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锦衣卫指挥使》


 第1章 皇城告急

    “轰轰轰”火枪轰鸣，城头城下白烟弥漫。
    “我这是在哪？”赵鹏缓缓从地上坐起，骤然睁开眼睛。他仿佛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这个梦似乎非常漫长，漫长到相隔几个世纪之久。
    面前一人头戴六瓣尖顶铁盔，身披黑色锁子甲，手持一支老古董火枪，火枪尾部还缠着一根缓慢燃烧的火绳，这似乎就是传说中的火绳枪。
    “赵鹏！起来，别装死了，闯贼又上来了！”那人声嘶力竭的冲着赵鹏咆哮，还粗暴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眼前这个家伙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长得三粗五大满脸横肉。可是赵鹏看到这张陌生的脸，他在意识中实在是想不起这个人，但又有几分似曾相识。此人说的却是满口的江淮官话，赵鹏感觉十分诧异，自己又不是江淮人，怎么毫无压力的完全听懂了？再看这人手里的火绳枪不像是影视剧组的道具，腰间还挎着一柄传说中的绣春刀。
    赵鹏抽空环视了一圈，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满目疮痍的古老城墙上，从垛口往城下眺望，可以发现这城墙非常高大宏伟，城下是黑压压的、衣衫褴褛的人群。人群爆发出如雷般的呐喊声，，冲过了已经被填平的一段护城河，朝着城墙方向冲了过来。
    “轰”城头响起一声沉闷的火炮轰鸣声，架设在城头的一门百斤佛朗机炮吐出一条火舌，一枚黑色的铁球裹挟着弥漫的白烟从城头冲出，一头扎入城下衣衫褴褛的人群中，随着一片惨叫声，人群中喷射起一股弥漫的血红。
    铁球带着强大的动能，在人群中肆意翻滚、蹦跳，拉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血路。伴随着一连串惨叫声，城下倒下了一大片尸体和缺胳膊少腿的伤兵。
    “那么真实的场景？这肯定不是拍片子！难道是做梦吗？”
    赵鹏转头望去，发现自己的身后是金碧辉煌的城楼，这城楼感觉十分熟悉，他猛然醒悟：这不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宣武门城楼吗？自己刚刚不是还在战火纷飞的海岛上吗？不过就挨了一下流弹，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京城来了？
    天色蒙蒙的灰暗，不知道是傍晚还是早晨。城下城头点燃了无数火把，把高大雄伟的城门楼映射得白昼一般。
    再看低头看自己身上，只见自己身上也是穿着一身黑色锁子甲，可以感觉到头上带着一顶沉重的铁盔，凭感觉应该是和刚才那人头上的六磅尖顶铁盔是一个款式。自己身上原本的精良装备早已荡然无存，什么95式短突击步枪、92式手枪、手雷、单兵通讯系统、防弹衣、凯夫拉头盔全都没了，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这下赵鹏猛然醒悟：这不是拍戏，是穿越了！自己在前世里肯定已经光荣了，于是穿越到明末崇祯末年的一个也叫赵鹏的倒霉鬼身上。更加严重的是，这个赵鹏是一名驻守皇城的明军士兵，而且皇城肯定守不住！这么倒霉的穿越竟然发生到自己身上，简直是霉到家了！
    方才拉起赵鹏的那家伙指着地上的一杆火绳枪道：“赵鹏，捡起鸟铳击贼！”
    既然闯贼大军打到皇城来了，那说明京师内外城已经全部失守，大明的中枢只剩下薄薄的最后一道防线，形势岌岌可危！根本顾不上多想什么的赵鹏下意识的从铺满城砖的地面捡起鸟铳，先把火绳挂在钩子上，再从垛口探出脑袋，瞄准了城下的一名流贼，手指轻轻一勾扳机。
    连接扳机的铁钩带着燃烧的火绳往前微微移动，把火绳压入药池内。可是却未能等来令人期待的鸟铳轰鸣声，
    “赵鹏，你这蠢驴！装弹啊！”
    赵鹏只听到一声怒骂声，连忙缩回脑袋。就在此时，数支羽箭夹杂着弹丸，呼啸着从垛口处飞了上去。有吊射的箭矢射入城头，扎在几名明军士卒身上，却见那几名中箭的士卒惨叫一声，颓然倒在城砖上，他们身上看起来光鲜的铠甲未能帮他们挡住羽箭。
    看起来这些明军士卒的盔甲都是劣等品，只不过是外表光鲜的样子货，否则怎么会连吊射来的轻箭都挡不住？
    身后就是皇城了，看来自己是穿越到了崇祯末年的一名守城明军士卒的身上了。
    等等，皇城士兵不是都是精锐吗？怎么就穿着这样的铠甲上战场呢？看来这大明真的已经是烂到根子里去了。
    想到此处，赵鹏扒拉了一下身上的锁子甲，却抓下一把铁锈。他忍不住了，在心里暗暗问候某些人的妹妹：尼妹啊，竟然让爷穿这样的铠甲上战场，这不是要爷的命吗？
    赵鹏不知道，他们这些皇城卫兵俗称大汉将军，隶属于锦衣卫管辖。他们平日里穿着一身光鲜的铠甲，看起来威风八面，事实上他们身上的铠甲都是银样镴枪头，外表看起来好看，真实的防御力几乎为零，看起来高大健壮的士兵也是样子货，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
    得了，装备是样子货，连人也是样子货，这大明不亡都奇怪了。
    但有一点赵鹏还是不明白，就算京营明军再烂，凭借着高大的京城城墙，怎么说也不可能被闯军那么快攻破城池吧？自明成祖定都燕京以来，已两百四十年有余，在这两百多年之中，京城的城防不断巩固，已经是超过了南京城墙，城外了仅次于天下第一坚城襄阳的天下第二号坚城，事实上襄阳只是凭借着极其变态的护城河才荣登天下第一坚城的宝座，若论城墙高度，京城还远胜襄阳。
    如此固若金汤的城池，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就被闯军所攻破？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被人从城内打开了城门。
    如今外城内城兼已失守，只剩下孤零零的皇城尚在苦苦支撑。如果赵鹏多熟悉一点历史的话，他应该知道皇城也支撑不了多久，此时是三月十九日早晨，皇城大约能够支撑到午时，皇城就被闯军攻破了，其实也不是闯军攻破的，而是太监王相尧打开了宣武门，闯军这才攻入皇城。
    作为一名半桶水的历史爱好者的赵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用手中的鸟铳向城下贼军射击。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老古董的火绳枪，可是对于前世里是一名军人的赵鹏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他知道这种前装火绳枪应该如何使用。
    赵鹏打开身上装有火药的小布包，以一口小勺子舀出一小勺火药，从枪口倒入，再从另一口布包内取出一枚铅弹，从枪口塞入，再以通条把弹丸和火药压实。之后再从取出一小点火药倒入药池内充当引药，关闭药池盖。然后把火绳挂在钩子上，打开药池盖，即可瞄准射击。
    只是火绳枪的这一系列装填操作过于繁琐，赵鹏用了一分多钟才完成了全部装填动作。他端着装填完毕的鸟铳，从垛口伸出铳管，瞄准了城下一名流贼，轻轻扣动扳机。只听到“轰”一声沉闷的轰鸣声，鸟铳铳口喷出一条火舌，弥漫的白烟从铳口和药池处弥漫而起，原本挂在挂挂钩上的火绳也被火药膨胀的气体弹开。
    城下传来一声惨叫声，被赵鹏瞄准的那么流贼惨叫着捂住胸口重重仰面向后倒下。弥漫的白烟熏得赵鹏眼睛鼻子难受，令他来不及去观看他的战果。
    这火绳枪的装填步骤真够繁琐的，若有定装弹药，那就省了好多麻烦了。赵鹏心里暗道。

 第2章 破城之时

    “你不要命了？脸贴得那么近发铳？要是炸膛了，你半个脑袋都没了！”赵鹏还未为自己击毙一名流贼感到高兴，却冷不防被人厉声斥责。赵鹏转头一看，见斥责自己的还是刚刚那人。
    赵鹏略微搜索了一番这具身躯留在脑中的记忆，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名叫高文采，是一名驻守皇城的锦衣卫千户。高文采，在原本的时空里死守宣武门，城破之后，全家十七口自尽殉国。可是大部分的锦衣卫高官在城破之际，不是投降了闯军，就是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不知所踪，估计早就跑路了，这时候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前一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却早已可耻的向闯军投降了，当了无耻的贰臣。之后不久，清军入关，闯军败退，骆养性又向满清投降，当了三臣。
    由于骆养性的投降，使得残存的锦衣卫损失惨重，不是向清军投降，就是遭到清军捕杀。
    只有半桶水历史知识的赵鹏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他也没工夫去考虑那么多，这时候他只知道机械重复的装填、射击，他手中的鸟铳每发出一声铳响，都有一名流贼倒在血泊中。刚刚被高文采斥责了一番，他已经不敢把脸贴着鸟铳瞄准目标了，而是头部远离铳管，几乎可以说是无瞄准的射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一颗弹丸消灭一名贼兵。大约打了十多颗弹丸之后，铳管就烫得十分烫手，已经无法再次射击了。
    于是赵鹏从地上拾起一副弓箭，拉开弓，搭上一支重箭，手指一松，稳稳的一支重箭射出，城下传来一声惨叫声，一名没有任何盔甲防护的流贼捂住插在胸口的羽箭缓缓向后倒下。
    赵鹏不断张弓搭箭，一支接一支羽箭飞快的射出。每一支箭矢飞射而出，都能夺走一条贼兵的性命。不过在连射了二十余支箭矢之后，他就感觉胳膊酸痛，很难再拉开弓弦了。于是他丢下弓箭，从一名阵亡的锦衣卫身边拿起鸟铳，继续装填射击。
    城头的锦衣卫和皇城司兵马其实不多，加上临时组织起来的武装太监，也挡不住接近城墙的大队贼兵。很快就有一架架简易云梯搭上了城头，成群结队衣衫褴褛的流贼开始沿着云梯，奋力往城头攀爬而上。
    前世里是一名军人的赵鹏也知道一点古代守城方法，若是此时城头有狼牙拍、夜叉檑那就简直是不要太舒服了，带有长钉的夜叉檑沿着云梯往下一滚，一滚就是一大片攻城的人从云梯上跌落；狼牙拍从城头往下一拍，就好像串糖葫芦一样一大串人就掉下云梯，而且这两种武器都是以绳索栓在绞车上的，砸下去后，可以拉起来重复使用。
    可惜城头既没有夜叉檑也没有狼牙拍，甚至没有准备守城的灰瓶。毕竟大明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攻打过皇城。
    所幸的是，城头滚烫的金汁不少，火油罐也不少。皇城内宫女太监不少，加上锦衣卫、羽林军，每天可以得到不少生产金汁的原料。至于火油自然也不少，平日里皇城内用来照明的灯油都被收集起来了，灌入瓦罐内，制成了火油罐。
    “倒！”随着一声厉喝，两名守城的太监从一口“香味弥漫”的大锅内舀出满满一大勺金汁，沿着城头往下劈头盖脸的浇灌下去。
    “啊！”城下传来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滚烫的金汁浇在没有任何铠甲防护的流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根本挡不住金汁的滋润，滚烫的金汁渗入皮肉，正在攀爬云梯的流民皮开肉绽，接二连三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城下弥漫着一股金汁浓郁的臭味。
    “砸！”城头又是一声厉喝，几名太监拿起火油罐，打开盖子，把一块纱布塞入罐子内，点燃了纱布再把火油罐向城下砸了下去。
    随着火油罐破裂的脆响，城下“呼”的一声腾起熊熊烈焰，无数浑身起火的流民在大火中撕心裂肺的哀嚎，手舞足蹈，发出瘆人的惨叫声，徒劳的挣扎着，最后倒在火海中。
    就算是跳进护城河里的流民也不能幸免于难，本来被烈火一烧烤，身上受了热毒，再跳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又遭了寒气，一热一冷夹击，热毒攻心又被冷水一泡，就算是能活着从护城河内逃出来，几日之后也会死于重病。
    贼军手中的弓箭和鸟铳也向城头猛烈射击，雨点般的箭矢和弹丸飞上城头，不少刚刚对城下完成了攻击的士兵和太监惨叫着倒下。但活着的人们仍然在奋力抵抗，这时候赵鹏也顾不上装填鸟铳了，而是拾起火油罐，点燃之后奋力向城下投去。
    在守军的奋力抵抗之下，贼军的两轮攻击均被打退，城下堆满了死尸和伤兵。可是流贼实在是太多了，城头守军兵力又严重不足，很难完全阻止流贼爬上城头。
    激战到天色大亮，终于见到一名贼兵的脑袋从城墙垛口外冒出。眼看着那名流贼就要跳入城头，赵鹏从地上拾起一杆长矛，狠狠的一矛刺出。
    矛头深深扎入贼兵的眼窝，强大的力道带着矛头刺穿了流贼的颅骨，带血的坚忍从流贼后脑勺穿出。赵鹏用力一拉，长矛带着一道血箭抽出，那贼兵的尸体从云梯上滚落。
    又是一名流贼从另外一处垛口跳出，已经跳进城头。那名贼兵头戴淡黄色毡帽，身披满是泡钉的大红色棉甲，看起来明显就是一名投降的明军士卒。这名贼军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跳上城头之后就开始疯狂的砍杀守城士卒。
    很明显，那些银样镴枪头的大汉将军根本不是凶悍的贼军对手，那些被临时拉过来守城的武装太监就更不是对手了，转眼之间，贼兵就砍翻了周边六人，后面的大群贼兵还在沿着云梯源源不断的往城头攀爬。
    赵鹏见势不妙，连忙挺着长矛往那名贼兵狠狠刺去。
    贼兵以盾牌挡住了长矛的狠刺，再用力往前撞了过来，撞得手持长矛的赵鹏站立不稳，长矛又无法刺穿盾牌，若是让贼兵贴了身，硬杆的长矛就更施展不开无奈之下，赵鹏只好丢掉长矛，拔出绣春刀向贼兵砍去。
    两人战在一起，转眼之间就乒乒乓乓打了十多招不分胜负。事实上赵鹏的武力要远远高过那名贼兵，只是单手刀无盾牌，对战刀牌手明显很吃亏，单刀手的手中若是有了一面盾牌，就等于武力值翻了个倍，单刀无法破长枪，而刀牌就能破长枪。缺少盾牌的劣势，使得武力值远高于贼兵的赵鹏一时间根本无法拿下这名贼人。
    眼看着后面的贼人就要登上城头了，千钧一发之际，高文采从侧面杀出，一杆标枪飞出，扎入贼兵的脖子。
    第二名贼兵已经跳上城头，赵鹏丢下绣春刀，从城头地面拾起一杆长柄大斧，一斧头劈出。
    贼兵以盾牌格挡，却被大斧像劈柴一样把贼人连人带盾牌劈成两截。
    几名锦衣卫补了上来，在赵鹏和高文采的配合下，堵住了后面登城的贼兵。
    “总算打退贼人了！”赵鹏长舒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等他停下来歇口气，却听到城下响起一连串惊恐的喊叫声：“城破了！城破了！”
    “城破了？怎么会呢？”赵鹏大吃一惊。贼军分明还没控制住城墙，如此坚固的城池怎么可能就这样失手了？

 第3章 活下来才有希望

    “城破了！城破了！”惊恐的喊叫声犹如瘟疫一般，飞速传满全城。守城的官兵和太监们很快就被这恐慌的瘟疫感染，纷纷丢下武器，慌不择路的四散逃窜。
    固若金汤的皇城是皇宫最后一道屏障，虽然当年京师遭了鼠疫人口锐减，可是皇城也不可能被人在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攻破了啊，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从里面开了城门，把闯军放入城内。打开城门的是一个名叫王相尧的太监。
    此时除了王承恩和他手下一批死忠的太监之外，就连宫城内的大部分宦官都做好了投降闯军的准备，结果就是到了最后，陪着崇祯一起殉国的只有王承恩一人。
    “罢了，罢了，尔等速速逃命去吧！”高文采单膝跪地，仰天长叹一声，他转头见赵鹏还站在那一动不动，于是抬头问道，“赵校尉，众人皆逃，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逃？全城皆入贼手，吾等又能逃往何处？”赵鹏苦笑一声道。
    “赵校尉，你不过一小小的校尉，想必贼人不会为难你的，你还是赶紧卸下铠甲跑吧！”高文采黯然苦笑。
    “千户长官，若是我等都跑了，不知道长官何去何从？”赵鹏疑惑问道。
    “你赶快走吧，别管我，我自有办法！”高文采爽朗的大笑一声，可是赵鹏却看出他眼中满是悲愤、无奈和对人世间的留恋和不舍。作为来自后世的一名兵王，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经常执行敌后伪装侦察任务，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敌人，察言观色可是基本功。从高文采的眼中，赵鹏已经看到了他已经决定以身殉国的决绝。
    “长官，卑职愿意护送长官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南下南京！”赵鹏掷地有声道。其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
    前世里的赵鹏，也是一名历史小说的爱好者，他看过的众多历史小说中，有不少穿越者可是开了挂的，有不少还是开了无敌的大挂，可是自己这个倒霉的穿越者，除了得到的这具身躯比当年的普通人略强一点点，似乎身上没有其他的挂，这从刚才连射二十支箭就没有力气再拉弓了就可以看出来，上天根本没给自己开任何挂，自己仍然还是一名普通人。
    没有挂，想从千军万马中逃出京城，还要成功的逃到南方，这可能吗？
    “不必了！”高文采冷冷道，“难得赵校尉有如此忠心，你还是赶紧走吧！若你有幸能逃出生天，切记多多杀贼，以报皇爷对我等大恩！”
    抛下这一番话，高文采解下绣春刀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下城楼，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赵鹏一个人呆立在城头。
    何去何从？赵鹏对前途感觉十分渺茫，为大明死忠，最后殉国，这样的事赵鹏做不到，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可不想来个大明一日游就结束了。若是死去能再回到二十一世纪也罢了，只怕死了之后回不去二十一世纪，而是去了另一个更不熟悉的地方。
    前世里作为一名半吊子的明粉，赵鹏对明末的历史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接下来随着清军的入关，华夏将陷入近三百年的黑暗时代，既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想办法去改变这一切！正因为华夏这近三百年的黑暗时代，而西方这时候正是大航海的辉煌时代，随即又进入工业时代，从此一直领跑世界的东方古国开始远远的落后于西方。
    虽然明末开始，东方已经开始落后于西方了，可是大明尚在分期追赶，特别是大明对西方洋夷的态度一直强硬，西方殖民者并未在大明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反观清朝，到了八国联军入侵的时候，满清统治者手中的武器并不输给西方，可是宁与友邦不与家奴，清统治者防范汉人，总是胜过防范西方帝国主义，还有清统治者从清初就开始培养的奴才思想，导致了二战期间中国成为唯一一个伪军人数远多于占领军人数的国家，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不过在这一点上，赵鹏还真是错怪了清朝，汉奸的众多，从明初开始就埋下了祸根。文官士绅忽悠朱元璋说君王同士大夫共治天下，使得读书人的地位越来越高。到了土木堡之变，勋贵集团遭到沉重打击，文官集团趁机取得了军权，日益膨胀的读书人越来越没有节操。所以说清政府最大的祸害，还是给华夏留下了百年积弱，导致了近代百年侮辱史。
    赵鹏作为一名民族主义者，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那肯定要改变这一切。
    可是怎么改变呢？那是后面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首先得活下去！不能活下去却妄谈改变，那不是说空话？
    怎么才能活下去呢？投清？赵鹏第一个就否定了这个念头，他来到这里就是要灭亡大清的，特别是那难看的金钱鼠尾，让他哪怕先诈降再反清都不愿意这样做。让他留这样难看的发型，不如死了算了，这时候他可以理解当年那些宁可断头也不愿意剃发留辫的汉人了。向李自成投降？这倒不失为一条不错的路子，虽然李闯是流贼，可是大顺怎么说也是汉人的政权，比大清可是好多了。
    就算后世一些网文说的李闯是党项人，而不是汉人来否定大顺是汉人政权，可是大顺还是比大清强多了，至少没有剃发易服，没有培养奴才思想，当然更不可能防范汉人胜过防范洋人。
    可是李闯政权昙花一现，在不久的将来，山海关吴三桂放清军入关，闯军在一片石惨败之后一蹶不振，李自成本人在不久之后也被杀，残存的闯军也接受了南明的招安，成为抗清的明军。所以说投靠李闯，再回去当明军？那不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向闯军诈降，再找个机会逃出去，去南方投靠明军。想到这里，赵鹏从城楼上走下来。
    “等等我！”赵鹏大喊着朝高文采的背影追过去。
    闯军已经攻入了皇城，不过先行进城的闯军士卒们都在只顾着拦截四散逃窜的宫女太监，试图抢劫他们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给自己发一笔横财，故根本没人注意两名从城上下来的锦衣卫。
    后世一些书上和影视作品中说什么锦衣卫祸害百姓，还得老百姓民不聊生。那些都是说的屁话，锦衣卫是什么？相当于后世的军事情报局、国家安全局和反贪部门合一，锦衣卫做的事情根本和老百姓没有任何瓜葛，要说祸害，锦衣卫祸害的是官员士绅，普通的小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资格能让锦衣卫来祸害的。
    赵鹏远远的跟在高文采的后面，从玄武门走出，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内。
    闯入皇城的贼军根本没有人去搭理这两名浑身血污的明军士卒，反正很多人是进来抢银子抢娘们的，谁搭理这两个和叫花子无异的臭男人？
    其实闯军初入紫禁城，对皇城各门把守不严，这才能让崇祯和王承恩从空无一人把守的玄武门跑出去，上了煤山，若是闯军当年把守严一点，崇祯和王承恩铁定被闯军堵住，成了李自成的阶下囚——崇祯是在十九日凌晨的时候，砍死昭仁公主，砍断了坤兴公主一条胳膊，逼着周皇后自尽，十九日上午，内城破。直到十九日中午，崇祯才和王承恩去了煤山自尽，而几乎是在崇祯自尽的同时，李自成也进入了紫禁城。
    其实说起来，李自成根本就没想过要攻占京城，他来京师的目的原本只是为了谈判的，让崇祯皇帝给他封个王，只要满足他的条件就撤军了；更没有想过要杀害崇祯。只是这京城得手太容易了，容易得李自成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等李自成反应过来后，崇祯早已去了煤山找到了那棵歪脖树了。
    其实崇祯的死，对于李自成来讲并非是一件好事，攻破京城之后的李自成想着是活捉崇祯，胁迫崇祯答应自己的条件，这样才他不会背上弑君罪名。

 第4章 谁都不许死

    “赵校尉，你为何不逃命，却跟着本千户？”高文采转过头来，冲着紧跟自己的赵鹏吼道。
    “千户长官，卑职知道您已经决心以身殉国，可是卑职觉得，您不能死，还有我也不能死！我们只有活下来，才能力挽狂澜？”赵鹏大声回道。
    “力挽狂澜？做梦去吧！京城内外至少数十万贼人，你倒是说说，你要如何力挽狂澜？”高文采冷哼了一声。
    “长官，我们首先得先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若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说，长官，我们都不能死！”赵鹏苦苦相劝。
    “活下去？说得倒是轻巧！”高文采苦笑一声，“赵校尉，本官可不比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可以投降贼军，也可以诈降先投降贼军再伺机逃走！可是本官全家大小十几口人，其中女眷众多。贼人残暴凶悍，若是本官也降了贼人，恐怕家中女眷遭贼人凌辱生不如死！本官还得落下一个贰臣恶名！与其遗臭万年受人唾骂还免不了家眷受人凌辱，不如以身殉国！好了，赵校尉，你也不必劝我，你还是自己赶紧逃命去吧！若是无法逃脱，你去投降闯贼本官也不怪你！但你若再执意跟着本官，就休怪本官手下无情！”
    说完，高文采把赵鹏一个人丢在路边，头也不回的往家中方向走去。
    望着高文采似乎一下就苍老了十多岁的背影，赵鹏咬咬牙一跺脚，把心一横，远远的跟在后面，往高家的方向跟去。
    高文采七拐八拐的，拐过几条小巷子，回到了自己的高家门口。他刚刚走进门去，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赵鹏跟了过来，却被紧闭的大门挡住了去路。他无奈的站在大门口，过了片刻，就听到大院内哭声震天，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和小孩令人心碎的哭喊声，滚滚浓烟从院子内腾起。
    “我得赶紧救人！可是长官不让。”赵鹏根本来不及多考虑，决定翻墙进入高家救人。他后退了几步，随即快速往前飞奔，即将撞上院墙的时候他纵身一跃，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把住墙头，两脚用力蹬在墙上，一个翻身就飞上墙头。
    倘若赵鹏有上帝视角的话，他现在最应该去救的应该是崇祯皇帝，而不是高文采一家。可惜他当然没有上帝视角，而且还是个历史小白。其实这时候崇祯还没死，若是去救肯定来得及，只要能够劝住崇祯不要自尽，就算是落入李自成手中，相信李自成也不会弑君。只是崇祯那又臭又硬的脾气，赵鹏真的去了，能不能劝下崇祯就不知道了。
    赵鹏翻上了墙头，往大院内望去，只见这是一座两进的四合院，这样的房子在当年的京城不算很大，只能算是很普通的宅子。高文采是一名锦衣卫千户，若是在地方上，锦衣卫千户那就是不得了的存在。可是在高官多如牛毛的京城，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有一座两进院子算很不错了。
    院子内遍地狼藉，各种衣物细软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已经被人点上火，就像是后世的垃圾场里烧垃圾一样燃烧。
    高家男女老少十几口跪在中间的天井地上，已经换上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高文采站在家人面前，手提一柄绣春刀，明晃晃的钢刀指着自己的家人：“自成祖年间起，吾世代受皇恩，世袭锦衣卫千户，代代相传，迄今已有二百四十余二年！吾受皇命驻守宣武门，可是臣却辜负皇爷，令宣武门失陷贼手，京城陷落，皇爷生死未卜，臣罪孽深重，臣唯有一死以报皇恩！”
    跪在地上的人们哭声震天，高文采不为所动，冷冷道：“各位自尽去吧，以免落入贼寇之手，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爷爷，我不想死啊！”一声稚嫩的女童哭声传入赵鹏的耳中。
    高文采泪流满面，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孙女，把心一横，挥动绣春刀就朝小萝莉头上斩落。
    眼看一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就要命丧刀下，却听到“当”的一声火星喷溅，高文采手中的绣春刀被一柄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绣春刀挡住了。
    高文采转头一看，见挡住自己这一刀的正是赵鹏。他勃然大怒：“怎么又是你！赵校尉，你究竟意欲何为？”
    “长官，快住手！今天只要我还有命在，这里谁都不许死！”赵鹏焦急的大喊道。
    “你是想看着我家女眷落入贼手，受尽凌辱才高兴？”高文采怒斥道。
    赵鹏丢掉绣春刀，单膝跪地拱手道：“还望长官三思，今天我们都不能死，太子殿下尚在城内，我们应该留下命来，护送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登基！”
    “太子殿下安危，务须我等操心！皇爷早有安排，太子殿下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待到城内局面稍稳定一些，自然有人护送太子殿下前往南京！”高文采道。
    赵鹏急得一跺脚，情急之下口无遮拦的说道：“长官，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只怕道那时候太子殿下已经落入贼寇之手，贼寇不久又将败于建奴之手，一旦建奴入寇，到时候太子殿下想离开京城都不可能离开了！恐遭建奴毒手！闯贼不会害太子殿下，可是建奴绝不会放过太子殿下！”
    高文采脸色大变，厉声喝问道：“赵校尉，你又如何得知贼寇将会败于建奴之手？建奴又会入寇京城？你又如何敢断定贼寇不会害太子殿下？”
    赵鹏不紧不慢的回道：“长官，建奴觊觎我大明江山已久，如今京城变故，难道建奴会放过这个入寇中原的大好时机？若是建奴入寇中原，狼心狗肺的鞑子必然会视太子殿下为心腹大患，必将除之而后快！而贼寇并无取代我大明之心，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害太子殿下！若是害了太子殿下，对贼寇又有什么好处？太子若遭遇不测，闯贼将成众矢之的！贼人若是手握太子，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说太子殿下落入贼寇之手没有危险，只是难以脱身，可是落入建奴之手那就真的完了！我等当务之急，是救出太子殿下南下南京登基！”
    高文采“哦”了一声：“那你说说，要如何营救太子殿下？”
    “诈降！待到贼寇放松警惕，我等再出其不意救出太子殿下。”
    “诈降？不妥不妥，若投降贼寇，外人不知我等乃诈降也，恐怕声名狼藉遗臭万年！”高文采摇了摇头。
    “长官啊，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我大明，我等唯有忍辱负重背负骂名！当年关云长还不是假意向曹贼投降，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之后千里走单骑，留下一段佳话？现在呢？又有谁能记起关云长曾经投降曹贼，众人只知义薄云天的关二爷！”
    高文采的脸色略微舒缓了一些：“我等为大明倒是可以忍辱负重背负骂名，只可惜了我家中女眷却免不了遭受贼人凌辱，生不如死！”
    “长官，请相信卑职，若是我等诈降，贼人必定不会为难长官家眷。”赵鹏微微一笑道。

 第5章 坤兴公主

    “伯爷，快开门啊，救救公主殿下吧！”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宫女背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宫装少女，站在周国丈的府邸门口拼命的拍打朱红大门。那宫装少女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毫无血色，一条胳膊空空如也，她就是被崇祯皇帝砍断了一条胳膊的坤兴公主。
    这位小宫女名叫费贞娥，她是坤兴公主的贴身侍女。崇祯皇帝砍断了坤兴公主一条胳膊后，费振娥给公主做了简单的包扎，帮她止住了血，这才让公主侥幸活了下来。
    门开了一条缝，一名家奴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这位姑娘，你们还是去别处吧，国丈爷这里可不敢收留前朝余孽。”
    费贞娥急得跪下来哭求道：“这位大哥，快让伯爷救救公主殿下吧，公主殿下毕竟是伯爷他老人家的亲外孙女啊，您不能见死不救！”
    门内传来周奎的声音：“公主殿下早已许配给了周尚书之子，若是姑娘要救公主，还是把她送去周尚书家吧！”
    说起来，这周奎乃是华夏有史以来第一无耻的国丈，先不说周皇后那五千两银子的事情了，就说崇祯把他的三个儿子送出宫去，三位皇子殿下无处可去，只好去投奔外公周奎。谁知道周奎竟然令人紧闭府门，不让皇子进入周府。三位皇子无奈之下，只好去了一名住在宫外的太监府上。谁知道那太监一转眼又把三位皇子全部送给李自成了！
    费贞娥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把这两位可怜无助的小女子拒之门外。
    “公主殿下，您忍忍啊，一定要撑住！奴婢这就背您去周驸马家。”费贞娥无奈的转头对背上的坤兴公主说道。
    脸色苍白的坤兴公主微微点了下头，又无力的闭上眼睛。修长的睫毛下滴下一滴泪珠，晶莹透彻的泪珠顺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脸颊缓缓流下。此时她心中百感交集，失去母后的悲痛（周皇后已经自尽殉国了），父皇不知去向，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外公又如此绝情，竟然连门都不让自己进！刚才那家奴说的话更是过分，竟然说自己是前朝余孽！
    父皇啊，这就是女儿的好外公，您的好岳父！大明难道就成为前朝了？自己的亲外公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可惜她一个虚岁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那么多？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话，还只是一名初中生呢。坤兴公主不知道，就是她的亲外公，把她的哥哥和弟弟都堵在门外，导致她的兄弟都已经落入了李自成之手。
    剧烈的疼痛感牵动了坤兴公主的神经，又累又痛，不仅是人累，心更累；不仅是胳膊疼痛，心里更加疼痛。公主伏在费贞娥的背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费贞娥背着坤兴公主，一步一挨的往周驸马家走去。刚才她把公主从宫女背出，背到周国丈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体力透支了，谁知却被周国丈拒之门外，现在又要把公主背到周驸马家，从周国丈府上到周世显府上还有一段路，很明显小姑娘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救主心切的费贞娥咬咬牙硬撑下来，她必须尽快把公主送到驸马府上，公主的伤实在太重了，自己只是给她简单的止住了血，若是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公主恐怕有性命之忧。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背着公主的费贞娥差点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其实从周国丈家到周尚书家也不算很远，也就是三里地。可是这三里地却感觉比三十里还漫长，毕竟她体能已经严重透支了，每前进一步，都感觉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很难迈开脚步。
    眼看着周尚书的府邸就在眼前了，费贞娥一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加快脚步，快步向周府那漆着大红油漆的大门走去。
    “嘭嘭嘭”费贞娥拍响了周府的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声家奴苍老的声音。
    “外面是公主殿下，快救救公主殿下吧，公主被皇爷砍断一条胳膊，快不行了！”费贞娥以带着哭腔的声音央求道。
    “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便来。”
    吏部尚书周兴正坐在大堂内喝茶，却见家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周福贵，何事如此慌张！”周兴问道。
    “回老爷的话，外面有一位宫女求见！说是带着公主要见少爷。”周福贵回道。
    “关闭府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公主殿下？就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周兴冷酷无情的说道。
    这时候周世显听到动静，从里面跑了出来，刚好听到父亲的话，周世显跪在地上：“父亲大人，外面毕竟是公主殿下，又是孩儿未过门的妻子，还望父亲大人开恩救救公主殿下！”
    周兴厉声喝道：“孺子不可教也！若是收留了公主，恐怕会给我周家带来灭门之灾！”
    “可是父亲，她毕竟是我大明公主啊，父亲深受皇恩，不可如此无情无义。”周世显长跪不起，苦苦央求。
    周兴冷哼了一声：“公主殿下？闯军都已经进城了！陛下不是已经驾崩，就是沦为阶下囚了，哪还有什么公主殿下？若是闯王知道了我们周家包庇前朝余孽，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收留前朝公主？你自己不怕死不要急，别连累了我周府上下大小几十口人！”
    说完，周兴转头对周福贵道：“福贵，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另寻他处，别来老夫府上！老夫身为一家之主，要对家人负责，可不想因为一名女子连累老夫府上几十口人！”
    周福贵感叹一声，无奈的走到门口，门业不开，就在门内喊道：“姑娘，我们府上老爷说了，你和公主殿下还是另寻他处吧，别来连累我们周府一家大小几十口人了。”
    坤兴公主此时昏迷不醒，又没有一户人家肯收留这两位可怜的小女子，费贞娥也不知道自己该带着公主去哪里了。她想了想，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奴婢还是先把公主送回宫去。”
    费贞娥背着坤兴公主，往皇宫方向走去。路上不时遇上路过的闯军士卒，她吓得下意识的往路边躲避，可是那些闯军士卒却对她们视而不见。
    说什么闯王进入京城之后少杀掳掠无恶不作，那都是文人士大夫对李自成的污蔑，事实上闯军进入京城之后，虽然不说军纪严明，但也没什么祸害百姓，李自成祸害的不是老百姓，而是文官士绅和朝廷衮衮诸公。刘宗敏的夹棍拷饷，可是把他们脑浆都夹出来了！李自成从文武百官手里烤出了七千万两银子！
    文武百官富得流油，而老百姓又有几个铜板？李自成怎么可能因小失大去祸害百姓？
    “姑娘请留步！”就在费贞娥背着坤兴公主往宫城方向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声音，把费贞娥吓得魂飞魄散。

 第6章 你是我一生守护的公主

    费贞娥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蓝色窄袖箭衣，头戴白色毡帽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她心中大惊：这不是闯贼吗？就算奴婢万死，也要保全公主安全！
    来人正是赵鹏，刚刚他从高文采家中出来后，就在一处小巷子的拐角处杀死一名闯军士卒，扒了那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于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名闯军士兵，以避闯军耳目。但是这身打扮却把费贞娥吓了一大跳，她以为自己和公主要落入闯军手中。
    赵鹏是看到了一名少女背着一名受重伤的年轻女孩，觉得好奇，这才叫住她们。他见那女子转过头来，只见那女子一身宫装打扮，虽然满脸血污和油泥，身上的宫装也又脏又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那脏兮兮的小脸后面的花容月貌。
    再看那女子背上背着的少女，只见她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但从她那修长的睫毛，娇小的五官可以看出那也是一名小美女，此时小美女昏迷不醒，一条袖子垂下，可以看出袖子内空空如也，明显是少了一条胳膊。
    少了一条胳膊的小美女？难道是长平公主？赵鹏心中想着。因为他记得崇祯自尽之前，就砍断了公主的一条胳膊。后来小说里的长平公主出家为尼，还练成了绝世武功，一直致力于反清复明。想到这些，他连忙压低了声音对费贞娥轻声道：姑娘莫怕，某不是闯贼，某乃锦衣卫校尉赵鹏是也！方才打死一名闯贼，换了他的衣服。
    费贞娥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从她惊恐的眼神中，赵鹏明显看出姑娘对自己的不信任。于是赵鹏连忙说道：“姑娘，这位姑娘伤势很重，急需治疗。这样吧，姑娘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高千户家，那里很安全，闯贼暂时还没找到高千户家。”
    虽然还不是很相信赵鹏说的话，但费贞娥还是下意识的迈开脚步跟上赵鹏。毕竟一位孤立无援的弱女子又能到哪里去？城内到处是贼兵，倘若不幸落入贼兵手里，恐怕免不了遭受凌辱，自己死了没什么，只可惜连累了公主。若是背着公主回宫，恐怕也难免落入贼兵之手。想到这里，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跟上了赵鹏。
    赵鹏带着费贞娥，走进一条小巷子内。他转头见这小姑娘背着一名受重伤的少女走得十分吃力，于是好心道：“姑娘，你还是把这位受伤的姑娘放下来吧，让某来背她。”
    费贞娥却用力摇了摇头：“不可！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好汉乃男儿身，岂可随意同陌生女子有肌肤之亲？”
    “这样吧，姑娘你等我一下！”赵鹏道。说完他转头叩响了一户人家的院门。
    门开了，院子内站着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这老者见一名闯贼士兵站在自己面前，吓得连忙就要关门，却被赵鹏一把推注院门：“这位大叔莫怕！晚辈不是闯贼，还望大叔救人一命，这位姑娘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堪忧。”边说着还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女子。
    老者往赵鹏身后看去，只见一名浑身血污的宫装少女背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少女，那昏迷中的少女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这位好汉，你想让老夫如何救治这位姑娘？”老者问道。
    “很简单，只需大叔借床板一用，晚辈便可把姑娘送到安全之处藏身。”
    “这位好汉请稍等！”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回到院子内。
    不一会儿，老者就扛着一副床板走出：“这位好汉，床板来了，请把姑娘放在上面吧。”
    费贞娥小心翼翼的把昏迷不醒的坤兴公主放在床板上，把她放平了，然后对赵鹏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赵鹏点了下头：“我们走！”
    两人合力抬起床板，往高文采家走去。赵鹏转头见那老者要跟上来，于是开口道：“这位大叔请回吧，这里就我们就够了。”
    这时候费贞娥对赵鹏多了几分信任：此人心思缜密，这时候任何人都不可轻信，他不让这老者跟上来，是为了保护我们周全吧？他肯定是担心老者向闯贼告密！
    再看赵鹏那高大健壮的背影，明显让人产生了几分安全感，再回想一下刚刚看到的正面，刚才在惊慌之中没什么注意赵鹏的长相，现在回想一下，此人浓眉大眼，长得还是挺帅的。这乱世之中，若是有个人可以依靠多好？想到这里，费贞娥心中小鹿乱撞。
    赵鹏带着费贞娥抬着坤兴公主，七拐八拐的，拐过几条小巷子，来到了高文采宅前。他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不仅就下了费贞娥，也间接救下了李自成的一员猛将。
    在原本的时空里，费贞娥在宫内照顾坤兴公主，却落入了李自成手中。李自成见她长得貌美，于是把她赏给了自己的爱将罗虎。费贞娥忍辱负重，趁着罗虎不备，刺杀了罗虎，自己也自尽殉国。这使得李自成少了一条臂膀，也导致了闯军和关宁军在山海关大战的时候少了一分重要力量。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赵鹏已经安全的把公主和费贞娥送到高千户府上。
    “长官，快来救人啊。”赵鹏拍打着高宅大门。
    院门开了，高文采从院内走出，他看到躺在门板上的坤兴公主，连忙同赵鹏合力把公主抬进了院子内。又把公主抬进后院，送到自己孙女的闺房内，再让儿媳妇来搭把手，同费贞娥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坤兴公主放在孙女塌上。
    等坤兴公主躺在塌上，高文采才问费贞娥：“姑娘，公主殿下怎么伤成这样了？”
    “回长官的话，公主殿下是被皇爷爷砍的，皇爷爷拔剑欲砍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以胳膊挡住，就变成这样了。”费贞娥回道。
    “我救回来的真的是公主殿下啊？”赵鹏心中一喜，连忙拉住高文采问道，“长官，这位受伤的公主殿下就是长平公主吧？”
    “什么长平公主？大明哪有什么长平公主？皇爷只有三女，长女坤仪公主早夭，就剩下坤兴和昭仁两位公主殿下了，昭仁公主才五岁，这位是坤兴公主！”高文采道，“不过你一小小校尉，又何曾见过宫内女眷？不知道这些事也怪不得你。”
    赵鹏愣了下，又低头仔细打量躺在塌上的坤兴公主，只见公主虽然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可是仍然可以看得出这是一位极美的公主。公主年龄不大，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她身上却有一种淡雅高贵的气质。
    公主殿下，在这乱世之中，赵某一定会用一生守护你！公主殿下，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历史上的悲剧再重演！赵鹏心中暗道。
    “要给公主殿下上药了，你还不赶快出去！”一声女子斥责的声音把想入非非的赵鹏惊醒过来。

 第7章 太子朱慈烺

    赵鹏可以很放心的把坤兴公主放在高文采这里养伤，因为一个愿意为大明殉国的人肯定是不会出卖公主的人。反而是朝中那些衮衮诸公，他们毫无节操可言。
    作为一名锦衣卫千户，高文采这里还是储备了不少外伤药，还有田七、牛黄、如意丹等名贵药品，最贵重的当属云南产的伤药。虽然那个年代云南白药还未发明，但是有云南民间的土方伤药，治疗外伤的效果非常好，京城一般人根本弄不到那些伤药，但是对锦衣卫来讲根本不是事。
    丫鬟配合费贞娥，给坤兴公主上了药。在清理伤口和上药的过程中，坤兴公主痛醒了过来，很快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原本的时空里坤兴公主被砍断了胳膊之后，费贞娥救下她，送去周兴府上被赶出来后，费贞娥只好把坤兴公主送回宫内。李自成很快就进了皇宫，令医官救治坤兴公主，等公主脱离了危险，李自成再令人把她送去周奎府上。因为是李自成令人送来了公主，周奎也只能收下公主。再后来，不久之后清军入关，顺治皇帝拒绝了公主出家的请求，并封她为长平公主，令公主同周世显成婚。
    而现在这个时空，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赵鹏同高文采在外面大堂内谈话，商议下一步的计划。决定救太子的赵鹏说道：“长官，我们还是先向闯贼诈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把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带离京城，保护他们平安南下。”
    “为何非要诈降不可？”对大明忠心耿耿的高文采却表示不赞同，“公主殿下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不用担心她会落入贼人之手。若要营救太子殿下，我们召集失散的锦衣卫，大家化装成平民，趁闯贼不备，救出太子殿下，再护送太子殿下南下南京。”
    毕竟诈降也是不光彩的事情，高文采不愿意辱没名声。所以他更希望如果能够不用诈降的办法救出太子，就不用诈降计。当然了，若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高文采也只能诈降救主了。
    再说太子朱慈烺此时已经成了阶下囚，城破之前，崇祯皇帝让三位皇子去找周国丈。可是无耻的周奎令人紧闭大门，不许三位皇子入府。最后三人无奈，去投奔一名太监，又被那太监出卖了，结果三位皇子全部落入李自成手里。
    朱慈烺坐在闯军的中军大营内，李自成并没有下令捆绑他，只是把另外两位皇子关押在别处，太子朱慈烺被请到闯王中帐内，还在他面前摆上一桌酒菜。虽已一天一夜未进食，朱慈烺饥饿难当，却连一下筷子都没有动。
    尽管朱慈烺极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可他毕竟还是一名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神之中难以掩饰心中的恐慌，他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一名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当然害怕自己会被杀，可他还是给自己打气：别怕！你是堂堂朱家子孙，不要给太祖丢脸！大丈夫死则死尓，何惧之有！
    “闯王驾到！”外面传来一声长喝。
    一群银盔银甲的武士簇拥着一身金盔金甲的李自成来到中军大帐前，前面两名高大健壮的武士挑开中帐门帘，把闯王迎入大帐内。
    “大胆！闯王驾到，朱慈烺还不速速下跪！”两名武士怒喝道。
    “吾乃堂堂大明太子，岂能屈贼乎！”朱慈烺怒道。
    李自成喝腿武士，和颜悦色的问朱慈烺：“太子殿下，汝父皇何在？”
    “崩于南宫！”朱慈烺冷冷道。
    李自成感叹一声：“若陛下尚在，吾当尊养之！”
    朱慈烺道：“吾但求速死！”
    李自成哈哈大笑：“汝无罪，为何要死？太子殿下，先请用膳！”说完，李自成坐了下来陪同朱慈烺一同用膳，可是朱慈烺还是没动一下筷子。李自成也不理他，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过了不多时，外面进来一名武将打扮的人，在李自成耳边轻声耳语：“闯王，尚未找到昏君。”
    李自成在那人耳边轻声道：“令军士全城搜找，务必找到昏君！若是找到，必以礼待之！”
    “诺！”那人退了下去。
    过了没多久，又有人来禀报，说宫内未找到崇祯皇帝，宫内也没找到多少银子，只找到了一堆打着布丁的龙袍。
    原本一直把崇祯定位为昏君的李自成愕然，顿时对崇祯的印象分大增。李自成感慨了一声，和颜悦色的问朱慈烺：“太子殿下，汝父皇如此克勤克俭，却又为何失了天下？”
    朱慈烺道：“吾又何知，还望汝问百官，百官当知之！”
    李自成哈哈大笑：“何须问之？周国丈待太子殿下尚且如此，那大明百官又是什么东西！也罢，本王令捷轩（刘宗敏）以夹棍问之！”
    朱慈烺听闻，又感慨父皇曾经募捐救国，文武百官却个个哭穷，而自己的亲外公在关键时刻还把自己拒之门外，顿时怒火中烧，也顾不上斯文：“但请自便！文武百官各个不是东西，把他们都夹死了也不关本太子事！”
    李自成捻着胡子笑道：“若汝父皇尚在，且看孤如何为汝父子报仇！”
    “逆贼，父皇又如何甘为阶下囚？城破之时便是父皇殉国之日！”朱慈烺怒道。
    李自成道：“若汝父皇已崩，孤定当以礼厚葬之！”
    朱慈烺低头不语，他深知自己父皇的性格，肯定不会活着落入李自成之手，他知道自己的父皇这个时候多半已经以身殉国了。最爱自己的母后已经不在了他是知道的，是父皇令母后自尽。既然父皇下了那么大的决心逼死了母后，那么父皇肯定不会自己独活。
    想到这里，朱慈烺突然问道：“汝因何而反？”
    李自成长叹一声：“吾本驿卒，皇爷裁天下驿，吾以失文裁，自言甘心，无怨言；只得回家务农，但西北旱蝗相继，余自知赋敛不可失，乃假艾举人之高利贷。之后艾举人逼债，西北大旱人食人之，余又如何还债？遂为艾举人告去县衙，县令受艾举人所托以杀鸡食猴，取枷而械，于狱中震撼负债者，吾侄劫杀而出之，遂怒杀艾举人一家。奔甘肃投军食皇粮，惜皇粮亦未得食，军官贪墨军饷，则兵几不饱饭，崇祯二年甘肃边军奉调去击女真，其饷亦如之。余遂杀官造反。非余不欲为良民，但有所啖岂乐反乎？”
    老百姓但凡还有一口吃的，谁愿意造反啊？
    朱慈烺道：“此乃天灾，岂能怪父皇？”
    “天灾？朝廷为何不赈灾？难道天下全遭灾不成？”李自成问道。
    朱慈烺反驳道：“谁说朝廷没有赈灾？”
    李自成怒道：“朝廷赈灾粮食一粒都未落入百姓之手，全为官吏豪绅贪墨！”
    就在此时，有人来禀报，说状元公魏首辅上了劝进表，说李自成顺应天命，当登基为帝。
    李自成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孤就带你去看看汝父皇的衮衮诸公是何等嘴脸吧！”

 第8章 如此大明忠臣

    承天门城门大开，金水桥上，一队队衣冠整齐的原大明官员们换上了华丽的朝服，排着整齐的队形从外金水桥上走过，迈步进入承天门，等待闯王的觐见。若是不知道此时坐在宫城内的是天下第一反贼，还以为大臣们和平日一样赶着上朝呢。
    可是城头站着的不是红色衣甲的大明士兵，而是身穿蓝色衣甲，头戴白色毡帽的顺军士兵，也就是那些文武百官以前口中的反贼。反贼护卫大明忠臣们，形成了一道奇葩的景观。
    外金水桥南面，则是正从东西长安和大明三门不断涌入，然后聚集起来的百姓。不知根底的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呢，但他们都曾经听说开门迎闯王，过闯王来了不纳粮。不纳粮，这可是关系到老百姓的生计啊，这可是老百姓的福音，因此百姓们都想赶来亲眼目睹一下这位传说中造福百姓的闯王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的。
    “听说闯王身长九尺，使一柄八十二斤大刀，可百万大军中取敌将首级！”
    “你说的不是闯王，是关云长吧？据说是玉皇大帝见我们百姓实在太苦了，这才派了天神下凡帮助我们百姓！闯王就是下凡的天神！”
    “什么天神下凡，明明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见我们老百姓太苦了，这才派了她老人家的徒弟下凡解救咱老百姓！”
    “呸！观世音菩萨的徒弟可是木吒，乃托塔李天王的儿子！闯王明明就是玉皇大帝派来的天神，和李天王是同辈，你非要给他老人家降低了辈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越说越夸张，把他们曾经在评书里听过的词汇都用上了。
    赵鹏和高文采也混在人群中，他们当然没有和那些文武百官一起上朝，而是混在百姓人群中看热闹，观察情况，再决定对策。
    “文武百官都来了，就和平日里上朝一样啊！”赵鹏冷笑一声。
    高文采冷哼道：“文武百官？简直就是无耻至极！陛下生死未卜，他们这些没脸没皮的家伙竟然就给反贼上朝了！”
    拥挤的人群向承天门涌去，涌过了外金水桥，接近承天门。一开始老百姓还不敢再往前一步，但他们见城头的顺军未加阻拦，于是胆子大了起来，有人带头进入承天门。后面的人们见到可以随意进入承天门，于是人们一下就涌了进去。
    可是到了内金水桥，就被顺军拦住了，老百姓们无法再前进一步，只能站在金水桥的对岸，远远的眺望对面的广场。
    赵鹏和高文采也跟着人们来到内金水桥的对面，隔岸观看广场上的文武百官。
    过了不多时，传来太监尖细嗓门的唱名声：“闯王驾到！文武官员觐见！”
    分成两排站立的文武官员闻声纷纷跪下，脸朝地，后背朝天，口中还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像是趴在广场上的两排癞蛤蟆一样叽里呱啦的乱叫。
    看着整整齐齐分成两排趴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赵鹏感觉自己这时候就像是看猴戏一样。
    闯王李自成在一群卫兵太监们的簇拥下从皇极门（太和门）内走出，远远听着文武百官的山呼万岁声，李自成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一身士兵打扮的朱慈烺：“太子殿下，这就是你们大明的衮衮忠臣啊！”
    朱慈烺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差点就背过气去。
    李自成又道：“汝父皇遵循组训，君王于士大夫共治天下，善待诸臣，结果呢？就养出这样一批不知廉耻的狗东西？”
    这还没到最精彩的时刻，李自成走到皇极门前的高台上，在一张早已摆放好的座椅上落座，这才大声开口道：“各位请起吧！”
    文武百官这才纷纷站了起来，准备聆听闯王训话。不过闯王并未搭理这些无耻之徒，而是简单的说了一下顺军的军纪，“敢有伤人及掠人财物妇女者杀无赦。”之后宣布京城店铺照常营业，最后又再次重申顺军不纳粮，至少在三年内不必纳粮，而且还会给没有粮食的百姓赈灾。
    很明显，李自成这番话是对老百姓说的，根本不是说给那些文武百官听的。可是文武百官听在耳中却隐约感觉有些不妙。顺军不纳粮，那么军饷、赈灾费用又要从何而来？还不是准备让他们这些大明忠臣放血了？
    得赶紧抓紧时间表忠心啊！若是闯王重用自己，那么就能免了被这个反贼放血的祸事。
    兵部尚书张缙彦第一个站出来，向李自成三拜九叩，然后毕恭毕敬的说道：“朱明暴虐无道，陛下顺应天命取代朱明，还望陛下早日登基为帝！”
    得了，这马匹拍得，连闯王的称呼都改了，改成了陛下了！这不是闯王还未登基吗？听到张缙彦如此肉麻的吹牛拍马，被号称状元首辅的魏藻徳心中那个急啊：这狗才，把老夫的台词都抢走了！劝进表还是老夫写的！岂可让你抢走头功！于是魏藻徳站了出来：“陛下，臣已上奏劝进表，若陛下顺应天命登基为帝，臣当赤胆忠心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还赤胆忠心报知遇之恩？这可是崇祯皇帝最信赖的首辅魏藻徳状元公啊，难道崇祯对他魏藻徳就没有知遇之恩了？李自成只感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台下群臣纷纷上奏，内容无非只有一个，就是劝李自成尽快登基。
    李自成挥了下手，示意猪公安静，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声道：“先皇不知所踪，孤安敢贸然登基？诸位不必心急，待寻得先皇，再行登基大礼！若先皇有幸还在，得先皇禅让诏书方可登基，若先皇不幸驾崩，孤当以君王之礼厚葬之，方可登基为帝。”
    站在李自成身边的太监王德化拉开嗓门大声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这大太监王德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因为他打开德胜门迎接闯军进入京城，这才使得李自成从兵临城下到攻破京城只用了短短两日！
    文官无耻，太监也卖主求荣，勋贵们大部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比谁投降更快了。虽然有殉国的文官范景文、李邦华、孟兆祥等人，勋贵也有殉国的巩永固，太监有王承恩，可是大部分的文武官员、勋贵和太监在闯王兵临城下之时选择了投降，殉国的只有一小部分。
    文武百官朝见完毕，从午门退出，但是在午门却打成一团，文官、勋贵和太监们相互指责对方在崇祯朝的时候就是不忠不义之辈，如今到了大顺新朝，仍然是不忠不义之辈。从一开始的舌枪唇剑到后面的拳脚相加。
    站在城头的顺军和周围的百姓无一人上前劝阻，都高高兴兴的看热闹，看着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狗咬狗打成一团。

 第9章 叛贼骆养性

    一场文官、勋贵和太监们之间的混战最终在顺军的制止之下结束了，文官被打得最惨，状元首辅魏藻徳被打落了两颗门牙，官袍的袖子也被扯掉了一支；兵部尚书张缙彦的脸都肿了半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阻止崇祯南狩，导致崇祯一家无法逃离京城的前内阁首辅陈演，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破布条，整个脑袋都被打成猪头了。
    太监们深恨陈演，若不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拦住崇祯，不让崇祯南狩，太监们早就跟着皇爷到了南京了，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地步？
    顺军即将兵临北京城之际，太监们当然是希望跟着崇祯南狩南京。可是文官和勋贵们却不是那么想的，他们在京城家大业大，除了方便携带的金银细软之外，还有田地、店铺、酒楼、青楼等不动产，若是崇祯皇帝南狩，就意味着他们只能抛弃这些家业，若是舍不得家业，那就是他们被抛弃在北方。所以他们就拦住了崇祯，不让崇祯南狩。
    至于京城能不能守得住，守不住又如何？大不了向闯贼投降！至于皇帝陛下的死活？那就不关文官士绅的事情了，崇祯没了，他们大不了迎接闯王当皇帝。
    被太监们深恨的文官遭到一顿暴打。别看这些文官们平日里在早朝的时候，每次发生冲突，文官总是十分勇猛，那是平时别人不敢打文官，太监、武将殴打文官可是要治罪的，而文官动手打人，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如今京城已经不是大明的京城了，太监和武将哪里还管那么多，纷纷出手痛揍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文官，出了一口恶气。
    没有了君王和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恶法保护，文官们那战五渣的战斗力一下就原形毕露，在太监和勋贵的夹击下，大部分文官都被打成猪头。
    高文采和赵鹏混在百姓人群中，饶有兴趣的看完这场狗咬狗的打斗，等到顺军阻止了斗殴，高文采和赵鹏才跟着百姓人群准备从午门退出。
    “高千户，别来无恙啊！”一声喊叫声叫住了高文采。
    高文采转头一看，只见叫住自己的竟然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骆养性身穿红色蟒袍，头戴无翅乌纱帽。穿着这身打扮从午门内走出，明显是去朝见李自成出来的。
    “没想到忠心耿耿的骆都督竟然也去跪拜闯贼了！”高文采冷笑一声。
    骆养性老脸一红，却还是辩驳道：“本都督迎接闯王乃顺应天命！朱明无道，李顺取而代之，此乃天意也！汝等岂可以蝼蚁撼树逆天而行？”
    “好一个顺应天命啊！”赵鹏冷笑一声，“反贼来了，你一句顺应天命就能心安理得的投贼！若是建奴来了，又是一句顺应天命就能心安理得的给建奴当奴才了？”
    “你是何人？竟敢对本督如此无礼！”骆养性勃然大怒。
    “小小锦衣卫校尉赵鹏是也！吾虽位卑，却不似某些人祖辈深受皇恩却不思报国反而降贼！”赵鹏掷地有声道。
    “快来人啊！”骆养性恼羞成怒的大喊起来，“这里有两个漏网的鹰爪孙！快抓住他们！”
    赵鹏面不改色怒斥道：“骆养性，你身为前锦衣卫指挥使，不思报效皇恩，反而甘心投贼，还那么心甘情愿的给反贼当走狗！”
    骆养性的喊叫声引来了大群闯军，很快就把高文采和赵鹏围在核心。周围的百姓见势不妙，纷纷散去，只剩下高文采和赵鹏被闯军团团包围。
    “还不赶快拿下这两个朝廷鹰犬！”骆养性指着高文采和赵鹏，声嘶力竭的吼道。
    “叛贼骆养性！别忘了你可曾经是我们这些朝廷鹰犬的头目，如今却成了反贼的鹰犬了！”高文采怒喝道。
    “拿下！”一条满脸络腮胡子，长相彪悍的中年西北大汉从顺军人群中走出，指着高文采和赵鹏向左右的顺军士兵下了命令。
    大群顺军士兵包围住了高文采和赵鹏，眼看自己插翅难飞，但赵鹏并不打算就这样束手就擒，他还想反抗一下。于是他施展他前世在军队里学到的擒拿术，一把抓住了为首那名顺军士兵的手腕，用力一拉，把那人带倒在地上，再夺下顺军士兵手中的刀。
    捡起刀的赵鹏本鞥的避开两名闯军士兵砍来的刀锋，抡圆了手中的钢刀挥舞扫过，只听到两声惨叫声，那两名闯军士兵捂住受伤的胳膊倒下。
    赵鹏从地上拖起一名伤兵，高高举起那人，往涌来的闯军人群中用力掷去。
    闯军士兵投鼠忌器，不敢伤到自己人，手中的兵刃纷纷避开，结果被丢过来的同伴砸到，一下就被砸倒了一大片。
    “长官，快跟我来，我带你杀出去！”赵鹏提着刀转身对高文采喊道。
    刀光闪烁，涌上来的顺军士兵不是被打退回去，就是惨叫着倒在血泊中。赵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武功，一个人居然打退了十多人的围攻。这也许是危急时刻身体内的潜能被激发出来的缘故吧。
    “不错，好一员忠心耿耿的猛将！”那中年汉子感慨道，“退下，待本将亲自去会会他！”
    两边的士兵退了下去，中年汉子走到赵鹏跟前，似笑非笑的拱手问道：“这位好汉义薄云天，忠心耿耿，请报上姓名！”
    赵鹏拱手还礼：“锦衣卫校尉赵鹏是也！不知将军何许人也？”
    “大胆！一只虎李过居然都不认识！”一名顺军士兵斥责道。
    李过喝退了那名士兵，笑着对赵鹏道：“赵校尉留神了，某可要出招了！请接招！”说完，李过突然挥刀向赵鹏砍了过去。
    赵鹏挥刀架住了李过那奋力一击，两般兵器相撞，火星四溅。他只觉得自己的户口微微发麻，心中感叹：一只虎李过，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李过也是心中暗惊：想得到一位小小的锦衣卫校尉，竟有如此神力，竟然轻松化解了某这致命一击的一招！某纵横沙场十余年，鲜有对手能接住某一招的，此人还真是一条好汉。
    转眼之间，两人乒乒乓乓的过了十多招，赵鹏越战越勇，勇猛无比的李过每一招都被化解，逐渐显出抵挡不住的架势。
    “将军小心！”突然一名偏将大喊了一声。
    赵鹏手中的磕碰开李过的钢刀，再顺着李过的刀锋往下一滑，趁着李过来不及收刀再出的机会，刀锋一下就架在李过的脖子上。
    “快放开将军！”十多名顺军一齐上前，手中的刀矛对准了赵鹏。后面还有几名手持鸟铳的顺军士兵冲出，鸟铳对准了赵鹏，鸟铳上的火绳燃着火光。

 第10章 向死而生

    “休得伤害李将军！”那年轻的偏将走上前喊道。
    赵鹏打量此人，只见此人大约二十七、八岁，长得十分高大健壮，一看就是一员猛将的样子。赵鹏心中好奇，问道：“你是何人？”
    “李将军麾下一小小旗手，人称郝摇旗是也！”那将回道。
    郝摇旗，也是顺军的一员猛将，李自成被杀之后，郝摇旗跟着李过接受了南明招安，投入了抗清的战争中，曾多次击败清军，直到永历死后，还坚持抗清。于一六六三年兵败牺牲。
    赵鹏虽是一名历史小白，但他也知道李过和郝摇旗都是抗清名将，所以他不会伤害他们。于是赵鹏回道：“原来是郝将军啊！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李将军的，只要你们放了我们，某自然会不会伤害李将军一根毫毛！”
    这时候，一名一身白衣，一身文士打扮、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过来。那人走到郝摇旗的身边，上下打量着赵鹏，感慨一声：“好一条好汉子！”
    “谬赞了！敢问来者何人？”
    “吾乃闯王麾下谋士顾炎，字君恩是也，”那人拱了下手道，“这位好汉如此勇猛，却甘心死忠于昏君崇祯，何不弃暗投明，跟随我大顺建功立业？”
    赵鹏面不改色：“多谢君恩美意！但某虽位卑，却终究食大明之禄，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今皇爷不知所踪，岂能背主以求荣！若皇爷尚在而闯王能善待之，某愿追随大顺！若皇爷已崩闯王又能以君王之礼厚葬之，并厚待太子，某也愿意报效闯王！”
    “好一位忠心耿耿的忠义之士！比起那些首辅勋贵，可是强多了！待某禀报闯王赦你之罪，还望好汉先放开李将军！”顾君恩道。
    “不必禀报了！”后面传来李自成的声音，“如此忠义之辈，孤赦你无罪！”
    赵鹏听闻，刚好借坡下驴顺势向搞好同李闯的关系，于是赶紧收起雁翎刀，先是向李过拱手：“李将军承让了！若不是李将军大意了，某不是将军对手！还望日后能同将军并肩作战，共击建奴！”再向李自成拱手：“多谢闯王成全！望闯王能善待先皇和太子！“
    李自成道：“请壮士放心，孤若是寻得先皇，必将善待之！先皇太子在孤这里，孤并未为难太子！这下赵壮士可以放心了吧？”
    李过哈哈大笑，拍着赵鹏肩膀：“真是一条好汉子！某可是喜欢得很！”
    “过儿，速送壮士回家！”李自成见赵鹏放了李过，捻着胡子笑道，又转头对赵鹏道，“壮士回去之后等候消息吧，若是寻得先皇，孤再令人向汝告知！”
    “谢闯王成全！”赵鹏拱手谢道。
    被冷落在一边的骆养性脸色很不好看，他心里暗道：这小子真是好狗运！竟然被闯王看中了！没想到一条像狗一样愚忠昏君的家伙，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赵鹏这次算是赌对了，之前他如果像狗一样给闯军跪下投降的话，那么李自成就会看不起他。拼死一搏，再来个对先皇忠心耿耿，这样反而会给李自成留下好印象。这不，李自成不是爱才心切，把他们给放过了吗？
    不过关键还有一点，就是在危急时刻赵鹏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潜能，这才使得他在九死一生的时刻能够击败一只虎李过，若是败了，现在就算不死，也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若是论真本事，赵鹏还真的不是李过的对手。
    既然闯王有令，于是李过和郝摇旗带着一群顺军士兵护送高文采和赵鹏回家，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探明这两人到底是住在哪里，以方便日后闯王能顺利的招揽这样的忠义之士。在李自成眼里，这样两位忠心耿耿的忠义之士，可是比那些投降的衮衮诸公强太多了！得到数百条没节操的家伙，还不如得到一位忠义之士。那些朝廷衮衮诸公在李自成眼里，就像狗一样一文不值。
    赵鹏当然知道李过和郝摇旗是要找到他们住在哪里的，但他也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也无法拒绝，只能让他们“护送”自己回家。
    李过和郝摇旗一直护送两人回到高文采家门口，见门口有人把他们迎入院子内，李过等人这才放心离去。他们也不怕赵鹏给他们带了个假地址，反正这个地方既然有人迎接两人，那就说明即使是假地址，那也是和这两个人有瓜葛，到时候他们真的跑了，院子里的一家大小总跑不掉吧？就凭这些，已经足以回去向闯王交差了。
    赵鹏确实跑不掉，且不说他还准备营救太子，就说一位断了一条胳膊，身负重伤的公主，就根本没办法带她走。
    高文采和赵鹏回到院子内，刚关上院门，费贞娥就从里面走出，走到两人面前，福了一福：“两位将军，公主殿下已经醒了，要见两位。两位将军请跟奴来吧。”
    赵鹏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塌上的公主。坤兴公主已经醒了，躺在塌上，苍白的小脸也有了一丝血色，一双美目正好奇的看着这两位大明忠臣。当公主同赵鹏四目相对的时候，眼前这位帅气的小哥哥让公主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他的目光。
    身边的费贞娥留意到了赵鹏的眼光，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公主，自然明白这个坏小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她也没有点破，而是福了一福：“两位将军，公主殿下有话要说，奴婢先行退下！”说完就退出屋门。
    赵鹏和高文采两人在坤兴公主塌前跪下，向公主行礼：“臣等叩见公主殿下。”
    来自现代的赵鹏原本不兴这一套，现代人的意识中，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不可能随便向别人下跪的。不过鬼公主，赵鹏倒也没有感觉不适，他心里暗道：反正她以后迟早我老婆，向她下跪不吃亏，就当成求婚了吧。
    坤兴公主缓缓开口问道：“听闻伪顺闯贼欲行登基大典，两位将军去了承天门，不知两位可知父皇和太子哥哥的下落？”
    赵鹏回道：“回公主殿下，臣未曾得知皇爷消息。闯贼正在寻找闯贼，那就说明皇爷尚未落入贼人之手！听闻太子殿下已经落入贼手，不过请公主殿下放心好了，臣即使九死一生，也会从贼人手中救出太子殿下，并拼死护送公主和太子前往南京！”
    坤兴公主低声道：“难得两位如此忠心，媺娖感激不尽。”

 第11章 崇祯已死闯王登基

    虽然赵鹏是一名历史小白，可是他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崇祯皇帝多半已经崩了，李自成在京城登基之后不久，吴三桂就放清军入关，顺军惨败逃离京城。而南京那边，那帮人选了福王当了皇帝。福王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福王在南京登基成为弘光皇帝之后，每日不思进取花天酒地，结果南明弘光小朝廷很快就覆灭了。
    与其让猪一样的福王当上皇帝，还不如舍命送太子去南京，毕竟太子朱慈烺才是最正统的，是南明皇帝最好的选择，比什么福王、唐王、璐王、桂王都要正得多。
    南明之所以会那么快失败，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正统，是一堆四分五裂的藩王对抗强大的满清，虽然后面有李定国和郑成功两人力挽狂澜，可是仍然无力回天，这才让蛮夷窃取了华夏。
    “若是太子能逃离虎口，前往南京登基，即便臣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赵鹏道。他心想，只要自己能够把朱慈烺带到南京，历史就改变了，相信南明也不会那么快覆灭。若是护送朱慈烺到了南京，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值了，毕竟自己已经改变了华夏的历史。
    朱媺娖轻声道：“赵将军，媺娖希望你也能活着到南京！本宫已身负重伤，恐将成为将军累赘，若是将军救出太子哥哥，只望将军能送太子哥哥平安南下，不必考虑媺娖。”
    赵鹏回道：“请公主殿下放心好了，臣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公主殿下安全南下！臣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公主！”
    坤兴公主当然明白赵鹏的心思，虽然她还是一位小姑娘，可是女性敏锐的第六感就能感觉到眼前这位小哥哥对自己有意思。当听说赵鹏说的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时，她小脸一红，低声道：“本宫累了，想小憩片刻。”
    高文采心知肚明的拉了一下赵鹏，又向坤兴公主行礼：“请公主安心养伤，臣等先行告退！”
    走到屋外，高文采才板起脸来，对赵鹏正色道：“你这贼小子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好大的胆子！小小一锦衣卫校尉，居然对公主殿下有非分之想！不过也好，若是你能从贼军手中救出太子殿下，并护送太子安全抵达南京，至少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少不了你的！到了那时候，你可以考虑当你的驸马爷了！”
    赵鹏道：“若是皇爷有幸尚在，卑职定拼死护送皇爷前往南京！”
    高文采感叹一声：“赵校尉，皇爷的脾气你不了解，老夫却是十分了解。如今闯贼全城搜寻皇爷，若是皇爷不幸落入贼人之手，必将以死殉国也不愿受贼人羞辱！只怕皇爷这时候走投无路，已经驾崩了！我们还是想想如何救出太子殿下吧。”
    “长官，我们只能等了！等到闯贼找到了皇爷，必然会来向招揽我们，到时候你我何不顺水推舟诈降了闯贼？只要混入贼营，我们就有机会找到太子殿下，再伺机救出太子。”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高文采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目前朱慈烺被李自成关在什么地方，高文采和赵鹏都不知道，想要救出太子，首先就要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那还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如何保全太子殿下逃离几十万闯军的大营呢？
    就算是逃出了京城，也还是不安全。崇祯不管有没有死，只要他落入了闯王手中，南京肯定会另立新君。这点从之前的土木之变就能看出来了，当时明英宗被瓦剌人俘虏，京城那些官员才不管明英宗死了没有，只要皇帝落入敌人手中，朝堂大臣们就会另立新君。
    所以说即使是护送太子平安抵达了南京也不安全，到时候自己这边的太子势力必然会同南京那边的“从龙之臣”发生冲突，那些人肯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扰太子登基。
    听了高文采的这一通分析，赵鹏连连点头。能够当上锦衣卫千户的人也不会简单了，虽然高文采是世袭千户，可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了多年，早就是人精了。历经了崇祯朝多年的高文采，见惯了那些文武官员们一次次刷新下限，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些人真的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长官……”赵鹏开口道。
    “赵鹏老弟啊，”高文采打断了刚刚开口的赵鹏，“若是你这个未来的驸马爷不嫌弃的话，以后你还是叫我一声大哥吧。”
    “卑职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就冲你救过老哥一家大小十七口的大恩大德，从此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那么兄弟就谢过大哥了！”赵鹏想了想又道，“大哥，若要救出太子，并护送太子安全南下，就凭你我二人之力肯定远远不够，还望大哥帮忙多寻些人手。”
    “那是自然！老哥这几日就去收拢一些可靠的锦衣卫旧部，待到救出太子，有了他们帮忙，我们就可以护送太子殿下南下南京！”高文采道。
    此时太子朱慈烺被囚禁在刘宗敏处，这个后来用夹棍把无数文官连脑浆都夹出来的凶悍之徒，却没有为难朱慈烺，而是好言相劝，劝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朱慈烺吃点东西。
    “父皇至今下落不明，当儿子的实在是没有心思吃东西！”朱慈烺道。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令刘宗敏、袁宗第、刘体纯、李过、李来亨、牛金星、顾君恩等人速往紫禁城，闯王在宫内等候各位。
    刘宗敏正要起身，那太监又道：“刘将军，大王有令，请把太子殿下也带上吧，说已经有了先帝的下落了。”
    李自成在乾清宫召见自己的各位亲信，刘宗敏到了乾清宫，就听到一个消息：崇祯皇帝已经找到了，是在煤山上的歪脖树下找到的，可惜已经驾崩了，同时找到的还有王承恩的尸体。
    听说父皇已经驾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朱慈烺还是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这个狗皇帝，死就死了，他死了我们大王不是刚好可以登基了！”刘宗敏不以为然的说道。
    “捷轩啊，先帝崇祯虽然昏庸无能，可是他克勤克俭，连龙袍都是打满了布丁，他也想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啊，可是他手下那些大明官吏却欺上瞒下，这才致使我们百姓苦不堪言！既然先帝已经驾崩了，那我等当以帝王之礼厚葬之！”李自成道。
    崇祯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京师的前大明文武官员们蠢蠢欲动，纷纷上表劝进，说既然先帝已经驾崩，那么闯王当顺应天命登基为帝！

 第12章 士绅集团和吴三桂

    顺军士兵找到崇祯的时候，还找到了他留下的遗书，遗书上写着：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朱慈烺缓缓醒来，看到坐在自己跟前的李自成，开口骂道：“逆贼！汝犹我父皇命来！”
    李自成把崇祯的遗书递给朱慈烺，缓缓道来：“太子殿下，非吾愿造反逼死汝父皇，而乃大明官吏欺上瞒下，致百姓民不聊生，老百姓都没活路了，你说我们不造反难道等死？既然他们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只好拖着他们一起死！太子殿下，请记住，害死汝父皇的不是我李自成，而是朝堂衮衮诸公！观汝父皇留下遗书，天下文官皆可杀！请殿下且看本王如何为汝父皇报仇！”
    “若非天下官吏尸位素餐，欺上瞒下欺压百姓，汝亦非穷凶极恶之辈，吾父皇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朱慈烺感慨道。
    李自成微笑顿首：“太子殿下请放心，本王定当以君王之礼厚葬汝父皇，本王也不会为难汝等兄弟三人！朝中诸公屡屡上劝进表，望本王登基为帝。本王登基之后，会封汝兄弟三人为王。”
    崇祯已经驾崩的消息像雪花一样传遍了全城，自然也传到了高文采家中。
    “公主殿下重伤未愈，还望各位帮帮忙，休得让公主知道此事。”赵鹏向高文采家中的主仆们都交代了此事。
    赵鹏走向坤兴公主的房间，外面的丫鬟也知道这家伙对公主有意，而公主殿下对这家伙似乎也不反感，于是她们只是福了一福，就放赵鹏进了屋子。
    走进屋内，正在病榻边上伺候坤兴公主的费贞娥见是赵鹏，她心里也知道怎么回事。虽然公主已经许配给了周世显，可是就周家之前那样的态度，费贞娥就认为周世显根本配不上公主，而眼前这位男人对公主有意。此人不仅救了公主，据说还打算护送太子南下。若是太子能在南京登基，这个人肯定至少一个锦衣卫指挥佥事。她偷偷打量这赵鹏，觉得这个家伙还是长得挺帅的。
    想到以后公主嫁给了这家伙，自己必然陪嫁进了赵家，费贞娥的脸就红了。她低下头，红着脸轻声说道：“赵将军，公主殿下有话要对你说，奴婢先行退下。”
    赵鹏走到坤兴公主病榻前拱手行礼，公主已经醒来，一双美目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当坤兴公主发现赵鹏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下意识的就避开了赵鹏目光，脸色红得像块红绸布，以轻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赵将军不必多礼，请坐下来慢慢讲。”
    “谢公主殿下！”赵鹏行礼之后，就在病榻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
    “赵将军，这两日可有我父皇的消息？”坤兴公主焦急的问道。
    坤兴公主重伤未愈，赵鹏担心她得知消息受不了，自然不敢把崇祯已经驾崩的消息告诉她。当然了，皇帝驾崩那么大的事情最终还是瞒不住的，只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能说，再过几日，等公主的伤差不多愈合了再告诉她。
    赵鹏摇了摇头，编了个瞎话安慰坤兴公主：“还未有皇爷消息，可能闯贼还没找到吧，或许皇爷已经逃出京城了。”
    “不可能！”坤兴公主摇了摇头，“千军万马之中，父皇又如何逃出京城？除非化装出逃。父皇的脾气我最了解，他好面子，宁可死也不会化装成平民逃走的。”
    知女莫若父，这句话反过来说其实也一样。坤兴公主当然了解父皇的那臭脾气，化装出逃是不可能的事情，崇祯根本拉不下那张脸。若他能拉得下那张老脸化装出逃，那么之前他还能被陈演等一帮人拦住去不了南京？早就丢下朝中衮衮诸公自己跑路了。所以说，她有预感父皇已经遭遇不测。
    半桶水历史知识的赵鹏多少也了解一点崇祯，但他还是安慰坤兴公主：“公主殿下请放心，皇爷一定不会有事的，若是有消息臣一定第一时间向公主殿下告知。”
    “我太子哥哥可有消息否？”坤兴公主又问。
    “臣办事不力，尚未探明太子下落。不过请公主殿下放心，闯贼定不会伤害太子殿下。过几日臣会诈降进入闯营，探听太子下落。”赵鹏回道。
    坤兴公主轻声道：“赵将军有如此忠心，媺娖感激不尽。可是将军诈降混入贼营打探消息也得注意自己安全，若是将军再有什么不测，又有谁能护送媺娖前往南京？”
    赵鹏感觉心头一阵温暖：坤兴公主这就已经开始关心自己的安危了，看来想成为大明驸马很有希望啊。
    离开了公主的房间，赵鹏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冲冠一怒为红颜！有个关键人物，竟然差点被自己忘记了！吴三桂！据说是因为刘宗敏强抢了陈圆圆，才导致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放清军入关，看来自己得去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吴三桂不向李自成投降，也不能去向满清投降啊！若是吴三桂坚守山海关，既不向顺军投降，也不向清军投降，那么凭借着大明的海运能力，还是能够保证山海关这块飞地的安全。
    只要清军被堵在山海关以外，想要大规模入侵南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清军以前可以绕过山海关入寇劫掠，可是那只是抢劫了一把就跑，没有山海关的通途，清军无法在关内久留。
    事实上赵鹏也是想错了，其实就算没有陈圆圆的事情，吴三桂也会打开山海关放清军入关。因为借虏平寇不是吴三桂一个人的主意，始作俑者是一名叫王永吉的文官。其实借虏平寇这样的馊主意是整个文官士绅集团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的决策。
    文人士绅们才不在乎坐在龙椅上的是汉人还是蛮夷，相比起大顺的统治来，他们宁可让满清统治者进入关内来统治他们，因为李自成要均他们的田，而满清统治者却不会分他们的地。不要低估了这些文官士绅的下限，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别说勾结异族统治者对付农民军了，弑君的事情他们都干得出来！大明的皇帝有落水的传统。
    同为文官士绅集团的官员，如果得罪了他们的利益，也会死得很惨，譬如说南宋的贾似道，就因为一个公田法，得罪了文官士绅集团，所以不仅他死于非命，还被人抹黑成一个南宋最大的奸臣。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不惜借助异族的力量引狼入室，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后面满清统治者不仅要了他们的地，连他们的命都要了。以抢劫起家的满清统治者后来借着跑马圈地、江南三大案，大设文字狱，挥起屠刀屠杀了无数士绅，把他们的土地和财产全部变成自己的。可是目光短浅的士绅又怎么可能看得那么远？

 第13章 拜访吴府

    所以说，吴三桂根本就不是真的为了陈圆圆冲冠一怒，而是从地主士绅的利益角度出发，他只能选择向大清投降，而不是向大顺投降。再说了，陈圆圆并非是吴三桂的正妻，只不过是一名侍妾，古代的正妻对小妾可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而且妾可以随便送人的，吴三桂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妾降清，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只不过是他的借口。
    只是赵鹏不知道这些，他决定登门拜访吴府。还幻想着能把陈圆圆带出京城，给山海关的吴三桂送去，天真的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吴三桂打开山海关放清军入关。
    赵鹏决定登门拜访吴府，他叫上了高文采一同去登门拜访吴府。之所以要叫上高文采，因为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锦衣卫校尉，若是平时，穿上锦衣卫的衣服还能狐假虎威一番，可是如今，崇祯都没了，他还敢穿上锦衣卫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只能穿百姓的衣服去吴府，但他这样一个名不经常的锦衣卫校尉，这时候去登门拜访估计连门都进不去。有高文采同去，说不定吴襄还会给个面子开门迎客。
    两人离开了高宅，前往吴府。
    “兄弟，我们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作为一名原锦衣卫千户，以往都只有他们锦衣卫跟踪别人的，如今有人跟踪，高文采自然很敏锐的就感觉到了。
    赵鹏想要回头，却被高文采制止：“兄弟，千万别回头！跟紧我，看我怎么甩掉他们！”
    两人穿过一条小巷子，高文采以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发现后面的两名顺军探子紧跟在自己后面。于是他拐上大街，走向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是当年万历和天启年间的锦衣卫密探用来监视官员的秘密据点，到了崇祯朝的时候，削弱了厂卫，这个秘密据点也作废了。后来被高文采自己把店铺买了下来，变成了高家的产业。虽然已经成为私人产业，但一些店铺的伙计还是原来的锦衣卫军余，崇祯年间他们被撤裁下来，生活没了出路，就留在这家店里当了伙计。
    高文采和赵鹏两人走进药店内，后面跟着的两名顺军便衣探子就在大街对面一处大碗茶摊子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监视两人。
    那两名顺军探子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见到高文采和赵鹏从药铺内走出，于是两人急了，丢下两个铜板就站了起来，急匆匆的闯进了药铺。
    “两位来买药的？”店小二笑容可掬的迎上去。
    两名顺军探子掏出腰牌在店小二面前一晃，开始在店铺内搜找两人。顺军探子搜了半天无果，把店小二叫来，拔出刀，往桌子上一插，凶神恶煞地对店小二吼道：“刚刚进来的那两个人呢？若是知情不报，小心你的脑袋！”
    “军爷饶命啊！小的也不知道啊，好像他们是从后门走了。”店小二吓得连连求饶。
    两名顺军暗探走进后门，发现后面是一处院子，不过院子的三面都是围墙，院子内空荡荡的，高文采和赵鹏早已不知去向。
    “肯定是翻墙走了，我们追！”一名顺军探子喊了声。
    等到顺军探子翻墙过去走远了之后，药柜却转动了起来，露出后面的暗门，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高文采和赵鹏从里面走出。
    “哼！就这点雕虫小技，也在爷面前卖弄！”高文采冷哼了一声，“爷当年跟踪别人的时候，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都还没出生呢！”
    甩掉了尾部，高文采带着赵鹏直奔向吴襄的府邸。
    走到吴府跟前，两人环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盯梢，高文采这才走上前，拉着门上的铜环，轻轻叩了下大红院门。
    “来了，什么人啊？”里面传来一名老仆的声音。
    “锦衣卫千户高文采登门拜访吴老将军。”高文采回道。
    门开了，那老仆在门口看了一眼，认出锦衣卫千户高文采，他不敢怠慢，连忙说道：“请两位稍候，老奴这就去禀报老爷。”
    老仆回去向吴襄禀报，说一名锦衣卫千户前来登门拜访老爷。
    若是平时，朝廷官员听说锦衣卫千户登门拜访，早都吓得尿裤子了。如今崇祯已驾崩，京城成为闯贼的天下，朝中官员再也不怕锦衣卫了。可是吴襄听说锦衣卫千户，还是不敢怠慢，他不知道这名锦衣卫千户是否已经投降了闯贼，已经为闯贼所用。若是锦衣卫千户已经投贼并得到重用，吴襄还觉得自己真的得罪不起。
    “快让他们进来！”吴襄连忙对老仆下令道。
    老仆走到门口，毕恭毕敬的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军爷，请跟老奴来吧。”
    吴襄的府邸是一座园林式的五进大院，走进大门，穿过走廊，进入垂花门，却见吴襄站在大院正中恭候两位了。
    “两位里面请。”向来胆小的吴襄毕恭毕敬的向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入大厅，分主宾落座，丫鬟给主客三人端上茶。这时候吴襄才开口问道：“请问高千户不知有何事登门拜访陋宅？”
    高文采似笑非笑的对吴襄说道：“吴老将军，某是为了救你一家大小而来的。”
    吴襄吓出一身冷汗，惊得从椅子上站起：“不知高千户此言何意？”
    高文采问道：“吴老将军已投贼否？”
    吴襄道：“我吴家受皇爷皇恩，食君之禄，理当忠君之事。可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闯贼给老夫一封劝降信，令老夫写信给身在山海关的犬子劝降，此事关系吴家满门三十几口性命，老夫不敢不从啊。”
    赵鹏站起来拱手道：“吴老将军，只怕您写了劝降信，也未必能保住吴家满门性命！”
    吴襄大惊：“不知这位锦衣小哥何出此言？”
    “听闻贵公子得一美姬，名唤陈圆圆，可有此事？”赵鹏问道。
    “确有此事，只是那陈圆圆又如何关系我吴家满门性命？”
    “闯贼之中有一巨寇名曰刘宗敏，此人凶悍残暴，也不知此贼从何处听闻陈圆圆美貌，发誓要夺取陈圆圆为妾。贵公子血气方刚，恐怕受不了横刀夺爱之很，一怒之下引建奴入寇。若是贵公子引建奴入寇，恐怕闯贼必杀吴老将军满门！”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吴襄急得在大堂内转圈子，突然他转头对高文采和赵鹏行礼，“还请两位兄弟救救吴家上下大小三十余口性命！”
    赵鹏微微一笑：“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吴老将军可信得过晚辈我？”
    “这位锦衣小哥有何良策，快快道来！”吴襄焦急的问道。

 第14章 红颜祸水

    赵鹏神色严肃的说道：“若是吴老将军信得过晚辈，那不妨把陈圆圆交给晚辈，晚辈可令人将其化妆出城，送去山海关给贵公子，刘宗敏寻人未果，未曾见到陈圆圆，自然也不会再有想法，若是贵公子见到美人，自然不会开关放建奴入关，这样即可解救吴家满门性命！”
    吴襄连连道：“好！好！那一切都依你的！赶紧把这红颜祸水送出京城！”
    赵鹏突然想起他看过的吴三桂的故事中记载，吴三桂还有两个妹妹，其中一个妹妹早已出嫁，还有个小妹未出阁，在吴三桂放清军入关的时候，李自成怒杀吴襄满门，似乎吴三桂的那个妹妹也遭了难，但是历史上未记载是被杀了还是被李自成掳走了，反正都没有好下场。
    本着怜香惜玉的原则，赵鹏决定多救一人，于是又问道：“吴家可否还有其他女眷，一并送去山海关交给贵公子，以免贵公子在前方抗击建奴，却挂念家中安危。”
    “长子吴三凤当年跟随祖大寿，兵败之后不得已投降了建奴，不过请这位锦衣小哥放心好了，犬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并未为建奴效力。三凤家眷在府内。次子吴三桂在山海关，其妻张氏携孙子吴应熊等皆在山海关；三子吴三辅，一家大小皆在府内；老夫另有两女，长女已经出嫁，幼女吴小妹年方二八，尚未出阁，留在府中。”吴襄捻着胡子摇头晃脑的报上家人状况。
    赵鹏微微点了下头，突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不如把吴三桂一家全部扣为人质，这样日后万一吴三桂放清军入关的话，可以拿吴三桂一家大小要挟吴三桂。想到这里，赵鹏微笑着道：“吴老将军满门皆在虎口，终究身处险地。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若是吴老将军信得过晚辈，晚辈建议吴家满门分散化装出城，城外有我们锦衣卫的庄园可以安身。如今京师为贼人所占，当务之急当速脱离虎口，以保家人安全方为上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嘛。晚辈只怕刘宗敏寻陈圆圆不到，恼羞成怒，加害吴家满门。为稳妥起见，当速速离开京城。”
    “可是吴家上下三十几口人，家大业大，京城尚有田庄店铺，终归需有人打点。此计不妥，此计不妥。”吴襄连连摇头。
    “命都快要没了，留着钱财又有何用？”赵鹏冷笑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倘若丢了性命，可是有钱没命花，最后钱财还不是落入贼人之手？”
    “此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还容老夫再考虑考虑。不如这样吧，还是两位兄弟先把陈圆圆这个红颜祸水带出吴府，还有，吴小妹也一并交给二位了。老夫就带着家人留在城内打理家业。”吴襄可舍不得丢下京城家业跑路。
    “老将军不必着急，闯贼有意招揽我兄弟二人，我兄弟二人决定先诈降，待到时机成熟再脱离虎口。若是不出我所料，闯贼的人肯定已经来找我等了，待我等先诈降贼人，两日后再来吴府接人，老将军也考虑两日再做决定吧。晚辈先行告辞，吴老将军，回见！”赵鹏站起来，拱手行礼。
    “来人，端茶送客！”吴襄也站了起来。
    赵鹏和高文采离开了吴府，走出吴府大门，赵鹏道：“大哥，闯贼探子在贵府门口虎视眈眈，若是我们回去晚了，只怕他们冲入找人，若是公主殿下被他们找到了，恐怕会有危险，你我还是赶紧回府上应付贼人吧。”
    “不妥，还是先去药铺换回衣服再回府！否则贼人必然起疑心！”高文采道。
    赵鹏笑道：“还是大哥考虑问题周全！”
    “老哥我可是已有近二十年的老锦衣卫了，从天启年间就开始为陛下做事，考虑问题自然要周全些，若不然，又如何对付那些无耻文人？”高文采微微一笑，又神情严肃起来，“若不是崇祯爷削弱了我们锦衣卫，也不会让无耻文人如此嚣张跋扈！”
    “大哥，若是我们能护送太子殿下平安南下登基，定当重振锦衣卫辉煌！”
    “那是后话，咱们赶紧走吧，若是回去晚了，只怕闯贼破门而入了！”
    “走！”赵鹏也是担心公主落入李自成手中，连忙同高文采一道速速赶往药铺。
    其实这些担心是多余的，历史上坤兴公主是落入了李自成手中，李自成并没有为难她，而是让她和三位皇子一起，参加了崇祯的葬礼。只是后来清军入关，李自成兵败逃离京城，坤兴公主这才落入了满清手中，被顺治封为长平公主。
    他们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自己，两人该如何向闯军解释从闯军的监视下消失的问题，这段时间两个人又跑去什么地方了？
    高宅门口，得到消息的郝摇旗带着十多名士兵赶来。
    “将军！”两名闯军探子单膝下跪行礼。
    “他们两人去哪里了？”郝摇旗劈头盖脸的问道。
    “回将军的话，卑职跟丢了，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两名探子羞愧的回道。
    “废物！吾养汝等酒囊饭袋又有何用！”郝摇旗怒道。
    “卑职无能，将军请息怒！”
    “起来吧，不怪你们了，锦衣卫本就是追踪高手，就你们这点本事差远了！大王已再三吩咐，此二人定要为我所用，你们可好，把他们跟丢了！这让某如何向大王交代！”郝摇旗感叹一声。
    一名探子道：“将军，依卑职所见，我等当冲入高宅抓人！有人质在手，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还不是乖乖的回来为我大王所用？”
    “好，那也只能如此了！”虽然郝摇旗不屑于使用这种卑鄙手段，可是人给丢了，他无法向李自成交代，也只好行此下策了。
    “慢着！”就在闯军士卒准备冲入高宅的时候，后面传来了一声吼叫。
    郝摇旗转过头来，只见高文采和赵鹏出现在自己身后。
    “两位到处乱跑，可让吾等一阵好找啊！”郝摇旗冷笑着道，“两位，如今先帝已驾崩，大王将以君王之礼厚葬之，两位可否愿意随吾面见大王？”
    “若大王真能以君王之礼厚葬先帝，吾等自然遵守诺言，愿为大顺效力！”赵鹏连忙回道。
    “慢着，汝等二人当解释一下方才去处吧？若要为我大王所用，总得让我们放心！倘若事事相瞒，说话不尽不实，谁敢用汝等？”郝摇旗冷笑道。

 第15章 刷新下限的读书人

    幸亏高文采早有准备，他面不改色的回答道：“郝将军，某有田庄在城外南郊。久闻顺军分田地给百姓。可是当年被皇爷撤裁的锦衣卫军余兄弟们无处可去，只得购置田产给他们安居乐业。某担心顺军把某的田地也分了，兄弟们无处可去，故出城去看看。”
    其实刚才两人在药铺的时候，早已让药铺的兄弟赶去田庄，同那边的兄弟们串了口供。郝摇旗问起田庄位置，里面都有些什么人，高文采一一对答如流。
    高文采的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毕竟大顺杀官员士绅分田地出了名。由于之前让药铺的伙计们去串过了口供了，高文采根本就不担心顺军调查此事。
    郝摇旗哈哈大笑：“高兄多心了，顺军虽然给百姓分田地，却是替天行道，两位若是加入我顺军效力，便是自家兄弟，又怎么可能分了自家兄弟的田地？更何况，高兄的田庄也是为了被昏君撤裁的兄弟们谋条活路，此事谋会禀报大王，我们大王通情达理，自然会理解高兄。”
    “那就多谢郝将军了！”高文采和赵鹏同时拱手道谢。
    “两位就请在家中静候消息吧，三日内大王将会下令厚葬先帝，待到先帝出殡之日，大王会让两位前往以尽忠心。若是觉得大王亏待了先帝，两位也不必勉强；若是觉得大王无措，两位就请加入我顺军跟随大王。”郝摇旗拱了拱手，便带着顺军士卒离开高宅。
    离开了高宅之后，一名顺军校尉小官好奇的问道：“此二人不过两名小小的锦衣卫罢了，为何大王如此器重？”
    郝摇旗蹬了那小军官一眼道：“他们可是锦衣卫高手！我们的夜不收在他们面前都被耍的团团转！之前投靠我军的骆养性虽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却是一酒囊饭袋！在大王眼里，骆养性不过一草鸡尓，而此二人才是人中凤凰！”
    再说赵鹏回到院子内，见到费贞娥，便叫住她：“姑娘，公主殿下伤势如何？”
    “回军爷的话，公主殿下醒了，请军爷您自己进去看看她吧。”费贞娥知道赵鹏和公主的心思，也乐意当一回好人成全他们。
    “多谢姑娘！”赵鹏拱手弯腰谢过费贞娥，便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公主休息的房间。
    躺在塌上的坤兴公主早已经醒来，醒来后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说话的人是闯贼的士兵，心里担心赵鹏和高文采。过了一会儿，她又听到推门的声音，见到进门的正是赵鹏，坤兴公主心中一阵惊喜，挣扎着靠了起来，却不小心牵到伤口，疼得皱起眉头。
    赵鹏见公主原本苍白的小脸已经有了几分血色，那颦蹙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更是增添了几分娇羞，他走到塌前，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坤兴公主那一头秀发，但是手刚刚伸出去却忍住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不能乱接触女孩子，眼前这位还是天之骄女的公主，更是不能失礼了。于是他的手放在榻前的小几上端起药碗，装模作样的闻了闻药汤的味道：“良药苦口，此药味道虽然难闻，但喝下去公主殿下的伤很快就能好了。”
    坤兴公主被赵鹏那为了掩饰尴尬而不自然的举动逗笑了，转过脸来抿着嘴。
    这是这几日来赵鹏第一次见到坤兴公主笑了，只觉得她这一笑可是千娇百媚，于是说道：“公主殿下笑起来真好看。”
    坤兴公主收起了笑容：“赵校尉，可有我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消息？”
    “公主殿下，恕卑职办事不力，贼营戒备森严，卑职未曾探得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消息。”
    “赵校尉，这不怪你，你是父皇不多的忠臣，也得注意自己安全，千万不可白白丢了性命，如今父皇和太子哥哥下落不明，若赵校尉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奴家可如何独活？赵校尉，刚刚醒来，听到院子外有闯贼的声音，奴家担心死了，唯恐赵校尉和高千户出了什么事。”坤兴公主轻声道，言语之间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深情。
    “多谢公主殿下如此挂念！卑职当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赵鹏道。
    “我才不要你死，你一定要活下去！”
    “我会为了公主殿下而活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活下去！我们，还有太子殿下，都一定要活着到南京！只有这样，我们大明才有希望！”
    坤兴公主轻轻点了点头：“天佑我大明！大明一定可以挺过这一劫！”
    赵鹏道：“其实闯贼不足为虑，贼人根基不足，以流窜作战，此番乃侥幸攻占京师，不久贼军便会败出京城。我大明真正的大敌乃关外建奴是也！若是建奴入寇，必将九州沉沦，华夏衣冠尽毁，九州大地陷入数百年万劫不复黑暗之中！”
    “真有那么严重吗？奴曾听父皇常言，天下诸公曰，建奴乃癣疥之疾，贼寇方为心腹大患。”坤兴公主好奇的问道。
    赵鹏冷笑一声：“天下诸公？汝父皇为天下诸公所害不浅啊！就是那些衮衮诸公，令陛下丢失了京师，至今下落不明！若不是文人士大夫欺上瞒下，敲骨吸髓的压榨百姓，让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哪有今日局面？闯贼来了，他们一句顺应天命投了贼，若是建奴来了，他们是不是也会一句顺应天命而心安理得的投了建奴？公主殿下可知洪亨九（承畴）否？”
    坤兴公主轻轻点头：“自然知道！当年父皇以为此贼殉国了，还为此人祭拜，谁知此人竟然已经投了建奴！太无耻了！害得父皇还白白为他流了眼泪！”
    “天下文人的无耻可以刷新你的下限，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赵鹏咬牙切齿道。
    虽然坤兴公主完全听不懂什么刷新下限之类的词语，但她也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知道就是突破廉耻底线的意思。
    毕竟是帝王之女，无论是学识还是爱国情绪，完全不是那些市井女人能比的。
    “赵校尉，本宫也在这里躺了好几日了，躺得浑身酸痛，想下地走走。”坤兴公主道。
    “公主殿下请稍候，卑职这就去叫费姑娘来。”
    “不必了，本宫自己可以下地。”坤兴公主说着就坐了起来，双脚慢慢挪到地上，穿上木屐，缓缓的站了起来。
    赵鹏这才有机会看到坤兴公主的身材，只见她身材欣长，个子大约一六七到一六八之间，站起来亭亭玉立，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
    坤兴公主站了起来，可是她因为失去了一条胳膊，这几日来都是躺着，突然站起来因为不适应，一下失去了平衡，差点摔倒。
    赵鹏连忙扶住了公主的肩膀，在接触到小削肩的那一瞬间，公主的一缕青丝又刚好拂过赵鹏的脸颊，只觉得痒痒麻麻的，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渗入心扉，令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
    “公主殿下，臣失礼了！”赵鹏连声道歉，但手却不敢松开公主的肩膀，怕她摔倒。
    这还是坤兴公主一生中第一次同一位年轻男子近距离接触，她的脸红得像熟透的龙虾，但嘴巴上还是说：“无妨，赵校尉对奴家有救命之恩，若不是赵校尉，恐怕，恐怕奴家早被贼人凌辱了。”

 第16章 朝见李自成

    坤兴公主轻轻靠在赵鹏的肩膀上，只觉得那宽大的肩膀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有安全感。
    不知不觉两人搀扶着走到屋外，见外面有仆人丫鬟，坤兴公主轻轻叮咛一声，扭动身子，努力想要挣脱开赵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赵鹏试图搭住坤兴公主的肩膀不放手，公主红着脸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别这样子，外面人多，男女授受不亲，别人看到了不好。”
    赵鹏松开了手，坤兴公主红着脸迈着小碎步走到前面，赵鹏在后面紧跟不舍。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小花园的亭子内，坤兴公主这才在一张石凳上坐下。赵鹏跟进了小亭子内，在坤兴公主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之前赵鹏每次都是趁着公主不注意才会盯着她看，而且那时候公主是躺在病榻上。这时候赵鹏才有机会仔细看清公主的全貌，只见鹅蛋型的脸上镶嵌着一对圆溜溜的杏仁眼，漆黑光亮，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长得甚是清纯甜美。
    清纯淡雅之中却掩饰不住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就像是一朵华贵的牡丹花。
    “公主殿下，你长得真美。”赵鹏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说道。
    公主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光洁的额头像绽放的昙花花朵皎洁饱满，光彩夺目。双眉弯弯，修长的睫毛微微上翘。
    “公主殿下，自从臣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心里就发誓一定要以生命保护公主殿下！臣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公主殿下！”赵鹏说道。
    坤兴公主虽然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但其实她内心十分感动，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
    虽然已经是农历三月了，若是二十一世纪的农历三月，京城的天气已经十分暖和，甚至连短袖都能穿上了。可是这是小冰河期的农历三月，空气仍然凉飕飕的。一阵风吹来，身子尚未痊愈的坤兴公主打了过哆嗦。
    “公主殿下，还是回屋去休息吧，外面冷。”赵鹏心疼的说道。
    “谢谢。”坤兴公主轻声道了声。
    “我扶公主殿下回去吧。”赵鹏道。
    这一次坤兴公主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赵鹏心中一喜，趁机搂住公主的肩膀，扶着她慢慢走回屋子内，再扶着公主让她坐在塌上，等到她缓缓躺平下来，赵鹏才退出了公主的房间。
    走到门口，却见高文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小子，你很不错啊，看得出来公主对你可是芳心暗许了。若是我们能护送太子到了南京，你这驸马爷跑不掉了，到时候可别忘记了提携老哥啊。”
    “大哥说笑了，这还不是八字都没一撇吗？”赵鹏尴尬的笑了笑。
    次日一早，外面老仆来报，说顺军就来人了，闯王要亲自面见高文采和赵鹏二人。
    “终于来了啊，大哥，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不妨当面答应下来，先混入贼营，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见到太子了。不过大哥，到了那边，平时说话注意点，别闯贼闯贼的顺口就说出来。”赵鹏喜道。
    “你这小子！”高文采轻轻拍了下赵鹏的脑袋，“老哥我可是多年的老锦衣卫了，还能连这点事情都会搞错？我担心的是你，万一嘴巴不严，得意忘形之下不慎说出了公主的事情，我看你的驸马爷就没指望了！贼人还不把公主抢走了！”
    其实原本的历史上李自成根本没有为难坤兴公主，而且还令人救活了公主，原本历史上若不是李自成令医官治疗公主，失去一条胳膊的坤兴公主肯定不能活下来。毕竟李自成对崇祯皇帝还是存在几分敬畏。古代人的造反都是打出清君侧，古人认为，皇帝没有错，错的是皇帝身边的小人。至于清君侧最后连皇帝一起清了，那是另外的事情了。
    高文采当然不会知道这些，而作为历史小白的赵鹏也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袁承志救下的公主。其实袁崇焕的儿子根本就不叫袁承志，而是叫袁文弼，满清为了感谢袁崇焕对大清的恩德，给袁文弼抬了旗，袁文弼也死心塌地报效大清，成为一名铁杆汉奸。
    来接他们的人正是郝摇旗，见到了高文采和赵鹏，郝摇旗笑着道：“两位，今日大王，错了，很快就是陛下了，要亲自见你们，你们两位还是换上锦衣卫的衣冠去吧。大王要登基为帝，也需要你们这些锦衣卫来震撼官吏。”
    “大王要登基为帝？不知先皇之事又要如何安置？”赵鹏问道。
    “不必担心，大王已经令人妥善处理，待到先皇下葬之日，令太子和皇子来送先皇，也算是给他们尽孝道的机会。”郝摇旗回道。
    “那我们去更衣，请郝将军稍候片刻。”高文采道。
    两人换了一身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跨上绣春刀就跟着郝摇旗前往紫禁城。
    “锦衣卫！锦衣卫！”路上的百姓见到锦衣卫打扮的两人，纷纷喊叫起来。
    “大明都没了，怎么大顺还容许锦衣卫的存在？”
    “大顺皇帝也需要这样的人啊，留着锦衣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啊，锦衣卫坑害百姓，大顺皇帝怎么也不拿下这些人呢？”一位平日里深受士绅文官欺骗，脑子里被灌输了锦衣卫祸害百姓思想的老百姓不解的说了句。
    “锦衣卫似乎没有祸害咱平头百姓吧？据说是当官的才怕他们。大顺皇帝要造福百姓，抄那些贪官污吏的家，锦衣卫干着活就是最拿手的。”一位经历过万历朝、天启朝的老人说道。
    走进了午门内，只见王德化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咱家奉陛下之命，在此恭候两位将军，两位将军请跟咱家来吧。”
    此时的王德化因为给顺军立下大功，因此成为了大师朝的头号大太监了。李自成这时候还在犹豫是不是照搬大明的官阶制度，若是照搬明制的话，那么王德化将会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
    走过了内金水桥，穿过皇极门前的大广场，又穿过皇极殿，走到中极殿门口。三人停了下来，王德化对两人道：“两位将军请稍候，陛下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待咱家先去禀报陛下。”
    王德化说完，走到殿前，毕恭毕敬的跪下向门内叩拜道：“陛下，高赵两位将军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宣。”
    “宣他们进来吧。”里面的李自成说道。

