔袭而来。
    在这三位之外，还有近百位各族强者。
    有的，是秘境部族，有的，是南荒妖族。
    还有的，是异界而来的修行者，有妖族，也有人族。
    就像刚才被他斩杀的青甲狐妖一样。
    此刻，这些人是为了祭坛上正在融合的血脉而来。
    这还未融合成功的血脉没有战力，谁都有机会吞噬。
    对于小白狐来说，这一刻，才是最凶险的。
    项凌霜紧紧握住自己的大弓，转身，看向远处。
    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些大妖。
    不知道韩师兄，能不能挡？
    “韩师兄，我尽全力能挡住几位大妖，大概，能挡百息。”声音干涩，但坚定。
    项凌霜没有退缩。
    但他不愿下死手。
    “你是象族，小白是狐族，你为何要拼命保护她？”韩牧野转头，看向项凌霜。
    “祖爷爷说，小白能救我们南荒象族。”项凌霜握紧手中大弓，手搭在弓弦上。
    “我南荒象族不与其他族群争斗，却连自己的草原都没有。”
    “南荒与中州交战，因为象族不愿参战，被整个南荒唾骂。”
    “我，我想改变这一切。”
    “我，我想拥有属于我们象族自己的草原。”
    趴在天鹤背上的黄脂虎大眼睛看着项凌霜。
    一片草原，很难得到吗？
    自己只要想要什么，义父都会帮自己拿到吧？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已经倾轧而至的汹涌气息。
    “不过是一剑而已。”
    他的双目之中，璀璨的灵光迸发。
    这一刻，他身上有掩盖不住的剑光升起！
    剑光炽烈，夺去了那天境大妖的光芒，盖过了身后祭坛之中火焰的炙热。
    三颗剑丸飞出。
    三颗之后，又是三颗。
    三颗之后，还有三颗！
    “草原，是自己抢来的！”
    韩牧野的身形化为流光。
    剑丸向着三个方向，撞向三道雄壮身影。
    以一敌三，剑丸为阵！

 292、天狐，白无痕（2/2大章）

    袁天剑尊的周天剑阵，最是能以一敌众的。
    就是再多的对手，也多不过周天星辰。
    三颗剑丸化为三道流光，相互映照之后，光芒璀璨，仿若星河。
    身处其中，神魂感知，力量浮动，都会迷失。
    那冲在最先的三位大妖，各自被三颗剑丸压住，浑身气血翻涌，却只能茫然挥舞手中兵器，在那好像癫狂跳舞一样。
    这三位金丹八重大妖，一位穿着肩甲，身形雄壮，头顶有一根短角，皮肤泛着玉白光晕，应该是有一丝上古异兽血脉的独角犀族。
    另外两位，身上气血之中夹杂风卷，面颊生着几根青黑鬃毛，手掌粗大，是来自荒原之中速度极快的风狼一族。
    此时，这三位修为强横的大妖，被剑阵压在下方，满脸惊惧，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们身上的气血与血脉之力仿佛不要钱，全力催发，然后向着虚空一阵乱砸。
    这就是剑阵的强横。
    神魂干扰之下，三位金丹八重大妖，就这么在那空耗力气。
    “真厉害啊……”项凌霜握着自己的大弓，满脸羡慕神色。
    他想要的，就是韩牧野这样随意出手，就让对手完全摸不着北的手段。
    这样，手上就不用沾血了。
    他的大弓抬起，又放下。
    前方，剑阵压住三位大妖，韩牧野手中双剑透出森寒。
    青冥横扫，紫炎斜指。
    他的身形一个闪动，已经出现在一位身高近丈，手持狼牙大棒的黑熊族大妖身边。
    这黑熊族大妖的修为虽然才到启神，但其肉身力量明显超过修为，手握大棒挥下，带出凄厉尖啸。
    速度，力量，都恰到好处。
    这手段，比南荒妖族还高明。
    看来是一位从异域而来的妖族修行者。
    “死——”
    黑熊大妖口中发出暴喝，声音直透神魂。
    难得，以力量见长的黑熊族不但速度极快，还有神魂攻击手段。
    韩牧野仿佛真的被那一喝镇住，身形不动。
    满脸黑色绒毛，双耳浑圆的黑熊族强者咧嘴，手中狼牙大棒速度更快几分。
    只是大棒落下瞬间，他的面色陡然巨变。
    一柄长剑不知何时抵在了他的腋下。
    他的身躯只要往前压一分，那剑，便会透入身躯。
    可此时，他手中大棒挥下，身躯前倾，所有力量已经下压。
    收不住！
    “吼——”
    一声怒吼，这位黑熊族大妖径直放开大棒，任其脱手飞出，然后一掌拍向自己的腋下。
    倒是果决。
    韩牧野面上神色淡然，缓缓收剑。
    到底是躲过一劫。
    黑熊族大妖双目中闪过庆幸。
    只是下一瞬间，他的瞳孔极具放大。
    一柄紫色短剑从他背后，扎在脖颈后的脊骨中。
    剑气透骨，直接搅碎了他所有的力量运转。
    便是浮沉在丹田中的妖气，也无法催动。
    连自爆都没有机会。
    启神修为还好，到结丹修为，如果真是性情爆烈的，打不过，爆了金丹也要与你同归于尽，这样的真是难对付。
    好在，今日冲来的，金丹修为不多。
    韩牧野飞身而起，一脚踏在黑熊族大妖的肩头，一手抓住紫炎剑剑柄。
    剑随人走，血随剑喷。
    直到韩牧野手持双剑飞身冲向另外一位大妖，这黑熊族强者方才身躯倒地，双目之中神光散尽。
    就在其陨落的刹那，一道气血逸散的光柱升起。
    他的气血与神魂力量往不远处祭坛飘去。
    当中，还有一丝追向韩牧野，落在他的身躯之中。
    狂躁，冰寒。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却同时透入身躯。
    力量冰寒，神魂狂躁。
    这一丝力量能提升自己的肉身力量，融入身躯，可以熬炼筋骨。
    还有可能激发一丝血脉力量，引动身躯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比如某些地方会变大。
    那神魂之力也能吸收，炼化。
    只是其中暴虐气息难以平息，一时感受不到，在生死战斗时候，或许就会影响决断。
    这就是融入妖族神魂血脉的好处与弊端。
    韩牧野神念一动，气海里透出一丝紫色的人望之力，往浑身筋骨中走一遭，将血脉力量裹住，化为一个淡紫色的小球。
    神藏中的金色光晕一闪，捕捉了那一丝黑熊族高手神魂力量，将其禁锢。
    浩然气震荡，黑熊族高手的神魂力量完全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其不断挤压，化为一道透着丝丝青灰的神魂丝线。
    化神魂为剑丝。
    剑丝成形刹那，韩牧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冥寒界，暮霭城。
    这位名叫暮金的黑熊大妖，是暮霭城的少城主之一。
    冥寒界，是一座妖族为主导的界域，其中大势力，都是妖族。
    有人族在这冥寒界里驻留，但都是小势力，属于下等种族。
    这一次，冥寒界中大量强者从传送门庭进秘境，是为了寻找秘境中的万妖令。
    当然，提升血脉力量，得到秘境中的宝物也是顺带的事情。
    暮金来到秘境之中后，已经压服一个小族群，将其血脉力量炼化，拥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势力。
    只是可惜，才一天，他就身陨。
    随着脑海中画面浮现，暮霭城，冥寒界，各种讯息也被韩牧野记住。
    这座世界之中妖族种族很多，资源也不差，其中强者有不少天境。
    只是这世界也是内斗厉害，狮虎几大种族之间征伐不断。
    夹在缝隙中暮霭城这一次下了重注，几位副城主和少城主都进入了秘境。
    冥寒界里的秘境进入限制比天玄的松不少，八百岁之内的妖族，都可以进入。
    从韩牧野拔剑到飞落，不过瞬间。
    所有的画面消散，他已经落在一位身穿皮袍的鼠目短须老者身前。
    韩牧野神藏中，那青灰色剑丝轻轻缠绕在金光密布的神魂之剑外，筋骨之中收拢来的血脉之力直接被他投入丹田。
    他的丹田之中，一颗金色的小球熠熠生辉。
    星辰之心。
    这是当初在大星上得到的宝物，虽然还未成形，却能贮存无尽的力量。
    炼化这宝物这么久，韩牧野往火源界和异域虚空中去了不少次。
    暮金的血脉之力被韩牧野直接投入星辰之心中。
    管他什么力量，只要进入星辰之心，都会被贮藏起来。
    等什么时候需要消耗，再提取就是。
    此刻，韩牧野手中剑再次抬起。
    对面的皮袍老者已经先他一步，手中一根鼠尾短鞭劈头砸下。
    只是这鼠尾鞭快不过韩牧野手中飞出的剑光。
    在紫炎剑飞出的刹那，那鼠妖已经变色。
    只是他无力做出应对，剑光径直划过他的脖颈，让他整个身躯扑倒。
    伸手抓住那根颇有些意思的鼠尾鞭，韩牧野身形已经出现在另一位满身鳞甲的大妖身前。
    黑甲鱼妖。
    有意思。
    不是天玄世界的黑甲鱼妖。
    “刺啦——”
    青冥剑斩在黑甲上，带出一溜火星。
    那身覆黑甲，面容冷厉狰狞，面颊两侧有黑色鱼鳃，双目透着一丝血红的黑甲鱼妖握起拳头，朝着青冥剑一拳砸出。
    依仗自身的防御之力，还有足够坚硬的黑甲，化身人形凶器。
    光是连剑器都无法斩开的黑色鳞甲，就能让黑甲鱼妖这一族立于不败之地。
    何况这些鱼妖还有强到变态的繁衍力量，以及绝强的种族凝聚之力。
    这样的妖族，确实可怕。
    黑甲鱼妖的拳头砸下，韩牧野的剑身轻轻一转，原本的剑脊转为剑锋。
    这一拳要是砸实，那就是砸在剑锋上。
    黑甲鱼妖的拳头是够硬，但也没有直接砸击剑锋的本事。
    不得已，他的拳头换了方向，朝着韩牧野的胸口砸去。
    临阵变招，反应很快。
    韩牧野面上带着淡淡的轻笑。
    他掌中剑，又一转，剑锋与剑脊换了位置。
    这是要干什么？
    黑甲鱼妖面上才露茫然，就见那长剑陡然旋转起来。
    剑尖抵在胸口，化为钻头，搅碎一块黑鳞，然后，直入心脏。
    黑甲鱼妖口中鲜血涌出，目光丝丝盯着韩牧野，却无法开口。
    一丝灰黑的灵光开始逸散。
    第二位大妖，陨落。
    直到此刻，那些前冲的妖族方才有了一些反应，有的停住脚步，有的往韩牧野这边冲来。
    还有不少妖族，手中妖光泛起，化为光影、血色，往韩牧野当头砸来。
    一位近身无敌的剑修在前，那就用术法来应对便好。
    能活过数百年，成为地境启神大妖的，都不是简单角色。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青冥剑在手，刺破那些术法，紫炎剑化作流光，在天际巡游，挡住所有飞身来的大妖。
    一人双剑，剑意挥洒，剑下无一合之敌。
    这一幕，看得项凌霜热血沸腾。
    趴在天鹤身上的黄脂虎咬着嘴唇，大眼睛里闪动一丝渴望又害怕的神光来。
    “咻——”
    项凌霜终于举起大弓，一根青色长箭在大弓上凝聚，然后弓开满月，一箭射出。
    三里之外，一位握着短矛的青袍妖族浑身一震，被一道箭光穿透身躯。
    青色长箭带着他的身体飞出百丈之外，方才钉在一株树干上。
    这一箭，让不少准备偷袭的妖族也是一惊。
    “嗡——”
    祭坛之上，青白色的光焰开始震动。
    其中，似乎有一道人形显现。
    祭坛下方，那些青狐族都欣喜的抬头。
    他们身上，有暗金色的流光不断交织。
    这是自家血脉与天狐血脉融合，传承记忆开始提升。
    在天狐族强者炼化自家血脉的同时，自家血脉也能得到其传承力量。
    这是双赢的局面。
    往后，这族群就有了主人。
    这位天狐强者，将与部族的兴衰绑定在一起。
    “快！抢下血脉，不然等血脉融合，我们都要死！”
    “这是天狐血脉，天狐最是聪颖，而且记仇！”
    “上古天狐血脉，这可是好东西！”
    一道道高呼声传来，那些大妖再不留手，齐身冲向祭坛。
    抢到天狐血脉，自己就能一飞冲天！
    项凌霜握着大弓，往前一步，挡在祭坛前。
    从天鹤背上站起身的黄脂虎面上闪过害怕表情，犹豫一下，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小剑剑柄上。
    “云娣姐姐，你能保护我们吗？”她口中轻语，然后面上神情一松。
    或许，云娣给了她答案。
    前方，韩牧野收起紫炎剑。
    他的目中，有冰寒的剑意浮动。
    刚才的杀伐，对他来说不过是试验罢了。
    用灌注在山猫传承中的剑术，越阶挑战各族大妖。
    结果，还不错。
    现在，才是他自己出手。
    “仓啷——”
    长剑震动，剑吟九霄。
    这一刻，无数大妖变色。
    那几位人族转身就逃。
    光这一声剑吟，其中蕴含的强横剑意，根本就是已经要成剑道大势。
    今日这些大妖虽强，却没人能挡成势的一剑。
    “现在才想逃，是不是晚了？”
    韩牧野轻语一声，手中青冥剑带着百丈剑影，一斩而下！
    血光漫天！
    剑，为杀器。
    剑光纵横，纵为穿插交错的刺击，横为一往无前的清扫重斩。
    这一刻，所有冲上前的大妖都被剑光裹住。
    那三座镇压大妖的剑阵也轰然散开，化为漫天剑光，如星辰临空。
    “臣服，或者，死。”
    韩牧野的声音中，透着冷漠。
    声音如剑。
    剑悬，判生死。
    “狂妄人族——”独角犀族金丹八重大妖一声暴喝，身躯化为十丈之巨的玉白色独角犀牛，双肩有黑色的肩甲，带着厚重的乌光。
    打断独角犀牛声音的，是韩牧野的剑光。
    青色剑影，一斩而下。
    刚才收束在神藏中的那道青灰剑丝裹挟在剑光中，直接透出。
    一剑双意。
    剑是摧山之势，其中却有神魂之力交融。
    “轰——”
    一剑之后，烟云消散。
    所有人转头盯住那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犀牛。
    无伤无损！
    一剑，伤不了金丹大妖的妖身！
    那些冲上前来的大妖都是心头一松。
    那等恢弘仿佛要压碎天地的一剑，竟然连一位金丹大妖的妖身都破不了。
    看来这一剑，是花架子？
    独角犀巨大身躯缓缓降在地上。
    这一刻，所有人的神色再次变化。
    强横的金丹大妖妖身，竟然匍匐在地，如同真正的妖兽一般，瑟瑟发抖。
    “神魂……”
    立在不远处的风狼族金丹大修双目圆瞪，紧紧攥着拳头，却止不住双腿的颤抖。
    刚才韩牧野那一剑虽然没有破去以防御之力著称的独角犀妖身，却直接将其神魂斩灭！
    现在的这独角犀妖身，成了一个只有强横肉身，没有大妖神魂的空壳。
    韩牧野的手中长剑再次抬起。
    “韩师兄，让我来吧。”此时，身后祭坛上有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从祭坛火焰之中一步踏出。
    玉白长裙，十六七岁模样，双耳尖尖，额头有一簇白色绒毛，背后三条虚幻的狐尾飘动。
    “你是小白姐姐？”黄脂虎眼中透亮，惊喜高呼。
    “山河万里轻寄语，一梦无痕忘今朝。”白衣少女面上露出一丝迷蒙神色，轻轻点头。
    “从前的我叫白轻语，现在的我叫，白无痕。”
    手掌探出，一道朦胧青光挥洒在方圆十里空间。
    不管是青狐族人，还是那些冲来的大妖，都是面露迷离之色。
    白无痕轻笑，看向四周：“你们，愿意臣服吗？”
    神魂之力。
    这一刻，方圆十里，再无反抗的大妖。
    韩牧野回过头，长剑归鞘。
    “韩师兄，多谢了。”白无痕身形如飘零落叶飞下祭坛，看着韩牧野，轻声说道。

 293、改变天狐血脉传承（1/2大章）

    九尾天狐血脉，哪怕才三尾，其战力也不可测。
    天狐，有着难以想象的操控神念天赋。
    白无痕站在韩牧野面前，如果不是目光所及，根本感知不到其存在。
    这一刻，方圆十里之地，除了祭坛边的项凌霜和韩牧野他们几人，所有的妖族都匍匐在地。
    “白无痕，好名字。”韩牧野看向天狐所化的少女，轻轻点头。
    听到他的话，白无痕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怀念，低声道：“其实，我倒是真想一直留在剑阁，混几块灵石，偷几口酒，做个无忧的小白狐。”
    说到这，她面上神色更是复杂：“此生，也不知可还能见到小玄……”
    高小玄。
    那个想做人，却最终做回剑的小子。
    他随黄老六去了界外。
    临行时候，他托付韩牧野照顾小白。
    “等有一日，我会去界外寻回六哥。”
    韩牧野淡淡开口。
    “我也去。”黄脂虎挥舞拳头。
    “我也去。”白无痕面上露出笑意。
    “我，那我……”身后项凌霜摸着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白无痕回过头，看向项凌霜：“小白象，界外比天玄，比这里凶险无数倍，你要想去，现在这性子可不成。”
    项凌霜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苦色。
    他们族群的天性，本就是不愿争斗的温和性子，让他去凶险之地搏杀，他真的心中不自在。
    韩牧野摇摇头，没有说话。
    修行界的事情，有多少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呢？
    他也不愿杀人，可不到底是满手血腥？
    白无痕融合了这一处青狐族的血脉之力，掌控了部落中数万狐族的生死。
    还有那些前来抢夺血脉力量的妖族和人族，都臣服，留在部落之中。
    这般来，这处部落一下有了近二十位凝结妖丹的大妖，其中青狐族本身就有五位，还有那两位风狼族的金丹八重大妖驻留。
    天狐族的神魂烙印打下，这些妖族强者连背叛的心思都不会生出。
    这种如同篡改血脉传承记忆的手段，当真是没有道理讲。
    白无痕和项凌霜去安抚部众，了解驻地情况，韩牧野领着黄脂虎在祭坛不远处的石屋中修整。
    石屋之外，一头数丈高的巨大独角犀匍匐在地，眯着眼晒太阳。
    击碎神魂，损失灵性，只留肉身的金丹大妖空有实力，却懵懵懂懂，成了一头寻常妖兽。
    不过到底是凝结妖丹的大妖，光这肉身在，防御之力绝强不说，还能当坐骑赶路。
    黄脂虎已经试过，犀牛大妖的背上又宽敞又稳当，赶路时候睡觉最合适。
    青狐族部落比山猫族强盛富足太多，送来的灵果不但味道鲜美，其中还有滋养身躯的作用。
    黄脂虎趴在长案上，一会挑一个，在那不亦乐乎。
    灵光一闪，手中托着笔墨的云娣出现在黄脂虎身前。
    口中咬着半个灵果的黄脂虎脸垮了下来。
    云娣抬手一扫，所有的灵果都收了起来，然后她将笔墨放在长案上。
    哭丧着脸的黄脂虎只好摸起墨笔，翻开书册，静心开始抄录文字。
    别说，提笔之后，黄脂虎身上的躁动全都消失，双目之中透出灵光。
    见她认真抄录，韩牧野抬手，掌心一柄丈八长的狼牙棒出现。
    这大棒沉重无比，铸造手段不复杂，但其中熔炼的灵材颇为高级。
    这玩意就算是熔炼了，也能换取一大笔灵石。
    双手握住狼牙棒，一道道灵气与剑气冲入其中。
    狼牙棒震动，发出不甘的悲鸣。
    已经快要凝出的灵体直接破碎。
    器灵力量崩溃，重新散入狼牙棒中。
    这大棒顿时成了一件无主之物。
    这样，才好拿出来交易。
    有主之物交易时候，当中传递出讯息，不是好事。
    剑气冲入大棒，一幅幅关于冥寒界的画面显现。
    这大棒的主人暮金修行不差，又是少城主，知道的冥寒界讯息不少，当中还有好些是隐秘故事。
    “这冥寒界竟然离天玄世界不是太远？”
    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天玄世界有大道遮蔽，外人难以探查。
    但从韩牧野知道的讯息，中州可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征伐外域。
    这冥寒界实力比天玄弱，又是妖族为主的世界，很适合征伐嘛。
    不知道冥寒界消息要是送给皇朝，能不能换点好处？
    狼牙棒之中反哺而回的气血驳杂，韩牧野直接全都送入星辰灵珠当中。
    收起狼牙棒，韩牧野又将一柄长刀拿出。
    这长刀通体黝黑，刀锋上闪动妖光。
    手按在刀身，能感觉到冰凉的寒意散发。
    韩牧野双目之中有精光闪烁。
    这刀，是从一位黑甲妖族手上得来。
    虽然能询问那些被白无痕收服的黑甲鱼妖，但韩牧野还是喜欢直接探查。
    自己亲眼看到的，才足够真实。
    剑气入刀身，丝丝血腥之气逸散。
    这刀，杀过不少生灵。
    “轰——”
    一蓬光焰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炸裂。
    韩牧野冷哼一声，神魂之剑直接斩下，将那光焰粉碎。
    这不是第一次在兵器之中有反制手段显现，但一位灵甲族金丹修为的大妖佩刀就有这样的手段，当真有些意外。
    如此看，灵甲妖族背后，恐怕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势力。
    不需要等待，斩灭神藏中火焰之后，韩牧野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显现出来。
    光怪陆离，五彩斑斓。
    原来灵甲妖族的族群并非只有黑甲鱼妖。
    雪色鳞甲的族群，满身冷漠冰寒，金色外甲的族群则是力量强横到极致，随意一位同阶，直接便能碾压数位黑甲鱼妖。
    还有冰蓝外甲，碧绿外甲，包括最少见，却善于操控神魂力量的五彩灵甲妖族。
    “天魔？”
    韩牧野愣了一下。
    这五彩外甲，身形虚幻的灵甲族，像极了他曾经在断魂荒原斩杀的那天魔。
    便算不是一个族群，其中十有八九有关联。
    看来入侵天玄的灵甲族，远不止天玄世界之中看到的那些。
    善于操控神魂的五彩灵甲族，比灵智低下的黑甲族可是强大太多。
    脑海画面之中，似乎永远都是望不到边的族群。
    灵甲族的繁衍能力让韩牧野都感觉心中发寒。
    而且这族群对于食物不挑，对灵气的消耗运用，近乎一种残暴的剥夺。
    这长刀的主人，曾随着无尽大军直接淹没一座星辰。
    灵甲族过后，这星辰上生机断绝。
    此等手段，真是可怕。
    怪不得东海蛟龙族和东海剑修要联手来对抗灵甲族。
    韩牧野决定，离开秘境回到西疆后，西疆也要全力抵挡灵甲族的侵蚀。
    好在，从这长刀的记忆中看，灵甲族并未真正发现天玄世界的存在。
    当年那些入侵天玄的那些灵甲族群，只是意外降临。
    换过长刀，韩牧野又探查了其他几件兵器。
    这些灵器被他洗练一遍，其中器灵消散，成了无主之物。
    “呦——”
    远处，一道尖啸身传来。
    韩牧野身形一动，飞出石屋，立在屋顶位置。
    远处，有青色的妖云聚拢。
    青狐族。
    白无痕融合血脉，引动万里天地震荡，青狐族别处的族群感知到很正常。
    按照那几位青狐族族长老说，这处部落其上还有强大的统属。
    “天行者融我青狐族血脉，要么从此留在此部落，要么来我常山狐族做镇守。”
    远处，长啸声音响起，引动百里山河轻轻动荡，虚空中的云气撞击，有丝丝的灵光闪动。
    半步天境。
    这青狐族大妖的力量达到了半步天境。
    狐族确实是强大种族。
    祭坛位置，白无痕飞身而起。
    她背后，有三道长尾虚影浮动。
    “天狐？”
    远处，一道青袍身影飞遁而至，看到白无痕身后三尾，面上露出一丝惊异。
    这是一位满头青发，双目如电的中年，身上已经看不到什么狐族特征。
    “若是天狐一族，融合我青狐族血脉，我常山狐族倒不反对。”
    眯起眼睛，中年狐妖盯着白无痕：“不过你要到我常山狐族，得到血脉祭坛的认可。”
    白无痕点点头：“等我安顿好部族，就去一趟常山。”
    听到白无痕答应，中年狐妖面色微微缓和，目光扫过四周，在韩牧野和项凌霜位置顿一下，然后转身就走。
    “三日之内，若是你不来，我常山狐族会来此地灭了你的血脉传承。”
    声音在，人已经远去。
    白无痕轻笑一声，身形缓缓落下。
    “无痕姐，你真去常山狐妖那边？”项凌霜面上神色凝重。
    刚才那半步天境的青狐族大妖气势之盛，似乎就能压整个部落。
    那常山狐族据说还有天境坐镇，乃是统属方圆数万里地域的大族。
    如此部落，去了恐怕不一定能讨到好。
    便算是白无痕有天狐血脉，可最终还不是要讲战力？
    血脉再高贵，不能化为战力，也是无用。
    “去，我当然要去。”白无痕双目中仿佛有火焰在涌动。
    “在这秘境之中融合血脉之力，是我重获修为的唯一捷径。”
    在南荒，白无痕要想重修到三尾之境，起码需要耗费五百年时光。
    可在这秘境之中，她只用了一天时间。
    如她所说，这秘境之中融合血脉手段，确实是最快提升修为战力的方法。
    转过头，白无痕目光投向韩牧野。
    “韩师兄，我想请你帮我。”看着韩牧野，白无痕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道：“常山狐族或许凶险，我陪你们去——”
    他的话没有说完，白无痕已经出声：“我想请韩师兄帮我改变血脉传承记忆。”
    改变传承记忆？
    韩牧野一愣，看向白无痕，皱眉道：“你是天狐血脉，我恐怕无能为力。”
    天狐乃是妖族之中血脉高贵的族群，其神魂御使手段极为高深。
    韩牧野要想改变其血脉传承，耗费难以想象。
    而且，其中的反噬，绝对无比可怕。
    “韩师兄，我转换天狐血脉，以青狐族血脉为主，这样，改变传承记忆就容易了。”
    白无痕面色平静，看着韩牧野。
    放弃以天狐血脉为主的力量，化为青狐族血脉？
    天狐血脉之高贵，在狐族乃是皇族存在，血脉力量之中的神魂掌控，能轻易碾压其他种群。
    这样的血脉，放弃主导？
    “你想好了？”韩牧野双目之中有一道晶亮神光闪动。
    白无痕点点头，面上透出轻笑：“韩师兄，你的儒道修习那么厉害，能不能顺便传我点诗词文章啊？”
    诗词文章。
    这些，中州文相最是擅长。
    当年与文相结发的白轻语，日日熏陶，在这些方面的熏陶，定然也不差吧？
    “我如果改变你的血脉传承记忆，可能就会看到你的记忆。”沉默一下，韩牧野低声开口。
    是真实的记忆。
    便是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也会被看到。
    听到韩牧野的话，白无痕咯咯一笑：“韩师兄，你想看我什么记忆啊？”
    说完，她身形一动，冲入祭坛。
    身躯与那祭坛上飘荡的火焰相合，让火焰更加灵动。
    火焰震荡，分出一缕，往韩牧野身前。
    韩牧野抬手握住这一缕火焰，然后缓缓闭眼。
    下方，项凌霜有些紧张的看着韩牧野。
    改变血脉传承记忆，这等手段，真的能成？
    那，能不能改变自己的血脉传承记忆，让自己成为一个擅长搏杀的象族？
    当韩牧野闭上双目的刹那，火焰，出现在他的神藏中。
    这代表了传承力量的火焰，有着照彻神藏的力量。
    如果是别人，此时能做的选择，要么，将火焰力量融入身躯，要么，被这火焰力量占据神藏。
    不管是融入身躯还是占据神藏，都会融合这血脉，成为狐族。
    这手段，韩牧野想起当年的烈阳宫。
    在火源界，他被火源宫奉为主人，尊为太上长老，就因为他得到了烈阳宫的传承。
    按照火源宫的说法，只认传承，不认身份。
    不管是谁，只要传承在，那就是自己人。
    这血脉传承也是一样，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得到传承，都能融合。
    如此来，就算真正的纯正血脉传承断绝，其实，那传承还在。
    传承不灭，星火相继。
    或许，这就是万妖秘境之中妖族能不灭的原因吧？
    哪怕族群灭亡，但传承会被融合，或许有一日，又有族群出现。
    “轰——”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神魂之剑一剑斩下。
    那团传承火焰被剑光斩成碎片。
    不远处的祭坛上，原本澎湃的光焰瞬间暗淡。
    周围的青狐族人都是浑身震颤，面色发白。
    血脉力量的伤害，对于他们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击散神藏中的火焰，神魂之力与气海中的紫色人望之气化为一道光幕将碎散的火焰包裹住。
    这一刻，韩牧野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出现。
    天地苍茫，山河万里。
    青翠的世界，四处都是芬芳。
    天穹上，巨龙飞舞，五彩锦凤闪动翅膀。
    如山峦般的巨兽每走一步，都引来大地震动，身聚火焰的鸟，一扇翅膀，万里火焰升腾……
    记忆，起于莽荒。
    这是一头修为达到过天境之上境界的青狐记忆，在那莽荒星域之中，韩牧野随着它看到了无尽的上古异兽。
    这样的世界，强大到难以想象。
    只是如此世界，被征战杀伐破碎。
    天穹上的巨龙嘶吼，却被漫天的陨石击落，五彩锦凤身化人形，手持五彩光芒飞天而战，却被一道剑光劈成两半。
    一道金光降下，如山峦般的巨兽，脖颈上被套上铁索……
    莽荒世界，碎了。
    有强大的异兽出手，将世界震碎。
    其中一块，化为万妖秘境。
    “轰——”
    一团紫色的光芒撞在那位出手的异兽身上，将其身躯击碎。
    异兽的身躯碎裂，其中一根长角带着雷电光芒，落在万妖秘境。
    “这位上古异兽，就是夔牛？”
    韩牧野口中低语。
    那，西疆为何会有另外一块夔牛的毛皮？
    韩牧野的思绪一动，脑海中的画面微微顿住一息。
    这一次，他看到了那紫色光芒之后的身影！

 294、我何时要与文墨声争锋？（2/2）

    那些出手的强者之中，有一位就是天玄世界，被袁天剑尊，文相等人共尊的青袍道人！
    那位留下烈阳宫传承，中州儒道传承，西疆袁天剑尊周天剑阵传承的强者。
    这一位，曾经出手，征伐过莽荒。
    “当——”
    在那片莽荒碎片离开的瞬间，韩牧野听到了一声似有似无的钟声响起。
    “莽荒钟，至宝出现了！”
    那虚幻空间之中，有声音响起。
    莽荒钟？
    这些大能就是在抢这样一件宝物，才打碎莽荒星域的？
    青狐族血脉中记忆流转，秘境之中的各种画面出现。
    这一道血脉传承了无数次，慢慢淡薄，其中很多力量与记忆都开始消散。
    而融合其他血脉之后，血脉力量的驳杂，让传承记忆又有了不同的变化。
    画面震荡，如水散去。
    然后，仿佛青纱帐被掀开，一只白色小狐出现。
    白无痕。
    或者说，这是白轻语。
    出声南荒狐族，一出生就带着狐族天狐血脉，成为族群之中的圣女。
    南荒狐族，以天狐圣女为尊，只等天狐成长。
    狐族出了一位蕴含天狐血脉的圣女，这让各方不安。
    终有一日，修行不过三百年的圣女外出时被截杀。
    白轻语身受重伤，侥幸逃到了中州。
    这是她与文墨声相遇的开始。
    记忆画面，与当初在剑阁之下那青丝之上看到的并无什么不同。
    不对。
    有不同。
    天狐，不是白轻语。
    文墨声，也不是文相。
    那段相伴时光里，天狐化身白轻语，文相化身文墨声。
    那红尘相伴，只是两位大修在凡尘中的修行。
    以红尘炼心。
    所以，文墨声是真心，白轻语也是真意。
    那两位凡尘之中结伴同游，夜宿青山，红袖添香的书生侍女，是真的想白首到老的。
    只是，文墨声，终究会做回文相。
    白轻语，也终究会做回天狐。
    “原来，这才是红尘咒的真正来历。”
    看到文墨声身上金色浩然气与人望相合，一道金印凝聚，韩牧野心头明悟。
    红尘咒，悟红尘。
    文墨声是修为境界已经强横到难以想象之境，遇到了瓶颈，才以红尘炼心。
    这红尘咒，乃是天境之上，修炼神魂力量，提升心境的手段。
    那等修为，如果不经历红尘洗练，时间太久，会不知不觉中成为冷漠无情，被天地力量同化的存在。
    或许，这就是文墨声以身融天玄天道的弊端。
    他和天道，是相互浸染的。
    韩牧野睁开眼，目光落在祭坛上。
    那里，有一道虚幻身影。
    白无痕。
    白轻语。
    天狐。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
    当初文墨声在西疆剑阁之下，要将她送出天玄世界。
    但就连文墨声都不知道，白轻语，没有离开。
    之所以选择从西疆离开，是因为天玄世界与文墨声的牵扯。
    唯有西疆，与天玄中州天道疏离，才能送白轻语离开。
    甚至，当初西疆天道与中州天道分离，袁天剑尊斩断两方天道牵连，都是与文墨声红尘炼心有关。
    袁天剑尊与文墨声并非真的交恶。
    将西疆分离，是留给他们自己的后路。
    西疆不与中州天道分离，袁天剑尊就无法斩断一切，离开天玄世界。
    西疆剑阁，剑阁之下镇压的那条空间通道，更有着难以想象的隐秘。
    因为袁天剑尊就是从剑阁之下离开。
    这一切，是文墨声告诉白轻语。
    要送白轻语离开天玄世界，自然要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红尘炼心，天人五衰，天境之上，圣人之劫。
    白轻语踏出空间通道时候，看到了一片恢弘到难以想象的天地。
    九重天地，无尽仙光。
    只是，她才瞥了一眼，就退回了天玄世界。
    她是文墨声的破绽，是文墨声修行路上的阻碍。
    天玄世界，阻止了她的离开。
    能毁灭一界的雷霆，直接将白轻语的身躯毁去。
    要不是有剑阁牵引之力，她的残魂就会被天玄天道收取，成为他日压制文墨声的手段。
    剑阁，独立于天玄之外。
    隐藏在剑阁之中，这残魂才能借助阵法之力，慢慢恢复。
    万年来，高小玄是陪着白轻语的唯一人。
    韩牧野双目之中闪动璀璨灵光。
    天地隐秘，文相修行之秘。
    天狐族的修行手段，血脉传承。
    探查血脉之力，所有的隐秘都无所遁形。
    他看到的，是拨开迷雾所见到的真实。
    天狐血脉之中，那对神魂力量的运用精细入微。
    青狐，敏捷至极。
    看透记忆的过程，也是韩牧野领悟血脉力量的过程。
    如果连这血脉传承力量都无法彻悟，他又拿什么来改变血脉传承记忆？
    他的身周，有青色的灵光闪动。
    那是一道道迅疾到虚化的身影。
    青狐之力。
    他的背后，有八道虚影闪现。
    这是模拟天狐神魂手段，凝聚的如狐尾般的虚影。
    也就是说，此时，韩牧野的神魂之力，已经相当于天狐一族中的八尾。
    仅次于九尾存在。
    不过韩牧野的神藏之中，金色的浩然气包裹的神魂之剑金光熠熠。
    这一柄已经凝实的神魂之剑，不知道能抵几根狐尾？
    “你让我改变你的血脉传承记忆，除了让你快速变强之外，也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让自己斩断与文墨声的牵扯，斩除天玄世界对你的窥测吧？”
    看着祭坛，韩牧野轻声低语。
    从剑阁之下放弃所有力量，化为白狐，白轻语就完成第一次蜕变。
    可是这样依然无法斩断天玄世界的窥测。
    所以她来了秘境。
    万妖秘境与剑阁一样，独立于天玄世界之外。
    在这里，她身上发生的变化，才能不被天玄世界感知到。
    那道雷霆之威，让白轻语心头震颤恐惧。
    她在这秘境之中化身白无痕，何尝不是想让从前的一切再无一丝残留，让自己能有机会踏出天玄世界？
    为此，她不惜放弃自身的天狐血脉。
    只要能活着。
    韩牧野轻叹一声。
    谁能想到，身聚天狐血脉的白无痕，竟是这般不得解脱的无奈？
    连文墨声那等儒道至圣都有破绽，都有天人五衰之危，要以红尘炼心手段渡过。
    其实，看似逍遥的修行者，又有几人是真的能够逍遥？
    既然白轻语成了白无痕，那就将一切改变！
    韩牧野身上，金光缭绕，神魂之剑一闪而逝。
    一道剑影出现在祭坛之上。
    白狐虚影被一剑斩碎。
    下一刻，那祭坛上的光焰显出长剑锋芒！
    剑意！
    剑意，被刻在了这道狐族传承记忆之中。
    “嗡——”
    一道道剑吟之声在四周响起，那是青狐族人接受了传承改变，自身融入剑道传承引动的剑吟声。
    与山猫族一样，这些青狐族成了传承剑道的种族。
    祭坛之上，火焰震颤。
    白无痕背后狐尾化为三条虚幻的剑影！
    神魂之剑！
    天狐一族最擅长的手段是神魂掌控。
    韩牧野没有改变其神魂传承属性，但融入神魂为剑的手段。
    原本以魅惑、控制神魂的天狐血脉，融入神魂为剑的杀伐本领。
    祭坛上，白无痕虚影缓步走出。
    剑光融入，韩牧野轻轻一笑，气海人望之气弥漫，当中一句句诗文，一篇篇文字涌出。
    如此手段，与儒道之中的开悟相似。
    但开悟是受学者得到启发，此时韩牧野做的，是将自己所学儒道知识，印记在血脉神魂当中。
    神藏中的火焰被染成紫色，然后飞出，落在白无痕身上。
    白无痕身上衣裙被染成淡紫色，面容从原本的高贵雍容，化为青涩之中透着丝丝的纯真，仿若小家碧玉。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韩师兄，你这词，是专门为我写的？”
    “那等日后，我去中州皇城外的画舫上吟唱，为你积攒人望之气，怎么样？”
    白无痕身后剑影收敛，身形仿佛邻家少女，轻笑开口。
    一位神魂凝成三柄长剑，可与天境一战的大妖竟是这样容颜神貌，到底还是天狐血脉在，太有迷惑性了。
    韩牧野摇摇头道：“随你吧，我在中州有个名字。”
    “韩牧。”
    “白鹿山书院山长。”
    白无痕面上神色化为惊骇，瞪着眼睛看着韩牧野：“那位要与中州皇城书院争锋，文墨声之后，最有才情的儒道宗师？”
    韩牧野眉头一皱，口中轻语道：“我何时要与文墨声争锋？”
    白无痕轻轻笑一声，刚准备开口，就听到韩牧野的声音淡淡响起：“才气这一块，天玄世界，还没有我看上眼的。”
    －－－－－－题外话－－－－－－
    最近可能剧情有点不精彩吧，追读掉的比较多，也可能是大家养书了。
    求追读啊，养的我心碎。
    我会好好处理秘境剧情，为后面爆发做好铺垫。

 295、万剑归宗第三重！（1/2大章）

    才气这一块，天玄世界，还没有看上眼的。
    韩牧野一句话，让白无痕愣住，然后掩着嘴笑起来。
    “你倒是不谦虚啊。”
    抬眼看着面色淡然的韩牧野，白无痕笑容慢慢收敛，化为一丝复杂之色。
    她的记忆之中，多出了很多儒道诗词文章。
    这些都是刚才韩牧野直接灌注入她的血脉记忆中。
    她曾与文墨声相伴游历中州，对诗词文章就算不精通，也能感觉出好坏。
    韩牧野传来的这些文章，每一篇都让她震撼。
    那些诗词之美，简直难以用文辞来形容。
    与文墨声相伴，她没见过这等才情的词曲。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凭这些诗词文章，入中州扬名，韩牧，恐怕真的要尽负天下人望了……”
    中州，儒道统治万年，已经入骨入髓。
    诗词文章，一言可动天下。
    以往，文墨声之名镇压天下儒道。
    但白无痕知道，便是文墨声也无此才情，根本写不出韩牧野留在自己记忆中的这些诗词。
    以如此诗词入皇城，收尽天下人望，文墨声，会不会终为他韩牧野做了嫁衣裳？
    还说不与文墨声争锋。
    这分明是在挖文墨声的墙角根。
    一时间，白无痕心中思绪万千。
    韩牧野没有去管她怎么想，目中神光闪现，开口道：“以你现在实力，可能去那常山青狐族驻地？”
    改变血脉之力，为的是提升战力，若是战力不行，那这改变也没有用处。
    听到韩牧野的话，白无痕轻轻一笑，身形淡去。
    “刺啦——”
    一道剑光在韩牧野身后三尺外显现。
    很快，很隐蔽。
    地境通脉，可一剑而杀。
    有此剑术，加上三柄神魂之剑，白无痕可横行常山青狐驻地。
    便是天境出手，凭她血脉，加上剑术手段，真要爆发神魂之剑，胜负难料。
    感知着这一剑的力量与速度，还有出剑时候的诡异，韩牧野给出了很中肯的评价。
    青狐血脉当真是适合做剑修的。
    与暗杀隐匿手段极强的山猫族相比，青狐族更飘逸潇洒，擅长的剑道手段能更多。
    这样看的话，或许，将神藏之中那些截留的青狐血脉之力融入山猫血脉，然后再纯化几分，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时间，韩牧野想出了数种提升山猫族战力的手段。
    背后，剑锋已到一尺外。
    白无痕目中透出异色。
    剑道谪仙，当真只是剑道领悟精深，战力已经折损了？
    不对！
    身形一顿，白无痕退到三丈之外。
    她的脖颈处，有一道血痕。
    从始至终，她连韩牧野如何出剑的都没看清。
    “说实话，你是第一个敢将剑递到我身外一尺的。”韩牧野没有转身，口中轻语。
    “天玄世界，目前我还没有遇到能将剑递到我身外一尺的剑修。”
    说完，他飞身落下，缓步走入石屋。
    石屋里，黄脂虎已经描摹了大半张书文。
    今日任务，还剩八张。
    “剑道无上，儒道绝伦，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物？”身形飘落，白无痕看着石屋，喃喃低语。
    伸手拂过脖颈，白无痕想起当初袁天剑尊与文墨声论道时候样子。
    剑修，世间锋锐之所集。
    万千杀伐手段，不及这一剑之威。
    “无痕姐，刚才那一剑真的好厉害。”项凌霜目中透出惧色，轻声开口。
    他在下方，看到了韩牧野抬手御使剑光的样子。
    人剑分离，剑随人意。
    他的目光也是转向石屋，其中透出异色：“我，能不能也，也学会这样的一剑？”
    “你想学剑？”白无痕转头，打量一下身形雄壮的项凌霜：“你不是只喜欢长弓吗？”
    项凌霜咧嘴一笑，目中透出晶亮神采：“以前练长弓是不想手上染血。”
    “现在看韩师兄的剑，那才是手不染血的样子。”
    剑光不显，杀人不留行。
    这等剑术，当真可以不沾丝毫血迹。
    听到他的话，白无痕摇摇头：“世间哪有不染血的杀人术？”
    “你没有过自己这一关，再强的剑术也无用。”
    说完，她轻笑道：“我要去百里外的灵貂族驻地一趟，你去不去？”
    去灵貂族驻地？
    干什么？
    项凌霜目光落在白无痕似笑非笑的脸上。
    “你去抢夺血脉之力！”
    项凌霜神色一变。
    白无痕转身就走，有声音传来：“凭我现在力量，三日后还走不出常山青狐族驻地。”
    那只有再去融合其他族群的血脉之力，抽取其中力量入己身。
    哪家部族也不会任自家血脉被平白抽取力量。
    白无痕此去，必然要抢，要杀人！
    项凌霜面上神色变幻，看着一道道青狐族身影闪现，追着白无痕而去，走中咬着牙，大步奔行跟上。
    石屋中，韩牧野目光看向远方，然后转回驻地祭坛。
    那里，有着淡淡的火焰。
    这火焰可以展现出白无痕的安危与力量。
    如果白无痕遇到危险，这火焰会跳动，会暗淡。
    如果白无痕爆发所有力量，这火焰也会跟着升腾，相互呼应。
    甚至，关键时刻，祭坛还能献祭族人之力，帮助白无痕提升战力。
    韩牧野双目盯着那火焰，其中有一道淡薄的火光闪逝。
    这火焰，就是他从天狐传承和青狐传承之中得到的血脉力量。
    天狐的神魂御使。
    青狐的速度。
    青狐血脉中的这种力量，韩牧野准备带回山猫族部落，融入血脉当中。
    有了速度的加成，山猫族那些族人战力会更强。
    转过头，韩牧野看向石屋前的独角犀。
    “嗡——”
    一丝淡淡的神魂之力透出。
    那独角犀目中透出茫然，然后缓缓起身，转身，向着韩牧野，前腿跪地。
    这一刻，这失去灵性的独角犀神魂被打上印记。
    往后，就算其实力提升，凝成新的神魂灵性，也不会背叛。
    天狐一族为何自身战力看似不强，却能成妖族绝强种族，这神魂掌控手段，应该就是其根本。
    当然，天狐九尾，白无痕才三尾，血脉力量之中或许还有更强的手段，没有被开发出来。
    那又如何？
    韩牧野双目中的火焰消散。
    他神藏之中这团火焰与此处祭坛，与白无痕的血脉力量是相通的！
    当白无痕血脉力量提升，开启更多血脉之力时候，韩牧野同样能探查到。
    这一切，就是白无痕所付出的代价。
    不然，韩牧野为她改变传承记忆，让她直接拥有绝强剑术，是白来的吗？
    盘膝而走，韩牧野身上有灵光与剑光交织。
    进入秘境，他通过传承血脉记忆，对自身掌控的剑术又有了深刻的感悟。
    此时，一道道剑光交织在他身周，仿佛要结成一道光茧。
    他的神藏中，气海里，那神魂之剑和剑意长剑，也仿佛要成为光茧。
    这是神魂与剑意要开始蜕变的征兆。
    现在韩牧野已经无法以修行界的规则来衡量自身的修行境界。
    他的丹田灵气修为不过启神，但神魂之强，便是出窍也能压制。
    来这秘境中，如果能再提升肉身力量，让身躯稳固，剑骨大成，那时候，就算不用神魂之力，他也敢硬刚天境。
    “嘭——”
    前方祭坛之中，豁然升起灵光。
    祭坛上的火焰，迸发出五色神采。
    部落之中，散落的青狐族身上，有一道道气血升腾。
    血脉力量提升！
    白无痕远行百里，不过一个时辰，便夺取了一处部落的血脉之力。
    这战力，着实不错。
    一丝丝灵动力量在韩牧野的神藏火焰之中涌现。
    这是属于灵貂族的血脉力量。
    灵貂一族擅长寻找灵药，还对地脉灵气极为敏感。
    以这等力量融入血脉，若是细化，对灵气与天地之力的感知会细腻许多。
    便是融入剑术中，也能对破法之剑有更多的感悟。
    看着神藏之中与长剑相合，缠绕在神魂长剑上的淡淡火焰痕迹，韩牧野目中透出灵光。
    “世间万物，皆可为剑。”
    “原来，万剑归宗的第三重，一剑化万剑之后，是万物为剑，剑为万物。”
    话语落下，他身周所有灵光消融。
    他的气海之中，紫色的人望之气将剑意长剑包裹住，化为一枚巨大的光茧。
    剑道修为领悟到极致，开始蜕凡为灵，升华为另外一种力量。
    感知着那光茧的凝结，韩牧野面上笑意更甚。
    来秘境中一趟，光这剑道领悟吗，就已经值得了。
    他本来以为这等剑道的升华领悟，需要到东海一行，才有机会。
    没想到，当真是万物皆剑。
    远处一道剑光飞遁而回，落在祭坛之上。
    光焰，升腾万丈，照彻天穹。
    数道身影归来，后面还有许多青狐族高手跟随。
    倒是迈着大步的项凌霜回来时候，一脸沉郁。
    对于不喜欢杀伐的象族来说，看一场灭族之战，当真是心中难捱。
    这，就是修行界的真实现状。
    万妖秘境不过是将这种种族间的相互征伐，做到了极致罢了。
    毕竟莽荒星域那些大能当初将万妖秘境送出时候，就是想以这样杀伐的手段，保持血脉传承力量的延续。
    竞争，方能长存。
    安逸，终究会灭亡。
    接连两日，白无痕出手抢夺了五次血脉之力。
    其中一次，还与一位天境强者大战一场。
    现在，那位黑貂族大长老已经在驻地，臣服于白无痕，成为白无痕手下第一高手。
    天狐血脉与青狐血脉的融合，白无痕的战力，比想象中的还强。
    此时，她身后，五根长尾，飘散灵动。
    坐在独角犀背上的黄脂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长尾。
    当然，这长尾根本是虚幻之物，只是力量的表象，她伸手，捞了个空。
    白无痕力量提升，韩牧野也得到了更多血脉记忆和血脉传承。
    黑貂族擅长伏地奔走，与草木一属亲近。
    白额狼族善于御风，速度很快。
    每一个种族，都有其血脉力量特点。
    从中抽取传承力量，韩牧野明白白无痕想要什么。
    速度。
    隐匿。
    不管是青狐还是灵貂，或者是白额狼族，都是速度极快。
    这不是如天鹤那样长途飞遁的速度，而是瞬间爆发，无形无影的短距离袭杀速度。
    这速度快到极致，对于一个剑修来说，能让战力迅速提升很多倍。
    天下剑术，十强九快。
    韩牧野将这些血脉力量剥离驻留，等回山猫驻地，再融合到血脉传承中去。
    “无痕圣女，前方就是云豹族的驻地。”身穿黑袍，身后背着一柄犬牙短刀的黑须老者低声开口。
    云豹，也是以速度见长。
    而且，云豹族的力量，风属性亲和，在各种族中，也算上乘。
    这云豹族的驻地离白无痕她们不近，但离常山青狐驻地不远。
    “无痕姐，真要去？”一旁的项凌霜面色凝重的转头。
    前方部族驻地之中闪现的妖光极盛。
    这是一个规模很大的部落。
    起码十万部族。
    “当然要去。”白无痕双目之中透出一丝灵动，还有淡淡的火焰光芒闪过。
    “不拿下云豹族，我没有绝对把握应对常山青狐。”
    她转过头，看一眼坐在黄脂虎身侧的韩牧野，轻轻点一下头。
    韩牧野的战力不可测，但不代表她可以差使韩牧野出手。
    或许，自己真的有性命之忧，韩牧野会管。
    作为天狐出身的白无痕，有着天狐一族该有的聪慧与谨慎。
    她要做到万全，才会去常山青狐一族。
    “要日落之前到常山青狐族驻地，那在此地只有一个时辰时间。”白无痕转头看向身边的几位金丹强者。
    这些，是青狐族和她收服的其他族群凝结妖丹的高手。
    “这一次，我只要血脉之力。”
    白无痕沉声开口，然后抬手一挥。
    只要血脉之力，其他的，不管。
    那些金丹高手，身形一动，瞬间冲出。
    “轰——”
    一道风卷展开，化为百丈风龙之影，向着部落驻地肆虐而去。
    风卷之后，一道道术法，剑光，化为洪流。
    “敢来攻伐我云豹族驻地？”
    “找死！”
    两道声音响起，两位身穿白袍的身影飞落，一人驻足，抬手一掌拍下，将风龙击碎。
    然后他立在原处，身上妖光一震，将碎散的风龙收束，化为一柄长枪。
    长枪将后面那些术法剑光抵挡住，寸寸搅碎。
    一人便挡住这么多的术法剑光，明显是一位天境强者。
    那另一位同行而至的，自然也是天境。
    另外一人在半空，一步跨出，身上风卷云气，化为一双大手，朝着盘坐在独角犀上的韩牧野压去。
    在他看来，这一行人之中，盘坐巨犀的韩牧野和黄脂虎最特殊。
    白无痕面上露出轻笑，身上灵光收敛，长尾早已不知去向。
    她微微一动，消失在原处。
    黑貂族天境老者一步踏出，神色凝重，手中犬牙刃刺出。
    灵光风卷与犬牙刃的乌光撞在一起，带出丝丝的罡气震荡。
    “黑羽辰？你也敢来我云豹族——”
    那云豹族天境话没说完，忽然面上神色急变。
    黑貂族那点实力，怎么可能敢来？
    这黑貂族天境既然来攻伐云豹驻地，定然有原因。
    唯一的可能就是，天行者！
    黑貂族已经被天行者掌控，黑貂族的血脉传承被夺，连天境高手都被压服。
    那是怎样的强者？
    天行者来秘境是有大道力量压制的。
    在无法借天地之力的情况下，还能压服天境，这等强者，可怕到极点。
    “嘭——”
    云气大手与犬牙刃上的妖光震荡四散。
    “此时情形，还敢分神，当真是，找死。”
    一道声音，在云豹族天境强者身后响起。
    声音轻柔，带着丝丝的魅惑，似乎，如同邻家少女的调皮玩闹。
    但这声音之中，有着让人彻寒的剑光！

 296、天狐，六尾！（2/2大章）

    一道剑光无声无息，穿透了云豹族天境的身躯，从前胸探出。
    这剑，是白无痕从白额狼族得来。
    是某位白额狼族先辈的獠牙打造，破风之力强横。
    剑光穿透身躯，那云豹族天境面上全是惊惧。
    他身形微微一震，一道青白色光晕汇聚头顶，化为一头巴掌大的青白色小豹。
    妖婴。
    这是天境大妖所凝的妖婴。
    妖婴转身，盯着缓缓抽剑的白无痕，满脸恨意，张开嘴，一声低低的嘶吼。
    一蓬血色力量蔓延开。
    “自爆身躯？”
    “你这一爆，十万云豹族人，还能剩下多少？”
    白无痕轻声开口。
    那云豹微微一愣。
    就在这瞬间，白无痕身上有一丝淡淡的神魂之力涌出。
    “你看，我只是来拿血脉之力，又不会伤害这些云豹族人，他们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伤他们？”
    “我拿了血脉力量就走。”
    云豹双目之中透出迷离，口中低语：“真，真的？”
    白无痕轻笑：“当然啊，我从不骗人，你也不想辛苦得来的修为，就这么折损掉吧？”
    云豹茫然的点点头，然后妖婴散去，重回身躯。
    白无痕轻笑，一道淡淡的灵光将这云豹族天境强者的身躯封镇住。
    妖婴迷失，身躯无主，封镇起来很简单。
    那云豹妖婴以为自己是回到了身躯，其实，他已经迷失在虚幻空间。
    只要白无痕想，这云豹族天境强者的妖婴一辈子都回不来。
    这就是天狐。
    神魂方面的手段，强横到难以想象。
    看着白无痕瞬息之间就解决掉一位云豹族天境，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轰天裂地的争斗也好，这等无声无息的手段也罢，没有好坏之分。
    胜负，生死，才是最重要。
    白无痕没有借天地之力，只是以自身血脉天赋，剑术和神魂之力结合，轻描淡写就解决一位天境。
    剑道修行，不也是如此？
    力剑以力压人，法剑以剑施法，意剑凝剑为势，最终，都是强化自身力量，以求斩杀强敌。
    其实，力剑也要，法剑也罢，这些都是手段。
    手段无好坏，用在最合适的地方，用的最巧妙，才是重要。
    白无痕有天狐一族的聪颖狡诈，又有青狐一族的灵动，加上韩牧野帮她融入剑术记忆，战力手段，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切，都是在瞬息之间完成。
    等那边的灵光罡风散去，白无痕已经站在半空，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
    “云腾前辈，我想，你不会眼睁睁看着云升前辈陨落吧？”
    云腾云升，云豹驻地的两位大长老，天境强者。
    来之前，白无痕已经将所有的讯息掌握。
    看着神魂迷失，身躯被镇压的云升，那名叫云腾的天境强者面色阴沉，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前辈真是爽快。”白无痕轻笑，然后双目之中闪动灵光：“我想要借一丝云豹族血脉力量，还想，请前辈跟我去一趟常山青狐族驻地。”
    借血脉之力。
    去常山青狐族。
    云腾身上力量涌动，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前辈，我真的只是借一丝。”
    “你看，我并未压服你们一族，也不可能融合你们的血脉传承。”
    白无痕轻声开口。
    这倒不假。
    没有镇压整个族群，白无痕就算拿到血脉之力也不敢融合。
    其中的反噬之力，说不定会将其同化。
    只是借一丝的话，对于云豹族来说，有损失，但还能接受。
    起码，比面前的云升立刻陨落强。
    两位天境坐镇的族群，与只有一位天境坐镇的，那是两种概念。
    至于说去常山青狐族驻地，在云腾看来，面前这狐族少女，定然是想与常山青狐族达成什么协议。
    都是狐族，不会有多大的冲突。
    沉吟片刻云腾沉声道：“我陪你们去常山青狐族，但你要放了云升。”
    白无痕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白无痕一人进入云豹族驻地，前往祭坛。
    项凌霜想要跟随，被白无痕拒绝。
    那些被白无痕收服的强者，看着白无痕走进云豹族驻地，都是轻舒一口气。
    原本想象的大战没有发生，如此轻易就达到目的。
    “韩师兄，无痕姐已经这么强了吗？”项凌霜有些迷茫的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这两天，他亲眼看着白无痕出手不容情，灭杀了好多妖族。
    这让他心头无比难受。
    他言听计从的小白，这么成了这样。
    现在，他又看到白无痕根本没有伤害云豹族。
    他已经糊涂了。
    “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决出生死，也不需要各种算计。”韩牧野看向前方云豹族驻地，淡淡开口。
    “只有真正掌控了自身力量的强者，才有资格选择出手或者不出手。”
    真正的强者？
    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强者？
    项凌霜张张嘴，他想象不到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白无痕已经成为真正的强者了？还是说，韩牧野才是？
    “制定这秘境规则的人，能看着秘境之中无数年，无数妖族生死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我们身在其中，就需要按照这些强者的规则来，否则，可能会死在这里。”
    韩牧野似乎看透了项凌霜的想法，轻轻出声。
    制定秘境规则的人才是强者？
    项凌霜茫然点头，看着韩牧野：“韩师兄，那，你算是强者吗？”
    韩牧野轻笑着摇头。
    他还不算。
    不过，他在尝试悄然改变秘境中的规则！
    血脉传承记忆的篡改，血脉力量的分离。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韩牧野有些期待，等他亲手打造出一支血脉力量强横到难以想象的族群出来，会不会引动这秘境规则的改变？
    或者，这秘境之后，还有人掌控？
    段九霄吗？
    “轰——”
    前方，火焰之光升起。
    祭坛血脉光晕照彻百里。
    此刻，所有的云豹族人身上，都有一丝淡淡的青色流光闪耀。
    那是，剑光。
    韩牧野面上笑意更甚。
    “韩师兄，助我。”
    白无痕的声音响起。
    韩牧野点点头，金色的浩然气将神藏中的那团火焰包裹。
    白无痕的神魂之力还不够强，无法与整个云豹族抗衡。
    但她有韩牧野作为依仗。
    前方，云豹族那些族人身上的剑光越来越盛。
    这是血脉传承之力的融入。
    立在祭坛前的云腾面上露出笑意。
    他身上，有着数十道剑光闪动。
    这些剑光都是剑术传承，正在融于他的血脉之中。
    感知着这些剑术的强横，云腾脸上笑意更浓。
    剑术传承，能让他们云豹一族的实力提升十倍！
    看来这位狐族，是被自家血脉传承反噬融合了。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这狐族的传承力量，怎么会被云豹族族人领悟。
    这样看来，云豹一族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
    心情不错的云腾转过头，看向部落之外，目中露出一丝杀意。
    黑貂族的天境敢来此地，当真是不知死活。
    等一会——
    心绪才起，他面色巨变。
    驻地之中，一位位族人躬身下拜，从人境到地境，一个个匍匐在地。
    云腾身上，青色妖光闪动，全力抵挡着来自心头的臣服之意。
    “你不守承诺——”
    双眼瞪着祭坛上火焰，云腾面上全是激动暴怒之色。
    这狐族说只拿一丝血脉之力，可是现在，她是在炼化整个云豹族的血脉力量！
    血脉力量要是被炼化，他们整个族群都要身不由己。
    云腾飞身而上，身上妖光澎湃，撞向祭坛。
    只是他身形才动，一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云升！
    他云腾乃是天境大妖，实力强绝，能抵挡血脉力量侵蚀，能不被天狐之力迷失神魂。
    可刚才身躯受伤，妖婴离体的云升挡不住。
    此时的云升，面上神色淡然，抬手便是一道青丝化为剑光斩落。
    出手无情！
    本族相互扶持无数年的天境，此时竟然这般出手狠厉，唯一的可能就是，云升的心神已经被夺，神魂迷失。
    云升，已经迷失了自己！
    “天狐！”云腾惊呼出口。
    操纵人心，控制神魂之力，是天狐最擅长手段。
    那个看上去真诚无比如邻家小姑娘般的狐族，竟然是身聚天狐血脉！
    “轰——”
    云升一击，将云腾撞出十丈外。
    等他想要再次飞身起来时候，只觉浑身震颤，抬眼，看向前方，双目中逐渐透出迷离之色。
    祭坛上，身后六道剑光闪动的白无痕缓步踏出。
    这一刻，整个云豹族的族人全都跪地。
    两位天境大修，也躬身跪倒。
    自始至终，白无痕谋划的都是云豹一族所有的力量，所谓借一丝血脉之力，不过是个由头。
    要挟云腾往常山青狐族去，也是用来麻痹云腾而已。
    所有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稳！
    天狐之智，堪称妖绝。
    “长老说，无痕姐能让南荒不再战乱……”看着眼前这一幕，项凌霜口中低语。
    韩牧野没有说话。
    这就是天狐血脉的可怕之处。
    不知不觉，操控神魂。
    要是南荒出了一位绝强的天狐，掌控所有妖族，那真的能结束战乱。
    但这不可能。
    没有哪个族群愿意成为没有思想，不知反抗的附庸。
    一道道青色的光晕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流转。
    这是云豹族血脉之力的展现。
    操控风云之力，迅疾，勇猛。
    这样的血脉力量，对修剑术有加成。
    所以白无痕能凭借这云豹族的血脉之力，再聚一尾。
    “韩师兄，天色已经不早，我们去常山青狐族吧。”走下祭坛，收敛剑光，白无痕看向韩牧野，轻声开口。
    越是修为战力提升，血脉之力汇聚，白无痕越是感觉韩牧野神魂力量的深不可测。
    还有，当她融合云豹族的血脉力量时候，韩牧野也帮她改变契合的剑术。
    这等随意修改血脉传承记忆的手段，真的难以想象。
    他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悟透血脉与剑术之间的关联之力？
    世上，当真有这样悟性通天的人物？
    再次启程，众人之后多了一支长长的队伍。
    数千云豹族地境高手悄然随行。
    他们的身上，有淡淡的云气与剑光闪现。
    只是才初初得到传承，他们对血脉中的剑术掌握还不是很纯熟，手上也没有趁手的剑器。
    不少人只是持一根长棍，便当剑器来用。
    当真有些万物为剑的样子了。
    队伍前行，终于在日落时候看到前方葱翠连绵的山峦。
    常山，青狐一族驻地。
    “呜——”
    号角声传来，那是部落收拢，准备封闭的讯号。
    外出的族人，要赶紧归来。
    “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白无痕笑着出声，然后飞身而起，身后，六道长尾飘荡。
    六尾天狐！
    她身上，剑光收敛，神魂之力飘散，将周围天穹，都染成金色。
    “诸位前辈，我来的不算迟吧？”
    白无痕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又仿佛在天边。
    天狐之力，迷惑众生。
    “你，你不是三尾！”
    “六尾天狐，何处有此等大妖？”
    “紧守心神，所有族人静坐，不得抬头！”
    到底是大族，常山青狐族的应对，比云豹族郑重许多。
    面对一位六尾天狐，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一道道冲天妖光化为光幕，挡在部落之前。
    本以为三尾天狐，便是血脉之力再强，也无法在常山青狐一族面前翻天。
    可此时到来的是一位六尾天狐，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诸位前辈，不知晚辈，可能得到常山青狐一族的认可？”
    身立云头，白无痕淡淡开口。
    认可？
    此等实力，敢不认可？
    五道身影立在常山狐族部落之前，沉默相对。
    “好，往后那一部青狐族群就交给你。”
    半晌之后，站在中间的长须老者冷声开口。
    这种被逼上门的认可，能好言好语才怪了。
    听到老者开口，白无痕面上露出笑意。
    下方项凌霜也是舒一口气。
    不用打了，真好。
    韩牧野目光落在连绵山峦上，轻轻摇头。
    白无痕此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所求的，是这常山青狐一族的血脉之力！
    “既然诸位前辈认可，那不知，我可不可以求一点常山青狐一族的血脉之力？”白无痕的声音，悠然响起。