 第17章 商议抗清之策

    赵鹏和高文采走进殿内，两人并未向李自成行叩拜之礼，只是站在那拱手作揖。
    “大胆狂徒！见了陛下还不下跪！”站在李自成身边的一名太监拉扯着尖细的嗓门吼道。
    “王公公，好大的威风啊！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就是您打开宣武门迎接闯军，导致我兄弟二人守不住宫城的吧？”高文采冷笑着对那太监道。
    那名太监名叫王相尧，当时高文采和赵鹏等人正在坚守宣武门，就是这个家伙打开城门迎闯军，导致皇城失守，也可以说就是这个家伙打碎了崇祯最后的希望，是压垮了崇祯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崇祯这才去煤山找到了歪脖树。之前崇祯虽然已经逼死了周皇后，杀死昭仁公主，砍伤坤兴公主，但崇祯和王承恩还想最后抵抗一下，虽然希望十分渺茫。
    王相尧老脸一红，尴尬的辩驳道：“若咱家不打开城门，先皇就能等到援军了？没有银子，关宁军决计不会来了，京师外围，京城外城各路守将已经全部投降，我等为何还要做无谓的抵抗？与其增添徒劳的伤亡，不如顺应天命方为上策！”
    “顺应天命？贪生怕死的借口吧？”赵鹏冷笑一声。
    王相尧哈哈大笑：“贪生怕死？汝等若不是贪生怕死，早在城破之日当以身殉国了，为何今日又来此朝见陛下？”
    赵鹏道：“吾等兄弟二人本想殉国以报皇恩，可是太子和诸位皇子下落不明，故想留着有用之身救出太子殿下，以护卫太子殿下南下。可谁知骆养性投了大王，吾等二人被识破，已经走投无路，故投降大王，只求大王厚葬先帝，善待太子及诸位皇子。”
    李自成哈哈大笑：“两位好汉忠心昭日月，义气壮乾坤，可比那朝中衮衮诸公强了不知道多少，令孤十分敬佩！只可惜崇祯那昏君用人不明，两位至此还是小小的千户和校尉，既然如此，不如就跟随了孤王，孤欲重振锦衣卫，以为先皇陛下报仇！二位跟随了孤，一位封为锦衣卫指挥同知，一位就封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吧。”
    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李自成还是留给了骆养性了，那家伙虽然为人所不齿，不过毕竟是前锦衣卫指挥使，李自成也不敢太亏待了他。
    谁知道赵鹏却拒绝了李自成封的官：“大王，臣等不想要当什么锦衣卫指挥佥事，只想着能够侍奉太子！只要大王善待太子，臣愿意为大王尽犬马之劳！”
    赵鹏之所以拒绝了李自成封的官，是考虑到若是以后去了南京，身上还背负着一个给逆贼当过倌的身份，以后在南明朝堂之上，这可是减分项。
    高文采自然也拒绝了大顺官职：“臣也只想侍奉太子殿下！”
    李自成被两人拂了面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赵鹏见李自成的脸色阴沉下来，连忙开口抢着问道：“大王您可知大顺今后最大的敌人是谁？”
    “建奴！”李自成脱口而出。
    “对，就是建奴！”赵鹏笑道，“大王真是英明！吾等原为大明臣子，自然同建奴不共戴天！大王抗击建奴，臣等自然为大王愿意忠心效死！大明虽败于大王之手，那只是大明亡了，但若是大王败于建奴之手，那便是我华夏亡了天下！”
    李自成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以为孤不是建奴对手？”
    “大王，如今形势错综复杂，大王若登基为帝，可是这天下并非大王一家，关外有建奴对我华夏虎视眈眈。建奴早已觊觎我中原大地已久，如今京师变故，虏酋多尔衮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入寇中原的大好机会！南方仍为大明控制，如今先皇已崩，南方士绅只怕会出什么联虏平寇的馊主意，届时大王将面临明军和建奴两面夹击！不知道大王是否能顶住南北夹击？”
    “孤有几十万大军，可北拒建奴，南御大明。”李自成似笑非笑道。
    “据臣所知，大王能战的精锐不过两，三万老营骑兵吧，其他几十万皆为乌合之众？而建奴却有五万精锐满蒙八旗步骑兵，三万汉军旗精锐火器兵，以三万对八万，胜算几何？山海关吴三桂至今摇摆未定，若是吴三桂降了建奴，恐怕大王局势更加不妙。”赵鹏分析道。
    李自成笑道：“孤已令人找过吴襄，吴襄也愿意给吴三桂一封劝降信。有吴襄在孤手里，还怕吴三桂投降建奴不成？只要山海关在吴三桂手中，别说建奴八万大军了，八十万也是雷池难越。”
    “若是吴三桂不肯降大王，而是放了建奴入关呢？”
    “他敢！”李自成冷笑一声，“听闻吴三桂乃大孝子，当年以区区二十骑冲击数万建奴，从建奴重围之中救出父亲。如今吴家满门在京城，吴三桂岂敢背上不孝之名？”
    “还望大王能善待吴家满门大小！”
    “这是自然，只要吴三桂归顺我大顺，孤自然会善待吴家满门。若吴三桂投靠建奴，那就怪不得孤心狠手辣了！”
    “臣听闻吴三桂有一爱妾，名曰陈圆圆，还望大王能管住麾下将士，不要觊觎陈圆圆。吴三桂深爱此美姬，若是动了陈圆圆，恐怕吴三桂一怒之下就真的降清了。”赵鹏这个历史小白一直以为吴三桂真的是为了陈圆圆冲冠一怒，才放的清军入关。
    李自成点了点头：“孤这就传令下去，令任何人都不许动吴家家眷一根毫毛！”
    赵鹏这才满意的说道：“大王，自古以来一统天下，皆为先北后南。大王若要一统天下，势必面对建奴精锐铁骑，不知大王有何对策对抗建奴？”
    李自成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打的一手好算盘！想看孤和建奴两败俱伤，南方的大明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大王此言差矣，南方士绅长期处于江南花花世界，早在繁华之中泡软了骨头，又何来进取之心？若大王击败建奴，这天下必将归属大王！那建奴铁骑虽然厉害，但臣以为，大王当以火器拒之，可破建奴铁骑！”赵鹏回道。
    “火器？”李自成摇了摇头，“这火器若是有用，为何汝大明对上建奴却屡战屡败？”
    赵鹏回道：“回大王，并非火器无用，而是大明工部官员只知贪墨银两，却不用心打造火器，所造火器自然粗劣不堪，又如何对抗建奴？精良鸟铳即可破建奴重甲，若以斑鸠铳轰击，哪怕建奴三层重甲都如纸糊一般！火炮威力就更大了，任凭如何勇武，一炮轰去，皆为齑粉！”
    “可是这火器射速实在太慢了，发射一发后，需许久方可装填完毕，不如弓箭啊。射速不如弓箭，射程也没有吊射的轻箭远。”李自成叹声道。

 第18章 会见朱慈烺

    弓箭速度虽然比火铳快多了，但威力有限，俗话说十箭不如一刀，十刀不如一枪，而火器的威力只会比长枪更强。一名身披重甲的武将被射成了刺猬，也不一定会挂掉，但是被火器击中一下，火器的威力能让武将身上的重甲形同虚设，哪怕没有击中要害，一枚小小的弹丸就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只是这当年的火器，装填速度实在是慢得令人发指。
    “大王，火器可以采取多排发射的办法，譬如说分成五排，一排射击四排装填，第一排打完退下，第二排上前射击；第二排打完退下，第三排上，以此类推，可以连续不断的发射。”赵鹏道。
    “可是这火器多有炸膛，一旦炸开，不知道是杀敌还是杀自己人？”李自成笑道。
    “大王，大明火器因为工部官员的贪墨而粗劣不堪，若是能令臣亲自督造火器，必然可以造出精锐火器以供前线将士使用。”赵鹏自告奋勇的接过了督造火器的活。
    冷兵器已经基本上发展到顶峰了，而火器还在处于发展阶段，以后的火器只会威力越来越大，射速越来越快，最终完全淘汰了弓箭。
    赵鹏在历史知识方面是一名依靠小说和影视剧了解历史的半桶水，可是在兵器方面，却是他的长项，前世的一名兵王的他，什么武器不了解？
    因此赵鹏有意想要帮助顺军打造一支火器营用来对抗清军，但即便是半桶水历史的他也知道，闯军败得太快了，根本就没有时间打造一支精锐的火器营，他凭借着前世里的记忆，似乎有点印象，闯军是在攻占了京城之后，两个月内就被清军赶出京城。
    两个月内，可能是四十天，也可能是五十天，反正来不及给闯军打造火器营了，但赵鹏可以以帮助闯军打造火器为借口，把京城的工匠们都收拢起来，等到他护送太子南下的时候，带着这些工匠一起南下。这些工匠们可都是宝贝啊，有了他们，还怕什么样的当代火器造不出来？
    赵鹏当然不可能对李自成说这些，他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当代的火器，甚至把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燧发枪、青铜三磅炮、青铜六磅炮、青铜十二磅榴弹炮都给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李自成大喜道：“既然如此，那么孤就封你一个督造官吧，你帮孤打造精良火器！”
    “臣自当竭尽全力协助大王抗击建奴！”赵鹏长揖及地行了个礼，“可是大王能否让臣等见太子殿下一面，也让臣等能安心为大王效力。”
    李自成又转头问高文采：“高将军呢？愿意如何为孤效力？”
    高文采回道：“臣请先见太子殿下一面，之后协助大王重建锦衣卫，对外可刺探敌情，对内可监督朝廷官员。”
    “好，孤就许了你们！”李自成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就暂在刘宗敏将军大营内，王公公，你带两位将军去找郝将军，令郝将军带两位去见太子殿下吧！”
    “老奴遵旨！”王相尧跪地行礼。
    王相尧带着高文采和赵鹏离开了皇宫，到了午门，见到郝摇旗，王相尧交代了一番，便回宫内向李自成禀报去了，而郝摇旗则带着高文采和赵鹏前往刘宗敏的大营。
    刘宗敏的大营就在城内，中军设在原本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大明前状元首辅魏藻徳因为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结果被恶心得不行的李自成把他送到这里来了，原本锦衣卫的诏狱就刚好给魏大状元派上了用场，魏藻徳此时正在诏狱内享受刘宗敏的夹棍。
    赵鹏见到了刘宗敏，只见这是一位个子高大，大约有一八二以上，黑脸，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粗犷西北大汉。
    见身穿锦衣卫衣服的两人，早有听说此时的刘宗敏走上前，拍了拍赵鹏的肩膀，声若洪钟的大声说道：“哈哈哈！果然是两条好汉子啊！某就喜欢这样的好汉，可比那卑鄙无耻的读书人好多了！别的不说，就说那魏大状元，大王问他为何不陪崇祯殉国，他还厚颜无耻的说自己要为我大顺效力，哪里敢去死？这狗东西被关在某的大牢里，刚刚送进来就吓得尿了裤子！真是个脓包！昏君崇祯会重用这样的狗东西，也难怪会亡国！”
    “吾等要见太子殿下，还望刘将军行个方便！”高文采拱手作揖道。
    刘宗敏哈哈大笑：“某早有耳闻两位乃忠义之辈，既然两位要去见太子殿下，某自会行方便，两位请跟某来吧。”
    太子朱慈烺被软禁在驸马都尉巩永固府中，巩永固乃乐安公主的驸马，闯军攻破京城时，乐安公主已经病逝，尚未下葬，巩永固把自己的四个孩子绑在公主的灵柩边上，点起火，自己也拔剑自刎，四个孩子被烧死，巩永固和公主的灵柩一起化为灰烬。
    走在路上，刘宗敏说道：“两位请放心，大王并未为难太子。自从大王进入宫内，未曾搜出金银财宝却搜出一堆缝缝补补的衣冠，大王对崇祯的看法大为改观，某在此照看太子，也奉了大王之命，为崇祯报仇，替他从这些官吏身上拷出军饷，哈哈哈！”
    赵鹏怒道：“可恨这些文官士绅富可敌国，国家有难却一毛不拔！”
    “这不，某不是正在为崇祯报仇！”刘宗敏哈哈大笑，“那状元首辅被夹断了十根指头了，还是不肯交出银子，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其实那魏藻徳已经被拷出了几万两银子了，但刘宗敏不相信一个堂堂首辅家里才几万两银子，于是继续严刑逼供……
    走进了软禁太子朱慈烺的驸马都尉府内，早有顺军士卒和仆人迎了出来。
    “带我们进去找太子爷！”刘宗敏大大咧咧的吼了声。
    “喏！”两名士兵应道。
    不一会儿，高文采和赵鹏就见到了被软禁在府内的太子朱慈烺。只见他面无血色，颧骨凸起，肩膀上的骨头也凸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清减了。”见到太子变成这样子，高文采哭着跪在地上。
    赵鹏也跪在地上向太子行了大礼。
    刘宗敏连忙尴尬的解释道：“高将军，你可问太子殿下，某并未亏待太子，乃太子连续几日粒米未进啊。”
    “高将军，快起来吧！”朱慈烺扶起高文采，“刘将军说的没错，他们没有虐待本宫，是本宫听到父皇殉国之事，几日粒米未进。”
    见赵鹏还跪在地上，朱慈烺问道：“高将军，这位是何人？”
    “锦衣卫校尉赵鹏，若不是这位好汉相救，臣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您了。”高文采道。
    朱慈烺转身扶起了赵鹏，赞叹不已：“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汉子啊！”
    边上的刘宗敏哈哈大笑着道：“待某令人取些酒菜来，太子殿下数日未进食了，今日两位也就陪着太子殿下一起吃点。”

 第19章 商议南逃计划

    趁着刘宗敏出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的时机，赵鹏附在朱慈烺耳边轻声道：“太子殿下，我们是来救您的！只要我们知道了您在这里就好办了，我们一定会找机会把您救出去。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请太子殿下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救您出去！护送太子殿下前往南京登基1”
    朱慈烺心中一喜，脸上带着按耐不住的笑容道：“多谢两位将军大酒！若本宫能侥幸逃出生天，到了南京，本宫若能登基为帝，一定不会亏待了两位从龙之臣！”
    高文采看到太子脸上露出的笑容，连忙劝道：“太子殿下，究竟我们现在还在贼窝，还望太子殿下能把此事放在心底，千万不要喜形于色。否则贼人若是问起，恐怕就露馅了。”
    朱慈烺收起了笑容，转眼又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毕竟是太子殿下，自幼学过帝王心术，伪装的能力、变脸的速度比他那个崇祯老爸可是强多了。最早的崇祯只是信王，是当成藩王培养的，所以自幼就未曾学过帝王心术，才会被一群文官耍得团团转。而自幼作为储君培养的太子朱慈烺，总是有人教他帝王心术的，就算是姜逢元、王铎、屈可伸、方逢年、刘理顺、杨廷麟、林增志那帮文官老师不肯教太子帝王心术，宫中太监也是会教的。所以在演技方面，其实朱慈烺比他老爸强多了。
    眼见太子很有一番表演天赋，赵鹏感觉心里也放心了许多。能有这样一位太子，怎么说都比福王那个酒囊饭袋好多了。原本赵鹏也有想过，若是太子不争气的话，大不了自己去投奔唐王朱聿键，可是朱聿键又如何比得上朱慈烺来得正统？朱聿键的正统性甚至还比不上福王朱由崧，朱由崧虽是酒囊饭袋，可他毕竟是万历的亲孙子，正统性远在其他藩王之前，所以当时南京方面才会选择了朱由崧，而不是能力更强的潞王朱常淓。
    朱慈烺若能抵达南京登基，那么他不是远比朱由崧更加正统？堂堂崇祯皇帝的太子爷，还能比不上一个福王？
    但事实上作为一名历史小白的赵鹏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首先他要如何救出朱慈烺，救出人之后，如何安全送到南京都是个大问题，作为拥立朱由崧登基的那帮“从龙之臣”以及朱由崧的亲信肯定不会让朱慈烺安全抵达南京，必然在半路上截杀太子。
    那都是后话，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如何救出朱慈烺？这几日来赵鹏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努力的回忆脑中那点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李自成兵败之后，太子朱慈烺就不知所踪，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呢？据说是被清廷所害。那么问题来了，朱慈烺不是落在李自成手里？怎么又会落到了清廷手里呢？赵鹏怎么都想不起这是什么原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李自成兵败之后，并没有把朱慈烺带走，而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赵鹏记得所谓的朱三太子，其实就是崇祯的四皇子朱慈炤，顺军败后，原本一名顺军将领带着朱慈炤，后来在乱军中失散，又在民间苟活到七十多岁，才为康熙所杀。
    就这样，只有半桶水历史知识的赵鹏居然在脑中勾画出了李自成兵败之后的大致场景：大顺军在山海关一片石惨败，兵败如山倒，李自成退回京师，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抄来的七千万两银子装车带走，成为累赘的三位皇子被李自成给丢弃了。
    想到这里，赵鹏有了个想法：既然如此，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先等待一段时间，等到李自成一片石兵败之后，就带出太子，护送他南下。
    但是问题又来了，又要如何护送太子殿下南下呢？按照赵鹏的计划，护送太子殿下南下的时候，还要把京城的工匠们都给带走，一起带到南方。要护送太子和工匠南下，这就需要有一支自己的武装来护送，所以当务之急是招兵买马。
    “酒菜来了！”外面响起刘宗敏粗犷的声音。
    仆人丫鬟们如穿花蝴蝶，忙忙碌碌的走进大堂内，不一会儿就把八仙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
    朱慈烺指着满桌菜肴对高文采和赵鹏说道：“两位将军放心好了，其实刘将军并未亏待本太子，只是吾为父皇一事伤神，故寝食不宁。”
    刘宗敏哈哈大笑：“毕竟是大明太子爷，某是个粗人，又哪里敢亏待了太子殿下！”
    说完，刘宗敏又转头对朱慈烺道：“太子殿下，汝父皇一事，大王自会安排妥当。先皇寝陵已经布置完毕，三日后，可使汝父皇入土为安，大王也好登基为帝。届时大王将以帝王之礼厚葬汝父皇，令朝廷百官来祭奠先皇！”
    离开了软禁朱慈烺的驸马府，走到四下无人处，赵鹏这才对高文采说道：“大哥，既然闯贼要令汝重建锦衣卫，不如吾等借此良机招兵买马。若是没有兵马，如何护送太子殿下南下？”
    高文采点了点头：“既然吾等已知太子下落，要救出太子殿下也不难，难的是护送太子南下。更难的是，只怕南方已经另立新君！若是南方另立了新君，太子殿下南下，定有人会重重阻扰！同李闯相比，那些人才是太子殿下真正的大敌！”
    毕竟高文采是一名在官场上沉浮了近二十年的老锦衣卫了，在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自然是赵鹏这样的历史小白不能比的。
    当年官场上混的，哪个不是人精？若不是赵鹏对高文采有救命大恩，高文采又看出赵鹏同坤兴公主情投意合，也愿意全力相助，就只凭着赵鹏自己的本事，说不定去了南京就被文官给弄死了。别以为穿越者就牛了，特别是赵鹏这种半桶水历史知识的穿越者，若不是有高文采的鼎力相助，那些文官们玩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帮助赵鹏，不仅仅是高文采对崇祯的忠心，更重要的是，现在两人是同一条阵线上的，只要事情成功了，两人都是协助朱慈烺登基的从龙之臣；若是失败了，两人谁也活不了。
    高文采的政治嗅觉可比赵鹏敏锐多了，他清醒的知道，南方拥立新君的那些人，肯定不会让太子活着到南京。这种事情大明可是有先例的。当年土木之变，明英宗被俘后，京师立了朱祁钰为帝。之后明英宗朱祁镇被瓦剌人放归大明，朱祁钰囚禁了朱祁镇。不久之后，朱祁镇趁着朱祁钰病重之际发动了夺门之变，废了朱祁钰。朱祁镇重登皇位之后，那些拥立朱祁钰自然都遭到了清算，于谦和王文被杀，抄没家产。
    有了前面血淋淋的教训，那些拥立新君的人能容下太子吗？如果太子到了南京，他们自然是没办法动手了，但是他们可以在半路上截杀太子啊。

 第20章 送别崇祯

    两人快走到高宅门口了，赵鹏这时候担心起一件事：“大哥，先皇已驾崩之事，是否向公主殿下告知？只怕公主殿下知道了此事受不了打击，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吾等心中不安。”
    高文采道：“已经瞒不住了，待到先皇出殡，闯贼登基，必会昭告全城，待到全城皆知，又如何瞒得住公主殿下？与其到那时才让公主殿下知道，不如吾等今日便告知。”
    “那要如何告知，才能让公主少受刺激？”赵鹏问。
    高文采眉头紧锁，斩钉截铁的回道：“如实相告，公主殿下冰雪聪明，其实早有预感陛下已崩，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趁早相告。”
    “看来也唯有如此了，但愿公主能挺住。”赵鹏叹了一声。
    回到高宅院内，赵鹏心事重重的走进了坤兴公主下榻的房间。
    “赵将军，可有父皇消息否？”见赵鹏走了进来，坤兴公主做起来问道。
    “公主殿下，臣，臣……”赵鹏跪在公主塌前，支支吾吾的，想说又不敢说，只担心这件事说出来一下刺激到刚刚康复的坤兴公主。
    “吾父皇他到底怎么了？赵将军快说啊！”坤兴公主焦急的问道。
    “公主殿下，您一定要撑住啊！陛下，陛下，陛下他已经驾崩了！”赵鹏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刚来这个时代没几天的他对崇祯并没有多少感情，可是泡了人家的女儿，怎么说也得表现出一副忠臣的样子吧，要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父皇啊！”坤兴公主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虽然她早就对父皇是否再世早有思想准备，可是真正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赵鹏轻轻抱着坤兴公主，在她的人中上掐了一下。
    坤兴公主缓缓苏醒，睁开眼睛，一双美目深含泪水，忽而转成涌泉。她趴在赵鹏的胳膊上嚎啕大哭，哭成了泪人一般，把赵鹏的飞鱼服袖子全部都浸湿了。
    赵鹏不知该如何安慰公主，只能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坤兴公主突然用单臂抱住了赵鹏，把整个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眼里把赵鹏飞鱼服的前胸全部都浸湿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都快哭干的坤兴公主哭声变成了抽泣，她还拉住赵鹏的袖子，把飞鱼服袖子当成手帕，擦了一把鼻涕。
    赵鹏根本不知道原本历史上的坤兴公主多悲惨，根本没有什么独臂神尼，那都是小说家杜撰的，真实历史上的坤兴公主在听到南明弘光朝覆灭的消息之后，深感复明无望，在悲痛和绝望之中死去，年仅十六岁！而且逝去的时候，已有五个月身孕。
    过了许久，坤兴公主止住抽泣，含泪问道：“赵将军，他们把父皇放在哪里了？”
    “这个尚未得知，不过三日后，闯贼将会以帝王之礼厚葬先皇。臣二人会前往祭拜先皇，送先皇最后一程。”赵鹏回道。
    “三日之后？三日之后是吧？三日之后，奴要亲自去送父皇！”坤兴公主眼中闪着泪花，却态度坚定的说道。
    赵鹏大吃一惊：“公主殿下万万不可！贼人不知公主殿下在此地，若是公主殿下露了面，为贼人所知，恐怕公主殿下会遭了贼人凌辱！”
    “父皇要出殡，吾身为帝女，岂可不去！此乃孝道也！别说是遭受贼人凌辱了，就算是丢了性命，本宫也要去送父皇最后一程！赵将军岂能让奴不孝！”坤兴公主推开了赵鹏。
    高文采也恰到好处的“刚好”走了进来，他接上话：“臣有一计，可使公主尽孝道，又不会让贼人发现公主殿下。”
    “大哥有何妙计？”赵鹏问道。
    “可令公主女扮男装，化装成一名锦衣卫校尉，即可避过闯贼耳目。”高文采道。
    高文采令人取来了一套锦衣卫校尉的衣服，让坤兴公主换上先试试是否合身。
    坤兴公主让两人先出去，自己在屋内换上了衣服。不一会儿，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坤兴公主从屋内走出。
    “不妥不妥。”怎么看都知道这明明就是一名美貌女子，怎么可能是男人？赵鹏摇了摇头。
    后世那些影视剧里面，女扮男装就是扎起头发，换一套男装就是女扮男装了，所有的观众都已经看出来是一位美女，唯有主角傻乎乎的不知道女主是女的，因为导演不允许主角知道。直到打斗的时候，女主的头发散开了，主角才知道眼前的是个美女。
    导演可以把观众当成白痴一样看，可是顺军那些人可不是白痴。坤兴公主这身打扮，只要眼睛不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绝色美女。
    高文采道：“无妨无妨，吾自有办法，定能让贼军认不出公主殿下。”
    接下来高文采就取来了一些装备，一件是一张人皮面具，一件是纸张包着棉花的假胳膊，还有垫在肩膀上的垫肩之类的装备。所谓的人皮面具并非是真正的人皮，而是羊皮经过特殊处理后制成的面具，这是锦衣卫的易容装备。
    坤兴公主在费贞娥的帮助下，戴上了人皮面具，转眼从一名美貌女子变成了黄脸汉子，而且面具上还有几缕假胡子。然后垫上了垫肩，在袖子内绑上了假胳膊，穿上飞鱼服。
    等坤兴公主从房内走出来的时候，赵鹏已经几乎认不出她了。只见一名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黄脸汉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嘴唇和下巴上还有几缕老鼠胡须。
    “真神奇啊，完全看不出来了！”赵鹏感慨一声。
    “锦衣卫易容打扮，又岂能让汝等随便看出。”高文采道。
    坤兴公主走到水池边，对着水池照了照自己的倒影，叹了一声：“这样子太难看了。”
    三日后，就是崇祯出殡的日子了，高文采和赵鹏，带着化装成锦衣卫校尉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离开高宅，前往东华门外祭拜崇祯皇帝。
    虽然坤兴公主对这样的打扮十分抗拒，可她还是换上了这身打扮，毕竟这个年代的女子把贞洁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也只有女扮男装，才能既尽到孝道，又不会被贼人凌辱。
    费贞娥则扮成一名黑脸汉子，加上垫肩和假腰身，面具上还有络腮胡子，从小美女一下就变成了一名粗犷大汉，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在真实历史上能迷倒了李自成的大美人。在这两日内，高文采还对两女进行了训练，直到她们走路的姿态不会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份。
    崇祯的葬礼规格还算比较高的，顺军将领基本上都到了，甚至李自成都亲自来送行。可是大明臣子来的却寥寥无几，除了太子朱慈烺、皇子朱慈炯、朱慈炤之外，还有襄城伯李国祯、锦衣卫千户高文采、校尉赵鹏、乔装打扮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除此之外就只有昌平地方官赵一桂和十多名士绅，而那些投降了李自成的大明高官却一个都没来。
    那些狼心狗肺之辈，为了表示自己对闯王的忠心，居然连先皇葬礼都不来，这让李自成更加看不起他们，于是在安葬了崇祯之后，李自成把他们全部丢给刘宗敏……

 第21章 刘宗敏拷饷

    李自成站在高台上，看着只有二十多名前明官员前来为崇祯吊唁哭泣，不由得感慨万分：“崇祯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太无能了！投降我大顺的京官有一千三百多人，竟然只有区区二十余人前来！这大明不亡了真没天理了！”
    反正这时候李自成心里已经为朝中衮衮诸公准备好了五千多副夹棍，到时候把那些不忠不义之辈都丢给刘宗敏就完事了。
    太子朱慈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来的大明官员寥寥无几，心中悲愤：大明养士近三百年，就养出这样一批狼心狗肺的狗东西！本宫若是能顺利在南京登基，一定杀光这些狗官！仇恨的种子在朱慈烺心中发芽，逐渐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原本心地善良的朱慈烺开始魔化。
    眼看着自己的太子哥哥和两位弟弟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坤兴公主悲痛万分。当棺木被打开，自己的太子哥哥亲自给父皇戴上冕冠，换上玄衣，坤兴公主又一次昏死过去。
    安葬了崇祯只会，李自成转头大喊：“来人，把成国公押上来！”
    不一会儿，被五花大绑的朱纯臣就被两名闯军士卒押到了李自成跟前。
    “陛下，臣无罪，为何要绑了臣？”朱纯臣跪在李自成面前磕头求饶。
    “这是先帝遗诏，你自己看吧！”李自成把一封崇祯的遗书丢在朱纯臣面前。
    朱纯臣趴在地上捡起崇祯皇帝的遗书，再抬起头来，看到站在李自成后面的朱慈烺，一下就心如死灰，这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做得过了，原本崇祯留下遗书，让朱纯臣护送太子殿下离京南下。谁知道朱纯臣反而把太子殿下拒之门外，自己则转眼就投降了李自成。
    要知道崇祯可是十分信任朱纯臣，所有的京营兵马都交给朱纯臣掌握。那些京营兵马虽然很烂，但保护太子离开京城还是没问题的。谁知道这厮反而把崇祯和太子都给卖了。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留着何用！来人啊，把这厮推出去斩了！”李自成大吼道。
    刀斧手不顾朱纯臣的苦苦哀求，就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朱纯臣拖出去开刀问斩。
    见朱纯臣被斩首，朱慈烺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就是这个贼鸟厮，抗旨不尊，把自己和两位弟弟拒之门外，手握重兵却向李自成开门投降，要不是这厮，自己早就到南京登基了，也不会落入贼人手中，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崇祯生前并未为自己修建陵墓，因此被安葬在田贵妃的陵墓内。崇祯下葬之后，李自成就正式宣布登基为帝，国号大顺，年号永昌。
    正式登基为帝后，李自成又下了一系列命令：遣散了大部分太监、宫女，解散东厂，保留锦衣卫，骆养性仍担任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兼掌锦衣卫事都指挥使，升任高文采为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赵鹏为锦衣卫千户，兼任京营火器局督造。
    事实上，遣散的大部分宫女都是分配给了有功的顺军将士当了媳妇。至于遣散太监、解散东厂，那完全是因为李自成被那些太监们恶心到了。
    太监们本来是帝国皇宫的内侍，应当为最忠于皇帝的一批人。可是顺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真正殉国的除了王承恩和守城战中阵亡的十多名小太监之外，其他太监都投降了，而且还是几名大太监是打开城门主动迎接闯王。更有甚者，其中一名太监还是同朱纯臣一起出卖了太子和两位皇子，那是朱纯臣把三位皇子拒之门外，朱慈烺兄弟三人只好去投奔一名太监，谁知道那名太监一转眼就把兄弟三人卖给了李自成。
    绝大多数的太监，节操并不比文官士绅高，可以说是彼此彼此。
    本应与国同休的勋贵们，节操也没有高到哪里去，除了刚刚被斩首的朱纯臣之外，嘉定伯周奎，锦衣卫指挥使左都督骆养性等勋贵也投降了李自成。
    崇祯皇帝也是被天下官员忽悠了一辈子，最后留下的遗言是诸臣误我，文臣皆可杀！
    于是李自成就打算快快乐乐的用夹棍给崇祯报仇了。
    当然了，崇祯自己的无能这一点是洗不白的，根本不需要他有太祖爷那样的能力，只要他能像他那个三十年不上朝的爷爷，或者是像他那个只专注木匠活的哥哥，哪怕是当个不问朝事的赵佶，大明朝都不会那么快完蛋。偏偏崇祯是一个只有知府能力，却坐在皇帝位置上的人，所以他干的事情越多就犯的错误越多。
    接下来，李自成又下了一道圣旨，令人把周奎拿下关入大牢，声称是为崇祯报仇。理由是，崇祯请求捐饷的时候，周奎身为国丈，居然只捐了区区三千两银子，而且这银子还是自己的女儿给他的五千两银子里面出的，女儿的五千两银子还给克扣了两千两！除此之外，作为外公的周奎六亲不认，把太子堵在门口，导致太子被太监告密，落入李自成手里。
    李自成又下旨拿下襄城伯李国祯，打入大牢。理由是李国祯手握重兵，居然开城投降，然后假惺惺的给崇祯吊唁哭丧。李自成问他为何不像王承恩一样殉国？这厮居然厚着脸皮说李自成应运而兴，他要以余生侍奉大王。
    既然不忠不义，李自成也就对他不客气了。
    成国公朱纯臣被斩首，嘉定伯周奎和襄城伯李国祯都被下狱了。看到这些勋贵集团的下场，再看到太监们被遣散回家，东厂也被解散，文官士绅集团都欢呼雀跃，认为勋贵和太监们是活该，原本相互牵制的文官、勋贵和太监只剩下他们文官一家了，这是大好事啊，岂不是今后大顺要重用他们文官士绅集团了？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李自成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夹棍了，不久之后，刘宗敏就会对他们特别关照，这群乱臣贼子反正谁都跑不了，一个个排队来，夹棍大家都有份。
    李自成看了崇祯留下来的遗书和诏书，当然知道当初崇祯哭求捐饷的时候，这些勋贵和文官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崇祯急需军饷，文武官员们一个个都在哭穷，最后崇祯只获捐了二十万两银子。可是谁不知道这些朝廷衮衮诸公，一个个都是富可敌国？
    别的人不说，就说阻扰崇祯南下的大忠臣陈演，听说李自成需要军饷，很主动的就捐出了四万两银子，那说明这厮家产绝对不止四万两，肯定比崇祯哭求了半天才得到的二十万两多。朝廷衮衮诸公随便一个人都不止二十万两，那还客气什么？让刘宗敏放开手干就是了。
    这时候状元首辅魏藻德早被夹断了十指了，刘宗敏从他身上拷出了五万两银子，李自成绝不相信一名内阁首辅才五万两的家财，令刘宗敏加大烤饷力度。
    不过魏藻德从考上状元到当上首辅，仅有区区四年时间，虽然他家产远不止五万两，只是其他的都是田产、店铺等不动产，还有一些银子是分散在他其他家人手里，自然拿不出更多银子了。被拷饷拷得急了眼的魏藻德居然厚颜无耻的对刘宗敏说，自己有个女儿，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愿意献给将军为妾。
    刘宗敏令人带走了魏藻德的女儿之后，没有独享美女，而是和自己麾下将士们分享了，也没有停止对魏藻德的拷饷，反而变本加厉的把夹棍夹在他的脑袋上。五日之后，魏藻德的狗脑浆都被夹了出来，脑裂而死，随后儿子也被刘宗敏处死了。

 第22章 京师军器局

    送走了大行皇帝崇祯，又参加了李自成的登基大典之后，赵鹏先把化装成锦衣卫校尉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送回高宅，然后就前往京城军器局报道了。
    赵鹏带着十多名锦衣卫到了军器局，才发现目前的军器局远比想象中的要糟糕得多。原本督造火器的工部官员一个都没有来，军器局的工场内只有几十名工匠正在懒懒散散的打造鸟铳。
    见一位锦衣卫官员带着一群锦衣卫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位发须花白的老工匠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走上前跪地行礼：“草民不知长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长官恕罪！”
    “这位老伯快快请起！”赵鹏扶起了老工匠，“请问这位老伯尊姓大名？在此有多少年了？”
    “回长官的话，草民姓王，单名欣子。草民时代匠户，自万历年间家父病逝，草民子承父业，便在此为朝廷打造火器了，”那老工匠不敢站起来，只是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道。
    赵鹏手上一用力，强行扶起了老工匠王欣，指了指一旁的石凳：“老人家，请那边坐吧，本官有话要问你。”
    王欣见这位锦衣卫大官和颜悦色，但还是战战兢兢的抖个不停。毕竟文官士绅集团掌握了当年的宣传权，在文官士绅们的抹黑之下，锦衣卫变成无恶不作的恶棍，老百姓闻之色变。其实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锦衣卫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害怕锦衣卫的是朝廷官员，而不是小老百姓。
    两人一起走向院子内边角的石凳旁，待到赵鹏坐下，王欣才敢坐了下来。
    赵鹏问道：“请问老伯年方几何？”
    王欣连忙回道：“草民今年四十有五。”
    赵鹏仔细打量着王欣，只见他头发胡须花白，满脸皱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不由得心中感叹：这些工匠们为大明打造火器，劳碌了一辈子，日子却过得如此困苦。
    环视了一圈，发现军器局内只有几十人在做事情，赵鹏记得自己印象中对大明的火器制造有一些印象，毕竟他前世里是一名军事爱好者。他记得前世里的资料里有说，大明京师兵器制造工匠有两个局，一个军器局，一个兵杖局，加起来有五千多人，于是他好奇的问道，“怎么就只有你们这点人？不是听说隆庆年间还有五千多人？”
    王欣无奈的回道：“这都是陈年老黄历了，到了嘉靖年间就只剩下一千多人，天启年间，王恭厂爆炸，又死了好些人，崇祯年间，又逃了好些人，只剩下不到两百人。如今闯王进京，又跑了一些，就只剩下我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几十号人没地方去，还在这里干活以求养家糊口。”
    “王老伯，您是打造鸟铳吗？”赵鹏问道。
    王欣见这位锦衣卫小哥如此平易近人，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他自豪的说道：“草民当然不止会遭鸟铳，还会造虎翼铳、迅雷铳、掣电铳，若是让草民铸造红夷大炮，也能造得出来。”
    前世里就是一名军事爱好者的赵鹏，在前世的时候就听说过迅雷铳和掣电铳，只不过从未听说过什么虎翼铳，于是他问道：“老伯，何为虎翼铳？”
    王欣回道：“所谓虎翼铳，便是改进过的三眼铳，但做工比三眼铳精良多了，铳管较三眼铳长了些许，三根铳管围绕着一根铁杆绑在一起，铁杆较长，固定在一根铁管之中，以扳沟和火绳击发。使用之前在三根铳管内装入火药弹丸，每击发一弹，转动铳管，即可再次击发。”
    “这里可有实物，让本官开开眼界。”赵鹏兴奋的问道。
    王欣带着赵鹏来到里面库房，库房内放着各种各样的火器，大的有将军炮、佛朗机、虎蹲炮，小的有斑鸠铳、鸟铳、鲁密铳，还有不少赵鹏叫不出名字的火铳。王欣指着一杆放置在架子上的三管火铳道：“此物便是虎翼铳。”
    赵鹏拿起虎翼铳，只觉得此物比鸟铳要沉重一些，但比斑鸠铳要轻一些，看起来像是用扳机和火绳击发的三眼铳，但是铳管和三眼铳又不一样，三眼铳是铸造的，三根铳管一次性铸造出来，而虎翼铳的三根铳管是单独打造的，然后绑在一起。
    虎翼铳的击发原理和鸟铳一样，都是用扳机带动火绳，把火绳压入药池，引燃发射药，击发弹丸射击，就相当于一杆三管鸟铳，可以连续发射三次，但是射程和威力远超过以火门点燃的三眼铳，使用起来也更方便了。
    三眼铳属于火门枪，虎翼铳却属于火绳枪，火门枪最大的缺点就是瞄准比较困难，毕竟要一手拿着火铳瞄准目标，另一手拿着火把或者火绳去点燃火门。而使用扳机的火绳枪瞄准就方便多了，双手都可以手持火铳，手指扣动扳机完成击发。
    赵鹏奇怪的问道：“此物可以连发三发，为何军中不用此铳？”
    王欣道：“长官有所不知，此物造价昂贵，朝廷哪里舍得多花银子打造此铳？此铳数量极少，比鲁密铳更加稀少，也就是平日里放在库房摆设而已。”
    接下来赵鹏又见到了传说中的迅雷铳和掣电铳，所谓的迅雷铳，其实就是多管火铳，有五根铳管和七根铳管两种，配备了一面中间挖空的盾牌，铳管从盾牌之中穿过，使用的时候以火绳依次点燃不同铳管的火门，可以连续发射，其实就是放大的三眼铳。这种东西并不怎么稀奇，毕竟火门枪是落后的表现，虽然射速快，但装填更慢，而且射程和精度远不如鸟铳，意义并不大。
    可是看到了掣电铳的时候，赵鹏大吃一惊：这不是后装枪吗？
    掣电铳确实是后装枪，其实就是缩小的，以扳机和火绳击发的佛朗机，一根铳管固定在护木上，铳管尾部有较大的铳腹，上面有盖板，盖板和铳腹之间有对应的小孔，以一根带有铁环的铁栓插入小孔固定盖板。使用的时候，拉出铁栓，打开盖板，把子铳放入铳腹，再盖上盖板，把铁栓插入小孔，子铳前部也有小孔，铁栓就从铳腹和子铳穿过，把盖板、铳腹和子铳固定起来，然后扣动扳机，火绳压入药池，击发火铳。
    每一杆掣电铳都配备了五到七个子铳，打完一发，打开盖板，倒出子铳，再换上一个新的子铳即可再次发射，射速极高。但是掣电铳有和佛朗机一样的缺点，就是漏气严重。
    因为漏气严重，所以射程和威力均不如鸟铳，就像同样重量的佛朗机威力远不如其他火炮一样，如一门三百斤的三磅炮，可以发射三磅重的炮弹，而一门三百斤重的佛朗机，却只能发射不到一磅重的炮弹一样。

 第23章 大明火器

    “本官来试一试掣电铳。”赵鹏对王欣说道。
    王欣转身叫来了三名学徒：“锦衣卫长官要试铳，汝三位帮长官装填子铳。”
    三名学徒七手八脚的开始装填子铳，装填子铳的步骤和装填小炮差不多，都是把发射的火药从铳口倒入，再塞入弹丸，压实，后面的火门插入药捻子。之所以使用药捻子而不是用引药，是因为子铳装在铳腹内，引药不易引燃，所以采取了和火炮一样使用药捻子。但因为铳管短小，所以装填速度要比装填火炮快得多。
    赵鹏提着掣电铳走到距离靶子二十步外，准备试铳。
    王欣却说：“长官可以后退更远一些，在五十步外即可试铳。”
    “鸟铳不过才五十步射程，再远弹丸就不知去向了。此铳漏气严重，也可打五十步外？”赵鹏不解的问道。
    王欣笑道：“掣电铳虽然漏气严重，可是铳管却是鲁密铳的铳管，故射程虽不如鲁密铳，但却能和鸟铳相当。”
    掣电铳的铳管很长，铳管和鲁密铳一样长，口径也比较小，这就使得鲁密铳弹丸质量小，但是射程和精度都比鸟铳高。而以打造鲁密铳铳管的工艺用到了掣电铳上，因为漏气的问题，射程和精度肯定比不上鲁密铳了，却能和鸟铳相当。
    赵鹏打开了掣电铳的盖板，把子铳塞进铳腹，子铳尾部的药捻子刚好压在药池内，再盖上盖板，把插销插入小孔，这样子铳和母铳就固定牢固了。随后他点燃火绳，把燃烧的火绳挂在挂钩上，然后端起掣电铳，瞄准五十步外的靶子，轻轻一勾扳机。
    火绳压入药池内，点燃了药捻子，停顿了大约一息（相当于一秒）时间，铳口喷出火光，掣电铳盖板和药池处也喷出火光，弥漫的白烟分别从铳口、盖板和药池处袅绕而起。
    “正中红心！长官好铳术！”报靶的学徒兴奋的喊叫起来。
    前世的兵王，枪法自然是不用说的，虽是使用古老的火绳枪，但射击瞄准的原理相通，在有效射程之内，赵鹏基本上一打一个准。不过这也说明这把掣电铳做工精良，否则当年的鸟铳在五十步内准确命中目标全靠信仰，这才需要成排的齐射，才能保证命中率。
    赵鹏拔掉插销，打开掣电铳盖板，倒装过来，把滚烫的子铳从铳腹内倒出，再装上新的子铳，盖上盖板，插上插销，然后把被火药气体弹开的火绳重新挂在挂钩上，再次端起掣电铳射击。
    掣电铳射速极快，平均五息时间就能完成装填并开火，加上药捻子的延时，也就六息时间一发，折合一分钟可以发射五发子弹。
    这个射速算是很快了，比起当年的火绳枪一分钟到一分半钟才能发射已经是快多了。
    由于无法使用引药引燃发射药，而是使用药捻子引燃发射药，所以在扣下扳机之后会存在一秒左右的延时。无法使用即时发射的引药，是因为若是使用引药的话，那么把子铳装填到母铳内的时候容易撒出去，所以使用更可靠的药捻子。但是药捻子点燃子铳内的火药就需要时间。
    一分钟五发的射速在当年算是不错了，可是后世的英国龙虾兵，一名熟练的龙虾兵使用前装枪，也能达到一分钟五发的射速，而且没有漏气问题。想要再快的话，那就不如直接上击针式后装枪了，加上弹仓，那就更快了，不过弹仓式后装枪已经是二十世纪的拉大栓步枪了。以目前的科技水平，肯定无法造出拉栓动式步枪。
    不得不说，赵士帧发明的掣电铳，这在当年是十分先进的理念了，但是因为技术原因，闭气结构问题以及成本因素，这种武器注定无法大批量生产。
    既然无法大批量生产，那就不能投入实用，所以赵鹏的思路还是回到燧发枪上来。
    大明还真的已经燧发枪了，就是被称之为自生火铳的一种新式火铳，是前兵部右侍郎毕懋康所发明的自生火铳。
    京师军器局的仓库里面就有自生火铳的样品，赵鹏见到了样品，只见这种自生火铳构造和鸟铳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是把扳机连着的挂火绳的挂钩换成了齿轮和打火钢轮，扣动扳机的时候，齿轮带动打火钢轮，撞击燧石，点燃引药击发火铳。
    这是一种古老的转轮式燧发枪，扳机十分沉重，需要用大力才能扣动扳机，而且打火效率十分低下，远不如法国人发明的狗锁式燧发枪。
    狗锁式燧发枪就是在枪的击发装置上有一个狗锁机，狗锁机上面夹着一块燧石。前面的药池盖板上面连着一块钢板，扣动扳机，狗锁机上的燧石撞击钢板，冒出火星，撞击钢板的同时打开药池盖，撞击钢板之后的燧石直接撞入药池内，火热的燧石点燃引药，击发火枪。这样的燧发枪，构造上比转轮式燧发枪简单多了，使用的零部件少了，可靠性也更高了，这就叫简单粗暴。
    由于取消了火绳，火枪手的装填速度就更快了，而且能够排列更加密集的阵型排队射击，有了可靠的燧发枪，才是真正进入排队枪毙时代。
    这种狗锁式燧发枪自从十七世纪诞生之后，一直使用到十九世纪，才被击发抢取代，是一种使用了两个世纪的可靠武器。
    虽然这种燧发枪原理构造都十分简单，可靠性也非常高，可是制造这种火枪的关键在于弹簧钢片的可靠性，以大明现在的炼钢技术，只有最精良的苏钢才能达到要求。这又是一个成本问题了，因为苏钢十分昂贵，几乎和这个年代的白银等价，这种武器就难以大批量生产。
    想要大批量生产狗锁式燧发枪，这就需要炼钢业进入工业化。现在赵鹏想要大批量生产燧发枪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算护送太子到了南京登基，也难以在清军入侵江南之前完成工业化，也就是走改进火器这条路子看来根本行不通。
    既然如此，只能在现有的火器上做文章了。
    仓库里还有一窝蜂火箭，甚至还有地雷！地雷的引信是燧发机，把地雷埋入坑内，敌人一旦踩上地雷，连杆带动打火轮燧发机点燃火药，引发地雷爆炸，这就是最原始的地雷了。
    一窝蜂火箭，这是现有的射速最高的大明火器了。一窝蜂火箭就是把火箭放在木筒内，有三十二支的神机箭，有一百支的百虎齐奔。
    神机箭可没有某国电影神机箭里的那样可怕的威力，事实上就是三十二支绑了火药桶的羽箭，一次齐射，发射三十二支羽箭，射出去当然不会爆炸，只是比弓箭威力大一点罢了。
    百虎齐奔，威力更大一些，木筒内有一百支火箭，点燃药捻子，一次百箭齐发，只要一百名士兵携带一百筒百虎齐奔，一次就能射出一万支箭。
    可是接下来王欣的话又让赵鹏失望了：“这些火箭都是粗制滥造的劣质货，火箭想要射得准，需要精心制作的纸筒，喷火孔要在纸筒正中间。工部官员只知贪墨银两，如此造出的一窝蜂火箭，质量可想而知了。”

 第24章 手榴弹

    如果是精心打造的火箭，精度还是可以保证的。可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劣质品，因为火箭的喷射口位置不正，喷火孔的位置不在正中间的话，火箭发射出去飞行的轨迹就是歪歪扭扭的，甚至可能飞出去之后在空中转一圈又回到自己阵地上了。
    若要打造精良的火箭，这就需要银子，崇祯朝穷得连龙袍都打补丁了，哪有银子造武器？
    接下来，赵鹏又见到了这个年代的地雷，那是一种看起来像是钉锤的东西，以生铁铸造的球状外壳，外壳上面还有一个个凸起的像钉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钉头锤的头部。球状外壳内装填了火药和引信，爆炸之后，易碎的生铁外壳爆裂开来，杀伤目标。
    “炸炮制以生铁铸，空腹，放药杵实，入小竹筒，穿火线于内，外用长线穿火槽，择寇必由之路，连连数十埋入坑中，药槽通接钢轮，土掩，使贼不知，踏动发机，震起。”王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个年代的地雷。
    火箭又贵效果又不怎么好，而地雷确实一种相当不错的武器。虽然地雷也是采取转轮式簧轮打火的方式引爆，但是因为击发机械行程长，打火成功率高，比转轮式燧发枪可靠多了。当年的地雷为了保住点火率，埋入地下一尺深，敌军一脚踩上去，陷入一尺深，击发机构行程长达一尺，这就保证了簧轮转动的行程，提高了点火率，可以说地雷的点火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
    而当年的簧轮式燧发枪不可能有行程那么长的击发装置，所以扳机沉重，点火率还低，只有不到百分之七十的点火率。
    那么地雷为何不大量制造？原因还是一个：没有银子！除此之外，地雷是一种被动的防御性武器，无法主动发射攻击目标，只能埋设在预定地点等着敌人来踩，或者是以诈败计把敌人引入雷区才能发挥作用。
    不过赵鹏从地雷得到了启发，既然地雷昂贵，且不能主动发射，那不如制造手雷。
    这个年代的欧洲已经有手榴弹了，有相对应的专门兵种，叫掷弹兵。由于当年的手榴弹使用的是黑[火]药，因此手榴弹体积大，重量沉重，这就需要最高大强壮的士兵才能使用，所以在欧洲，掷弹兵都是精锐部队。欧洲军队中的掷弹兵以最高大健壮的士兵担任，每人携带一支燧发枪、二到四枚手榴弹和一根用来点火的火种管。
    英国早年的掷弹兵还携带了弹弓（不是小孩子打鸟的弹弓，而是发射弹丸的长工，用来把手榴弹发射出去），远距离的时候用弹弓发射手榴弹，靠近了就投掷手榴弹。
    想到这里，赵鹏决定帮李自成打造一支掷弹兵，这样就能让李自成来消耗清军。同时，也是为了自己以后为大明打造一支掷弹兵做准备。
    首先就要制造手榴弹，这个时代的黑[火]药威力太小了，赵鹏开始改良火药。
    制造颗粒火药，对赵鹏来讲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使用水和鸡蛋清对火药进行加工，就能把粉末火药变成颗粒火药。因为颗粒火药燃烧充分，威力也比粉末火药大。但是不管怎么说，黑[火]药的燃速在那里摆着，再怎么颗粒化，威力也不可能增加到多大，想要提高手榴弹的爆炸力，还需要制造出一种新的火药。
    可是要制造比黑[火]药威力更大的新式火药或者炸药，那就需要化工业，有了化工业，才能造出硫酸，有了硫酸，就能造出[硝]酸，有了这两种酸，才能造出譬如说火[棉]火药，炸药等新武器，目前以军器局的条件，在清军入关之前肯定来不及制造这些新式武器了。
    这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赵鹏想到了后世中东某些绿色战士们制造的土制爆炸物，那是把白糖和硝给融化了混合在一起，再加入生锈的锈铁粉末，就制成了一种后世中东[圣]战士们的武器。
    “要白糖？”李自成接到了赵鹏的奏报，笑了，“既然这小子那么喜欢吃甜的，那就让他吃个够吧，反正朕这里多得是，看在他帮我们设计火炮的份上，就让他吃个够。”
    赵鹏之前就给李自成画过新式三磅炮的简易设计图了，还提出了定装药包的理念，李自成也已经进行了定装子弹和定装火炮发射药的测试，发现效果事半功倍，无论是鸟铳还是火炮，装填速度都比以前快得多了，因此李自成对赵鹏十分满意，于是大笔一挥，从官员士绅家里抄出的三百多斤白糖就给送去了军器局。
    白糖到货之后，赵鹏令人把白糖用铁锅熬化了，一边烧火热锅，一边把白糖倒入拌炒，白糖受热逐渐融化，变成了焦黑的粘稠液体，有点像麦芽糖。
    看着赵鹏在搅拌白糖，王欣愣住了：“要那么多白糖干嘛用？好几百斤啊，这得做多少甜品？我们一百人都不到，这得吃多久才能吃完？”
    “这不是给我们吃的，这是用来送给建奴吃的！”赵鹏笑道。
    白糖融化后，再加入熔化的硝，再取来锈铁敲碎碾成的粉末，一起放入锅内搅拌均匀，搅拌成糊状物，再混合物放在干燥处阴干了，这就得到了好像黑面团一样的东西。
    王欣那边令人以生铁铸造出一个个每个一斤重的铁圆筒，铁圆筒头部有开口，尾部有带有螺纹的开口，赵鹏先把刻出螺纹的木柄安装在尾部，旋紧了，然后把黑面团一样的物体从头部开口塞进去，以带有小孔的软木塞封死口子，然后把一根内有引药和药捻子的小软木管塞进孔内，药捻子留在头部外面，这样就做出了简易木柄手榴弹。
    每一枚木柄手榴弹有三斤重，扣掉弹体、木柄、引信等重量，每一枚手榴弹装药大约八两，铸铁弹体约一斤多重。
    三斤重的手榴弹，确实是太重了，后世的手雷也就是一斤重左右，有的甚至只有三两重。可是这个时代受装药威力的限制，只能造出那么重的手榴弹了，这就需要身强力壮个子高大的人才能担任掷弹兵。力气大手臂长的人，才能把手榴弹扔得远。
    赵鹏带着人来到靶场上，距离自己三十步外已经放置好了一圈靶子，那是十个穿着棉甲，围成一圈的稻草人。
    “大家散开点，本官准备投弹了。”赵鹏喊了声，随后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手榴弹头部的药捻子，只见药捻子发出亮光。赵鹏把手榴弹在手中停留了两息左右，用力一掷，手榴弹打着旋飞出，飞出了三十步，准确的落在靶子中心。
    “轰”火光一闪，硝烟弥漫，靶场地面激起一阵飞沙走石，稻草人被炸得东倒西歪的。
    大伙们走近了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以爆炸点为中心七步之内的稻草人全被炸倒了，稻草人身上的护甲也无济于事，三步之内的棉甲全部被击穿，击穿了棉甲的弹片还穿透了稻草人，若那些稻草人是建奴士兵的话，早就没命了。

 第25章 铁甲掷弹兵

    手榴弹，这是赵鹏能给李自成开出的最大的挂了，不过他也只能提供手榴弹，至于新式火药的配方肯定是不能给了，以免顺军败于清军之后，配方为清军所得。
    李自成得知赵鹏制造的新式武器取得成功，大喜过望，亲自带着将士们和大群护卫人员前往军器局，观看赵鹏的新式武器试验。
    “轰轰轰”五名顺军士兵同时投出手榴弹，靶场上火光闪成一片，硝烟弥漫，激起飞沙走石，成片的稻草人在爆炸声中横七竖八的倒下，有些稻草人甚至连人带盔甲都被撕成碎片。
    “好厉害的震天雷啊！”李自成抚摸着胡子哈哈大笑，“我军得此利器，何惧建奴！”
    说完，李自成笑眯眯的看着赵鹏：“赵爱卿，汝欲朕何裳之有？”
    “臣只求能多杀建奴，以震我华夏天威！不求赏赐！”赵鹏正气凛然大声回道。
    李自成哈哈大笑：“赵爱卿，朕闻骆爱卿言，大明公主在汝处，朕便以公主赏与汝！”
    众人哗然，众顺军将士议论纷纷，多少立下大功的顺军将士也就得到一名宫女或者罪臣的女儿，可是皇爷竟然把公主赏给了一名新降的锦衣卫校尉，这对他也太好了吧？久闻公主国色天香，许多顺军将士都早已对她垂涎三尺，只是城破之后，公主不知所踪，没想到在这小子那啊。
    赵鹏也是心中暗惊，本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李自成竟然都知道了，而且把这件事向李自成告知的竟是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骆养性是前锦衣卫指挥使，虽然他早已卸任，由吴孟明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可是锦衣卫内仍然有骆养性的多少耳目！在京城内，又有什么事瞒得过骆养性的？不过还好了，李自成没有和自己计较这件事，不然自己和公主都危险了。
    其实赵鹏想错了，李自成虽然早就知道坤兴公主在赵鹏这里，却不会怎么样的，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为难公主，原本历史上的李自成也没有为难坤兴公主啊，反而帮她治好伤。
    赵鹏没想到李自成藏得那么深，早就知道坤兴公主的下落，却装作不知道。虽然李自成只是一名驿卒出身的草寇，可是能在那么多年的战乱中活下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李自成岂能活到今天？
    事已至此，赵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跪下行礼：“谢陛下！”
    李自成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赵爱卿，此物虽好，可是建奴弓箭威力极大，此物只能投出三十步，可是建奴抛射轻箭可达一百五十步，直射重箭亦可五十步，我军将士又如何接近建奴，投出此震天雷杀伤建奴？”
    赵鹏回道：“投掷此震天雷，需精锐重甲之士，陛下可静心挑选一批身强力壮之甲士，披挂多重重铠，刀枪不入，接近建奴，投出此物即可。”
    “建奴若以重骑阻扰我军，何解？”李自成又问道。
    骑兵冲击速度快，而掷弹兵的投掷距离只有三十步，面对进入三十步的骑兵投弹，也就只有一轮的杀伤效果，之后掷弹兵就会被敌军重骑兵吞没。
    赵鹏回道：“可给铁甲掷弹兵配备斑鸠铳，每一伍配备一杆斑鸠铳，配备一强力弹弓，除去火铳射手和弹弓手外，每一名掷弹兵配备长柄大斧，即可近战亦可远战。敌骑远了便以斑鸠铳射之；近了一些可以弹弓发射震天雷杀敌；建奴骑兵若是再近，投掷震天雷。近身之后，可以长柄大斧杀敌。”
    “好主意！”李自成哈哈大笑，“便依赵爱卿所言，朕即令人组建铁甲掷弹兵！”
    其实赵鹏本来就有打算帮助顺军打清军，别的不说，就说原本历史上的忠贞营是大明抗清最后的力量这一点，就应该帮助他们。忠贞营在南明失败之后，夔东十三家一直抗清到康熙四年，才在清军的全面围剿之下失败，忠贞营前后抗清二十一年！就冲着这一条，他们就是民族英雄。
    纵观整个南明史，原来的明军纷纷投降变成清军，而支撑南明的，正是原来的顺军、大西军和东南海盗。被大明称为贼的这批人，却为大明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
    而最没用底线的是北方文官士绅，他们第一批投降了清军，成为了镇压南明抵抗力量的刽子手。南方士绅多少还好一些，壮烈殉国的士绅多半是南方人，就连水太凉，最后也暗中协助南明。
    其实这也是和利益有关的，北方士绅被李自成抢了银子分了地，让他们再也不能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可是清军一来，他们投降了清军，就能和清军一起欺压百姓了。但是南方士绅却不一样啊，满清统治者早就觊觎富得流油的南方花花世界，清廷为了收买人心，继承了大明的士绅不纳税的特权，为了能压榨出更多的财富，清军就只能挥起屠刀对付南方士绅，这就导致了南方士绅反弹。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剃发令引起的反弹，南方士绅反抗尤为激烈。
    北方士绅对剃发令的反弹不如南方激烈，那是因为清军几次入寇，北方士绅早就被杀怕了。南方士绅更重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而且这可恨的金钱鼠尾辫实在太难看了，所以南方士绅激烈反弹。
    至于主动剃发的“水太凉、头皮痒”是因为在北方清廷不受重用，再加上柳如是的缘故，所以水太凉最后也暗中协助抗清力量。
    这次赵鹏用了三百多斤白糖，加上硝和锈铁，一共造出了一千二百多枚手榴弹，试验过程中使用了十多枚，还有一千二百多枚。根据手榴弹的数量，李自成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铁甲掷弹兵营，配备给李过亲自率领的老营骑兵。
    李自成精心挑选出五百名身材高大健壮的士兵，配发给了最精良的铠甲，每一名士兵都身披三层厚甲，最内一件锁子甲，外面一件棉甲，最外面一层扎甲，这样的三层重甲完全可以无视清军的弓箭射击，也能挡住刀砍枪刺。头盔则使用明军的六磅尖顶铁盔，并配备了一副铁制假面，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样可以防住清兵射向面门的重箭。
    五百名掷弹兵中，其中二百七十人是掷弹兵，另外五十四人为弹弓手，五十四人为火铳手，每五人一伍，配备一杆斑鸠铳和一副弹弓，斑鸠铳手和弹弓手均配备盾牌、雁翎刀和标枪，弹弓手还另外配备了两枚手榴弹，三名掷弹兵配备长柄大斧，每人配备四枚手榴弹。
    剩下的一百二十二人，其中一百二十人是炮手，装备了虎蹲炮三十门，百斤轻型佛朗机二十门，炮手也携带了长柄大斧为自卫武器，最后两人是掷弹兵营的正副长官。
    铁甲掷弹兵被李自成编入精锐的顺军骑兵，但他们不是骑兵，而是骑马的重步兵，使用的骑乘马匹也不是顺军精良的河曲马，而是普通蒙古马，每一名掷弹兵配备两匹马。

 第26章 陈圆圆和吴小妹

    赵鹏为李自成打造了精锐的铁甲掷弹兵营，取得了李自成的信任，使得他和坤兴公主的关系变成了公开，不需要再瞒着顺军了。
    与此同时，高文采也逐渐召回旧部，把原本属于他手下的一千余名锦衣卫给召回来了。
    高文采正在校场上训练他的一千名锦衣卫，千余名锦衣卫身穿黑色铠甲，头戴六瓣尖顶铁盔，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队形，手持各种兵器正在操练。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高文采站在高台上，环视校场上训练的锦衣卫。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这一千余名锦衣卫的训练看起来颇有几分精锐部队的架势。
    “大哥”一声熟悉的喊叫声从高文采后面传来。
    高文采转头一看，在赵鹏肩膀上狠狠打了一拳：“你这贼小子，老哥就知道是你！”
    “哈哈哈！”赵鹏大笑，“看来大哥您对这千余名麾下还是挺满意的吧？”
    高文采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待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训练结束，两人去了一家酒馆，在二楼雅间坐下来后，高文采这才开口道：“兄弟，实不相瞒，这千余人，谁知道这里面被人掺了多少沙子呢？李自成会往里面掺沙子，骆养性肯定也会往里面掺沙子，甚至吴三桂、更甚至北方的建奴，都有可能往我们兄弟这里掺沙子！你觉得，到时候我们真能放心的依靠这些人护送太子殿下南下南京？”
    赵鹏微微一笑道：“大哥，今日兄弟便是为了此事来找大哥的，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听听兄弟我的意见？”
    “当然愿意洗耳恭听了！”高文采道。
    “我们可以自己招人！”赵鹏道。
    “我还当是什么好主意呢，自己招人？来得及吗？招来的人可靠不可靠是一个问题，就算是新招的人都可靠，可是我们也没时间训练他们啊。”高文采摇了摇头道。
    赵鹏回道：“想要招到可靠的人不是难事，我们可以效仿戚家军，从矿徒之中招募人手，而且训练矿徒也比训练一般人简单多了，他们本身纪律性好，只需略加训练，即可成为一支听话的精锐。自从京师之变后，每日来京城的流民可是不少吧？我们可以从其中招募矿徒。另外，我们还要挑选一批无父无母的孩童，只要把他们训练起来，就是对我们绝对忠诚的一股力量。”
    “还训练孩童？等他们长大都需要多少年？哪有时间啊？”高文采感叹一声。
    “训练孩童又不是现在就要用到他们，等到了南京，那里的水可深了，我们需要一支对我们绝对忠诚的力量。大哥您也说过，南京锦衣卫更是鱼龙混杂，南京勋贵把他们的旁系子弟中不少人都安插到锦衣卫了，就那些人，我们能放心用吗？这就需要我们自己人了。对这些孩童经过十年严格训练，以后绝对是我们的死忠。”赵鹏也是从土耳其苏丹亲兵得到了启发，作为前世里的一名军事爱好者，自然知道土耳其苏丹亲兵是怎么一回事。
    土耳其苏丹亲兵是从贫穷的农村里挑选七到十岁的孩童，进行十年训练，把他们变成了可怕的战争机器。因为这些孩子家里都是吃不饱饭的，随时面临饿死的危险，一旦有人养大他们，这些孩子就会对他们的主人格外忠心。
    “兄弟，你考虑问题可真够远了！还考虑到十年以后！”高文采笑道。
    赵鹏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回道：“其实根本不需要十年，我们可以组建少年锦衣卫，从流民中挑选一批十岁左右的孤儿，只需要五年时间，就能训练成最精锐的少年战士。”
    其实在火器时代训练的时间还能更大幅度的缩短，只需要两年，一名十二岁的少年使用火铳，照样可以轻松杀死一名苦练了十多年的满洲精锐甲士。这也就是火器的运用使得农耕民族能够击败游牧民族的优点，有了火器，更加注重的是人口基数和纪律性，对体能和武艺的要求就降低了。
    就算游牧民族也大量配备了火器，可是他们的人口基数少，一比一的交换，哪怕是一比二，甚至是一比三的交换，肯定比不过农耕民族，从此他们只能变成能歌善舞。
    “闯王知道了公主殿下的事情了？”高文采问道。
    赵鹏点了点头：“知道了，是骆养性那个王八蛋查出了我们的事，不过好在闯王也没有为难公主殿下，还因为我造震天雷有功，说把公主殿下赏赐给我了。”
    高文采生气的说道：“他有什么资格说把公主殿下赏给你？不过如此也好，我们也不必偷偷摸摸的藏着公主了。这样我们也可以把该做的礼仪做足了，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挤在小小陋宅数日，未免也太亏欠她了。”
    “我们招来的兵马安置何处？”赵鹏问道。
    高文采胸有成竹道：“把他们暂时安置在城外老哥的庄园，对了，还有件事差点忘了，这几日我们就得把吴襄家人接出城，也安置在城外庄园内。”
    酒足饭饱，两人立即赶往吴襄府邸。
    老奴见是高文采和赵鹏两人，连忙开了门把他们迎进来。
    见到吴襄，说明了来意，吴襄道：“多谢两位小哥如此关照吴家，老夫令人火速准备，今日两位即可先把陈圆圆和吴小妹二女送出城去。”
    说完，吴襄唤来一名丫鬟，交代了几句。那丫鬟退了下去，按照主人吩咐去做了。
    过了约莫一顿饭光景，两名小厮打扮的丫鬟搀扶着两名男装丽人从内堂缓缓走了出来。赵鹏听到动静，转头看去，只见那两位男装丽人其中一位身材欣长，比坤兴公主还要高上几分，大约有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吧，看起来比坤兴公主更瘦一些，虽然身穿男装，却能看出是一位绝色美女，不过她的美丽和坤兴公主的清纯淡雅明显不同，娇羞之中带有几分妩媚，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水般清澈，娇艳如花的脸儿媚而不妖，这绝对是个极品美女，若是放在后世，就是明星模特级别的，至少是身价上亿的老板才能配得上她。
    再看另外一位男装丽人，只见那女子圆圆的脸蛋，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纯洁，个子也不矮，大约有一米六五左右，也可以算是一名美女了，只是身材比较粗壮，肩膀宽，腰身也比较粗，一看就是练家子的模样。
    那个高个子的想必就是陈圆圆了，那个健壮少女应该就是吴小妹。赵鹏心里暗道。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两女盈盈走到高文采和赵鹏面前，福了一福，温婉的开口道：“小女子陈沅（吴小妹）见过两位锦衣卫小哥。”
    陈圆圆就不用说了，在后世几乎是家喻户晓，如今一见到真人，比想象中的更加美貌几分，难怪会把吴三桂迷得神魂颠倒。就说吴小妹，其实也算是一名美女，史书记载吴三桂可是一位帅哥，吴家的颜值还是不错的。

 第27章 锦衣卫农庄

    两位男装丽人女扮男装，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两名美女，这样只怕不好蒙混过关。
    赵鹏再看那两名小厮打扮的丫鬟，只见那两名小丫鬟长得十分清秀，穿上小厮的旧衣服也不像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两位十三、四岁的漂亮小姑娘。于是他对高文采说道：“大哥，她们这样子还是不行啊，还得给她们打扮打扮。”
    高文采点了点头，对吴襄道：“吴老将军，如此这般只怕瞒不过闯贼，让晚辈再去准备一下，再令人给四女带些乔装打扮的物品来。”
    吴襄见赵鹏看自己女儿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忙说道：“赵将军，小女自幼不好女红，却喜好舞棍弄枪，实在是粗鄙不堪，哪及公主殿下半分？”
    像吴小妹这样的将门虎女，说实话在这个时代并不受人喜爱。不过就算女儿嫁不出去，吴襄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赵鹏当小的，毕竟堂堂总兵之女，怎么可能给人当小的？除非赵鹏能放弃了公主娶他女儿还差不多。但那明显不可能的事情，论出身地位，论相貌身材，哪点比得上公主？虽然公主缺了条胳膊，那也比自己的女儿强啊。
    不过现在吴襄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担心的还是吴家满门性命。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陈圆圆这个红颜祸水和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赶紧送出去，再把大儿子和三儿子的家眷分批送走。
    “现在还不到送入出城的时候，吴老将军，我兄弟二人先回府，明日四更时分有人会来叩府门，那就是我们的人来接二位姑娘出城了。”高文采道。说完，高文采和赵鹏就先向吴襄告辞，先回高宅，以免引起顺军的疑心。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四名化装成掏粪工的锦衣卫推着两辆粪车，就已经来到了吴府门口，叩响了府门。
    再说赵鹏和高文采也是一大早就离开了高宅，同样化装成掏粪工，避开顺军耳目，早早就在吴府门口等候多时了。见自己麾下的人来了，高文采和赵鹏就走了上来。
    门开了，高文采和赵鹏带着四名锦衣卫进入府内。
    吴襄带着高圆圆、吴小妹和两名小丫鬟早已在府内等候了，见到高文采他们来了，吴襄立即迎上前：“你们可终于来了啊，可把老夫等得急死了。”
    “快让他们把衣服换了吧。”高文采说道。
    四名化装成掏粪工的锦衣卫拖下身上臭烘烘的破烂衣服，交给两名小丫鬟。
    两名小丫鬟捏着鼻子，忍着恶臭味，带着陈圆圆和吴小妹回到后堂，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再给陈圆圆和吴小妹换上衣服，随后戴上人皮面具。转眼之间，四位美女就变成了浑身污秽，身上臭烘烘的掏粪工了。
    “好臭啊！”陈圆圆和吴小妹忍不住要吐了。
    “姑娘，小姐，你们忍忍吧。”两位丫鬟劝道，虽然她们自己也是强忍着臭味。
    四名换上夜行黑衣的锦衣卫离开吴府，趁着天色还未亮消失在大街上。赵鹏和高文采带着化装成掏粪工的四女，推着粪车由安定门出城。
    陈圆圆是秦淮名姬，本身就有很不错的表演天赋；吴小妹性格就像男孩，她们两人女扮男装走路还能学得很像男人，那两名小丫鬟走路不像，不过不打紧，高文采让那两名小丫鬟坐在粪车上，由他们四人推着出城。
    城门口的顺军士兵上前检查，见是粪车出城，士兵们上前查看，高文采打开粪车盖子，一股恶臭味冲天而起，两名顺军士兵皱着眉头，捏着鼻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还不快滚！”
    粪车出了城，就有城外接应的锦衣卫来接管过粪车，高文采和赵鹏带着四女来到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跟前，而接应的锦衣卫把粪车推去粪场了。
    “两位请上车吧。”赵鹏笑眯眯的说道。
    “哇，臭死了，还是赶紧换了衣服再说吧，要不闷在车内，非熏死姑奶奶不可。”吴小妹皱起眉头叫苦连天。
    “吴姑娘，先忍一忍吧，一会儿到了我们那才好换衣服。”赵鹏道。
    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吴小妹再怎么刁蛮开放，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男人换衣服，她只好皱起眉头同陈圆圆一起上了车，坐在车厢内
    高文采和赵鹏同两名小丫鬟也上了车，两男坐在车前面的车厢外赶车，两名小丫鬟坐在车后面的车厢外，六人同乘马车前往位于通州的锦衣卫农庄。
    走了一个上午，才来到京城以东三十余里外的锦衣卫农庄，这个农庄事实上还没到通州，距离通州尚有十余里，农庄占地五千多亩，是高文采购置的家业。因为高文采和赵鹏已经归顺了顺军，所以李自成没有没收这个农庄，此农庄仍然归高文采所有。
    在这里干农活的原锦衣卫军余有五百多户人家，本来他们都是京城的锦衣卫军余。虽然军余平时几乎没有俸禄，全靠锦衣卫千户所自己养着，但有锦衣卫身份在那，这些“临时工”可以向店铺收取保护费，还能养家糊口。自从崇祯上台后，撤裁了一大批锦衣卫，这些人就下岗了。高文采为了这些昔日的兄弟，便购买下一座农庄，给兄弟们养家糊口所用。
    这座农庄最初是东林党汪文言的产业，天启初年，汪文言被魏忠贤搞了，这座田庄被没收之后，由许显纯买下，再后来天启驾崩，崇祯上台，许显纯下狱，田庄就被骆养性买下。之后因为锦衣卫军余被撤裁，高文采便从骆养性手中买下这座农庄。
    “这里的人都可靠吧？不会有骆养性掺在里面的沙子吧？”赵鹏问道。
    高文采哈哈大笑：“放心好了，这里的农户都是老哥自己人，若不是吾给他们一条活路，多少兄弟早就饿死了！他们都非常可靠。早些年有骆养性掺的沙子，后文征（吴孟明）长官上位，便清除了骆养性掺的沙子，现在都是自己人，放心好了。”
    马车进入了农庄，到了一处小院跟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农庄之中的两进小院，虽然不大，可是毗邻运河，风景秀丽，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还是一处不错的去处。
    “总算到了！”陈圆圆兴高采烈的下了车，“总算可以换掉这身臭烘烘的衣服了，熏死我了。”
    “哇！”吴小妹也下了车，一下车就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太臭了，闷死我了，实在无法忍受了，总算舒服多了。”
    两女迫不及待的沐浴更衣，换回了女装。
    “汝二人便在此安歇，待到时机成熟，吾自会护送汝等前往江南。”高文采对二女说道。
    “回江南？奴家可以回去了？”听说能回江南，陈圆圆兴奋不已，她自幼就被人卖入青楼，经过老鸨调教，成为江南名姬。后来田弘遇因为女儿田贵妃病逝，于是高价买下陈圆圆，原本想要用来取悦崇祯，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未能成功，之后又被吴三桂买走。
    南方人毕竟不习惯北地寒冷（当年又没有集中供暖），听说能回江南，陈圆圆自然是渴望着早日回去。

 第28章 大明忠臣陈演

    “前往江南？”吴小妹愣住了，“家中老父可也愿往江南？还有我三桂哥哥呢？”
    “令尊放心不下京城家业，不愿前往，这个放心，我自有办法劝说他离开；至于你三桂哥哥，还需驻守山海关防范建奴，无法前往。”赵鹏回道。
    吴小妹担心的问道：“可是京师落入贼手，北有建奴，南有贼寇，山海关以成孤城，三桂哥哥可怎么办？南北皆为敌军所占，他一座孤城能否守住？”
    “你三桂哥哥有三条路可以走，其一是投闯贼，替大顺驻守山海关抵御建奴；其二是继续效忠我大明，为大明抵御建奴；其三是投靠建奴。投贼虽然名声不佳，可是终归我华夏之人；继续效忠大明，义薄云天，忠心可昭日月，虽是孤城，可是山海关乃天下第一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明又有船队可以运送粮草抵山海关，若是坚守，无人可攻克！投降建奴虽可苟活，却遗臭万年，末了还免不了被建奴兔死狗烹！三条路，就看你哥哥怎么走了。”赵鹏回道。
    京城原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诏狱内，一名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的中年男子被绑在柱子上，他的十根指头正一滴一滴的滴着献血。这个家伙就是当初阻扰崇祯南狩的陈演，正是因为此人，才导致崇祯君王死社稷，否则这时候崇祯早就到南京了。
    所以说，陈演才是真正害死崇祯的罪魁祸首。原本闯军攻城之前陈演就可以自己脚底抹油跑了，可是他的家产实在太多了，总价值超过五百万两白银！家大业大，搬家困难，只能分车慢慢装了，结果还没装车完毕，就被李自成的大军堵在城内，这下想跑都跑不掉了。
    陈演对面站着面目狰狞的刘宗敏，他手中把玩着夹棍，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演：“陈阁老，汝今日至此，也乃咎由自取！汝为一己之力阻扰先皇南下，致使先皇驾崩，汝该当何罪！”
    “无罪！”陈演大声狡辩，“若非吾阻扰昏君南下，如今大王又如何登基为帝？吾劝进有功，将军不可如此待我！”
    刘宗敏哈哈大笑：“陛下最恨汝等不忠不义卖主求荣之辈！”
    陈演狡辩道：“非也，吾非留城内伴先皇矣？”
    “留在城内陪伴先皇矣？哈哈哈！简直脸都不要了！”刘宗敏哈哈大笑，“为一己私利阻扰大明皇爷南下，却在朝堂之上说得义正辞严！害死先皇，转眼又投靠我军，还上劝进表！吾未尝见如此厚颜无耻之辈！陈阁老，汝怕是家财太多搬不走，才被我军堵在城内的吧？”
    当初崇祯见势不妙，曾想着南狩，却被陈演在朝堂之上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给阻挠了，陈演说天子守国门乃成祖留下的祖制，天子岂可丢下京师跑路？若有天子守国门，众将士必将死力拒敌，众臣子也会以死报效陛下。就这样，崇祯被陈演拦住了。
    陈演嘴上说得慷慨激昂，表现出一副铮铮铁骨的模样，结果李自成一进入京城，陈演就转头向李自成投降，还厚颜无耻的上了劝进表。
    李自成看了紫禁城内留下的奏折和诏书之后，知道了陈演是阻扰崇祯南下的罪魁祸首，又见号称要以死报效崇祯的陈演居然给自己上了劝进表，被恶心到的李自成就令刘宗敏调教此人。
    其实李自成也心知肚明，陈演之所以拦住崇祯不让崇祯南下，完全是为了自己。陈演的家业财产都在北地，若是只带走银子，那么田地、店铺等不动产就会落入李自成手里。舍不得家产的陈演就拦住了崇祯，导致崇祯死社稷的悲剧。
    君王死社稷，是当年最坏的结果，使得洪承畴刚好借口清军为崇祯报仇南下，也导致了后来华夏开启了近三百年的黑暗时代，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演的一己私利导致！
    若不是陈演的阻扰，崇祯成功南狩，那么清军就失去了为崇祯报仇的借口，吴三桂也没有理由打开山海关，就算最终清军攻破山海关进入关内，也得面临北方地主武装的激烈反抗，南下江南的难度就大为增加，说不定崇祯就开创了一个南宋那样的南明，只要华夏再坚持一百多年下来，进入工业时代的汉人最终可以击败清军，也不会有鸦片战争之后的百年屈辱史。
    李自成攻入京城之后，陈演为了保命，不仅向李自成投降，而且李自成在提出要助饷的时候，陈演主动交出五万两银子。
    “陈阁老肯主动交出五万两银子，手里的银子肯定更是不计其数吧？其实你早就可以跑了，据说是银子太多了带不走，才留在京城吧？”刘宗敏把玩着夹棍，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演。
    陈演无言以对，看样子不出血是休想过这一关，可是他实在是心疼这些银子，这都是他辛辛苦苦贪墨了多久，才赚下了五百多万两银子的家业，这一下就要被李自成当成肥猪给宰了，实在是心里很不甘心啊。
    出血是必然的事情了，可是还是得想办法少出点血。陈演心里暗暗盘算着，突然他心生一计，于是他对刘宗敏说道：“刘将军，小人知道京城有位绝色女子，愿意献给将军！若是将军应许了，还望将军开恩给小人留些棺材本。”
    “绝色女子？”刘宗敏笑了，“魏大首辅把自己的亲女儿都献给本将军了，本将军还看不上呢，用过之后赏给弟兄们了！你这厮还有什么绝色女子？”
    “此女定令将军满意！将军有所不知，此女乃江南秦淮名姬陈圆圆，若是将军亲眼一睹此女芳容，定令将军流连忘返。”陈演厚颜无耻的说道。
    毕竟陈圆圆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当年的秦淮歌姬，相当于后世身价上亿的大明星了。听到陈圆圆的名字，刘宗敏一下眼睛发亮：“快说，陈圆圆在哪里？”
    “若是刘将军愿意放小人一条生路，并给小人多留点棺材本，小人定当告知。”陈演道。
    刘宗敏心里暗道：既然这厮说陈圆圆在京城，不如先诈他一诈，先诱他说出陈圆圆下落，本将军去取了陈圆圆，再来拷问这厮也不迟。想到这里，刘宗敏堆上笑容：“若是陈阁老告知陈圆圆下落，待到本将军得了美人，即回来放汝归家！”
    陈演大喜道：“刘将军，陈圆圆为京营提督吴襄之子吴三桂所得，只须将军带人去吴府一问便知。将军可令吴襄交出陈圆圆。”
    刘宗敏连连摇头道：“不妥不妥，陛下素招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若此时抢夺三桂爱妾，恐怕坏了陛下大计。俗话说夺妻之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陈演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道：“将军有所不知，妾不同妻，夺妻乃曹孟德所为，为人不齿。可妾却不同，妾可随意送人，当年苏轼不是还把爱妾送给好友，还成就一段佳话。若是吴三桂降了陛下，将爱妾赠与将军亦无可厚非。”
    刘宗敏毕竟还是一名粗人，被陈演这番话说德心动了……

 第29章 天字第一号铁公鸡

    吴府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开门，刘大将军登门造访！”
    府内老奴不敢怠慢，战战兢兢的打开府门。门刚一打开，杀气腾腾的刘宗敏便带着一群顺军士兵闯入府内。
    吴襄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连忙从大堂内走出，迎面遇上刘宗敏。他连忙拱手作揖：“不知刘大将军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老朽告罪了。”
    刘宗敏也不和吴襄废话，开门见山劈头就问：“本将军听闻吴老将军家二公子得一美姬，名曰陈圆圆是也，不知道陈姑娘是否在府内，本将军久闻其芳名，愿亲眼目睹陈姑娘芳容。又闻陈姑娘弹得一手好曲子，愿千金以求陈姑娘弹奏一曲。”
    果然来了！幸亏高、赵两位锦衣卫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到底让不让圆圆见这厮都是两难，若是让这个魔头见了圆圆，只怕心生歹念；若是不让见，又怕对我吴家满门不利。想到这里，吴襄连忙向刘宗敏赔罪道：“将军有所不知，北地兵荒马乱，圆圆姑娘受不得苦，早已返回江南了。若将军不信，吴府可敞开大门任将军搜查。”
    刘宗敏当然不信，于是令人仔细搜查吴府。可是搜了半天，把吴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陈圆圆的影子，别说陈圆圆了，吴府内连个美貌的姑娘丫鬟都没见到，只有几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和粗鄙不堪的粗使丫鬟。
    搜查未果的刘宗敏满脸狐疑地问道：“陈姑娘不是已为吴府千金买下？吴老将军如何可肯放其归江南？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千金？”
    吴襄镇定自若的回道：“乱世之中红颜乃祸水也，老朽岂敢收留？此前有盐商欲购此女，老朽便将红颜祸水卖与两淮盐商，令其将此女带去江南。”
    刘宗敏根本就不相信吴襄的这一番鬼话，但是找不到人，他也只能怔怔离去。
    离开吴府后，刘宗敏便进宫去见了李自成，向李自成告状说：“陛下，臣闻吴襄之子三桂得一秦淮美姬，名曰陈圆圆。臣久闻此女美貌非常，臣令人上门索要，谁知那吴襄老贼竟然将此女不知藏身于何处，不肯交出，还妄言什么红颜祸水，早已卖给两淮盐商带去江南了。臣观其言，此人说话不尽不实，臣断不敢轻信，还望陛下令骆养性调查此事，若此人哄骗微臣，还望陛下令人以欺君之罪拿下此人，抄其府邸，将其满门押入天牢！”
    “捷轩啊，万不可鲁莽行事！朕正欲招降吴三桂，汝却要夺其爱妾，岂不是令三桂不满乎？”谁知道李自成不为所动，史书和一些小说里说李自成是好色之徒其实是文人对李自成的污蔑，真实历史上的李自成并非一名好色之徒，李自成对女人兴趣并不大，之前被高杰拐走的那个老婆邢氏长得又黑又粗，和美女根本不搭边；现在的夫人高桂英，也是一名又粗又壮的女汉子，虽然长得还算端正，但美女肯定算不上。
    美女没捞到，反而吃了瓜落的刘宗敏回到大牢之后，就变本加厉的拷问陈演，他把夹棍直接放在陈演脑袋上，两名壮汉用力拉动夹棍。
    “饶命啊！小人愿意助饷银！”感觉自己脑袋就像是被套上紧箍咒的孙猴子，脑子都快变形了，贪生怕死的陈演连连求饶，“小人尚有四百万两现银，愿意全部拿出来！”
    刘宗敏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从一个陈演身上拷出了四百万两已经是可以了，虽然陈演的家产肯定不止那么多，可是其他的是地契、店契之类的不动产，也不可能一下就折算成现银。一个陈演有四百万两，那么其他人还能烤出银子出来，估计几千万两应该有的。只要有了这几千万两银子，大顺军的军饷问题迎刃而解。
    顺军去了陈演家里，从他家地下挖出了黄金白银，足足有二百多万两白银和二十多万两黄金，还有各种奇珍异宝，加起来四百多万两。
    陈演几乎把所有的现银全部交了出来，李自成见从他身上也榨不出更多银子了，于是令刘宗敏放了陈演。不过李自成并没有打算真的放过这个被崇祯称为死有余辜的家伙，后来李自成在出兵山海关之前，令人将陈演斩首，这个祸害华夏近三百年的家伙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榨干了陈演，轮到周奎了，曾经对崇祯一毛不拔的周奎被夹棍一夹就哭喊声震天，不过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还是挺硬气的，完全属于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尽管疼痛难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是嘴硬：“老朽哪有银子啊？朝廷几年都没发俸禄了，将军您也知道的，老朽那女婿可是连龙袍都打满补丁，哪有银子发俸禄？”
    刘宗敏勃然大怒，用火烤这个吝啬鬼的胳膊，在夹棍上插入钉子再夹他的手脚，都这样了，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还是一两银子都不肯拿出来。
    顺军冲入了周奎府中，抓走他的老婆和儿媳妇，一番凌辱之后，令其自尽。之后刘宗敏把刀架在周奎儿子的脖子上，逼周奎交出银子，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还是拒绝交出银子，刘宗敏一怒之下，一刀砍下周奎儿子的脑袋。
    由此可见，这只铁公鸡有多顽固了，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妻子儿子都被杀死也不肯交出银子，这就能理解这个人为何不肯捐钱救崇祯了。在他眼里，银子才是一切，银子比他的命都重要，别说皇帝女婿了，自己的老婆儿子都没有钱重要。
    周奎的思维真的很难令正常人理解，一般的人赚钱贪财，都是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可是这个老东西竟然可以要钱连儿子都不要了，这令人就匪夷所思了。这种人已经财迷到了bt的地步，根本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他。
    刘宗敏在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面前失败了，没拷出一两银子，只好奏报李自成。
    李自成亲自来烤饷，直把周奎折磨得快断气了，这时候家中仆人为了救主，向李自成供出周府藏银的假山。
    顺军砸掉了周府里的假山，抄出了七十多万两银子和各种奇珍异宝。
    李自成从周奎府中搜到了想要的银子，便令刘宗敏放了周奎。
    这个老家伙回到府中，见到被砸开的假山，里面的金银财宝已经被顺军搬空，爱财如命的他大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从此一病不起。在原本的历史里，清军入关之后，多尔衮赏给了周奎一些金银财宝，周奎便死心塌地为清廷卖命，把自己的亲外孙都卖给了清廷，导致亲外孙被清廷处死，不过不久之后周奎就死了。

 第30章 流民少年

    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紧跟在赵鹏后面，后面又跟着二十多名锦衣卫。两女虽身着一身男装，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两名美貌女子，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既然李自成说过把公主赏给赵鹏，顺军也不会再过问公主的事情，两女出门只需换上男装，无需真正扮成男人，这样也省事许多。
    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女窝在狭小的高宅五日了，这几天来她们天天屈身于“蜗居”，其实高宅也不算小了，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妥妥的豪宅，可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房子就是蜗居，和坤兴公主她们原本生活的紫禁城根本不能比的。两女挤在蜗居时间久了，也想出来看看，想看看大明在李自成这个贼王治下到底怎么样了。
    走在运河边的官道上，只见两边一副地狱般的景象，田坎中，一队队瘦骨嶙峋状如骷髅的流民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之前他们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都纷纷赶往京城，为了从顺军手里讨得一口吃的，可是这时候顺军手里也没有余粮啊，小冰河期，北方的灾害，闯王进京又断了南北漕运，使得抄出了巨量黄金白银的顺军有钱却买不到粮食。
    无奈的流民只好沿着运河两岸流浪，试图能获得一点吃食维持生命。可是运河两岸的船工们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也是忍饥挨饿挣扎在死亡线上。
    在散发着腐臭的泥泞中，零零星星散落着以烂木头、茅草和烂泥搭成的窝棚，面有菜色瘦骨嶙峋的人们两两三三的从窝棚内钻出，目光呆滞的看着这群锦衣卫。他们身上的衣服不如说是破布，小冰河期三月份的京城仍然十分寒冷，他们只能用破麻袋片遮挡自己的身体。
    “这些住窝棚的便是运河船工。”赵鹏指着那些穿着破破烂烂的人们对坤兴公主说道。
    “他们就是我大明百姓？”看到船工们的惨状，善良的坤兴公主禁不住流下眼泪。
    “正是。”赵鹏回道。
    “可是他们还是有收入的船工啊，尚且活成这个样子，”坤兴公主指了指不远处田坎中和烂泥地里觅食的流民，“那些人岂不是更惨了？”
    “这些船工平日里是有收入，他们每日辛苦忙碌在运河上，大部分的收入都被士绅文官集团给拿走了，只给他们留下勉强养家糊口的铜板。这几年气候寒冷，北方大旱，粮价一天比一天贵，就他们那点菲薄的收入，能干什么？”赵鹏指着船工的窝棚说着，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流民，“那些流民，他们就更惨了，平日里他们在地里刨食，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产出的粮食，大部分都给士绅们交了地租，只留下勉强不饿死的一点粮食，若是遇上灾年，可想而知了！”
    “大明不是还有自耕农吗？”费贞娥问道。
    “自耕农？”赵鹏冷哼了一声，“他们的日子过得更惨，别说自耕农了，就算是家里没人考取功名的小地主和富农，这年头都过得惨不忍睹！因为有功名的士绅无须纳税，大明的税收就全压在自耕农、小地主和富农身上了，费姑娘，你想一下，他们的生活有多惨了！”
    坤兴公主点了点头：“有功名的读书人自己不纳税，却天天鼓噪父皇加税加税，加的税又不是加到他们身上，全加到百姓身上了！”
    “是啊，但凡老百姓还有一口吃的，谁愿意冒着杀头灭族的危险造反？”赵鹏怒容满面道，“那些读书人整天说李自成是贼，可是他们自己何尝不是贼？他们是国贼！大明帝国就是被这帮蛀虫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给掏空了！”
    很明显，流民们比船工更惨，他们大部分人衣不蔽体，身上只有几片破布片扎着树叶茅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饿死的尸体躺在路边，露出森森白骨，边上还有济民生火烤着饿死者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却令人作呕，毕竟那是同类的肉。
    吃多了人肉眼睛发绿的野狗都不敢靠近流民，它们平时吃倒地饿死者的人肉，可是一旦被饥饿的流民抓住的话，野狗很快就会变成一堆骨头，不，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公主，小心！”费贞娥突然惊叫了一声，“别过去！”
    顺着费贞娥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坤兴公主已经走到流民人群边上，心疼的走向一名匍匐在地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因为长期挨饿，身体发育不良，根本看不出多少岁的样子，他在人群里很特别，别的流民或蹲或坐，也有躺着的，但他却是趴在地上，上半身没有一件衣服，只有下半身围着树叶，就像野人一样，黑色肮脏的脊背正对着天，趴在烂泥地里，他缓缓蠕动着，努力往锦衣卫方向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那手臂尽头的手上紧紧捏着半块黑的如煤块一般的成分不明的团状物。
    坤兴公主走到那小男孩身边，试图掰开他的小手，看看他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男孩愤怒的挣扎着，明显为了保护他唯一的、仅有的财产。这半块连狗都不会闻一下的物品，无疑这就是他所有的财产。毕竟是小孩子，还是长期处于饥饿的孩子，尽管他拼命挣扎，还是被坤兴公主给抢走了他唯一的财产。
    那是一块以树皮、杂草、麦麸和豆渣制成的所谓的饼。
    “这东西，能吃的吗？”坤兴公主瞪圆了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东西。
    “不吃还能怎么样？他们还能吃什么？老鼠蟑螂都被吃光了，饿死的人也被吃掉了，多少老百姓只能吃观音土，能有麦麸和豆渣吃已经是很不错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给这个孩子的。”赵鹏走上前来说道。
    “孩子，我这里有吃的，跟我来吧。”坤兴公主怜爱的对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听说有吃的，饿得发绿的眼睛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公主，不可！”赵鹏大声叫喊着阻止公主，“你给他一个人吃的，我们就会被他们围住，根本走不了的！”
    “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饿死吧？”坤兴公主道。
    “公主？”小男孩嘴唇嚅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却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赵鹏一挥手，一名锦衣卫上前来把小男孩抱上车。
    坤兴公主也跟着上了车，放下下帘子，打开车上的一口小包裹，从内中取出一块糕点，怜悯地递给小男孩：“孩子，吃吧。”
    顿时这小家伙连手都来不及去接，直接抬起头来一口疯狂地咬住了糕点。坤兴公主猛然缩回手，要是晚了一点，恐怕连手指头都被小孩咬下来了。
    糕点被小男孩转瞬间吃的干干净净，他怯怯地看了看一身大红色飞鱼服的坤兴公主，又犹豫了一下，收回目光。猛然看到车内地板上掉着几块食物碎屑，他伸出脏手撮起食物碎屑，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
    “孩子，别急，还有，这里都给你吃。”坤兴公主打开袋子。
    小男孩眼睛猛地一亮，一手就抓起一块，但这次放到嘴边的时候，他愣了愣，然后他一手抓着那糕点，猛地朝坤兴公主翻身跪倒，怯生生地问道：“公主？他们叫您公主？”
    坤兴公主轻轻点了点头，这小男孩跪在地板上连连磕头：“多谢公主殿下活命之恩！”
    赵鹏钻进车内，看着小男孩：“我就是公主的贴身护卫，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当一名锦衣卫，一起保护公主殿下？”
    小男孩痛哭流涕：“这位长官，公主殿下对小人有活命之恩，小人愿意跟着长官保护公主殿下！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小人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公主殿下的周全！”

 第31章 少年锦衣卫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坤兴公主温和的问道。
    小男孩回道：“小子姓陈，名新元，山西平阳（今临汾）人，今年十二岁，家中原本有父亲和两位姐姐，都不幸早已成路边饿殍，母亲带着小子一路逃荒，至大同，母亲为贼人掳走，仅剩小子一人，跟随他人逃荒至此。”
    “陈新元？这名字不像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孩子。”赵鹏轻声嘀咕了一句。
    “长官说的是！”陈新元耳朵很灵敏，听到了赵鹏的话，“家父本乃一书生，非普通农人。”
    “书生？书生怎么会沦落到饿死路边的地步？”赵鹏好奇的问道。大明的读书人可是地位非常高的，从秀才开始就有八十亩地的免税资格，而且每个月还有朝廷的补贴，虽然秀才不是很富裕，但衣食无忧却毫无压力。
    陈新元回道：“家父考了一辈子还只是一名童生，未曾考上生员。”
    赵鹏轻轻“哦”了一声：“这就难怪了。”
    大明的童生根本就不够资格称之为读书人，没有任何朝廷的优待和福利，和普通农民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普通农民还不如，农民还会耕地，考不上生员的童生又能干嘛？种田没力气，读书又考不上，百无一用是书生，指的就是这些一辈子考不上生员的老童生。
    大明的生员，也就是秀才，是士绅阶层的最底层，能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关的成为秀才，也就步入了士绅阶层的最底层。而童生不算士绅阶层，只是空有一个读书人的称号。
    考上秀才之后，就能享受八十亩地的免俗特权，还有府里发的补贴，而且见官不跪，县衙不得对秀才动刑（但秀才见官不跪这一条到了府衙就失效了，知府有权剥夺秀才功名；以此类推，举人可以见知府不跪，省里的布政使、按察使和巡抚有权剥夺举人功名；而进士就更不得了，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无权剥夺进士功名），可无须路引自由出行等特权。
    其实明朝的读书人比宋朝的读书人特权还多，门槛还更低。明朝的举人已经是举人大老爷了，秀才就已经进入了士绅阶层，而宋朝文人地位极高的宋朝，别说秀才了，就连举人也都什么都不是，宋朝的举人称之为举子，除了可以参加进士考试之外没有任何特权，宋朝读书人只有考上进士，才算是真正步入士大夫阶层。宋朝小小一个举人哪有什么免税特权？而且宋朝举人是一次性的，一旦科举结束没有考上进士，举人身份就作废了，下次重新考！
    明朝就是读书人特权太多了，从秀才开始终生制特权，举人特权更多了，进士就不用说了，使得数量庞大的读书人成为国家的蛀虫，一点点掏空了大明的财力国力。在这一点上，明朝做得确实还不如宋朝，所以宋朝哪怕是年年给异族赔款，都没有出现财政问题，而明朝后期就被财政拖垮了。
    当然了，明朝的灭亡也不能全怪读书人，藩王宗室，也是明朝的一大蛀虫，还有世袭的勋贵、军户官员，都是免税的蛀虫。
    收下了一位少年锦衣卫陈新元，赵鹏随后又下了命令，令人从流民、船工之中挑选一批十岁左右的少年加入锦衣卫，不过他给麾下的命令是购买童男为奴仆。虽然锦衣卫不能是奴籍，但是这个根本不是事，等以后这些孩子们长大以后，可以解除他们的奴籍，成为良民。
    北方粮价已经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赵鹏下令直接拿粮食换孩童。
    几十名锦衣卫走到人群中，大声吆喝着要购买孩童，年龄在十岁左右的孩童，买回去为奴。
    很快就有抱着孩子的流民围了上来，锦衣卫就像挑选牲口一样挑选孩童，只要没有残疾，又没有疾病的，就符合条件。
    一名锦衣卫挑中了一名男童，掏出一张卖身契，让孩童的父母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然后塞给孩子的父母两个炊饼，就完成了交易，把孩子给带走了。
    陆陆续续有人完成交易，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了锦衣卫，换回两个果腹的炊饼。就在这时候，只听到一名锦衣卫的喊声：“怎么弄了个女娃来叫卖？女的不要，你带回去吧！”
    那对瘦骨嶙峋的夫妇跪在地上哭喊着：“老爷，行行好吧，草民已经七天没吃东西了，要是你们不要孩子，我们一家都得饿死。”
    “买下吧。”后面传来赵鹏的声音。
    “女童也要？”一名锦衣卫问道。
    赵鹏点了点头：“女童也要了，经过训练的女孩不会输给男的，而且今后一些搜集情报之事，女人自有女人的方便之处。”
    其实还有一点赵鹏没有说出来，就是这些女童长大以后，也能许配给少年锦衣卫当媳妇。夫妻两个都是自己养大的少年锦衣卫，忠诚绝对可靠，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锦衣卫塞给女童的父母两个炊饼，让女童父母按下手印。便把衣不蔽体、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分不清男女的女童给带走了。
    “多谢老爷活命之恩！”女童的父母跪在地上直对锦衣卫磕头不止，嘴里千恩万谢。
    转眼之间，就陆陆续续的买下了两百多名男童和一百二十名女童，这些孩子表面上成为了赵鹏的奴仆，事实上是未来新式军队的骨干力量，参考土耳其苏丹亲兵，这些孩子们长大之后，绝对是赵鹏的死忠，而且从小训练到大，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少年锦衣卫长大成人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那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的，目前当务之急是需要一批能够护送太子殿下南下的生力军，这就需要招募一批青壮年男子加入锦衣卫了。
    招募青壮年，就按照戚家军的标准，从矿工之中招募。
    几名锦衣卫站在流民跟前吆喝：“谁曾经当过矿工的都站出来，我们长官要挑选人手，选中的可以从军，从此有饭吃有衣服穿！”
    听说可以从军，从此有饭吃有衣服穿，流民们纷纷站出来，不管是不是曾经当过矿工的流民都站出来了，足足有数千人，当然其中很多人根本不是矿工出身，那些家伙大多数都是奸滑之辈，想要假冒矿工来浑水摸鱼。
    不过就这些企图浑水摸鱼的家伙想要瞒过有着比他们多了三百多年知识的赵鹏却不容易，所有前来应征的流民都要经过赵鹏的亲自考核。
    考核就是询问他们采矿知识，赵鹏不仅有着一定的采矿知识，而且作为一名现代兵王还有很强的洞察能力，在他的问讯之下，一个人是否说谎很快就能观察出来。
    经过赵鹏的亲自筛选，浑水摸鱼的家伙很快就被筛选出来，被无情的淘汰了，前来报名的五千多人最终只有不到四百人通过考核，成功的成为锦衣卫。
    组织纪律性很强的矿工，确实是一支很容易在短时间内训练成军的一群人。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流民中矿工人数实在太少了，赵鹏来到通州两日只招募了六百余人，就这点人还想护送太子南下？遇上敌军根本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距离李自成出兵山海关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得赶快想一个办法才是。

 第32章 鸳鸯阵

    李自成出兵山海关，原本是为了招降吴三桂去的，谁知道吴三桂却打开山海关引清军入关，之后李自成一片石战败，然后清军占领京城。
    赵鹏历史知识虽然很烂，却也知道后面将会发生的事情。虽说陈圆圆已经弄到自己这里来了，吴家也陆陆续续把家眷送来，没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借口，但是谁又能保证吴三桂不会开关放清军入关？这一点赵鹏根本不敢肯定。不过肯定的一点是，只要吴三桂开关放入清军，顺军必败。
    顺军表面数字有五、六十万人马，清军满蒙八旗加起来只有八万，毕竟满洲是个只有二十万丁口的小民族，真满洲兵只有五万，已经是极限了，蒙古八旗加上汉军旗，加上五万满洲兵，清军兵力最多也就是十多万人马。可是顺军的五、六十万的数字水分很大，真正能打的顺军老营也就只有三万，其他的不是流民就是明朝降兵，那些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而且还是反作用力，一旦顺军精锐老营战败，那些流民和明军降兵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绿营清军。
    五万满洲兵，三万蒙古八旗，数量不详的汉军旗（至少有二到三万），吴三桂的关宁军加在一起有十多万，三万顺军老营肯定不是对手，即使已经有了赵鹏帮李自成组建的铁甲掷弹兵也不行，毕竟铁甲掷弹兵人数太少了，只有区区五百人，在面对十多万敌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想要拯救华夏，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片石战役后，抢在清军杀到之前前面护送太子南下，利用顺军拖住清军的机会，尽快回到南京猥琐发育，才是唯一的机会。
    为此，赵鹏双管齐下，一是让高文采派人联系郑芝龙，求助郑芝龙的海上力量送太子南下；二是速成一支自己的精锐部队，首先要把太子送到天津。
    目前自己手中只有六百人，就凭借着这点人想要送走太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流民中矿工的数量十分有限，这就需要另外想办法多招募一批人手了。
    “兄弟，老哥已经令人秘密前往南京了，郑芝龙之子郑森就在南京国子监。吾只担心，郑家原本乃海寇也，他们是否会真心为我大明效力？”高文采担心的问道。
    “郑森得知此事，定会鼎力相助。兄弟敢以人头担保他对我大明的忠心。”赵鹏说道。对郑芝龙的人品他可不敢保证，但是郑森这个人的可靠度却是完全没问题。郑森就是郑大木，后来的隆武帝赐名为朱成功，再后来收复台湾的那个民族英雄郑成功。
    “可是我方兵马太少，只有六百余人，加上老哥这里可靠的人手尚有三百，连一千都不到。兄弟，不要仅限于矿工了，从运河船工中招募一批人吧，再招募九百，能有一千八百人马，方可护送太子平安离京。”高文采提议说从船工中招人。
    “船工？可用否？”
    “只招纤夫和桨手，定然可用！”高文采道。纤夫和桨手，都是纪律性很强的一群人，拉船的纤夫需要步伐统一，否则无法同时法力就根本拉不动船；桨手更不用说了，完全需要在统一的命令下同时划桨，船才能平稳行驶，否则船就在水面转圈子了。
    赵鹏很快就招募了九百名船工编入锦衣卫中，加上六百矿工，又从高文采那调来了三百名老兵，编成了一支一千八百人的锦衣卫队伍。
    为了让这支以新兵为主的队伍尽快形成战斗力，赵鹏和高文采一致决定采取鸳鸯阵的方式训练结阵作战。
    一千八百人，刚好编成一百五十个鸳鸯阵，高文采旧部的三百人全部担任小队正和什长，其中一百五十人为小队正，每人配备一杆旗枪、一柄雁翎刀和一杆鲁密铳，一百五十人为什长，每人配备一面长牌、一柄雁翎刀和两枚手榴弹。
    新招募的一千五百名新兵按照典型的鸳鸯阵分配兵种，其中一百五十人经过训练考核技术高超，头脑比较灵活的士兵为伍长，每人配备一面藤牌，一柄雁翎刀和四枚手榴弹。
    火兵一百五十人，装备斑鸠铳和大斧，大斧可以充当斑鸠铳的架子，使用斑鸠铳射击的时候，把大斧尾部立在地上，斑鸠铳架在大斧上。近战的时候，大斧又是极好的破甲利器。无论是斑鸠铳的弹丸击中，还是大斧砍中，满八旗身上批了再多厚甲都是白搭。
    其余的一千二百人，狼宪手和镋钯手各三百人，长枪兵六百人，其中镋钯手还兼任鸟铳手。
    这样的鸳鸯阵其实是强化了火器的鸳鸯阵，把刀牌手的标枪换成了手榴弹，火兵的鸟铳换成了斑鸠铳，队正的弓箭换成了鲁密铳，镋钯手的火箭也改成更加可靠的鸟铳。
    不过赵鹏手里人数还是少了，原本戚继光的鸳鸯阵需要配合车兵使用，鸳鸯阵充当杀手队，每一辆车二十名士兵，十二名鸳鸯阵士兵组成杀手队，八名炮手。由于手头人手不足、火炮不足、偏厢车没有，只好少了车兵。
    鸳鸯阵加上车兵确实威力巨大，最后的戚家军在浑河血战中给了后金军予极大的杀伤，戚家军和白杆兵一起打破了八旗无敌的神话，后来后金军是调来了李永芳的大炮，才轰开了车阵。
    赵鹏的鸳鸯阵少了车阵配合，在同八旗军的野战中肯定会吃亏。但这支军队又不是用来阻拦清军南下的，而是护送太子南下，主要的交战对象是沿途的匪徒、贼军和明军（刘良佐、刘泽清之流可能会阻止太子南下），以及可能会追赶上来的小规模清军。
    只要不是遇上携带有火炮的大规模清军，鸳鸯阵就不会吃亏。远程火力方面，鸳鸯阵内本身就有斑鸠铳，赵鹏还计划从京城军器局的工匠中选出一批人临时担任炮手，使用佛朗机和虎蹲炮，专门用来对付清军弓箭手。
    这段时间李自成为了多生产火器，张榜招募了一批失落在民间的工匠，这就壮大了京师军器局的力量。反正到时候赵鹏要把京城军器局的工匠全部打包带走，一些学徒就能临时充当炮手的任务。
    赵鹏回到军器局之后，就开始下令打造车辆，这些车辆用来充当运送佛朗机、虎蹲炮和将军炮的运输车辆，遇上敌人也可以随时架炮作战。

 第33章 锦衣新军训练场

    锦衣卫农庄内的校场已经初具规模，为此高文采拿出八十亩地退耕改成校场。这是赵鹏说服了高文采，反正以后全部去南方了，北方的东西该放弃就放弃了，这些土地带不走的，将来无论是顺军胜了还是建奴胜了，地最终都会变成他们的。尤其是清军入关，在北方跑马圈地，汉人的土地都被八旗铁杆庄稼给夺走了。
    被赵鹏这样一说，本来高文采想干脆把土地都卖了，可是现在土地根本卖不出去，小冰河期北方的土地本来就不值钱，闯王来了，大土豪分田地，土地就更不值钱了，高文采只好作罢。
    天还未放亮，一百五十队杀手队就已经在抛荒地上列队。
    新兵何兴站在队伍的最末，他本是运河上的一名纤夫，当纤夫是他家祖祖辈辈祖传的职业，他爷爷是运河上的纤夫，他父亲也是运河上的纤夫。万历、天启年间，他爷爷和父亲的生活还算是可以满足一家人的温饱，可是到了崇祯朝，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到了后来辛苦拉纤的收入也只能勉强让一家人不饿死。再后来，闯王大军进京，漕运全断了，纤夫们落得了和流民一样的下场，每天都有人饿死。
    也就在何兴一家已经彻底断粮的时候，听说锦衣卫要招募新兵，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军饷。虽然锦衣卫名声很不好，据说是陷害忠良，欺压百姓，可是为了能有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军饷，何兴还是报名参加了锦衣卫。
    既然闯王来了，听说闯王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为何还要保留祸害百姓的锦衣卫？对此何兴很不理解。但他根本就没想过，本来抹黑锦衣卫的都是文官士绅，当年的话语权掌握在他们手中。这些文官士绅口中所谓的百姓，就是他们自己。锦衣卫祸害文官士绅，就变成了祸害百姓。其实闯王一开始在何兴他们这些老百姓心目中名声也很差，听说他们是打家劫舍的贼匪，但后来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还要给老百姓分田地，这就使得闯王在老百姓心中由贼人变成了圣主。
    自从把闯王进京之后，不纳粮是不纳粮了，可是北方多年遭灾，纳粮和不纳粮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前些年还有女真人入寇劫掠，更是让老百姓雪上加霜。
    即使闯王不纳粮，老百姓还是每天都有人饿死。
    闯王既然保留了锦衣卫，还开始招募人手了，那就说明闯王麾下的锦衣卫肯定和原来的大明锦衣卫不一样了。即使锦衣卫还是陷害忠良，老百姓也管他的，只要谁给自己一口饭吃，老百姓就愿意跟着谁。
    何兴前来报名的时候，才发现锦衣卫招人十分苛刻：病怏怏的不要，力气小的不要，奸滑、说话不尽不实的人不要，家世不清白、家里有人犯过罪的不要……初步审核之后，还要通过考核，考核的内容有跑步、举重物等，考核不通过的也被淘汰下来了。何兴有幸通过了审核，又通过了考核，成为锦衣卫新兵中的一员。
    可是这些锦衣卫新兵没有传说中的无翅乌纱帽，也没有飞鱼服，更没有绣春刀，甚至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每个人只发了一根木棍。
    “全体立正！”正在何兴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吆喝。
    何兴一个激灵，连忙提起棍子，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只见自己的小队正龚小大提着一杆旗枪走了上来，旗枪就是一面旗帜，尖端是一支枪头，这个家伙五短身材，身穿黑色飞鱼服，头戴黑色六瓣尖顶铁盔，腰间还挎着一柄绣春刀。据说这个家伙本来就是一名老锦衣卫校尉了。只是龚小大的外表长得十分丑陋，一张嘴巴非常大，占了半张脸，脸上还留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老鼠胡须，血红的眼睛大得像铜铃，看起来就一副十分凶悍的样子。
    “向右转！”龚小大一声大吼。
    何兴和纤夫们纷纷向右转，可是那些矿工出身的新兵却有不少人转错了，何兴身边的一人就转错了，何兴向右转，那人却向左转了过来，同何兴面对面。
    人群中一阵喧哗，这其实也怪不得那些矿工，他们当中许多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连左和右都分不出来。何兴知道眼前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两人刚刚认识没两天，知道他叫闵清桦。
    龚小大毫不客气，一通鞭子劈头盖脸的打在闵清桦背上。
    都已经第三次了，还是左右都分不清楚，也是活该挨打！何兴心里暗暗道。
    周围已经围满了围观的人群，那些人都是原本京营的卫所军户，虽然他们身上仍然穿着已经褪色的红色鸳鸯战袄，头戴破旧的鹅黄色范阳帽，仍然一副明军打扮，但事实上自从李自成入京之后，这些京营军户就变成了顺军。
    “看，这个傻大个太可笑了，每次都转错，只要和他反着转就错不了。”
    “那个瘦猴才可笑，别人都转身了，他还傻乎乎的站着不动，好像是聋子一样。”
    “别说了，据说他们可是锦衣卫，还是别乱说话。”
    “锦衣卫？锦衣卫算什么？你以为还是当年的大明朝啊？现在是大顺了，要不是皇爷看骆养性那个三姓家奴的尾部摇得欢，恐怕早就撤了锦衣卫了！”
    …………
    校场之上，各小队正连骂带打，对转错方向的新兵毫不留情，看到那些锦衣卫新兵狼狈的样子，周围军户们的笑声更加响亮。
    一名原军户千户军官冷笑着轻蔑的说道：“就这些锦衣卫转来转去的，简直像耍猴一样，指望他们上战场就别想了，锦衣卫练的应该是个人武功，练这些有个屁用？”
    完成了队列训练的锦衣卫，又开始绕着校场跑步了，他们在校场内跑一圈后，就出了校场，往运河边跑去，到了运河边，再跑回校场，然后再根据长官口令进行队列训练，就这样一次次机械重复，枯燥无味的训练。
    队列转错了要挨打，姿势不标准的要挨打，站不住摔倒的要挨打，就连跑步的时候落在最后的也要挨打。
    “转错了挨打也就罢了，可是站得歪了一点都要挨打，是不是太重了一些？”高文采问道。
    “这还重啊？”赵鹏一撇嘴道，“戚少保当年练兵可比现在严格多了！完不成规范动作的，不要说新兵了，就连队正、伍长甚至是教官都要挨打！军队就必须维护长官的绝对权威，这就要从训练场上开始抓起，要让我们的士兵害怕军官的军棍更甚于害怕建奴的刀子！只有这样，将来他们面对建奴的时候，才能勇往直前！”

 第34章 粮食和军饷

    新兵人手已经够用了，可是现在面临两大难题，第一是武器的问题，冷兵器的问题好办，赵鹏被李自成任命为京师军器局督造，在打造武器的过程中可以扣下一部分材料给自己打造兵器；普通的火器也好办，利用给李自成铸炮的过程中省下一些材料来打造鲁密铳和斑鸠铳；最头疼的是手榴弹和火药，这些手榴弹必须使用赵鹏“自创”的新式火药来装药，若是使用普通黑[火]药来装药的话，威力远远不如新式火药。新式火药的燃速可达五千米每秒，可以达到现代炸[药]的一半，而黑[火]药的燃速只有新式火药的八分之一，就算颗粒化改进的黑[火]药，燃速也不超过一千米每秒。
    想要生产新式火药，就需要大量白糖，在这个年代，白糖可是奢侈品，一般的老百姓家里用的都是红糖，即便是达官贵人、盐商等富人，家里存储的大部分也是红糖。这时候的白糖十分昂贵，比精盐还要昂贵，这就可以想象得到这东西在当年有多么稀少了。
    其二是新兵们的军饷和口粮问题，高文采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小千户，向李自成诈降之后也根据顺军的要求捐了军饷，捐了一千两银子。
    李自成专门把原锦衣卫北镇抚司改名成助饷镇抚司，专门对四品以上官员进行登记之后开始追赃助饷。同时，李自成采取了唐制，改内阁为天祐殿大学士，六部为六政府，翰林院为弘文院；改六科给事中为谏议，十三道御史为直指使，尚宝司为尚玺司，通政司为知政使，主事为从事；此外，他还合并、撤销了一些管理礼仪的机构。废舆乘马，限太监不得过千人。在地方上，改巡抚为节度使，布政司为统会，兵备道为防御使；知府改府尹、知州改州牧、知县改县令。
    按照李自成的规定，大学士以上需助饷十万两，各部尚书、勋贵七万两、科道官员五万、三万，翰林一万两，小官小吏一千两。连骆养性也捐出了五万两银子，高文采当然远比不上骆养性，捐了一千两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了。
    本来就是没什么钱的小官，又被李自成摊派了一千两银子的助饷，哪里还有银子养兵？
    见高文采愁眉不展，赵鹏献了一计：“大哥不必心急，新兵口粮的事情，你我可以一起入宫见闯王，向其讨要口粮。造火药和兵器的事情，你我一块同闯王商议。至于军饷的问题，待我军南下，去抄那是文官士绅的家便是了。”
    “也罢，也唯有如此了。”确实目前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找闯王去讨要粮食和生产武器的材料。军饷的事情，只能等南下的时候去抄家。
    李自成的助饷镇抚司从京城文武官员手中抄出的银子令高文采吃惊，尤其是正气凛然的前首辅陈演，竟然被刘宗敏逼出了五百万两银子！这个数字令人触目惊心，其他四品以上官员可以说没有一个干净的。
    京城五品以下的小官虽然说比较清廉，有的人甚至可以说很穷，但这并非是他们自愿的，而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京城大官多如牛毛，受贿孝敬的事情基本上轮不到他们，所以中进士后在京城当小官的家里都有一定的财力，需要家里给的补贴才能在京城活下去。而在京城当小官有个好处，就是以后外放之后，升官的速度远大于考上进士直接下地方当知县。
    次日一早，高文采便同赵鹏一同进宫面圣李自成。
    见到了李自成，两人还未开口，李自成就先开口问了：“卿造震天雷之象何如？何难开口便是！朕自可鼎力助之。”
    新式火药装药的震天雷确实是震撼到李自成了，他认为只要多一些这种利器，只要自己的精锐老营每人都能装备上这种震天雷，荡平八旗都不是问题。当然他也知道这个缺口太大了，按照顺军精锐老营每人装备四枚，这就需要十万枚了！
    赵鹏连忙行礼：“臣再需一千斤白糖，可在大军出征之前，为陛下再造两千枚震天雷。陛下，臣也不瞒着陛下了，新式火药需要以白糖来打造。故需大量白糖。”
    李自成哈哈大笑：“朕谓汝辈能糖食，亦不怕甜？既造震天雷，朕自给爱卿。又斑鸠铳、佛朗机、虎蹲炮等火器亦须多造，方可对付辽东建奴！”
    “陛下，臣有一事还需请求陛下。”
    “但说无妨！”
    赵鹏连忙叩拜道：“陛下，新式火药一事千万需严守秘密，不可令建奴知晓，否则将是我华夏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啊。”
    李自成哈哈大笑道：“朕自知之，军之利器岂可轻视与人？若建奴亦造震天雷。事朕自会令精甲严密。既双火药以实震天雷威盛，若用饰以饰铳炮，岂非威增？”
    “陛下万万不可！此药就是威力太大，才不能用来装填铳炮，否则还未发出弹丸，铳炮便自己炸膛了，不仅无法杀伤建奴，反而伤及我军。”
    李自成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朕自知之，爱卿乃置之。及朕出兵山海关，得吴三桂，不暇出兵辽东讨建奴！有赵卿之震天雷。大明三代帝王不能定之辽东，必成朕手。”
    高文采叩拜道：“陛下，大军未动粮草先行，陛下大军出征山海关，后方需吾等锦衣卫监视京城文官士绅，也需锦衣卫获得建奴军情，臣奉旨新招两千余锦衣卫，可是实在没有粮食养活他们，还望陛下为臣等拨发粮草。”
    李自成道：“高爱卿，北方岁旱，粮尽不足，朕至京，漕运已绝，朕亦乏食也。如此，可半月朕将亲征山海关，征伐，自与诸部发饷，汝等以银自买粮矣。”
    “谢陛下！”高文采谢恩道。虽然没有拿到最需要的粮食，但是李自成能把军饷给大伙们发下来，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李自成之所以要大规模助饷，就是为了银子。闯军从山西一路打来，沿途明军望风而降，闯军兵力已经膨胀到五、六十万人马了，那么多降兵需要军饷，李自成却发不出军饷，他只好把目光对准了投降的大明官员。
    赵鹏又道：“陛下要打造众多火炮火铳，需大量生铁，打造震天雷也需要生铁，如此算下来，臣至少需要生铁三万斤，还望陛下恩准。”
    “准奏！”李自成笑着大手一挥，直接把三万斤生铁批给赵鹏。
    生铁、火药生产原料和军饷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现在面临的困难就是粮食的问题。

 第35章 张家湾李家

    距离李自成出征山海关还有半个月，也就是半个月后才能发军饷。可是这半个月怎么办？总不能让一帮锦衣卫新兵饿肚子吧？
    离开皇宫后，高文采向赵鹏提道：“兄弟，汝与摇旗交情甚好，不如许之借点粮入粟，及吾饷下，吾等再以银两还之。”
    “大哥不可，吾虽与摇旗交情甚好，可他毕竟是贼，吾等为大明官兵，岂可轻欠贼人一人情债。还当另寻他策为上。”赵鹏却不愿意欠下郝摇旗一个人情债。
    高文采觉得赵鹏说的话有道理：“言之有理，吾等当另寻他策，可是又有何良策？”
    “去前阁老道甫（李三才）家借粮。”赵鹏想出一个办法。
    李三才，万历朝户部尚书，曾经担任漕运总督这个富得流油的官职，这个家伙本是陕西人，后来全家迁到通州张家湾，虽然这厮坟头草都已经一人多高了，可是他的家族仍然是通州著名的士绅，这厮生前富可敌国，现在遗留下来的家产肯定也是多得根本花不完，可以说，李三才的家产只会比陈演更多而不是更少。
    “建奴入寇，闯贼进京，谁知道道甫家是否遭了虏贼之患？”高文采担心的说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去看看再说了。有那么大实力的这帮贼鸟厮，估计建奴来的时候早就躲京城里面去了！闯贼这次又没有真正控制通州，连通州的原大明县令都没换人，估计着李三才家肯定没受影响。”赵鹏不假思索的说道。他已经认定了李家这只大肥羊了，李自成进京之后，京城周围的县城乡村基本上成为了没人管的地方，此时不宰这只肥羊更待何时。
    “还是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吧。”高文采道。
    不久之后，派出的探子就回来了，描述了他看到的李家情况，还画了一张李家的图。
    赵鹏看了草图，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大肥羊啊，这简直就是一头浑身长满了倒刺的豪猪！豹子想吃豪猪，往往反被豪猪扎死了！”
    草图上画着此时的李家已经变成了一座城寨，城寨一侧面临运河，三面挖掘出沟渠，引运河水灌入沟渠，形成了四面的护城河。四面都是高高的寨墙，只有西面一面有入口，要进入寨子内，需要通过吊桥进入寨子。寨墙之上，有箭塔、高台，甚至还有炮台！
    “小的听说自从崇祯二年建奴入寇以后，李家的人怕了，便耗费巨资修建了城寨。建奴入寇劫掠不便携带火炮，便无法攻下这般城寨。”探子禀报道。
    “如此说来，我还是亲自带人去打探个究竟。”赵鹏道。
    赵鹏亲自带上十二名锦衣卫，前往张家湾李家去刺探情报。接近了张家湾李家城寨，才看清楚了李家城寨的外观。越近城寨，赵鹏越觉得这个庄子的坚固厚实，似乎整个城寨都建在一个高达一丈的大土台上。城寨一面朝着运河，三面都挖出了护城河，护城河宽三丈，引入运河水灌满护城河。靠近了后，明显可以感觉到这些护城河深至少有一丈多，河底感觉还暗藏机关。
    李家城寨长宽皆有百丈，周长四百丈，两丈高的寨墙建造在一丈高的土台上，足足有两丈高，加起来就有三丈了，寨墙外面包裹着坚固的青砖，寨墙下的土台也用青砖加固。而且沿着寨墙每隔五十步一段就有凸起的箭塔，箭塔底部是青石堆砌而成，上半部分是坚固的封闭式青砖箭楼，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射击孔，箭楼顶部还是平顶的建筑，四周有女墙垛口。有这些凸起的箭塔存在，无论从哪个位置攻城，都会遭到三面火力夹击。
    寨墙内，明显有高过寨墙的炮台，上面架设着火炮，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楚是什么炮。
    看到这样的构造，赵鹏倒抽了一口冷气：难怪后金几次入寇，都拿李家毫无办法，女真人当年入寇只是单纯的为了劫掠，抢了就跑的，根本没有携带红夷大炮，最多也就只带了佛朗机、虎蹲炮之类的小炮，那些小炮又如何轰得开这样的城寨？所以女真人也只能放弃了李家。
    要怎么样才能轰开这样的城寨呢？红夷大炮可以轰开，可是红夷大炮实在太沉重了，要动京城军器局把红夷大炮运到这里来动静太大了，会引起顺军怀疑。若是携带将军炮来轰击，恐怕轰上一个月都很难轰开。就算把红夷大炮运过来，轰开了城寨，可是还得过护城河啊，就凭着自己手中这点人手的话，想要填出一段护城河都得十几天！
    赵鹏决定先礼后兵，他带着十二名锦衣卫大摇大摆的走到寨门口，抬起头来朝着城楼上方大喊：“这里可是李阁老府邸？”
    上面传来一声怒吼声：“阉狗快滚！李阁老早已仙逝二十余年了，你们还是别费劲了！”
    赵鹏回道：“吾乃锦衣卫千户赵鹏是也，吾护送公主殿下南下南京，可是兄弟们几日粒米未进，还望李家家主开恩，借吾粮食五百石，待到王师收复京师，吾等定当加倍归还粮食！”
    “呸！李家岂容尔等阉狗嚣张跋扈！快滚，再不滚就要放箭了！”
    赵鹏不愿意损失兄弟，因此还是不想动手，他仍然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北地皆落入贼手，李家在此独立支撑，难道能一直龟缩在城内长期不出门？还不如借给我们粮食返回南方，待到今后，某定当亲率大军北伐收复京师！”
    上面传来一声冷笑：“阉狗休得拿贼人来压吾等！贼人若要来攻打便是了！李家一身正气可当千军万马，何惧之有！阉狗识相点快滚吧，不然就放箭了！”
    “嗖嗖嗖”一阵箭矢声，城头飞下一轮乱箭，大部分都扎在赵鹏跟前的泥地里，尚有两支箭射中了赵鹏身上，不过他身披三重厚甲，箭矢无法穿透。
    见到城头亮起火光，赵鹏知道下一步李家家丁就会开铳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身上的厚甲可以挡得住火铳射击，连忙带着十二名弟兄离开。
    “哈哈哈！阉狗跑了！还拿贼人来压老子！”上面传来一阵狂笑声。
    “贼人？呸！要来便来！建奴五度入寇尚且未能攻下李家，贼人又算什么？哈哈哈！贼人还能比建奴更厉害不成！”
    这些守财奴简直就是一毛不拔，富可敌国的李家竟然连五百石粮食都不肯借。若是强攻的话，自己手头人手肯定不够，看李家城寨这个样子，就算是用大炮轰开寨墙，填壕都至少要损失上千人，赵鹏也不愿意白白牺牲兄弟浪费在攻打李家城寨之战，该怎么办呢？
    从流民中招炮灰来填壕？可是招炮灰也要粮食啊，现在自己手头根本就没有粮食，连炮灰都别想招来，总不能用自己费了一番心血培养出来的兄弟去填壕吧？

 第36章 带上大炮去借粮

    “有了！可以让顺军来帮忙，去找李过和郝摇旗帮忙！”赵鹏突然想到法子了。既然李家不肯把粮食借给自己，那就只能率领军队，带上大炮去借粮了。
    赵鹏回到京城内，直接赶往李过的大营。
    外面看门的士兵问了话之后，立即进去向李过通报了。
    不到一盏茶光景，李过便亲自带人走出大门迎接。
    “赵将军，好些日子不见了，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啊？”李过喜笑颜开的迎上去。
    赵鹏笑着反问道：“李将军你们军饷发了没？”
    李过哈哈一笑：“哪有那么早发的？大王已经说了，等出兵山海关前发军饷。弟兄们现在可是及一顿饱一顿的呢，都眼巴巴的盼着发军饷。”
    赵鹏拱了一下手，哈哈大笑道：“李将军，小子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不知道李将军有没有兴趣？若有兴趣，我们进去慢慢说。”
    “哈哈哈！吾当然愿意洗耳恭听了！实不相瞒，老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酒喝了，来来来，快里面清吧！”李过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赵鹏进他中军大帐慢慢说。
    走进了李过的中军大帐，两人坐下来后，赵鹏才开口道：“李将军可知道李三才否？”
    “李三才？”李过摇了摇头，“只是听说过此人，据说曾经是大明的户部尚书，只是此人早就死了，其他的一概不知。”
    赵鹏凭借着他前世里从一些网络小说里所得到的记忆说道：“李三才，曾任漕运总督，李将军您也知道漕运总督有多肥吧？据说此人富可敌国，陈演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此人虽然已经死了多年了，可是他的家族在通州李家湾。李将军有没有兴趣去干一票？”
    听说比陈演还有钱，李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果真有此事？那还犹豫什么？干！干一票！”
    比陈演还要有钱得多，震惊了身边的李来亨、郝摇旗等人，两人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半天都合不拢嘴，过了半晌，郝摇旗才大叫起来：“天啊，这厮得有多少银子啊？”
    “拿下他！拿下他！让弟兄们都好好发一把！”李来亨大叫起来。
    赵鹏道：“可是李家城寨固若金汤，极其难以攻打，我决定以大炮轰开寨墙，李将军的人填了护城河，我们就能杀进去了。军器局就有大炮，可惜小子这里人手不够，无法将红夷大炮运到李家湾，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填平护城河啊。”
    “这都好吧，这些事包在老哥我身上！”李过拍着胸脯道，但他随后又说，“我们如何分成？”
    赵鹏伸出五个指头摇了下：“五五，对半分。”
    “不成不成，这也太不公平了！我出的人手可是比你多得多了，怎么能对半分？”李过连连摇头，伸出三个手指对赵鹏比划了一下：“三七开，你三我七！”
    “哈哈哈！”赵鹏哈哈大笑，“情报还是我提供的，攻城大炮还要我来挑选，李将军您可不能那么黑啊，最多四六开，我四你六，这是我的极限了，不能再低了！”
    “好！”李过爽快的伸出手掌，同赵鹏击了一下手掌，“四六就四六，你四我六，就这样定了！我们即刻就动手！”
    赵鹏站起身来：“好，小子这就回去挑选大炮，李将军派人随我来军器局一起拉炮。”
    回到军器局，赵鹏走进仓库开始挑选适合的大炮，首先他挑选的是红夷大炮。库房内共有十二门红夷大炮，不过十一门炮都是大明仿制的红夷大炮，质量低劣，赵鹏经过仔细检查，发现火炮內膛十分粗糙，炮管壁内还有内伤，这种炮一旦发射，很有可能炸膛，而且口径和炮重比悬殊了，重三千多斤的大炮，只能发射六斤左右的炮弹，若是按照西方大炮的标准，六磅炮也就是一千斤左右，大明自造的大炮根本入不了赵鹏的法眼。
    当赵鹏走到角落里放置的最后哦一门红夷大炮跟前，眼睛一下就发亮了：这是一门做工精细，上面还刻着洋文的大炮，而且还配备了观瞄工具，上面的洋文是英文，写着十八磅炮，铸造于西元一六零九年等字样。很明显，这是一门原装的英吉利造大炮，内壁十分光滑，口径大约一百六十毫米，发射十八磅重的炮弹。
    赵鹏估算了一下，这门炮重量大约三千五百斤左右，既然是英吉利原装大炮，可以放心大胆的装足火药，射程可达两千五百米以上。而那些国产炮，有效射程也就是在五百米左右。
    “就它了，把这门炮拉走。”赵鹏大手一挥道。
    之后，赵鹏又发现库房内竟然还有两门炮管粗短、外形比较奇怪的火炮。见他好奇的看着这两门炮，王欣上前道：“此乃冲天炮，发射时炮口对着天空，炮弹飞上高空再落下杀敌。”
    赵鹏却摇了摇头：“这不是冲天炮，这是短管加农炮。冲天炮在红毛夷那也叫臼炮，是曲射炮，而这种短管加农炮却是直射炮，同长管加农炮比，短管加农炮炮弹更重，装填时间更短，只要我们改进炮架，就能当成冲天炮，也就是臼炮使用。”
    王欣等人当然听不懂什么短管加农炮、长管加农炮之类的话，于是赵鹏向他们耐心解释什么是加农炮，什么是臼炮，什么是榴弹炮，都是根据弹道的曲线来的，弹道平直的叫加农炮，弹道比较弯曲的是榴弹炮，弹道最弯曲的是臼炮。
    短管加农炮也是舰炮，只要更换了原来的炮架，换成臼炮的炮架，就能当成臼炮使用，只是因为口径身管比要比臼炮来得大一些，炮管比较长，所以装填速度比臼炮慢了许多。
    不过装填速度慢无所谓了，臼炮炮弹是从空中几乎垂直的落下，而且炮弹更重，对坚固城堡的杀伤效果要比加农炮好许多。
    赵鹏挥了下手：“这两门炮也拉出来，我们现在马上动手给它们更换炮架。”
    两门六十四磅短管炮被拉了出来，这两门炮重量不是很重，每门只有一千多斤重，却可以发射重达六十四磅的重型炮弹，可以说是绝佳的攻城利器。
    工匠们根据赵鹏给他们画的炮架草图，以一块厚重的大木板充当底板，再以厚实木头打造一个充当炮架的厚木箱，固定在底板上，把短管炮抬过来，炮耳卡在架子上，因为架子的高度较高，所以安装好的短管炮炮口朝天，形成了超过六十度的仰角。经过改装炮架的短管炮就能当成臼炮使用，只是装填较为困难，而且没有臼炮那样专门的药室，发射药的量也比较难控制，但是对于赵鹏来讲，这些问题都不是事。
    一门十八磅红夷大炮和两门六十四磅短管炮被人装上牛车，顺军的人来拉走火炮。
    赵鹏跟着李来亨和郝摇旗两人，率八千顺军离开东便门，队伍拉着三门大炮、十二门五百斤佛朗机和六门千斤将军炮，浩浩荡荡的向张家湾李家城寨开去。

 第37章 砸烂乌龟壳

    外面戒备森严、堡垒、炮台、箭塔林立，固若金汤的李家城寨内却别有风景，内中亭台楼阁长廊曲径通幽，园林巧妙的结合了南北方的特点，即有北方的大气壮观，又有南方的秀丽柔美，可以说这是李三才在世的时候耗费了巨资修建的园林。
    据说这座园林耗费了三百两白银，而崇祯朝一年的财政收入还不到四百万两白银，别说曾经担任漕运总督二十年的李三才了，就算是一个只当了三年户部尚书、几个月内阁首辅的陈演，家产都超过了崇祯朝全国一年的财政收入。
    李三才在世的时候，身为东林党老大的他不断的同派遣矿监税监的万历作斗争，曾经上过一百多道奏疏，谴责万历征收工税、矿税和商税。在朝廷大佬后面的商户和民间商户里都是一呼百应。
    “陛下不可与民争利！”这是李三才义正辞严同万历据理力争的常用句，他口中所谓的民，当然是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批既得利益者。
    李家到底多有钱？据说李三才在世的时候，家里仅仅是现银就有六百多万两，而且这六百多万两还是修建了这座园林之后，还能留下六百多万两银子的遗产给子孙后代。李三才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运河上的商会老大，一个是淮安盐商，大家自己去想象吧。
    现在李家的现银只会比以前更多不会少，具体有多少银子没人知道。现银还只是李家的一部分家产，还有田地、商铺、盐场、船队、作坊工场等，真正的是富可敌国。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贼人啊，足足有上万人！”一名老仆气喘吁吁的跑进了花厅，向家主李家国禀报。
    年过六旬的李家国是李三才的长子，是运河上的商会头领，从山东临清到京师这一段运河，都控制在他的手中。而他的弟弟李家斌，是淮安盐商，又兼南段运河的商会头领，控制住了从临清到扬州的这一段运河。可以说，除了南京到杭州的运河控制在南方东林党手中之外，长江以北的运河都控制在李家手中。
    “哼！区区毛贼，何惧之有！真当我李家家丁是吃素的？”李家国不屑的冷笑道。
    自从崇祯二年后金女真人入寇劫掠之后，被吓破胆的李家就耗费巨资在李家园林外面修建了这座坚固的城堡。当年崇祯二年，事先得到消息的李家人拖家带口逃进京城，可是带不走的园林却被后金军洗劫一空，临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那次女真人入寇事件，导致李家损失了两百多万两银子，现在的园林是在原来的废墟上重建的。
    重修园林加上修建城寨，李家前后耗费了三百多万两白银。有了这个坚硬的乌龟壳，之后女真人几次入寇，都不敢再去啃这块硬骨头了。
    李家有一千多名装备精良的家丁，大部分都是弓箭手，还有炮手和鸟铳手，另有五十名武功高强的近战护院家丁。除此之外，城寨内还有从外面逃难进来的三千多佃户，也能参与守城。若是一般的贼军要进攻李家，可以说根本就无法攻下。还没靠近寨墙，就会被弹丸箭矢射死一大片，靠近寨墙还要填埋护城河，填护城河的时候，不知道又要多少人命填进去；好，等填平了一段护城河，接下来要靠近城墙开始蚁附攻城了，这时候协助守城的佃户就能派上用场，从城头倒金汁、砸火油罐，扔下灰瓶，砸下滚木礌石。攻城的人付出惨重代价，才能爬上高台，爬上高台之后，上面还有城墙……
    李家国走上城头，只见城下三百步之外，声势浩大的贼军已经列好整齐的队形，贼军人群中还有一名身穿大红色飞鱼服的人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筒子对着城头大喊：“李家国，三日前吾等锦衣卫前来借粮，汝一毛不拔，愚蠢的拒绝了我们！今日本千户无奈之下，只好带人来借粮了！汝若识者有所真，请交出粮食一千石，白银百万两，吾等便放弃进攻！”
    “阉狗勒索不成，竟然勾搭贼人！要打便打，老夫奉陪到底！”李家国冷笑一声，转身大喊道：“开炮！给老夫轰死那阉狗！”
    城头炮手点了一门佛朗机，只听到“轰”一声轰鸣声，炮口喷出一条火舌，弥漫的白烟腾起，一枚一斤重的炮弹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呼啸着向赵鹏所在方向飞去。
    手持铁皮喇叭的赵鹏连忙转身往后跑，他身边的锦衣卫也跟着往后跑，周围的顺军狼狈逃窜，阵型轰然而散。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挑战老夫！”李家国哈哈大笑。
    不过当年的佛朗机小炮在三百步外精度实在是不敢恭维，炮弹飞了过去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连一个人都没有伤到。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李家国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只见城下的顺军和流民开始土木作业，他们挖掘壕沟，一点点的往李家城寨方向延伸。挖掘出的泥土被人撞在箩筐内，往后运送，运到距离城墙三百步外堆起来，似乎是在修建土城。
    “老爷，贼人似乎要挖壕沟接近城墙来填埋护城河！”一名护院家丁头目判断道。
    李家国大吼一声：“快下令开炮，轰击壕沟，休得让贼人接近护城河！”
    城头响起了滚雷般的炮声，十二门三百斤佛朗机和五门五百斤佛朗机喷出火舌，炮弹下冰雹一样砸向了壕沟。
    可是这个年头的火炮精度极差，对付两百多步之外的目标射击，丝毫没有任何精度可言，何况壕沟只有三尺宽，深四尺有余，流民和顺军士兵躲在壕沟内向前挖掘，城头飞来的炮弹无一命中，没有一发能击中狭窄的壕沟。
    三百步外的土堆后面，赵鹏指挥着顺军士兵搬运火炮，把红夷大炮从牛车上卸下，架在土堆上。两门改装成臼炮的短管炮架在土堆后面，炮口对准李家城寨。王欣也带着工匠们过来了，他指挥着学徒在土堆后面忙碌着，以砖块堆砌炉室和烟囱，再把从京城带来的炉胆安放在炉子中，高炉边上还架起了几口小火炉，锻打台也架了起来。
    “兄弟这是干嘛？”郝摇旗好奇的问道，“要在这里打造兵器？”
    赵鹏笑道：“郝大哥不比心急，待会便知晓了。”
    王欣指挥着工匠们已经架好了简易高炉，随着一声“加料生火”的命令，学徒们把生铁块倒进了高炉内，点燃了炉火。高炉边上的几座小炉子也点燃了炉火，工匠们把铁块放入炉子内烧红，然后取出来放在锻造台上，挥舞着铁锤“乒乒乓乓”的敲打。
    有人早已量好了短管炮的内径，工匠们根据短管炮的内径正在打造铁模，不多久，两套铁模具就打造完毕。王欣令人在两个半球状的铁模具内抹上湿泥巴，再把两个半球合一。有人把烧热的高炉出料口打开，炽热的铁水顺着槽流入模具内。
    等到冷却之后，把模具两边打开，一枚硕大的圆球形铁蛋就铸造完毕。接着工匠们清理了铁模内已经被拷硬的泥块，再把湿泥土抹在铁模内，再铸造第二枚铁蛋。
    铸造短管炮炮弹的同时，刚才打造模具的那些工匠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忙碌着现场打造枪头和雁翎刀，甚至有人正在打造铠甲零部件。
    前面的壕沟正在继续挖掘前进，缓缓的推进到距离城头大约百步左右的时候，后面土堆上的红夷大炮和土堆后面的臼炮已经全部架设完毕，只等装填发射了。
    赵鹏亲自装填火药，调整炮口角度，然后学徒们把木板放入炮膛内，把炮弹塞进炮膛内，再以推弹杆把炮弹推到底，压实之后，把一根药捻子插入火门。
    “开炮！”赵鹏一声大吼，“砸烂乌龟壳，里面就是大观园了！弟兄们进了大观园，可以好好的乐呵乐呵！”
    “大观园？什么东西？”郝摇旗不解的问道。

 第38章 不一样的攻城战

    一名学徒点燃红夷大炮，只听到“轰”一声巨响，炮口喷出火光，白烟从炮口和火门处腾起，十八磅重的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飞向一座箭塔，可是炮弹没有准确击中目标，而是偏差了一点点，砸在箭塔边上的城墙上，青砖城砖“哗啦啦”的碎裂，落下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夯土。
    “还是差了点，你们清理炮膛，我去调整一下再装填。”赵鹏对学徒下令道。
    另外两名学徒分别点燃了两门臼炮，朝天的炮口喷出火光，硕大的炮弹腾空而起，飞到最高点后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开始缓缓下落。炮弹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越落越快，到了即将落地的时候，炮弹已经拥有极其强大的动能，狠狠的砸在地上。
    不过可惜，炮弹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越过了城墙上方，飞到城寨里面去了，其中一枚击中了城寨内中花园中的一座凉亭，六十四磅的炮弹瞬间就把凉亭砸了个粉身碎骨；另外一发炮弹落在花园内的水池中，激起巨大的冲天水柱。
    “两发无一命中，看来还要重新选择装药量。”赵鹏自言自语了一句。虽然他在前世里能熟练的操纵迫击炮，可是这个时代的臼炮毕竟不一样，发射药的威力，炮弹重量，精度都不同，他还需要熟悉一下性能才能准确击中目标。
    负责清理炮膛的学徒们把湿拖把伸入红夷大炮的炮膛，清理了內膛，再把水倒进炮膛内，然后几个人合力把红夷大炮尾部抬起来，把水倒出去，再用干拖把伸进炮膛，把残余的水分吸干，然后赵鹏亲自装填火炮。
    装填之前，学徒们根据赵鹏的指令，对红夷大炮进行复位，然后调整炮口方向和仰角，之后才开始装填火药。
    红夷大炮的装填十分繁琐，清理炮膛和降温只是第一步，赵鹏手里还没有定装火药，只能用勺子把火药舀出来放在秤盘上称重，然后把火药倒进炮膛，再把一块木板塞进去，一名学徒以推弹杆把木板推到底，压实火药，再把炮弹塞进去，以推弹杆压实，然后在火门处插入药捻子。
    臼炮的装填速度就快得多了，毕竟炮管短，清理炮膛，降温之后，由赵鹏亲自调整炮口方向，再称火药，倒进炮膛，压入木板，装入炮弹。
    红夷大炮还未装填完毕，两门臼炮就先开火了，只听到“嘭嘭”两声火药气体的膨胀声，两枚炮弹腾空而起，其中一枚炮弹准确的击中了一座箭塔顶部，只听到一阵砖块碎裂的声音，箭塔外围的城砖纷纷破碎，箭塔上方和墙壁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另外一枚炮弹击中了炮台，炮弹刚好命中炮台上的一门五百斤佛朗机火炮，沉重的大炮就像是小孩手中的玩具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滚，旋转的落在地上，来不及跑开的李家家丁被落下来的大炮砸到，其中一人当即脑浆迸裂，一人被砸成肉泥，还两人分别被砸在腰间和腿部，惨叫着倒下。
    大约两分钟之后，臼炮再次开火，这次轰击箭塔的炮弹击中目标之后，就听到箭塔倒塌的声音，坚固的箭塔就像鸡蛋壳一样碎裂，化为了一堆废墟，从城头上散落而下。另一枚炮弹击中炮台，在炮台上来后弹跳、翻滚，撞入人群中，掀起一阵弥漫的血雾。
    臼炮很快又装填完毕了，再次喷出火舌，另外一座箭塔中弹，城砖包裹的箭塔裂开一道大缝；李家城寨炮台再次中弹，炮台上血肉横飞，尸体横陈。
    红夷大炮总算是完成了装填，炮手点燃了药捻子，飞快地跑开。燃烧的药捻子飞快地缩短到火门内，大炮猛然一震，炮口喷出一道修长的火舌，炮弹准确击中箭塔，箭塔上立即出现一道裂缝。
    赵鹏已经定好了火药的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不再需要每门炮都亲自装填，可以交给学徒装填了，他只需要过来调整一下炮口方位和仰角即可。三门大炮轮番轰击，不断的把炮弹砸在城墙上。与此同时，挖掘壕沟的顺军和流民们也在往前掘进，当壕沟掘进到距离城墙还有百步之遥，便停止了掘进，流民们把挖掘出来的泥土堆在壕沟前方，堆成一座土堆，并开始横行挖掘，挖掘出一条与城墙平行的壕沟。
    两门臼炮因为射速快，已经滚烫得无法发射了，学徒们往炮膛内倒入好几桶水进行冷却，射速缓慢的红夷大炮还在发射，以平均十分钟一发的射速，不断的射击。过了一刻钟，臼炮冷却完毕，学土们继续装填发射。
    挖掘壕沟的流民们已经挖好一条长五十丈，同城墙平行的壕沟，顺军士兵们把带来的虎蹲炮、佛朗机架在土堆上，也开始向城头猛烈炮击。这些小炮虽然无法摧毁城墙，但是打在女墙垛口上，却可以对女墙和垛口造成伤害。
    城头的李家家丁也向城下开火反击，可是城头射下的炮弹很难击中前面的壕沟，射程又够不着顺军后面的重炮阵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军轻重火炮不断的向自己倾泻炮弹。城头的反击，激起了城下顺军更加猛烈的火力打击，除了佛朗机和虎蹲炮之外，顺军的斑鸠铳、弓箭也向城头猛烈射击，弹丸和吊射的轻箭下雨一样撒在城头上，城头血花四溅，惨呼连连。
    顺军后阵射来的炮弹不断的落在城头上，箭塔、角楼不断的碎裂坍塌，城墙上也开始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大面积的城砖一块块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夯土，呼啸而来的炮弹不断打在夯土上，留下了一个个凹坑。
    这时候的李家国，心里突然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挖掘壕沟推进，抵近城墙之后架炮轰击；进攻方的远程大炮堆在土堆后面，不仅有红夷大炮射击，还有一种威力巨大的冲天炮，那种冲天炮威力太大了，两发炮弹就能摧毁一座箭塔或是一座角楼。如果贼军继续轰击下去，不知道城墙能不能支撑两天。
    天色逐渐黑暗下来，进攻的顺军却没有停止炮击，前面的小炮和后面的重炮继续轰击城墙和城头各种防御设施。
    城头女墙垛口已经被顺军的小炮轰得稀巴烂，城墙上面变得光秃秃的一片，守城的家丁站在城头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保护自己，一旦顺军攻城的时候，城头家丁就是暴露在进攻方火力之下直挺挺的当活靶子。
    进攻的顺军连夜开炮轰击城墙，城头守军利用夜色修补城墙，不过很明显，守军修理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顺军拆迁的速度，经过一天一夜的炮击，城墙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不过顺军这边也不是零伤亡，有一门佛朗机和两门虎蹲炮炸膛了，造成了十多人伤亡。
    顺军炮手开始炮击城墙的时候，跟随顺军一起的流民炮灰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四处寻找木头，打造攻城武器。
    周围的树木早都枯死了，因为树皮树叶都被饥民吃光了，没了树皮的树木自然无法成活，哭死的树木早被饥民们当成柴火给烧了，附近根本没有可以提供流民打造攻城武器的树木，流民们只能把闲置在运河上的船只给拆了，用来打造盾车、云梯、冲车、望楼等攻城武器。

 第39章 挖开通道

    炮击持续了三天三夜，三门重炮除了冷却时间之外都在发炮轰击，一直轰击到第四天早晨，李家城寨的箭塔、角楼、炮台、城门楼纷纷碎裂坍塌，女墙垛口变成狗啃过的一样，城墙外围的城砖也大面积塌落，李家城寨已经满目疮痍，面目全非，就像是一名原本英俊帅气的壮汉突然得了重病，然后被人暴打成猪头一样。
    各种攻城武器也已经打造完毕，只等李来亨一声令下，即可向城寨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就在李来亨准备下令进攻的时候，却听到有夜不收前来禀报：“身后出现一支大军，看旗号，是高将军和罗将军的人马。”
    高将军就是高一功，李自成的小舅子；罗将军就是罗虎，号称李自成麾下第一猛将。这两人的突然出现，使得李来亨感觉有些不太妙：“肯定是来抢战利品的！”
    连续三天三夜的炮击，炮声如雷，要是再不惊动顺军其他将领就奇怪了。但李来亨也没办法，只好令人把高一功请到自己跟前。
    “哈哈哈！李小将军好兴致啊！怎么在通州找到那么个好地方，也不和我们这些长辈商量，自己就带上人来了？”高一功走到李来亨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
    毕竟高一功的辈分在那，他是李自成的小舅子，而李来亨却是李过的义子，李过又是李自成的侄子，论辈分，李来亨得叫李自成一声叔公，高一功在李来亨面前就是爷爷辈的，就连李过在高一功面前也不敢造次。
    李来亨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回高将军，这不是军饷还没发下来吗？弟兄们好几天没吃饱饭了，锦衣卫的赵小将军给末将指了条明路，末将便带上弟兄们来这里，指望能讨些粮食回去让弟兄们能吃上几顿饱饭。”
    高一功哈哈大笑：“李小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财大家一起发，你这样不吭不响的闷声发大财，这就不够意思了！”
    李来亨尴尬的回道：“回高将军，此事末将也做不了主啊，路子是赵小将军的，义父同赵小将军击掌为誓，双方四六分成，赵小将军拿四，义父拿六。”
    高一功笑道：“要不这样吧，算上高某一份，你们两边各拿出一份分给高某，你义父拿走一半，赵小将军拿三，高某不贪心，只要拿走两成即可！”
    “可是我义父……”李来亨面有难色道。
    “你义父那边高某自会亲自去说。”高一功哈哈大笑。
    等到高一功转身下去点兵，赵鹏这才嘀咕了一句：“简直就是明抢了！我们攻打了三天三夜，眼看着就要攻下了，他一来就要拿走一大块！”
    李来亨感慨一声：“唉，这有什么办法，他辈分高啊。”
    看样子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赵鹏也只能决定割一块肉给高一功，也好堵住他的嘴巴。于是他让李来亨下令开始进攻。
    “进攻！”李来亨亲自擂响了大鼓，郝摇旗摇晃大旗。
    鼓声隆隆，一辆辆满载着麻包的盾车从土堆后面的顺军大营内推出，由流民变成的无甲辅兵们推着盾车，往护城河方向推进上来。
    城头稀稀拉拉发来几发炮弹，击中了其中一辆盾车，中弹的盾车前部木板就像是被击碎的鸡蛋壳一样粉碎，盾车歪在一边，车上的麻包纷纷落地，击碎了木板的炮弹又击碎了两名辅兵，才一头扎入麻包之中失去了动能。
    城头的反击，立即遭到城下更加猛烈的报复，城下佛朗机、虎蹲炮、斑鸠铳齐鸣，很快就把城头反击的火炮打哑了。
    随着盾车的推进，城头的家丁以鸟铳和弓箭向城下正在接近的盾车猛烈射击。可是城头女墙垛口都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守军失去了防护，城下的佛朗机、斑鸠铳、虎蹲炮、鸟铳和弓箭也向城头猛烈倾泻火力，打得城头守军几乎站不住脚。
    盾车不久就靠近了护城河，辅兵们抱着麻包从盾车后面跑出，往护城河里丢下麻包，便飞快的跑回到盾车后面。有的人刚刚丢下麻包，就被城头射下的箭矢弹丸击中，倒在河边；有的人还来不及丢下麻包就被击中，连人带麻包一起掉进护城河里；还有的人转身回跑的时候，来不及跑回到盾车的庇护范围，在半路上就被钉死在地上。
    城下的顺军也凭借着壕沟的掩护，向城头猛烈射击，双方互有伤亡，不过顺军伤亡的都是充当炮灰的流民，而城头伤亡的弓箭手、鸟铳手和炮手都是正规的护院家丁，明显李家家丁不划算。
    这种壕沟掘进的攻击方法，李家国前所未闻，想要破解这样的攻城法，唯一的办法是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出城反击。可是李家家丁就那么点人，大部分都是远程兵种，又哪里有力量出城反击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手一点点破坏自己的城防。
    经过一个半时辰的作业，顺军辅兵终于填平了一段宽两丈的护城河，随后城头的守军就能看到一种奇怪的东西从顺军阵型中推出来。只见那东西就是一只倒扣的船，船底朝天，上面还覆盖了一张湿毛毡，毛毡上还覆盖着厚厚的淤泥；船面朝下，下方有个木头架子，架子上安装了一排车轮，似乎有不少辅兵躲在船的庇护之下推着船前进。
    这东西就是直接拿运河里的船改成的，漕运中断之后，大批运河船只被闲置在岸边。顺军就把一部分船拆了打造成云梯、壕桥、望楼之类的，再留下三条船给倒扣过来，下面安装车轮架子，就变成了在陆地上推的船，厚实的船底覆盖上毛毡和淤泥，可以抵御城头的箭矢弹丸。
    倒扣的船缓缓推进，推过被填平的护城河，推到了城下的平台下方，船内的顺军辅兵挥舞着各种工具，开始挖掘城墙下方的平台。
    “贼人想要挖开城墙，快扔火油罐！”李家国焦急的大喊道。
    倒扣的船刀枪不入，能摧毁船的将军炮早被对手打光了，现在剩下唯一的手段就是火攻。
    听到命令的佃户们纷纷拿起城头的火油罐，向城下奋力丢去。城下的顺军以弓箭和鸟铳向城头射击，不少佃户刚刚拿起火油罐，还未来得及砸出，就中弹中箭倒下。城下的虎蹲炮和佛朗机喷出一阵霰弹，弹雨撒向城头，城头当即倒下一大片尸体。
    城下的顺军还向城头射来火箭，火箭击中了火油罐，城头燃起熊熊烈火，不计其数的佃户在大火中挣扎哭喊，最终无力的倒在火海中。
    但是城头活着的人拼死抵抗，不时有火油罐从城头砸了下来，落在城下地面，乒乒乓乓的砸了个粉碎，火油流在地面。接着城头射下几支火箭，城下顿时燃起冲天大火。
    几十名顺军辅兵被烧得哭喊着逃出船底，拼命往后逃窜，却被城头射来的弹丸箭矢击中后背，接二连三的倒在路边，或是掉进护城河里。
    其中一艘倒扣的船也被火油点燃了，整条船燃起熊熊烈火，虽然有湿毛毡和泥土层防护，可是这艘船被太多的火油罐砸中，防护设施也阻挡不住大火，最终这条船在火光中被烧成灰烬。
    随着城下顺军的猛烈攻击，城头守军死伤累累，反击的力度越来越低，城头的火油罐也接二连三被炮弹打得粉身碎骨，被火箭点燃，城头火光冲天，城砖都被烧红了，一些倒在城头的守兵尸体上的火药也被点燃，在城头接二连三燃爆。
    顺军辅兵在战兵的火力掩护下，推着船抵**台下方，开始以铁钎撬开青砖，把外面覆盖的青砖一块块搬开，再开始挖掘夯土。

 第40章 捷足先登

    眼见倒扣的船一点点往城墙下方延伸进去，李家国急得大喊道：“快，挖掘壕沟截断贼人地道！一旦发现贼人地道过来，立即以烟把他们熏出去！”
    李家家丁们组织佃户，在城内挖掘壕沟，准备截断顺军挖掘进来的地道。
    可是令李家国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倒扣的船推进到一半进入城下地道内之后，却见挖洞的流民们丢掉了倒扣的船，从洞内逃了出去，飞快的逃过被填平的护城河，向顺军大阵方向跑去。
    李家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流民逃窜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的自言自语：“这些贼人，为何放弃了挖洞？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招？”
    还未等李家国回过神来，就感觉自己脚下的城墙突然猛烈地震动一下，紧接着耳边传来“轰”一声沉闷的巨响声，然后大地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摇晃得他摔倒在地上，之后就感觉到一阵“哗啦啦”的城墙坍塌声。
    “不好，地震了！”城内的家丁佃户们四散而他，狼狈逃窜。
    这当然不是地震了，而是城墙被炸开了。之前送到城下的三条倒扣船内，其中有一条船内装有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棺材，棺材内铺设了牛皮纸，又装满了火药，用钉子钉死之后，还用蜡把缝隙处全部密封死。一条倒扣从船在城下的平台下方挖掘地道，挖入城墙下方，流民辅兵们就点燃了导火索，丢弃了倒扣的船，撤回护城河对岸。
    装满火药的棺材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直接就把一大段城墙夷为平地。
    爆炸位置正上方的家丁和佃户们倒了大霉，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只听到耳边一声巨响，接着就被震得失去了知觉，城墙倒塌，他们从裂缝掉了进去，接着就被落下的城砖活埋了。
    “这就炸塌了？”郝摇旗目瞪口呆的看着倒突然坍塌城墙。
    “郝大哥，还不让弟兄们赶紧攻上去！”赵鹏推了一下尚在发呆的郝摇旗。
    郝摇旗这才猛然惊醒过来，一下抽出了雁翎刀，往前一指：“杀啊！杀进去就发财了！”
    “杀！”事先埋伏在壕沟内的顺军士卒们纷纷一跃而起，呐喊着向倒塌的城墙杀去。
    “土崩法？可是土崩法哪有那么快的？”这时候李家国才有些明白，只是赵鹏的土崩法和李家国想象的土崩法有很大的不同，古代人的土崩法攻城，是地道挖掘到城墙下方，在城墙下方挖掘一条同城墙平行的地道，然后架起木桩，再挖掘，挖掘扩大之后，再以木桩支撑，最后在木桩上浇上火油，点燃木桩，人撤离地道。等到支撑地道的木桩烧断了，地道在城墙自身重量压迫下坍塌，这一段城墙也就倒塌了。这种土崩法十分原始，而且效率很低，耗时过长，还容易被守军拦截。
    赵鹏的土崩法，却完全是用密封的火药炸开城墙，省时省力高效率。
    回过神来的李家国声嘶力竭的大吼：“快，堵住缺口，不能放一个贼军进来！”
    李家家丁和佃户们疯狂的向缺口处涌了过来，只要把冲入缺口的顺军驱赶出去，后面的佃户迅速补好缺口，那么城寨就还能守住。只要能守住，以后的事情都好办了。听说蓟辽总督王永吉想出了一个借虏平寇的计划，王永吉连同吴三桂策划借清军入关剿灭贼寇，只要我大清八旗天兵入关，贼人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只要咱大清威武八旗天兵到了，管他什么闯贼还是阉狗，哼！定杀他们一个个片甲不留！”李家国心里暗暗道。
    李家家丁冲了上来，五十名武功高强的近战高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堵在前面，后面是长枪兵连续突刺，鸟铳手跟在后面输出火力，弓箭手登上缺口处两边的城头，不断的向缺口处射箭。
    缺口处只有窄窄的五丈宽，顺军人数虽多，却根本施展不开，只能围绕着狭窄的缺口猛攻。求生的李家家丁和佃户们拼死涌上来，拼命的赌注攻击的顺军。双方在缺口处展开了血战。狭窄的缺口，变成了双方士兵的血肉磨坊。
    “杀！把贼人赶出去，每个人赏银二十两！斩首一级，赏银十两！”李家国大吼道。
    这大喊声激起了家丁佃户们的欢呼，前面的刀牌手挡住了顺军刺来的长枪，后面的长枪兵手中的长枪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不停吞吐，每一息时间，都有人惨叫着倒下。
    缺口争夺战的时候，外面的攻城方不惜一切代价的要进去，只有进去，才能让自己不会死在坚固的城墙下。而缺口里面的守城方拼了命，要把冲进来的人赶出去，因为如果他们进来，守城的人都要全部被杀。
    缺口两边都是这海潮一般的人浪豁出命去的冲撞，而且通过这窄小的缺口，人人手里都拿着长枪砍刀互刺，这是何等残酷和血腥。这样的血拼，前面的人几乎必死无疑，但没有一个人退缩，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立即补了上来，填入这块血肉磨坊之中。
    不过明显守城方面还是占了优势的，因为爬上两边城头的佃户们在家主的刺激下，可以不用考虑缺口处家丁的伤亡，不断的把条石、木头砸在缺口中，把双方士兵的尸体埋在缺口内；两边城头的佃户还浇下金汁，砸下火油罐，不顾己方伤亡的点火阻拦进攻的顺军。
    双方的伤亡急剧增加，倒下的尸体同条石、木头和泥土被一起封在缺口内，打得急了眼的顺军也不顾前面自己人的伤亡，以火炮轰击缺口，把守军刚刚堵上的缺口再次轰开。进攻的顺军再次杀入缺口内，但很快又被拼死抵抗的守军驱赶出去。
    攻守双方的焦点集中在南面被炸开的缺口处，却没有人注意到，赵鹏带着自己的锦衣卫，从西面架起壕桥，攀爬云梯登上了城头。
    李家家丁的主力全去堵缺口了，留在其他三面城墙上的人手严重不足。进攻的锦衣卫轻松的在河面上架起壕桥，龚小大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没有遇上任何阻力就冲过了护城河，随后两名锦衣卫架起云梯，龚小大飞快的攀爬，很快就跳进城内。
    “敌袭！敌袭！”活动在西面城墙下、准备增援南面缺口的两名佃户终于发现有人爬上城头，惊恐的大喊起来。
    龚小大一个箭步冲到城墙边上，张弓搭箭，向城下射出连珠箭，两支重箭一前一后飞出，那两个喊叫的家伙捂住扎在自己脖子上的箭杆缓缓倒下。
    可是城内的守军还是已经听到喊叫声了，立即就有人向锦衣卫登程的位置赶来。
    “弟兄们，准备迎战！”龚小大对已经爬上城头的八名锦衣卫大喊道。
    这些先登的锦衣卫，大部分都是武功高强的老兵，每一名先登之士都携带一面盾牌，一柄绣春刀和一副弓箭，或是一杆鲁密铳，只有闵清桦是个例外，他一位新兵也跟着先登的老人们爬上城头。他把长柄大斧架在地上，再把已经装填了霰弹的斑鸠铳架在斧头上，对准了冲来的李家家丁。
    “放箭！”龚小大第一个拉开弓，大拇指轻一松，一支重箭准确的扎在一名敌人的咽喉上。
    闵清桦扣动扳机，火绳压入药池内，只听到“轰”一声巨响，斑鸠铳喷出一条火舌，霰弹成扇形泼洒向二十步外的敌人。
    “啊！”惨叫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家丁捂住已经变成筛子，正在喷血的胸口倒下。
    “嘭嘭”龚小大又转眼射出两支箭，箭无虚发，两名家丁捂住咽喉倒下。
    “轰轰”两声鲁密铳轰鸣声响起，两名锦衣卫开铳射击，向十五步外的敌人射出弹丸。只有区区十五步之遥，那么近的距离鲁密铳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又是两名家丁中弹倒下。
    对面的李家家丁也用弓箭反击，可是从他们的视觉看过去，只看到正面一排四面盾牌，所有射出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了，连一名锦衣卫的毫米都没伤到。
    龚小大连连射箭，对面转眼又倒下三人。
    “冲上去！只要冲上去，阉狗的弓箭火器就没用了！”一名家丁大喊道。
    双方距离只剩下十步左右了，只要家丁们一个冲锋就能贴脸砍杀。

 第41章 刘姥姥进大观园

    龚小大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城头站稳脚跟，护住云梯，好让后面的弟兄们安全上来。
    两名手持腰刀的家丁冲了上来，撞在锦衣卫的圆盾上。龚小大和三名兄弟肩并肩，排成一排以盾牌用力撞击敌人。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敌人被盾牌的撞击撞得守不住脚，接着四名锦衣卫手起刀落，两名被撞得连连后退的家丁人头落地。
    后面的四名家丁手持长枪，向锦衣卫刺去。四名锦衣卫手持盾牌，用力撞在长枪上，紧接着他们就地一滚，迅速贴近敌人，从敌人的下盘挥动绣春刀，只听到一排惨叫声，四名手持长枪的家丁丢掉了长枪，抱住被砍断的小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跟在龚小大他们后面的两名锦衣卫神箭手拉开弓箭，连续射出四支羽箭，一下就射翻了四人。他们蓦然发现敌人后面出现了三名手持鸟铳的家伙，挂在脖子上的火绳还亮着火光，于是两名弓箭手立即换上轻箭，向那三名手持鸟铳的家伙飞快的射出箭矢。
    三名李家鸟铳手根本来不及进入鸟铳射程，就被射翻在城头。
    后面的锦衣卫源源不断的顺着云梯爬了上来，更多的锦衣卫弓箭手爬上城头，那些手持长兵器的新兵也爬上了城头。弓箭手登城之后，立即向赶来增援的李家鸟铳手射箭，一轮箭雨覆盖下去，李家鸟铳手死伤惨重，却连对手的边都没沾到。
    赵鹏已经亲自带着人登上了城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锦衣卫新兵在前面开路，杀得李家家丁连连后退。
    李家家丁主要力量都集中在被炸开的缺口处阻拦顺军的攻击，根本调不出更多人手来对付从西面上来的锦衣卫。而且那些李家家丁大多数远程兵种，一旦进入近战，便毫无用武之地。
    看到冲上来的锦衣卫，李家鸟铳手远远的就胡乱开铳，冲过来的锦衣卫毫发无损，而锦衣卫射来的乱箭却射翻了好几名鸟铳手。
    这些锦衣卫老兵原本就是单打独斗的高手，只是长期武备松懈，这才使得他们变成了废物。如今经过几日的集训，已经恢复了大半战斗力，又被富可敌国的李家财富刺激，不仅战斗力全部满级，还出现了连续的暴击。
    “挡不住了，快跑啊！”
    “阉狗太厉害了！快逃命啊！”家丁们发出惊恐的喊叫声，纷纷扭头就跑。
    转眼之间，锦衣卫就已经杀到溃乱的李家家丁人群中，一番站瓜切菜般的砍杀，李家家丁当即成鸟兽散，迅速溃败下去。
    “看来，抢劫也是激发出士兵战斗力的好办法啊，可是我们却不能用这样的办法当成长久之计。”赵鹏看着威猛如虎的锦衣卫自言自语了一句。鼓励士兵抢劫确实是提升战斗力的办法，如初期的八旗军，入关后清军组建的绿营，以及后来太平天国事情的湘军，都是用放开手抢劫来提升他们的战力。不过这种办法不是长久之计，依靠抢劫提升战斗力的军队，溃烂的速度也很快，大清八旗军在入关后没多长时间就烂得不成样子了，到了三藩乱的时候，八旗军已经不是吴三桂的对手，若不是依靠绿营支撑着，加上吴三桂病故，康麻子说不定早就灰溜溜的滚出关外了。
    既然李家家丁和佃户的主力都被顺军牵制住，那么侧击爬上城头的锦衣卫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捞一把，能多捞就多捞点。
    李家坚硬的外壳已经被砸开了，剩下里面的还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
    “李家国这老东西，真的很懂得享受啊！”坐在荷塘边的石凳上，赵鹏舒舒服服的翘起二郎腿，欣赏着春暖花开的园林，万紫千红的鲜花已经盛开，成群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看着这优美秀丽的风景，赵鹏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不过前面奔跑的小姐丫鬟发出惊恐的叫声很煞风景，后面追赶女孩的锦衣卫更是破坏了这如画的园林风光，就像是涌入大观园的梁山好汉。
    “停！”赵鹏突然喊停了那些正在亢奋地追踪女孩的锦衣卫们，“进去抄家，全部拿黄金，别拿其他的东西！大家都尽可能的多拿黄金！别管这些女人了，还是把她们留给顺军兄弟吧！”
    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大小姐和贴身丫鬟们，赵鹏强咽下一口口水，这些女人虽然漂亮，可是她们不属于自己的，自己的弟兄们是要护送太子和公主南下的，怎么可能带上这些累赘？想要让弟兄们找媳妇，等下了江南之后再找吧，把这些女人让给顺军，一方面是减少一个累赘，另一方面也是卖个人情给顺军。
    锦衣卫们得了命令，只能强咽下口水放弃了眼前这些如花似玉的女子，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招募的船工和流民矿工，什么时候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可是军令如山，平日里训练动不动就是打军棍抽鞭子，若是战场抗命，真的是要掉脑袋的，美女虽好，但也得有命去享用啊！脑袋掉了，什么黄金美女好像都和自己没关系了，还是听从主家的命令去抢黄金比较实惠一些。
    龚小大带着一群红了眼的锦衣卫冲入一间看起来就很气派的大房屋内，翻箱倒柜的搜查。一口箱子被锦衣卫一脚踢开了，里面的金银珠宝滚落一地，在火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龚小大和一干锦衣卫们被金银珠宝的亮光晃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大伙们乱哄哄的冲了上去，捧着金银珠宝就拼命的往自己怀里揣，直把怀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还有人从床上取下棉被，粗鲁的一扯丝绸被面，做出一个包裹，把金银珠宝就往里面扫。
    “听我命令，只拿黄金，珠宝白银都丢回去！”锦衣卫们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赵鹏的声音，“若是不从命令，杀无赦！”
    “真是可惜了。”龚小大无奈的把怀里的珠宝和银元宝丢回巷子内。
    赵鹏走上前拍了拍龚小大的肩膀：“兄弟，别忘了我们是和顺军一起来的，我们把最实用的黄金先拿走一些，剩下的还得和他们分成，做人不能不讲义气。”
    同友军共同劫掠，自己私藏了黄金，还说做人要讲义气，这脸皮也确实够厚的。
    龚小大不接的问道：“将军，既然是我们先把值钱的独吞了，那么为何只拿黄金，不拿珠宝和别的东西？那些东西不是比黄金更值钱？”
    赵鹏道：“珠宝和玉器不容易出手换成现银，黄金才是可以马上能用的！”
    “诺！”龚小大行了个礼，强咽下口水，依依不舍的看着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和各种字画古玩。这时候，突然一声钟声把他吓了一跳。
    赵鹏看到墙壁上的泰西挂钟，心中想着：这倒是好东西，只可惜太大了些，在战场上当成钟表使用不方便，还是让弟兄们找一找有没有怀表吧。想到这里，赵鹏指着墙上的挂钟向龚小大下令：“去搜一搜有没有比这东西小的怀表，对，和这个一样，有指针，但是小多了，可要装在身上的那种，有了那个东西，以后我们上战场用也方便多了。”

 第42章 大蛀虫

    不一会儿，还真让龚小大找到了两块怀表，其中一块是白银外壳的银表，另外一块却是更加贵重的金表，表壳是纯金的不说，打开纯金盖子，只见表面是天然水晶表面，指针上镶嵌着长条形的红宝石，表盘上每隔刻度都是用红蓝宝石制成，表背面还刻着洋文，不过既不是英文也不是德文，赵鹏看不到那些洋文，只能大致看懂是日内瓦产的怀表。
    接着，赵鹏很快又找到了另外一件好东西：那是一根黄金制成的管子，但是赵鹏知道，那东西其实就是望远镜，当年叫千里镜。不过这李家也真够奢侈的，竟然用黄金和水晶做成的千里镜。
    除了这副家主用的千里镜外，赵鹏还找到了三副铜质千里镜。这东西本来是军队用的好东西，却被李家当成了玩具放在家里供人娱乐所用，估计是被府内某些少爷公子拿着千里镜偷窥哪个漂亮的小丫鬟换衣服吧。赵鹏很恶俗味的心里想着。
    “大家动作快点，尽可能的多拿黄金，别的一概不许拿！”赵鹏喊了声。
    锦衣卫们拼命地把黄金装入怀里，因为军令如山，让他们眼花缭乱的珠宝玉石只能十分不舍的放弃了，只把黄金装起来收好。不过李家黄金也太多了，锦衣卫们也无法全部带走，于是赵鹏只能命令他们：“不用拿太多，每个人都把金子藏好了，别让友军看到。”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那是顺军也冲了进来了。
    李家国原本指挥家丁和佃户奋力堵住缺口，一次次把涌进来的顺军驱赶出去。谁知道后院却被锦衣卫给端了，无心恋战的家丁和佃户顷刻间就败退下去，年过六旬的李家国也死于乱军之中。击溃了跟前的敌人，亢奋的顺军士兵瞪着血红的眼睛就冲了进来。
    李来亨走到赵鹏面前，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啊，你真的很不够意思啊！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打缺口，你却偷偷溜了进来抢东西了！”
    赵鹏哈哈大笑：“李将军，若不是小弟我带人侧击，恐怕这时候缺口还没拿下吧？小弟我进来也没拿什么东西，就让弟兄们自行拿了点东西，绝大多数东西不是都还在吗？李将军您的人也可以拿啊，先拿走一些，剩下的再分给高将军。”
    李来亨会心的点头，随机哈哈大笑：“好！赵小兄弟果然有眼光！高一功那厮前几天没出力，就今天来抢东西！要不是看他是长辈，某早就和他翻脸了！”
    其实李来亨也心知肚明，既然赵鹏提前一步进来了，肯定会私吞一些东西，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打攻城战有先登之功，先攻入城内的军队多捞一点便宜也是历来战场上的规矩，更何况赵鹏那边人也不多，也拿不走多少东西。真正来白占便宜的高一功就在外面呢，还是让弟兄们赶快进去抢吧，枪得多了就是赚到了，剩下的再分。
    这时候郝摇旗问道，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将军，那些人怎么办？”
    “怎么办？”李来亨眼珠子一瞪，“老规矩！”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男的杀女的留，李来亨一句话，就决定了府内上千男丁的性命。这样似乎是残忍了一些，可是这时候不是讲妇人之仁的时候，就算是让赵鹏自己来决定，也会下和李来亨一样的命令。那些男丁已经对顺军和锦衣卫心怀刻骨仇恨了，留着他们也是后患。一旦清兵入了关，这些人很快就会摇身一变，变成绿营清军。
    虽然其中那些佃户和奴仆大部分都是无辜的，可是这时候哪里有时间去一个个筛选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全砍了，免得养着他们还要浪费粮食。
    顺军从李家国府中抄出的金银财宝令人瞠目结舌，仅仅是现银就高达八百万两之巨！还有近百万两黄金、不计其数的珠宝、玉器、字画、古玩。
    高一功感叹道：“原以为陈演那厮已经是富可敌国了，没想到同这李家国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
    赵鹏道：“李三才死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六百多万两银子，李三才虽然死了，可是他留下的关系网和商业帝国都在，李家国在这二十多年内又赚下五百万两，而李三才当了二十年漕运总督也才赚下六百万两。其实他们还是比不上只当了几个月首辅的陈演啊。应该说，李家和大明忠臣陈演一比，那才是小巫见大巫了！”
    李来亨怒道：“陈演这厮，真应该砍了他！劳资一家大小全部饿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侥幸遇上义父这才活了下来！这厮不过几个月首辅，竟然坐拥五百万两银子！”
    可怜崇祯连龙袍都是打满了补丁，每日吃的也是最简单的伙食，皇宫内库都空得快要跑老鼠了，可是他手下那些官员却个个富可敌国。到了崇祯要求百官捐饷的时候，却每个人都哭穷。大明养士近三百年，却养出那么一群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其实赵鹏在前世里也不是什么仇富的人，但他认为，依靠自己的努力致富的富人应该值得别人尊重，可是大明那些士绅是怎么致富的？他们利用暗中修改明律，自己不纳税来吸取百姓血汗，蛀虫一样蛀空这个国家，那么这些人就是该死！大明糜烂至此，确实是该亡了，只是大明的灭亡，却让关外的鞑子占了便宜，窃取了华夏江山，导致华夏开始远远落后于西方，这才是最悲哀的。
    李家除了抄出巨量金银财宝和各种珍稀宝物之外，还抄出了海量的粮食，达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三万石之多！打开李府粮仓，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大米和面粉，最下面的粮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已经开始陈化霉变。除了粮食，李府仓库内还有大量红木、檀香木等名贵木材。
    李来亨愤怒的说道：“这些蛀虫家里竟然藏了如此之多的余粮！这些粮食若是当年运往西北赈灾，李某一家大小也不会饿死了，百姓又何至于造反？”
    是啊，中国的老百姓是最诚实的，只要有一口饭吃，谁愿意造反？但是这些蛀虫把老百姓逼到绝路上了，那么老百姓只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到时候迎接那些官僚士绅们的将是老百姓的怒火，最终他们只能抱着他们的财富，被老百姓的怒火所吞噬。
    李家搜出的八百万两银子分成十份，每份八十万两，赵鹏拿走三份，二百四十万两，李过他们拿走四百万两，高一功拿走一百六十万两；八十多万两黄金，赵鹏拿走十六万两，剩下的李过和高一功分了；其他的珠宝、玉石、字画、古玩、檀香木、红木之类的，赵鹏只拿走一小部分珠宝字画，剩下的全部很大方的给了李过和高一功；而三万石粮食，赵鹏也只要走了两千石，剩下的很大方的给了李过和高一功；至于府内的女眷，全部大方的让给了李过和高一功。
    赵鹏这样的分配，令李过和高一功十分满意，因为他们拿到了大头，得了好处的李过和高一功纷纷称赞赵鹏懂事。
    其实赵鹏令锦衣卫暗中藏了十多万两黄金，他带进来的两千多名锦衣卫，每个人都暗藏了五十多两黄金。表面上看起来赵鹏不要那些珠宝古玩之类的是吃了亏，其实并不吃亏，因为乱世之中，那些东西不容易出手，还不如黄金来得现实。
    至于令顺军将士们兴奋得大叫的透明玻璃杯、玻璃瓶子、玻璃镜子和各种玻璃器皿，赵鹏却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因为那些东西以后他去了南京，开起自己的玻璃厂以后，透明玻璃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第43章 挟太子以令三桂

    转眼间就到了崇祯十七年四月初十，距离李自成出征山海关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得了粮食的赵鹏终于能让弟兄们吃上饱饭了，吃饱饭的锦衣卫新兵们正在加紧训练。就在赵鹏正在操练士兵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来报：“赵长官，高将军来了，就在外面等候。”
    赵鹏连忙走出中军大帐，一眼就看到高文采带着两名锦衣卫校尉迎面走来。
    “大哥，您今日怎么有空来了？”赵鹏迎上去去招呼道。
    “自然是有要事前来相告，”高文采环视一圈，轻轻拍着赵鹏的肩膀，“兄弟，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去再说吧。”
    走进中军大帐，赵鹏让高文采坐在上桌上，然后喝退了左右。
    高文采这才开口道：“闯王已经定下出征山海关的日期了，十三日将会出兵山海关。届时，闯王将会带上太子和吴老将军一同出兵山海关。今晚闯王令你我兄弟进宫见他。”
    赵鹏问道：“闯王出兵山海关，为何还带上太子和吴老将军？”
    “这个老哥也不清楚，可能是令太子给长伯（三桂）下谕旨吧，同时也以吴襄要挟长伯，毕竟大家都知道，吴长伯小将军乃孝子也。”高文采回道。
    赵鹏摇晃着脑袋，使劲的想要从自己那历史知识十分匮乏的脑中获得一点记忆，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一片石之战！似乎历史上的李自成就是带上太子和吴襄去了山海关，李自成要挟太子给吴三桂下谕旨，令吴三桂开城向顺军投降。谁知吴三桂不从，反而同顺军打起来。双方激烈交战互有伤亡，等到顺军和关宁军打得两败俱伤，人困马乏之际，清军才突然杀出。
    后面的事情是顺军大败，李自成杀了吴襄，回到京城又杀了吴府满门。随后顺军撤离京城，一路逃往西安。顺军离开京师十多天后，清军进了京城。
    顺军一片石惨败时候，太子朱慈烺于乱军中走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走回京城，去投奔了外公周奎。结果清军进京之后，周奎竟然把太子卖给了清军，导致朱慈烺被杀。朱慈炤在顺军逃离京城的时候也不知所踪，顺军带着朱慈炤逃到了山西，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朱慈炤到了山西之后，也被顺军给弄丢了。再后来，朱慈炤隐姓埋名流落民间，他改名成王士元，一直活到康熙四十七年，才因为暴露了身份全家被清廷杀害。
    赵鹏脑中残缺的记忆一点点的拼凑起来，终于弄明白太子朱慈烺的结局是怎么回事了。既然李自成出兵山海关要带上太子，那么这就是个救走太子的好机会。顺军若是战败了，根本顾不上太子的，到时候自己的精锐锦衣卫就能趁机护送太子和公主南下！若是顺军胜了，那就先护送太子回京，不过估计顺军几乎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而且就算能胜也是惨胜，惨胜如败，到时候也能趁乱护送太子和公主离开京师前往南京。
    想到这些，赵鹏突然微笑着对高文采说道：“大哥，好机会啊，机会来了！你速速令人前往南京联系郑森，使之速率船队来天津接应！记住，这件事只可令大木（郑森字）一人得知，千万不可使其他人等得知此事。”
    目前赵鹏能让太子安全离开北京南下南京的可靠人选就剩下郑森一个了，其他的人，他都觉得不可相信，哪怕是铁骨铮铮的史可法都不可信。
    高文采自然还有他的渠道可以同南京方面取得联系，他随后就派遣一名夜不收，带上他的亲笔书信前往南京，令那人将书信交给郑森。
    当日下午，赵鹏就跟着高文采自通州赶回京城。回到京城之后，两人便进宫去见李自成。
    “两位爱卿平身吧！”李自成坐在龙椅上笑眯眯的看着高文采和赵鹏。
    两人站了起来，李自成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两位爱卿乃忠义之士，义薄云天，令朕十分敬佩！三日后朕将御驾亲征出兵山海关，朕将携太子与吴襄同至山海关，闻两卿忠于太子，皆令汝二人送太子至山海关，务保太子平安！”
    高文采和赵鹏连忙跪地谢恩：“谢陛下成全微臣！令臣如愿得报太子殿下！”
    李自成笑道：“朕闻二卿教近二千人锦衣新军，二卿可自帅锦衣新军二千护送送太子之。两位爱卿归去准备，三日后虽大军出征山海关。”
    “谢陛下！”两人谢恩之后，向李自成告辞。
    回到了高文采家中，兴奋万分的赵鹏顾不上礼节，直接冲进了公主的闺房。
    “何人如此无礼！”听到们被人粗鲁的撞开，费贞娥怒叱了一句，一抬头见是赵鹏，连忙换上一副笑容，向他福了一福，“原来是赵小将军啊！可是来找公主殿下的？”
    “费姑娘所言极是，臣正有喜事欲向公主殿下禀报。”赵鹏拱了下手道。
    费贞娥道：“赵小将军，公主殿下不在，她听闻周国丈病重，前往周府探望了。”
    赵鹏脸色一变，很不高兴的说道：“周国丈当初是怎么对待先皇一家的？公主殿下竟然还去探望这个老东西！就应当让这老东西自生自灭！”
    费贞娥道：“周国丈再有不是，也是公主殿下的亲外公，请问赵小将军，外公病重，外孙女去一尽孝心又有何不妥？”
    “费姑娘，你太天真了，我巨怕周国丈这个老东西扣住公主殿下不让公主殿下回来！”赵鹏焦急的说道。眼看着就快能回南方了，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如果公主被老东西扣下来走不成的话，那么赵鹏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公主救出来的，毕竟他心中早已立誓，此生非坤兴公主不娶。
    说完，赵鹏立即急匆匆的赶往周奎府上。
    赵鹏到了周府大门口，扣响了府门。过了好半天，才有一名白发苍苍，病歪歪的老头子走出来开门，问清了来人是赵鹏，来找公主的，这名老仆连忙把赵鹏放了进去。
    走进了周府内，只见不久前才遭到顺军洗劫的周府已经是满目疮痍，里面的假山亭台都被人砸得稀巴烂了，花草树木被糟蹋得遍地都是残枝落叶，水池子被人挖成了一滩烂泥潭，周围丢满了从水池子里捞出来的石头。
    看到周府这副模样，赵鹏心里暗暗叫好：活该！这老不死的小气鬼也是命大，听说被李自成亲自动刑打得奄奄一息了，还没死啊！还不早点死！
    走到周奎住的房屋门口，只见里面走出一名身材欣长的美貌女子，这女子不是坤兴公主又是谁？见到公主，赵鹏心中一喜，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公主的右手：“公主殿下，你快跟臣回去吧。臣有要事向公主殿下禀报。”
    “赵小哥有何事不能在这此说？”坤兴公主道。
    赵鹏焦急的说道：“公主殿下，事情紧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回去再告诉你吧。”
    坤兴公主抿紧了嘴唇，轻轻摇了摇头：“赵将军，奴家不走，外公病重，恐不久于人世，媺娖要留在外公身边尽孝！”
    等这个老不死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死！赵鹏急得一把就抱住了坤兴公主，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闯贼要带上太子殿下出兵山海关，臣想要借此机会带走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护送你们一起去南方。”
    坤兴公主也没有拒绝，任凭赵鹏紧紧抱住自己，脸颊流下两行清泪：“赵将军，外公时日不多了，奴家得为他尽孝送终，你就别管媺娖了，你自己护送太子哥哥南下吧。”

 第44章 女人会坏事

    赵鹏把坤兴公主一把拉到破破烂烂的花园内，估计距离够远了，病榻上的周奎和周府的仆人听不到他们说话的位置，才把坤兴公主紧紧拥在怀里，深情的说道：“公主殿下，闯贼这一去必败无疑，若是贼军败了，建奴将入寇京城！等建奴到了，你就来不及走了！我今天来，一定要把你带走！”
    “建奴可会入寇京师？”坤兴公主吃了一惊，“赵小将军，即便建奴入寇京师，奴家亦不能行，外公一家惨毒为贼所杀；今外公弃日无几，奴家须亲送尽孝心！赵小将军遂放心。贼尚未难余，想建奴亦不难余者，至外公后，奴家以出家为词，因出城南下寻汝及太子兄！”
    “公主啊！你这外公就不要管他了！你父皇在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对你父皇的？”赵鹏焦急的喊叫了起来，他知道坤兴公主想要留在京城，先送走外公，到时候若是清军已经进入京城，她就以出家为尼为借口，再借机南逃去找太子和自己。
    只知道从小说里面了解历史的赵鹏心中大急，还以为历史要回到原点，坤兴公主出家为尼，到时候变成武功高强的独臂神尼了，这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赵鹏不知道，若是坤兴公主不走的话，下场比小说里的更惨，清廷拒绝了她出家的请求，而是令她嫁给周世显！
    “外公虽不仁于余朱家，终是我亲外公，而翁家全家罹难，奴家须为其送终。赵小将军，汝休得托奴家下不孝。”坤兴公主还是坚持不肯离开。
    赵鹏心如刀绞，紧紧搂着坤兴公主不肯松开。公主见天色已晚，于是说道：“小将军，天色已晚，男女授受不亲，汝速速归去备之。”
    “公主殿下，我怕我松开了，以后就再难见到你了。”赵鹏深情的说道。
    坤兴公主黯然伤神，却强作笑颜道：“小将军，怎么会呢？媺娖心已为小将军。来日方长，待到办完外公后事，奴家定下江南寻汝。汝遂放心，媺娖定不负小将军。”
    见公主死活不肯跟着自己回去，非要为她那个狗屁外公尽孝，赵鹏也不好硬拖她走，只好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回过头来，转身离开周府。在走出周府大门的时候，赵鹏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坤兴公主站在府门外，美目含泪看着自己。
    见赵鹏猛然回头，坤兴公主掩面哭泣而去。
    “唉，女人啊，有时候就是麻烦，而且没头脑。难怪人说头发长见识短，后世不是还有一句叫什么凶大无脑？对了，公主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还是挺有料的。刚刚搂着她，感觉软萌软萌的，感觉真不错。”赵鹏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
    坤兴公主回到府内，却被周奎叫到病榻前：“媺娖啊，方才来者何人？”
    “外公，方才来的乃是锦衣卫千户赵鹏。”坤兴公主行了个礼回道。
    “哼！一粗鄙武夫而！李自成此贼，竟然敢把老夫的乖外孙女许配给一个粗鄙武夫！”周奎愤愤不平道，“媺娖啊，你那周郎不比这武夫强了千百倍不止？”
    “外公，别提周郎了，他让外孙女寒了心！那日媺娖身负重伤流血不止，周家竟然把外孙女拒之门外！若不是赵小将军相救，媺娖早就没命了！”坤兴公主愤愤不平的回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敢不从！媺娖，莫忘君父皇在时，以将君许配周郎也！”周奎道。
    “可那日之事，周家已告而舍之媺娖也。”坤兴公主辩驳道。
    “谁谓周家舍之？是时有异者，周家亦权宜之计！媺娖啊，周家再有再多不是，吾观周郎胜过赵鹏这厮千百倍！”周奎愤愤不平道，“贼人入京，此等武夫不思报国，反而从贼！”
    “谁谓赵将军从贼乎？将军诈降也，为出太子兄忍为诈降于贼，独为事出太子之兄乎！”坤兴公主回道。
    周奎心中大吃一惊：这厮竟然是向陛下诈降！不行，老夫得想个办法赶紧把此事向陛下告知！千万不能让这厮救出太子！若是太子得救了，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个六亲不认的外公！
    接下来出征前的三日内，虽然赵鹏心中十分不舍坤兴公主，可是这几天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方面他要抓紧租后的练兵，另一方面要给自己的锦衣卫新军配备齐全武器铠甲，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根本就没时间去看看自己心爱的公主，临出征的前一天，也没时间去向公主告辞。
    锦衣新军的长枪兵长枪分了下来，龚小大发现这次发下来的长枪和旗枪都和以往有所不同，所有的枪头都不是以前那种常见的枪头，却是又粗又厚的三棱形枪头！顶端一点雪白闪亮，很明显，枪尖是精钢点过的破甲锥，后面部分却是全部漆黑色的。
    其实这种枪头是赵鹏根据后世三棱刺的原理设计的，枪头以熟铁灌入模具，浇铸成横截面是三棱形的，枪尖上面点上一点精钢，具有很强的破甲能力。
    战场上一旦敌人被这种三棱形的枪头刺中，将会流血不止，以这个年代的技术，根本就无法止住血，只能被放干血而死。
    李自成正在宫内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征山海关的事情，突然王相尧进来禀报：“陛下，周国丈令人进宫求见陛下，说有要事相告。”
    “周国丈？就是周奎那个六亲不认的家伙？”李自成冷笑一声，“他来有什么好事？不见！”
    王相尧退了下去，过了没一会儿，王相尧又走了进来，向李自成跪地行礼：“陛下，周国丈家人给了老奴一张纸条，令老奴交给您。”
    “呈上来吧。”李自成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相尧毕恭毕敬的把周家送来的纸条递给李自成，李自成接过，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纸条上写着：“小心诈降！高赵二贼或救太子南下登基！”
    “这两小子，竟敢骗朕！”李自成勃然大怒：“来人啊！速宣刘宗敏，令其速押高文采赵鹏两人进宫面圣！朕要当面问问此两人，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接着李自成又对王相尧说道：“把那周家的人宣进来吧！”
    不一会儿，王相尧就带着那周家家奴进了门。
    周家家奴跪在地上三跪九叩，李自成冷冷的哼了一声：“平身吧！”
    “谢陛下！”那家奴缓缓站了起来。
    李自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难得周国丈对朕如此忠心，不知国丈令卿告于朕，而有所何求也。”
    那家奴缓缓道来：“陛下，周国丈一片忠心，只求陛下归还国丈部分家产。”
    “哈哈哈！”李自成哈哈大笑，“归还部分家产？说得倒轻巧！如此六亲不认之老贼匹夫，还想朕归还家产？你回去吧，告诉老贼别做梦了！”
    刘宗敏很快就进宫了，李自成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刘宗敏便带上一群人连夜去了高宅。
    “高将军，赵小将军，大王有令，令汝二人火速进宫！请随吾来。”刘宗敏冷笑着道。

 第45章 请斩陈演祭旗

    “跪下！”刘宗敏把高文采和赵鹏押到李自成面前，喝令二人跪下。
    “不必了，捷轩退到一边，朕有话要问二人！”李自成阻止了刘宗敏。说完，他转头看着高文采和赵鹏二人，似笑非笑的问道，“二位请扪心自问，朕待二位如何？”
    “陛下善待先帝及太子，对吾等二人又有不杀之恩，臣自当感激陛下大恩！陛下即将出征山海关，臣等当全力以赴，协助陛下共击建奴！”赵鹏回道。
    李自成哈哈大笑：“小子，装得还很像的嘛！然或告朕，则云二人乃诈降尓，伺太子南面登基。朕闻汝等，可有此事否？”
    有人告密！他[娘]的是谁告的秘？若是让劳资知道了，非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不可。赵鹏心里暗暗诅咒那个告密的家伙。表面上却故作镇定道：“回陛下，确有此事，臣原本想救回太子南下登基，毕竟这是一名忠臣理应做的事情！只是陛下戒备森严，臣一直无从下手。但如今大敌当前，建奴即将入寇我华夏，臣自会为陛下极力拒敌，以保我华夏江山勿落入建奴之手！臣平生最恨建奴与朝中贪得无厌之官吏！故陛下铲除朝中衮衮诸公，臣也喜闻乐见也！可是太子一事，臣仍然希望能护送太子南下登基为帝，若是太子能南下登基，对陛下您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自成点了点头：“朕观汝为我大顺铸炮一事，若能说出太子南下对我大顺有何好处，朕便饶二位不死！若不然，明日大军出征，必斩汝二人祭旗！”
    赵鹏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缓缓道来：“陛下，当今天下局势明了，淮河以北虽已为陛下所得，可是淮河以南仍为大明掌控，关外尚有建奴虎视眈眈；西南又有张献忠割据。可是如今南朝已有人提出联虏平寇之策，臣若能护送太子殿下南下登基，可令南朝联顺抗虏！陛下不会以为，您能挡得住南朝和建奴的南北夹击吧？一旦建奴攻入山海关，那些士绅文官将会像当初向您投降一样向建奴投降！若是您放了臣护送太子南下，臣将一路上荡平无耻文人士绅，为陛下您清除后患，也好让陛下再无后顾之忧，安心抗击建奴！还望陛下三思！若是明日大军出征要斩奸佞祭旗，陛下请斩陈演！”
    李自成哈哈大笑：“言之有理，朕可以不杀你，也定当会斩陈演祭旗！汝使人攻破李家城寨，杀了李家国满门男丁，朕也相信你痛恨文官士绅绝不在朕之下！但若要放了太子殿下就免谈了！既然汝可以拥立太子殿下在南京登基，令南朝改变联虏平寇之策，朕难道不能挟太子以令诸侯？以太子监国之令发出谕旨，令南朝联顺抗虏？”
    “陛下以为立太子为监国即可挟太子以令诸侯？即便是陛下退位，立太子为帝也无济于事！南方可另立新君！南京六部及各衙门齐全，这些人只要随便选个宗师即可立为新君，到时候陛下您留着太子殿下又有何用？还不如让臣带着太子殿下南下登基，对陛下有百利无一害。”赵鹏反问道。
    李自成摇了摇头道：“可是太子一直以为是朕害死了他父皇，对朕可是恨之入骨，你以为太子殿下到了南方，就会听你们的联顺抗虏？就算他不同意联虏灭顺，能保持两不相帮就很不错了！好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明日出征山海关，太子殿下交由刘捷轩（刘宗敏）护送，你们二人就协助我军对付建奴即可！我大顺铁甲营乃汝所创，还是由你来带兵助朕一臂之力。二位爱卿，就请先回吧。”
    “谢陛下不杀之恩！”赵鹏无奈，只能同高文采向李自成谢恩之后离去。
    看着高文采和赵鹏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门外，王相尧上前露出谄媚的笑容：“陛下为何不杀了此二人以绝后患？”
    李自成哼了一声：“此二人乃忠义之士，若是杀了他们，岂不是令天下好汉寒了心！此外，那赵鹏乃一难得的火器人才也，有他为朕打造火器，方可抵御建奴八旗精锐！所以此人不能杀！”
    “可是此二人乃诈降也，就这一点，陛下就不能留着他们！”王相尧不甘心的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他打开了宣武门，才导致皇城失守，他怕今后顺军一旦失了势，高文采他们肯定会杀他。
    李自成冷笑一声道：“诈降？当年关云长还不是诈降？可是曹孟德杀了关云长了吗？难道朕还比不上曹孟德吗？关云长虽是诈降，可他也帮曹孟德斩了颜良文丑啊，后来又在华容道义释曹孟德。赵鹏也是诈降，却为朕打造精良火器，而且他也是真心帮朕抗击建奴！今后若朕遭遇不测，朕相信他也会鼎力相救！所以说，做人留一线，给自己多条后路！”
    赵鹏离开了皇宫之后，立即拉着高文采直奔周奎府邸而去。
    “小兄弟，为何那么晚了还去周国丈府？”高文采问道。
    赵鹏怒气冲冲的说道：“去周府抢人，把公主殿下抢回来！周奎那条老狗，就是他出卖了我们，否则闯王怎么知道我们诈降要救太子南下一事？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就只有公主知道了！一定是公主不慎说漏了嘴，周奎那条老狗知道了，向李自成告了密！”
    两人来到周奎府邸门口，赵鹏用力拍打大门：“开门！开门！”
    “谁啊？那么晚了还来拍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这时候相当于后世的晚上八点左右，古代没有电灯，没有电影电视，更没有电脑，除了逛青楼的，一般人这个时候都已经上床睡觉了。
    赵鹏大吼道：“坤兴公主驸马，锦衣卫千户赵鹏是也！快开门！”
    “公主殿下已经睡下了，还望驸马爷明日再来。”里面的老家奴回道。
    “快开门，再不开门就砸门了！”赵鹏吼道。
    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朱红油漆的大门刚刚开了一条缝，赵鹏就一个箭步冲进去，撞倒了那个老奴也没有去扶他，径直朝着内院奔去。
    被惊醒的坤兴公主穿上衣服就跑了出来，看到冲进来的赵鹏，挺身拦住他：“赵小将军，为何那么晚了还来登门拜访周府？”
    赵鹏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坤兴公主：“公主殿下，你还是别管周奎这六亲不认的老贼！还是赶快跟我走吧！”
    “这是为何？”公主问道。
    赵鹏怒气冲冲的说道：“他刚刚派人去向闯王告了密，出卖了我们和太子殿下！本来我们都计划得好好的，想要借助闯王出兵山海关的机会救出太子殿下，现在好了，闯王知道了此事，已经令刘宗敏对太子殿下严加看管了！都是你外公干的好事！就这样的外公，你还给他送终？”
    “真有此事？”公主感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能活着回来？”
    “若不是我能铸炮、造火药、打造兵器，对闯王还有大用处，说不定这时候脑袋早就掉了！之前他就把太子殿下和你的两位弟弟都拒之门外，导致他们落入闯贼手中！后来你受伤了，费滚把你背到周府，也是被他拒之门外！这些如果还说明不了问题，那么当刘宗敏把刀子架在你外婆和你舅舅脖子上让他交出银子的时候，他宁可看着你外婆和舅舅惨死，也不肯交出银子！这才导致你外婆和舅舅惨死！”赵鹏愤怒的说道。
    “果真真有这样的事？”坤兴公主惊得目瞪口呆，“还是容奴家亲自去问问外公吧。”
    “我跟你一起去！”赵鹏拉着坤兴公主就往周奎的房间走去。

 第46章 出兵山海关

    两人闯入周奎的卧室，见到了躺在病榻上的周奎，坤兴公主劈头就问：“外公，是不是您派人向闯贼告了密，说出赵将军想要救太子哥哥南下一事？”
    周奎缓缓从病榻上坐起来，倒也爽快的承认：“确实是老夫让人去告诉闯王的！”
    坤兴公主痛心疾首问道：“外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之前你出卖我们，是因为怕死，这个媺娖也能理解，可如今闯贼把外婆舅舅都杀了，你却还要向他告密？”
    “哼！哼！”周奎哼哼唧唧的说道，“闯贼就不是个东西！老夫本以为为他立下大功，他怎么说都能归还老夫一部分家产，谁知道那贼人竟然一毛不拔！”
    “真正一毛不拔的人是你这个老东西！”赵鹏指着周奎鼻子骂道，“刘宗敏把刀子架在你夫人和你儿子脖子上，就是为了问出银子下落，可是你宁可看着他们惨死，也不肯交出银子！”
    赵鹏不由分说地拉着坤兴公主离开周奎卧室，等出了周府，赵鹏又一次把坤兴公主揽在怀里，动容的说道：“公主，咱们回去，明日一早你女扮男装，跟着我们去山海关！再静观其变，无论能不能救出太子殿下，我都会把你带到南京！”
    “可是他再怎么不是，他毕竟是我亲外公啊，我外婆、舅舅，表弟全死了，就剩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重病在床，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媺娖就此离去，心中不安。”坤兴公主内心十分矛盾。
    “那都是他自找的！为了银子六亲不认，要不是他这样子，当时先皇求募捐，他能带头号召文武百官募捐，也不至于让闯贼进京了！闯贼进了京，也是因为他一毛不拔，才害死了自己的亲人！到了今天这地步，他还死不改悔，还想害你太子哥哥！”赵鹏愤怒的说道。
    坤兴公主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媺娖跟你走！”
    次日一大早，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女就已经换上一身湛蓝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挎上绣春刀，俨然变成两名锦衣卫，两女跟着身穿大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高文采和赵鹏二人，离开了高宅，前往德胜门外同其他锦衣卫弟兄会合。
    与此同时，高文采一家大小也离开了京城，出了东便门外，坐上一条早已停泊在运河边的船只，往东驶去。
    “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年幼的小姑娘问高公子。
    “我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高公子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我们家在这里啊。”小姑娘又问。
    “不知道，也许很快吧，也许几年后，也许十几年以后，爷爷会带着我们回来的。”
    船到了通州短暂的停泊，事先就被秘密转移到通州锦衣卫农庄的吴三辅一家，吴三凤的家眷、吴小妹和陈圆圆等人登上船，随后船驶往天津。
    京城德胜门外，旌旗招展，鼓声隆隆，号角长鸣，排列整齐的顺军士兵早已列队等待，只等李自成出现在点将台上。
    顺军精锐老营二万人马，清一色的黑甲骑兵，骑着高大健壮的河曲马，身披黑甲，头戴六磅尖顶铁盔，鲜艳的大红色披风同头盔上的红缨相应，显得威风凛凛；老营骑兵身上流露出的杀气，令人感觉一种压迫感。可是这些老营骑兵都是顺军最精锐的核心力量。虽然李自成起兵十四年来，同明军交战败多胜少，可是不管怎么战败，他的老营骑兵总是幸存下来，哪怕是在车厢峡之战中李自成几乎输光了本，仅剩几十骑逃出，但核心还在，仍然很快又发展起来。
    一次次的从战场上死里逃生的人，自然积累了丰富的战场经验，也是百战精锐了，不用说手上自然也是站满了别人的鲜血，所以这些人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人数已经增加到两千人马的顺军铁甲掷弹兵也便在顺军老营骑兵的队伍内，这些精锐中的精锐都是李自成精心挑选出的、高大健壮的士兵担任，每一名士兵最外层是红色扎甲，扎甲里面是一件打满泡钉的白色棉甲，最内层还有一件锁子甲，头戴六瓣尖顶铁盔，头盔下戴着一副铁制假面，只露出两个眼睛；胳膊上套着一面圆盾，这种盾牌套在胳膊上同左臂浑然一体，完全不影响使用双手兵器，每一名铁甲掷弹兵胯下一匹蒙古马，马背上还放着长柄大斧或是斑鸠铳。
    虽然铁甲掷弹兵的马匹是蒙古马，而且红白色的铠甲不如黑红色的铠甲威风，但这些人是据对的精锐中的精锐，交战的时候他们会下马步战，其实就是骑马的重步兵。
    事实上顺军精锐老营遇上头戴避雷针头盔的八旗铁骑尚可一战，历史上一片石之战顺军战败，一方面是精锐人数远少于清军，另一方面是顺军同关宁军激战多时早已人困马乏，这才让突然冲入关内的清军捡了一个大便宜。
    赵鹏和高文采的一千八百锦衣新军就排列在顺军老营的右边，虽然他们配上了精良的铠甲，锐利的长枪，犀利的鲁密铳和威力巨大的斑鸠铳，武器精良，可是毕竟只不过是一群只经过二十天训练的新兵，身上的锐气同顺军老营兵一比就落了下风。
    除了一千八百锦衣新军之外，还有由五百名工匠学徒组成的火器兵，携带了辎重车辆、佛朗机、将军炮、虎蹲炮、一窝蜂火箭等火器。
    德胜门内穿来一声长喝：“陛下驾到！”
    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色冕服的李自成走在最前面，后面是王德化和王相尧两人，左右还有大群侍卫伴随。身穿冕服的李自成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帝王的模样，只可惜他的独眼却给他减分不少，故后来民间有一种说法，李自成是独眼，这就注定坐不稳江山。
    李自成走上点将台，坐在事先摆放在点将台伤的龙椅上。台下文武官员（包括前大明官员）纷纷叩拜，山呼万岁。
    前几日才被敲诈了五百万两银子的陈演也在其中，刘宗敏从陈演手中榨出五百万两银子之后就把他放回家了。虽然损失了五百万两银子，但陈演还是来了，只要他能够继续为大顺服务，损失的银子还是可以弥补回来。若是就此退隐民间，那么五百万两银子就真的白白扔水里了。
    就在陈演还做梦想要继续为大顺做事的时候，李自成喊了一声“众卿平身”之后，突然向两边的锦衣卫一声令下：“把罪臣陈演拿下！”
    两名锦衣卫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一下就把陈演从群臣人群中拖了出来，拉到李自成端坐的点将台跟前。
    李自成冷笑连连，一只独眼发出精光，直刺得陈演根本不敢抬头。只听到李自成一声怒斥：“误国贼陈演！若非汝银多恐带不去，遂阻拦先皇南下，先皇亦不驾崩矣。汝非情好死以报皇恩乎？今日便送汝见先皇！”
    “饶命啊，陛下饶命！臣对陛下有功无罪！”陈演苦苦哀求。
    两名锦衣卫不由分说的把陈演拉出去，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第47章 借虏平寇王永吉

    明军降将唐通之前就出兵山海关，同吴三桂谈判，吴三桂也同意投降顺军。谁知道吴三桂于五日前突然偷袭唐通，原本已经向李自成投降的高第也反叛了，唐通战败，逃往一片石。
    李自成、刘宗敏、高一功、袁宗第、田见秀、李过、刘芳亮、党守素、刘体纯、李来亨等将领率领三万顺军老营，自京城出发，浩浩荡荡向山海关开拔。
    高文采和赵鹏的锦衣新军除了小队正以上的军官有马骑，其余的士兵都是徒步行军。就连化装成锦衣卫校尉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也没有马骑，不过即便给她们马匹，她们也不会骑马。见两位弱女子走得累了，赵鹏让她们坐在运送大炮的车上。
    担任炮手的工匠们见这两名锦衣卫校尉坐在车上，让他们这些炮手推车前行，工匠们原本心中有些不平，但是见这两名锦衣卫校尉长得眉清目秀，似乎是女扮男装，又见这两人同赵鹏关系不一般，于是他们也都不敢明着说什么。
    有人私下里嘀咕了几句：“锦衣卫就是跋扈，出征打仗竟然还带上女眷。”
    “别乱说话！你小子懂什么！”王欣倒是认得坤兴公主，他连忙制止了那名学徒。
    五百里外，号称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
    蓟辽总督王永吉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桌案后面，辽东巡抚黎玉田坐在他的左边，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坐在他右边，大厅两边的两排椅子上，分别坐着李希沆、方光琛、童逵行、高得捷、吴之茂、王屏藩、何进忠、冷允登等山海关的文武官员。
    王永吉开口道：“贼军精锐老营已出京师，自京师至山海关不过五百余里；而盛京至山海关却有八百里之遥；老夫以堪求救于多尔衮，清军自沈阳出山海关，必后于顺军数日。如今当务之急，当以缓兵之计稳住闯贼，令闯贼放缓脚步，待到大清援军至，即可一举击溃闯贼。”
    众关宁军将领闭口不言，毕竟他们和清军打生打死了那么多年，早就结下了死仇。如今却因为王永吉的借虏平寇之计，要同曾经的死仇合作，这在感情上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事实上，五日之前王永吉就定下了借虏平寇之计，毕竟顺军的拷饷让这些文官们害怕了，他们担心向李自成投降之后也被拷饷，被迫交出他们多年压榨百姓得到的财富。可是向清军投降就那不一样了，清政府肯定允许他们继续骑在老百姓投降敲骨吸髓的剥削，也不会分他们的地，而是和他们一起愉快的合作，共同压榨老百姓。
    至于清军入关之后，会不会南下江南劫掠江南士绅，那就不关他们这些北方士绅的事情了。其实这些北方士绅对南方士绅也有很深的怨恨，凭什么我们北方大旱，给我们种地的人都跑光了，我们想要压榨百姓都没地方压榨了，而且还有可能被泥腿子抓住给砍了，而你们南方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和平景象？难道我们北方人注定要帮你们南方人挡刀子？
    所以北方士绅选择向清军投降，投降了清军，他们也可以跟着清军一起去南方抢劫了。
    民族大义？不存在的事情，只要能帮我们击败闯贼，让我们能够继续快乐的压榨剥削老百姓，管他是满洲人还是蒙古人！
    不过王永吉也不算是北方士绅，他是高邮人，属于两淮士绅。王永吉是被李自成在京城的拷饷给吓坏了，也只不过是随便提出了一句借虏平寇，立即得到北方士绅的响应，于是王永吉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了，开始极力推行借虏平寇的计划。
    一开始，山海关的那些文官士绅们还担心吴三桂是一位大孝子，吴襄在李自成手里，他们担心吴三桂会为了父亲向李自成投降。不过后来证明这一切担心都是多余了。吴三桂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孝顺，若是满清可以给吴三桂更多的好处，什么老爹都可以丢在一边了。
    吴三桂在给沈阳的信中，向多尔衮提出，若是他打开山海关向清军投降，希望多尔衮能给他和三顺王一样的待遇，封个异姓王。没想到多尔衮满口就答应下来。
    既然多尔衮都答应给自己封王了，那么什么老爹，家人？全都可以死到一边去了。
    可是顺军从京师到山海关只有五百里，以顺军老营精锐骑兵的行军速度，有个六天时间怎么说都到了山海关了，可是清军从沈阳过来足足有八百多里，而且多尔衮接到消息之后还要点兵，加上出征前的准备，再出兵山海关，怎么说都需要十日左右，肯定是来不及了。
    关宁军同顺军之前也交手过，虽然在曹文诏的时代关宁军曾经压着贼军打，可是后来随着曹文诏的阵亡，闯贼在一次次的战斗中逐渐成长，顺军的战斗力已经不输关宁军了。再后来，刚刚出狱的孙传庭被崇祯逼着出兵，孙传庭兵败身死，他辛苦训练出来的秦军都投降了李自成，这时候的顺军已经可以横扫明军了。
    自古秦人多彪悍，秦地是很好的兵源，拥有了大量秦兵的顺军，战斗力不输关宁军，人数上又比关宁军多得多，吴三桂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打不过顺军。
    如今王永吉出了缓兵之计，吴三桂立即依计行事，派遣使者前往顺军大营。
    顺军于十四日离开了通州之后，于十五日抵达三河一带。
    中军的李自成骑在一匹高大的河曲马上，正亲自指挥顺军前往山海关。就在此时，前面有夜不收回来禀报：“陛下，有关宁军使者求见！”
    李自成大手一挥：“带他过来见朕！”
    关宁军使者见到了李自成，跪在他面前献上了吴三桂的降表。
    “吴长伯之前不是已经答应愿降？为何又突然变卦，袭击我军唐通部？”李自成一只独眼直勾勾的盯着使者。
    使者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请大王恕罪！先前将主吴信谣传，以家父为刘将军拷饷，将主乃大孝子也，误听谣传，勃然大怒，故袭击贵军唐通部，还望大王念在将主一片孝心的份上，饶恕将主这一回吧。”
    李自成转身道：“传吴老将军！”
    不一会儿，刘宗敏就把吴襄带到李自成面前。
    李自成指着吴襄对使者说道：“吴老将军于朕甚善之，若长伯真心归降，吴襄、吴长伯父子皆可封侯！子孙后代与国同休！”
    吴襄也从袖子里取出一封自己亲笔给吴三桂的信，递给使者：“这位小兄弟请把老夫的信亲手交给犬子。”
    使者接过了信，只见李自成向他点了点头，让他离去。
    其实李自成根本就不担心吴襄在信里面做什么手脚，吴襄的信早都被顺军仔细检查过了，吴襄根本就搞不成什么名堂。所以李自成放心大胆的让使者带回吴襄的信。