 297、我会给他们十年时间？（1/2大章）

    求常山青狐的血脉之力！
    求？
    六尾凌天，当空横行，怎么可能是求！
    五位常山青狐族大修士瞬间变色。
    那位当先出声的老者哈哈笑一声，手中青色的妖光仿若圆月。
    “当真是天狐，视我等其他狐族为附庸么？”
    “六尾又如何，今日让我看看，你能不能踏入我常山青狐驻地半步！”
    话音落下，青色圆月当空，光芒挡住夕阳余晖。
    秘境之地，外人借不了天地之力。
    但一直生长在秘境中的妖族，能借天地之力！
    圆月有光，成大势。
    这位青狐族的天境，竟然已经能术法成神通，融血脉之力，借天地力量。
    此等天境强者，虽然才成天境元婴一重，战力已经能与元婴二重争锋了。
    那青色圆月升起，背后常山青狐族祭坛上的火焰也跟着升起灵光。
    圆月当空，定住白无痕和她身后六尾。
    知道天狐一族的强大，所以这青狐老者出手就尽全力！
    不只此人出手，他身后的四位天境，身上也是妖光闪动，一道道术法凝成。
    五位天境！
    此等强横力量，让跟在后方的黑貂族天境和刚被白无痕收服的云豹族两位天境面色凝重。
    他们在等白无痕的讯号。
    项凌霜握着手中大弓，想要抬起，又无力放下。
    他的箭，伤不了天境。
    韩牧野盘坐在独角犀的背上，黄脂虎在他身旁，紧张的握着自己的短剑。
    “义父，小白姐姐能赢吗？”
    黄脂虎的声音很小，似乎是怕打扰到前方的白无痕。
    韩牧野轻笑道：“当然能赢，就看怎么赢。”
    天狐血脉，精于算计。
    没有必胜之力，白无痕怎么会轻易出手。
    只是如韩牧野所说，怎么赢，才是最重要。
    抬头，韩牧野看向白无痕，他的双目之中，有血脉火焰闪动。
    这火焰映照，让他能看清白无痕的所有动作和力量轨迹。
    果然！
    半空之中，那静静悬浮的，只是虚影！
    真正的白无痕早已消失在原处。
    “轰——”
    术法在圆月指引下，将白无痕的虚影撞碎。
    下方，同来的几位天境都是变色。
    项凌霜一声怒喝，手中大弓抬起，一道三丈青光凝成长剑。
    一箭射出，项凌霜身上气血力量飘摇不定。
    这一箭，是凝他气血之力所发，可越阶逆天而战。
    箭光瞬间穿越虚空，扎向常山青狐族当先的老者面门。
    长箭来，老者一声冷哼，抬手，青色圆月之中挥洒光晕。
    长箭轰然炸裂。
    在天境面前，此等力量不值一提。
    炸裂长箭，老者目光落在下方，刚准备出声，忽然浑身一震。
    那些被天狐收服的各族修行者，此时不但没有因为天狐陨落而神魂震荡崩溃，反而一个个战意充沛。
    怎么可能？
    神念一动，他豁然转身。
    远处，常山，部落之前，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少女缓步前行。
    一位位原本该躲在房屋中的青狐族人，都走出家门，然后缓缓跪拜在地。
    “怎么会这样，青狐血脉，不是天狐血脉吗……”
    那天境大妖面上全是茫然。
    驻地的祭坛力量可以抵挡本族血脉之外的天境强者。
    就是天境元婴三重，也能挡住。
    这是常山青狐一族能屹立万里内无对手的根本原因。
    可是此时，那天狐，怎么能直入驻地？
    靠着天狐血脉之力骗过祭坛血脉力量？
    不可能。
    就算是天狐之力，祭坛血脉之力也能辨别出来。
    除非——
    “你，你放弃天狐血脉为主导，以青狐血脉为根基了？”
    那青狐族天境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部落门庭下的白无痕。
    天狐血脉多尊贵啊！
    世上真的有天狐愿意放弃自身血脉，融合青狐血脉为主？
    这怎么可能？
    立在门庭之下的白无痕缓缓转身。
    她面容如邻家少女，身上气息与身后匍匐的青狐族那些族人无异。
    轻轻露出微笑，她的手抬起。
    一道剑光在掌心浮现。
    “仓啷——”
    剑光，闪逝。
    下一瞬，那剑出现在青狐天境大妖的身前。
    快。
    这一剑快到极致。
    快到天境大妖也只来得及在身周笼罩一层罡风。
    “刺啦——”
    护罩如薄纸被撕开。
    老者惊惧急退，头顶圆月之光涌出，将这剑光罩住。
    可就在下一瞬，他浑身战栗，手中圆月缓缓消散。
    另外四柄长剑，悄然悬在与他同来的四位天境身后。
    那四位天境同族，却毫无所觉，反而面露惊骇的看着他的身后。
    他知道，自己身后，定然也悬着一柄长剑。
    “这，这到底是血脉之力，还是，你有着逆天的剑术修行……”
    老者口中低语。
    他和身前的同族天境，都放弃了反抗。
    看不见胜利的希望。
    这剑术，实在太强！
    白无痕轻笑，没有回答，转身往部落之中走去。
    她身后，六柄长剑，静静悬浮。
    一剑，压服五位天境！
    这一幕，让那些跟随白无痕而来的妖族全都满脸激动。
    妖族以部落群居，天生慕强。
    对于强者，有着天然的畏惧和亲近。
    白无痕的战力，强到它们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
    能成为白无痕的麾下，以后修行定然能得到更多的机缘。
    毕竟对于修行者来说，强者能够争夺的资源更多无数。
    “多谢韩师兄了。”
    韩牧野耳畔，白无痕的声音响起。
    谢。
    当然要谢。
    如果不是韩牧野出手操纵神魂之剑，白无痕何来一剑压服五位天境的手段？
    那剑是白无痕所凝，但御使手段，却是韩牧野。
    刚才白无痕在出剑的刹那，将神魂之剑的操控之权交给了韩牧野。
    韩牧野的剑术，别说这些青狐族，就是东海剑修，也要仰望。
    五道剑光，悄无声息。
    如果真要斩杀这五位天境，也不过是多周旋片刻罢了。
    “韩师兄，我只求血脉力量，族群都任你差遣。”
    白无痕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入秘境，直接成就六尾修为，现在又拿下了常山青狐一族。
    只要融合血脉之力，起码再生一尾。
    此等力量，与万年前的白轻语也差不了多少。
    等回天玄世界，引动天地之力，能横行南荒。
    这样，有白无痕守护，起码南荒狐族有了自保之力。
    白无痕只要血脉力量，对于收服的高手和部族倒是不怎么看重。
    毕竟这些在秘境之中收服的部众，离开时候，又带不去天玄世界。
    “好。”
    韩牧野淡淡开口。
    缓步前行的白无痕面上露出笑意。
    一步踏出，她的身形撞入祭坛之中。
    火焰，化为金光。
    天地之间，金光照耀千里，万里方圆，一片彻亮。
    那些青狐族都浑身瑟瑟发抖，低头伏在地上。
    便是金丹高手，也不能自已。
    只有那五位天境，堪堪在祭坛前站立。
    看着祭坛，韩牧野缓缓闭眼。
    他神藏中，传承火焰炽烈。
    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浮现。
    与当初山猫族的相似，常山青狐族也是从莽荒而来。
    只是相比血脉源头只到出窍的山猫族，这常山青狐族始祖的修为要高出许多。
    化神巅峰，执掌一部族群。
    “原来这秘境之中，有天狐存在。”
    看着九尾遮天，掌控众生的玉白身影，韩牧野口中低语。
    九尾，那等力量，已经是另外一个层次。
    天境元婴巅峰的强者，在这九尾天狐面前，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不只是天狐。
    韩牧野还看到了一击便碎裂山岳，身形可抵千丈高峰的巨兽，还有化身为人，一击斩杀一片地境的强大妖族。
    这些莽荒世界的强者，每一位都超越了天境存在。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强者，现在还在不在这万妖秘境。
    如果哪怕还有一位在这秘境中，外人根本无法得到万妖令。
    超越天境，谁能战胜？
    画面流转，韩牧野双目眯起。
    “夔牛角！”
    那根横贯天地，雷光炸裂无数妖族的黑色长角，就是上古神兽夔牛的双角之一。
    那头强横的上古神兽，是被天玄大修士一击轰杀。
    传承记忆之中关于夔牛角的画面不多。
    当初风灵剑宗的张成告诉韩牧野，他是花费绝大代价，请南荒大部帮他进入秘境。
    那夔牛角是南荒荒牛族血脉之力引出的。
    荒牛一族，族群不大，这一次也有一些进入秘境中。
    看来需要寻到这些荒牛族人，才有机会引出夔牛角。
    只是画面中的夔牛角强悍无比，雷电之力绝伦，要想得到恐怕很难。
    除了探查画面中的隐秘，韩牧野也开始小心修改传承记忆。
    一道道剑光在驻地之中升起。
    剑光升起时候，项凌霜和那几位被收服的天境大妖面上，都露出轻松神色。
    血脉传承开始融合，说明白无痕已经得到了此处祭坛之中血脉力量的认可。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其中出力的都是韩牧野，白无痕只要等待将已经改变的血脉力量融入自身即可。
    过程，无比轻松。
    真正凶险的，反而是之前与五位天境大妖的争锋。
    如果真要拼死一战，天地之力爆发，族群血脉之力牵引，白无痕讨不了好。
    “轰——”
    光焰炸裂，身穿青紫色长袍，头戴金色束发凤冠的白无痕显露在祭台之上。
    青涩的面容上，多了一丝雍容。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融，却毫无违和之感。
    她走出祭坛的刹那，整个常山青狐部落驻地，包括那些随白无痕前来的强者，都低下头。
    青狐与天狐血脉之力交融，白无痕身上，有着难以探查的神秘力量涌现。
    白无痕身后，七道长尾虚影随风飘荡。
    七尾天狐！
    天狐之力，每一尾的增加，是其本身血脉力量的十倍提升。
    六尾与七尾，战力相差十倍！
    如果说六尾天狐，常山青狐部还有一战之心，现在面对七尾天狐，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臣服。
    “小白姐姐好漂亮啊……”黄脂虎看着祭坛上走下的白无痕，口中嘀咕。
    然后，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面上露出苦涩：“好饿啊……”
    对面，缓步走来的白无痕轻笑出声。
    ……
    韩牧野和黄脂虎没有在常山青狐部落留多久。
    白无痕往后会驻留在这里，统御青狐部。
    她自身力量转换，修为暴涨，需要花费时间去适应。
    这常山青狐部的部众，也要时间去掌握自身血脉之中留下的传承剑术。
    韩牧野和黄脂虎骑着独角犀回山猫部。
    项凌霜没有随韩牧野回去，也没有留在常山青狐部落。
    他是独自一人走的。
    这几日，他看着白无痕杀伐果断，感触很大。
    这秘境中妖族的相互倾轧，让他很难接受。
    他准备去寻找秘境中的象族，看看他们是怎样生活的。
    白无痕没有挽留，只是告诉他，需要帮助时候，就回来。
    “小白象的实力还是很强的，炼体拳术我见过，弓箭也是厉害，寻常金丹，奈何不了他。”
    看着项凌霜背影，白无痕轻声开口。
    “一个不喜欢手上沾血的象族，你觉得他能走多远？”韩牧野摇摇头，面上全是笑意。
    从得到的几处血脉传承记忆之中，韩牧野看得到了一些象族的生活状态。
    这些身形强壮，力量强横的象族人，却被很多部族奴役，做着搬运开采的重活。
    哪怕象族人任劳任怨，也没有得到尊重。
    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不愿展现强横一面，不以果断杀伐震慑，就不会得到尊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之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
    或许，项凌霜出行一趟，会有所感悟。
    青狐部有白无痕的血脉之力融合，战力提升许多。
    但目前缺乏足够的剑器。
    山猫族倒是人人有短刃，可那短刃是山猫族人自身指爪所化，相比灵器级别的剑器，杀伤力还是差了不少。
    “据说秘境之中有擅长交易的种族，还有擅长冶炼的族群，韩师兄如果探查到这些族群消息，我们就去一趟。”
    白无痕看向韩牧野，然后目光落在一旁兜着一大包灵果的黄脂虎身上。
    “韩师兄，这秘境开启，外界一年，此地十年，你真准备等十年之后再带着脂虎出去？”
    十年成长，在这充满杀伐的秘境中，对于黄脂虎来说不是好事。
    “我会给他们那些人十年时间吗？”催动独角犀离去，韩牧野的声音传回。
    白无痕面上露出笑意。
    那些从各处界域进入秘境的修行者不知道，韩牧野不会给他们成长的时间。
    万妖争锋，从进入秘境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有趣，真不知道，那位段九霄前辈知道自己选定的传承者，竟是一位人族，他会怎么想。”
    天狐传承记忆深处，有一段隐秘。
    当初压服整个秘境的万兽妖尊曾有过谋划，他的传承者，必然要有融合所有血脉的手段。
    这个隐秘，便是天狐也不相信的。
    没有谁的身躯能承受所有血脉力量的聚合。
    便是化身妖魔，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当年曾有大妖想要吞噬各方血脉，修出最强妖身。
    但其在吞噬第七十道血脉时候，身躯崩碎，神魂陨灭。
    力量太过驳杂，最终的结果，只有崩溃。
    可白无痕想不到，韩牧野通过修改血脉传承记忆的手段，完美解决了血脉融合的问题。
    取其中最契合的力量传承融合。
    青狐血脉与白狐血脉之中的传承完美融合，再加上修改的剑术记忆，身为七尾天狐，白无痕有信心越阶而战。
    完美融合血脉，战力可翻十倍！

 298、风属性亲和圆满（2/2大章）

    如果血脉力量再溯源返祖，力量提升，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子？
    “韩师兄会改造出什么样的妖族血脉来？”
    白无痕看着离去的韩牧野，口中低语。
    那些莽荒前辈所求的，到底是怎样的路子？
    韩牧野所为，是顺天而行，还是在逆天？
    不知道。
    聪慧如天狐，白无痕心中也没底。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看韩牧野能有什么样的手段。
    ——————
    韩牧野和黄脂虎驾驭独角犀，两日时间回到山猫族驻地。
    走的慢，是让黄脂虎适应以后如何驾驭独角犀。
    等他们到山猫族驻地时候，那身形巨大的独角犀已经化为寻常模样，高不过丈，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玉色灵光，还带着各色的花环。
    花环，是黄脂虎采摘了野花让云娣帮着编的。
    当韩牧野踏入山猫族驻地的刹那，整个族群驻地，无数剑光升起。
    祭坛上的火焰，不断闪烁，似乎在欢呼雀跃。
    韩牧野抬头，双目之中，道道灵光闪现，一团金色火焰，直接落在祭坛上。
    “主人。”
    化身大猫的山猫血脉山苍飞身落下，伏在韩牧野身前。
    它的身上，青光闪动。
    这是在接受传承力量。
    等它的传承力量融合之后，整个族群，就开始传承新的融合记忆。
    伏在韩牧野身前，山苍身上气息不断涌动，时强时弱。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火焰不断变幻。
    抽丝剥茧。
    抽离山猫一族血脉之中本来的躁动，轻率，融入天狐的聪颖。
    分解青狐的灵动，灵貂和云豹的速度，化入新的血脉。
    这些事情看似容易，每一样都是韩牧野推衍无数次。
    血脉融合，其中出一点差错，那就是整个族群的消亡。
    山苍身上，气息越来越浑厚。
    原本的狂躁慢慢收敛，双目中，透出睿智的神光。
    它的身形，逐渐化为虚幻。
    这是风属性力量的具现，让身形处于现实与虚幻之间，最大限度保护自己，隐藏自己。
    脚下指爪轻动，山苍的身体化为一道清风，似乎要飘荡离去。
    如此身形，再配上剑道手段，战力绝对强横。
    韩牧野面露微笑，看向身形慢慢显露出来的山苍。
    “咦，大猫多了一条尾巴。”
    坐在独角犀背上的黄脂虎好奇出声。
    此时，山苍的背后，多出一条虚幻的猫尾。
    山苍神色激动，向着韩牧野俯身下拜。
    “多谢主人赏赐。”
    这多出的一条猫尾，既是血脉力量提升，融合九尾天狐血脉的结果，也代表着山猫一族的血脉力量彻底改变。
    往后，山猫族只要好好修行，都有机会化身九尾灵猫，修为超越始祖。
    出窍，远远不是终点。
    这种血脉力量的跃升，在万妖秘境之中只是传说。
    今日，这样的机缘降临在自家身上，山苍当然欣喜。
    山苍吐出一块玉简，然后身形化为清风，回到祭坛上。
    祭坛上的火焰炸开，升起十丈光焰。
    一位位山猫族人走上前，开始接受传承机缘。
    韩牧野领着黄脂虎回到茅屋，云娣安顿黄脂虎休息，韩牧野则是将那块玉简拿出，神念探入其中。
    还不错，离开这几日，山猫族将方圆五千里的各方势力，族群分布，全都探查一遍。
    以山猫族人现在的隐匿手段，周边除了几个大族无法深入其中，其他部落，完全没有丝毫隐秘可言。
    “向南五百里外思云山山狸族，半步天境一位，族群驻地有一处小矿脉，三日前有一位天行者加入其中。”
    “向西五百二十里罗拓谷，青鼬族，半步天境一位，擅长炼丹，族群有一片灵药田，这几日有五位天行者在全力围杀青鼬部族。”
    “千里外，白鹤山灵猪大族，传承血脉之中有上古撕天犼的力量，狂暴蛮横，族众三万，强者数位，有天境，十位天行者到来，被诛杀。”
    ……
    一个个讯息出现，其中还有各种势力分布图，各种族的身形、外貌、血脉力量特点等等。
    “五千里内有七个山猫族群，可以都合并过来，血脉力量融合提升，或许，能让族群再出一尾。”
    “青鼬族擅长炼丹，倒是能用上，看看能不能改变血脉记忆，专注炼丹。”
    “灵猪部，”韩牧野目中透出一丝精光：“我对上古传承血脉也有几分兴趣。”
    “轰——”
    茅屋之外，有轰鸣声起。
    那是血脉力量提升太快，引动的罡风震荡。
    盘坐在祭坛前的一位青袍老者身上，青色妖光闪动，背后山猫虚影浮现。
    聚灵化身，血脉具现。
    这是血脉力量足够强横，才会有的。
    半步天境。
    山猫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半步天境。
    茅屋外的灵光妖气轰鸣了一夜。
    山猫族出现了三位半步天境，七位金丹六重以上的强者。
    这等实力的变化，比以前强十倍不止。
    何况传承记忆之中，各种剑术，血脉里的力量也完全不是之前可比。
    日头初升时候，所有山猫族前来朝拜。
    血脉记忆之中，他们的主人只有一位，那就是赐予他们力量的韩牧野。
    让其他族人散去，韩牧野留下了十位族群强者。
    他们的任务是，前往青鼬族驻地，帮助其抵御天行者的围杀。
    然后韩牧野看向立在一旁的山苍。
    “我们去一趟白鹤山。”
    白鹤山？
    山苍一愣。
    “主人，我们是要与他们联盟？”它背后长尾轻动，低声道：“灵猪族性情暴虐，恐怕不会接受。”
    “我对撕天犼的血脉感兴趣。”韩牧野的话，让山苍浑身一颤。
    没有去管山苍，韩牧野转头看向才起床不久，已经在晨练的黄脂虎。
    “脂虎，义父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听到有任务，黄脂虎收了拳式，一脸期待的点头。
    “你留在部落，教授他们所学的文章，考校他们识字。”
    韩牧野微笑开口。
    黄脂虎眼睛一亮：“是跟崔师父一样？”
    崔赫连就是黄脂虎的启蒙教习。
    韩牧野点点头。
    “好。”黄脂虎背着手，模仿崔赫连样子，往前踱步，抬手到胸前捋一把，想起自己没有那长须，只好作罢。
    云娣跟着她后面。
    看着黄脂虎去教授文字，韩牧野轻轻摇头。
    不过是给这小丫头寻个事情做吧。
    当初安排带黄脂虎来秘境，是为了能遇到合适血脉时候，帮她融合。
    这样，能省去黄脂虎数十上百年的苦修。
    这小丫头是自己的义女，妥妥西疆顶尖修二代，自然要给她最好的机缘。
    现在黄脂虎在秘境中吃喝玩倒是快活，但对于学业和修行，也不能荒废。
    而且，秘境多是妖族，这等环境对于黄脂虎成长不利。
    韩牧野准备在最短时间拿到自己想要的宝物，然后离开秘境。
    一只天鹤出现在韩牧野身前，他一步踏上天鹤的背。
    天鹤展翅而走。
    山苍所化的淡淡风卷，就盘旋在天鹤的脖颈位置。
    千里之地，对于擅长飞遁的天鹤来说，不过一会工夫。
    前方山石高耸，如白鹤展翅。
    山脚下，绵延的部落，妖气升腾。
    “吼——”
    一声狂吼，一道乌光化为罡风，直接撞向天际。
    罡风如刀，周边的虚空之中，一片尖利呼啸。
    威压之力传来，如万钧之山。
    这灵猪部果然是暴虐，直接出手。
    天鹤双翅轻展，身形一闪，避过罡风的轰击。
    天空，是天鹤的世界。
    韩牧野身形落在虚空，背手而立。
    山苍神色凝重，低头看着下方。
    一道道宏大的妖光升起。
    其中最强那道，光柱冲天，其中有一头百丈獠牙黑甲凶猪虚影，咆哮怒吼。
    天境大妖。
    这灵猪部当真是有天境大妖在的。
    看着那当先而来的天境大妖，韩牧野缓缓眯起眼睛，身后，剑光浮现。
    八宝如意化为青光长剑，引动丹田剑意，裹着气海中紫气缭绕的剑光，一路斩下。
    “轰——”
    剑光撞在光柱上，劈在猪妖虚影头顶。
    猪妖悲鸣，身躯化成虚无。
    下方那天境大妖身形顿住。
    剑光毫不停殆，再次斩下。
    “挡住——”
    一声嘶吼，数道半步天境身躯撞向剑光。
    这些身影不是自愿挡剑。
    他们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冲上来。
    “原来，这灵猪部的血脉之灵，已经与天境大妖相融合。”
    韩牧野轻语一声，面上神色不变，前方长剑斩落势头不动摇丝毫。
    “刺啦——”
    一位半步天境的身躯被剑光斩断。
    虚。
    真虚。
    这灵猪部的半步天境，根本没有一点实际战力。
    剑光横扫，其他几位半步天境没有撑过三息。
    怪不得这区区灵猪部都能出天境，原来是将所有的资源与血脉之力都压在了那天境大妖一人身上。
    聚一族之力，供养一人。
    很多进入秘境的外来修行者会这么做。
    没想到这秘境中大妖，也会这样做。
    “去死——”
    半步天境挡住剑光，那位天境大妖终于缓过一气，暴喝怒吼，浑身金光闪耀，头脸化为四颗半丈獠牙，突目长嘴的妖魔。
    “妖身魔性？这是融合血脉之力未能完全，被血脉之力影响心性，迷失本源了。”
    山苍惊惧的低语。
    在秘境中，它们这些血脉之力逃不过被炼化的命运。
    但大多数妖族与血脉之间是是相互契合，相辅相成。
    如面前这大妖，强行炼化血脉，导致血脉与自身力量冲突，浑身力量丝毫不融洽的，很少。
    怪不得这灵猪部暴虐无比。
    化身獠牙妖魔，那天境大妖的实力明显提升数倍，身周金光将虚空之中的灵气排开。
    似乎还觉得不够，大妖仰天嘶吼，身后祭坛上的灵光火焰升起。
    一位位灵猪部的族人身躯瘫软，身上气血与妖气被抽取，灌注到祭坛之中。
    抽取本族血脉本源。
    这手段，狠。
    韩牧野摇摇头，前方剑光一往无前，轰然斩下。
    天境大妖长吼，口中有青色的妖光化为风刃，迎着长剑而上。
    撕天犼的神通。
    上古异兽撕天犼，能驾驭风灵之力，以风刃破开天地牢笼。
    便是天穹壁障，也挡不住撕天犼神通一击。
    这灵猪族大妖明显是有撕天犼的血脉力量，这道风刃力量强横到极点。
    “风？”
    看着那风刃，韩牧野缓缓闭眼。
    这一刻，他仿佛化身清风，身周全是流云。
    风从何来？
    天地之变。
    山林水火，万物之变，引动虚空震动，最终化为无尽之风。
    既然如此，那风中若是再变呢？
    这一刻，立在韩牧野身侧的山苍身形震荡，虚化成风，然后化为风刃，直接往下方那道撕天犼的神通撞去。
    以风对风！
    风卷相撞，风刃不断震荡，然后化为虚无。
    罡风消散，云飘风熄。
    下方，天境大妖惊惧的瞪着眼睛，看着长剑从天而降，一击将他的身躯劈成两半。
    “嘭——”
    祭坛上，火焰升腾。
    化为清风的山苍身躯直接撞落在祭坛上。
    整个灵猪族部落，所有的族人都匍匐在地，身上气息翻涌，不断削弱。
    没有撕天犼血脉加持，这些灵猪族就是再寻常不过的族群。
    半个时辰后，光焰炸裂，身后三尾的山苍化身百丈，一步踏出，口中有低低的嘶吼声传来。
    韩牧野身上风云交织，灵光涌动。
    风属性亲和，圆满。
    通过上古异兽的血脉力量感悟，韩牧野终于将自身的风属亲和提升到满级。
    现在他再施展风火相合的燎原剑术，战力能提升数倍。
    “走吧，回去派人将这部落驻地搜刮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灵猪部的血脉之力被山苍融合，这部落力量无限衰退。
    部落中的资源，当然要夺取。
    山苍已经以血脉之力招引，千余山猫族强者正在悄然敢赶来的路上。
    韩牧野飞身而动，落在天鹤背上。
    天鹤盘旋，轻声长鸣。
    “白鹤山中，有你要的血脉之力？”韩牧野转头看向那犹如展翅白鹤的山石。
    他身周灵光一震，一道道天鹤身影出现。
    这些天鹤都是沉眠在天鹤翼的天鹤空间，慢慢修养。
    天鹤身影一出现，个个引颈长鸣，往那白鹤山的山石撞去。
    “嘭——”
    血色流光沾染山石。
    天鹤的头顶精血，可是能增加妖族血脉融合的。
    这是至宝。
    看着一只只天鹤去撞山石，精血耗损，韩牧野眉头皱起。
    但他没有阻止。
    他能感觉到，白鹤山上，有力量在复苏。
    这力量，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浑厚。
    那是浑厚的空间力量。
    这力量，与韩牧野掌控的天鹤翼同出一体。
    上古血脉？
    天鹤传承？
    有趣。
    “轰——”
    白鹤山山石炸裂崩塌，一只巨大的白鹤身影显现。
    那白鹤身周，头顶染血的天鹤缭绕悲鸣。
    白鹤目光盯着韩牧野。
    韩牧野双目眯起。
    这白鹤，没有双翅。

 299、鹤天真，谋取夔牛角（1/2大章）

    灵光闪动，一位身穿白袍，头戴金冠的少年出现在韩牧野面前。
    面容清秀，双眉齐鬓，锦袍玉带。
    少年，没有双臂。
    “你就是段九霄选定的人？”
    目光打量韩牧野，少年双眉皱起。
    “人族？”
    “凭人族血脉之力，也能统御万妖？”
    少年双目之中透出金色的灵光，盯住韩牧野：“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继承段九霄的一切。”
    话音落，他的身形已经出现在韩牧野身后。
    快。
    速度快到了极致。
    这速度快到以速度见长的山苍都茫然失措。
    一柄血色的小剑从韩牧野背后刺出。
    这小剑是天鹤长喙形状，其上透着玉白的灵光。
    小剑一闪，已经到韩牧野背心一尺之内。
    韩牧野毫无反应。
    少年面上露出疑惑，小剑再进一分。
    韩牧野依然没有回头。
    “刺啦——”
    那小剑陡然加速，一个倒转往少年身侧斩去。
    小剑横斩，斩碎云涛。
    但剑下，空荡荡一片。
    直到此时，韩牧野的身形方才淡去，然后出现在少年身后五尺外。
    “天狐血脉的迷惑之力，竟是能连我的眼睛都骗过，你神魂起码已经是天境出窍之巅。”
    “能无声无息挪移到我身后三尺，你的风属性亲和，空间之力掌控绝对到难以想象程度。”
    回过头，少年盯着韩牧野，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还有，你竟然能推算出我的出剑轨迹，明显剑道修行极为精深。”
    目光落在韩牧野背着的剑匣上，少年神色傲然：“接我一剑，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我所想的那样，天赋无双，剑术超强绝伦。”
    没有给韩牧野回应的机会，小剑直接刺向韩牧野的脖颈。
    五尺之内，脚步永远没有剑快。
    韩牧野就算想退，也退不开。
    这一次他没有躲，也没有退。
    两柄剑器出鞘，剑光一闪，长剑挡住小剑，断剑从左侧位置，直接斜刺而上。
    一恢弘，一诡异。
    两道剑光没有丝毫的破空声，剑出，引动一丝大势涌动。
    韩牧野不是秘境中人，无法借天地之力。
    这剑道大势，是他自身的修行展现。
    剑道修为，已成大势！
    少年面上全是异色，双目凝住，那小剑再往前抵一分。
    “当——”
    双剑交击，带出刺耳震鸣。
    少年身形急速退后。
    等他立定，低头看向自己的肋下。
    左侧腋下，一道剑痕。
    这剑痕只是擦着衣衫，带出一丝丝的伤损。
    “以你剑术天赋，便是当年的袁天剑尊，也怕会起爱才之心——”
    少年话没说完，瞪大眼睛。
    三颗剑丸成品字形，将他的身形罩住。
    “世间剑修，未有能在我身前出剑者。”
    “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斤两。”韩牧野的话语之中透着无尽的霸绝。
    声音落，三枚剑丸上剑气交织，化为丝线。
    “化剑成丝！”少年惊呼一声，引动小剑撞向剑丝。
    “刺啦——”
    小剑直接被剑丝斩成碎片。
    三枚剑丸之上，剑光交织，一个搅动，将少年身躯斩碎。
    韩牧野摇摇头，面色淡然，抬手一挥，将剑丸收起。
    少年的身影在百丈外显露，神色惊异。
    盯着韩牧野许久，少年忽然长笑：“段九霄和袁天剑尊虽然不是死对头，可也算是前后斗了几千年。”
    “没想到，他们选的传承人，竟是一个人。”
    “段九霄要是知道，恐怕会气死。”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畅快之色：“不错，你这剑术，当真了得。”
    看着韩牧野，少年面上神色化为平静：“我叫鹤天真，你该知道我是谁。”
    韩牧野点点头，身后灵光一闪，一双羽翅出现。
    天鹤翼。
    看到那双翼，少年脸上闪过复杂情绪。
    “我以为再见不到这双翅了……”
    韩牧野静静看着他，没有开口。
    天鹤翼之宝贵，他不会做烂好人直接开口归还。
    不过如果鹤天真能拿出足够的代价交换，韩牧野也会考虑。
    “你是来取万妖令的吧？”
    少年抬头看着韩牧野，目中精光闪动。
    “这样，我全力帮你得到万妖令，你还我双翅。”
    万妖令？
    那可是这秘境中最宝贵的东西。
    但韩牧野在意的不是万妖令，反而是夔牛角。
    “我要夔牛角，你帮我降服此宝，我将双翅还你。”
    韩牧野目视鹤天真，轻声开口。
    天鹤翼最大的秘密是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
    对于已经掌控空间力量的韩牧野来说，拿天鹤翼换夔牛角，也不是不可以。
    “夔牛角？”鹤天真目光投在韩牧野身上，光晕流转。
    “你是神魂与剑术太强，肉身力量难以承受，才要以夔牛角凝练最强身躯吧？”
    说到这，鹤天真口中啧啧两声：“当真是你的机缘。”
    “这万妖秘境中，能引出夔牛角的手段不少，但能降服它的，可能只有我了。”
    这么巧？
    韩牧野抬眼看向鹤天真。
    “等我三个月，我去将本体解封。”
    “光我这一道血脉力量，可挡不住那家伙的天雷加身。”鹤天真长笑，看向四周：“小家伙们，等老祖我归来，就带你们去莽荒。”
    说完，他身形一动化为一道淡淡流光，飞逝而去。
    莽荒。
    这天鹤，真的有去莽荒的办法？
    那可是一片充满无数强绝异兽之地。
    还有，段九霄镇压鹤天真在此，是为什么？
    韩牧野有不少疑问。
    对于段九霄和袁天剑尊那样的大能强者来说，所行所为，都有深意。
    暂时揣摩不透，是自己的境界见识还没到那个层次。
    这天鹤本体能够解封，那么其他上古异兽呢？
    难道，这秘境中，真的有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力量存在？
    向远处看一眼，韩牧野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山苍。
    山苍满眼都是崇敬，忙将头低下。
    韩牧野展现出的力量，实在是让它无法想象。
    那剑术之高明，简直是太过惊艳。
    “走吧，回驻地，想来他们也帮青鼬族解决麻烦了。”
    韩牧野低语一声，身形化为清风，引着一道剑光，激射百里。
    这剑光，带起罡风，将天穹上流云震碎。
    刚才与鹤天真的交锋虽然看似平淡，其中却透着无尽凶险。
    如果不是韩牧野自身剑术到绝强程度，鹤天真可不会那般轻易罢手。
    对于那天鹤翼，鹤天真绝对无比在乎。
    来时快，去时候更快。
    不过片刻，韩牧野与山苍已经回到山猫驻地。
    他们踏入驻地的瞬间，驻地之中祭坛火焰轰鸣震动，光焰炸裂，升上百丈。
    一位位山猫族人身上，都有青色的光芒交织，妖光与灵光交错，剑气与罡风激荡。
    风属力量的叠加，让山猫族人的身形显得虚幻起来。
    不远处，一些身穿青袍，双耳尖细，身形瘦小的妖族面上全是惊骇。
    他们来自青鼬族。
    原本实力弱小的山猫族忽然变得强大，几位强者出手，干净利落解决入侵的天行者。
    这很让青鼬族强者看不懂。
    他们随着那几位山猫族高手来此，一是为了感谢，二是想看看，山猫族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没想到，才来，就看到这等强大的血脉融合场面。
    如此恢弘场景，是融合了什么样的血脉力量？
    “方圆五千里，能引动如此力量震荡的血脉，恐怕……”一位下颌白须冉冉的青鼬族老者转头看向身侧，低声道：“灵猪部。”
    旁边几人都是一愣。
    “不会吧，灵猪部可是方圆数千里最强……”
    话没说完，那青鼬族强者瞪大眼睛。
    祭坛上，风卷弥漫。
    这不是上古撕天犼血脉力量的展现又是什么？
    几人相互看看，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山猫族，抢了灵猪部的血脉力量！
    那岂不是说，从今往后，方圆五千里，山猫族才是第一大族？
    “轰——”
    光焰震荡轰鸣，身后三条长尾的山苍飞身落下。
    “主人想见你们。”
    它看一眼青鼬族的那几位强者，然后转身就走。
    这一眼，其中透着强大的神魂力量，让几位青鼬族强者都神魂震动，不能自已。
    山猫族，到底得到了怎样的机缘？
    三尾山猫，秘境之中有这样的族群吗？
    当几位青鼬族高手来到茅屋前时候，看到韩牧野立在那。
    茅屋前，一块半人高的板子，黄脂虎立在板子前，有模有样的教授其上写下的文字。
    数十位山猫族人盘膝而坐，面色恭敬。
    他们随着黄脂虎的指导学习识字，写字。
    韩牧野没有打扰正在兴头上的黄脂虎，转头看看，走到另一边。
    山苍领着青鼬族高手跟过去。
    “多谢大尊帮我们解除天行者之围。”领头的青鼬族白须老者上前几步，躬身施礼。
    他身后那几位也忙弯腰。
    韩牧野坐到石凳上，摆摆手，然后点头道：“我对你们青鼬族的炼丹传承感兴趣。”
    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山猫族也好，韩牧野自身实力也罢，对于青鼬族都是仰望不可攀存在。
    身为强者，对于弱者，没必要拐弯抹角。
    韩牧野想要，青鼬族不敢不给。
    果然，那几位青鼬族高手虽然面色变化，却明显没有很激烈的反应。
    谁会平白无故的帮助青鼬族？
    山猫族和这位统治山猫族的强者，必然是有所图。
    “大尊，这是我青鼬一族传承的各种丹方，这是我青鼬族的一滴血脉灵珠。”
    白须老者摊开手，掌心是一块玉简，一滴淡红色透着灵光的血珠。
    大势力有大势力的处世手段，小族群也有自己的本领。
    比如这青鼬族，毫不反抗，直接将传承交出，这等太多，保命总足够了。
    韩牧野没有接玉简和血珠，只是淡淡开口：“你们炼制些丹药我看看。”
    炼制丹药？
    现在？
    没等这几位青鼬族高手反应过来，韩牧野已经抬手一挥。
    “嗡——”
    一尊大鼎落在半空。
    大鼎高半丈，其色金光，通体金色灵光交织，灵纹盘结。
    淡淡的光晕，将周围的空气排开，显出一丝虚幻光影。
    “这，这——”白须老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法宝丹鼎？”
    其他几位青鼬族也是双目迷离，眼睛都挪不开。
    对于他们这些修丹道的妖族来说，这等宝物，当真是一辈子的梦想。
    韩牧野没有解释道元鼎属于什么级别，只是摆手：“开始炼丹吧。”
    白须老者点点头，面上透出一丝兴奋的陀红，他转头看看自家族群来的几位，神情都是差不多。
    用这等丹鼎炼丹，恐怕此生都只有一次机会吧？
    几人凑在一起，嘀咕几句，然后引动一蓬青色火焰之力，又将一份份的灵药拿出。
    韩牧野的目光扫过，双目之中流光闪动。
    他的脑海中，几位青鼬族炼丹的过程被一道道解析出来。
    灵药丹方，炼丹手法。
    八品玉河丹，通畅筋脉，提升血脉浓度的丹药。
    这丹药对于想要融合血脉的修行者来说，是难得的宝物。
    看来青鼬族这几位也知道韩牧野想要看他们的价值，才会特意选了这一炉丹药。
    道元鼎的加成是恐怖的。
    几位青鼬族高手轮番出手，个个都是神色激动。
    韩牧野看出，青鼬族炼丹术还有一个好处，可以团队合作。
    这些同族同血脉的丹师，可以接力炼制丹药。
    一刻钟后，丹鼎一震，一道道灵光射出。
    五颗带着暗金色灵纹的丹药飞出，被这几位青鼬族高手收取。
    “灵丹！”
    看着丹药上的灵纹，几人激动欢呼。
    “我青鼬族血脉，当真是能炼制出灵丹的。”那白须老者手持丹药，神色复杂，仰头感叹。
    韩牧野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感慨，等他们都平复情绪，才伸手一招。
    白须老者手上的丹药落在他掌心。
    丹药浑圆，其上带着一道淡淡的暗金色灵纹。
    极品丹，但还不算真正的灵丹级别。
    灵纹太过淡薄。
    韩牧野伸手，道元鼎震动，其上道道灵光闪现。
    “嗡——”
    丹鼎被揭开，一份份灵药投入其中。
    玉河丹。
    几位青鼬族都是紧盯丹鼎。
    “不对，这丰源草不能这么放，会炸——”
    一位青袍老者刚说完，只见韩牧野一道剑光射出，击在丹炉上。
    那会炸炉的灵药被撞碎，药力分散进入其他灵药之中。
    “这样？丰源草药力能分出八成以上，这一炉丹的药力，那不是要翻倍？”另一位青鼬族老者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话音刚起，他连忙捂住嘴巴。
    别人炼丹之时出言，这是大忌。
    丹鼎轻旋，其中灵药震动化为药液，然后急速凝丹。
    整个过程，比青鼬族几人快了五成不止。
    “嗡——”
    丹鼎里的丹药飞出，一颗颗浑圆晶亮，不用细看就知道是好丹。
    一共八颗丹药飞出，悬浮在那些青鼬族丹师面前。

 300、玉河丹，九命猫族（2/2大章）

    几人相互看看，神色凝重，小心的将丹药接住。
    “药力浑厚完整，灵纹清晰。”
    “剔除了几分难溶药力，这丹药更温和。”
    “难得啊，此丹竟然能有不断温养经脉的力量。”
    “那是剑意剔除了丰源草中暴虐力量的原因。”
    ……
    到底是修丹道的，血脉之中的传承极为强大，光评鉴，就能将这韩牧野炼制的玉河丹分析个七七八八。
    “大尊，你的丹道技艺，当真是叹为观止啊……”那白须老者双手捧着丹药，躬身开口。
    其他人抬头看着韩牧野，面上也是露出尊敬之色。
    不是因为韩牧野实力多强，而是因为他的丹道手段。
    赢下别人最强一项，这种碾压式的力量显现，才是真正高明。
    起码现在这些青鼬族对韩牧野的戒心少了许多。
    丹师与丹师之间，本就是多许多清静。
    “往后每个月你们可来山猫驻地，听我讲授丹道。”
    韩牧野一句话，让这些青鼬族丹师瞪大眼睛，面上露出狂喜。
    韩牧野的丹道技艺比他们强出太多，要是能听韩牧野讲授丹道，他们的自身水平绝对能突飞猛进。
    “这道元鼎你们带回去，可以揣摩揣摩。”韩牧野伸手一招，道元鼎化为一尊三尺鼎，悬在白须老者面前。
    这等宝物，愿意交给自己感知揣摩？
    白须老者身形一颤，下意识的看向韩牧野。
    “大尊，不知，你想从我青鼬族得到什么？”
    区区青鼬族，有值得这位实力强绝，丹道修为深厚的大尊算计的吗？
    其他几人也是茫然。
    不值得啊……
    自己多少斤两，谁心里还没点数？
    十个青鼬族加起来，也抵不住这一尊大鼎的价值。
    “你们的丹药，以后都只能按照市价，交给我，怎么样？”
    韩牧野转头，看向青鼬族。
    没等那白须老者开口，韩牧野又道：“作为交换，我还可以帮你们取得其他青鼬部落的传承。”
    能不同意吗？
    不同意的恐怕是傻子。
    看着几个青鼬族高手捧着道元鼎，迷迷糊糊的离去，韩牧野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转头，看向放在石桌上的玉简和那血珠。
    “义父，他们好笨啊，都教不会。”黄脂虎一手捏着个果子，踱着步子走过来。
    “以前崔师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韩牧野转头看她。
    黄脂虎的面色一僵。
    韩牧野笑了笑，伸手将桌上玉简和血珠收起，然后看向山苍：“去将附近的山猫族都收拢过来，接受传承。”
    “青鼬族，都迁移到一处。”
    韩牧野面上露出深邃灵光，看着山苍：“打探秘境全境，你需要多久？”
    秘境全境。
    韩牧野从血脉记忆中看到了这整个秘境的大小。
    比南荒和西疆稍微小一点点。
    其中最强的大族，都在秘境深处，控制着最多的资源。
    山猫，青鼬，这些小族群，都在边缘地带。
    好处是能活下来，坏处则是没有太多交流，在秘境中实力低微，没有存在感。
    抬头看向韩牧野，山苍浑身微微一颤。
    它难以想象，韩牧野在丹道上，竟然有折服青鼬族的超绝技艺。
    自家这主人，到底有多强？
    “两个月，不，一个月，一个月内，保证完成探查秘境全境的任务。”
    山苍低头，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摆手。
    山苍的身影消失在原处。
    融合了青狐、天狐，还有云豹、撕天犼等数个种族血脉精华，专注提升速度与隐匿，还融入了剑术传承，如此强的手段，探查秘境全境还需要两个月？
    那韩牧野会选择灭了这山猫族，将血脉之力带走，送到常山青狐部落。
    山苍也是知道韩牧野拥有青狐部的统御权，方才承诺一个月完成任务。
    “一个月，秘境中的一个月，倒是不算很长。”
    韩牧野手指点在石桌上，轻声低语。
    他的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处。
    ——————
    秘境中的一个月确实过的很快。
    山猫一族的族人几乎全都出动，前往秘境各处探查。
    吞并各处山猫族群后，这里的族群人数已经到十万。
    其中能隐匿行迹，化身清风探查四方的强者，超过族群大半。
    三位天境，每一位都是凝出两尾。
    十八位半步天境，身上气息清淡，立在那，如同清风。
    现在的山猫族已经改名为九尾猫妖一族。
    按照传承力量的推衍，当他们的血脉力量提升到九尾之力后，会有一个难以想象的蜕变。
    超越先祖之力，已经不是遥远。
    山苍现在身后拖着四条虚幻长尾，身形行动无声无息。
    祭坛中的火焰也化为青色的光晕，透着一丝的剑影。
    “主人，白虎族目前被黄狮和紫豹两族围攻，实力损耗不小。”
    “人族当中，有一位绝强的天行者，已经统御小半力量，其他各个人族势力，目前还比较松散。”
    “剑道实力强横的几处人族驻地我们也探查过，您所点出的那些剑道强者，我们都在跟。”
    此时，站在韩牧野身前的，是身穿青袍，身形挺拔的中年山猫族人。
    此人名叫山林隐，乃是新收服的三位天境之一。
    他是在融入部落祭坛中血脉传承之后才突破天境，对韩牧野的忠诚，毋容置疑。
    现在山林隐就是九尾猫族的族长，也是统御所有外出探查势力的人。
    山苍早已缩在祭坛之中，慢慢炼化堆积起来的各种血脉力量。
    妖族族群力量的提升，需要伴随血脉力量的蜕变。
    山苍的力量越强，才能引动整个族群力量的提升变化。
    韩牧野让九命猫族打探消息，当然需要一些重点关注对象。
    白虎一族，他提过。
    至于人族，其中最强的一部当然是率领三千死士的钱一鸣。
    按照探查来的消息，钱一鸣现在手上已经有十万部族，能组建大军。
    只是秘境中人族势力一直不算顶尖，被一些强大族群压制。
    目前的钱一鸣正全力与几个大族之前周旋，想要争取发展的空间。
    天行者会在秘境中待十年。
    争夺万妖令，一般会在最后一年开始。
    前面九年，基本上都是各族默默发展的过程，没有多少争斗。
    除了钱一鸣，西疆各宗，还有东海剑修和玄阳卫中高手，目前也在各自发展。
    有的是融入族群，有的是抱团降服一部。
    韩牧野当初在秘境外就说过，要西疆各宗结盟抱团。
    目前看，有的听了他的话，有的没听。
    九玄剑门此时掌控一座五千人的部落，统御不少高手。
    最主要是秘境中，因为时间流速不同，稍微大点的族群，都有天境坐镇的。
    外来这些天行者中，能力战天境的太少。
    没有能敌天境的，只能堪堪保住自己势力，想发展，很难。
    不管是天玄世界的强者，还是那些其他世界来的高手，都受到高端战力不足的困扰。
    “主人，荒牛一族在秘境最南，归属上古蛮牛一族统御。”
    “蛮牛族有几位强者，他们的大地亲和之力太强，我们探查时候，损失了三位地境启神族人。”
    另一位身穿白袍的黑发老者也是躬身开口。
    山林现，同是九尾猫族天境，但他的剑道手段是三位天境之中最强。
    以他的剑术，可越阶而战。
    在韩牧野麾下，他负责率领一支为数不多的剑道强者，执行强力任务。
    抢夺血脉之力，或者，帮别人抢。
    这生意是上次帮青鼬一族吞并一座万人部落时候发展来的。
    数百九命猫族强者悄然隐匿，直接将那族群之中强者暗杀，然后青鼬族高手出现，没有花费多到力气，就吞并一部。
    之后，这生意就做起来了。
    韩牧野的客户里，有想要夺取血脉之力的天行者，也有想吞并其他族群的妖族。
    还有不少是只想得到些血脉之力的独行侠。
    只要付出代价，韩牧野基本不会拒绝。
    秘境中的血脉，数以百万计的灵石，各种珍贵灵药，还有各种异兽的骸骨、爪牙……
    擅长暗杀的九命猫族，不过一个月时间，就成为秘境中最神秘妖族存在。
    甚至秘境深处那些大族，也知道了这样一个部族，纷纷猜测，这部族是不是全由天行者组成。
    韩牧野要引夔牛角，需要得到荒牛一族的助力。
    不过蛮牛一族有点难对付。
    “这是石潭暴犀一族炼制的兵器，请主人过目。”
    山林现抬手，将一柄长剑递上。
    韩牧野挥手接过，剑气一扫，微微摇头。
    阳玄金铁为主材，掺杂鹤龄髓，柏矮钢等几种灵材，以千锤百炼之法炼制。
    炼制手段不差，所用灵材也不错，只是炼制时候不用心，出来的剑器只能堪堪到半灵器。
    这炼制手段和灵材结合，本该是上等的半灵器才对。
    剑气灌注，韩牧野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石潭犀族身形强健高大，有独角犀血脉。
    他们擅长炼器，打造兵器的传承深入骨髓。
    可这一族性情暴躁，很难沉下心来。
    这样一来，炼制的兵器不少，却很少有精品。
    从这剑器之中，韩牧野还看到了一个画面。
    石潭犀族开采矿石，运送石料的，都是象族。
    这些被拴上了铁索，背上巨大背篓的象族人，住在破烂的石屋，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干着最重的活。
    开采矿石，时不时就会有矿洞坍塌。
    等再掘开矿洞，其中的象族大多已经被压死或者窒息而亡。
    收起长剑，韩牧野站起身来。
    这柄剑不适合九命猫族和青狐族，因为太长，太沉。
    但这擅长锻造的石潭犀族，可以掌握在手。
    看向石屋外卧着的独角犀，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这头独角犀的血脉传承极为温和，倒是适合融入那石潭犀族之中。
    走出石屋，不远处，黄脂虎有模有样的在那背着手，口中念叨诗文。
    前方盘坐的近百各族族人，都悄然听着。
    对于这些各族族人来说，黄脂虎所授的东西，能让他们开拓眼界，得到更多的见识。
    光是血脉传承中的记忆，会慢慢过时。
    唯有不断学习，才能保证永不过时。
    黄脂虎身后，一位穿着青衣的中年妇人抬头看向韩牧野，然后点点头，在黄脂虎耳边低语几句。
    黄脂虎面上露出喜色，高呼几声，一挥手，然后大步奔过来。
    “义父，我们出去玩吗？”
    韩牧野笑着点头。
    那青衣妇人也跟过来。
    山林语，九尾猫族的天境强者。
    她擅长幻化，引动天狐血脉所融的力量，而且在短距离的搏杀时候，战力极强。
    韩牧野让她随身保护黄脂虎。
    云娣不是关键时候，是不会出现的。
    “走，带你去常山青狐部。”韩牧野牵着黄脂虎飞身一跃，坐上独角犀宽大的后背。
    独角犀欢快的踏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奔出部落驻地。
    山林语身化清风，悄然跟随在后。
    至于驻地中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不管是生意还是探查各方势力，都需要人手安排。
    巨犀奔腾，速度飞快。
    万里之地，这一次只用了一日时间就到常山青狐驻地。
    其实韩牧野如果驾驭天鹤翼，那速度会更快很多倍。
    “韩师兄，你那九命猫族，现在在秘境之中，可是顶神秘的族群啊。”才到常山，白无痕的声音已经响起。
    身穿淡紫色衣裙，面容清秀却透着雍容之气的白无痕身形显露在巨犀之前。
    “小白姐姐。”黄脂虎欣喜的欢呼。
    “我饿了。”
    白无痕轻笑，伸手将黄脂虎抱下来，然后掏出几个灵光闪动的果子来。
    “知道，知道，我特地给你留了好吃的。”
    白无痕将果子塞在黄脂虎的衣兜里，笑着开口。
    抱着黄脂虎，白无痕抬头看向韩牧野，目光落在巨犀身上：“韩师兄，你是探查到项凌霜那小子的消息才来我常山青狐部的吗？”
    项凌霜。
    那小子现在就在石潭犀族附近。
    专门截杀象族运送矿石的队伍，解救那些被奴役的象族。
    韩牧野从九命猫族族人探查的消息看，对于运送矿石队伍被截，石潭犀族很恼火，准备围杀项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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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牧野抬手，将那柄石潭犀族炼制的剑器甩出。
    白无痕接住，看一眼，点头道：“粗劣了些，如果能再精细几分，也算是不错的剑器。”
    她抬头看向韩牧野：“韩师兄是想收服这石潭犀族？”
    “据我所知，这石潭犀族的性情可是暴躁的很，恐怕不好收服。”
    妖族血脉之力对自身性情习惯影响极大。
    这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想改变就改变的。
    这些血脉深处的痕迹，比改变血脉传承记忆还难。
    难道，韩牧野打算收服这擅长炼器的族群？
    听到白无痕的问话，韩牧野摇摇头，没有回答。
    “走吧，一队象族运了矿石从司玉山往石潭犀族去，项凌霜那小子已经在半道了。”
    韩牧野目光投向远处，面色淡然：“去迟了，那些石潭犀族强者真的有可能将项凌霜那小子围杀。”
    从韩牧野得到的讯息，石潭犀族可是出动了不少高手去。
    项凌霜就算实力够强，也挡不住那些犀族强者。
    “好。”
    白无痕点点头，抬手一招。
    部落之中，百余道剑光升起。
    青狐部，现在已经是满族修剑。
    这些剑光之中意境深远而灵动，看上去极为强横。
    每一位，都有地境战力。
    其中还有两位，乃是天境强者。
    调转独角犀，韩牧野转向前行。
    白无痕抱着黄脂虎，飞身落在宽大的犀牛背上。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如清风飘荡的山林语。
    九命猫族的实力，看来比自己想的还要强。
    这秘境之中的高手好在不会踏入天玄世界，否则，凭这片世界之中的其强者，便是踏破南荒也容易的很。
    时间流速不同，这世界培养的高手远超南荒。
    也是因为此秘境乃是莽荒碎片，本源之力浑厚难测，不然真的无法育养如此多的高手。
    横穿两座荒原，还有一座绵延万里的山脉，韩牧野他们在三日之后，到一片丘陵地带。
    碎坷岭。
    刚到山岭地带，便听到一阵轰鸣爆裂之声，其中还有暴喝怒吼。
    远隔百里，都能看到天际的妖光涌动。
    那些青狐族高手身形一动，悄然前行，往那轰鸣声地方潜行而去。
    青狐一族的血脉之中被韩牧野融入了云豹族的风属操控，其本身也擅长隐迹，虽然比不上九命猫族的隐匿，但也是顶尖的手段了。
    此时这些青狐族强者前行毫无声息，便是寻常金丹强者来，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当韩牧野他们越过两道山岗时候，看到前方山谷之中，一队身高过丈，背负巨大背篓的象族被围拢。
    周围，全是身形近丈，强健如山的独角犀族。
    这些独角犀族全都半身铁甲，手中持着黝黑长刀，围拢住那些象族，不断压缩转圜空间。
    立在象族之前的项凌霜手中握着大弓，他面沉如水，沉默的引弓射箭。
    每一根射出的长箭都能扎在一位独角犀族的身上。
    长箭爆开，就算是身形健壮的独角犀族也挡不住，不由吐血败退。
    也是因为忌惮项凌霜的箭，围杀之势才比较缓慢。
    韩牧野他们身形出现的刹那，独角犀族的队伍之中，有人回头。
    天地之力震荡，一道暴虐的神念直接撞来。
    白无痕眉头一皱，双目中透出金光，将那神念击碎。
    “石潭犀族的天境，心性当真是差。”白无痕面色淡然，冷冷出声。
    那隐在独角犀队伍中的天境低吼一声，仿佛在警告，却没有再出手。
    韩牧野的目光越过这些石潭犀族强者，落在远处山崖上。
    那边，数十位身穿黑色衣袍的人族，面露冷厉神色。
    “看来跟我们打同样主意的人不少啊。”韩牧野轻笑开口。
    钱一鸣的人。
    其中还有半步天境的强者。
    钱一鸣这样的玄阳卫指挥使，虽然展现的修为是半步天境，但其战力可不是修为能体现。
    便是寻常天境，恐怕都挡不住这位指挥使。
    能压服秘境中的半步天境，不意外。
    石潭犀族擅长炼器，对于想要急速扩张的钱一鸣来说，也是想要收服的。
    “小白象不一定撑得住啊，要不要出手？”白无痕看向下方，低声问道。
    此时，围杀的石潭犀族已经将象族围死，数位身穿铁甲的犀族高手手持长刀，劈杀项凌霜。
    项凌霜手中大弓只能收起，凭拳脚，在这些长刀之间腾挪。
    “他不是不想手中沾血吗？”韩牧野摇摇头，面色不变，淡淡道：“今日他若能不死，才能蜕变。”
    不愿沾血的妖族，可能吗？
    “嘭——”
    一柄长刀斩在项凌霜的后背，哪怕是有大弓挡住，那刀锋也在他背上拉出一条尺长的血口，鲜血涌出。
    项凌霜退后几步，攥着双拳，脸上全是怒色。
    “小子，降了吧。”一位石潭犀族高手高喝一声，手中刀光再引。
    “你们这些老东西，竟敢怂恿这小子来翻天。”不远处，一位持着长刀的石潭犀族手中长刀指向那些被围的象族。
    “速速让这小子投降，否则你们全都要挨千刀万斩之苦。”
    听到千刀万斩之苦，那些象族面上都露出惊惧之色。
    有几位不由转头看向肩头。
    那肩头袒露的肌肤上，刀痕交错，深可见骨。
    “同是妖族，我象族为何就要被奴役？”项凌霜咬牙低喝，身上有一丝难以压抑的战意在涌动。
    他的话，让背后的象族沉默。
    对面，石潭犀族强者面露冷笑，长刀引着森寒的光晕，缓缓压下。
    “吼——”
    双拳紧握的项凌霜一声狂吼，身外金光涌动，身形从一丈三尺不到，暴涨到一丈八尺。
    这等身高，已经快超过犀族一半。
    “巨象血脉！”项凌霜身后，数位象族惊呼。
    “不是说我象族始祖被镇压，沉眠象耳山，巨象血脉就从此断绝了吗？”一位跪坐的象族老者缓缓起身，面上神色凝重。
    “杀了他！”
    身穿铁甲的石潭犀族强者对视一眼，长刀挥舞而上。
    项凌霜口中狂吼，双拳狠狠砸下。
    “轰——”
    刀光与拳印相撞，刀光碎裂，拳印震动。
    那几位围杀项凌霜的地境启神五六重石潭犀族高手吐血败退。
    项凌霜的手臂，拳锋上，也有淡淡的刀痕。
    他再吼一声，身形再次膨胀一分。
    前方，三道身影飞出，长刀带着凄厉的尖啸，轰然斩下。
    刀光透出光焰，分化道道流光，炸裂绝伦。
    金丹大妖。
    还是修为战力强横，手中长刀品质极高的大妖。
    项凌霜暴喝一声，握拳往前冲去。
    “吼——”
    就在此时，他身后，一道身影冲出，将他撞开。
    那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象族老者。
    “小子，活着，去象耳山。”
    老者压住项凌霜的肩膀，然后转头，看向那倾天刀光。
    “轰——”
    老者的身形化为一头十丈高的巨大白象，满身伤痕累累，透着腐朽的气息。
    没有回头，白象撞向刀光。
    “嘭——”
    十丈妖身，一刀斩裂！
    霸绝的刀芒顺着山岭，绵延千丈。
    后方那一队象族，大半被刀光劈死，鲜血横流。
    项凌霜瘫坐在地上，头脸，身上，全是鲜血。
    这是那老象的血。
    他抬起手，看到双手浸在血泊里。
    全是血。
    “弱者，才会怕双手染血。”
    他的口中低语。
    “不想沾染敌人的血，终有一日，这双手会沾染上自己人的血。”
    慢慢爬起，项凌霜伸手握住地上的两根丈长象牙。
    那是老象的一双长牙。
    “韩师兄，我想学剑。”
    他低低开口。
    然后，他身上有着暴虐的气息升起。仰天狂吼：“韩师兄，我要学剑！”
    “请你教我杀人剑术！”
    一股冲天的妖气化为青色的光柱。
    立在山崖上的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轻轻点头：“好。”
    他的声音不大，可方圆百里清晰可闻。
    立在石潭犀族族人当中的那天境大妖一声怒喝，飞身而起，冲向山崖。
    他身后，数十位强横的大妖跟着踏步冲天。
    刚才出刀的犀族强者手中长刀再次举起，斩向项凌霜。
    白无痕身形一动，飞落半空。
    她身后，两位天境青狐族强者闪烁一动，双双杀向那石潭犀族。
    白无痕身在半空，一道剑光扫落，近十位石潭犀族强者被一剑斩下，掉落尘埃。
    那位天境犀族大妖嘶吼，却被两位青狐族的剑光压住，节节败退。
    血脉传承之中的剑术，乃是韩牧野特地为他们青狐族量身定制，只要熟练，战力成倍增加。
    下方，百道剑光飞起，瞬间清空项凌霜身周，将他护在当中。
    一位位青狐族地境高手持剑在手，身形如风，挡住那些冲来的石潭犀族。
    以青狐族的隐匿手段，直到出现，方才展现身形。
    这刹那变化，让对面山崖上那些钱一鸣属下不知所措。
    手握一双象牙的项凌霜咬着牙，挥舞长牙，往前撞去。
    他不会剑术，动作不协调，那长牙的劈砍，毫无杀伤力。
    好在此刻近百位青狐族剑修护着，没有犀族能伤到项凌霜，然而在被狐族剑修刺中身躯后，再被项凌霜手中象牙当头砸倒。
    此时的项凌霜再无之前温和模样，浑身满血，肆意冲杀。
    坐在独角犀上的黄脂虎手中握一个灵果，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下方。
    就在此时，立在独角犀旁的山林语身形一动，手中剑一剑刺出。
    “当——”
    长剑将一道身影劈出丈外，她身形也在原地一震。
    另一边，一道虚影已经扑向巨犀之上。
    然后，巨犀上的黄脂虎下意识抬手。
    “仓啷——”
    短剑化为青光，一个轻撩，那道虚影直接被撕碎。
    云娣面色清冷的立在黄脂虎身前。
    被山林语击退的虚影化为一团云雾，震荡一下，落在十丈外，显露出身穿黑袍，面色苍白的模样。
    三旬左右，面无血色，双目透着冰寒，瞳孔是一道竖线。
    他身后，穿着黑袍的，背着双手的钱一鸣立在那，面上神色透出一丝笑意。
    “九命猫族，果然了得。”
    看一眼山林语，目光又转向云娣，钱一鸣向着黄脂虎笑一声：“韩牧野，这小丫头可是你的命门啊……”
    话音落，十颗剑丸陡然出现在他身周半空！
    那十颗剑丸一个交错，将他身周空间全都锁住。
    点星。
    三星剑阵。
    三座三星剑阵力压，一颗剑丸化为星辰，一击而下！
    “轰——”
    方圆百里，山河震动！
    这一击，让周围天地出现道道裂纹，整个碎坷岭化为平地！
    下方，大半石潭犀族被埋在土里。
    对面山崖上的那些黑袍人跌落，在碎石里乱滚。
    那位抵挡两位青狐族天境的石潭犀族天境大妖神色惊惧，小心退后。
    那些冲上来的犀族高手此时已经满脸茫然，呆呆立在那。
    神魂震荡的瞬间，他们被白无痕的天狐之力压住心神。
    白无痕面色郑重的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远处，面色阴沉的钱一鸣满身尘土，衣衫上道道破损，双目紧盯着韩牧野。
    刚才立在他身前的那位天境强者，早不见了踪影。
    韩牧野自始至终不是为杀他钱一鸣，而是要斩敢袭击黄脂虎的天境高手！
    当然，钱一鸣要是挡不住，或者要硬保那天境，今日，就杀一场！
    人如龙，有逆鳞，触则怒。
    千不该万不该，那天境高手不该向黄脂虎出手。
    敢伸手，就要死！
    钱一鸣身上，有一道澎湃气血翻滚，他双拳握紧，死死压住。
    抬头，看向那十颗剑丸，他的双目之中透出战意。
    “韩牧野，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话。”
    “等有机会，我一定与你好好战一场。”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韩牧野：“秘境之中，我们合作，等出了秘境，西疆南荒，各凭实力。”
    “合作？”韩牧野目中神色沉如死水，其中透出丝丝让人心悸的寒芒：“给我个合作的理由。”
    钱一鸣面上闪过怒色。
    他背后，一头喜欢的金色豹影浮现，然后又被压回。
    “灵甲妖族不知藏匿在何处，必然有大动作，想要万妖令，就要抵挡那些强横妖族的联手。”
    看着韩牧野，钱一鸣压低声音：“那些上古莽荒异兽可不是离开秘境，而是沉眠。”
    “争夺万妖令，就可能惊醒这些上古大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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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古大妖。
    那是每一位实力都难以想象的存在。
    “韩牧野，同是天玄人族，在天玄我们可以争，在这，我们该合作。”
    钱一鸣目光转向下方那些被冲杀的石潭犀族：“这石潭犀族送给你了，为了表示诚意，我帮你解决一个大的麻烦。”
    “云岭青狮族？”韩牧野看着钱一鸣。
    “你手上的九尾猫族当真无孔不入啊，连这等事情都探查清楚。”钱一鸣笑一声，然后目光投向西方。
    “我帮你挡下青狮族，你拿下石潭犀族，往后我们还可能做交易。”
    青狮族统御此地方圆十万里，对石潭犀族平日似乎并不看重。
    但暗地里，青狮族对石潭犀族其实是一直掌控。
    石潭犀族敢那么横行，奴役象族，就是因为背后有大族靠山。
    韩牧野也好，钱一鸣也罢，想拿下石潭犀族，就要与青狮族对上。
    掌控十万里的大族，青狮族的实力之强，难以揣测。
    按照山林隐回报的消息，青狮族光天境就有十位以上，其中强者，更是曾在上一次的争夺万妖令时候，力压数位元婴六重大妖。
    如此大妖，起码是元婴七八重。
    钱一鸣敢说挡住青狮族，看来他自身战力，是能挡住元婴七重的。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对于一位修行者来说，不管身在何处，自身战力，才是最大的依靠。
    “好，那我们就合作一次。”韩牧野点点头。
    钱一鸣愿意帮他挡青狮族，他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以后，所有人都为十年争夺万妖令准备。
    但他韩牧野可不会留给他们足够时间。
    最多，三年。
    他转头看向独角犀背上的黄脂虎。
    三年之内出秘境，不耽误黄脂虎去白鹿山书院。
    见韩牧野答应，钱一鸣哈哈一笑，飞身而起。
    “走了。”
    那些随他而来的高手也身形飞遁而走。
    自始至终，没有人在意被云娣和韩牧野斩杀的那两位暗杀强者。
    或许，钱一鸣手中还有这样精通暗杀之道的高手，所以不在意。
    但更多的原因，还是韩牧野展现出了足够实力，让钱一鸣投鼠忌器，不愿与他争。
    “轰——”
    两位青狐族天境剑光斩下，将那石潭犀族的天境撞落碎石之中。
    到底是犀族，身强体壮，两道剑光在其身上竟然只留下见骨血痕。
    那天境大妖狂吼，身形化为一尊十丈巨犀，头顶独角闪烁青光，飞身撞向天际的白无痕。
    白无痕轻轻笑一声，目中闪过冷色。
    韩牧野刚才那一剑，看似是教训钱一鸣，其实，是在立威。
    一剑斩杀天境，让钱一鸣知道他不好惹，同时也让白无痕和她身后的青狐族明白，韩牧野的实力已经强绝到这等程度。
    不是担心青狐族背叛，是要他们明白，青狐族要是没有足够实力，往后对韩牧野的用处会越来越小。
    不止是白无痕明白这道理，那些青狐族强者也懂。
    所以刚才两位天境全力出手，将石潭犀族的天境大妖劈出妖身。
    “仓啷——”
    长剑横空。
    七柄神魂之剑将那石潭犀族天境大妖围住，在其身周交错。
    光影闪现，灵光轰鸣，将周围的虚空都击碎，印出道道黑色的痕迹。
    等剑光消散，那十丈之巨的犀牛身形立在半空，双目中没有一丝神韵。
    身躯无损，神魂陨灭。
    这模样，与黄脂虎那坐骑一般无二。
    只是这一头可是天境大妖！
    白无痕一步踏出，落在犀牛背上，转头笑着看向黄脂虎：“虎虎，来姐姐这坐坐。”
    黄脂虎点点头，云娣伸手牵住她的手，身形一闪，落在十丈巨犀的背上。
    神魂之剑展现实力，与黄脂虎关系亲密，显示亲近之意。
    韩牧野看来，白无痕不愧是天狐血脉，所行所为清淡自然，看上去毫无做作。
    “轰——”
    下方，项凌霜一双长牙劈下，将一头犀族妖身劈碎。
    其他的犀族转头就逃，再无一丝战意。
    天境被镇压，他们本就没有了依仗。
    犀族奔逃，青狐族强者跟在后方袭杀。
    两位天境也飞身落在，加入追杀之列。
    项凌霜双手握着象牙，浑身震颤，喘着粗气。
    韩牧野和白无痕他们身形一动，落在项凌霜身前。
    “韩师兄，无痕姐……”
    项凌霜双手之中的一双象牙掉落在地，浑身痛苦的压抑着。
    他转头看向四周，目光落在身后那些被斩杀的象族身躯上。
    “无痕姐，你最聪明，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象族如此不争，还要受这等苦难？”
    白无痕摇摇头，转头看向身旁的韩牧野。
    “对于大道的领悟，想来韩师兄才更深刻吧？”
    “小白象的问题，韩师兄可能教我？”
    韩牧野面色淡然，背着手道：“拿到万妖令，掌控秘境之中万妖的命运，你想让所有的族群都吃草，也无人敢违背。”
    “规则，从来都掌控在强者手中。”
    “你觉得你们象族很强，只是不争，其实是你们太弱。”
    项凌霜抬头看韩牧野。
    “身形强壮，不善争斗，那些速度快的，那些术法强的，那些血脉力量强大的种族，都能碾压你象族。”
    “你们的繁衍能力太低，族群太小，成长太慢。”
    “所有的劣势加起来，象族能一直不灭绝，就是忍辱偷生。”
    “你以为只有你最聪明，你们象族那些先辈，都傻吗？”
    韩牧野的话虽然冷漠，却是事实。
    项凌霜面上神色变幻，却完全无力反驳。
    沉默良久，他伸手捡起地上的那双长牙。
    “韩师兄，求你教我剑术。”
    “我想尽我之力，为我象族做些事情。”
    转头，他看向远处。
    “我想去下象耳山。”
    象耳山，巨象族始祖沉眠之地。
    那里，或许有象族的强大血脉传承在。
    韩牧野点点头：“好，我会传你双剑之术。”
    ——————
    整个石潭犀族有万余族人，族中还有两位天境。
    方圆数百里，青石滩涂之上，一座座的冶炼火炉。
    虽然性情暴躁，这石潭犀族的炼器传承倒是确实有几分。
    “呜——”
    “呜——”
    悠长的号角声传出，所有的石潭犀族族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手持长刀，冲出石滩。
    数十位败落的犀族慌乱逃窜。
    后方，两位青狐族天境领着青狐族高手掩卷而来。
    在后方位置，手持双牙的项凌霜大步前行。
    韩牧野与黄脂虎坐在独角犀的背上，白无痕驱动没有了神魂的天境巨犀一步便是数十丈，引动大地颤动。
    “杀——”
    “找死！”
    石潭犀族驻地之中，两道声音传出，两位身形雄壮的天境大妖冲出。
    两人手中长刀劈下，引动天地灵光化为罡风，风成龙，咆哮迎向青狐族高手。
    两位青狐族天境飞身，手中剑挡住风龙。
    他们本身就是风属，自身力量能压这风龙。
    “轰——”
    风卷散去，刀光粉碎。
    两位犀族天境暴怒狂吼，身形砸下。
    长刀带着呼啸的锋芒，引动天上的云气涌动。
    天境，能与天地大道相合。
    这等力量，天境之下，根本无法抵挡。
    那些青狐族强者只能引剑后退，留下两位天境高手应对。
    青狐族的天境血脉之中融合了云豹族和灵貂的迅疾，速度飞快。
    他们也不与这两位犀族大妖硬碰硬，只全力纠缠，长剑时不时刺出。
    若不是皮糙肉厚，这两位犀族真挡不住灵动剑光。
    “吼——”
    无法奈何青狐族的天境，这让两位犀族暴躁怒吼。
    后方，石潭犀族的驻地当中，升起恢弘的火焰光芒。
    以血脉之力，引动整个族群的力量聚合。
    光芒闪现，方圆百里，如同泥潭。
    两位青狐族天境身形一顿，动作慢了十倍。
    白无痕双目一凝，刚准备飞身冲出，韩牧野已经站起身。
    远处，已经有强横气息奔来，这里要速战速决。
    韩牧野头顶，紫色的剑光化为千丈。
    气海中的剑光，乃是无数剑意的聚合，以无尽人望之气凝聚为一剑，此剑能斩天境。
    韩牧野的丹田当中，一颗金红的珠子不断旋转，滚滚如潮的灵气冲出，灌注长剑。
    虚幻长剑瞬间凝实。
    星辰灵珠，收拢灵气，能装下一颗星辰的力量。
    韩牧野一直以来不断收取力量，全都融入这灵珠里。
    具体有多少，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斩。”
    口中低喝，巨剑毫不停留，一剑斩下。
    一剑。
    那剑光落下时候，天地瞬间变暗。
    百里之地，三千犀族，一剑而灭。
    两位犀族天境，直接被斩出妖身，趴在地上难以起身。
    剑成大势，大势可倾天！
    这里不是天玄，这里的天道之力与韩牧野自身无关。
    他出手，也不怕被天道嫉恨，当然无忌。
    一剑之后，山河寂静。
    所有的犀族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韩牧野一步踏出，直接落在犀族的祭坛上。
    他面前，无形火焰之中，一颗金色的血滴不断旋转。
    远处，怒吼声传来。
    那是青狮族的强者。
    很强，天境元婴三重以上。
    不过韩牧野没有在意。
    如果钱一鸣不遵守诺言挡住青狮族，他不介意再出一剑。
    伸出手，韩牧野将那血滴握住。
    这一次，他没有仁慈，直接剑光神念探入。
    血滴之中有悲鸣声音传来。
    一道道虚影浮现。
    这是犀族的传承。
    韩牧野没兴趣接受传承。
    他要的是这石潭犀族的掌控。
    剑光透出，直接将所有的虚影击碎。
    他的神魂探入血滴中。
    “吼——”
    一头百丈高的巨型犀牛出现在他神藏中。
    上古暴犀血脉之力，拥有难以想象的巨力。
    石潭犀族之所以会性情暴躁，都是传承这上古暴犀。
    一声怒吼，神藏中的暴犀虚影向着前方的韩牧野虚影撞去。
    韩牧野面色淡然，抬手，一道撑天的金色剑光砸下。
    “轰——”
    巨犀被斩成两半。
    虚幻身影一震，又聚合为一。
    剑光，再斩。
    连斩百次，虚幻巨犀终于乖乖不动，双腿匍匐。
    等神藏中虚影散去时候，韩牧野掌心的血滴温顺的轻转。
    驻地周围，那些石潭犀族全都躬身跪地。
    血脉力量被压服，他们只能臣服。
    握住血脉力量聚化的血珠，韩牧野抬头看向远处。
    那边，青狮族强者的咆哮一直没停。
    但被挡住，没有寸进一步。
    钱一鸣出手了。
    这一战持续了一日时间，最终，那位青狮族天境强者的咆哮声化为虚无。
    根据探查的九命猫族族人禀报，那青狮族天境被降服，化为钱一鸣的坐骑。
    “钱一鸣能做到指挥使，又能发动屠灭南荒的大战，自身手段当真是不凡。”
    白无痕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或许，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有资格与韩牧野为敌吧？
    收服了石潭犀族，韩牧野在这里驻留三日。
    这三日，他先是教导项凌霜剑术，然后又纠正石潭犀族的炼器之术。
    他要的是精细的短剑轻剑，石潭犀族的炼器太过粗糙，需要改变。
    对于掌控了石潭犀族血脉之力的韩牧野来说，一边以血脉之力压制，一边指导炼器之法，不过三日，这些石潭犀族就能炼制出他需要的剑器。
    之后，项凌霜离开，去象耳山寻找巨象族始祖。
    整个犀族搬迁，耗费大半个月时间，横跨数万里，来到青狐族与九命猫族驻地中间驻扎。
    往后，犀族需要为九命猫族和青狐族打造剑器。
    有多余的，也会售卖出去。
    整个犀族搬迁，沿途与不少族群打交道。
    韩牧野不出面，白无痕与青狐族强者就直接将关系打通。
    回到驻地，韩牧野直接闭关。
    这一次出行，韩牧野引动自身剑势出手，对剑道感悟又浑厚几分。
    十日之后，当他出关，山林隐禀报，白虎族有强者前来。
    还有，人族东海剑修中，有几个部族势力被袭杀，危在旦夕。
    “既然是东海剑修，能救就救吧。”韩牧野看向躬身的山林现：“你去一趟。”
    说完，他站起身，走出石屋。
    石屋之外，两位身形高大，头顶有淡淡的金色王字痕迹的青年立在那。
    “西疆韩谪仙？”
    “我们族长说，在秘境中，尽可以寻你帮助。”
    两位南荒白虎族精英向着韩牧野一躬身，沉声道：“求韩谪仙出手，帮白虎一族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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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3、地境，战元婴九重！（1/2求月票）