 第48章 小心吴贼有诈

    李自成果然中了王永吉的缓兵之计，信上说吴三桂是因为误会才袭击唐通部，本意还是愿意归顺大顺，李自成放松了戒备，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兵道：“传令三军，就地扎营，歇息一日！”
    赵鹏和高文采正率领他的一千八百锦衣卫、五百工匠及三百余少年兵，行进在开往山海关的路上。他们的部队是以步兵为主，并有大量辎重车辆，因此速度比较慢，落在顺军老营后面十里。就在锦衣新军即将抵达三河的时候，却听到前面有人飞马来报：“大王有令，全军就地扎营，歇息一日！”
    “就地扎营，歇息一日？我没听错吧？”得到李自成这道奇怪的命令，赵鹏心中十分纳闷，不是说兵贵神速吗？离开通州这才走了不到半日，只走出不到二十里路，怎么又要扎营歇息了？如果每天都这样慢吞吞的走，那么得多少天才能走到山海关呢？不行，我得赶紧去提醒闯王，得尽快赶到山海关，只要控制住山海关，建奴就不容易进来了。
    只要山海关在手，清军就难以入寇中原，更别说南下攻打江南了。之前虽然女真人也曾经多次入寇京畿一带，最远到过山东，但那是绕行燕山北麓山地入寇的，路绕远了不说，从山地进入，清军的重炮和战车之类的重武器无法携带，因此只能劫掠了就炮，不可能在关内长期逗留。
    即便是规模最大的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寇劫掠，最远到了河北南部的巨鹿和山东济南，在关内劫掠长达五个月之久，但清军也不敢就此占领中原，毕竟没有携带红夷大炮，只携带了轻型佛朗机、虎蹲炮之类的小炮；也未携带重型盾车，只能使用临时打造的轻型盾车，因此崇祯十一年入寇的清军攻城能力很有限。因此清军劫掠了五个多月之后，最终只能选择退回关外。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一旦吴三桂向满清投降，山海关门户大开，清军在平坦的辽西走廊通道上将畅通无阻，各种重型武器将会源源不断的进入关内。
    汉人失去了山海关这个屏障，关内将再无阻挡清军铁骑的雄关。
    虽然赵鹏是一位只知道从小说里了解历史的历史小白，可是他的政治感觉还是十分敏锐的，身为后世的一名特种兵，有着敏锐的第六感和判断能力，他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了。
    想到这里，赵鹏站起来去找李自成。
    李自成坐在刚刚布置妥当的中军大帐内歇息，外面有亲兵进来禀报：“启禀大王，锦衣卫千户赵鹏求见！”
    “赵鹏？”李自成楞了一下，随后向亲兵下令道，“快宣他进来！”
    亲兵把赵鹏引进，见到了李自成，赵鹏单膝跪地行礼：“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哈哈哈！”李自成哈哈大笑，“快起来吧！有何事坐下来慢慢说。”
    赵鹏道了声谢，在一旁的侧座坐下，然后问道：“大王，俗话说兵贵神速，为何只走了不到半日，大王却下令全军歇息？若大王去晚了，恐建奴且取山海关，及其时也，大王能搏贼奴铁骑乎？”
    李自成微笑着点了点头：“难得赵小将军对孤能有如此忠心，不过呢，小将军志安至，吴长伯新遣降表，曰愿归师我王师。”
    “吾虽为明臣，但更是汉人！若是大明必失江山社稷，宁可陷于大王，不可落入建奴之手！”赵鹏掷地有声的说道，随后步入主题，“大王，吴三桂不是六日前就上了降表了，可是他又出尔反尔，贸然袭击我唐通部？”
    “此乃误会也，长伯误信传闻，以为我军抄查了吴府，故不敢降，方才袭击唐通。如今孤已差人告知长伯，顺军并未亏待吴府。长伯知是误会，故再度东来降表。”
    “大王还是小心为妙啊，俗话说兵贵神速，末将以为此乃吴三桂缓兵之计也，其目的是为了等待多尔衮的救援！倘若建奴控制了山海关，我军将难以抵挡！请大王三思，吴三桂必然有诈，切勿中了吴贼缓兵之计！”赵鹏苦劝道。
    李自成转头喝令：“来人啊！”
    亲兵走了进来：“大王召见有何事？”
    “宣聚明（牛金星）、君恩即可来见本王！”李自成向亲兵下了命令。
    不多久，李自成的两大军师牛金星和顾君恩就走进中军大帐，李自成招呼他们坐下后，然后把吴三桂的降表递给两人查看，又指着赵鹏，说了赵鹏对吴三桂的怀疑。
    “大王！”牛金星站起来道，“吴长伯与建奴乃不死不休之死敌也，彼岂可求救于建奴乎？是大王多虑了，况且赵小将军终为明臣，此人所言并未尽实，还望大王三思，万万不可乱了军心。长伯既降，我军也不急一时。”
    但顾君恩却有不同意见：“大王，学生以为赵小将军言之有理！长伯与建奴虽为死敌，可是山海关非长伯一人可以左右，大明惯例以文制武，长伯虽为山海关总兵，然函山海关令者，文官也！六日之前，长伯已来函与吴襄绝，由此见之简。赵小将军虽为明臣，但学生观其言行，此人深恨建奴，大王抗击建奴，赵小将军必真心鼎力相助。”
    李自成虽然心中仍然犹豫，但他也对吴三桂起了几分疑心，毕竟顾君恩说的很有道理，大明以文制武，吴三桂一个人的话在山海关并非一言九鼎，山海关那么多文官，有蓟辽总督、辽东巡抚等，刘宗敏在京城的拷饷，肯定已经让那些文官对大顺极为不满了。
    不过既然已经安营扎寨，这时候再拔营启程也有不妥，还不如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出发。
    想到这里，李自成站起来，箱亲兵下令道：“传孤王令下，令三军今日早作歇息，明日四更造饭，五更起营拔寨！”
    辽河清军大营，多尔衮在此安营扎寨。三日前，在盛京的多尔衮收到了吴三桂的求救信，他在洪承畴的建议下，力排众议，紧急点起大军前往山海关。多尔衮亲自率领两万满蒙骑兵为先锋，离开盛京之后一路急行军，已经赶到了辽河。
    当时吴三桂派了杨坤和郭云龙出使盛京，向多尔衮请求借兵剿寇，这时候大清诸将皆犹豫不决，很多人担心是吴三桂耍诈，想引诱我大清精锐进入瓮城内再一举全歼，那样大清就元气大伤了，毕竟满洲人少，若是中了计被歼灭个两三万人的，那就很难恢复元气。
    就连多尔衮也有些犹豫不决，他知道情报没有错，吴三桂也不会有诈。可是毕竟女真人（虽然满清事实上是通古斯野人，可是他们也把自己当成是女真人的后代）同汉人可是几百年的世仇，咱大清就这样进入关内，汉人还不是拼死反抗了？
    朝中众臣都表示多尔衮言之有理，认为大明和流贼之争，是汉人自己的事情，满洲人这时候横插一杆子，只怕汉人联起手来，那么满洲人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可是洪承畴却力排众议，声称李自成攻克京师，逼死了崇祯，明国人视李自成为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咱大清打出“复君父仇”的旗号，宣称“义兵之来，为尔等复君父仇，所谋者唯闯贼也”，这样大明士绅必将夹道欢迎。
    这洪九亨之计，也是够厚颜无耻的，贼军和崇祯的事情乃汉人自己的事情，却让我大清打出义旗出兵关内。这些汉狗读书人，确实是花花肠子多。多尔衮听了洪承畴所言之后，虽然觉得此人简直就是无耻至极，可这是咱大清入主中原的大好机会，若是不能进入中原世界的花花江山，长期龟缩在这严寒之地，大清迟早会衰败下去。
    于是多尔衮决定出兵，他发布紧急征兵令，大肆招募七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男丁从军，自己亲自率领阿济格、多铎和鳌拜等将领率领两万满蒙骑兵先行离开盛京。豪格、济尔哈朗、三顺王等将领率领大队满洲重骑兵和重步兵后面跟随，共十万清军杀气腾腾直奔山海关。

 第49章 锦衣卫行军

    夜幕下的三河三河顺军大营灯火辉煌，延绵数十里的大营内，灯笼篝火星星点点布满旷野，犹如满天繁星洒落地面一般。时值三更三刻，也就是凌晨两点半左右，顺军大营内的辅兵和火头兵们已经纷纷起床了，开始忙碌起来。
    四更时分，顺军开火造饭，灯火辉煌的营地变得和白昼一般亮堂。
    高文采和赵鹏也有自己的火头兵，随机的五百工匠中，经验丰富的老匠户们兼任炮手，经验不足的新学徒们兼任辎重兵和火头兵。新学徒们在锦衣卫的吆喝之下起床了，就地埋灶生火，锦衣新军大营内灯火通明，担任火头兵的新学徒们把大锅架在火上，锅内熬着滚烫的杂粮粥，蒸笼上蒸着杂粮蒸饼和杂粮馍馍。还有几口大锅内炒着咸菜、豆干和腌鱼干。
    自从那次抢了张家湾李家之后，锦衣新军的粮食就可以敞开供应了，不仅有了足够的粮食，还缴获了不少鱼干、肉干、鸡蛋、冻肉之类的食物。不方便携带的新鲜肉食早在几天前就吃完了，大军出征把干货带在身上，正好可以充当早餐。
    半个时辰后，饭造好了，大营内一通鼓响，各营接二连三响起起床的号角声，营地内一阵喧哗声此起彼伏。
    青春少女期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正是贪睡的年龄，早早的被起床鼓声和号角声吵醒，却赖在温暖的被窝里不肯起来。
    “起来了，过了饭点可就没东西吃了。”赵鹏走进两女的营帐。
    “这就起来，你先出去，我们要穿衣服了。”费贞娥冲着赵鹏翻了翻白眼。
    赵鹏退出两女营帐，在外面的大营来回巡视。
    随军的三百六十名少年锦衣卫也起床了，孩子兵的头目陈新元坐在一块石头上，呼嗞呼嗞很响的喝着滚烫的热粥，大口大嚼馍馍和蒸饼。周围的孩子们也是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吃饭。每天吃饭的饭点，都是这些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刻。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这些少年们饭量本来就大，加上高强度的训练，每天不管多少吃食都能吃到肚子里去。
    陈新元回忆起在通州大营训练那会，每日三餐管够，早餐是热气腾腾的小米杂粮粥，还有雪白的白面馍馍管够，每一位少年锦衣卫还发了半个咸鸭蛋、一块豆腐乳、一小碟咸菜，那剖开的半个咸鸭蛋躺在碟子里，金黄的蛋黄流着橙红的油，令人一看就食指大动。中午是米粉管够，每一名少年锦衣卫的碗里，盖着腊肉、腊野鸭和腊肠，中间的大盆子中装满了豆腐炖白菜、粉条炖白菜。晚餐也是稀的，香喷喷的小米粥，蒸饼或白面馍馍，中间有卤豆干、咸菜、炖黄豆等小菜。
    在这个年头，能吃到这样的伙食，对孩子们来讲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可是自从行军开始之后，一日三餐就改成一日两餐了。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赵鹏对他们格外照顾，除了正餐敞开供应之外，在行军途中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馍馍烧饼之类的带在身上，以补充他们的能量。
    可是那些成年人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小队正龚小大坐在一块石头上，把喝完粥的木头饭碗丢在一辆辎重车上，抹了抹嘴巴，然后对那些吃饭比较慢的新兵大吼道：“弟兄们快点吃，要吃饱！今天吃饭早了点，要是没吃饱，得准备饿到晚上才能吃了！”
    当年的军队行军打仗，根本没有一日三餐的说法，每日就是固定两餐，早晨吃完饭起营拔寨，下一顿就是傍晚扎营之后再吃饭了。若是没有吃饱的话，一整个白天都没东西吃。
    巡视了一圈的赵鹏也走到弟兄们面前坐了下来，同锦衣新军的战士们一起进餐。这是他前世里养成的习惯，军官与士兵同甘共苦，士兵们的伙食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在哪个年代，这些锦衣新军的伙食算是很不错的，平时每日三餐，早晚两顿稀的加上蒸饼馍馍之类的管饱，中午一顿干的，米饭敞开供应管够，这在当年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已经是天堂的生活了。
    吃完饭的新兵何兴放下饭碗：“弟兄们当年何曾想过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当年可是大人小孩都饿着肚子，现在是米粉馒头敞开了造，还有军饷可以拿回家养父母兄弟姐妹，我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汉，军饷可以存起来，以后娶个媳妇。弟兄们啥也别说了，何某这条命就卖给将主了！”
    吃完饭的闵清桦放下碗，笑着道：“你存着银子也得有命娶媳妇啊，早就听说建奴凶残得很，要是一不小心死球了，还娶个啥媳妇？”
    何兴不屑的说道：“建奴又怎么样？还不是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一刀砍上去，脑袋照样会掉，一铳打上去，照样给他穿个洞！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不是身高百丈的牛魔王！”
    “那怎么大明多年和建奴血战，却输多赢少？听说那些兵打不过建奴了，就砍老百姓的脑袋杀良冒功。他们别的本事没有，就只懂得欺负老百姓。”闵清桦道。
    这时候赵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位小兄弟，你可是一名火兵？”
    闵清桦转过头，见是一身黑色铠甲，头戴六瓣尖顶铁盔的赵鹏，他连忙行礼：“回将主，卑职正是火兵。”
    赵鹏指着闵清桦放在身后的斑鸠铳和大斧道：“这就是你们杀建奴的利器！建奴所依仗无非是重甲加上弓箭，距离远的，斑鸠铳比他弓箭射得远，任凭建奴身上几层厚甲，一铳打上去，都给他打了个透心凉！靠近了，这大斧可以劈开建奴厚甲！任凭他几层厚甲，一斧头劈上去，都给他劈成两片！就好像生猪一样的两片！”
    “哈哈哈！”众将士们哈哈大笑。
    何兴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卑职乃一长枪兵，没有破甲的大斧，又如何杀死建奴？”
    赵鹏捡起一杆放在地上的长枪，指着黝黑的枪头道：“这长枪的枪头又名破甲锥，枪头顶端是精钢点过，只要你用力刺，可以刺透建奴厚甲！建奴的厚甲再厚，也不是泰西人的大块板甲，若是遇上泰西人的大块板甲，我们的长枪无法刺透，但建奴外层棉甲，内层锁子甲，破甲锥均能刺透！”
    “泰西板甲？那是什么样的？”龚小大好奇的问道。
    “等今后我们有条件了，自然也会用上刀枪不入的泰西板甲！”赵鹏笑道。
    正在说话的时候，从顺军中军大营内传来震天的号声，那是准备出发的命令。赵鹏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正好指向五点，他收起怀表，大手一挥：“出发！”
    刚刚在说话的期间，辅兵们早已收起了营帐，把各种辎重物资放在车上了，只等出发的命令，便推车出发。
    顺军的夜不收早就出发了，在前面官道上来回疾驰，不时回来汇报路上的情况。锦衣卫自然也有夜不收，而且不仅有夜不收，还有便装的暗探。队伍刚刚出发不多时，就有一名便装探子骑着马回来禀报：“建奴前锋约两万余人已抵达宁远！正在向山海关进发！而且卑职还发现，山海关城内似乎有建奴同关宁军混杂在一起。”
    这名探子是发现情况不妙之后，就绕过山海关，从海面划船绕过了山海关，到了岸上后，再骑着一匹事先准备好的快马回来禀报。
    不得不说，李自成的出征山海关准备工作也做得太不足了，不仅没有弄清楚情况，而且行军速度缓慢，也没有往关外派遣探子，可以说是对山海关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第50章 吴三桂坚壁清野

    锦衣卫密探发现清军动向，付出了极大的牺牲才把这个重要情报送回来，共有六名潜伏在关外的锦衣卫牺牲，还有一名在山海关附近的锦衣卫也为关宁军所杀害。
    赵鹏走到坤兴公主乘坐的辎重车跟前，轻声道：“很明显了，吴三桂投降建奴了，建奴前锋已经到了宁远，可是闯王却丝毫不知道此事，我得赶紧向闯王通报此事。”
    坤兴公主秀眉微微一颦：“吴小将军怎么可能投降建奴？关宁军无不同建奴有血海深仇，又怎么可能与鞑子共事？”
    “三顺王还不是曾经同建奴有血海深仇？现在呢？他们还不是建奴的三顺王！”赵鹏冷笑一声。
    “不可能！”坤兴公主摇了摇头，“奴家虽为女儿身，却也略知晓辽东军情一二，闻明人降奴需剃发留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长伯为父皇皆赞美不绝之大孝子也，何其剃发留辫降贼奴？”
    赵鹏略微思索了片刻，努力搜索自己脑中那点可怜的历史记忆，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实在是不够用了，他只是从书里知道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却根本不知实情。如今他的消息完全依靠探子和夜不收回报所得，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只能说：“可能长伯受制于人，想要借虏平寇吧，可是事情发展下去，又不是他能左右，若是建奴占领了山海关，吴三桂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能投降了建奴。”
    “借虏平寇？若能平定贼寇，光复京师，乃为我父皇复仇，又有何不可？”坤兴公主问道。
    赵鹏感慨一声：“公主啊，你不知道建奴狼子野心！倘若闯贼败了，太子殿下落入建奴之手，则必死无疑！闯贼若是胜了，却不会害太子殿下！贼奴是想要吞并我大明江山啊！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再说这闯贼为何不能平定，也是建奴所致！辽东建奴难平，朝廷无奈加饷，大明百姓为辽饷所累，到了实在活不下去的地步了，只能造反！那李自成原本也是官军，只因为崇祯二年己巳之变，朝廷无力拨发军饷，李自成方才杀官造反！大明至今日地步，建奴才是元凶之一！”
    “那你去吧。”坤兴公主点了下头。
    赵鹏向公主告辞，骑上马前往前方十多里外找李自成去了。因为李自成御驾亲征亲自率领的都是骑兵，赵鹏他们却是步兵和辎重兵混合的编队，自然远远落在后面。
    不一会儿赵鹏就赶上了李自成的中军，见到了李过，赵鹏从后面赶上他，就在马背上向他抱拳拱了一下手：“李将军，末将有要事要见大王，往将军引见！”
    “好，请随我来吧！”李过倒也痛快，招呼赵鹏跟上他去见李自成。
    经过顺军中军队伍的时候，赵鹏不时左右环视，想要寻找太子朱慈烺的车驾，不过他既没有找到朱慈烺的车驾，也没有见到刘宗敏的大旗，不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了。出征山海关的顺军除了李自成的老营精锐骑兵之外，还有白广恩、张雄、王承胤等降将的兵马，顺军队伍绵延数十里，想要在那么多人中找出朱慈烺还真的不容易。
    事实上朱慈烺就在刘宗敏的军中，刘宗敏部落到了后面，因为李自成对吴三桂已经开始警惕了，他担心吴三桂的人抢走了太子朱慈烺，所以让带着太子的刘宗敏部放缓步子，跟在大军的后面。而刘宗敏则把吴襄交给李自成，准备让吴襄到阵前劝降吴三桂。
    李自成又派遣了原大明密云巡抚王则尧带上吴襄的亲笔信前往山海关，直到这个时候，李自成仍然觉得只要吴襄在手，就有机会招降吴三桂。
    赵鹏见到了李自成，立即把探子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情报向李自成告知：“大王，建奴前锋精锐骑兵已经过了宁远堡！距离山海关很近了！吴三桂很可能会向建奴投降！我军需兵贵神速，抢在建奴前面抵达山海关！”
    李自成道：“吴贼意欲尽止吾军，过永平（今唐山市）沿途再无河流，吴贼塞井，绝我水源！我军干渴难忍，令人从后车载水来，恐耽搁行程。”
    这是吴三桂对顺军实施了坚壁清野，事态已经十分明朗了，吴三桂就是一心想要拖住顺军，让清军可以赶来攻击顺军，救援山海关。
    赵鹏道：“大王，最精锐的铁甲掷弹兵不可轻易暴露实力，应当用以阻挡建奴，好钢需要用在刀刃上，对付关宁军，有大王的老营骑兵足矣。”
    “这个孤王自然明白，只是我军并未携带重炮随行，若吴贼坚守山海关不出，又如何是好？”李自成担心的问道。
    “请大王放心，末将令人携带了两门冲天炮，可破山海关红夷大炮！”赵鹏回道。
    吴三桂放弃了宁远堡之后，原本布置在宁远堡的两门原装二十四磅红夷大炮也被运到山海关，这两门从英国沉船打捞上来的原装大炮射程可达三里，远超顺军携带的各种火炮。但是赵鹏测试过自己的两门由短管加农炮改装的臼炮，因为是原装货，可以加足了火药射击，这两门臼炮最大射程可以超过三里，最远的一炮曾经打到五里之外！
    精度方面都不是事，赵鹏前世里能够熟练的掌握迫击炮，臼炮的弹道曲线和迫击炮异曲同工，而且他已经改进了发射药，把原本的粉末状火药改成了颗粒状火药，增加了威力和射程，并使用定装火药进行装填，装填速度也快了许多。
    那两门原装英吉利火炮基本上不需要担心炸膛的问题，除非是把火药塞满了整个炮膛才会炸膛，可是正常的发炮，谁会把火药塞满整个炮膛。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顺军夜不收回来禀报，说发现山海关前方十五里外的七星寨有大批关宁军驻守，挡住了顺军去路。
    顺军前锋部队也遭遇了关宁军拦截，不过那些关宁军并非是真正的关宁军，而是当地士绅组建的地主武装，遭遇顺军之后，那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被李来亨一轮三堵墙骑兵冲锋就轻松击溃。
    因为过了永平之后，前方的水源都被吴三桂给断了，顺军只能等待从密云过来的水车，因此行军速度十分缓慢，从永平到七星寨，走了整整四天才到。
    “兵贵神速，望大王稍作休整后立即攻击！”赵鹏提议道。
    因为攻打张家湾李家城寨的攻城战中，赵鹏那精湛的操炮技术震撼了李过、高一功等人，因此李过提议，由赵鹏临时担任顺军炮队指挥官，负责炮击七星寨的关宁军守军。
    赵鹏欣然领命，下令炮击七星寨，但他的两门臼炮并没有参与炮击，而是被他当成对付山海关的秘密武器暂时雪藏起来，只用顺军携带的大小将军炮对七星寨发起炮击。

 第51章 炮击七星寨

    赵鹏领命后，立即组织顺军炮手，准备对驻守七星寨的关宁军发起炮击。
    检查了顺军炮营的装备，发现顺军并是轻装出征山海关的，并未携带红夷大炮之类的重炮，所携带的只有佛朗机、将军炮、虎蹲炮、旋风炮等中型和轻型的火炮，最大的不过是千斤大将军炮和千斤佛朗机，而千斤佛朗机因为存在严重的漏气问题，因此威力事实上只相当于五百斤将军炮。
    顺军炮营内，还有产于洪武和永乐年间的大碗口铳铜炮，甚至还有更早的，产于元顺帝年间的大盏口铳铜炮！
    “这都什么炮啊？不仅有太祖成祖年间的老古董，还有前朝的大炮！”赵鹏哭笑不得。
    不过佛朗机和将军炮都是比较新的炮，大多是孙传庭所督造的，配备给火车营的火炮。孙传庭的火车营，装备的都是用来野战的轻型炮，并没有太大的火炮，射程自然不如关宁军的红夷大炮。
    赵鹏拿起千里镜，远眺前方的七星寨关宁军阵地，他发现驻守七星寨的关宁军也没有携带重型火炮，使用的也是将军炮、佛朗机之类的中型火炮。
    “吴贼重炮皆在山海关，此地只有一些和我军旗鼓相当的小炮。若吴贼无重炮，末将有把握完全压制吴贼炮队！”赵鹏转身向站在他身后的李自成禀报。
    李自成笑眯眯的看着赵鹏：“赵将军，孤王举炮以尽为汝，善治其身，孤王信汝不以失望。”
    赵鹏转身，开始下令顺军炮营开始排兵布阵。
    当年的这些中型火炮，有效射程也就是在三百步到五百步左右，这个距离其实很近了，炮队一字摆开，若是关宁军铁骑冲杀出来，炮队根本开不了几炮就会被骑兵吞没。因此李自成下令老营骑兵护在炮营两翼，一旦关宁军骑兵冲杀出来，顺军骑兵就能上去同关宁军野战。
    曾经的关宁铁骑是压着顺军暴打的，可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关宁军真不是顺军骑兵的对手了。其实吴三桂手中最能战的也就是三千家丁，其他的几万人基本上是炮灰。
    赵鹏对关宁军根本就看不上眼，他认为真正的大敌是清军八旗铁骑，对付关宁军，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李自成见赵鹏把炮营布置在距离七星寨五百步开外，他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赵将军以炮举此者为远矣，能击中敌军否？”
    “请大王放心！末将布置炮营远离吴贼，吴贼大炮无法击中我军，而我军炮营由我指挥，定能重创吴贼！”赵鹏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随着赵鹏一声令下，顺军辎重兵在己方炮营阵地前面堆起了一堆堆泥土，还有不少人以麻包装入沙子，做成沙包堆起来放置在炮队前方。
    炮手们把一门门大小将军炮、大佛朗机等火炮布置在阵地上，而那些小佛朗机、虎蹲炮和各种老古董火炮就没有布置了，而是暂时搁置在一边，因为那些炮的射程不够，充其量只能用来当成大号火枪使用，只能用来对付敌军进攻的士兵，轰击寨墙就力不从心了。
    赵鹏则令人取来一根旗杆，拿出一副纸叠的风车，挂在旗杆上，然后观察附近飘扬的旗帜，再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风向风速等数据，然后他伸直右手手臂，竖起拇指放在右眼正前方位置。先闭左眼，对着自己的大拇指望去；然后右手大拇指不动，然后闭上右眼，用左眼看大拇指。
    “这是作甚？”李过、李来亨等人奇怪的问道。
    “这是计算精确距离。”赵鹏回道。
    有了风向风速，赵鹏就开始亲自对每一门火炮进行调试，根据火炮的內膛光滑程度，火炮的口径和身管长度等因素，调整炮口和仰角。之后他检查了火药和炮弹，发现顺军炮营使用的竟然还说老式的粉末状火药，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火炮射击诸元的调整。
    每一门炮，他都标了数字，以数字对火炮进行标注。
    “所有火炮装填完毕！一号火炮准备试射！”赵鹏一声令下。
    被他标注为一号火炮的是一名千斤大将军炮，刚才他亲自给火药称重，称完了重量的火药被顺军炮手装填到炮膛内，再把一颗三斤重的铁炮弹装入炮膛内。
    顺军炮手手持火把，听到命令，把火把捅入火门。
    “轰”千斤大将军炮喷出一条橘红色的火舌，浓密的白烟腾起，炮弹带着硝烟从炮口飞出，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飞向五百步外的七星寨。
    不过赵鹏从千里镜里看到，这颗炮弹打得偏了一点，而且落点也近了一点，落在寨墙前三十多步外的地面，激起一阵泥土，炮弹再次跳起，在地上连续弹跳，等炮弹撞上寨墙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动能，寨墙毫发无损。
    “孤就说了，距离太远了一些。”李自成道。
    赵鹏把火炮复位之后，重新称重火药，令人再次装填。同时，他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顺军炮手，让他们按照纸张上写的数据装填火药，调整炮口方向和仰角。在顺军炮手装填一号火炮的时候，赵鹏下令让二号火炮试射。
    试射的二号火炮仍然未能击中目标，炮弹越过寨墙，飞到后面去了。接着火炮复位，重新称重火药，然后降温，清理炮膛，装填；装填二号炮的同时，三号火炮点火试射，炮弹落在寨墙上，激起一片碎石，一名关宁军炮手被跳起的炮弹击中身躯，顿时整个人顷刻间化为一团消散的血雾；炮弹激起的碎石好像弹片一样四射，周围的关宁军士卒惨叫着倒下一片。
    关宁军守将杨坤焦急的喊道：“快发炮！轰击贼军！”
    “轰轰轰”七星寨城头响起一片轰鸣的炮声，一门门火炮喷出火舌，硝烟弥漫，炮弹像是下冰雹一样飞向顺军炮营阵地。
    关宁军的反击看起来十分吓人，可是大部分的炮弹不是飞得太近了，就是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偶尔有一两枚炮弹击中了顺军炮营阵地，炮弹却一头扎入泥土和沙袋中，能量被沙袋吞噬，炮弹如泥牛入海，没有起到丝毫效果。
    顺军炮营这边，赵鹏有条不紊的指挥一门门火炮进行试射，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火炮都完成了试射，每一名顺军炮手都分到了一张纸张，纸张上写着赵鹏给他们的数据，接下来，他们每一轮炮击过后，只要按照纸张上记录的数据进行复位和装填即可。
    在此期间，关宁军向顺军发射了各种将军炮、佛朗机炮的炮弹五百多发，却几乎没有对顺军造成任何损伤，只有一发炮弹飞过顺军炮营头顶，碰巧击中了一名倒霉的顺军辅兵。
    “开火！”赵鹏拔出绣春刀往前一指。
    共计十门千斤大将军炮、十二门千斤佛朗机、二十四门将军炮和三十二门五百斤佛朗机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声连成了一片，犹如平地突然响起一声炸雷，整个大地都震动了，从关宁军的视觉看去，只见对面闪起了一片火光，弥漫的白烟袅绕腾起，成片黑色的炮弹好像冰雹一样迎着自己飞来，炮弹在他们的眼帘中逐渐放大。
    紧接着就是一阵石头碎裂的声响，绝大多数的炮弹都落在寨墙上，其中还有不少炮弹准确击中了关宁军的炮位。

 第52章 炮打串马

    顺军共计七十八门火炮一轮齐射，绝大多数的炮弹都准确的击中寨墙上方，成弧线落下的炮弹落在寨墙上，打得女墙垛口崩离碎裂，炮弹在城砖上来回弹跳，撞击在关宁军人群中，犁出了一道道歪歪扭扭的血路，被击碎的石头和城砖像是弹片一样四射，不计其数的关宁军惨叫着倒下。
    一发三斤重的炮弹凑巧击中了关宁军寨墙上的一门千斤佛朗机，炮弹击中佛朗机炮身，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一千斤重的炮身就像是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样弹了起来，木质炮架四分五裂，炮身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落在地上翻滚着碾死了好几名关宁军炮手。
    还有一发炮弹从关宁军炮手人群中飞过，把那门将军炮周边的五名炮手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一门大佛朗机后面的火药桶，黑[火]本来就非常容易燃爆，只要遇见火星或者是剧烈撞击就会燃烧。密封在木桶内的火药发生了剧烈爆炸，沉重的大佛朗机直接被炸飞上天空，周围的炮手在硝烟中化为飞散的血雾，等到硝烟消散之后，这个炮位已经荡然无存，只在地面留下一个大坑。
    “好厉害！”李自成惊叹了一声。
    “打得太准了吧？”李过目瞪口呆的瞪大眼睛。
    废话，劳资这可是后世学过炮兵的，虽然这些老古董精度远不如后世的现代火炮，但原理却是异曲同工。假如能把多尔衮一炮给毙了那就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以这个时代的火炮精度，根本就无法完成准确斩首的任务，能击中多尔衮的概率，比后世的空难或者火车出事的概率都低得多了。就算是能够爆炸的开花炮弹，也不可能落在多尔衮身边刚好炸死他，祈祷大炮击毙多尔衮，还不如祈祷多尔衮自己踩上地雷被炸死还更现实点。赵鹏心里暗暗道。
    炮手们根据赵鹏提供的数据，对火炮进行复位、调整方位和仰角，装填火药、炮弹，之后再进行一轮射击。不过第二轮射击的时候，因为佛朗机炮装填速度快，因此是四十四门佛朗机先开火，随后才是大小将军炮射击。
    顺军在赵鹏指挥下，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炮击，七十八门火炮轮番发射，每一轮射击都有七十八枚大小不一的实心铁球飞上城头。
    炮弹击中了女墙垛口，虽然无法一下摧毁厚实的女墙，可是炮弹打在女墙外侧，却造成了内层砖石碎裂，破碎的砖块像是弹片一样四射，杀伤躲在女墙后面的守军；不时有一两颗炮弹击中了关宁军炮位，造成了关宁军炮手的伤亡。
    还有的炮弹从垛口钻了进去，落在城头弹跳翻滚，触者即亡，擦者即伤，关宁军摆放在城头的狼牙拍、夜叉檑被炮弹击中，化为一堆碎片；一发炮弹击中了火油罐，城头当即燃起熊熊烈火；紧接着又是一发炮弹击中了一口装满了金汁的大锅，整个大铁锅粉碎，金汁四散喷溅，来不及跑开的关宁军士兵和民壮惨叫着倒下。
    关宁军虽然也发炮反击，可是他们的炮弹毫无准头可言，大部分的炮弹都打空了，偶尔有炮弹击中了顺军炮位，却被土堆和沙袋挡住。
    “将军，贼人那边有高人操炮，我们打不到他们，他们去能打得到我们。我们不能这样只挨打无法还手啊，弟兄们都站在城头白白挨打，这样打下去，只怕弟兄们都要死光了！还不如让我们杀出去，破了贼军的炮营！”杨坤的部将杨锋跪在杨坤面前哭着央求道。
    杨坤想了下，也觉得就这样被动挨打确实不是办法，闯贼若是持续炮击下去，恐怕守军死伤累累也摸不到对手的一根毫毛，最终对手发起攻城战的时候，士气就全部崩溃了，于是他下定了决心，决定带着骑兵出城一搏，端掉顺军炮营。
    赵鹏正在指挥炮营炮击七星寨的时候，突然他发现寨门方向有异动，他转动千里镜，对准了寨门方向，发现壕沟上的吊桥放下来了，里面的守军似乎正在准备打开寨门，于是他紧急下令让两门刚刚装填完毕的千金将军炮暂停射击。
    “这两门炮暂停射击！”赵鹏走到两门将军炮跟前，亲手调整了炮口仰角，把炮口对准了正在开启的寨门。
    吊桥完全放下，寨门大开，大群关宁军骑兵呼哨一声，从城寨内涌了出来。就在关宁军骑兵眼看着就要冲出寨门的时候，赵鹏亲自点燃一门大将军炮，另外一名炮手也点燃了一门大将军炮。
    只听到“轰轰”两声，炮口喷到火舌，两枚炮弹拖着白烟翻滚着飞向寨门。
    这两枚炮弹打得非常准，一前一后准确的打进寨门内。
    关宁军骑兵正通过狭窄的寨门，呐喊者准备冲出去。冷不防一枚炮弹钻进了城门洞内，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关宁军骑兵被炮弹打中了马脖子，整个马头猛然消失，变成了弥漫的血雾，击碎了马头的炮弹继续撞击，把那名关宁军士兵上半身打得粉碎。把最前面的关宁军士兵连人带马打成了碎片的炮弹因为受到阻力，改变了方向，撞在城门的内壁上，又反弹回来，撞上一名关宁军骑兵的侧面，硬生生的把那名骑兵的整条腿撕扯下来。接着炮弹又撞在地上，反弹起来，把第三名关宁军骑兵的马腿给打断了，失去前蹄的战马往前翻滚倒下，把马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上，这枚炮弹改变了一个方向，在城门洞内继续翻滚弹跳，又连续撂倒了两名骑兵才停止了运动。
    第二枚炮弹也钻进了城门洞内，击中一匹战马的前胸，战马的前胸立即凹陷进去，整匹马被炮弹撞得向后飞了出去，炮弹改变了轨迹，撞上边上一名关宁军骑兵，把那名骑兵的整个身子都撕成了碎片，然后落在地上连续弹跳，每一次弹跳，都能带走一名关宁军骑兵。
    这两枚穿透城门洞的炮弹至少带走了十多名关宁军骑兵的生命，不过区区十多骑的损失，对于拥有一千多骑兵的杨坤来讲不算什么，只要关宁军骑兵冲过了狭窄的城门洞，进入空旷地分散开来，炮弹对骑兵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
    杨坤的亲信部将杨锋带着近千名关宁军冲出城外，冲到空旷地上迅速分散开来，朝着五百步外的顺军炮营阵地缓慢的放马慢跑奔去。
    马背上的关宁军骑兵平端着事先已经装填好的三眼铳，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火绳，一手平端着三眼铳，一手握着火绳，只等进入二十步之后就点燃三眼铳。
    关宁军骑兵的三眼铳既是一种可以在二十步内发射的火器，又是一种贴身之后可以当成大锤使用的近战兵器，一旦进入二十步内，威力无比。

 第53章 铁丝和霰弹

    关宁铁骑的优势还在于对上结阵的步兵长枪兵阵型也不惧怕，抵近到二十步的时候三轮三眼铳连射就能撂倒一大片长枪兵，然后抡起三眼铳当成铁锤冲进步兵阵型。只要长枪兵的阵型乱了，那么溃乱的步兵在面对骑兵的时候，就是被人一边倒的屠杀。
    长枪兵若要阻拦关宁铁骑，需要军纪严明，悍不畏死的长枪兵才行，前面的长枪兵被关宁军的三眼铳打死了一大片，后面的阵型仍然不会乱，等关宁军冲到跟前，长枪兵抵住，后面以鸟铳、鲁密铳、斑鸠铳、虎蹲炮、佛朗机输出火力，这样就能击退关宁军。
    顺军炮营阵前没有长枪兵拱卫，顺军老营骑兵列于炮营两翼，杨坤的这一千骑兵就是送出去摧毁顺军炮营用的，哪怕是一千骑兵全军覆没了，只要摧毁了顺军炮营就算完成任务了。
    骑兵出城后迅速在空旷地上分散开来，跟在骑兵后面的大队关宁军步兵手持长枪、鸟铳，呐喊着涌出了城门，涌过吊桥，往关宁军骑兵的两翼散开。这些关宁军步兵的任务就是堵住顺军骑兵，保证他们的骑兵可以摧毁顺军炮兵。
    所以说，关宁军的阵型一反常态，正常的派兵布阵是步兵在中间，两翼是骑兵，这次关宁军的阵型是反过来了，骑兵在中间，步兵在两翼。
    “轰轰轰”赵鹏指挥的炮营调整了炮口，朝着涌出城门洞的关宁军步兵一阵猛烈炮击，给出城的关宁军迎头痛击。
    炮弹带着白烟残影翻滚而来，准确地落在关宁军步兵阵型中，无论什么挡在面前，都被沉重的弹丸撕成碎片，随着惨叫和哀号声响起，被弹飞的断肢残躯和武器落在地上，城门外的空旷地上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尸体和伤兵。
    黑色的炮弹落地之后又再次弹起。速度变慢了几分，角度却突然转向，在人群中翻滚弹跳，犁出一条条歪歪扭扭的血肉胡同。
    一名关宁军刀牌手眼看着炮弹弹跳起来飞向自己，他下意识的以盾牌格挡，可是炮弹撞上了包铁木质盾牌，盾牌顷刻化为无数碎铁片和锋利的破木片，四散飞射，打翻了周围的一片关宁军。
    还有两枚炮弹越过前排关宁军步兵阵型头顶，直接击中了城门。城门洞内正在出城的关宁军步兵挤成一团，直接被这两枚炮弹从头到尾打了过对穿，两枚炮弹从城门洞口钻入，贯穿了整个门洞，直到飞进城内才停止了前进，城门洞内当即躺满了残缺不全的尸体，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还有各种兵器的碎片撒落一地。
    关宁军步兵死伤惨重，但是后面的人还在不顾一切的冲出城门，只有尽快冲出去，才能把对手炮弹的威力降到最低。
    很快，五千余关宁军步兵就全部出了城，顶着顺军大炮的猛烈轰击，在空旷地上排兵列阵，护住骑兵的两翼，往顺军骑兵的方向缓缓推进上来。
    近千关宁铁骑距离顺军炮营越来越近，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进入到一百步之类的时候，关宁铁骑开始提速。近千人马，完全不顾两翼包抄上来的顺军骑兵，顺军骑兵就交给己方步兵去拦住，关宁军骑兵的任务就是只需要埋头冲向顺军炮营。
    “嘭嘭嘭”一阵霰弹发射的声音响起，顺军炮营佛朗机吐出火焰，霰弹成扇形撒向飞奔而来的关宁铁骑。这些经验丰富的关宁铁骑纷纷趴下，把脑袋埋在马脖子后面，凭借着厚实的战马来当成保护自己的肉盾，用来抵御霰弹。
    霰弹下暴雨一样撒入骑兵阵型中，一片战马悲戚的嘶鸣声，骑兵瘆人的惨叫声，冲在最前面的关宁铁骑连人带马倒下了一百多人马。
    剩下的八百多关宁铁骑没有停止冲锋的步伐，反而是加快速度，埋头拼命的向顺军炮营的方向猛冲而去。八百多骑兵，加上八百多匹战马，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最高，高速冲锋的气势远超过两千多人的步兵，一时间雷鸣般的马蹄声向顺军炮营逼近上来。
    “吴贼骑兵上来了，可是我们的骑兵却被吴贼步兵挡住，我们是否让炮营后撤？”站在赵鹏边上的郝摇旗问道。
    “不必了，他们根本冲不上来的！”赵鹏胸有成竹的回道。
    随着赵鹏一声令下，一批炮手奔向那些被他们搁置在一边的碗口铳、盏口铳、旋风炮。其实这些老古董火炮也是都装填完毕的，而且装填的全部是霰弹。虎蹲炮、轻型佛朗机和斑鸠铳也做好了发射的准备，对准了事先设定好的位置。
    “杀过去！进入二十步内，我们就赢了！”杨锋声嘶力竭的吼叫着。
    就在关宁铁骑冲到距离顺军炮营只剩下五十步的时候，马背上的关宁军骑兵已经平端起三眼铳准备发射了，只等冲到二十步内，即可开火。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最前排的一排骑兵发出惊恐的叫声，只听到“轰隆隆”一片巨响，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突然连人带马不见了，后面的关宁军猛然发现，自己前面出现一口大坑，前面的几十名骑兵连人带马掉进坑内，被埋在坑内的、前端削尖的木桩扎成了马峰窝。
    “居然还有陷阱！”杨锋咬牙切齿的说了句。
    但是既然已经冲到这里了，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后退的话，大队顺军步兵骑兵涌上来，这些关宁军骑兵也是一个都别想跑回去，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若是停步不前，就会成为顺军炮兵的活靶子，到了此时，唯有硬着头皮冲上去。
    部将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关宁军下了马，在马屁股后面狠抽，把战马赶入陷阱。一百多匹战马在主人的驱赶下掉进了陷阱，加上之前掉进陷阱的几十名骑兵的人尸马尸，填平了陷阱，随后部将亲自率领剩下的不到六百人的骑兵冲过陷阱，往前方不远的顺军炮兵杀去。
    就关宁军骑兵冲过一处草丛，距离前面的顺军炮营只剩下三十步的时候，最前面的一排骑兵突然发出惨叫声，他们似乎被隐藏在草丛中的什么东西绊倒了，连人带马倒下一大片。
    前面的战马倒下，后面的战马冲了上来，撞上前面的战马，接着又是倒下一片。
    后面的关宁军只能无奈的下马，下了马之后才发现，草丛中居然密密麻麻隐藏着无数铁丝！这些铁丝用同样隐藏在草丛中的木桩拉住，而且铁丝上面还带有倒刺，刚才前面的骑兵就是撞上了铁丝，结果连人带马都被挂在铁丝上了。
    距离三十步，还差十步，再有十步关宁军就能用手中的三眼铳射杀顺军炮手了，可是就那么十步却被铁丝给挡住了。
    杨锋跳下马来，走上前查看，发现自己的骑兵被铁丝拦住了，他勃然大怒，拔出刀就去劈砍草丛中的铁丝，可是铁丝又软又韧，砍了老半天都砍不断。其余的关宁军骑兵也纷纷下马，模仿杨锋那样拔出刀劈砍铁丝，却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前面闪烁过一排耀眼的火光，两百多门盏口铳、碗口铳、虎蹲炮和轻型佛朗机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口纷纷喷出暴雨般的铁珠、铁砂和碎石块下暴雨一样撒向正在挥刀劈砍铁丝的关宁军。

 第54章 出城关宁军覆灭

    发射霰弹的虽是老旧火炮，戚继光时代造的虎蹲炮都算是少年了，比较常见的是万历和嘉靖年间的佛朗机，他们算是中年主力军的话，那么正德、弘治、景泰年间造的旋风炮还不算是老人，真正的老人当属永乐、洪武年间的碗口铳，而元顺帝年间造的盏口铳则算是真正的老寿星了。
    那些老古董炮在近距离发射霰弹的时候，却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至于质量方面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事，其实这些老古董的质量反而比天启、崇祯年间工部铸造的那些火炮更可靠一些，尤其是崇祯年间大明工部铸造的火炮，因为没有了阉党牵制，工部官员想怎么贪墨就怎么贪墨，造出的火炮大多数粗制滥造，只要装足了量，炸膛就是不可避免的，也不知道是打敌人还是炸自己。
    老古董炮的质量其实还不错，明初铸造的那些炮就不用说了，工部官员敢贪墨？太祖爷和成祖爷手下的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太祖爷，可是直接把贪墨银子的官员做成了标本供人参观。就算是元顺帝时期铸造的盏口铳，质量也是杠杠的，蒙古人督造武器还是非常严格的，质量不过关，那就看看脑袋还在不在吧。
    至于这些老古董会不会因为年代久远而导致发射的时候炸膛？这个其实不需要担心，真实历史上太平军打下永州之后，找到了一批吴三桂造反时铸造的火炮，那些老炮还不是在太平军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盏口铳、碗口铳这些老炮和后来的新炮比起来，缺点就是威力不足，射程不够远，但是换上霰弹近距离发射的话，效果不输给新炮。
    两百多门各种老旧火炮同时喷出霰弹，在宽一百丈，长五十步内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弹幕，被堵在铁丝后面的关宁军骑兵血肉横飞，喷起了一团一团弥漫的血雾，大团大团的血雾喷到空中，凝聚成血的喷泉喷起，又落下一阵夹杂碎肉的血雨。
    火炮齐射的硝烟消散之后，还能站着的关宁骑兵剩下没几个了，六百余名关宁军骑兵大部分都倒在血泊中，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还能站起来。
    杨锋倒在地上，他还没断气，但是距离咽气也不远了，一块鹅卵石击中他的腹部，整个腹部都被打得稀巴烂，肠子都流在地上了，一枚鲁密铳弹丸大小的铁珠击中他的脸颊，半张脸全部烂了，一边的眼珠子都掉在地上了，眼眶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
    嘴里不断喷出献血，倒在血泊中挣扎的杨锋只听到一阵“砰砰砰”的火铳射击声，那是锦衣新军手中的鲁密铳和斑鸠铳在射击，他们正在收割残存的关宁军骑兵。
    尚有一百多名事先失去战马的关宁军骑兵侥幸没有进入这片杀戮场，他们失去了战马，根本就不可能冲过顺军火炮组成的火力网，只能放弃了攻击，转身徒步往后跑。可是这时候顺军骑兵旋风一样杀出来，很快就吞噬了那一百多名关宁军。
    不一会儿，战场上重归平静，出城企图毁炮的一千关宁铁骑全军覆没，却连一名顺军炮手的毫毛都没有伤到，他们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他们的身体俘虏了顺军的炮弹。
    站在城头上观战的杨坤心疼得嘴角一阵阵抽动，这些骑兵可是他最精锐的骨干，而且其中还有近百名他的精锐家丁，那些家丁可是他吃不知道多少步兵的空饷，克扣了不知道多少步兵的饷银才喂出来的精锐，可是谁知道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而且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就像是一群狗一样被人全部射杀在阵前，连对手的一根毛都没沾到。
    看到这些同大清交战多年的关宁军老兵就这样被杀死在自己的阵前，其中自己都亲自发炮打死了好几十人，赵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想到这些关宁军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摇身一变变成了咱大清的汉八旗精锐，赵鹏心中就感到释然了，这是提前消灭这些汉奸啊。
    杨坤部的骑兵全军覆没之后，剩下不到五千的步兵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两条腿跑不过顺军骑兵的四条腿，一旦步兵阵型乱了，那么骑兵就能对步兵一边倒的屠杀。因此这些关宁军步兵排列着阵型，步步缓缓地向城门方向撤退。
    李过一声令下，顺军骑兵迂回包抄，截断了关宁军步兵的退路。但是面对如林的长枪阵，顺军骑兵也不敢贸然向关宁军步兵发起攻击，只能远远的围绕着关宁军步兵阵型转圈子。
    赵鹏当机立断下令道：“对准关宁军步兵阵型，开炮！”
    七十八门火炮对准了关宁军步兵的阵型，炮口喷出一条条火舌，铺天盖地的炮弹下冰雹一样落在关宁军步兵阵型中，不时把关宁军步兵的阵型打了一个对穿。每一枚炮弹击中人群，关宁军步兵就死伤了一大片。
    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挨炮弹，却没有丝毫还击能力，关宁军步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一片片倒下，自己却无能为力，而且不知道下一发炮弹会不会打在自己身上。这样的炮击很快就让关宁军步兵的阵型彻底崩溃了，随着一声惊叫声，关宁军步兵放弃了整齐的队形，纷纷扭头就跑。
    见此情形，李过大喜，拔出雁翎刀往前一指，一声呐喊：“杀！”
    三千顺军骑兵结成了密集的冲锋阵型，就像是一堵钢铁的骑兵城墙向溃败的关宁军步兵阵型压了上来，这就是三堵墙战术。三堵墙骑兵冲过之后，满地都是关宁军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各种兵器碎片。虽然城头的关宁军开炮轰击，关宁军步兵中有人转身用长枪反击，可是他们对顺军骑兵造成的伤亡却微乎其微，而关宁军出城的五千步兵除了不到一千人逃回城内，其余的有两千余人被杀，剩下的两千余人全部跪在地上投降。
    “将军，七星寨吾无守矣，当及退兵矣。”冷允登劝道。
    “吾等还需坚持，争久使将主能修复西罗城，以炮置西罗城以御贼人之。贼人火器如此犀利，其中必有高人指点，唯有红夷大炮方可克之。”杨坤却不肯退兵，他要给吴三桂争取更多的时间，能够把红夷大炮全部搬进西罗城，才可以压制得住顺军火炮。
    顺军开始了大规模进攻，刚刚俘虏的两千余关宁军步兵立即被顺军改编成辅兵，负责打造云梯、壕桥、冲车等攻城武器。经过一个晚上的忙碌，顺军打造了攻城武器，并以督战队在后面督促辅兵推着车去填壕沟。
    这时候杨坤手里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他麾下的六千人马刚才出城一战，只剩下不到一千人的战兵，守城只能依靠辅兵和民壮了。
    当顺军辅兵推着装满了麻包的独轮车开向壕沟的时候，顺军的炮营在赵鹏指挥下，再次对七星寨发起了猛烈的炮击。

 第55章 跑路前的准备

    攻击城墙的事情就是顺军自己的事情了，赵鹏只需要给顺军攻城部队提供炮火掩护即可。
    接下来的战斗和以前的攻城战没有什么区别，顺军辅兵填平一段壕沟，然后扛着简易云梯，推着云梯车抵近城墙，后面的炮营发炮压制城头，等到顺军抵达城下，炮营为了防止近失弹对己方的杀伤，赵鹏下令停止了炮击。
    七星寨内已经损失惨重的关宁军根本抵挡不住顺军的猛攻，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七星寨就被顺军占领了，杨坤和冷允登带着残部逃回山海关。虽然七星寨失守了，但是杨坤又给吴三桂争取到了一天半的时间，使得吴三桂得以在西罗城布置好防御。
    顺军攻克了七星寨之后，就在七星寨安营扎寨，准备次日一早渡过石河，向山海关发起进攻。
    入夜之后，赵鹏在自己的锦衣新军中军大帐内召集了高文采、王欣、龚小大等人，共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趁着王欣和龚小大等人还未到场的机会，赵鹏对高文采说道：“大哥，我们还需要再派遣一名心腹前往天津，去看看郑家船队到了没。那么多天了，也早就该到了，若是还未到，那就意味着郑家不会来了，就让那位兄弟速去莱登找黄蜚将军。无论是见到郑芝龙的福建水师，还是见到黄蜚的莱登水师，令他们务必赶来山海关接应我们！到了山海关海面，务必击沉山海关龙武营水师的全部船只，免得为建奴所用！”
    “兄弟，大哥明日一早就派人去。”高文采道。
    过了一会儿，王欣和龚小大等人陆陆续续进了中军大帐。
    赵鹏让大家坐下后，缓缓开口道：“各位弟兄们，今日把你们召来，是商议明日之计。明日一早闯王将渡过石河发兵山海关，王欣！”
    “草民在！”王欣站了起来。
    “明日你点一百名学徒，携带两门冲天炮和足够的炮弹，随我来！”
    “诺！”王欣应道。
    “龚小大！”
    “卑职在！”龚小大站了起来。
    “明日你率领锦衣新军、少年营及其余的匠户营，火速赶往联莲蓬山，依托莲蓬山修筑城寨，务必留下一条路通往海边。倘若闯军败了，建奴必然入寇，我等唯有从海上撤退！还有，记得把公主和费姑娘二女也带上山，必须保证她们安全！”
    “诺！”龚小大应道。
    赵鹏又转头看着高文采：“高大哥，明日你派几位机灵点的兄弟去寻找东宫下落，找到之后不必急着救人，伺机行事。若是建奴入寇闯军战败，务必带东宫火速赶往莲蓬山！”
    “兄弟放心！派遣探子这种事包在老哥身上，绝不会出任何差池。”高文采拍着胸脯道。
    赵鹏又招呼龚小大坐到自己边上来，他在案上铺上一张纸，提起笔来，在纸张上画出莲蓬山城寨的布置草图，把在哪里设置壕沟，哪里挖掘战壕，哪里布置炮位，何处埋设地雷都详细标出，一边画着图，一边详细对龚小大讲解图上各标志的用途。
    画了许久，终于画好了，他把草图拿起来，吹干了墨迹，卷起图纸然后交给龚小大：“兄弟，明日你带人去了莲蓬山，就依图上所标安营扎寨，若按照此布局，我军两千多人至少可以顶住建奴一个月进攻！我大明水师最多十日就能来救我们！”
    “诺！卑职遵命！”龚小大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图纸。
    “好了，弟兄们回去准备一下吧，明日一早起来，按计划行事。建奴随时可能入寇，吾等当全力保护东宫安全！”赵鹏道。
    弟兄们都散了去，赵鹏却睡不着觉，他走进了坤兴公主和费贞娥的帐内。
    两女仍然是一身锦衣卫校尉打扮，只是头上的无翅乌纱帽取下了，虽然两女还是束着男子一样的发式，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两位美貌女子。
    “赵将军怎么那么晚了还来？”费贞娥问道。
    “吴三桂已降了建奴，鞑子铁骑随时可能自山海关入寇，明日一早你们就跟着龚百户一起走，他会把你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的。”赵鹏回道。
    “你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你呢？”坤兴公主右臂托着脸颊，歪着脑袋问道。
    “闯军要攻打山海关，我得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若是闯军能战胜吴三桂，我们去了南方，北方有闯王顶着，建奴就没那么容易血洗江南，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发展。公主殿下，你留在我身边太危险了，建奴可不比关宁军，我得让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等我。”赵鹏温和的安抚公主。
    “奴家不走，媺娖要和小将军同生共死，”坤兴公主却预感到后面的战事有多惨烈，坚决不肯丢下赵鹏自己离开，“倘若小将军遭遇不测，媺娖绝不独活！”
    “傻妹妹，大战在即，怎能说如此不吉利的话？”赵鹏轻轻抚摸着坤兴公主的小脑袋，“你在我身边，我还得分神保护你。若是你去了安全的地方，我就能放开手脚杀建奴了！我没了牵挂，自然能安全回来。”
    坤兴公主顺从的把脑袋埋在赵鹏怀里，又突然抬起头，带着无限温柔的轻声说道：“赵小将军，你答应媺娖，一定要活着回来！奴家相信将军一定能活着带我们一起去江南。”
    这狗粮撒得边上的费贞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突然冒出一句：“公主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主殿下注意礼仪。”
    费贞娥这一句话把赵鹏和坤兴公主都给尴尬得不行，为了缓解尴尬，赵鹏只能说道：“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早点歇息了，我也得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要忙了。”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顺军就拔寨起营，往石河方向开拔。而龚小大却带着两千余锦衣新军、少年锦衣卫和匠户们，朝中莲蓬山方向去了，只有赵鹏自己带着王欣和一百名担任炮手的学徒，携带两门短管炮和足够的弹药，跟随闯王大军一起行动。
    临告别的时候，坤兴公主却依依不舍的拉着赵鹏的袖子，舍不得他离开。最后还是高文采和龚小大两人一起才把她给劝走。
    李自成发现赵鹏和高文采的锦衣新军没有跟上来，于是令人去把赵鹏叫来当面问话。
    “末将参见大王！”见到李自成，赵鹏单膝跪地行礼道。
    李自成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鹏：“赵小将军，你麾下之人何在？为何没跟上来？”
    赵鹏连忙解释：“大王，末将麾下皆为新兵、孩童及匠户等，且皆为步卒，如何同建奴交手？万一战败了也跑不过建奴啊，因此末将令他们入驻莲蓬山，倘若局势不妙，也可固守待援。”
    李自成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不过见赵鹏带着两门粗大的短炮和百余名炮手跟上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赵鹏尽快去石河滩布置炮位。

 第56章 定装发射药包

    赵鹏抱拳拱了一下手：“请大王随末将来。”
    李自成转头环视左右一圈：“都随本王，跟上赵小将军。”
    一行人来到石河西岸的一处土台上，赵鹏同李自成等人登上高台。他从袖子内取出千里镜，远眺对岸的山海关西罗城。
    “大王请观之，吴贼以本设东拒贼奴之炮石，尽徒西罗城，贼中数十门大炮，举石河，其两门红夷重炮，以抑我军炮所用也；其余炮石皆对准东岸石河滩。渡河大开，悉为鹅卵石滩，我若渡兵石河滩，杀伤甚众。”赵鹏指着石河滩对李自成说道。
    “千里镜可否借孤一用？”李自成问道。
    “大王请。”赵鹏双手呈上千里镜。
    李自成拿起千里镜，朝着对岸的山海关望去：“真是好东西啊，观四里外之物，如在眼前。故名曰千里镜也。”
    “此乃泰西人航海及作战所用，若以海上得之远矣。”赵鹏回道。
    “若在海上，可观千里否？”李自成问道。
    “自然不可能，登高亦不过数十里，因为我们脚下的大地是圆的，太远了就在地平线下，自然无法观测到。”赵鹏回道。
    这个年代，地圆说已经由西方传教士带来大明了，很多人都已经知道我们脚下的大地其实是一颗圆球，李自成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当了那么多年的起义军首领，知道的事情并不少。
    看到对岸的石河滩，李自成十分担心，这种布满鹅卵石的石河滩，一旦关宁军炮弹打在上面，对己方的杀伤力可以成倍增加。当年的炮弹主要都是实心炮弹，依靠弹跳杀伤目标。炮弹撞上坚硬的鹅卵石，不仅会增加弹跳效果，还会击碎石头，飞溅的石头会对顺军造成二次杀伤。
    关宁军手中的红夷大炮射程可达三里以上，顺军出征山海关几乎是轻装前进，根本没有携带沉重的红夷大炮，最大的火炮只有千斤大将军炮，大部分都是射速快的佛朗机。
    眼到李自成忧心忡忡的样子，赵鹏指着身后正在布置两门冲天炮的工匠们对李自成说道：“大王请放心，末将自有克敌利器，此炮名曰冲天炮，泰西红毛夷称之为臼炮，专门用以攻坚城所用。”
    李自成转头一看，只见那两门炮又粗又短，他担心的问道：“孤闻大炮，素为长者越远。如是短炮复能远乎？”
    对于这个，赵鹏实在不知道如何向李自成说明，火炮的身管越长，膛压就越高，膛压高，就意味着炮弹初速大。但是火炮的射程不仅同身管长度有关，还和仰角有关的，当年的臼炮虽为冲天炮，其实并不是像后世的迫击炮那样是超过六十度的仰角，而是大约在四十五度左右的仰角，因此虽然臼炮膛压不如同等口径的加农炮，可是射程却更远。
    炮弹在炮管内就是一直在加速的，一旦炮弹离开了炮口，火药气体就不再给炮弹加速了，炮弹在空气阻力作用下速度开始减慢。所以说越长的炮管，火药气体能够赋予炮弹更大的初速，当然也需要更多的发射药来增加膛压。
    其实这两门改进过炮架的冲天炮还不是真正的臼炮，真正的臼炮炮管更短，可以用来发射开花炮弹，因为炮管短了，炮弹装入炮膛之后，从炮口就能看到炮弹，开花炮弹的导火索可以露出炮口，在发射火炮的时候，先点燃炮弹的导火索，然后点燃火门，这样就把开花弹发射出去了。
    可是赵鹏手里的这两门炮并非真正的臼炮，其实是短管加农炮，炮管长度还是超过了口径较多，因此从炮口点燃开花弹的导火索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赵鹏专门为这两门炮设计了专门的开花弹，就是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软木引信开花炮弹。
    软木管引信开花炮弹，就是在铸造炮弹的时候，头部留下一个小孔，炮弹铸造好了，往炮弹的弹体内装完了爆炸药之后，然后把内有导火索的软木管插入小孔内，以蜡封死。炮弹尾部绑上一个软木弹托，一方面是可以使得装填炮弹的时候不会把方向装反了，另一方面软木弹托的作用可以封闭死炮膛，增加气密性。
    赵鹏从土台退下，走到炮位跟前。
    炮位布置在土台的后面，从山海关城头看不到这边的炮位的，当然了，炮位也看不到山海关。不过炮位边上立着一座高过土台高度的望楼，赵鹏爬上了望楼，站在望楼上远眺山海关。他和上次炮击七星寨的时候一样，伸出手臂，翘起大拇指，闭上左眼……
    测完了距离之后，赵鹏从望楼上下来，令人立起旗杆，把一个纸折的小风车挂上去，然后把一块薄木板也挂在旗杆上，这就是他自己做的风向标和风速仪。
    这两门臼炮已经经过赵鹏多次测试过了，已经用上了定装火药。赵鹏同工匠们一起做了许多薄薄的如薄饼一样的发射药包，可以根据数据往炮膛内放入发射药包的数量，这样装填炮弹的速度就能快了很多。而且定装药包也有不同装药规格的，有的装药量大一点，有的小一点。
    赵鹏拿出纸张，在纸张上计算着各种数据。
    李自成等人凑了上来，只见赵鹏手里拿着一根鹅毛在纸张上写字画画，那鹅毛的空心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纸张上一画，就画出线条和图案。
    “这是什么笔？看起来还是挺好用的。”李自成问道。
    赵鹏回道：“这是炭芯鹅毛笔，若是不用炭芯，直接把鹅毛顶端切开，也能蘸着墨水直接写字了，这样画起来的线条比毛笔直得多了。”
    其实赵鹏原本想要制作铅笔的，但是制作铅笔还要用木杆劈成两片，再把炭芯包在中间，比较费时费力，于是他就相出了鹅毛笔两用的办法，鹅毛笔可以放入炭芯当成铅笔用，不当铅笔用的时候可以直接蘸着墨水写字。
    当年的毛笔想要绘制工程图纸十分困难，很难画出直线，在这点上远不如硬笔了。
    计算数据，炭笔比毛笔更是强了很多，炭笔计算错了可以直接擦掉修改，当时还没橡皮擦，赵鹏就用手指蘸点水在纸张上擦，就能把计算错的数字擦掉，再重新写过。
    完成了一系列计算之后，赵鹏让王欣和工匠们按照他给的数据开始装填臼炮。同时两名学徒把挂在木杆上的望楼给降下来。
    “我们在这里看不到山海关城墙，这样能够打得准吗？”李自成问道。
    “不需要看到目标，只要计算好了，隔山打牛就能打掉吴贼红夷大炮！而吴贼的炮手看不到我们，他们自然也达不到我们。”赵鹏笑着回道。
    学徒们装填完了定装火药，先把一块木板放入炮膛，压实了以后，再把一枚炮弹放入炮膛，然后把一个尖锥从火门刺入，刺破药包，再插上药捻子，就完成了全部装填工作。
    望楼再次升起，赵鹏爬上望楼，对李自成他们说：“大王，各位将军，你们请登上前方高台观看炮击效果。”
    李自成带着部将们登上前方的高台，而赵鹏就站在望楼上观察第一轮试射效果。
    “开炮！”赵鹏大喊了一声。
    一名手持火把的学徒把火把对准火门上的药捻子捅了上去，随着药捻子缩短到火门内，冲天炮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声，炮口喷出火光，浓密的白烟从炮口和火门处袅绕升起。

 第57章 炮击西罗城

    吴三桂站在山海关西罗城城头，手持千里镜观察石河对岸的顺军动向，关宁军可也是装备了千里镜的，当年徐光启和孙元化从葡萄牙传教士那获得一批千里镜，一部分千里镜就留在关宁军中，还有一些千里镜在吴桥兵变之后，被孔有德等人带去了后金。
    正当吴三桂手持千里镜观察对岸动静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传来“嘭”的一声沉闷的声响，只见对面一处土台后面腾起了一股白烟，一颗黑色的铁球腾空而起，在空中拉过一道高高的弧线，直朝着自己所在的山海关城头飞来。
    “那是甚么？”站在吴三桂身边的王永吉大骇。
    “王总制不必惊慌，此乃贼人炮击。贼军也不知道什么火炮，四里之外就炮击了。如此之遥，贼军定然无法伤及我一分一毫。贼人就是一群泥腿子，又怎么知道如何操炮？那么远就打炮了，根本打不到我们的！”吴三桂面带笑容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很快，吴三桂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他只见那颗大铁球在自己的眼帘中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砸在西罗城城头，吴三桂转头一看，见大铁球竟然落在距离城头一门二十四磅红夷大炮炮位大约不到两丈之外，硕大的炮弹狠狠砸在地面的城砖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地面的城砖纷纷碎裂，像弹片一样四射喷溅，炮位附近的关宁军炮手有三人被碎砖块击中，惨叫着倒下。
    其中一名炮手最惨，无数碎砖块像霰弹一样打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顿时变成了麻子，这名炮手惨叫着捂住脸倒在地上，献血沿着他的指缝流出。
    落地的炮弹砸碎了一大片城寨，又高高的弹了起来，在空中滚动着，向城头站着的一群关宁军的人群中飞去。
    “快跑啊！”守城的关宁军步兵惊叫着四散逃开，可是炮弹突然变换了轨迹，正中一名来不及跑开的关宁军士兵后背，吴三桂亲眼看到那名士兵就在他的眼前突然消失，变成了一蓬飞散的血雾。炮弹击碎了一名士兵之后，落在地上又砸开了一片碎砖石，撂倒了边上两名关宁军士兵。落地的炮弹再次弹跳而起，朝着吴三桂的方向飞来。
    这下吴三桂可是不淡定了，他连忙拉起王永吉往后就跑。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撵着吴三桂和王永吉的屁股追赶。
    不过炮弹并没有击中吴三桂他们，而是落在他们身后三步以外，重重砸在地上，飞溅起的城砖碎片横飞四射，撂倒了周边五名关宁军士兵。落地的炮弹再次弹起，只是这次力道已经几乎耗尽了，炮弹弹得不高，只弹起了不到三尺高之后就落地，在城头旋转滚动。
    见炮弹不再弹起，一名协助关宁军守城的民壮好奇的以长枪去捅正在地面旋转的炮弹。
    “危险！别碰！”一名关宁军士兵经叫一声。
    可是为时已晚亦，民壮手中的长枪已经碰上了正在旋转的炮弹，长枪就像是陶瓷瓦片做成的筷子一样当即断成了数截，四散飞射出去，那名民壮被断裂的枪杆击中了肩膀，枪杆从前面刺入，从后背穿出，那民壮惨叫着倒下。
    铁制枪头已经全部粉碎，好像弹片一样四射，边上两名关宁军士兵当即倒在血泊中。
    “好厉害的炮弹！”见到这副情形，吴三桂倒抽了一口冷气。对面贼军仅一发炮弹就准确击中了城头，而且落点距离自己的二十四磅红夷大炮炮位极近，造成了己方十多人的伤亡。这炮，打得也太准了吧？看来贼军中有高人！
    落在城头的炮弹已经完全停止了运动，一名关宁军士兵走上前，伸出手想拿起炮弹，但是手指还没接近炮弹，就感觉一阵灼热，他吓得连忙缩回手。
    就在此时，对面又传来“嘭”的一声沉闷的炮声，又是一发炮弹在城头关宁军的惊叫声中，向西罗城城头飞了上来。
    这枚炮弹击中了城头一处女墙上方的垛口，整个女墙“哗啦啦”的坍塌了一大片，粉碎的砖石迸溅四射，不过所幸的是关宁军士兵早都全部跑开了，这才没有伤到人。炮弹击碎了一处女墙之后，高高的弹起，往城头箭楼方向飞去。
    “哗啦”一声巨响，炮弹击中了箭楼，砸烂了门窗，飞到箭楼里面去了，只听到箭楼内响起了一连串木头和砖石碎裂的声响，炮弹击穿了箭楼，从后面飞出，砸在城头后方的女墙上。
    有关宁军士兵往落在地上已经不动的炮弹上泼了一桶水，待到炮弹的温度降下来，那名士兵才抱起炮弹，双手托着炮弹，呈到吴三桂跟前：“启禀军门，这便是贼军的炮弹。”
    吴三桂看了那炮弹，惊得目瞪口呆：只见这炮弹的个头好大，自己的二十四磅红夷大炮的炮弹已经是够大了，可是和这枚炮弹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块头有二十四磅炮弹的三个那么大，吴三桂心中差异，贼人是如何把那么大的炮弹打上城头的？那么贼军的大炮该有多大啊？
    关宁军那两门发射二十四磅炮弹的红夷大炮就已经有五千多斤重了，而这种炮弹至少有六十多磅重，那么发射这种炮弹的大炮又该有多大呢？岂不是得有一万五千多斤了？
    一万五千多斤的巨炮，简直是无法想象！若是吴三桂知道发射这些巨大炮弹的大炮重量竟然不过才一千多斤，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吴三桂下令道：“贼军巨炮装填缓慢，朝着土堆方向开炮！务必摧毁贼军巨炮！”
    城头的关宁军炮手紧张的操纵早已装填好火药炮弹的红夷大炮，几名熟练的炮手以直尺、三角板等工具进行计算。这些计算方法，是当年徐光启和孙元化带来的佛朗机人传下来的。熟练的炮手经过计算之后，发炮可以打得非常准。据说袁崇焕时代，老袁发现了老奴大旗位置，下令开炮轰击，传闻说那一炮把老奴给轰毙了。
    后来这件事成为了关宁军中的传奇故事，也成为了袁崇焕的重大功绩。
    其实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击毙老奴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当年大炮那感人的准头，怎么可能准确击中五里外的目标？二十四磅红夷大炮虽说可以打到五里左右，可是五里是最大射程，有效射程也就是三里左右。就算是三里的有效射程内，想准确击中目标也是很低概率的事情，没有开花弹的情况下想要击中对方主将，简直就和后世空难概率差不多，或是火车失事遇难的概率差不多。
    火车出事身亡？这有多小的概率？火车就算出事了，你所在的车厢都不一定有事；就算你所在的车厢碰巧在这次火车事故中出事，你也不一定有事，这概率可以说是低得忽略不计。
    更何况，老奴中炮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去科尔沁蒙古蹦跳了好几个月？若是被二十四磅炮弹击中的话，就是当场变成碎片，哪怕是擦边一下，都至少是缺胳膊少腿了，还能活蹦乱跳的跑去科尔沁蒙古蹦跳了三个月？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望楼上的赵鹏发现城头关宁军炮手开始忙碌起来，他连忙发出旗语信号：“小心了，吴贼要炮击土台了！快快退下！”
    李自成等人接到身后亲兵的提示，连忙从土台上撤退下来。
    而站在望楼上的赵鹏一点都不担心城头的红夷大炮能够击中自己，这里距离西罗城城头可是有四里之遥，而望楼只不过三尺见方的一块平台，红夷大炮根本没那么高的精度。

 第58章 短管炮对长炮

    李自成等人刚刚从土台上撤退下来，关宁军的炮弹就呼啸而至，击中了一丈三尺高，方圆二十多丈的土台，飞溅起一阵土疙瘩。
    山海关城头飞来的几十枚炮弹几乎全部打在土台上，打得土台上坑坑洼洼的。毕竟这是一座方圆二十多丈的大目标，这个年代的大炮精度虽然不高，但击中这样的大目标还是不成问题。
    不过关宁军的炮击虽然猛烈，却对藏在土台后面的两门冲天炮毫无威胁，红夷大炮想要轰塌长宽各二十多丈的大土台？慢慢轰吧，轰上一个月估计差不多，可是藏在土台后面的两名冲天炮用隔山打牛的办法，十天左右就能轰平了西罗城！
    藏在大土台后面的王欣带着学徒们，以湿拖把清理炮膛，把已经被高温烘干的拖把拿出来放入水桶打湿了，再把拖把伸入炮膛进行降温。随后学徒们把大炮往前推动复位。复位之后，再把定装发射药包放入炮膛内，以推弹杆顶实，然后放入一块木板，以推弹杆压实，再把炮弹塞进炮口，以推弹杆把炮弹推到底，再以尖锥刺入火门，塞入一根药捻子。
    大约两分钟左右，两门冲天炮再次发出轰鸣声，炮弹腾空而起，准确的击中西罗城城头。
    站在城头的吴三桂再次听到两声炮声，见到土台后面又是两枚炮弹飞上高空，向自己的城头狠狠砸了下来，吴三桂彻底震惊了：贼人巨炮，射速竟然如此之快！红夷大炮还未装填完毕，贼军巨炮竟然又开火了！
    短管炮的优点就是散热快，装填快，而且可以发射开花炮弹，射程还更远；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容易瞄准目标，需要经验丰富的炮手才能操纵。但是这个缺点对于赵鹏来讲根本不是事，他能熟练的以冲天炮准确击中四里外的目标，误差在三丈以内。
    两枚六十四磅的重型炮弹准确击中了城头，激起砖石乱溅，一处垛口被打掉了一大块，女墙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
    守城的关宁军步兵已经不敢站在女墙后面了，只能远远的躲开，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巨型炮弹激起的城砖碎片击中，惨叫着倒下。炮位上的关宁军炮手仍然还在紧张的装填红夷大炮，要知道这种大炮装填十分繁琐，开完炮后，需要往炮膛里面灌入冷水降温，然后把炮尾立起来，炮口朝下，把炮膛内的水倒出去，再用拖把擦**膛，才能开始装填火药。装填完火药，再打入木板，装入炮弹，再对大炮进行复位，全套程序下来，需要六到十分钟时间。
    关宁军炮手们忙碌着装填红夷大炮，可是他们刚刚装入火药，还没来得及装入炮弹，对面的顺军大炮再次发出轰鸣声。
    这次发射来的炮弹有一枚落在一门十八磅磅红夷大炮炮位边上不足一丈远之处，沉重的炮弹落在城砖上，碎裂的城砖好像弹片一样四射迸溅，正在忙碌的关宁军炮手惨叫着倒下了一片，炮弹落地后弹了起来，往红夷大炮的方向飞去，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关宁军炮手被炮弹击穿，炮弹打在第一名炮手上半身，直接把他上半身打成了碎片，只剩下两条腿站在地面；接着又撞在第二名炮手腰间，整个人断成两截；炮弹又从第三人的胳膊擦过，整条手臂消失了。
    余势未减的炮弹撞在红夷大炮的炮架上，整个木质炮架立即粉身碎骨，碎木片横飞四射，失去支撑物的红夷大炮歪在一边，翻滚到地面。
    “打得好，直接摧毁了关宁军的一门大炮！”站在望楼上的赵鹏从千里镜中看到这一切，兴奋的大叫起来。
    作为王牌的开花弹都还没用上呢，两门冲天炮三轮射击，就已经摧毁了关宁军一门红夷大炮，如果继续这样打下去，估计从早上打到傍晚，差不多能把关宁军的红夷大炮全部摧毁了吧。
    赵鹏转头冲着望楼下面的王欣大喊道：“换开花弹！”
    “诺！”王欣应了声。
    担任炮手的学徒们紧张的用湿拖把清理炮膛，降温之后，推着炮复位，然后装入定装发射药包，再打开一口箱子，从中取出一枚开花炮弹，把装有软木弹托的那一头对准炮口，装有软木管引信的那一头对着外面，把炮弹塞进去，然后以推弹杆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推动，把炮弹推到底。
    因为有软木弹托，所以不需要在装完火药之后再装入木板密封，只需要直接把炮弹装填进去，炮弹推到底之后，软木弹托自然就能把炮膛密封死了。
    每一枚开花炮弹内都填充了十五斤新式火药，还灌入了五百多枚铁珠。重二十五斤的弹体是以生铁铸造的，一旦爆炸开来，硬而脆的生铁外壳就会破成无数锋利的碎片，加上炮弹内装填的五百多枚铁珠，可以形成无数碎片，对目标进行大面积的杀伤。
    一名学徒以尖锥刺入火门，刺破药包，再把药捻子插入火门，做好发射的准备。
    就在此的，只听到对面西罗城城头响起一片炮声，关宁军的红夷大炮终于装填完毕了，射出了第二轮炮弹。不过因为土台的遮蔽，关宁军的炮弹对这边毫无威胁，所有的炮弹都打在土台上，没有一枚炮弹能落在冲天炮阵地上。
    王欣和他的学徒们能从容不迫的装填，发射，丝毫不用担心遭到关宁军报复。这样的安全感当然是建立在顺军同关宁军野战的优势基础上，若是顺军野战不如关宁军的话，赵鹏的冲天炮阵地就会遭到关宁军的攻击。不过目前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关宁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不过是那些关宁军将领们的家丁，所有的关宁军家丁加起来也不过才几千人，其余的关宁军除了炮兵比较强之外，普通的步兵素质并没有比关内普通明军战兵好多少。
    大明自从土木之变后，勋贵集团损失惨重，文官集团趁机控制了军权，从此彻底形成了文贵武贱的局面，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迅速衰退下去。
    明初建立的军户彻底烂掉了，军户们完全退化成了农民；因为军户已经糜烂不看使用，后来大明不得不采取了募兵制，发生战事的时候，使用招募的战兵上战场，而原有的军户只能当成辅兵使用；可是因为后来文官克扣军饷，军官们只能吃空饷，招募的战兵也很快烂下去了，于是出现了奇葩的家丁制度，军官们以克扣军饷、吃空饷贪墨的银子养一批家丁，给他们足够的军饷，最好的伙食，最好的武器装备。
    一般情况下，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吃空饷吃了至少一半，也就是只有五千人。而这五千人大部分也都是炮灰，真正能战的只有主将的几十名家丁。
    之所以说吴三桂的军队在当年的明军中最能打，就是因为吴三桂的家丁多达三千多人，所以成为当年最能打的明军。除了这三千多的关宁铁骑之外，其他的关宁军都是不堪一击，一触即溃的货色。正因为如此，所以吴三桂也不敢同李自成野战。即便是龟缩在山海关，还是怕守不住，结果派人去向多尔衮求援，要求借兵。
    “嘭嘭”随着两声沉闷的火药气体膨胀声，两门冲天炮喷出火光，两枚开花炮弹在出膛之前，灼热的火药气体膨胀，点燃了头部的软木管引信，冒着火光的炮弹腾空而起，飞上最高点，带着火光，像是火雨流星一样向西罗城城头狠狠砸了下来。

 第59章 开花弹的威力

    站在城头的吴三桂看到带着火光的炮弹向城头落下，大惊失色：“不好，开花炮弹！”
    当年明军其实也有开花弹，所以吴三桂一眼就认出从顺军阵地上发射来的是开花炮弹。只是吴三桂想不明白，怎么开花炮弹能打那么远？明军的开花炮弹是以冲天炮发射的，只是大明的冲天炮射程非常近，一般也就是三百步之内，若是射程更远的话，那么火炮的膛压增高，开花炮弹很可能在炮膛内就自己炸开了。
    事实上明末时期，东西方科技已经相差拉大了，一六三七年英吉利的海上君王号战列舰下水，这是一艘拥有一百零四门火炮的一级战列舰，该舰装备有二十门六十四磅短管加农炮，后来因为六十四磅炮装填速度慢，所以换成二十门四十二磅炮。
    英吉利人铸造的六十四磅短管炮，原本是一种海战中的直射近战利器，被赵鹏改成了曲射的冲天炮之后，在陆战中发挥出极大的威力。
    本来这个时代的英吉利海军短管加农炮并没有对陆攻击能力，直到十八世纪，英国人在短管加农炮的基础上造出了卡隆炮，那就是一种既可以直射，也可以曲射的舰炮。其实把短管加农炮改成冲天炮非常简单，只需要更换炮架即可。仰角增加了，膛压就能降低下来。降低了膛压之后，就使得这种炮可以发射开花炮弹。
    当然了，短管炮因为膛压小才能发射开花弹，若是膛压高的红夷大炮就无法使用开花弹了，炮弹还没离开炮口，就会在炮膛内被火药气体引爆，造成严重的炸膛事故。
    两枚开花炮弹打得出奇的准，两枚炮弹各朝着关宁军的一门红夷大炮的炮位飞去。这种开花弹精度高的原因就是因为后面加装了软木弹托，这样发射出的炮弹就好像羽毛球一样，前面重，后面轻，使得炮弹不会在空中乱滚，就增加了精度。
    第一枚炮弹准确的落在距离一门二十四磅红夷大炮一丈之内，落地后的炮弹打了过滚，弹跳到一丈多高的空中，再次下落的时候，在半空中炸开。
    ”轰“火光一闪，威力比普通黑[火]药强了四倍的新式火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弹体碎裂成几百片锋利的碎片，同弹体内装填的五百枚铁珠混杂在一起，迸溅四射，转眼之间，就把那座炮位边上的十多名关宁军炮手一扫而空。
    另外一枚炮弹落在城头女墙后面上方一丈高的空中炸开，炮弹弹壳碎裂，混合着弹体内中喷出的五百多枚铁珠，下暴雨一样撒向城头，形成了一个半径四丈的杀伤面。在杀伤面范围之内，被弹雨覆盖的关宁军士兵和守城民壮们发出一片惨叫声，一眨眼就全部被撂倒在血泊中。
    城头的守军人群站得密集，这枚开花炮弹至少撂倒了三十多名守兵。
    关宁军炮手们紧张的装填火炮，可是他们的装填工作还没进行到一半，不到两分钟时间，对面又一次响起两声沉闷的火药气体膨胀声，又是两枚带着火光的炮弹升空，拉出一条火红色的弧线，向城头砸了下来。
    第一枚炮弹击中了一门十八磅红夷大炮，炮弹落地的前一刻，在三尺高的半空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只见一团硕大的火球在半空中猛然爆裂而起，覆盖了那门十八磅炮的炮位，弹片钢珠狂风骤雨般横扫而过，炮位上的关宁军炮手纷纷倒下，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血窟窿，献血狂飙，喷涌而起，死去的炮手倒在血泊中抽搐，没死的躺在血泊中挣扎。
    另一枚炮弹击中了旁边一门二十四磅红夷大炮的后面，开花炮弹火药桶上方发生了爆炸，在距离地面五尺高的空中爆炸的炮弹，引爆了火药桶，只听到一连串巨响，五千多斤重的红夷大炮就好像小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样被高高的掀起，飞到三十多丈高的空中，再重重的砸在城楼上，整座城楼轰然倒塌，坚硬的炮管被拧成了麻花状。刚才火药桶发生爆炸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方圆两丈，深三尺的大坑，留在地面的炮架，爆炸点周围的关宁军炮手已经全部荡然无存。冒着硝烟的弹坑内，只留下一堆碎木片和模糊的血肉碎块。
    ”好厉害的开花弹！“吴三桂倒抽了一口冷气。
    ”将主，贼人大炮十分犀利，吾等必须打出去摧毁闯贼火炮，否则贼人持续炮击，吾等却只能站在城头直挺挺的等死，长此以往，山海关恐支撑不了多时。“吴三桂的心腹爱将吴国贵请缨出战。
    但是吴三桂惧怕顺军，他手头能战的兵不多，依靠山海关坚城固守，尚能挡住顺军进攻，倘若出城野战，恐怕不是顺军的对手。于是吴三桂说道：”不得出战，坚守不出！山海关究竟乃是天下第一雄关，贼军若要轰塌山海关恐怕需要十多日，若有个五、六日，多尔衮大军便到了！“
    高得捷上前道：”将主，贼军火炮如此犀利，吾等如何坚守？贼军以我红夷大炮为攻击目标，我军无大炮协助防守，贼军佛朗机等轻炮都能贴上来炮击我军了！“
    正在说好的时候，对面又是一轮炮击，两枚开花弹飞上城头，架在城头垛口上的三门佛朗机炮和两门将军炮被炸飞上天空，城头的狼牙拍、夜叉檑等守城武器被炸成了碎片，炮弹还击碎了一大片火油罐，引燃了流出的火油，城头顿时烧成一片火海。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二十多名关宁军士兵和十多名协助守城的辅兵、民壮身上燃着熊熊烈火，在火海中哭喊挣扎。
    再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城头就没有还能站住的人了。吴三桂犹豫了片刻，感觉老这样挨打也不是办法，于是他咬咬牙，一跺脚：”出城！同贼人决一死战！不求大胜，只需摧毁贼人那两门巨炮便是胜利！贼军若无巨炮，又奈我何如？“
    站在望楼上的赵鹏发现山海关关城内似乎有异动，他早就心里有数，吴三桂肯定不会这样当缩头乌龟白白挨打，发现城门正在打开，就知道关宁军大概要出城了，于是立即挥动小旗，以旗语信号向顺军汇报：”吴贼即将出城！注意迎战！“
    亲兵看到旗语信号，立即向李自成禀报。
    接到亲兵的禀报，李自成哈哈大笑：”吴贼弃坚城而不用，出城浪战？哈哈哈，正合我意！传令三军，全部向前，准备同吴贼决一死战！“
    李自成刚说完，又想起了吴襄，于是对亲兵下令道：”传刘宗敏，速速带吴襄上来！“
    不一会儿，刘宗敏把吴襄带了上来。李自成见到吴襄，一只独眼射出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吴襄，怒气冲冲的对他说道：”吴老将军，贵公子决意不肯归顺我军，又将出城与我军决一死战，还望吴将军最后劝劝贵公子。“
    吴襄连忙跪地：”大王息怒，老臣愿再规劝犬子！“
    ”好，孤令汝阵前劝降吴小将军！“李自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第60章 关宁军出城决战

    李自成布置了作战计划，令李过、袁宗第、高一功、李双喜、罗虎等将率领两万顺军老营骑兵自红瓦店出发，前往西石河堵截关宁军骑兵；令唐通、白光恩、姜镶等将领率领的步兵沿着石河往北推进，前往九门口一片石，准备从侧翼攻击关宁军，令赵鹏继续指挥炮营，由炮轰山海关改成炮轰石河滩，等吴三桂的大军进入东西石河之间的石河滩的时候，集中火力炮轰石河滩。
    听到一片石这个名字，赵鹏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说他的历史知识实在太差了，若是他历史知识好一点的话，就应该提出让李自成把炮营和铁甲掷弹兵都调往一片石，以火力封锁九门口，因为清军就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只要懂得以火力封锁住九门口，等清军铁骑从九门口杀出，立即以霰弹轰击，再以火铳齐射，靠近了后投掷手榴弹。从狭窄的九门口冲出的清军遭到如此猛烈的火力打击，必然损失惨重，历史马上就能改写！
    多尔衮为了这次能够入主中原可是下了血本，满洲人口本来就不多，只有二十万人，为了能够入主中原，多尔衮已经是下令七十岁以下，十岁以上的丁口全部入伍了。倘若赵鹏的历史知识好一些的话，能在九门口给清军重创，人丁稀少的满洲一旦损失大量丁口，就将一蹶不振。真满洲人倘若损失大了，首先造反的恐怕就是蒙古人了，无论是察哈尔蒙古人，还是土默特蒙古人，都和女真人有血海深仇，哪怕是女真人内部的叶赫部，还是建州女真的铁杆盟友科尔沁蒙古，事实上前辈都是有深仇大恨的，只不过他们是被打服了，才不得不归顺建州女真。
    不懂得这段历史，不知道事先封住九门口，那就会让清军冲入开阔地。一旦清军过了九门口，进入地形比较开阔的一片石，那么顺军就无法挽回失败的命运。
    只可惜赵鹏根本不知道清军会何时何地出现，这就错过了重创清军的大好机会。
    不过赵鹏虽然是个历史小白，可是锦衣卫密探发现清军已经抵达欢喜岭，随时可能入关参战。于是赵鹏告诉李自成：“大王，建奴已抵达欢喜岭，距离此地不足五里！大王千万小心虏酋多尔衮坐山观虎斗，待到我军同关宁军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锦衣卫密探送来的消息，自然引起了李自成充分注意。他问道：“赵小将军，汝可知建奴将会何时何地对我军发起攻击？”
    历史小白赵鹏唯有无奈的摇了摇头：“探子尚未探明建奴进攻线路和入寇时间，毕竟建奴斥候哨骑凶悍异常，我军夜不收难以接近。为了送来这个消息，末将麾下已经有十多人牺牲了。”
    探子能够发现清军主力抵达距离山海关五里的欢喜岭，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想要具体探明清军的行动线路和攻击位置，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清军的斥候哨骑可不是吃素的，明军无论是夜不收哨骑还是暗探，都难以接近到清军五里之内。因为清军十分注意屏蔽战场情报，一旦发现自己军队附近出现身份不明的人物，都会毫不客气的斩杀。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当年的战场上，清军对明军是单向透明，明清交战多年，吃亏的总是明军。
    李自成也知道夜不收和暗探的无奈，于是他下令道：“传本王令下，铁甲营不可轻举妄动，铁甲兵由郝摇旗率军，随本王中军主力共进退。唐通、白光恩、姜镶，汝等率步卒跟随我军主力骑兵，拱卫我骑兵两翼，各部均不可冒进，当引诱吴贼进入石河滩，由赵小将军的火炮轰之！”
    “诺！”赵鹏右手握拳，放在胸口行礼道。
    赵鹏退出李自成的中军大帐之后，立即传令下去，命令顺军炮营沿着西石河沿岸布置，火铳手和长枪兵在炮营阵地两翼结阵，以防关宁军骑兵袭击炮营。而他自己的两门冲天炮则继续对山海关城头的关宁军炮位发起持续的炮击，尽可能地摧毁关宁军的重型红夷大炮，以免关宁军的重炮对己方炮营造成威胁。
    正当赵鹏调兵遣将的时候，站在望楼上的王欣突然大喊道：“长官，吴贼出城了！”
    赵鹏连忙爬上望楼，拿起千里镜观察对岸的西罗城，只见城门大开，关宁军骑兵一批批从西罗城内涌出，在东石河对岸的空旷地上排兵列阵；与此同时，靠近海边的宁海城城门也大开，一队队关宁军步兵推着各式车辆从城内涌出，在关宁军骑兵的左侧列阵。
    再看西石河的这一边，顺军骑兵在河岸上列阵，两边是顺军步兵。顺军骑兵都是李自成的精锐老营骑兵，但步兵大部分都是原本投降的明军。只是这些明军降兵的素质令人堪忧，遇上顺风仗，他们还能打一打，一旦遇上精锐的八旗铁骑，明军降兵必然一触即溃，而且溃败的降兵步卒还有可能会冲撞顺军老营，连累顺军也跟着崩溃。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给关宁军予最大的杀伤，尽可能的多保存顺军精锐的实力，才能让顺军在接下来面对八旗军的时候，能给八旗军予最大的杀伤。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呸！简直就是笑话！后金女真兵对上明军确实是屡战屡胜，那只能说是明末的明军实在太烂了，烂得无可救药！若是明初的军户，肯定是吊打女真人的村子！大清国立国之后，在农民军手里可是吃了不少亏的！郝摇旗、刘体纯的忠贞营，李定国的大西军，哪些不是坚持抗清到最后？死在他们手里的八旗健儿可是不少了吧，特别是李定国，干掉了两王。就连不擅长陆战的郑成功，杀死的八旗兵也不少，南京一战，厦门一战，就消灭了多少八旗兵？要不是汉奸实在太多了，满洲人能白捡了个江山？”赵鹏轻声对自己说道。
    正当赵鹏心中想事的时候，那边吴三桂的关宁军已经开始发动了攻击。
    只见骑在一批高头大马上的吴三桂拔出刀往前一指，他的三千家丁骑着战马，缓缓往前驱动，左翼的关宁军步兵和车营也跟着骑兵的步伐一步步往前推动。
    别被影视剧里的骑兵冲锋误导了，骑兵的冲锋不是一上来就高速冲击的，而是伴随着步兵一起缓缓接近敌方阵型，进入两百步甚至是百步之内，才会开始加速。因为骑兵最讲究的是保存马力，若是冲锋早了，冲到对手跟前的时候耗尽了马力，骑兵反而变成任人宰割的肥肉了。
    关宁军开动起来，这边的顺军也动起来了，排列着整齐的阵型，缓缓向关宁军开去。
    两边兵马加起来有十七八万，其中骑兵就有三万多人马，沿着石河两岸铺开。广阔的战场上，两边密密麻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望不到头。

 第61章 炮击车营

    两军隔着石河滩对垒，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只听到这边的顺军阵前有人大喊一声：“长伯，且慢动手，令尊要同汝交谈几句。”
    吴三桂把手一辉，示意大军暂停前行。
    顺军那边出来了两骑，直奔吴三桂阵前而来。前面一骑便是吴襄，后面紧跟着刘宗敏。虽然顺军放开手脚让吴襄骑上马，可是给他骑的却是一匹驽马，而后面的刘宗敏骑的是一匹千里驹。倘若吴襄想要耍什么花招的话，根本跑不过刘宗敏，刘宗敏随时可以一箭射杀了无甲的吴襄。而刘宗敏自己身上则披了三重厚甲，关宁军想要用弓箭射杀刘宗敏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关宁军阵前大约七十步开外，刘宗敏让吴襄停了下来：“吴老将军，请向贵公子喊话吧。”
    吴襄大喊道：“三桂吾儿，大顺进京乃天命所归，为父已归顺闯王，还望三桂吾儿顺应天命，趁早归顺闯王！”
    吴三桂张弓搭箭，向吴襄射出一箭。
    眼见儿子射来的箭矢飞向自己，吴襄吓得低下了头。可是长箭落在吴襄跟前，重重插入马前的泥土中，箭杆仍然不住抖动。
    “不孝逆子！”吴襄气得破口大骂。
    只听到对面的吴三桂大喊：“父既不能为忠臣，儿亦安能为孝子乎？儿与父诀，请自今日。”
    刘宗敏脸色阴沉下来，无奈的带着吴襄返回顺军大营。
    李自成见吴三桂拒绝了自己的招降，还同吴襄决裂，只好下令开战。
    远处望楼上的赵鹏看得十分纳闷：不是说吴三桂是一位大孝子吗？怎么不顾父亲了？还向父亲射箭表示决裂？于是赵鹏向后面操纵冲天炮的王欣一声令下：“发炮！”
    但是赵鹏根本就不知道，吴三桂虽然是孝子，但他也受制于文官士绅，李自成在京城的拷饷已经激怒了文官士绅集团，不敢得罪文官士绅集团的吴三桂只能接受了王永吉的借虏平寇之计。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完全都是文人编写的段子，根本就不能当回事。
    女人虽然普遍智商比较不在线，有时候很容易坏事，但不能把亡国的责任都归于红颜祸水，那些无耻文人的节操还不如记女呢。
    “嘭嘭”两门冲天炮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炮弹腾空而起，朝着三里外的吴三桂飞去。
    其实这也是赌运气了，以这个年代的大炮想要击毙吴三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万一撞了大运，一炮轰死了吴三桂，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两枚炮弹拖着残影，带着火光，一前一后向吴三桂的方向砸了下去。见炮弹向自己头顶飞来，吴三桂连忙策马跑开。只听到“轰轰”两声巨响，两枚炮弹落在距离吴三桂七、八丈外的关宁军人群中炸开了两团火器，弹片横飞四射，不过吴三桂已经超出了开花炮弹的爆炸杀伤范围，横飞的碎片铁珠扫翻了三十多名关宁军士兵。
    双方正式开战，顺军李过、李来亨等悍将亲自率领的顺军老营骑兵兵分两路，分别从左右向关宁军包抄过去；两翼的大队步兵合为一队，从正中间向关宁军缓缓一步步走去。
    吴三桂可是戎马半生，十八岁的时候就因为带上二十名家丁从千军万马之中救出父亲一战成名，可是一等一的悍将。不过吴三桂也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他见顺军骑兵势大，便下令以步兵和车营去阻拦顺军骑兵，自己率领关宁铁骑绕开顺军骑兵和步兵方队，突然从侧翼迂回过去。
    “瞄准关宁军车营！”赵鹏大喊道，并打出旗语。
    王欣带着学徒们调整了冲天炮的炮口，很快就装填完毕，两名学徒以尖锥刺入火门，再把一根药捻子插到火门内。
    “开炮！”赵鹏一声大吼。
    两名学徒点燃了火炮，只听到“嘭嘭”两声沉闷的火药气体膨胀声，两枚开花炮弹冲出炮口，拉着火光窜入高空，像灼热的流星一样向关宁军车营头顶狠狠砸落下来。
    虽然临时调转炮口的冲天炮精度很成问题，可是对于车营那么大的目标，两枚炮弹还是能够很轻松的落在关宁军车营正中间。
    一枚炮弹击中了一辆偏厢车，确切的说应该是先砸在距离偏厢车三尺之外的地上，再弹跳起来，在偏厢车上方四尺高的半空中爆炸，只见耀眼的火光一闪，坚硬而脆的生铁弹体炸成了无数碎片，夹杂着从炮弹内飞出的五百没铁珠，下暴雨一般撒向两辆偏厢车。
    碎片和弹丸击中了关宁军步兵的身上，无情的击穿了人体，两辆偏厢车上的二十多名关宁军士兵惨叫着倒下，每个人身上都被打成了马峰窝，喷出了大团大团的血雾。击穿人体的和从人们缝隙之间穿过的弹丸碎片打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两辆偏厢车上顿时尸体横陈，车厢木板上沾满了斑斑点点放射状血迹。
    另外一枚炮弹落在九丈开外的一辆偏厢车下方，炮弹落地后弹起，刚好撞上偏厢车的车底，把整辆车都掀翻了，紧接着软木引信管内的导火索燃尽，引发了炮弹内装填的新式火药剧烈的爆炸，这辆偏厢车立即粉身碎骨，同时车内装载的火药也引发了剧烈的殉爆，只听到一声巨响，熊熊烈火从车队中喷出，粉碎偏厢车上的佛朗机炮也被炸飞到空中。
    弹药殉爆的大爆炸波及了周围的四辆偏厢车，把那四辆车全部掀翻在地上，车上的关宁军车兵死伤惨重。
    击中车营的两枚开花炮弹引起了关宁军车兵和步兵的一阵骚动，不过这点骚动很快就被军官和家丁们给弹压下来，关宁军车营继续朝着顺军推进上去。
    李过发现了吴三桂的意图，立即率领顺军老营骑兵朝着关宁铁骑围堵上去。但是狡猾的吴三桂调转马头，关宁铁骑在空旷地上拉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漂亮的避开了顺军三堵墙的撞击，只有少数十多骑连人带马被三堵墙撞上，连人带马被顺军骑兵碾得粉碎。
    近三千关宁铁骑巧妙的绕过顺军步兵长枪阵，又避开了顺军骑兵的三堵墙冲锋，渡过了东石河，冲入到东西石河之间的石河滩。虽然策马在坚硬的鹅卵石石滩上疾驰非常消耗马蹄铁，而且很容易使得战马报废，但吴三桂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要做的是尽快摧毁对关宁军威胁最大的那两门冲天炮。只要冲上去，绕过土台，到了顺军炮位跟前，摧毁顺军冲天炮就是胜利。
    见关宁铁骑已经全部进入了石河滩，赵鹏手中小旗往前一指：“开炮齐射！”
    顺军布置在土台南北两翼的两百多门佛朗机炮和一百多门大小将军炮吐出火光，两边飞来的三百多枚大大小小的实心铁球形成了一个交叉的夹角，下冰雹一样砸向关宁铁骑所在的石河滩。
    至少三十多名关宁军骑兵直接被炮弹击中，躯体中弹的骑兵当即化为一蓬消散的血雾；战马中弹的关宁军骑兵只觉得胯下的战马突然一软，把自己掀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摔落在遍布鹅卵石的石河滩上，摔得七荤八素的。
    而更多的炮弹击中了地面的鹅卵石之后，炮弹带着碎石一起弹起，碎石飞溅，像暴雨一般撒向关宁军骑兵人群马群之中。只听到战马嘶鸣声和人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响成一片，至少有两百多名骑兵翻身落马。
    亲眼见到自己的精锐家丁一下就折损了两百多人，吴三桂感觉自己的心头都在滴血了。

 第62章 秦卒对辽兵

    眼见自己的精锐家丁一下折损了两百多人，却连顺军的边都没摸到，吴三桂痛心疾首，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冲锋了。如果不摧毁了顺军炮营就此退缩，那么折损的两百多名精锐家丁不就是白白死了？
    “冲！贼军炮营不到百步之外，只要冲上去捣毁贼军火炮即可！”吴三桂拔出长刀向前一指。
    “杀！”两千七百余关宁铁骑呐喊着，挥舞着各种兵器，朝着百步之外的土台冲去。
    刚刚完成了一轮发射的顺军炮手们紧张的拉开佛朗机炮腹上面的盖板，以铁钩把子铳拉出，再装入已经装填了霰弹的子铳，然后插上铁销，再盖上盖板。
    “开炮！”赵鹏手中小旗一挥。
    “轰轰轰”两百多门佛朗机几乎是同一时刻吐出火舌。和佛朗机同时发射的，还有一百多门虎蹲炮和两百多门碗口铳、盏口铳之类的老式火炮。
    正在率领家丁们冲锋的吴三桂猛然听到炮声，他心中抽动了一下：不好！肯定是霰弹！
    关宁铁骑距离顺军炮营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十步了，那么近的距离上，对手只要脑子没坏掉，都会用霰弹轰击的。
    吴三桂连忙埋下脑袋，略微拉了一下缰绳，胯下的战马冲锋的速度减慢了一点点，他身后的几十名家丁一下就超过了他，冲到他前面去了。
    五百多门各式火炮在三十步左右齐射霰弹，那是什么效果？就算每一门火炮内只装了十块碎石头的话，一次性就能喷出五千多颗碎石！事实上每一门炮都不止发射十块碎石，以虎蹲炮为例，每一门虎蹲炮内就能装入一百多块碎石头。碗口铳、盏口铳之类的老旧火炮因为口径较小，发射不了一百多块碎石头，但每一门炮也至少可以装入三十到五十块碎石头。
    伴随着一排如雷般的轰鸣声，数万块细小的小石头下暴雨一样撒向迎面冲来的关宁铁骑，碎石块钻入关宁军骑兵群中，冲在最前面的关宁军骑兵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不少人是连人带马都被打成了筛子，倒在血泊中抽搐。更多的人因为趴在马背上，借助着战马宽厚的肉盾保护，战马被霰弹打成了马峰窝，马背上的骑兵倒是没什么大事，跌落下马只是受了一点伤。
    这一轮炮击，至少带走了七百多名关宁骑兵，其中当场死去的就有两百多人，其他的都是失去了战马变成了步兵。
    只剩下二十步左右了，剩下的两千多关宁军骑兵只要一个冲锋就到了跟前，可是前面草丛中的铁丝却挡住了骑兵的去路，冲在前面的几十名骑兵撞上铁丝，人仰马翻，连人带马挂在上面。不过这些骑兵以自己的伤亡给后面的骑兵铺平了道路，吴三桂带着剩下的骑兵，呐喊着冲上土台。
    可是就在此时，土台上方却冒出了不计其数的步兵，在关宁军骑兵面前竖起了长枪森林，密密麻麻的长枪枪尖泛着一片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即使是关宁军骑兵不怕死，胯下的战马看到成片的长枪也会害怕，关宁军骑兵连忙勒住缰绳，在撞上长枪森林之前停下，随后一个转向，前排手持三眼铳的关宁铁骑纷纷把火绳刺入火门内，骑兵人群中响起一片爆豆子般的铳声，火光喷溅，硝烟腾起，顺军长枪兵人群中喷起一片片血雾；几乎是在同时，后面的关宁军骑兵取出骑弓，向顺军长枪兵吊射出一轮又一轮轻箭。
    顺军步兵也以步弓和鸟铳向关宁军射击，双方激烈的对射。虽然骑兵的目标更大，理论上骑兵和步兵的对射，骑兵是活靶子，但是这些关宁军骑兵都是常年同后金交战的精锐，弓马谙熟，他们驱赶着战马沿着侧翼绕行，使得顺军步兵难以瞄准自己，同时以手中的骑弓反击；反观顺军步兵这边，这些顺军步兵大部分是原明军降卒，还有一些干脆本来就是流民，战斗力自然和关宁军家丁无法相提并论，在步骑对射中，顺军步兵竟然还吃了亏。
    若不是那些顺军步兵后面有一批原孙传庭的秦军压阵，恐怕早就崩溃了。
    秦军的素质还是很不错了，秦卒多悍勇，如果多训练一段时间，李自成根本不是对手。若不是崇祯把孙传庭给无端下狱四年，释放出来后又逼着孙传庭出兵，导致孙传庭兵败身死，李自成也不会那么容易打到京城。
    孙传庭死后，他辛苦训练出来的秦军只能投降了李自成，成为顺军步兵的中坚力量。
    在秦兵的弹压之下，明军降卒和流民总算没有崩溃，长枪阵死死的顶住关宁铁骑，后面的秦兵步弓手和火铳手不断向关宁军射击。
    秦卒虽然悍勇，可是毕竟没有经过多少训练，因为孙传庭根本没时间训练他们，就被崇祯督促出兵了。但是话说回来，要不是崇祯逼死了孙传庭，这些秦卒也不会投降了顺军。他们在同关宁军的对射中，虽然明显吃了些亏，每倒下三到四名秦卒，对面才倒下一名关宁军骑兵，可是这样的交换比对于吴三桂来讲明显是不划算的事情，他这些精锐家丁每一个人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别说一个换三个步兵了，就算是一个换十个步兵，都是很不划算的事情了。
    当秦卒弓箭手和鸟铳手同关宁军的骑弓对射的同时，彪悍的秦卒长枪兵还顶着关宁军射来的一阵阵箭雨，向关宁军骑兵推进上前。在倒下了一批长枪兵之后，终于有长枪兵贴近到关宁骑兵跟前，长枪一阵乱刺，把不少刚刚射完箭来不及跑开的关宁军刺落马下。
    吴三桂眼看冲不破顺军步兵阵型，只能无奈的再次迂回，不去管那些佛朗机、虎蹲炮之类的小炮了，反正他们的目标就是摧毁冲天炮，只要没有了冲天炮，顺军想要用佛朗机和将军炮来啃山海关坚城？那简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剩下的不到两千人的关宁军骑兵呼哨一声，很快就甩掉了顺军步兵，冲下土台，绕了一圈，朝着土台后面的冲天炮阵地杀去。
    眼看着关宁铁骑绕过顺军步兵的拦截，朝自己的方向迂回过来，赵鹏连忙从望楼上下来。他身后有几匹战马，他自己可以带上王欣，丢弃冲天炮，骑上马跑掉。可是那一百名学徒却没有马骑，根本跑不掉，就算是有足够的马匹，那些学徒也不会骑马啊。
    说实话，两门冲天炮丢了，赵鹏倒是不心疼，等回到南京，想铸造多少臼炮就铸造多少臼炮。可是那一百名学徒可是难得的宝贵人才啊，从接手军器局时只有几十号工匠，发展至今已经拥有了几百名学徒了。
    这些学徒不仅是得力的炮手，还是将来的铸炮工匠，若是把他们就这样丢在这里，赵鹏心中一阵痛楚：还是小瞧了吴三桂！自己怼古代骑兵的机动能力还是判断不足，没想到密密麻麻的长枪兵阵型还是露出破绽，这才让吴三桂给钻了空子。