    西疆九玄山与南荒的白虎族是盟友。
    当初在拓跋成继位九玄剑门宗主位时候，白虎一族送来白虎血脉精华。
    两方势力之后也有不少交流。
    在韩牧野来秘境前，拓跋成交代过，要他尽量帮助白虎一族。
    白虎族算是妖族之中实力顶尖，行事也比较大气的。
    也正是如此，才被其他大族也视为敌手。
    根据九尾猫族的探查，秘境中的白虎族被黄狮和紫豹两族围攻，损失不小。
    这两位来求援的南荒白虎族精英就是被九尾猫族强者引来。
    若不然，他们也不知韩牧野在这里。
    本来等待韩牧野出关时候，这两位还有些忐忑。
    “二位放心，我九玄剑门与白虎族乃是盟友，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韩牧野微笑抬手，两位白虎族精英身形不受控制的抬起。
    韩谪仙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两位白虎族精英对视一眼，面上全是惊骇。
    虽然族中长老都告诫要视韩谪仙为前辈，可所有人都知道韩谪仙年岁很轻，是年轻辈中人。
    他们两人来时候，本以为韩牧野与他们一样，是加入九尾猫族。
    后来听九尾猫族强者唤韩牧野为主人，才知道韩牧野的身份。
    刚才，韩牧野挥手就让他们起身，他们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果然，韩谪仙要当前辈看的。
    “虎原，虎松多谢韩谪仙。”两人再躬身，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坐到石凳前，然后道：“紫豹族最近族群调动比较频繁，我这边出一批高手，去牵制紫豹族吧。”
    韩牧野的话让虎原和虎松两人面生喜色。
    紫豹和黄狮两族围攻白虎族，只要能引走一部，白虎族就压力大减。
    白虎族自身实力可不弱。
    “韩谪仙，紫豹族也是秘境之中大族，九尾猫族不知——”虎原压低声音，低声开口。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
    九尾猫族很神秘，是最近才冒出来的族群。
    据说战力不差，但没有谁真正见识过其强大。
    能不能牵制紫豹族，虎原心中没有底。
    还有，万一九尾猫族伤损太重，不但没法为白虎族解围，说不定还累及韩牧野在这族群中的地位。
    他们天玄世界来人，想执掌一方势力可不容易。
    “无妨，紫豹一族交给我们。”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抬眼看向两人：“你们再看看我治下这些丹药和兵器，有没有什么可以带回去用的。”
    韩牧野很是慷慨的出声：“既然是盟友，这些东西，自然要分享的。”
    不但牵制紫豹一族，还要送兵器和丹药？
    虎原和虎松有些茫然。
    到底谁才是秘境之中的大族？
    两人在一位九命猫族金丹带领下，看了青鼬族炼制的玉河丹和其他几种丹药，又去看来石潭犀族炼制的兵器。
    最终，两人带走了一批丹药和兵器。
    东西太好，带回去能快速增加族群战力。
    “主人，东西就让他们白拿了吗？”看着两位白虎族精英欢天喜地带走一堆宝物，身拖四尾的山苍身形出现，嘀咕出声。
    韩牧野看它一眼，转身踏入石屋。
    不远处，黄脂虎有板有眼的在那教授文字。
    不少九尾猫族族人已经能吟两句诗文了。
    五日之后，一位白虎族半步天境隐迹前来，送上三滴白虎血脉，三百万灵石，还有一件极品灵器。
    这些东西的价值，比韩牧野送出的丹药和兵器贵重无数倍。
    “主人当真是神机妙算。”看着那些宝物，山苍顿时换了颜色。
    韩牧野收了宝物和灵石，等白虎族半步天境离开，直接召集驻地中三万六千九尾猫族高手，又传讯青狐族，然后悄然出行。
    紫豹族，那是有与山猫同源血脉的存在。
    韩牧野在研究血脉之力时候，已经在打这家大族的主意。
    紫豹族在整个秘境之中，算是最接近顶尖那一批的大势力。
    其中强者，更是有元婴巅峰。
    如此大能，凭九命猫族和青狐族，怎么战胜？
    ——————
    通天岭，紫豹族驻地。
    紫豹族族长炎阳和大长老炎衡面色阴沉。
    下方一众族中强者，都神色凝重。
    “围攻白虎族在即，现在还有三部未到，这是当我的召集令为儿戏吗？”炎阳沉着脸，低喝开口。
    天境元婴九重的修为，让炎阳的气势如深渊，此时发怒，仿佛岩浆喷涌，让整个大帐中气氛凝结。
    元婴九重，半步出窍，神魂之力已经能凝结成虚幻化身。
    炎阳的强大，在整个万妖秘境中都排前列。
    这也是紫豹族敢与黄狮族联合围攻白虎族的底气所在。
    “族长，平阳部和柯岩部平日恭敬，应该不敢拖沓。”一旁，一位身穿半身战甲，身形雄壮的紫豹族长老出声。
    “确实，当初传讯时候，这两部也说会快速集结。”另一位长老开口。
    大帐中，其他人也是点头。
    以这三部的平日表现，不至于敢违逆。
    “如此说，是白虎族先下手？”炎阳皱眉，转头看向一旁的大长老。
    大长老炎衡是族中第二高手，修为已到元婴七重巅峰。
    “族长，你率领大军先出发，我去平阳部走一趟。”炎衡站起身来，朗声开口。
    平阳部最近，只要探查清楚这一部情况，其他两部自然也清楚了。
    炎阳沉吟片刻，点点头。
    黄狮族实力比紫豹族更强盛一分，但白虎族才是真正的威胁。
    这一次借着天行者来，聚拢各方高手，就算灭不掉白虎族，只要重创，往后千年，这莽荒遗留之地，能争锋的势力又少一个。
    传说，不断吞并灭掉其他族群，当真正登临蛮荒遗地霸主的时候，就能引动天道之力灌注，成为这片世界的主人。
    也就是万妖令的主人。
    万妖令的秘密，只有各家大族才知道。
    那是能重现莽荒荣光的宝物。
    返本溯源，成为上古神兽，渡万千劫难而不死。
    这等至宝，谁不想得到？
    “好，大军先出发。”炎阳目中透出战意，低喝道：“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得到上古白虎精血，融入我紫豹一族。”
    紫豹一族虽然也出自莽荒，却不是上古神兽之属。
    白虎族，才是上古神兽血脉。
    上古神兽精血如果能融入自家血脉中，定然能让紫豹族血脉力量精纯，成为此界中最顶尖的大族之一。
    那些天行者在此地不会待多久，往后，这一方世界，还是各家大族争锋。
    “嗡——”
    无数妖光闪动，冲天的云气翻涌，部落驻地之中大军拔营。
    驻地祭坛上的血脉灵光化为一头淡紫色的猎豹虚影，跟在炎阳身后，大步前行。
    血脉之力化形，能帮助炎阳战力成倍提升。
    族群最强者与血脉力量结合，这也是最安全的手段。
    炎阳率领大军往南奔行，炎衡身化虚影，化为紫色的猎豹，一息十里，急速奔行。
    不过片刻，他便来到平阳族群驻地。
    但才到，他便顿住。
    整个驻地，诡异的宁静。
    那些紫豹族的族人都在驻地，但一个个神色淡然，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炎衡的到来。
    “神魂迷失？”炎衡面上神色凝重，目中透出杀意。
    “莽荒遗地，能有此手段的族群……”
    “天狐！”
    炎衡豁然回头，只见自己身后三丈外，站着一位青衣少女，楚楚动人样子。
    但这模样在他看来，却是危险到极点！
    什么样的人，能近自己身后三丈，自己毫不知晓？
    白无痕面上缓缓露出笑意，然后轻声道：“炎衡前辈，晚辈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大礼？
    话音落下，平阳紫豹族驻地之中，一道道身影飞出。
    剑光如轮，横斩而下。
    青狐族的强者。
    炎衡冷哼一声，抬手一挥衣袖，那几道身影瞬间被撞成碎片。
    对于一位元婴后期，七重巅峰之境的强者来说，这样的攻击，不过是挠痒痒。
    但挥手撞碎那些身影，炎衡面上露出怒色。
    那不是什么青狐族的人，而是紫豹族族人。
    这是天狐的幻化手段，连他都无法辨认。
    “天狐魅惑之力，连老夫都能骗过？”炎衡转头看向白无痕，目中全是杀意。
    “莽荒遗地的天狐血脉稀少，各族都不愿太过猎杀，可你敢挑衅我紫豹族，那老夫就擒了你，抽取你的血脉。”
    一边说着，炎衡身上，妖气化为云涌，光晕照彻山野。
    天狐血脉神通虽然强大，但真论战力却不算多强横。
    如果面前这天狐蛊惑一堆天境元婴大修，不惜一切代价围杀自己，甚至自爆，炎衡还会惧怕几分。
    但孤身而来的天狐，他怕什么？
    炎衡身上气势倾轧，仿佛山崩。
    白无痕面色不变，抬手一招，无数青狐族剑修剑光化为长龙，将炎衡裹住。
    隐没身形的青狐族强者，早已到来。
    “剑阵？”
    炎衡面上神色再变。
    妖族，什么时候会玩人族那些花哨的东西了？
    不管是莽荒遗地还是那些外来的天行者，但凡妖族，不都是凭借血脉神通的吗？
    这些剑术，还有各种杂乱的术法，都只有那些人族才会去研究学习。
    青狐族这些族人能修成这般剑术剑阵，绝非一日之功。
    莽荒遗地之中有族群修成如此手段，绝不会无声无息。
    “改变血脉传承？怎么可能？”这是炎衡第三次被惊到了。
    要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改变血脉传承？
    那些天行者之中绝不会有如此强者。
    难道，是天狐族的始祖从沉眠中醒来？
    可不是说，所有的始祖都以沉眠来减少耗损日渐衰落的天地之力吗？
    满心疑问，但这青狐族的剑阵，当真是强横。
    三万剑修成阵，剑光照彻天穹，剑光为龙，仿佛要撞碎天地。
    方圆万里，云气翻涌。
    元婴七重的大妖，也被剑阵围拢，不得不全力应对。
    剑光撞击在炎衡身前的妖气光柱上，震动轰鸣炸裂。
    数千里外，紫豹族大军之前，炎阳转过头，面上露出森然之色。
    “好，好，原来是为了围杀我紫豹族大长老。”
    他是九重元婴大尊，神念之强，对于万里外的事情都能探查的清楚。
    三万剑修，这等手笔，当真是倾力围杀，不是虚假。
    那剑光长龙绞杀下，炎衡只能招架，谨守身边方寸之地。
    人族没有血脉之力，个体力量极为薄弱。
    但人族传承的手段，运用得当，当真不凡。
    若不是组成这大阵，凭炎衡一人，片刻间就能杀尽这三万青狐族。
    此时这剑阵和剑术，三万修为最强不过元婴三重的修行者，竟然能压住一位元婴七重大修，慢慢磨杀。
    “狐族，这些只敢背后算计的家伙，等败了白虎族，往后我紫豹族要让你们在莽荒遗地无生存之地！”
    炎阳一声长喝，身形飞天而起。
    声传万里，天地震动。
    立在剑阵前的白无痕不但没有惧色，反而面上闪过轻笑。
    “韩师兄，后面就看你的了。”
    她扭过头，双目之中透出一丝期待。
    三万青狐族剑修，加上她在一旁以天狐之力压制，能围杀一位元婴七重的大妖。
    不知韩师兄那边，能不能胜过元婴九重的大妖？
    炎阳，来了。
    万里之地，九重元婴大妖全力穿行不过片刻。
    但在平阳驻地外千里，炎阳停住脚步。
    他面前，站着手持长剑的韩牧野，还有身后四尾摇摆的山苍。
    “人族，山猫。”
    炎阳面上露出不屑之色，抬手一挥。
    在他看来，不管是韩牧野还是山苍，都是小爬虫而已。
    韩牧野的修为不过地境，山苍的血脉，实在太低劣。
    蝼蚁。
    但蝼蚁敢拦自己的路，那就直接灭掉。
    妖光化为灵动的锋刃，散成无数片，将韩牧野和山苍所立的位置包裹住。
    天地之力锁住，天境之力化形。
    那锋刃带出呼啸，能让人神魂撕裂。
    锋刃斩破虚空，似乎要让那围拢的虚空化为碎片。
    一位元婴九重大修的手段看似普通，却让人连躲避都做不到。
    天地之力已经锁死。
    只能硬接。
    以地境之力，抵挡一位元婴九重大修的一击。
    世间，没有人能做到。
    便是妖族最强血脉的龙凤族，也做不到以地境战元婴九重。
    韩牧野也做不到。
    如果炎阳是出窍大修，以神魂化身出手，韩牧野反而能直接硬抗。
    但那是以儒道之力，能借天玄大道，又是应对神魂之体，天生克制。
    现在炎阳是真身而来，引动的力量是此方世界的天道。
    此时，被锋刃当空裹住，韩牧野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剑。
    这一剑要是挡不住，他只能身死道消。
    天行者入秘境难成大势，就是因为秘境中的强者太多，太强。
    元婴九重，怎么战？
    看着漫天的锋刃，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战意。
    以地境，战元婴九重！

 304、元婴九重，韩牧野面前逃如丧家犬（2/2

    他身侧的山苍已经瑟瑟发抖，但韩牧野身上战意冲霄。
    神藏中的神魂之剑，气海里的剑意长剑，丹田中的星辰灵珠，三体联合，引动十颗剑丸化为一道道剑丝。
    化剑成丝！
    神魂抵住神魂，剑意与天地之力消磨。
    星辰灵珠中的力量，仿若洪流，支撑着神魂之剑与剑意长剑的消耗。
    韩牧野身前剑丝成网，挡住所有的锋刃。
    一位元婴九重大修的一击，无法硬接，但韩牧野的剑能以消磨之法，慢慢抵挡。
    真的挡住了！
    炎阳目中闪过异色。
    这蝼蚁，比想象中的强。
    他双目眯起，闪现寒芒，手中一柄金色钢叉抬起。
    挡住，那就再出手一次就是。
    就在此时，他身后，浑身紫色的紫豹族血脉化身忽然一身狂吼，径直冲出。
    “吞噬血脉之力？”
    炎阳面色一动。
    没想到自家血脉力量还对那四尾的山猫血脉感兴趣。
    这血脉力量可不算多珍贵。
    紫色猎豹扑下，山苍连反抗都没有，几下扑腾，便被一口撕碎。
    青色的灵光四散，化为一颗血珠，被紫色猎豹一口吞下。
    炎阳哈哈大笑。
    小爬虫，不过是来给自家血脉送点心。
    这算是夺取白虎族血脉前的开胃菜？
    目光落向依然在抵挡的韩牧野，炎阳抬眼看向千里之外。
    那边，炎衡虽然未脱困，但也快了。
    天境元婴，一重修为一重天。
    元婴七重之强，不是那些连天境的边都没有摸到的蝼蚁能懂。
    剑阵，伤不了炎衡。
    “轰——”
    身后数千里外，轰鸣声起。
    那是紫豹族强者被挡住。
    在炎阳来救援炎衡时候，百位紫豹族强者也飞奔而来。
    这其中，天境就有近十位。
    三万六千九尾猫族列阵，堪堪阻住那些强者。
    但在炎阳看来，也挡不住多久。
    这就是血脉力量的差距，也是他紫豹族一直谋求白虎族血脉的原因。
    越是血脉强大，越是战力强横。
    山猫也好，青狐也罢，都不过是血脉力量薄弱族群，怎么可能有挑战紫豹族的资格？
    今日来，都不过是送死而已！
    “我很好奇，白虎一族花费了什么代价，让你们来送命。”炎阳冷笑一声，抬手，一掌向着韩牧野当头拍下。
    他要拍碎韩牧野的身躯，然后锁拿神魂，探查原因。
    此时，韩牧野还在全力抵挡身前锋刃，根本没办法再去接这一掌。
    这一掌拍下，只能等死。
    看着巨掌压下，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一丝青色的火焰。
    “嗡——”
    原本吞噬了山苍，正在慢慢回味融合血脉力量的紫色猎豹浑身灵光震动。
    它的灵性力量瞬间出现韩牧野的神藏之中。
    立身神藏，没等回过神，神魂巨剑直接斩下。
    一剑，灵性身躯化为碎片。
    剑光不停，连斩百剑。
    紫色的猎豹身躯颤抖，浑身青光缭绕，身后四条长尾浮动，一道道剑光在身周显现。
    一声嘶吼，猎豹飞身而出，一头撞碎拍向韩牧野头顶的巨掌。
    然后，猎豹四条长尾横扫，将韩牧野身周的锋刃全都扫落，化为妖气逸散。
    这变化，在瞬息完成。
    直到所有的锋刃都消失，紫色猎豹站在韩牧野身前，转头盯着自己时候，炎阳还有些茫然。
    自家的血脉之力，叛变了自己？
    不对，血脉之力没有叛变之说。
    是自己属于血脉之力才对。
    也不对。
    这一刻，这位天境元婴九重大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身上，一道道青色的灵光升起。
    血脉力量传承？
    一道道剑光在身周闪现。
    剑术记忆？
    凌乱。
    无比凌乱。
    这一刻，炎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
    不只是他，千里之外的炎衡也茫然了。
    他会剑术了。
    他看懂那青狐族剑阵运转的轨迹了。
    他手中的双尖短枪，上面冒着淡淡的剑气。
    此时，他只要一剑劈下，就能将剑阵打碎。
    可是，他的血脉力量压制住了他。
    那是一种从血脉骨子里透出的亲和。
    面对围杀自己的青狐族，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远处，一道道剑光升起。
    那些紫豹族的强者身上，剑光涌动。
    这一刻，他们无比强大。
    有了剑术的融入，他们的战力翻越数倍。
    可是，面对当先挡路的三万六千九尾猫族，他们无法出手。
    本来，他们紫豹族的血脉力量就强过九尾猫族无数倍，强者也多很多。
    可是此时，没有一位能出手。
    这是来自血脉之中的命令。
    如果出手，血脉之力会崩溃。
    没有了血脉之力的妖族，会退化成寻常的妖兽。
    一场大战，就此停止。
    韩牧野面带微笑，看着身前的炎阳。
    如果能引动天地之力，他以儒道手段，神魂之力可碾压炎阳。
    但在这秘境，他就算是手段尽出，恐怕也无力抵挡元婴九重。
    自始至终，他算计的，都不是如何斩杀元婴大妖，而是紫豹族的血脉化身。
    山苍被吞噬，引动血脉融合。
    以山苍的力量，本该毫无反抗之力被吞噬融合掉。
    但山苍的主人是韩牧野。
    韩牧野自身灵气修为才地境，但他的儒道修为，已经到大宗师之境，神魂可镇压出窍大修。
    所以，神魂交战，紫豹族的血脉化身，彻底败落。
    韩牧野成为掌控紫豹族血脉的主人。
    掌控了血脉，炎阳也好，炎衡也罢，那数十万紫豹族，都不能违背血脉深处的压制，反抗谋害他韩牧野。
    至此，韩牧野与紫豹一族的交锋，立于不败之地！
    “吼——”
    炎阳一声狂吼，身形化为一头紫色猎豹，飞身而起，转头就跑。
    无法对韩牧野出手，血脉之中的臣服意愿越来越强，再不跑，他真的会失去抵抗。
    只能跑，离开血脉之力影响的范围。
    以他的修为，只要离开十万里外，就能将这种血脉中的臣服之意压下。
    韩牧野轻笑一声，没有去追炎阳，而是脚下天鹤翼闪现，然后身形出现在炎衡面前。
    他身侧，是双目透出火焰灵光的紫色四尾猎豹。
    炎衡浑身战栗，最终，低下头，双目之中的战意消散。
    韩牧野向白无痕点点头，身形化为流光，追向化身猎豹的炎阳。
    “真不愧是韩师兄啊……”
    匪夷所思的拿下紫豹族，连天境元婴九重的大妖都要夺命奔逃。
    这手段，谁能想象？
    “轰——”
    远处天穹，传来剑光轰鸣。
    “炎阳，还不停下受死——”
    韩牧野的声音传彻千里。
    白无痕先是面露茫然，然后掩面大笑。
    这等场景，恐怕整个秘境都会被吓到吧？
    紫豹族族长，秘境中有数强者炎阳，被一位人族剑修追着乱跑。
    这位人族剑修，有多强？
    “轰——”
    第二声剑鸣在万里之外。
    这速度，超越无数元婴五重以上的强者。
    光这速度，谁敢说韩牧野不是天境元婴五重以上？
    “炎阳，受死！”
    韩牧野的声音透着神魂威压。
    这神魂力量，让天境都感到心悸。
    元婴五重以上速度，天境难以承受的神魂之力，这一切都展现出，韩牧野就是一位横压莽荒遗地的强者！
    “炎阳，速速受死——”
    虚空之中，声传万里。
    一位位大妖抬头，面露惊骇。
    炎阳，紫豹族族长，元婴九重大尊。
    这样的顶尖强者，被追杀？
    声音才落，果然一道紫色流光闪现。
    “真是炎阳大尊！”
    “炎阳大尊被逼出妖身了？什么人能令化出妖身的炎阳大尊如此夺命奔逃？”
    没等那些惊骇的妖族思索，一道流光已经冲过。
    速度，不比炎阳慢，还有无尽神魂威压带过。
    剑光闪烁，一剑能斩千里。
    “人族！”
    “剑修！”
    “什么时候莽荒遗地有如此人族强者！”
    所有人都缩着头，不敢高声语。
    这一刻，白虎族与黄狮族停止了交战，无数高手茫然看天。
    能令炎阳夺命奔逃的，是什么样的大能？
    “那位剑道谪仙，当真，如此了得？”白虎族族长，身形高大的白须老者立在半空，口中低语。
    几位南荒来的精英面上全是茫然。
    他们也没有答案。
    韩谪仙，有这么强吗？
    当正与几家大势力一起与青狮族交战的钱一鸣感应到天际变化时候，也是懵了。
    炎阳多强？
    元婴九重的大能。
    他钱一鸣敢战元婴七重，那是自身实力与秘宝的结合。
    让他与元婴九重一战，纯粹找死。
    可是现在，元婴九重的大能，被韩牧野追着漫天乱跑。
    韩牧野，有多强？
    “咦，钱指挥使？”
    韩牧野身形一顿，目光落在下方：“你这战的挺辛苦啊，要不要我帮你将这些敌人一剑斩了？”
    听到他的话，那些青狮族天境、半步天境，全都浑身妖光凝住，小心翼翼盯住韩牧野。
    钱一鸣嘴角抽动，摇摇头：“韩兄你忙你的吧。”
    韩牧野要是真出剑，可别是连着他一起劈了！
    他知道韩牧野干得出来。
    果然，天穹上的韩牧野面上露出遗憾之色，摇摇头，身形化为流光，朝着远处的炎阳一剑斩出。
    那剑光，远射千里，斩破虚空。
    以天狐之力幻化一道剑光，能看透的，起码神魂之力要超过他韩牧野。
    可惜，目前没有看到这样的。
    当追逃两人飞过象耳山时候，手握双牙的项凌霜抬起头。
    “老祖，这就是韩师兄。”
    他冲着面前的石壁低声开口。
    石壁震动，似乎有声音回应。
    “他有机会成为掌控万妖令的存在？”项凌霜轻轻低语，双目中闪动精光。
    “要是如此，那追随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青翠山岭之间，一道玉白身影前行，忽然这身影顿住。
    “元婴九重的大妖被追杀？”
    “追杀的人，是，韩牧野那小子？”
    没有双臂的鹤天真双目中闪烁亮光。
    “好玩。”
    他身形一动，化为一只千丈巨鹤，没有双翅。
    “啾——”
    一声长嘶，天地变色！
    上古大妖！
    这是天鹤真身！
    前方有上古大妖挡路！
    炎阳神色巨变，转个方向就逃。
    韩牧野身形飞落，立在天鹤身前。
    “哈哈，那家伙被你吓怕了，以为我真能挡住他。”
    鹤天真大笑，双脚蹦跳。
    “其实我这真身现在也没有多少力量，还真挡不住他。”
    看向韩牧野，鹤天真好奇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小子怎么强到能追杀元婴九重大妖了？”
    韩牧野低头看看鹤天真，淡淡道：“跟你一样，虚的。”
    鹤天真瞬间神色大变。
    虚的？
    那自己刚才还阻拦一位元婴九重大妖？
    真要引得那大妖死战，结果……
    “不过，他在我韩牧野面前只能如丧家犬。”
    韩牧野一声低喝，天鹤翼一震，化为流光。
    鹤天真哈哈笑一声，身形闪烁，跟了上去。
    有意思。
    －－－－－－题外话－－－－－－
    【玄武门开局，原来是西游】
    有将气血狼烟冲天，力断山河；有道可演算天机，知前后之事；有佛口吐莲花，佛音声传百里。
    这个大唐有点儿仙气飘飘？

 305、夔牛角，引雷一击灭灵甲鱼妖千万（1/2

    一位上古大妖与人族剑修联手，同时追杀紫豹族族长炎阳！
    当鹤天真一身滔天的妖气翻涌，与韩牧野同行，追着炎阳奔行时候，整个万妖秘境都哗然。
    上一次有大妖苏醒，还是秘境之中十万年前吧？
    那时候是秘境之主万兽妖尊段九霄离去，有两位上古大妖苏醒，帮忙镇压了一下纷乱的局势。
    后来，这两位大妖又再次沉眠。
    如今怎么有大妖苏醒？
    “那是，天鹤，鹤天真！”
    “就是拥有穿梭空间之力，被段九霄斩断双翼，让他不能离开莽荒遗地的那位上古大能？”
    有认出了鹤天真的大妖，惊呼出声。
    一道道神念往着韩牧野和鹤天真探查，却被韩牧野直接以儒道浩然气直接震碎。
    这样一来，那些大妖更忌惮几分。
    他们都是万妖秘境中的顶尖强者，神魂都无法探查，那说明这位剑修，修为战力比他们还高？
    “人族，天玄世界，西疆剑道谪仙。”
    “据说这位是上古大修士弟子，甚至跟段九霄都有交集。”
    有消息迅速汇聚而来。
    天际的追逃继续，关于九命猫族，关于韩牧野的各种消息，开始不断剥开迷雾。
    “后辈弟子，能有追杀炎阳的手段？”
    不少大妖皱眉。
    确实，以韩牧野的身份和修行年岁，怎么也不该有追杀元婴九重之能。
    到底是身有隐秘，还是真有实力？
    不少大妖开始悄然飞身，远远坠在后面。
    “韩小子，你这追着他满秘境跑，到底要做什么？”化身无臂少年的鹤天真看向韩牧野，低声道：“咱俩都是空架子，可挡不住那几个真正的强者。”
    在鹤天真想来，韩牧野这段九霄选定的继承者，怎么也该是安稳苟在秘境，小心发展自身实力才是。
    韩牧野的天赋和剑术强绝，只要给他时间，绝对能成长。
    天玄世界的天行者在秘境中十年，以这十年时间，韩牧野定然能成为一位镇压一方的大修士。
    可是现在韩牧野如此高调，还追杀炎阳，实在是不智。
    这就很奇怪。
    韩牧野不像如此肤浅之人。
    听到鹤天真的话，韩牧野摇摇头，面上神色慢慢凝重。
    紫豹族实力在万妖秘境中算是排名靠前的大族，炎阳更是元婴九重大修士。
    以九尾猫族和青狐族的实力，要挑战紫豹族，差得太远。
    这一次能融合紫豹族血脉，逆转战局，虽然是韩牧野百般算计的结果，但其中当真是一点差错，都可能万劫不复身死道消。
    冒这么大的险，韩牧野当然不是为了让黄脂虎早点出秘境。
    至于帮白虎族解围，也完全不需要出力到这等程度。
    冒险出手，最主要原因，是为了灵甲妖族。
    是钱一鸣提醒了韩牧野，灵甲妖族一入万妖秘境就失去了踪影。
    连九尾猫族探查整个秘境都没有寻到灵甲妖族的踪迹。
    这很不正常。
    之后，韩牧野让山林隐亲自搜寻，方才寻到一丝线索。
    秘境之南，绝迹之海。
    那是一片浑黑的海洋，其中海水无边，能压制天地之力，连神魂力量在其中都只能发挥十不存一。
    唯一强大的，就是血脉肉身力量。
    这片海洋当中，有着强大的霸主级别鱼妖，乃是凶残的虎鲨一族。
    虎鲨鱼妖力量强横，横行绝迹海，从无对手。
    可就这样的强悍霸主族群，却似乎被重创。
    山林隐在绝迹海岸边带回一位伤势沉重的虎鲨族地境。
    从这位口中，韩牧野得知，整个绝迹海都已经被灵甲鱼妖占领。
    虎鲨族几位元婴巅峰，一位出窍太上长老，全都被围杀。
    灵甲鱼妖有数位修为达到出窍境界的强者，还有难以计数的族群。
    它们一共分为十三个群组，在绝迹海之中四处搜捕围杀残存的虎鲨鱼妖。
    仅存的虎鲨族且战且退，已经退守莽荒遗地之底。
    在韩牧野看来，如此强大的灵甲鱼妖族群绝对不会仅仅止步绝迹海。
    等剿灭了虎鲨族，定然就会来到莽荒遗地。
    能围杀虎鲨族，这灵甲妖族自然能横扫绝大多数的妖族。
    可以想象，只要灵甲族上岸，对于毫无防备的秘境各族来说，简直是覆顶的灾难。
    到目前为止，秘境中的妖族还没有哪家注意到了绝迹海中的变故。
    所以韩牧野故意追着炎阳，吸引所有强者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绝迹海方向去。
    “鹤前辈你能从沉眠中醒来，想来其他上古大妖也能醒来吧？”
    “你可知如何唤醒他们？”
    韩牧野没有回答鹤天真，而是出声问道。
    唤醒上古大妖。
    以韩牧野对秘境各族实力的了解，完全挡不住灵甲妖族。
    唯有唤醒一两位上古大妖，方才能稳住秘境局面。
    只是这唤醒也要讲究，万一唤醒的是与自己不对付的，那不是徒惹麻烦？
    “唤醒上古大妖？”鹤天真神色一变，盯着韩牧野：“是不是秘境之地，有什么变故？”
    这家伙倒是聪明。
    韩牧野点点头，将探查到的灵甲妖族事情讲出来。
    “虎鲨一族快要被灭族了？”鹤天真瞪大眼睛，口中低呼：“鲨明通那家伙可是强到能逆转血脉，返祖归元的。”
    虎鲨一族的强横，鹤天真深知。
    他没想到，如此强族，竟然会沦落到灭族地步。
    那灵甲妖族的强大，完全超出他预料。
    “上古大妖根本没法醒来。”鹤天真一句话让韩牧野皱眉。
    “我与他们不同，是后来误闯来的，被段九霄镇压。”
    “其他上古大妖，以自身血脉之力供养此方世界，就算能醒来，实力百不存一，不比寻常元婴大妖强多少。”
    鹤天真摇摇头，然后低语道：“或许他们肉身还算强横，但这么多年本源之力供养莽荒遗地，他们也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以自身力量供养秘地，或许无法醒来？
    就算醒来，也没有足够力量应对灵甲妖族？
    韩牧野也没想到，这莽荒遗地之中会有这样的隐秘。
    要是无法唤醒上古大妖，那怎么对付这些灵甲妖族？
    韩牧野眯起双眼，看向前方奔逃的炎阳。
    周围，无数神念与身影在闪现。
    再往前，湿润的水汽弥漫。
    绝迹海。
    “那夔牛角呢？”
    韩牧野沉声开口。
    听到韩牧野的话，鹤天真眼睛一亮。
    “那家伙倒是还算强横。”
    “我去将那家伙引出来，”说到这，他看向韩牧野，脸上闪过一丝惧色：“你能不能扛住那家伙的雷光？”
    扛过雷光？
    韩牧野不确定。
    他手上有一块夔牛皮。
    就不知这夔牛皮能不能挡住夔牛角招引的雷光？
    以彼之盾，挡彼之矛？
    或许能有用。
    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之外，韩牧野点点头。
    或许唤醒夔牛角是目前最直接的办法。
    “那就好。”鹤天真笑一声，转头就走。
    不过片刻，远处传来暴喝之身。
    一头身形数丈的黄色牛犊被鹤天真所化的巨鹤叼住，甩向天际。
    那是荒牛一族的血脉传承化身。
    “大黑牛，老子想喝酒了，你那破角里的酒还有吗？”
    “烤一头牛犊子，拿黑牛角装酒，当真是快事啊！”
    鹤天真长呼一声，然后身形一闪，转头便跑。
    “小子，有什么办法挡雷的快使出来！”
    “大黑牛要出来了！”
    这就是鹤天真说的，唯有他知道的引出夔牛角的办法？
    见韩牧野站在原处没动，鹤天真高呼：“当年段九霄就是拿大黑牛角装酒，这是这家伙一辈子最耻辱的事情。”
    还有这件事？
    那是挺丢人。
    韩牧野点点头，背后一双羽翅展开，然后身形化为流光。
    追向已经到绝迹海边的炎阳。
    鹤天真看着消失的韩牧野，瞪着眼睛，茫然无措。
    “艹！”
    他一声低骂，跟着追过去。
    “轰——”
    天地之间，轰鸣之声炸裂。
    一道山峰一般的雷光向着鹤天真头顶砸去。
    这雷光之强，仿佛要将天地撕碎。
    若是击实，百里山河恐怕要直接化为虚无。
    “是夔牛角！”
    “这家伙可不认人！”
    周围一片惊呼，那些秘境之中的大妖都慌忙将探出的神念往回收。
    开玩笑，雷电之力最伤神魂，被这雷电之力击中，神魂耗损都是轻的。
    说不定牵连本体，震动神魂，没个三五十年都难以恢复。
    “大黑牛，误会啊——”鹤天真一边高呼，一边急速奔行。
    “小子，你不地道。”
    他咬着牙，看前方御使天鹤翼，轻松飞遁的韩牧野。
    这一次被坑惨了。
    前方，韩牧野的身形停在水天相接之处。
    炎阳则是立在绝迹海水面千丈上，盯着韩牧野。
    他能感觉到，黝黑的绝迹海水面水汽升腾，其中力量阻隔了血脉力量对他的压服，连神念都延伸不到多远。
    也就是说，立在这海面，他不怕韩牧野以血脉之力压制自己。
    如果没有血脉之力压制，别说一个韩牧野，就是十个百个，他也不怕！
    想到自己被韩牧野追着，在整个莽荒遗地四处逃窜如狗，这等狼狈样子，被所有大族看到，炎阳就觉得心底怒火翻腾。
    “小子，来啊！”
    炎阳咬着牙，口中怒喝。
    只要韩牧野敢踏足绝迹海，他定然将其斩杀，夺回血脉！
    “来？”韩牧野看着炎阳，面上轻笑。
    “好啊。”
    韩牧野一步踏出，头顶，一道道剑光升起。
    然后他抬手，一块黝黑的毛皮顶在头顶位置。
    鹤天真身形一动，落在他身侧。
    “啧啧，这不会是，你小子比我还狠啊……”看着头顶的毛皮，鹤天真原本的怒色消散，脸上露出笑意。
    “你小子是准备让大黑牛将你的皮也剥下来？”
    韩牧野没有搭理他。
    现在真的没空。
    头顶，那山峰一样的雷电已经压下。
    “轰——”
    长剑与雷光相击，引动震彻万里的轰鸣。
    然后，剑光炸裂四散，化为一柄柄长剑散落，引着无尽的雷光下落。
    “半灵器？”
    “这有三千柄吧？”
    鹤天真瞪大眼睛。
    三千柄半灵器，被一击损毁，这其中的损失，换成灵石要堆成几座山？
    这小子真他吗的狠！
    狠富有！
    雷光将方圆百里全都笼罩。
    除了韩牧野和鹤天真头顶的毛皮挡住那一片雷光，其他地方，全都被交错的雷电笼盖。
    炎阳全力抵挡雷光，身躯被如蛇的雷电锁住，砸落浑黑海水中。
    与他一起的，还有那三千柄长剑。
    一柄柄长剑引着如蛇的电光，窜入海水。
    “轰——”
    引雷电入绝迹海，直接炸裂三百里海面！
    这一刻，所有关注此处的大妖都瞪大眼睛。
    鹤天真口中发出“嘶嘶”抽气声。
    砸落海水中的炎阳身周雷光缭绕，却觉得浑身发寒！
    灵甲鱼妖！
    无数的灵甲鱼妖！
    雷光落下，方圆三百里水面炸裂，露出下方仿佛堆叠在一起的鱼妖！
    多到数不清的鱼妖被雷光入水击中，浑身麻痹乱颤。
    整个三百里海面，鳞甲闪耀。
    “天呐，绝迹海中，何时有这么多的灵甲鱼妖？”远处，有大妖茫然开口。
    “这，虎鲨族呢？绝迹海中的霸主呢？”有人不知所措，惊呼出声。
    绝迹海中，不该有这么多强大的灵甲鱼妖啊！
    那些身长达到数百丈的天境灵甲鱼妖已经挣脱了雷电的麻痹，向着炎阳冲来。
    不是一头。
    是数十头！
    在这神魂与天地之力被压制的绝迹海上，肉身力量强横到极点的灵甲鱼妖冲来，便是元婴九重的炎阳也挡不住！
    这一撞之下，他的妖身一定会化为碎片。
    他的元婴，也会被直接吞噬。
    可是身周有雷电锁链缠身，他想逃都逃不掉。
    看着近在眼前的灵甲鱼妖，炎阳低叹一声，闭上眼睛。
    然后，一道金色的灵光将他的身躯包裹，牵扯而去。
    顺应血脉力量的感应，放弃对血脉力量的反抗，如同一个孩子，投入母亲的怀抱。
    当炎阳再睁开眼时候，已经站在云头，身边是那头四尾的紫色猎豹虚影。
    转头看向韩牧野，他的双目之中，也没有了暴虐和怨恨。
    接受血脉力量的传承，记忆，炎阳已经无法再对韩牧野产生恨意。
    那是深刻在血脉中的臣服。
    “主人。”炎阳向着韩牧野低头。

 306、段九霄，背负整个世界的神兽霸下（2/2

    韩牧野背着手，轻轻点头。
    收服一位元婴九重大妖，不枉自己耗费这么多力气。
    “紫豹一族，被收服了？”本就头皮发麻的那些大妖，此时感觉浑身都要发麻了。
    强大的紫豹一族，元婴九重的大修士，都能被收服？
    这韩牧野到底是什么修为？
    后辈弟子？
    扯他娘的蛋。
    谁家后辈弟子有这样的本事？
    “九尾猫族据说与狐族结盟，这两家的消息，不能信。”有人低语。
    “狐族还有一位天狐坐镇，能与天狐相交的，什么心智，我们竟然相信传言，真是傻了。”有人看着韩牧野身侧的鹤天真和炎阳，笃定的开口。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韩牧野绝对是一位强横到极点的大修士。
    或者，是某位活了很久的老怪，借身而来？
    以往也是有过的。
    不去管这些大妖的想法，韩牧野目光落在下方海面。
    海水依然震荡，掀起黝黑的海浪。
    雷光慢慢消减，一些灵甲鱼妖已经开始轻轻活动身躯。
    当然，这其中绝大多数，已经在那一击之下，神魂陨灭。
    那等连鹤天真都要逃命的雷光，哪怕是被削弱了无数倍，砸落海中，依然杀伤力强劲。
    金丹修为的灵甲鱼妖身形庞大，勉强能重伤不死。
    金丹之下，全灭。
    一道道黝黑的身影开始浮出水面。
    “我知道了！”
    看着下方多到恐怖的灵甲鱼妖身躯，鹤天真惊呼一声：“他们是想登陆！”
    想登陆？
    他这一喊，不管是韩牧野和身侧的炎阳，还是远处那些大妖，都神色凝重。
    这么多黑甲鱼妖聚集在水岸附近，当真可能是想登陆的。
    “轰——”
    下方，水浪之中，数道身影冲出。
    那是天境的灵甲妖族化身人形，冲天而上。
    其中气血强大者，浑身气血翻涌，带起的妖气滚滚如潮。
    最少也是元婴五重以上！
    灵甲妖族的实力，绝对难以想象。
    那些落在后方的大妖，都眼睛盯着韩牧野。
    好在现在直面大妖的，是他韩牧野。
    “小子，我恐怕只能挡两三个。”鹤天真小声开口。
    “主人，我能打十个。”炎阳压低声音道。
    十个，两三个，那剩下的十八九个，还不是韩牧野一个人的？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天际。
    对莽荒遗地更关心的，该是那位。
    “夔牛前辈，能否请你联手灭妖？”
    韩牧野目视前方，高声开口。
    夔牛？
    邀请夔牛灭妖？
    韩牧野没有等天际回应，抬手一点。
    一颗颗剑丸围绕在身周，化为日月之光。
    剑气，瞬间弥漫方圆百里。
    之前被雷光劈下的三千剑器，扶摇而上，冲出水面，化为漫天星斗。
    星辰之光虽然暗淡，却自成天地。
    以剑封一方天地，自成混元。
    “周天剑阵！”
    鹤天真低呼一声。
    袁天剑尊的最强剑阵手段，号称周天无敌。
    这玩意的消耗韩牧野玩得起？
    玩不起。
    韩牧野的灵气修为才地境启神，就算丹田中有星辰灵珠，其中贮存的力量也撑不起这大阵的消耗。
    至于气海中的剑意，那也撑不住周天剑阵的消耗。
    他唯一有的，就是神藏之中，足够强横的神魂。
    但光有神魂，一切都是空架子。
    那剑阵此时看上去恢弘，其实最多能压初入天境的大妖。
    现在这些冲上来的灵甲妖族，随便一位都能破了剑阵。
    韩牧野摆下剑阵，当然不是让人来破的。
    他深吸一口气，双目之中爆发璀璨的灵光。
    灵光深处，火焰升腾。
    血脉之力！
    这一刻，他借了身侧四尾紫豹血脉的力量！
    身为秘境之中大族，又与代表九尾猫族血脉之力的山苍融合，现在这四尾紫豹身上的血脉之力，无比浑厚。
    如此力量，当然要用。
    一旁的炎阳浑身一颤，身上血脉之力不受控制的被牵引，落在前方剑阵。
    紫色猎豹身形淡去，化为一道紫色的灵光，与那些剑丸相合。
    一瞬间，剑阵化为紫色。
    周天，星辰。
    漫天的紫色星辰，将整个天穹照彻。
    星辰之力灌注，无尽剑光交织，方圆千里，如同一道光茧。
    那些灵甲妖族大妖都被压在光茧之中，任剑光在身躯之外，一层层削磨。
    最先崩溃的，不是这些天境大妖。
    水面上浮动的那些地境灵甲妖族，身躯是最先崩溃。
    身躯，骨骼，被剑光磨成虚无，化为血色力量，与星光相融。
    “啧啧，周天剑阵啊，剑阵一起，那真是斩妖除魔，万族辟易。”鹤天真摇摇头，然后面上露出笑意。
    “你是不是冲着这数不尽的鱼妖，才摆下周天剑阵的？”
    剑丸最能以敌之资补益自身。
    越是敌人多，敌人强，吞噬来的力量越是多。
    此时，剑阵吞噬下方那些灵甲鱼妖身躯，借助其力，已经能自行运转。
    这让炎阳悄悄松一口气。
    这剑阵所需的力量之庞大，实在太可怕。
    刚才，他以为自己要被抽干了。
    便是四尾紫豹，此时，也浑身萎靡虚幻，没了力气。
    好在剑阵布下。
    韩牧野自己也松一口气。
    他双目眯起，看着下方被压制的那些大妖。
    神魂融入剑阵，他能感知到更远。
    剑阵号称周天，其中已经能孕育大道，以道之力，能镇压星河。
    忽然，韩牧野浑身一震。
    “前辈的意思，让我看看水底情况？”
    他口中轻语。
    就在他神念融入剑阵之时，天际有神念传来。
    夔牛角。
    夔牛角让他以神念探入水底，看看深在莽荒遗地之下的海底现在情况如何。
    这位大能无事不会这般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没有犹豫，神念与剑光相合，悄悄引着一道剑光透入海水之中。
    百丈。
    海水黝黑，有冰寒压制神魂的力量。
    好在韩牧野这神魂之力不是引动自身力量，而是与天际夔牛角的神魂相合，一切压力，有夔牛角抵挡。
    他只管引着剑光直探海底。
    千丈。
    到此地，已经可见绵延海底山峦。
    那山峦之上，此时一片片的虎鲨族残破尸身堆叠。
    还有许多灵甲妖族在搬运这些尸身。
    虎鲨族被斩杀太多，尸身还来不及搬运完。
    原来，这些灵甲鱼妖聚集在此，是刚刚不久前围杀了虎鲨族？
    海底，剑光流转，停顿一下，转向水岸方向。
    韩牧野神魂之力催动，剑光瞬间百里。
    这一刻，连他面上神色都有了变化。
    莽荒遗地之下，密密麻麻，全是灵甲鱼妖！
    无穷无尽！
    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地境之下，很多连灵智都没有生出。
    可这无尽的鱼妖族群，看上去真是让人心中发寒。
    在这无尽鱼妖之中穿梭，韩牧野的剑光都快撑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神藏中的神魂之剑分出一丝金光，没入周天剑阵。
    剑阵上金光一闪而逝。
    借着这一道剑光，韩牧野神魂在水底再探千里。
    “嗡——”
    一声震响，韩牧野面色苍白。
    他身前的剑阵震荡，差点崩溃。
    天际，传来震鸣怒吼，一根横贯天地的黑色牛角浮现。
    韩牧野缓缓转身，眼睛盯着鹤天真：“段九霄，他，他是神兽霸下？”
    鹤天真点点头，疑惑道：“你有他的传承，怎么不知道他是神兽霸下血脉？”
    韩牧野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开口：“你说，他离开了万妖秘境？”
    鹤天真再次点头：“那家伙临走时还絮絮叨叨，说什么让我安稳待在这里，等他在仙源世界混好了，就回来……”
    话说到这，鹤天真面上神色缓缓凝重，盯着韩牧野：“你在海底看到了什么？”
    不是看到什么，韩牧野不会这般连续发问。
    深吸一口气，韩牧野低声开口：“我看到了一头背负整座遗地的霸下神兽，尸身。”
    背负莽荒遗地。
    霸下神兽尸身。
    鹤天真整个人愣在那，一时间失了神。
    “他走了啊，我亲眼看见他破开虚空的。”
    “他说拿了我一双翅膀，等去仙源世界斩一双大鹏翅膀给我的。”
    “他说让我等着，他一定会回来……”
    韩牧野抬手，掌心，一块黑沉的铁牌。
    “万妖令……”
    鹤天真看着那铁牌，喃喃低语。
    “万妖令压在神兽霸下的额头，刚才我探查时候，夔牛前辈帮我取来的。”
    一头身躯不知多宽广的巨龟，双目圆瞪，四足撑起，背负莽荒遗地。
    巨龟身周是一层血气所化的屏障，挡住无数灵甲鱼妖的啃噬。
    这是深幽海底之下，韩牧野神魂看到的一幕。
    抬头，他默默看向天际。
    “呜——”
    号角声悠长，带着悲怆。
    这一刻，仿佛整个莽荒遗地都在悲伤。
    无数的妖族匍匐在地。
    “你说，那些上古大妖不会苏醒，是不是，他们都与神兽霸下一样？”
    韩牧野轻声开口。
    鹤天真神色茫然，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
    韩牧野低头看向掌心的铁牌，然后，手掌握紧。
    剑气灌注。
    “轰——”
    这一刻，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万兽奔腾，天崩地裂的景象。
    无数的妖兽在辽阔天地之中自在生活，天高地阔。
    天上，凤凰与巨龙盘旋，大地上，随便一头如山的大妖，都是神兽。
    这就是莽荒界域。
    天穹之上，一尊遮盖天地的大钟闪动金光。
    聚妖钟，莽荒聚妖钟，天地初生，与天地同存的神器。
    此宝能凝聚妖族血脉，保持血脉之力纯粹，是莽荒界域第一至宝。
    有此宝，莽荒界域才能传承无数万年，血脉纯粹不败。
    直到有一日，无数仙神涌来，攻杀莽荒世界。
    这一战，天地崩塌，聚妖钟破碎。
    年轻的妖族后辈被神兽夔牛和霸下护着，在一座破碎的大地上，不断沉沦。
    无数追杀，夔牛身躯被斩碎。
    最终，霸下托负着这片残破世界落在浑黑的无尽海域之中。
    莽荒遗地太沉，神兽霸下只能靠着仅存的力量，将残破世界托起。
    十万年后，神兽霸下再无力支撑，神魂破碎。
    一头成长起来的神兽沉眠自己的身躯，将神魂寄入霸下身躯之中，再托莽荒遗地三千年。
    一个又一个三千年。
    一位位神兽沉眠。
    他们的血脉从秘地之中向着周围无数世界扩散。
    或许，他们的血脉已经稀薄到近无，但这些血脉，并非断绝。
    就如同天玄世界那些传承，不管接受传承的是谁，只要传承还在就行。
    这，就是那些大修行者的智慧与胸襟。
    段九霄，本体乃是神兽云天雀，拥有变幻与急速的神通血脉。
    神兽云天雀性子好动，喜欢云游世界。
    他化身霸下血脉，四处游历。
    他游历各方，也是为了寻找各世界中，神兽血脉是否有成长，能接替背负莽荒遗地任务的。
    最终，作为最后一位残存的神兽，他回到莽荒遗地，接替了背负莽荒遗地的任务。
    这一背，就是六千年。
    是的。
    莽荒遗地再无一位上古神兽在，段九霄碎尽自身神魂与肉身，以自己的万劫不复，让莽荒遗地六千年不沉。
    “值得吗……”
    手握铁牌，韩牧野轻声低语。
    “呵呵，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一道声音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响起。
    身穿炫黑长袍，面容粗狂，双目狡黠的模样，正是有万兽妖尊之名的段九霄。
    “难道活得长，就一定值得，活的短，就不值得？”
    段九霄的虚影摊开手，摇摇头：“我们背负的是莽荒的荣耀，是我们自己的信念。”
    信念，荣耀。
    便如九玄山上，那些前赴后继的弟子，中州，那些慷慨激昂的儒生。
    他们虽然在大修士眼中如蝼蚁，却愿为信念与荣耀赴死。
    心中没有信念，那活着，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价值。
    韩牧野轻轻点头。
    “小子，帮我个忙。”
    段九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灵甲鱼妖一族后面牵扯无数强者，他们的目标，是整个莽荒星域。”
    “不能让他们得到万妖令。”
    “因为万妖令是聚妖钟的碎片，顺着其中感应他们就能寻到莽荒星域和其他莽荒遗地。”
    深吸一口气，段九霄低声开口：“鹤天真能破开虚空，你带着万妖令，离开此地吧。”
    带着万妖令离开。
    神藏之中，虚影散去。
    这是段九霄最后的交待。
    韩牧野低头，看向翻腾的海水。
    一条条黑甲鱼妖冲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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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7、道之所存，心之所往，百折不回！（1/2