 第63章 三堵墙对关宁铁骑

    之所以缺乏骑兵的大怂朝对上游牧民族毫无野战能力，就是因为步兵和骑兵的对抗终归是一件极其吃亏的事情。骑兵的机动性远高于步兵，战场主动权掌握在骑兵手里，想什么时候打，想怎么打，完全都是骑兵说了算。
    尽管严密整齐的步兵阵型可以挡住骑兵，可是骑兵也不会傻乎乎的正面冲击步兵阵型啊，而是会迂回、包抄、钻空子，迫使步兵阵型跟着运动来防御骑兵攻击自己的薄弱点。一旦步兵阵型动了，难免就会露出破绽。一旦步兵阵型溃乱，那么骑兵对步兵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更严重的是，步兵一旦溃败了，连跑都跑不掉，而骑兵败了的话，能轻松撤走，步兵就无法追上。
    就像这次，李自成把两万多步兵拨给赵鹏，其中还有一万余精锐的秦卒，用来保护他的炮兵，可是在面对不足三千人的关宁铁骑，还是露出了破绽，导致吴三桂迂回过来攻击自己的后方。
    虽然冲天炮炮位周围还有一圈拒马和鹿砦防护着，可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被拒马和鹿砦挡住的关宁军骑兵跳下马来，正在劈砍拒马，搬开鹿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冲进来。
    “将主，快走吧，我们留下来断后！”学徒们七手八脚的把赵鹏和王欣推上战马。
    “你们都是我的心血，我不能丢下你们就这样走了。”赵鹏吼道。
    “将主，我们原本乃京城饥民，若不是将主您救了我们，我们哪里还有今天？今日吴贼杀来，我们这条命今日就还给将主了！”一名学徒走到火药桶跟前。
    几名学徒拿起开花炮弹，一手拿着点燃的火绳，只等关宁铁骑冲到跟前，就点燃开花炮弹同关宁军同归于尽，以保证自己的将主能够安全逃离。
    “走！”赵鹏无奈的对王欣喊了声，往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
    赵鹏和王欣两人一前一后，从一条在拒马和鹿砦之中预留的小路冲了出去，往顺军中军所在的红瓦店方向策马疾驰而去。
    吴三桂指挥关宁军，砍断拒马，搬开鹿砦，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入顺军冲天炮阵位的时候，突然从关宁骑兵的背后响起了一阵震天的喊杀声，雷鸣般的马蹄声隆隆而近。顺军骑兵中军之中，一名写着“高”字的大旗迎风猎猎作响。这是高一功的骑兵。
    原来，李自成并不放心那些明军降卒，他派遣李过和李来亨等人率领骑兵渡河去阻拦关宁军，却让高一功留下一万骑兵留在红瓦店附近。发现吴三桂迂回绕过了己方步兵阵型，李自成立即下令让高一功出击。
    “闯贼骑兵来了，快走！”吴三桂焦急的喊叫了一声，他第一个调转马头，转身就想跑，但是想起闯军的冲天炮尚未摧毁，于是又让十名骑兵留下来充当死士去摧毁顺军冲天炮，他带着其他的骑兵转身就赶紧跑路。
    这时候的闯王顺军，早就不是当年被明军撵着打的乌合之众了，李自成每一仗都很注重收集战马和盔甲，经过多年征战的顺军老营骑兵，已经是人马皆有铠甲发重装骑兵了，且使用的大多是高大健壮的河曲马，而关宁铁骑的甲具骑兵虽然也是河曲马和乌珠穆沁马等好马，但人数上远远处于劣势，正面硬扛的话，这时候的关宁铁骑早已不是顺军老营的对手。
    吴三桂仗着马好，很快就提起了速度，可是他的那不到两千人的家丁就没有他那么好的马了，因为关宁军之前被鹿砦和拒马阻拦，下马去摧毁障碍物，结果他们发现顺军骑兵的时候，只能急匆匆的上马准备跑路，速度还没提起来。
    落在后面的八百多名关宁军骑兵战马速度还没提起来，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
    见自己跑不掉了，杨坤转头喊道：“我们已经跑不掉了，与其被人追上从后面一刀砍下脑袋，还不如回过头来拼死一搏，保护吴将军安全撤离，也唯有拼死一搏，或许还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杀！”八百多名关宁军骑兵调转马头，朝着即将吞噬自己的顺军老营骑兵冲了上去。
    关宁军骑兵手中的三眼铳刚刚已经打完了弹药，来不及再装填了，前排的关宁骑兵挥舞着三眼铳充当铁锤使用，后排的关宁军骑兵以骑弓抛射出一排轻箭，试图扰乱顺军骑兵冲锋的阵型。可是轻箭射在顺军老营骑兵身上，被盔甲挡住，毫无杀伤力，顺军就像没事一样继续埋头冲锋。
    高一功的一万骑兵分成三队，第一队四千人，后面两队均为三千人，分三次冲过去，这就是顺军的三堵墙战术。每一队顺军骑兵都是排列着密集的横队阵型，朝着关宁军碾压上来。
    拼死一搏的八百关宁军骑兵呐喊着，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奔向整齐的顺军老营骑兵。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时候，顺军骑兵并没有像别的骑兵那样加速到最高速度，反而是速度放缓了一些下来，以便于骑兵能够保持肩并肩的密集并排阵型，看起来就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碾压过来一样。
    高一功胳膊下夹着骑枪，混杂在队伍的中间，枪头向前，指向关宁军。他的左右是两名亲兵，每一名亲兵都和他一样，胳膊下夹着骑枪，三人并排冲锋。同一条线上，还有不计其数的顺军骑兵和他们一样，都是夹着骑枪埋头冲锋。
    “啪”双方的骑兵很快就撞在一起了，在自己的骑枪即将刺中敌人的时候，高一功的胳膊稍微放松了一点，当骑枪撞上目标，他就松开了骑枪，以免强大的冲击力把自己撞下马来。
    骑枪狠狠撞上对面的骑兵，那名关宁军士兵身上的厚甲也无法抵挡住强大的冲击力，骑枪直接穿透了那名关宁军士兵的身躯，枪杆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折断，那名关宁军士兵应声落马，连他胯下的战马都被对面冲过来的铁骑撞翻，顺军骑兵的战马从关宁军士兵和马匹身上践踏过去，顿时肠穿肚烂，后面的无数马蹄从人尸马尸上踩过去，把尸体踩成一滩烂泥。
    丢掉骑枪的高一功拔出马刀，挥刀劈砍从他边上过去的关宁军士兵。
    关宁军士兵虽然个人武勇高过顺军骑兵，可是每一名关宁军骑兵都要面对三名顺军骑兵的正面冲撞，从侧面躲过正面冲撞的关宁军士兵又要同时面对左右两边的马刀劈砍，个人武勇在这个时候根本发挥不出作用。转眼之间，八百多名关宁铁骑就被顺军全部吞噬，全部被踩成了肉酱。而顺军那边仅有十多人落马。
    杨坤也被一杆骑枪撞落马下，随即被成千上万的马蹄踩成了肉泥。
    八百多名关宁铁骑就像螳臂挡车一样被顺军碾得粉碎，他们起到的唯一作用就是迟滞了一下顺军骑兵的速度，使得吴三桂和残存的一千余骑兵能够安全逃回去。
    捡回了一条命的吴三桂带着残存的一千余骑兵，没命的往山海关方向狂奔。这一仗他是败得太惨了，带出来三千多精锐家丁，只带回去一千多人，折损了三分之二。
    “轰”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吴三桂听到爆炸声，心中稍微宽慰：还好，总算是毁了贼军冲天炮了！

 第64章 向多尔衮借兵

    刚才的爆炸声，确实是顺军冲天炮炮位上传来的。
    吴三桂留下的十名死士搬开了鹿砦，劈砍拒马枪之后，就冲进了赵鹏的两门冲天炮炮位。十名关宁铁骑挥舞着马刀杀入锦衣卫冲天炮阵地上。
    关宁军只有十人，锦衣卫这边虽有一百名学徒，这些学徒们手中最多只有一柄防身的腰刀，没有长枪、长柄大刀、长柄大斧之类的长兵器，他们连步兵都不是。就算是步兵，没有长兵器的步兵面对骑兵的冲击，就和手无寸铁差不多。
    “弟兄们，咱们的命是将主给的！为了将主，和吴贼拼了！”一名学徒拔出腰刀，义无反顾的向冲来的关宁铁骑扑了上去。
    甲具战马疾驰而至，这名学徒双手紧握着腰刀，拿刀当成短枪刺，迎着关宁铁骑刺去。可是他手中的刀还未刺中关宁铁骑的战马，却被马背上的骑兵用骑枪刺中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数丈之外。
    关宁骑兵丢下折断的骑枪，轻蔑的冷笑一声，挥舞着马刀策马向下一名学徒冲去。
    那名学徒从地上抱起一枚还未加装软木管引信的开花炮弹，右手紧紧攥着一根点燃的火绳，勇敢的迎着冲来的关宁铁骑冲去。就在战马撞上自己之前，这名学徒把冒着火光的火绳从炮弹头部预留安装引信的小孔刺入。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名学徒粉身碎骨的同时，冲过来的那名关宁铁骑也连人带马被炸成了碎片。爆炸还波及了那名关宁军骑兵身边的两名骑兵，巨大的气浪把那两名骑兵从马背上掀飞，雨点般的铁珠和碎片扎入他们体内，把他们打成了马峰窝。
    剧烈的爆炸声，引起了后面的七匹战马慌乱，受到惊吓的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声，有的战马同别的马撞在一起，有的前蹄高高扬起，把马背上的骑兵掀翻落马。
    七名关宁军骑兵全部落马，他们还没来得及再次上马，却听到一声怒吼：“弟兄们，上啊，和吴贼拼了！”
    九十八名学徒涌了上来，趁着关宁军骑兵还来不及爬上马背的机会，同他们混战成一团。
    一名学徒冲到一名关宁军面前，手中的腰刀还未砍出，就被关宁军士兵以马刀狠狠刺入腹部。这名学徒倒下了，但他倒下的时候，却抱住了关宁军士兵的双腿，让他无法抽身。后面的学徒们一拥而上，围住这名关宁军士兵。
    这名关宁军士兵挥刀劈砍，连续砍翻了三名学徒，却因为被人抱住腿施展不开，最后被愤怒的学徒们剁成肉酱。
    剩下的六名关宁军士兵来不及上面，只能站在地上以马刀劈砍围上来的学徒。很快，涌上来的学徒就被砍翻了一大片，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六名关宁军士兵背靠背，手持滴血的马刀，他们脚下倒下了一圈尸体，至少有二十多名学徒被他们砍翻。
    “都让开！让我来！”一名学徒抱着抱着白烟的炮弹冲了过来。
    重达六十斤重的炮弹以人力自然无法扔出去，这名学徒直接抱着炮弹冲到关宁军士兵跟前，在他被砍下头颅的同时，炮弹爆炸了，六名关宁军士兵全部被炸翻在血泊中。
    至此，进来毁炮的十名关宁军死士全灭，学徒们损失了二十九人，但是冲天炮安然无恙。若不是两名视死如归的学徒抱起炮弹同关宁军死士同归于尽的话，这一百名学徒估计都不够十名关宁军死士杀的，毕竟这些关宁军都是吴三桂的精锐家丁，就算是下了马徒步作战，十个人杀一百名战斗力和农民无异的学徒也是毫无压力。
    关宁军骑兵失败了，没有对手的骑兵骚扰，顺军步兵可以不用担心随时遭到偷袭，打起仗来也安心多了。大队顺军步兵稳步推进到距离关宁军车营百步之外，后面的顺军炮营跟进上来，以将军炮、千斤佛朗机轰击关宁军车营。
    关宁军车营也也佛朗机同顺军炮营对射，可是车营的火炮毕竟不如炮营，在双方对射中，关宁军车营明显吃了比较大的亏。
    吴三桂见势不妙，只能放弃野战，下令全部龟缩到山海关关城内，企图凭借着坚固的城墙固守待援，等待清军来救自己。
    顺军控制了西罗城和宁海城外围阵地，开始向山海关关城正式发动猛烈的进攻。
    西罗城城头的红夷大炮被赵鹏的冲天炮几乎全部摧毁了，控制住外围阵地的顺军可以把各种大小将军炮、佛朗机、旋风炮都顶到关城前面来，对山海关发起猛烈的炮击。甚至连虎蹲炮、碗口铳、盏口铳之类的小型火炮也加入到对山海关的炮击。
    东西石河都已经在顺军手里，山海关前面已经没有阻拦顺军的障碍物了，顺军的云梯车、壕桥和攻城冲车可以直抵山海关城墙下，对城头发起攻击。
    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顺军以流民充当辅兵炮灰，推着各种攻城武器抵近城墙，向城头发起猛烈攻击。城头的关宁军守军冒着城下顺军激烈的炮火，拼死抵抗，从城头砸下灰瓶、火油罐，狼牙拍和夜叉檑一次又一次从城头落下，把正在攀爬云梯的顺军打落下来，滚烫的金汁沿着简易云梯浇灌下去，烫伤了成片的顺军。
    流民们顶着炮石飞矢，滚木礌石，拼命的向城头发起攻击，后面的炮弹、弹丸和箭矢不断的射上城头，大量杀伤守城的关宁军和民壮。
    攻守双方激战到了白热化，顺军从多处爬上城头，又被城头的关宁军赶了下来。吴三桂亲自带着精锐家丁在城头到处堵漏，哪里有顺军爬上来，吴三桂就带着家丁杀上去，把好容易才爬上城头的顺军驱赶下去。
    “吴将军，若是再这样打下去，怕山海关快守不住了，援军何时能到？”王永吉问道。
    吴三桂回道：“王督师，多尔衮大军已到五里之外的欢喜岭，若是他们前来，只消一个时辰便可以到了。只是建奴坐山观虎斗，欲坐收渔翁之利。”
    王永吉道：“吴将军，还是速遣使者前往多尔衮大营，恳求他们尽快出兵相救，否则我军恐难坚持两日。”
    “王督师，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建奴若是占据了山海关，恐怕鸠占鹊巢，到了那时，吾等也不得不投降建奴了。”吴三桂犹豫不决的回道。
    王永吉冷笑一声：“宁降鞑虏，不可降贼！前虏酋黄台吉礼贤下士，生员范文程在建奴处可是深受其重用。而闯贼却残害士绅，严刑拷饷。两相其害取其轻，相比起闯贼的暴虐，祸害读书人来，鞑虏反而更善待吾辈读书人也，吴将军，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这还不明显吗？”
    “可是……”吴三桂欲言又止。

 第65章 大清平西王

    欢喜岭多尔衮中军大帐，一名戈什哈突然进入账内，跪在地上打了个千：“奴才启禀主子爷，吴三桂的使者来了，正在大营外等候。”
    “让他们进来吧。”多尔衮把手中的《三国演义》丢在作案上，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嗻！”戈什哈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看到戈什哈推出账外，多尔衮冷笑一声：“吴三桂，汝遂沉不得气也。”
    吴三桂沉不住气，多尔衮可是很能沉得住气，要是多尔衮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当年黄台吉去了一趟蒙古草原，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大玉儿，他忍下了；后来黄台吉又联手代善、阿敏和莽古尔泰，逼死了他母亲阿巴亥，多尔衮还是忍下了。
    现在呢？黄台吉翘辫子蹬腿了，多尔衮还不是把大玉儿压在身下，还要黄台吉的儿子叫自己皇父摄政王？本来多尔衮想要一脚踢掉福临的，自己来当皇帝，再把弟弟多铎的儿子过继一个过来给自己当太子，但是考虑到那样做的话，势必引发大清内乱，所以多尔衮还是忍了。
    多尔衮深知，咱大清可是经不起内乱啊，满洲人口稀少，根本经不起一场内乱，倘若自相残杀，还不分分钟钟亡族灭种了？一旦满洲人内乱了，别说南面的汉人趁机打过来了，哪怕是草原上的蒙古人，都会趁机灭了咱大清国。
    如今机会不是来了？这可是咱大清国入主中原的大好时机啊！老爹当年打拼了一辈子，都只能窝在关外当一名酋长；老八不是很牛吗？也只能像贼寇一样偷偷摸摸的入关抢劫一番就跑了。今天，大清国将在自己手里创下辉煌！老八，呸！他做得到吗？洪承畴，那么一个难得的人才，老八招降了他之后，只是把他当成宠物养着，用来让天下读书人看看他是如何善待读书人的。而自己呢，却不拘一格的重用洪承畴。
    或许是老八觉得洪承畴此人太无耻了，明明怕死得要命，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所以老八没有重用洪承畴。但是这种无耻的家伙，对于咱大清国来讲，却是非常重要的，倘若汉人多一些这样的无耻之辈，咱大清国不是轻松夺取天下？若汉人都是曹变蛟这样宁死不降的硬骨头，那大清国拿什么和汉人比人数呢？
    将来一旦完全取得了天下，那就一脚把福临这个不争气的小家伙踢开，自己上位当皇帝，再把多铎的儿子过继一个过来。
    正当多尔衮做着春秋大梦的时候，外面的戈什哈把童逵行和冷允登引入账内。
    读书人出身的童逵行一下就跪了下去，对多尔衮一番歌功颂德。可是武将出身的冷允登却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胆！见了摄政王还不下跪！”两名白甲兵上前，压住冷允登的肩膀就要让他下跪。
    “走开！”冷允登推开了两名白甲兵，不亢不卑的向多尔衮抱拳行礼，“摄政王，吾非大清臣子，只是向贵国借兵一用，请恕吾不能跪汝！”
    “大胆狂徒，竟敢对摄政王如此无礼！”两名白甲兵上前，其中一人去踢冷允登的后腿弯，另一人拔出刀就要架在冷允登脖子上。
    “退下！”多尔衮喝退了两名白甲兵，“此人乃忠义之辈，尔等奴才不得无礼！”
    多尔衮对这样的忠义之辈还是很看重的，反正吴三桂都要投降了，作为吴三桂的麾下，冷允登还能不跟着降清吗？若是这样的忠义之辈能为我所用，那岂不是比十个软骨头的奴才都好多了？只是多尔衮没想到，后来的冷允登还是反清了，在南昌的金声桓、王得仁反清之时，冷允登则带着自己手下的原关宁军汉八旗和绿营军反了清，重新挂上大明旗帜。
    相比起冷允登来，吴三桂卖国就卖得太彻底了，吴三桂从缅甸接回永历帝之后，当年云南不仅有一批汉八旗军愿意侍奉永历为帝，反清复明，甚至连一部分原本忠于多尔衮、多铎的满八旗兵因为不满福临也愿意奉永历为帝。结果吴三桂不仅没有抓住这次反清的机会，反而镇压了八旗兵叛乱，还绞死了永历，断送了南明最后的希望。
    反正吴三桂卖国卖得爹都已经不要来，再卖了皇帝又如何？至于后来的吴三桂反清，完全是因为被康麻子的削藩逼到绝路上了，康麻子替吴三桂铲除了他最惧怕的鳌拜，然后削藩的刀子已经快架到吴三桂脖子上了，吴三桂这才不得不反清。
    多尔衮看着两名明军使者，似笑非笑地问道：“两位前来，可是山海关告急？”
    童逵行连忙道：“王爷，闯贼连日攻城，炮石如雨，我军伤亡惨重，恐固不数日矣，还望摄政王速速出兵救我大明！”
    多尔衮哈哈大笑：“先皇在世时，尝数言曰，我大清与汝大明乃兄弟之国*（注），今大明有难，我大清理当出手相救！只是长伯（吴三桂）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先皇对长伯可是深爱其才，先皇尝数言，若得长伯，何愁天下不平！不知道吴将军可愿归顺我大清否？”
    童逵行说出了吴三桂的条件：“若能不受节制，裂土为王，便可归降大清。”
    多尔衮哈哈大笑：“此事易若反掌也，本王可奏报皇上，册封吴长伯为平西王！”
    崇祯封了吴三桂为平西伯，而李自成答应封吴三桂为平西候。现在多尔衮答应了封吴三桂为平西王，吴三桂自然就愿意降清了，毕竟咱大清开出的条件更加优厚，比大明和大顺的条件更优厚。对于有奶便是娘的吴三桂来讲，肯定是选择咱大清啊。
    接着童逵行又问：“不知摄政王爷何时出兵相救？”
    多尔衮道：“尔等二人今日便留我军大营吧，本王令人即刻以六百里加急送奏报回盛京，若是皇上愿意封长伯为平西王，两日后即可获知消息！”
    其实福临肯不肯封吴三桂为异姓王，还不是多尔衮一句话？福临小皇帝的任务只是多尔衮说一句话，他盖个印就是了，什么事还不是多尔衮说了算的？多尔衮之所以让吴三桂的使者等着，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顺军和关宁军打得更惨烈一些，清军才能轻松坐收渔翁之利。
    两日之后，福临的圣旨果然到了多尔衮大营，大玉儿和福临母子同意了多尔衮的奏报，只要吴三桂归顺我大清，就愿意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注：崇祯二年己巳之变后，皇太极曾经多次派遣使者，要求崇祯答应自己，明金两国结为兄弟之国，只要大明向后金提供一些岁币和粮食，缓解后金的饥荒，大金就不再同大明为敌。崇祯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有意同后金和谈，以便于集中力量先平定内乱。可是后来，因为和谈的消息走漏了风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崇祯拒绝了皇太极的和谈提议，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第66章 威武八旗天兵

    清廷同意了吴三桂裂土为王，封他为平西王，将其麾下关宁军编入汉军旗，编成一百五十个牛录，每个牛录三百人，也就是吴三桂可以统领近五万的汉八旗大军。事实上多尔衮坐山观虎斗之后，吴三桂手下已经没那么多人了，只有两万人左右。后来清军入关以后，吴三桂追杀顺军和大西军，又收容了一批绿营兵，到了云南的时候才有了三万人马。
    而在这个时空，因为赵鹏的扇动的蝴蝶翅膀，吴三桂的兵力更少了，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但是历史小白赵鹏做梦都没想到，最后他在北伐中原反攻的时候，吴三桂这个三姓家奴却投降了他，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多尔衮接到了圣旨，立即给童逵行和冷允登过目：“二位，可即刻回去禀报吴长伯，就说我大清同意封他为王，若长伯愿意归顺，速速来报，本王即刻出兵相救。”
    “多谢摄政王出手相助！”童逵行向多尔衮道谢，随后同冷允登返回到五里外的山海关，向吴三桂做了禀报。
    得知咱大清义无反顾的出手相救，王永吉大喜过望：“先皇啊，您的仇终于可以报了！待到臣等从大清借来的大军收复了京师，臣等定追杀闯贼！待到闯贼授首之日，您也可以瞑目了！”
    吴三桂得知自己降清后，清廷将会封自己为王，欣喜若狂。但是方光琛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将主，学生以为此事多有不妥之处，您若是投降了建奴，当了建奴封的平西王，那岂不是不忠不义之举？”
    “方先生，您多虑了，本军门降清并非出于本意，乃诈降也，待到光复京师，为陛下报了仇，本军门即可回归我大明。鞑子的那平西王，本军门不要也罢。”吴三桂哈哈大笑。
    “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倘若光复京师后，建奴背信弃义反客为主，鸠占鹊巢，占了我大明京师，再趁机南下亡了我大明，吾等皆成大明罪人啊！”方光琛忧心忡忡的说道。
    方光琛此人在跟着吴三桂降清之后，后来一直和刘玄初一道，在暗中提醒吴三桂反清复明。后来康麻子帮助吴三桂干掉了吴三桂最怕的鳌拜之后，方光琛就和刘玄初一起，促使吴三桂反清，两人设计杀了朱国治，为江南三大案中冤死的士绅报了仇。
    吴三桂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即便是建奴窃取天下，有鞑子给本军门封的王，吾等可招兵买马，伺机反攻，何来大明罪人一说？”
    其实吴三桂这时候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清廷除了封吴三桂为王，还提出要求，要大明割让江淮以北给大清，吴三桂也只能答应下来。但没有人想到满清的胃口有多大，竟然想以区区二十万人口的关外小族吞并上亿人口的大明。
    方光琛见劝不住吴三桂，只能无奈的感叹一声，就此作罢。
    多尔衮的奏章送回盛京，福临的圣旨再回欢喜岭，来回就去掉了两日，等童逵行和冷允登回去禀报吴三桂后再回来，又过去了半日，这两天半之内，吴三桂的关宁军应该损耗得差不多了吧？只有吴三桂的实力大损，多尔衮才放心让吴三桂裂土为王。吴三桂的实力大损之后，多尔衮可以趁机安排一批满蒙八旗去吴三桂手下打工，其实就是掺沙子，那样才能控制住吴三桂。
    这一来一回的两日半来，顺军猛烈进攻山海关，双方损失惨重。不过顺军用来攻城的都是原名叫降卒和半路上收来的流民炮灰，顺军自己的老营骑兵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原本历史上顺军老营骑兵人困马乏的事情没有发生。
    赵鹏这个历史小白自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其实扇动的蝴蝶翅膀产生了多大的作用，可是多尔衮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原本时空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依靠清军探子获得的情报上面显示，顺军同关宁军激战多日，双方均损失惨重。
    得到探子的禀报，多尔衮大喜过望：“闯贼与关宁军两败俱伤，正是我大清威武天兵入关的大好时机！传我令下，起营拔寨，三军齐头并进，目标山海关！”
    “主子爷，且慢！”熟悉山海关地形的洪承畴站了出来，“主子爷，奴才以为，我军当避开两军交锋的西罗城，从北面的九门口入关，从背后杀向西罗城，方可杀闯贼一个出其不意！”
    “绕道九门口？”多尔衮微微皱起眉头，“据探子回报，九门口外一片石，有闯贼近十万大军。”
    洪承畴微笑着道：“主子爷，九门口外闯贼大军皆为姜镶、唐通降卒，不堪一击！若是我大清威武天兵突然出现在九门口外，一片石的闯贼必然望风而逃。”
    听了洪承畴的提议，多尔衮会心的点了点头，心里暗道：洪承畴这个狗奴才，还真是咱大清的好奴才！确实是够卑鄙无耻的。
    多尔衮随后下了命令，他亲自率领阿济格、多铎、勒克德浑、豪格、鳌拜等将领，率领两万满洲八旗阿礼哈超哈重骑兵、三万蒙古轻骑兵、三万满洲八旗噶布什贤超哈和巴牙喇骑马重步兵、两万由三顺王统领的汉军旗乌真超哈重步兵，攻击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九门口关开去。
    这时候，姜镶、唐通部正集结在九门口关外的一片石，光先、官抚民、梁甫、周凤梧等将领陆陆续续率军赶到一片石，并从京城带来了红夷大炮，向九门口关发起了猛烈的炮击。
    驻守九门口关的关宁军苦苦支撑，但是坚固的关城还是禁不住红夷大炮的猛烈轰击，城墙上出现多道裂缝，已经岌岌可危。
    正当顺军猛攻九门口关的时候，赵鹏又接到了探子来报：“建奴已经离开欢喜岭，正向山海关方向开拔！建奴足足有十多万大军，其中骑兵五万，步兵五万！从他们的行军路线可以判断，有可能会从北面的北水关、军门关或是九门口入关！”
    该来的终于来了！赵鹏心里暗道了一声，他当机立断骑上马，直奔红瓦店的顺军中军大帐。
    见到李自成，赵鹏立即向李自成汇报了发现清军准备入关的重要消息。
    “北水关、军门关还是九门口关？建奴到底会从哪里入关？”李自成也一时无法判断清军将会从那个关口进入。
    一片石！赵鹏脑中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于是他连忙说道：“大王，一片石！建奴可能会从一片石杀出！”
    “一片石？”李自成愣了下，随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一片石有我十万大军正在攻击九门口！建奴若是从一片石杀出，真当我十万大军不存在了？”
    接着李自成又令人去向唐通等人下令，命令他们暂停攻击，做好防御准备。

 第67章 洪承畴之计

    赵鹏指挥的顺军炮营在布置在石河下游一带，要抢在清军入九门口关之前运抵一片石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对于唐通、姜镶、白广恩他们能否挡住八旗军，赵鹏心里没底。
    虽然那些顺军步卒有十多万人，可是那些前明军是什么德行，赵鹏心里很清楚的，那些前明军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遇上无敌八旗天兵，望风而逃者为上勇，闻风而逃者为中勇，误听而逃者是下勇。
    赵鹏想出了一个缺德得祖坟冒黑烟的点子：“大王，可令秦卒为督战队，同老营骑兵一起顶在唐通他们后面，不战而退者斩，擅自退却者斩，不肯力战者斩！”
    李自成独眼放出精光，捻着胡子微微点了下头：“好，本王正有此意！令郝摇旗率铁甲营火速赶往一片石！”
    接着，李自成又命令高一功、李过、罗虎等将领也刷领老营骑兵火速赶往一片石。
    罗虎是一员不输给郝摇旗的猛将，在原本的时空里，由于李自成把费贞娥赏给了罗虎，导致新婚之夜，喝醉的罗虎被费贞娥所刺杀。现在因为赵鹏收了费贞娥，所以这时候罗虎还好好的活着。
    顺军两万秦卒步兵、三万老营骑兵浩浩荡荡赶往九门口关外的一片石。
    十万清军自欢喜岭出发，往八里外的九门口关进击。一路上，十万清军浩浩荡荡，五万满蒙八旗骑兵在前，三万满洲重甲步兵紧随其后，最后面是三顺王的两万火器重步兵。五万满蒙八旗骑兵速度很快，已经到了九门口关外面了，只要多尔衮派人向关宁军通报一声，关宁军就会打开关城，放清军入关。后面的重甲步兵和火器步兵就会随后入关。
    就在多尔衮准备派人联系关宁军将领高第的时候，有清军探子来报：“启禀主子爷！奴才们发现关内的闯贼暂停了对九门口关的攻击！贼人似乎有异动！”
    后面的洪承畴听到探子的话，连忙策马上前了几步，到了多尔衮跟前，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打了个千：“主子爷，据探子所言，贼疑似已见我意。若严兵以待我军，还望主子爷即刻号令三军，暂停入关！坐观其变！”
    “呸！”阿济格一口浓痰吐在洪承畴脸上，“我们当主子的说话，你个狗奴才插什么嘴！还不拖下去掌嘴！”
    洪承畴以袖子抹去脸上的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主子爷，奴才可是真心为了大清千秋大业啊！此番入关决战，乃我大清国运之战，必须一举成功，不可有半点闪失！”
    “十二哥，你退下，休得对洪先生无礼！”多尔衮喝退了阿济格，翻身下马，走到洪承畴跟前，亲手扶起他，和颜悦色的说道：“洪先生快起来吧，先生言之有理！本王那几个兄弟不思进取，只知在关外苟活，何以知吾志也？若是不能趁机入主中原，我大清又如何千秋万代？”
    “主子爷如此厚爱奴才，奴才当以死报效主子爷大恩！”洪承畴抹了一把眼泪道。他心里暗想：关内的汉人不是都在骂老夫给鞑子当了奴才了吗？老夫就要帮助咱大清夺取天下，让你们汉人全部变成咱大清的奴才！到了那时候，看谁还敢骂老夫！
    多尔衮拉着洪承畴走到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洪先生，贼既知吾意，先生有何良策？”
    洪承畴道：“暂停入关，静观其变；贼不变我不变，贼变则我变！”
    “还望先生详细道来，孤愿洗耳恭听！”
    洪承畴令人取来了地图，他弹开地图铺在地面，指着地图对多尔衮说道：“主子爷，贼人主力原本猛攻西罗城，九门口关一带为贼军步卒；如今贼军有变，暂停攻击九门口关。我军当派遣探子再探，若探明贼发大军至九门口，我当易图以避其锋，自从西罗城入，迂回贼军侧击之。”
    旁边的多铎怒道：“你这狗奴才，我哥早上说从西罗城入关，你却说从九门口入。我哥听了你的，要从九门口入，你又说要从西罗城入！狗奴才你这是在耍我们？诓我们来回跑路很好玩？”
    “十五弟，休得无礼！”多尔衮回头喝住了弟弟，又转头对洪承畴道：“洪先生不必多虑，十五弟年轻气盛，不知尊重先生，孤代之赔罪也。”
    洪承畴连忙下跪：“主子爷使不得，哪有主子给奴才赔罪的？”
    “十五弟，传令三军，静观其变，多派探子登上关城，窥探贼军军情！”多尔衮转头对多铎道。
    多铎退了下去，心里却暗暗嘀咕着：这些汉狗就是花花肠子多，依我看，十万八旗威武天兵杀将进去便是了，就汉狗那些土鸡瓦犬，焉能抵挡！
    但是多铎没有想过，他们即将面对的顺军可不是不堪一击的明军，十万八旗精锐大军杀进去，虽然可以击败顺军，但自身也会受到不小损失。满洲人口太少了，根本承受不起大的损失。多尔衮想要的是谋取天下，而不是夺下一个山海关。若是满洲八旗损失大了，今后夺取了天下后，还怎么控制住汉人和蒙古人？到时候汉人和蒙古人造反，就凭满八旗那点人控制得住吗？所以必须保存满洲八旗的有生力量，才能用汉人打先锋去打汉人。
    顺军暂停了对九门口关和西罗城两个地方的进攻，在关城外严阵以待，等待清军入关。可是从上午等到下午，却不见一个清军的影子。
    李自成叫来了赵鹏：“赵将军，汝锦衣卫所得军情可有误否？”
    赵鹏回道：“大王，我们的军情乃是牺牲了十多位弟兄，好容易才探明的，怎么可能有误？”
    “既然无误，为何还不见建奴入寇？”李自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若是贻误战机，赵将军该知是何罪名？”
    见李自成的脸色变了，赵鹏脑中苦苦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建奴不是要从九门口入寇吗？为何还没有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突然他想到一个关键人物，洪承畴，对，肯定是他！于是他连忙向李自成行了个礼：“回大王，虏酋出兵山海关，身边的谋士便是洪承畴那狗贼！”
    “洪承畴？”李自成脸色大变。要知道洪承畴这条老狗给农民军的心理压力是太大了，之前李自成等人碰上洪承畴，就没有胜过一场的。既然是洪承畴来了，估计清军以静制动，坐观自己的变化。可是目前关城在关宁军手里，如果清军同吴三桂已经联手了，清军探子只要登上城楼，己方的一举一动都在清军眼皮底下，可是自己却看不到城墙那一边的清军动向啊，这样十分被动啊。
    该怎么办呢？李自成苦苦思索对策，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询问顾君恩：“君恩啊，赵将军的话你都听到了，你给孤想个主意吧。”

 第68章 姜还是老的辣

    洪承畴出了招，李自成自然是无法接住的，牛金星又在京城负责后勤，接招这种事只能交给谋士顾君恩和宋献策来化解了。
    宋献策不过是一名江湖术士，本来他也是一名小有才华的读书人，只是形象太差了，相貌猥琐，身高和施耐庵笔下的武大郎有得一比。这样的人走科举路子肯定没有前途，当年想要当官的话，颜值还是很重要的。所以宋献策只能选择了走江湖术士的路子坑蒙拐骗来糊口。就这样一位江湖术士，怎么和洪承畴比？洪承畴出的招，他肯定接不下来。
    李自成能够指望的，能接招的只有顾君恩了。
    顾君恩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对策：“大王，有了，我军可以暂时后撤十里，以莲蓬山和七星寨互为犄角，防御建奴入寇。有赵将军这位炮神相助，我军依托地形固守，别说十万建奴了，哪怕二十万建奴也休想奈我何！”
    宋献策连忙提出不同意见：“可是吴贼已损失惨重，山海关攻克在即，我军却就此放弃，致使我功败垂成，岂不惋惜？以学生只见，我军当全力攻打两关，唯有尽快拿下两关，我军入驻两关，方可阻挡建奴十万大军。”
    顾君恩转过头看着宋献策问道：“建奴既与关宁军共进退，但恐建奴精兵已上山海关助守耳，我军又何以攻之？”
    宋献策又问：“可是山海关一役功败垂成，岂不惜乎？”
    顾君恩道：“如今局面，已非如何攻取山海关，建奴与吴贼共进退，我军唯有自保乎。京师既在我手，吾等当先自保列举大名，更铸大炮，广设召募，再缓缓谋取之。”
    “大王！”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赵鹏突然向李自成行礼，“顾先生此计为上策也！末将尤为擅长火器攻守，若是凭借地形固守，别说建奴十万精兵了，哪怕三十万精兵，也休想破我防御！”
    赵鹏善于运用火器的能力，可是李自成、顾君恩、宋献策都有目共睹的，于是李自成当即决定听取顾君恩的计策，顺军后退十里，以莲蓬山和七星寨相互依托，构成犄角阵型。沿着海边一线挖掘壕沟，修筑土城，构建防御。
    结硬寨，打呆仗，这可是赵鹏最喜欢的战术。在纯冷兵器时代的话，这套战术或许起不到什么效果。可是如今已经进入半火器时代了，结硬寨打呆仗，是对付机动力很强的清军有效的战术手段。后来的曾国藩就是用这个战术击败了机动性强，擅长野战的太平军。
    只是赵鹏没想到的是，这一套战术看起来没问题，可是在战略上却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可是顾君恩这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论计谋哪里比得上五十多岁的老贼洪承畴？在战术方面的考虑，顾君恩或许不输给洪承畴；可是在战略方面的考虑，顾君恩就远远比不上洪承畴了。
    傍晚时分，天色昏暗下来，顺军趁着能见度不高，悄悄的撤离九门口关外和西罗城外，后退了十里，退到莲蓬山和七星寨一带。顺军利用连夜修筑防御工事，利用原有的七星寨防御工事和这几天来赵鹏的锦衣新军在莲蓬山修筑的工事，进行扩建和加固，构筑一道坚固的防线。
    次日天亮了以后，九门口关后方三里外，清军大营。
    清军探子已经事先登上了关宁军驻守的城头，发现顺军后撤十里，清军探子立即回来禀报：“启禀主子爷，贼军后退十里，立即返回多尔衮大营禀报。
    ”奴才叩见主子爷！“清军探子跪在地上打了个千。
    手里拿着《三国演义》的多尔衮微微抬起头来：”对面贼军有何动向？“
    探子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们早上天亮后才发现对面贼军已经退兵十里！奴才们化装入关刺探贼军军情，发现贼人退至莲蓬山和七星寨一带，修筑土城固守。“
    站在一旁的洪承畴连忙拍打了一下袖子，打了个千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此乃闯贼自寻死路之举！我军可不费吹灰之力破贼！“
    ”贼军修寨固守，又何来贺喜本王一说？“多尔衮回头问道。
    洪承畴面露喜色：”主子爷，结寨固守需后方稳固，方可坚守不出。可是贼军后方看似稳固，其实却是危机四伏！闯贼在京城大肆拷饷，早已是人神共愤。贼人如此对待读书人，天下士子早已是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若是我军趁势入关，沿途发布檄文，宣传我大清为崇祯先帝复仇而来，驱逐了贼寇便恢复明制，大清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京城士绅还不是夹道欢迎王师？此檄文一出，非但京师垂手可得，北直隶、山东等地士绅皆夹道欢迎，大清可以利用士绅组建练勇，利用练勇剿贼，再把前明军编为绿营，我大清可轻松夺取半壁江山！“
    多尔衮闭上眼睛，略微思索片刻，随即睁开眼睛哈哈大笑：”好！好！亨九真乃诸葛再世也！有先生鼎力相助，我大清一统江山指日可待！“
    可以说若是没有洪承畴的鼎力相助，大清想要夺取天下难度将会成倍的增加。倘若没有洪承畴的话，大清要夺取天下那是地狱级的难度，虽然大清威武八旗天兵等级高，可是有大顺这个大boss在那里，大清不好打；南明虽然很烂，但也是一个boss级的大怪，身边还有许多杂兵。大清得先清除了杂兵才能去打南明这个boss。可是有洪承畴这个超级牧师的助攻，许多杂兵就被转化成清兵了，帮助大清这个玩家一起打大顺这个大boss，打完了大顺之后，又打南明。这样大清这个高级玩家就直接从地狱级难度降到了简单了。
    包括后面多尔衮开始下令剃发易服之后，流贼和南方士绅已经联手在一起了，那时候洪承畴这个大牧师都束手无策。可是南明那边的何腾蛟却当了猪队友的作用，导致大好形势毁于一旦。于是洪承畴再次发力，终于为我大清打下了江山，让汉人全部和洪承畴一样剃发易服，变成大清的奴才。
    轮本事，同为文人的范文程的能力比洪承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只不过范文程投靠满清早了些，要不然他给洪承畴提鞋都不配。
    洪承畴能力如此之强，为何会兵败被俘？其实他是被张若麒给坑了，松山之战时，洪承畴虽为蓟辽总督，掌握了蓟辽兵权，但当时身为兵部职方司主事的张若麒当然锦州监军，粮草握在他手里，洪承畴有兵权却没有粮草，张若麒一直督促洪承畴出兵，洪承畴不得不出兵，导致兵败被俘。
    多尔衮当机立断就下令清军入关，首先是从关宁军手里接过山海关的防务。

 第69章 清军入关

    山海关城门大开，身穿五颜六色铠甲的清兵排着整齐的长队，趾高气扬的大步踏进山海关。毕竟山海关关城太小了，除了少数将领之外，大部分清军没有骑马进城，而是把战马放在关外，选择徒步走进山海关关城内。
    走在最前面的是最精锐的八旗护军，所谓的护军，就是原来的白甲巴牙喇兵，这些全身披着铁甲的白甲兵，都是清军之中最精锐的重甲兵，他们骑上马就是最精锐的重骑兵；人马皆有铠甲，下了马，他们就是最精锐的重步兵；拿起弓箭，又是最精锐的弓箭手。
    白甲巴牙喇兵，最外面穿着打磨得银光闪闪的铁叶甲，铁甲内套了一件泡钉棉甲，棉甲内还穿着一件贴身的锁子甲。身披三重厚甲，可以说是刀枪不入，虽然没有赵鹏组建的铁甲营那样头盔下还戴着铁制假面，但是白甲兵的铁叶片护颈却非常高，包住了整个脖子，盖住半张脸。这些从小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壮汉，能力搏虎熊，长大后上了战场，穿着一身沉重的铠甲还能健步如飞。自然，他们所骑乘的战马都是最好的乌珠穆沁马，战马身上也有马甲保护。
    大名鼎鼎的清军猛将鳌拜，最初也是一名白甲兵，因为战功赫赫，从一名小兵提升到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梅勒额真，直到固山额真。
    白甲护军的后面，是红甲护军，也就是原来的红甲巴牙喇兵，虽然同属于巴牙喇兵，但是他们穿的是比较薄比较轻的红色铜叶甲，也有护颈，内穿一件泡钉棉甲，最里面就没有锁子甲了。这些红甲巴牙喇兵在步战的时候也是优秀的步兵和弓箭手，但是上了马之后却是轻骑兵，他们骑乘的马匹也不是高大健壮的乌珠穆沁马，而是普通的蒙古马。
    跟在八旗护军后面的，是重甲的前锋营，也就是原来的噶布什贤超哈营，后来黄台吉改后金为清的时候，把噶布什贤超哈营改成了前锋营。
    这是最精锐的骑马重步兵，但他们既是精锐的近战重步兵，又是最精锐的弓箭手，这些重装步兵都穿着不同旗的泡钉棉甲，有红白黄蓝四种颜色，最外面穿着一件泡钉棉甲，里面还有一件锁子甲。若是在进攻坚固目标的时候，有些前锋营步兵则在棉甲外面多套上一件铁甲，充当死兵用，死兵跟在盾车后面，其余的前锋营步兵没有加穿铁甲，而是当成弓箭手跟在死兵后面。
    不过也有一部分前锋营步兵使用的是火器，满洲八旗的步兵使用的火器有鸟铳、斑鸠铳、轻型佛朗机、虎蹲炮等火器。火器兵骑马机动的时候，把他们的火器放在马背上，交战的时候，从马背上取下火器向对手射击。
    前锋营重步兵的后面，就是骁骑营，骁骑营就是原来的阿礼哈超哈营。顺治小皇帝上台之后，多尔衮把阿礼哈超哈营改名为骁骑营。
    骁骑营事实上就是满洲八旗重骑兵营，他们身披泡钉棉甲，内中还有一件锁子甲。虽然是身披厚甲的重骑兵，但因为使用的是高大的乌珠穆沁马，不仅速度快、负重能力强，而且耐力也一点不输给蒙古马，这些重骑兵在蒙古草原上打得蒙古金帐骑兵丢盔弃甲，一路追杀林丹汗，把林丹汗都追到西海去了，走投无路的林丹汗在绝望中死去。
    跟在骁骑营后面的，是蒙古八旗轻骑兵，这些蒙古人主要都是科尔沁蒙古人，也有少数被抬入旗的土默特人和察哈尔人。至于漠北的外藩蒙古，则不在八旗行列中。漠西蒙古，这时候还没被满清征服呢，还是独立的一个王国。蒙古八旗轻骑兵的身上只有一件泡钉棉甲，里面没有锁子甲。
    蒙古八旗轻骑兵的后面，是汉军八旗重装火器兵，就是原本的乌真超哈兵。带着队伍的大清三顺王神气活灵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分别是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
    汉军八旗步兵穿的和蒙古八旗轻骑兵一样，只有一件泡钉棉甲，既没有铁叶甲，也没有锁子甲，但他们是一支火器化程度很高的军队。前面过去的是扛着鸟铳、斑鸠铳或鲁密铳的步兵，后面跟着的是使用大刀、长枪的冷兵器肉搏兵；中间的是拉着佛朗机炮、将军炮的骡马，炮营的炮手们驱赶着拉炮的骡马；最后是拉着红夷大炮的牛和骡子。
    山海关关城内还是居住了一些平民，他们除了是关宁军将士的家眷之外，还有一些是商人、店铺伙计、附近的士绅、读书人，以及他们的佃户、奴仆之类的。这些平民百姓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传说中无敌的八旗天兵。
    ”这就是大清八旗军？“
    ”真是威风啊！我大明哪里有那么威风的精锐？“
    ”听说三顺王本来也是我们大明的官兵，本来他们东江军衣衫褴褛，和叫花子一样，现在归顺了大清，就变得那么威风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好奇的看着这些清军说长道短。
    一队队威风凛凛的八旗天兵浩浩荡荡进入山海关关城内，吴三桂带着关宁军士兵站在大街两边恭迎八旗天兵。
    ”摄政王驾到！“关城外传来一声长喝。
    吴三桂连忙带着关宁军将士们，纷纷跪在大街两边迎接多尔衮。吴三桂口中高呼：”臣吴三桂率关宁军众将士恭迎大清摄政王爷！“
    骑着高头大马的多尔衮来到吴三桂跟前，连忙跳下马来，亲自扶起了吴三桂：”长伯，何须多礼，快快清气！今后你也是我大清的王爷了，哈哈哈！“
    ”在摄政王面前，臣哪里敢自称王爷。“吴三桂谦逊的说道。
    ”哈哈哈！“多尔衮亲热的把胳膊搭载吴三桂肩膀上，”长伯啊，孤到汝山海关，也不请吾等进去喝几杯？“
    吴三桂受宠若惊的说道：”王爷里面请。“
    多尔衮和一群清军将领走进了吴三桂他们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大厅内，厅内已经摆上酒席了。吴三桂热情的邀请多尔衮坐在正中间的正座上，就连这里真正的主人王永吉都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多尔衮坐在正中间的正座上。
    酒宴上，多尔衮再次提出了帮助吴三桂驱逐了闯贼之后，大清和大明以兄弟相称，大明割让江淮以北给大清，作为向大清借兵平寇的报酬。
    这些条件，王永吉等人都一一答应下来，毕竟北方早就被打烂了，这些土地留在大明手里还是个负担了，不如就此割让给大清，以换取大清出兵平定贼寇。
    酒足饭饱之后，王永吉和黎玉田等几名文官不愿意降清，表示他们要回南京。多尔衮为了收买人心，也没有强留他们，而是答应他们，等清军收复了京师之后，就随他们自便，想给大清当官，就跟清军去盛京当官，不想给大清当官的话，就回南京。
    等到那些文官们离去，多尔衮等人才在吴三桂面前露出了狰狞面目：”长伯啊，既然你当了我们大清的平西王，那是不是得剃发易服了？换掉明军的红色战袄，换上大清八旗军棉甲。剃发留辫。“

 第70章 剃发易服

    吴三桂道：”易服可以接受，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臣等绝不剃发。“
    多尔衮哈哈大笑：”长伯，你觉得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山海关城，九门口关都已经被我八旗天兵所掌控，剃不剃发由不得你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吴三桂虽然万般不情愿，可是这时候他还能怎么样？山海关关城已经完全被清军控制住了，八旗兵的刀子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
    多尔衮的态度十分强硬：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如果不剃发的话，那就是掉脑袋。留发还是留头，吴三桂当然选择了留头。
    “王爷，臣愿意剃发！”吴三桂咬咬牙一跺脚，终于跪了下来。
    多尔衮仰天大笑，边上的洪承畴走上前，扶起吴三桂：“平西王爷，今后您和奴才一样了，咱们都是大清的好奴才！记住了，咱们今后是旗人，入了旗的，见到摄政王爷还是皇上，我们都要自称奴才。这是他们把我们当成自己人，我们才能自称奴才；若是普通的绿营汉狗，根本没有自称奴才的资格！王爷您应该感到荣幸。”
    “洪督师，唉……”吴三桂长叹一声。
    洪承畴笑道：“王爷啊，最初皇上要奴才剃发，奴才也是和你一样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后来完全相通了，剃了发，他们就把咱们当自己人了，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接着，洪承畴又对吴三桂讲解了一些投降大清之后的称谓变化：见到皇帝，要尊称为皇上，自称为奴才；见到摄政王，要叫王爷或者主子爷，自称奴才；见到满洲官员，一律尊称主子，自称奴才；见到汉人官员，无论是上级、平级还是下级，一律尊称为大人，自称本王或者老夫……
    称呼上官为主子，自称奴才，这是旗人的特权，汉人没资格叫满洲官员主子，只能叫大人，也没资格自称奴才，平民百姓自称草民，下级官员自称下官，这点和以前没变。
    洪承畴继续说道，还是咱大清好啊，称谓都简单多了，不是主子就是大人，哪像大明，不同的官职各种不同的尊称，什么阁老、相爷、督师、抚台、府尊、军门的一大堆，上级官员叫下级，要称呼字号，自称某、或者名；在咱大清这，一律无脑叫大人就不会有错的，多简单啊。
    对各种称谓的变化，吴三桂心里也是十分抵触，什么主子奴才的？难道自己沦落到和自己的家奴一样了吗？这也太掉价了！还有什么无脑称大人，什么大人？只有自己的父母才能叫大人，大明的上级官员，一般都有个专门的尊称，称呼下级就叫他的字号就好了。可是入乡随俗，既然已经成为了满清的官员，就得用他们的习惯。
    不过多尔衮也没有亏待吴三桂，为了让吴三桂宽心，多尔衮提出把可以把黄台吉两岁的女儿阿吉格许配给吴三桂四岁的儿子吴应熊。
    吴三桂听说今后自己的儿子就是驸马爷了，连忙跪地谢恩。
    据说后来大玉儿知道了此时，气得心里暗骂多尔衮：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吴三桂的儿子，反而动起先皇女儿的脑筋？
    当身穿一身泡钉棉甲，头戴避雷针头盔的吴三桂回到自己大营的时候，所有的部将和家丁们都惊呆住了。
    “军门，您怎么换了这身打扮了？”高得捷上前问道。
    “将主，您怎么穿上鞑子的衣服了？”吴国贵也上前道。
    “既然我们已经归顺大清了，总不成还穿着咱们明军的军服吧？”吴三桂无奈的感叹一声，摘下头上的避雷针头盔，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大脑袋，后面还垂着一根金钱鼠尾辫。
    “啊？”所有人都惊叫起来。
    吴三桂长叹一声：“各位弟兄们，吴某对不住你们啊！各位今后也得和本王一样，剃发易服！”
    “不剃！宁死不剃发！”吴国贵、高得捷和方光琛等人异口同声的喊叫起来。
    吴三桂看着吴国贵和高得捷：“尔等乃我关宁军，若是不剃发，主子爷对我们不放心，这个由不得你们了，吴某对不住你们。”接着又转头看着方光琛：“方先生乃读书人，可以不剃发，但方先生就不能留在本王这里了，还是自行回南方去吧。”
    方光琛无奈的向吴三桂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学生就此告辞！”
    刘玄初也站了出来行礼道别：“学生告辞！”
    吴三桂目送着他的两位师爷离开，然后转头看着他的部将：“各位兄弟，我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主子爷已经说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难道兄弟们还要死撑着不成？”
    吴国贵、高得捷等人放声痛哭：“将主，末将等宁死不剃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剃了鞑子的发，就是辱没祖宗啊！以后我们百年后还如何进得了祖坟？”
    就在这时候，一身满清官服的洪承畴走了进来：“平西王爷，各位兄弟们可肯剃发否？”
    吴三桂无奈的一摊手：“洪大人，您看看他们，都不愿意剃发啊，本王也不敢强求弟兄们啊。”
    洪承畴摘下自己头上的官帽，露出大光头和后面的金钱鼠尾：“各位弟兄们，本官一开始也是和你们一样，坚决不剃发。可是主子爷说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各位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和脑门上的头发孰重孰轻？剃了发，命还在；吃饭的家伙掉了，那可是什么都没了。”
    吴国贵是吴三桂的亲信家丁提拔上来的部将，自然将主怎么做就跟着怎么做就是了，一方面是清军的死亡威胁，另一方面将主都剃发了，还能怎么样？但高得捷得一批并非家丁出身的部将们还是不乐意，他们实在不愿意剃发。
    “洪督师……”高得捷刚刚叫了一声。
    “叫大人，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督师了！”洪承畴打断了高得捷的话，“为何满洲主子们让你们剃头，却不让别的汉人剃头？那是因为他们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要是别的汉人，他们想要剃个和满洲主子一样的发式还不让呢！这可是你们脸上有光啊。”
    真够无耻的！高得捷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声，本来他还想继续抗争一下的，但终究还是不愿意白白的送了命，也只好答应下来。
    在原本的时空里，后来吴三桂起兵反清，高得捷可是杀死清军最多的一员猛将。虽然现在他被迫剃了发，但并不代表就放下了内心的仇恨，而是埋藏了仇恨，以后有机会就报仇。所以后来他多次击败清军，斩首无数。
    剃发令在关宁军中传达下去之后，引起了军中轩然大波。
    校场上，众关宁军将士们站在空旷地上，人群中吵吵嚷嚷的，众人发牢骚的，咒骂的，使得站在台上的吴三桂面子都快挂不住了。
    就在此时，大群手持刀枪的满八旗精锐涌入校场，包围住了关宁军。
    看着对准自己的刀枪，吵闹的关宁军将士不得不安静下来。
    当早已准备好的剃头匠挑着剃头担子走进校场的时候，又有关宁军士卒开始吵闹起来。

 第71章 绿营

    两名清兵从人群中拉出一人，把他强压在凳子上。剃头匠走上来，解开士兵的束发，的剃刀在他头上推过去，不一会儿这名士兵绝大多数的头发就被剃掉了，只留下脑后一小撮。接着剃头匠又把那一小撮头发扎成一根可以穿过铜钱眼的小辫子。
    被剃了头的士兵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边上的清兵哄堂大笑：“这些汉狗，哈哈！”
    “咱们和汉狗打生打死了那么多年，最后他们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剃了发了？”
    “王爷还是对他们太仁慈了，按我说，就应该把这些汉狗全砍了，永绝后患！”
    “杀俘不祥啊，更何况他们还是自己投降的。”
    当清兵脱出一名士兵的时候，那名士兵拼命的挣扎着，两名清兵把那名士兵摁在椅子上，可是这名士兵挣扎着扭动脑袋，剃头匠的剃刀怎么都无法推下去。
    两名清兵火了，其中一人拔出刀，手起刀落，这名关宁军士兵人头落地。
    清兵提起血淋淋的人头，在人群跟前大声吼道：“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看到没？抗拒剃发者，这便是下场！”
    随后多尔衮下令，让一万五千多名剃了发的关宁军全部编入汉军旗，编为五十七个佐领。
    “摄政王爷，不是说给小王一百五十佐领吗？怎么才给五十七个？”吴三桂对多尔衮只答应给他五十七个佐领表示不满，不是说好的一百五十个，这就变成五十七个了？但他还是不习惯自称奴才，所以自称小王。
    多尔衮哈哈大笑：“长伯啊，汝麾下裁有一万五千余，又何以为百五十佐？一佐领三百，汝何有四万五千人？”
    “可是小王关宁军主力尚存，入关后定能扩编至五万人马，为王爷平定江北。”吴三桂辩解道。
    “汝自可拓跋，拓马为我大清平天下！”多尔衮笑道，“又，新编无入旗，悉编为绿营也。”
    “绿营？”吴三桂愣了下。
    “对，绿营！”多尔衮点了点头，“我大清入关，必将广拓召兵马，如何可令多入旗？是以新兵皆为绿营也。”
    接下来，吴三桂就开始扩编绿营了，附近的地主武装，被俘投降的顺军士兵，还有流落到山海关一带的流民，都被吴三桂编成了绿营军。很快就招募了一万余绿营兵。
    绿营军和八旗军一样剃发留辫，但是身上的服装却完全不一样，绿营兵没有避雷针头盔，夏天头上戴着一顶和清廷官员一样的红缨斗笠，只是少了个顶戴；冬天戴红缨暖帽，当然也没有顶戴，身上穿着一件两面都写了个“兵”的号衣，有条件的外面套上一件铠甲。
    新鲜的绿营兵出炉了，绿营兵一律穿淡蓝色号衣，使用绿色旗帜。
    这些新招募的绿营兵对剃发易服倒是不抵触，地主武装的头虽然是汉人士绅，但这时候多尔衮还未全面实行剃发易服，只是在军中实行剃发易服，汉人士绅只要没剃自己的头，手下的练勇们剃头就剃了，关自己屁事？而这些士绅们更恨李自成，顺军在京师的拷饷吓坏他们了，为了保住他们的既得利益，于是让自己编的练勇一股脑加入了吴三桂的绿营军。
    至于投降的顺军士兵和招募的流民，对剃发易服更是不抵触了，投降的顺军士兵很多人以前是明军或是流民，连饭都吃不上，比起剃头来，当然是吃饭更重要了；易服？能有衣服穿就不错了，管他穿的是鞑子衣服还是汉人的衣服？
    新招募来的绿营很快就会被清军派上用场，多尔衮虽然采取了洪承畴的计策，但也得清军能够先通过顺军防线抵达京师才行啊，顺军在海边走廊构筑了一条防线，清军得打通海边走廊才能顺利抵达京城。要打通海边走廊，清军不可能拿宝贵的八旗兵去拼命，于是当炮灰攻坚的任务就交给新组建的绿营兵了。
    山海关十里外的莲蓬山到七星寨一线，从燕山山脉到海边只有一条宽二十里的通道，东南方向面临渤海，西北是燕山山脉，顾君恩选了这个地形构筑防线，挡住了清军进入京师的道路。修筑防御工事的任务，交给了善于攻坚和防守的赵鹏。
    此时赵鹏正率领顺军辅兵，沿着海边到燕山山脉的海边走廊修建防御工事。
    辅兵和流民们在赵鹏的指挥下，挥汗如雨，在地面挖掘壕沟，挖出来的泥土在壕沟后面堆起了不高的土城，壕沟前面的地面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挖出一口口不规则的坑。壕沟也不是简洁的一线式壕沟，而是纵横交错，弯曲复杂的多条壕沟。
    见赵鹏令人修建的土城不高，只高过地面三尺，顾君恩好奇的问道：“赵将军，人之城越高，汝何为而筑三尺？”
    “顾先生，古人修城，自然是越高越好。可是今非昔比，数丈高城又能挡住红夷大炮吗？除非是京师那样的坚城。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修筑那样的坚城？既然是土城，那就修得低一点，也减少被红夷大炮击中的面积。”赵鹏回道。
    “可是那么矮，我军岂不是失去了居高临下的优势？”顾君恩疑惑问道。
    “沟壑三尺，土城三尺，两项相加便有六尺。六尺高就足够我们用灰瓶和火油罐杀敌了！再配上火器远程攻击，足以抵挡建奴大军。”赵鹏回道。火器时代的防御工事就不需要太高了，低矮的工事反而更能防御敌军炮击。
    坑坑洼洼的地表，纵横交错的壕沟，就能阻挡清军盾车前进。不深的壕沟和不高的土城，就能让守军投掷各种守城武器阻拦清军。
    土城有多层，土城和土城之间，壕沟和壕沟之间，还貌似杂乱无章的散落着无数小堡，这些小堡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每一座小堡的射界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彼此之间相互呼应，没有任何火力死角，无论敌人从哪一个方向进攻，都要遭受三面火力射击。而小堡和土城之间，还有壕沟连接，一旦一座小堡即将失守，守军可以通过壕沟撤回去。
    “可是如此坑洼的地形，不利于结阵而战啊。”顾君恩道。当年冷兵器时代，结阵作战才是最重要的，没有阵型就没法打了。
    赵鹏指了指不高的土城后面：“土城后面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台，我军可以在平台上结阵，而敌军爬上土城却无法结阵，一旦有敌军攻上土城，我军以长枪阵可以击退敌军。若是敌军进入沟壑，我军火油罐、灰瓶皆可杀敌。土城前面一段段直线的壕沟，就是让建奴来钻的，只要他们进去了，我们的大炮就能打一条直线，大量杀伤敌军。敌军靠近了，我们还有震天雷、万人敌可用。”
    顾君恩也是一位聪明人，看了一会儿，看出了倪端，这样的防御阵型就是适合大量火器使用。一旦敌人进入壕沟，不要说威力巨大的佛朗机、斑鸠铳和鲁密铳了，就算是鸟铳，甚至是三眼铳，都能在近距离上给敌军极大的杀伤。
    三眼铳射程极近，有效射程也就只有二十步，但在十步之内威力极大，八步左右甚至可以破白甲兵的三重厚甲。
    清军弓箭手十分厉害，百步之外可以抛射轻箭，在十步之内糊脸射重箭百发百中。但是那些星罗棋布的小堡内却能布置斑鸠铳、轻型佛朗机、虎蹲炮等火器，专门用来招呼清军弓箭手。

 第72章 绿营兵来袭

    时代已经变了，自从大炮出现之后，高大的城墙不再是阻拦对手进攻的有效手段，在欧洲，高大的城堡逐渐成为摆设，取而代之的是呈梯田状布置的多重结构、火力交叉、低矮的棱堡，以壕沟和斜坡平台来增加进攻者的难度。
    正是因为采取了低矮工事、多重结构的布置，所以罗刹人修建的，哪怕是一座小小的、砖木结构的雅克萨城，都能阻拦住装备了红夷大炮的清军一个多月的时间，清军无法攻克，只能采取围困的办法，围困了罗刹兵接近一年才让罗刹人认输求和。而驻守雅克萨城堡的罗刹人不过四百五十人，武器只有三门小炮、三百多支火绳枪。
    雅克萨城堡以土方堆成一座土台，砖木结构的城堡建造在土台上方，因为低矮，所以清军的红夷大炮很难击中土台上方的砖木城堡，大部分的炮弹都落在低矮城堡下方的土台上，能量被泥土吸收了，很难轰塌这座砖木城堡。
    郑成功收复东番岛（台湾）的时候，也是在荷兰人的棱堡面前吃了大亏，也只能采取围困的办法才迫使荷兰人认输。
    可以说这个时代直射的火炮几乎无法摧毁低矮的棱堡，所以赵鹏在莲蓬山到燕山一线布置的工事也是采取了简易棱堡的构造。以清军目前的火炮，可以说几乎无法攻克。
    赵鹏自己当然有对付棱堡的办法，那就是超大口径臼炮。等以后明军反攻的时候，清军若是大量修建棱堡来防御，那么明军将携带两百磅臼炮来进攻。两百磅臼炮，就问你怕不怕？
    当然了，二十多里宽的海边走廊不可能全部堵死，这个工程量太大了，但是只需要每隔一段距离修建一座连环堡垒，在清军没有摧毁堡垒之前，中间留出的通道他们也不敢贸然通过，强行通过通道会遭到连环堡垒的火炮和火铳射击，粮道也容易被截断，更何况中间的通道地面都已经被挖得坑坑洼洼的，清军的大炮和辎重车辆也很难通过。
    每一座连环堡群，有一座大型母堡、四座子堡构成，大型母堡内有一门红夷大炮、两门大将军炮和两门千斤佛朗机，有一千二百名士兵驻守，其中鸟铳手四百、鲁密铳手一百、斑鸠铳手一百，长枪兵五百，炮手一百；每一座子堡内，配备了一门五百斤佛朗机、四门轻型百斤佛朗机、四门虎蹲炮、另有两百名步兵驻守，其中一百名弓箭手，五十名鸟铳手，五十名三眼铳手。子堡缺少近战兵，所以一旦一座子堡即将守不住了，两百名守军即可撤退，而母堡的火力刚好覆盖子堡。
    就算清军爬上母堡，他们还要面对四面八方的各种火器打击，而且土台上面还有守城刀车，就是一辆辆活动的拒马，多人推着刀车，能把进攻的清兵堵在角落里，让后面的火铳从容射击。
    虽然已经是农历四月份了，但是小冰河期的山海关一带气候还是十分寒冷。赵鹏手里拿着一根他亲自设计的大鹤嘴锄，挥汗如雨的带头干活，带着一群顺军士兵修筑工事。
    大鹤嘴锄不仅是一种劳动工具，而且也是一种很好的破甲武器。辅兵使用这种工具，平时可以挖掘地面，修筑工事。打仗的时候鹤嘴锄的尖端砸在敌兵盔甲上，管你几层铠甲，都能砸出一个洞，外层的铁甲就像是罐头壳一样被凿穿一个洞。
    “建奴来了！”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大叫了一声。
    赵鹏登上土城后面的一座高台，从袖子里取出千里镜，拿起千里镜往数里外望去，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铺天盖地的往自己这边涌来。看着架势，至少有一万人的样子。
    从千里镜中看去，可以看到这些清兵不是头戴避雷针头盔，身穿泡钉棉甲的八旗军，而是身穿青蓝色号衣，头戴布暖帽的绿营兵。
    “赵将军，千里镜可借孤一用否？”李自成道。
    赵鹏把千里镜递给了李自成，李自成接过千里镜，拿起来往清兵那边望去，只看了几眼，方下千里镜，指着远处推进的清军问道：“怪了，鞑子怎么换成这副打扮了？”
    “回大王，这些是假鞑子，是建奴组建的绿营，都是汉人，并非真奴！”赵鹏回道。
    “孤曾听闻，建奴有个叫汉军旗的，皆为汉人也。怎么又冒出了一个绿营？”李自成问道。
    赵鹏耐心的讲解道：“汉军旗和绿营虽然都是汉人，可是汉军旗却是已经入了八旗的汉人，所以他们已经不算汉人了，严格说他们也是建奴鞑子。至于绿营，就是真正的假鞑子，他们仍然是汉人，并未入旗。建奴八旗名额有限，不可能让所有投降的汉人都入旗，于是就编出绿营。新投降的汉人军队都给编入绿营了。”
    一万多绿营兵浩浩荡荡的向顺军防线推进上来，最前面的绿营兵推着装满了麻包的盾车，后面跟着手持盾牌腰刀的绿营刀牌手，再后面是一队队绿营长枪兵，再后是绿营弓箭手和鸟铳兵。绿营兵的后面，就是头戴避雷针头盔，身穿泡钉棉甲的八旗军了。
    紧跟在绿营兵后面的是身穿厚甲的八旗死兵，重甲八旗步兵后面跟着的是身穿轻甲的满八旗弓箭手和汉军旗火铳兵，最后面是推着火炮的汉军旗炮营。八旗兵阵型两翼，是满八旗重骑兵和蒙古八旗轻骑兵。大队清兵滚滚而来，红白黄蓝绿五种颜色的旌旗迎风招展，号角长鸣，鼓声隆隆。
    在大队清兵的前面是一队队的骑兵哨探，他们呼啸而来，只是不断的接近顺军防线，在火铳和火炮霰弹射程之外就停了下来了，冲着土城上方以生硬的汉语怪叫着，似乎是让顺军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投降即可加入清军共打天下。
    这是赵鹏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见到清军，他知道自己既然来到这个时空，就不能让原本历史上的惨剧再发生，这就是他到这个时空的使命。
    赵鹏顿时感到热血沸腾，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来得好！不管是真鞑子还是假鞑子，尽管来！小爷在这等着你们！”
    清军中军阵型正中央，高高立着一面白底金龙大旗，大旗下一名头戴白色避雷针头盔，身穿白色泡钉棉甲的清军将领正是多尔衮，他身边一名同样一身白色的清军将领，正是他的弟弟多铎。
    多铎拿起千里镜，远眺前方的顺军防线，只看了一眼，多铎放下千里镜哈哈大笑：“自古为土寨，皆愈高为佳。贼军土城竟然只有三尺，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坟包，哈哈哈！”
    身边的孔有德也拿起千里镜，往前方顺军防线望去，看了一眼，放下千里镜：“豫亲王爷，贼人定是不及修建城寨，我军便已杀至！王爷，我军须趁贼军尚未立足之际，发起攻击，必可一举破敌！若让贼军加固了营寨，那就不好打了。”
    多铎点了点头：“三顺王，汝等三人架炮轰之！”

 第73章 壕沟土城和炮击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的汉军旗天佑军、天助军在顺军阵地两里之外架起了一百二十门红夷大炮和二百门大将军炮，对准前方的顺军城寨发起了猛烈的炮击。
    汉军八旗点燃了火炮，有若闪电雷鸣。三百多门大炮，第一波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炮兵阵地。大大小小的黑色铁球拉出低矮平直的弹道，朝着顺军阵地呼啸而去。
    躲在壕沟里的顺军士兵目瞪口呆，惊恐的看着不计其数的炮弹铺天盖地向自己飞来，那气势看起来就吓人。
    “啊！”不少人发出惊恐的叫声。这些顺军步兵很大一部分是明军降兵，还有一部分是流民，这些乌合之众又何尝见过这样猛烈的炮击？这个时代的大清炮营，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明军。之前的明顺之战所用的多半是佛朗机、虎蹲炮之类的小炮，有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加入，也都是小批量使用，又何尝见过如此大规模的重炮轰击？
    虽然这些士兵之前得到赵鹏的安慰，说只要在壕沟里面躲好了，清军的大炮不能奈他们何如。但很多人心里还是很没底：就连坚硬的石头都顶不住火炮轰击，而保护自己的是柔软的泥土和沙袋，能保护自己安全吗？
    清军发射来的炮弹击中泥土地面，在地面弹起，从壕沟上方掠过，再次撞在地面，一头扎入了泥土中，不再动弹；还有的炮弹击中了沙袋，弹开了几口沙袋之后，就像是泥牛入海，炮弹的动能完全被沙袋吸收了。躲在壕沟里的顺军士兵安然无恙，除了几个吓傻了自己跑出来的人被打死之外，只要躲在壕沟里一动不动的人们就完好无损。
    赵鹏向李自成讲解道：“炮弹乃是火药推动，其力量不是人的力量可以相比的，所以遇上的物体愈是坚硬，炮弹威力愈发强大。若是遇上柔软的泥土和沙子，泥土和沙子就吸收了炮弹的力量，炮弹威力大减，这就是以柔克刚。”
    边上的顾君恩说了一句：“若是建奴抵近，挖掘城寨，泥土沙子岂不被轻易挖开？”
    赵鹏哈哈大笑：“挖掘泥土？真当我们的人都是死人了？他们来挖，我们开火便是了！他们又有多少人命可以来填？”
    反正很简单，他们挖，我们打。
    貌似极不牢固的泥土阵地，顶住了清军的炮击，清军发射来的大量炮弹，除了在土面上砸出一个个不深的凹坑之外，就是打死了几个自己吓坏自己的胆小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这低矮的小土堡和高大的城墙又不一样，城墙一旦城砖被击碎了，露出里面的夯土，只要对准夯土连续轰击，不久就能把城墙轰塌了。可是这低矮的小土堡不像城墙那般高大，而是矮平，底盘十分宽大，红夷大炮和将军炮都是直射炮，炮弹是以很小的一个斜角落在土面上，除了在地面留下一个浅坑之外，最多的是擦点皮。
    至于土城土堡用来保护守军的女墙，是沙袋土筐堆砌起来的，本来城墙就矮，不容易被命中，而清军的炮弹击中了沙袋土筐，大部分的能量也是被吸收了，基本上起不到什么作用。就算是在女墙上轰开几个缺口，只要士兵再把沙袋土筐搬过来又能立即修复。
    看看炮击没有什么效果，多铎只好下令让步兵发起攻击。
    清军大阵中，沉闷的号角声响起，战鼓隆隆，绿营清军推着临时打造的简易盾车，呐喊着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原本推盾车这种苦力活是包衣阿哈们干的事情，现在清军入关了，很早就跟上主子爷当了包衣阿哈的那些人现在变成了二主子，包衣的地位可是在绿营兵之上，虽然是奴才，但也算是旗人了，既然是旗人，地位就比汉人高。
    昔日干苦力活的包衣阿哈们如今翻身当了主人，他们手里拿着鞭子，死命地抽打那些不肯卖力的绿营兵。
    不一会儿，清军盾车就接近到壕沟跟前坑坑洼洼的地面，很多地方的凹坑里面还有故意放入的积水，沉重的盾车碾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轮子陷入满是积水的土坑内，就陷在里面，任凭清军绿营兵费劲了全身力气，任凭身后的包衣阿哈们挥舞鞭子的胳膊都酸了，盾车却怎么都无法推出来。
    “开炮！”赵鹏大吼了一声。
    顺军土堡土城内，突然一门门将军炮从沙袋土筐后伸出了炮口，对准了清军盾车阵。
    土坑距离炮位的距离都是经过计算的，每一门将军炮只要按照固定的参数装填和调整角度，炮弹落下的位置就刚好在土坑上方，也就是刚刚好能够击中陷入土坑的清军盾车。
    刚才清军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炮击顺军土城土堡的时候，顺军的火炮藏在沙堆后面，清军的盾车推上来的时候，顺军炮手就把这些炮推上前，按照参数调整炮口仰角和方位即可，将军炮都是事先按照参数装填好的。
    “轰轰轰”一座座土堡内喷出火舌，弥漫的白烟笼罩在顺军阵地上空，几十枚五到六斤重的炮子呼啸着向陷入泥坑的清军盾车砸了过来。
    炮弹下冰雹一般砸中了盾车，这些绿营兵的盾车都是粗制滥造、临时打造的简易盾车，和八旗军那些蒙了湿牛皮还包了铁皮的精良盾车根本就不能比的，就算是八旗军的精良盾车挨上将军炮炮弹，都抵挡不住。这些粗制滥造的简易盾车挨了炮弹之后，立即四分五裂，前面的木盾粉身碎骨，粉碎的木片像是弹片一样扫翻了后面的绿营兵。
    有的炮弹击穿了木盾之后，余势未减，继续一头扎入绿营兵人群中，炮弹带着残影，拉出了一条血线，所过之处，绿营清兵血肉横飞。
    几十辆盾车被将军炮打得东倒西歪，盾车后面的绿营清兵血肉横飞惨呼连连，就连后面拿着皮鞭的包衣阿哈都被打死了不少。
    推在前面的一排盾车全毁了，后面第二排盾车停滞不前，推车的绿营兵再也不敢推车前行了，纷纷丢下盾车，转身就往后面跑去。那些手持皮鞭的包衣阿哈们怎么抽打都挡不住绿营兵潮水般逃窜的脚步，他们拔出刀砍下了不少绿营兵的人头，也挡不住绿营兵的溃败。很快那些包衣阿哈们就被潮水般溃退下来的绿营兵吞噬了。
    “这些汉狗还是不成器啊，比起我们的包衣来，可是差得多了。”多铎骂了一声。
    溃败下来的绿营兵很快就被八旗兵挡住了，八旗主子们叫出了被绿营兵推搡回来的包衣阿哈，让他们指认是那些绿营兵先逃跑的。
    包衣阿哈们很卖力，很快就把两百多名率先逃跑的绿营兵揪了出来。虽然其中可能有不少人是被冤枉的，但是在这些包衣阿哈的眼里，他们打心底就看不起这些汉人绿营兵。阿哈们早就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汉人的身份了，自从清军入关之后，他们已经上升到了半个主人的地位了，自然是觉得自己高了汉人一等。
    两百多名绿营兵被八旗兵押到一边，全部跪在地上，八旗兵手起刀落，刀光闪烁，两百多颗头颅滚落在地。

 第74章 将军炮对盾车

    “临阵脱逃者，斩！”一名八旗兵手里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大喊道。
    “把人头挂起来，以儆效尤！”多铎下了命令。
    “这些卑劣的汉狗，不砍下一批脑袋，他们就不思进取！”站在一旁的孔有德应声附和道。他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一名汉人。
    “爹爹，咱们不也是汉人吗？”边上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奇怪的问道。这名小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模样，虽然年幼，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位美人胚子了。这名小女孩，就是孔有德的女儿孔四贞，就是《还珠格格》里小燕子的原型。孔四贞五岁就开始习武，虽是女流之辈，但年幼的她对这血淋淋的杀人场面一点都不害怕。
    “四贞啊，千万记住了，咱们现在已经是旗人了，不是那些卑劣的汉狗能比的！”孔有德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说道，“想当年，爹爹给大明卖命的时候，可是受够了汉狗文官的气，弟兄们连饭都吃不上，那些狗东西还克扣咱们的粮饷！一位弟兄饿极了，偷了读书人的一只鸡，挨了一顿毒打，还被穿箭游营，受尽了凌辱，那位弟兄气不过了，杀了那狗东西一家，爹爹没办法，这才投靠了先皇。至此以后，爹爹就心里发誓，一定要杀光那些猪狗不如的读书人。现在满洲人对咱们可比当年汉人好了千百倍都不止了，满洲人可是真正把咱们当自己人看啊。”
    刚才绿营兵的一轮进攻，遭到顺军将军炮轰击，死伤了五百多人，在溃败的时候又被后面督战的包衣阿哈杀了两百多人，现在逃回来的绿营兵又被多铎斩了两百多人。
    费了一番心思招募的一万多绿营兵，这才半日功夫，就折损了近千人，一下就少了十分之一，吴三桂心疼得嘴角一阵抽动，他心里暗骂：孔有德、尚可喜，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简直不把老子的人当人看！你行你自己的人怎么不上？
    多铎下令重新组织进攻，仍然是绿营兵在前面，包衣阿哈压在绿营兵后面负责督战，八旗汉军火刀牌手紧跟其后，火铳手跟着刀牌手，再后面是满八旗死兵，后面跟着满洲八旗弓箭手。只要绿营兵把盾车推上前，满洲八旗死兵就冲上去，后面的八旗汉军就以火铳给予火力支援，满洲八旗的弓箭手也跟上，在汉军八旗火铳兵射击的间隔，以重箭压制对手。
    绿营兵们推着盾车缓缓上来，到了刚才被摧毁的盾车位置，一批绿营兵从自己的盾车后面出来，去前面把刚才被摧毁的盾车挪开，以便于后面的盾车通过。
    他们在挪开被毁的盾车时，顺军没有开炮。但被毁的盾车被挪开之后，那些绿营兵正在挑土填埋地面小水坑的时候，只听到对面顺军土城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沉寂了许久的顺军将军炮再次开炮轰击了，顺军阵地上吐出无数火舌，土城和土堡都笼罩在浓密的白烟中。
    五、六斤重的将军炮炮弹扎入了绿营清军人群中，炮弹落地后弹起，在人群中翻滚弹跳，把前面一切阻碍自己的物体都撕成碎片，正在挑土填坑的绿营兵接二连三被炮弹撞成了碎片。
    和将军炮一起开火的，还有各种轻型佛朗机，那种只有一百斤重的轻型佛朗机，发射的是四到五两重的弹丸，其实它们就是一种大号火门枪，不是依靠炮弹落地后的弹跳来杀敌，却是像斑鸠铳一样直接击中目标来杀敌的。但是四到五两重的弹丸，击中了前面的人，还能继续贯穿下一名清兵，有的弹丸甚至连续贯穿了四、五个人，才停止了动能。
    两百多门百斤佛朗机猛烈开火射击，弹丸钻入人群中，被击中的清兵血肉模糊。直径接近三十毫米的弹丸击中人体，从前面进去是一个茶杯口粗的血洞，从后面钻出就留下一个海碗碗口粗的血洞，有些人被击中腰部，甚至整个人被腰斩成两截。两百多枚弹丸下暴雨一般钻入绿营兵人群中，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绿营兵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
    刚完成一轮齐射的佛朗机炮手提起子铳上的提把，把打完的子铳丢在一边，交给别人装填，他们提起新的子铳，塞进炮腹内，往前一顶，把子铳的铳口对准了炮腹内的炮膛尾部，再在子铳的火门处插入一根药捻子，然后点燃后迅速跑开。
    “轰轰轰”轻型佛朗机再次齐射，成排的弹丸泼洒向绿营清兵。
    顺军阵地上的弓箭手也纷纷张弓搭箭，弓箭以四十五度角对着空中，弓箭手手指一松，一排接一排轻箭飞上天空，向一百五十步外的绿营兵人群头顶落下。
    这种前明军的小稍弓，拉力大约在三十到五十斤左右，是一种比较轻的步弓，和清军使用的七十斤到一石的步弓当然不能比了，普通的明军也就只能使用三十到五十斤的步弓，不过这种步弓吊射的轻箭，仍然可以射出一百二十步左右，只不过这种轻箭对身披厚甲的八旗军来讲是毫无效果的，但是射在没有任何披甲的绿营兵身上，却是箭箭到肉。
    明式小稍弓的拉力很轻，拉弓的行程也短，射速很快，可以一支箭紧接着一支箭的射出，一千多名顺军弓箭手转眼之间就射出了上万支轻箭，其中还有一些神箭手使用威力更大的开元弓射箭，拉力达到八十到九十斤的开元弓，轻箭可以飞出一百五十步外。
    绿营清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中就像是长满了一片芦絮一般，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不计其数的绿营清兵惨叫着倒下。
    轻型佛朗机射速也很快，转眼之间就打完了五轮，直打得炮管滚烫，子铳也全部打完。炮手们给浇水给炮膛降温，同时紧张的装填子铳。
    轻箭后面的盾车推进上来，已经装填完毕的将军炮对准前面的一排盾车，炮口吐出火舌，一排五到六斤重的炮弹砸了上去，刚刚推进上前的盾车立即东倒西歪。
    推车的绿营兵死伤惨重却不敢停下脚步，因为他们背后的包衣阿哈们盯着他们，只要有人敢丢下盾车往后跑，包衣阿哈们手中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击穿了盾车的炮弹打得后面的绿营清兵血肉横飞，甚至有包衣阿哈也被炮弹打死了，但是没死的绿营兵仍然推着盾车前进，有人害怕了，刚刚松开盾车，转身想跑，后面的包衣阿哈一个箭步上前，一刀砍下了绿营兵的脑袋。
    绿营兵以尸体铺路，终于推进到顺军的第一道壕沟跟前。这里距离土城只剩下五十步了，只要推过着五十步，就能让满八旗主子的死兵发动攻击了。

 第75章 多重壕沟战术

    清军盾车推进到壕沟跟前，绿营清兵纷纷从车上扛起麻包，奔向壕沟，把麻包丢进壕沟，企图填平这一段壕沟。就在此时，五十步外的土城上，顺军鸟铳手、斑鸠铳手、鲁密铳手接二连三开火射击，密集的铳声“砰砰砰”响起，中弹的绿营兵一个接一个连人带麻包滚入壕沟内。
    与此同时，清军绿营兵火铳手、汉军八旗火铳手、满洲八旗弓箭手也纷纷从盾车后面钻出，以各种火铳和弓箭，朝着五十步外的顺军土城反击。
    顺军躲在装满了泥土的土筐和沙袋后面，仅仅露出半个脑袋，向清军猛烈射击。而清兵却是站在空旷地上，周围毫无屏蔽物，而且顺军火铳手的边上，还有威力更大的虎蹲炮和三百斤佛朗机，就在火铳手排枪齐射的时候，虎蹲炮和中型佛朗机吐出一条条火舌。
    六百多支火铳、三十门虎蹲炮和二十门中型佛朗机一轮齐射，大股大股浓密的硝烟腾起，整个土城完全被白烟笼罩住了，碎石块和铁弹交织在一起，狂风暴雨一般向清兵射手们覆盖了过去，无论对面的清兵是汉军八旗还是满洲八旗，无论他们身上披挂了什么铠甲，都挡不住火铳弹丸和火炮霰弹的攻击，长达百余丈的壕沟跟前，成排的清兵就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麦子一样，一片片惨叫着倒下，被打成了马峰窝的身上鲜血狂飙。
    清军射来的弹丸和箭矢也对顺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有的顺军士兵被鸟铳击中，火铳兵身上本来就只有一件单薄的布面棉甲，根本挡不住鸟铳射击，中弹的顺军鸟铳手惨叫着倒下；还有的顺军鸟铳手被满洲八旗弓箭手射中，那些满洲八旗弓箭手的箭术十分精准，五十步内专门射面门，中箭的顺军士兵一个个捂住脸仰面向后倒下。更有人被八旗兵的斑鸠铳击中，中弹的人甚至直接就被打成一团飞散的血雨肉末。
    不过有土筐和沙袋的防护，顺军的损失明显比清军小多了。
    “这样打不是办法，快跳下壕沟！”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清兵接二连三地跳进壕沟内，这样顺军的鸟铳和火炮是打不到他们了，可是他们手中的火铳和弓箭也无法向顺军射击啊，壕沟深五尺，个子高的人站在里面，只能露出半个脑袋；个子矮的人站在里面，人都还没壕沟壁高呢，又如何向外面射击？
    跳进壕沟内的清兵见势不妙，试图爬出壕沟，可是深五尺的壕沟靠顺军那一面却十分光滑，里面的人很难爬上去，有人好容易爬上去了，刚刚露出头，就被对面土城上射来的弹丸击中，惨叫着跌回壕沟里去了。
    壕沟内的清兵挤成一团，而壕沟外面遭到顺军猛烈火力打击的清兵还在竞相往里面跳，结果壕沟内人挤人，挤得不能动弹。
    而距离清军跳进去的外壕二十步外，有顺军的第二道壕沟。见到清兵跳进了外壕，躲在第二道壕沟内的顺军士兵纷纷露出头来，手里拿着装满了生石灰的陶瓶，壕沟内摆放着水桶，顺军士兵舀起一小瓢水倒入石灰瓶内，再用软木塞盖住瓶口，随后用力把灰瓶投入二十步外的第一道壕沟内。
    生石灰遇水发热，滚烫的水加热了石灰瓶内的空气，膨胀的热水和空气使得石灰瓶纷纷爆开，有的石灰瓶在半空中就炸开了，里面尚未被水充分混合的生石灰四射喷溅，大量生石灰好像漫天飞雪一样洒在清兵身上。
    “啊！”滚烫的生石灰喷溅在人的脸上、手上，烫出了一个个水泡，石灰喷在脸上，清兵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少人捂住脸，痛得满地打滚。
    更厉害的东西在后面，第二道壕沟内有不少顺军冲了出来，冲到距离第一道壕沟只剩下不到十步的位置上停下，噼里啪啦的往壕沟内扔进装满火油的火油罐，紧接着一个个打着旋的火把就飞进了第一道壕沟内。
    壕沟内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拥挤成一团的清兵浑身上下燃起熊熊大火，在壕沟内惨叫挣扎，却无济于事。壕沟上方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味。
    “这样打不是办法，必须填平第一条壕沟。”远处观战的孔有德放下千里镜说道。
    “顶着贼军箭矢弹雨填壕沟，这得准备死多少人？”边上的吴三桂哼了声。反正干苦力的绿营兵又不是三顺王他们的八旗汉军，都是吴三桂的人，死多少三顺王都不会心疼，可是吴三桂心疼啊，多尔衮只给了吴三桂五十七个牛录的八旗汉军名额，其他的都得靠绿营兵来凑数。吴三桂还想着以后能把自己的绿营兵扩编到十万以上的规模呢。
    只有手中兵多了，才有资格封疆裂土，否则异姓王始终是帝王的一块心病，只有兵多了，将来帝王才不敢随便削藩。
    多铎连忙下令鸣金收兵，战场上响起了鸣金声，正站在壕沟边缘遭受顺军各种火器猛烈攻击的八旗兵们终于舒了一口气，纷纷退了下去。
    这一轮攻击，清军折损了绿营兵约五百多人，八旗汉军死伤了三百多人，满洲八旗死伤了两百多人，包衣阿哈死伤了一百余人，那些受伤的人大部分都是被弹丸击中，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被弹丸击伤了基本上就是等于等死了。
    顺军这边虽然也有伤亡，但是伤亡比清军小多了，阵亡了两百余人，受伤三百多人，而且受伤的大部分是被弓箭射伤。
    赵鹏亲自组织辅兵给那些受了箭伤的伤兵治伤，他下了命令：“烧水，把水烧开了，把小刀放入开水中烧上一会儿再取出来。”
    经过开水消毒的小刀从水中捞出后，赵鹏亲自操刀，挖出留在伤兵体内的箭头。
    满洲八旗弓箭手使用的箭头是带有倒钩的三角形箭头，威力极大，被射中了一箭，和后世九毫米手枪的威力相当，而且箭头带有倒钩，留在体内就很难取出，此外，他们每次出战之前，都会把箭头插入粪便中，箭头扎入体内，会造成细菌感染。在这个时代，一旦细菌感染就无药可救了。
    赵鹏挖出了伤兵身上的箭头后，把一点火药倒在伤口上，然后把一根小木棍递给那名伤兵：“小兄弟，忍着点疼，一下就好了。”
    说完，他点着一根小木棍，把带着火苗的木棍放在伤兵的伤口上。
    “呼啦”火苗喷起，那名伤兵痛得冷汗直冒，木棍都被咬断了。
    用火烧的办法消毒了伤口，赵鹏再用一点烈酒清洗伤口，然后用事先以热水消毒过的纱布给伤兵包扎起来。
    “好了，这位小兄弟的命保住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他的伤自然就好了。”赵鹏说道。
    清兵的毒箭其实就是浸泡过粪便的箭头射中人后，导致的细菌感染，只要消毒处理得当，箭伤比火器打伤要好处理得多了。还有一些伤兵是被八旗汉军的鸟铳击中，如果单位是在肉内，对于赵鹏来讲也是很好处理，只要挖出弹丸，消毒伤口即可。而有些人被弹丸击中要害，或是弹丸镶嵌到骨头里面的，那就无能为力了，以他的技术无法治好那些伤兵。

 第76章 八旗死兵上来了

    赵鹏带着辅兵们忙碌了大半个晚上，从傍晚申时两刻（下午十六点）一直忙碌到子时，救治了无数伤兵。如果没有他的救治，那些伤兵就不可能活下去。
    次日一早，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的赵鹏就起来了，忙碌着督促辅兵熬粥煎药。
    “建奴又上来了！”正当赵鹏看望伤兵时候，有人喊了声。
    赵鹏丢下手中的活，对辅兵们说道：“你们都看明白了没有？待会再有伤兵送过来，就按我昨天做的去救兄弟们！”
    “诺！”辅兵们齐声应道。
    登上了土台后的望楼，赵鹏看见清军今日攻击的规模比昨日更加庞大了，鼓声隆隆，号角长鸣，足足有五百辆盾车一字摆开，朝着顺军的防线推来。敢情从昨日下午到今天上午，清军忙碌了一晚上就是赶制这些盾车。
    “都散开点，一排十辆！小心贼军炮击！”吴三桂喊叫着让绿营兵散开盾车阵型。
    地面原本的凹坑昨日已经被清军填平了，本来那些凹坑既是障碍清军盾车前进的障碍物，又是火炮射击的参照物，如今凹坑被填平了，清军盾车阵型又散开了许多，顺军再度开炮的话，炮击效果就会下降不少。
    赵鹏令人传令下去：“不得随意开炮，等鞑子进入百步之内再开炮！”
    距离近了些，赵鹏从千里镜中可以看到，这次进攻的清军全部是绿营兵，不计其数的绿营兵推着盾车前面，后面的督战队只有包衣阿哈，所有的八旗兵都留在一千步之外的清军大营内没有出来，只有包衣阿哈催促着绿营兵推车前进。每一辆盾车上，都装满了麻包，赵鹏估算了一下，每一辆车上至少装了五十口麻包，按照一口麻包五十斤重，加上盾车自身的重量，每一辆盾车重量就能达到三千多斤。沉重的盾车碾压在地面上，木制车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沉重的盾车推进速度异常缓慢，从一千步外推进到一百步左右，用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大约是一个半小时才到。
    终于，清军进到百步之内。
    “开炮！放箭！”赵鹏摇动手中小旗。
    直射的火铳和轻型佛朗机对躲在盾车后面的绿营兵几乎无法造成杀伤，而吊射的轻箭，可以射杀盾车后面的目标。发射五、六斤炮子的将军炮，也可以轻松摧毁盾车。
    “轰轰轰”城头的顺军将军炮开火了，一排排炮弹朝着盾车阵飞去。不一会儿，一辆盾车就被炮弹击中护板，坚硬的厚木板就像玻璃片一样粉身碎骨，后面的绿营兵被弹片一样四射的碎木片击中，惨叫着倒下一片。
    又是一辆盾车中弹，炮弹击穿了护盾，把后面一排清兵给串了糖葫芦。失去了推车的绿营兵，这辆盾车歪在一边。
    两千多名顺军弓箭手张弓搭箭，弓箭对准天空，所有弓箭手几乎是同时松开了手指，伴随着一阵弓弦绷动的声响，黑压压的箭矢飞上天空，遮天蔽日，飞到最高点，犹如漫天飞蝗一般向清军阵型头顶覆盖下来。
    轻箭越过了盾车头顶，扎入绿营兵人群中。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箭镞入肉声，这些基本上没有护甲的绿营兵接二连三的中箭倒下。
    没死的绿营兵继续推着盾车前进，他们绕过了那两辆被摧毁的盾车，终于抵近到壕沟跟前，盾车后面的清兵开始抱着麻包，飞快的跑了过来，把麻包丢进壕沟。因为要填壕，清兵难免要离开盾车的保护，暴露在顺军火力之下。
    “开火！”赵鹏大喊了一声。
    “砰砰砰”鸟铳、鲁密铳、斑鸠铳、轻型佛朗机纷纷开火，正在搬运麻包的绿营兵接二连三身上喷出血雾，连人带麻包掉进壕沟里。
    后面的绿营兵弓箭手和鸟铳手也上来了，躲在盾车后面，向顺军猛烈反击。顺军立即以中型佛朗机和虎蹲炮射击，在双方对射中，不时有清兵弓箭手和鸟铳手中弹中箭倒下。
    对这些绿营兵的死伤，多铎一点都不心疼，抱着麻包的人被打死了，尸体连同麻包一起掉进壕沟里，尸体也刚好起到了填壕的作用。尸体掉进壕沟之后，后面的清兵丢下的麻包下冰雹一样砸进壕沟里面，不一会儿就把尸体埋在壕沟中了。
    一辆盾车上的麻包很快就清空了，推车的清兵也死伤惨重。丢完了麻包的绿营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急急忙忙的拉着盾车往后跑。接着又是一辆盾车清空了麻包，绿营兵慌慌张张的拉着盾车就往回跑了。再填壕的过程中，又有十多辆盾车被炮弹击毁。
    五百辆盾车一次性出动，很快就把外层壕沟填得变浅了许多。只要这些盾车回去后再来一趟，就能在外壕填出一条宽敞的通道。到了那时候，身穿厚甲的八旗死兵就会上来了。
    清空的盾车回去的速度明显快多了，不到一刻钟时间，近五百辆盾车就跑回去了，但是攻击的一万余绿营兵却在壕沟跟前丢下近千具尸体，损失了一成兵力。按照这个时代的军队伤亡承受率，到了一成的时候，军队就会崩溃了，而这些乌合之众的伤亡承受率甚至更是低一半，达到百分之五的伤亡率就会崩溃。
    但是绿营兵后面的包衣阿哈手中的刀却磨得很锋利，就等着砍脑袋。回去的盾车再次装满麻包，在包衣阿哈的弹压下，绿营兵再次硬着头皮推着盾车上来。
    这一次，顺军的火炮经过赵鹏的亲自调整，命中率明显提高许多。在清军盾车距离己方还有两百步的时候，顺军将军炮就开始轰击了，一轮炮击，足足有十二辆盾车被击毁在半路上，推车的绿营兵伤亡了一百多人。
    进入百步之内，顺军弓箭手连续射出了十轮轻箭，又放倒了三百多名绿营兵。
    等到盾车抵近壕沟，清兵开始抱着麻包填壕的时候，顺军鸟铳、斑鸠铳、鲁密铳、轻型佛朗机一通劈头盖脸的射击，打倒了五百多名绿营兵。
    但是顺军的壕沟也被填出了一条宽八丈的通道，清兵拉着清空的盾车，飞快的逃离顺军射程。这次他们回去以后，盾车再推上来的时候，上来的就不是麻包了，而是身披厚甲的八旗死兵。
    绿营兵拉着盾车回去大约半个时辰，清军再一次发动了攻击。前面的绿营兵推着盾车，一步步往顺军防线抵近，后面紧跟着八旗汉军的火铳兵，甚至汉军八旗还把虎蹲炮、小将军炮和中型佛朗机等火炮都架在盾车上。
    汉军八旗的后面，是身披三重厚甲的满洲八旗死兵，死兵后面是满洲八旗弓箭手。
    就连一直没动的蒙古八旗也出动了，大批蒙古八旗军骑着马，呼哨着冲了过来，冲到距离顺军阵前五十步之处，以骑弓向土城射出一轮轮轻箭。他们在射箭的同时，迅速策马离去。但伴随着一阵激烈的火铳射击声，还是有不少蒙古八旗兵应声落马。

 第77章 鲁密铳对弓箭手

    蒙古八旗兵本来就是只有一层棉甲的轻骑兵，根本经不起火铳射击。顺军密集的弹雨中，还夹杂着羽箭，来不及跑远的蒙古八旗兵接连被弹丸击中，被羽箭射中，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落马。剩下的再也不敢上来以骑弓向顺军土城射箭了，而是呼哨一声，策马远去。
    大队清军的步兵还在缓缓推车盾车上前，距离土城尚有三百步远。前面的顺军阵地一片死寂，听不到任何声音，却让推车的绿营兵感觉心里没底。
    趁着清军还未上来的机会，赵鹏亲自去各座将军炮炮位上，调整火炮参数。
    “各位弟兄们，你们看，建奴填平了一段壕沟，填出了一条八丈宽的通道，待会儿建奴盾车再上来的时候，只能从通道过去。八丈宽的通道，他们最多六辆盾车并行通过，六辆一排就很挤了，估计建奴会三辆一排。只要我们瞄准了通道打，把建奴前面的盾车摧毁在通道上，他们后面的盾车就过不去了，这样你们将军炮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你们就按照我设置好的参数装填火药，瞄准那个位置狠狠轰就是了。”赵鹏指着那段被清军填出的通道说道。
    绿营清军再次推着盾车上来，一排十辆的盾车阵推进到壕沟跟前，只有八丈宽的通道根本无法容纳十辆并排的盾车通过，最多只能六辆。
    “六辆一排太挤了，容易吃炮子！一排两辆过去。”一名绿营清军千总大喊道。
    绿营清军散开了盾车阵，原本的方阵变成了一字长蛇阵，四百八十辆盾车变成了两辆一排，拉成长达二百十四辆盾车的一字长蛇阵，一辆辆盾车头尾相连，进入通道。
    “开炮！”赵鹏果断的下了命令。
    “轰轰轰轰”四门将军炮同时开火，平均两枚炮弹同时射向一辆盾车。转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两辆齐头并进的盾车就被四枚炮弹击中。第一辆盾车的护盾挨了一发炮弹，六斤重的炮弹把护盾打得粉身碎骨，碎裂的木片向后面飞射而出，后面的绿营清兵惨叫着倒下一片，紧接着第二枚炮弹飞来，击中了盾车右侧的车轮，一下就把车轮打得粉碎，盾车歪在一边无法动弹。另外一辆盾车被两枚炮弹同时击中护盾，把这辆盾车打得稀巴烂，后面推车的绿营兵死伤惨重。
    两辆盾车蹲在通道上，堵住了接近一半的道路，后面来的盾车只好绕过被击毁的盾车，慢悠悠的往前推进，这时候顺军又是四炮齐发，把这两辆绕过来的盾车也摧毁了。
    这一下，通道就几乎完全堵住了，清军后面的盾车无法推上来。
    盾车已经推不过去，不过这里距离顺军土城也就只剩下五十步之遥了，绿营清军刀牌手和满洲八旗死兵举起盾牌，一个冲锋就能冲到顺军土城跟前。
    昨日一战，满洲八旗、包衣阿哈和八旗汉军加起来一共折损了六百多人，这个伤亡数字令多尔衮几乎无法承受。自从建州女真时代起，后金军承受伤亡的能力其实就不大，毕竟他们人口基数太少，根本承受不起太大的伤亡，如果每一仗都损失五、六百人以上，恐怕打不了几仗，建州女真就几乎没人能打仗了。但是清军已经入了关了，前面就是大明的京师了，只要再加把劲，打到了京师，大明的北方士绅就会夹道欢迎，北方士绅们伸手贼寇荼毒，早就翘首以盼咱大清王师了。
    按照洪承畴的话，咱大清王师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从通道过去，让一批骑兵到了京城，京城军民必然箪食壶浆，迎接大清王师。到了那时候，想要多少绿营兵，还不是就有多少？
    咱大清一旦进入了爆兵模式，汉人的花花江山还不是手到擒来？
    “杀！”绿营近战兵和满洲八旗重甲死兵呐喊着冲了上来，距离顺军那低矮的土城只有四十步了，只要加把劲，攻破顺军防线，大明京师就在眼前。
    就在此时，顺军阵地上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炮声，虎蹲炮、中型佛朗机，小将军炮、甚至老掉牙的碗口铳、盏口铳接二连三喷出火舌，碎石和弹丸瓢盆暴雨般迎面泼洒而来，绿营兵手里的木头盾牌直接就被碎石和弹丸打成了马峰窝，他们那简陋的木牌根本挡不住火炮霰弹射击，穿透了木牌的弹丸和石头又把后面的绿营兵打成血葫芦。
    手持包铁盾牌的满八旗重甲死兵举起盾牌，遮挡雨点般的霰弹，雨点般的碎石头打在包铁厚盾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打得八旗重甲兵连连后退；有人的盾牌直接被铁弹丸击穿，击穿了盾牌的弹丸打在重甲兵身上，就算是三重厚甲能够挡住能量下降的铁弹丸，但弹丸对人体的冲击力还是把清兵打得倒飞出去。
    “快冲上去，贼人火器来不及装填！”一名矮壮的壮达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话声未落，就听到“砰砰砰”一排火铳射击声响起，这名矮壮的壮达手中的包铁盾牌也救不了他的命，数枚斑鸠铳弹丸和轻型佛朗机弹丸直接击穿了盾牌，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那四到五两重的弹丸打在包铁盾牌上，就像是红铁条穿豆腐一般，击穿了盾牌，把后面的清兵打得稀巴烂。
    身中数弹的壮达那矮壮的身躯顷刻间就炸开了，化为一团飞散的血雾。
    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一排齐射，四十步外正在猛冲的清兵就像是被风刮倒的篱笆墙一样，倒下了一大片。
    “快装填！”顺军各什长焦急的大喊道。
    跟在清军肉搏兵后面的满洲八旗弓箭手也开始反击了，成排的轻箭飞上天空，乌云蔽日一样向顺军土城上空落下。
    顺军刀牌手连忙举起盾牌，挡住从天而降的箭雨，只听到一阵箭矢射中盾牌的声响，听起来就好像下暴雨一般。有的箭矢从盾牌和盾牌的缝隙中钻入，中箭的顺军火铳手惨叫一声倒下。
    斑鸠铳来不及装填发射，但是实现装填完毕的鲁密铳这时候发威了，顺军鲁密铳手纷纷从沙袋后面伸出铳管，瞄准七十步外的清军弓箭手扣动扳机。虽然那些清军弓箭手躲在肉搏兵的后面，但是居高临下射击的顺军斑鸠铳手可以看到那些清军弓箭手。
    “砰砰砰”土城城头冒起一排排白烟，有效射程超过七十步的鲁密铳击中了成排的清军弓箭手，只见那些清军弓箭手身上血雾狂飙，一排排倒下。
    鲁密铳弹丸较小，哪怕是绿营兵的木盾都无法击穿，不要说死兵的包铁盾牌了，就算是直接击中厚甲死兵身上，都可能无法击穿三重铠甲，可是中弹的清军弓箭手却是轻甲兵，身上只有一层单薄的棉甲根本挡不住鲁密铳射击，中弹的清军弓箭手当即倒下。鲁密铳最大的优点就是射程远、精度高，是用来压制清军弓箭手的最佳火器。
    虽然鲁密铳手也遭到清军吊射轻箭的报复，牺牲了不少人，可是一名鲁密铳手只需要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而一名优秀的弓箭手却是从小练到大的，哪怕是两名鲁密铳手换一名弓箭手都划算。

 第78章 有表字了

    清军冲到了第二道壕沟跟前，大批手里抱着木板的绿营兵顶着枪林弹雨，把手中的木板架在壕沟上，随后手持盾牌的绿营肉搏兵和八旗重甲死兵就冲过第二道壕沟，直向土城杀去。
    冲到了距离地面只有三尺高的土城跟前，清兵才发现，土城虽然不高，但跟前还有一道超过三尺深的壕沟，如果跳下壕沟，那么从壕沟底部到城头就有六尺高了。这个高度想要爬上去不容易，更何况那些清军满八旗重甲死兵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铠甲重量就达到了四十多斤，穿着那么厚的铠甲想要爬上六尺多高的土城，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从城头飞出飞蝗般的石灰瓶，打着旋落入清军人群中爆裂开来，有些石灰瓶在半空中就炸开了，大量尚未同水混合均匀的生石灰喷了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石灰粉，滚烫的石灰喷在人的身上，烫得清兵哇哇乱叫，最惨的还是那些直接被生石灰喷到脸上的人，生石灰一旦喷到眼睛里是什么后果大家都知道的，人的眼睛受到异物刺激会流出眼泪，越是流出眼泪，生石灰就越热，最后会烧瞎了眼睛。
    被生石灰喷到脸上，唯一的办法就是闭上眼睛，等回去后用植物油来清洗眼睛。可是战场上哪里有植物油可以洗眼睛？
    那些闭上眼睛的清兵什么都看不见，连方向都搞不清楚了，只能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成为城头顺军的活靶子。此处距离城头只有十步，那么近的距离，城下的人群又如此密集，鸟铳手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轻松击中目标。
    十步左右射出的鸟铳弹丸，威力无比，无论是满八旗死兵的三重厚甲，还是绿营兵手中的简易木盾牌，都能轻松击穿，就算是满洲八旗死兵手里的包铁盾牌，鸟铳打上去都凹下去一块，多击中几枚弹丸都有可能击穿了。
    土城位于凹面上，清军的两侧还有顺军的子堡。刚才清军越过前面两道壕沟的时候，子堡内空无一人。等到清军到了土城跟前，顺军士兵才沿着交通沟进入子堡内。等到清兵被铺天盖地的石灰瓶砸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子堡内的顺军突然探出头来，鸟铳、斑鸠铳、轻型佛朗机疯狂喷吐火舌，中型佛朗机、虎蹲炮、碗口铳、盏口铳喷射出暴雨般的霰弹。
    两边的子堡相距一百步，两边向中间喷吐火舌，同正面的火力交织成绵密的交叉火力，位于三面火力打击的清军死伤累累，遍地都是尸体和伤兵。没死的清兵吓坏了，转身就跑。首先崩溃的是绿营兵，大群绿营兵惊恐的叫喊着，转身逃走，他们身后的八旗军弓箭手被迫收起弓箭，拔出刀就砍，不计其数的人头滚滚落地，却根本拦不住绿营兵溃败的步伐，很快，那些八旗弓箭手也被溃败下来的绿营兵裹挟着，如退潮的海水一样退了下去。
    绿营兵跑光了，八旗死兵也感到恐惧，纷纷转身就跑。可是身披重甲的他们跑动速度太慢了，后面射来的一排弹丸又把一批八旗厚甲死兵留下了一批。
    “哈哈哈！”见清军溃退下去，李自成哈哈大笑，“赵小将军能攻善守，打得建奴丢盔弃甲，真是打得痛快啊！小将军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啊！本王有赵小将军相助，何愁天下不平？”
    顾君恩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问道：“赵将军今岁几何？”
    赵鹏搜索这具身躯原有的记忆，回道：“末将今年二十有一。”
    顾君恩问道：“赵小将军可有表字否？”
    赵鹏回道：“末将乃一粗鄙武夫，本乃一小小校尉，又何来表字一说？”
    李自成哈哈大笑：“经过此战，汝必一举成名！若有表字，别人叫唤起来也方便些。孤王乃一粗人尔，不知所取表字，君恩，与赵将军取之字也。”
    顾君恩略微想了想，开口说道：“这样吧，鹏又名文凤，就给汝取表字文凤如何？”
    “末将谢顾先生赐字！”赵鹏连忙行礼道。
    “哈哈哈！”李自成哈哈大笑，“吾得文凤，如虎添翼也！”
    清军这一轮进攻又遭到了惨败，这次的进攻比昨日败得更惨，在顺军的土城下折损了绿营兵一千二百多人，最惨痛的还是折损了三百多名满八旗重甲死兵和两百多名满八旗弓箭手，另有三百多名八旗汉军火铳手被打死，受伤逃回了一百多名八旗汉军火铳手，那些逃回的汉军火铳手，其中有过半是被火铳弹丸打伤的，就算现在没事，不久的将来也会不治身亡。蒙古八旗轻骑兵也死了五十多人，受伤了三十多人。
    仅仅是八旗兵的损失，就接近一千人了，这样的折损数字令多尔衮无法接受。自从后金时代开始到后来的大清国，什么时候在一天之内损失了近千八旗兵的？
    以往同明军的交战中，八旗兵总是胜多负少，就算是打输了，最多也就损失个五、六百很多了，明国吹嘘的宁远大捷，其实后金也就损失五百左右；反而是毛文龙的零敲碎打，每次出动，杀死建州妇孺老弱百余人，有一次还杀死了三百多名正蓝旗的青壮，零敲碎打，前后杀了建州女真有数千人了，虽然其中很多是女人和六、七岁以下的小儿，可是建州女真的女人会生下小建奴，六、七岁的小建奴也会长大成人。人口稀少的建州女真前后被毛文龙杀了数千人，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损失。
    毛文龙在的时候，黄台吉都不敢入寇劫掠，就是担心自己的军队如果进入大明境内，后方必然空虚了，到时候毛文龙带着人过来杀人放火，又要不知道多少妇孺老弱被杀。
    自从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之后，黄台吉就再无后顾之忧，后金军一次次的绕过山海关入寇劫掠，给大明造成了重大损失。比起财产损失来，最大的损失是人口损失。后金军入寇劫掠，不仅抢劫粮食财物，更是掳走大批人口。这些汉人被掳去了辽东，就变成了包衣阿哈。
    按照黄台吉说的，只要有了人，还有什么生产不了的。正是大明境内被掳走的几十万人口，才使得后金能够种出粮食，造出武器。
    到了这一次清军入关的时候，满洲八旗人口也不过才二十多万，汉军旗和包衣人口相加有一百多万人口，加上蒙古人，整个辽东大约两百万人口。这次吴三桂投降，一批关宁军和他们的家眷也跟着入了旗，大约有十多万人加入了汉军旗。
    洪承畴见多尔衮愁眉不展，上前献了一计：“王爷，奴才有个主意，必可兵不血刃破贼军。”
    多尔衮大喜道：“亨九有何妙计？”

 第79章 介休范永斗

    洪承畴道：“王爷是否记得三日前，奴才曾说过，只需我军绕过贼军防线抵达京师，京城士绅官员必将夹道欢迎？只消贼人后院起火，闯贼必将不战自溃？”
    多尔衮哼了一声：“这不是绕不过去吗？贼作群垒，堡界不过数百步，倘若强行从中而过，我军必多所折损。”
    “可令蒙古轻骑兵与我军骁骑营从北麓燕山通过，王爷可令人护送奴才至张家口，路过京师，奴才差人联络京城士绅，我军再联合蒙古从张家口杀入，令闯贼后院起火！奴才便可趁势夺取京师，断绝闯贼粮草。一旦贼军断粮，将军心溃散，我军可兵不血刃击溃贼军。”洪承畴道。
    多尔衮眉头紧锁：“可是此计过于冒险，贼军沿着海边通道修筑城寨，必有骑兵活动于燕山，而我军轻骑孤军深入，倘若遭遇贼军，则凶多吉少。倘若折损了洪先生，我军如断一臂尔。我军孤军深入，不适刍粮，苟不能尽节而退，我军又无刍粮，为之奈何？”
    洪承畴道：“王爷，我军换上明军铠甲旗号，只需带上七日粮草，待到奴才前往张家口寻到范永斗等人，便可在贼军后方组建一支绿营军！有蒙古骑兵同我骁骑营，加上绿营，又有士绅作为内应，即可轻松夺取京师，断绝贼人粮道！”
    “范永斗！”听到这三个字，多尔衮的眼睛一亮，“若得范家相助，闯贼败亡不远亦！”
    多尔衮接下来就拨给了洪承畴三千蒙古八旗轻骑兵和两千满八旗骁骑营骑兵，外加两百白甲巴牙喇兵和三百红甲巴牙喇兵，共计五千五百骑兵全部轻装。每一名蒙古八旗兵配备两匹蒙古马，换上了明军的棉甲；满洲八旗骁骑营的重骑兵脱掉内层锁子甲，只留下一件棉甲，战马的具状也全部卸掉，除了作战用的乌珠穆沁马之外，还另外配备了一匹蒙古马。每一名清军骑兵都只带上七日的干粮，另外配备了一些战马食用的豆子之类的食物。
    五千五百忙满八旗摇身一变，化装成明军骑兵。
    天色昏暗下来之后，洪承畴亲自带上五千五百满蒙骑兵，化整为零进入了燕山山区。
    首先出发的两百名担任斥候哨骑的白甲兵先行，后面是三百红甲巴牙喇兵，再后面是满蒙骑兵进入了燕山山区。
    不一会儿，白甲兵抓来了几名顺军俘虏，通过分隔审问，得到了当晚顺军的口令。
    途中遭遇了顺军骑兵，满蒙八旗兵凭借着身上的明军军服和旗号，又有事先获得的顺军口令，使得这些顺军骑兵误以为遇上的是投降的明军，加上天色昏暗，便让这些清军轻松蒙混过关了。
    自从山海关落入清军手里之后，虽然赵鹏沿着燕山到海边的走廊修筑了防御工事，但过了山海关后的关内到处都是漏洞，清军轻骑兵随便都能找到漏洞钻进去。
    伪装的清军轻骑兵绕过顺军的防线，进入了京畿一带，但是他们并没有逗留，洪承畴只是派出几名化装成平民的探子去联系京城的前明官员，随后他亲自率领伪装成明军的清军骑兵，马不停蹄的直奔张家口方向去了。
    顺军骑兵虽然有人失踪，但是这时候顺军夜不收同清军斥候哨骑的小规模交战时有发生，失踪个把人根本没人怀疑。
    凭借着身上的前明军军服和顺军旗号，一路过去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一人双马的满蒙轻骑兵日行一百八十里，仅仅用了不到七日，就走完了九百多里路程。
    张家口，留守在这里的是姜镶的一个千总营，已经投降了大顺的姜镶把主力都带去山海关了，留在这里的一个千总营说是有一千人，由于吃空饷的缘故，事实上兵力只有五百多人。但即使只有五百多人，凭借着坚固的张家口堡城，也不是五千满蒙骑兵能够攻克的，这些轻装前来的满蒙骑兵手头没有任何攻城武器，拿张家口城就没有一点办法。
    天还没黑，洪承畴派人伪装成平民潜入张家口城内，同城内的大盛魁商号取得了联系。
    大盛魁商号，就是介休范家在张家口的商号，这个表面上是正规商号的店铺，其实却是早就暗通后金的情报站，大盛魁商号不仅暗中给后金提供粮食、铁器、火药等战略物资，还给后金提供了各种重要情报。正是范家对大清的卓越贡献，才为后来满清统一天下打下了基础。
    两名头戴布帽，一身土黄色短打服饰，商号伙计打扮的汉子走进了大盛魁商号内，这两人一进来就喊叫着要找范掌柜。
    范永斗的儿子范三拨就在店内，见这两人相貌凶悍，外表相貌看起来不像是汉人模样，他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把这两人请进了店铺后面的院子里。
    两人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颗大光头和后面的金钱鼠尾辫。
    范三拨连忙毕恭毕敬的行礼：“不知两位大人前来有何事？”
    其中一人道：“我们来找令尊，有要事相见！”
    范三拨道：“两位大人请上楼稍候，家父外出，半个时辰后便回。”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范永斗从外面回来了，听儿子说了有两位满洲来的大人，他连忙飞也似的跑回后院，跑步上了二楼。
    范永斗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坐在两张太师椅上的两名满洲人，他连忙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奴才不知两位大人前来，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吾乃满洲巴牙喇壮达多罗隆。”
    另一人道：“吾乃满洲巴牙喇壮达额尔登布。”
    范永斗坐了下来，拱了拱手问道：“两位大人有何事前来？”
    多罗隆道：“如今明国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已经归顺了我大清国，我大清天兵已经进入山海关了，但闯贼负隅顽抗，阻拦我大清天兵。主子爷令吾等二位前来，以求范掌柜助我大清一臂之力。待到事成之后，摄政王爷必有重赏！”
    “王爷有何重赏？”范永斗问道。
    多罗隆笑道：“王爷说了，范家对我大清功勋卓越，若是这才再能立下大功，助我大清夺取北方半壁江山，范家将会被封为皇商，可自由行走大清范围内任何一处，可自由进入皇宫！”
    “王爷要小人如何帮忙？”范永斗连忙问道。
    “十分简单，”额尔登布笑道，“如今洪亨九洪大人已经率领五千精锐骑兵距此地不足十里，今晚务必拿下张家口！还望范掌柜在城内配合，你我里应外合，必可夺取张家口！”
    范永斗连忙站起来，向两人长揖及地，行了个大礼：“两位大人，草民自然愿意帮忙！这张家口城内，有草民的五百商队护卫，张家口留有两百余人，其余的皆在大同、京城等地；草民商队护卫皆为死士。两位大人将兵来讨张家口，草民可与大人为内应，一举夺取张家口！”
    两名清兵壮达哈哈大笑，多罗隆站起来，拍了拍范永斗的肩膀：“范掌柜，汝真乃我大清的好奴才啊！大清得了江山，不会忘记范家的！”
    张家口城内，有范家豢养的五百多名商队护卫，这些商队护卫之中，有不少都是范永斗从小养大的家奴，绝对对范家死忠的死士，其中更有一百多名信仰真神的神族战士。只要范家从城内发难，就张家口那点前明军，真的连看都不够看的。

 第80章 清军偷袭张家口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张家口城门关闭，一个时辰后进入了宵禁。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大盛魁商号后院却灯火通明。灯火辉煌的仓库内，两百多条精壮汉子换上了黑色的夜行服，为首的两条汉子内穿一件精良的锁子甲，外面披上夜行服，一块黑布包在头上，遮住了大光头和金钱鼠尾辫。
    “弟兄们，洪大人已经派人去蒙古人那求援了，城外尚有五千精锐轻骑，只要我们在城内发难，必可一举夺取张家口！”为首的多罗隆说道。
    “愿为大人效死！”两百余精壮汉子举起拳头轻声道。
    大盛魁仓库隔音效果还是不错的，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又不大，外面根本听不到动静。
    至亥时，也就是相当于晚上二十一点，张家口的前明军守兵和民壮们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梦想，只有少数夜间值守的守军士兵站在城头。
    就在此时，一队队黑衣人从大盛魁商号中鱼贯而出，直奔张家口城头。
    站在城楼上放哨的士兵看到有人接近城墙，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只听到空气中传来一声弩箭的破空声，一支弩箭扎在士兵咽喉上，这名士兵连吭都没吭一声，仰面向后倒下。
    成群结队的黑衣人爬上城头，斩瓜切菜一般把十多名昏昏欲睡的前明军哨兵全部杀死。
    “得手了！”多罗隆从袖子中取出一支烟花火箭，取下一支插在城头的火把，点燃了火箭。只听到“嗖”一声，火箭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绚丽的礼花。
    大盛魁商号的护卫们打开了张家口城门，放下吊桥。不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洪承畴带着五千清兵涌入城内。
    张家口千总还在小妾床上呼呼大睡，在睡梦中被清军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身边的女人惊恐了叫了一声，见房屋内站着一群彪形大汉，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饶命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可怜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屋内的几名清兵见这名女子衣不遮体，又有有几分姿色，于是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动手动脚，却被人喝住：“住手！”
    清兵转头一看，只见洪承畴站在自己的后面，这几名清兵连忙打了个千行礼。
    “都退下！只要这位千总投降了我们，就是我们自己人了！他的女人你们不能随便动！都记住了，摄政王爷有令，张家口城内除了八大家之外，还有投降我们的官员，他们的家眷都不能动！”洪承畴斥退了那几名清兵。
    千总跪在地上求饶：“小人愿降，别杀我，我愿意投降！”
    清军几乎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张家口，没有遭到守军任何反抗，大部分守军士兵在睡梦中就被人制服了，有少数人惊醒过来，见到这样的架势也纷纷选择了投降。有少数几名反抗的士兵，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杀死。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张家口全城已经完全控制在清兵手里。城内的百姓全部被清军扣住了，关押了起来，几乎没人反抗，偶尔有几个反抗的全部被杀了。
    校场上，五百余名投降的前明军官兵们跪在校场上，周围都是手持刀枪的清兵。
    已经换上一身清廷官服的洪承畴走上校场前面的台上，台下跪了一地的前明军士兵有人认出了洪承畴，议论纷纷。
    “这不是洪大学士吗？”
    “后来当了蓟辽总督的洪督师，他怎么来了？”
    “洪督师这样的大人物都投降女真人了，我们投降了也不丢人。”
    洪承畴站在台上，摘下帽子，露出头上的大光头和脑后的金钱鼠尾辫，环视了一圈，拉开嗓门大声喊道：“各位弟兄们，欢迎你们加入我大清天军！这次我们来得匆忙，来不及给你们带来新衣服，等过两日，新的衣服赶制出来，就能给各位弟兄们换上了，你们可以换掉身上的破烂衣服，换上咱大清为你们准备的新衣服！但是，你们要加入我们清军，就必须剃发留辫！”
    “剃发留辫？”很多士兵对此十分抵触，但是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脖子硬不过钢刀。
    最终，这些士兵选择了屈服，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让清兵给自己剃了头，只在脑后留下一块铜钱般大的一小缕头发，给扎成了一根鼠尾辫子挂在脑后。
    “恭贺王师攻占张家口！”范永斗带着随从走上前来。
    洪承畴满脸堆笑的说道：“多谢范掌柜鼎力相助，我军方可兵不血刃的拿下张家口！对了，范掌柜的，本官还有件事需要找范掌柜的帮忙。”
    “洪大人有何事，尽管开口便是了，草民定当鼎力相助。”范永斗毕恭毕敬的回道。
    洪承畴开口缓缓道来：“我军攻克张家口，新得五百绿营兵，可是五百绿营实在太少了，还望范掌柜相助，帮助我军招兵买马，招来更多的绿营兵。”
    范永斗道：“洪大人，草民手里尚有五百精锐护卫，愿意全部编入绿营。”
    “一千绿营兵，还是少了点，不够用啊，范掌柜可否助本官联络山西商人士绅，收编他们的家丁，便可招募更多的绿营兵？”洪承畴道。
    “嗻！”范永斗连忙跪在地上打了个千，“草民可以联络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人，这七家加起来，可得精兵两千余人，另再寻与我八大家有联系的士绅，又可招募精兵两千，如此我军便有五千精兵了。草民还愿意配合洪大人，故技重施，拿下宣大，骗开宣大二地城门，又可得精兵五千！”
    “好奴才！真乃我大清好奴才！”洪承畴拍了拍范永斗的肩膀，“范掌柜，汝舍手置之，所去银两，我朝自倍偿与汝。”
    “多谢洪大人，草民这就令人去办了！”范永斗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下午申时，张家口外的草原上来了一队蒙古骑兵，已经占领了张家口的清军连忙打开城门，把这队蒙古骑兵放了进来。来的蒙古骑兵，是土默特蒙古的骑兵。到了傍晚，又陆陆续续有蒙古骑兵进入张家口城内。这些前来的蒙古骑兵都不是八旗兵，而是被迫归顺了大清的土默特、敖汉部、和硕特、巴尔虎部、察哈尔部等蒙古部落的蒙古兵。
    大部分蒙古人都没有资格加入蒙古八旗，只有科尔沁人几乎全部入旗，其他的蒙古部落内除了少数贵族入了旗，普通的蒙古牧民还是蒙古人，不算旗人。
    洪承畴之前就派遣了使者前往蒙古各部落借兵，蒙古人得到了大清入关的消息，各部也纷纷出兵前来张家口，他们都憋红了眼，想要进入关内的花花世界去劫掠一番，发一笔横财。
    接下来，范永斗同洪承畴故技重施，连续偷袭了宣大两地。因为张家口的消息被封锁死了，大同已经投降了顺军的三千多前明军除了少数被杀，其他全部投降，被清军编入了绿营军。留在大同的顺军将领张天琳被清军俘虏之后宁死不屈，惨遭清军杀害。宣府也被清军里应外合攻破，留守宣府的顺军将领柯天相死于乱军之中，三千多前明军全部投降。
    范永斗又联络了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人，把他们的商队护卫也编入绿营。除此之外，晋商八大家又找了那些平日里同他们交好的士绅，把他们的家丁也一并编入绿营清军中。

 第81章 洪承畴釜底抽薪

    洪承畴带了五千清军轻骑兵，只用了七日到了张家口，到了张家口之后，又仅仅用了三日，宣大两府便落入清军手里，两名顺军将领被杀，同时洪承畴手中的兵力也迅速膨胀到了两万多人的兵力，有八旗清军五千，各部蒙古兵五千，绿营兵一万四千余人。
    而且绿营兵的人数还在扩大之中，我大清王师所过之处，惨遭闯王荼毒的士绅文官纷纷箪食壶浆，夹道欢迎，大批地主武装顺其自然加入了绿营清军。
    釜底抽薪之计得手的洪承畴率领两万五千清军，浩浩荡荡的从张家口杀出，直奔京师而去。
    清军杀向居庸关，洪承畴下令架起从宣大两地抢来的佛朗机轰击，结果驻守在这里的三千顺军听到炮声之后，一弹未发，主动打开城门全部投降了清军。居庸关的顺军本来是大明总兵唐通部的前明军。之前这些明军早就被清军打怕了，可以说是望风而降。
    洪承畴立即把投降的三千前明军士兵剃发之后，编入绿营。说来也怪，这些战斗力不值一提的前明军士兵在剃了头，扎了辫子之后，立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战斗力爆表。
    好像明末清初有个魔咒，只要明军剃发留辫，变成了绿营清军，战斗力马上就翻了倍都不止。一旦绿营清军剪掉辫子，重新变成了明军，那么战斗力立马下降。最有名的例子就是金声桓和李成栋。金声桓的军队本来是左良玉的垃圾兵，剃发留辫之后，立即变得无比勇猛，帮着清廷连续攻克湖北和江西，但后来金声桓反正，他的军队剪掉辫子，立马就不能打了；李成栋也是如此，最初是高杰手下的一名将领，高杰的军队也是垃圾兵，和流民无异。可是李成栋加入清军之后，他的绿营兵从江苏一路打到广东，所向披靡，还跑去广西镇压了抗清军队。但李成栋反正之后，他的军队又变成了明军，于是又变得不堪一击了，李成栋和金声桓南北夹击赣州，连一个小小的高金库都无法拿下，最后两人都兵败身死。
    留守京城的大顺丞相牛金星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清军已经连破张家口、宣府、大同，居庸关也丢了，近三万清军浩浩荡荡向京师杀来。
    负责守卫京城的顺军将领吴汝义问道：“相爷，建奴三万大军入寇，吾等该如何应对是好？”
    牛金星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洪承畴那厮，进军神速，想必未曾携带大炮！没有大炮还想攻下京师坚城？”
    李自成留在京师的守军不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由流民编成的步兵，还有一小部分是原本投降的京营明军，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但是京师城墙，可是号称天下第三坚城的京城（第一坚城襄阳，第二坚城南京）啊，一个多月前顺军攻打京师，可是完全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才打进去的。因为当时京城闹鼠疫，死伤甚重，能登城作战的人本来就没几个，而且还有城内的文武百官和太监竞相投降，主动打开城门，顺军才能轻松攻入京师。如今守城的大部分都是原有的顺军士兵，虽然这些士兵都是流民出身，但比起现在已经完全糜烂的明军还是强多了。
    所以牛金星认为，只要清军没有大炮，就休想攻下京师。
    前大明恭顺伯府内，吴惟华坐在大堂中间的太师椅上，一名头上戴着头巾，一身儒装打扮的中年书生毕恭毕敬的向他拱手作揖：“学生范文程参见伯爷！”
    “范文程，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到这里来送死！”吴惟华大吼道。
    范文程呵呵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从袖子中取出折扇，打开扇子悠然自得的摇动几下，然后摘下头上的头巾，露出脑后的金钱鼠尾辫：“伯爷，闯贼京城拷饷，已是人神共愤，我大清王师所过，士绅百姓无不夹道欢迎。伯爷，您还是好好想一想吧，大学士陈演、成国公朱纯臣，他们不是也已经投降了闯贼？可是闯贼放过他们了吗？闯贼还要分天下的土地给泥腿子，他哪来的土地？还不是要瓜分天下士绅和大明勋贵的土地？若是摄政王击败闯贼进了京城，你们的土地还是你们的，你们的金银财宝还是你们的，何去何从，伯爷您自己选择吧！”
    吴惟华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好！我愿意迎接摄政王进京！”
    与此同时，冯铨府上，一名士子打扮的年轻人在家仆的引领下走进了府内。
    “参见冯大人！”这名年轻人向冯铨行了个礼。
    “北面来的？”听到这个人叫自己冯大人，冯铨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年轻人摘下头上的方巾，露出了前面光溜溜的大光头和后面的金钱鼠尾辫。然后向冯铨毕恭毕敬的长揖道：“冯大人，小人乃李永芳次子李率泰是也。”
    “李率泰？李永芳次子？”冯铨冷笑一声，“你知道你的脑袋在大明有多值钱吗？就不怕本官砍了你的脑袋去领赏？”
    李率泰不慌不忙的说道：“冯大人，小人若是怕死也不敢来了！小人来此，乃受了洪大学士之命，前来招募义士！闯逆夺取京师，荼毒百姓，洪大学士实在不忍心百姓受苦，故领我大清王师入关，驱逐贼寇，我大清与中原士绅同享太平盛世！”
    “大清真的能帮咱们把被泥腿子抢走的土地拿回来？”冯铨心动了。
    “大清若得中原，一切依明朝旧例，士绅官员的一切特权照旧。摄政王不会像万历天启那样搜刮士绅和商人的钱财，更不会像李自成那样拷饷，均田。”李率泰道。
    “那发服呢？”冯铨又继续问，“听闻关宁军归顺大清之后，剃发易服了。”
    李率泰哈哈大笑：“吴三桂和你们能一样吗？他归顺大清自是入了汉军旗了，入了汉军八旗，便是和满洲人平起平坐，自然要剃发易服，否则，满洲大人哪里敢放心把军权给吴三桂？而汝等书生，想要入旗，还得看摄政王同意不同意呢，不入旗，又何须剃发易服？”
    冯铨又问道：“可是听说洪大学士组建了什么绿营兵，绿营兵也都剃发易服，难道他们也和关宁军一样都入旗了？”
    李率泰道：“他们是兵，兵若不剃发易服，摄政王能放心用吗？更何况，剃发易服了，上了战场也利于分辨敌我啊，战场上只要没有剃发易服的都是敌兵，而我军将士因为剃发易服了，都会竭力死战不愿为敌军所俘虏，自然更加拼命了。”
    “汉人士绅真不剃发？”冯铨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当然不剃发了。”李率泰笑道。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吾等愿为摄政王效力！”冯铨满口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京城的陈名夏、王鳌永和唐钰等人家中，都有不速之客来访。所有的来访者都是摘掉帽子后露出金钱鼠尾。
    听说摄政王多尔衮将一切恢复明制，恢复大明对士绅的优待，不仅不会像万历天启那样对士绅横征暴敛，还会帮助士绅们把他们被泥腿子抢走的土地夺回，士绅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圣明君主啊！驱逐了贼寇，又能回到崇祯年间那众正盈朝的时代了！

 第82章 清军攻京城

    京城德胜门，炮声隆隆，呐喊声震天，大群仍然身穿红色鸳鸯战袄，头戴鹅色红缨毡帽的绿营清军呐喊着，扛着简易云梯和简易壕桥，冲向城头。
    城头，同样是身穿红色鸳鸯战袄，头戴鹅黄红缨毡帽的顺军士兵不断的向城下开铳射箭。攻守双方士兵们身上穿的是一样的前明军军服，唯一的不同处是进攻的清军胳膊上扎着一条绿布，代表他们是绿营清军，而顺军身上完全穿着前明军军服，没有任何改动。
    兵贵神速，以轻骑兵为主力的洪承畴部清军没有携带沉重的红夷大炮，也没有时间打造重型攻城武器，只是让绿营兵简单的打造了一批简易云梯和简易壕桥，就发起了攻城战。
    “啊！”城下一名绿营清兵咽喉中了一箭，仰面向后倒下，头上的鹅黄红缨毡帽掉落，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大脑袋和脑后的金钱鼠尾辫。
    “这些辱没祖宗的家伙，剃了个鞑子的发式，也不怕死后进不了祖坟！”刚刚射出一箭的吴汝义骂了一句，接着又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瞄准城下一名绿营清兵，拉开弓弦，一箭射出，羽箭准确的扎入那名绿营清兵的眼睛，箭镞刺穿了颅骨，羽箭深深的扎入眼眶，那名绿营清兵捂住箭杆，仰面向后倒下，肩膀上扛着的建议云梯也滑落下来。
    吴汝义连续张弓搭箭，一支接一支箭矢射出，连射了二十支箭，箭无虚发，一口气射翻了城下二十名绿营兵。但是连射二十支箭之后，他只觉得胳膊酸麻，再也无法拉开他的开元弓了，他只好丢下弓，从地上一名顺军士兵的尸体边上捡起一支鸟铳，熟练的装填火药、弹丸，然后挂上火绳，瞄准了城下一名清兵扣动扳机。
    “砰”鸟铳喷出火光，又一名绿营清兵倒下。
    城头的顺军拼命的开铳射箭，城下横七竖八躺满了绿营兵的尸体。可是进攻的清军实在太多了，顺军还是无法阻止清军抵近护城河。很快，就有清兵把简易壕桥架在护城河上，扛着建议云梯的绿营兵冲过护城河，把简易云梯架在城墙上。
    高大的京师城墙高四到五丈，比普通城池的城墙要高出一大截，简易云梯头部有挂钩，挂在城墙上面，让守军不容易推开。可是长五丈有余的简易云梯搭在城墙上却摇摇晃晃的，有人开始攀爬城墙了，简易云梯剧烈的摇晃起来。
    就在一连串的绿营清兵开始攀爬的时候，城头探出一台绞车的吊臂，只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放”的声音，绞车吊臂上落下一根夜叉檑，夜叉檑是一根圆木，上面长满了大铁钉。夜叉檑沿着简易云梯往下滚动，把成排的清兵串在狼牙钉上，血花四溅，一架云提上的清兵全部掉下城去。
    城头守军迅速拉动绞车，把夜叉檑收回城头。
    另外一架云梯的位置，城头也探出一台绞车的吊臂，城头守军松开绳索，一块下面长满了长铁钉的厚木板重重往地面砸了下去，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带有长铁钉的木板把一片清兵钉死在地面。这是重型守城武器狼牙拍，落地之后，城头守军拉动绞车，把狼牙拍收了回去。
    更多的清兵冲过护城河，这时候城头“乒乒乓乓”砸下一排排石灰瓶，石灰瓶在城下爆开，弥漫的生石灰喷了清兵一头一身，喷在脸上的生石灰使得清兵睁不开眼睛。
    已经冲到护城河对面的绿营清兵弓箭手张弓搭箭，向城头吊射出一轮轮轻箭，绿营清兵鸟铳手也向城头开火射击。
    箭矢弹丸飞上城头，不时有顺军士兵重箭中弹倒下。活着的顺军士兵继续向城下发起攻击，石灰瓶、狼牙拍、夜叉檑不断落下，城头还丢下了火油罐，随后火箭射到城下，城下当即燃起熊熊烈火，拥挤在城下的清兵在火海中哭喊哀嚎，拼命的挣扎，大批浑身起火的清兵惨叫着跳进护城河，虽然扑灭了火焰，但是一热一冷，这些被严重烧伤的清兵即便是被救回去，不久也会伤重不治。
    烈焰点燃了简易云梯，一架接一架云梯在熊熊烈火中折断，倒下，化为灰烬；大火蔓延到架在护城河的简易壕桥上，点燃了壕桥。火光中，壕桥慢慢被烧断，掉进护城河中。
    就在城头顺军激烈抵抗的时候，城内的吴惟华、唐钰等勋贵，以及陈名夏、王鳌永、冯铨等文官却开动了起来。
    吴惟华带着他的几十名家丁直奔德胜门，在半路上，他们遇上了同样带着一队家丁的王鳌永，两队人马相加，有一百多人。京城各大街小巷内，文官士绅们带着家丁，就像是冬眠苏醒的毒蛇一样纷纷出洞，从各小巷子中出来，汇集到主干道上，汇集成一条人潮的大河，直奔德胜门。
    此时顺军正在城头从清军激战，没有人注意到城内突如其来的变故。
    “杀！”带头的吴惟华第一个拔出刀，一声大吼，带着他的几十名家丁沿着城门后面的台阶，直奔城头而去。
    终于有人发现了从后面偷袭上来的家丁，一名顺军士兵大喊了一声：“后面有敌人！”
    家丁们纷纷压下弩机的悬刀，随着弓弦绷动的声响，“嗖嗖嗖”短小的弩箭射出，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密集的大网，笼罩在顺军士兵头上。
    完全没有准备的顺军士兵惨叫着倒下了一大片，这些家丁们把弩机放在地上，以脚蹬住弓，双手给弩箭上弦，再把一支支弩箭装填在卡槽内，随后举起弓弩，再次射出一排乱箭。
    城头顺军遭到突然来自背后的袭击，当即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王鳌永带着家丁冲入了城门洞内，门洞内几名顺军士兵被弩箭射成了刺猬。随后家丁们就打开了内城门，然后飞快的冲过瓮城，射杀了外城门的守兵，接着就冲入门洞，把外面的城门也给打开了。
    吴惟华带着射完弩箭的家丁，挥刀杀伤城门上方，同城头的顺军展开了激战。更多的士绅文官们的家丁冲上城头，加入到这场血战之中。
    “投降免死！”吴惟华大喊一声。
    “我们降了！”已经毫无斗志的守兵纷纷丢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城头守军接二连三的倒下，顺军守将吴汝义带着他的十几名亲兵奋力杀退了家丁，但是他身边的亲兵也越来越少了，最后只剩下他和三名亲兵，被一群勋贵、文官、士绅的家丁们围在中间。
    “投降免死！”吴惟华上前大喊道。
    “呸！”吴汝义一口血痰吐在吴惟华脸上，“恭顺伯，大王好心留你一条狗命，还允许你留住了大半家产，你却想背叛大王！”
    “好心？闯贼抢走了老夫八万两银子，还把老夫的地分给泥腿子了！现在洪大人带着王师来了，老夫要把被你们抢走的连本带利都拿回来！”吴惟华一扬手，“放箭！”
    家丁们压下悬刀，弩箭齐射，吴汝义和他的三名亲兵全部被射成了刺猬。
    “开门了，迎接洪大学士！”城内外响起一片如雷般的欢呼声。

 第83章 箪食壶浆迎王师

    城门大开，还来不及换上清军军服，仍然穿着明军军服的绿营清军率先冲入城内，后面跟着八旗巴牙喇兵、大批下马徒步的八旗阿礼哈超哈兵和蒙古骑兵。
    绿营兵、八旗军和蒙古人潮水般涌入城内，只要见到身穿明军军服但是胳膊上没有扎绿布条的，或是穿着蓝色箭衣、头戴白色毡帽的人，就是不由分说的一刀砍上去。
    那些身穿鸳鸯战袄的前明军士兵基本上是见到清兵就跪下来投降了，而那些头戴白色毡帽，身穿蓝色箭衣的士兵有部分人做了抵抗，只是抵抗者很快就被清军和士绅的军民联手吞没了。
    尽管某些头戴白色毡帽，身穿蓝色箭衣的家伙是死顽固，负隅顽抗到底，但是这些死硬的顽固分子又如何抵挡得住咱大清王师和京城士绅们水乳交融的军民鱼水情呢？得到士绅们支持的王师，力量是伟大的，任何企图螳臂挡车的家伙，都会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
    城破的第一时间，大顺丞相牛金星就化装成一名老农，逃离了京城。牛金星虽是读书人，可是早在崇祯十年的时候，他就因为犯事被革除了功名，充军当了三年苦役，后来又加入闯军，戎马生涯了四年，身上早已没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了。黑黑瘦瘦的牛金星穿上破烂衣服，再用泥巴抹了脸，就逃出了京城，直奔山海关去了。
    城内还有一些不肯投降的顺军士兵，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摘下了白色毡帽，脱下蓝色箭衣，换上老百姓的装束，企图蒙混过关逃出城去。
    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些顽固分子大部分都没有逃过士绅们雪亮的眼睛，被抓住之后，这些死硬分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大清王师攻入京城，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文官士绅们终于舒了一口气。幸福的日子终于来了，要知道闯贼有多过分，闯贼不向泥腿子征粮，那么几十万闯军怎么办？只好从士绅们身上收刮了！首先是拷饷，残酷压榨剥削士绅，敲骨吸髓的敲诈出了七千万两银子，据说这些银子前几日已经被巨寇袁宗第带去西安了。
    敲诈银子也就捏着鼻子忍了，可是最不能忍的是李自成居然要搞什么均田制！这才是真正要了士绅们的命啊！银子被抢走了还能赚回来，可是均田，把自己的土地都分了，分给那些泥腿子。土地都没了，那怎么办？难道让读书人和那些泥腿子一样自己种地不成？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啊！
    “可总算是盼来王师了！闯贼当道，我们百姓苦啊！”
    “就是啊，闯逆说他们不向泥腿子征粮了，这军饷全部落在我们读书人身上了。”
    “闯贼就是一群贼寇，窃取了京城之后，每天都拷饷，德高望重的陈首辅，魏状元都惨遭杀害。陈首辅多好的一个人啊，主动给闯贼捐了五百万两银子，还是没逃过他们的毒手！”
    “周国丈一家才叫掺呢，夫人被杀了，儿子、儿媳、孙子都被杀了，真是太惨了！”
    “天下士子们，大家一起支援王师！征讨闯贼，还我朗朗乾坤！”
    士绅们义愤填膺，纷纷摩拳擦掌要组建团练去山海关找李自成算账。
    城内所有的危险都被清除了，洪承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百名白甲兵的前呼后拥下，自正阳门进入京城。
    “洪大学士带着王师来了！”
    “老天有眼啊，洪大学士击败了闯贼，带着王师来救我们了！”
    “洪大学士回来了就好，还我大明一个众正盈朝！”
    士绅们议论纷纷，但是人群中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洪大学士不是先皇的旧臣吗？他投降了建奴，这不是不忠？”
    “谁！谁在胡说八道！”一名老歪歪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出来怒吼道。
    “是他！是他在胡说八道！”发出不和谐声音的那名年轻书生还是逃不过群众雪亮的眼睛，被一群愤怒的读书人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有人认出来了，这是一名多年都没有考中秀才的老童生，只要没考中秀才的童生，就没有资格享受士绅阶层的任何优待，那就是一名穷书生。难怪敢对洪大人不敬。士子们愤怒了，拳头雨点一样落在这位落地书生的身上，把他打成了猪肉。
    “都别打了！”还是那名老头喝住了众人，老头走到那名落地书生跟前，“年轻人不懂事，洪大学士归顺大清，乃众望所归！他老人家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来搭救我们百姓！”
    这时候，洪承畴走到金水桥上，站在桥上面，拉开嗓门对围在承天门前的士子们大声喊道：“各位天下士子们！咱大清是为先皇报仇而来！摄政王爷击败闯贼之后，将会迎回太子，届时一切将会恢复祖制，我们既不会像万历帝那样横征暴敛，也不会像天启帝那样重用阉党祸害百姓！更不会像闯贼那样残害百姓！我们将会恢复先帝时期的众正盈朝！摄政王爷来了，将会率领八旗天兵清剿残贼，帮大家夺回失去的土地！”
    “好！”人群中发出一片叫好声。
    大队八旗清兵和绿营清兵进入城内，士绅们组织了家奴和佃户夹道欢迎，当清兵从大街上过去的时候，有士绅们向他们献上了粮食、猪头、美酒，好一副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的感人景象。
    临时充当洪大学士府的原首辅陈演的陈府内，洪承畴端坐在大堂最中间的太师椅上，左边分别坐着新归顺大清的冯铨、王鳌永、宋权、李建泰、金之俊、党崇雅、陈之遴、陈名夏等文官，右边分别坐着吴惟华、李率泰、唐钰等武将。
    洪承畴环视一圈：“各位，我军虽得京师，可是闯逆尚盘踞山海关以南莲蓬山，贼寇修筑坚寨，阻扰我大清天兵，还望各位出钱出力，组建团练，切断闯贼粮道。只需闯贼断粮，必将军心大乱，我大清天兵必可一举荡平贼寇，迎回大明太子！还各位一个朗朗乾坤！一旦太子登基，大清天兵将会退回关外，同大明永结兄弟之国！”
    众人对洪承畴的话深信不疑，可是他们那里知道，洪承畴根本就不可能真正迎回太子。一旦太子落入清军手里，将会被多尔衮以假太子的借口杀害。清军既然来到了京城了，那就不会走了。
    接下来，洪承畴又要求文官们捐出布料，给新降的绿营军换装。
    很快，一干文官就凑齐了布料，还出了银子请了裁缝和做斗笠的匠人，大量制作军服。
    新鲜出炉的绿营军服做好了，无论是原明军还是投降的顺军，都脱下了身上原来的军服，换上了前后胸都写有一个“兵”字的青色号衣，摘掉了原来的鹅黄毡帽和白色毡帽，换上白色红缨斗笠。这是绿营清军夏季服装，青色号衣，白色红缨斗笠；冬季军服为深蓝色号衣，深蓝色红缨暖帽。
    士绅们也纷纷组建练勇，练勇的军服也是和绿营清兵一样的青色号衣，只不过前后胸上面写的字不是“兵”字，而是一个“勇”字。

 第84章 后院失火

    莲蓬山顺军大营，中军大帐中。
    一身破烂衣服的牛金星连滚带爬的进入了顺军大营，顺军士兵验明了身份之后，把牛金星引入李自成的中军大帐。
    “我就说奇怪了，怎么建奴连续十数日没有进攻我们？原来是给孤来个釜底抽薪啊！”李自成怒容满面，一只独眼闪着令人心悸的寒芒，“牛丞相，汝有五万大军守京师，而建奴不过两万五千，其中多为前明降卒，可是固若金汤，易守难攻的京城竟能在半日内丢失！而汝亦不肖之辈！”
    牛金星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非学生无能，乃是城内文官士绅组织家奴袭击我军，又开了城门放入建奴，学生这才丢了京师！”
    “那些狗东西！孤真应该把他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狗东西全砍了！”李自成暴怒的把桌子上的酒壶、文书、地图全部扫到地上。
    站在一旁的赵鹏道：“大王还是心软了，若末将在大王的位置上，这些祸国殃民的士绅早就该全部砍了！留着他们就是祸害！”
    李自成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把他们都砍了，今后还有谁敢向孤投降？”
    “把不老实的都砍了，剩下的都是老老实实听话的。”跪在地上的牛金星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次他也是输得太惨了，京师坚城，竟然守不住半日就被清军破城了！和两个月前李自成攻打京城一样，城内的人从里面打开了城门。
    李自成感慨道：“文凤，你当初说得没有错，这些狗东西既然会背叛了崇祯皇帝，那么他们也同样会背叛孤！这次他们就和顾两个月前进京一样，开门迎入建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深更半夜，何人喧哗？”心情十分不好的李自成怒吼道。
    李过从外面进来：“回大王，军中将士得知京城失守，我军即将断粮，军心不稳。”
    “我军馀粮尚能支几日？”李自成问道。
    顾君恩回道：“仅剩三日余粮，还望大王早做决断，尽早退兵。”
    牛金星道：“大王，我军老营精锐皆为骑兵，早日退兵，可尽快退往山西，凭借山西几处关隘，可固守山西不失！”
    “我们骑兵跑了，可是那些步兵怎么办？”李自成问道。他还是舍不得丢下那些步兵，无法下定决心尽早撤军。
    牛金星逃回，京城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军，顺军上下军心不稳，一些前明军降卒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很多人在打起了降清的小算盘。
    前明军夜不收王辅臣带着三名夜不收，游走在燕山余脉的丘陵地带。王辅臣原本是大户人家中的小厮，本姓李，属于奴籍，后跟随姐夫参加了农民军。此人生性好赌，输多赢少，一次一夜输了六百里银子之后，愤怒的姐夫想要杀他，却被反杀。
    杀了姐夫之后，王辅臣逃到大同，投奔了姜镶。认了姜镶部将王进朝为义父，改名王。此人相貌堂堂，武功高强，被人称之为小吕布，不过人品也和吕布差不多，也是个三姓家奴，但是他很快就要成为四姓家奴了。
    “站住！什么人！别跑！”王辅臣发现前方不远处草丛中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他大吼一声，拉开弓箭就要放箭。
    “别放箭！我是找姜将军来和谈的！”那人双手抱住脑袋从草丛中走出来。
    “和谈？”王辅臣愣了下。他放下弓箭走上前，扯开此人头上的头巾，只见此人露出一颗光秃秃的大光头，脑后还垂着一根金钱鼠尾辫。于是王辅臣让两名夜不收仔细搜了这人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武器，然后又把头巾给此人包上，再让夜不收把此人绑了押回姜镶的兵营。
    王辅臣押着这名清军探子走进了姜镶的中军大帐，见到了正斜靠在桌案前喝酒的姜镶，王辅臣一把扯下了清军探子的头巾，露出了那人的金钱鼠尾辫。
    “建奴探子？”姜镶放下酒杯，坐正了起来。
    “非也，吾乃关宁军吴总兵麾下家将吴国贵是也。”那人回道。
    “关宁军？关宁军怎么剃了个鞑子发式？难道就不怕辱没祖宗了？”姜镶问道。
    吴国贵回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将主借兵平寇，可是建奴却趁机占了我们山海关，我关宁军同闯贼血战数日，兵力早已不足，又如何敌得过建奴？只好剃了头结了辫子。待到日后吾等再有机会，定绞了辫子重新蓄发！”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姜镶问道。
    “闯贼暴虐，致先帝崩于煤山，又大肆拷饷，残害百姓，已是人神共愤。将主迫不得已，向建奴借兵平寇。如今虏酋多尔衮虽然被堵在莲蓬山之外，可是建奴已经入了关，闯军防线到处是漏洞，洪大学士率领一支轻骑奇袭张家口、宣大。姜将军，宣大已经落入建奴之手，将军家眷可是都在宣大吧？”吴国贵微笑着问道。
    “那又如何？”姜镶冷笑一声，“成大器者，岂可优柔寡断？更不可有妇人之仁！闯王待吾等有恩，不仅还我大同总兵，还把大同的政务都交给了姜某！令吾可在大同自行收税，而且京城文官士绅也是咎由自取！闯军兵临城下，他们却一毛不拔，被拷死了也是活该！谁让我赚钱养兵，我就认谁为主，管他是贼还是官！”
    吴国贵哈哈大笑：“姜军门，你这叫成大器？闯贼不过给你一个小小的大同，而我们却可以连太原府、代州（今忻州）和平阳府都给你！”
    姜镶心动了，但他还是表示怀疑的问道：“你们能给我太原？我要的也不用太多，能拿到大同、代州和太原就够了。你们吴军门真能够做得到？”
    能拿下代州和太原，姜镶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大同只是一个边陲小镇，虽然商业发达，可是在以农业税为主要收入的古代，尤其是商税低得令人发指的明朝，商税根本收不到什么钱，要赚钱还得依靠农业税。大同周边几乎没有什么农田，可以说全靠户部的补贴。而代州加上太原，周围的土地可是不少了，虽然山西多年遭匪患兵灾，但汾河谷还是比较富裕的地方，那时候的山西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大量开采煤矿，土地肥沃，汾河谷是一块适合耕种的好地方。
    吴国贵笑道：“将主已经归顺了摄政王，摄政王给将主封了平西王，待到击败闯逆，大明将同大清永结兄弟之国，以江淮为界。”
    “可是我们是否剃发留辫？”姜镶不放心的问道。
    “民可不剃发，但当兵的都必须剃发易服！姜军门，剃发留辫乃权宜之计，一旦时机成熟，将主将驱逐鞑虏，恢复北地！”吴国贵道。
    “可是剃了这个发式，实在是辱没了祖宗啊，今后还怎么进祖坟？”姜镶嘴唇哆嗦了几下，犹豫不决道。
    吴国贵咬咬牙，一跺脚：“好，小人这就回去禀报摄政王，宣大军可暂时不剃发！”
    “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干了！”姜镶站了起来。

 第85章 多米诺骨牌倒了

    天色刚刚亮，已有十多日没有发起大规模进攻的清军再一次向顺军防线姜镶部宣大军所在的大型堡垒群发起了攻击。
    鼓声隆隆，号角长鸣，前面一排盾车缓慢推进，后面是成群结队的绿营兵排着整整齐齐的阵型，八旗兵紧随其后，满蒙骑兵位列两翼，浩浩荡荡的向宣大军的堡垒群推进上来。
    “奇怪了，建奴十多日未曾大规模进攻，只有火炮和骑射骚扰，今日怎么一反常态了？建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赵鹏见到清军再次发动大规模进攻，觉得很不对劲。清军不是已经切断了顺军粮道？顺军所剩粮草不多了，清军只要等上几日，顺军必然军心大乱，何必那么早发起攻击呢？
    “不好，建奴必然有诈！宣大已落入建奴之手，宣大军必然军心不稳！”顾君恩听到赵鹏的话，恍然大悟，他转头向李自成一躬身，“请大王差人速斩姜镶！”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牛金星道，“当务之急当令双喜将军火速撤回我军大营！”
    牛金星说的双喜，就是李双喜，也是李自成的义子。这时候李双喜带着他的亲兵和一千多名顺军士兵正在姜镶的宣大军营内。宣大军的堡垒群距离李自成的老营堡垒群有八里地，中间还隔着唐通的京师营堡垒群。
    李双喜在土城上没等到姜镶，于是带着几名亲兵走进了姜镶的中军大帐：“姜军门，建奴又上来了，还不赶快去指挥弟兄们迎敌？”
    斜靠在桌案后面的姜镶有气无力的说道：“李将军，我军粮草仅剩三日，弟兄们军心不稳，还如何再战？依我看，还不如诈降了建奴，等待日后再寻找机会把他们赶出关去！”
    “诈降？”李双喜一愣，“我看你是真的要投降建奴吧？你们宣大军的家眷都在宣大，宣大已经落入建奴手里了，你就想投降建奴？”
    “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真降，诈降罢了。”姜镶捻着胡子笑道。
    “呸！如果我们都诈降了，那大王怎么办？建奴必定不会放心他！即便大王真降了建奴，建奴也不会放过他！姜总兵，你这是要置大王于死地啊！”李双喜怒吼道。
    姜镶站了起来：“马鹞子何在？”
    “末将在此！”王辅臣突然从李双喜侧面冲了出来，手中的方天画戟狠狠刺入李双喜的腰间。
    方天画戟刺穿了李双喜身上的铠甲，刺入他的右肾，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喊不出话来，他努力抬起手指指着姜镶，随着王辅臣用力拧动戟杆，李双喜无力的垂下了手指。
    姜镶和王辅臣的几名家丁也同时发难，转眼之间就把李双喜那几名亲兵全部斩杀。
    王辅臣拔出方天画戟，一脚踢开了李双喜死不瞑目的尸体。
    “快，全部登城，恭迎摄政王爷！”姜镶大喊道。
    被李自成安排在宣大军大营内负责监视姜镶等人的一千多名顺军也猝不及防的被杀了一大半，剩下少数怕死的家伙，选择了向姜镶投降。
    清军抵近了宣大军的堡垒群，一架架简易壕桥架在壕沟上，随后成群结队的清兵越过壕沟，抵近了土城，再架上简易壕桥，过了最后一道壕沟，搭上简易云梯，开始向城头攀爬。在此期间，清军没有遭到守军的任何反抗。
    “莫非贼军有诈？”尚可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边上的吴三桂哈哈大笑：“恭顺王，你听好了，这可是本王立的首功，你不知道吧？姜镶已经归顺本王了！哈哈哈！”
    清军爬上了云梯，登上城头，只见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前明军将士成排成排的跪在地上。清军包围了前明军，等候后面的将官前来处理。
    阿济格随后也登上土城，见到跪在地上的姜镶等人，他笑眯眯的走上前扶起姜镶：“姜将军能弃暗投明，令人欣慰啊！将军快快请起！”
    随后，阿济格向周围的清军下了命令，就地改编姜镶的前明军，把这些前明军全部编入绿营，编为宣大绿营，同时告诉姜镶，自己马上就会让人禀报摄政王，封姜镶为宣大总督，并提督宣大军务。就这样，阿济格毫不客气的把吴三桂花费了一番心思收编的宣大军全部占为己有，使得吴三桂想要趁机扩编绿营的梦想化为泡影。
    姜镶的宣大军降清之后，顺军的防线被撕开一道缺口。当清军令宣大军改编成的宣大绿营进攻唐通部阵地的时候，唐通也不战而降，投降了清军。
    两股势力较大的前明军投降了清军，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随后、白广恩、张天福等人降清；梁甫、周凤梧兵败阵亡；陈永福兵败，丢掉了几乎全部步兵，他只带着几十名骑兵逃往太原。
    顺军的防线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处出现了崩溃，很快就劝降奔溃了。在短短的两日之内，顺军十多万前明军步兵大伴投降了清军，剩下的少数战败被杀。自从清军发起新的攻势，两日内顺军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七星寨和莲蓬山一带为数不多的老营骑兵了。
    赵鹏和顾君恩共同策划的堡垒防线，就这样被洪承畴几乎兵不血刃的给破解了，顺军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三面都是敌人了，入关的十万清军，加上吴三桂的两万五千人马，新投降的姜镶、唐通、白广恩、张天福等将加起来也有近十万人，清军的兵力迅速膨胀到了二十万大军！
    虽说顺军目前仍有三十万大军，可是在山海关到京畿一带的顺军只剩下三万老营兵和不足一万人的步兵了，而且这些步兵不久前还是流民。大批顺军军队尚且分散在陕西、山西、湖北、北直隶等地各处，根本来不及调兵遣将前来抵抗清军。
    李自成的局势相当不妙，背后的京师已经落入清军手中，周围的前明军不是投降就是崩溃了，如今仅存的四万顺军（三万骑兵、一万步兵）被围困在莲蓬山到七星寨一带，三面环敌，一面是大海，完全陷入了绝境之中。
    “大王！”赵鹏向李自成长揖及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快带上老营撤退吧！您的老营节为精锐骑兵，必可从建奴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末将愿意率领锦衣卫和一万步兵留下来断后！”
    “赵小将军如此忠心，孤王岂可丢下汝等弟兄自己逃命？”李自成感慨道。
    “大王还是快走吧，给咱们汉人保留下反清的火种！大王这三万精锐留在这里只能全军覆没，若是大王精锐覆灭了，今后建奴南下将无人能以抗衡！末将只希望大王为我汉人考虑，为汉人保留抵抗鞑子的一点火种！大王能平安逃出，末将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赵鹏央求道。
    赵鹏虽然已经让高文采派人同郑森和黄蜚都联系过了，可是他担心万一两支水师未能赶来，那他只能带人伐木扎筏出海前往胶东。大海茫茫，尽管渤海风浪不大，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经受得起乘坐小木筏海上漂泊？与其让公主跟着自己在茫茫大海上冒险，不如让顺军把她送走。
    李自成想了想，终于点头同意：“那好，孤王把公主和太子都带走，赵将军就安心御敌！若小将军有幸活命，哪怕小将军回归大明，孤王也定把公主送还给汝！”

 第86章 突围受阻

    谁知道当李自成叫人去请坤兴公主的时候，公主却执意不肯走。
    “媺娖这条命是小将军救的，小将军又与奴家情投意合，在媺娖心里，小将军早就是奴家夫君了，夫唱妇随，若小将军不走，媺娖也坚决不走！奴家宁可同夫君同生共死！”朱媺娖很坚定的说道。
    赵鹏心中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多好的女孩啊，明明能有活命的机会都不肯丢下自己独活。想想后世那些女人，有几个能做得到的？但赵鹏绝不会让那么好的姑娘陪着自己一起送死的，于是他耐心的劝道：“公主殿下，你还是和你的太子哥哥一起走吧，别管小将了。”
    “不！我不走！”坤兴公主很坚定的摇了摇头，“奴家宁愿与将军同生共死也绝不独活！”
    无奈之下，赵鹏只好说：“公主殿下，只要你平安离开了，末将可以带人伐木扎筏，漂洋过海逃往胶东。公主乃金枝玉叶，哪里承受得起一叶扁舟海上漂泊？还请公主跟随闯王离开吧。”
    “只要能和将军在一起，奴家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海上漂泊？”坤兴公主道。
    费贞娥也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和坤兴公主一起。
    赵鹏无奈，只好让坤兴公主留了下来。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到时候扎木筏的时候，给公主扎一条大点的木筏，保证能安全的把公主送到胶东。
    李自成、刘宗敏、高一功、李过、李来亨、袁宗第等人带上太子和吴襄，率领顺军老营突围。
    顺军老营骑兵刚刚冲了出去，大群绿营清军就围了上来，在阿济格、多铎等人指挥下，绿营清军前面是长枪兵，后面跟着大批鸟铳手、弓箭手。与此同时，绿营军车营向大道靠拢，满蒙八旗骑兵从两翼包抄上来。
    黑压压的绿营兵结成了密集的长枪森林，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看到这些前明军组成的绿营军，李自成冷笑连连：“手下败将，不过一群土鸡瓦犬尓，一通骑射必自乱阵脚！准备弓箭！”
    战马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见到密密麻麻的长枪森林，战马都吓得不敢靠近。但是在李自成命令下，顺军骑兵接近绿营军之后，突然拉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成群结队的战马从绿营军边上擦过去，顺军骑兵纷纷张弓搭箭。
    “嗖嗖嗖”乱箭射入绿营军长枪兵阵型中，人群中惨呼连连，这些前明军士兵身上几乎没有铠甲保护，有箭矢从绿营兵的盾牌缝隙中穿过，只听到一片惨叫声，不少清兵中箭倒下，绿营前面的长枪兵阵型出现了一丝溃乱，可是后面的满八旗兵毫不客气的上前砍杀，把那些乱了阵脚的绿营长枪兵一个接一个砍翻在地上。
    绿营兵见状，再也不敢擅自后退，而是硬着头皮结阵迎接顺军。毕竟他们害怕身后的八旗军更甚于害怕前面的顺军。
    顺军老营骑兵见没有射乱了绿营军长枪兵阵型，也不敢贸然冲锋，而是向两边退去。就在此时，绿营长枪兵后面的绿营弓箭手、鸟铳手和满八旗弓箭手一轮接一轮箭矢弹丸射击，有不幸的顺军骑兵被射中，中了箭的骑兵还好一些，他们身上的厚甲保住了他们的生命。可是被鸟铳近距离击中，基本上就是没救了。
    蒙古轻骑兵从后面包抄上来，还未接近顺军骑兵，远远的射箭骚扰。等顺军骑兵转过头要向蒙古轻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蒙古人迅速向两边散开，露出了中间的一万五千关宁铁骑。
    双方骑兵冲近到了二十步之内，对面关宁铁骑阵型中响起了一片“砰砰砰”的三眼铳射击声，冲在最前面的顺军骑兵就像下饺子一样的纷纷落马。随后打完了三眼铳弹药的关宁军骑兵同正面结成密集阵型的顺军骑兵剧烈碰撞在一起。
    双方碰撞在一起之后，很明显顺军骑兵战斗力要比关宁铁骑强悍了许多。虽然在碰撞之前就已经有不少顺军骑兵被关宁军的三眼铳击落下马，但本来顺军人数就多，而且战法和素质都远超关宁军，双方铁骑碰撞在一起，顺军骑兵手中的骑矛撞上了关宁军，往往是连人带马刺了一个对穿。
    顺军骑兵丢下已经折断的骑矛，拔出马刀继续杀向后面的关宁军骑兵。
    后面的关宁军骑兵手中并没有三眼铳，使用的也是马刀。双方骑兵马刀对马刀，在骑兵之间擦将而过的时候，每一名骑兵只砍一刀，双方马刀对碰。很明显，人数少的关宁军吃了大亏，每一名关宁军骑兵都要连续接好几把先后砍过的马刀，不少关宁军士兵体力不支，最后被砍落下马。
    双方骑兵对冲过去之后，顺军骑兵后面留下大批关宁军的尸体，而顺军的损失却小得多。但是这个时候，李自成惊恐的发现，前面有一支铠甲精良的重装骑兵等着自己。
    这支骑兵全身披着打磨得银光闪闪的铁叶甲，手持一丈长的虎枪，手中虎枪放平，正在加速往顺军阵型冲上来。
    “建奴骑兵！”李自成大喊了一声。
    经过一番激战的顺军骑兵大部分已经丧失了大伴马力，对冷不防出现的满八旗重骑兵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什么抵抗力。重骑兵和重骑兵之间的对碰，依靠的就是马力。失去了马力的重骑兵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腩。
    多尔衮利用满八旗步兵压阵，绿营步兵在前面当炮灰顶着，再用蒙古轻骑兵机动，然后以关宁铁骑消耗顺军骑兵马力，最后是满洲重骑兵给顺军致命一击。
    顺军老营骑兵还剩下不到三万人，满洲重骑兵有三万人，看起来人数相当。但是满洲重骑兵可是蓄足了马力，而顺军骑兵已经马力不足了。双方一阵激烈的对碰之后，顺军骑兵纷纷落马，顺军将领姚铁衣、郭敬天、宋平、胡天等人阵亡，就连刘宗敏都身负重伤，顺军老营折损了九千余人马，损失达到了三分之一，已经无法再战了。
    乱军之中，太子朱慈烺也身中数箭，腿上还被砍了一刀，幸亏身上的铠甲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重伤的朱慈烺已经无法再骑马了。
    李自成已经无力再战，只好带着战败的顺军老营退回了七星寨。
    顺军回到七星寨后，李自成下令将士们休整一个中午，等待下午再突围。
    “大王，今日各位将士人困马乏，已不宜再战，还不如等明日凌晨，再率军突围也不迟！”赵鹏劝告李自成道。
    “大王不可！”牛金星上前道，“建奴得新附汉人大军十余万，真假鞑子加起来二十余万大军，若是我军不及早撤退，将会被建奴团团围住，明日一早再退兵，为时晚矣！”
    躺在担架上的刘宗敏努力的坐起身来道：“大王，末将已经身负重伤，无力再战，末将愿意留下来陪赵将军一起断后，力保大王安全突出重围！只是太子殿下也负了伤，恐怕明日不能再骑马了。”

 第87章 吴三桂索要太子

    听说太子殿下受伤了，赵鹏赶忙请求李自成：“大王，请容末将探望太子殿下，毕竟末将乃大明旧臣，太子殿下负伤，于情于理，末将都当前往探望。”
    李自成答应了赵鹏的请求：“小将军去吧，孤王并非绝情之人。”
    赵鹏去了安置太子朱慈烺的营帐中，见到躺在病榻上的太子，只见朱慈烺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若不是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还真让人误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
    “太子殿下！”赵鹏眼泪涌了出来。并非他真的对朱明有多少感情，而是太子的死活关系到华夏民族的未来。倘若太子朱慈烺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就意味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一切都回到了历史的原点，满清将会像原本历史上的一样占据定都京师，接下来是清军击败顺军之后大举南下，扬州十日，弘光朝覆灭，剃发易服、嘉定三屠，南昌之屠，广州之屠……然后是东方落后于西方三百年，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
    可别说，一个人的生死确实能够决定一个民族的命运！若不是郭威、柴荣英年早逝，也就不会有重文轻武的挫怂朝，没有了怂朝，也就不会有华夏亡天下的悲剧历史。郭威和柴荣相继英年早逝，武力强大的大周被重文轻武的赵宋所取代，从此以后开启了汉人悲剧的时代。
    太子肯定不能死，一旦死了，那么华夏将第二度亡天下。而起这第二次亡天下带来的恶劣影响比第一次蒙元灭宋的后果更加严重，至少蒙元没有留头不留发，蒙元没有压制科技，而蒙元留给西方的印象是黄祸，而满清留给西方的印象是东亚病夫；蒙元的大都给西方是金碧辉煌，满清的京城给西方的是肮脏杂乱，落后不堪。
    假如蒙元和满清的时代调换过来，华夏仍能赶上工业时代的巨变，还能赶在西方的后面完成工业革命，变成世界列强之一。
    赵鹏如果只想要自己活下去很简单，只要带上公主逃往海外，或许凭借自己领先了西方几百年的科技知识，可以在海外开辟出一块天地。但是不能拯救华夏，那不是白来了这一趟？
    抛开民族主义不说，太子朱慈烺还是自己的大舅子，倘若太子遭遇了不测，最伤心的当然还是坤兴公主。
    赵鹏走上前，仔细查看太子的伤势，其实太子的伤不是很重，腿上被砍了一刀，有铠甲防护，刀伤不是很深；身上中了几箭，因为铠甲的防护，箭头留在体内不是很深。这样的伤势在这个时代是只能听天由命的重伤了，但是对于赵鹏来讲，完全可以轻松救下太子。
    “新元，快去烧水。再看看昨天晾晒的纱布干了没！”赵鹏叫来陈新元，让他去办事。
    这位流民出身的少年十分聪明，很快就把纱布取来了，在锅上烧起了水，还给赵鹏取来了一坛用来消毒的烈酒。
    赵鹏把刀子和自制的镊子放入开水锅中，煮沸几分钟后，取出刀子和镊子，再把朱慈烺扶起，解开他的衣服，以烈酒消毒伤口。当烈酒接触到伤口的时候，只听到“啊”的一声惨叫，朱慈烺从昏迷中痛醒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忍一下，末将给您治伤，您忍一下就好了。”赵鹏安抚道。
    朱慈烺咬紧牙关，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赵鹏先褪掉朱慈烺的裤子，给他腿上消毒，清理伤口，然后拿着一根小木棍让他咬在嘴里，再取出一点火药倒在伤口上，接着拿着蜡烛凑上前，只听到“呼”的一声，火焰冲去，朱慈烺痛得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咬在嘴里的小木棍都快被咬断了。
    消毒了伤口，赵鹏再给朱慈烺敷上膏药，然后干净的纱布给他包扎好。
    “太子哥哥，你没事吧？”后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赵鹏一听就知道了，是坤兴公主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来，给公主让开一个位置让她坐下。
    坤兴公主坐在太子榻前，眼中含着泪水，呜咽着：“太子哥哥……”
    “妹子，本宫没事，有赵将军在呢，他在给哥哥治伤，你要相信赵将军。”朱慈烺笑道。
    赵鹏又让坤兴公主让开，然后拉开朱慈烺的袖子，以消毒过的刀子割开伤口周围，再挖出箭头，然后以烈酒消毒伤口，再敷药包扎，很快就把几处伤口都处理了。
    “太子殿下，您躺下来安心歇息吧，没事的，您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赵鹏道。经过他处理的伤口已经不会再发炎了，可以说朱慈烺已经脱离了危险。
    “赵将军，我们被建奴重重包围，还能不能走得了？”朱慈烺担心的问道，“若本宫伤重不能行，你就带上公主妹子自去南京。”
    “太子殿下放心吧，赵某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的！就算末将粉身碎骨，也会保你们兄妹安全！”赵鹏伸出指头指天发誓道。
    朱慈烺凄凉的苦笑一声：“父皇已经归天了，母后也已经殉国，本宫两位弟弟又落在京城，不知落入建奴之手否，如今就剩下坤兴一个亲人了，赵将军你一定要活着，不能让坤兴还未过门便守寡！本宫知道，即便没有了本宫，南京也会另立新君，可能是福王之子福八（朱由崧）继位吧，你带上公主逃往南京，全力辅佐新君。”
    “太子殿下，您就放心好了，末将自有办法送您离开这里，只是恐怕需要等上几日。”赵鹏道。
    坤兴公主站在一旁，拉着赵鹏的胳膊：“小将军，你一定要救救太子哥哥，媺娖只剩下太子哥哥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救出他啊，只要太子哥哥能活下来，就算拿媺娖的命去换也愿意！”
    赵鹏轻轻搂住朱媺娖的肩膀：“公主殿下，只要末将在，你和你哥哥就一个都不会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会保护你们！”
    朱媺娖顺势把自己的脑袋靠在赵鹏的肩膀上：“小将军，你也要活下来，如果你有什么不测，媺娖也会随你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赵将军，大王让您过去一趟！”
    赵鹏让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以及自己的弟子陈新元留下来照顾太子朱慈烺，自己前往李自成的中军大帐。
    走进李自成的中军大帐，只见里面站着一名身穿明军铠甲，但是头上却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家伙。赵鹏见状大怒，拔出刀一声大吼：“建奴安敢来受死！”
    那人冷笑一声：“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卑职只是前来给大王送信的，小将军何必如此？”
    “赵将军快放下刀！”李自成喝住了赵鹏，“我军不斩敌军使者，此人乃吴三桂使者，前来向孤王索要太子殿下！”
    关宁军使者道：“听闻太子殿下于乱军之中身负重伤，恐怕已经难以成行了。平西王令卑职前来同贵军和谈，若是贵军肯交出太子殿下，平西王自可给贵军让开一条路，让汝等安全离开此地！”
    “不行！”赵鹏大喊道，“倘若太子落入建奴之手必死无疑！”
    关宁军使者道：“平西王怎么可能害太子殿下？”

 第88章 誓与太子共存亡

    有顺军俘虏落入清军手中，平西王吴三桂通过俘虏口中得知，大明太子朱慈烺已经身负重伤，恐怕难以突围了，因此吴三桂派遣了使者，要求李自成交出太子。
    听赵鹏说一旦太子落入清军手里必死无疑，这名使者辩驳说平西王对太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加害太子？
    赵鹏哈哈大笑：“平西王？我大明什么时候有了平西王？先帝封吴三桂的不是平西伯吗？什么时候又变成平西王了？”
    使者明显脸色有些难看，他嘴唇嚅动了许久，才很尴尬的说道：“吾将主乃大清摄政王所封的平西王也。”
    “鞑子封的？”赵鹏笑得更大声了，“小将早有听闻，平西王与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这就投靠了建奴了？鞑子封的平西王，我大明可不认！”
    使者当仁不让地回怼：“大明？汝不过一贼尓，安敢自称我大明？”
    李自成哈哈大笑，指着赵鹏对使者说道：“赵将军确实为大明忠义之士！非吾大顺之人！赵将军乃大明锦衣卫，护卫东宫是也，又乃大明驸马也，有何不可自称大明？”
    赵鹏又道：“既是建奴所封平西王，会不会害我大明太子，可不是平西王能说了算的！一旦太子殿下落入建奴之手，恐怕建奴会借口太子是假，残忍杀害太子！”说着，赵鹏又转头向李自成行礼道：“大王，万万不可使太子落入建奴之手！还望大王率军自行离去，小将愿意率领太子殿下留下来，吾等两千锦衣卫与太子殿下共存亡！”
    使者道：“大清与我大明乃兄弟之国，怎么可能加害太子殿下？”
    “建奴既已入了关，怎么可能对我大明大好江山不动心？贼奴欲窃取天下，必害太子！这位将军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赵鹏道。
    那使者回道：“某并非武将，乃将主门下一学生尓。”
    “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赵某刀下无无名之鬼！”赵鹏见这使者十分年轻，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比自己还年轻，于是好奇地问道。
    “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将主麾下一幕僚汪士荣是也！”那使者答道。
    “好胆色！”赵鹏听了这个名字，似乎感觉有些印象，隐约记得前世里有部电视剧，被某些人给某位小麻子歌功颂德为千古一帝的电视剧，里面就有这个人，此人一直在策划吴三桂造反，最后好像是被周培公骂死了，就是这个人，于是他不忍害之，便向汪士荣一拱手道，“汪先生小小年纪，竟敢独身一人出使顺军大营，真乃是少年英雄啊！实在令人敬佩！”
    赵鹏又转身向李自成行礼：“大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是放了汪先生回去吧！就让汪先生告诉长伯，太子和锦衣卫留在莲蓬山上，建奴若要来取，请上莲蓬山，大王率本部突围。”
    李自成哈哈大笑：“本王自然不会斩来使，来人啊！送客！”
    等到汪士荣离开了大帐，赵鹏才对李自成说道：“大王，即便您交出了太子殿下，吴三桂和建奴也不会放过大王！还白白害了太子性命！若是大王把太子交给末将，末将携锦衣新军及一万步卒留守莲蓬山，并在山上打出太子旗号，建奴必然全力围攻莲蓬山，大王方可安全突出重围！”
    边上的顾君恩和牛金星都觉得赵鹏此计可行，牛金星第一个说话：“赵将军此计可行！太子殿下留下来，建奴必然全力来攻，大王可趁机突围！”
    顾君恩道：“大王，还是准备一下，明日一早突围！可令铁甲掷弹兵在前破阵，骑兵随后，即可冲出建奴重围！”
    “对，就这样打！大王可在明日凌晨突围，铁甲掷弹兵在前，可撕开缺口，一旦鞑子大军崩溃，骑兵立即杀出重围！末将在山头打出太子旗号，建奴必然全力围攻山头，大王可安全撤回山西和陕西。对了，大王，还有件事，大王到了山西，一定灭了晋商八大家！”赵鹏道。
    李自成问道：“为何要灭了晋商八大家？当年高闯王起事，晋商八大家也曾帮过我军。”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晋商八大家早已暗中投靠建奴！这次洪承畴入山西，若无晋商帮忙，顺军在山西又岂能惨败？大王难道不肯报此仇？另，晋商八大家富可敌国，大王若是抄了他们的家，所得银两不会比京师贪官的少！”赵鹏用心险恶的蛊惑道。只要李自成抄了晋商八大家的家，今后八大皇商就再也不可能在历史上出现了，从此晋商将一落千丈。以后的历史上，就少了晋商这个历史文化了。
    李自成哈哈大笑：“既然晋商如此有钱，我军到了山西，晋商八大家就是肥羊！这头肥羊不杀白不杀了！哈哈哈！谢赵将军又给本王找了条财路！”
    赵鹏等人退出李自成的中军大帐后，顺军老营骑兵在做突围之前的最后准备，顺军士兵们给战马喂足了干草，还给战马喂了黑豆、豆饼之类的粮食，以保证战马明日一早有充足的马力。而受伤的刘宗敏和几名受伤的顺军将领在包扎了伤口之后，被人抬进帐篷内休息。明日一早，刘宗敏和受重伤无法行动的将领将会用绳子困在马背上，跟随大军突围。
    等到天亮，李自成将会亲自率领两万余顺军老营骑兵突围，打头阵的是两千顺军铁甲营。到时候铁甲营会下马接近清军大营，突然投掷震天雷炸开清军防线，再上马突围。等铁甲营撕开清军防线的缺口之后，顺军骑兵就会跟随其后突出重围。
    而太子朱慈烺将会被留下来，同时被留下来的还有一万余顺军步兵。那些步兵在前不久还是一批快饿死的流民，战斗力不强，李自成知道带上他们也跑不掉，还不如留下来。
    赵鹏回去自己的大帐之后，立即把高文采、王欣、龚小大等兄弟召集起来。
    “各位兄弟，太子殿下已经在我们这里了，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至少坚守三日！我们伐木扎筏至少需要三日。太子殿下身体有恙，也至少需要休息三日！我们守住三日，不管有无我大明水师前来接应，我们都要出海了！”赵鹏环视一圈道。
    高文采和龚小大异口同声道：“吾等锦衣卫誓与太子殿下同生死共存亡！只要有我们在，建奴就休想伤害太子！”
    赵鹏又转头向王欣说道：“王百户（赵鹏给了王欣一个锦衣卫百户的职务），闯王把一万余步兵拨给我们，你立即带人连夜挖掘战壕，修筑工事，并赶制大旗。明日一早，在莲蓬山上挂出大明东宫锦衣卫的旗号，有了大明太子的旗号，建奴进攻的时候，那些汉人假鞑子会投鼠忌器，不敢放开手脚进攻我们，我们只需要对付真奴和蒙古鞑子即可！”
    “诺！”王欣领命退下。
    赵鹏看着年幼的陈新元：“孩子，明日一早就要面临一场大战了，这是我们锦衣新军生死存亡的大战，你们少年营都要参战，你怕不怕？”
    “小子不怕！小子这条命就是将军给的！只要将军一句话，小子把这条命还给将军！”陈新元挺直了胸膛，像一个大人一样立誓道。

 第89章 顺军铁甲营首战

    天色刚蒙蒙亮，顺军就放弃了七星寨营寨，浩浩荡荡的往西面的清军大营开去。而赵鹏的两千锦衣新军、三百少年锦衣卫以及新编的一万余步兵，跟随在顺军后面，往莲蓬山营寨方向开拔。七星寨大营就弃之不用，拨给赵鹏的一万余步兵将会配合锦衣新军，驻守莲蓬山。
    李自成把这一万余顺军步兵拨给了赵鹏之后，赵鹏就把这些步兵也编入锦衣卫之中。
    听说自己从流民变成了官兵，而且还是高人一等的锦衣卫，这些步兵自然都是欣喜若狂。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成为流民，就是被官绅逼得快活不下去了，被迫抛弃了田地成为流民。如今他们得到了锦衣卫的身份，将来可以神气活灵的找那些曾经害他们的官绅报仇了。
    “我们已经是锦衣卫了！这在以前，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对啊！我们村里的王举人，真不是个东西！我们一家都被他们逼死了，原本一家大小六口，就剩下我一个还活着！将来有机会，一定把王举人拿进诏狱，好好的招呼招呼他！”
    “我还不是一样？我家原本在汾河谷一带有十亩上好的水田（当年的山西还是有水田的），村里的张家为了霸占我家祖业，勾结县令，给我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拿了进去，一家大小都被逼死了，要不是闯王来救了我们，连我都要死在牢里了！回头一定找他们算账！”
    新编入锦衣卫的步兵们议论纷纷，但是这时候有人说了一句：“我们本来都是闯王的人，如今却成了朝廷鹰犬，这是不是对不起闯王了？”
    边上马上有人纠正了此人的话：“此言差矣！闯王也没有想要反朱家皇帝啊，都是那些官绅让我们快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造反的。”
    那人又说：“可是听说锦衣卫是朝廷鹰犬，专门祸害百姓的……”
    边上那人再次纠正他：“朝廷鹰犬，可不是祸害百姓，赵将军和我们说过了，锦衣卫祸害的就是那些官绅！祸害百姓的官绅才最怕锦衣卫了！我们老百姓加入锦衣卫有什么不好的？”
    “对啊！一般人平时想加入锦衣卫都没门呢，现在我们都是锦衣卫了！”
    龚小大大喊了一声：“各位都安静！想要找官绅报仇，首先要在建奴的进攻下活下来！只有先活下来才能想下一步，否则什么都免谈！”
    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默默的行军，往五里外的莲蓬山大营开拔。
    莲蓬山上，驻扎在这里的一部分顺军也下了山了，同七星寨方向来的顺军汇集成一股，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往清军大营方向开去。
    这是一个有大雾的早晨，对于要发动袭击突围的顺军老营骑兵来讲十分有利。顺军老营骑兵的铁甲营完全可以利用大雾天气出其不意的接近清军大营，只要几轮震天雷投出，就能炸乱了清军阵型，后面的具状骑兵就能趁机杀出重围，铁甲营也趁机上马撤离。
    一万余流民组成的步兵是无法跟着骑兵一起突围的，他们的两条腿根本就跑不过四条腿的清军骑兵，若是跟着老营顺军一起突围的话，这一万多步兵能逃出生天的少之又少。于是赵鹏就把这一万余步兵都给照单全收了，把他们变成自己的锦衣卫。
    接下来，这些流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锦衣新军坚守莲蓬山三日，若是三日内有大明的水师前来救援他们，那就成功了。若是没有水师来救，那就自己伐木扎筏，照样可以撤离莲蓬山，从海路逃往胶东，只要到了胶东，大伙们就安全了。
    天色还未完全亮，清军大营内的篝火尚未熄灭，在迷雾中，那明亮的火光给顺军老营引导了一个攻击方向。顺军进攻的方向就是八旗军的大营，按照赵鹏的说法，铁甲掷弹兵是好钢，既然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八旗兵再强悍，也是血肉之躯，一通震天雷狂轰滥炸，也能把这些精锐炸晕了头，到时候骑兵冲进去就是站瓜切菜的一番屠杀了。
    顺军老营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悄然无声的向清军大营接近。所有的骑兵和骑马铁甲兵全部都下了马，骑兵牵着马跟在铁甲兵后面，铁甲兵下了马，把马匹暂时交给骑兵来牵，自己则徒步往清军大营接近。最前面的是两百一十六名弹弓手，每一名弹弓手都取弓在手，接近清军大营后，弹弓手取下腰间的震天雷，打开身上的火种罐，点燃了火绳。
    铁甲营的火光引起了清军的警惕，有人冲着火光方向大吼一声：“什么人！”
    “有敌人！”清军大营内立即骚动起来，一些反应较快的清兵立即张弓搭箭向铁甲兵来袭的方向射出了一轮轮轻箭。
    箭矢破空而来，落入顺军铁甲兵的阵型中，但是这些全身铁甲，就连脸上都有假面防护的顺军铁甲兵根本就不怕弓箭齐射，箭矢扎在他们的扎甲上，只是轻飘飘的挂在上面，或是干脆直接弹落到了地面；轻箭射中了头盔和假面，立即滑落下来。
    铁甲兵点燃了震天雷药捻子，再把震天雷挂在弓弦上，拉开弓，手指松开，随着一阵弓弦绷动的声响，两百多枚冒着火光的震天雷铺天盖地飞向清军大营。
    弹弓手射出了震天雷之后，掷弹兵也小跑步冲向清军大营，手里紧握着震天雷，挂在脖子上的火绳已经点燃，准备接近之后投出震天雷。
    两百多枚由弹弓射出的震天雷落入清军大营，只见耀眼的火光一闪，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迸裂的火球中飞出不计其数的铁珠和碎片，“轰隆隆”一连串的爆炸声中，站在营寨周围正在射箭的清兵当即被炸翻了一大片，那些正在手忙脚乱点燃火绳的清军鸟铳手根本来不及开火，就被飞来的震天雷炸翻了一片。清军大营内，火光冲天，血肉横飞，惨呼连连。
    不计其数的清兵倒在血泊中，弓箭、鸟铳都被炸成了碎片，狂飙的血雾混合了人体零件，在爆炸声中飞上太空，清军的木栅栏寨墙也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掷弹兵已经接近了营寨，他们纷纷点燃震天雷，扬手投出了冒着火光的震天雷。
    一千多枚冒着火光的震天雷飞入八旗军的大营内，爆炸声连连，精锐的八旗军遭到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就被炸得晕头转向了，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成了碎片，或是身上布满了冒着青烟的血窟窿倒下。
    后面的顺军骑兵冲了上来，有神箭手射出几箭，射断了绳索，吊桥“轰”的一声落在壕沟上。随后铁甲兵冲过吊桥，抡起大斧劈开了寨门。
    “杀！”李自成一声大吼，他身边的猛将罗虎、李过、高一功等人率领老营骑兵冲入清军大营内，战马踏营，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八旗军就好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被骑兵撞翻，马蹄从他们身上无情的践踏过去，肠穿肚烂，留下遍地尸体。
    事实上清军是早有防备的，只是震天雷的威力远超过他们的想象，事先布置在寨墙后面等候的八旗兵被一通震天雷就给炸得蒙圈了，后面更多的震天雷飞了进来，八旗兵被炸得头晕眼花的，紧接着顺军骑兵就冲了进来，就算这些八旗健儿再英勇，也抵挡不住。
    徒步的掷弹兵拎着长柄大斧就冲入清军营寨内，路上遇见人就一斧头劈上去，任凭八旗兵是双重重甲还是三重重甲，都在长柄大斧面前不堪一击。

 第90章 顺军脱身晋商覆灭

    赵鹏帮助顺军打造的新式火药震天雷，在顺军铁甲营的突击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威力数倍于黑色火药的新式火药，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所不能承受的威力。每一枚震天雷落在清军人群中，铸铁外壳可以炸开八到九枚碎片，弹体内还装填了四十枚铁珠，爆炸开来，就是近五十枚弹丸空中四射，爆炸范围为半径七步的一个圆形，在这个范围内的清兵均被炸得血肉横飞。
    这个年代交战双方阵型密集，又是极大增加了震天雷的杀伤效果，每一枚震天雷落在清军人群中爆炸，都至少能撂倒十多人。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年代交战阵型若是不密集的话，那么松垮的阵型在对手密集阵型前就是被人一边倒的屠杀。
    遇上满八旗弓箭手的抵抗，顺军掷弹兵在前面，凭借着身上厚实的铠甲挡住射来的羽箭，冒着箭雨往前冲锋。后面的斑鸠铳手、轻型佛朗机手和虎蹲炮手向清军弓箭手密集的阵型喷射出一轮轮暴雨般的霰弹，撂倒了成片满八旗弓箭手。
    随后掷弹兵就冲到清军阵型三十步内，投出了一排排震天雷。
    “轰轰轰”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最精锐的八旗弓箭手就好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一片的被炸翻在血泊中。
    八旗劲旅再勇猛，也是血肉之躯。在面对震天雷的爆炸，看到成片成片的同伴倒下的时候，英勇无敌的八旗天兵终于崩溃了。
    “杀！”李自成一马当先，冲在第一个，后面的顺军老营骑兵紧随其后，策马疾驰，马踏大营，清军营帐被疾驰的具状骑兵践踏而过，变成了地面的破布。来不及跑掉的清兵一个接一个不是被战马撞飞，就是被马刀砍下头颅。
    一人双马的顺军铁甲兵也骑上了马，一匹马用来放置盾牌、大斧之类的重武器，另一匹马用来自己骑乘。炸散了满八旗兵的铁甲兵策马疾驰，跟在顺军重骑兵后面撤退。
    蒙古八旗轻骑兵冲了出来，试图拦截突围的顺军，可是迎接他们的是劈头盖脸的震天雷。
    那是李自成发现了前来拦截的蒙古轻骑兵，他下令让铁甲掷弹兵向前，以震天雷攻击蒙古八旗的轻骑兵马群。
    骑在马背上的铁甲掷弹兵顶着蒙古人射来的箭雨，冲到蒙古轻骑兵跟前。就在蒙古轻骑兵纷纷转身，企图以曼古歹战术脱离的时候，无数冒着火光的震天雷飞了过来。
    打着旋的震天雷在蒙古八旗轻骑兵的阵型中炸开一团团火球，就在身边爆炸的剧烈爆炸声，使得蒙古八旗的战马惊了群，人的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惊群的战马根本不受骑手控制，乱哄哄的相互碰撞在一起，自相践踏，马背上的蒙古人纷纷落马，转眼就被战马踩成了肉泥。前面的战马惊恐的回头奔跑，后面的战马不知道前面的情况，继续往前冲。
    这时候，蒙古人那精湛的骑术、随心所欲的控马能力、蹬里藏身等绝技统统失去了作用，他们根本控制不住惊群的战马，成群结队的蒙古轻骑兵相互碰撞在一起，一下就挤成一团。
    顺军重骑兵三堵墙趁机冲了上来，撞入混乱不堪的蒙古轻骑兵阵型之中，具状骑兵直接从蒙古轻骑兵身上碾压过去。
    站在山头的赵鹏被这惊人的一幕给震惊到了，他终于明白了，后来的八里桥之战，僧格林沁的蒙古八旗骑兵是怎么被英法联军击败的，是英军的康格里夫火箭导致了清军骑兵惊群，自相践踏，阵型溃乱之后，英法联军的重骑兵趁机杀出，一举击溃了僧格林沁。
    一轮红日从东面海面上升起，很快，金色的太阳就悬挂在一人多高的空中，当金色的光芒照耀在海边大地上的时候，迷雾很快就散去了。
    突围成功的李自成率领老营骑兵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清军的视野中。
    “大王，我军大获全胜，为何不趁机扩大战果？”袁宗第问道。
    李自成回道：“我军虽胜，可是建奴主力骑兵尚存，我军击溃的不过建奴一部，其中大部分是蒙古鞑子，真奴主力尚在，而我军震天雷已经消耗殆尽，如何同真奴交手？”
    说道震天雷后，李自成心中突然后悔：遗憾的说道：“各位，我们犯了个大错误，真不应该让赵将军留下来的，这震天雷，恐怕只有文凤一人能造，如今震天雷已经耗尽了，文凤又在建奴重重包围之中恐怕难以脱身，唉！”
    郝摇旗道：“大王，末将愿意杀回去，救出赵将军！”
    李自成转头看着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清军大阵，无奈的感慨一声：“永忠，罢了，回去只能是徒劳的送死。文凤乃聪明人，他既然肯留下来，必然有办法脱逃。或许扎木为筏能逃走吧。”
    后面跟上来的牛金星听到李自成说赵鹏可能扎木为筏逃脱，立即策马上前向李自成进言道：“可是大王，倘若赵将军逃脱，那太子岂不是也逃回南京了？一旦太子登基，必然会为崇祯报仇！若是大明联合建奴对付我们，我们不就危险了？”
    李自成笑道：“太子若是能逃回去，赵将军必然是驸马，孤知道赵将军乃明事理之人，他肯定会劝阻太子的！孤也可以看出，赵将军极其仇恨建奴，必然会竭尽全力说服南朝众人。”
    顾君恩上前问道：“大王，我们现在去哪里？京师已经落入建奴手里，我军又无攻城武器，肯定无法夺回京师，依学生之见，不如撤去山西吧。”
    “对，去山西！”李自成点了点头。
    杀出清军重围的顺军一路往山西方向疾驰，经过京畿一带也不敢停留，马不停蹄的从娘子关进入山西。大同、雁门关等地已经丢了，李自成只能占领了太原、平阳府等地，并控制了风陵渡，把山西和陕西连成一片。
    李自成到了山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晋商八大家杀了个一干二净。范家除了范永斗父子在京城逃过一劫之外，整个家族都被灭了；王登库、梁嘉宾、黄云发等人的家族一个没跑掉，全族被灭了个一干二净；靳良玉、王大宇、田生兰、翟堂等人家里除了进京等候摄政王接见的少数人之外，其他家族成员全部被灭。
    顺军灭了晋商，从这八大家族家中抄出的银子竟然高达五千万两之多！不过那么多银子，也不完全是八大家的，有不少是别的晋商存在八大皇商的票号里的银子，如在两淮的晋商盐商等商人。但李自成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是晋商家里搜出的银子，一股脑全部没收了。
    李自成抄晋商的家，除了抄到五千多万两银子之外，还有大批金银珠宝、字画古玩等贵重物品，估算了一下，这些贵重物的价值也有三千多万两银子。
    其中不少金银财宝上面还有已经变成黑色的斑斑血迹，很明显，这些金银财宝是当年后金几次入寇的时候从汉人手里劫掠的金银财宝，而晋商又从女真人手里收来了这些金银财宝，再把粮食、铁器等重要物资卖给后金。
    “就这些染满鲜血的金银财宝，灭了晋商的族一点都不冤枉他们！”李自成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91章 吴国贵见太子

    顺军突围去了山西之后，又灭了晋商八大家，那都是后来的事情了。这时候的赵鹏和太子朱慈烺等人还被清军困在莲蓬山。
    早晨顺军刚刚突围后不久，赵鹏就让自己的军队换回明军旗号，莲蓬山上，大明旗帜、太子东宫旗号和日月旗升起，向山下的清军宣告了这里还是大明的地盘。与此同时，一面写着“赵”和一面写着“高”的大旗也迎风猎猎作响，代表了这支军队两位主帅的旗号。
    莲蓬山上有水源，不用担心被清军切断水源的问题。粮食也不用发愁，三万顺军老营兵撤退的时候，只带走了干粮。而足够三天的杂粮、稻米和面粉都留了下来。原本是四万五千人三天的口粮，现在只剩下一万三千人，足够吃十天的。
    赵鹏根本就不用担心十天内还无法完成扎木筏的工作，就算郑森和黄蜚的水师都没有来，也不用担心自己这些人逃不走，只要扎木筏出海，一旦到了海上，清军就拿自己没有办法了。
    只是这一万多人乘坐木筏出海，横渡渤海湾，到了胶东还能剩下多少人就不知道了，赵鹏只能保证太子和公主可以安然无恙，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锦衣新军，那些由流民组成的新加入明军的一万余步兵能活下来多少算多少吧。
    清军一时半会也还顾不上攻打莲蓬山山寨，刚才顺军的突围之战，给清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顺军突围的方向就是最精锐的八旗军大营，事后经过清点，共计折损了满八旗重装步兵一千五百余人，满八旗弓箭手两千余人，八旗汉军火铳手两千余人，满八旗重骑兵六百余人，蒙古八旗轻骑兵损失最大，折损达到惊人的七千多人！
    仅仅是真满洲八旗兵就损失了四千多人，这样的损失可是大清承受不起的损失，从侯金时代直到现在，清军何时一战死伤了那么多人的？以前明军吹嘘的几次所谓的大捷，建州女真兵损失也就是几百人，这次一次性损失了四千多人，可谓是从后金至今最大的一次失败。
    只有二十多万人口的满洲八旗，能够凑出五、六万真满八旗兵就很不错了，若是一战折损四千，这样的仗打上十次，满洲八旗就没有青壮了。
    听到汇报的损失数字，多尔衮心情很不好，所以他并没有着急的下令攻击莲蓬山。
    “摄政王，奴才们发现，山头打出了明狗旗号，还有明狗太子旗号也打出来了。”谭泰走进多尔衮的中军大帐禀报了他刚刚发现的情况。
    多尔衮睁开眼睛：“明狗太子旗号？这可会动摇关宁军和绿营军心！谭泰，速传平西王！”
    “嗻！”谭泰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吴三桂就走进了多尔衮的大帐，双手拍打几下袖子，跪在地上打了个千：“奴才吴三桂叩见摄政王爷！”
    “长伯，快起来吧！”多尔衮哈哈大笑，又转头吩咐一名戈什哈，“快给平西王看座！”
    吴三桂道了谢，站了起来，坐在戈什哈搬来的座椅上。
    多尔衮笑眯眯的看着吴三桂问道：“长伯，昨日你不是找了闯逆，向他讨要太子？闯逆却不肯交出太子？如今闯逆已逃，太子为何还在山上？”
    吴三桂连忙回道：“回摄政王爷，奴才听闻太子殿下身负重伤，无法离开。故闯逆自行突围出逃，把太子丢下了。”
    多尔衮道：“平西王，汝再派使者前往明军大营，向其索要太子！就说大清将会护送太子前往京师登基！”
    “嗻！”吴三桂跪地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吴三桂回到自己的关宁军大营内，立即派遣了自己的心腹爱将吴国贵前往莲蓬山明军大营，吴三桂再三交代：“国贵啊，此番出使，务必带回太子！摄政王愿意带太子回京登基呢。”
    “诺！”吴国贵回道。
    “国贵啊，今后要学满洲人了，要拍打一下袖子，再跪地，单手指向地面，说一声嗻，这个偌字今后咱们不能再用了，你怎么就是改不过来呢？”吴三桂开导道。
    吴国贵连忙道：“将主，末将已经习惯了，一时实在是难以改过来，望将主恕罪！”
    “你快去吧！”吴三桂挥了挥手，让吴国贵下去。
    吴国贵退下去后，心中愤愤不平的想着：我等抗击建奴多年，没想到到了最后，我们自己反而变成了假建奴了！真希望将主投身建奴只是苟全之计，将来有朝一日还能与建奴一刀两断！
    在原来的时空，吴三桂最后是反清了，不过那是近三十年以后的事情了。而在这个时空，吴三桂最后也会反清回归大明，不过那也是比较久以后的事情了。只不过在这个时期，吴三桂还是对多尔衮比较忠心，甘愿充当满清的一条走狗，直到后来多尔衮死后，他发现大清衰弱了，打不过大明了，监视他的洪承畴又被锦衣卫暗杀了之后，吴三桂才又反了清。
    吴国贵带上两名亲兵，离开关宁军大营，往莲蓬山山上走去。到了山脚下。三人刚刚到了山下，就见到十多名锦衣卫冲了出来。
    “站住！什么人！”为首一名锦衣卫大喝一声。
    吴国贵掏出白手帕摇了摇：“奉平西王之命，出使大明太子大营！”
    “平西王？”为首那名锦衣卫冷笑一声，“咱大明从来没有什么平西王！只有平西伯！怕不是鞑子封的平西王吧？”
    吴国贵尴尬的笑了笑：“将主本乃大明平西伯，知因闯逆窃取京师，将主迫不得已借虏平寇，这才受了建奴所封平西王。”
    为首那名锦衣卫令人检查了吴国贵等三人，没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武器，那锦衣卫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们来吧！”
    锦衣卫把吴国贵等三人带进了赵鹏的中军大帐内，吴国贵一见到赵鹏，却站得笔直，怎么也不肯弯腰向他行礼。
    “大胆！见了我们将主也不下跪！”站在赵鹏身边的龚小大大吼一声。
    吴国贵哈哈大笑：“你们将主？哈哈哈！不过一小小锦衣卫千户，五品官尓；吴某虽不才，却是堂堂从二品副总兵，同为武职，哪有从二品向正五品下跪之理！”
    “大胆！”龚小大吼道，“将主如今虽为一锦衣卫千户，可是即将为长公主驸马都尉！乃位居伯爷之上超品也，尔一小小从二品副总兵，见了长公主驸马都尉岂能不跪！”
    吴国贵连忙下跪行礼：“末将不知赵将军乃长公主驸马都尉，望将军恕罪！”
    “不必多礼！赵某受不起假鞑子的大礼！”赵鹏冷冷道，“不知道吴将军前来，可为何事？”
    “平西王请赵将军送回太子殿下，将主将会亲自迎接殿下回京登基！敢问赵将军，太子殿下如今何在？”吴国贵道。
    “殿下身负重伤，正在我锦衣卫大帐中休息！若是将军要见太子，请随我来。”赵鹏站起来。
    赵鹏引吴国贵见到了太子朱慈烺，休息了一个晚上的朱慈烺已经逐渐恢复了过来，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这时候他早就醒过来了，靠在病榻上，一位约莫十二、三岁少年锦衣卫正坐在病榻边的凳子上，小心翼翼的侍奉太子殿下，给他喂粥。

 第92章 多尔衮指鹿为马

    吴国贵之前并没有见过太子，他不认识太子，但看外面营帐的礼仪，靠在床上那人的服饰，明显都是太子规格，这个可假不了，一般太子的礼仪规格，谁敢假冒？而且此人身上有一种皇家的气质，这可是任何人都假冒不了的。
    更何况，吴国贵还见到躺在床上那人身边站着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美貌少女，小姑娘个子苗条高挑，脸上略施粉黛，虽然年幼，身上却隐约有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很明显就是皇家公主的气质。这小姑娘一条胳膊似乎是空的，那就肯定是公主殿下了。吴国贵也听说过，崇祯砍断了公主一条胳膊。小姑娘叫躺在床上的少年称之为太子哥哥，这就更假不了。
    赵鹏一走到太子身边，公主便亲热的挽住他的胳膊，看起来这个驸马爷也假不了。男女授受不亲，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能对一位少年如此亲昵，那么这个叫赵鹏的少年除了是驸马还能是谁？
    吴国贵连忙跪地向朱慈烺行礼：“末将吴国贵叩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扬了一下手：“吴将军平身！”
    吴国贵站了起来，朱慈烺又道：“给吴将军看座！”
    一名少年锦衣卫搬来座椅，吴国贵谢恩后坐在上面。这时候朱慈烺才问：“不知道吴将军为何事前来？平西伯近来可好？”
    “承蒙太子殿下关爱，将主现在很好。”吴国贵连忙起身回道。
    朱慈烺笑了：“本宫听说平西伯已经被虏酋多尔衮封为平西王了！看来，本宫的担心看来是纯属多余了！”
    吴国贵尴尬的笑了笑：“太子殿下，将主接受多尔衮册封，也是权宜之计，只为借虏平寇，一旦逐出闯逆，将主将迎太子回京登基！如今闯逆已退兵，还望太子殿下跟随末将前往关宁军大营，将主定当全力护送太子殿下回京登基。”
    朱慈烺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国贵说道：“多谢平西伯好意，错了，应该叫平西王了。本宫已经不想回京了，本宫想要去南京登基，不知道平西王可否为本宫准备几条船，送本宫南下南京？”
    “太子殿下，您应该在北[京]登基，而不应该南狩，毕竟北[京]才是我大明京师啊！”吴国贵连忙跪在地上劝道。
    “不！”朱慈烺摇了摇头，“本宫不想回北[京]，京师已落入建奴之手，本宫若是回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本宫不去！南京也是京师，本宫还是回南京为好。”
    吴国贵连忙辩解道：“太子殿下，建奴只不过是出兵助我大明驱逐闯逆，一旦太子回京登基，建奴必将退回关外！”
    “哈哈哈！”边上的赵鹏哈哈大笑，“建奴骗鬼的话也能信？你们以为建奴真的那名好心？要是真的那名好心，为何让你们剃发留辫？虏酋多尔衮就是绝了你们回大明的路子，好让你们心甘情愿给他们当马前卒！一旦太子殿下落入建奴手里，多尔衮肯定会指鹿为马，借口太子是假加害之！建奴同蒙古人虽然同为鞑子，可是蒙古人耿直，建奴却十分阴毒！”
    赵鹏的话也说到朱慈烺的心坎上了，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在担心自己一旦落入清军手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听说多尔衮可能会指鹿为马，朱慈烺心中十分肯定赵鹏说的肯定不会有错。于是他也附和赵鹏的话：“赵爱卿言之有理！建奴心狠手辣，本宫实在是不放心，吴将军，你还是回去向你的平西王如实禀报吧，若是平西王真的忠于我大明，就请派遣龙武营水师护送本宫南下！否则免谈！”
    说完，朱慈烺转头大喊道：“来人，送客！”
    吴国贵无奈，只能空手回了吴三桂的关宁军大营。回去之后，吴国贵向吴三桂如实禀报。
    “想要水师护送他南下？”吴三桂摇了摇头，“摄政王若是同意的话，本王必然照做，摄政王若是不同意，本王也没办法了。还是待本王面见摄政王再说吧。”
    见到了多尔衮，吴三桂把太子朱慈烺的意思如实向多尔衮做了禀报。
    多尔衮一听，心中大惊：好一个赵鹏赵文凤，竟然已经猜到本王心中想法了！本王确实是想得到太子之后，然后污蔑太子为假，再给铲除之，绝了明人复国之望，好保我大清江山万万年！这点小心思竟然被这驸马识破了！看来此人比为我大清心腹大患！
    但是多尔衮并没有对吴三桂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是让吴三桂先退下待命，然后他转头对让人立即传洪承畴和范文程两大汉歼前来商议。
    洪承畴和范文程两人是两日前就赶来同多尔衮会合的，专门为多尔衮出谋划策。
    听多尔衮说，太子希望能搭成龙武营水师战船南下南京登基，范文程笑道：“摄政王爷，这是好事啊！奴才听闻南方已经立了福王登基为帝了，若是朱慈烺再去了南京，必然引起大明内乱，朱慈烺和朱由崧争斗去吧！这朱由崧说起来还是朱慈烺的堂叔，辈分还高了一辈，这两人争夺起来，王爷只要在边上看好戏即可。”
    谁知道洪承畴却坚决反对：“王爷万万不可放虎归山！朱由崧虽为长辈，可是朱慈烺毕竟是正统，若是放虎归山了，明人必然拥立朱慈烺，这对王爷，对我大清可是十分不利啊！奴才又听王爷所言，那赵鹏驸马心思缜密，竟然识破了王爷指鹿为马之计！此人务必早早除去，以免为我大清心腹大患！王爷，依奴才之见，还是干脆指鹿为马，说太子是假的，命令三军全力进攻莲蓬山！还有，令吴三桂的龙武营水师前来，堵住伪太子南逃之路，以防伪太子扎筏南逃！”
    听了洪承畴的话，范文程心中暗道：好你个洪承畴啊，世人皆说我范文程无耻，没想到你洪承畴比我范文程还要更无耻百倍！你这是彻底绝了明国人的希望啊，好让明人皆成为我大清奴才！
    就连多尔衮心里也认为洪承畴简直是世界上第一无耻之人了，但这个好奴才的计策还是不错的，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派遣水师防止太子扎筏出逃呢？于是多尔衮喝令道：“传吴三桂！”
    吴三桂走了进来，打了个千跪地行礼。
    多尔衮道：“莲蓬山的大明太子乃伪太子也，汝速令龙武营水师赶来，截断伪太子海上退路！”
    吴三桂不解的问：“王爷，莲蓬山逆贼又无船只，如何出海？”
    多尔衮吼道：“平西王，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没有船只，可是莲蓬山上多树木，难道逆贼就不会扎木为筏逃出海？”
    “嗻！”吴三桂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吴三桂回去之后，向关宁军将领传达了多尔衮的命令。
    吴国贵连忙跪地恳请道：“将主千万三思啊，太子是真非假，多尔衮明显是指鹿为马！全让驸马都尉说中了！建奴就是想亡我华夏啊！还望将主三思，千万不可行如此不忠不义之举！将主，弟兄们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加害太子，只怕将主将遗臭万年！”
    高得捷、汪士荣等人也纷纷跪地：“望将主三思，决不可行遗臭万年之举！”
    谁知道吴三桂却说道：“各位弟兄们，如今你我已经是落入建奴之手，还能抗命不成？传我令下，速速调遣龙武营水师前来！”