    每一条黑甲鱼妖都是身形仿若山峦。
    与其他妖族不愿展现妖身不同，这灵甲族反而是不喜欢化形。
    这些黑甲鱼妖都是半步天境乃至天境大妖，妖身之力，便是万丈高山在其面前也如薄纸一般。
    此时，整个绝迹海水面翻腾，不知道多少黑甲鱼妖冲出。
    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灵甲妖族选择登陆。
    黑甲鱼妖的实力，多到数不清的族群，实在强到极点。
    连段九霄都让韩牧野带着万妖令逃离莽荒遗地。
    远处，那些妖族强者有的犹豫，有的退后。
    翻腾的水面，无尽的鱼妖，让他们不知所措。
    绝迹海中，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势力！
    “你先走。”鹤天真面上神色凝重。
    虽然他的真身力量耗损严重，但到底是上古大妖，战力能抵元婴五重以上。
    韩牧野刚才已经催动周天剑阵，必然再无一战之力。
    此时，鹤天真选择留下抵挡黑甲鱼妖。
    只是面对冲来的看不到尽头的黑甲鱼妖，他不可能挡得住。
    立在韩牧野身侧的炎阳看一眼旁边的四尾猎豹，神色复杂，终还是往前走一步。
    刚才韩牧野抽取他的血脉力量，让他战力下降。
    九重元婴之力，现在估计还剩一半。
    以炎阳和鹤天真联手，或许能有一丝挡住面前黑甲鱼妖的机会。
    就算挡不住，起码能拖延片刻，让韩牧野离开。
    韩牧野手中执掌万妖令，唯有他才能聚集莽荒遗地的妖族，才能有可能保住妖族的血脉。
    韩牧野握紧手中万妖令，忽然开口：“鹤天真，如果被这些灵甲妖族占领莽荒遗地，会有怎样的结果？”
    怎样结果？
    鹤天真目中透出一丝惧意。
    “所有的莽荒血脉妖族会被屠杀，然后这些灵甲鱼妖会顺着各处血脉存留的牵引，往其他世界冲击。”
    “你们天玄世界，也会有数不尽的灵甲妖族逆冲而去。”
    莽荒遗地只是跳板，只要占领了莽荒遗地，所有有血脉牵引的那些世界，都会被灵甲妖族标记。
    等下一次秘境开启时候，就会有数不清的灵甲妖族从空间门庭之中倒涌而出。
    那时候，一座座世界都会被攻陷。
    这等场景，当真是恐怖。
    天际，有雷光涌动，那横空的牛角虚影再次浮现。
    轰鸣声响起。
    那是夔牛传来的声音。
    合作？
    韩牧野微微一愣，然后面上露出笑意。
    自己的剑阵，得到了夔牛残魂的认可。
    所以夔牛想请自己一起出手。
    其实，现在的韩牧野可以就此抽身离开的。
    这莽荒遗地对他来说，并无多少牵挂。
    不管是青狐族还是九尾猫族，最终，他都带不走什么。
    而万妖令已经在手，又已经通过融合血脉，获得了许多好处，拿着宝物离开此界是最好的选择。
    低头，韩牧野看向掌心的万妖令。
    段九霄也好，那些神兽也罢，所有的牺牲，都为了这莽荒遗地上的血脉传承不断。
    自己得到了万妖令，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身为剑修，没有拼尽全力战过一场，就这么狼狈离开？
    那往后自己的大道，岂不是残缺？
    等下一次秘境开启时候，无尽的灵甲妖族冲入天玄世界，那时，自己还要再逃一次？
    一道剑光在韩牧野的身上升起。
    三千长剑震鸣。
    身为剑修，唯有一战，生死无悔！
    天际，轰鸣声再起。
    韩牧野长笑一声，高喝道：“好，那韩牧野就与前辈再合作一回！”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原本已经暗淡的周天剑阵再次亮起。
    一柄柄长剑化为星辰。
    一柄黑色的撑天牛角悬浮在韩牧野身后。
    夔牛承诺，只要韩牧野能助莽荒遗地中的妖族挡住灵甲鱼妖，夔牛就将牛角送给韩牧野，凝炼身躯。
    对于他们这些上古神兽来说，守护这一方莽荒遗地，是他们的职责，至死不渝，万劫不悔。
    “轰——”
    天际，涌动的雷光汇聚成河，轰然砸下。
    雷光落在周天剑阵之上，不但没有击溃剑阵，反而与剑阵融合。
    每一颗星辰都化为雷光闪耀的光球。
    韩牧野双目之中闪动精光，长笑一声，手中捏剑诀仰天高喝：“剑起——”
    剑。
    万千星辰化为剑光，引动遮天雷光，瞬息而下。
    雷光化剑，每一柄剑都撑天彻地。
    这一刻，韩牧野神藏中的神魂之力运转到极致。
    “天地之力。”
    “原来，这莽荒遗地没有天道，一切的天道，都是前辈你在掌控。”
    韩牧野口中轻语。
    天地无道，以雷道为权柄。
    这莽荒之地，本没有天道。
    夔牛以自身残魂化为天道。
    主宰天道的，就是这夔牛角。
    韩牧野的神魂之力与夔牛角的雷光相合，这一刻，他韩牧野也相当于执掌了此处世界的天道。
    这种感觉，天道在我！
    他想起了天玄中州的儒道至圣。
    就是这种感觉！
    天地大道在手，整个世界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秘密。
    这等力量，就是一界之圣！
    超凡入圣！
    “剑落——”
    雷光之剑一柄柄扎下，将那些黑甲鱼妖扎在水底。
    然后雷光散布，向着四周蔓延。
    水面上，一条条黑甲鱼妖身躯挺直，浑身雷光交织。
    韩牧野毫不客气，引动剑光，将这些鱼妖的身躯击碎，吸纳的气血妖气收入星辰灵珠，一部分用来供养剑阵运转。
    无数的雷光长剑不断从天而降，砸落海水中，往复不停，方圆万里，全是雷光。
    雷光缠绕的鱼妖太多，连韩牧野的周天剑阵都无法斩杀尽。
    韩牧野转头，看向身侧的炎阳和四尾猎豹。
    “召集紫豹青狐九尾猫族，全体出动，来此地猎杀黑甲鱼妖。”
    炎阳和四尾猎豹一躬身，转头就走。
    韩牧野身形后退，落在海岸边。
    一挥手，剑光裹挟无数的鱼妖身躯撞落在海岸。
    这些鱼妖身躯垒起一道绵延万里的城墙。
    抬手，韩牧野掌心的万妖令散发金色的血脉之光。
    这血脉之光照彻天穹，一时间，只要是莽荒秘地之中的妖族，都感应到一种来自心底的召唤。
    去绝迹海。
    那些本就围拢在不远处的妖族强者身上妖光冲天。
    “尊者，需要我们做什么？”一位身形高大，气息凝重的大妖向着韩牧野躬身。
    执掌万妖令，那就是整个莽荒遗地的尊者，是莽荒遗地的主宰。
    “守住这里。”
    韩牧野伸手指着黑甲鱼妖身躯堆砌成的城墙，沉声开口。
    守住这里。
    那大妖毫不犹豫，飞身而起，落在黑色的城墙上，身形化为一头百丈黑甲的巨熊。
    荒古熊族血脉，乃是秘地之中大族的强者。
    一道道妖族强者身影落下，落在黑色的城墙上。
    这以血肉堆砌的城墙上，妖光连城。
    “轰——”
    水面炸裂，无数的黑甲鱼妖冲出，撞向这城墙。
    这一刻，整个绝迹海仿佛活过来，水面开始升高，一片一片连绵不绝的黑甲鱼群向着海岸上撞来。
    挡不住，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黑甲鱼妖冲上海岸。
    “玄阳在前——”
    一道高喝声起。
    然后有无数声音相合：“有我无敌——”
    身穿黑甲的钱一鸣身上，灵光冲天而起。
    天际一道道雷光撞来，被他身周的血色光幕挡住。
    突破。
    从半步天境，瞬间突破到天境元婴三重，五重，七重！
    钱一鸣身上的灵气力量与血脉力量相合，直到元婴七重方才停下。
    元婴七重大修，他身上的力量翻涌，将周围的力量都震出十丈。
    原本应该压制力量，到虚空之外突破的钱一鸣，此刻，选择踏入天境。
    踏入天境，从此与天道纠缠，相比那等虚空突破的大修，终究缺了几分火候。
    但大敌在前，钱一鸣选择突破。
    “钱指挥使？”韩牧野看向身上灵光闪烁的钱一鸣，轻声道：“这莽荒遗地之事，其实牵扯不到你的。”
    钱一鸣是玄阳卫指挥使，是天玄世界中州皇朝之官，与这莽荒遗地，当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韩牧野，你可知何为玄阳？”钱一鸣面上神色不变，一声高呼。
    没等韩牧野回答，那军阵之中，有声音响起。
    “持正，守正！”
    “身着黑甲，守护光明！”
    声音铿锵，绵延不绝。
    钱一鸣看向韩牧野：“玄阳卫并非只守护天玄，玄阳卫的职责，是捍卫天道，守护一方天地。”
    来此世界，便守这一方天地，这是身为玄阳卫的职责。
    不是只见天玄，而是守护万界之玄阳！
    这才是玄阳卫！
    文相之胸襟，竟是如此宽广！
    韩牧野轻轻点头。
    “钱指挥使，别死了。”他口中低语。
    钱一鸣哈哈大笑，双目闪烁灵光。
    “韩牧野，别死了！”
    “老子等你回天玄！”
    一声长呼，他手中玄阳剑引动身后战阵之力，化为一尊身高千丈的金甲战将。
    长剑在手，金甲战将一步跨过黑色城墙，飞身落在绝迹海黝黑的海水之中。
    金甲战将身形千丈，岸边的海水只能没过其半截小腿。
    立身海水之中，金甲战将手中长剑狠狠劈下。
    “轰——”
    引动玄阳卫战阵之力，一剑斩开三千里海！
    这就是钱一鸣的战力！
    就算比不上韩牧野的周天剑阵，也差不了多少。
    难怪他会有与号称陆屠夫的陆阳争锋之心。
    韩牧野看着那金甲战将虚影，心头有一丝明悟。
    争，是为了自己的修行。
    那不是最终的目的。
    守住自己的道，才是每一位玄阳卫该有的。
    钱一鸣在这一刻，放弃了争，选择突破，就是守住了自己身为玄阳卫的道义。
    便是满手血腥，杀戮无数，心中，终有光明。
    修行，本就是一场逆天顺心的苦旅。
    随着对修行的另一层明悟，韩牧野的神藏之中，仿佛迷纱被剥开，面前一片明亮。
    道之所存，心之所往，百折不回！
    这是大道，也是剑道！
    心中通畅，韩牧野长笑一声，剑阵毫不留手，轰然击落。
    无数雷光化为雷海，与剑阵相合，将万里海面击碎。
    整个绝迹海，仿佛被雷光煮沸，一片翻腾。

 308、与天合道，入圣境！（2/2）

    便是再强大的鱼妖，也挡不住天雷的轰击。
    这是化身天道多的力量，要想抵挡，除非自身力量超越上古神兽夔牛。
    自然没有。
    灵甲妖族的强横，靠的是自身族群的庞大，而不是个体实力当真强悍无边。
    面对弥漫海面的雷光，灵甲妖族只能拿命来填。
    韩牧野盘膝坐在黑色城墙上，剑阵不断运转。
    周天剑阵耗费巨大，不管是神魂力量还是剑意，都是极大的耗损。
    他每运转剑阵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来修整。
    此时，各族大妖就跳下城墙，踏入绝迹海中捞取鱼妖身躯。
    没死透的，直接击杀，已经死透了的，搬上岸，堆积起来。
    从各处聚拢来的妖族族人开始分解这些鱼妖尸身。
    筋骨，鳞甲，血肉。
    对于绝大多数低阶的妖族来说，这起码地境修为的鱼妖身上处处是宝。
    灵甲妖族也趁着剑阵暂歇时候，全力冲击海岸。
    此时，不管是钱一鸣和他身后的黑甲死士，还是那些各族大妖，都全力出手，抵挡住鱼妖的进攻。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战斗最惨烈时候。
    直到韩牧野的剑阵再起，灵甲妖族被雷光笼罩，所有的大妖方才满身疲惫的退回。
    海岸边聚集的妖族越来越多，各个世界的天行者也聚集在一起。
    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的秘境之行，竟是遇到此等大战。
    而人人想得到的万妖令，已经有了归属。
    青狐族和九尾猫族是在一个月后到来。
    此时，整个海岸边，已经聚拢数不清的妖族族群。
    擅长炼器的，将那些鱼妖的筋骨炼制成兵器。
    青鼬族一到，马上炼制各种丹药。
    随着大军到来的黄脂虎，每日除了教授九尾猫族族人读书识字，还会在云娣的带领下，去看炼丹和炼器。
    有时候，黄脂虎还会踏上黑色的城墙，紧握双拳，紧张的看着海面上的惨烈厮杀。
    “小白猫这一次没回来……”
    “黑虎小三被拖进海里了……”
    紧握自己腰间的剑柄，黄脂虎目中透出恨意。
    十个月时间，韩牧野没有离开黑色城墙半步。
    这十个月来，各族大妖陨落无数。
    不过其中也有无数的后辈在血腥厮杀中成长。
    有天道之力加持，韩牧野可以操控渡劫的雷光。
    那些阵前突破的妖族，都能毫发无损的渡过雷劫。
    每一个族群，都有强者轻松渡劫，成为天境大妖。
    从各界而来的那些天行者，修为战力也翻了无数倍。
    天玄世界来的众人里，钱一鸣已经是元婴九重。
    东海蛟龙族的几位精英，也突破到天境。
    西疆和东海的剑修，在战斗之中极为耀眼。
    剑光飞腾，引动后方青狐和九尾猫族剑阵，每一位都能发挥远超自身修为的战力。
    ……
    “轰——”
    绝迹海上，停歇的雷光再次轰鸣。
    踏海而战的各族强者缓缓回转。
    目光落在翻涌海水之上，韩牧野似乎能看到海水尽头，能看到这绝迹海的最深处。
    十三座通天的法阵，每一座都有着无穷的空间之力运转。
    一条条身形巨大的灵甲族鱼妖，穿过法阵，来到绝迹海中。
    布设这阵法的根基，乃是无数鱼妖的身躯，还有一头头虎鲨的尸身。
    灵甲妖族灭杀了虎鲨一族，竟是用它们的尸身来布设运送无数族群的阵法。
    “如果不将这些阵法毁掉，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挡住灵甲妖族。”
    目中神光慢慢隐去，韩牧野低声轻语。
    他身后，那虚幻的黑色牛角似乎在回应，轻轻震动。
    一年时间，如果说其他人的成长堪称翻天覆地的话，那么韩牧野就是自成天地！
    以夔牛角中雷电之力淬炼身躯，此时，他的肉身已经到半步天境不能伤的地步。
    万丈高山，可一拳击碎。
    周而复始的运转周天剑阵，让他的剑道领悟达到一种恐怖之境。
    那是玄之又玄的境地，所有的剑术在他眼中，都没有了本该有的轨迹。
    剑，就是剑。
    剑未出，胜负已定。
    如果说肉身和剑意的提升，是他的根基的话，那么神魂力量的磨砺，就该是他在秘境中最大的收获了。
    神藏之中，神光隐现。
    那是属于大道的光芒。
    浩然之气与神魂结合，冲破了儒道大宗师之境，踏入半圣之境。
    儒道半圣，天地之力与自身融合，在这一方世界，韩牧野的力量堪称至圣。
    这些时日，他感受到了文墨声的修行状态。
    天地万物，不盈于心。
    我既万物。
    当然，这种力量来自此方天道的融合，并非韩牧野一人之力。
    离开此界，他的力量会回落。
    看着远处海面，韩牧野飞身而起，背后光翼展开，身形一顿，已经直入绝迹海。
    夔牛角毫不犹豫，跟随在他身后。
    鹤天真面色微变，看向身前扑来的鱼妖，又看向韩牧野去的放向。
    那可是绝迹海深处。
    “放心，夔牛前辈随着我一起呢。”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鹤天真摇摇头，然后身形化为无翅白鹤，长喙啄下，将一条百丈鱼妖的头颅击碎。
    灵甲一族的头颅是最坚硬的地方，鹤天真能一击击碎其头颅，当真厉害。
    没有管海边战况，韩牧野停在万里之外的海面。
    这是他能深入绝迹海的极限。
    再远，他无法控制后方周天剑阵，夔牛也无法掌控天道之力。
    对于绝迹海来说，莽荒遗地属于外来入侵者。
    所以这么多年来，莽荒遗地中的妖族，一直无法深入绝迹海。
    站在虚空，韩牧野已经能看到前方十三根通天的光柱。
    空间之力贯穿虚空，整个世界，全都化为虚幻。
    另一方世界，无数鱼妖落在绝迹海中。
    “呜——”
    夔牛角震动，其上的雷光炸裂轰鸣。
    “这灵甲妖族是不逊于莽荒的存在，当年就与莽荒交过手？”
    韩牧野惊讶的抬头。
    灵甲妖族，有如此的深厚背景？
    那空间光柱连接的，是一片强横到极点的世界。
    韩牧野想到了九重天地的那一方仙源界域。
    不知道灵甲妖族背后的世界，与那仙缘界域相比，谁强谁弱？
    夔牛角上，金色的雷光落下，韩牧野伸手握住一丝。
    雷光交错，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一幅幅画面。
    恢弘的广漠虚空，一颗颗星辰破碎。
    然后，如同蝗虫一般的灵甲妖族从破碎的星辰之中飞出，带出它们能吞噬到的一切。
    原来，很久以前，莽荒界域就与灵甲妖族背后的界域在征战。
    正是有灵甲妖族这样的大敌，莽荒星域才无法全力出手抵挡那些仙源世界大能的围攻，最终导致莽荒碎裂，聚妖钟被打破。
    韩牧野不敢想象，如此强大的灵甲妖族如果在天玄世界成长起来，是不是最终会将天玄世界的本源吞噬，然后留下破碎的世界。
    韩牧野的双目之中透出杀意。
    抬手，他的头顶出现一柄虚幻长剑。
    这是剑意的凝聚。
    以自身剑意为引，凝出能承载无限力量的剑光。
    长剑出现，天际，一头占据整个天穹的黑色长角牛影浮现。
    这一刻，整个绝迹海无数万里海面开始动荡。
    这是对绝强力量的抗拒。
    不管是韩牧野还是夔牛，此时展现出的强横，都让绝迹海忌惮。
    反过来，灵甲鱼妖族群虽然庞大，却没有真正的强者降临。
    没有强者，当然就不会激起世界之力的反噬。
    灵甲妖族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悄然吞并一个个世界。
    “轰——”
    韩牧野手中长剑挥下。
    剑光洪流，剑意化为无尽罡风撞向前方的空间光柱。
    夔牛嘶吼，虚影落在长剑上，冲入那空间光柱。
    雷光炸裂，空间光柱震动。
    “嘭——”
    在坚持了数息之后，空间光柱终于崩碎。
    无数的鱼妖尸身散落，空间力量肆意挥洒。
    韩牧野抬手，招引着那些空间力量，将其收拢。
    水面上，无数的灵甲鱼妖冲来。
    韩牧野不为所动，手中剑再次挥下。
    连斩五剑，五座空间法阵碎裂。
    他遗憾的摇摇头，看一眼前方，转身就走。
    他，还有夔牛，都扛不住了。
    以剑道承载夔牛的天道之力，顶住绝迹海的反噬，击碎空间法阵，韩牧野的神魂与肉身，乃至自身的剑意力量，都消耗殆尽。
    而头顶的夔牛虚影，此时已经虚幻淡薄，只剩一点点了。
    飞身回到海岸，岸边传来欢呼。
    韩牧野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紫色人望之力，向着他涌来。
    人望。
    能为生灵支撑信念，就能换取人望。
    很公平。
    盘膝而坐，韩牧野手中一颗颗晶亮丹药出现。
    飞落在他身侧的鹤天真面上神色复杂。
    他抬头看向天际那虚幻的夔牛虚影。
    夔牛虚影震动，似乎在诉说什么。
    鹤天真轻轻点头，然后低叹一声：“原来，你也撑不住了……”
    他看向身后绵延的妖族，目中闪动一丝光彩。
    “同是妖族，我愿出这份力。”
    “我可以破开虚空，但是，这一方莽荒遗地，没有了神兽霸下的托负，怎么离开绝迹海？”
    他的话语才落，只见天上夔牛虚影震动。
    一根三尺长的黑色牛角落在韩牧野面前。
    然后那夔牛虚影化为无尽雷光，砸落在莽荒遗地上。
    天地震动！
    本在闭目调息的韩牧野豁然起身，眼睛紧盯着脚下。
    此刻，莽荒遗地缓缓上升，无尽海水在退却。
    不对。
    韩牧野咬着牙，低声开口：“前辈，你要背负这莽荒遗地，离开此界域？”
    回答他的，是震动的大地，冲天的嘶吼。
    莽荒遗地之下，霸下神兽身躯四足立住，缓缓起身！
    －－－－－－题外话－－－－－－
    自己的节日，大家一起快乐啊。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男人至死——

 309、世间锋锐尽聚于此，何物能挡这一剑？（

    神兽霸下，醒了。
    背负整个莽荒遗地的神兽站起身来。
    一颗巨大的头颅从海水之中升起，面目狰狞，满口尖牙，双目之中，有这骇人的精光。
    仰天长嘶，绝迹海上，一道道罡风撞击。
    飘荡在绝迹海上的莽荒遗地缓缓升起。
    大地抬升，离开海面。
    海水倒卷，无数灵甲鱼妖身躯翻滚。
    海岸边，无数妖族先是呆愣惊慌，然后就是癫狂欣喜的欢呼。
    传说，莽荒遗地有神兽镇守，这是真的！
    能托起一整座莽荒遗地的神兽，该强到什么程度？
    看着不断远离的水岸，韩牧野面上神色复杂。
    他的面前，静静悬浮着一根牛角。
    雷光闪烁。
    这是夔牛角，汇聚神兽力量的宝物。
    原本，上古神兽夔牛的残魂就聚在这夔牛角中。
    现在，夔牛残魂离开了。
    醒来的不是霸下，是夔牛残魂入霸下身躯，背负莽荒遗地。
    “荣耀，信念……”
    韩牧野口中低语。
    这一刻，他的神魂力量开始升华。
    笼罩在整个莽荒遗地的天道，开始与他的神魂融合。
    合道而成圣！
    天境元婴，出窍，化神。
    天境之上，原来还有与天地大道相合的境界。
    以身合天地之道，是为合道之境。
    也就是天玄世界所说的，圣人。
    此等修行境界，能借一界之力，当真是无敌。
    真正的合道圣人，就是有天道之力相合。
    若不能引天道之力，那只能是半圣。
    半圣与圣人，天壤之别。
    夔牛残魂入霸下身躯，将天道掌控权柄直接送给韩牧野。
    现在，此方莽荒遗地的天道，掌握在韩牧野手上。
    借莽荒遗地之力，韩牧野能发挥超越天境的力量！
    与天玄世界的文墨声一样，儒道至圣之境！
    只是可惜，这莽荒遗地也是油尽灯枯，真要被抽取力量，恐怕用不了几次就会崩溃。
    大地还在攀升。
    “吼——”
    霸下神兽发出震彻天地的嘶吼，驮着莽荒遗地踏出绝迹海。
    离开。
    离开绝迹海的压制，离开黑甲鱼妖的侵扰。
    在没有了足够保护这片天地力量后，这个选择，是最实在的。
    这等变故，让那些黑甲鱼妖不知所措。
    一直想要攻占的莽荒遗地，离开绝迹海了？
    绝迹海中那剩下的八道空间光柱开始震荡，然后融合。
    一道撑住天地的光柱出现，其中，有强悍到极点大妖力量涌动。
    那是灵甲妖族的绝世强者到来！
    灵甲妖族不是没有真正的强者，只是不愿动用而已！
    那光柱之中力量之强，完全可以与上古神兽争锋。
    此妖若来，莽荒遗地，无人能挡。
    何况那光柱之中，强大气息明显不止一道。
    这气息之强，整个莽荒遗地上的大妖，全都神魂震动。
    绝迹海上水浪滔天，似乎是在全力抵挡那些大妖的降临。
    但很明显，大妖降临之势已成，不会需要多久。
    “轰——”
    一条条黑甲鱼妖飞出水面，冲向神兽霸下。
    哪怕只是撞在霸下天柱一般的腿上，然后身躯碎裂，这些鱼妖也丝毫不在乎。
    多到数不清的鱼妖冲出，密密麻麻，阻住神兽霸下前行的道路。
    霸下口中发出嘶吼，张开嘴，将面前挡道的鱼妖一口吞下。
    更多的鱼妖撞上来，冲向它的头脸之上，让霸下怒吼着，巨大头颅一甩，将所有撞来的鱼妖击碎。
    死的越多，冲的越多。
    这一刻，灵甲鱼妖拼命的阻拦神兽霸下的脚步。
    “为神兽开道！”
    韩牧野一声低喝。
    青狐族和九命猫族剑修飞身而下，手中剑光结阵，肆意挥洒。
    各族强者毫不犹豫，飞落虚空，冲开纠缠阻道的那些灵甲鱼妖。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到了关键时刻。
    后方光柱之中传送而来的灵甲妖族大妖即将到来，如果不能走脱，恐怕当真是要大难临头。
    韩牧野神色也极为凝重。
    鹤天真有些留恋的看向四周。
    然后，他看向远处跟随在黄脂虎身侧的几只天鹤。
    “天鹤血脉，本该是生活在九重天地的仙源界域的。”
    “我离开仙缘界域，是不想我们的血脉成为那些大仙宗看家护院的宠物。”
    转过头，鹤天真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韩小子，那双翅膀送你了。”
    他身上，有一道道的灵光升起。
    恢弘蓬勃的空间之力撞击，似乎要让天地破碎。
    “当年段九霄说要给我寻一双大鹏翅膀，这承诺，你可别忘了。”
    鹤天真的身形化为撑天的白鹤，背后一双虚幻翅膀展开，遮蔽天地。
    “老子连天地虚空都能穿梭，却被锁在仙源世界做个宠兽妖禽，我呸！”
    “老子生来是纵横天地的！”
    鹤天真高呼，虚幻双翅一挣，将面前的虚空撕开一道豁口。
    豁口一现，黝黑的虚空世界气息透出。
    一道力量拼命压抑，想要将那豁口合上。
    “特奶奶的，给老子开——”
    鹤天真长笑，整个身体直接炸开。
    澎湃的空间之力化为龙卷，一下将虚空天穹扯开。
    天地，化为一片虚幻的黝黑星空。
    这就是无垠的虚空世界。
    莽荒遗地只要冲进这虚空世界，就能有了一线生机。
    “值得吗？”韩牧野看着面前聚起的虚幻身影，轻声开口。
    鹤天真的虚影暗淡，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听到韩牧野的话，鹤天真笑着摇摇头。
    “仙源界域有那种修行了无数万年的仙神，超凡入圣，无欲无求，当真是断情绝性。”
    “那样的修行，我最看不上。”
    “我求的是逍遥自在，天地之大，我能去看看。”
    “当初我来这莽荒遗地，段九霄以霸下神兽血脉在速度上赢了我，激我自斩双翅。”
    “我被段九霄那家伙封镇在此界，与此界也算是有了渊源。”
    鹤天真的目光投向下方，那里有无数的妖族。
    这些在大修士看来如蝼蚁般的妖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在那，紧张而惊惧的看着天际。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样。
    在这可能整片天地崩溃的大灾面前，他们这些蝼蚁又能做什么呢？
    “强者，必担弱者的因果。”韩牧野轻声开口。
    这是身为强者的责任。
    便如掌控天道的他，有着庇护此方生灵的责任。
    抬手，一道金色的灵光将鹤天真的身影包裹。
    那金光落在下方的莽荒遗地之中，化为一尊百丈高的青石。
    或许，千百年后，鹤天真的神魂能再次苏醒。
    “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寻一双大鹏翅膀。”
    低声轻语，韩牧野目光看向远处。
    那边，三道冲天的妖光急速奔来。
    堪比上古神兽的强大灵甲妖族。
    韩牧野转头看向下方莽荒遗地。
    “轰——”
    无尽的雷光从他手掌之中透出。
    雷光中裹着一道道的空间力量，将所有天行者的身躯都缠住。
    此方天道的力量与封界令之力结合，化为一条条空间通道。
    封界令能封镇界域，也是开启空间通道的钥匙。
    空间通道，能将所有人送回原来的世界。
    当然，韩牧野也能通过这通道，得到所有世界的道标。
    有了道标，他就能以封界空间力量，传送到各个世界。
    空间之力拉扯，一道道空间裂缝出现。
    这些本就不属于莽荒遗地的外来者，受到了他们背后世界的召唤。
    “义父！”
    黄脂虎焦急呼唤，却被云娣扯住，飞身冲进空间裂缝之中。
    这是韩牧野的命令。
    白无痕看一眼韩牧野，轻叹一声，低语道：“保重。”
    说完，她也转身踏入空间裂缝。
    灵甲鱼妖的强者已经近在咫尺了。
    一道道各界精英身影落在空间裂缝。
    “韩谪仙，保重。”
    “大尊，保重。”
    这一年来，韩牧野手掌万妖令，战力强横，为人公正。
    那恢弘剑阵，每日镇压在海岸，是所有人心底最后的依仗。
    便是厮杀再惨烈，剑阵一起，鱼妖尽灭。
    战力强横之外，韩牧野为人慷慨大方，平易近人。
    对于各方强者的血脉提升请求，韩牧野也尽量抽出时间精力来帮助。
    很多人的血脉力量，都有了翻天覆地变化。
    “韩牧野，活着回来。”钱一鸣低喝一声，向着韩牧野一抱拳：“回来了，我请你喝酒。”
    说完，他转身一步踏出，撞进空间裂缝。
    那些身穿黑甲的玄阳卫也是一躬身，转身就走。
    “轰——”
    化身人形的黑甲鱼妖族强者一掌拍出。
    那掌影化为遮天幕布，将莽荒遗地整个裹住。
    一道道空间裂缝动荡，似乎随时要破碎。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天行者个个面色苍白。
    韩牧野看着那三道冲来的身影，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们当我送他们走，是因为挡不住你们？”
    韩牧野摇摇头，身上有剑光升起。
    “我只是不想他们在，束手束脚罢了。”
    他的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那光芒之浓烈，似乎能灼烧天地！
    “这样，才能打个痛快！”
    话音落，八宝如意化为长剑，引着剑丸布设周天之阵，剑光瞬间弥漫万里！
    化身天道的他，这一刻战力强大到此方世界能承受的极限！
    他只需引导，所有的力量消耗，莽荒遗地会承担。
    “万剑归宗一重为万剑归一。”
    “万剑归宗第二重为一剑化万。”
    剑光分合，透着无尽的流光。
    刹那间，万剑化为一柄长剑斩下。
    这一剑撕碎那压迫而下的掌影，然后又化为万道剑光，将出手的绝世大妖裹住。
    “那么，第三重呢？”
    韩牧野口中低语，那万千长剑逐渐从凝实到虚幻，重新化为一道道纠缠在一起的剑丝。
    剑丝绞成一缕，仿佛铸造长剑一般，慢慢从散落到凝结，最终化为一柄青锋长剑。
    剑长三尺，剑锋清亮。
    提三尺剑，斩敌人头。
    剑光直直斩下，那位灵甲妖族的大妖面色急变，身形化为一条百里长的遮天大鱼。
    三尺青锋，迎着百里大鱼直直斩下。
    “剑者锋芒，尽在手中三尺。”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动，口中轻语。
    这一刻，整个莽荒遗地天穹上，一柄横贯天地的巨剑浮现，当空一斩。
    剑之锋芒，所向披靡！
    世间锋锐尽聚于此，何物能挡这一剑？
    巨大的鱼妖身躯如同薄纸，直接被撕碎。
    漫天的妖气和血光崩裂，向着莽荒遗地泼洒。
    血雨腥风。
    半边天穹都被染红。
    这些气血被大地吸取，增加莽荒遗地的天地之力。
    如同当初的火源界一样，吸取更多的界外之力，对他们的天道有好处。
    一头堪比神兽的大妖身躯神魂，大补。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看向后方顿住的那两道身影。
    刚才一剑，让这两位灵甲妖族大妖却步了。
    莽荒遗地上，所有的妖族都面露喜色。
    韩牧野的一剑，能斩神兽！
    如此强者护持，他们还怕什么？
    莽荒遗地在神兽霸下背负下前行，所有妖族满含期待又心中忐忑的看向那黑暗之后的世界。
    他们的未来，在什么地方呢？
    天穹上，韩牧野目光落在那两道身影之后，神色凝重。
    灵甲妖族的强者还在源源不断而来。
    可他已经无法再出剑。
    不是他不行，是莽荒遗地的天道之力已经枯竭。
    刚才那一剑，已经是极限。
    再出一剑，这天地立时就会崩溃。
    哪怕有一头神兽大妖的反哺，也不能真的让天道之力恢复多少。
    此方世界本就是莽荒星域之中的碎片，本源之力断绝，一切力量都是无根之水。
    “吼——”
    下方，神兽霸下口中发出长嘶。
    它的目中，露出不甘与悲伤。
    韩牧野心中一颤，缓缓低头。
    从霸下的目中，韩牧野看到了无奈。
    力量尽了。
    前方就是离开的虚空裂缝，可只剩残魂的夔牛，再走不动了。
    哪怕此时它已经燃烧尽自己最后的神魂，也冲不到那虚空裂缝中去。
    霸下的脚步变缓，那些灵甲鱼妖也看出来了。
    原本围攻的灵甲鱼妖退开，后方那两位大妖也立在虚空不动。
    只要霸下停住脚步，身躯掉落回绝迹海，那这片莽荒遗地，就是灵甲妖族口中的肉了。
    霸下口中发出最后的悲伤嘶吼，它目中的神光渐渐隐去，四足慢慢停止前行。
    莽荒遗地，开始缓缓下降。
    整个大地上，弥漫着悲哀与绝望。
    连神兽都无力背负莽荒遗地离开，这是命运注定吗？

 310、袁天剑尊至，文墨声到，江山如此多娇（

    一时间，不管是那些修为低下的妖族，还是那些天境大妖，都心头充满了迷茫，双目中有着绝望和无力。
    难道，莽荒遗地终究逃不脱被奴役和吞噬的命运？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大地上。
    这一刻的莽荒遗地显得如此弱小而无助。
    修行之路，当真是步步艰辛，哪怕是一片天地，也会有如此困顿之时。
    “昂——”
    大地之上有高昂的嘶吼声传来。
    一头白色巨象的身影浮现。
    项凌霜。
    此时的项凌霜身躯化为百万丈虚影，长鼻四足，身躯玉白，一双长牙闪动玉色的光芒。
    上古巨象神兽。
    神兽飞落而下，然后用自己的脊背顶住下落的霸下身躯。
    可惜与庞大的霸下身躯相比，这百万丈的巨象身影也小的可怜。
    巨象口中发出嘶吼。
    一位位象族奔下莽荒遗地，飞落在巨象身边，与他一起，全力托起霸下身躯。
    不够。
    再多的象族也不够。
    大地之上，一道道身影奔出。
    千丈山岳般的巨熊，身形能化万丈的蛟龙，双翅展开，直达千丈的巨鸟……
    一道道身含上古血脉的大妖身影冲出，落在霸下的身躯之下，将这天地顶住。
    莽荒遗地下降的势头被定住。
    “生死之前有大恐惧，若是被这恐惧支配，那就是绝望。”
    “若是能战胜恐惧，心中有光，那便是信念。”
    “唯有信念不灭，方才能前行。”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神魂力量从金色化为金紫，似乎与人望之气凝成一道的色泽。
    但这不是人望之气，这是神魂力量的蜕变。
    他的神魂力量强到极点，处在一个瓶颈，直到此时方才彻底提升。
    “要有光。”
    韩牧野淡淡开口。
    莽荒遗地上空，柔和的光芒照彻。
    在这光下，天地万物，散发生机。
    言出法随。
    道法自然。
    “风。”
    韩牧野再次开口。
    轻悠悠的微风抚动，将莽荒遗地托住，慢慢往前挪移。
    光与风。
    光照耀万物生发，风带起浮动的世界。
    活了。
    离开莽荒星域无数年，这片残破的莽荒遗地，活了。
    新生。
    这一刻，这方世界有了属于自己的天道。
    不是当年那残破的力量，也不是夔牛神魂的代掌。
    这天道，是韩牧野神魂力量升华之后的催发。
    这天道，是此方世界中那些妖族奋不顾身的激励。
    这天道，是其上孕育生灵，对生的渴望。
    “轰——”
    一道道雷光从天而降。
    这是对天地的洗礼，对力量的灌注，也是一种考验。
    如果这新生的天道挡不住虚空雷霆，那么，这一方世界，最终会被雷霆击碎，化为碎片。
    其上所有生灵，也会陪葬。
    一层淡淡的光幕在莽荒遗地上升起。
    这是属于此方世界自己的天穹。
    “轰——”
    雷光击在这天穹上，让刚刚初生的光幕震荡，似乎要被撕碎。
    大地之上，所有生灵都抬起头，看着震荡的光幕。
    远处，那两位停住脚步的灵甲妖族强者目中透出贪婪，口中嘶吼，身形化为巨大的妖身冲来。
    新生的一片世界，新生的天道，这对于大妖来说，是无上的美味。
    趁着雷劫时候将这天道吞噬，就算不能立刻超凡入圣，也能有了成就大道的根基。
    这两位灵甲妖族都是超越天境的存在，本身修为就已经是有一丝大道之力融入。
    他们的修行，就是大道力量的积累。
    一座新生世界，正在渡劫，力量羸弱，可不就是美味大餐？
    就算之前韩牧野一剑震慑，此时，两位大妖也顾不得了。
    飞身冲来，带动无尽罡风。
    韩牧野转过身，看向冲来的大妖。
    他的神魂力量涌动，引着天道之力轻轻颤动。
    这一刻，只需要他将自身的神魂与这方天道相合，共同渡过雷劫，就能从此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
    长生。
    成圣。
    韩牧野身上，灵光流转。
    但他的神魂之力，没有丝毫动摇。
    如果真的神魂融入此方新生天道，那就算换取了绝强力量，可往后也再无法脱身了吧？
    “还不错，还以为你会重走文墨声的老路呢。”
    一道声音，在韩牧野身后响起。
    韩牧野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位身穿黑袍，面容刚毅，眉眼之间全是倨傲的剑修。
    虽然没有看到剑，但韩牧野心头知道，这是剑修。
    因为他认识。
    “袁天剑尊。”
    来的人，是那位镇压西疆，横行天玄的剑道大修士。
    袁天剑尊。
    袁天剑尊看向韩牧野，轻笑道：“我还想着你得了我的传承，会对我恭敬些呢。”
    确实，韩牧野得到了袁天剑尊的剑术，周天剑阵，还有那些剑丸。
    这些，都是袁天剑尊的传承。
    韩牧野抬手躬身：“剑修晚辈韩牧野，见过袁天剑尊。”
    “晚辈剑修？”袁天剑尊哈哈一笑：“好，我等剑修只算修的早晚，何来那么多破规矩。”
    说到这，他一咧嘴：“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
    “轰——”
    远处，绝迹海上贯穿天地的光柱炸裂，空间之力肆意蔓延。
    那些还在其中的大妖，身躯碎裂，被一道道金色的灵光裹住。
    “镇。”
    淡淡声音响起，灵光化为金色大字，把那些大妖所化的妖气血光砸落在莽荒遗地。
    有了这些力量的封镇，莽荒遗地的天道力量瞬间激增。
    “文相？”
    韩牧野看着那一言镇压大妖的身影。
    青袍儒衫，手中一支墨笔。
    “这家伙早早算好灵甲妖族吞并莽荒遗地的心思，在虚空之中布局。”
    “现如今，那空间通道另一头，估计是玄阳卫和赤焰军的屠杀吧。”
    袁天剑尊看着缓步走来的文墨声，摇摇头道：“要我，哪那么多麻烦，一剑的事情。”
    韩牧野懒得搭理他。
    你早怎么不来？
    他转头看向文墨声。
    文墨声不在天玄世界，原来，是为算计灵甲妖族？
    “建白鹿书院，分我儒道人望，破中州天壁，损我中州气运。”
    文墨声身影越过那些冲来的灵甲鱼妖，从两位大妖身前穿过，落在韩牧野身前。
    “你是准备继承我的衣钵，还是要与我争夺儒道至圣之位？”
    被文墨声盯住的这一刻，韩牧野感觉心神动荡，神藏中的神魂之剑好似要直接炸开。
    气海里的剑意，也无法调动一丝。
    大道之力的压制！
    这种纯粹的道意，当真是让人满心无力的挫败感。
    袁天剑尊站在一旁，眉头一皱，身上有剑光升起。
    不过没等他出手，韩牧野身上，神魂剑光冲霄，化为一柄斩天长剑。
    以剑作笔，一个个金色文字浮动。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虚空之中无天道，神魂之力幻化为大道，引动虚空震荡，无数万里瞬间冻结。
    便是那虚空中的雷霆，也被冻住，缓慢了无数倍。
    袁天剑尊神色古怪的看着韩牧野。
    对面的文墨声眉头一挑，手中墨笔轻动。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虚空之中，龙蛇起陆，万象奔腾。
    漫天雷霆被招引而来，撞在那两位满脸茫然的灵甲妖族大妖身上，将他们的身形扯碎。
    “欲与天公试比高——”
    韩牧野口中低吟，身后剑光炸裂。
    文墨声手中墨笔挥洒一朵朵的墨色梅花，挡在身前。
    当“红妆素裹，分外妖娆”诗文出现时候，文墨声身前的梅花瞬间被染成妖艳血红。
    “轻语……”文墨声的目中透出一丝迷离，然后又化为坚定，抬手墨笔一扫，将所有的梅花点散。
    但没等那些梅花再聚，韩牧野的下一句陡然出现。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文墨声手中墨笔炸裂，一旁的袁天剑尊身上剑光直接升起，占据半方天穹！
    整个天地，演化山河大势。
    虚幻的山河在虚空之中不断浮现。
    下方的莽荒遗地新生天道发出一声仿佛欢愉的震鸣。
    引大势入世界，整个莽荒遗地无数雪花飘落。
    这雪花，带着灵气。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雷鸣之声早已散去，追击的那些灵甲鱼妖早没了踪影。
    文墨声看着手中断裂的墨笔，口中喃喃低语，袁天剑尊满眼都是战意。
    韩牧野身上，所有的神魂之力缓缓收敛。
    “后面呢？”
    文墨声抬头，声音有些嘶哑。
    韩牧野摇摇头。
    文墨声长笑一声，看向下方的莽荒遗地。
    “好，等他日这方世界与天玄融合之时，我等这你后面的诗句。”
    说完，他看一眼袁天剑尊，身形一震，化为青色的光晕散去。
    直到文墨声离开，袁天剑尊身上战意消退，转过头来。
    “小子，你是准备与此方世界一起在虚空漂流，还是回去天玄世界？”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要不，随我去仙源界域吧。”
    去仙源界域？
    在虚空之中漂流？
    韩牧野开口道：“前辈，我还是回天玄世界吧。”
    天玄，西疆，九玄剑门。
    这一刻，韩牧野心中生出对剑阁安逸日子的渴望。
    修为越高，越不得自由，当真如此。
    还是做个观剑人方才自在。
    “回天玄？”
    袁天剑尊点头道：“你虽然神魂力量超凡入圣，但修为肉身难以匹配，在天玄世界集聚力量，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天玄世界的天道已经与文墨声纠缠，他借天道成圣，你没有机会了。”
    “你想跟他争？”
    争？
    做个困守一界的圣人？
    如果真要做这样的圣人，刚才韩牧野就有机会与莽荒遗地新生天道相合的机会。
    “世界这么大，我不该跟前辈一样，出去多看看吗？”韩牧野看向袁天剑尊，笑着开口道。
    袁天剑尊哈哈一笑，然后面色化为郑重：“那你就要想办法压制自身的儒道力量，不然，你会不自觉的与文墨声争锋的。”
    说完，他看向下方的莽荒遗地道：“这世界需要我帮忙吗？”
    帮忙就要沾染因果。
    对于这些大修士来说，这些因果，他日都是要还的。
    韩牧野摇摇头，身形直接坠落。
    当他脚步踏在大地上时候，他的神魂直接撞在大地上。
    透过深厚的大地，神魂穿入下方的霸下身躯。
    “吼——”
    原本已经静默不动的神兽霸下仰天长嘶，巨大的四足缓缓抬起。
    神魂入霸下，负天地而行。
    袁天剑尊立在虚空，看着背负天地的神兽霸下撞入虚空裂缝，隐没在星辰荡漾的虚空世界。
    “好小子，有点意思。”
    “我在仙源世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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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1、天道馈赠，神兽霸下身躯（1/2端午安康

    袁天剑尊话说完，抬手一剑劈开虚空，然后飞身撞入其中。
    这虚空之后，能隐隐可见九重的天地，恢弘浩荡，仙气缭绕无尽。
    那天地之中，有着苍茫的大力涌动，似乎要将虚空阵碎。
    这是一方强到能影响到虚空世界的天地。
    仙源界域，世间大修士最终追逐的天地。
    连莽荒界域都能打破的强大存在。
    远处踏足虚空世界的霸下神兽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九重天地之上，口中发出浑厚难懂的低吟。
    新生世界之上，韩牧野抬头看向那缓缓消失的空间裂缝。
    仙源界域此等大世界，不是现在的他能去。
    没有足够实力，便是去了，也只能成为别人的机缘。
    驮着背上天地，霸下神兽踏入无尽虚空世界。
    一入虚空，所有的压力顿时消失。
    自成天地的新生世界，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从霸下神兽的背上脱离。
    压在神兽身躯上无数年的大地，终于升起。
    天地飞起的时候，霸下身躯顿在原处，仰天嘶吼。
    这不是韩牧野神魂控制的神兽嘶吼，而是无数神兽的神魂残念不由自主的长嘶。
    绝迹海上浮沉无数年，终于，它们可以解脱了。
    神兽霸下头顶，有一尊尊虚影浮现。
    看着曾经背负的天地焕然新生，这些神兽残魂都是放声大笑。
    生死之间，唯有荣耀与信念。
    看着这些身形虚幻到淡薄的残魂虚影，韩牧野抬手，一块暗金色的铁牌飞上半空，将这些虚影都收拢在其中。
    万妖令是聚妖钟的碎片，拥有聚拢温养万妖神魂血脉的作用。
    这些神兽的残魂收拢在万妖令中，或许有一日能唤醒它们沉睡在莽荒遗地中的身躯。
    没有了绝迹海上力量的压制，身处虚空，那些妖族强者也感觉浑身轻松。
    一道道身影重回大地，莽荒遗地上一片欢腾。
    新生的世界，万千妖族，一切欣欣向荣。
    莽荒遗地之上，韩牧野的身躯缓缓飞升而起。
    他身侧，有天道之力的交缠。
    无数妖族抬头，看着他的身影。
    那些修为到天境的大妖，看着腾空而走的韩牧野，神色复杂。
    此界天道是借韩牧野神魂之力催生，韩牧野对此界有重塑之恩，天道纠缠，在挽留他留在此界。
    韩牧野留在此界，便能与此界天道合道而成圣，镇压一界，不死不灭。
    往后这一方世界，就有一位绝强的守护者。
    便如天玄文墨声一般。
    韩牧野离开此界的话，此方世界天道不全，力量大损。
    天道力量伤损，在这虚空世界漂流，可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虚空世界，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强敌呢？
    “昂——”
    下方，一头巨象长吟。
    灵光涌动，化为人形的项凌霜身背一双半弧大剑，向着韩牧野单膝跪地。
    他身后，一尊尊巨象虚影浮动。
    这是象族的臣服。
    项凌霜得到了巨象族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甚至连其真身都送给他。
    哪怕还无法完全发挥神兽真身的力量，现在的项凌霜战力也能横扫天境大妖。
    白虎族，紫豹族，青狐，九尾猫……
    一道道身影缓缓跪地。
    身在半空，韩牧野沉默片刻，抬手一招。
    暗金色的万妖令落在掌心。
    一丝神魂印记落在其上。
    这神魂力量留在莽荒遗地，可以保持此界天地不至于残缺。
    此方天地的天道之力化为罡风，将这令牌裹住。
    天道与神魂的加持，让这令牌拥有了镇压此界的力量。
    抬手一抛，万妖令落在项凌霜身前。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现在想立什么样的规矩，都随你。”
    唯有强者，才有资格立规矩。
    拥有了血脉力量，拥有了韩牧野所交付的万妖令，项凌霜这个当初不愿双手染血的象族，拥有了制定规则的资格。
    项凌霜伸手握住万妖令，抬头看向韩牧野。
    他已经不是那个没有太多经历的象族天才。
    莽荒遗地的无休厮杀，天地都要倾覆的的危机，背负天地而行时拼尽全力的那种无力……
    象族，妖族，天地，眼界越宽，看的越远，项凌霜越发感觉自己真的无力改变什么。
    要是按照他所想的，莽荒遗地上所有妖族不争不抢，各自安好，唯一的结果就是万千年后，所有的妖族都没有了战力，甚至连修行都忘记了。
    那时候，当真会退化成野兽。
    看到项凌霜变幻神情，韩牧野轻轻一笑，身形再不停留，直接飞出天穹之外。
    他不担心项凌霜会如何选择。
    反正这方世界终究会与天玄世界相合。
    他有一丝神魂力量留在莽荒遗地，神魂力量会牵引着这天地往天玄世界所在位置漂流。
    莽荒遗地，物种生灵乃至于其上的资源，都是虚空世界少有的丰富。
    这样的一片新生世界，就是一份诱人的美食。
    虚空漂流，会有无数强者来争夺这世界。
    就算韩牧野不用神魂牵引，最终这世界也逃不出被瓜分的命运。
    从当初莽荒星域碎裂，命运就已经注定。
    当然，这新生世界其上种族繁杂，强者不少，还有手握万妖令的项凌霜镇压，寻常强者来，只是送菜。
    要想侵吞此方世界，也要有足够实力才行。
    韩牧野的身形飞遁，落在巨大的霸下神兽背上。
    这一刻，他的面上露出笑意。
    在他看来，这才是他这一趟秘地之行最大的收获！
    一尊上古神兽完好无损的身躯！
    莽荒遗地化为新生世界，不再需要神兽霸下背负。
    在新世界天道渡过天雷之劫的时候，其已经将神兽霸下的身躯交给韩牧野。
    算是馈赠，也算是托付。
    神兽霸下身躯背负此界无数年，那么多上古神兽神魂支撑，这份恩情，此方天地没有忘记。
    将霸下身躯交给韩牧野，比留在莽荒遗地更安全。
    一尊失去神魂的神兽身躯，对于那些强者来说，甚至比莽荒遗地本身更有价值。
    霸下身躯留下，会引来无数强者争夺。
    莽荒遗地化作流光，瞬间消失在茫茫的虚空世界。
    韩牧野立在霸下神兽身躯背上，神魂力量不断涌出，将神兽身躯包裹住。
    神魂力量灌注在神兽身躯中，将其慢慢炼化。
    虚空之中，有一道道淡淡的神念探来。
    那些是虚空之中生存的强大异兽，感知到一块州陆般神兽身躯在，悄然来探。
    “吼——”
    霸下口中发出嘶吼，将这些神念撕碎。
    那些异兽惊慌遁逃。
    韩牧野看向周围的虚空，面上神色凝重。
    他需要赶紧将霸下身躯炼化，不然，终究会引来自己无法对付的强大异兽。
    缓缓闭眼，他的身躯与脚下的霸下神兽身躯相融。
    ——————
    天玄世界。
    南荒的万妖秘境试炼结束的时间比以往快很多。
    以往需要一年时间的秘境试炼，这一次只花了不到两个月时间。
    一道道的身影从空间门庭之中走出。
    “哈哈，我狮族精英竟是有七成都归来！”祭坛空间门庭之外，一位满头金发的狮族老者看着从门庭之中走出身影，长笑出声。
    万妖秘境试炼凶险无比，以往每一次能有五成精英平安归来，已经是幸运。
    特别是这种数百年一遇的试炼，秘境中更是有许多外域强者，能回来三成都难。
    每一位在试炼之中存活下来的妖族精英，不但修为实力提升许多，心性和经历更是得到难以想象的磨砺。
    可惜绝大多数从秘境之中归来的精英，对于秘境中经历大多秘而不谈，让后辈精英没有多少借鉴之处。
    那些族中高层也不会探寻。
    这是每个人的秘密。
    其实经历过的都知道，秘境中那些强大的神兽血脉，无尽争夺杀戮，谁都不愿回想太多。
    还有，大部分精英进入秘境后，都是依附在秘境之中族群。
    这相当于叛变自家族群的经历，更是谁都不愿提起。
    不管怎么样，精英归来，百十年后，就能成为族中栋梁。
    “哈哈，我青豹一族的八成子弟都活着！”另一边，也有人高呼出声，话语之中全是欣喜。
    “灵鹿族损耗不大。”
    “风狼一族的精英九成都在！”
    ……
    不只是南荒妖族，西疆，东海，中州的那些进入秘境的人族和妖族，都是从一道道灵光中走出。
    一位位剑修沉默的立在门庭之前。
    身穿黑甲的玄阳卫神情肃穆，列成军阵。
    门庭外，一声声欢呼之中慢慢生出疑惑。
    这些精英这么快归来，又是损耗不大，难道是这一次的秘境之行，没有什么收获？
    是在这秘境中遇到强敌，被集体赶出来了？
    这些精英走出秘境时候目中的迷茫，当真是遇到挫折样子。
    “也罢，在秘境之中磨砺一场，便算没有多少收获，往后也能——”一位妖族老者话未说完，瞪大眼睛。
    “轰——”
    玄阳卫军阵之前，面色肃穆的钱一鸣身上，冲天的灵光与气血升起，化为万丈灵光。
    半步出窍！
    元婴九重，气血与灵气修为契合，只差一步，就能神魂凝实出窍！
    钱一鸣竟是在秘境之中，成为这等绝世强者！
    那些南荒各族大妖无不变色。
    钱一鸣修为到这等强大程度，往后南荒，岂还有妖族容身之处？
    “怎么会这样？”站在高长恭身侧的萧月璃皱起眉头，低声道：“钱一鸣率三千死士入秘境，竟然最终还突破修为压制。”
    “秘境之中，难道是遇到了难以想象的劫难？”
    萧月璃身份，知道钱一鸣他们这些真正精英所求。
    钱一鸣在秘境之中放弃对修为的压制，等于就是放弃了完美突破的机会。
    这等于在与陆阳的争夺中，直接认输。
    对于钱一鸣这样的人来说，恐怕就是生死之间的大难，都不会选择突破吧？
    “嗡——”
    一声震鸣，方圆千里天际云气变幻。
    一头九尾天狐虚影浮现。
    “天狐！”
    有人惊呼出声。
    “是，是狐族出了九尾强者！”有人瞪大眼睛惊呼。
    一身青紫色长裙，面容青涩中透出雍容的白无痕牵着黄脂虎，缓步走出。
    她的身后，有九尾虚影浮动。
    九尾天狐，堪比出窍，具有上古血脉！
    有此九尾天狐在，不但能抵御钱一鸣和他身后玄阳卫的攻伐，就是一统南荒妖族也有可能！
    本来满脸愁容的南荒各族高手面上露出轻松神色。
    在天际九尾天狐虚影浮现的刹那，虚空之中，一道道妖气灵光涌现，光影闪动，万里天地被震动。
    一位位精英身上展现出金丹气息。
    进入秘境之前，能在两百岁前踏入金丹期，都是各大势力精英中的精英。
    此时，这里的金丹气息，竟然一道接着一道升起。
    不只是金丹气息，半步天境也有不少。
    那些身上气息圆满，只差临门一脚的，多达百道。
    “嗡——”
    “轰——”
    十几道天境的特有气势震开云层，将周围的灵气都排开。
    天境！
    面前这一幕，让所有等待和质疑的各方势力目瞪口呆。
    以往不管那一次秘境试炼，各族精英也不曾有如此巨大的成长。
    这么多强者归来，几十上百年后，就是支撑一族的存在。
    “当真是，大争之势啊！”
    一位满头白发的妖族老者颤巍巍开口。
    强者崛起，大势相争，往后数百年，各族精英争锋的时代到来！
    “韩牧野呢？”高长恭身侧，陶然老祖皱着眉，看向四周。
    他的目光搜寻，却没有看到韩牧野的身影。
    以韩牧野的实力，在秘境之中应该不至于陨落。
    别人都能在秘境中得到提升，他呢？
    不只是陶然老祖，一旁的高长恭也是皱眉。
    萧月璃身形一动，落在黄脂虎身侧。
    “虎虎，你义父呢？”

 312、木师妹，好久不见（2/2）

    所有人看向黄脂虎。
    黄脂虎咬着牙，摇头，不说话。
    云娣护着黄脂虎，缓步往陶然老祖那边去。
    一位位九玄剑门弟子沉默而行，将黄脂虎护在其中。
    西疆来的精英也自发的将九玄剑门的队伍护住。
    无数人侧目，看着这边的队伍。
    各族强者目中神色复杂，不少人都将头低下。
    韩牧野，去哪了？
    萧月璃转头看向白无痕。
    白无痕低声道：“韩师兄，当真是世间难寻的勇者。”
    镇压一界，迎覆顶之危而决战。
    白无痕不知道韩牧野能不能挡住灵甲妖族那些堪比神兽大妖的围攻。
    她看不到任何的胜算。
    抬头，她看向远处的灵甲妖族精英。
    这些灵甲妖族，也选择归来天玄世界。
    “轰——”
    白无痕身上，杀意直接翻涌而出。
    “今日之后，我南荒妖族与灵甲妖族不共戴天！”
    一声高喝，无尽的妖气直接化为巨掌，向着灵甲妖族方向拍下。
    九尾天狐，超越了元婴修为的存在。
    这等大妖的一击，谁能抵挡？
    “吼——”
    灵甲妖族族群那边，一声嘶吼，数道绝强的身影飞出。
    元婴八重之境！
    这几位强者，赫然是能够横扫南荒的元婴八重强者！
    灵甲妖族来南荒的护送者中，隐藏了这么多的强者。
    这一刻，不少各族强者都浑身冒冷汗。
    要是灵甲妖族陡然发难，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轰——”
    数位强者联手，将九尾天狐的一击挡下，然后身形跌落，个个都是口吐鲜血。
    天狐之威，当真难测。
    灵甲妖族那些精英聚在一起，紧张的戒备。
    “哼，你们回东海去，等本指挥使占下南荒，就发兵征讨你们灵甲妖族。”
    钱一鸣冷哼一声，然后带着身后军卒大步离开。
    秘境之中的争战结束，他没兴趣斩杀这些灵甲妖族。
    要杀，就屠灭灵甲妖族的族群！
    其他各族精英也悄然散开，在各族强者的护卫下，回转各自族群。
    只要能安然回到自家驻地，然后悄悄稳固修为，等下一次见面，定然会一飞冲天。
    祭坛的门庭前，一道道身影离开。
    最终，门庭崩塌，化为空间之力消散。
    西疆一众修行者立在那，转头看向领队的长老陶然老祖。
    看着那消散的门庭，陶然老祖轻叹一声。
    听到九玄剑门弟子转述，陶然老祖和高长恭他们已经大概知道韩牧野在秘境中事迹。
    一人一剑，横压一界。
    剑道谪仙之名，在秘境中依然响彻。
    以身化道，成就至圣之境。
    韩牧野如果归来，立时就能成为与中州文墨声争锋的绝世存在！
    可惜，韩牧野选择送走所有的天行者，独自留下，与莽荒遗地一起决战灵甲妖族。
    结果，没有人看到。
    也没有人敢想象。
    这等一人可镇一界的强者行事，外人当真是无法揣测。
    “主人安排，送脂虎小姐去中州白鹿山书院读书。”立在黄脂虎身侧的云娣开口。
    陶然老祖点点头，抬手升起飞舟，引着西疆各宗精英离开。
    西疆韩牧野，剑道谪仙，一人一剑镇压莽荒遗地。
    哪怕他没有归来，天玄世界，也尽是他的传说。
    传说，如果韩牧野能归来，甚至可以与中州文相一样，成为至圣存在。
    对于这个传言，据说中州文相都沉默，没有否认。
    可惜，这一位，终究是没能归来。
    一年。
    两年。
    三年。
    西疆，从秘境试炼归来，各宗精英修为突飞猛进。
    三年时间，虽然没有天境出现，但有十余位半步天境涌现。
    九玄剑门还是西疆第一大宗，镇压西疆大势。
    剑阁，有陶然老祖坐镇，平日事情基本上是柳宏处理。
    其他杨明轩和姜明林深等人，都是忙着商行交易事情。
    韩氏商行主营剑器与丹药，火源界中炼制的剑器，被运送到天玄各处。
    特别是中州和东海，每年需求数以百万计。
    南荒钱一鸣更是直接派人来九玄山，高价收购剑器。
    韩氏商行的丹药，因为少了韩牧野炼制各种珍贵极品丹，名声没有之前响亮。
    不过木家木申城与商行合作，又有青芒山加盟，丹药生意反而赚的不比之前少。
    木婉作为与韩氏商行合作的木家主事人，出手炼制的几种极品丹可谓供不应求。
    中州不少商行都指名要韩氏商行出售的极品丹。
    三年时间，韩氏商行成为能与金家商行齐头并进的大商号，便是白素珍执掌的白家，也只能排在第三。
    毕竟，没有谁手上有韩氏商行这等勾连中州东海和南荒的人脉。
    修行界三年，无数人都忘记了韩牧野的存在。
    ……
    南荒，紫秋林。
    这是南荒狐族驻地。
    从天狐白无痕归来，这里就成了南荒圣地。
    此时，紫秋林连绵草庐之后的小院中，木婉抬手将面前丹炉中的丹药收取。
    “无痕前辈，这是你要的六品碎骨丹，可惜只出了两颗，只有一颗是极品。”
    木婉将丹药放在玉瓶中，面露一丝遗憾。
    六品丹，是她能炼制的极限。
    到底还是自己在丹道上的天赋不够。
    “木婉妹妹你的丹道天赋已经极好了。”接过丹药，白无痕轻笑道。
    探查一下丹药，她看向木婉：“你是我见过除韩师兄外，最有天赋的丹道修行者。”
    “或者说，你才是真正的丹修。”
    丹修。
    韩师兄。
    木婉点点头，转头看向小院之外的苍翠。
    这世上，谁能有韩师兄的天赋呢？
    自己的丹道之所以能突飞猛进，不都是韩师兄帮自己提升了草木亲和吗？
    “韩师兄……”
    低头轻语，她不想让白无痕看到自己面上的痛楚。
    这一次来南荒，她是应白无痕之邀，出手炼制能帮助妖族提升血脉力量的碎骨丹。
    作为酬劳，白无痕会送给韩氏商行不少南荒特有的灵药。
    韩氏商行是韩师兄的心血，木婉现在几乎全心都放在炼丹和扩大商行的事情上。
    只有忙碌，才能让自己心安。
    拒绝了白无痕亲自护送的好意，木婉乘坐木申城的飞舟，回转西疆。
    从秘境归来，不管是钱一鸣还是各族势力，都实力翻了无数倍。
    现在的南荒不算太平，各族强者摩拳擦掌，与玄阳卫和赤焰军的大战一触即发。
    木婉不留在南荒，就是不想牵连进这样的战乱。
    “等回西疆之后，就要筹备往中州参加丹道大会了吧……”
    飞舟之上，木婉轻声自语。
    “轰——”
    一声巨响，整个飞舟震动。
    “小姐小心，有强敌围攻。”船舱之外，一声疾呼传来。
    木婉起身走出船舱。
    船舱之外，三艘十丈飞舟挡住去路。
    不远处，还有数位身穿黑甲的玄阳卫凌空而立。
    “玄阳卫？”
    木婉皱着眉，轻声道：“我韩氏商行与玄阳卫也算同盟，为何阻道？”
    她不善争斗，但不是没有防身手段。
    一片片粉色花瓣浮现在她身周。
    “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来请木婉仙子赴约。”
    对面的飞舟上，有人躬身开口。
    赴约？
    木婉身侧的几位地境高手脚步挪移，将木婉护住。
    木婉摇摇头，低声道：“我们去一趟吧。”
    以她和身边这些人，挡不住对面的玄阳卫。
    钱一鸣派人来请，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
    飞舟转向，横行大半个时辰后，落在一处河湾边。
    一排排手按剑柄的玄阳卫护卫，前方河边，两道身影坐在那，正在悠然垂钓。
    见木婉来，身穿青袍的钱一鸣站起身。
    “韩兄弟，你属下孔朝德孔家之事是我钱一鸣御下不严，此事，我会给他个交待。”
    转过头，钱一鸣看向木婉，脸上露出笑意。
    “木婉仙子我给你请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哈哈笑一声，一手提鱼竿，一手将自己钓的两尾尺长小鱼提着就走。
    那坐在水岸边的身影转过头，看向木婉轻轻一笑。
    “木师妹，好久不见。”
    “韩师兄，真好……”木婉面如花开，目中，泪珠滚落。

 313、韩牧野的第二次中州之行开始

    清水河岸，两道身影并肩而坐。
    流水潺潺，两影涤荡。
    身穿青袍的韩牧野一手捉着鱼竿，目光盯着前方水面上的浮漂，一边低声讲述自己这三年多来的经历。
    从万妖秘境中的厮杀，天道的成形，到在虚空之中漂流。
    基本上，韩牧野没有隐瞒多少。
    木婉坐在一旁听着，面上神色不断变幻，因那惨烈的厮杀而紧张，也为那新生的世界欣喜。
    到听韩牧野说在虚空之中漂流，各种异兽来截杀，又是不觉握紧拳头。
    虚空世界空荡无垠，炼化霸下神兽之躯的韩牧野遇到了各种各样强大异兽。
    有的身形不比霸下神兽小多少，如同一片州陆，直接撞过来。
    有的小如蚊蝇，却能在虚空中掀起万里罡风。
    还有能扰乱心神，擅长神魂攻击的强横异兽，悄然前来抢夺霸下身躯。
    光怪陆离的世界，汹涌澎湃的星河，孤寂与危险，木婉坐在那，双目之中透出迷离之色。
    这才是修行啊……
    听着韩牧野讲述，她的心中生出一种渴望。
    要是能有一日，走出这一方世界，去看看璀璨星河，还有那九重天地的仙源界域，苍茫无尽的莽荒世界，那该多好。
    “所以，现在韩师兄你还没有完全炼化那神兽之躯，需要闭关修行？”
    转头看向韩牧野，木婉低声道：“那，那你要赶紧回剑阁闭关的。”
    再见韩牧野，她无比欢喜。
    但韩牧野现在修习还没有稳固，炼化神兽身躯还需要时间，她不能打扰。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摇摇头，轻笑道：“闭关倒是不用，现在我是肉身力量与修为和心境不能匹配，需要掌控其中契合。”
    炼化神兽之躯，陡然提升的肉身力量恐怖到极点。
    韩牧野暂时还无法适应这种力量，需要慢慢磨砺。
    而神兽之躯炼化过程中，那种血脉力量带来的神魂与心境冲击，让韩牧野不得不小心应对。
    上古神兽，就算是相对平和的霸下，血脉之中也充斥暴虐与凶残。
    虚空之中厮杀，韩牧野又沾染了不少血腥。
    现在的他，心底就仿佛无尽熔岩在翻腾，一旦压不住，就可能会整个喷发，连他一起灼烧成灰烬。
    “那师兄现在怎么办？”木婉轻声问道。
    韩牧野的修行，她感觉自己完全帮不上忙。
    “我现在全力炼化神兽之躯，一时也无法动用什么力量，就研习丹道，做个丹师吧。”
    看向木婉，韩牧野微笑道：“我们可以结伴前往中州，沿途采药炼丹，感悟天地之道。”
    结伴往中州。
    木婉目中透出晶亮，面上透出红晕，咬着唇，低声道：“这对师兄的修行有帮助吗？”
    韩牧野点点头。
    木婉面上绽放笑容：“好，那我与师兄结伴往中州去。”
    听到她答应，韩牧野也是露出笑意。
    此时，水面上的浮漂轻轻一震，往下沉去。
    韩牧野抖手一提鱼竿。
    “啪——”
    鱼竿竿柄处碎裂成粉。
    看着掌心粉碎的粉末，河面上顺水飘荡的半截鱼竿，韩牧野苦笑摇头。
    一旁的木婉掩面低笑。
    ……
    玄阳卫大营之外，钱一鸣送韩牧野和木婉离开。
    按照韩牧野说的，他们会横穿南荒，进入中州。
    木婉的修为虽然已经到筑基，但明显身上毫无煞气，身形也没有修过武道功法的矫健样子。
    韩牧野现在也是一副凡人模样。
    钱一鸣看着韩牧野，他的目光扫过木婉，低声道：“韩兄，真不用我派人护送？”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
    见他如此，钱一鸣只好作罢，然后轻叹道：“恨不能与韩兄你好好战一场。”
    “没事，你要愿意，现在就打也成。”韩牧野淡淡开口。
    钱一鸣面上一僵，不远处的几位军将都将脸转过去。
    韩牧野从界外归来时候，钱一鸣欣喜迎接，喝了一会酒，然后，稍微比试了一下拳脚。
    稍微。
    就是喝到尽兴时候，碰杯。
    钱一鸣被直接碰飞了。
    按照韩牧野说的，现在他很难控制自身力量。
    钱一鸣信。
    现在他要是跟韩牧野比试，十有八九会被一拳砸死。
    或者两拳。
    看着韩牧野和木婉离开，钱一鸣的面上神色慢慢化为郑重。
    “文相亲自交待，一定不能得罪韩牧野，是因为他在秘地之中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吗？”
    “送我们离开之后，那莽荒遗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双目之中透出精光，钱一鸣面上露出羡慕之色：“肉身力量强到以他的神魂之力都无法控制，当真是难以想象的收获啊……”
    他自身也是以肉身力量见长，却连韩牧野不经意一碰都受不住，可见韩牧野肉身力量之强横，已经到多可怕地步。
    “嘿嘿，这下好玩了，”钱一鸣裂开嘴，乐道：“孤男寡女同行，这家伙又无法收束力量，怕是碰都不敢碰那小丫头。”
    ……
    韩牧野与木婉倒没有真的孤男寡女同行，反而是大队人马一起往中州去。
    在拜访了凤援将军萧月璃和高长恭之后，韩牧野他们俩随萧家的商队一起到中州。
    “牧公子，前方是绍园岭，曾是妖族青虎族群驻地，现在是一部分留下的虎族和部分南迁的人族一起管理。”
    商队领队的萧础是萧家老人，算是萧月璃的族叔。
    当然，与嫡出的萧月璃相比，萧础身份差太多，只能领着商队往返中州和南荒，为家族聚财。
    自来战争都是伴随暴富的。
    萧家也好，钱一鸣身后家族也罢，还有好几家商队，都是在南荒与中州这场绵延大战中，发了横财。
    从迁徙人族到各种物产的收敛，除了军资不敢动，其他的，哪样没有丰厚油水？
    萧础低声给韩牧野和木婉介绍马上要去的绍园岭有什么出产，身后商队中不少人看向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忿。
    韩牧野化名牧野，是个初学的丹师，木婉则是他的师妹。
    之所以与商队同行，是因为牧野乃是高长恭的远房亲戚。
    高长恭这个人，竟然将自家小姐拿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一起。
    据说皇城萧家长辈都此事很有微词。
    只是萧月璃现在身在军中，便是给那些萧家老人几个胆子，也不敢来军中寻事的。
    反正族中是说了，只要高长恭跟萧月璃回中州，就给他好看。
    这高长恭也是个狠人，就窝在军中，让那些看着不爽的萧家人毫无办法。
    现在见到高长恭的远方亲戚，恨屋及乌，当然眼神里都是刀子。
    只有萧础作为萧月璃的族叔，他的权势都来自萧月璃，自然不会像那些寻常子弟一样，反而对韩牧野很是殷勤。
    玄阳卫和赤焰军已经攻占南荒近半疆土，南荒各族大多退守。
    因为钱一鸣以十年不战为条件换取进入万妖秘境的机会，他出秘境后，也确实没有再率领大军作战。
    这三年时间里，一方面中州大量迁徙人族过来，一方面将治下的各个妖族族群分化，进行各种儒道教化。
    另一边，妖族则松散的多。
    天狐归来，只是出面安抚一下各族，就消失不见。
    妖族各族有的开始迁往西疆，有的固守自家族群驻地。
    那些回归的精英倒是快速成长，让族群实力大大提升。
    这就是妖族，血脉习性各不相同，不可能真的万妖一心。
    便是莽荒那些妖族都做不到，何况南荒这地方？
    想来十年之期一到，大战再起，恐怕南荒就真的要彻底沦陷。
    至于钱一鸣会不会再引着大军，将战火烧到西疆，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韩牧野倒是有点期待。
    越过山岭，前方村寨便出现在眼前。
    一片片的草棚子，其中围拢些木屋和土石堆砌的房子。
    南荒妖族大部分的衣食住行还是不讲究，这与奢华厚重的中州，形成无比巨大的反差。
    商队前行，村寨之中有几道身影奔来。
    领头的是五旬左右身穿儒衫的老童生，还有一位身形高壮，头脸生着斑纹的青虎族人。
    这青虎族血脉也算是强大，初生的族人就有初入培元的力量。
    只是这样的血脉传承艰难，族群都是不大。
    也正是如此，这里的青虎族才在其他大族败退时候，选择留在绍园岭。
    钱一鸣的大军对于南荒妖族并没有赶尽杀绝，很多都是让其驻守原地。
    不过中州会安排不少人族迁徙，与这些族群杂居。
    想来以儒道教化之功，数十上百年后，这些族群也会被同化。
    来迎接商队的老童生叫周朴，在中州时候蹉跎半生也只是个童生，响应皇朝号召，率领一些乡民来了南荒，做了族群镇守。
    也算是有了一分权柄，可凝聚人望。
    能得到人望，这才是许多中州儒道修行者愿意来南荒的原因。
    “萧掌柜，你们要的灵药已经备下，还请诸位到寨子里歇息歇息。”
    周朴拱着手，笑着开口。
    他身旁的虎族大汉也是拱手，只是沉默不语。
    商队总共百余人，除了韩牧野和木婉，还有七八位萧家后辈历练子弟，剩下的都是伙计和护卫。
    四十多辆灵驹拖拽的大车上，有一半已经装满。
    不只是萧家商队这般，其他商队大多也是这样。
    除非是真正宝物，需要动用大修士以储物之宝随身携带运送，其他的寻常商货，都是商队运转。
    这样可以锻炼后辈，又能慢慢聚拢人脉。
    商队这几十大车商货看着多，但不是什么真正价值高的宝物，还不够出动一位天境大修士的耗损补贴。
    韩氏商行平时除非运送珍贵丹药，否则一般也是大队的商队。
    萧础也没有拒绝周朴的邀请，领着商队到寨子外的大晒场扎营。
    周朴他们又邀请萧础与一众萧家子弟去赴宴，萧础请韩牧野和木婉同行，不过韩牧野他们没去。
    他们两人背着竹篓，提着药锄，在几位青狐族人指点下，往山岭上去寻药。
    青虎族驻地盛产的虎原草，年份长久的，其中药力浑厚，能入数种七品丹中做辅药。
    商队到绍园岭，也主要是收购虎原草。
    这灵药在南荒十株才换一块灵石，到了中州，一株都不止一块灵石。
    每次萧家商队过来，都会收个几万株虎原草。
    这也是绍园岭上青虎族的主要收入来源。
    要不然此地的族群对于商队也不会这么客气。
    韩牧野和木婉背着竹篓，行到十里之外，山林间已经不少虎原草。
    只是这些大多年份比较浅，其中药力不足。
    “咦，这一株不错，有二十年的药力了。”韩牧野看向面前石崖上一株四叶八瓣，青杆二尺高的灵草，笑着开口。
    他拿起药锄，轻轻一敲。
    “轰——”
    半丈高的石崖轰然碎裂。
    那草药，自然也跟着一起粉碎。
    韩牧野张张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一旁的木婉笑出声来。
    “韩师兄，我来采药，你帮我背着药篓吧。”
    将背上的药篓递给韩牧野，木婉往前走几步，将另外一株比较茂盛的虎原草挖起来。
    两人一路前行，木婉时不时弯腰去采药。
    “这一株有一甲子年份哦，到中州能换三百灵石。”
    “哇，百年的虎原草，发财了，小心小心，千万别碰坏了叶子，这可是能值两千灵石的。”
    看着欣喜的木婉，韩牧野面露微笑。
    现在的木婉随便炼制一炉丹药就能换取数十万灵石，这些虎原草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但此时，在韩牧野看着，木婉依然还是当初在九玄山上丹堂炼丹换取灵石的模样。
    小财迷。
    翻过一座山丘，两人脚步顿住。
    前方山坡上，有两道身影。
    两人正在低声交谈，没有发现韩牧野和木婉的到来。
    “翠翠，你爷爷他们要是真的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就算了吧，我，我，往后就离开绍园岭。”
    说话的是个青虎族青年，高高壮壮，面容憨厚，脸上神色透着几分颓然。
    他身侧，穿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摇摇头，瞪着眼睛：“绍大田，你敢始乱终弃？当初跟我滚草堆的时候怎么不说算了？”
    听到少女的话，名叫绍大田的虎族青年神色一慌，忙道：“翠翠，我，我怎么会那啥，我，我就是怕，他们说，我是虎族，你是人族，我们，我们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名叫翠翠的少女伸手扯住绍大田的衣领：“大田，我们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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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4、元神为剑，无物不催（1/2）

    私奔。
    一个人族少女，要虎族青年跟她一起私奔。
    山坡上，虎族青年倒是不断退缩，似乎很多顾虑。
    “翠翠，我爹说，我们在一起，是害了你……”绍大田狠狠一拍山坡上青石，将那三尺方圆石头拍成粉碎。
    “你除了会砸石头还能干嘛？”少女转头瞪一眼，然后低下头：“我爷爷也不准，所以我才要你带我私奔。”
    两个经历不多的少年男女，就在那山坡上为了情爱之事烦恼。
    木婉伸手扯住韩牧野衣袖，摇摇头，轻轻退了回来。
    离开山岭，木婉方才低声道：“中州征伐南荒，又大量迁徙人族，往后这种事情怕是不少。”
    说到这，她面上露出复杂情绪：“人族和妖族通婚，子嗣艰难不说，其中凶险……”
    人族和妖族结合，如果母亲是妖族，孕育子嗣基本上都会断绝传承血脉，化为寻常的妖兽。
    寻常妖兽，那是妖族最低等存在。
    不但灵智低下，连化形的机会都无比渺茫，会被族群轻视。
    若母亲是人族，一旦孕育子嗣，结果大多更凄惨。
    腹中胎儿会吸干母亲身上的气血力量，最终油尽灯枯。
    修行界中，真正有人族与妖族结合并且结局圆满的，大多数是修行有成的大修士。
    这等大修士力量浑厚，能锁住气血与神魂，还能保证血脉纯粹。
    当然，其中代价估计也极为巨大。
    当年，白轻语为能与文墨声在一起，可是连凝练的天狐之尾都斩了。
    芍药仙子红抚与木家老祖结道侣，也是下定决心。
    “其实妖族与人族通婚也不是不行，完全可以从血脉上下功夫。”韩牧野沉吟思索一下，低声开口。
    他是万妖令的主人，掌控上古莽荒星域的各种血脉传承。
    那些神兽的血脉力量之强，传承艰难。
    其中不少神兽为了传承不断，都会选择暂时封印血脉，等子嗣降临之后，慢慢觉醒。
    绝大多数的妖族是无法承载和觉醒神兽血脉的。
    这也是后世妖族分支越来越多，强大血脉越来越稀薄的原因。
    韩牧野和木婉回到驻地时候，萧础和萧家子弟已经赴宴归来。
    此时，天色已经偏暗。
    商队就在晒场上搭建了八个帐篷，萧础独占一间，韩牧野和木婉一间，其他那些萧家子弟和商队伙计护卫共分六个帐篷。
    每个帐篷里挤了十几人，这让那些萧家子弟颇有些不满，有人嘀咕，被萧础瞪一眼，只好乖乖缩进帐篷里。
    帐篷之中，韩牧野和木婉对面而坐。
    一时间，木婉有些局促不安。
    她想起三年前自己听闻韩师兄未能从南荒归来时候，心底的那种悲伤。
    祖奶奶芍药仙子问她，如果韩牧野能平安归来，她会不会如芍药仙子一样，放下一切，奔赴山海。
    那时，木婉坚定的点头。
    当真的看韩牧野归来，那种欣喜，难以言语。
    所以她能放下矜持，陪韩牧野同往中州。
    可是，再坚定的心思，也抵不过此时静室独处，对面相坐的窘迫。
    手足无措。
    韩牧野也有些愣神。
    如果当初在九玄山上，自己出声让木婉师妹留下来，那现在，或许孩子都跟黄脂虎同龄了吧？
    还是六哥老辣。
    摇摇头，韩牧野将一卷书册拿出，平铺在面前书案，然后墨笔轻动。
    儒道静心，抄录书文，能让心境慢慢提升。
    见韩牧野认真抄书，木婉暗暗松一口气，目中又透出一丝失落。
    她将采回来的虎原草拿出，一株株清理，用灵气封存。
    又小心的把其他灵药各种处理。
    有些灵药还需要用丹炉先熬炼一番，化为药液。
    木婉处理灵药，立时便全心贯注，神色肃穆。
    此等专注，确实难得。
    “啪——”
    身后震响，让木婉浑身一颤，面前丹炉震荡，升起一道灰黑焦糊的烟。
    灵药毁了。
    没去管灵药，木婉连忙回头，见韩牧野苦笑着收拾面前散碎的墨笔残骸。
    一支墨笔，四分五裂。
    “木师妹，我用阵法隔绝，不影响你研习丹道。”
    韩牧野将一块阵盘拿出，刚准备激发其中阵法，不想手掌力道大了些，阵盘“啪”一声碎裂。
    木婉笑一声，抬手道道灵光将两人身形之外隔绝。
    “师妹你何时修了阵法？”韩牧野轻语一声，说完才想起，这阵法已经将自己和木婉的感知隔绝。
    摇摇头，他盘膝而坐，目光落在面前的长案上。
    文字写了一半，剩下的，沾染墨迹。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肉身力量太强，强到难以掌控。
    缓缓闭眼，他的神念从神藏开始，然后入气海，再归于丹田。
    从莽荒遗地之中开始，韩牧野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
    各种宝物，各种上古血脉，还有至宝，夔牛角和强横的神兽霸下身躯。
    此时，他的神藏之中，一片金黄气息弥漫。
    神魂之剑撑天彻地。
    他的神魂已经超越天境，到与大道相合的合道境界。
    只是他要想成为真正的合道大修，需要如在莽荒遗地中一般，将神魂与天道相合，化天地为自己的道域。
    天玄世界大道已经与中州文相相合，整个中州，都是文相道域，韩牧野要想合道，就要与文墨声争夺天道掌控之权。
    韩牧野还没兴趣困守天玄，所以他将自身的神魂分化一丝留在万妖令，又以神魂炼化神兽身躯，让自己的神魂处于不断耗损状态。
    这样不够圆满的神魂，自然就不会引动天道感应，也就不会自发与文墨声争锋。
    当初袁天剑尊可是提醒过。
    神藏中的无尽神魂力量不断旋转，炼化神兽身躯之外，还一直在凝实神魂之剑。
    以玄阳诀为根基，修成属于自己的功法玄元道诀后，韩牧野的神魂与气海中剑意已经相合。
    虽然他还没有踏足天境，甚至还未凝成金丹，但他对自己的修行之路看的极为清楚。
    灵气修为到极致，凝成金丹，最终化为剑道元婴。
    在这个过程中，他需要将气海剑意和神藏神魂之剑相合，三力合一，最终化为元神之剑。
    元神为剑，锋芒无尽，无物不催。
    但这一切，都需要强大的肉身支撑。
    唯有炼化神兽身躯，融入自身，方才能万物不破。
    神魂之剑上，有着上千道暗金色流光。
    每一道流光，就代表一道完整的神魂剑气。
    气海中，被紫色人望之气包裹的长剑更是有多达万道剑意凝聚。
    当初韩牧野还准备以三千剑意凝成剑势，现在剑意上万，剑势也成就数种。
    以各系属性亲和催动，韩牧野能展现出风，火，水，木，土五种属性剑势。
    他的丹田中，十三道剑丸浮动。
    一柄剑意与灵气所凝长剑横贯，已经快要凝实。
    这长剑凝实，就能成为剑道金丹。
    那时候，就是韩牧野修为力量蜕变的开始。
    当然，目前来说，他最大的困局，是神兽身躯的炼化。
    强大力量与心境不匹配，让他无法顺畅施展自身战力。
    韩牧野的背后，一尊神兽霸下虚影浮现，慢慢浮沉，仿佛要直接破开虚空。
    只是一道空间力量将其压住。
    没有人知道韩牧野现在将这神兽霸下的本体存在何处。
    恐怕在他完全炼化之前，都不会让外人知道这个秘密。
    灵光隔绝，木婉看不到韩牧野的修行。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丹鼎，不由轻叹一声。
    “白姐姐当初说的，真有道理啊……”
    当初在九玄山，白素珍告诉木婉，有些人的脚步，真的是追不上的。
    那种拼命追赶，却越追越远的感觉，太无力。
    现在，木婉有了这样的感受。
    韩师兄的修为，已经到难以想象地步。
    他接触的世界，是自己连想象都想不出的世界。
    韩师兄的修行，无比精彩。
    而自己，真的只是个寻常的小修士，连地境都没有踏入。
    自己，拿什么跟他在一起？
    一颗灵草在掌心里慢慢搓碎，木婉不觉面上发苦。
    一夜时间过去，商队在朝阳未升时候就已经启程。
    他们还要赶往下一个部落驻地。
    各个部落收拢灵药和灵材，这事情虽然不辛苦，却也是个熬炼人的事情。
    与各个妖族打交道，各种习性的都有，如何应对，都是学问。
    萧础明显是老江湖，每到一处，都能圆润应对，那些后辈则是跟着学。
    按照萧础跟韩牧野说的，这商路他再走个几年，就会全都交给后辈。
    他的修为已经半步金丹，往后也是要专注修行。
    低阶修行者不断磨炼，中阶的修行者承担教导责任，到成为大修士后，则是镇守一方。
    这种模式，不管是中州还是西疆，都是一样。
    修行界的传承，大抵如此。
    除了那些一脉单传的散修，或者是少有的通天大修士手段。
    商队出了绍园岭，又在两个小部落收取了灵药，然后开始往中州去。
    因为大军运转，往中州的大道宽阔，时不时都能看到身穿红甲或者黑甲的军卒策马而过。
    还有些小商队，也满满当当往中州方向去。
    “那些都是南边几个郡县的小家族，组织了商队。”萧础指向前方只有七八个人，两辆大车的商队。
    “南荒未平，没有赤焰军和玄阳卫背景的商队是不准超过十人通行的。”
    果然，一路上遇到的商队，多数是将人数控制在七八个人。
    在韩牧野看来，这样的规矩要规避是很容易的。
    多分几个商队就是，只是通关的文书多交一份，多交一份税。
    “那就是中州关界。”萧础伸手指着前方巨大的城关，笑着开口。
    五十丈高的城门，城门之前是宽广的青石广场。
    站在大道上，能看到城关之后，灵气缭绕。
    这城头上也有淡淡的壁障，只是与西疆那种厚重的天壁相比，南荒壁障稀薄无比。
    南荒的壁障只要凝气修为就能穿行。
    西疆，则是需要金丹才能穿过，这也是韩牧野一剑开天门的原因。
    现在的西疆，只需是带剑剑修，就能往来中州和西疆。
    这几年，西疆的修行比以往昌盛许多。
    “镇南关？”韩牧野看向那三个金光大字。
    当真是镇守南荒的关隘。
    “呵呵，这字还是儒道大宗师手笔，能探查心性，很多妖族奸细都被这金字挡住，显露马脚。”萧础很是得意的开口。
    “这位马原大宗师，跟萧家关系不错？”韩牧野转头，开口问道。
    那金字下方，是有落款的。
    “马原大人与我萧家族长同朝为官，还准备结成姻亲……”萧础还没有说话，后方一位萧家子弟已经朗声说道。
    亲家？怪不得。
    皇朝官员官官相护，同气连枝，这很正常。
    韩牧野修习儒道，对于中州儒道很多传承看的很透。
    亲相隐，官相护，尊师重道，长幼有序。
    中州儒道的规矩，存着天理与人情的交织。
    或许，这是文墨声掌控的儒道精髓所在吧。
    每一个修行者，每一位皇朝官员，他首先得是人。
    人，就有人性。
    当真人性不存，断情绝性的修行道路，那也不适合统治凡俗世界。
    相比那些修行宗门视凡人为蝼蚁，儒道，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韩牧野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代替中州儒道的皇朝统治。
    “牧野公子别听他瞎说。”萧础瞪一眼身后，然后压低声音：“大小姐不愿留在皇城，我萧家乃是武勋，与他们儒道世家虽然关系不错，却也不是同源。”
    “结亲这事情，也就是那么一说，当不得真。”
    韩牧野笑着点点头。
    真假与他都没有关系。
    就是高长恭的压力要更大些呗。
    韩牧野倒是乐得看高长恭吃瘪。
    镇南关前，等待进关的队伍不少。
    好在城门宽敞，足够数十个商队并行。
    到门口处，前方忽然有嘈杂争吵传来。
    “为什么不让他进关？”
    “他是虎族，可他也是我相公，我就要带他进。”
    抬眼看去，是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少女，身边还有一位高大的虎族青年。
    木婉刚好也转过头来，看向韩牧野。
    这两人，正是之前在绍园岭上看到的翠翠和绍大田。
    没想到，他们最终当真是选择了私奔。
    看守关门的军卒态度还算不错，出声解释了几句。
    大抵意思就是绍大田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担保，不准进入中州。
    至于翠翠，倒是可以。
    毕竟翠翠是人族。
    “翠翠，要不，你先进中州。”绍大田抬头看向关墙，挠挠头：“我晚上时候爬墙过去。”
    他这话让周围不少人都笑出声来。
    你当着人家守卫城关的军卒说爬墙，这是故意挑衅吗？
    “哼，城墙设了阵法，上一个爬上去的，到现在还没下来。”那穿着铁甲的军卒冷哼一声道。
    绍大田转头望望，却没见有谁挂在墙上。
    翠翠扯一下他衣袖：“别看了，早粉身碎骨了。”
    这话让绍大田一个哆嗦。
    翠翠看向四周，目光落在韩牧野他们的商队上，面上透出一丝喜色。
    牵着绍大田，两人挤到萧础马前。
    “你们是昨日到我绍园岭的商队吧？”
    “我是周朴的孙女，我叫翠翠。”
    少女倒是大方，反而是绍大田有些紧张。
    萧础点点头道：“你们是要进中州？”
    “对，对，我们想进中州，投奔亲戚。”翠翠扯住绍大田衣袖晃了晃。
    “亲戚，对，亲戚。”绍大田不敢抬头。
    萧础皱眉。
    他是个老江湖，当然看出翠翠跟绍大田的猫腻。
    绍园岭也算他们萧家商队一处灵药供应地方，最好是将翠翠和绍大田的消息转告过去。
    相信那周朴定然会感激自己。
    “你们真的要去中州？”就在此时，木婉忽然开口。

 315、钱一鸣的交代（2/2）

    萧础转头看向木婉和韩牧野。
    他看到韩牧野面带微笑。
    对于这位牧野公子的身份，萧础摸不透。
    说是高长恭的远方亲戚，可自家大小姐私下嘱咐的，却是万不可得罪。
    以自家大小姐的性子，就是对待镇南指挥使钱一鸣大人，也没有这等重视。
    所以一路上萧础都是小心翼翼对待韩牧野和木婉。
    “我们要去中州。”翠翠将绍大田的衣袖扯紧。
    木婉点点头，看向韩牧野。
    “韩师兄，带他们一起吧。”
    木婉觉得，这个翠翠，比自己勇敢。
    有些事情，不去争，怎么甘心呢？
    “萧掌柜，没问题吧？”韩牧野看向萧础。
    萧础哈哈一笑道：“镇南关前，我萧家商队带人过关要是都有问题，那恐怕南荒都没人能进中州了。”
    萧月璃可是征剿南荒的领军大将之一。
    萧家在中州皇城也算有身份的。
    萧家名头，怎么可能过不了这镇南关？
    翠翠面上露出喜色，牵着绍大田，连连躬身。
    果然，萧础只是拿出一张通关文书，就领着商队穿过镇南关。
    翠翠和青虎族的高大少年穿过城门，也再无人阻拦。
    策马穿过城门，韩牧野立在关城之内，抬头，看向远方。
    这一刻，他身上，有一道淡淡的灵光闪动。
    离得近，木婉和萧础都感知到一种压抑如火的力量翻涌。
    萧础惊异的瞪大眼睛。
    那一刻，他仿佛置身火海，身形瞬间就会化成灰烬。
    而他看向韩牧野时候，能看到一闪而逝的人望紫气。
    这位牧野公子，到底什么身份？
    韩牧野轻轻低头，将眼底的光焰收敛。
    幸好自己做了足够准备，神魂力量只是稍稍引动中州天道的感应就淡去。
    不过，文墨声也知道自己来中州了。
    “走吧，我记得前方就是河泽县。”韩牧野轻语一声，策马前行。
    “钱一鸣说要给孔朝德交待，我看看他是不是说到做到。”
    钱一鸣！
    这位牧野公子竟然对镇南指挥使直呼其名，而且听着，似乎还很随意！
    萧础将眼底的惊骇压住，转过头，看向木婉。
    “木仙子，那我们就到河泽县？”
    木婉点点头，策马跟上韩牧野。
    商队车马粼粼，沿着大道前行。
    “这就是中州吗……”
    虎族青年绍大田看着周围绵延的砖石楼阁，一时间有些愣神。
    这就是翠翠他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吗？
    这仙境般的地方，是自己能来的吗？
    转过头，看到满脸憧憬的翠翠，绍大田握紧自己的拳头。
    对，自己是翠翠的相公。
    “翠翠，我们去哪？”
    “你说我来了中州可以扛货赚灵石养你，还能帮人做护卫，都能养活我们。”
    搓着手，绍大田低声开口。
    翠翠笑一声，抬头看绍大田，目中都是温柔。
    “我们不是带来了不少灵药嘛，这些可以让我们先过些好日子。”
    翠翠看向四周，扯着绍大田的衣袖道：“这边关位置，灵药是卖不上好价的。”
    “我们跟着商队，我们去河泽县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迈步就走。
    前方，商队的车马已经只剩个尾巴了。
    “好，我们跟上去。”
    绍大田伸手搂住翠翠的腰身，将她揽在自己的肩头，让她坐了，扛着便跑。
    翠翠搂着绍大田的脖子，留下一串银铃笑声。
    “大田，好多人看着我们呢……”周围的行人和商队都将目光投过来，让翠翠觉得有些害羞。
    “看就看呗，我是你相公，怕什么。”绍大田满不在乎的高声开口。
    在南荒，没有谁在乎外人的看法。
    不少人听到绍大田的声音，更是低声议论起来。
    翠翠羞的抱紧绍大田的脖颈，将头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
    策马的韩牧野和木婉转头。
    木婉轻咬一下唇。
    这就是凡尘间的情爱吗？
    真好。
    ……
    河泽县是中州最西边的县城，这几年，因为军资和南荒交易，当真是富庶了起来。
    远远看，就是一片高楼，各种招幡林立。
    修行者御气飞行的，还有骑乘各种异兽的，到处都是。
    到城池外，城墙上的布告前站满了人。
    “原来钱县令竟是这样的人，怪不得这几年，钱家那么发达。”
    “乖乖，军政勾结，倒卖军资，当真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布告前，议论纷纷。
    那布告上写的清楚，河泽县县令钱雨农伙同赤焰军都统曹山，转卖军资，打压同僚。
    当年为掩盖罪行，陷害孔家，致使孔家覆灭。
    布告上说了，钱雨农和曹山押解皇城，孔家如果还有人在，可回来继承家产。
    看来，这就是钱一鸣给韩牧野和孔朝德的交代。
    韩牧野相信钱一鸣那等大修士不会在自己面前耍小手段。
    这交待孔朝德愿不愿接受，那是他们的事情。
    要是孔朝德还想报仇，韩牧野会给他庇护，直到他有一日有报仇的本事。
    看到布告，萧础看韩牧野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惊惧。
    当真是如这一位牧野公子所说，河泽县发生了这样大事情。
    一位执掌一县的县令，已经是进士修为，赤焰军都统，也不是小人物。
    这就是所谓的钱一鸣的交代？
    怪不得自家大小姐那般郑重。
    “牧野公子，木婉仙子，河泽县城中有一家转做河鲜的酒楼，味道当真不错。”
    萧础笑着开口：“二位去尝尝？”
    “好。”韩牧野点点头。
    萧础忙在前面领路。
    入城片刻，商队就停在一家门脸宽敞的三层酒楼前。
    门口位置，身穿青色锦袍的掌柜已经殷勤来迎。
    “萧掌柜，你们这是从南荒回来了？”
    “乖乖，这满满当当，当真是发大了。”
    掌柜一边来帮萧础牵马，一边满生羡慕的开口。
    听到他的话，萧础哼一声：“贾胖子你别装穷，我在南荒见过你们贾家的商队。”
    那姓贾的掌柜面色一僵，喃喃道：“小打小闹，小打小闹……”
    萧础不搭理他，来帮韩牧野和木婉牵马。
    这让贾掌柜眼中灵光一动。
    萧家可是皇城大家族，这萧掌柜都要牵马，那这青年男女，身份定然高不可攀。
    “萧掌柜，三楼临窗的位置，店里最好的菜，怎么样？”贾掌柜上前，压低声音开口。
    萧础知道这胖子的眼神毒，轻笑一声道：“只要牧野公子和木仙子满意就好。”
    果然，这两位身份极为尊贵。
    贾掌柜忙拱手：“牧野公子，木仙子，里面请。”
    商队其他人自然有伙计安排，贾掌柜亲自带韩牧野他们到三楼的临窗位置。
    这里清静不说，从窗户就能看到大半的河泽县风光。
    下方街道上人流如潮，人族的，妖族的，修行者，凡人，都有。
    前方战事或许惨烈，这里，反而兴盛。
    “河泽县也是这征剿南荒的大战带动了，商行，军伍，一下子倒是成了大城。”
    坐到方桌前，萧础开口。
    “可不是，当年这河泽县在周边都是穷困的。”
    “钱指挥使大人征剿南荒，功在千秋。”贾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低声嘱咐几句，几个伙计忙送来茶水，又去准备菜肴。
    “这是西疆的清雪茶，乃是韩氏商行从西疆九玄山带来，据说沾染剑气，能调理脾胃。”贾掌柜小心将茶水端到韩牧野和木婉面前。
    九玄山上何时有了这样的清雪茶？
    韩牧野疑惑转头看向木婉。
    木婉轻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西疆的九玄山清雪茶，中州西塞山前桃花酒，南荒狐族青丘断情果，东海云海岛的雪蛤膏，这可是韩氏商行的主产。”
    木婉身为韩氏商行首席的丹师，对这些，当然是清楚的。
    韩牧野不在时候，她可是在商行生意上花了不少心思。
    韩牧野张张嘴。
    他对这些都不知道。
    九玄山上没有清雪茶，西塞山的桃花酒才能有多少？
    还有那青丘什么断情果，东海云海剑宗何时能出雪蛤膏了？
    那些剑修能制造这玩意？
    “木仙子当真见多识广，可惜雪蛤膏和桃花酒出产太少，我这和宴楼还没有。”贾掌柜面上带着几分遗憾。
    “雪蛤膏据说其中蕴含东海剑修剑道领悟，桃花酒更是能有机会感悟白鹿山山长韩牧宗师的心境。”
    “这些，可都是关系机缘的。”
    剑道领悟？
    韩牧宗师的心境？
    韩牧野抬头看向木婉：“这些，宝物，怎么卖？”
    怎么卖？
    木婉摇摇头，抬手将两个玉色的酒瓶和几个玉盒拿出。
    “大约也不会定价太贵吧，我看他们账目上这些也不是大头。”
    说着，她将酒瓶和玉盒放在桌面上。
    “这就是桃花酒和雪蛤膏，师兄你等下尝尝。”
    “桃花酒是东方宗师从白鹿山送来的，雪蛤膏是云海剑门的第一嫡传郭天金送到西疆的。”
    贾掌柜的手有点抖。
    萧础的嘴角在抽。
    白鹿山东方书宗师。
    东海云海剑门少宗主郭天金。
    这些人物，都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吗？
    一时间，见多识广的两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伙计送上些制备好的菜肴，贾掌柜借着介绍菜肴，将自己的惊骇和尴尬掩盖过去。
    萧础也尝两口河鲜压压惊。
    “这是流玉河出产的河豚，味道鲜美。”
    “牧野公子，木仙子，尝尝这翠微虾。”
    “二位，这是本店特色，清蒸福缘蟹。”
    香气四溢，满屋飘香。
    韩牧野和木婉点头。
    木婉将酒瓶提了，给桌上酒杯满上。
    萧础和名叫贾洋的掌柜给韩牧野和木婉敬酒。
    “当真是西塞山前的桃花酒，回味甘甜，仿佛能见白鹭飞舞……”一杯入喉，贾洋仰天轻叹。
    韩牧野将酒杯放回桌面上，摇摇头道：“淡多了，没了当年喝的味道。”
    木婉轻笑，贾洋和萧础只能赔笑。
    酒楼下方，传来嘈杂。
    低头看去，是翠翠和绍大田在酒楼前，伙计拦住了不让进。
    “怎么就不能让我们进？”
    “怕我们吃不起？”
    绍大田梗着脖子，手中紧紧提着个小布袋。
    “客官，我们店只收灵石，你们去换了灵石再来吧。”伙计抬手拦着两人。
    翠翠拉了绍大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两人往酒楼旁边的商铺，过不一会，翠翠抱着沉甸甸的袋子，小心走出。
    绍大田再要带她去酒楼，翠翠直摇头，低语几声，拽着绍大田往街边的小摊去。
    “翠翠，咱有灵石，你不是说想吃这里的河鲜吗？”绍大田嘀咕着。
    “一样的，那酒楼上的还没这摊子的新鲜，你尝尝。”翠翠夹一块鱼肉，眯眼开口。
    绍大田的竹筷怎么也夹不起来嫩滑的鱼肉。
    翠翠笑着伸手夹起一块，吹两口。
    鱼肉送到绍大田嘴里。
    “小心烫。”
    鱼肉入口，绍大田还没嚼就滑到肚子里。
    他吧唧一下嘴，对面的翠翠笑的前仰后合。
    小摊前，两人仿佛在吃着绝美的佳肴。
    酒楼上，韩牧野抬手。
    “啪——”
    他手中的玉箸断成数截。
    木婉沉吟一下，面上透出一丝红晕，夹起一块鱼肉，轻轻送到韩牧野的面前。

 316、流玉河上白狐谣（1/2）

    不知道是鱼肉真的嫩滑，还是因为木婉亲手送来，韩牧野只觉满口留香。
    “味道不错。”
    也不知是说鱼，还是说什么。
    “咳咳，老贾啊，我这次带了些南荒特产，你瞧瞧？”萧础看一眼贾洋，低声问道。
    贾洋哪还不知他意思，忙站起身，向着韩牧野和木婉赔罪，然后跟萧础一起下楼去。
    再留，那就是拍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韩师兄，尝尝这虾？”木婉伸出手。
    “我自己来。”韩牧野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虾，却一把将虾捏碎。
    木婉轻笑，将自己剥好的虾送到韩牧野面前。
    街边小摊上，绍大田连吃了五碗饭食，加了三个菜，到盘子里的汤水都沾尽了，方才抹嘴。
    翠翠在一旁小心的将他嘴边的饭粒擦掉。
    “吃饱了吗？”翠翠悄声问道。
    “还，饱了，饱了。”
    “翠翠你放心，往后我找到活干，咱们天天吃这样好吃的。”绍大田伸手指向和宴楼方向。
    “以后咱们也开个大酒楼，你当老板娘。”
    绍大田拍着肚子，乐呵呵开口。
    翠翠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笑。
    酒楼三层，韩牧野忽然道：“木师妹，我们去皇城开一家药店好不好？”
    “我当掌柜，你当老板娘。”
    老板娘。
    木婉只觉得脸上如火在烧。
    她轻轻点头。
    商队在河泽县城驻扎修整一晚，萧础领着几个萧家后辈子弟去四处采买当地出产。
    不少河鲜以冰镇手段封存，带回皇城，会有十倍利润。
    有些价值不高的南荒灵草，也会在河泽县脱手。
    按照贾洋说的，整个南源郡，就河泽县发展最快，都快有与郡制所在地南源城一比的资格了。
    因为韩牧野和木婉同行，萧础安排商队住在城中一家颇为高档的客栈。
    要是以往，商队能在城中驻扎已经很不错。
    萧家子弟之中有看出猫腻的，对韩牧野和木婉殷勤了不少，也有些依然看不透的，对韩牧野和木婉各占一间上房心头有怨。
    “牧野公子，木仙子，流玉河上夜景不错，二位可去逛逛？”等一切安顿好，萧础笑着来问韩牧野。
    韩牧野见木婉神色，笑着点头。
    两人并肩往城外的大河边走去。
    流玉河横穿南源郡，承接三郡之水，到河泽县，已经是宽阔达数百丈。
    河泽县，也是因河水恩泽而名。
    大河宽广，夕阳已落，繁星明月初升，荡漾的水波上鳞光点点。
    不远处，有货船，渔船，花船，灯光与星光相辉映。
    “好美啊……”
    木婉立在绿柳边，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看着远处，双目之中有金光闪动。
    “这就是凡尘俗世，人间烟火。”
    “我们修行，既是要脱了这凡尘，又要记着这凡尘。”
    这一刻，韩牧野想伸手，揽着木婉的肩头，像不远处并坐的翠翠与绍大田一样，又怕自己力气没轻重，伤了木婉。
    或许，木婉也感受到他的心境，缓缓靠过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月影婆娑，水光潋滟。
    那河水中的倒影，轻轻荡漾。
    “翠翠，要不这样，我往后就在河边抓鱼，我看这里不少人会抓鱼，我也会的。”不远处，绍大田将翠翠搂住，似乎是怕夜风吹冷了她。
    “不行的，我周家的老宅就在河泽县，我们留在这里，会被认出来的……”翠翠话语之中有着不舍，又有无奈。
    “我们去南源城，我们去皇城，中州这么大，哪里不能让我们容身啊？”
    “你不是说要开个酒楼吗，我们去皇城开酒楼。”
    “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能去皇城书院读书，长大了也做个镇守一方的大官。”
    “我爷爷是个官迷，等他看到自己的重孙成了大官，定然笑的合不拢嘴。”
    “那时候我们再回部落，我们买很多礼物……”
    韩牧野和木婉不说话，就静静听着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编织着自己的未来。
    或许平凡，或许遥远，却都是为未来的美好憧憬。
    “好，都依你，都依你。”绍大田只应着声。
    韩牧野低头，刚好看到木婉也看向自己。
    两人将目光挪开，看向远处。
    河面上，有画舫轻荡，其上传来悠扬的弦乐，还有轻轻的吟唱。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歌声袅袅，让人不觉泛起心头的温柔。
    河岸边，不少行人聚拢过来，看着画舫，低声议论起来。
    “这白狐谣，当真好听。”
    “皇城传来的歌谣，据说整个中州的游船画舫上都有传唱呢。”
    “也不知这位云锦仙舟第一美人什么模样，竟是能唱出此等曲调，真是让人心怀惆怅，不忍离了这温柔乡啊……”
    有人评歌，有人说故事。
    蜀西郡镇西王郡主驾仙舟入皇城，途中救下一位白衣少女。
    这名叫无痕的女子，自言是狐族，曾与皇城中某位少年得志的进士官有一段刻骨缠绵的姻缘。
    只是最终少年书生成了高高在上的进士官，却弃了同伴结发的无痕。
    云锦仙舟停泊皇城之外，从此有白狐谣传唱，引皇城无数墨客登舟，只为一睹蜀西郡第一美人与云锦飞舟第一花魁的双姝风采。
    “人与妖，真的就没有幸福的未来吗？”木婉低语，目光投向远处的翠翠和绍大田。
    他们两人离着远，没有听到岸边议论，还沉浸在白狐谣的凄美故事中。
    夜露渐重时候，韩牧野和木婉回转客栈。
    他们走的时候，绍大田和翠翠还在河岸边。
    第二日清早，商队再次启程。
    这一次，商队会先到南源郡的南源城，然后转道流玉河上游，溯流而上，乘船往皇城。
    “牧野公子，我们的船会途经东山郡。”
    “那可是大宗师陆雨舟成道之地，百废待兴，比这河泽县还要热闹。”
    骑着灵驹的和宴楼掌柜在韩牧野身侧，高声开口。
    今日商队，多了贾洋领着的几个伙计，还有十来辆大车。
    按照他的解释，他们贾家本就是行商，开设和宴楼也是有个在河泽县落脚地方。
    他们家主要的生意，还是与萧家商队一样，将各处的商货运转，中间赚个差价。
    韩牧野和木婉很少说话，萧础和贾洋则是在一旁时不时讲些中州的风土人情。
    东山郡和征伐南荒，应该是近些年来中州最大的事情了。
    还有就是西疆剑开天门。
    如萧础说的，本来中州格局已经定死，千年未变。
    各处世家，宗门，都已经把持资源，寻常人除了苦读诗书之外，基本上是没有了任何机缘。
    凡人也好，修行者也罢，虽然衣食无忧，却也看不到更长远的未来。
    谁想到南荒大战起了，引动中州各方目光看向天南。
    南荒特产，军资耗费运转，百姓与宗门世家迁徙，每一样事情，都关联财富。
    很多人一夜暴富。
    流玉河上的段子，一位渔夫在大军过往时候，连夜打了鱼送到军营，被赏赐了一千灵石。
    一千灵石，光靠打鱼的话，一辈子也挣不来。
    那时候，所有人都想着，中州变局，就在南荒。
    各方势力，都将资源整合，想要分一杯羹。
    可谁能想到，白鹿山书院凭空而现，争夺天下人望，西疆天门剑开，东山郡突显，一下子，整个中州，仿佛重新活过来。
    书生佩剑，白鹿山教化天下可行。
    西疆以剑挑战天下，凡是剑修，谁不想往九玄山上走一趟？
    中州十九郡，无数年未变，没想到陆雨舟携大势而回，让中州再添一座新生的州郡。
    当真是一片任人驰骋的新生之地。
    多少田地可以开辟？
    多少儒生可以为官？
    多少宗门可以开辟驻地？
    其中物产培育，不用千年，就能遍布。
    用贾洋说的，要不是他们贾家先在南荒布局，绝对会倾全族之力，开发东山郡。
    身后几位离得近的萧家子弟和贾家后辈，时不时还会出言询问几句。
    韩牧野和木婉则是微笑倾听。
    木婉不关心这些事情，只能陪着韩牧野就好。
    在韩牧野听来，这些一方大势力的运转，其实像极了九玄山上万年的积累。
    一代代人的努力，终于成就镇压西疆大势。
    但其中付出，却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机会虽有，却要争。
    不是一人争，不是一时争，而是一族争，一世争。
    韩牧野目光投向天际。
    这掌控天玄的文相，他争的是什么？
    接触的越多，看的越多，韩牧野越是觉得，文墨声镇守天玄无数年，所谋乃大。
    “轰——”
    前方山峦之后，有轰鸣声传来。
    萧础一抬手，面色凝重。
    商队迅速集结，组成一个圆弧战圈。
    大车在外，护卫和一众伙计立在大车上，手中兵器与术法戒备。
    “南荒那边引了太多势力，近来南源郡也乱了不少。”贾洋摇摇头，身上气息慢慢凝实。
    金丹二重。
    没有金丹修为，也不敢坐镇一方。
    “妖族？”
    山峦上，血气升腾，带着几道暴虐的妖光。
    然后，又有剑光闪动。
    “是玄阳卫。”萧础低喝一声，身形飞腾而起。
    “你们留在这，我去看看。”
    萧家乃是皇城世家，一身荣华都是与皇朝相连。
    玄阳卫被围，萧础当然要去探查。
    贾洋点头，身上金丹气息散开，将方圆千丈笼罩。
    韩牧野没有动。
    他的目光落在山脚大道上奔行而来的身影。
    木婉也是面露惊讶。
    满脸焦急的绍大田，双手横抱着翠翠，大步奔跑。
    他身后，还有几道黑影，低声咆哮嘶吼，向着他追赶。
    翠翠此时双目紧闭，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绍大田奔到商队前千丈，贾洋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韩牧野和木婉，最终没有开口，也没有动手。
    那几道身影追到千丈外，脚步顿住。
    那是三头黑色丈长的巨狼，龇牙咧嘴，气息暴虐。
    千丈，金丹大修的力量笼罩，让这三头巨狼不敢近前。
    绍大田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就是抱着翠翠快步奔跑，越过商队百丈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
    转过身，他看向韩牧野和木婉。
    “我知道你们，”绍大田抱着翠翠回转到韩牧野面前，看向韩牧野：“你能帮我救翠翠吗？”
    他盯着韩牧野：“我能感觉到，你是我们妖族的朋友。”
    确实，不管是神兽霸下身躯，还是执掌万妖令，聚拢万千妖族血脉，成为莽荒遗地实际的主人，韩牧野对于妖族来说，都有着天然的吸引。
    绍大田完全是凭着本能来求助。
    “我，我们有灵石。”绍大田将翠翠手里抱着的小布包拿出，看着韩牧野。
    “让我看看她吧。”木婉下马，手中灵光闪动，化为云萝将翠翠裹住。
    云气探入翠翠身体，木婉眉头一皱，面色沉下来。
    绍大田紧张的看着木婉，又心疼的去看翠翠。
    “气血亏损，受凉之后又受了惊吓，这是要小产。”
    木婉目光落在翠翠身上，摇摇头道：“胎儿怕是保不住。”
    胎儿？
    绍大田不知所措。
    前方，轰鸣声再起，可以看到数道灵光撞击。
    然后，一道金色的浩然气夹杂人望，从天降下。
    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萧础一身气息动荡的归来，引着商队继续前行。
    商队越过山口，看到大道附近一片狼藉，半座山都已经塌了。
    “有人截杀押解进京城的钱雨农，出动的是散修和不少妖族，好在前方有镇守使接应，没让这些家伙得逞。”
    萧础并未显示自家出手如何，而是面色凝重的讲解其中凶险。
    这件事牵扯本来就大，军资与军粮，其中还有不少杀伤力强大的军械。
    钱雨农跟曹山勾结，将这些东西倒卖给谁，目前还没有查出。
    或许，这就是有人想灭口的原因。
    “天下宗门无数，真要乱起来，便是文相也要头疼吧？”贾洋轻语，目光却悄然投向韩牧野。
    这位公子身份，或许知道些不同的？
    韩牧野确实知道。
    南荒万妖秘境探索之后，各方精英归来，虽然其中隐秘不外传，但知道的自然是知道。
    灵甲妖族成为大患，那等强大力量，让人胆寒。
    这灵甲妖族若是攻伐天玄世界，能不能挡住？
    后来文墨声虽然率大军算计了灵甲妖族一把，却也暴露了天玄世界的位置。
    那等大军作战，天地崩塌，虚空震动，各处星域都有感应。
    最近两年来，不少域外势力都与天玄世界接触。
    其中好些愿意结盟的，也受到天玄皇朝的礼遇。
    界外修行者在天玄修行界也已经不算秘密。
    好多修行宗门，也有与界外修行者交流的。
    这般来，修行界更是风起云涌，好不热闹。
    这些讯息，有的是钱一鸣告诉韩牧野，有的是木婉说的，还有的是韩牧野自己了解。

 317、有朝一日风云起，大道扶摇上九霄（2/2

    也是这些讯息，才让韩牧野感觉，文墨声所图不小。
    仙灵世界？
    灵甲妖族？
    甚至是莽荒界域或仙源界域。
    对于天玄世界的乱局，文墨声不是无力管束，只是在他看来，不需要罢了。
    大势在手，些许小乱，无关紧要。
    商队再前行，韩牧野马后跟着忐忑不安的绍大田。
    木婉则是在后方一辆清空的马车里，照顾刚刚苏醒的翠翠。
    此时，翠翠面上神色痛苦之中夹杂着悲伤，双目有些呆滞。
    “木姐姐，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吗？”
    她看向木婉，神色凄苦。
    木婉伸手拍拍翠翠的肩膀，轻声道：“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有着冥冥之中的机缘。”
    “或许，现在是机缘还没到。”
    看向翠翠，木婉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丫头，你确定自己做好一个母亲的准备了？”
    “我……”翠翠面上露出茫然。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想跟绍大田在一起，只想能一起有孩子，有家。
    她也只是个没有多少经历的女孩，怎么会想那么长远？
    “你先休息，慢慢调养身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你们能生十个八个儿女，你照顾都照顾不来。”
    木婉轻笑说着，目光转向前方。
    那边，韩牧野策马而行。
    疲惫的翠翠点点头，斜靠在柔软的被褥上，轻轻睡去。
    从南荒到中州，这一路，哪怕有绍大田的照顾，她也吃了很多苦。
    好在，往后，会幸福的。
    商队中午时候停在山道宽敞的地方，木婉用丹鼎调制了一分药力温和的汤药，让绍大田送给翠翠。
    绍大田千恩万谢，要拿灵石，被木婉拒绝了。
    这一碗药，绍大田他们的灵石再翻十倍都不够。
    一旁的贾洋面上全是惊异。
    他是修过一些丹道的。
    木婉的手段，在他看来，起码是丹道大师水准。
    这么年轻的丹道大师？
    萧础在一旁只是轻笑。
    这位牧野公子和木婉仙子做什么事情，他都已经习惯了。
    绍大田边喂翠翠喝药，边安慰翠翠。
    “翠翠你放心，牧野公子已经答应，我这一路上可以给他做个护卫。”
    “这大车你就安心坐。”
    “他们是要到皇城的，我们也去皇城好不好？”
    “到了皇城，我们就拿所有的灵石，开个小店。”
    “你说过，皇城的铺子贵，我们开小小的，就，就这么大。”
    一手端着碗，绍大田双手拉开，比划了个不到三尺的门脸。
    “有这么大的铺子吗？”翠翠苍白的脸上多出一丝血色来，轻笑出声。
    见他笑，绍大田面上多出一丝轻松。
    “翠翠，药苦吗？”
    翠翠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田，我们的孩子……”
    “没事，往后咱一年生一个，生个一百年。”绍大田准备掰手指的，却感觉掰不过来。
    翠翠只是笑，眼里，又有了泪花。
    绍大田走下马车时候，听到不远处有人嘀咕。
    大约意思就是带着翠翠这样的人同行，占了大车不说，还不吉利。
    见绍大田看向自己这边，那几人停住话头。
    绍大田也没有说话，只是趁着商队修整时候，往山林里，猎来一头百来斤的黄羊。
    傍晚，再次停歇的商队四处弥漫烤黄羊和羊汤的香气。
    这时，不少人对于绍大田态度好了不少。
    等天黑时候，绍大田要给韩牧野守夜，立在他帐篷外。
    韩牧野摆手让他去看护翠翠。
    这一晚，绍大田在韩牧野的帐篷外和翠翠的大车前，来回走了很多趟。
    帐篷之中，木婉遗憾的将面前丹鼎中的废丹清理掉。
    她抬头看向身前的韩牧野，轻声道：“师兄，这以丹药封存血脉，保护母体的手段，当真可行？”
    翠翠的孩子没有保住，并不全是因为劳累和惊吓，其中关键是，翠翠的身体受不住血脉力量的凝聚。
    如果这个孩子成形，她会气血枯竭而亡。
    在半道上时候，木婉就跟韩牧野商讨过封存血脉的法子。
    但其中弊端不少。
    第一个就是如果这个孩子无法觉醒血脉之力，甚至各方面退化，那可不是好事。
    那些大修士还罢了，有不少手段。
    翠翠和绍大田这样的小人物，如果生下的孩子是个怪胎，往后怎么过？
    便是韩牧野掌握的神兽血脉封存之法，也用不到凡人身上。
    不过他推衍了几种丹药手段，或许能有用。
    只是现在韩牧野控制不住自身力量，无法炼丹，只能让木婉开炉。
    木婉的丹道水平也有大师之境，也能炼制出六品丹。
    可惜对于推衍的丹方，还是不够理解，一时间炼制不出。
    “慢慢来，到皇城，那里还有许多丹道的高手，交流一番，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看向木婉，韩牧野轻声安慰。
    木婉对丹道的执着，再加上她的天赋，在韩牧野看来，未来成长定然不差。
    木婉点点头，将丹炉收起，看向帐篷之外。
    不远处，绍大田小心的将头贴在马车外，似乎是在听翠翠是不是安睡。
    “真羡慕他们啊……”
    木婉轻轻低头，低语道：“凡人的悲喜，虽然难言，却是真实的。”
    难言的悲喜。
    做了修行者，踏上修行之路，能掌控的力量越强，越是没有了悲喜。
    “当初还是六哥看的透。”轻笑一声，木婉看向韩牧野：“脂虎知道师兄你归来了吗？”
    韩牧野点点头道：“她知道的。”
    “那丫头在秘境之中经历了不少杀伐，这对她往后修行成长是好事也是坏事，希望在白鹿山，她能好好养性子。”
    其实不止是黄脂虎，剑阁众人，还有九玄剑门拓跋成等人也都知道韩牧野归来。
    只是这事情瞒着外人罢了。
    韩牧野现在想以凡俗红尘磨砺心性，不想被外界打扰。
    转头看向外面，韩牧野身上有淡淡的灵光流转。
    商队，世家子弟，绍大田和翠翠，这些在大修士眼中如蝼蚁一般的人，都在尽力的去活着，争取自己所能看到的幸福。
    围在火堆旁的萧家子弟，有的在默默计算这一趟交易能得多少利润，有的拿出书册，记录沿途的情况。
    不断学习，或许几十年后，他们就亲自带队。
    那些护卫和伙计，有的已经睡下，有的在小心警戒。
    这是他们的职责，一路奔波，为了三餐，为了俸禄。
    大修士苦寻的长生，对他们来说，只是梦幻。
    人间悲喜，到底不同。
    商队行了三日才到南源郡郡制所在，南源城。
    到底是郡守府所在，这里的城墙明显比河泽县高大许多。
    城中街道，商铺，也多许多。
    与河泽县相比，南源城少了商贾和军卒，多了不少儒生。
    这才是中州大城该有的样子。
    商队进城，萧础和贾洋忙着置办货物，出手一些财货。
    如果纯靠从南荒将各种灵材和灵药拉回皇城，那利润会小很多。
    萧础他们这些走老了商队的，会沿途贩卖些利润不大，但就近能完成交易的货物。
    这般来，沿途的花销就有着落了。
    出去转一趟，贾洋和萧础心情都不错。
    如今中州各处都是兴盛，只要愿意走商道，都是能赚到灵石的。
    他们卖了不少从南荒那边搜寻的灵药和灵材，又采买了不少物资。
    “我们租了两艘大船，可以装载三十万斤各种物资。”
    客栈酒楼上，萧础和贾洋一边陪韩牧野和木婉同席，一边介绍这一趟的收获。
    顺着流玉河而上，途中会路过东山郡。
    大船上装着的那些物资在南源郡不值钱，到东山郡却能翻倍。
    因为东山郡现在是什么都缺。
    很多宗门是拿着灵石，就等在码头。
    便是东山郡的郡守府，也是大把撒灵石。
    韩牧野知道，东山郡是不缺灵石的，缺的是人。
    现在东山郡各种兴盛都只是表象，是为了吸引更多人去。
    “请问哪位是萧家商队主事？”
    包厢门口处，有声音响起。
    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立在那，拱手施礼。
    萧础站起身来。
    此人身上穿的，是郡守府官员的衣袍。
    “在下南源郡郡守府主簿陈盛，请萧掌柜往郡守府一趟。”青袍中年向着萧础拱手，然后又向韩牧野他们拱拱手。
    郡守府。
    萧础面上神色郑重，点点头，跟着走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后，萧础归来，神色更是凝重。
    “郡守府押解往皇城的队伍，要与我们同行。”
    “钱雨农身后，可能牵扯浮沉道宗。”
    萧础的话让一旁的贾洋神色一变。
    “浮沉道宗？怎么牵连到这庞然大物了？”
    浮沉道宗，乃是中州十九州郡中，势力分布东南八郡的大宗。
    浮沉道宗天境强者不少，其中顶尖高手，据说能压一郡。
    无数年来，浮沉道宗与皇朝之间并无太多交集，对儒道统治，也算是恭顺。
    但这等大宗门，除了皇城能镇压，其他人可不敢碰。
    浮沉道宗对皇朝儒道统治恭顺，也不代表就没有小动作。
    起码贾洋知道的，东南八郡中，就有一两个州郡与浮沉道宗牵扯不清。
    “这等大事，是我们能参与的吗？”贾洋面上透出一丝惧色，看向萧础。
    萧础摇摇头，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牧野公子，这样，你和木婉仙子与贾掌柜一起，坐另外一艘大船后走。”
    “我领着萧家商队，先一日启程。”
    贾洋张张嘴，没有开口。
    “你是觉得这样就能吸引浮沉道宗的注意？”韩牧野轻轻摇头，淡淡道：“对于浮沉道宗来说，一艘船还是两艘船，都会拦截。”
    大宗行事，怎么可能没有大宗气魄？
    真要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萧础神色透出凝重，低声道：“公子所说我也知道，但我萧家无法推辞这任务的。”
    萧家是皇朝世家，这样的押解任务，不能推辞。
    享受了皇朝的繁荣昌盛，自然也要承担其中责任。
    韩牧野双目眯起，看向酒楼之外。
    “或许，南源郡正是想将你萧家拖下水呢？”
    拖萧家下水。
    萧础点点头。
    这是阳谋。
    “明日一起启程吧，我也好奇浮沉道宗会用什么样的手段。”
    韩牧野站起身来，摇摇头，走下酒楼。
    贾洋看着韩牧野和木婉背影，低声道：“萧兄，这一次咱们的性命，恐怕都要托在这位牧野公子身上了。”
    凭他们和商队力量，怎么可能去碰浮沉道宗？
    这是摆明了让他们送死，然后引动他们背后力量与浮沉道宗纠缠。
    好在外人不知这一趟，他们有韩牧野同行。
    “你说，这位牧野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修为，会是如何？”贾洋看着萧础。
    萧础摇摇头。
    他是真不知道。
    好在韩牧野对于浮沉道宗截杀，并未表现出忌惮，这让他心头稍稍松一口气。
    第二日清早，商队出城，直往流玉河边去。
    到码头，两艘三十丈长的大船已经停靠。
    商队将货物搬上大船，然后挂起风帆，两艘大船逆流而上。
    河岸两边，此时绿柳如烟，碧浪清波，还有绵延的灵田。
    与木婉并肩站在船头，韩牧野身上气息收敛，仿佛凡人。
    “山连天地碧波里，浮沉只在……”韩牧野口中低吟。
    “浮沉只在浊浪中，如何？”身后甲板上，有声音传来。
    韩牧野回头，看到一位身穿青袍，脚下挂着铁链的中年，缓步走来。
    铁锁叮当作响。
    “浊浪中？如此清冽的河水，何来浊？”韩牧野摇摇头，淡淡道：“不妥的。”
    听到韩牧野的话，那中年长笑一声，伸手指向四周：“你看这灵田万顷，又有多少是百姓所食？”
    “碧浪清波，当真是清冽如许？”
    “尘世间，何来的清澈？”
    韩牧野转头看他，双目眯起。
    “怪不得。”
    摇摇头，韩牧野面上露出冷意：“原来你是儒道转修的道门，所以觉得尘世浑浊，要脱尘归道。”
    听到他的话，那中年面上露出傲然之色。
    “儒道腐朽，我已经看透，我钱雨农弃儒入道，他日定能千秋万载，逍遥长生。”
    钱雨农，河泽县县令。
    勾结浮沉道宗，贩卖军资。
    韩牧野目光落在钱雨农脸上。
    “其他事情我不关心，我只是好奇，孔朝德也算人才，你为何要害他一家？”
    孔朝德！
    钱雨农神色一变，盯住韩牧野。
    许久之后，他方才摇摇头：“孔容之才，不在我之下，他算的太细，我实在无法容下他。”
    这话真不假。
    孔朝德能策划一县之地，协助大军粮草运转，钱雨农想做什么，真的瞒不过。
    “在你眼中，一家生死，就这般轻描淡写？”
    韩牧野低声开口。
    钱雨农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大势在我，何必多言？”
    “你那诗句我给你续上。”
    “山连天地碧波里，浮沉只在浊浪中。有朝一日风云起，大道扶摇上九霄。”
    扶摇九霄？
    韩牧野目光之中闪动一丝晶亮光焰。
    这浮沉道宗还真敢想，要分中州天道之权柄？
    “哗——”
    水中，一道身影冲出。
    “公子，水底好多鱼，很多，很大。”手中提着一条近三尺大鱼的绍大田低呼开口。
    木婉看到那鱼，眉头一皱。
    “凤尾鲤？此时已经过了凤尾鲤溯源繁殖的季节，为何这流玉河里还有凤尾鲤？”
    绍大田摇摇头，看向手中提着的大鱼道：“水下，全都是。”