 第93章 要战便战

    吴三桂已经准备死心塌地的当汉歼了，自然是谁的劝都听不进去。在他心里，遗臭万年还真不关他的事情，反正以后自己都死了，死后的事情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了，管他洪水滔天。最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能过得好，如今入关的大清声势浩大，很明显，用不了多久，这天下都是大清的。而自己能在大清这里当个封疆裂土的异姓王，这对于吴三桂来讲已经是人生巅峰了。
    既然多尔衮已经决定指鹿为马了，而他的计划也已经被赵鹏所识破，因此这次多尔衮没有再让吴三桂派人去索要太子，而是直接让洪承畴派了一名八旗汉军的小兵出使明军大营。
    出使明军大营的八旗汉军小兵至高昂扬的来到山下，大喊着说要见驸马赵鹏。
    赵鹏喝令道：“把建奴使者请上来，某倒向看看多尔衮要耍什么花招！”
    锦衣卫领命退下，不一会儿，两名锦衣卫就下了山，把这名八旗汉军的使者押上山来。
    “跪下！见了驸马都尉还不下跪！”两名锦衣卫各踢那八旗汉军的后腿弯，那家伙支撑不住，一下就跪在地上。
    “你这数典忘祖的假鞑子来老子这里干什么的？”赵鹏大吼道。
    那死到临头的汉歼仍然嘴硬：“赵驸马爷，摄政王爱惜你的才能，只要你肯归顺大清，交出伪明太子，摄政王仍然封你为驸马！王爷说了，坤兴公主归顺大清之后，册封为长平公主，而你赵将军，封为驸马！同大清额驸平起平坐！若驸马爷执迷不悟，待我八旗天兵攻上山，玉石俱焚！”
    赵鹏哈哈大笑：“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回去告诉多尔衮，要战便战！我赵某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不知道投降两个字怎么写！”
    说完，赵鹏拔出刀，掀掉使者的避雷针头盔，左右各一刀，割下了使者的两只耳朵。趁着使者痛得倒在地上惨叫的时候，赵鹏又把这使者的两只手摁在桌案上，手起刀落，把两只手的大拇指给齐根割了下来。
    “滚！回去告诉多尔衮，要战便战！爷爷在这里等着他！”赵鹏大吼一声，一脚把八旗汉军的使者踹出营帐外。
    八旗汉军的使者逃回去后，把事情对多尔衮一说，多尔衮勃然大怒，下令攻山。
    清军以三顺王的乌镇超哈八旗汉军炮队和平西王八旗汉军炮队向莲蓬山发起了猛烈的炮击，一百多门红夷大炮、两百多门大将军炮、三百多门千斤佛朗机、四百多门五百斤佛朗机，还有大量的小将军炮、轻型佛朗机和虎蹲炮，向山头发起了猛烈的炮击。
    得益于降清的大小汉歼的鼎力相助，这时候的清军在火炮方面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期的明军，更不是只有区区两千多人的锦衣新军能够比的。
    “轰轰轰”一门门红夷大炮猛然开火，伴着沉闷的炮声和巨大的后坐力，炮管向后猛地一退，喷出一道道耀眼的火光，十多斤重的炮子以肉眼可见速度呼啸射出，清军炮兵阵地上腾起一团团浓厚的白烟。久久不能散去。
    炮弹落入树林中，一群群飞鸟被惊起，扑腾着飞入天空，脚下的大地传来剧烈的颤动，泥土砂石跳离地面，碗口粗的大树轰然倒下，一颗颗炮弹落在半山腰上，连续弹跳了多次，又从山上向山坡下滚落下来。
    但是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因为仰角不够的问题，对山上攻击的效果其实非常差，炮弹只能打到半山腰以下，对于高处的明军阵地几乎起不到任何破坏作用。
    对明军阵地威胁较大的就是清军的各种五百斤佛朗机、小将军炮、轻型佛朗机和虎蹲炮，炮弹击中了半山腰的鹿砦，砸开了一条条通道；击中了胸墙，碎石泥土横飞；击中壕沟外围，激起一阵阵飞沙走石。虽然清军的炮击声势浩大，但是对于守山的明军来讲，却几乎毫发无损，明军步兵和锦衣新军都躲在壕沟内，清军的炮弹几乎无法准确落进壕沟内。
    看看炮击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多铎叫来了唐通：“唐军门，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务必攻入伪明大营！抚恤银子加倍，不要怕死人！第一个攻入大营者赏银百两，生擒伪太子赏银三千两！生擒伪驸马者赏银两千两！官升三级！击杀伪太子者赏银两千两！击杀伪驸马者赏银一千两！官升两级！”
    唐通应道：“王爷放心好了！伪明能战的精锐不过两千余人，其余都是流民，末将不用两个时辰必可攻破伪明大营！生擒伪太子及伪驸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密密麻麻的绿营清兵鼓足了劲，埋头往山上冲。这些前明军自从投降了清军之后就发现清军和明军的不同之处，清军从不拖欠军饷，而且奖赏令一下，言出必行，白花花的银子拿到手里都是实打实的，不像在明军的时候那样，兵部出银子的时候克扣一些，上面的各级文官雁过拔毛一下，到了顶头上司武将这里，又克扣一些，层层克扣，到手里就没多少了。而降清之后，该奖赏的银子是多少就是多少，这就激起了绿营兵的士气。
    躲在战壕里的龚小大冷静的看着一步步向山头涌上来的绿营清兵，这次唐通可是下了血本，三千多绿营清军一次性投入，面积不大的莲蓬山山坡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明军这里虽然只有两千精锐锦衣卫，其余的一万余人都是流民刚刚编成的步兵，可是火力却一点都不弱，顺军撤退的时候留下的火器基本上都在赵鹏手里了。除了两门冲天炮因为已经接近使用寿命不能再发射之外，其余的火器基本上完好无损。
    赵鹏手里有一千杆斑鸠铳、五百杆百斤轻型佛朗机、两百门虎蹲炮、一百门小将军炮、五十门五百斤佛朗机和二十门千斤将军炮，此外还有两千杆鸟铳、五百杆鲁密铳。除了火铳和火炮外，另有万人敌、震天雷等火器，这样的武器装备可是不差了。虽说一万多名由流民新编的明军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是使用火器发射霰弹，在近距离上还是能给清军予极大的杀伤。
    当黑压压的绿营清军进入到七十步之内的时候，随着龚小大一声令下，首先开火的是二十门千斤大将军炮，铺天盖地的霰弹构成一道死亡防线，在清军阵型中打出一片漫天的血雾，绿营清军人群中传来一片惨叫声。
    山脚下的唐通亲眼看到山坡上闪过一片漫天飞扬的血雾，他的心抽动了一下。在乱世之中，有兵就是有话语权，如果他的兵损失太大的话，满清是不可能给他补充兵的，那么他这个军阀也就是算当到头了，以后等待他的就是被撤裁的命运。
    随着绿营清军的接近，进入到三十步之内的时候，明军的虎蹲炮、轻型佛朗机、斑鸠铳喷出一条条耀眼的火舌，密集的霰弹编织成一道死亡火网，笼罩在绿营兵的前方。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冲在前面的绿营兵就像是被收割的稻子一样，一片片的仆倒在山坡上，空气中腾起大团大团的血雾。

 第94章 拿绿营兵来填

    前面的绿营清军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但是后面的绿营清军在八旗包衣的刀子胁迫之下，拼了命的往前冲，他们只要脚步慢了点，包衣们手中的刀子可不会和他们客气。后面的清兵不断涌上来，人群越聚越密，很快就在山坡上挤成一团。
    “火油罐，投！”龚小大手中的绣春刀往前一指。
    明军火力顿时全开，鸟铳弹丸、佛朗机霰弹、石灰瓶、火油罐、火箭从各种角度铺天盖地地飞来，覆盖着整个山坡，绿营清兵就算趴在地上也不断被击中，当他们发现左右都无法逃过一死的时候，突然爆发惊人的勇气，在几名绿营军官的率领下，突然呐喊一声，一窝蜂地朝着山上冲去。
    “快冲上去！冲上去我们就赢了！”几名绿营军官大喊道。
    所有的绿营兵都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冲上去就是胜利！他们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是绿营兵唯一的生路，退回去的话，包衣阿哈手里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为了求生，为了能够卑贱的活下去，这些平日里的懦夫都变成了拼死作战的勇士。
    三十步、二十步……绿营兵越冲越快，越冲越急，枪林弹雨不断迎面呼啸而来，身边不停有人倒下，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们只是凭着一口气向前猛攻。很快就只剩下十步了，剩下的一千多名绿营兵发出垂死的嚎叫，咬紧牙关往前冲去。
    山坡上突然滚下了几十个黑色的物体，直径足足有圆桌那么大，滚入清兵人群中，火光一闪，剧烈的爆炸声在山坡上响起。
    这就是万人敌，这是一种以泥巴糊成的圆球，外面以竹筐扎成的守城武器，内有火药和铁蒺藜，点燃引信之后从山顶推下去，在半山腰爆炸，泥糊的外壳粉身碎骨，无数铁蒺藜从火球内喷出，席卷了残存的绿营清军人群。
    万人敌这种大型炸弹重达一百多斤，内有二十多斤黑色火药，其余的重量是泥壳、铁蒺藜和竹子编成的外壳，其中又以铁蒺藜重量占了大部分。竹子编成的外壳在爆炸中分数，碎片也和弹片一样肆无忌惮的杀伤绿营兵。
    共计五十颗万人敌滚下来，残存的一千多名绿营清兵几乎被席卷一块，只剩下两百多名侥幸没死的绿营兵逃了回去。
    可是这些绿营兵刚刚逃出了明军的火力覆盖范围，马上就被早已等候在他们后面的包衣阿哈们给摁住了。
    两百多名侥幸逃回来的绿营兵齐刷刷的跪成了一排，每一名绿营兵的后面，都站着一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包衣阿哈。
    唐通见到这一幕，觉得心里都在滴血。本来他在大明的时候，手下兵马就不是很多，也就一万五千多人吧，投降了李自成之后，又吸纳了八千多流民，兵力达到了两万三千多人。但是同关宁军打了一仗后，又和清军打了几仗，只剩下一万三千多人，这次进攻明军，一下就搭进去了近三千人，逃回来的这两百多名老兵又要被包衣阿哈处死了。
    这些侥幸活下来的老兵，都是唐通部的百战老兵了，可是他的精锐啊。正因为这些人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能在明军的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可是逃回来，却要被清军处死。
    唐通走到多铎面前，双膝跪在地上，央求道：“豫亲王爷，奴才们这些兵都是死战不退，可是奴才们地形不利，山头伪明火器厉害，三千人上去了，就剩下这两百多老兵侥幸活着回来，还请豫亲王开恩放了他们。”
    “大胆！”多铎边上一名戈什哈大吼道，“卑贱的汉狗！你也配自称奴才！只有我们英勇的满洲勇士才有资格自称奴才！”
    多铎喝住那名戈什哈，似笑非笑的对唐通说道：“唐军门，本王这位奴才说得没错，你们汉人没资格自称奴才，洪承畴、范文程、吴三桂等人虽是汉人，可是他们已经抬了旗了，所以他们才能在我们面前自称奴才！唐大人，你麾下那些逃兵，按律当斩！军令如山，你就不要再多说了，今日见你麾下损失也太多了，那就换人攻山吧！”
    “多谢王爷！”唐通打了个千，退了下去。他的一万三千多人后面的零头只一次进攻，就全部被砍掉了，折损了四分之一还多，军队已经实在无法再战了，如果多铎再逼他，估计再打几次，他就成为光杆将军了。
    唐通退了下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包衣阿哈们手起刀落，两百多颗绿营兵的人头落地。
    多铎又令人叫来姜镶：“姜军门，方才唐军门攻山失利，他的军队折损四分之一还多，已经实在无力再战了，现在轮到你的人上了！你可是兵多将广啊，折损几千人也不会伤筋动骨。”
    姜镶当然知道多铎想要利用绿营兵当炮灰来消耗山头明军的弹药，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打了个千：“末将遵命！”
    宣大军的人数还是比较多的，本来姜镶向李自成投降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万多人了，后来又收编了一批流民，兵力达到了五万多人，进攻一次折损几千人，也伤不到根基。更何况，待会儿进攻的时候姜镶只要让那些流民编成的新兵放在前面当炮灰，自己的精锐老兵在后面压阵就好了。
    随着姜镶一声令下，绿营军再次向山头发起了进攻。
    姜镶让两千由流民组成的新兵放在前面，每一名新兵手里只拿着一面木板钉成的简易盾牌，还有一柄锈迹斑斑的破刀片，穿着破烂的衣衫，看起来根本不像兵，反而像是乞丐。因为多尔衮这次新招募的绿营兵实在太多了，根本来不及做那么大号衣，这些流民组成的新兵只能穿着他们原有的破烂衣服就上阵了。
    新兵炮灰队的后面，是姜镶的第一猛将王辅臣亲自率领两千宣大军老兵。大部分的老兵都是鸟铳手和弓箭手，还有五百名斑鸠铳手和四百名轻型百斤佛朗机手。
    百斤佛朗机在攻山的时候，是四个人一组，两名士兵抬着佛朗机，另外两人携带五个子铳，冲到发射位置的时候，两名士兵把佛朗机放在地面，架在一块大石头上，瞄准目标点火发射。发射完可以迅速装填子铳。
    轻型百斤佛朗机单发炮弹的威力，也就和斑鸠铳差不多，而且轻型佛朗机重量比斑鸠铳要重了五倍，斑鸠铳才二十斤，能够发射四两重的弹丸；百斤佛朗机的弹丸也就是五两，但是百斤佛朗机的优点就是射速比斑鸠铳快多了。
    冒着明军密集的枪林弹雨，宣大绿营军潮水般的涌上山坡，向山头的明军阵地冲去。山头上再次响起了火炮和火铳射击的声音，前面那些衣衫褴褛的新兵成片成片的应声倒下，他们手持的简易薄木板盾牌根本挡不住火器的射击，就连鸟铳子弹都挡不住，打在上面就是一个对穿。
    前面的绿营新兵密密麻麻的仆倒了一片，后面的绿营兵火器手利用硝烟还未散尽的机会，奋力往山上冲，他们冲了十几步，估算着山头的轻型佛朗机又要再度发射了，他们连忙趴下，凭借着坑坑洼洼的山坡和层层叠叠的尸体为隐蔽物，端起鸟铳，架起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拼命的向山上射击。
    绿营军的鸟铳、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对山头守军构成了一定的威胁，但是躲在壕沟内射击的明军伤亡极小，损失的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流民新兵，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锦衣新军至今还是零伤亡。

 第95章 鸳鸯阵对绿营

    因为明军躲在壕沟内射击，清军的鸟铳、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射出的弹丸并没有对明军造成多少损失，只有极少数倒霉鬼在露天射击的时候被清军的弹丸击中牺牲。但是随后压上来的清军弓箭手，却给明军带来一定的麻烦。
    吊射的轻箭越过头顶，有部分箭支落入壕沟内，射中了驻守山头的明军。
    绝大多数明军步兵不久前还只是无家可归的流民，身上没有任何铠甲防护，被从天而降的轻箭射中，箭箭到肉，中箭的明军惨叫一声倒下。
    担任救护兵的少年锦衣卫立即上前，冒着箭雨把受伤的明军士兵抬了下去。这些少年锦衣卫身上都披着一件棉甲，头上带着六瓣尖顶铁盔。虽然只有一层薄薄的棉甲，但是吊射的轻箭对棉甲的穿透力几乎为零，只有直射的重箭才能穿透棉甲，但是有壕沟的保护，直射的重箭当然无法射过来。
    受伤的明军步兵被抬下去后，少年锦衣卫们根据赵鹏教会他们的办法，对伤兵进行救治。虽然这些步兵不久前还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但是本着能多救一条人命就多救一条人命的原则，赵鹏还是让少年锦衣卫们对这些伤兵进行仔细的救护。被救治的伤兵将来也是锦衣卫的重要成员，经过血战的他们今后都将成为有经验的老兵。
    在少年锦衣卫上前救治伤员的同时，手持木盾的明军步兵也进入壕沟，在壕沟上方架起木盾，遮挡从天而降的轻箭，极大的减少了清军弓箭手对己方的杀伤效果。
    清军弓箭手阵型散乱。无法造成齐射的覆盖杀伤效果，他们在射箭的同时，只能利用地形和同伴的尸体做掩护。明军却有壕沟可以隐蔽，居高临下每次齐射，都会打倒一片清兵。除了鸟铳、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之外，明军的其他武器也大展神威。清军的冲锋队形是如此密集，几乎不用瞄准就能打到敌人，石灰瓶、石头、火油罐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砸。
    锦衣新军的鲁密铳更是专门向那些身上有铠甲，头戴清军暖帽，暖帽上有顶戴的清军军官射击，把那些清军的把总、外委千总、外委把总等基层军官一个个击倒在血泊中。
    后面的清军借着不断堆高的尸体掩护，奋力往前冲。前面的一排倒下，后面又冲了上来。
    拿人堆，用命填，王辅臣的战法粗暴而直接，开始有清军流民炮灰兵冲到壕沟前，把手中的简易木盾牌铺在壕沟上，一些最为凶悍的绿营士兵随着他们冲锋，站在壕沟前面二三十步的距离和对面战壕里的明军对射。
    “万人敌！投！”龚小大大吼了一声。
    宣大清军不要命的打法，迫使赵鹏再一次使用了万人敌。顺军撤退的时候，把所有的万人敌都留了下来，交给了赵鹏的明军。不过这种武器本来就不多，因为制造一枚万人敌十分耗费火药，每一枚万人敌内灌入了二十多斤火药，这样的用药量都足够红夷大炮发射好几次的。李自成给赵鹏留下了二百五十颗万人敌，之前为了对付唐通的绿营军，已经用掉了五十颗了，还剩下两百颗。一旦万人敌全部用尽，赵鹏只能祭出最大的杀手锏震天雷了。
    赵鹏给李自成制造了两千多枚震天雷的同时，也暗中给自己的锦衣新军制造了一千多枚震天雷，这些威力巨大的震天雷是用来对付八旗兵的，基本上使用的原则是只要八旗兵不上来，震天雷就尽可能的不用。
    又是五十颗万人敌朝着宣大绿营兵的阵型扔了下去，居高临下扔下来的万人敌在清军人群中剧烈爆炸，一下就把宣大清军的这一轮攻势给炸崩溃了。
    四千宣大绿营军攻山，被明军击退，侥幸活下来的不到一千人。
    号称小吕布的猛将王辅臣也被溃败的宣大绿营清兵被簇拥着退了回去，当看到宣大绿营后面的包衣阿哈们挥舞着钢刀，向王辅臣和宣大绿营走上前的时候，姜镶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只怕那些包衣阿哈们不由分说把自己的第一爱将给一刀砍了。
    谁知道包衣阿哈们上来，却没有拿下王辅臣，而是捆了三十名宣大绿营的军官给押着跪成一排，准备挥刀行刑。
    包衣阿哈们手起刀落，三十颗人头落地。
    见包衣阿哈只斩了姜镶的三十人，唐通跪地向多铎喊冤：“王爷，不公平啊！末将手下的人逃回来两百多人，怎么全给砍了？姜军门的人逃回一千余人，怎么就砍了三十人？”
    多铎冷笑道：“唐军门，你手下那些人都是酒囊饭袋，三千人上去，除了消耗了明狗的火药还起点了什么作用？三千多人，竟然连明狗的一根毫毛都没伤到！看看姜军门的四千人，虽然损失惨重退了下来，可是他们好歹也打死打伤了不少明狗吧？唐军门，你说你手下那些废物点心，能和姜军门的宣大军比吗？”
    等到唐通退了下去，博洛对多铎说道：“王爷，为何还让那些酒囊饭袋去白白送死？留着他们挖壕沟、修营寨、运送粮食、修补城墙不好吗？依我所见，还是让关宁军攻山，三顺王押后，我精锐满洲八旗随后跟上，即可破敌！”
    多铎才转头对博洛说道：“博洛贝子，伪明所仗，无非是万人敌厉害！如今本王令两降将攻山，消耗了明狗两轮万人敌。今日暂且休战，明日一早，令姜镶和白广恩轮番攻击。待到伪明万人敌耗尽，便是我八旗精锐尽出之时！”
    已经接近傍晚，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多铎下令鸣金收兵，清军暂时回营休整一夜，等明日一早再度攻山。
    次日一早，清军以白广恩和姜镶的绿营清军轮番攻山，白广恩部攻击两轮，姜镶部攻击两轮。等到姜镶部第二轮进攻发起后，这些绿营清军惊喜的发现，山头明军不再扔下万人敌了，于是一千余宣大绿营清军攻上了明军防线。
    “杀啊！明狗没有万人敌了！冲上去！生擒伪太子！”一名清军副将大喊大叫着。
    可是当清军杀入明军阵地之后，才发现他们遇上了鸳鸯阵，一千八百名锦衣新军编成了一百五十个鸳鸯阵。
    “鸳鸯阵！”副将大吃一惊。
    作为曾经的宣大军副将的这名清军副将当然知道鸳鸯阵的厉害之处，当年戚少保的鸳鸯阵可是天下闻名，什么人不知道鸳鸯阵的厉害？可是既然已经冲上来了，那就拼死一搏吧，或许对面那些人只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家伙，并不熟悉鸳鸯阵的奥秘之处。
    每一支鸳鸯阵的正面，是一面长盾和一面圆盾对着敌人，从盾牌后面伸出密密麻麻的长兵器，看起来就像是刺猬一样。
    宣大绿营清兵冲了上去，他们手中的兵器遇上明军的狼宪，兵器被挡住了，而且枝节众多的狼宪还不断在清兵面前晃动，影响了清兵的视野，紧接着一排四支长枪同时刺了过来，把为首两名绿营清兵给钉死在地面。
    这些攻上山头的宣大绿营兵，大部分都是富有做战将有的老兵了，个人武力都是很不错的，可是他们面对鸳鸯阵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只要冲到跟前，一会儿就被长枪刺死。

 第96章 吴惟华之死

    吴惟华带着七十二名家丁冲进了明军阵地，原大明恭顺伯还是有一定的武力的，他的那些家丁更是用银子喂出来的精锐士兵，各个身手不、武功高强。吴惟华想要凭借自己和家丁们高强的武功，硬破开前面的鸳鸯阵。
    “恭顺伯！父皇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先降了闯逆，又降了建奴！我看你改名叫三姓家奴得了！”吴惟华猛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怒吼，他抬头一看，只见是太子朱慈烺站在前方不远处的高地上，指着自己怒目相对大声斥责。
    朱慈烺哈哈大笑：“太子殿下，您也不是投降了闯逆，闯逆才放过你？不对，不是闯逆放过你，是你受伤无法离开，闯逆才不得不丢掉你的吧？东宫贵为一国储君带头投敌，吾不过一小小恭顺伯，当三姓家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太子殿下，和这个三姓家奴废什么话！下令杀了他就是了！”赵鹏喊了声。
    朱慈烺大喝一声：“锦衣卫，一起上！杀了这个三姓家奴！”
    四个鸳鸯阵整整齐齐的向吴惟华和他的家丁们前进，从吴惟华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迎面是八面盾牌，盾牌两边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狼宪。
    随着鼓声响起，双方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阶段，根据戚家军的军规，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不胜不退，若是擅自后退，将会受到军法的严厉处置。
    若是单打独斗的话，吴惟华和他的家丁们一个可以打四到五个锦衣新军士兵毫无压力，可是每一个鸳鸯阵，就是拧成一股的集体力量。等双方接近到十步之内，吴惟华的家丁们以强弩射出弩箭，却全部被两面盾牌挡住。
    “投！”龚小大一声大吼。
    八名刀牌手从盾牌后面探出脑袋，手一挥，四炳短柄斧头和四支短标枪从圆盾后面飞出，扎入吴惟华的家丁阵型中，只听到几声惨叫声，迎面冲过来的家丁有三人中了斧头，两人中了标枪，接二连三倒下。尤其是短柄斧头，被沉重的飞斧击中，任凭身上几层厚甲，都挡不住。短标枪虽然比斧头要轻一些，可是这种短标枪枪头又宽又重，投掷的速度又快，被标枪射中威力也不小，枪头刺穿了家丁身上的厚甲，把两名家丁钉在地上。
    吴惟华这边还剩下七十人，而对面四个杀手队只有四十八人，在人数上，吴惟华这边还是占了比较大的优势。
    可是双方进入短兵相接，吴惟华的家丁个人武勇根本就发挥不出来，每一名家丁杀上前，都要面对两支狼宪、四支长枪和两支镗钯的同时攻击。一名武功高强的家丁连续挡开了两支长枪，却被晃动的狼宪扫在脸上，使得他的眼睛无法睁开，紧接着两支长枪同时刺入他的身躯。
    双方一个照面，吴惟华这边就同时倒下了八人，对面无一伤亡！
    家丁们奋力往前挤，试图贴近明军，才能让明军的长枪用老。只要贴身了，长枪兵就无法发挥作用。但是长枪兵前面的刀牌手挡住清军家丁，使得家丁无法近身，后面的长枪兵趁机突刺，又把八名家丁刺翻在血泊中。
    更绝的是，明军鸳鸯阵顶住家丁的同时，鸳鸯阵后面的火铳却在开火。鲁密铳手利用己方的肉搏兵顶住敌人的机会在输出火力，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击中敌人，而且弹丸可以轻松撕开清兵身上的厚甲。
    吴惟华自己也没有跑掉，锦衣卫新兵何兴端起鲁密铳，在十五步的距离上瞄准了凶悍的吴惟华扣动扳机。
    “轰”鲁密铳喷出一条火舌，子弹击中了吴惟华，轻松撕开他身上的三重铠甲，击穿了他的身躯。吴惟华大叫一声，仰面向后倒下，前胸留下一个小小的血洞，后背却一个碗口般大的破洞，他嘴巴一张一合的，献血从嘴里喷出。
    前大明恭顺伯就这样被打死了，在原本历史上，这个三姓家奴，降清后被封为恭顺侯，又镇压姜镶反正，后把侄女献给旗人常鼐当小妾，得了漕运总督的肥缺。这个降清之后就对大清忠心耿耿的前大明恭顺伯，就这样死在一名新兵手里。
    姜镶的心腹爱将王辅臣要聪明很多，他虽也冲上了明军阵地，在冲上阵地之后，连续砍翻了好几名明军步兵，攻入明军阵地中间。但见到锦衣卫的鸳鸯阵坚不可摧，冲上去的清兵就像是潮水撞上了礁石，一下就撞得粉碎，机灵的王辅臣就不敢上前了，只是远远的用冷箭射杀了两名锦衣卫。
    清军败退下去，王辅臣也跟着败退的清兵退了回去。
    阿济格远远的在千里镜中见到了王辅臣的英勇，见他斩首了七级，又射死两名明军，阿济格对王辅臣十分满意。
    “姜军门，没想到你麾下竟然有如此猛将！”阿济格拍了拍姜镶的肩膀笑道，“本王本想让这个猛将入旗，为本王贴身护卫，但又担心横刀夺爱，令姜军门脸上难堪。”
    姜镶连忙跪在地上：“若王爷爱惜王将军之才，末将愿忍痛割爱！让王将军跟随王爷！”
    “姜军门，本王可不愿意横刀夺爱，王将军还是继续跟着你吧。”阿济格哈哈大笑。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三年之后，他就为他这时候的决定感到后悔了，因为三年后姜镶又反了清，王辅臣成为姜镶首先头号打手，杀害了无数八旗勇士，最后清军包围大同的时候，被明军一支偏师偷袭清军后路，导致清军不得不放弃了包围大同，王辅臣也得以逃脱，重新成为明军的一员猛将。
    多尔衮道：“我家连续攻山，伪明想必损失不小，而且万人敌也已经耗尽！传本王令下，今日天色已晚，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以平西王绿营为先导攻山，三顺王精锐八旗汉军及我精锐满洲八旗重兵殿后，一举攻破伪明大营！”
    次日，天刚刚亮，清军就再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山行动。小小的莲蓬山山坡不宽，清军一次攻山最多只能四千人，多尔衮命令平西王吴三桂的两千绿营在前面当炮灰，后面跟上五百八旗重甲死兵，再后面跟上一千三顺王的八旗汉军火器兵和五百满洲八旗精锐弓箭手。在攻山行动展开之后，绿营炮灰冲在最前面，八旗重甲死兵随后跟上，八旗汉军和满八旗弓箭手远远的为绿营清军提供火力掩护。以绿营兵充当肉盾，再以八旗死兵攻上去。
    因为盾车无法在山坡上通行，多尔衮就很干脆的拿绿营清兵来当人体盾车了，为八旗重甲死兵遮挡明军的枪林弹雨。

 第97章 绿营人肉盾车

    绿营兵就是炮灰的命，哪怕是平西王的关宁军绿营也不例外。多尔衮没让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充当炮灰攻山算是很不错了，毕竟骑兵攻山效果不佳。
    昨天下午，清军败退回去后，明军就清理了战场，所有的尸体都被搬去后山，从后山丢进海里去喂鱼了，身份尊贵的吴惟华受的待遇略好一些，尸体没被扔进海里喂鱼，而是随便挖个坑埋了，再立一块木牌，上面写上他的名字。
    明军加宽加深了壕沟，修复被清军破坏的鹿砦和战壕，并埋设了地雷。
    锦衣新军离开京城的时候几乎搬空了京师军器局，军器局内库存的三百多枚地雷都被带来了，这些地雷不知道在军器局的仓库里已经躺了多少年了，是否还有用也不知道。赵鹏也不管那么多了，命令士兵把所有的地雷都埋下去，至于能不能爆炸，只能听天由命了。
    赵鹏算了一下，手头粮食还比较充足，足够吃十天的，而自己在这里扎木为筏，最多也就只需要七天时间，于是他下令，多熬了一些米粥，以米粥和泥土混合了，再把砖石垒起来，然后用火烘干，建造了数座封闭的堡垒，堡垒留有射击孔，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守军。而清军的红夷大炮因为仰角不够，无法轰击这些堡垒。
    用火烘干米粥的办法，一个晚上就在壕沟后面修建了数座堡垒，里面安放轻型佛朗机。
    清军开始往山上扑的时候，明军的大小将军炮、中型佛朗机等火炮开始以实心炮弹向山坡上的清军开火射击，一门门火炮喷吐火舌，弥漫的白烟腾起，笼罩在山头上。
    二十门大将军炮、五十门五百斤佛朗机和一百门小将军炮同时开火，一轮齐射就是一百七十枚炮弹齐刷刷的飞了出来，在山坡上形成了密集的实心炮弹弹幕。炮弹落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坡上，落在地面弹跳，有些炮弹击中了大石头，把石头打得粉碎，就像弹片一样四射。
    之前被明军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坡上，很快又铺满了尸体，前面的绿营兵一片一片的被明军的炮弹撂倒。
    发射完炮弹的佛朗机炮手立即用铁钩拉出子铳，再装入新的子铳，然后点火，五十门中型佛朗机再次土城火舌，又是撂倒了一片清兵。
    而那些装填较慢的大将军炮、小将军炮的炮手们则紧张的装填，他们往炮膛内倒入火药，再把一块木板放入炮膛封住火药，然后把铁珠、石块同泥土混合在一起，装入炮膛内，这样就完成了霰弹的装填，最后在火门处插入药捻子。
    明军炮手们紧张装填火炮的时候，攻山的清军不时有人踩响了地雷，这些燧发机压发的地雷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大半的地雷仍然是可以使用的，当绿营清兵一脚踩进了埋设地雷的坑内，燧发机立即引燃了地雷引信内的引药，引药又点燃火药，地雷发生了爆炸。
    “轰”陶罐地雷粉身碎骨，踩到地雷的清兵在火光中腾空而起，无数碎片从地下飞了上来，炸翻了周围的一片清兵。
    这些装填黑色火药的地雷虽然威力不是很大，但每一枚地雷爆炸，五到六斤的火药爆炸的威力可以形成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杀伤范围。地雷不仅炸飞了不少绿营兵，就连一些跟随绿营炮灰的满八旗重甲死兵也受到了地雷爆炸的波及。
    锋利的陶片好像钢刀一样，击穿了满八旗死兵外面的铁叶甲，又穿透了里面的棉甲，最后深深扎入了锁子甲里面，被击中身躯的满洲八旗死兵惨叫一声，身负重伤倒下。就算陶片没有击穿他的三重重甲，爆炸的气浪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还有的八旗死兵两腿都被炸断了，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挣扎，发出濒死的嚎叫声。
    “轰轰轰”山头再次响起了佛朗机发射的轰鸣声，实心炮弹钻入了绿营清军的人群中，被一斤多重的炮弹击中的绿营兵当场粉身碎骨，炮弹贯穿了绿营兵人群，在地面弹跳，又撞上了后面的满洲八旗死兵。那些死兵身上的三重铠甲也没办法帮他们挡住炮弹，被炮弹撞上，重甲步兵和无甲的绿营兵都是一样的下场，当场粉身碎骨。
    就算是真正的盾车，都挡不住五百斤佛朗机的射击，更何况用绿营炮灰组成的人肉盾车了，在炮弹面前，一切都被碾成碎片。
    后面的八旗汉军乌镇超哈兵终于上来了，他们放下了肩膀上扛着的轻型佛朗机和虎蹲炮，架起炮向山上的明军工事发起了反击，山下清军火炮吐出一条条火舌，炮弹飞上了山坡，击中明军阵地，但是躲在壕沟里射击的明军大部分都安然无恙。
    随着距离的接近，在双方距离五十步之内的时候，明军手中的鸟铳、斑鸠铳、鲁密铳纷纷打响，密集的子弹扎入清军人群中，打得前面的绿营兵接二连三的倒地。
    毕竟绿营兵这些人肉盾车比不上真正的盾车，真正的盾车被鸟铳之类的武器击中，只要没有被击穿就无法杀伤后面的人。可是绿营兵的人肉盾车一旦被击中，肉盾就倒下了，露出了后面的八旗兵。这时候八旗兵就成为明军火力打击的目标。
    火铳手们发射完弹药，迅速蹲下，在壕沟内紧张的装填弹药。
    与此同时，山头上的一批明军步兵拉动绳索，把一筐筐的石头向山坡上砸了下去。这两日来用了两夜时间临时打造的投石机终于投入了使用。
    赵鹏令人打造的投石机叫七梢炮，也就是当年南宋在钓鱼城击毙蒙哥的那种投石机。这种投石机由二百五十人驱动，可以把九十斤重的石头投出五十步外。但如果七梢炮在山头使用的话，因为抛物线的原理，居高临下发射的投石机射程可以增加到两百步外。投石机杠杆臂的一段是一口箩筐，可以装入九十斤的石头，有大大小小的石头数十块，二百五十人拉动投石机，就像仙女散花一样向山坡上投下馒头飞扬的石头雨。
    石头雨落下，砸在清兵身上，不管是带着暖帽的绿营兵还是带着铁盔的八旗兵，在从天而降的石头面前没有任何抵抗力。石头砸在八旗兵的铁盔上，头盔立即瘪了，颅骨凹陷，脑浆迸裂，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石头砸在八旗兵的胸口，就连三重重甲也保不住他们的性命，肋骨折断，整个胸口凹陷下去，内脏破裂的八旗兵口吐鲜血，惨叫着倒下。
    清军的噩梦还未结束，随着距离的接近，明军的虎蹲炮、佛朗机、将军炮，斑鸠铳，甚至是碗口铳、盏口铳等火器吐出一条条火舌，暴雨般的霰弹编织成一堵弹幕，笼罩在清军头顶。
    密集的铁珠、石块扎入清军人群中，前面的绿营兵大堆大堆的到了下去。
    绿营兵后面的八旗兵也开始向明军反击，他们用鸟铳、斑鸠铳、虎蹲炮和轻型佛朗机反击，满洲八旗弓箭手则向山上吊射出一轮又一轮轻箭。

 第98章 短兵相接

    因为有战壕和胸墙的保护，八旗汉军的火器并未对明军造成多少伤害，大部分弹丸都打在壕沟边缘或是打在胸墙上，只有极少数倒霉的士兵露天射击的时候被清军弹丸击中。
    而满洲八旗兵弓箭手，却对明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吊射的轻箭飞过战壕上方，落进壕沟内，尽管有不少明军用木盾牌挡住了落下的轻箭，但还是有不少箭矢从盾牌和盾牌的缝隙之间穿过，射中了盾牌下面的明军士兵。
    这些明军步兵身上几乎没有铠甲防护，被轻箭射中，箭镞一下就扎入肉内了，中箭的明军士兵纷纷惨叫着倒下。
    没有中箭的明军士兵紧张的装填，这时候清军距离己方还剩下不到三十步，只要装填速度快一点，完全可以在清军冲上来的前一刻射出最后一轮弹丸。
    虽然最前面的绿营炮灰兵已经损失殆尽，可是这时候双方距离只剩下二十多步了，清军只要再鼓足一口气就能冲上来！带队的扎喀纳认为，只要冲上去，比拼肉搏能力的话，驻守山头的那些明军根本就不是清军的对手。只要近了身，八旗兵对明军就是站瓜切菜般的屠杀。
    “冲啊！”
    “杀上去！”
    “只要近身了，汉狗就不是我们对手！”
    “冲！杀光汉狗！”
    “杀光汉狗，生擒伪明太子！”
    “抓住伪明公主，让弟兄们好好享用！”
    眼看着胜利在望，凶悍的满洲八旗兵哪里肯退缩，他们就像是一群发狂的野兽，嚎叫着，冲向那道弹痕累累，插满箭矢，硝烟弥散的胸墙。
    “上！”赵鹏大吼了一声，亲自带着一千名三眼铳手顶了上去。
    清军距离自己只剩下十多步了，扣除了山地难行的因素，鸟铳手和鲁密铳手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在清军贴近自己之前打出最后一轮，因此赵鹏亲自率领一千三眼铳手顶上去，迟滞清军的时间，以保证战壕内的鸟铳手和鲁密铳手可以装填完毕最后射击一轮。
    双方距离只剩下五步了，满洲八旗兵纷纷拉开步弓，搭上重箭。这种五步之内的糊脸射箭，是满洲八旗兵的绝技。凭借这一手绝活，他们之前在同明军的交战中屡试不爽，近距离一轮破甲重箭，往往就把明军射垮了，接下去就是拔刀追杀。
    硝烟逐渐散去，就在满洲八旗兵张弓搭箭，准备射箭的时候，却惊愕的看到，距离自己五步左右的战壕上方，站着一排明军，火光连城了一片，上千支三眼铳黑洞洞的铳口对准自己。
    “疯子！”扎喀纳咬牙切齿的吼道。
    扎喀纳是舒尔哈齐的孙子，崇祯十二年曾经跟随多尔衮入寇劫掠，克高阳，导致孙承宗一家全部殉国；再南下克涿州、巨鹿，杀卢象升；又东进攻破济南，杀张秉文，生擒德王；崇祯十四年又随黄台吉攻打锦州，擒获洪承畴，可谓是战功赫赫。后来于崇德七年因为在海兰珠治丧期间同阿济格饮酒作乐，被黄台吉削爵、黜宗室、幽禁。黄台吉死后，多尔衮把他放了出来，这次清军入关，多尔衮自然不会忘记带上这员猛将。
    尽管扎喀纳武艺超群，可是他也知道那么近的距离上，三眼铳可是打得死人的！很多清兵对明军的三眼铳不屑一顾，认为那不过是放个响，听个声的无用之物。但那是明军不敢在近距离上放铳。之前清军遇见的明军，都是在五十步之外就急匆匆的燃放了三眼铳。
    射程只有三十步左右的三眼铳，在五十步外就点火发射了，那就真的至少放个响，听个声的无用之物。但是一旦进入二十步之内，三眼铳就能打死人了，进入到十步之内，三眼铳可以破甲！
    满洲八旗兵手中的弓箭在五步之内射出密集的箭矢，与此同时，明军三眼铳手也纷纷把燃烧的火绳刺入火门。
    箭雨扎入了明军三眼铳手人群中，惨叫声连连，大片明军面门中箭向后倒下；与此同时，密集的弹丸也扎入满洲八旗兵的人群中，五步内的射击，几乎就是顶着清兵的面门开火，子弹打烂了清兵的脸部，击穿了眼睛，中弹的清兵脑浆迸裂，成片的到了下去。
    赵鹏亲自带队的一千名三眼铳手也倒下了一大半，剩下的四百余名三眼铳手继续把火绳刺入火门内，把剩下的两发弹丸接连发射出去。
    火光迸溅，硝烟弥漫，铳声轰鸣，冲到明军跟前的三百多名八旗重甲死兵和一千余名满洲弓箭手倒下了也差不多有一半人！
    左手持重型盾牌，右手持顺刀的八旗重甲死兵冲了上来，往明军三眼铳手砍杀了过去。尽管大王了子弹的三眼铳可以当成锤子砸人，但是这些铳声不久前还是快饿死的流民，在面对八旗重甲死兵的砍杀，毫无抵抗能力，他们大叫了一声，纷纷丢下打完弹药的三眼铳转身就跑。
    赵鹏动作极快，在三眼铳手溃败之前，就跳回战壕内。
    这时候，明军的鸟铳手和鲁密铳手已经装填完毕。赵鹏当机立断一声大吼：“放！”
    “轰轰轰”轰鸣的铳声再度响起，鸟铳和鲁密铳几乎是顶着八旗兵的身躯点燃，三步之内各种火铳喷出火舌，无论是八旗重甲死兵还是弓箭手，都被浓烟烈火裹挟在其中，子弹击穿了他们的面门，从后脑贯穿出去，拉出一条条带着鲜血和脑浆的血线，从后脑勺飞出。
    来不及逃回来的三眼铳手也被弹丸击中，纷纷倒在血泊中。
    想要成大器，必须心要硬，赵鹏以三眼铳手迟滞了清军的攻击，以保证后面的鸟铳手和鲁密铳手能够完成装填。在鸟铳手们完成装填之后，当机立断的近距离射击，也不顾还有两百多名三眼铳手未撤退回来，把自己的士兵连同清兵一起射杀在阵地跟前。
    打完最后一轮射击的鸟铳手和鲁密铳手纷纷丢下武器，转身就往山上跑去。清兵从后面射来的箭矢不断射中目标，把来不及跑回去的鸟铳手一个个射翻在山坡上。
    一千名三眼铳手的牺牲，加上五百多名鸟铳手阵亡，换来了一千二百多名满八旗的伤亡，真正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这样的交换比还是划算的，满洲八旗又能有多少人？一个只有二十万人的小部落，若是每一次大战都能让他们伤筋动骨的话，清军又哪里能窃取华夏的天下？
    “往两边跑，不得冲撞锦衣卫阵型！抗命者，杀无赦！”赵鹏大喊道。
    几十名慌不择路的鸟铳手撞上了锦衣新军的鸳鸯阵，立即被锦衣新军手中的长枪毫不客气的钉在地上！其余的鸟铳手再也不敢正面冲撞锦衣卫阵型，而是往两边散开。
    溃败的鸟铳手往两翼散开，露出了中间阵型整齐的锦衣卫阵型。
    黑色的铁甲，黑色的六瓣尖顶铁盔，看起来就杀气腾腾。一百五十支鸳鸯阵严阵以待，等待攻入明军阵型的清兵往鸳鸯阵上撞。

 第99章 鸳鸯阵对八旗兵

    “火器队，预备！”赵鹏大吼一声，同时拉开弓箭。
    锦衣新军的专用火器队全部是少年锦衣卫组成，不在鸳鸯阵的编制内，而是另外编的专门使用鲁密铳和轻型佛朗机的火器兵。
    两百名身穿黑色飞鱼服，头戴六瓣尖顶铁盔，飞鱼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铁叶正德罩甲的少年锦衣卫站在鸳鸯阵后面的高处，火绳燃着火光，鲁密铳对准了七十步外的八旗兵。
    正德罩甲，就是正德年间的锦衣卫铠甲式样，有黑色的铁叶甲和铜黄色的铜叶甲两种，同飞鱼服的颜色相对应，穿黑色飞鱼服的校尉外面就是披着黑色铁叶甲，穿大红色飞鱼服的百户以上军官外面就是披着铜黄色铜叶甲。
    “放！”赵鹏一声令下，同时拉住弓弦的大拇指松开。
    “嗖”一支重箭向七十步外一名正在拉弓的清军弓箭手射去，长箭准确的扎入清兵咽喉，从前面深深扎入，带血的箭镞从后颈穿出，这名满八旗弓箭手连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向后倒下。
    与此同时，两百支鲁密铳打响了齐射。
    “砰砰砰”铳声轰鸣，弥漫的白烟从少年锦衣卫的阵型中腾起，密集的弹雨扎入清军人群中，喷起一阵弥漫的血雾，满八旗弓箭手接二连三的倒下一片。那些经过十多年野外打猎，搏击野兽才成长起来的满八旗弓箭手就这样死在锦衣卫的半大小子手里，一颗小小的鲁密铳弹丸，不过直径十一毫米的弹丸，就把一名久经训练的神箭手给打死了。
    “嗖嗖嗖”清兵手中的弓箭也向少年锦衣卫的方向射来了一阵箭雨，距离七十步，明军少年锦衣卫又是在高处，破甲重箭无法对七十步外的高处目标射击，只能用轻箭吊射。
    吊射的轻箭扎入少年锦衣卫人群中，大部分的箭矢不是被六瓣尖顶铁盔挡住，就是被锦衣卫身上的铁叶甲挡住。不过这些火器兵为了方便使用火器，身上的铁叶甲都是无袖罩甲，四肢没有防护。有人胳膊或腿部中箭，惨叫一声倒下。
    几十名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小女孩立即举着盾牌上前，把受伤的少年锦衣卫给拖了下去。这些小姑娘也是少年锦衣卫的组成部分，是当时赵鹏招收少年兵的时候，因为不忍心这些小姑娘饿死，也把她们招进锦衣卫了。这时候，这些小女孩就发挥了作用，变成了救护兵，及时救下了受伤的少年锦衣卫，保住他们的性命。
    使用鲁密铳的少年锦衣卫在打完了一排齐射之后，立即退了下去。由工匠学徒组成的锦衣卫炮手们向清军满八旗弓箭手和八旗汉军火器手发射佛朗机霰弹。
    清军八旗重甲死兵想要冲上去砍杀那些没有什么近战能力的明军火器兵，可是他们发现，他们和高处的明军火器兵之间还有明军鸳鸯阵杀手队的阻拦，清兵只有越过杀手队，才能近身去砍杀那些令人讨厌的明军火器兵。
    “虎！”龚小大一声大吼。
    一百五十个杀手队齐步向满八旗和八旗汉军阵型推进上前，从扎喀纳角度看去，只见自己面前是一排整齐的圆盾和长盾相间的盾牌阵，正面只能看到盾牌，所有的明军肉搏兵全部躲在盾牌后面，清军射去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了，有满八旗弓箭手弯下腰来，向圆盾手的脚下射箭。
    箭矢射中圆盾手没有盾牌遮挡的脚上，可是圆盾手脚上穿的铁靴却挡住箭矢，清兵射来的箭矢不能伤到圆盾手一根毫毛。
    就在此时，配属给鸳鸯阵的一百五十名火兵从鸳鸯阵后面伸出斑鸠铳，对准清军扣动扳机。
    “轰轰轰”架在斧头上的斑鸠铳喷出火光，威力巨大的斑鸠铳弹丸击穿了清军死兵的盾牌，又把他们的身躯打得稀巴烂。
    “明狗锦衣卫无非火器犀利！冲上去，明狗火器就没用了！”扎喀纳大喊了一声。
    “杀明狗！”
    “杀光阉狗！”
    满八旗兵大喊着，向明军阵型杀了上去。不仅是重甲八旗死兵挥舞着顺刀、狼牙棒、大斧往前冲杀，就连满洲八旗弓箭手也收起弓箭，抡起各种近战兵器，往明军阵型杀去。
    清军满洲八旗兵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们是一兵多用，尤其是满八旗弓箭手，他们上了马，就是可以骑马射箭的骑射手，又是可以挥刀砍杀的轻骑兵；下了马，就是精锐的步弓手，又是精良的近战兵。满八旗兵最厉害的就是弓箭，但是这些弓箭手近战能力也非常强。
    双方士兵一接近，明军的阵型迅速往两边散开，两翼展开后，刀盾兵仍在中间，四支长枪交错在两名刀盾兵中间和两侧，长枪外面就是队长、镗钯和长刀。
    清军后面的弓箭手企图趁着明军阵型散开的时机，在近距离上糊脸射箭。可是他们的弓箭还没来得及拉开，就只见到明军阵型中飞出无数打着旋的黑色圆柱形物体，冒着火光，带着青烟，越过前面的清军肉搏兵，向清军弓箭手头顶劈头盖脑的砸了过来。
    靠！不讲武德！鸳鸯阵刀牌手用的不是标枪、飞斧之类的投掷兵器？怎么用上震天雷了？
    其实赵鹏训练的新鸳鸯阵一直就装备有震天雷的，只是之前对付绿营兵的时候，赵鹏为了省下震天雷，所以才用标枪、飞斧之类的投掷兵器，把震天雷省下来就是专门对付八旗兵的。
    震天雷，也就是赵鹏和工匠们自己制造的木柄手榴弹飞入清军阵型之中，火光一闪，剧烈的爆炸声响起，震天雷铸铁的外壳爆裂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碎片，同弹体内飞出的铁珠混合在一起，撒入了清军弓箭手人群中。
    明军投出的一百多枚震天雷在清军弓箭手人群中爆炸，一下就把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的清军弓箭手炸得血肉横飞，阵型给炸得七零八落。
    解决了清军弓箭手的威胁，鸳鸯阵只需要专心对付清军肉搏兵就是了。
    双方的士兵很快就纠缠在一起，鸳鸯阵的长盾、圆盾、狼宪、镗钯轮番化解了清军的攻势，长枪输出，长枪用老了，镗钯又能输出，每一名贴近身的清兵都要面对各种不同兵器的骚扰和攻击。前面一排清兵发出惨叫声，三棱锥状的枪头刺在他们的盔甲上，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们的铠甲，深深刺入肉体中。三棱锥刺入身躯，留下三角形的创口，根本就止不住血的。以这个年代的医疗技术，被三棱锥刺中，根本不需要刺中要害，哪怕是刺中胳膊、小腿，都是无法治愈的致命伤！
    一部分清兵直接被钉在地上，当场就刺死了。更多的清兵四肢、肩膀、腹部等部位被刺中，惨叫着倒在血泊中，血流不止，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锦衣新军长枪兵从钉在地上的清兵尸体上和受伤的清军伤兵身上拔出长枪，一道道血剑立即狂飙而出，就像是喷泉一样在空中喷射。

 第100章 生擒扎喀纳

    精良的铠甲加上精良的盾牌，鸳鸯阵内的兵卒相互配合，使得个人武力极高的满洲八旗兵在鸳鸯阵面前根本发挥不出作用，就像当年武力极高的倭人在鸳鸯阵面前一个个被刺杀一样倒下。
    对鸳鸯阵威胁最大的还是八旗汉军手里的火器，不过满洲八旗兵和锦衣新军双方搅在一起，八旗汉军手里的火铳也不敢随便开火，他们只能想办法靠近了，近距离射击。但是鸳鸯阵后面高台上的锦衣新军火器兵在等着他们。
    就在锦衣新军的鸳鸯阵顶住满洲八旗兵进攻的时候，高台上的那些由工匠学徒编成的锦衣新军炮手们正在给大小将军炮装填炮弹。他们清理了炮膛，装入定装药包，再把一枚枚带有软木弹托的炮弹从炮口塞进去，以推弹杆推到底，然后把铁锥从火门刺入，刺破药包，再插入药捻子，这样就完成了火炮的装填工作。随后他们压低炮口，对准了下方正在靠近的八旗汉军乌真超哈鸟铳手。
    “放！”赵鹏射出一箭，居高临下射出的重箭飞行了一百多步，准确扎入一名八旗汉军鸟铳手的眼窝中，箭镞刺穿了他的颅骨，从后脑勺穿出。
    赵鹏这一箭，就意味着大小将军炮开火的命令。
    “轰轰轰”高台上响起一片轰鸣的炮声，炮弹从高台上飞出，掠过交战双方的锦衣新军和满洲八旗兵的头顶，飞行了百步左右，到了八旗汉军阵型前方，炮弹才突然散开，化为无数碎片和铁珠，狂风暴雨般撒入八旗汉军鸟铳手人群中。
    八旗汉军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铁珠和碎铁片下暴雨一样把前面一排正端着鸟铳准备瞄准射击的清兵全部撂倒了。
    这种炮弹就是榴霰弹，同一般的霰弹不同的是，榴霰弹飞出炮口的时候还是一颗铁球，在空中飞了百步左右，才会在半空中爆开，化为霰弹扎入目标人群中。
    榴霰弹其实就是用薄铁皮打造出一个个空心铁球，铁球内装满了铁珠，铁球尾部留有一个可以让火药气体灌入的口子，再把软木弹托固定在炮弹尾部，软木弹托上也有一个口子。炮弹发射之后，火药气体在推动炮弹前进的同时，也从炮弹尾部的口子灌入炮弹内部，加热了炮弹内部的空气，使得炮弹内剧烈的膨胀，在飞行一段时间之后，承受不住压力的外壳爆开，把里面的铁珠释放出来。
    因为不是那种直接从炮口喷出的霰弹，而是飞行了百步之后才会在半空中爆开的榴霰弹，所以这种炮弹发射的时候不会误伤到火炮下方的自己人。
    榴霰弹发射的膛压比较低，射程也比较近，但是再近也有一百步左右。炮弹飞行一百步左右再爆裂开来，里面的铁珠飞出去后，还能再杀伤三十步之内的目标，两者相加，可以杀伤炮口前方一百三十步到一百步之内的目标。而单纯的霰弹，射程只有五十步，明显榴霰弹射程远多了，当然比不上实心炮弹射程远。
    射程只有五十步的霰弹，在发射的时候炮手还容易受到弓箭手和火铳兵的威胁；而射程比霰弹远的榴霰弹，却是火铳兵的最大克星，密集的火铳兵阵型碰上了榴霰弹，就是被一片片撂倒。
    “砰砰砰”残存的八旗汉军鸟铳手还是开火了，铳声响起，几名不幸的锦衣新军士兵中弹倒下。但是遭到榴霰弹轰击后的八旗汉军鸟铳手阵型已经十分稀疏了，打出去的子弹寥寥无几，并未对锦衣新军造成太大的损失。
    大约有三十多名锦衣新军士兵中弹倒下，其中十多人当场阵亡，其余的受了伤倒下。
    虽然损失不大，可是这些锦衣新军每一名士兵都是赵鹏的心血啊，看到一下就牺牲了十多人，还有二十多人受伤，而且受伤的人能够治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估计至少还有十人左右无法治愈，毕竟火器的伤比弓箭的伤可是厉害多了，治愈的可能性更低。看到己方的损失，赵鹏痛心疾首。
    三十多人的伤亡，并未让锦衣新军的鸳鸯阵溃乱，立即有人填补了伤亡兄弟的空缺位置，保持了严整的阵型，继续同近战的清兵激战。
    扎喀纳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八旗勇士们一个个被明军刺死在地上，他终于感到害怕了。这时候他才明白鸳鸯阵的威力所在，看来，自己父辈们口中的浑河血战，戚家军给自己的长辈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只是当年因为李永芳手里的火炮发威，才破了戚家军的鸳鸯阵。可是如今，明军是在山上的平台上结阵而战，八旗汉军的大炮上不来，而鸟铳手又被明军火炮轰击损失惨重。没有火器的话，仅仅凭借肉搏兵和弓箭手，根本无法攻破鸳鸯阵的。
    “快走啊！”扎喀纳大喊了一声。
    早已支撑不住的满八旗兵听到喊叫声，纷纷转身就跑。扎喀纳也混在人群中，企图浑水摸鱼逃回山下去。
    赵鹏终于注意到清军人群中有一名披着大红色披风，配上金盔金甲，看起来就十分拉风的家伙。只是这个家伙这时候正带着溃败的满八旗兵正在往山下逃。他拉开弓，搭上一支重箭，屏住呼吸瞄准了扎喀纳的后背，手指轻轻一松，伴随着弓弦的绷动声，重箭急速飞出。
    重箭飞行了一百步左右，在重力作用下往下落，刚好扎喀纳的大腿上，重箭穿透铠甲，深深的扎在扎喀纳的大腿肉上。
    带有倒钩的箭镞刺入扎喀纳的大腿上，痛得他惨叫一声，跌到在地。
    两名戈什哈连忙从左右扶起家主，想要把他架下山。可是戈什哈扶着扎喀纳之后，明显逃跑的速度就根本快不起来。
    追击的明军从后面追赶上来，来不及跑掉的清兵不是被火铳打死，就是被长枪刺死。扎喀纳后面的清兵越来越少，很快就剩下他和两名戈什哈落在最后了。
    一支明军的鸳鸯阵追上来，截断了他们的退路。两名救主心切的戈什哈放下扎喀纳，挥舞着顺刀向鸳鸯阵杀去，结果只一个照面，两名戈什哈就全部被长枪钉在地上。
    “这是条大鱼！拿下！”赵鹏大喊一声。
    扎喀纳转过身来，拔出金刀，还想负隅顽抗。但是就剩下他一个人了，独自面对鸳鸯阵，根本就不堪一击。不一会儿，扎喀纳的胳膊上就中了一枪，金刀掉在地上，接着他的双腿均被刺中，软绵绵的跪在地上。
    锦衣卫们围了上来，把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扎喀纳给五花大绑了，押到赵鹏面前。
    “好一条大鱼啊！”赵鹏见扎喀纳的一身装束，冷笑道。
    锦衣卫从扎喀纳身上搜出腰牌，递给赵鹏。
    “爱新觉罗扎喀纳？不错！是条大鱼！可惜没有多铎、阿济格他们名气大，连豪格都比不上！”赵鹏这个历史小白只知道爱新觉罗这个名字比较牛，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扎喀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不过反正姓爱新觉罗的，肯定不是小角色。
    扎喀纳的金刀也成了赵鹏的战利品，所谓的金刀，并非刀子是金的，而是锋利的钢刀，但是刀鞘是金子打造的，刀鞘和刀柄上还镶嵌了名贵的红蓝宝石。

 第101章 伐木扎筏

    赵鹏自己都不知道，事实上他在这个时代，武力上也算是一员猛将了，他目前这具身躯身体素质很不错，肉搏、骑术和箭术都是上乘的，加上从后世带来的格斗技术，事实上他的武力值已经达到了李过、李来亨那样的水准了，所以他才能一箭射透扎喀纳的厚甲，生擒了这条大鱼。
    扎喀纳的金刀成为赵鹏的战利品，这是一柄蒙古式样的弯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纯金打造的刀鞘，刀柄上和刀鞘上昂贵的红蓝宝石，证明了这把刀原主人的地位象征。
    历史小白赵鹏不知道扎喀纳是什么人，还是高文采告诉他，扎喀纳是舒尔哈齐的孙子，而舒尔哈齐是老奴的弟弟，赵鹏这才知道自己俘虏的是个什么人。
    扎喀纳被人五花大绑的押进中军大帐中，见到坐在正中间太师椅上的赵鹏，扎喀纳目露凶光，声嘶力竭的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声：“汉狗！快老老实实的把本贝子放了！若是放了本贝子，可以饶你们这些汉狗活命！若不然，待到我大清天军攻破城寨，定不留俘虏！”
    “跪下！”两名锦衣卫大吼着压住扎喀纳的肩膀，要让他跪下。
    可是这小子也实在够强硬的，而且这家伙力气很大，两名锦衣卫竟然无法把他摁跪下来。两名锦衣卫火了，往扎喀纳的腿弯后面一脚踹去，硬把他踢得跪了下来。
    扎喀纳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跪下之后，被人压住肩膀想要站起来就困难了，他只能拼命的挣扎怒骂，怎么都站不起来。
    “赵将军，听闻汝俘了虏酋扎喀纳？本宫特来看看。”外面传来了太子的声音。
    赵鹏连忙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走到营帐外面，单膝跪地行礼道：“太子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哈哈哈，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了，何须多礼！”朱慈烺亲切的扶起赵鹏，就像好兄弟一样搭着他的肩膀走进了营帐内。
    朱慈烺走进大帐内，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下，直视扎喀纳：“虏酋扎喀纳，汝知罪否？”
    扎喀纳大吼道：“汉狗伪太子！你假冒太子，罪不可赦！若让摄政王拿住你，定将你千刀万剐！识相点的，还是赶紧把本贝子给放了，本贝子回去后会向摄政王求情，免你一死！”
    “太子殿下，别听这小子一派胡言！”赵鹏转头面向朱慈烺道，“虏酋多尔衮既然对外诈称您是假太子，那就是指鹿为马，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窃取华夏！就算我们放了他，建奴攻上山来，难道真的就会放过您？那绝对不可能的！建奴心狠手辣，阴险狠毒，若说当年的蒙元是一条狼的话，如今的建奴便是一条毒蛇！殿下绝不可信建奴的话！”
    朱慈烺微微一笑：“本宫又不傻，怎么会信建奴的鬼话！虏酋多尔衮既然指鹿为马，说本宫是假太子，那么本宫倘若不幸落入建奴之手，多尔衮就没打算让本宫活下来！赵将军啊，本宫这次是生是死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赵鹏道：“请太子殿下放心！末将定会全力以赴，保护太子殿下安全抵达南京！末将已经下令伐木扎筏了，只要再有两日，吾等便可离开此地！”
    “哈哈哈！”扎喀纳哈哈大笑，“伐木扎筏就想离开这里？你们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告诉你们！一切皆在洪大学士掌握之中！洪大学士早就料到你们会想从海上逃走，已经命令龙武营水师前来，堵住你们的退路！哈哈哈！你们还是别负隅顽抗了，趁早投降吧！”
    “你！胡说八道！”朱慈烺气得不顾太子形象的爆了粗口，“九亨（洪承畴）若真有如此神机妙算，又岂能落入尔等鞑虏之手？”
    扎喀纳哈哈大笑道：“洪九亨确实乃当世诸葛，只可惜崇祯这个昏君不会用人，白白的把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送给了我们大清！”
    听了此言，赵鹏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洪承畴此人必除！等去了南京，要训练一批死士刺客，只要有机会就刺杀了洪承畴！否则此人乃我大明心腹大患！祸害太大了，比范文程什么的，都危害要大得多了。今后一定要培养一批杀手，去干掉那个大汉歼，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干掉洪承畴。
    “太子殿下，虏酋扎喀纳要如何处理？”赵鹏问道。
    朱慈烺略微想了下道：“暂时留着这厮！可令建奴投鼠忌器！待本宫撤回南方，把这厮带上，送去太祖陵前凌迟了！”
    清军的这一轮进攻又一次惨败，明军打扫完战场，统计出了数据：共计杀死关宁军绿营兵一千二百多人，俘虏三百多人；杀死满洲八旗兵六百多人，俘虏九十六人；杀死八旗汉军七百多人，俘虏一百零九人，加上打成重伤的清兵，这一战共歼灭了清军三千二百多人，其中还俘虏了扎喀纳这样的一条大鱼。
    而明军损失其实也不小了，由流民编成的步兵伤亡了三千余人，其中阵亡一千人左右，伤重不治又死去了三百多人，其余的一千七百余伤者均已经脱离了危险；锦衣新军和少年锦衣卫也出现了一定的伤亡，其中锦衣新军阵亡十三人，受伤二十六人；少年锦衣卫阵亡两人，受伤二十三人，包括一名医护女兵受伤。
    俘虏的五百多名清兵，除了扎喀纳之外，其余的全部被当成苦力使用，赵鹏下了命令，让辅兵看押这些俘虏，去后山砍伐木头，准备打造木筏。
    同时，赵鹏还命令一名士兵向清军大营射了一封信，在信上写着，要多尔衮出赎金赎回八旗兵俘虏，每一名俘虏十两金子，若是多尔衮拒绝的话，明日一早开始，将会每隔半个时辰杀一名俘虏。
    俘虏们在砍伐木头的时候，赵鹏命令辅兵把衣服和麻袋撕下来，开始编织成绳子，准备用来捆绑木头所用。
    正当明军忙碌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水师！海面上有水师来了！”
    赵鹏连忙登高，拿起单筒千里镜远眺海面，发现海面上确实来了一支水师，但不是他期盼的郑家军水师还是明军莱登水师，来的却是吴三桂的龙武营水师！
    “狗贼洪承畴！竟然如此歹毒！来的是建奴水师！”赵鹏道。他心里想，这下事情可是不太妙了，若是等不来大明自己的水师，那么只能自己带着人划着木筏子出海了。在海上划木筏子渡海本来就危险重重，加上清军水师拦截，那就难度倍增。
    自己带的这些兵若是能够克服重重困难能顺利抵达胶东的话，那么简直就是奇迹！那么赵鹏带的就不是一支乌合之众了，而是精锐之师。恐怕只有后世的红军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军事奇迹。
    事实上，除了赵鹏自己的两千多锦衣新军之外，剩下的那九千余名步兵都是乌合之众。他们到底有没有能力在清军水师拦截之下渡海离开呢？
    次日一早，清军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采取了重重围困的办法，企图把明军困死在莲蓬山。多尔衮在下令围山的同时，还派遣使者带来了两千两黄金赎回八旗兵俘虏。
    “把所有的八旗俘虏双手大拇指都砍了，齐根砍掉！然后放回去！”赵鹏下令道。

 第102章 郑森船队

    两百多名满汉八旗俘虏的双手被摁在桌案上，站在边上的士兵手起刀落，把他们双手的大拇指齐根给割了下来，然后简单的包扎止血之后，就解开绳索，把他们放回去了。
    “赵将军既然是怕放回去的建奴再杀我汉人，为何只割了大拇指，却不砍了手？”朱慈烺问道。
    赵鹏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若是砍了手，多尔衮还不气急败坏？今后咱们还能拿建奴俘虏换取赎金吗？就割了大拇指，以后他们再有被俘的还会来花金子赎回的。回去后看不出来，但是那些人等到上了战场，才会发现已经变成废物了！因为割了大拇指，此人的力量就少了一大半！”
    清军使者准备带着被赎回的俘虏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发现明军释放的俘虏中没有扎喀纳。于是使者问道：“我们已经交了赎金了，为何没放了扎喀纳贝子？”
    赵鹏哈哈大笑道：“一个人十两金子，只是普通的八旗兵！堂堂一名贝子就想要用十两金子赎回去啊？告诉你，贝子的赎金至少十万两银子！换成金子就是一万两！若是有诚意送一万两金子来，赵某这就放人！以后都好说，以后有亲王郡王的被我们俘虏了，也可以来花银子赎回，只是价格可能要高一点了。”
    清军使者心里暗暗好笑：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想俘虏我们的亲王郡王？简直是太自不量力了！
    “赵将军，我水师不暇，建奴水师而来，吾等能安而去乎？”朱慈烺十分担心的问道。
    “太子殿下，还是先令人打造木筏吧，等造好了，我们再想办法突围！只是有可能得多牺牲一些弟兄了。我自会组织一批熟悉水性的弟兄，让他们的木筏堆满稻草，带上火油，做成火攻木筏去对付建奴的水师战船，为了大家的安危，也只能牺牲一些弟兄了。不过到时候，赵某会亲自率领火攻木筏的弟兄们攻击建奴战船！”赵鹏说道。
    到时候赵鹏亲自带队以火攻木筏攻击清军战船，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水性，肯定可以在完成攻击之后成功脱逃，并登上一条木筏安全逃离。
    八旗兵俘虏已经被释放了，而那些绿营兵俘虏仍然被留在明军大营内充当苦力。苦力们在皮鞭抽打下劳动，砍倒了一棵棵参天大树，再把木头锯成一根根长约三丈到五丈的圆木，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上，然后用粗麻绳捆扎起来，做成木筏。
    想要依靠人力把沉重的木筏子从山上搬运道海面明显费时费力，也不利于突围行动，因此赵鹏在打造木筏的山坡通往海边之间预留了一条通道，到时候只要把一些小木棍铺在地上，再把木筏子放在木棍上，就能从山坡上推下来，顺利送到海边。
    接下来的两天之内，清军都没有发起攻击行动，而是重重围困莲蓬山明军大营。这是多尔衮被打得肉痛了之后，舍不得再用士兵的生命来填，故采取了洪承畴之计，围困，企图困死明军。
    按照赵鹏的原计划是在用四天时间坎木扎筏，第五天突围。这时候刚刚过去了两日，已经打造了五丈长、四丈宽的大木筏五十条，三丈长、两丈宽的小木筏二百条。每一条大木筏可以乘坐五十人左右；每一条小木筏可以乘坐二十人左右，再预留五十条小木筏充当火攻木筏用来对付清军水师，目前造好的木筏可以让五千从海上撤退，想要让一万多人全部撤走，还需要再打五十条大木筏和二百条小木筏，还需要两日时间方能完工。
    就在这个时候，正站在山头远眺清军大营的赵鹏偶尔转头眺望海面，惊喜的发现，东面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巨大的船队。
    赵鹏连忙拿起单筒千里镜，眺望从远处驶来的船队，只见那支船队足足有大小船只上百条。等到船队近了一些，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支船队正中间是一艘中西合璧式样的战舰，那艘船十分庞大，估计有五、六百吨级，才用的船体是西方式样的船体，有上下两层炮甲板，炮甲板的炮门已经全部打开，从内伸出黑洞洞的炮口，上层炮甲板有二十个炮门；下层炮甲板有十八个炮门，也就是意味着这艘船有三十八门大炮。虽是西式船体，但是船帆却是中式硬帆船，船中部最高的桅杆上，飘扬着一面巨大的“郑”字旗帜。
    船队的其他船只，都是中式战船式样，有大福船，有小一号的苍山船，还有鸟船、蜈蚣快船、子母船、火攻船等各种船型，大大小小的战船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五十多艘，还有三百多条舢板。
    “太好了！”看到写着“郑”字旗号的船队，赵鹏欣喜若狂，他激动得一把就搂住站在自己身边的坤兴公主，“公主，我们得救了！是郑芝龙的船队来了！”
    坤兴公主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真是苍天有眼啊！赵郎，我们再不用担心建奴水师了！我们今天就能和太子哥哥一起南下了。”
    “快，给郑家军发出烽烟信号，让他们火速击沉建奴水师船队！”赵鹏下了命令。
    山头上，一堆烽火点燃，发出了“我是东宫，被困山头，海面有建奴水师”的烽烟信号。其实烽火信号还是挺复杂的，利用不同的木柴，燃烧的黑烟高度不同，在木柴中还有各种不同的添加物，可以让烽烟呈现不同的颜色，以此来发送各种信息，譬如说我方多少人马，敌方多少人马，位置在哪里等各种不同的信息都能表达出来。
    前来救援的船队正是郑芝龙的船队，那艘最大的中西合璧式战舰上，站着的正是郑森。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高文采派遣的心腹去了南京国子监，找到了郑森。听说太子被困，急需水师船队北方救人，郑森毫不犹豫的离开南京，骑乘快马返回福建。
    见到了父亲郑芝龙之后，郑芝龙一开始不愿意出动船队前往北方去救人。但是郑森和他的海盗头子父亲不一样，他从小就受儒家思想的忠君报国熏陶，去了南京国子监之后，又成为钱谦益的学生。这时候的钱谦益还不是后来贪生怕死的水太凉，毕竟水太凉、头皮痒的事情还未发生，钱谦益对郑森的教育也是要忠君报国。
    有着一颗报国之心的郑森说服了海盗头子父亲，最终让郑芝龙同意了他率领船队去北方救人。
    吴三桂的龙武营水师同郑芝龙的郑家军水师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龙武营水师最大的大福船只有两条，而且还不是最大的一号大福船，而是比较小的三号大福船，只有三百料；而郑家军的一号大福船有六百料，仅仅是一号大福船就有十多条，每一艘一号大福船上，船头有一门十八磅红夷大炮，两舷各有三门千斤红夷炮。
    至于郑家军的中军旗舰，那就更厉害了，那是一艘五百吨级的中西合璧式战舰，旗舰拥有上下两层炮甲板，上层炮甲板内有二十门十二磅红夷炮，下层炮甲板内有十八门十八磅红夷炮。最上层的轻甲板，还能站着许多水师官兵，装备了鸟铳、斑鸠铳和弓箭。

 第103章 郑家军对龙武营

    “冲上去，消灭建奴水师！”郑森拔出宝剑往前一指。
    站在郑森身边的几名亲兵摇动小旗，向周围的郑家军战舰发出了旗语信号，通知各船调整阵型，向清军水师发起攻击。
    关宁军龙武营水师是主力战舰为八艘三百料的三号福船，另有十二艘苍山船和十八艘海沧船，其余的都是快蟹船、哨船之类的小船，共有一百零九艘大小船只，另有三百多条舢板。从数量上来看，龙武营水师船只仅仅比郑家军水师少了四十多艘，但是无论是船只大小还是火炮数量，同郑家军水师是根本不能比的。
    率领小舢板和蜈蚣快船的洪旭，站在一艘一百五十料的蜈蚣快船上，这艘蜈蚣快船长七丈，宽一丈，船头船尾各有一门八磅炮，两舷虽无火炮，但有二十名鸟铳手和十名弓箭手并列于两舷。主甲板下为桨手舱，共有三十六名桨手。修长的船型，三十六支长桨，两根桅杆悬挂的风帆，使得这种船在海面上行走如飞，因为修长的船体加上两侧伸出密密麻麻的桨，从头顶俯视，看起来像蜈蚣一样，所以被命名为蜈蚣快船。
    蜈蚣快船是敌军小舢板和火攻船的克星，遇上敌军的小舢板，蜈蚣快船可以直接撞上去，也能用火炮、鸟铳和弓箭攻击。遇上敌军火攻船，蜈蚣快船可以用船上的火箭提前引燃敌船。
    郑家军的小舢板同蜈蚣快船同时前行，每一艘小舢板上有二十人，其中十名弓箭手，另外十人既是桨手，又是近战的肉搏兵。小舢板主要是对付敌方火攻船，也可以接舷近战，夺取敌船。快船和小舢板的后面，是郑家军的主力大福船。大福船远远的以火炮射击敌船，当然也能靠近了向敌船发射鸟铳弹丸和弓箭射击，也可以接舷近战。
    这个时代的郑家军虽是东亚海上实力最强的海军，但他们的海战方式仍然是以接舷战和火攻船的战术为主，而不像西方那样是以战列线接近对手，以炮击为主。郑家军的主要对手，是西方在亚洲的武装商船，并非西方海军真正的风帆战列舰。
    倘若西方国家的海上君主级战列舰、七偗级战列舰等主力舰来到东方，绝对是无敌的存在。但西方国家这个时代的战列舰一来是不适合远航，二来他们的主力舰需要留在国内对付别的海上强盗，所以他们的主力舰也不可能来到东方。
    郑家军水师对付倭人的安宅船、板屋船不在话下，对付棒子的龟船也毫无压力。
    言归正传，双方的先锋船队已经接近到三百步之内，郑家军水师的蜈蚣快船率先发难，船头的八磅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口喷出一条条火舌，呼啸的炮弹掠过海面，砸向迎面驶来的龙武营水师战船。
    洪旭和施福的蜈蚣快船兵分两路，一左一右向清军小舢板发起了夹击。
    “闪开！让老子亲自来！”施福眼见自己的炮手连发了两炮，均为命中目标，他一把推开炮手，亲自操起火炮，瞄准了清军一艘正在急速冲来的小舢板。
    施福点燃火炮，“轰”八磅炮炮口喷出一条火光，炮弹准确击中了清军小舢板。炮弹落在船舱内，船舱内的清兵血肉横飞，惨呼连连，各种兵器变成了碎片飞上天空。炮弹击碎了人体之后，又重重砸在底舱，直接把底舱砸开一个破洞，海水涌入船舱。
    蜈蚣快船继续接近清军小舢板，双方距离进入五十步之内的时候，蜈蚣快船上的弓箭手张弓搭箭射出一轮轻箭，飞蝗般的箭矢落入清军小舢板内，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刚才侥幸没被炮弹打死的清兵纷纷中箭倒下。
    小舢板上的清军水师士兵身上根本没有任何铠甲防护，因为无论是铁甲还是棉甲，一旦落水，沉重的铁甲会把人带进水底起不来，棉甲沾了水也会变得沉重不堪。所以清军水师身上没有护甲。
    相反的，郑家军水师身上却有铠甲防护，只不过他们身上穿的既不是棉甲也不是铁甲，而是木片甲或竹片甲，这些铠甲不仅有一定的防护效果，而且落水之后不仅不会下沉，反而起到了救生衣的作用，在这一点上，郑家军水师比清军水师要强多了。
    双方的小舢板也进入弓箭射程之内，双方小舢板上的弓箭手激烈的对射。在对射中，身上没有任何铠甲防护的清军水师明显吃了大亏，他们唯一的防护手段就是木牌，而郑家军水师不仅有木牌，身上还有铠甲防护。
    不时有箭矢从木盾牌的缝隙之中穿过，郑家军射出的箭穿过清军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中了清兵可是是箭箭到肉，而清军射来的箭矢即使从明军盾牌缝隙之间漏了进来，也无法射穿明军的铠甲。
    洪旭和施福两员水师猛将的快船冲入清军小舢板之间横冲直撞，被撞上的清军小舢板不是被撞得粉身碎骨，就是被撞得翻沉海底。
    明军的小舢板也同清军的小舢板进入了接舷战，在近距离上，明军弓箭手压制清兵，接着一批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水手便抡起短柄斧头，跳进了清军小舢板的船舱内，一通站瓜切菜般的劈砍，清军小舢板上血花四溅，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清兵不是人头落地，就是被拦腰劈成两截。
    并给这些清兵不够彪悍，而是北方人的水性本来就不如南方人，操纵船只的技术也远不如闽人。俗话说，北人骑马，南人行舟，各有所长。
    如果在陆地上面对面的交战，郑家军水师士兵肯定不是绿营清兵的对手，但是在颠簸的船上，绿营兵却根本打不过郑家军。
    双方只不过一个照面，清军的小舢板就纷纷变成无人控制的船，而明军损失微乎其微。
    击败了拦路的清军小舢板之后，郑家军小舢板往清军的火攻船冲了过去，远远的一排箭矢飞出，清军火攻船上就像是长满了芦苇一般，中箭的清兵己二连胜落水。
    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明军弓箭手点燃了火箭，一排排火箭射出，扎在堆满木柴和火油的清军火攻船上，一下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解决了对己方大船威胁最大的清军火攻船后，郑家军的主力舰和大福船纷纷冲了上来，对清军战船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五百料和四百料的大福船撞上了清军小船，一下就给撞成两截，或者直接碾压到海底去了，清兵连接舷战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清军靠近了，也无法爬上高大的郑家军战船，站在郑家军战船上的弓箭手、鸟铳手居高临下射击，打得清军战船上血肉横飞。
    “赵郎，郑家军的船好大啊！”坤兴公主看到郑家军的战船对清军战船的碾压，兴奋得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其实她的年龄若是放在后世的话，也就是一个初三的小姑娘。
    赵鹏笑道：“在东亚海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打得过郑家军！既然郑森来了，建奴水师就是不堪一击！我们不用头疼怎么走了！”
    “可是通往海边的路还白建奴包围，我们能冲出去吗？”坤兴公主担忧的问道。

 第104章 海边突围

    “有我两千锦衣卫在，何愁无法突出建奴重围？”赵鹏笑道。
    “那就太好了，我们可以逃离建奴魔掌，安全离开了。”坤兴公主拉着赵鹏的胳膊。
    赵鹏顺势把公主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一头秀发：“苦尽甘来啊！真的不容易，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容易啊！等到了南方，公主你看我和你太子哥哥怎么大展手脚！一定会让我大明王师平定中原，光复江山！”
    海面上传来的隆隆炮声，惊醒了太子朱慈烺。他不顾自己的伤还未痊愈，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刚刚到了山头高台，就见到自己的妹妹和赵鹏亲昵的依偎在一起。朱慈烺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
    赵鹏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见是朱慈烺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松开了揽在公主腰间的手，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本宫听到海面传来的炮声，就跑来看看。”朱慈烺回道。
    赵鹏指着远处海面：“太子殿下，您看那边，是郑家军的水师来了，正在大战建奴水师呢！建奴水师在郑家军水师面前连看都不够看的！简直是不堪一击！太子殿下，咱们今天下午就能走了！有郑家军水师在，我们五，六日之后就能到南京了。到了南京，太子殿下您便能登基为帝了！”
    朱慈烺喜极而泣：“苍天有眼啊！自从一个多月前本宫落入闯逆之手，早已是心如死灰，闯逆败于建奴，本宫又被困于此地，还以为无法逃出生天。没想到啊，本宫还能有机会去南京登基！”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待陛下南京登基，请给微臣与长公主赐婚。”赵鹏突然给朱慈烺行了个大礼。说实话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公主成婚了。这段时间，赵鹏同公主朝夕相处，可是他最多能做的动作也就是拥抱一下公主，每次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公主就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一下就跳开了，让赵鹏的脏手不能得逞。有一次是距离最近的，他抱紧了公主，手想要伸出去，公主却拼命的挣扎，根本不让他得逞。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未成婚之前根本是不会让男人吃了自己的，尤其是尊贵的公主身份，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前世里的赵鹏是一名大头兵，因为军纪的限制，没有接触过女人。而来到这个时代的赵鹏，这时候只不过是刚满二十岁的小伙子，自然血气方刚，这几日每日同坤兴公主朝夕相处，每天都一柱擎天，实在是憋得受不了，巴不得想要早点成婚。
    朱慈烺道：“赵将军救驾有功，本宫定会为赵将军主婚。只是本宫同皇妹父母双亡，按礼节，本宫同皇妹当守孝三年，望将军见谅，皇妹三年内不可成婚。”
    差点忘了这茬了，也罢，三年就三年吧，反正公主是我的，跑不掉的。赵鹏心里暗暗道。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陈圆圆和吴小妹两女，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若是她们在，吴小妹是良家女子，不好行不轨之事，但陈圆圆总可以解决问题吧。
    海面上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海面上的龙武营清军战船沉的沉，降的降，就连想跑的船只都没能够跑掉，企图逃跑的清军战船被郑家军的蜈蚣快船追上，不是被击沉，就是砍断桅杆投降。不一会儿功夫，海面上就只剩下全是悬挂着日月旗的郑家军战船了。
    赵鹏转身向龚小大下令：“快，令人摇大旗，告诉郑森，让他们炮击海边建奴大营！”
    说完，赵鹏又转头对王欣下了命令：“立即组织人，准备突围！锦衣新军杀手队在前结成鸳鸯阵，火器队在后跟上，所有的新兵步兵全部组织起来，准备跟上。对了，记得把我们自己打造的木筏子也带上，郑家军船队可能运不走我们那么多人，一部分兄弟还得乘坐木筏。”
    龚小大和王欣领命退下，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莲蓬山上，明军先是放出了三声号炮，引起了郑森的注意。
    旗舰上的郑森拿起千里镜，远眺一里外的山头，只见山头有人摇动不同颜色的大旗，向自己的船队这边发来了旗语信号。
    “山上正是太子殿下，快令船队靠近岸边三百步左右，向建奴大营开炮！”郑森下了命令。
    郑家军的一艘艘大福船、海沧船等炮船横了过来，侧面对着岸边，郑森的旗舰也靠近到距离岸边三百步的位置上，庞大的船身横了过来，上下两层炮甲板的炮门全部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岸上的清军大营。
    “开炮！”郑森一声令下。
    郑家军一百五十多条大小战船从头到尾依次吐出火舌，就像是一道闪电掠过海面一样，闪电的亮光闪过，轰鸣的雷声就响起了。海面上硝烟弥漫，看起来就像是山雨欲来一般，弥漫的烟雾之中，一次又一次的闪过闪电，爆发出震撼天地的雷声。
    一百五十多条大小战船，一次开火，就有八百多门各式大炮齐射。
    八百多枚大小不同的炮弹呼啸着撞入清军大营，外面的木栅栏寨墙接二连三的粉身碎骨，化为无数横飞的碎木片，站在寨墙后面的清兵被扎了满身都是木片，惨叫着倒下。击碎了木栅栏的炮弹继续飞入大营内，撞上了帐篷，帐篷一下就被卷走。击中了马厩，马槽从地面飞起，拴马的木头柱子应声折断，正在马厩内吃干草的战马一下就乱了，纷纷冲出马厩。
    还有炮弹撞入了正在吃饭的清军人群中，炮弹击中的人直接粉身碎骨，化为一蓬血雾；炮弹击碎了清兵的躯体，又落在地上翻滚弹跳，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条歪歪扭扭的血路。
    惊群的战马也冲了出来，在清军大营中肆意践踏，撞翻撞飞了不计其数的清兵，把他们无情的踩在马蹄下，踩成了肉泥。
    善于驾驭战马的蒙古人连忙冲出帐篷，试图稳住惊群的战马。头一批冲上去的蒙古八旗兵转眼之间就被战马撞翻，接着被无数马蹄踩成一滩滩烂肉。后面的蒙古兵上去，总算是有人跳上战马，紧接着不断有人跳上马。蒙古人施出浑身解数，努力的去控制战马，但是有人不慎跌落战马，转眼之间就被踩成肉泥。
    在付出了被踩死数十人的代价之后，蒙古八旗兵终于借助他们精湛的骑术，稳住战马，这才没给清军大营造成更大的损失。
    就在海边的清军大营乱成一团的时候，山坡上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
    “杀！”赵鹏和高文采亲自率领两千锦衣新军，居高临下从山上杀了下来，向清军的大营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冲出去！”多铎发现了明军的意图，立即组织人去堵截明军。
    “开铳！”亲自带队突围的赵鹏大喊一声。
    “砰砰砰”站成三排的斑鸠铳手依次扣动扳机，一排铳声过后，站在原地装填；后排斑鸠铳手向前一步，扣动扳机，然后站在原地装填；第三排铳手上前，扣动扳机，站在原地装填。这是前进式的三段击，每一轮射击，都前进一步。

 第105章 登船撤离

    火器兵远远的以斑鸠铳射击，山上的步兵以火炮轰击清军。等到明军冲近到了五十步之内，鲁密铳手开始了三段击。因为是居高临下的冲锋，后面的士兵站的位置比较高，火器兵可以越过己方杀手队头顶射击。
    锦衣新军杀手队冲到清军阵前，前面的刀牌手先是点燃了震天雷，扬手投出。
    “轰轰轰”清军阵型中响起了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天雷炸开一团团火焰，铁珠碎片横飞，炸翻了一大片清兵。之前就吃过震天雷亏的清军纷纷拔腿就跑，一时间阵型大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阵型。
    随后跟上的长枪兵等肉搏兵以鸳鸯阵击杀拦路的清兵，阵型溃乱的清军根本抵挡不住明军鸳鸯阵的冲杀，多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衣新军就硬生生的在清军阵型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海边。
    原本有不少清兵在海边聚集的，但是被郑家军水师一阵劈头盖脸的炮击，给打得散了，明军冲到了海边，也就没有人再能拦得住他们了。
    打头的两千余锦衣新军杀出一条血路，后面的九千多步兵也紧跟着把木筏放在细圆木上，让木筏从山上滑了下来。
    清兵发现明军的意图，立即合围了上来，试图上前拦住后面的步兵，想要把剩下的步兵拦住。但是一只只木筏突然从山上冲下来，撞入清军人群中，把企图阻拦他们的清军撞得人仰马翻。随后明军步兵呐喊着，从山上冲下。
    留在山顶的龚小大继续向郑家军水师发出旗语信号，郑森得到山上发来的信号，立即命令大船接近到距离海边两百步之内开炮压制清军，而小船则向沙滩划了上去。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船来了，你们快上船！”赵鹏对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跳上一条小舢板，转头对赵鹏道：“赵将军，你小心点！”
    但坤兴公主却怎么都不肯上船，她紧紧拉住赵鹏的胳膊：“赵郎，你也一起走吧。”
    “公主殿下，我不能丢下后面的弟兄们，你赶紧跟你太子哥哥先走！我留在这里，等弟兄们都安全了，我会来找你们的！”赵鹏说着，就横抱起坤兴公主，把她抱上一条小船，放在船舱中。
    “你们快，带着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离开这里！我得留下来接应弟兄们！”赵鹏大声道。
    说完，赵鹏就回归鸳鸯阵中，同弟兄们站在一起，以整齐的鸳鸯阵向那些正在拦截己方步兵的清军人群中杀去。
    突围中的步兵这个时候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腩，他们知道自己只有突出重围才能活下来。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们各个都变得勇不可挡，纷纷呐喊着冲了下来。前面是长枪兵，这些流民组成的新兵手持长枪，奋力杀入清军人群中。
    清军射来飞蝗般的箭矢，步兵们以盾牌挡住，不少箭矢漏过盾牌的缝隙，射入人群中，中箭的士兵倒下了不少。不过这个时候的流民新兵已经有不少人有了铠甲了，之前几次胜仗，缴获了不少清军的铠甲，都装备给了前面的长枪兵。
    铠甲救了前排大部分新兵的性命，清军的轻箭几乎对他们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除了四肢中箭和面门中箭的士兵之外，其余的士兵均安然无恙。
    进入近身肉搏的时候，前面的长枪兵拼死抵住清军，虽然他们不久前还是一群闯贼流民，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战场经历，已经有了一定的作战经验了，他们也知道长枪结阵，能让武艺比自己高强许多的对手都一时拿自己没有办法。
    长枪兵抵住清军的同时，跟在后面的鸟铳手、三眼铳手趁机输出火力，把那些凶悍的清兵一个个打成马峰窝。
    这也是得益于他们是绝地突围，才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若是平日里交战，这些流民编成的新兵恐怕一个照面就早崩溃了。
    赵鹏带着两千锦衣新军，去接应撤退下来的明军普通步兵，后面的郑家军战舰远远的用火力掩护锦衣新军，铺天盖地的炮弹不断砸人清军人群中，打得清军溃不成军。锦衣新军接近了清军之后，赵鹏下令把所有的震天雷全部投出去。
    锦衣新军把剩下的全部震天雷都给投了出去，在清军阵型中炸开一条通道，安全的接应了撤退的己方步兵。
    不远处一处高地上，多尔衮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惊叹一声：“明狗竟有如此巨舰，巍如山岳，炮声如雷，桅杆如林，万炮齐发，恐怖如斯！”
    说完，多尔衮下令道：“快让我们的人赶紧退下来，别在海边白白送死了！”
    洪承畴问道：“摄政王爷，难道就这样放过伪明太子和伪明驸马？那可是放虎归山啊！若是此二人不除，必为我大清心腹大患。”
    “孤当然知道这点，可是郑逆海寇水师已至，九亨有何良策可拦住伪明太子及驸马？”多尔衮无奈的叹了一声。
    “奴才也无良策，未曾想到吴三桂水师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洪承畴只能跪地，打了个千告罪。
    边上的吴三桂连忙跪地：“王爷，奴才无能，还望王爷治罪！”
    多尔衮哈哈大笑的扶起这两位大清的好奴才：“两位快快请起，平西王，洪大学士，此战我军战败非战之罪也！孤素闻北人骑马，南人行舟，却未曾想过南人有如此巨舰！”说着多尔衮指了指海面上正在喷吐火舌的郑家军旗舰：“如此艨艟巨舰，船大如山，万炮齐发，溃烂数十里，我军纵使有千军万马亦无法靠近，两位可有破敌良策？”
    吴三桂如实回答：“奴才无能，并无良策。”
    洪承畴却回道：“王爷，奴才以为，我军当暂且不管郑芝龙，应当先灭闯逆，待到灭了闯逆，平定北方，再南下江南！一旦攻占了江南、浙江、福建、广东等地，郑逆纵有如山巨舰，却是无根浮萍！会止收郑芝龙，许以高官厚禄，不怕他不降。”
    多尔衮点了点头，向身边的苏克萨哈下了命令：“下令鸣金收兵吧！”
    金声响起，被郑家军水师轰得七荤八素的清军终于舒了一口气，纷纷转身撤退，给突围的赵鹏部让开了一条路。
    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扎喀纳也被明军辅兵带了下来，赵鹏看着扎喀纳，向两边士兵下令：“把这小子带上船，带去南京，择日凌迟处死！”
    “诺！”两名锦衣卫把扎喀纳押上一条小船。
    赵鹏见清军已经从海边撤退，自己所有的弟兄们都已经集中到海边了，于是他一声令下：“各位弟兄们，我们可以登船走了！”
    一部分士兵乘上了郑家军划来的小船，准备乘坐小船去登上大船；还有一部分士兵则直接登上木筏，准备直接乘坐木筏渡海前往胶东。
    刚才的突围战，明军阵亡步兵七百余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一千二百余人；锦衣新军阵亡二十六人，重伤十九人，轻伤八十七人。而清军方面的损失至少在两千人以上，其中死于郑家军水师炮击的大约有一千多人，明军突围的时候，又杀了差不多一千余清兵，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留在地上的清军伤兵，重伤员全部被明军解除了痛苦，轻伤的清兵成为明军的俘虏，共计有两百六十二名满蒙汉八旗兵被俘，八百多名绿营兵被俘。

 第106章 赐姓朱赐名成功

    锦衣卫们把一箱箱装满了黄金、白银和珠宝古玩的箱子搬上小船，再送往郑家军的大船上。共计有五百多万两银子，其中二百四十万两银子是之前抄了张家湾李家所得的银子，其余的近三百万两银子是顺军突围的时候来不及带走的银子，都留下来便宜了赵鹏。有九十多万两黄金、其中八十万两是抄李家所得，其余的是顺军留下的和清军给的；其他的珠宝古玩之类的不计其数，估计价值可达三百六十万两白银，只是乱世珠宝古玩不容易出手，所以这些珠宝古玩到了南京以后难以折现，将来只能拿来送人，当成在官场上用来铺路的银子。
    有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和九十多万两黄金，去了南京之后发展起来也容易得多了。这些加起来就价值一千四百万两银子了，有了这笔巨款，到了南京之后，赵鹏就能开办铁厂，铸造新式火炮，还能打造比鸟铳威力大得多的燧发枪了。
    另有价值三百六十万两银子的珠宝和古玩之类的，足以让赵鹏在官场上开路，能够不用刀子就能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撤退的时候，明军把所有的火炮都给扔掉了，反正那些老式火炮赵鹏也看不上，将来去了南京可以自己打造更加先进的拿破仑炮，更何况，这些老旧的火炮经过这几天的战事，寿命也快到了。这个年代的大炮寿命也就是三百发到五百发左右，这些大炮都已经使用过了半，继续使用下去很容易炸膛，于是把它们全部都丢弃了，反正也没用了。
    至于两门冲天炮，寿命也是即将耗尽。在撤退之前，赵鹏命令龚小大把剩下的十多枚炮弹全部打进清军大营内，然后往炮膛内装入火药，再堵死炮口，点燃火门，炸毁了这两门炮。
    锦衣卫把俘虏扎喀纳押上一条小船，赵鹏也跟着跳进了小船。
    “山海关，再见了！多尔衮，再见了！吴三桂，再见了！相信还有机会再见到你们的！”赵鹏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清军大营暗暗念道。
    “呜，呜，呜”扎喀纳被人捆成粽子一样，嘴巴也被一块破布堵住了，他拼命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可是他根本无法挣脱捆绑他的粗麻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岸线越来越远。
    郑家军水手划着桨，赵鹏乘坐的小船向郑森的中军旗舰驶去。不一会儿，小舢板就靠近郑森的中军旗舰，在巨舰边上停了下来。他惊奇的发现，这条巨舰边上还停着一条小船，之前先行离开海滩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女在小船上。但是小船上没见到太子朱慈烺，很明显，太子已经沿着悬挂在船边的网爬上去了，把两女留在小船上。
    “你们怎么还不上大船？”赵鹏跳上了两女的小船。
    “我们上不去啊，”费贞娥指着大船上悬挂下来的一张网说道，“这让我们怎么爬上去？”
    就在此时，上面传来一声声音：“公主殿下，费姑娘，请你们两位稍候片刻，臣正令人赶制吊篮，稍等片刻即可让两位姑娘上来。”
    “上面是何人在说话？”赵鹏抬起头来，拉开嗓门大声问。
    “南京国子监监生郑森是也，字明俨，下面的可是驸马都尉？”上面的人回道。
    赵鹏让自己的小船上的锦衣卫先把扎喀纳押上大船，再把装在小船上的几箱金银珠宝都给捆好，让大船上的人拉上去。自己却在坤兴公主她们的小船上等候。
    见到赵鹏平安归来，坤兴公主激动的拉着赵鹏的胳膊，还不时让他转身，想看看自己的赵郎是否有受伤。看了半天，见赵鹏毫发无损，她才幸福的把脑袋靠在赵鹏的胸膛上，喃喃道：“赵郎，岸上建奴太多了，可吓死媺娖了，你没事就好，奴家和太子哥哥都安全了，要是这时候你出了事，让奴家还怎么活下去？”
    赵鹏轻轻揽着坤兴公主的纤纤细腰：“公主殿下，末将这不是没事吗？现在好了，我们都安全了，等一会儿，我们就能上大船了。上了大船，我们到了南京就安全了。”
    “嗯，我们安全了，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坤兴公主把脑袋埋在赵鹏怀里，红着脸轻声道。
    过了一会儿，旗舰上面放下一口吊篮，费贞娥轻盈地跳进了吊篮，而只有单臂的坤兴公主却无法爬进吊篮，于是赵鹏把坤兴公主横抱起来，轻轻的放进吊篮内，然后向上面挥手示意，自己则攀爬大网，爬上大船。上面的士兵拉动绞车，把两女乘坐的吊篮也拉上大船。
    赵鹏爬上了大船，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少年将军，只见他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头戴银白凤翅盔，身着银白鱼鳞甲，披着一件大红色披风，看起来就很帅气的样子，他心想，眼前此人肯定就是郑森了。于是赵鹏拱了拱手：“小将赵鹏见过郑小将军！”
    郑森连忙长揖及地，还了个大礼：“学生郑森参加驸马都尉！”
    赵鹏连忙伸出双手扶起郑森，把手搭在他肩上：“郑小将军乃少年英雄，赵某哪里敢当！若是郑小将军不嫌弃的话，赵某愿与郑小将军义结金兰！”
    “赵将军说的什么话，驸马爷愿与学生义结金兰，学生可是求之不得。”郑森心中一喜：驸马可是救驾大功臣，一旦太子去了南京登基，驸马可是从龙之臣。今后他还是长公主的驸马，可以说和皇爷亲上加亲。虽然大明有限制驸马掌握兵权的惯例，可那是平时，现在大明已经进入了战乱时期，谁还能管驸马是否掌握兵权？只要能救下大明，拥立太子登基，能北伐中原收复失地，皇帝才不会管这个人是不是驸马了。
    站在一旁的太子朱慈烺笑道：“两位英雄见英雄，惺惺相惜啊！”
    赵鹏像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一样对朱慈烺说道：“太子殿下，末将有一事相求，还望殿下成全。”
    “但说无妨。”朱慈烺满口答应下来。
    赵鹏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殿下，郑家军乃救驾大功臣，立下如此大功，还望太子殿下能给郑小将军赐国姓。”
    “赐国姓？这个听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那孤就赐郑将军国姓。”朱慈烺笑道。
    赐国姓并非是真的让郑森改性朱，而是一种荣誉，以后别人就能称他为国姓爷，但是郑森的子孙后代仍然是姓郑。
    “既然赐了国姓，还需赐名吧？殿下，不如赐国姓爷名成功如何？”赵鹏道。
    朱慈烺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叫成功吧！朱成功，好，好名字啊！”
    “多谢殿下赐学生国姓！”郑森，错了，应该叫朱成功了，连忙跪下行礼。

 第107章 抵达登州

    赵鹏上了郑家军旗舰之后，估算了一下，这艘船长度大约有五十八米，宽十二米，排水量大约为五百吨级左右，该船上下共有五层甲板，最上层为上层轻甲板，船尾高高翘起，船尾内有舵楼，舵楼上方是指挥台，也是舵台，船舵就在指挥台上。指挥台下面是一间大厅，大厅内有进入楼下的楼梯入口，厅内还有吊铺，部分上甲板的士兵可以居住在里面。
    从大厅内的楼梯下去，就进入了上层轻炮甲板，这层甲板的最前面是杂货舱，用来放置缆绳、空火药桶和一些轻的货物，杂货舱后面是炮舱，内有两边各十门十二磅红夷炮，此时炮门关闭，打仗的时候打开炮门，火炮从炮门内伸出。火炮的炮架都是四轮炮架，这种炮架就是西式战舰上的标准炮架。炮架上面有缆绳，平时以缆绳固定住炮架，避免船只摇晃的时候火炮在船舱内移动。
    红夷大炮在西方本来就是舰炮，但是在东方，战场上野战的红夷大炮也是使用这种四轮炮架，因此行动速度十分缓慢。这是因为大明在仿制红夷大炮的时候，连炮架也一起仿制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机动性很差的大炮。
    而此时的西方陆军野战炮，使用的炮架都是两轮炮架，可以用马匹牵引了行走，行军速度比四轮炮架的红夷大炮要快得多了。
    这使得赵鹏决定去了南京之后，必须制造西式的野战炮，不仅是两轮炮架，而且还有配套的两轮弹药车，两轮炮架可以和两轮弹药车组成一辆四轮炮车，以马匹牵引速度堪比骑兵。行军的时候，炮车和弹药车连接在一起，作战的时候，弹药车和炮车分离。
    炮舱内，两排大炮的中间还摆放着饭桌，还有吊铺，炮甲板既是炮手们作战的阵位，也是炮手们居住的住舱和餐厅。炮舱内有一处可以直通上层甲板的天井，这口天井既是通往底舱的通风口，也是运送弹药的通道，天井内有绞车，可以把弹药从底舱提升到炮甲板和顶部轻甲板，天井上方有盖板，下雨的时候可以把盖板盖上。
    穿过炮舱，后面是军官餐厅，餐厅后面是贯穿上下的圆形旋转楼梯和楼梯厅，最后面是舰长室，舰长室是全舰最奢华的住舱，内有会客室和船尾的海景房卧室。
    沿着旋转楼梯下去，就到了重炮甲板，楼梯厅的后面是军官舱室，船尾还有厕所，平时方便的排泄物就直接排入海中，前面一段也是军官舱室，走过军官舱室，前面就是十八磅红夷炮的炮舱，内有十八门十八磅红夷大炮，里面的布局和上面的十二磅炮炮舱一样，这里既是重炮炮手的作战阵位，也是住舱和餐厅。重炮舱的前方是一小截杂货舱。
    从重炮甲板下去，下面是水手和水兵的住舱，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吊铺，船航行的时候，水兵和水手们就住在这里，里面住的人多，空气也比较闷。船尾同样是厕所，蹲坑的木板下面就是海面，排泄物直接排入海中。
    水手和水兵的住舱下面是底舱仓库，淡水、食物、弹药都存放在这里。
    俘虏扎喀纳被押入底舱，接着又陆陆续续有一批俘虏被送来，关押在底舱内。
    坤兴公主上了船之后，对船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船上来回跑动，跑遍了每一处舱室。后面郑森安排住处的时候，把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舰长室让了出来，让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位女眷居住了，可是让太子朱慈烺去住普通军官的舱室，睡吊铺也太说不过去了，于是郑森安排太子去了一条六百料的大福船居住。
    赵鹏带出来的锦衣新军两千余人，步兵八千余人，学徒工和少年锦衣卫一千余人，共有一万一千多人，郑家军的船只肯定住不下那么多人，所以只安排了六千人乘坐郑家军的大船南下，其余的五千多人仍然乘坐明军自己打造的木筏渡海。
    木筏将会跟着郑家军船队一起横渡渤海湾，船队到了威海之后停靠，乘坐木筏的明军将会在蓬莱县下船，下船后徒步行军至运河，再乘坐运河船只南下。
    “太子殿下，待到了蓬莱，臣将会下船，亲率我军徒步前往徐州，至徐州渡过黄河，再沿着运河南下南京。”赵鹏道。
    坐在朱慈烺边上的坤兴公主又不乐意了：“赵郎，蓬莱至徐州，一路劫匪众多，这一路不安全，你可不能以身试险。”
    赵鹏笑道：“公主殿下多虑了，臣会带上两千锦衣新军，再带上四千步卒，山匪马贼可有胆来？来多少还不是给臣白送的！”
    坤兴公主担心的说道：“可是奴家还担心建奴已经夺取了山东，倘若建奴已占了山东，你们如何能够过得去？”
    这句话把赵鹏给问道了，作为一名历史小白，他不知道清军入关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了山东。入关这时候清军已经占领了山东的话，那么自己从莱登徒步走到徐州，路过山东，岂不是羊入虎口？他想了想后说道：“臣率弟兄们登陆之后，寻找船只出海南下吧。”
    听赵鹏这样说，坤兴公主才放心下来。
    庞大的郑家军船队离开了山海关一带海域，往莱登方向航行。为了保证渡海安全，郑森下令，把所有的木筏都拴在大船后面。大船小船带着木筏，横渡渤海，直奔莱登方向而去。
    尽管渤海湾的风浪不大，可是金枝玉叶的坤兴公主还是晕了船，从船离开海边后不久，经受不起风浪颠簸的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人就呕吐不止，只能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了。赵鹏无奈，只好让几名少年锦衣卫中不会晕船的小姑娘去伺候两女。
    船队航行了一天一夜，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人就已经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不过好在船队海上航行的速度比陆地行军要快得多了，从山海关海域到蓬莱海域近五百里路程，只用了一天一夜多一点点时间就到了。
    次日傍晚，船队便抵达了蓬莱海面。
    船队在海边停靠下来，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两人已经完全虚脱了。她们乘坐的还是最大的郑家军旗舰尚且如此，那些步军之中坐不上船，只能乘坐木筏的士兵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了，入夜之后，在木筏上的士兵们又不敢睡觉，坐在风浪中颠簸的木筏上熬夜，那滋味不知道多难受了。
    太子朱慈烺的情况并没有比坤兴公主和费贞娥好多少，朱慈烺也是个不习惯坐海船的人，而且他坐的大福船比郑森的旗舰要小得多了，在海上左摇右晃的，头一天就吐得七荤八素，第二天下午到了蓬莱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走不动路了。
    赵鹏下了船之后，立即组织两千锦衣新军和四千步兵登陆，上了岸之后，他亲自带上几名锦衣卫进入县城，并让人四处打探军情。

 第108章 莱登修棱堡群

    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赵鹏和高文采带着十二名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一百名头戴六瓣尖顶铁盔、身穿黑色铠甲的锦衣卫走进蓬莱县城。
    听说锦衣卫大驾光临，县令陈经纶连忙带着一群衙役出来迎接。
    “莱登巡抚曾化龙何在？”没见到莱登巡抚，高文采喝问道。
    陈经纶连忙回道：“回这位将军，自闯逆进京后，曾抚台不愿从逆，弃官跑了。”
    高文采道：“闯逆半个月前已为建奴所败，若是不出本官所料，虏酋福临应当已在京城登基！”
    “虏酋福临？听说不就是那个六岁是小建奴吗？”陈经纶道。
    高文采点了点头：“正是此人！这小建奴不过是虏酋多尔衮的提线木偶罢了，我们准备护送太子南下南京登基，路过此地，还望陈县尊提供方便。”
    “太子殿下也来了？”陈经纶大吃了一惊。
    高文采道：“太子殿下晕船，昨日吐了一昼夜，尚在船上休息。原本太子殿下想要下船休息，又担心建奴已到莱登，故令吾等前来探路。”
    陈经纶回道：“有百姓自北面南逃，听闻建奴已占了天津、德州、临清等地，尚未至此。”
    “建奴到了德州了？那他们到济南不是很近了？”赵鹏惊问道。
    “自建奴打出为先帝复仇旗号，所到之处，士绅百姓无不夹道欢迎啊，建奴大军自京城南下，一路势如破竹，根本无人反抗。”陈经纶感叹道。
    赵鹏勃然大怒：“建奴终归非我族类，其言亦可信乎？所谓为先帝复仇，乃窃取我华夏借口尓！闯逆兵败，丢下太子逃窜，吾等在山海关莲蓬山护卫太子，建奴竟然诈称太子为假，实为欲害太子！永绝我大明正统！”
    “建奴竟然如此阴险狠毒！”陈经纶怒道。
    “所谓为先帝报仇，乃洪承畴老贼之计尓！”高文采冷哼了一声。
    “洪承畴！”陈经纶愤怒的说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身为华夏士子，竟然投了建奴，还为建奴献出恶毒之计！”
    赵鹏冷笑一声：“洪承畴那老贼降了建奴，便剃发易服，头上剃光了，只在脑后留了一条金钱鼠尾辫子，可能他自己也觉得金钱鼠尾丢人吧，又遭人唾骂，故此贼处心积虑想要为建奴夺取天下！让我华夏皆为金钱鼠尾，到了那时，就没人骂他了。”
    听说洪承畴用心如此险恶，除了知县陈经纶之外，所有的读书人都愤怒了，义愤填膺的叫嚷着要铲除洪承畴这个狗贼。
    但是这时候却有人担心的问道：“可是人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吾等读书人又如何抵御建奴进犯？”
    “只要我心中有正气，可顶十万雄师！”一名读书人正气凛然的说道。
    陈经纶哼了一声：“你是想说，鞑子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否？”
    赵鹏道：“陈县尊言之有理！一身正气是挡不住建奴的！难道真的用天灵盖去挡建奴？想要以弱旅挡住建奴精兵，需要大兴土木，修建城堡，方能抵御建奴！”
    蝴蝶翅膀的轻轻扇动，使得原本历史上望风而降的莱登一带，在不久之后就变成了抗清的堡垒，莱登大地上，士绅百姓修建了星罗棋布的棱堡群，以背后的大海为大后方，凭借着郑家军水师和莱登水师这两支强大的水师为后勤补给线，一次次击退了清军的进攻。
    赵鹏令人取来了一张很大的纸张，从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一支炭笔，在纸张上绘画，不一会儿，一张棱堡的平面图就绘制出来了。
    看起来错综复杂的平面图使得陈经纶和围观的人们眼花缭乱，赵鹏给他们讲解了许久，大部分的人还是一头雾水。
    “城高三尺？如此低矮可有用否？“陈经纶问道。
    赵鹏面带笑容道：”低矮的城墙可以防范建奴红夷大炮轰击，城墙虽然低矮，但城墙下有高过地面三尺的高台，高台下还有四尺深的壕沟，三者相加，便有一丈余高了，这不算矮了吧？“
    ”是不算矮了，可是一丈高却分为三段，那么建奴爬起来不是荣耀多了？“陈经纶又问。
    ”如今进入火器时代，已经不能用原有的守城方式考虑问题了，虽然建奴攀爬起来容易多了，可是我守军只要火器足够多，便可持续射杀建奴！火器的缺点就是装填慢，还未装填完，敌人就冲到面前了。有城墙壕沟阻隔，可让火器兵从容装填杀敌。火器的威力远胜于冷兵器，这棱堡便是充分发挥火器威力的城堡。“赵鹏比划着平面图说道。
    再说太子朱慈烺和坤兴公主可是一会儿也不愿意再在船上多待了，他们几个休息了片刻，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过来，便迫不及待的要下船。
    郑森又不敢阻拦太子和公主，只好令人护送他们下船。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驾到！“城外码头上传来了郑家军士兵们的长喝声。
    得知太子和公主要进城，陈经纶连忙组织士绅百姓，在城门口迎接。
    朱慈烺和坤兴公主在锦衣卫和郑家军士兵前呼后拥下，走进了蓬莱县城，县令和当地士绅百姓夹道欢迎。往日里这里只是一座海边小城，当地百姓又什么时候见过太子和公主？听说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来了，老百姓们纷纷赶来想要看看太子和公主。
    脱险后的太子，这时候出现在士绅百姓面前，已经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令迎接他的士绅百姓纷纷跪地三拜九叩，口中高呼万岁。跟在太子后面的坤兴公主，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使得站在人群中迎接太子和公主的赵鹏楞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气质，之前怎么没感觉到呢？
    这其实很好理解，赵鹏刚刚认识坤兴公主的时候，正是她落难的时刻，就好像一只折断翅膀掉在地上的凤凰一样，自然感觉不出她身上那高贵的皇家气质。如今公主已经完全安全了，又是第一次以公主身份出现在夹道欢迎的老百姓面前，身上那高贵的气质自然就表现出来了。
    自从巡抚曾化龙不辞而别弃官逃走之后，巡抚府就一直空着，县令陈经纶也不敢僭越搬进巡抚府去居住。这时候天子和公主来了，巡抚府就刚好充当了他们的临时行宫。
    太子驾到，必备的礼仪一样不少。经过一系列漫长而繁琐的礼仪过后，兄妹两人终于入住到陈经纶给他们安排的临时行宫内。
    ”公主殿下，你们怎么不在船上，却上岸来了？“赵鹏问道，”郑森也真是的，怎么尽快不开船早点把你们送去南京？“
    坤兴公主哼了一声：”赵将军，你只顾自己上了岸，也不关心我们兄妹了？你可知道我们在船上吐得七荤八素的，连胆汁都吐干净了！听郑家军说，由此地到南京，还需五昼夜！我们一昼夜都吐得虚脱了，要是五昼夜，我们兄妹还能活着到南京？我们不坐船了，还是走陆路去南京吧。“
    ”对，我们走陆路去南京，这是本宫决定的。“朱慈烺道。但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决定，后来让他后悔了很长时间。