 318、香火成道，灌江口截杀（1/2大章）

    凤尾鲤。
    因鱼尾修长，有金色纹痕而成名。
    其肉质鲜美，乃是流玉河中出产的几种美味之一。
    不过凤尾鲤每年溯源产卵，在夏季涨水之前，已经到南荒与中州交界的方圆百万里玉辞湖中。
    就像木婉说的，现在时间错了。
    这可不是当玩的。
    一来错过时间，产卵之地可能涨水，无数鱼卵被冲下，在奔流的大河中被其他鱼群吞吃。
    二来再过一段时间，另外一种颇为凶残的黑昆鱼也要溯源产卵。
    性情温和的凤尾鲤在黑昆鱼面前，就是食物。
    整个凤尾鱼群说不定都要覆灭。
    转头看去，水面下，可见淡红的鱼影一片。
    “师兄，你可知这是为何？”木婉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
    如果这鱼群之中有已经化形的鱼妖，倒是可以询问一番。
    可惜，他没有感知到鱼群之中有化形大妖存在。
    绍大田将捉到的鱼一半生切成片，一半熬汤。
    生切的送到韩牧野和木婉面前，熬成汤的，端给翠翠。
    翠翠身体弱，还经不得风。
    船头，韩牧野和木婉席地而坐，面前木几上放着桃花酒，鱼片。
    韩牧野颇为艰难的将一片鱼肉送到口中。
    木婉看他模样，在一旁轻笑。
    “薄如蝉翼，晶莹透亮，满嘴留香，确实不错。”
    “我觉得绍大田要是去皇城专门开一个做鱼的馆子，肯定能赚到灵石。”
    听到他的话，木婉更是笑出声来，也跟着夹一片鱼肉，送入口中。
    抬头，见韩牧野看着自己，不由脸上透出红晕。
    她放下竹筷，将桃花酒斟在杯子里，然后端起来。
    韩牧野小心的去接，生怕将杯中捏碎。
    这让木婉又是掩着嘴笑。
    前面的大船上，贾洋和萧础立在甲板上，回头去看。
    “若不知这牧野公子身份定然不凡，还真能将他当成寻常的儒生了。”
    萧础转头，目光落在后面大船的顶上。
    那里，一位身穿黑袍，腰间挂着长剑的老者神色肃穆，静立不动。
    “一位玄阳卫都统亲自押解，浮沉道宗当真有人敢来？”
    玄阳卫都统，自身战力绝强，手中掌握的力量也不小，何况这等身份，代表了皇朝。
    敢截杀都统押解的犯官，就是直面挑衅皇朝威严。
    听到他的话，贾洋摇摇头，低声道：“萧兄你在东南时间短，不知道东南几郡的情况。”
    “就算浮沉道宗当面不敢反，他们也会制造许多争端，阻碍皇朝治理。”
    “道门清静，当真能清静？”
    萧础当然知道所谓的清静都是假的。
    没有资源，没有无数修行资质足够的弟子，谁家道门能立住门庭？
    资源，弟子，都不是争来的吗？
    “哗——”
    前方，水面上一条条凤尾鲤蹦出水面。
    不少渔民已经开始扯着网罗，还有鱼叉，在水面上驾着渔船穿行。
    今年的凤尾鱼回溯时间迟了不少，这让渔民们都很是诧异。
    能捕多少凤尾鲤，可是关系一年大半收成的。
    现在，终于是见到凤尾鲤了。
    河面上翻腾，大河之底更是无数鱼群逆流而上。
    前方，越来越多的舢板渔船等待，渔船上的渔民都是双目放光。
    贾洋眉头皱起。
    萧础也是神色凝重。
    如此场面，若是有人混在渔民当中行不轨，当真难防。
    “你们到船舱中去，无事不要出来。”后方大船上，站在船舱之顶的黑袍老者忽然出声。
    韩牧野抬起头。
    老者手按在剑柄，目光盯着前方数不清的舢板渔船。
    “这位都统是觉得浮沉道宗会有人在渔民之中，前来截杀？”韩牧野将酒杯放下，轻声开口。
    听到他的话，黑袍老者低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摇摇头。
    “浮沉道宗乃是中州纵横数郡的道门大宗，行事不会如此不堪的。”
    “若真要截杀，就在灌江口。”
    黑袍老者眉头一皱。
    灌江口，乃是流玉河东南两边分流的岔道。
    往东流，就是东流入海。
    往南，灌注玉辞湖。
    那里本来是三方不管之地，现在有东山郡镇压，算是东山郡之地。
    但是东山郡新立，恐怕还没有精力来管束灌江口水事。
    两艘大船在大河中间穿行，那些小舢板上渔民自觉避开主道。
    离得近的，只隔着三两丈远。
    但正如韩牧野说，直到穿过渔民船群，也没见谁出手。
    这让那站在船舱顶上的老者松一口气。
    真要从渔民当中有人来攻杀，说不得就要有无辜人送命。
    玄阳卫最不愿的就是引来这等杀伐。
    “公子高见。”
    “在下南源郡玄阳卫都统张耀辉。”老者向着韩牧野拱手。
    韩牧野点点头。
    其实之前上船时候，贾洋他们就拜见过这位都统，也介绍过韩牧野和木婉。
    那时候，想来这张耀辉还没将众人放在眼中吧？
    危机解除，张耀辉回转船舱。
    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
    “师兄，当真他们会在灌江口出手？”
    她也好奇，为何韩牧野如此笃定。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轻笑一声。
    他能知道，不全是推测，还有神念感知。
    刚才，他已经以强大的神魂探查，后方百里，就有数位儒道大师在。
    要是真有人敢在这河面上截杀，那些大师恐怕真不客气。
    而前方，道门高手隐在三百里外，且行且走，并不靠近。
    这两艘大船，更像是两方争斗的诱饵。
    一路前行，直到离开南源郡地界，后方的儒道强者气息隐去。
    但在前方位置，又有数道儒道气息出现。
    鱼群与船行速度差不多，一路逆流，绍大田省去许多功夫，只要下水，必然是抓几条大鱼来。
    天气不错时候，翠翠包着头巾在甲板上晒太阳。
    这次经历，让翠翠和绍大田似乎都成长了不少。
    绍大田将捕的鱼做成鱼片和鱼汤，分给两艘船上的玄阳卫和商队护卫。
    连钱雨农都送了一份。
    钱雨农回了绍大田一张亲手提的“河鲜”两个字。
    这是绍大田说他想在皇城开个卖河鲜的小馆，钱雨农提笔写的字。
    这两个字翠翠宝贝得不得了。
    这字可是进士官的亲笔，哪怕这位进士官现在是阶下囚。
    木婉还会熬些药给翠翠，绍大田也会给韩牧野守夜。
    按绍大田说的，没有韩牧野答应带他们一起去皇城，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上船。
    如果不是木婉救治，翠翠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绍大田是知道感恩的，不要韩牧野付的灵石，甘愿给韩牧野做护卫，只要能一路跟随去皇城就行。
    他们当然不知道，翠翠气血伤损严重，若不是木婉的药，绝不会这么快就恢复这么好。
    而木婉的这些药，价值是他们难以想象的。
    大船上，钱雨农有时候会出来晒太阳，然后跟韩牧野说几句话。
    钱雨农为入道已经魔怔，三句话不离儒道险恶，道门清静。
    那张耀辉则是提醒韩牧野，千万别被钱雨农蛊惑。
    只是一路上，另外一位押解入京的犯官曹山不见踪影，或许是在前面那艘船上。
    韩牧野判断的没错，一路上遇到了好多渔民，都没有骚扰两艘商船。
    七日之后，流玉河上水势汹涌。
    往前百里，就是灌江口。
    张耀辉手按剑柄，立在船舱之上。
    钱雨农面带笑意，手背在身后。
    前方，水面宽广，无数的凤尾鲤跳跃，如同鱼龙舞。
    大河之上，风云变幻。
    在韩牧野的感知里，后方的儒道大修士已经停住脚步。
    三郡交界之地，灌江口。
    再往前，是东山郡管辖。
    前方，有一位位道门强者在等待。
    天际，一道身影飞遁而至。
    张耀辉飞身而起，身形在半空，口中高喝：“戒备——”
    下方，两艘帆船上，数十道身影飞出，手握长剑，结阵固守。
    黑甲长剑，玄阳卫。
    绍大田将翠翠搂住，小心的往韩牧野身后靠了靠。
    前方商船，萧础和贾洋也飞身而起。
    钱雨农背着手，抬头看着天穹上的云涛。
    “大势在我，牧野小子，你看出来了吧？”
    “风云跌宕，天玄万年未变的大局，就要变了。”
    钱雨农长发披散，面上神色透出几分张狂。
    他挥舞双臂，脚下铁链叮当作响。
    那飞遁而至的身影立在千丈外，身上气息化为滔天的云卷。
    “荡云道派少掌门与玉辞湖凤九仙子结成道侣，诸位路过，刚好来喝杯水酒，做个见证。”
    身穿青色道袍的道人说着，将一份大红请柬往前一抛。
    “前方灌江口，我荡云道派恭候。”
    说完，也不管这边是否答应，直接转身便走。
    萧础将请柬接过，看一眼，送到张耀辉面前。
    几人落在船上，神色凝重。
    “张都统，依我看，我们可在灌江口换道，沿广云山走陆路。”
    “这样一来，他们便是有什么布置，也不会得逞。”
    贾洋看向张耀辉，低声开口。
    “老贾啊，你不知广云山是浮沉道宗的地盘，连山道都是私产吗？”萧础的话让贾洋面上神色一僵。
    张耀辉转头看一眼钱雨农，目光落在船头站立的韩牧野身上。
    “牧野公子，你怎么看？”
    韩牧野转过头，淡淡道：“去。”
    钱雨农哈哈大笑。
    张耀辉眉头一皱，只听韩牧野的声音再响起：“若要酷烈些，直接斩了钱雨农，将人头做贺礼。”
    这话让钱雨农的笑声戛然而止。
    “若是不想节外生枝，就径直穿行。”
    “浮沉道宗敢堂堂正正来截，那玄阳卫自然也该正大光明的过。”
    韩牧野的话让张耀辉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钱雨农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上下打量，似乎第一次看到。
    贾洋和萧础对视一眼，将心底的情绪压住。
    这位牧野公子看似毫无脾气，与商队同行，都是木婉照料，完全是一路上仿佛纨绔。
    但他话语之中透出的上位者格局，当真不是外人能有。
    “你到底是谁？”
    钱雨农眯起双目，盯着韩牧野，目中透出寒芒。
    “灌江口是东山郡治下，凭一穷二白的东山郡，拿什么来挡我道门大势？”
    “只要这一局断了东山郡之势，往后浮沉道宗便占尽东南。”
    “这是阳谋，你破不掉的。”
    钱雨农咬着牙，高喝出声。
    张耀辉的手按在了剑柄之上。
    如果钱雨农再说话，他会选择将其头颅斩下。
    好在钱雨农并不想求死。
    他选择闭嘴。
    “前行。”张耀辉看钱雨农一眼，开口低喝。
    萧础和贾洋回到前方大船，扬帆直行。
    韩牧野坐到甲板前，看着远处。
    木婉坐到他身侧。
    后方，绍大田低声安慰翠翠几句，将她哄了去船舱休息。
    此时，韩牧野的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涌现。
    他的神藏灵光翻涌。
    金色的浩然气似乎要透体而出。
    凡尘炼心。
    这一路来，他和木婉尽量做个旁观者，看着绍大田和翠翠全力保护着自己的小幸福。
    看着商队中所有人，都忠守着自己的职责。
    钱雨农的癫狂，张耀辉的谨慎。
    还有那背后大修士的算计。
    阴谋，阳谋。
    格局，大势。
    这一切，乱，杂。
    纠缠其中，当真是难以解脱。
    若不是做个旁观者，谁能看透这一切？
    如果不是有着做旁观者的实力，便是看透一切又能如何？
    转过头，韩牧野看向面上神色略带紧张的木婉。
    此时，他竟是有些羡慕木婉。
    这个女子，心中有所求，便能大胆的放下一切来寻。
    她修为不够，看不透一路上的局势，但她无怨无悔，只伴着自己。
    她心地善良，会为翠翠的血脉之事悄悄试验各种丹药之法，却不曾说半句话。
    这才是修行啊……
    当真没了真性情，那样的道途，又有什么意思呢？
    此时云天之上的那些大修士，全没有将灌江口前所有的生灵当回事。
    如果当真在灌江口战起，恐怕不知多少生灵要陨落吧？
    “当——”
    悠扬的玉磬声响起。
    漫天的流云化为大红，仿若绸缎铺就的喜堂。
    大河之上凤尾鲤翻腾，将整个河面染成金红之色。
    河岸边，一位位凡人百姓跪拜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虚空中，有一道道的高香点燃，香气弥漫。
    “香火成道？”
    韩牧野眉头皱起。
    天玄世界没有香火道。
    或者说，在天玄世界，人望尽归儒道，香火之道没有生存土壤。
    同样收集人道愿力，分天地气运为己成道，这浮沉道宗当真是要叛离天玄？
    “荡云道派少掌门与玉辞湖凤九仙子在灌江口举行结道侣大典，过往道友还请做个见证。”
    “往后荡云道派将守护流玉河，保证水势通畅，绝不会再有涨水漫堤的事情发生。”
    虚空之中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飘荡在方圆数百里。
    “从今往后，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
    沿河百姓，不就是图个风调雨顺？
    这话语落下，大河两边，那些百姓全都纳头便拜。
    一时间，虚空中的愿力化为香火之气，汇聚成云龙。
    那云龙咆哮，卷起风浪。
    大河之上，水波翻涌。
    但就算水浪漫上河堤，云龙之力收束，那水丝毫不会倒灌入良田。
    “神迹啊……”
    “荡云道派的仙人们显灵了——”
    “有仙人出手，以后咱的日子好过了。”
    河岸边，浪头之下，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惊慌高呼。
    如此水波临头，他们除了能出声呼唤，还能怎么办？
    大船之上，张耀辉手握剑柄，咬牙不懂。
    前方，萧础和贾洋也是面色阴沉。
    敢人前显圣，争夺儒道人望，这荡云道派是真的要反叛中州？
    “冰峰剑宗前来恭贺荡云道派大喜。”
    半空之中有声音传来，然后一艘飞舟冲破云头往灌江口而去。
    “修行界的势力。”张耀辉眯起双目，身上杀意闪现。
    甲板上的钱雨农面上挂着轻笑。
    虚空之中，一艘艘飞舟穿行。
    东南各方修行宗门，大多派人来贺。
    韩牧野坐在船头，神念缓缓散开。
    后方不远处，手中握一根长棍的绍大田脚步挡在船舱前，紧张看向前方。
    天际，飞腾的云龙身形已经纤毫毕现。
    云龙头顶，一位身穿喜袍的青年当空而立。
    下方，水面上凤尾鲤翻涌，托起一道身影。
    同样穿着喜服，身形纤细，长发青丝挽了发髻，戴着凤冠。
    鱼妖凤九，荡云道派少掌门。
    这是人与妖的结合。
    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
    身后的翠翠和绍大田想在一起如此艰难，那这一对，会不会有好结果？
    “当真是郎才女貌。”
    “这位仙子执掌妖族，荡云道派守护流玉河，正好守望相助，此等联姻，天作之合。”
    虚空之中，有放开声音的议论传来。
    这声音，下方的百姓都能听得见。
    天作之合。
    在百姓看来，这些天上人联姻结果他们不管，只要能保大河两岸安宁就是好事。
    多磕几个头没关系。
    河岸边，聚拢的愿力越发浓郁。
    “雨农大哥，还记得小弟吗？”半空之上，站在云龙头顶的青年低头，看向大船上的钱雨农。
    来了！
    张耀辉身形一动，玄阳剑出鞘，立在钱雨农身后三尺。
    三尺之内，他能一剑斩了钱雨农。
    “呵呵，当年我的小书童，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宗门的少掌门。”
    钱雨农抬头，面上闪过落寞。
    “穷经皓首，蹉跎岁月，却是连枷在身。”
    “这儒道修行，当真是一场空啊……”

 319、陆阳拜见叔祖（2/2大章）

    钱雨农身形一震，身上锁链碎裂。
    张耀辉面色一变，长剑毫不犹豫斩下。
    “当——”
    钱雨农身上一道金色的灵光挡住剑锋。
    一张张符箓闪现在他身周。
    张耀辉沉着脸，低喝一声：“怎么可能，这护身符箓何来？”
    钱雨农不但浑身儒道修为被封，各种随身的物件也都封存，哪来的符箓？
    钱雨农也不回头，只看着韩牧野：“你说道门会在灌江口堂堂正正出手，这点你没猜错。”
    “不过，这一路上遇到十二批渔船，每一次都送我几道护身符箓。”
    “这种事情，你没想到吧？”
    韩牧野回过头，看向钱雨农。
    “你想好了，犯官私逃可是重罪。”
    “你真的要自绝于天玄？”
    天玄，中州，这是儒道的世界。
    叛离儒道，从未有好下场的。
    “法理之外不过人情，本官为昔日小兄弟做个主婚人，去喝杯水酒，不过分吧？”钱雨农轻笑，一整衣衫，缓步往前走去。
    只要他离开这大船，便算是脱了皇朝掌控。
    当着无数人的面，道门营救一位犯官成功。
    这等事情，对皇朝统治来说，实在是打脸。
    今日钱雨农脱逃，他日东南八郡，就能被道门渗透。
    大船之上，张耀辉飞身而起，手中玄阳剑带着幽暗剑锋，一剑劈下。
    但这一剑还是破不了钱雨农身上的符箓流光。
    灵光闪动，张耀辉被那符箓之光震退数丈，撞在船舱上。
    他身后的船舱廊柱瞬间崩碎。
    钱雨农回过头，看向张耀辉。
    “张都统，你该发求援讯号的。”
    “玄阳卫三郡指挥使陆阳现在就在东山郡，你还不求援？”
    三郡指挥使陆阳！
    张耀辉面上神色瞬间煞白。
    “你们，你们是在算计陆阳大人！”
    他的话让钱雨农哈哈大笑。
    背着手，钱雨农一步一步前行。
    “本官一颗人头，换他陆阳道途折损，东山郡声势崩塌，值了。”
    钱雨农的脚步停在甲板的尽头。
    “陆阳，你再不来，本官当真要去做个主婚人了！”
    钱雨农向着前方水面一声高喝。
    “轰——”
    远处，灌江口水面水面上，一道血色光柱冲霄而起。
    一位身穿黑甲，腰悬黑剑的三旬青年踏浪凌波，一步万丈。
    滚涌的血色煞气，将漫天的云卷击碎。
    那咆哮的云龙在煞气光柱之前，呜咽不敢抬头。
    站在云龙头顶的青年咬着牙，紧握双拳。
    下方，翻涌的凤尾鲤似乎也无比惧怕，不断下沉，将托着的喜服女子落回水面。
    玄阳卫三郡指挥使陆阳。
    陆屠夫。
    陆雨舟嫡长孙。
    陆家弃儒从武的那个。
    钱雨农站在船头，紧紧握拳。
    陆阳屠夫之名，是杀出来的。
    敢杀。
    能杀。
    在他剑下送命的进士官不下十个。
    不差钱雨农一个。
    虚空之中，一道道身影出现。
    “在下荡云道派掌门石元子，今日是我宗门大喜，陆指挥使还是不要见血的好。”
    身上灵光涌动，威压激荡的紫袍道人低声开口。
    “我浮沉道宗一向不管皇朝之事，但今日，还望就此罢手。”说话之人身形清瘦，手中握一柄碧玉拂尘，双目之中有精光闪动。
    天境大修士。
    今日每一位都是天境大修。
    那虚空之中站立的，哪一位不是道门大修？
    东南八郡，道门为尊。
    虚空中的身形压制，让钱雨农稍稍松一口气。
    起码，他不是弃子。
    他也知道，陆屠夫不是疯子。
    今日要是陆阳敢出手斩他，那就是与东南八郡道门撕破面皮。
    今日这么多道门高手在，就算不杀陆阳，也能逼其放开修为压制，甚至将其重伤。
    陆阳踏波而行，身上气势如同东海剑修一般，一步一聚。
    到大船之前时候，他身上的力量凝聚已经到极致，仿若被压住的火山，只等一把火。
    立在浪头上，陆阳的目光扫在钱雨农身上。
    钱雨农面色发白，嘴角微微抽动，却不发一言。
    天穹之上，灵光已经连成一片。
    只要陆阳敢抽剑，天空之中，便有雷霆一击。
    水面上，此时浪头已经涌起数十丈，高出了河堤。
    只要浪头失去束缚，立时就是水漫千里。
    方圆千里之内一片泽国。
    无数百姓生灵将化为鱼食。
    这罪责，当然是要出手的陆阳来承受。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陆阳身上。
    不出剑，他陆阳屠夫之名，拼杀半生聚拢的声望折损大半。
    不出剑，眼睁睁看犯官钱雨农在面前离去，在东山郡治下被劫走。
    这对他陆阳，对陆家，都是难以承受的罪责。
    出剑，万劫不复。
    万民之怨，十方大修士之力，十个陆阳恐怕都挡不住。
    站在钱雨农身后的张耀辉面如死灰，手持长剑，躬身单膝跪地。
    “陆大人，卑职无能。”
    钱雨农咧嘴，口中低语：“陆屠夫，嘿嘿，陆屠夫……”
    陆阳的手按在剑柄。
    这一刻，天上河中，所用的注意力都压在他手掌中。
    这一剑，或许会改变东南八郡的格局！
    陆阳的脚步抬起，一步跨出，落在甲板上。
    钱雨农闭上双眼。
    甲板上，所有的玄阳卫跪倒在地，低头躬身。
    天际，所有的灵光凝成实质。
    “陆阳拜见叔祖。”
    甲板上，陆阳的手松开剑柄，然后抱拳，躬身。
    韩牧野转过头，打量一下陆阳，然后道：“你爹会让你这般称呼？”
    陆沉可是一直说各论各的。
    都是兄弟。
    陆阳低着头，嘴角扯一下，低声道：“长幼有序，祖父说不能听我爹瞎扯。”
    说完，他再一抱拳道：“长辈在侧，陆阳当谨遵教诲，今日之事，还请叔祖决断。”
    韩牧野哈哈一笑，看着陆阳：“你要我做什么决断？”
    陆阳抬头，看着韩牧野，肃穆开口：“请叔祖明示，杀多少，怎么杀。”
    直到此时，天上地下，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韩牧野与陆阳的对话完全就像是在说天书。
    半跪在甲板上的张耀辉神色茫然，抬头看向韩牧野和陆阳。
    钱雨农缓缓转头，面上一脸呆滞。
    虚空之中，本来凝聚的灵光，快要崩塌，一片凌乱。
    陆阳的长辈？
    前方大船上，萧础和贾洋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无限高看韩牧野的身份了。
    可他们还是不敢想。
    看着无所事事，年轻异常的牧野公子，竟然是三郡指挥使，陆屠夫陆阳的长辈，还是叔祖？
    陆阳的祖父是压一郡之地的半圣陆雨舟，皇城书院副掌院。
    这位大能的兄弟，怎么也要是位大宗师吧？
    儒道大宗师，今日局面，能不能破？
    不知道。
    就算一位大宗师镇压不了今日局面，也会让今日的大局出现许多变数。
    一时间，天穹之上无数人面色沉了下来。
    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
    她知道自己看不透韩师兄。
    可是，现在的韩师兄，跟自己越来越远了。
    是那种自己拼命追也追不上的远。
    哪怕近在咫尺，却感觉一辈子都只能仰望，只能看着他走远。
    “哼，今日乃是荡云道派大喜，便是有儒道大宗师来，也不能坏了我东南道门规矩。”
    “今日谁若是敢动手，就是要与我东南各宗不死不休。”
    天际，浮沉道宗手握碧玉拂尘的道人往前一步，浑身灵光与周围的光晕相合，沉声开口。
    骑虎难下。
    将陆阳逼出之时，他们已经不能回头。
    今日不能压过儒道和皇朝大势，那东南八郡的道门就会再成散沙。
    韩牧野没有去看天际，而是看着陆阳：“我很好奇，他们为何要阻你道途？”
    陆屠夫之名响彻中州，这些道门之人吃饱撑了，要来跟陆阳硬碰硬。
    “回叔祖的话，无怨界战事焦灼，急需增援。”
    “无怨界，以香火成道。”
    无怨界。
    香火成道。
    一切都通了。
    那无怨界被天玄征伐，只能策反天玄道门。
    能成为天玄大军援军执掌的，都是那种自成大道，修为压制到极点再突破的强者。
    钱一鸣在万妖秘境破了压制，现在能领援军出征的，只剩陆阳。
    如果今日陆阳破开压制，那大道有缺，便是率大军出征，也无力镇压一切。
    韩牧野点点头，看向天际：“勾结无怨界，分化天玄大道之力，该杀。”
    “身在道门，不思清静修行，扰乱凡俗秩序，该杀。”
    “聚众而乱，挟大势而凌凡人，坏天玄大事，心思歹毒，该杀。”
    韩牧野说一句该杀，陆阳脸上神色就喜一分。
    三句该杀，陆阳已经满脸笑意。
    “陆阳遵叔祖之命，剿灭东南八郡道门。”
    三句该杀，就要屠灭整个八郡道门！
    这面前两人，当真是将东南八郡道门万千修士不当回事？
    儒道皇朝虽然镇压天玄，可还没到能一言而屠灭道门的地步！
    便是文墨声，也不敢出此豪言！
    虚空之中，云涛震涌。
    陆阳话已出口，那此战不可避免。
    要战，就定生死荣辱！
    道门大势是衰落还是崛起，今日而定！
    韩牧野看向陆阳。
    这家伙当真是煞气深重。
    “你爹让你来寻我，就空口白牙？”
    韩牧野笑着开口。
    陆阳咧嘴一笑，双手捧出一方金色大印。
    东山郡，郡守印。
    “要灭八郡道门，光陆阳一人之力可不够。”
    “还要请叔祖出手。”
    陆阳双手捧着大印，向着韩牧野躬身。
    郡守之印，也敢这般送来？
    这可是执掌天地权柄！
    天际，不少道门强者已经面上神色变幻。
    要是说之前道门层层阳谋，逼迫陆阳来的话，现在看到的，就是东山郡鱼死网破的一搏。
    这郡守印要是失落，东山郡权柄就要化为虚无。
    那时候，便是道门去东山郡抢了执掌之权，天玄天道也会应允。
    浮沉道宗的强者身上战意升腾。
    但他身后那些道门其他强者则是心头忐忑。
    没谁真的愿意与皇朝拼死。
    今日局面，已经失控。
    韩牧野伸手接过金印。
    陆阳目中煞气闪现，手按剑柄，转身就要拔剑冲杀。
    “等一下。”
    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手托大印，韩牧野往前走几步，看着水面，淡淡道：“今日，我先要做个见证。”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前方河水之中，一柄长剑飞出。
    长剑三尺，满身泥水，锈迹斑驳。
    这是一柄寻常的剑。
    就是那种普通儒生佩戴的长剑。
    书生佩剑，此风气从白鹿山开始。
    那长剑横在水面，其上一道淡淡的虚影浮现。
    “齐子玉？”
    陆阳面上一愣。
    “是齐大人！”河岸边有人低呼。
    “怎么会这样，齐大人治理流玉河，坐镇灌江口三年，他不是高升了吗？”
    “齐大人是好官啊，这沿河的河堤，都是大人带着大家垒起来的。”
    陆阳沉着脸，低喝一声：“齐子玉，当初你弃官离开东山郡，为何会只剩残魂在灌江口水底？”
    “何人害你？”
    陆阳身上，暴虐的气息似乎要炸开。
    “你为东山郡殚精竭力，有人敢截杀你，就是与东山郡为敌，与皇朝为敌，与天玄为敌，陆阳就是道途断绝，也必为你报仇！”
    那齐子玉身影向着陆阳躬身，口中轻动，却没有声音传来。
    他又向着韩牧野躬身，虽然没有话语，却能看到“拜见山长”的口型。
    只是外人无法注意到。
    “子玉……”
    水面之上，身穿红袍，头戴凤冠的女子面色惨白，双目含泪。
    “他们说，只要我，我答应，他们就放你归去的。”
    女子一步步上前，面上神色凄苦，想要伸手去揽青袍的身影，却揽了个空。
    齐子玉看着女子，面上都是关切，口中出言却没有一丝声音。
    大河之上，两道身影对面泪垂。
    一残魂，一红袍。
    陆阳转过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目光落在两道身影上。
    他的脑海之中，一幅幅画面闪现。
    这是刚才他以神魂之力探查时候，在河底发现的。
    那剑上，有着残留的不甘残魂。
    “白鹿山书院学子齐子玉三年前受命来东山郡，被郡守安排驻守灌江口。”
    “齐子玉修建河堤，引水筑渠，造福百姓。”
    “机缘巧合，齐子玉救下溯源而来的凤尾鱼鱼妖凤九。”
    “凤九化形，以身报答。”
    韩牧野的目光之中，透出一丝精光，投向远处天际。
    目中，有杀意弥漫。
    “荡云道派以凤九妖身为威胁，逼迫凤九离开，又以凤九为诱饵，沉齐子玉于灌江口之底。”
    “现在你们又要以凤九妖力为引，凝聚香火成道。”
    “这一切，就是道门所为吗？”
    韩牧野手中托着金印，口中语气化为清冷：“这样的道门，不需要留在天玄世界。”
    随着他的话语，金印之上，有紫色的人望之气凝成。
    人望之气不断震荡，化为咆哮的狮虎。
    “轰——”
    天上，有雷霆炸裂。
    言出法随！
    至少大宗师之境！
    那云龙之上站立的青年身形一震，被雷光笼罩。
    荡云道派掌门石元子身形一动，将雷光撞开，然后立在虚空上，低头看着韩牧野。
    “哼，香火之道已成，今日这灌江口方圆千里只要本尊开口，立成泽国。”
    “本尊看，不如就此罢手，结成道侣之礼继续，道门往后还是与皇朝和睦相处。”
    “这灌江口，我们也会好好管理，必让风调雨顺，安安稳稳。”
    随着石元子话音，他脚下的云龙咆哮，身影浮动。
    下方的水浪滔天。
    只要韩牧野敢拒绝，灌江口的水必然漫过河堤，将所有的百姓与灵田淹没吞噬。
    河面之上，齐子玉长叹，看看凤九，轻轻摇头。
    他向着韩牧野再次一躬身，然后向着四周百姓拱手，一躬到地。
    “齐大人……”
    那些被浪头压着的百姓口中低语，都向着齐子玉磕头。
    虽然听不到齐子玉说什么，但所有都知道，齐子玉是想保百姓，保河堤。
    儒道修行，为天下。
    “还记得白鹿山上的那四句话吗？”
    韩牧野看着齐子玉，淡淡开口。
    齐子玉点点头，口中发不出声音，也能让人看到他在高声吟诵。
    韩牧野手握大印，轻声跟着低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掌心的金印上，透出无尽的金光，金光，将方圆万里天地瞬间笼罩。
    “凤九，我问你，你可愿与齐子玉结成道侣，往后共管此地三千里水势？”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凤冠红衣的少女身上。
    满脸泪痕的女子连忙点头。
    韩牧野看向齐子玉。
    “齐子玉，你可愿从此坐镇灌江口，与凤九一起，镇守水势，为万民造福？”
    齐子玉躬身。
    韩牧野抬头，看着漫天的道门强者，面上透出笑意。
    “香火成道，你们连皮毛都没有掌握，就敢玩香火成道。”
    手托金印，韩牧野身上浩然气凝成，淡淡开口。
    “敕令——”
    “东南八郡之地，香火汇聚，凡为万民谋福者，生享尊荣，死受敕封，镇守一方，为香火仙神——”
    “天玄大道，儒道为尊，香火不灭。”
    “齐子玉，镇守灌江口，于万民有功，敕封为灌江口河神。”
    “号，显圣真君。”
    天地震荡，那漫天香火之气瞬间下落，云龙崩碎，灌注齐子玉的身躯！
    金甲披身，金冠加顶。
    香火融身，大道之躯，与天地同寿！

 320、灌江口一言封神，金印镇八郡之地（1/2

    以天地愿力为身躯，合大道之力，不死不灭！
    这等修行之法，根基或许浅薄，但当真是能长生！
    难以想象的手段，却直接踏入长生道途。
    长生，谁不想有？
    “轰——”
    无尽雷霆降落。
    整个中州，人望与灵气交织，化为一条条天龙。
    龙吟声不断，一位位虚幻身影浮现。
    东南八郡之地，无数香火之气凝成身躯。
    那些曾为中州百姓出力，只剩残魂的儒道修行者一个个显出虚幻身形。
    香火成道，受皇朝敕令，镇压一方。
    天道赋予镇守之力，化为权柄，与儒道官位相同。
    儒道镇压凡俗，香火坐镇山河。
    香火仙神，身与天道相合，为山河之灵。
    这一刻，整个中州，风起云涌！
    东南八郡之地，原本悄然聚拢的香火之力瞬间散向四方。
    还不够。
    遍地镇守仙神，凭这点香火之气，怎么能够？
    往后东南各地，定然会有无数仙神显灵，聚拢香火之气。
    道门无数年的积累，被一道敕令分化。
    天上地下，一片茫然。
    一言，天地动！
    一言，仙神出！
    一言，大道现。
    一言，天地之间，再出一道长生不死之途！
    远在百万里外的皇城，道道金光升起。
    在外域看天玄世界，可见其紫色的虚空金色灵光不断涌现。
    天道求全，修行之道越多，越强盛，此方天道之力越强！
    韩牧野身上，金色的灵光收敛。
    衣袂飘飘，仿若凡人。
    若不是手上还托着金印，谁也想不到刚才一言引动天地变化的人，就在眼前。
    要不是掌控莽荒神兽血脉，其中就有不少香火成道的传承，韩牧野也不敢以一己之力，引动八郡香火变化。
    八郡香火，若是聚实，中州除了文墨声，怕是没人能抵挡。
    可是谁能想到，这等伟力，竟是被韩牧野一道敕封，直接瓦解？
    “这等人物，当真是，世间谪仙啊……”萧础看着立在船头的韩牧野，轻声低语。
    他身侧的贾洋默默点头。
    那天道之力加身，百万里山河一言而动的模样，不是仙神，怎能做到？
    立在船舱前的绍大田咽一口口水，他身后，船舱中的翠翠悄悄推开窗棂。
    这等手段，不是他们两个能理解。
    唯一的感受就是，好厉害。
    陆阳嘴角轻抽，目光瞟向韩牧野。
    怪不得自家老爹不来，说一切事情都由这位叔祖搞定。
    这等神奇手段，就算自家那位不怎么靠谱的半圣老爷子恐怕也不成的吧？
    叔祖，当真是个牛人。
    老爷子为人虽然烂了些，关键时候倒不怂。
    起码这兄弟认的，能行。
    那些静悬半空的道门强者，一个个面如土色。
    韩牧野展现的力量，根本不是他们能揣测。
    他们也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直面这等强到的儒道修行者。
    不是说浮沉道宗有大修士坐镇，还有界外强者运筹帷幄吗？
    强者，大修士，能敌面前这位吗？
    一时间，除去水浪翻腾，便没有了其他声音。
    “谨遵法旨。”
    金甲金冠，腰悬长剑的齐子玉一整衣甲，向着韩牧野一躬身。
    他身上，神力闪现，双目中有灵光交织。
    一枚金色的符文，在他的眉心不断游动。
    看向身侧的凤九，齐子玉伸出手。
    凤九小心翼翼的将手探出，之后面上全是惊喜。
    触手温热，当真是重塑了身躯！
    “子玉……”
    红妆女子目中又有泪水涌出。
    齐子玉轻笑伸手，将她的泪花擦去。
    “山长主婚，我们以后可是夫妻了，不准再哭。”齐子玉低声道。
    凤九用力点头。
    齐子玉转过身，看向天际那些面上还透着茫然的道门强者。
    他面上神色缓缓化为冷厉。
    “以一己之私，残害忠良，屠戮百姓，其心可诛。”
    “本真君执掌灌江口水域，定不容尔等坏此地三千里海晏河清。”
    话音落，整个河道之中的水浪都被束缚，化为一条长龙。
    原本向着百姓头上压去的水花，化为片片龙鳞。
    执掌天地之力，三千里山河，一言而决！
    此为，山河正神！
    河水所化的长龙咆哮，往着天上逆冲而去。
    携天地之力，三千里河水之大势，逆天一击！
    此为神怒，山河同慨。
    水龙还未到，天地之力已经封锁虚空。
    虚空之间，千万钧重力压下，无人能动分毫。
    就算是天境大修，在天地之力面前，也一时无力挣脱，眼睁睁看着水龙冲撞而至。
    “轰——”
    那些道门强者聚起的灵光被长龙一头撞碎。
    数十位金丹乃至半步天境的强者被那长龙水汽裹住，直接灌在流玉河中。
    金丹入河，化为礁石。
    一个个金色的神纹在礁石上封镇。
    一击镇压数十位金丹大修！
    这就是真君实力，是香火成道的手段！
    借大道之力，固守本职三千里河域，只要不离开灌江口，齐子玉能与元婴五重大修士一战！
    最关键他是香火成道，又有韩牧野借东山郡郡守金印敕封，让他神魂与天地相融，永生不死。
    便是这神躯碎裂，只要香火在，天道在，他还能重聚神躯。
    神光冲天，万民跪拜，愿力加身。
    “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香火之力所聚的神道？”
    “一步登天，当真是一步登天……”
    天际，飞退开的那些大修士个个神色难看。
    一个小小儒生，只剩残魂，一夕之间，竟然能一言压他们这些天境大修不敢抬头。
    世间修行之道，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要是当真修行这般容易，那岂不是人人都要寻香火成道了？
    “真君显灵，真君显灵……”下方，那些百姓都是面露喜色，低声祷祝。
    蝼蚁一般的凡人，他们能做的事情当真不多。
    在大势之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自己能活下来。
    山河天地面前，蝼蚁，能有什么办法呢？
    此时，齐子玉展现强横力量，又是当初为百姓做事的人，百姓心头的欣喜多了几分。
    虚空之中，看不见的愿力又深一分。
    香火成道，愿力就是资粮，与儒道人望一般。
    金光闪耀的齐子玉立在水浪之上，背后有无尽水汽翻涌。
    以水势聚大道，铸就神道根基之地。
    显圣真君，人前显圣，聚集愿力，灌江口之地，往后就是显圣真君道场。
    荡云道派的石元子面色阴沉，看着那被浪头吞没的身躯。
    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他荡云道派之人，连他的弟子，宗门少掌门都被镇压在灌江口。
    如此损失，怎能不痛？
    今日之事，只要退缩，荡云道派必灭无疑！
    既然已经结成死仇，那就不死不休！
    石元子一声高喝，身周灵光结成光阵，一道万丈金塔从天而现。
    金塔万丈，其上有着无尽的威压。
    九重塔身，青铜为基，每一层塔身上，都是灵纹交错，暗纹闪动，带着丝丝的光晕闪动。
    法宝。
    这塔身上传递的力量，分明是一件具有镇压大势之力的法宝。
    虽然还无器灵化形，但这法宝之力已经能镇压一方。
    金塔带着呼啸，当头砸下。
    无尽的威压，将齐子玉和凤九压在原处不能动弹。
    法宝，可暂控天地之力为己力。
    大修士之力，镇宗法宝。
    齐子玉就算是有敕封，有香火之力，凭他三千里山河正神的封号，也挡不住这一击。
    要想能战此等大修士，起码神位还要稳固十倍才行。
    香火成道是能一步登天，但战力不归属自身，还是差了一着。
    石元子身上杀意凌然。
    只要一击击杀齐子玉，今日局面，道门还没有败。
    不少云头上大修士面露喜色。
    胜负，未定！
    看着金塔临空，齐子玉眉头皱起，抬手，将凤九护住。
    他身上，神光涌动，将被金塔下压激起的浪头稳住。
    生死之前面不改色，大势之下，能持百姓之念。
    韩牧野轻笑点头，白鹿山书院出来的齐子玉，不错，不枉他一场敕封。
    转头，他看向那金塔。
    金塔当空而下，威压无双。
    不能说石元子的选择不对。
    他的眼界和果决，都没话说。
    只是可惜，他挑错了时间。
    三郡指挥使面前，以法宝镇杀灌江口山河正神。
    这一击如果真让他得逞，陆阳三郡指挥使，陆屠夫之名，定然是花灵石买来的。
    “杀。”
    剑光起。
    剑如幽龙，光寒百里！
    虽无大势入天穹，剑光却透出生死立决的森然。
    陆阳的声音低沉，其中透着杀意。
    剑光毫不留情，带出一道冰寒剑意，直接斩碎天穹上的金塔，然后朝着石元子当头劈下。
    一剑碎法宝！
    看似半步天境，剑光压抑的陆阳，一剑就斩碎荡云道派镇宗法宝，剑光毫不停顿，再往前行。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被剑光镇住。
    玄阳卫三郡指挥使，陆屠夫。
    如此一剑，才是当真凶残！
    玄阳卫之威，恐怖如斯！
    “石元子道友小心！”浮沉道宗手持碧绿拂尘的道人一声低喝，飞身上前。
    他手中的拂尘化为流光，撞向长剑。
    其他数位大修士也飞身前冲，剑光与灵光散开，或为光幕笼罩，或成锋锐，往陆阳身上撞去。
    今日保不住石元子，东南道门大势崩塌。
    今日若斩陆阳，道门便分东南天地！
    韩牧野面上神色不变，轻笑摇头。
    天玄中州宗门实在是承平太久，连如何应对争斗都看不清了。
    此时来救石元子，那么结果就是，与陆阳拼死一战！
    三郡指挥使，名传天下的陆屠夫，真是寻常几位天境就能挡住？
    “轰——”
    冲天的灵光升起，无尽的剑光拔地而起，剑光与浪头相合，飞升半空。
    陆阳聚势无数万里的一剑终于斩下。
    剑光，化为滔天的光焰，剑起，有风雷呼啸。
    天地之间，全是剑影。
    大道之力与剑光交织，化为一头狂狮，张口嘶吼，然后双腿往前一扑。
    巨大的狮口张开，一口便将石元子和浮沉道宗的道人吞下。
    无尽剑光化为石磨，将那两位大修士磨成碎片。
    一剑，斩两位元婴大修士！
    这就是三郡指挥使陆阳之威。
    下方，齐子玉面带笑意，身上神光涌向水面，将所有的浪头都压住。
    此地是他神域，大道从心。
    “杀。”
    陆阳口中再喝，剑光再起，向着那几位惊退的大修士追去。
    陆屠夫之剑既然出鞘，不杀个畅快，绝不归鞘。
    “轰——”
    一剑劈开云岚。
    剑光碎裂天穹。
    天际，那些大修士只是一瞬间就鸟兽散尽。
    道门大势，成了个笑话。
    玄阳卫三郡指挥使一剑，便破东南道门联手之围。
    这才是真正的大势！
    剑光渐远，灵光奔逃。
    大船之上，满心欢喜的钱雨农身上灵光化为灰烬。
    他面容呆滞，颓唐的呆坐在甲板上。
    势头强劲豪横的道门，挡不住面前青年一言。
    挡不住陆阳一剑。
    自己弃儒入道，求的是个什么？
    韩牧野身上，有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力量在涌动。
    他转过头，看向紧张看着自己的木婉。
    “木师妹，你去皇城，先看看什么铺子合适，我随后就来。”
    “说好的，我们开个药铺。”
    木婉咬着唇，点点头。
    韩牧野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天际，手中，托着郡守大印。
    道门的算计一重接一重。
    东山郡陆沉手中没有金印，就被压制。
    陆阳的一剑虽烈，却挡不住无数大修士的围杀。
    就算香火成道的大势被破，道门的阳谋还是如山如渊，说不定就会将陆家父子吞噬。
    “嗡——”
    天地震动。
    东南八郡之地上空，一尊暗金色的巨大金甲虚影将整个天穹挡住。
    下一刻，东方天穹有无尽暗涌，前方剑光，被道道流光抵挡。
    天际，数道身影将陆阳围住。
    远处，东山郡的虚空之上，灵光涌动。
    东山郡，有大修士出手。
    陆阳之前，有强者阻道！
    道门，更有后手！
    下一刻，天玄世界强大斥力压来。
    那金甲虚影顶住天地之力，引动东南八郡之地道门力量，与天道之力抗衡。
    八郡山河震动，一道道本源之力被金色战甲虚影抽取。
    八郡之地山河崩碎，一道道灵光升起。
    大地之上，一道道紫色的人望之气凝成光柱。
    这些皇朝镇守官员全力出手，希望能稳固地方。
    “文相，既然你等我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韩牧野面上透出一丝笑意。
    韩牧野知道文墨声为何不出手。
    天玄大道与文墨声相融，天玄世界再闹也闹不出乱子。
    而且文墨声知道自己在这里。
    在虚空世界，自己能一首诗文压文墨声差点动真格。
    在中州，有自己在侧，文墨声没必要再动。
    握住掌中的金印，韩牧野一步踏出，飞身半空，然后，将金印抡圆。
    砸——
    金色大印化为万丈，直接被甩出万里！
    “轰——”
    万丈金印呼啸，带着无尽的罡风，化为金色流光，横贯天地！
    金印过处，天地撕裂，虚空隐现！
    流玉河上，无数人瞪大眼睛。
    钱雨农瘫坐在那，浑身瑟瑟发抖。
    一郡之力汇聚的金印，万丈巨的如山峦大物，被一击甩出万里。
    这是人吗？
    这是上古神兽都办不到的事情吧？
    持剑鏖战的陆阳一剑挥出，身形退开千丈，然后面上闪过一丝茫然。
    这个便宜的叔祖，竟是强到这等程度？
    皇城中有如此力气的，也不过那么几位吧？
    哪一位不是坐镇一界，镇守一方的大能？
    自己这便宜叔祖，到底是什么人？
    想起关于自家那老爷子的传言，陆阳面色古怪。
    自己父亲说，各论各的。
    难道，这位叔祖是亲的？
    船头，木婉轻轻看着凌空而走的韩牧野。
    等自己去皇城，寻好了铺子，师兄就会回来了吧？
    前方大船上，萧础和贾洋已经瞪大眼睛，无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惊骇。
    这位牧野公子，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轰——”
    天穹之上，虚空碎裂。
    金印划开虚空，撞到那无数万丈的金甲虚影之上。
    金甲虚影瞬间炸裂。
    金印携着泼天大势，撞向东山郡天穹之上。
    东山郡上空的暗沉云涛，被直接撞碎。
    无数大修士悲呼声传出。
    一位长袍大袖，高冠纶巾的大儒长笑，伸手一把将大印握在掌中。
    东山郡郡守，陆沉。
    想来有金印在手，陆沉能扛住所有道门强者的围攻。
    韩牧野的身形在半空，并未去管陆阳能不能挡住那些大修士围攻。
    他一步踏出，身形仿佛流星，出现在虚空之外。
    那碎裂重聚的金甲虚影已经护住数千修行者飞天而走。
    这些人有的是无怨界的修行者，有的是自愿跟随去无怨界寻求长生之路的。
    还有数位是大修士，实力强绝。
    以天地之力动天地之力，他们冲破天玄世界的压制，飞遁而去，反正从此之后，再不归来。
    此时，那无怨界香火成道的金甲虚影已经护着数千修行者遁出天玄世界。
    韩牧野的身形，挡在金甲虚影之前。
    不需要说话，拳影直接落下。
    金甲虚影抬手，浩荡的罡风迎面撞向韩牧野的拳头。
    “轰——”
    一拳，金甲虚影崩碎。
    韩牧野有些愣神。
    这就是霸下之力吗？
    确实，很爽。
    看着重新凝聚出身形的万丈金甲虚影，韩牧野的拳头再次抬起。
    “轰——”
    “轰——”
    “轰——”
    虚空之外，轰鸣声不断。
    那些逃出天玄世界的道门修行者满脸茫然。
    号称可动摇文墨声儒道根基的香火道神灵，挡不住一拳？
    这金甲虚影能压天境出窍大修，却挡不住一双拳头？
    那金甲虚影不断破碎，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勉强聚起的道法神通，以韩牧野的身躯，完全不需要挡。
    天境而已，谁能破神兽霸下的防御之力？
    百拳之后，金甲虚影已经淡薄无比。
    他没再管天玄修行者，转身就往虚空中逃窜去。
    再不走，他会死。
    韩牧野哈哈长笑一声，一步奔出，然后抬拳砸下。
    “轰——”
    金甲虚影再次崩碎。
    那些天玄修行者立在虚空中，茫然失措，好像被妈妈丢弃的宝宝。
    天地之大，何处是家？
    追追逃逃，在金甲虚影彻底崩碎之前，前方虚空中，一道道神光升起。
    神光恢弘，将虚空全都困住。
    神意为网。
    张网已待。
    “哼，本以为能捉个天玄半圣什么的，没想到只是个空长几分力气的家伙。”
    虚空中，一位身穿紫色衮服，神色凝重的中年冷声开口。
    他身侧，一道道身影都是神光缭绕。
    香火之力成道。
    “无怨界？”韩牧野立在虚空，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当头的金色刀光。
    韩牧野长笑一声，也不动用什么手段，只抬起拳头，一拳击出。
    拳影撑天，有着难以计量的气血力量翻涌。
    半边虚空天穹，都被这一拳力量引动。
    “嘭——”
    那斩下的刀光直接碎裂。
    一片片刀刃碎裂，其上神纹崩碎，带出晶亮的流光。
    韩牧野伸手抓一块碎片在掌心，剑气直接灌注其中。
    “小子，敢毁我宝物！”对面，一位身穿黑色道服的老者咬牙切齿。
    他的刀，可是法宝。
    此等至宝，是他凝练千年的护身之物。
    宝刀碎，他的战力顿时折半不止。
    韩牧野笑着摇摇头，低语一声：“不好意思，真不是故意的。”
    抬头看向碎裂的金色刀光：“我也心疼。”
    可惜，自己的力量实在控制不住。
    剑气入刀身碎片，一幅幅画面出现在韩牧野的脑海。
    无怨界，以神灵成道之法，修香火愿力，其中有神庭。
    神庭中有十八位神王，每一位都是超越天境的仙神强者，战力横压万界。
    不过从千年前，这无怨界就一直被天玄世界围攻。
    天玄世界崇武侯率领麾下赤焰军不断侵蚀，无怨界的十八位神王有四位都是被崇武侯斩杀。
    这一次，护原神王谋划数百年，以天玄八郡香火为引，要动天玄根基。
    就算不能当真伤了天玄天道，也能引出一两位天玄世界强者，聚拢围杀。
    可是没想到的是，引来的，是韩牧野。
    不是儒道大修。
    要知道儒道大修士踏出天玄世界，战力可是大损。
    面对一位神王和数位有元婴出窍战力的护法神将围杀，真不一定能挡住。
    拿下几位儒道大修，这对于天玄的士气可是绝大打击。
    一片刀锋碎片上的讯息不多，韩牧野不过瞬息就已经看透。
    狭路相逢，那便死战不退！
    没等对方再开口，韩牧野的身形已经冲出，带着罡风，一拳再次砸下。
    拳影如奔牛，身形似大弓。
    很寻常的铁牛劲熬炼身体的拳法。
    但这一拳，有无数万钧巨力，引动虚空震动。
    他的背后，一根黑色的牛角虚影浮现。
    夔牛角。
    神兽之力融身。
    夔牛角之后，神兽霸下虚影无人能见。
    “咻——”
    一柄飞刀出现在韩牧野身后，刀光闪动幽芒，刺啦撞向他的后心。
    飞刀迅疾，刀光幽暗，让人防不胜防。
    这飞刀，韩牧野似乎毫无所觉，依然身形前压，出拳不停。
    “啪——”
    飞刀撞在韩牧野的后心。
    飞刀断裂，韩牧野身后，一尊神兽霸下虚影缓缓浮现。
    能伤神兽霸下身躯，还是从背后撞上的，别说飞刀，就是一座世界也办不到。
    “霸下神兽！”
    “怎么可能，莽荒不是已经早已溟灭……”
    “小心，这小子不好对付！”
    直到此时，那领头的护原神王方才低喝一声，手中一柄金光大剑提起。
    神兽霸下身躯，这怎么可能？
    能有这等身躯，他们几人真留不下！
    韩牧野身形一动，出现在护原神王面前，然后一拳击出。
    迎着韩牧野拳头，剑光丝毫不停的挥下。
    以拳破剑？
    韩牧野身后黑色的夔牛角一闪，化为半尺长的拳刺，扣在韩牧野的拳锋之上。
    以拳迎剑，以拳破剑！

 321、韩牧野入皇城（2/2大章）

    拳刺与长剑相碰，巨力一震，然后化为千万次震荡。
    每一次震荡，长剑上的力道就差一分。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晶亮寒芒。
    什么神王，剑道修为不过如此！
    香火成道，离开自身道场，战力比儒道大修还不如。
    而且这些所谓神王，自身不修心性。
    十八位神王，当真实力强绝的，只有那五位镇压一方的神王。
    其他人，都是样子货。
    “轰——”
    大剑震碎，韩牧野身形退一步。
    “神道手段，不过如此。”韩牧野冷喝一声，身上战意涌动如潮。
    现在他的身躯借神兽霸下之力，能扛一界而行，这无怨界的强者，拿不下他！
    护原神王神色透出一丝惊惧，咬着牙，看向手中的断剑。
    神兽之躯，强绝如斯！
    “神王，此子嚣张，我们一起出手。”他身侧，一位黑须老者高呼出声。
    其他几人都是点头。
    护原神王抬手，刚准备汇聚众人之力一战，忽然面色一变。
    他转过头，看向不远处。
    那边，一道血色流光冲来。
    不止一方，虚空之中，无尽的血色流光涌来。
    包围圈！
    “是赤焰军！”
    “走！”
    几人惊呼，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韩牧野立在原处，有些遗憾的活动一下身躯。
    刚才一战，虽然只是热身，也让他浑身筋骨松爽不少。
    天玄世界，能让他好好活动筋骨，又不怕将对方打坏的，可真不多。
    可惜了。
    要是能多战一会，他炼化神兽身躯的速度定然能更快几分。
    手指轻动，感觉灵活许多。
    看一眼漫卷而来的赤焰军，韩牧野也转身往天玄世界飞遁而去。
    他也不想在虚空中与赤焰军相遇。
    崇武侯，可是一位真正镇压万界的强者。
    “好小子，这么快就变如此强。”等韩牧野离开片刻，一道身影飞落。
    身穿战甲，战甲上神纹密布，长须过胸，面容古朴，一身战意冲天。
    “武侯，那几位遁逃的无怨界伪神被围住了。”有血甲战将高呼禀报。
    武侯。
    天玄世界，崇武侯。
    听到禀报，崇武侯哈哈一笑，身形化为流光，冲向虚空深处。
    “小子，老夫在无怨界等你。”
    他的声音穿透虚空，在冲入天玄天穹的韩牧野耳边响起。
    无怨界？
    看来香火成道的无怨界当真是有几分强大，才会让崇武侯向自己发出邀请。
    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虚空追击看似时间很短，等韩牧野回落天玄世界，已经是十日之后。
    这也是为何很多大修士在界外修行，不知不觉就耗费无数时光的原因。
    十日时间，中州大势又有变化。
    灌江口，神秘大儒一言封神。
    中州东南八郡，正神三千，毛神十万，镇压千万里山河。
    人望之气或许会被神道分化，但天玄大势稳固，神道与儒道相合，天地之力更进一层。
    这被封神的，九成九可都是儒道先辈。
    东南八郡之地香火成道之法有取代之前的道门，成为道门正宗事态。
    浮沉道宗和麾下各道门谨守山门，不敢再乱动。
    这其中，三郡指挥使陆阳一人一剑，斩杀上百道门大修，其中天境就有数位。
    好几家道门强者被屠，宗门崩溃。
    曾镇压流玉河的荡云道派被直接连根拔除，宗门驻地都成了灌江口显圣真君的道场。
    东山郡，陆沉也是狠人。
    他以东山郡镇压的数位强大妖魔为引，激发儒道金印之力，一举破掉三位出窍大修的围杀。
    三道出窍元神，被他镇压在东山郡与东海的出海口。
    震动天玄的灌江口封神之战虽然短促，其中影响却是无比深远。
    儒道之威，让那些潜伏中州的界外势力胆寒。
    有天道大势相助，中州，就是铁板一块。
    纷纷扰扰的大事韩牧野不在意。
    他沿河而上，见到的是百姓安乐，水势稳固。
    河边村庄本来朗朗书声，人望缭绕，现在又多了几分香火气。
    遇事不决问鬼神。
    对于凡人来说，世间无力之事太多，寄托愿力于天地，寻求山河正神的帮助，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逆河而上，在北河郡踏上陆地。
    再行万里，远处天穹已经被紫色的人望之气，金色的浩然之气染成金紫之色。
    便是夜晚，星空之辉，也抵不过那金紫颜色。
    皇城。
    三万里虚空见金紫，八千仞诗书动云霄。
    儒道之都。
    从北河郡往皇城去，沿途就可见那些身穿长袍的儒生，或三五成群，或孤身独行。
    有的背着大书箱，沉默前行，有的腰间悬剑，长袍大袖，风采洒脱。
    沿途路边，但凡是有不错景致的地方，都可见刻石勒碑，诗文风流。
    从路边过，那些手持折扇，对景当歌的儒生比比皆是。
    天下文风，皇都鼎盛。
    韩牧野身穿浅青色衣衫，并不大袖儒袍的样子。
    他身上也没有浩然气与人望之气涌现。
    那些同坐一车，同居一席的书生，没人知道他就是在灌江口一言封神的大儒。
    不过在韩牧野听来，儒道对于生受尊荣，死后封神之事还是很乐意的。
    不少传言都是，某地县尊主簿为百姓尽心竭力，死后残魂成神。
    或者是某位大儒在何地潜修，亡故之后，统属当地山河，成为山河之神。
    香火成道与儒道所求，不但不冲突，反而激发儒道修行者入世济苍生的执念。
    十日之后，皇城永定门外。
    韩牧野立在千丈城楼之前，抬头仰望。
    云河如瀑，灵气如潮。
    这皇城，聚集中州之灵气，已经浓郁到沐浴其中沾衣欲湿的地步。
    当真是吸一口气，都能浑身通透。
    灵气长河之后，万里层楼入云，叠叠密密，接入云霄。
    金光笼罩，紫气缭绕，无数万年积累的大道之力护住这座儒道圣城。
    “皇城方圆万里，臣民三万万，谁来了，不会被震撼？”同样站在永定门外的，无数人都在感叹。
    当初在天玄世界之外，韩牧野曾见天玄世界葱翠灵动。
    这等世界，谁都愿倾力守护。
    现在看皇城锦绣恢弘，他方才懂得，为何文墨声能万年不离皇城。
    如此皇城，便是倾尽一生守护也是值得。
    立在城门之外，韩牧野只觉心神激荡，头顶似乎有神魂分化，向着虚空中去。
    他身形微微一震，双目之中的迷醉化为清明。
    厉害。
    皇城天道之力强横到连他都差点分出神魂融入其中。
    这要真是融入神魂，往后还真要与文墨声争锋了。
    摇摇头，收束心神，韩牧野缓步往前走去。
    城门之外，一队队身穿金甲的军卒侍立。
    没有人上前来检查，但城门之上，有道道金光闪动。
    所有入城之人，身上都被那金光扫过数遍。
    韩牧野能感觉到，这是儒道浩然气的一种运用手段。
    以此金光，能断心性与修为。
    心怀恶意之人，很容易被这金光迷住心神，不觉撞在城门口的那金柱上。
    金光入体，韩牧野并未刻意去压制隐藏。
    他的儒道修为之深，只是稍微显现，就将这金光吸纳。
    这一刻，皇城深处，有紫气震荡，然后又化为虚无。
    “咦，这是哪位大宗师归来？”一座宫殿中，有人低语，然后提笔记录。
    “紫气如潮，浩然气翻腾，恐怕不只是大宗师啊，难道，是那位副掌院又出城逛花船了？”
    大步走入城中，韩牧野愣在半道上。
    直贯前方的大道，宽达百丈，一眼看不到头。
    大道边绵延的楼阁，三层，五层，十层，堆叠交织。
    大道上全是人，大道两边全是房屋。
    皇城太大。
    韩牧野立在那，一时不知往何处去。
    不只是他一人。
    几乎所有走进皇城的人，都茫然失措。
    走进皇城，就仿佛走进了另一座天地。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
    韩牧野的茫然，被一位位身穿灰衣的人打破。
    这些人面带笑容，热情的走过来，低声询问去何处，然后笑容可掬的伸手。
    带路费。
    只要付一两个灵石，就能帮你带路，就算你想逛整个皇城，也不是不行。
    加钱就成。
    那些机灵的，都去寻穿长袍儒衫的，韩牧野这样衣着的，不太受欢迎。
    好几个人看一眼韩牧野，又绕了过去。
    这皇城之中，儒道修行者更受欢迎。
    其实只要是在中州，儒袍都是更受欢迎。
    “这位公子，第一次来皇城？”
    客套。
    站在这发呆的，大概都是第一次。
    韩牧野抬眼看去，面前站着一位四旬左右，身穿青灰色袍服的中年。
    中年面上带着殷切笑意，微微耸着肩膀，让身形显得佝偻，略带些卑微样子。
    回想一下，韩牧野开口道：“我要去萧家，不知可能带路？”
    木婉是跟随萧家商队来皇城的。
    想来萧家就算不留木婉长住，也会关注木婉在何处落脚。
    要是连这些消息都不关注，那萧家，也不会是皇城世家了。
    进入皇城，神魂之力有天道压制，韩牧野就算是想散开神魂去寻木婉也寻不到。
    这可是一座方圆万里，百姓三万万的超级大城。
    那中年听到韩牧野说要去何处，面上顿时露出笑意来。
    “公子放心，只要是在皇城中的地方，我都能带公子去。”
    说完，他回想一下，然后低声道：“公子，皇城中姓萧的家族不少，不知公子寻的是上城萧家，还是中城萧家，或者，是下城的？”
    上中下城？
    韩牧野眉头一皱。
    那中年忙解释起来。
    上城，最接近皇城中心之地，其中居住，都是皇朝显贵。
    中城，皇城书院附近，朝堂官员大多居住位置。
    下城，则是分列在皇城周围，大大小小数千街区，乃是皇城军卒小吏，商贩，还有各处的宗门驻地所在之地。
    韩牧野点点头。
    这么算的话，萧月璃出身的萧家，应该是在上城吧？
    毕竟萧家家主萧翎山可是皇城赤焰军三大统领之一。
    “燕山大将军府，应该是在上城吧？”韩牧野看向中年。
    中年脖子一缩，忙点头道：“公子去萧大将军府？”
    “那是在上城。”
    说着，他躬着身，引着韩牧野往大道一侧走过去。
    “公子，上城离此地还远得很，要过去，得乘坐车马。”
    “若不然，怕是两天都走不到。”
    皇城虽然未禁绝飞遁，但约定成俗的没有人在城中飞奔。
    光靠步行，确实不知要走多久。
    中年一边走一边为韩牧野介绍城中情况。
    这中年名叫左林，算是土生土长的皇城中人。
    可惜修行不顺，儒道也不通，只能靠着对皇城熟悉，做个领路的行当。
    皇城中能做这生意的，也算是一门营生。
    到车马行，左林上前谈妥了价，韩牧野拿了一块中品灵石做押金，租了一架马车。
    那车租一日就是十块灵石。
    车行在城中还有许多门脸，只要当天将马车送到其他车行店面，押金退还。
    左林驾着车，韩牧野坐在撩起车帘的马车上。
    马车行驶在宽阔大道，速度不慢。
    左林满脸笑意，高声给韩牧野介绍沿途景致。
    “公子，这是火枫林，曾有大诗人在这里写诗的。”
    “公子看到左边这五层楼了吗？那就是皇城有名的重宴楼，据说但凡想金榜题名的儒生，都要在这楼下吃一碗米汤。”
    “风雨阁，这就是风雨阁，皇城里据说有八百风雨阁，都是为往来行人遮风避雨的，不少人就在风雨阁中长住。”
    “皇城居，大不易，公子也看到了，这车马租一日就要十块灵石，寻常儒生，当真是皇城难住啊……”
    皇城便是天上城，也有光鲜之下的阴霾。
    坐在马车上，听着左林拉扯皇城中故事，韩牧野面带微笑。
    这一刻，他的心神再一次分化。
    不过不是融入天穹的大道，而是仿若一位观众，站在皇城之外，看着这城。
    皇城中心，那里或许亘古未变。
    但满城的百姓，却如同流水，随着岁月不断变幻。
    这座便是连岁月都留不下痕迹的城，谁有能记得那些曾经驻留过的身影呢？
    那天地生灵，万千世界，谁不是过客？
    当真，有长生？
    韩牧野眯起双眼，身上气息轻轻震动。
    心境的变化，让他炼化神兽身躯更快了几分。
    半日之后，车外景致有了变化。
    原本的熙熙攘攘少了几分，多出一丝庄严肃穆。
    “公子，这就是中城，那边就是皇城书院方向。”
    左林抬手，指向右边位置。
    那里，紫色的人望之气，还有那飘荡的文采化为流云。
    就算不靠近，也能看出，当真是一片好地方。
    “中城多是皇朝重地，玄阳卫好多驻地都在，所以中城就没有那么喧闹了。”
    左林赶车的速度也稍微慢下来一些。
    中城各处的衙门，官阁不少，左林压低声音介绍。
    有的衙门不大，权利不小，有的看上去恢弘，其实是个清水衙门。
    还有些官员中的趣事。
    这些，都是在皇城中混老了的，才知道。
    这些故事，传闻，可以让初来皇城的人，听得入迷。
    直到日落时候，马车才缓缓停在一处绿柳环绕的大宅边上。
    隔着白色的院墙就能看到宅子当中的楼阁高耸。
    这一座宅子，占地就有一座小城大小了。
    皇城上城之中，这样的宅子连成一片。
    “公子，这就是燕山大将军府。”
    “大将军在军营，几年都没回府，平常一般都开这边门的。”
    皇城大府，要不是迎接绝对贵客，也不会开中门。
    在左林看来，韩牧野的身份，怎么也够不上开中门相迎。
    走下车，左林伸手指向站在门边的一排青甲军卒，低声道：“公子，你寻府中的谁，我帮你去禀报一下。”
    “皇城中投亲寻官的事情太多，这些护卫一般都不怎么愿意通禀的。”
    寻谁？
    萧翎山不在府中。
    就算在，韩牧野也不可能直接去寻这位大将军。
    他来萧家，只是为了问问木婉在何处。
    对于其他事情，他不感兴趣。
    韩牧野沉吟一下，开口道：“你帮我问问，名叫萧础的执事有没有回城。”
    “若是回了，就说牧野来找。”
    寻到萧础，问到木婉在何处，直接离开就是。
    左林点点头。
    跟他想的一样。
    这位公子应该是萧家某位执事的亲戚。
    这是来投奔了。
    左林一边想着，一边大步上前，向着门口处立着的军卒低声禀报。
    他是生在皇城的，平常也是做这领路寻人的生意，门口军卒倒是不为难他。
    一位穿着青甲的军卒点点头，转身进府中去通禀。
    左林回头，向着马车位置露出笑脸。
    事情差不多办妥了。
    这一趟，待会收个三五块灵石应该差不多。
    这位公子能在上城大世家有一位亲戚，稍微提携一下，留在皇城居住不难。
    要是能跟这位公子攀上些交情，往后说不定能跑跑腿，多赚点灵石。
    皇城居住，实在艰难，他们一家要不是还有点念想，怕是早离开皇城了。
    忽然，左林的面色一变。
    燕山将军府中，铿锵的军甲撞击声传来。
    十数道身影从大开的门庭之中冲出。
    领头之人身穿藏青色长袍，头戴乌纱。
    他面色肃穆，目视前方，大步奔行，身后几位，个个都是身穿红色战甲。
    左林瞪大眼睛。
    这是，萧家大老爷，儒道大宗师，御史台左都御史萧长风！
    还有那穿着吞狮火甲的，分明是萧家二老爷，赤焰军选锋将军萧长春。
    其他几人，无不是萧家执掌一方的实权人物！
    满脸呆愣的左林看着萧长风率领萧家几位重要人物，大步走到车马之前。
    儒道大宗师，萧家大老爷，皇朝御使萧长风一整衣衫，抬手躬身。
    大宗师躬身相迎！
    要不是靠在门廊柱上，左林此时已经瘫软。
    自己今日拉的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322、皇城开店，红尘炼心（1/2大章）

    “萧长风见过，”马车前的萧长风顿了顿，低声道：“见过牧野先生。”
    沉吟一下，他还是以先生称呼韩牧野。
    他没有听说过世上有名叫牧野的大宗师。
    但他知道自己是绝没有韩牧野这样本事的。
    一言封神。
    一印镇天。
    灌江口一战，中州震动。
    皇城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位出手封神之人是谁。
    此等手段，便是大宗师之中，也没有几人能做到。
    或许，那几位准备冲击圣人境的强者，肉身与神魂都强横到极点的大宗师巅峰，能有此本领。
    那么，这位大宗师何来？
    萧家有萧家的路子打探消息。
    起码萧础送回来的消息，比皇城其他世家的准确许多。
    在萧础归来前，快马回报时候，作为萧家大老爷，萧翎山不在时候，代掌萧家的代家主，萧长风就开始探查韩牧野是谁。
    “萧御使，多谢相迎。”
    韩牧野坐在车中，拱拱手，然后看向萧长风和他身后众人。
    “我来皇城是为寻我师妹，不知萧御使可知他在何处？”
    果然！
    这位对于萧家隆重相迎根本无所谓，看重的只是自家师妹情况。
    此等态度，当真是大修士共性。
    越是强者，越是不在乎外人看法，行事只求本心。
    萧长风虽不知韩牧野具体身份，但对韩牧野来皇城之事，已经推断出一二。
    红尘，炼心。
    这位儒道强者是从南荒来。
    南荒钱一鸣接待，萧家萧月璃重视。
    可惜从萧月璃那往来传递消息太远，来不及。
    不过这等强者，恐怕萧月璃也不太清楚其真实身份。
    韩牧野在灌江口出手，原因是陆阳亲自来拜见。
    按照消息，陆阳称韩牧野为叔祖。
    半圣陆雨舟的兄弟？
    当然不可能是亲的，或许是半途认的。
    陆雨舟倒是就在皇城，只是缩在书院，没人敢当面去问他韩牧野是谁。
    要是陆雨舟愿说，早说了。
    一位镇压一郡的半圣，在皇城中也是顶尖人物，除了文相，谁都压不住。
    不管怎么说，萧长风从收集的讯息已经推算出大概。
    这位灌江口封神的强者，起码是与陆雨舟这等半圣熟识，是中州绝顶人物。
    在萧础归来之后，萧长风又亲自接见几回，还亲自过问了木婉和绍大田等人如何安顿。
    这些事情，他心中有数。
    萧长风抬手，低声道：“牧野先生，木婉仙子在玉兰坊御园街观月里上租了门店，准备开一家药店。”
    说到这，他看向韩牧野：“我这就安排两位后辈给先生领路。”
    萧长风此时绝不会开口说什么设宴接风。
    萧家就算要与这位攀交情，也不急在一时。
    只要这位在皇城常住，那还没有机会吗？
    听到萧长风的话，韩牧野摇摇头道：“我自去寻吧。”
    来皇城开个药店，是和木婉一起体验红尘，用以炼心，韩牧野懒得与萧家太多接触。
    不然的话，皇城中不是还有陆雨舟，还有韩氏商行吗？
    韩氏商行可是两年前就进驻皇城，把生意铺开了。
    “左林，玉兰坊御园街认识吗？”韩牧野看向依然呆愣的左林。
    左林浑身一激，忙道：“认识，认识。”
    他弓着身，小跑过来，然后向萧长风等人躬身笑两声，爬上车架，甩着鞭子，驾车离去。
    看着马车离去，萧长风面上神色淡然。
    他身后，身穿红甲的萧长春低声道：“大哥，这位看着气息清淡，年岁也并无遮掩，当真是那等强者？”
    “这样的强者，就为了在皇城开个药店？”
    萧长风转过头，看到不止萧长春，还有其他几人，面上神色都是疑惑。
    他面色沉下来。
    看着萧长春，萧长风压低声音：“灌江口之战，关系东南八郡安危，可是大事？”
    萧长春等人都是点头。
    当然是大事。
    要是灌江口真让道门得逞，东南八郡立时就要大乱。
    “此等大事，不说文相未动分毫，就是关系自家道域的陆雨舟前辈也丝毫不担心，为何？”
    萧长风目光投向自家的府邸，开口问道。
    为何？
    萧长春眯起眼睛，轻声道：“他们知道有人会出手。”
    韩牧野不管是恰逢其会还是早有布局，反正是当时在灌江口。
    文相，陆雨舟都知道韩牧野战力，所以，完全不动。
    今日到访的韩牧野，是一位文相和陆雨舟这等大人物了解的强者。
    也就是说，韩牧野今日之所以在萧家都没有下马车，是因为自己这些人层次不够。
    “去信到军营，问问老爷子。”萧长风摇摇头，踱步回转。
    “或许老爷子会知道些关于牧野先生消息吧。”
    “还有，无事不要去接触这位牧野先生，这些游戏红尘的强者，最烦人坏了他们心情。”
    萧长春等人点头，快步跟上。
    ……
    此时的皇城已经掌灯。
    天穹之上的灵光闪耀，与大街两旁的路灯辉映。
    两边的店铺也是灯火通明，将整个皇城照的亮如白昼。
    大街上倒是看着多了几分人气。
    玉兰坊御园街。
    左林神情紧绷，将心底的翻涌压住。
    自己车上坐着的，是一位身份不敢想的大人物！
    在城中他们那圈子里，帮人领路混些灵石是日常，但更多的，是各种一飞冲天的故事。
    南裁门的罗武领一位书生寻亲，不想没找到人，那书生一急，气疾发作，当场昏死。
    罗武热心，不但出手救了那书生，还帮书生寻了落脚处。
    后来书生考取功名，成了进士官，罗武一家都跟着往南源郡去，从此衣食无忧。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有几个。
    难道是自己的机缘到了？
    但今日自己遇到的大人物，与那些书生士子可不一样。
    今日这位，可是连萧家大老爷都要相迎的人物！
    他知道天色已经黑了，最好是能今晚寻到位置。
    自己的效率决定了能不能让这位大人物的满意。
    左林将马车速度控制到极致，用了大半个时辰就横穿上城，到中城玉兰坊。
    御园街，是连接上城到下城的长街，纵横百里，横穿中城。
    观月里，以靠近仙月湖，能看湖中倒影而得名。
    此处离着上城远些，反而是离下城近了。
    到观月里，韩牧野神念散开。
    周围天地，似乎有琴声震荡，一闪而逝。
    面带笑意，韩牧野走下马车，抬手，一块中品灵石落在车架上，然后缓步往前去。
    百块灵石！
    这位大人物出手，当真阔绰。
    左林犹豫片刻，没有去拿灵石。
    他将马车赶着，到街边，伸着头看韩牧野去何处。
    一家不大的店铺门前，韩牧野停住脚步。
    这店铺很新，其中杂乱，各种木架，各种的木台。
    扑面而来的是竹木的香气。
    身形高大的绍大田一手夹两个木架，刚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韩牧野。
    “啪——”
    木架掉落在地。
    “公，公，公子……”
    正在收拾碎乱竹枝的木婉回头。
    韩牧野缓步走上前，凑的很近，然后伸手，将木婉柔软的身躯搂在怀里。
    虚空世界漂流三年，从南荒结伴而行，再到灌江口分离，韩牧野所见所看，所思，都彷如个凡人。
    和木婉一起看绍大田和翠翠那小小的幸福，一起看灌江口齐子玉跟鱼妖凤九的生死离别。
    红尘人间，有些事不去做，不去争，就会错过。
    伏在韩牧野怀里，木婉泪流满面。
    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候，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一旁的翠翠伸手扯着绍大田，悄悄退出店铺。
    走到门外，伸头观望的左林走上前，低声询问几句，然后转身离去。
    杂乱的小小店铺之中，只留下相拥的两人。
    这一刻，韩牧野不是那纵横虚空，可战神王的强大修士，木婉也不是丹道天赋超绝，醉心炼丹的女修。
    这里，只有两个满是柔情的凡人。
    “我回来了。”
    韩牧野轻轻开口。
    木婉低声“恩”一下，然后红着脸退后一步。
    她不敢抬头看韩牧野的眼睛。
    “师兄，我，我租了这铺面，你看看怎么样。”
    压下心底的羞涩，木婉转头看向身周。
    铺面只有一个门脸，真走进来，还算宽阔。
    看着能布置几个木架。
    “这里是中城，离着下城不远，售卖丹药方便。”
    “皇城最大的丹道修行之地，云丹坊就在不远。”
    “这店铺后面还有个小院子，有厢房，还有静室。”
    韩牧野笑着跟随木婉参观店铺，又到后面的院落去看。
    院落不大，其中凌乱的木架砖石几乎无处下脚。
    后面一排厢房，看着也比较破旧。
    “这几天我和翠翠他们都在这铺子里，我知道师兄你会来的。”
    推开厢房，除了一个小小的床铺，什么都没有。
    “隔壁那铺子我也租下了，给翠翠他们做个小饭馆。”
    “他们在这皇城也没有着落，陪着我，也算有个伴。”
    韩牧野没有说话，就是静静听着。
    木婉转头看看厢房空荡荡模样，笑着道：“从晓事起，我还真没住过这样的地方。”
    “这还是中州皇城，仙境样地方。”
    “也不知其他地方的凡人，会是什么个样子。”
    韩牧野的归来，让木婉多了许多话。
    她开心的介绍着厢房，小院，这边要种上花草，那边搭上茅亭。
    还有店铺的布置，她都是面带笑容的规划。
    领着韩牧野转过小院和厢房，木婉面上微红，低声道：“师兄，你，就住我隔壁吧。”
    说完，不等韩牧野开口，她已经去抱了被褥去铺床铺。
    前面的店铺自有绍大田和翠翠收拾好，将门关上。
    这一晚，韩牧野就住在这四壁空空的小房子里。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安宁。
    这就是当初黄老六心心念念想做个凡人的感觉吗？
    红尘，当真是温柔乡啊……
    多少人愿沉溺不愿醒。
    等朝阳初升，韩牧野走出厢房时候，门口的廊柱前已经放着洗漱的物品。
    韩牧野笑着将脸盆端起。
    当他洗漱干净，走到前方铺面时候，正看到绍大田在门口张望。
    “公子，木婉仙子和翠翠在隔壁做早饭，让我来看着店铺。”绍大田忙上前躬身。
    隔壁的铺面说是铺子，其实只有半间大门脸，后面也没有院子，只有一间小房间，带着厨房。
    就这，一个月还要三百灵石的租金。
    这是木婉告诉韩牧野的。
    不过木婉跟翠翠他们说的，这租金是三十块灵石一个月。
    三十灵石，已经是翠翠他们小半的身家了。
    好在木婉现在算是雇佣翠翠和绍大田，让他们帮忙做事，租金都是木婉出。
    小厨房里，翠翠麻利的做着蛋饼，木婉在一旁连打下手都不会，还弄得满手油。
    韩牧野没有进小厨房，就在外面看着。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上多了烟火气，也挺好。
    早餐味道不好说，卖相，属于卖不出去的卖相。
    只是木婉满眼期盼，让韩牧野只能微笑着吃完那一个饼。
    韩牧野来了，这店铺如何布置，当然要听他意见。
    吃过早饭，在两个店铺里转转，韩牧野笑着道：“绍大田，你看这些台子架子，你们那饭馆用得上的都搬过去。”
    就算要低调的在皇城开一个小药店，这些家具也该置办齐。
    之前店铺里留的那些东西用不上，让绍大田全都搬走。
    转头看向木婉，韩牧野轻声道：“我们去寻些上好的家具，这院子，厢房，都要布置。”
    “店铺里的台子也要用上好的木材。”
    他说什么，木婉不会拒绝。
    韩牧野拉着木婉走出店铺时候，见左林驾着马车，就在不远处。
    “公子，你这马车还没还。”左林躬身走上前，然后看向一旁的店铺道：“想来这开铺子，也要熟悉的人跑跑腿。”
    “公子放心，上城不敢说，中城下城，我都熟。”
    这个左林当真机灵。
    初来皇城，韩牧野身边真没有可用的人。
    绍大田和翠翠都对皇城不熟悉。
    绍大田干点粗活可用，翠翠能帮木婉收拾房间，做一日三餐。
    当然，真想用人，只要韩牧野开口，不管是萧家还是商行，都能有人来。
    只是韩牧野懒得去用。
    像个寻常的凡人，跟木婉慢慢去布置店铺，然后将药店开起来，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看一眼面前躬身的左林，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左林既然能等一晚上，那就是争到了一分机缘。
    “走吧，去皇城书院。”
    很自然牵住木婉的手，往车架边走去，韩牧野开口道。
    皇城书院！
    那可是天下儒道最向往之地！
    左林深吸一口气，连忙将车架整理一下，等韩牧野和木婉坐上车，扬鞭前行。
    就知道这位公子是了不得人物。
    昨日萧家大老爷相迎，今日又去皇城书院，不知是去见哪位？
    揣摩着韩牧野的身份，左林驾驭马车的速度慢慢放缓。
    因为车架中的韩牧野凑在木婉身边，看着周围景色，时不时的低声聊几句。
    “公子，小姐，左边那棵通天柳，就是三千年前文相亲手所栽的，凡是来皇城的学子，都会来看看这通天柳。”
    左林一边驾车，一边高声的介绍周边景物。
    这些他烂熟在心的景致，对初来皇城的人来说，都是稀奇。
    那三人合抱粗的通天柳周围，就有不少人围坐。
    韩牧野目光落在大柳树上，轻笑点头。
    木婉的草木亲和之力在吞服木金兰果炼制的丹药后，也是圆满，能够感知到那大柳树上传来的亲切之意。
    “这大柳树好有灵性啊，他让我们在皇城中好好玩呢。”木婉开口道。
    灵性？
    前面驾车的左林疑惑的转头看看。
    好吧，这位公子同行的小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323、皇城书院，搬空陆雨舟的院子（2/2大章

    一路上景致各处都是，左林大声介绍，韩牧野和木婉一边看，一边轻声议论。
    木婉虽然早来皇城几天，还真没有逛过皇城。
    皇城之大，就算逛，也不是三两头能逛完。
    “那就是韩氏商行，这家商行才进皇城两年，已经成为皇城中小有名气的商行了。”
    左林伸手指向一侧连着八个门脸一起的商铺，开口说道。
    “韩氏商行据说从蜀西郡起家，跟西疆，东海都有关系，背后还有白鹿山书院，”
    左林知道的消息确实不少。
    对于一家新进皇城的商行，各方自然会打探其背后身份。
    韩氏商行也没有隐藏，大方的展现自家的背景。
    没有背景，在皇城中想做大，太难。
    马车前行，小半日工夫才到皇城书院。
    紫气化云烟，浩然气长存。
    皇城书院，一片紫气缭绕仿若仙境。
    大道两旁，松柏相连。
    周围全是或低吟或长诵的儒生。
    皇城书院说是书院，占地堪比一座大城。
    这里的景致更多。
    “这片碑林是书院教习曹全所书，据说曹全先生在此地习字三十年，留下一座碑林。”
    “公子小姐请看，那边的亭子，就是有名的醉吾亭。”
    “皇城夕照，这里是柳公麟先生当年隐居之地。”
    ……
    皇城书院万多年历史，何处不是故事？
    到高大的门庭之前，马车停住。
    韩牧野和木婉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大字闪动淡淡的金色灵光。
    皇城书院。
    “字中有灵，笔画刚劲，这位书写题名之人的儒道修为当真不凡。”韩牧野轻语，目光落在下方落款上。
    言真轻。
    皇城书院半圣副掌院。
    这位强者据说隐居皇城书院，已经百年不曾教学，也无人见过。
    有几位穿着儒袍之人到车马之前，询问韩牧野他们去往何处。
    皇城书院不拘外人来。
    便是想去旁听书院中课的，只要登记了，也径可以去。
    这就是皇城书院的气魄。
    “我家公子要去拜访——”左林出声，然后微微转头。
    “陆雨舟。”韩牧野的声音传来。
    “陆，陆，副掌院。”左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皇城书院中的儒道大修大多行事低调。
    很多大宗师数十年才出来讲一次课。
    还有那不修边幅，看上去仿佛街边老叟的，或许就是一位宗师。
    不少人都是名声在外，其貌不扬。
    这当中，陆雨舟是个例外。
    因为这几年中州最大事情，新开州陆东山郡，就是这位陆副掌院的成道之域。
    数千年不出的大事，谁能不知道陆雨舟之名？
    而且，这位的名声吧……
    左林心中一动。
    据说这位陆雨舟陆副掌院，不少私生子！
    难道？
    “陆副掌院居住在西院青花苑，你们驾车一路向西。”
    一位儒袍中年说着，将手中笔墨递上。
    “还请留下名姓。”
    韩牧野伸手接过笔墨书册，见其上已经记下拜访陆雨舟的讯息，只等他留名了。
    抬头，目光落在皇城书院那四个大字上，韩牧野轻轻落笔。
    将笔墨递回，马车缓缓离去。
    “又是拜访陆副掌院的？这位是谁？”
    “不会又是来寻亲的吧？陆副掌院的风流事情可是一箩筐。”
    门庭之前，几人轻笑着，低头去看那书册上留的名姓。
    “好字啊！”入眼两个字，便有人惊叹。
    字迹刚劲，仿若刀刻入木。
    铁画银钩，可见笔墨锋芒。
    “这字，竟是有丝丝灵性？”有人抬头，看向前方门庭。
    自家皇城书院门庭上的那几个字，竟然与书册上的字迹有辉映之感。
    “牧野？”
    “牧野！”
    那捧着书册的中年瞪大眼睛，缓缓转头。
    “灌江口一言封神那位儒道大修？”
    “陆副掌院兄弟相称的那位大修？”
    “这么年轻？”
    虽然传言那位大修极其年轻，但所有人都觉得传言不可信。
    可此时看看，当真是传言也可信啊……
    驾车的左林目中透着茫然，直到马车行驶到青花苑，都没有回过神。
    问过沿途儒生，马车停在一个颇为清幽的小院前。
    走下车，韩牧野四处打量。
    “这两个石凳不错，还有铭文，左林，搬上车。”
    搬上车？
    左林浑身哆嗦一下。
    这东西，是能轻易搬的吗？
    不过抬头看韩牧野又去研究别的物件，左林一咬牙，弯腰就去搬两个石凳。
    这应该就是投名状。
    不做点偷抢爬拿的事情，怎么能得到这位公子信任？
    两个石凳极重，左林耗费了不少力气才搬上马车。
    也好在他还有几分修为在身，虽然才初入凝气，搬东西还是能扛住。
    刚将两个石凳搬上车，韩牧野又伸手指向小院中的几个花盆。
    “师兄，这玉昙花可是颇为贵重。”木婉在一旁低声开口。
    “没事，陆雨舟的东西，我看上了就拿走，他不敢不给。”韩牧野摆摆手，指着花盆道：“搬。”
    左林瞟一眼韩牧野。
    难道，这位跟陆副掌院的关系，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可是，陆副掌院可是还有家中嫡子的，长幼有序，真敢搬空了陆副掌院的院子，恐怕会得罪陆家那几位吧？
    低头，左林咬牙去将盆栽搬上马车。
    一条道走到黑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只希望别被逮个正着。
    “咦，你们是什么人，连老陆的玉昙花都敢搬？”
    “这玩意他可是宝贝得很。”
    左林抱着花盆，僵在那里。
    抬头，一位穿着粗布短衫，袖子摞起的白须老者，正好奇的看自己。
    左林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摆摆手道：“接着搬。”
    “还有这盆。”
    左林硬着头皮，将花盆搬上车。
    那白须老头打量一下韩牧野，咧嘴道：“我知道了，这老陆定是又欠了债。”
    说着，他看向小院，扯着嗓子：“老陆，老陆，快起来，你的玉昙花被人搬走了！”
    他话音才落，院子里的门瞬间打开，衣衫头发凌乱的陆雨舟飞奔出来。
    “哪个混账东西敢——”
    看到放玉昙花位置空了，陆雨舟刚开口骂，忽然抬头见韩牧野面带笑意的站在身前。
    “韩，韩，韩兄弟……”
    “啪——”左林抱着的花盆掉在地上。
    一旁的白须老者满眼好奇的盯着韩牧野，上下打量。
    “雨舟兄，我这大老远来，你不请我进去坐坐？”韩牧野背着手，笑着开口。
    听到韩牧野的话，陆雨舟将衣衫整理一下，向着韩牧野一拱手。
    “多谢牧野兄出手。”
    “请。”
    灌江口之战，若不是韩牧野出手，就算是他陆雨舟亲自去，恐怕也不能这么干净利落解决。
    那等敕封八郡神道的手段，他陆雨舟是不成的。
    没有敕封神道分化道门之力，东南八郡，他那东山郡，乱子还多的是。
    反正文相是不会为这点小事出头的。
    其他儒道大能更是愿意缩头看热闹。
    “牧野？”一旁的白须老者双目之中透出晶亮，踱着步子往小院中挤。
    “老严你不是在家闭关吗？到我这来干什么？”陆雨舟没好气的瞪一眼。
    “咦，你这来了客，我当然得来看看。”白须老者脸上都是笑意，眼睛只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转悠。
    陆雨舟看他，嘀咕几句，抬手一块请着进去。
    在门口处收拾地上碎花盆的左林听到韩牧野的声音。
    “左林你近来，这梨花木的大椅搬回去。”
    ……
    小院两进的厢房，还有书房和小厅。
    几位身穿青袍的少年上前，给韩牧野施礼。
    这些都是当初那死寂星辰之上的小松树和青草成道，现如今就跟随在陆雨舟身边。
    待这些小家伙，陆沉舟当真是当成自家儿女看的。
    “看着都有长进啊，这是在皇城书院读书？”
    韩牧野转头看陆雨舟，然后目光落在前方墙壁上。
    “这兰花画的不错，山隐徐谓，就是那位青藤先生？”
    一边说话，他已经直接上前伸手。
    踏上书桌，伸手将画卷收起来。
    陆雨舟在一旁心疼的哆嗦。
    白须老者面上笑意更胜。
    韩牧野顺手将另外一副画也收了。
    既然是挂在陆雨舟书房里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光书画，左林就来回搬了四五趟。
    他现在面上神色已经呆滞，只听韩牧野怎么吩咐就怎么干。
    陆雨舟虽然心疼，东西却是紧着韩牧野搬。
    韩牧野也没提这家伙算计自己，让自己在灌江口出力的事情。
    心照不宣。
    要不是陆雨舟他们一家面子，韩牧野怎么可能闲着出风头，在灌江口封神？
    韩牧野和木婉在陆雨舟这院子里没有待多久。
    他只是将两间书房，一个小厅中的书架、书画、桌椅全都搬空，再喝一杯茶，就起身离开了。
    按照他说的，你陆雨舟这人人品不咋地，我不跟你亲近。
    一边说着，他还看向木婉。
    木婉只是低头笑。
    这样子，惹得一旁的老严大笑。
    看着韩牧野他们走出空荡的小院，老严面上笑容慢慢收敛，双目之中透出精光。
    “真是那位一言封神的牧野？”
    要不是这位，他也不会感兴趣。
    陆雨舟看着韩牧野和木婉背影，点点头，面上露出感慨之色。
    “一言封神手段，我也没想到，不过我能成道，当真是多亏了他。”
    不是韩牧野相助，陆雨舟现在早成枯骨。
    听到陆雨舟的话，老严转过头，神色郑重：“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陆雨舟点点头。
    老严踱着步子，慢慢走出小院。
    “如此人物来了皇城，有意思。”
    “那玉昙花，快要开花了吧？”
    陆雨舟点头，嘴角轻抽。
    玉昙花，当真是他心头物啊……
    马车上东西堆满了，韩牧野让左林先送去店铺，自己跟木婉先在皇城书院逛逛，然后自己雇车回去。
    左林驾着车离开，韩牧野与木婉并肩走在林荫大道上。
    “师兄，那可都是宝物，你不怕这个左林带着跑了？”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哈哈大笑。
    东西是好东西，但都是儒道宝物，其中印记明显，就算是带跑了，追回来也容易。
    何况，左林只要不傻的话，这些东西他不敢拿。
    “据说这皇城书院的玉燕湖春潮亭景致很好，师妹我们去瞧瞧？”韩牧野伸出手，要去牵木婉的手。
    木婉慌的将手缩到袖子里。
    这里，好多人的。
    不过她还是红着脸点头。
    两人就顺着大道往前方水汽弥漫的亭台处走去。
    此时，驾着马车的左林将车停在一处楼阁之前。
    那楼阁明显是一间教室，其中有诵读声传来。
    楼阁之外，还有许多身穿长袍的青年坐在石阶上，伸着头，腿上摊开书册。
    这就是来旁听的儒生。
    据说皇城书院中的大儒教授学问，那教室当中有阵法，可隔绝大道之音，外面旁听，无大道之音灌耳，很多学问都难以理解。
    但对于那些儒生来说，能旁听已经是天大幸事，真想像那些书院正式学子一样坐在教室中听课，恐怕是毕生梦想。
    “左玉龙，玉龙——”跳下马车的左林高呼一声，引得那些旁听的儒生皱眉。
    一位坐在石阶前方的十八九岁青年站起身，有些不舍的看身边位置，然后挤下石阶。
    他的位置迅速被人占去。
    “爹，何事来寻我？”这青年走上前，向着左林一躬身，然后轻声问道。
    左林伸手扯住左玉龙的衣袖，低声道：“玉龙，你不是想看大儒手书吗？”
    “爹给你带了。”
    左玉龙一愣，然后苦笑道：“爹，我能在这旁听已经知足，你别把灵石花在淘买儒道典籍上，那些街边兜售的，都是假的……”
    他话没说完，左林已经将他扯上车架，一把推到车中，赶着车马就走。
    “我赶慢些，你好好看。”
    左玉龙一头撞进车厢，额头碰在一个大椅上。
    他低头看去，整个人愣在那，肩膀颤抖。
    他面前，一本书册上，字字灵动，仿佛生花。
    “《十年品花录》陆雨舟随笔，陆副掌院的亲笔？”
    “半圣手书？”
    他缓缓抬头，看向堆满车厢的书册、卷轴、桌椅。
    “爹，你，我，我是你亲生的吧？”

 324、水光冽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1/2

    听到左玉龙的话，外面赶车的左林面上露出苦涩，低叹一声。
    “玉龙啊，爹没本事，苦了你和你妹妹。”
    “但凡爹有点本事，给你寻像样的学堂读书，凭着你的苦学，也能考到秀才，不需要还做个童生。”
    “还有你妹妹，她的丹道天赋很好，要是能一直坚持，说不定能成一位正式丹师。”
    “就是前些时候街西头的老马家上门提亲，他们出了八百灵石的彩礼，我还在犹豫……”
    左林还在絮絮叨叨，车中的左玉龙已经双耳不闻车外事，满脸肃穆的将手中书捧着，细细去看。
    大儒手书，那每一个字都似乎带着大道之韵。
    这些大儒的见解，更是发人深省。
    “昙花一现，世间美好皆如此。”
    “人言东南有玉树琼花，吾苦寻十载而不得，终悟玉树琼花，冰雪鸿影，可遇而不可求之理。”
    蜷缩在大木椅低下的左玉龙饥渴的盯着手上的书册，恨不得每一个字都细细研读。
    他身上，有着一丝丝淡薄的文气涌现。
    文气与浩然气结合，便能成秀才之境。
    马车慢慢停下，左林轻轻拉开车门。
    刺眼的阳光照进车厢，让左玉龙一时间有些失神：“爹？”
    左林笑着点点头，看向左玉龙手上的书册，咧嘴道：“怎么样，爹没骗你吧？”
    左玉龙点点头，面上透出一丝胀红。
    他看向车外，有些念念不舍的将书册收起。
    “要是能将这些书读完，那该多好啊……”
    听到他的话，左林面上闪过一丝痛色。
    “玉龙，这些书——”
    左林话没说完，左玉龙脸上的不舍化为轻松笑意，钻出车厢。
    “爹，陆副掌院说的有道理，世间美好皆是短暂，世间欢乐终成遗憾。”
    “能看大儒手书已经是我机缘，若是再强求，说不定就是祸非福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车厢中的大椅搬下来。
    “爹，这是往哪里送？”
    左林抬头点点路边的店铺。
    店铺门口，身形高大的虎族青年绍大田正将木柜和木架往外搬。
    翠翠说的，这些东西扔掉可惜了，改改还能做成桌子。
    他们就那点灵石身家，能省就省。
    昨晚绍大田已经见过左林，知道左林是帮韩牧野赶车回来的。
    此时见左林和左玉龙搬着大椅过来，连忙上前帮忙。
    左玉龙他们呼哧呼哧搬不动的大椅，绍大田一手一个。
    满大车上的东西，将小院和店铺摆满。
    看着那些书册画卷，左玉龙有些愣神。
    这些东西，要是都能观摩一遍，那该多好啊……
    就刚才他匆匆一瞥，看到的无不是大儒手笔。
    便是那两尊大椅，用料不知，但做工规格，定是名家出手。
    自家老爹说这都是从陆副掌院家搬来的，应该不假。
    翠翠过来喊几人到隔壁吃饭，左玉龙不舍的退出店铺，看绍大田将门锁上。
    “爹，你说这位牧野公子和木小姐都不是普通人，对吧？”左玉龙扯住左林衣袖，低声道。
    左林点点头。
    “那你说，我要是来这店铺做个伙计……”
    做伙计？
    左林目中一亮。
    若是别处，他断然是不允的。
    自己便是累脱皮，也不愿自家儿子给人做伙计。
    可牧野公子的店里做伙计，那是机缘！
    不说牧野公子自己身份，便是能偷空时候翻阅些大儒手书，也是难以想象的大收获。
    “小子，若想在公子的店里做伙计，咱们得先从这两位身上下手。”左林看向身形高大的绍大田，掏出两块灵石：“去买点好酒好肉来。”
    左玉龙嘿嘿笑一声，接了灵石就走。
    ——————
    玉燕湖形似展翅飞燕，周边亭台楼阁绵延不断。
    春潮亭就在玉燕湖边，山岭最高处。
    韩牧野和木婉登上山岭时候，那春潮亭中正有不少学子，熙熙攘攘谈论不休。
    大概是做什么文会的。
    韩牧野和木婉都没兴趣去掺和，就从亭子外走过，去看湖水清波。
    淡紫色的人望之气弥漫，金色的浩然气映照，闪烁粼光。
    湖水中的灵气凝成实质，似乎随时要化为烟雨。
    这等光艳迷蒙景色，确实如梦幻之境般。
    不知何时，韩牧野已经将木婉的手握住。
    两人并肩而立，静静看着湖景不说话。
    此时无声。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神魂之力翻涌，在那神魂之剑上不断铭刻痕纹。
    这每一道痕纹都代表这一丝力量的升华。
    果然，红尘繁华，最能熬炼心神。
    这片刻，抵得过他清修数月。
    此等心神力量的提升，比修红尘咒还要迅疾许多倍。
    可惜，这样的机会相当于顿悟，不是常有。
    不过心境因人而起，有木婉在侧，还怕没机会熬炼心神吗？
    “二位伉俪，不知可能帮我们个忙？”
    身后传来声音，让木婉面上露出红晕。
    伉俪。
    这是对夫妻道侣的称呼。
    悄悄看一眼，身旁的韩牧野表情坦然。
    回过头，他们见身后站着两位儒生。
    一位身形清瘦，面容白皙，明显是女子穿了青色的儒袍。
    另一位身形高大些，目中有神，身上有浩然气涌动，可见儒道修为不弱。
    “在下百里彤云，与几位同窗在此做诗词，一时分不出高下，想请二位来做个评判。”
    清瘦儒生向着韩牧野和木婉拱手。
    评判诗词？
    木婉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韩牧野：“师兄，这个我是真不成的，你行吗？”
    行？
    男人，能说不行吗？
    韩牧野哈哈笑一声道：“师妹你说我行不行？”
    说完，他扯着木婉，大步往春潮亭走去。
    “百里师姐，他们行不行啊，这可是关系柳公麟老师一份手书的赌约。”
    百里彤云身侧那青年有些担忧的低声开口。
    “看看再说吧，说不定他们真的能看出诗文好坏呢。”百里彤云摇摇头，跟着往春潮亭走去。
    韩牧野走到亭子外，抬头看其上的牌匾。
    “恩，这三个字写的有味道，若是能请这位帮我们的店铺写个门头，当真不错。”韩牧野目光落在那落款上，笑着开口。
    “黄庭竖，是那位书道大儒，据说入木三分，一字千金，曾一笔染黑城外半河之水的黄师吧？”
    木婉摇着头，轻声道：“这等大儒的字，怎么求的来？”
    韩牧野轻笑着一边往亭中走，一边道：“这位不是一字千金嘛，咱出个万金，让他多写几个字。”
    木婉低头笑。
    跟在后面的百里彤云和那青年都是摇头。
    亭中众人也听到他说的话，不少人皱起眉头。
    “百里，这就是你寻的评判？”亭中，一位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看一眼韩牧野和木婉，然后看向百里彤云。
    “就算不是书院教习，也该是儒道修行者，他们，”少女摇摇头，淡淡道：“他们怕是这些诗文都认不全。”
    说着，她转过脸看向身周众人道：“我建议还是请陶一成教习来为我们评判。”
    听到她的话，亭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呵呵，秦五小姐若是要我评判，我也愿意，就不知百里小姐可认。”亭中廊柱边站着的白胖中年笑着开口。
    “陶教习诗词一道确实精通，不过百里觉得，还是寻一位与我们两方都不熟识的人来评判才比较好。”百里彤云摇摇头。
    话里有话。
    那位陶教习呵呵笑一声，往后退一步。
    他与百里彤云不熟，但跟秦家熟。
    百里彤云看向韩牧野和木婉道：“二位，既然来皇城书院游赏，这参与文会做个评判也是趣事。”
    她走到长案边，将其上的诗文都摊开。
    “这些诗词都无署名，二位只管选出心中属意的即可。”
    听到百里彤云的话，那位秦五小姐眉头皱起，但没有再说话。
    韩牧野走到长案边，木婉也走过去看诗文。
    百里彤云说的不错，能遇到这事情，确实是有趣事情。
    能在皇城书院做诗词文会的评判，这等经历，可不常有。
    “残阳水中铺，瑟瑟湖水彤。”
    “这是写玉燕湖的风光吗？我觉得不错啊，字也好。”木婉轻声说道。
    听到她话，那些儒生中有人嘴角露出轻笑。
    “这诗文也算好？”另一边有人低低说一声。
    木婉面上露出窘迫，转头看向韩牧野。
    她虽然是修行者，但对儒道并不精通。
    诗文中的深意，她可说不出来。
    韩牧野抬手又展开一张纸卷。
    “依水流碧风光秀，两山雾里有清泉，看来都是写玉燕湖的？”
    木婉这次的声音低了很多，抬头去看韩牧野：“师兄，你说吧。”
    听到她的话，后边有人低声嘀咕：“果然不是修儒道的，连这诗词都无法评出好坏来。”
    “百里师姐也是，寻人来评诗文，多少能沾点边啊。”
    文人相轻。
    但文人更轻外人。
    皇城书院是儒道圣地，便是那扫街的老叟都能说几句诗文。
    今日这诗文评点竟是当真寻了两位不懂诗文的，那评判出的结果，谁能认可？
    那位秦五小姐和身边几人已经面上挂起冷笑。
    韩牧野看向心虚的木婉。
    来这玉燕湖是陪木婉游玩的，怎么能被这些外人坏了心情？
    那就给你们好好评点一番！
    “文辞堆砌，字如墨猪。”韩牧野淡淡开口，让众人面上神色一僵。
    不少人相互看一眼，眼中透出异色。
    百里彤云和身后的青年也是面上露出讶异。
    那位陶教习目光落在韩牧野手中文字上，又抬眼看韩牧野。
    “你说这——”后面，有人出声。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韩牧野的声音响起。
    “师妹你看，这诗文说湖水之美，其中用词平仄不分，连用了依和碧两个字，还有，依水和两山并不押韵。”
    韩牧野伸手指向其中文字：“还有这字，你看竖画虚浮，横画飘虚，有几个字都刻意去留飞白，这种写法，是根基太差。”
    将这张诗文放在一边，韩牧野又拿起一张摊开。
    “师妹你看看这一张，有什么毛病？”
    两人身后，所有人面面相觑。
    韩牧野的评点虽然刻薄，却入骨。
    这等评点，是不通诗词文字之人能讲出来的？
    就是在场人，也没几个能说这般透吧？
    不觉，众人往前拥一些，伸头去看。
    “水光晴艳好，山蒙云雾里。这个好字倒是直接，就是两句说的似乎还不够深刻？”木婉低声说着。
    她是按照刚刚韩牧野讲的去分析词句。
    “恩，师妹若是研习儒道，定然也是能成大儒。”韩牧野一句夸，让木婉脸红。
    “这两句算不错，不过可以再改。”
    “水光冽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以好对奇，晴对雨，这就多了韵味。”
    “不过这样的诗句，当用蝇头小笔细细书写，这等行草笔墨，失了湖水清秀之姿。”
    韩牧野说完，将纸页放在一边，又去评点其他的。
    他还是拿了就让木婉看，然后两人配合着，把诗文意思和书写手法进行分析。
    “这一句要改，将只改成最，绕水游改成行不足，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这首诗，恩，改不了，没救了。”
    “这首有点意思，师妹你看，山外有青山，烟雨掩高楼，这完全可以改成一句，山外青山楼外楼。下一句嘛，要写人了。”
    ……
    木婉轻声的应着，时不时会低低的说两句。
    不管说的对不对，韩牧野都会夸赞，让她面上透出红晕来。
    在这皇城书院玉燕湖的春潮亭中，评点学子文会的诗词文章，当真有意思。
    木婉看着那些或疏狂，或娟秀，或潦草，或孤傲的文字，仿佛看到一位位书生士子立在湖边，高声吟诵。
    这或许就是儒道文字的魅力之所在。
    点点滴滴，字字句句，都是情之所钟，意之所凝。
    韩牧野转头，面带笑意的看着木婉。
    木婉的身上，竟然有一丝丝的金色灵光闪动。
    儒道浩然气。
    只是这气息虚浮，只是因此时的感悟而生，并非苦修而来，不过一会，就会散去。
    但这浩然气在身，就能凝聚心神之力，荡涤心境。
    好一会，当木婉缓缓抬头时候，见韩牧野正定定看着自己。
    “师兄……”
    她羞的低头。
    韩牧野伸手牵住她的手，低声道：“走吧。”
    走？
    抬眼看去，面前的书案上诗词已经都翻过一遍。
    回过身，不管是百里彤云还是那位秦五小姐，或者是站在后方的陶教习，都是一脸迷茫，双目失神。
    几位学子还在口中低吟，念念有词。
    韩牧野摇摇头，牵着木婉径直走出春潮亭。
    木婉回头看一眼春潮亭。
    这般际遇，着实特别。
    这就是儒道学子的文会？
    他们便是这般修行的吗？
    “水光冽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此等诗句，当真是我那诗文改出来的？”春潮亭中，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学子攥着拳头，面上神色迷茫。
    他身上，浩然气翻涌，似乎有了极大的波动。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原来，修行之道，当浑而不浊，清而有物，受教了，受教了……”说话之人抬头看天，背着手，身上紫色的人望之气震荡。
    “山外青山楼外楼，曼舞轻歌几时休，人间繁华，红尘眷念，大抵就是如此吧？”百里彤云身侧，秦五小姐低头轻语，面上神色复杂。
    人生机遇或许不同，但文字至理皆是相通。
    这一刻，春潮亭中，浩然气与文气交织，化为金色的光幕。
    百里彤云奔出亭子，见韩牧野和木婉已经走到山岭前的小道。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躬身一礼。
    “百里多谢先生指点。”
    说完，她拱手道：“二位是要在皇城中开店铺吗？我可以求黄师为你们写一份门头牌匾。”
    听到她的话，木婉一喜，忙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轻笑，看木婉道：“师妹，咱的店铺名字还没起呢。”
    木婉微一愣神，轻声道：“那师兄你起一个名字吧。”
    “师妹，你才是老板娘啊，我听你的。”韩牧野的话，让木婉满脸羞红。
    沉吟一下，她低声道：“那叫丹缘阁吧，因丹起缘……”
    “好，就叫丹缘阁。”韩牧野看向百里彤云，开口道：“我们的店铺在御园街观月里，还未开张，很好找。”
    说完，牵着木婉，缓步往山下走。
    “御园街，观月里，好。”百里彤云点点头。
    “百里，柳师的手书我会交给你观阅三日。”百里彤云身后传来秦五小姐的声音。
    “等你去拜访这位先生时候，请唤我同行。”
    听到这话，百里彤云转过头，好奇打量一下。
    “秦五小姐，你不是一向眼高于顶吗，怎么，今日折服了？”
    秦五小姐没有搭理百里彤云，转身就走。
    百里彤云脸上露出轻笑来。
    “百里师姐，那位先生，会不会是皇城书院某位大修啊，这诗词一道的修为积累，简直天人。”
    一位青袍青年走过来，低声开口。
    “是啊，古有一字师，今日，便是称这位先生为一诗之师也不为过。”有人上前，郑重开口。
    其他人也都纷纷走出亭子，看向山下。
    春潮亭前，一时间情绪涌动。
    缓步走下山的韩牧野面带微笑。
    他能感受到自己气海之中的人望之气不断翻涌。
    这种人望之气的聚集，比寻常时候快的多。
    看来，折服儒道修行者，比寻常凡人的人望积累浑厚许多。
    木婉的心情也不错，一边看着景色，一边低声吟诵之前韩牧野修改的诗文。
    “这就是白沙堤吗，绿杨阴里白沙堤，确实景如诗文。”
    “清风动绿柳，萋萋满别情。”不觉，木婉将被握着韩牧野的手指更扣紧几分。
    “咦，这诗句不错，是你写的？”不远处，一位手中握着扫把的老者抬起头，看向木婉。
    “不是，是春潮亭中学子所写。”木婉摇摇头，然后面上带着一丝自豪之色：“不过，诗句是我师兄改的。”
    她脸上的笑容，多的是小女子的那点窃窃。
    自家的师兄，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改的？”老者看向韩牧野，口中嘀咕几句，似乎失去了兴趣，自顾自的再握着扫把开始扫地上的落叶。
    韩牧野的目光落在老者的扫把上，目中透出晶亮。
    扫把清扫的轨迹，全都是书写笔画。
    这位，看来也是一位大书家？
    老者似乎有所觉，抬头看向韩牧野。

 325、道是无晴却有情（2/2大章）

    “小子，你若是能做一首老夫听的过去的诗文，我可以提笔落墨，给你写一张。”
    手扶扫把，老者淡淡开口。
    作一首诗？
    木婉好奇而有期待的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心里有些好笑。
    或许，这就是皇城书院的样子吧？
    在这地方不能随口作诗，怕是都不好意思出门。
    半城紫气，半城浩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时候，韩牧野想到了很远。
    白鹿山上虽然紫气浓郁，但到底是底蕴差太多，浩然气明显稀薄。
    只有一位东方书坐镇，真与皇城书院相比，完全不够看。
    不到皇城书院，不知皇城书院文风之盛。
    白鹿山书院能名传天下，乃是因为韩牧野留下的横渠四句和师说，汇聚人望，还因为韩牧野在锦川所展现的以诗为剑。
    中州书生带剑，自白鹿山起。
    可就凭这些，根本无法撼动皇城书院中州儒道圣地的地位。
    或许，可以让白鹿山书院学子来皇城书院交流。
    特别是黄脂虎她们，若是一直在白鹿山书院，不知天下儒道昌盛，不见皇城书院之厚重，这不是好事。
    “怎么，当此美景，作不出诗？”手持扫把的老者开口道。
    作不出诗？
    开玩笑。
    白鹿山书院山长，一夜百诗的韩牧大宗师，作不出诗？
    灌江口一言封神的大宗师牧野，能在这小小的玉燕湖翻船？
    韩牧野转头看向水光粼粼的玉燕湖，淡淡道：“我曾见雪山万丈，冰雪如莹，山舞银蛇。”
    北域大雪山风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其中雪景，当真璀璨。
    那握着扫把的老者眉头一挑：“北域？”
    “我也曾见万里清波，翻涌逆流。”韩牧野目中，透出灵光。
    嘉灵江上黑甲逆流，剑断大河，西疆精英汇聚，那等风采，怎么能忘？
    “逆流溯源的话，南荒和西疆倒是不少，潮头奔涌，确实壮观。”老者点点头，目光盯着韩牧野。
    韩牧野双目眯起，身上一道难言之势压住。
    “我曾见，亿万里山河浮沉，黑水荡漾滔天。”
    神兽霸下背负天地，浮沉绝迹海，那等天地之广阔，不曾见，永远无法想象！
    老者面上露出一丝惊异，目光落在韩牧野身上。
    韩牧野所言之地，他或许见过，但，不可说。
    木婉看着韩牧野，面上的笑容之中，透着一丝复杂。
    师兄的修行之路，当真是精彩。
    可自己，所见所闻，匮乏到极点。
    与师兄相比，自己什么都没有。
    韩牧野似乎觉察到木婉的心境变化，转过头，轻声道：“天地之大，皆容于一心。”
    “此时心静，就是天地。”
    说完，他看着前方湖水，朗声开口。
    “杨柳青青湖水平，闻郎湖边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情。”
    无晴有情？
    木婉双目中透出迷离，看着前方湖面，一时间都快痴了。
    那湖面之上，紫气翻腾，水汽涌动，当真是下起雨来！
    “哈哈，好，好一句道是无晴却有情，人间凡尘，可不就在这一个情字？”
    身后老者哈哈大笑，手中扫把化为一柄刻刀，就在一旁的青石上以刀代笔，书画勾勒。
    青石之上，紫气与金光凝成一片。
    瞬间诗成，金光化为光柱，冲霄而起。
    “哈哈，玉燕湖边，又出千古绝句！”老者握着刻刀，得意大笑。
    韩牧野摇摇头，看向四周汇聚而来的灵光与身影。
    这里的诗文引动皇城书院儒道大修来探查了。
    “这石头我就不搬走了，太大了，我那院子放不下。”
    “你说的，要帮我写一张的。”
    韩牧野一边说，已经牵着木婉走开。
    “别说一张，就是十张百张也成的，”老者笑着在后面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老夫张虚。”
    “张虚？就是那位号称癫狂疏草的张癫？”木婉嘀咕一声。
    “牧野，记得给我送到观月里。”韩牧野摆摆手，与木婉身影消失在绿柳丛中。
    “牧野？一言封神的那位？”张虚看着韩牧野和木婉离开方向，目中灵光闪动。
    “老张，这诗句好啊。”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闻郎湖边踏歌声，老张，你这，要学陆雨舟？”另一边，身穿白袍的老者上前，凑在石刻之前，口中嘀咕。
    一时间，石碑前数道身影落下，都在那观摩其上文字笔法。
    张虚脸上全是笑意，抬手印下一行字，然后扛着大扫把走了。
    “皇城张癫手书，牧野小诗一首，牧野？”
    “就是那位？他在何处？”
    “可惜啊，这位来皇城书院，怎么没见到？”
    “啧啧，看这诗词味道，怪不得跟陆雨舟能交好。”
    “赶紧的，将这诗词抄录了，下次逛花船定用得上。”
    石碑之前，全是议论，有几位老者捶胸顿足。
    不少人转头去寻陆雨舟，研究诗词去。
    韩牧野和木婉出了皇城书院，在街边寻了些小吃，然后又租了马车回观月里。
    倒不是不能飞遁回去，只是觉得守着皇城中规矩也蛮有意思。
    驾车的老者一边甩着鞭子，一边说着皇城故事。
    如左林一般，皇城中处处有故事，人人有故事。
    回到店铺已经是下午，铺面里基本已经搬空，留下的都是从陆雨舟那淘来的物件。
    “公子，这是小儿玉龙，平日在皇城书院旁听，今日我寻他来帮忙，将所有书册画卷和桌椅盆栽做了登记。”左林迎上来，将一份书册交给韩牧野。
    韩牧野接过书册，看向左林身后的两人。
    一位是穿着青袍的青年，十八九岁样子，神情激动，不敢抬头看。
    另一位是十五六岁少女，眉目灵动，目光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转。
    “这是小女玉婷，她有些丹道天赋，在云丹坊里一家丹道修行之地做学徒，大田兄弟和翠翠妹子说公子小姐这店是做丹道生意的，我就想着玉婷也能来帮个忙……”
    左林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抬头去看韩牧野表情。
    可惜，他什么也看不出。
    倒是一旁的木婉面上带着笑意。
    “公子，小姐，他们年轻人不求别的，就想着能学点东西，历练历练。”
    左林吸一口气，向着韩牧野躬身。
    成与不成，就看这位公子的意思。
    左玉龙紧张的握拳，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在店铺做个伙计，会有怎样的机缘。
    左玉婷不修儒道，看不出那些书册画卷的价值，只是自家父亲安排，还承诺只要自己在店中做事，就不提嫁给那马家傻子的事情。
    “师妹你安排吧，我去瞧瞧院子里还能布置些什么。”韩牧野摇摇头，走进后院。
    他说过，这店的老板娘是木婉，大小事情自然是木婉做主。
    反正，开心就好。
    小院中，此时摆放着各种从陆雨舟那搬来的盆栽，还有一对石凳。
    一堆还没来得及送到厢房的书册画卷，放在石桌上。
    韩牧野伸手翻开两本书册，见其上字迹都是大儒亲书。
    缓缓展开一卷画图，青碧山水映入眼帘。
    他的掌心透出淡淡的浩然气，将画卷包裹。
    今日在陆雨舟小院中，韩牧野已经发现，以浩然气灌注，他就能收获书卷中的记忆画面。
    果然，浩然气灌注，韩牧野的脑海中出现一张空白画卷。
    画卷上，墨笔着落，勾皴点染，一座座山石，一株株古树，亭台楼阁，瀑布流泉……
    韩牧野的神藏之中，一股浩然力量涌动。
    “构建世界的雏形？”
    看着神藏中那浩然气化为混沌模样，不断翻涌，韩牧野心中有所明悟。
    儒道，不管是书写还是记录，或者是这等画卷，都是在构建一方世界。
    这世界，来自书写图画者心中的神念所聚。
    这，接近构建道域。
    但真正的道域，又不是如此简单就能成功。
    “那剑道呢？”
    韩牧野口中低语，气海中的剑意翻腾，似乎要破体而出。
    “破，立！”
    韩牧野双目之中透出精光，似乎要将面前虚空斩碎。
    剑道，破立之道！
    “师兄，这些东西都要布置在厢房吧？”背后，木婉的声音传来。
    韩牧野面带笑意，身上所有的浩然气与剑意都收敛无形。
    红尘炼心，心境的提升，才能让修为快速提升。
    神兽身躯的融合，也会更快。
    转过头，他看向木婉：“厢房要放这些东西干嘛？”
    “这些，全都挂外面店铺里。”
    “这可都是大儒手书，儒道宝物。”
    “就凭这些书画，来买丹药的，不将价格翻几倍，都不好意思开口。”
    韩牧野将书画一卷，高声开口。
    “师兄当真是做生意的奇才。”木婉点点头，很是认真的开口道：“那我们不如直接开个贩卖大儒手书的店铺好了。”
    “一定会很赚钱。”
    韩牧野也是煞有其事的点头：“薅那些老家伙的羊毛？好主意。”
    小院中，两人嬉笑着将那些书画往前面店铺搬去。
    “师兄，我收了左家兄妹，他们看着还算机灵。”
    “老板娘说的算。”
    “那你真不管？”
    “我只管看好自家老板娘啊。”
    ……
    夕阳余晖映照的皇城，仙月湖上灵光闪耀，观月里，仿若仙境。

 326、孔朝德到来（1/2）

    皇城的繁华，来自天上人间。
    天上人一般的大修士留驻皇城，让皇城成为天玄最强盛的城市。
    整个皇城有三万万修行者和凡人杂居，让皇城成为此世间最喧闹的城市。
    灯火通明的皇城，比天上星辰更璀璨。
    御园街上，华灯初上时候，比白日还热闹。
    那些皇朝官吏，城中百姓，还有许多修行者，比比皆是。
    仙月湖畔，人流如织。
    韩牧野他们这还未开张的店铺，门口都有不少人张望。
    新任的伙计左玉龙在一旁忙着招呼，先按照韩牧野教的宣传一番。
    开业当天八折出丹。
    左玉婷则是手中捧着个书册，记录有需要什么丹药的，看看后面能不能备下。
    隔壁的翠翠和绍大田也是按照韩牧野说的，先将做好的鱼片和几种南荒小吃端出来，免费试吃。
    特别是绍大田，蹲下身来，端着盘子，虎头虎脑的去引那些孩子过来。
    他们那铺子前，围拢的人倒是比左玉龙他们这边还多些。
    虽然征伐南荒已经有不短时日，但南荒的小吃在中州流传的还不多。
    妖族在皇城人心目中样子，也从不是绍大田这般的。
    绍大田引逗那些孩子，有的扛在肩上，胳膊上可以挂三四个甩起来，周围孩子都是惊喜的围拢。
    翠翠在一旁看着，笑着笑着，眼睛里多了些泪花。
    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不是绍大田想要的。
    她也不知道家人们在南荒，会不会想自己。
    还有，自己的孩子要是能保住，往后是不是能在皇城中生活，跟这里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或许是感受到翠翠的心情，绍大田凑过来，低声道：“翠翠，你看这里的孩子多开心。”
    “要是在南荒，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要学着打猎了。”
    “我们的孩子以后都能跟他们一样，去学堂上学，不用打猎，对吧？”
    翠翠轻轻点头，脸上全是笑意。
    不远处，木婉回头时候，见韩牧野对着自己笑。
    皇城居住不易，但这里，该是此间仙境。
    起码这一刻，是的。
    “老板娘，七品的虚元丹和六品的紫阳丹是需求量最多的，其他提升身体契合的丹药，也很多人要。”
    “有不少人对定制丹药感兴趣，只是城里丹道生意大多集中在云丹坊和玉丹坊几处，其他地方少有丹道大师。”
    左玉婷将书册交给木婉时候，低声说道。
    木婉和韩牧野看上去都特别年轻，在那些丹房里，估计也就是寻常刚出徒的丹师。
    左玉婷很好奇，他们怎么敢在御园街上开店。
    木婉让他们兄妹先回去，明早再来。
    为了让两兄妹能在中城读书学习丹道，左林倾尽所有，在中城跟下城之间租了房子。
    就这，每日他们都要随来往中城的大车行百余里。
    城中是有那种相对便宜的大车，往来百里，只要五灵币。
    也是左林介绍，韩牧野和木婉他们才知道，皇城中，除了灵石通用，还有专门凡人交易的灵币。
    三寸长，半指宽的纸币，其上篆刻灵纹，还有面额。
    最小面额是一灵币。
    一颗灵石能兑换一百灵币。
    皇城三万万人，其中凡人九成，不可能都用灵石交易。
    这种灵币无法在修行界中通行使用，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一张白纸。
    不过有皇朝信用担保，凡人之中流通倒是没有问题。
    左林说这种灵币也有大面额的，只是没见过。
    “到底还是凡尘与修行界不同的。”看着左家三人驾车离去，木婉轻声开口。
    韩牧野点点头。
    修行界中讲究实力，有实力就有灵石，没有道理可言。
    而凡人世界，无数的条条框框规矩，将人锁住，能保他们无忧，却也将其束缚。
    “对了，这店铺租来，师妹你花了多少灵石？”韩牧野转过头，看向木婉，好奇的问道。
    今日他顺便去车马行将那马车长租，一共花了一千二百灵石，长租五年。
    这灵石折算灵币，足够三口之家在中城待好几年。
    这么算的话，御园街上的门面，恐怕贵的离谱。
    “师兄是担心我们开店赚不回租金？”木婉笑着将书册收起，转身往小院中走去。
    韩牧野在后面笑着摇头。
    很有可能啊……
    关好店铺，走回厢房，韩牧野身周有淡淡的灵光闪现。
    不过他没有修行打坐，将灵光压下之后，伸手展开一副画卷。
    陆雨舟收藏的画卷中，青藤徐谓的不少。
    这位笔墨飘逸的儒道大家，据说为人与陆雨舟一样，放荡不羁。
    或许，这是臭味相投？不对，惺惺相惜。
    展开画卷，其中灵动的飞鸟似乎要飞出卷外。
    淡淡的浩然气与才气凝成一线，将画卷包裹。
    那画卷中的鸟儿腾空而起，展翅飞出，在厢房中翻飞。
    画卷有灵，堪比法宝。
    此一卷，在儒道修行者眼中，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文宝。
    看着脑海中的画面浮现一位青袍中年随手涂抹的样子。
    领悟泼墨技法。
    领悟水墨技法。
    ……
    世间大道，殊途同归。
    看那笔墨在纸卷上行走如龙，韩牧野的气海剑意微微震动。
    他的丹田中，自身凝练的剑意，不断旋转。
    气海收拢外来剑意，丹田贮存自身凝练剑道。
    等精气神合一，便是结成剑道金丹之时。
    其实现在他就能一步踏入剑道金丹之境，只是在打磨肉身，不急于一时。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怪不得儒道能镇压中州，光凭这悟道手段之多，也能碾压其他修行者。”
    看着那飞回画卷的鸟儿，韩牧野低声自语。
    儒道低阶修行者虽然难以提升，但到高阶，自身技艺纯熟，观天地都能入道，当真是外人不能比。
    收起画卷，韩牧野摊开一张空白书卷。
    八宝如意化为一支墨笔。
    他面带笑意，将桌上砚台中的墨水直接泼在纸上，然后大笔涂抹起来。
    不过片刻，一副墨色浑厚的葡萄图就出现了。
    凝神观之，这墨葡萄竟好似出现在神藏之中，其中甘甜，直接滋润心神。
    满意的在纸卷上留下“牧野仿青藤先生笔意”的落款后，他收起墨笔。
    看看空荡荡的厢房，韩牧野又是轻叹一声。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要不要邀师妹一起去仙月湖边赏月？
    不图别的，就是那里的景真漂亮。
    ……
    马车奔行在大街上，因为入夜，速度能快不少。
    驾着车的左林面上神色轻松，不过他尽力将车驾得平稳。
    车厢中，左玉婷手中托着快晶亮的玉石，照彻车厢，左玉龙则是摊开面前的书卷，开始默写今日看到的书册文字。
    “大道唯艰，诚不欺我啊……”
    停笔时候，左玉龙摇摇头，轻声感慨。
    “本以为能在皇城书院旁听，我便是不如人，也不会差太多。”
    “今日见这些大儒手书才知，那些日日能得大儒当面教诲的皇城书院学子，儒道修为会深厚到何等程度。”
    听到他的话，左玉婷点点头道：“都一样的，丹房里，只有正式的丹师，嫡传的弟子，才能得到最好的教导。”
    “我们挤破头去抢的那点机缘，其实，人家都看不上。”
    听着两人对话，左林裂开嘴。
    机缘。
    今日这机缘如何？
    “玉龙，玉婷，我想往后我们搬到中城来住怎么样？”马车速度放缓，左林开口道。
    “中城？”左玉婷一愣道：“爹，中城的房子租金……”
    “我赞成。”左玉龙双目之中透出晶亮，转头看向自家妹妹：“我们现在所居之地，人物驳杂，不是常住之地。”
    “中城清静不少。”
    他目中精光闪动，似乎有炽热的火焰：“最最重要的是，能离店铺近些，我们在店中的时间也长些。”
    听到他的话，左玉婷犹豫一下，低声道：“哥，你说掌柜跟老板娘是什么人，他们的店，真的能开起来？”
    “皇城中的丹药店，没有丹坊背景，很难的。”
    在丹房里做学徒的她看过不少，见过很多这一行中的潜规则。
    “别人或许不行，但是掌柜和老板娘，绝对可以。”左玉龙面上神色郑重。
    “爹，你说对吧。”
    车厢外，左林的笑声传来。
    他可是见过韩牧野在陆雨舟家想搬什么就搬什么的样子。
    半圣。
    那可是世间最顶尖的人物。
    能与这等人物相交，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车轮滚滚，左林低喝道：“搬家，今晚咱们就搬到中城。”
    之后两日，韩牧野和木婉都是在店里布置，还有采买各种家具。
    小院里竹石点缀，厢房静室，都打扫干净。
    好在左林对各处都熟悉，驾着车，四处奔走，需要什么都能买回来。
    不过他们一家最终租住的地方离着店铺还是有好几十里。
    不是不想靠观月里近些，实在是，住不起。
    左林就算咬牙，也扛不住一个月一百灵石的租金。
    店铺里稍微有些模样，木婉开始寻思着炼制些丹药先摆上。
    韩牧野还是无法控制自身力量，试了一下，灵药入炉就废，只好放弃。
    隔壁翠翠和绍大田已经将小店支起来，四张小桌摆在店里，后面厨房里做些吃食。
    吸引小孩子的那种。
    研究一番，还是韩牧野提出的建议。
    皇城中大大小小的店铺太多，饭馆酒楼不计其数。
    翠翠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厨，做些南荒小吃吸引那些愿意来的孩童不错。
    这两天小店试着经营，几种炸鱼丸，面饼，都卖了不错。
    特别是晚上，小桌子摆在门口，炸好的糖串放上，还有穿着鼓囊囊的绍大田蹲在那逗引，小店门前简直成了游乐场。
    晚上收摊时候，竟是能入账好几百灵币。
    兑换成灵石就是好几块下品灵石。
    刨去成本和房租，按照两人计算，还能赚一两块。
    这收益，让一直没有进项的两人一夜没有睡好。
    店铺里，韩牧野坐在柜台后面，手中握着墨笔，随意勾画。
    他最近似乎对水墨绘画技法比较感兴趣。
    这种无比贴近自然，随性的画法，很是适合熬炼心境。
    左玉婷在后院静室帮木婉炼丹，前面是韩牧野看着，左玉龙招呼。
    左林则是又去采买家具了。
    盘算着，最近店里光买家具，已经花了几千灵石。
    私下里左林跟左玉龙说，这公子小姐就不是来正正经经做生意的，随他们心意就好。
    哪有做生意先这般在家具上砸钱的？
    “客官，我们是丹药店铺，小店还没有开张，您可以先预约——”门口处，左玉龙的声音响起。
    话音未落，门口处已经有人开口：“公子。”
    韩牧野抬头，面上露出笑意。
    孔朝德。

 327、前往丹坊（2/2）

    身穿长袍，神色激动的孔朝德站在店铺之外。
    “这是特地从蜀西郡赶来？”
    韩牧野站起身，轻笑开口。
    见是自家掌柜熟人，左玉龙让开道。
    孔朝德上前一步到韩牧野身前，躬身到地。
    “孔容多谢公子。”
    韩牧野知道他谢什么。
    没有韩牧野，他孔家不可能翻案。
    钱雨农也不可能被押解皇城。
    钱一鸣就算知道此事，恐怕也不会正式的给他个交代。
    他孔朝德，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孔家确实是被冤枉的，钱一鸣给你的交代，你若是不满意，就跟我说。”
    背着手，韩牧野淡淡开口。
    “还有，你要是想回河泽县也成，只是商行的生意，最好能稳住。”
    对于韩牧野来说，生意赚的灵石多少并不在乎。
    只是处于一方势力的顶尖，他也需要为西疆，为九玄剑门弟子考虑。
    商行生意，最终能惠及西疆，给九玄剑门弟子带来各种资源。
    钱一鸣。
    河泽县。
    一旁的左玉龙只觉得自己气息都不稳了。
    自家掌柜随意开口，讲出的人物，都是这等能征战南荒的强者吗？
    或许，这就是大人物的世界吧？
    “公子，钱指挥使亲自来信讲清楚来龙去脉，钱雨农他们也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孔朝德看向韩牧野，轻声道：“此事还牵扯东南八郡道门，我能侥幸活命，也是多亏托庇公子门下。”
    “至于河泽的产业，孔家还有旁支，就交给他们吧。”
    孔朝德面上神色化为郑重，沉声道：“往后孔容定然一心为公子效力，将商行发扬光大。”
    左玉龙在奉上茶水之后便退到门口处。
    孔朝德也没有在店中留多久，就是送上两张纸卷，又听韩牧野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走到门口处，孔朝德拍拍左玉龙肩膀，笑着离去。
    左玉龙也不知孔朝德何意。
    但他能看出来，这位定也是个人物。
    “左玉龙，你将这一份开店的文书交给绍大田，让他们将店铺的名字自己填上。”
    韩牧野将一张书卷拿出。
    开店的文书？
    左玉龙一愣。
    这种东西，据说要花费不少灵石，还要托人走关系才能拿到。
    他接过书卷，见上面果然有皇城商务司的印戳。
    送到隔壁，不一会绍大田和翠翠就过来。
    对于韩牧野和木婉的帮助，两人已经坦然接受。
    反正绍大田白日里还担任着店铺护卫的差事，翠翠则是供应这边的一日三餐。
    “公子，这店铺啥名字我们也不懂，你给起一个吧。”绍大田挠着头，将书卷还回来。
    “公子，你能不能顺便给我们写个牌匾挂上？我看人家店铺都有牌匾的。”翠翠在一旁轻声开口。
    韩牧野笑着提笔写上“南荒小吃”四个字。
    然后又寻了左林买回来准备自家用的空白牌匾，直接大笔一挥。
    直到左林回来时候，左玉龙都站在门口处愣神。
    “玉龙，怎么了？”左林上前扯了一下左玉龙的衣袖。
    “没，没什么。”左玉龙艰难的将目光从隔壁门头上挪开。
    那四个字当中的韵味，竟是与大儒手书一般无二。
    难道，自家的掌柜是一位大儒？
    世上，有这么年轻的大儒？
    左林也转头看向那字。
    他不修儒道，但身在皇城，怎么也有些熏陶。
    不过他不知这字是韩牧野所书，口中啧啧两声，便搬着几个木台进店铺。
    此时，刚好又有人来。
    “大田你们的店都开起来了？当真是快啊。”有人笑呵呵开口。
    萧础，还有白胖的贾洋。
    讲实话，如果不是韩牧野和木婉的关系，以萧础和贾洋的身份，跟绍大田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
    就因为绍大田和翠翠一路来皇城时候是跟着木婉的，路上这两位才会时不时的关心几句，还送了不少补品给翠翠。
    世间人情，就是如此。
    翠翠和绍大田此时自然热情的招呼，又将店里的小吃端出来。
    贾洋尝了下，称赞他们的手艺不错，还说可以传两手他们和宴楼的小吃做法。
    这让翠翠和绍大田更是欣喜。
    “呵呵，这一间就是牧野公子和木仙子开的丹药铺子？”萧础不经意的转头，然后笑着开口。
    “对对，公子现在做掌柜呢，不过店还没开张。”绍大田点头，忙领着两人过来。
    贾洋和萧础相视一笑。
    对于他们这等浮沉商海的老狐狸来说，其实这几日一直都关注这店面了。
    只等现在来，是既不会打扰了韩牧野他们心情，又不会太生疏。
    还有绍大田他们搭桥，更是显得毫不刻意。
    果然，走进店铺，韩牧野接待他们并无不悦，还让左玉龙奉上茶水。
    两人也没有在店中久留，就是来拜访一下，再说些开店需要的流程。
    他们还带了空白的文书，见韩牧野已经有了，只好笑着收起来。
    再看看店中的布置，两人直到出门时候，面上神色都有些僵。
    “萧兄，我没看错的话，那副长歌图，是半圣王摩诘亲笔吧？”走过半条街，贾洋方才转过身，低语开口。
    “还有陆雨舟陆副掌院的手书，青藤先生的画卷。”
    “我算是开眼界了。”萧础苦笑着点点头，然后道：“我本来还带了几份礼物，结果，硬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贾洋郑重的点点头：“我也是。”
    ——————
    下午时候，从静室中走出的左玉婷神色之中全是崇敬。
    她低声告诉自家大哥，老板娘可能是一位丹道大师。
    不是她想象中的寻常丹师，而是技艺精湛的大师级人物。
    看着自家妹妹表情，左玉龙没有告诉她，掌柜可能是一位大儒。
    “师兄，我对皇城中流传的几种丹药不熟悉，我想去云丹坊看看。”
    将今日炼制的几种丹药递给韩牧野，木婉轻声开口。
    韩牧野看来下丹药，都是六品和七品的，品相也很好，最少都是精品。
    在皇城，没有精品品相的丹药，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卖。
    只有极品丹，才算灵丹级别，是主流的流通丹药。
    皇城丹坊数座，其中丹房不计其数，只有能炼精品丹，才算出师。
    左林驾着马车，左玉婷因为熟悉云丹坊这边，便带着给韩牧野和木婉介绍。
    才到云丹坊，扑鼻的丹香就已经传来。
    浓郁的香气，让人心头振奋。
    “玉明丹，三月丹，清心玉液丹，合阳丹……”韩牧野轻声将感知到的丹药名称说出来。
    木婉在一旁点头。
    左玉婷有些讶异的看向韩牧野。
    自家这位掌柜，对丹道也懂？
    走下马车，入眼可见街道两旁全是丹道商铺。
    这里，有些是丹师自家经营，有些是丹道宗门经营，还有不少，直接就是皇朝专管丹道的衙门产业。
    专管丹道的衙门叫天玄丹药司，乃是直属于丞相府的。
    丹药司中，据说有不少丹道大宗师存在。
    “老板娘，那就是我平日学习丹道的长运丹房。”
    “丹房有三位丹师，其中丹房主人长运道人是丹道大师，擅长炼制数种提升血脉浓度的丹药。”
    一边引路，左玉婷一边低声介绍。
    “增强血脉浓度？”木婉转头看向韩牧野：“师兄，我们去看看？”
    韩牧野在西疆时候就擅长炼制这等提升血脉力量的丹药，还有用天鹤精血入丹的法子。
    特别是南荒，对于血脉力量更是有着偏执的狂热。
    走到长运丹房门前时候，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迎上来。
    “左师妹？你前几日不是说退出丹房了吗？”
    青年看向左玉婷，然后目光落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
    “周师兄，这是我家公子和小姐，他们想来观摩长运道长炼丹。”
    左玉婷轻声说道。
    本来退出丹房，她还有些遗憾。
    但见过木婉炼丹之后，她极为庆幸。
    木婉的丹道技艺，绝对在长运道人之上。
    听到要观摩炼丹，那周姓青年面上露出笑意。
    “左师妹，丹房规矩你是知道的，一炉丹一百灵石，只看不说，若要指点，价格翻倍。”
    这规矩，是丹坊之中同行之间的规矩。
    只要你付灵石，都能观摩。
    当然，光靠观摩能得多少，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左玉婷转头看向木婉和韩牧野。
    “不贵。”韩牧野淡淡道。
    但凡花灵石就能办到的事情，他韩牧野在乎过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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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突然穿越的朋友》

 328、我出一百万灵石（1/2）

    皇城中丹道规矩韩牧野倒是很喜欢。
    或许是混迹在凡人街市中，这规矩也多了凡人的那些俗气。
    但俗气好啊。
    谈钱才不伤感情。
    平日高高在上的丹师，对左玉婷领着韩牧野和木婉来，满脸堆笑。
    收了一百灵石后，更是夸左玉婷不忘本，还悄悄塞了一颗灵石给她。
    这让左玉婷很不好意思。
    长运道人看上去年岁大概五旬，实际年纪有三百多了，或许是修习丹道，修为也已经是地境启神，只是气息看上去不算凝实。
    这是皇城中修行者的通病。
    久不经历战斗，很多修行者都是空有修行，并无杀伐之气。
    今日同来观摩炼丹的有十二三个人，总分了六批，也就是花费六百灵石。
    怎么说呢，六百灵石其实对于一炉八品丹来说，并不算什么。
    毕竟这一炉成丹，就能赚数千灵石。
    但一来聚少成多，二来，这是皇城各处丹坊形成的惯例。
    相互学习。
    今日来观摩的众人，看上去都是跟韩牧野他们差不多大，有几个还是胸口佩戴了圆圆的淡金色徽章。
    这是丹药司颁发的丹师徽章，代表其已经是具备丹师资格。
    初成丹师，自身丹道修为还不够的情况下，身家也不算富余，花费些灵石观摩炼丹，算是很不错的学习途径。
    毕竟炼废一炉八品丹，耗费的灵药都要价值数百上千灵石。
    长运道人盘坐在丈外，面前一尊黑色的丹鼎，其下有淡红火焰缭绕。
    他身侧，还有几位青年神色肃穆，一边整理灵药，一边关注火势。
    这几位，才是长运丹房的嫡传，是能得到长运道人细心讲解丹道至理的。
    如此近距离观摩长运道人炼制丹药，对于左玉婷来说还是第一次。
    她也是因为韩牧野和木婉来，才有这等机会。
    整个炼丹过程中，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盯着长运道人控制炉火，不断投入灵药，最后成丹，收丹。
    成丹两颗，一颗精品，一颗凡品。
    凡品的那颗被长运道人顺手递给身侧一位青年，精品的被收起。
    收起丹药，长运道人看向观摩的众人。
    “诸位，可有所得？”
    听到他的话，一位穿着青袍，胸前佩戴徽章的青年拱手道：“回道长话，刚才观道长炼丹，我对辛冉草的药性有所感悟，准备回去试验一番。”
    “恩，辛冉草乃是中和药力所用，在什么时机投放比较重要。”长运道人点拨一句，却只说一半，至于什么时机，要么你自己感悟，要么，加钱。
    “道长，我想问问跃林木根在这丹方中的具体作用。”一位穿着短袍，身上不少兜囊的女修将一块灵石捧出。
    上品灵石，价值一万下品灵石。
    一个问题，一万灵石。
    果然，付费的知识才是珍贵。
    一万灵石，已经超过这一炉丹药的价值。
    长运道人摆摆手，身边弟子上前将灵石接过。
    他抬手，一块玉简飞出。
    这种玉简是加了禁制的，只能一道神念探查，其他神念探查就会损毁。
    其实，这女修要是真想将这玉简中内容传出，办法也不少。
    只是对于丹道修行者来说，自身领悟才是重点，靠着贩卖别人的知识赚取灵石，终究是邪路。
    大多数修行者会将别人的知识领悟之后，融入自家的修行之中。
    其他丹修也有人开口问的，也有讲述自己所得的。
    在韩牧野看来，这个过程，更像是帮长运道人总结炼丹得失。
    因为从他观摩看，长运道人对于这一炉丰雪丹的炼制并不是算多熟练，过程瑕疵不少。
    “玉婷，怎么样，可有收获？”木婉转头看向神情激动的左玉婷。
    左玉婷连连点头：“我，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就是……”
    她脸色胀红，却说不出明白什么。
    “玉脂丹是八品丹中比较受欢迎的丹药，从用的灵药配比看，这丹药能增加一丝血脉力量的融合。”
    “当然，这血脉的融合在于灵气与修为的契合，对于地境启神之下还是有作用的。”
    木婉看出左玉婷的窘迫，微笑着轻声开口。
    这些知识不难，却需要有人去讲。
    对于旁听的学徒来说，永远不会有人来跟你讲这些。
    “此丹以凤羽草为主药，炼丹时候需要用文火熬炼出灵药药力，然后以丰源草和木铁树枝中和药力，所以你看道长勾兑药液时候是特地加大火力的。”
    木婉的话让周围那几个同来的年轻丹师点头，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别看就这么几句，就已经将炼制此丹的药理讲透了。
    左玉婷激动的连连点头。
    对面，长运道人抬头看向木婉，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这么年轻，就能直接看透他炼丹过程中的药力配比，当真难得。
    虽然这玉脂丹丹方也算通用，但各人炼制手段不同，其中总有些不同。
    他沉吟一下，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木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我觉得要是能将木铁树枝的药力再发挥出一分，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木婉说着，转头看向韩牧野。
    有事情不懂就问自家师兄，这是她养成的习惯。
    木铁树枝的药力再发挥多一分？
    长运道人面上神色一动。
    这事情他自然知道，要是能将木铁树枝的药力多发挥一分，这丹药就是成为极品也不难。
    可木铁树枝难以融合，需要提升火力，而丹炉中有几种灵药又是无法再提升火力的，不然会坏了药性。
    丹道至理，其中平衡实在是难以把控。
    这一炉丹能成如此，长运道人也是斟酌许久。
    市面上的玉脂丹，大多也是精品，很少有极品，就是其药力难以达到平衡提升。
    “呵呵，这位小道友，这木铁树枝的药力要想发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雨燕草和丰源草都属于不耐高温。”
    长运道人笑着摇摇头，看向韩牧野：“这位道友应该也懂的。”
    韩牧野虽然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但面色坦然，显然是胸有成竹。
    其他那些年轻丹师也是惋惜的点头。
    跟在长运道人身侧的几位弟子，轻笑。
    自家师长的丹道修为，可是大师。
    “恩，师妹也看出这一炉丹制约品相的是木铁树枝，丹道天赋当真不凡。”韩牧野神色不变，转头看向木婉。
    这不着痕迹的夸赞，让木婉脸上露出笑意。
    “其实要提升木铁树枝药力的融合，办法倒是不少。”
    韩牧野一句话让整个炼丹房气氛一凝，所有目光都投向他。
    长运道长双目中精光一闪，看着韩牧野。
    “道友若是真有，贫道可出——”
    长运道人话没说完，韩牧野已经摆手道：“最简单的三个法子，第一改变丹方，去除丰源草，用玉兰枝代替，药力没有什么大变化。”
    “不过玉兰枝的价格要贵一些，对成本上会有提升。”
    炼丹房中，那些年轻丹师无不是双目紧盯韩牧野。
    不管韩牧野说的是真是假，都是难得的体验。
    若是能成，那可就是一道新的丹方。
    要知道，在丹坊中流传的丹方，谁能改动，都能得到冠名权。
    那可是在丹坊扬名的机会。
    “换成玉兰枝？玉兰枝？”长运道长神色变幻，手指轻动，心神全力推衍。
    只是没等他推算出结果，韩牧野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在丹方不改变的情况下，还可以用半转丹的方法，先文火炼制丰源草，然后武火攻木铁树枝，这样药力融合，成就极品不难。”
    文武火之法木婉熟练，听到韩牧野提起，不由点头。
    “师兄说的是，转丹之法，倒是一个办法。”
    此时，左玉婷面上神色已经茫然。
    怎么自家这位掌柜，难道才是真正的丹道高手？
    那些个年轻丹师个个神色激动。
    韩牧野连说两种提升丹药品相手段，似乎都可行。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不是悟透丹道至理，看透药力融合变化，根本不可能说出来。
    “至于第三种嘛，更容易。”
    韩牧野笑一声，指着长运道人身前的丹炉道：“换个中品灵器级别的丹炉，就能解决。”
    说完，他笑着向长运道人拱拱手，往炼丹房外走去。
    长运道人的丹道水平在刚才那一炉丹中已经展露。
    有些真材实料，但只是寻常丹道大师水准。
    不过这玉脂丹在皇城中算是畅销的丹品，可以借鉴。
    外人无法凭观摩一次炼丹就掌握价值连城的丹方，但韩牧野可以。
    这玉脂丹的丹方他不但悟透，还领悟出数种延伸手段。
    这也是他刚才出言改进的原因。
    一来是确实领悟，二来，告诉了长运道人改进之法，也不算白拿他丹方。
    木婉也是笑着跟韩牧野身后往外走。
    “二位道友，不知可能留下名号。”长运道长忙起身紧追几步。
    木婉顿了顿，刚准备说话，韩牧野已经轻声道：“观月里，丹缘居。”
    他又不需要扬名，报自己的名号没必要，倒是可以给还未开张的丹药店铺宣传一番。
    “观月里，丹缘居？”那些前来观摩的年轻丹师都是低语，将这名字记住。
    不过片刻，长运丹房那位之前收灵石的丹师走进来，向着长运道人低声道：“师兄，问明白了，他们是在观月里准备开丹药店，目前还未开张。”
    “那左玉婷是其父安排去店中打杂。”
    他看向长运道人：“师兄，他们来此，是不是有偷师之嫌？”
    还未开的丹药铺子，又是用长运丹房的人，又是来观摩，确实值得怀疑。
    听到他的话，长运道人摇摇头，苦笑道：“偷师，你太看得起我了。”
    “凭这两位，还需要来我长运丹房偷师？”
    转头看看那些来观摩的丹师，长运道人压低声音：“帮我留心那丹缘居开张的日子。”
    “还有，”长运道人轻声道：“若是市面上有中品丹炉，记得告诉我。”
    韩牧野所说三种法子，最一劳永逸的就是换一尊丹炉。
    “师弟明白。”丹师躬身，看着长运道人离开，然后那些观摩的丹师也各自离开长运丹房。
    “观月里，丹缘居，倒是可以去看看。”
    “丹缘居？没听说过，回去将此事告诉师尊。”
    “能提升玉脂丹品相的三种办法是否可在玉穗丹上用上？我得回去问问。”
    ……
    不管如何，观月里的丹缘居之名，已经被有心人记住。
    此时，韩牧野和木婉已经在大街上，随意看丹房和其中出售的丹药。
    左玉婷神色有些恍惚，这让跟在后面驾车的左林担心。
    不过他在左玉龙身上见过这种表情，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家儿女虽然出生在皇城，但层次太低，从没有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高人。
    哪怕是左玉龙在皇城书院旁听，跟那些大儒也是隔着一层天地。
    现在跟随公子小姐，突然打破了那层壁障，才会有一种无所适从。
    等以后适应了，就会好吧？
    左林乐呵呵跟在后面，看着韩牧野和木婉走进一家颇为气派的丹房。
    “玉婷，还不陪公子小姐进去？”
    左林的催促让左玉婷回过神。
    “秦氏丹房？这，这可是云丹坊三大丹房之一啊！”左玉婷低呼一声，忙跟着走进丹房。
    走进丹房，见韩牧野和木婉被一位身穿青灰长袍的年轻丹师拦住。
    那丹师面上神色透着几分倨傲与不耐。
    “公子，小姐，这秦氏丹房的规矩有些不同。”左玉婷忙走过去，低声开口。
    原来，丹坊之中并不是所有的丹师都会让被人付费观摩。
    对于一些大丹房来说，有些高阶丹师还会有其他规矩。
    看向木婉，左玉婷低声道：“秦氏丹房主事丹师乃是丹道宗师，要观摩宗师炼丹，不但要付十万灵石，还有有丹道大师水准证明。”
    “一般来说，要么是丹坊中知名大师，或者是得到丹药司认证的徽章，否则的话，是不会被允许观摩的。”
    还有这样的规矩？
    木婉抬头看向韩牧野。
    “二位，不是我秦氏丹房故意设这规矩，是丹道水准不够的话，观摩宗师炼丹不但无益，反而会影响自身心境。”
    穿着青灰长袍的青年丹师淡淡开口。
    旁边几位中年丹师转头看韩牧野和木婉，都是轻笑。
    很多初来丹坊的丹师都有这样的心气，恨不得直接观摩丹道大宗师炼丹，然后被大宗师看重。
    甚至还有直接花费百万灵石，要挑战大宗师的呢。
    那青年说完，转头看向其他人：“诸位大师，秦武原宗师炼制缚骨丹快要开始了，要观摩请到三楼炼丹房。”
    听到他的话，那些人忙拱拱手，往楼上去。
    “快走快走，缚骨丹可不常见，老夫等这一次观摩已经等三年了。”一位黑须老者搓着手往楼上走。
    “可不是，早就打听武原前辈何时再炼缚骨丹了，秦氏缚骨丹，可是云丹坊中招牌之一。”另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快步跟上。
    一时间，众人都是神色振奋。
    “缚骨丹？五品丹中能融合玉骨之力的？”韩牧野双目之中精光闪动。
    这缚骨丹对他虽然用处不大，却能借鉴，还能对林教头他们有用。
    而且如果这缚骨丹的药理能用在融合灵剑，以身化剑的手段上，那对鲁高他们也有用。
    缚骨，能不能缚剑？
    只是要观摩炼丹需要证明丹道大师水平，他和木婉一没徽章，二没名气，怎么能去？
    “我出一百万灵石。”看向面前那青灰色长袍的青年，韩牧野沉声开口。

 329、秦家，秦苏阳大宗师（2/2）

    百万灵石！
    左玉婷只觉得心脏都漏跳半拍。
    自家这掌柜到底什么身家，百万灵石这么轻易就喊出来。
    周围不少被拦在外的丹师也面上露出异色。
    百万灵石只为观摩一次炼丹，这种事有，却不常有。
    一般都是大宗师炼丹才会有。
    那青年也是看向看韩牧野，上下打量一下，然后摇摇头道：“道友，我秦氏丹房非是其他地方，没有足够资格——”
    他话没说完，门口处传来声音：“贺进，三叔炼制缚骨丹开始了吗？”
    众人回头，见一位穿着儒衫的女子伴着位灰袍老者立在门口处。
    “老太爷，五小姐，”青灰长袍青年忙一躬身道：“武原宗师炼丹还未开始。”
    听到还未开始，少女面上露出喜色，转头道：“爷爷，你看，差点错过观摩三叔炼丹。”
    她身边老者呵呵笑一声，往前走去。
    少女跟着往前走，路过韩牧野和木婉身侧时候，忽然浑身一震。
    “是你们——”
    她低呼一声，然后扯住灰袍老者衣袖，低声嘀咕几句。
    老者眉头一扬，目光落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
    这一刻，似乎一道来自天穹的凌厉剑光从天而降，往韩牧野的头顶扎下。
    韩牧野一步跨出，伸手将木婉护在怀里。
    他身上气息不变，双目之中一道深邃的灵光闪逝。
    对面老者神色变幻，从随意化为郑重。
    “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老者点点头道：“你们对丹道也有研究？”
    韩牧野将护住木婉的手臂松开，淡淡道：“略有涉猎。”
    听到他的话，老者摆摆手，抬步往楼上走去。
    “请吧。”
    请。
    不管是那少女还是青灰衣袍青年，或者是后面那些丹师，都是瞪大眼睛。
    这位前辈用了请这个字。
    天玄世界，有几人当得起他老人家用请？
    “多谢。”韩牧野拱拱手，然后牵着木婉走上楼。
    “玉婷你在楼下等我们就好。”木婉转头低声嘱咐。
    左玉婷的丹道修为，不适合观摩宗师炼丹。
    左玉婷面色呆滞的点头。
    她已经麻木了。
    秦氏丹房乃是秦家三爷秦武原主持。
    秦武原是皇城秦家嫡出。
    皇城秦家的家主，老太爷秦苏阳乃是世间少有的儒道半圣，丹道大宗师巅峰，丹药司三位执掌之一。
    据说这位很可能已经是双圣之境。
    秦苏阳成名是当年一人入东海，以笔为剑，口诛笔伐，横压东海蛟龙数位顶尖强者，让其不敢再犯中州。
    苏阳舌剑之名，威震天下。
    这样一位顶尖大人物，对自家公子用请这等敬语。
    那穿着青灰衣袍的青年看向左玉婷，沉吟一下，上前一步，拱手道：“仙子，在下贺进，有事相询。”
    ……
    秦氏丹房三楼，当秦苏阳走上时候，所有前来观摩的丹师都躬身施礼。
    这是一座宽阔大厅，前方高台上，一位穿着黑衣的清瘦中年盘坐，见到秦苏阳也是站起身施礼。
    秦苏阳摆摆手，自顾走到前方，坐到小案之前。
    跟在他身后的少女走过去，不觉回头。
    她就是那日在春潮亭的秦五小姐。
    刚才见到韩牧野和木婉，想到韩牧野评判诗文时候的才情，方才给自家爷爷介绍。
    只是她完全想不到的是，自家爷爷竟然会出言相请。
    这个天下，能让自家爷爷出言请的人，有几个？
    便是文相，有时候老爷子在家都破口大骂书袋子，腐儒。
    韩牧野和木婉的到来，也让三楼那些丹道大师甚至宗师面上露出异色。
    太年轻了。
    皇城若是有这么年轻的丹道大师，早该扬名。
    哪家有这等精英弟子，不是高调宣扬？
    便是前方黑袍中年目光都落在韩牧野和木婉身上，多打量了片刻。
    韩牧野没有在意别人目光，径自牵着木婉的手，走到一处空处坐下。
    其他人也渐渐将目光转回。
    来这里是观摩炼丹的，其他事情，次要。
    都是丹道大师以上人物，心志之坚定纯粹，不是寻常人能比。
    “当——”
    一声玉磬声起，前方身穿黑袍的秦武原宗师身上气息收敛，掌心一团火焰升起。
    青铜之色的丹鼎闪动灵光，明显是极为上等的丹炉，便不是法宝，也已经是有灵性自生的地步。
    一份份灵药放在木台上。
    韩牧野双目盯住，脑海中一道道画面闪现。
    秦武原身前丹鼎震动，一份灵药投入其中。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开口。
    五品丹药，灵药成本也要近百万灵石，价值不菲。
    若是成丹，更是价值连城。
    最重要是五品丹所需的灵药已经珍贵，不是常有，这灵药要是损毁，下一次炼丹还不知什么时候。
    丹炉轻轻旋转，火焰也是翻腾不修。
    到一个时辰后，丹鼎中药力已经凝成一团。
    此时，秦武原神色凝重，身上气息如渊，双手化为虚影，不断拍出。
    韩牧野的脑海中，这拍击的动作轨迹不断往复。
    领悟震丹凝元术。
    这种震荡丹药，萃取其中精华，剔除杂质的手法，乃是秦家独传。
    这种手法难就难在如何对丹鼎中的药力掌控。
    外人看秦武原好像是随意拍打，其实他拍击的每一次都有规律，都是正击在药力凝聚的关节。
    云丹坊上，有云团翻腾。
    不过这云团似乎寻不到位置，其中雷光不断闪现，却并不落下。
    中州皇城，天道之力都早已被掌控，雷劫也不是想落就落。
    “嗡——”
    丹鼎震动，一颗淡金色的丹丸飞出。
    秦武原伸手握住，飞身而起。
    “我去引雷台片刻就来。”
    引雷台，皇城中专门引动雷劫之地，其中有阵法防护，可保引雷之人安全。
    引雷台又叫渡劫台。
    皇城之中有一百零八座渡劫台。
    寻常地境修行者要用渡劫台需要申请，还需要三百万灵石。
    丹道宗师炼丹倒是不需要。
    不过他们需要有丹药司的授权，以贡献换取引雷资格。
    远处传来雷声轰鸣，不过片刻就停歇了。
    韩牧野目光透过窗台，神色中闪过一丝轻动。
    他的雷道亲和感知到，那些天雷之力被引导着，落在皇城的地下。
    然后，这些力量被贮存起来。
    整个皇城，似乎有一座绝强的阵法护持。
    这也正常，没有这等强的阵法护持，皇城怎么能稳固无数年？
    不过片刻，手持金丹丹药的秦武原已经回到原处，将掌心丹药展现出来。
    樱桃大小的丹药，其上有两道虚幻的横纹。
    五品丹，还能达到二转之境，已经是极为难得。
    这丹药品相已经到极品，只差一丝就能成就仙品。
    五品丹，若是仙品，那价值起码千万灵石朝上了。
    炼丹房中，除去端坐的秦苏阳，所有人都站起身，向着秦武原拱手。
    这既是恭贺秦武原炼制出一颗好丹，也是感谢他给所有人观摩的机会。
    丹道修行，正是如此分享，才能长久不衰。
    韩牧野看着前方的秦武原，目中神光缓缓隐去。
    相比皇城这等丹道传承规矩，天玄其他界域怎么能比？
    西疆丹道没落，不是没有道理。
    “武原宗师，你离大宗师境不远了吧？”看着那丹药，一位白发老者轻声开口，面上全是唏嘘之色。
    大宗师。
    丹道大宗师，世间丹道顶尖行列。
    天玄世界的丹道修行者无数，能到大宗师境的凤毛麟角。
    “舒孙前辈慧眼，武原已经摸到那道瓶颈，只是积累还差了些。”秦武原先是点头，又是遗憾的摇摇头。
    当真是摸到那道瓶颈了！
    在场一众丹师，都是神色震惊。
    不少人看向前方端坐的秦苏阳，目中精光闪动。
    难道秦家要一门两位大宗师？
    “武原前辈，缚骨丹中的三元草为何要百年药力？此药完全是辅药，几乎都没有什么药力提升。”
    一位穿着青袍，胸口佩戴金色丹道大师徽章的四旬中年躬身，手中托着一个揭开盖子的玉盒。
    玉盒当中，是数十块上品灵石。
    “百年三元草，价值可是不菲。”
    丹师说着，将玉盒往前推去。
    收起丹药的秦武原接过玉盒，然后抬手点动，一道金色的符文化为流光落在丹师身前。
    那丹师神念撞在符文上，面上神色变幻，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原来如此，胡思受教了。”
    那丹师拱拱手，又向秦苏阳方向一躬身，然后转身走到后方站立。
    一个问题，数十万灵石。
    秦武原面带笑意，将面前玉盒一扫，落到秦五小姐面前。
    “丝雨丫头，三叔送你的。”
    秦丝雨，这是秦五小姐的名字。
    秦丝雨将玉盒接过，脸上露出笑意。
    “三叔，你是想听爷爷的评点吧？就这点灵石恐怕不够哦。”
    被秦丝雨说破心思的秦武原哈哈大笑，转头看向秦苏阳：“父亲，还请指点。”
    这一刻，整个炼丹房所有丹师都看向秦苏阳。
    这一趟可是来对了。
    听丹道大宗师评点，只言片语都是造化。
    秦苏阳站起身，缓缓转身。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看向韩牧野和木婉。
    “你怎么看？”
    不是唤小友，而是直接开口，平辈待之！
    秦苏阳一句话，让整个炼丹房静寂无声。
    何等人物，能得秦苏阳平辈相待？
    秦武原双目之中迸发金光，看向韩牧野。
    韩牧野神色不变，转过头轻声道：“师妹可有所得？”
    木婉点点头，面上透出一丝红晕。
    她性子温婉，惯不会在人多时候出言的。
    何况此时还有许多丹道前辈在前。
    不过韩牧野既然问，她也是低声开口：“我观武原宗师炼丹，将药力中杂质剔除，此等手段，确实高明。”
    她不识秦家的特殊手法，但能感受其中高明之处。
    “这缚骨丹的炼制过程中，武原前辈转丹三次，都是不同手法，晚辈佩服。”
    转丹，剔除丹药中杂质，作为一位后辈丹师，能看到这些，已经难得。
    便是秦苏阳，也是多看了木婉几眼。
    看来这女修的丹道天赋，当真不凡。
    “恩，师妹能有这些领悟很难得，”韩牧野点点头，轻声道：“在丹药炼制过程中，同等药力情况下，越是纯粹，丹药品相越高。”
    说到这，他看向秦武原。
    让木婉说说自己的感受，只是韩牧野给木婉机会。
    秦苏阳亲自开口，他韩牧野若是不说出点东西，岂不是要被看轻？
    “武原宗师的缚骨丹炼制很流畅，其中淬炼药力之法可圈可点。”
    韩牧野声音清淡，仿佛上位者的评点。
    如果不是秦苏阳开口请他评点，此时周围那些丹道大师，宗师，恐怕要变脸。
    秦武原面色不变，看着韩牧野。
    “不过在我看来，其实这缚骨丹完全没必要用转丹之法。”
    “缚骨，当从这骨着手，以缚为药理，偏了。”
    一句话，秦武原终于变色。
    周围那些丹师全都皱眉。
    秦丝雨满是疑惑的看着韩牧野。
    “嗡——”
    一声轻响，秦苏阳面前一尊淡金色丹鼎浮现。
    “你炼制一炉缚骨丹，老夫给你进入丹药司典籍库观阅三日的资格。”
    丹药司，典籍库！
    炼丹房中，惊呼一片。
    便是秦丝雨也是惊诧的看向自家爷爷。
    丹药司，典籍库，那是丹道圣地中的圣地，无数丹修想去一次而不可得。
    “这机会能转赠吗？”韩牧野看着秦苏阳。
    “当然。”秦苏阳点点头。
    韩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我现在不方便出手炼丹。”
    他一句话，让周围那些丹师面上露出失望，秦武原眉头皱起。
    不过他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是瞪大眼睛。
    “不过我可以以神魂灌顶之法，让武原宗师再炼一炉。”

 330、秦武原突破大宗师（1/2）

    神魂灌顶之法，再炼一炉丹药！
    韩牧野话音落下，炼丹房中一片哗然！
    秦武原浑身一震，惊异的看着韩牧野。
    秦丝雨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些丹道宗师都是紧盯韩牧野，目光又转向秦苏阳。
    至于观摩的丹道大师们，已经满脸茫然了。
    什么是灌顶炼丹？
    修行数十上百年，有些人听说过，有些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好。”秦苏阳面色平静，抬手将身前丹鼎收起，然后衣袖一挥，一份份灵药落在之前秦武原炼丹的木台上。
    秦武原目中神光涌动，深吸一口气，走回原来位置，盘膝而坐。
    “道友，请吧。”
    他看一眼，韩牧野，然后闭上眼睛。
    韩牧野背着手，轻笑点头，双目之中，一道金色的灵光仿佛炸裂，直接将整个炼丹房笼罩。
    这一刻，整个炼丹房好似被禁锢住，除了秦苏阳，没有人能动弹分毫。
    秦苏阳端坐不动，目中灵光闪动。
    空间神魂禁锢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所有人回过神时候，前方盘坐的秦武原已经睁眼，然后抬起手臂。
    “当真灌顶炼丹……”之前出言的白须老者满脸激动，目光投向前方的丹鼎。
    或许是感受到身边那些丹道大师的疑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低声道：“所谓灌顶之法，就是以绝大神魂之力，控制另外一位修行者感悟修行过程。”
    “你们要知道，控制另外一位修行者的身体，哪怕是本人完全不反抗，也需要三倍以上神魂之力，才能压制，然后控制身躯。”
    三倍以上神魂之力！
    秦武原宗师乃是秦家二代之中英杰，修为已经到天境元婴二重，神魂稳固。
    要想压制他的神魂之力，达到灌顶之功，岂不是要元婴六重以上？
    面前这位年纪轻轻之人，竟然修为已经到天境元婴六重？
    没等那些丹道大师惊叹，刚才出言之人已经又是开口：“这只是灌顶之法最基础的需求。”
    “丹道灌顶炼丹，控制别人身躯炼制丹药，不但要神魂控制身躯丝毫不错，还要对丹道领悟到难以附加程度。”
    “这已经不是三倍神魂之力就做到，而是神魂与丹道修为都要超过十倍以上才有一丝可能。”
    神魂与丹道修为十倍以上！
    秦武原乃是丹道宗师巅峰，天境元婴二重修为。
    神魂与丹道修为是其十倍以上，那，可能吗？
    原本的喧哗化为沉默。
    所有人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看这一炉丹，怎么炼。
    其实，更多人的想法是，这一炉丹炼废才合理。
    温炉，入药，过程与之前那一炉一般无二。
    甚至投放灵药的时机都不差分毫。
    这既说明秦武原炼丹技艺超绝，已经到无比精准，更说明此时以神魂灌顶之术炼丹的韩牧野丹道领悟之强。
    这缚骨丹，韩牧野已经是领悟透彻，才能在神魂控制别人时候，做到分毫不差。
    秦苏阳的头微微偏一下，目光扫过，见韩牧野面带微笑的看向自己，又将头转过去。
    “嗡——”
    丹炉震响。
    前一炉丹时候，秦武原此时开始以秦家独传的手法震丹。
    然后开始运用转丹之术，将丹药催发到二转之境。
    那这一炉，如何做？
    秦武原缓缓抬手。
    所有人静静看着。
    此时可是韩牧野在控制秦武原身躯，不可能再用震丹之术吧？
    韩牧野双目眯起。
    他已经领悟了震丹手法。
    但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用出。
    偷师也不能明目张胆到这等程度。
    轻吸一口气，韩牧野目中金光闪动。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秦武原的手，缓缓拍在丹鼎之上。
    “轰——”
    丹鼎之中，药力瞬间炸开！
    炸！
    缚骨丹的药理乃是以丹药之力束缚身上不和谐力量，让自身力量慢慢与其融合。
    所以秦武原着重增加丹药的束缚之力。
    韩牧野所提药理，乃是在骨上下功夫，全力激发骨之力量。
    为何要束缚？最终还不是融合吸纳？
    要是能将这骨之力量直接吸收，岂不是最直接？
    当丹鼎中药力炸开时候，坐在前方的秦苏阳豁然起身。
    此时的丹鼎之中，三团药力混乱的气团不断旋转，然后化为三个拳头大的云团。
    丹鼎揭开，云团飞出。
    三个云团静静悬浮在丹鼎之上，带着丝丝的灵动。
    这一刻，炼丹房中众人面上神色更是茫然。
    秦武原浑身一震，目中原本沉寂的神光乍现。
    他缓缓起身，双目紧紧盯着那三个云团。
    前方，秦苏阳也是目光不挪移分毫。
    一位位丹师站起身来。
    炼丹房中气氛诡异的宁静。
    “师妹，可明白？”韩牧野缓缓开口。
    外人怎么感觉他不管，再炼一次丹药，怎么也要让木婉多得些好处。
    听到韩牧野的话，一直不曾出声的木婉点点头。
    “从见师兄炼丹，师兄便是与常人不同。”
    木婉轻声开口，想起当初见到韩牧野以剑气融入炼丹时候的情形。
    若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凌厉的剑气，可入丹炉炼丹？
    自家这师兄，当真是想法天马行空。
    不对，韩牧野可不止是自家师兄呢……
    心中有些羞涩，木婉抬头看向那三个云团。
    “丹药丹药，药力成丹。”
    “其实我们又何必拘泥药力成为何种形状？”
    木婉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有些丹师眼角抽动，似乎自己心中信念被颠覆。
    有些人则是目中精光闪动，仿佛心中有一扇窗被推开。
    秦苏阳转身看着木婉，目中透出赞许之色。
    “不错，所谓丹道，不过是借天地之力而补自身不足，是否凝成丹丸，并不重要。”
    “你小小年纪就有此领悟，当真难得。”
    秦苏阳的话让木婉面上闪过激动之色，忙躬身施礼。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是满眼羡慕。
    能得秦苏阳一声赞，不只是对资质天赋的认可，更是一种承认。
    往后，皇城丹道，必然要关注这样一位后起之秀。
    “此三颗云团虽然未成丹形，但其中药力要胜之前数倍。”
    “而未凝成丹，不引雷劫，更是容易吸收，只需炼化入骨，就能长久温养。”
    秦苏阳看着三颗云团，眯起双眼，轻声道：“最关键是此丹乃药力柔化，可助天境之下修行者融合玉骨。”
    秦苏阳的话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玉骨乃是天境大修所凝，只是自身修为与肉身之力不够契合，需要丹药辅助炼化。
    可韩牧野指点炼出的缚骨丹，竟是能让本无法凝出玉骨的地境提前炼化玉骨。
    中州，皇城，能提前得到玉骨的势力不少。
    若是这丹药当真能有此等作用，恐怕不需要多久，皇城后辈之中，会出现许多地境修为却身怀玉骨的精英！
    反过来，此丹的价值，比原本只帮助天境融合自身玉骨要高出许多倍。
    舍得在后辈身上花灵石的人，多得很。
    这一炉丹，不说一炉三丹，就这能被后辈子弟用上的特性，就能让收益价值提升十倍！
    “嗡——”
    就在所有人面前，一身黑袍的秦武原浑身灵气翻腾。
    一道恢弘的神魂之力涌动开口。
    秦苏阳面上闪过喜色。
    “突破瓶颈了……”有人低呼出声。
    这等模样，分明是有所感悟，丹道修为提升的表现。
    秦武原已经是丹道宗师巅峰，再提升，就是丹道大宗师！
    秦家，一门双大宗师！
    今日在场众人，竟是见证秦家秦武原突破，成就丹道大宗师。
    而秦武原突破的契机……
    “武原多谢先生指点。”秦武原向着韩牧野一躬身，然后转头向着秦苏阳躬身道：“父亲，孩儿先去闭关。”
    此时，他身上压抑的力量再难控制。
    秦武原称呼韩牧野为先生！
    在场众人虽然震撼，此时却已经不会诧异。
    以神魂灌顶之法演练丹道，还帮助秦武原突破瓶颈，当得起“先生”之称。
    神魂灌顶之法，本就是极为上乘的传承手段。
    秦苏阳摆摆手，秦武原转身就走，径直踏入后方的静室。
    “苏阳前辈，我们就先告辞了。”韩牧野向着秦苏阳拱拱手，然后看向秦丝雨点一下头，牵住木婉的手，径直下楼去。
    不是秦丝雨出声，韩牧野和木婉不一定能上这楼来。
    韩牧野他们离开，其他众人自然也赶紧下楼。
    毕竟秦武原闭关，大家再留不合适。
    何况，今日所见之震撼无以复加，此时众人大多心绪不宁，还是需要回去慢慢平复。
    秦家秦武原被灌顶炼丹之术引导突破，神秘丹道强者，连秦苏阳大宗师都平辈相待。
    关键是，这位看上去还极为年轻！
    韩牧野那三颗云气团带来的颠覆感知，已经让不少人茫然了。
    下楼时候，有好几位白发苍苍的丹道大师差点摔倒滚落楼梯。
    修了一辈子的丹道，现在发现，丹药，不一定需要成丹。
    那丹道还叫丹道吗？
    看着众人离去，秦丝雨方才转头看向秦武原。
    “爷爷，这位，这位先生……”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
    本来只是因为韩牧野当初在春潮亭展现的文采，她才向自家爷爷推荐。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自家三叔的机缘？
    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秦苏阳摆摆手，将三颗云团收起，然后淡淡道：“往后你三叔要以先生唤他，你该称叔祖的。”
    叔祖。
    与自家爷爷同辈。
    秦丝雨抬眼看向自家爷爷，见他神情当真不是玩笑。
    “陆阳能唤人家叔祖，你唤不得吗？”踱步下楼的秦苏阳淡淡开口。
    陆阳？
    叔祖？
    秦丝雨一愣，低呼道：“是他！”
    灌江口一言封神的那位！
    儒道大宗师牧野。
    怪不得他能在春潮亭改诗。
    这等儒道大修，改几个皇城学子的诗文，不是轻而易举？
    前方，秦苏阳的声音传来：“他要在皇城立足，卖我秦家一个人情，我自然也要受了。”
    “何况他是真有这本事。”
    帮秦武原灌顶突破，这是给秦家的人情。
    就算秦苏阳儒道修为通天，丹道精深，可因为丹道修行同源，便是用灌顶法子，也无法帮秦武原突破。
    反倒是韩牧野那丹药非丹的药理，直接让秦武原开悟。
    造就一位丹道大宗师。
    这人情，当真是大得很。
    “那道是无晴却有情，也是他写的。”跟在秦苏阳后面的秦丝雨想起玉燕湖边那四句诗，再想起韩牧野与木婉牵手下楼样子。
    “当真是天上人间，风光占尽了……”
    到楼下时候，贺进走上前，轻声禀报几句。
    秦苏阳点点头，淡淡道：“小五你过两日将入典籍库的凭证送去，你记着，等那丹缘居开张时候告诉我一声。”
    秦丝雨连忙答应，然后陪着秦苏阳回转秦家去。
    三叔成就丹道大宗师，这对秦家来说也是大事。
    ——————
    观月里，还未开张的丹缘居。
    绍大田挡在门口，将身后的左玉龙和翠翠护住。
    他面前，站着几位身穿绿袍的官差。
    “南荒妖族，什么时候也有胆子在皇城放肆了？”一位腰间挂着长刀的官差冷笑，手按在刀柄上。
    “皇城规矩，我们都是遵守的，我丹缘居也有商务司发放的文书，为何不能开店？”站在绍大田身后的左玉龙手中展开文书，高声喝问。
    今天他看店，整理各种贵重书卷画册时候，门口传来绍大田的惊呼。
    走出门就看到绍大田那南荒小吃店铺的桌椅被掀翻。
    几位官差还将绍大田和翠翠赶出店铺，然后又来丹缘居这边。
    领头官差过来通报，丹缘居和南荒小吃都是未在御园街官衙申报。
    没有官衙申报的店铺，不得开张。
    不过绍大田拿出商务司的文书，让几位官差恼怒，却没有办法。
    一转头，官差来砸丹缘居，被绍大田死死拦住。
    左玉龙虽然紧张，却也跟绍大田一起挡在门口。
    店中那些宝物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要是被这些官差进来毁坏一件，那损失谁能赔得起？
    店铺周围围拢的路人越来越多。
    绍大田那南荒小吃都是吸引周围孩童的，此时纷扰立时引来不少孩子的家中人来。
    能住在中城观月里的人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多少有些人脉。
    见周围人围拢，那几位官差也不敢硬冲。
    “御园街官衙的人？不知今日巡察是为何事？本官今日休沐，若是有大事，也需要回衙门坐镇的。”
    一位中年文士怀里抱着三岁孩童，孩童手上还抓着一串糖丸。
    那文士说话，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浩然气涌动。
    听口气就是官身。
    “原来是包大人，”领头官差忙拱手，苦着脸低声道：“大人，这家店铺没有在我御园街报备，又是听说开丹药铺子。”
    “大人知道的，丹药铺子大多是在丹坊，御园街上要开，不合规矩的。”
    听到这官差的话，包姓中年眉头一皱，沉声道：“御园街上丹药铺子还少吗？”
    何止不少，斜对门不远就有两家。
    那官差也知自己的话站不住理，忙拱拱手道：“大人，规矩是丹坊那边定的，人家能得丹药司允许，这家可不一定。”
    “谁说他们就得不到丹药司允许？”外面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出声。
    “就是，我看他们都是正正经经的开铺子，那虎头小伙子也是个老实人。”有牵着小童，小童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老者不满出声。
    这些官差掀桌子可吓了自家孩子的。
    这怎么能够？
    南荒小吃店能帮着看孩子，自己就能和几个老邻居在一旁树荫下聊天。
    这小店碍了谁的事？
    那几个官差见犯了众怒，都是有些萎缩。
    “那小店不算什么，丹药铺子是决不能开的。”领头官差似乎铁了心，高喝一声，然后领着众官差挤出去。
    “等开张时候我们再来，那时候有丹药司上官来，可不是关门这么简单了。”
    “但凡丹师，总要受丹药司管辖吧？”
    狠狠留下一句话，官差奔行离去。
    远处，似乎有几位穿着伙计衣袍的人迎上，低身说话。
    这边店铺边上，几位妇人上前安慰翠翠，也有帮着整理桌椅的。
    “你们安心经营店铺，本官明日就去御园街官衙一趟。”那包姓中年看向绍大田，高声开口。
    “包大人可是中城防务司主官之一，这等小事他开口定没有话说。”一旁有人笑着开口。
    绍大田忙拱手。
    “你们这丹药店确实有点麻烦。”包大人转过头看向左玉龙，将自家丫头放下。
    “丹药司属于修行者统属，归文相府管，皇朝其他官衙都无权利干涉。”
    摇摇头，包大人又道：“不过你们既然要开店，丹药司都打点过了吧？”
    听到他的话，左玉龙面上闪过错愕，然后摇头道：“我家掌柜和老板娘都是外来，还未与丹药司打交道。”
    外来？
    包大人一愣，眉头皱起。
    “皇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生意的……”他看向还未挂牌匾的门头，又转头看向挂着南荒小吃的店铺。
    出声帮助绍大田，就因为那一副牌匾。
    大儒手书，可不是什么人都有。
    绍大田和翠翠看上去平凡无比，但能有大儒手书门头牌匾，那就不能将他们当普通人看。
    “大人仗义执言，还请到店中喝茶，我家掌柜和老板娘往丹坊中去，应该就要归来了。”左玉龙伸手招呼包大人进店铺。
    包大人沉吟一下，抬步走进店铺。
    “听你话音，观你气度，也是儒生，为何在此做个伙计？”背着手走进铺子，包大人，看向左玉龙。
    儒生身份，身上还有浩然气，这等人给人做伙计，不是没有，那也该是大店。
    这一个门脸的小店，怎么用如此人来做伙计？
    是店主人亲戚？
    左玉龙拱拱手，轻声道：“能在丹缘阁中做伙计，实在是我之机缘。”
    说完，他转身去端茶水。
    机缘？
    包大人摇摇头，看向面前的墙上书画。
    在门口时候就看过，有些感觉。
    “云山暮霭图？”近处看画，他微微一愣，然后轻笑道：“青藤先生的传世之作，能仿到这等程度……”
    话是这么说，他的面上神色却慢慢凝重。
    他的目光落在落款之上。
    一股难以压抑的浩然气从身上涌起。
    包大人竟然已经是进士官身份。
    金色浩然气涌动，他的身上青袍鼓胀，双目透出金色光晕。
    “真，真，真迹？”
    －－－－－－题外话－－－－－－
    下一章稍微迟一点，修改一下
    尽量一点之前发出来

 331、我准备与你双修炼丹（2/2）

    怎么可能是真迹？
    青藤先生的名作真迹，不都是被大儒收藏，不见世人吗？
    暮霭图据说三百年前数位儒道大宗师争抢，最终不知所踪。
    此等文宝，完全不是该出现在这小店的啊！
    可那文气涌动，有着让人神魂震动的青藤徐谓落款，不可能是造假。
    “不是造假，也不可能是青藤先生重画，青藤先生陷入迷障，已经早不动笔墨了……”
    “包大人，请用茶。”身侧，左玉龙的声音响起，包大人回过神，身上灵光浩然气收敛。
    他转过头，面带微笑接过茶盏，轻声道：“你家老板娘和掌柜到底是何身份？”
    是何身份？
    左玉龙面上闪过茫然，摇摇头。
    真说不清。
    包大人有些失望，目光落在自己手中茶盏，然后手一抖，差点将杯中扔了。
    “鸡缸杯，真品……”
    转头，他面上神色慢慢呆滞。
    “庐山高图，真品。”
    “溪山行旅图，真品。”
    “芙蓉锦鸡图，真品。”
    “富川山居图，真品。”
    “墨葡萄图……嘶——”
    ……
    韩牧野和木婉回观月里店铺时候，左玉龙将下午时候事情讲述。
    “我打听过了，包明成大人是防务司三位副司长之一。”
    左玉龙轻声禀报。
    包大人没等到将半杯茶水喝完就神魂不属的离开，走出门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
    “公子，他们说丹药铺子不好开，会不会有事？”绍大田有些紧张的在旁边问。
    翠翠也神色紧张。
    他们那铺子已经重新开，街坊都说包大人说句话就能让他们不会再有麻烦。
    可丹药铺子，据说要有好大背景才成。
    下午时候，周围几家铺子的人都来，讲述些潜规则。
    比如这中城里的大商号背后都是势力支持，不是寻常人想开就开。
    “没事，等我们开张再说吧。”
    韩牧野笑着摆摆手。
    丹药司？
    那不是秦苏阳执掌吗？
    木婉也笑着点头。
    今日见过那些丹道大师，宗师，甚至大宗师存在，她自信许多。
    路上时候跟师兄探讨丹道，按照师兄说的，自己离着丹道宗师之境也不远了，只要提升修为，打磨技艺就成。
    韩牧野他们回来，隔壁几家店铺主人也过来看看。
    一家客栈的淘掌柜说要是真不让韩牧野他们开丹药店，可以将铺子跟他们的客栈合并，转行做客栈。
    另一位做成衣的店铺老板娘则是拉着木婉低语，似乎是想询问木婉有没有法子，还准备牵线寻几位熟识的人物帮忙。
    这些人的好意都被韩牧野和木婉笑着谢绝。
    店铺不让开？
    小麻烦而已。
    或者说麻烦都算不上。
    晚上时候，翠翠做了晚餐送过来，隔壁的小吃店继续营业。
    因为下午波折，来小吃店的顾客反而更多。
    绍大田逗引孩童，周围观望的路人都停下来，还有好些孩子满脸渴望的想一起玩。
    “做个凡人也挺好。”店铺门口，坐在青石台阶上，木婉轻声开口。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绕着绍大田转的孩童身上。
    翠翠在一旁将各种吃食摆上，总能吸引喜欢的孩子来买。
    这两天，这些小吃的卖相越来越好了。
    绍大田虽然虎头冒汗，依然笑呵呵任淘气孩童爬到他背上。
    一对南荒来的少年男女，就这样在繁花似锦的皇城里，努力的过活，对未来满是憧憬。
    他们不知道，没有韩牧野给的文书，他们店铺根本无法开。
    他们也不知道，这店铺的租金，绝不可能是一个月三十灵石。
    “师兄，这几日我就炼制些丹药，然后将铺子开起来吧。”看向韩牧野，木婉轻声说道。
    韩牧野点点头，转头看她道：“我明日写个告示，就说丹缘阁五日后开张。”
    木婉脸上都是笑意。
    翠翠和绍大田他们很努力的过活，争取属于他们的幸福，自己和师兄，也在争啊！
    韩牧野伸出手，将木婉的手握住，两人看向前方那些游人，还有嬉闹的孩童。
    “师妹，我们去仙月湖逛逛呗。”
    “好啊，只是有些晚了吧？”
    “晚点好，人少。”
    ……
    御园街宽阔，大道当中车马并行不悖。
    驾着马车的左林将速度降下来。
    他身后，左玉婷和左玉龙坐在车厢前的车架上，一左一右，都在发愣呢。
    转头看看，左林面上露出笑意。
    以往，他幻想过多少次，能这样驾着车，带着一双儿女在大街上游走。
    要是，要是他们的娘能看到这一幕，那该多好啊……
    “哥，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种天降的机缘吗？”左玉婷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左玉龙。
    左玉龙转头，看她，然后又看向前面驾车的左林。
    “我也不知道。”摇摇头，左玉龙目光落在大街两旁有些还未关的店铺。
    “这几日，好似在梦里。”
    梦里。
    左玉婷点点头。
    今日去丹坊，所见所闻，还有那些丹师对待自己的态度，都让她似乎在梦中。
    自家的掌柜和老板娘，当真是那种难以想象的大人物？
    前方，驾着车的左林咧嘴一笑，然后马车调转。
    “爹，去哪？”左玉龙忙道。
    “我带你们去喝酒。”左林呵呵笑着开口。
    喝酒？
    左玉龙眼睛一亮。
    “爹，你不是不让我们喝酒的嘛……”左玉婷也是眼中闪亮。
    “你们长大了，能喝酒了。”左林长笑，将马车停在一处小巷口。
    小巷前有几个木桌，旁边有酒字招牌。
    穿着短衣的伙计满脸堆笑的迎过来。
    坐着车马来这等小店喝酒的，可是少有。
    ……
    往后几日，木婉出手炼制丹药，左玉婷在一旁帮着收拾整理灵药。
    等丹药炼好，又将标签写好，分门别类装在玉瓶中收起。
    前面的店铺，中间的小院都布置好。
    店铺四壁是书画，摆上桌椅，适合宾客驻足歇息。
    也能坐下来商谈丹药价格。
    中间几个木架，上面摆放玉瓶，用来售卖丹药。
    一旁的柜台，可以作为登记之处，韩牧野一般会坐在这里，左玉龙则是和左林在门口招呼。
    左林还要负责接待来客的随从和车马。
    后院的小院也布置不错，花草葱郁。
    在木婉的设想中，这是大生意上门时候，招待来客的。
    按照坐在石阶上时候木婉讲的，到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自家师兄跟大修士商谈炼制上等丹药事情，一笔就能让铺子吃十年。
    “那就发财了。”
    说这话的时候，木婉眼中的晶亮，一如当年九玄山上，手中握着精品云气丹样子。
    门口处已经贴上一张告示，就写了丹缘阁五日后开张。
    现在已经是第四日，明日就是开张之日。
    隔壁翠翠那这两天都在做些招待客人的油炸果子，还有南荒小吃。
    等明日来客人了，好端出来。
    绍大田说的，南荒那边对客人都是要客气的。
    木婉说这些吃食要付灵石，翠翠不收。
    她说这是她和绍大田应该做的。
    绍大田还做着丹缘阁的护卫呢。
    “牧先生可在？”
    门口处有声音响起。
    坐在柜台后的韩牧野站起身。
    这几日其实来拜访的人不少。
    丹坊中那些当日在秦家丹房见过的丹道大师，有几位不知从什么门路寻来。
    只不过大多是上门寒暄两句就走。
    毕竟没有什么交情，丹缘阁也还没有正式开张。
    门口处，身穿儒袍的百里彤云，还有同样装扮的秦丝雨走进来。
    左玉龙在皇城书院旁听，该是见过她们两人，此时面上表情诧异无比。
    “百里小姐，秦小姐。”韩牧野拱拱手，然后抬手道：“请坐，奉茶。”
    听到说奉茶，呆立的左玉龙忙去斟茶。
    百里彤云笑着一招手，门口两位仆从将一块用红布包裹的牌匾抬进来。
    她伸手将牌匾上红绸掀起，龙飞凤舞的丹缘阁三个大字浮现。
    韩牧野目光落在字迹上，眼睛一亮。
    “黄庭竖大宗师亲笔？”
    虽然百里彤云曾说要帮他要一副黄庭竖亲笔，没想到还真送来。
    这字迹浑厚灵动，笔意断而未断，飞白留痕，其中意境，到书道巅峰。
    “好字。”
    韩牧野看向百里彤云，拱手道：“不知百里小姐可能帮我带话，欢迎黄大宗师有空时候来我小店做客。”
    百里彤云忙微笑点头：“先生放心，彤云必然转达。”
    韩牧野现在也知道百里彤云身份，乃是与秦丝雨一般，身后是丹道大族。
    也是如此，她们俩才会在皇城书院各种斗法。
    百里杏林，儒道宗师，丹道同为执掌丹药司之一的大宗师强者。
    其实在韩牧野看来，皇城中这几位丹道大宗师，实际修为，恐怖都不是大宗师这么简单。
    只是要入圣，可能有些路子难走罢了。
    百里杏林成名无数年，执掌皇城丹道，弟子门生无数。
    “叔祖，小五给你送来此物。”立在一旁的秦丝雨双手捧着一块玉牌，递上前来。
    端茶来的左玉龙双手一抖，差点将托盘扔了。
    叔祖！
    皇城书院中天之娇女人物，秦家五小姐，称自家掌柜叔祖。
    百里彤云面上全是笑意，显然对这事情是知道的。
    韩牧野抬手接过玉牌。
    青色的玉牌上有暗金色的流光，上面刻着典籍库三个字，后面还有一道金色的灵纹，显然是标记身份之用。
    有这玉牌，才能观阅丹药司的典籍库书籍。
    百里彤云和秦丝雨也没在店铺中留多久，只是四处看一下。
    墙壁上那些书画，让她们都是满心震惊。
    等他们走出店铺时候，刚好遇到门口一位穿着灰袍的老者踱步过来。
    “张，张，”秦丝雨一愣，忙躬身：“丝雨拜见张师。”
    百里彤云也躬身。
    店铺门口处的左玉龙慌乱整理一下衣衫，跟着躬身迎接。
    张虚。
    皇城书院教习，儒道大宗师，书道癫狂之名传彻皇城人物。
    “你这店还真不好找，我本以为是个大铺面呢。”张虚腋下夹着不少卷轴，一边摆手，一边看向门口处的韩牧野，然后走进店铺。
    他打量四周，脸上露出笑意。
    “你这是把陆雨舟的院子搬空了啊。”
    韩牧野笑一声：“还没搬空。”
    他的话让张虚哈哈大笑。
    他将腋下夹着的卷轴放在柜台上，然后道：“听说你这店明日开张，想给你送点字画算是贺礼，就是我这人，懒得跟那些家伙打交道。”
    韩牧野点点头。
    这位能扛着大扫把扫街的大宗师，确实与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能到儒道大宗师境，自身修为都有自己的道。
    循道而行，不为外物动摇心智，这本就是大修士该有的心性。
    “多谢张兄。”
    韩牧野的称呼不卑不亢。
    以他儒道修为，已经能与张虚同辈相称。
    张虚笑一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处又回过头来：“你那诗文当真不错，下次跟陆雨舟一起喝花酒时候喊我。”
    韩牧野面上微微一僵。
    自己是那种喝花酒的人？
    门口处，还未走开的秦丝雨和百里彤云再看韩牧野目光，有些不同了。
    老不修。
    至于左玉龙，他已经有些麻木。
    招待客人，端茶倒水就好。
    只要不是文相亲至，他都觉得正常。
    张虚他们离开不一会，木婉略有些疲惫的走出。
    左玉婷小心的将几个玉瓶放在木架上，又将标签放好。
    这些丹药都是木婉这几日炼制出来的。
    其中七品丹为主，八品几种都是极品。
    还有两种六品丹。
    这是木婉目前的极限了。
    “下午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早点来铺中。”
    韩牧野嘱咐左玉龙他们先离开，然后将店铺门关上。
    “师妹，这些丹药不差，不过明日开张，怎么也要有几种镇店之宝不是？”
    转身看向木婉，韩牧野轻声道。
    木婉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丝憾色：“可是我最多也只能炼制出六品丹，五品，实在没把握。”
    听到她的话，韩牧野笑着道：“那无妨，我可以帮你。”
    “师兄你能出手炼丹了？”木婉惊喜的低呼。
    这些时日，韩牧野因为自身炼化神兽身躯原因，无法控制自身力量，不但不能炼丹，连出大力事情都不敢做。
    比如，跟木婉比较亲近时候，也只敢牵她的手。
    至于其他事情，万一情不自禁，伤到木婉怎么办呢？
    韩牧野摇摇头。
    “炼化神兽身躯，当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神兽霸下身躯，能托一座天地，此等力量，不但要炼化，还要能举重若轻，哪是那么容易。
    木婉面上露出一丝失望。
    还以为，能好了呢……
    “不过，我可以帮师妹你一起炼制丹药。”
    韩牧野上前牵住木婉，一边往后院静室去，一边说道。
    “师兄是说灌顶之术吗？可便是灌顶，恐怕也无法让我炼制出五品丹药吧？”
    木婉不解的低语。
    灌顶之术虽然直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神奇。
    就算韩牧野以神魂控制木婉身躯，也只能炼制出木婉力所能及的丹药。
    若是神魂灌顶就能发挥超出界限，那还得了？
    那已经是邪术了。
    “不用灌顶。”
    走进静室，抬手一道符文封锁，韩牧野转头看向木婉。
    “我准备与你双修炼丹。”
    双，修？
    木婉脸上瞬间通红。
    她目光不敢看韩牧野的眼睛，将手缩回衣袖，然后低声道：“这，这好吗？”
    “不好吗？”韩牧野笑着一挥手，一尊金色大鼎浮现在静室之中，灵光闪动。
    道元鼎。
    他抬手，向着木婉一招。
    “过来。”

 332、丹成三品，镇压元神（1/2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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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3、青藤，徐谓（2/2大章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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