 第109章 组团练修棱堡

    赵鹏打算沿着昌邑、高密到灵山卫一线修建棱堡群，这一线是胶东半岛最狭窄的地方，也是莱登巡抚和山东巡抚管辖范围的分界线。
    有了这一条棱堡群组成的防线，可以阻止清军进入莱登一带。
    要修建棱堡群，就需要莱登一带的士绅鼎力支持。
    于是，这段时间很快就有一个传闻在莱登大地上流传开来了：大明的叛贼洪承畴很快就要带着鞑虏打到莱登来了，因为洪承畴投降了建奴之后，剃发易服，剃了个光头，留着一根金钱鼠尾辫，所以遭到正直的汉人唾骂，导致洪承畴心里不平衡。因此心理已经变态的洪承畴就发誓，要帮助满清拿下整个华夏大地，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的汉人都和他一样剃发易服了，留个金钱鼠尾辫，这样的话，别人就不会骂洪承畴忘祖数典，给鞑子当狗了。为了强迫汉人剃头，洪承畴还向满清朝廷提出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建议。
    这个有关于洪承畴和剃发易服的传闻流传开来，莱登大地上的士绅百姓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坚决保卫自己的家园，不惜代价的把清军阻拦在自己的家园之外。
    原本一毛不拔的士绅们纷纷响应太子殿下的号召，自发的出钱出人，组建团练。他们都只不过是为了不被强迫剃发易服，留个和鞑子一样的金钱鼠尾辫。汉人士绅最讲究的就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洪承畴的无耻，引起了天下士绅的愤怒。
    更加无耻的是，洪承畴考虑到大清入了中原之后军费已经不足了，于是向虏酋多尔衮建议，要八旗军跑马圈地，也就是骑马跑到哪里，就把那些土地强抢走了，土地上的百姓都成为他们的奴隶。而英勇无敌的八旗子弟，从此就成为铁杆庄稼，可以骑在华夏百姓头上喝血。
    传闻也流传到了京城，有仍然还穿着前明官服的汉人官员当面质问洪承畴，是否有这样的事情？饶是洪承畴脸皮再厚，可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就是如此，他也没脸反驳，只好不作回答，岔开了话题回避剃发易服的话题。
    而且在剃发易服这件事上，满清朝廷也洗不白。虽然这个时候多尔衮还没开始强制剃发易服，但是多尔衮在进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颁布了京师军民百姓官员剃发易服的命令。后来因为受到汉人官员的强烈反弹，而李自成未灭，南方的南明还在，多尔衮只好再颁布一道谕旨，允许汉人百姓官员保留前明的服饰发型。
    洪承畴遮遮掩掩的不肯正面回答，更是证明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各位父老乡亲们！“太子朱慈烺站在台上，环视一圈站在台下的莱登士绅，”莱登自保组建团练，皆需耗费大量银子，各位也知道，本宫尚未前往南京登基，朝廷也没有银子了，还望各位自己掏银子组建团练，修筑棱堡。“
    ”请太子殿下放心好了！“一位老乡绅开口道，”为朝廷分忧解难，乃吾等天下士子心愿！吾等自然会自掏银子组建团练，修筑棱堡！“
    站在朱慈烺后面的赵鹏心里暗暗道：要不是我放出传闻，说洪承畴要来剃你们的头了，恐怕你们这时候早都做好准备了，准备投降满清了吧？而事实上这个传闻也不算是谣言，只不过把将来清军会干的事情给提前说出来了。
    首先在登州一带，大批的士绅被动员起来了，士绅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衣冠，纷纷慷慨解囊，掏出银子组建团练。仅仅在三日之内，登州府的两千多名士绅就组建了一支十多万人的团练，平均每一户士绅出五十名团练。
    但是士绅和士绅又不一样，大明有秀才以上功名的就算是踏进了士绅的最低门槛，当然了，一般的秀才根本无法组建五十人的团练，普通秀才能出十个人就不错了；举人家里可以出一百多人，进士家里可以出数百人；而有些家里有钱的士绅，甚至组建了一千人以上的团练！
    练勇的兵源都是士绅们的佃户、长工，团练的军官都是士绅的家奴。
    赵鹏建议，团练为冷热兵器对半，冷兵器以长枪兵为主，热兵器需要这些士绅们自己打造。
    打造热兵器的事情，赵鹏就义不容辞的接了下来。打造鸟铳、斑鸠铳之类的单兵火器，对于赵鹏来讲根本不是事，他带来的工匠就能把打造火铳的技艺传给当地工匠，很快就教会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打造火铳。
    至于火炮，赵鹏抛弃了佛朗机、虎蹲炮等老式火炮，而选择了四磅小红夷炮，这种炮的炮身重量六百斤，使用的炮架仍然是红夷大炮的四轮木质炮架，而不是西式野战炮的两轮铁炮架，这是因为技术保密，赵鹏不想因为造出新式野战炮却落入清军手里，而导致清军也仿制出了野战炮。
    抛弃了佛朗机、虎蹲炮等老式火炮，只用一种四磅小红夷炮，这样就极大的减轻了后勤压力，团练只需要装备一种炮弹即可。
    团练使用的火器主要为鸟铳，每个千人队装备鸟铳三百六十支、斑鸠铳一百支、小红夷炮四门，长枪兵四百人，刀牌手一百人。
    火器除了火铳和火炮之外，赵鹏还让工匠帮他们打造震天雷。
    定装发射火药、火药颗粒化的技术，赵鹏都毫无保留的教会当地的工匠，唯独震天雷装填的新式火药技术，赵鹏却对他们保密，因为新式火药是一种大杀器，绝不可能让这种技术落入清军手里。因此赵鹏只能让自己的人来帮他们制造震天雷。而自己的人不久之后将会跟随自己南下南京，因此赵鹏决定到了南京之后，在南京生产震天雷，再由水师船队运去莱登交给士绅。
    震天雷是不能白送的，赵鹏给士绅们开出了一枚震天雷一两银子的价格！一开始士绅们还觉得这个价格太贵了，不肯接受，毕竟当年的银子购买力还是很强的，一两银子可是普通的农户人家一年的生活费了啊！但是当赵鹏试验了震天雷的威力之后，士绅们便同意了，咬咬牙买下震天雷。
    修建棱堡，对于士绅们来讲成本不是很高，因为劳动力都是免费的，士绅们把自家的佃户和长工组织起来，让他们去修建棱堡。
    赵鹏修建的第一座棱堡就是在昌邑一带的棱堡群，他亲自率领佃户和长工，忙碌在工地上。只要修好了第一座棱堡，以后那些士绅们依瓢画葫芦，他们自己就能造出第二座、第三座棱堡。
    围绕着棱堡的壕沟挖掘出来，挖出来的泥土被垫高了，在地面垫成三尺高的土台，再把土台给捣实了，变成坚固的夯土，外面再铺上坚硬的青砖。然后在土台上面再堆上夯土，夯土外面铺砖，修建成堡垒。有些密封的堡垒以厚重的青砖堆成，再把糯米熬成粥，米汤同泥土混合了充当粘合剂，修城封闭式的堡垒，墙壁上留有射击孔。
    每一座棱堡，都有一座中央母堡，四座角堡和四座三角堡构成，各堡垒之间相互呼应，无论进攻方从哪个方向攻击，都会遭到三面的火力打击。

 第110章 饥民粥厂番薯

    赵鹏指挥团练民壮、佃户、长工和士绅们临时招募的流民，忙碌在工地上。
    费贞娥拧干了一条毛巾，就要递给赵鹏，却被坤兴公主抢过毛巾。要不是坤兴公主只剩下一条胳膊无法拧毛巾，相信她很乐意亲自给赵鹏拧毛巾了。
    “赵郎，歇口气，去喝口水。”坤兴公主亲自拿着毛巾帮赵鹏擦了额头的汗水。已经是崇祯十七年农历五月了，进入了夏季，但是小冰河期的夏天并没有那么炎热，莱登一带的夏季气候凉爽，而且空气湿度低，比较干燥，一阵海风吹来，十分凉爽宜人。
    但是这宜人的好天气对农民来讲却不是好事，夏季凉爽，就意味着冬季的寒冷。而且夏季正好是农作物的成长季节，农作物需要更高的温度才能成长迅速。
    外面的粥棚冒出滚滚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米粥的香味。
    一队流民队伍从西面远处走来，民壮们把流民引到了棱堡工地边的粥厂。
    按照赵鹏的要求，架锅施粥，所熬的粥要达到插上筷子不倒，解开布包不散的标准。这样的粥，就算饿倒在地的饥民，用米汤灌之，再用稀粥接续与食，十者可救五六，快要饿倒的饥民可以全救。要熬制这样的粥当然很耗费粮食了，赵鹏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熬粥的时候，先熬制一段时间，然后把上面的米汤舀出来，用来搅拌泥土和石灰，充当修建棱堡的粘合剂，下面的稠米粥继续熬制，熬好之后再施舍给饥民。
    这样的粥厂一举两得，即可施粥救活饥民，又能给棱堡工地提供建筑材料。粥厂规模相当大，可容三千人同时吃粥，先前到昌邑的饥民，本是满脸菜色如今已有生气，后看到的饥民，也可以活命。活下来的饥民对锦衣卫和当地士绅感恩戴德。按照赵鹏的计划，等这些饥民们调养一些日后，便会组织这些饥民们，以工代赈，将大规模的开垦荒地，安置饥民。一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饥民，将会加入到当地的民壮中，今后士绅们招募团练民壮，也可以从饥民中招募。
    “大家都别挤，一个个来，大家都有份！”
    “今日是公主殿下和驸马都尉亲自为你们施粥，你们喝着粥，要记着恩德，是谁让你们活命的。”
    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们让饥民们排好队，大家秩序井然的排队等候。饥民们排到跟前，每个人领取了一口木碗，然后走到熬粥的大锅跟前。
    十几口大锅热气腾腾的熬着粥，那是大米和小米混合的粥，大米先入锅熬制，熬了一段时间后，把米汤舀出来修建棱堡，然后从另外一口锅内把熬了一半的小米倒进来，继续熬制。再熬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即可起锅了。
    两位相貌出众，气质尊贵的女子站在粥棚外面，招呼饥民们进入粥棚领粥。当饥民们听说其中一位竟然是公主殿下的时候，人们都轰动了。
    “公主殿下大恩大德！草民愿意为公主殿下效死！”
    “公主殿下真是菩萨心肠啊！”
    得救的老百姓纷纷跪下，向坤兴公主叩拜。
    “各位父老乡亲们，你们快快起来吧，本宫不过一小女子尓，真正救你们的是驸马都尉赵将军！”坤兴公主做了个手势，请大伙们起来，同时手指着边上的赵鹏向大家说道。
    大家这才看清楚公主身边的赵鹏，人们纷纷跪地叩拜。
    “真是少年英雄啊！”
    “好一位俊美的少年将军！”
    “起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又不失威风凛凛！”
    “如此俊秀少年，和美丽的公主殿下真是天造的一对佳人啊！”
    “愿驸马爷和公主殿下百年和好，白头偕老。”
    得救的人们纷纷赞美赵鹏的同时，也给没有忘记赞扬坤兴公主，使得公主脸都红了。
    用过粥的人们在吃饱之后，先被送去窝棚休息，等三日后，这些得救的饥民恢复了元气后，将会加入到建设工地中，为修建棱堡群奉献出一份力量。
    三日下来，陆陆续续来了数万饥民，山东、北直隶南部，甚至是河南的饥民都拖家带口的来到莱登棱堡群建设工地中来。一时间，工地上热火朝天，人多力量大，很快第一座棱堡就宣布完工了。完工之后的棱堡，赵鹏令人才用火熏烤的办法，把用来粘合城砖的米汤和泥土的混合物烘干，之后那些封闭式的堡垒就变得坚固无比，坚硬程度可比后世的水泥了，即便是被清军的红夷大炮直接命中，也可以支撑很长时间不会坍塌。
    小小的莱登自然无法容纳更多的饥民，赵鹏就要去士绅们尽可能的收容这些饥民，等到日后，他可以让郑家军船队来运走饥民，把他们送去南方。
    郑家军所在的福建山多地少，但是听了郑森所说的，福建的土地其实可以养活更多的人，赵鹏一时也是愣住了，直到郑森解释说，福建有一种名为”洋芋“的食物是高产作物，一亩地可以出产好几百斤，产量远高于水稻小麦，赵鹏这才明白，原来是引进的南美作物。
    当赵鹏问郑森道：“郑将军，洋芋是不是一种鸡蛋大小，外皮淡黄色的，皮很薄，剥开来里面是金黄色的那种块茎状作物？”
    郑森哈哈大笑：“赵将军，你说的那种不叫洋芋，是叫地蛋，洋芋是那种红色外皮，皮比较厚，剥开皮后里面是红色的那种东西。可以煮了吃，也能烤了吃。”
    赵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郑森所说的，在福建已经开始大面积种植的那种洋芋不是土地，而是番薯！番薯那可是高产作物啊，若是能在北方种植，也不会有饥荒了。又听了郑森的解释，才知道这个年代的地蛋，也就是土豆，其实并没有他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中的那么好。
    这个年代的土豆其实亩产量并不高，因为还未经过改良的土豆块茎非常小，而且无法在严寒地带种植，更重要的一点是，未经过改良的土豆还含有毒素，人吃多了会中毒的。所以在这个时代，土豆根本就不是合适的高产作物，只是一种被人当成菜种植，用来尝鲜的一种食物。改良过的土豆，要一直到了十八世纪才会开始大面积种植。
    而这个时代的玉米，也并非什么高产作物。未经过改良的玉米在南方已经有大面积种植，但是产量并不是那么高产，不会比小麦高太多。后世出现的高产玉米，是经过十九世纪改良之后才有的。这时候的玉米，只不过一种很普通的农作物。
    所以说，能够解决饥荒的农作物只有番薯一种了，也就是说历史上的康乾盛世，其实就是番薯盛世，因为高产的番薯在南北方都开始大面积种植，所以清初的人口开始暴增。
    郑森的船上就有番薯，但是这些番薯要种植下去到收获，至少需要四个月到半年时间，很明显等这些番薯收成再来救人是来不及的事情了，因此目前能够救人的还是士绅们开办的粥厂了。
    不过番薯的育苗工作开始了，几名郑家军士兵担任起给番薯育苗的工作，他们把番薯用温水洗过之后，放入装有泥土的花盆内，浇水，放在阴凉处，几日之后，番薯便长出了芽，之后再把番薯从泥土中挖出，按照嫩芽来切块，每一块上面都有嫩芽，再把带芽的番薯块种入地下，然后几个月之后就能收成了。等这些番薯收成之后，莱登一带的土地就能养活更多的人。

 第111章 人口和移民

    “赵将军如此善待饥民，真乃仁心宅厚啊。”郑森赞叹着伸出大拇指。
    赵鹏哈哈大笑：“人多力量大嘛！我对人的要求，多多益善，既有洋芋这等高产粮食，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了。虏酋黄台吉不是说过一句话，只要有了人，还怕什么东西造不出来的？建奴六度入寇劫掠，抢劫财物只是其次，主要还是掳掠人口！因为满洲八旗人口实在太少了，为了得到更多人口，建奴一次次入寇掳掠人口，把我华夏子民变成他们的八旗包衣，这才能有今日的建奴窃取华夏。若是如同老奴一般只知杀戮，不知发展人口，建奴哪有今日？如老奴那般，建奴永远是关外小部落。”
    “这倒是不假，人多了自然什么事都好办！”郑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随后又表示了担忧，“只是学生有一点不明白，土地有限，倘若人口过多了，那么如何养活太多的人口呢？尽管洋芋可以高产，但土地也是有限的啊，终归有一日土地又无法养活那么多人了。”
    赵鹏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招呼郑森走到一块空地上，两人蹲了下来，赵鹏以树枝在地面画出了一副简易世界地图：“此乃坤舆万国全图，不知道大木兄弟可知否？”
    郑森点了点头：“学生听过此图，早在多年前，学生就已经知道，大明虽大，却只有世界一角，天下之大，乃吾辈不可想象。”
    “所以说，不要把目光只放在大明这一亩三分地上！”赵鹏比划着地图说道，“人口多了，饱和了，我们可以向海外索要开拓土地。天下之大，多少无主之地。我们人多了，可以把这些无主之地都变成我们的！没有一个国家和民族会嫌弃自己的土地太多的！”
    来自后世的赵鹏对盎格鲁撒克逊人给整个世界的压迫感深有感受，后来的世界上，盎格鲁撒克逊人建立了五个国家，英美加澳西五国联盟，被称之为五眼联盟，由于五眼联盟最强大的美国存在，盎格鲁撒克逊人同犹太人沆瀣一气，骑在世界人民头上吸血，他们只要开动印钞机，就能从全世界疯狂的掠夺财富！
    既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那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今后还发生！赵鹏决定一点点的给郑森讲解，通过郑氏集团，帮助华夏开疆拓土。
    “可是学生曾听说，有些土地上本来也有当地土人啊。”郑森回道。
    “土人好办，肯归顺我们的教化之，不肯归顺我们的杀之！”赵鹏笑着道。
    “这倒不失为好办法！”郑森点头表示赞同。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郑森就是这样干的，郑家军打败了荷兰人之后，当年岛上有个叫大肚王国土著人王国，不服教化，郑森直接命令大军剿灭，结果大肚王国被刘国轩几乎屠尽了，杀得只剩下六个人。
    郑森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圣母，他狠起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放过。真实历史上，后来郑森的儿子郑经因为和乳娘私通，犯了法，郑森就派人要去处死儿子，结果派去的人被儿子反杀，郑森也因此气死了，导致南明两大擎天柱：李定国和郑成功相继去世，反清复明再无希望。
    赵鹏这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今后我们抓住建奴俘虏，可以不杀，也不要送回去，先把他们送去当苦力开矿，让他们以劳动来洗清自己的罪行，劳动改造一段时间之后，再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去海外开辟殖民地！”
    哪怕清军俘虏都是很好的劳动力和战士，只要培养他们的民族认同感就能让他们殖民海外。将来殖民海外的时候，难免会同盎格鲁撒克逊人人发生冲突，这时候无论是八旗军还是绿营的俘虏，都能成为很好的战士，帮助华夏开疆拓土。
    未来同盎格鲁撒克逊人抢夺地盘，除了清军俘虏可用之外，赵鹏还打算把安南人、朝鲜人和日本人都给拉上了，让他们一同搭乘殖民北美的便车。将来即便不能在北美完全控制住北美大陆，至少也要能够建立一个实力不弱于美利坚的汉人大国，能同美利坚在北美大陆上相抗衡，这样今后就不会出现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北美大陆一家独霸的现象，更不可能让美国人稳稳的凭借两大洋的地理优势，坐山观虎斗，赚够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红利，使得盎格鲁撒克逊人成为世界霸主。
    北美大地号称天选之国，赵鹏是必须要从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嘴边给他抢下一大块肉，底线是在北美大陆建立一个能同盎格鲁撒克逊人分庭对抗的大国。
    赵鹏指着地图上的北美位置说道：“这里可是一块比我大明还大的土地啊，而且这是一块极其富饶的土地，满地黄金白银，土地肥沃，谁能得到这块土地，就控制了这个世界！所以这块土地，按照泰西人的说法，是叫天选之国。”
    “若要占领此地，我们得需要多少人口？”郑森问道。
    “几千万吧，我们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就移民那么多人过去，可以慢慢的先送去几百万人口，再经过几代人甚至十几代入的努力，最终把这块土地牢牢掌握在我大明手中！虽然我们自己可能看不到了，但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赵鹏比划着地图说道。
    郑森向赵鹏等人告辞之后，就上了船，带着郑家军船队南下南京。而赵鹏则带着太子、公主、两千锦衣新军和四千步兵沿着棱堡群防线南下，前往灵山卫。
    按照赵鹏的行军计划，抵达灵山卫之后，队伍将会沿着海边一路往西南方向行军，通过沂蒙山区再抵达黄河边，渡过黄河之后就进入了徐州管辖范围，然后就能乘坐运河船只南下南京了。当年的黄河是经过徐州，从今天的连云港一带流入东海的，后来才改了道流经山东济南的。
    从昌邑到灵山卫，一路过去都是棱堡群建筑工地，大批流民进入了莱登，莱登士绅也组建了大批团练，附近的马贼山匪都被团练给剿了，这一路过去十分安全。
    沿途中，棱堡群工地热火朝天的开工建设，工地边上大量粥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给饥民们提供了食宿。被救活的饥民很快就投入到工地的建设之中，还有一部分饥民加入了团练，还有部分饥民就地开垦无主的荒地。
    抵达灵山卫后，再往前一段路就离开了棱堡群的防护了，这支六千人的军队需要在敌我情况未明的土地上行军数百里，直到过了黄河才真正安全。
    进入了敌我情况未明的区域，赵鹏首先把夜不收哨骑给撒了出去刺探军情。
    不久之后，就有夜不收回来禀报情况：清军已经占领了济南、济宁等地，曲阜的衍圣公也投降了满清了，衍圣公还无耻的给满清摄政王多尔衮歌功颂德。

 第112章 鲁王朱以海

    听了夜不收的禀报，朱慈烺大怒道：“山东不是有刘泽清吗？这厮跑哪里去了？竖子不是号称有十万大军吗？一个月前父皇让他进京勤王，推三阻四，如今建奴入关，这厮又不见踪影！”
    夜不收道：“太子殿下，卑职们都已经探明了，别说建奴入关了，一个月前闯逆进京，这厮就吓得南渡黄河去了淮安了！这时候这厮说不定正在淮安敲诈盐商发横财呢。”
    回想起崇祯下旨让刘泽清进京勤王，这厮推三阻四的，导致父皇惨死，朱慈烺怒气就冲上头顶，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刘泽清！若不杀你，本宫誓不为人！”
    从灵山卫往徐州方向，沿路过去，一路上都是处于无人管辖的无政府状态，原本大明在山东的文武官员早就撒丫子跑路了，清军的势力到了济南之后，暂时还未把手伸到这里来。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赵鹏这个幺蛾子扇动的蝴蝶翅膀，赵鹏这个阻碍民族融合的顽固分子，恶毒的放出谣言，污蔑中伤促进民族融合的英雄洪承畴，放出恶毒的谣言，说什么爱国英雄洪承畴要引清军给大家剃头，结果原本历史上清军到了山东，士绅百姓箪食壶浆迎王师的场景就没有出现了。所有的士绅百姓听说清军来了，就像是老鼠嗅到猫的味道一样早就跑光了，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顽固的抵抗分子。
    譬如说任七、张七、李化鲸、范慎行等顽固阻碍民族融合的反动分子，他们利用大片的榆树林为匪巢，并在榆树林下挖掘地道，节节阻击前来促进民族融合的大清王师，使得我大清威武王师寸步难行，同时因为赵鹏的恶毒谣言，使得当地士绅都和这些贼匪站在一起，顽固抵抗大清王师。
    要知道洪承畴可是一位极力促进民族融合的大英雄，后世在福建南安还为此建立了英雄洪承畴纪念园，用来纪念这位促进民族融合的大英雄。而顽固的明朝反动分子赵鹏倒行逆施，污蔑中伤洪承畴这位大英雄，实在是罪不可赦。
    原本历史上的榆园军反清复明起义，是在顺治二年，多尔衮颁布了全面剃发令之后才开始的。因为赵鹏的蝴蝶翅膀，导致了士绅百姓对剃发的恐惧，结果榆园军起义提前爆发，任七、张七、李化鲸和范慎行等顽固抗拒大清的反动分子勾结鲁王朱以海，在山东等地组建贼军，抗拒大清王师。
    贼军成分十分复杂，有朱以海的鲁王府护卫、奴仆和佃户，有当地贫苦农民，有原来的军户，有马贼山匪，也有山东的士绅地主武装，总之是一支乌合之众。
    因为榆园军的顽固抵抗，致使清军一时间无法拿下整个山东和河南。所以赵鹏一行人在离开了棱堡群防线之后，一路上畅通无阻。
    锦衣新军和四千步兵沿着沂蒙山区南麓的海边丘陵地形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进。行军至沂州，赵鹏派出的夜不收回来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驸马爷，前面出现一支军队，打着鲁王朱以海的旗号，观其穿着打扮，却不是我大明军队，反而像是流贼。”
    赵鹏问道：“他们都一些什么打扮？”
    夜不收回道：“大部分人平民打扮，只有头上包着一块红头巾，还有人身着破破烂烂的鸳鸯战袄，头戴淡黄毡帽；有少数人头戴六瓣尖顶铁盔，身着棉甲或皮甲，更有极少数人头戴六瓣尖顶铁盔，身着铁叶甲。刚刚过去一支两百人的军队，平民打扮的约莫百二十人，军户打扮的六十余人，披挂棉甲的有十八人，铁甲的三人。”
    赵鹏想了想后说道：“既然是朱以海旗号，不妨上前问问吧。”
    太子朱慈烺却勃然大怒：“大明祖制，藩王不许佣兵！大胆朱以海，这可是诛族之罪！”
    “太子殿下息怒，”赵鹏连忙劝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成祖定下此律，乃是和平年间担心地方藩王造反，可是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了，闯逆进京，建奴入寇，献贼占据四川，已是天下大乱之势，倘若再墨守成规，只能对我军不利。”
    朱慈烺还想说什么，坤兴公主却劝道：“太子哥哥，赵郎言之有理，各路藩王皆为我朱家兄弟，大敌当前，当同仇敌忾，倘若兄弟阋墙，只能便宜了外人！太子哥哥不妨变通一下，允许自我大明太祖皇帝以下皇室子孙可组建藩王大军共抗建奴！待到天下平定，再设法削藩不迟。”
    “皇妹驸马言之有理，本宫这就令人亮明旗号，去会会鲁王的兵马，看他有何意图。”朱慈烺略微想了下觉得妹妹和妹夫说得很有道理。特别是如今局势，父皇和母后都已经不在了，两个弟弟也不知所踪，身边的亲人只剩下妹妹和妹夫两个。自己倒了南京，可以说是一点势力都没有，所能够依仗的人只剩下妹夫了，于是决定亮明旗号去见鲁王。
    太子大军亮出了太子朱慈烺的旗号，往沂州城方向开去。
    原本历史上的鲁王朱以海在闯军进京之后，听说李自成准备发兵山东，早就吓得逃去海上了。但是这个时空因为赵鹏的穿越，李自成并未南下山东，逃去海上的朱以海又跑了回来，结果刚好遇见因为赵鹏散布的谣言而组建的当地榆园军，榆园军尊朱以海为监国，因此他就到了沂州。
    早有榆园军夜不收见到了太子的旗号，里面回到城里向鲁王朱以海禀报。
    “王爷，前方十五里外，出现了一支军队，乃我大明太子旗号，有步卒五千余人，更有锦衣卫两千余人。”夜不收禀报道。
    “太子旗号？还有两千锦衣卫？坏了坏了，怕不是来捉拿本王的吧？”朱以海吓出一身冷汗。浑身哆嗦，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一滴滴的滴落下来。要知道他前面可是有唐王朱聿键的教训，崇祯九年清军入寇，朱聿键发兵北上勤王，谁知道崇祯得知后勃然大怒，派遣锦衣卫拿了朱聿键下狱，废为庶人，并押送至凤阳守陵。
    朱以海本来就是一个胆小懦弱之辈，和朱聿键根本就不能相比的。朱聿键有胆魄，后来能够成为隆武帝，可是朱以海胆小懦弱，就算有郑成功、张煌言扶植他，他也不敢和桂王朱由榔争一下，还是乖乖的奉朱由榔为永历帝，自己躲在金门岛上吃了半辈子番薯，被人称之为番薯藩王。
    胆小如鼠的朱以海听说太子带着锦衣卫来了，吓得魂飞魄散。两千锦衣卫把他吓出尿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两千锦衣卫的对手。其实就算他手握数万精锐，也不敢拦截太子殿下的兵马啊，这个人就是那么胆小。
    “王爷，太子殿下快进城了。”又有人进来禀报。
    朱以海从座椅上跳起来：“快，摆出依仗，恭迎太子殿下！”

 第113章 藩王可领兵

    正是因为明成祖朱棣定下的大明藩王定下的规矩，大明藩王尽可在王府内享乐，惟独不能兴兵拥将离开藩属的规定，导致明末的大明宗室，变成了后世网友们嘴里的大明养猪场，一个个藩王都被养成了酒囊饭袋，平日里每年消耗大量国库银子，却对国家一点贡献都没有，一旦国家遭难，这些藩王就是任人宰割的肥猪。
    朱以海只知道京城被攻破后崇祯遭难，因此他爽快的接受了当地军户、农民和士绅给自己的监国名号，却不知道太子朱慈烺还活着，更不知道太子殿下居然来到自己这里来了。
    得知太子带着锦衣卫来了，吓得魂不附体的朱以海连忙硬着头皮带着城内士绅百姓出城迎接。
    “太子殿下驾到！”城外传来一声唱名。不远处官道上，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向沂州城开来，前面是四名骑着白马、头戴银色凤翅盔、身披银甲，内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四名锦衣卫手持长戟，骑着高大的白马，看起来就威风凛凛。后面是两行头戴黑色六瓣尖顶铁盔，身穿黑色铁甲的步兵，一长队装备精良的铁甲步兵过去之后，后面的步兵都是头戴鹅黄毡帽，身穿鸳鸯战袄的普通步兵。普通步兵过去，后面是头戴黑色六瓣尖顶铁盔，身披黑色铁甲，内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步兵。锦衣卫步兵的中间，一名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四名身穿青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在后面，是太子和公主的车驾；太子和公主的车驾后面，是锦衣卫骑兵，再后面是锦衣卫铁甲步兵，最后是普通步兵和铁甲步兵。
    赵鹏的普通步兵在蓬莱的这段时间，得到了当地士绅的支持，大批士绅出资给明军步兵捐献了一批布料，并请了裁缝，给步兵制作了鸳鸯战袄和鹅黄毡帽。
    有了鸳鸯战袄和鹅黄红缨毡帽穿戴在身上，这些不久前还只是一群流氓的步兵就有了真正的士兵的样子了，再加上他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经过战火洗礼的士兵已经成长为老兵了，配上鸳鸯战袄和红缨毡帽，身上的杀气一下就体现出来，看起来威风凛凛。
    太子和公主的车驾近了，朱以海带着一群士绅和百姓纷纷跪了下来。
    朱慈烺和坤兴公主的车驾直奔朱以海的行宫，到了行宫跟前，赵鹏翻身下马，锦衣卫们打开车的帘子，把太子和公主迎下车，一行人走进行宫内。朱以海带着一群士绅跟了过来，也走进行宫。
    太子朱慈烺在行宫内的大堂正中间坐下，朱以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入大堂内，“扑通”很响的一声就跪了下来，朝着朱慈烺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太子殿下，小王有罪！还望太子殿下看在小王对大明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鲁王何罪之有？”朱慈烺哈哈大笑。
    “大明律，藩王不能兴兵拥将离开藩属，小王犯了罪！太子殿下饶命啊！”朱以海听太子这样说，还以为朱慈烺是不肯放过自己了，吓得裤子都湿了一大片。
    朱慈烺站了起来，走下台阶，走到朱以海面前，把他扶了起来：“鲁王殿下，此一时彼一时，大明律藩王不得兴兵拥将离开藩属，乃平日大明盛世律法。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的大明已经不是当年的和平盛世了，天下大乱，鲁王拥兵自保，何罪之有？”
    朱以海感动得热泪盈眶，嘴里喃喃道：“太子殿下，可是祖制不可违，小王确实犯了罪。”
    朱慈烺微笑道：“祖制也可以变通，如今天下大乱，我大明朱家子孙当人人同仇敌忾，组建兵马，为我保我大明江山出钱出力，保我大明江山万万年！鲁王有功无过！”
    “谢殿下！”朱以海磕头千恩万谢。
    朱慈烺又话题一转：“待到本宫至南京登基，定下一道甚至，令天下藩王可兴兵拥将离开藩属，前往前线抗击建奴，无罪有功。若非前往抗击建奴前线，则视为谋反大罪。”
    在这里，朱慈烺还是有所保留的，藩王兴兵拥将若是前往抗清前线是允许的行为，但如果兴兵拥将不去前线，则是谋反。就是啊，你招兵买马不去抗清前线救国难，你想干什么？想造反？那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接着，朱慈烺又询问了朱以海的兵力情况。
    朱以海如实回答，他麾下有原本的王府护卫三百余人，投靠自己的榆园军十多万人，榆园军的组成部分为农民军，士绅的地主武装，原大明军户等，榆园军将领任七是一名小地主，张七是土生土长的农民，李化鲸是军户军官，范慎行是士绅地主武装。
    听说朱以海竟然拥有十多万人的兵力，朱慈烺和朱媺娖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但是赵鹏把两人的脑袋揽在一起，轻声对他们说：“太子殿下，公主殿下不必惊慌，十多万人不过乌合之众，能否挡得住建奴都还是个问题，不用担心他们会对我们有威胁。既然鲁王殿下有心报国，就给他机会吧。”
    朱慈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朱以海说道：“鲁王，汝养十万之众，钱粮能自给乎？朝廷可是没多少银子帮你。”
    朱以海道：“小王这里还有好些银两，当地士绅百姓又感慨解囊，钱粮一事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兵器粗劣，铠甲不足，士兵也缺乏训练。”
    “好，钱粮不成问题那就好，兵器铠甲一事，待本宫到了南京，一定帮你们解决！鲁王殿下，本宫允许你带兵抗清，你一定不要让本宫失望啊！”朱慈烺笑着道。
    朱慈烺、朱媺娖、赵鹏、高文采等人留在沂州留了三日，这三日来，赵鹏也参观了榆园军挖掘的地道，他没想到榆园军居然挖掘了规模浩大的地道，各个村庄、各个小镇和榆树林都连接起来了，地道四通八达，可以容纳数万兵马，而且地道的出入口十分隐蔽，各种出入口还有射击孔，士兵可以躲在里面向外开铳射箭，外面的人却打不到里面。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榆园军反清复明从顺治二年一直坚持到顺治八年，最后还是被满清残酷的镇压下去了，那是侯方域献了挖掘黄河大堤的毒计，顺治六年，张存仁挖开黄河大堤淹了地道，导致榆园军失去了藏身之处，两年后的顺治八年，失去藏身处的榆园军被清军残酷的镇压下去。
    作为历史小白的赵鹏自然不懂得这些历史事件，不过有榆园军在，又有莱登棱堡群，清军想要攻打江南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但还是有一个坏消息从南京传来了：福王朱由崧在东林党的支持下，数日前在南京登基为帝，年号弘光。
    “朱由崧！”朱慈烺怒道，“本宫未到南京，汝安敢登基为帝！”

 第114章 弘光帝朱由崧

    福王朱由崧是在十日之前，在南京的一群大臣拥护之下登基为帝的。想到这个，朱慈烺心中就懊恼不已，他们乘坐郑森的舰队于二十日前抵达登州，若不是朱慈烺惧怕晕船坚持要走陆路，而是继续乘船南下，铁定赶在朱由崧登基之前抵达南京。
    因为朱慈烺惧怕晕船，坚持走陆路南下，结果从登州走到沂州，一路上赵鹏协助当地士绅修筑棱堡，招募饥民，组建团练，整整走了二十日才走到沂州。若是他先行乘船南下，让赵鹏带着妹妹走陆路的话，这时候自己早就在南京坐上龙椅了。
    此时太子一行人距离南京少说还有五、六日的日常，可是福王朱由崧却早在十日之前就在南京登基为帝了，这时候就算是插上翅膀飞过去都来不及了啊。
    “太子哥哥，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去了南京，也不知道弘光会怎么对待我们。”坤兴公主忧心忡忡的问道。
    朱慈烺也是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虽然自己才是大明正统，可是朱由崧抢先一步登基为帝了，难道自己去了南京之后，还能让自己这个堂叔把宝座让给自己不成？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世界上哪里有当上皇帝了，还让给别人的道理？等自己去了南京，朱由崧能给自己随便封个闲散王爷算是最好的结局了，不好一点的话，随便弄个什么借口就把自己给废了，说不定几年之后急病身亡。
    “太子殿下莫急，若是你这个大舅哥不能登上皇位的话，末将也会成为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于情于理，末将都要帮太子殿下！”赵鹏安慰道，“如今，吾等唯有发动夺门之变，帮殿下您夺回皇位方为上策。”
    “可是就我们这点人，谁支持本宫夺回父皇原本给我的皇位？”朱慈烺当然知道什么叫夺门之变，这就是他自己祖上干过的事情。明英宗朱祁镇在土木之变中被瓦剌人所俘虏，京师得到了这个消息，就拥立其弟朱祁钰登基为帝，改元景泰。后来瓦剌人放回了朱祁镇，结果朱祁钰把自己的哥哥囚禁在南宫，并立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八年之后，朱祁镇趁朱祁钰卧病在床的机会发动夺门之变，夺回了皇位，改元天顺，景泰帝驾崩。
    当年朱祁镇的夺门之变是得到了一批勋贵的支持，可是如今，朱慈烺手里哪有勋贵？原本在京城的勋贵早就被大顺一网打尽了，现在满清入关，京城没死的勋贵又降了清。此时朱慈烺的手中只有这两千锦衣卫和四千步兵，实力根本无法同朱由崧对抗。
    赵鹏安慰道：“福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殿下您才是大明最正统的帝王。相信我们到了江南，有廉耻心的人都会拥立殿下您！但接下来我们必须收起旗号，秘密南下，半路上千万不可暴露了殿下您的行踪。这样吧，接下来我们打出公主和驸马都尉的旗号继续行军，殿下您就委屈一下，化装成一名锦衣卫，就混在我军之中，以免引起福王他们注意。”
    南京紫禁城奉天殿，肥肥胖胖的朱由崧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玄色冕服，神气活现的坐在中间的龙椅上，左边站着兵部尚书史可法、东阁大学士、左副都御史马士英、右副都御史阮大铖、礼部尚书钱谦益、吏部尚书张慎言、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高弘图等文官，右边站着诚意伯刘孔昭、魏国公徐弘基、保国公张国弼、忻城伯赵之龙、兴平伯高杰、靖南候黄得功、广昌伯刘良佐、东平伯刘泽清等勋贵武将。
    武将之中势力最大的左良玉没来，弘光帝登基的时候给左良玉发了诏书他也没来。事实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左良玉早就尾大不掉了，甚至有不臣之心，可是没人敢去招惹这个势力最大的军阀。
    老牌勋贵中的刘孔昭、徐弘基、张国弼、赵之龙等人，名义上他们还掌握着江南军权，但事实上他们手下的军户早就烂透了，就是一群农民罢了，别说左良玉了，就连江北四镇里面随便抽出一个军阀，都能吊打他们。
    左良玉有不臣之心，老勋贵又靠不住，朱由崧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江北四镇身上了。
    满清编写的历史黑了朱由崧，把他描绘成一个昏庸暴戾之辈。事实上满清编写的明史不一定都对的，虽然老福王朱常洵无能、小气又暴戾，可是老福王被李自成杀了以后，朱由崧可是四处流浪了三年之久，经过这三年的磨砺，如果还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事实上这江北四镇又是些什么东西？高杰原本是李自成手下的老土匪，因为勾引了李自成的老婆邢氏，不得不投靠了大明，麾下军队军机败坏；刘良佐本是江北一名小军阀，吸收了大批流民之后，扩编成一支挂着朝廷旗号的匪军，打仗不怎么样，祸害老百姓倒是一流的；刘泽清本来克扣军饷被人弹劾，官复原职之后，在山东大肆招降贼寇，每次朝廷令他去剿贼，他抢劫百姓比贼军还凶，李自成攻入京城，还没来山东呢，他就逃过黄河去了；黄得功是江北四镇中最干净的，而且个人武力也比较勇猛，但只限于他自己还行，麾下军队比其他三镇少，实力也最弱，唯一可圈可点的也就只有他的人品了，可是人品好不等于能打仗。
    就这样的江北四镇，其实就是乌合之众，在原本的时空里，高杰被杀，麾下军队降清；黄得功阵亡，麾下军队全军覆没；刘泽清和刘良佐均投降了清军，变成攻打扬州的急先锋，扬州十日就有他们的贡献。
    赵鹏虽是一名历史小白，可是他手下锦衣卫的力量，还是使得他把江北四镇的底细都给摸了个一清二楚，所以他知道江北四镇是什么样的货色。
    早有锦衣卫密探来报：驻守徐州的高杰同南下的刘泽清内讧，两人为抢夺扬州大打出手，双方均伤亡惨重；高杰还伏击了黄得功。
    又从锦衣卫得到的其他情报分析，赵鹏知道江北四镇不堪一击，若是自己的六千人对上江北四镇随便一支，六千人完全可以击溃他们任何一支中的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数量听起来很可怕，可是那些乌合之众能够承受的战场伤亡率也就是只有百分之三，也就是说十万人中伤亡了三千人，十万大军就崩溃了。不过如果是四镇合在一起，赵鹏也不敢托大说自己的六千人可以击败四镇大军，更何况还有湖北的左良玉在虎视眈眈，这时候大明军队自己内讧，反而给别人占了便宜。
    “太子殿下，既然朱由崧已经登基为帝了，咱们也不急于一时赶去南京，还是先借用鲁王的地盘练兵吧，只需有一两个月，末将便可把麾下六千人马练成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我们再南下，为殿下夺回皇位。”赵鹏提议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既然事已至此，那就不急了，在没有绝对获胜的把握之前，绝对不敢贸然南下去送菜。反正不急这一两个月，等精兵练成，再一举南下夺回皇位。

 第115章 练兵和贸易

    赵鹏麾下这六千人，手上可都是沾了清兵鲜血的兵，两千锦衣新军就不用说了，自从京师练兵出来之后，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虽然都是只有三个月的新兵，但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就算老兵了，他们也经过严格的队列训练、体能训练，所欠缺的只是个人的技巧。
    那四千步兵虽然不久前还只是闯军中的流民，可是他们经过血战之后，也已经是见过血的老兵了，几乎每一名士兵都见过清兵的血，有些人甚至是杀过凶悍的八旗兵，在他们心里，八旗兵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被砍下脑袋，或被火铳打中要害也是会死的，又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更不是铜皮铁骨的孙猴子。
    杀过八旗兵的战士，心中已经没有了对八旗兵的恐惧，这些步兵所欠缺的只是更严格的纪律。只需要一个月到两个月的训练，即可练成一支真正能战的兵。
    四千步兵开始训练了，按照赵鹏的要求，步兵分为长枪兵、长戟兵、刀牌手和火铳兵四种。他训练的是西班牙方阵。每一千人中，有五百长枪兵，一百刀牌手，一百长戟兵和三百火铳兵。长枪兵使用的长枪是长两丈的长枪，长戟兵其实就是斧枪兵，一丈五尺长的长枪加了斧头，称之为斧枪。因为长枪容易用老，所以需要长戟保护。
    原本历史上，随着西班牙方阵的发展，后来是淘汰了刀牌手和长戟兵。但是赵鹏考虑到清军的弓箭厉害，因此保留了刀牌手和长戟兵。
    西班牙方阵对单个士兵的个人武力要求不高，但是需要严格的纪律。只要纪律性好，任凭对手武功多高，在面对两丈长的长枪齐头并进的时候，也会被刺成马峰窝。而这个年代一般军队的长枪最多只有一丈五尺，够不上西班牙长枪的长度。所以双方交战的时候，只有西班牙方阵的长枪攻击，对手的武器却够不着己方。
    当然了，西班牙方阵需要严格的纪律，因此赵鹏先训练新兵站队列，队列移动等基础，等练到阵型能够移动五十步不乱，就能开始长枪阵的训练了。
    除了练兵之外，赵鹏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派人联系上李自成，他需要尽快建立同李自成的贸易，帮李自成解决一些难题，也是为了保住大明。
    目前天下局势是满清、南明、大顺和大西四股力量，但事实上大西的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满清、大顺和南明三股力量在三分天下。而满清要进攻南明的时间表，就取决于大顺政权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大顺能够坚持的时间越长，留给南明的准备时间也就越长。赵鹏是希望大顺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这样他才有时间发展自己的军力。
    根据各方面回馈回来的情报表面，李自成目前存在的问题很多，虽然李自成目前控制住山西和陕西两省，还控制了河南的西南面，湖北的北面，都是李自成控制的区域。但是李自成的军队在山海关失败之后，元气大伤，已经无法正面对抗清军了。
    赵鹏教会了李自成修建棱堡的办法，顺军虽然进攻不足，但固守自保还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顺军目前面临两大难题，第一是缺少粮食，原本就多年遭灾的北方，又经过多年战乱，粮食十分紧缺，李自成想养活几十万大军是困难重重。
    锦衣卫密探回来禀报说，李自成在撤离京师之前，先把吴襄给砍了，然后逃往山西。顺军到了山西之后，按照赵鹏的提醒把晋商八大家都给连根拔起，获得了大量银子。
    可是李自成银子再多，也不能吃啊，再多的银子不能换成粮食又有何用？
    不过令人比较欣慰的是，李自成大量修筑棱堡，从湖北北部到山西，沿途都是星罗棋布的棱堡，潼关也被李自成改造了，原本高大的关城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矮小的棱堡群。由于红夷大炮的出现，高大的关城在大炮面前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红夷大炮可以轻松摧毁高大的潼关。而建造于唐朝年间的潼关只有高，城墙厚度却不够厚，导致守军无法在潼关上架起大炮同清军对轰，因为薄而高的潼关若是在关城上架设大炮的话，恐怕还没被敌人轰塌，大炮自己的后坐力就把关城震塌了。
    拆除关城，换成棱堡，无疑是李自成最明智的选择。
    有了棱堡群，现在李自成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粮食危机。考虑到这一点，赵鹏决定向李自成伸出援手。
    “派遣使者出使大顺，带上一批已经洋芋，并教会他们种植的办法，这样可以减少大顺的饥荒。另外，告诉闯王，让他拿银子来买粮食，我们这里可以买到粮食，再把粮食送过去。”赵鹏令龚小大派遣人手出使大顺。
    但是番薯即便是现在种植下去，还得四个月到半年才能收成，这段时间大顺缺粮怎么办？因此赵鹏提议让李自成出银子购买粮食。
    在黄河以北鲁王的地盘上，还是可以从南方购买到粮食的。南方运来的粮食通过运河北上，运到黄河边，渡河就能送到鲁王的地盘上。但是赵鹏帮李自成采购的粮食不需要送去鲁王地盘，只需要装上黄河船只，逆流而上，即可送到西安。
    目前黄河航线都还安全，榆园军控制了山东南部、河南北部、北直隶南部等一大片黄河以北的地盘，导致清军的手还没办法伸到黄河边上来。黄河以南，是顺军和明军的地盘。目前清军还未消灭大顺，自然不敢同时对大顺和大明开战。
    崇祯末年粮食价格暴涨，这时候北方一石粮食的价格已经到了三两银子了，而赵鹏卖给李自成的粮食价格更是高达五两银子一石的高价！事实上，赵鹏从扬州买来的粮食价格也就是一两半银子一石粮食的价格，卖给李自成后，转手就是三倍以上的差价！
    粮食紧缺的李自成手里又不差银子，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赵鹏的报价，同时，李自成还向赵鹏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够从赵鹏这里买到一批震天雷。
    十日之后，使者回来了，把李自成同意粮食交易，并希望能够买到震天雷的回信给了赵鹏。
    当赵鹏去找鲁王想要购买硝的时候，朱以海哭丧着脸说道：“驸马爷要三千斤硝，可是小王这里哪里有硝啊？”
    “我们还是自己炼硝吧。”赵鹏决定自己炼硝了。
    自己炼硝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当年的农村里面有大量的旱厕，旱厕的墙壁上和地板上经常可以看到一些白色的结晶体，只要把这些结晶体刮下来，溶于水中，再过滤了泥土等杂物，煮沸，提纯再晾干，就得到了硝。
    有了硝之后，无论是生产普通的黑[伙]药还是新式火药，都不成问题了。

 第116章 南渡黄河

    两个月后，四千步兵训练成形，这些士兵本来就经过同清军的血战，经过两个月的纪律训练之后，已经是一支精锐部队了。在练兵的同时，同李自成的贸易也在进行之中。
    “哇，我们两个月就赚了那么多银子！四百多万两啊，父皇内库一年都没那么多银子！赵郎，你真厉害！”坤兴公主翻着账本，惊喜的大叫了一声。
    “你夫君那么厉害，该给点什么奖励？”赵鹏喜笑颜开，在坤兴公主脸上亲了一口。
    坤兴公主惊叫了一声，满脸通红的跑开了，跑到门口丢下一句话：“讨厌，边上还有人。”
    在这两个月之中，赵鹏趁机制造了六千枚震天雷，并把其中的四千枚送去西安给李自成，每一枚震天雷卖出了十两银子的高价。同时，赵鹏还给顺军提供了一百万多石粮食，从中获利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加上贩卖番薯苗、震天雷、铁器、食盐、布匹等货物的利润，这两个月来，赵鹏获得的毛利达到了七百万两之巨，扣除了成本和运输费用，仍能获利四百多万两。
    “皇妹？你怎么了？”正好从外面进来的朱慈烺见到这一幕，明知故问道。
    “皇兄，赵郎，赵郎他欺负你妹子，你也不管管。”坤兴公主红着脸跑了出去。
    “从商来银子的速度那么快啊！”得知赵鹏不过两个月，就通过经商获利四百多万两银子，朱慈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朱慈烺笑着走了进来，当他接过赵鹏递上来的账本，当场惊掉了下巴：“好多银子啊！”
    “也难怪当年万历先帝要设矿监税监，大明的商税三十税一，实在太低了！就已经那么多低了，那些文官还整天叫嚣不要与民争利，还想降低商税。他们良心何在？”高文采愤怒的说道。
    朱慈烺咬牙切齿道：“本宫夺门之变若能成功，定要提高商税，至少要五税一！”
    “殿下不可！”赵鹏却提出不同意见，“凡事万万不可一刀切，商税亦如此，应该分类收税，根据不同行业的利润收税，目前朝廷只有盐和铁是另行收税，其余的都是一刀切。但即便是盐铁，奸商们也是同朝廷官员沆瀣一气，盐商赚得钵满盆满，官员中饱私囊，可是朝廷就好像猴子一样被官商耍得团团转。首先我们要对六部进行改革，把收税的部门从户部分离出来，再对各种行业进行评估，然后再制定税额。”
    设立工商部，设立税务局，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练兵已成，当务之急是尽快南下。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七年七月份了，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已经坐了两个月的皇位了。赵鹏感觉，不能再让朱由崧再坐下去了。
    历史知识很差的赵鹏知道弘光帝坐龙椅的时间非常短，当上皇帝没多长时间，清军就南下攻克了南京。只是他不知道弘光帝到底是当了多久的皇帝，只是有点印象，好像不到一年。这都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自己得尽快行动。
    但是赵鹏并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使得清军已经不可能那么快击败李自成，再加上榆园军的提前出现，清军就算是现在就击败了李自成，想打到江南都不是一件易事。
    山西平阳府，星罗棋布的棱堡群沿着平阳府城北面的汾河谷一路排列下来，清军正在对平阳府棱堡群发动猛烈进攻。
    驻守平阳府的是顺军猛将刘宗敏，这时候刘宗敏身边还有一名小跟班，正是定王朱慈炯，他是崇祯的第三个儿子。李自成西撤的时候，定王朱慈炯和怀王朱慈炤都被李自成找到了，于是李自成带上了这两位王子，把他们扣为人质，用来要挟太子朱慈烺所用。
    清军先以红夷大炮猛烈轰击，可是红夷大炮对低矮的棱堡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直射的炮弹拉着低矮平直的曲线，落在宽厚低矮的棱堡上，炮弹不是飞高了就是飞抵了，就算是正中城墙，因为角度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效果。
    棱堡底部的平台外围是一堵倾斜度较大的斜坡，直射的炮弹打在上面，很容易形成跳弹，因此炮弹对平台的攻击几乎无效。而在上方的城墙上，堆积如山的沙袋又减少了炮弹对城墙的伤害，因此清军的炮击未能起到作用。
    炮击无果的清军只好命令绿营步兵发起攻击，随着阿济格一声令下，大批绿营兵推着盾车，缓缓向棱堡群推进。
    顺军的千斤将军炮和五百斤将军炮接二连三开火，把推进中的清军盾车击毁了不少。不少清兵吓得退了回去，被阿济格下令全给砍了。
    血淋淋的人头震撼了绿营兵，下一轮进攻开始，绿营兵冒着顺军猛烈的炮火，不要命的把盾车往前推进。当盾车推进到壕沟跟前的时候，绿营清军的恶梦才刚刚开始。这时候，进攻的清军要面临来自三面的火力打击，前面和两侧均有顺军射来的子弹和箭矢。盾车只能防住前面，顺军以鸟铳和弓箭从侧翼射击，成片成片的清兵被撂倒在血泊中。
    遭到三面火力攻击的清兵根本无法顺利填平外围壕沟，绿营军丢下了一千五百多具尸体，都还未填平只有一千顺军驻守的棱堡壕沟。
    清军不惜代价的猛攻，丢下三千多具尸体，总算是填平了一段外壕。但是当清军呐喊着冲上来的时候，遭到城头各种火器射击。当清军架起简易云梯，往城头攀爬的时候，城头火油罐、石灰瓶、夜叉檑、狼牙拍、金汁、万人敌等各种守城武器打了下来，攻城的清军死伤惨重。
    入夜之后，清军暂停了进攻。顺军利用夜间以吊篮把一批辅兵送下城去，修复壕沟，并修复被炮火损伤的城墙，使得清军昨日一夜的进攻都白白浪费了。
    清军连续攻了五日，终于有人爬上了城头，结果他们才悲哀的发现，城墙后面还有城墙！后面的城墙比前面的高了一丈左右，爬上了第一堵城墙的清军站在城头，成为第二道城墙上顺军射击的活靶子，全部被射杀在第一堵城墙上。
    顺军都还没动用到宝贵的震天雷，清军就已经攻不动了。
    而此时，设计出棱堡这种恶毒防御工事，杀害无数大清勇士的罪魁祸首赵鹏，正带着他的两位小美人坤兴公主和费贞娥准备南渡黄河。
    “打出公主殿下和驸马都尉旗号，准备渡河！”赵鹏下令道。
    赵鹏并不愁渡河的船只，他同顺军之间的贸易一事在两淮许多商人之中都心知肚明，江南粮价和顺军控制区的粮价相差数倍，虽然朝廷已经定下了借虏平寇的大计，但是这并不影响商人们为了利润向顺军输送粮食。
    黄河北岸早已停满了商人们的船只，赵鹏带着坤兴公主和费贞娥走向河边，一名大约四十多岁，头戴方巾，身穿青衣，手里摇着一柄折扇，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在赵鹏和坤兴公主面前跪下：“草民江国茂叩见公主殿下，叩见驸马爷！”

 第117章 徐州李成栋

    赵鹏认得此人，这个人是两淮盐商，他不仅做盐业生意，也做粮食生意，在运河上还有一支属于他自己的船队。这次赵鹏同李自成贸易，用的就是此人的船队。于是赵鹏扶起了江国茂：“江掌柜快快请起，你我也合作共赢，又何必多礼！”
    “谢驸马爷！”江国茂道谢之后站了起来，“公主殿下，驸马爷，草民船只已经准备完毕，两位即刻可渡过黄河！”
    河岸边停靠着一百多条船只，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江家的船，还有郑家、李家的船队。
    两淮盐商中，最大的就是郑家盐商，郑家最有名的就是郑元勋了，此人为崇祯十六年进士，官至清吏司主事。除此之外，还有李家、张家、戴家、阎家等大盐商家族。江家也是两淮盐商大家族，江国茂的后代江春，是支助了十全老人下江南费用的大盐商，仅仅是十全老人下江南，江家就支助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为了小金川战争，江家更是募捐了四百万两银子！
    赵鹏同顺军做生意，给顺军输送粮食，江家出力最多，当然赚的银子也最多。根据史可法等人制定的“借虏平寇”的国策，商人只可向大清提供粮食，不可向大顺提供粮食，否则就是叛国大罪。盐商中最大的郑家因为是官商，所以不敢干这事。而江家得知是公主殿下和驸马爷给顺军输送粮食一事之后，就果断的抓住这个机会，从中大赚了一笔。
    随着一声“登船”的长喝声，坤兴公主走在第一个，赵鹏紧随其后，大群锦衣卫跟着上了船。太子朱慈烺也混在锦衣卫之中，他头戴六瓣尖顶铁盔，身穿黑色飞鱼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铁甲，化装成锦衣卫校尉，混在一群锦衣卫中，一点都不起眼。
    走在前面的锦衣卫都是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长官，有谁会注意一名锦衣卫小兵打扮的朱慈烺？
    两千锦衣卫和四千步兵上了船，商船队挂出了驸马都尉和坤兴公主的旗号，离开岸边，向黄河南岸驶去。
    渡过了黄河，对岸就是徐州。船还未抵达对岸，在黄河河面上就能看到对岸徐州城城头高悬的大明旗和“高”字旗号，高字旗是兴平伯高杰的旗号。按照弘光朝廷给高杰的驻地，高杰驻守徐州和泗州两地，但是这时候高杰没在徐州，而是躲在富甲天下的扬州享福。曾经为了争夺扬州，高杰还袭击了黄得功，又和刘良佐内讧，狠狠打了一仗。
    城头守军见到了坤兴公主和锦衣卫的旗号渡河南下，不敢怠慢，连忙向守将李成栋禀报。
    李成栋得到士兵禀报，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带上部将和士兵出城前往河边大堤上迎接。黄河南岸千里长堤上，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头戴金色六磅尖顶铁盔，身穿山文甲，披着大红色披风的李成栋站在最前面，后面一队队红色铠甲的明军士兵。
    船队靠上岸，船上的步兵先行下船。一队队头戴鹅黄红缨毡帽，身穿大红鸳鸯战袄的明军步兵从船上下来，迅速在河堤上列好阵型。随后一队队头戴黑色六瓣尖顶铁盔，身穿黑色飞鱼服，外面罩着黑色铁甲的锦衣卫从船上下来，站立两边列队，中间留下一条通道。
    接下来，一艘三层楼高的大船在岸边停靠，船上放下跳板，几十名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从船上下来，后面跟着头戴凤冠，身着宫装的坤兴公主，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紫色飞鱼服的赵鹏同坤兴公主肩并肩一起走下船。
    “公主殿下驾到！”锦衣卫齐声长喝。
    李成栋和一干将士们纷纷朝着坤兴公主的方向单膝跪地行礼。不一会儿，坤兴公主和赵鹏就到了他们面前。
    “末将李成栋参见公主殿下，参见驸马都尉！”李成栋单膝跪地行礼。
    李成栋？赵鹏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总是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自己在前世的时候，一些网文和历史论坛经常出现这个名字。只是他不记得这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有一点点印象，似乎这个人是高杰的部将，先降清，后来又反正。
    反正这个时代人才济济，随便遇到一个人，可能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想到这里，赵鹏脸上露出笑容：“李将军免礼了，快快请起！”
    李成栋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殿下，驸马都尉，请跟末将来吧。”
    刚才明军步兵和锦衣卫下船的时候，赵鹏麾下那些兵的气势确实是震撼到李成栋了，那些士兵身上流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杀气，那是见过血，斩杀过凶神的兵才有的杀气。李成栋也曾经听说过驸马都尉赵鹏的事迹，就是此人带着一万老弱残兵困守莲蓬山，击退了数十万清军，杀得清军尸横遍野。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就在此人手中破灭。
    这个年代的明军，早被清军打出心理阴影了，突然听到有人能击败了几十倍自己的清军，这个人自然就是大明官兵心目中的英雄。
    李成栋也偷偷打量了坤兴公主，只见公主虽然年幼，可是身上已经有一种高贵的皇家气质了，明显有一种母仪天下的大气，这种气势是假冒不了的。
    太子朱慈烺也混在锦衣卫人群中，跟随在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后面，走进徐州城。
    众步兵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有五百锦衣卫跟着赵鹏和公主进入城内。
    李成栋令人在自己的府上摆下了接风宴，他让自己的妻妾等女眷陪同坤兴公主坐在内厅用膳，自己则在外厅陪同赵鹏等人。屏风隔开的内厅摆放一张酒桌，坤兴公主、李成栋的妻妾坐在一起；外厅摆上三桌酒席，主桌上坐着主人李成栋，客人赵鹏、高文采等人，另外两张副桌上，坐着李成栋的部将、亲兵已经锦衣卫百户等军官。大厅外面的露天，摆了十几桌酒席，坐满了李成栋的低级军官，已经赵鹏带来的锦衣卫小旗之类的低级锦衣卫。
    “驸马都尉如此年轻，竟能以一万人马击败数十万建奴，实乃少年英雄啊！”李成栋对赵鹏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成栋的长子李元允端起酒杯道：“建奴凶残，人人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听闻建奴所到之处，我大明将士无不望风而逃，赵将军以一万新兵却能屡败建奴，斩首万余，实在是令人敬佩！小将敬赵将军一杯！”
    赵鹏哈哈大笑：“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他们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一刀砍上去，脑袋就掉了，一铳打上去，还不是打死了？就算女真人满万不可敌是真的，指的也不是建奴这些通古斯野人，说的是前金女真鞑子，可是他们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咱们汉人的岳爷爷打得满地找牙？”

 第118章 路振飞和金声桓

    妹妹和妹夫受到主人热情款待，分别在内厅和大堂内大快朵颐的时候，可怜的太子朱慈烺却坐在外面大院内的露天餐桌上，同一群粗人坐在一起。
    “这位小兄弟如此年轻，细皮嫩肉的，又有一种华贵之气，怎么和我等粗鄙武夫坐在一桌了？”三粗五大的郝尚久一眼就看出和自己坐同桌的朱慈烺气质不凡，又见他细皮嫩肉的，长得十分俊美，于是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朱慈烺对这种明显有些龙阳之好的举动很不适应，于是扭着身子避开了郝尚久的魔爪。
    郝尚久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失态了，毕竟对方小小年纪就是一名锦衣卫，而且身上明显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只怕是哪位高官的公子哥，想到这里，他收回了手，哈哈大笑的端起酒杯：“这位小兄弟，老哥哥敬你一杯，哥哥先干为敬了！”
    虽然当年很多男人都有龙阳之好，朱慈烺又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因为锦衣卫的身份，使得那些粗鄙武夫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鹏向李成栋告辞。他和坤兴公主没有选择住在徐州城内李成栋给他们安排的住所，而是回到城外自己的军营。临近告别的时候，赵鹏给李成栋只留下一句话：“李将军，他日倘若建奴南下，还请李将军务必拼死顶住建奴！若不战而降，休怪本驸马手下无情！”
    李成栋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行礼：“请驸马爷放心！倘若建奴南下，末将必拼死抵抗！”
    次日一早，由盐商江国茂引导，赵鹏带着他的两千锦衣新军、四千步兵，从徐州出发，前往运河岸边。到了河边，江家船队早已在运河上等候多时了。
    上了运河船只，赵鹏、坤兴公主、锦衣卫和步兵乘坐船只一路南下，船队过了宿迁、泗州，抵达淮安停靠。
    悬挂着坤兴公主的船队南下，距离淮安尚有十余里的时候，早就有人向漕运总督路振飞禀报了。路振飞时任右佥都御史，为总督漕运，巡抚淮扬。路振飞麾下武将有巡防河道总兵金声桓。由于刘泽清和高杰丢弃北方南下，刘泽清和高杰的兵军纪败坏，路振飞令人训练大批团练乡兵，名义上是防范闯逆南下，事实上是防着刘泽清和高杰那些匪兵。
    “路总制，北面有船队挂公主殿下旗号，距离淮安十里，再有半个时辰可至淮安。”有漕运兵向路振飞禀报。
    “公主殿下？哪位公主？”路振飞问道。
    “回总制，是坤兴公主的旗号，一百多条船，有数千大军，其中更有两千余锦衣卫。”那人回道。
    路振飞连忙站起来：“传我令下，令巡防总兵虎臣（金声桓）立即迎接公主殿下！并组织淮安士绅军民百姓迎接！”
    “诺！”那人领命退了下去。
    船队临近淮安，运河两岸出现了一片繁荣景象，距离淮安城尚有十里路程，就已经可以看到两岸热闹的集市，船工百姓的住房，星罗棋布的船厂了。若按照后世的标准，这里是大都市的郊区。当年的淮安，可是运河上的一座大都市，同扬州齐名，比许多省会都要繁华热闹许多。淮安有众多盐商，南北漕运和盐业，繁荣了这座城市，淮安的繁华一直延续到清末。直到后来津浦铁路通车之后，运河上的船只少了，铁路线不经过淮安，这座城市才开始没落。
    离淮安愈近，沿途景象就愈发繁华。
    “看，公主旗号！”
    “是坤兴公主的旗号，这是我大明公主啊！”
    “还有驸马爷，听说驸马爷是锦衣卫。”
    “船上好多锦衣卫啊！”
    岸边的老百姓发现了船队悬挂着坤兴公主的旗号，纷纷停下来，站在河堤上眺望。
    三层楼高的大船从河面上驶过，一身华丽宫装，头戴凤冠的坤兴公主站在三楼的前方，俯视两岸岸边的百姓。她的身后，站着宫女费贞娥和路上招来的侍女，船上列队站着大批锦衣卫，岸上的人们远远的看过去，坤兴公主的大船上就透露出一种威严的感觉。
    船队抵达淮安，远远的见到岸上迎接的人群，赵鹏转头问高文采：“大哥，此迎我者何人？”
    高文采回道：“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淮扬路振飞，字见白是也。”
    路振飞，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赵鹏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指着岸边说道：“既然路总制迎接咱们，咱们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吧，传来下去，停船靠岸！”
    高文采笑道：“什么给我们面子，路总制给的是公主殿下的面子，我们这些粗鄙武夫只不过跟着公主殿下沾光罢了。”
    船队在淮安码头上停靠，一队队普通步兵先行下船，随后是锦衣卫排列着整齐的队形，依次走下船来，在岸上两边列队。后面是赵鹏和高文采下船，最后是坤兴公主在宫女和锦衣卫们的簇拥下，走下了船，往迎接自己的人群走去。
    “臣路振飞参见公主殿下！”路振飞走上前，长揖及地，行了个礼。
    “臣金声桓参见公主殿下！”巡防河道总兵金声桓也上前行礼。
    “诸位免礼。”坤兴公主扬了下手，示意各位免礼。
    赵鹏也跟着走了上来，向路振飞一拱手：“驸马都尉赵鹏见过路总制！”
    路振飞也是略微低了一下头，拱了拱手还礼：“见过驸马都尉。”
    反而是金声桓上前，单膝跪地向赵鹏行了个大礼：“末将参见驸马都尉！”
    大明文贵武贱，赵鹏只是一名武职，虽然是锦衣卫又是驸马都尉，但身为文官的路振飞决没有向一名锦衣卫行礼的道理。而金声桓也是武职，虽然贵为总兵，但对赵鹏这个驸马都尉的锦衣卫自然表现十分恭敬。
    见路振飞对自己这样的态度，赵鹏心里暗道：看来得让太子殿下露面了，要不然，根本就压不住这些文官。公主的名号绝对不可能压得在这些文官，大明男尊女卑，即便贵为皇家公主，文官见到公主也就是表面上的恭敬，其实在内心根本不会把公主当回事。普通武将的地位就更低了，二品武将见到四品文官还得行礼的，即便是七品县令见到了二品武将，也不过是平起平坐。
    锦衣卫的地位虽然比武将高了一些，但锦衣卫的地位是皇帝给的。而赵鹏和高文采他们这些北地来的锦衣卫在文官面前屁都不是，崇祯皇帝都已经驾崩了，北方来的锦衣卫难道还能威慑南方的文官不成？路振飞只是出于礼貌，才向赵鹏还礼。
    但是这些文官对坤兴公主还算比较尊重，至少表面的面子工作都是做足了。
    等到进入了路振飞府内，坤兴公主才让路振飞喝退了左右闲杂人等，之后她才开口对路振飞说出了实情：“路总制，本宫此番南下，并非一人南下，太子哥哥也来了。只是人多眼杂，故太子哥哥化装成一名锦衣卫，就在外面的侍卫之中，本宫这就让太子哥哥进来。”
    路振飞大吃了一惊，嘴巴张得老大好久没有合拢，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公主殿下，还不快把太子殿下请进来。”

 第119章 两淮盐商

    朱媺娖之所以同意让路振飞见到太子朱慈烺，是因为赵鹏已经调查过此人了，通过锦衣卫的调查得知路振飞是一名正直的官员，也是一名可靠的忠臣。两人这才决定，让太子在路振飞面前露面，共同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大堂内所有的人都被清空了，赵鹏出去叫太子了，大堂内只剩下路振飞和朱媺娖两人。这时候，头戴黑色六磅尖顶铁盔，身穿黑色飞鱼服，外面罩着黑色铁甲的朱慈烺走了进来。
    路振飞是天启五年进士，曾经在京城当过一段时间御史，自然曾见过朱慈烺。后来因为得罪了周延儒，才被弄去南京当了个闲职。南京虽然也有一套和京师一样的六部等，但在南京任职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养老了。毕竟路振飞年轻，这才有机会升迁，崇祯六年又调任福建巡按御史。
    见到太子朱慈烺，路振飞连忙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朱慈烺面前，跪下行礼：“臣不知东宫光临淮安，多有怠慢之处，望太子殿下恕罪！”
    朱慈烺扶起了路振飞：“路总制何罪之有？乃本宫不愿暴露行踪也。”
    “臣孰知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可即大位南京，臣当悉力支殿下以立之！”路振飞再次行礼。他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毕竟朱由崧已经登基为帝了，这时候太子再去南京，难道朱由崧就会乖乖的退位让给太子坐宝座吗？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朱慈烺此举，肯定是为了夺门之变做准备，太子不暴露行踪，秘密到了南京，杀朱由崧一个出其不意，方可夺回皇位。
    虽然夺门之变恐怕会引起内讧，但路振飞在内心深处还是认可太子干这件事情，毕竟崇祯的太子朱慈烺才是大明最正统的帝王，朱由崧还差得远了。
    其实江北四镇和朝中一群文官拥立朱由崧的时候，路振飞并不支持，毕竟福王的名声太臭了，简直是顶风臭十里！只是那时候太子下落不明，藩王之中又无别的更合适的人选，路振飞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福王为帝。
    如今最纯正的太子来了，难道路振飞还能去向人告密，坑了太子殿下不成？路振飞立即旗帜鲜明的站在太子这边，倘若太子殿下能夺门之变成功的话，那么路振飞就是从龙之臣！
    “大明正统，本宫自当夺回，只是朝中文武，大多拥立福王，本宫手中实在是人手匮乏啊，又如何夺回皇位？”朱慈烺感叹一声。
    路振飞毕恭毕敬的说道：“臣定全力支持正统太子殿下，臣还知道一人，肯定鼎力支持太子殿下，此人在扬州，原南京兵部尚书史宪之（史可法）定会全力支持太子殿下！臣可随殿下前往扬州，见到史宪之后再做商议。”
    史可法其实一直反对朱由崧登基为帝，他列举了福王的贪、淫、酗酒、不孝、虐待下属、不读书等确定，本来他推选的帝王人选是璐王朱常淓，但是马士英和阮大铖联合了操江提督诚意伯刘孔昭，及江北四镇，发兵护送朱由崧到仪真，史可法只得迎接。
    若是太子朱慈烺能突然出现在扬州，那么史可法会支持谁呢？自然不用说的，肯定支持太子朱慈烺了，毕竟史可法这种人对自己的道德标准要求很高的。在不知道太子生死的情况下，史可法反对福王朱由崧上位，若是见到活生生的太子就在面前，史可法还能不支持太子？
    “望路总切勿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子哥哥身份。”朱媺娖在边上插话。
    “请公主殿下放心，臣知此事轻重。”路振飞转身拱手作揖。
    当晚，两淮盐商的老大郑家宴请公主和驸马。郑家家主郑元勋是去年的进士，如今是吏部清吏司主事，他的父亲郑子彦是盐商祭酒，也就是相当于后来的盐商商会主席，郑家是官商一体的两淮盐商首领，财力自然是不用说的。
    郑家家主郑元勋虽然来不及从扬州赶来，但他的侄儿郑为虹却把酒宴安排得十分隆重。
    盛大的酒宴在萧湖的畔柳衣园举行，淮安园林虽比不上扬州和苏州的园林，但也是极尽奢华。坤兴公主和费贞娥等女眷被安排在内厅，同郑家女眷一起。内厅的女眷酒桌就摆了十多桌之多，除了郑家自己的女眷之外，还有淮安城内各达官贵人、盐商家的夫人小姐们。赵鹏、高文采等锦衣卫官员们被安排在外厅，外厅摆上二十多桌，除了路振飞没来外，淮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全都到了，包括淮安知府徐墉、巡河总兵金声桓、刘良佐部副将曹虎、胡守金、秦大鹏等将领，还有各大盐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
    赵鹏带来的人之中，锦衣卫小旗以上，明军把总以上军官都被请入柳衣园，在露天摆了一百多桌酒宴，除了赵鹏的人之外，当地驻军的军官、生员以上的士绅都到了。当然了，读书人不屑同粗鄙武夫一桌，读书人自然是和军官分桌而坐。
    内外大厅和外面露天酒宴的酒菜当然是不一样的，外厅的达官贵人，内厅的女眷所用的酒宴标准是一样的，都是摆满了山珍海味。外面露天酒席也就是比较普通的鸡鸭鱼肉。但是赵鹏的锦衣卫军官和步兵军官们不久前还是流离失所的流民，都是一群苦哈哈，又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酒菜一上桌，人们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把边上酒桌的生员们看得直皱眉头。
    “一群粗鄙武夫，终究上不得台面！”大厅内有人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嘀咕了一声。
    “嘘，小声点，这可不是普通的武夫，他们都是锦衣卫。”有人提醒那人说话注意点。
    那人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没逃过赵鹏的耳朵。听到有读书人竟然如此羞辱当兵的，赵鹏站了起来，走到那人面前，只见这人长得白白嫩嫩的，很帅气的一位翩翩公子，不过这种帅气看在赵鹏眼里，总是觉得这家伙似乎太娘了一点，缺乏阳刚之气，就像后世的娘炮一般。
    “汝何人也？”赵鹏盯着那人的眼睛，令那人根本不敢直视自己，“为何如此放肆？粗鄙武夫？若无吾等粗鄙武夫，尔等还能在此风花雪月？鞑子的铁蹄早就踏平这里了！”
    边上有人说道：“驸马爷，此乃候家公子，候大真（侯恂）家公子侯方域是也。”
    “侯方域？”赵鹏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十分熟悉，虽然他是个历史小白，但是秦淮八艳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其中就有李香君和侯方域的故事，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侯公子？哈哈哈！听说是去青楼不花钱，靠女人养活的软饭男吧？”
    说着，赵鹏重重一拳打在侯方域脸上，当场打得他那张小白脸上开了花，门牙也掉了两颗。只听到赵鹏大吼一声：“劳资最讨厌软饭男的！呸，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为何出手伤人？”众人哗然。
    “为何？就冲他侮辱我们锦衣卫！”赵鹏很嚣张的说道。

 第120章 南下扬州

    前世里就是一名军人的赵鹏，对有人侮辱军人自然是怒不可遏，而且听说此人正是侯恂家的侯公子侯方域，更是瞧不起这个家伙。一个靠着记女养活的软饭男，竟然侮辱军人，是多么不可忍！在后世军装闪闪发光的年代，一个被人瞧不起的软饭男敢在网上敢侮辱军人的话，保证被人给人肉出来，然后网暴得他体无完肤的，若是软饭男在现实里敢侮辱军人，保证被人打死。
    但赵鹏忘记了一点，这不是后来军装闪闪发光的年代，而是三观全歪的明末！俊俏公子和记女花前月下是风流倜傥，文人士子靠记女养着，那叫才华横溢，女人才会喜欢他们。
    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干嘛？靠着吟诗作赋能挡住鞑子的铁蹄？只怕鞑子来了，这些读书人剃头比谁都快吧？
    明末文人要求女人三从四德，可是他们自己扪心自问，三纲五常他们做到了没有？忠君报国他们做到了没有？柳如是一个记女都能舍身殉国，而读书人的节操还不如记女了，水太凉，所以不能投水殉国；头皮痒，所以剃发留辫。
    双标不是后世的美丽国所独有的，明末的读书人其实才是最双标的，指责万历皇帝派遣税监矿监是与民争利，可是他们自己残酷剥削老百姓，逼反了老百姓，老百姓就不是民了？只有他们士绅才是民？这双标也太令人发指了。
    赵鹏想到之前自己在山东的时候遇上的榆园军，他脑中闪过一丝前世里留下的记忆：反清复明的榆园军就是因为侯方域给张存仁献了一条黄河决堤的毒计，被淹没了地道，导致被清军剿灭。
    想到这里，赵鹏更加愤怒，又挥起一拳狠狠打在侯方域脸上：“狗东西！竟敢骂咱们当兵的！告诉你吧，北面的鞑子磨好了屠刀，带着剃刀准备下江南了！一旦我们这些当兵的全倒下了，你们还不是像狗一样跪在鞑子面前，被迫留个和鞑子一样的发式？到了那时候，你们连祖坟都进不去！你们的祖宗会认一个和鞑子一样留着辫子的后人吗？”
    赵鹏对一名读书人的一通暴打，使得在场的军官们都在心中暗暗叫好，大明文贵武贱，武人被文官压制了多少年了？尤其是袁崇焕擅杀毛文龙，更是开了一个极坏的坏头。如今见到一名有功名的读书人被锦衣卫暴打，军官们心里自然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场的文官士绅们虽然感觉赵鹏也太跋扈了，但因为洪承畴将会带着清军来给大家剃头的流言早已深入人心，惧怕剃头的士绅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更何况这个武夫还是一名令人惧怕的锦衣卫。
    侯方域被打得满地找牙，可是他嘴巴还是硬的：“阉狗！鹰爪孙！吾等读书人誓与阉狗不共戴天！阉狗，有本事就打死本公子！”
    赵鹏又是狠狠一拳打在侯方域下巴上，打得他仰面向后倒下，骂骂咧咧的嘴巴也闭上了。
    “爷爷最恨有孙子在爷爷面前哔哔了！”赵鹏冷笑一声，“辱骂锦衣卫？要是太祖成祖那会，还不把这孙子剥皮实草了，再来个株连九族！骂锦衣卫就是骂皇爷！锦衣卫号称天子亲军，辱骂锦衣卫，不是不给皇家面子？”
    侯方域被打得满脸是血，最后一拳更是直接把他打晕了过去。其实赵鹏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这先后两拳都没有用上十足的力气，都只用了五成力量。若是用上八、九成力气的话，恐怕一拳就能把侯方域打死。
    “来人啊！”赵鹏大喊了一声。
    外面进来几名锦衣卫，向赵鹏行了个礼。
    赵鹏挥了挥手：“侯公子辱骂锦衣卫，被吾打伤，把他送回去。”
    锦衣卫抬着侯方域出去了，赵鹏转头向众人挥了挥手：“各位稍安勿躁，咱们继续用膳！”
    大厅内的武将们都在心中暗暗为赵鹏叫好，文官士绅们虽然对锦衣卫殴打读书人心中不满，但他们也知道侯方域嘴欠，被打了也是活该。要知道这名当上驸马都尉的锦衣卫可不是一般人，建奴凶悍不？可是那么凶悍的建奴都在这群锦衣卫手上吃了瘪，谁敢去惹这群凶神？
    酒足饭饱，赵鹏和坤兴公主他们并没有住在路振飞给他们安排的园林内，而是回船上。刚才盐商宴请众人的时候，路振飞没有去，却是同太子朱慈烺在自家府上用膳，吃完饭后，路振飞把太子也留在府上，等明日一早，再同太子一起登船南下扬州。
    回到大船上，周围的锦衣卫退了下去，坤兴公主靠在赵鹏肩膀上：“赵郎，你无故殴打一名士子，是不是太过了？”
    “那厮辱骂咱们锦衣卫。”赵鹏道。
    “那也不能打人啊，赵郎，你做事就是太莽撞了，侯公子乃原户部尚书侯恂之子，又是江南四大公子之一，你打了他，只怕江南士子会仇视我等北人。”坤兴公主担忧的说道。
    “仇视便仇视吧，若不是我们当兵的，建奴必将南下江南，江南血流成河，公主殿下你说到了那个时候，南方人不仇视建奴？可是仇视又能如何？他们的脖子硬得过建奴的刀子吗？只要刀子磨得快，还怕谁仇视我们了？”赵鹏不以为然的笑道。
    “哼！”坤兴公主哼了声，推开赵鹏站了起来，“难怪人家都说你是粗鄙武夫，真够粗野的。”
    赵鹏却一把就把坤兴公主拉了回来，把她紧紧的揽在怀里，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赵鹏轻轻抚摸着坤兴公主的一头秀发：“他们说我粗鄙武夫，可是你夫君我比那些只知道吃软饭的公子哥要强多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狗东西有何用？建奴来了，他们能打得过建奴吗？公主殿下，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赵郎，你说咱们大明江山能永葆万万年吗？”坤兴公主问道。
    赵鹏黯然道：“当然不可能的，没有一个朝代能够永远不灭亡的，大明也一样。但是咱大明绝对不能亡于建奴之手！大明若是没了，只是亡国；若是大明亡于建奴之手，便是汉人亡天下！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公主殿下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大明就不会亡！”
    “谢谢，媺娖相信你。”坤兴公主把脑袋靠在赵鹏怀里。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公主，永远都是。”
    “少来了，以后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肯定会嫌弃我的。”
    “怎么可能？我们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赵郎，天色已晚，赶紧回去歇息吧。”坤兴公主轻声道。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赵鹏道。他紧紧的抱着公主，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次日天刚刚亮，路振飞就带着身穿锦衣卫校尉服饰的朱慈烺，在十多名身穿黑色铠甲的锦衣卫及四名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百户护送下，走上了大船。
    “人都到齐了，开船！”赵鹏喝令道。
    大小船只拔锚，缓缓离开岸边，船工们摇橹划桨，驾船南下。由于这一段运河是顺水航行，无须纤夫拉船。船队顺流而下，直奔扬州而去。
    路振飞在登船之前，就派遣了一匹快马，赶往扬州向史可法报信了。
    见到信封上的“史阁老亲启”几字，还有信封上大红的火漆，史可法连忙回到书房，拆开信，见到“太子殿下南下扬州”的内容时，史可法惊呆了。

 第121章 扬州史可法

    “太子殿下来了？”史可法继续看下去，只见路振飞在信中交代自己，千万要保守秘密，太子行踪千万不可泄露。看到这里，史可法想到，太子这次来扬州，很有可能是希望得到自己的支持，夺回帝王宝座，把福王赶下台。
    夺门之变，或将引起大明内讧，这是史可法所不愿意见到的。可是太子朱慈烺才是大明正统，福王朱由崧同太子朱慈烺一比，明显是名不正言不顺，于情于理，都应该支持太子。但是史可法还在犹豫，只怕因此引发大明政坛的巨大变故。
    “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迎接公主和驸马！”史可法走出书房，令人传令下去。
    随后史可法又派自己的心腹何刚渡江去了南京，向宫中的人告知说，坤兴公主和驸马南下，明日可至扬州，最多再有两日即可抵达南京。
    何刚骑马前往瓜州，在瓜州登船。江船扬起风帆，在东南风的作用下逆流而上。江船的速度明显比漕船快得多了，只用了一个白天就走完一百余里路程。何刚于傍晚南京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南京。他进城之后，立即去找了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
    韩赞周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即亲自带上南京东厂的番子六十人和南京锦衣卫的五百人，连夜乘船渡江北上，前往扬州。次日天还未亮，韩赞周一行人便到了扬州。
    天色大亮，史可法带着扬州知府任民育、扬州总兵刘肇基、副将马应魁、史德威、高杰部总兵李栖凤、兵部司务陈于阶、扬州经历司吴尔壎等人，以及韩赞周带来的数百名厂卫，战列码头边上等候公主殿下和驸马都尉的船到来。
    有快马来报：“史阁老，韩公公，公主殿下船队离我仅剩十里，预计再有半个时辰可抵达。”
    一身紫色官袍的史可法下令立即做好准备，码头上掰开依仗，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从南京来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大汉将军挺胸凸肚，手持各种依仗，看起来威风凛凛。扬州的当地军队派遣的卫兵也排列在码头上，摆开了迎接公主殿下的仪仗。
    头戴三山帽，身穿一身蟒袍的韩赞周靠近了史可法，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史阁老，咱家听说太子殿下也已经脱险，逃出闯逆与建奴的魔掌，为何只有公主南下，却未有太子消息？”
    史可法虽然厌恶这些阉人，可是他也必须在表面上给韩赞周面子，于是说道：“太子晕船不适，故在莱登耽搁了些时日，待他到了山东地界，闻福王已经登基为帝，担心福王加害，故不敢来。”
    “太子殿下乃我大明正统，东宫若来，咱家豁出命来也要教福王让位与东宫！”韩赞周正气凛然的说道。韩赞周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好太监，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清军攻破南京，韩赞周被俘之后，选择了坠楼自尽，以身殉国。
    船队逐渐接近了扬州，码头上号炮齐鸣，用作仪仗的三眼铳对准空中喷出一道道火光，弥漫的白烟腾起，锣鼓喧天，旌旗招展，迎接公主的仪仗声势浩大。毕竟史可法是阁老，制造出的声势远飞路振飞一个督抚能比的。
    大小船依次靠上了码头，首先靠岸的是乘坐步兵的小船，一队队身穿红色鸳鸯战袄的步兵从船上下来，迅速在码头上摆开了六个大方阵；随后是锦衣卫们乘坐的船只靠岸，一队队身穿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从船上下来，在码头上摆开了两列队形；最后是坤兴公主的座船停稳了下来，船上清一色大红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们从船上下来，后面是坤兴公主下船，公主的后面，跟着赵鹏和路振飞。赵鹏身穿紫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路振飞身穿大红色官袍，头戴五梁冠的路振飞。
    梁冠本来就是御史和大理寺卿戴的帽子，路振飞是右佥都御史提督河道，巡抚淮扬，所以平时戴的是乌纱帽，在最正式的场合还是戴梁冠。
    坤兴公主、赵鹏、路振飞和高文采等人下了船，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朱慈烺也混迹在一群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之中，跟在公主护卫的后面下了船。
    史可法只是按照一般的礼仪迎了上前，拱手作揖，不亢不卑的行了个礼：“恭迎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随臣来吧。”
    韩赞周却是上前，双膝跪地，声泪俱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公主殿下，您终于来了！闻皇爷蒙难于京师，老奴却不能送皇爷最后一程，老奴有罪啊！”
    坤兴公主也被韩赞周哭得流下眼泪：“韩公公快快请起，父皇已经殉国，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来，力保我大明江山永存。即便有朝一日大明江山不保，也万万不可令天下落入建奴之手。”
    人群中的朱慈烺也黯然泪下，从开始的落泪，到后来抽泣起来。只是他在一群同样装束的锦衣卫之中很不起眼，所以没人注意到他。
    韩赞周和坤兴公主哭了好一会儿，史可法才说道：“公主殿下，韩公公，我们走吧。”
    坤兴公主他们住的地方，江家早就给安排好了，就安排在江家自己的私家园林春园内。江国茂带着众人，往自家的春园走去。坤兴公主坐上车，赵鹏、高文采等人骑上马，可怜的太子朱慈烺却跟着一群锦衣卫徒步前往春园。
    史可法早就知道太子朱慈烺已经来了，而且他也早就发现了人群中的朱慈烺，只是不动声色。等到大家往春园进发的时候，史可法才走到朱慈烺面前，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臣定会力保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只是此地人多眼杂，恕臣不能行礼。”
    进入了春园，江国茂把众人的住宿都给安顿好了，然后安排朱慈烺、史可法、路振飞、赵鹏、韩赞周和朱媺娖等人在一处湖心亭内交谈，周围的闲杂人等都被清空了。
    猛然见到一名不起眼的锦衣卫也进来，韩赞周先是楞了一下，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眼前这位锦衣卫竟然是太子朱慈烺，韩赞周跪下嚎啕大哭：“太子殿下，老奴有罪啊！”
    边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史可法也跪在朱慈烺面前：“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臣不能亲自迎回太子殿下，臣有罪啊。”
    “史爱卿，韩公公，你们快快请起吧！”太子朱慈烺伸手虚扶，让两人平身，“两位，快起来，起来说话，咱们好好商议一下。”

 第122章 前往南京

    韩赞周呜咽着说道：“太子爷，若是您能早点来南京，哪有福王什么事？老奴一定拦住福王，力保太子爷登基为帝！”
    史可法神色凝重的说道：“太子殿下乃我大明正统，登基为帝理所当然之事也。只是马士英勾结江北四镇拥立福王，倘若殿下前往南京，恐怕福王不肯让位，甚至会加害殿下。”
    坤兴公主哼了一声：“太子哥哥才是大明正统，福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赖着不让位不成？”
    史可法道：“公主殿下，你想得太天真了，但凡上位者，岂有说让就让的？这位置坐上去了，任谁都舍不得下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皇位，父子手足尚能相残，更何况叔侄？当年万历先帝宠爱郑贵妃，原本欲立福王为太子，吾等东林党据理力争，先帝方才放弃废太子念头。如今朱由崧自以为，这大明天下本是他的，更不可能让位了。”
    “史阁老，韩公公，事已至此，唯有发动夺门之变，方可为太子殿下夺回皇位。”赵鹏道。
    韩赞周问道：“赵驸马，汝有几多可用之兵？”
    赵鹏回道：“吾亲率锦衣卫两千余人，尚有精锐步兵四千，另有六千步兵在郑森处，也不知道郑森把他们安置在何处。”
    “吾观汝锦衣卫及步兵，皆为精锐之师。若有一万两千精锐，何惧江北四镇？”韩赞周笑道。
    “小将兵马虽少，却是同建奴血战数日大败敌军，江北四镇不过乌合之众，又如何是吾一万两千精锐对手？只是另外六千人尚在郑森处，还需去找郑森要人。”赵鹏道。
    朱慈烺道：“若是来硬的，有赵爱卿在，何惧江北四镇。只是朝中文官，愿支持本宫者几多？”
    史可法笑道：“太子殿下尽可放心，吾东林党中人，绝大多数支持太子殿下。郑森乃吾东林党名人钱谦益学生，自然心想我东林党。马士英等奸佞虽有江北四镇，但我东林党心中有正气，太子殿下又手握正统，何惧之有！”
    “正气可挡千军万马？”赵鹏冷笑一声，“我这一万两千精锐，都不敢说能挡住建奴，史阁老您觉得您的一身正气能挡住建奴吗？”
    被赵鹏抢白了一通，史可法老脸明显有些挂不住。不过他也知道这位驸马都尉可是救出太子的大恩人，今后肯定封爵，将会成为朝廷有影响的大人物。别的不说，就凭赵鹏的一片忠心，史可法就敬佩此人。虽然史可法有些顽固不化，为人古板，但他绝对是忠臣，特别看重忠义。
    韩赞周道：“驸马爷，老奴愿意先回南京，替驸马爷找来钱谦益和郑森。”
    “那就麻烦韩公公了！”赵鹏向韩赞周拱手作揖道。
    韩赞周先行告辞，赶回南京。
    赵鹏继续同史可法等人商议下一步对策，他提议道：“吾与公主可先去南京，两千锦衣卫随行。四千精锐步兵，再加上从郑森处要回的六千步兵，可以暂时埋伏在船上，于城外等候。吾可同韩公公里应外合，夜间进入宫内，控制住福王，然后发出信号，令埋伏在江面船上的大军进城，可以控制住全城。等控制了福王，再使太子殿下进入紫禁城，顺利登基。”
    史可法道：“只要东宫能顺利登基，臣可以联合吾东林党士子，全力支持殿下。殿下登基，可下诏安抚江北四镇，使其安心为我大明所用。”
    是夜，江国茂在自己的春园内大摆筵席，宴请公主和驸马，太子朱慈烺继续隐瞒身份，以锦衣卫百户的身份前往史可法府上赴宴。坤兴公主、赵鹏、路振飞等人都去春园赴宴。太子当晚未回，被史可法留在史府过夜，赵鹏也不知道他们商议了一些什么。
    次日傍晚，韩赞周带着钱谦益和郑森来到扬州。
    钱谦益到了扬州，见到了太子朱慈烺，立即表示支持太子，但他又表示，担心江北四镇兵多将广权势滔天，恐怕难以应付。
    “江北四镇不过土鸡瓦犬尓！他们再凶狠，能凶得过建奴否？”赵鹏冷笑一声。
    “自然不能。”钱谦益答道。
    “吾军一万两千精锐，曾斩杀建奴无数，并生擒建奴贝子扎喀纳，何惧江北四镇乎？”赵鹏笑道，又转头问郑森，“郑公子，吾有六千余众乘坐公子船队南下，今在何处？”
    郑森回道：“回驸马都尉，学生率水师返回福建交还父亲，令贵部六千驻扎崇明。学生自福建回来途中，闻福王已经登基，故令六千将士暂住崇明，不敢入京惊动圣驾，惊扰京师军民百姓。”
    “那这样吧，明日一早，吾随汝前往崇明，领回我军六千将士。”赵鹏道。
    次日一早，赵鹏便跟随郑森前往瓜州，在那乘船前往长江口的崇明岛。因为郑家军水师的船只都是海船，吃水深，无法进入运河，因此郑家军船队只能停泊在瓜州江面上，无法抵挡扬州。
    赵鹏乘船前往崇明领兵的时候，韩赞周先行一步返回南京，准备向朱由崧奏报，坤兴公主来南京一事。
    郑森把郑家军的旗舰还给父亲郑芝龙了，大部分的大船也都还给了郑芝龙，只在长江中留下一批中小型船只。
    自扬州往崇明岛，全程五百余里，悬挂着郑家军旗号的水师顺流而下，航行了一天一夜便到了崇明岛。到了崇明岛之后，赵鹏才发现，这个年代的崇明岛没有后世的崇明岛那么大，而且还是许多没有连成片的沙洲组成，主岛面积只有后世的崇明岛三分之一。广阔的长江口，随处可见随着潮水浮沉的沙洲。当年的长江口，可以说是水上运输的危险地带。若是崇明岛在大明手中，那么海船可以安全进出长江；若是崇明岛落入敌人手中，那么船队进出长江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原本历史上，之所以南明有强大的水师最后却损失殆尽，就是因为清军占据了崇明岛，无论是张煌言还是郑成功，他们的水师一次次前赴后继的进入长江口，在崇明一带折损了不少，多少大明将士连人带船沉入长江口。
    到了崇明，赵鹏见到了自己的六千将士。被俘的清军将领扎喀纳也被关押于此，被关押了三个月的扎喀纳已经被折磨得瘦骨嶙峋。赵鹏一见到就皱起眉头：“太瘦了，那么瘦，等到凌迟的时候，恐怕坚持不了几刀就一命呜呼了！这段时间给他好吃好喝的，养胖点！”
    领回了六千将士，赵鹏带着自己的六千步兵，押着扎喀纳上了船。
    郑家军船队逆流而上，虽然逆流，但是东南风正盛，船帆吃满了风，破浪疾驰，回扬州的速度比去的时候还快了一些。
    当天下午从崇明岛出发，次日上午就回到瓜州了。
    “弟兄们在船上待命，我去扬州，接回太子和公主我们就去南京！”赵鹏交代将士们在船上等候。自己下了船，骑马前往扬州。
    赵鹏回到扬州之后，立即同朱慈烺、史可法、路振飞、郑森、坤兴公主等人登船，直接乘坐运河船只前往瓜州，在瓜州通过船闸进入长江。朱慈烺穿上大红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化装成坤兴公主身边的锦衣卫。

 第123章 面见朱由崧

    南京紫禁城乾清宫内，歌舞升平，乐师奏乐，中间大厅内宫女们正翩翩起舞。
    肥胖的朱由崧斜靠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前面的桌案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和美酒，朱由崧一边饮酒一边欣赏宫女们的表演，还时不时拉过一名正在给他添酒的宫女，在脸上捏了一把。
    韩赞周进入后庭乾清宫，跪地行礼，向正在饮酒作乐的朱由崧禀报：“皇爷，坤兴公主来南京了，明日一早可抵京。”
    “坤兴公主？”双目半闭的朱由崧猛然睁开眼睛，“从北面下来的坤兴公主？”
    “正是，崇祯先皇的女儿坤兴公主，驸马都尉赵鹏也来了。”韩赞周道。
    朱由崧有气无力的说道：“韩公公，南京尚无公主府安置公主，就先让她入宫吧，公主也是朕的侄女，朕不能亏待了她。待她来京，迎入宫内，保留坤兴公主封号。”
    “老奴替公主殿下谢过陛下了！”韩赞周磕了几个头。
    朱由崧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韩公公，朕不是曾听说坤兴公主驸马是周世显？怎么变成赵鹏了？”
    韩赞周回道：“回皇爷的话，周世显一家先投了闯逆，又投了建奴，实在担不起大明驸马封号，还望皇爷废了周世显驸马！赵鹏原本乃锦衣卫千户，对我大明忠心耿耿，又从闯逆之手救下公主殿下，故两人两情相悦。”
    朱由崧哈哈大笑：“周世显降贼又降奴，朕自然废了他驸马封号！待到公主到来，朕为公主殿下和赵千户赐婚！”
    “皇爷，您忘了啊？”韩赞周弯腰躬身，“先皇驾崩，皇后殉难，按礼节，公主殿下当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可成婚。”
    朱由崧道：“朕差点忘了，那就先让公主入宫暂住吧，再令人修建公主府，待到公主府完工，再令公主搬去公主府居住，三年期满，公主同驸马完婚。”
    “谢陛下！”韩赞周跪下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悬挂着坤兴公主的船队在东水关直接驶入城内的秦淮河，除了坤兴公主和赵鹏、高文采、史可法、路振飞、钱谦益等人在这支船队上外，还有两千余锦衣卫也搭乘这支船队进入南京城，被俘的清军将领扎喀纳也被押解进城。
    满载着一万步兵的郑家军水师船只远远的停泊在江面上，并未跟随进城。
    提前回到南京的韩暂住周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两百多名东厂番子和两千余南京锦衣卫早早的就在码头上等候。乘坐锦衣卫的船只在码头上停靠下来，一队队锦衣卫下了船，排好队形。当公主的座船在码头上停靠下来，码头上锣鼓喧天，南京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齐声高呼：“恭迎公主殿下！”
    赵鹏和他的锦衣卫也齐声高呼：“请公主殿下下船！”
    坤兴公主在三十六名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红色飞鱼服的锦衣卫簇拥下，从船上下来。太子朱慈烺也在这群锦衣卫人群中，跟着下了船。
    码头上早有按照皇亲国戚标准的十六抬大轿等着坤兴公主，另有几顶四抬轿，分别是给史可法、路振飞、钱谦益和赵鹏等人准备的。但是赵鹏并没有上轿，他不习惯坐轿子，而是选择骑马。
    “起驾，送公主殿下进宫！”等一行人坐进了轿子，韩赞周拉开尖细的嗓门大喊一声。
    一身紫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赵鹏骑着一匹白马，后面跟着一群骑马的锦衣卫，护送在坤兴公主凤舆周围，在大群徒步的锦衣卫簇拥下，缓缓朝着紫禁城方向走去。
    今日紫禁城虽然没有朝会，但是得知坤兴公主来京城的消息，朱由崧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他亲自到奉天殿迎接公主，马士英、张慎言、高弘图、刘宗周等文官，及刘孔昭、徐弘基、张国弼、赵之龙等勋贵都到了奉天殿了。
    朱由崧端坐在龙椅上，虽是小冰河期，但一年中最热的七月份，气候仍然炎热，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摇动大扇子，龙椅后面有个有多个孔的大木箱，木箱内放满了冰块，小太监摇动扇子，一阵阵风通过装有冰块的箱子，把冷气送向朱由崧，但肥胖的朱由崧仍然汗流浃背。
    站在大殿内的文官勋贵们可没有朱由崧这样的待遇，他们身上的丝绸官袍早已湿透了，却也只能忍着，不敢在大殿内造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外面一声长喝：“公主殿下入宫。”
    坤兴公主的凤舆到了紫禁城外停下，骑马坐轿的所有人全部下马落轿，徒步进入紫禁城内。
    身着曲裾深衣的坤兴公主走进了奉天殿内，在龙椅下的台阶前跪下，朝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由崧叩拜：“小侄媺娖参见陛下！”
    赵鹏、史可法、钱谦益、路振飞等人也进入殿内，站在坤兴公主后面，向朱由崧三拜九叩，口中高呼万岁。
    “媺娖啊，快起来，让叔叔好好看看你。”朱由崧满脸堆笑看着坤兴公主，又向众人道，“各位爱卿请平身。”
    坤兴公主站了起来，朝着朱由崧福了一福：“谢陛下。”
    “媺娖啊，先帝京城殉难，朕心中痛心疾首啊，汝有幸逃出贼寇建奴魔掌来到京师，朕膝下无女，今后汝便同朕的亲女儿一般。”朱由崧收起笑容正色道。他原本有一个女儿，但是早夭了，如今仅剩下一个儿子朱莲璧。
    “谢陛下厚爱。”朱媺娖又行了一礼。
    朱由崧突然话题一转：“媺娖啊，听闻汝有一位兄长，名曰朱慈烺，不知其在何处也？”
    朱媺娖回道：“吾兄本欲前往南京，半途中听闻陛下您登基为帝，问讯不敢至。故兄长尚在山东鲁王处也。”
    朱由崧哈哈大笑：“朱慈烺也乃朕侄儿也，又何必惧怕朕？若来南京，朕封其为齐王如何？”
    原本朱由崧想要册封朱慈烺为燕王的，后来同马士英等人商议后，觉得封燕王不合适，因为朱由崧本人也是燕王后裔，成祖之后的大明皇帝都是燕王一脉，因此不能再有人封燕王。又刚好大明齐王的王爵这时候是空的，又听说朱慈烺在山东，因此朱由崧开口封了他一个齐王。
    “小侄代王兄谢过陛下！”朱媺娖道谢道。
    朱由崧又转头看着赵鹏：“这位可是驸马都尉赵文凤？”
    “臣参见陛下！”赵鹏连忙行礼。
    朱由崧面带笑容道：“果然是大败建奴的少年英雄啊！原驸马周世显一家降贼，朕已经下诏废了周世显驸马之位，如今朕便封汝正式为驸马都尉！”
    “谢陛下！”赵鹏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跪地道谢。他心中却是在想：反正你这个死胖子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当成老子拜死人好了！
    朱由崧脸上堆起的笑容更浓了：“只是我大明祖制，驸马不得领兵。朕闻汝有万余精锐，还望驸马遵循祖制，交出万余精锐，归我京营。”
    听到皇帝说出的话，台下的刘孔昭、徐弘基、张国弼、赵之龙等勋贵们动起了心思，他们都知道这一万余精锐可是大败清军的精锐之师啊，他们都想自己能够得到这支精锐，一旦手里有了这一万多人的兵，今后在京师还不是横着走？

 第124章 南京锦衣新军营

    可是赵鹏怎么可能让朱由崧和那帮勋贵们如愿以偿？他回道：“回陛下，臣一万精锐乃从战场上下来的凶恶老兵，臣万万不敢私自带兵进京，故暂时安顿在扬州，以抵御流贼与建奴南下。若陛下要臣交出一万精锐，臣自然遵旨。陛下只要一道圣旨，臣自然回扬州带兵进京。只是不知道在场的那位爵爷可以领这一万精锐？”
    魏国公徐弘基第一个站出来：“臣为南京守备愿领此一万精锐，以保京城安宁！”说着，徐弘基突然连连咳嗽起来，人都快站不稳了。
    保国公张国弼站出来：“魏国公，您年老气衰，又如何担此重任？”说着，他转头向朱由崧躬身行礼道：“陛下，臣愿意领这一万精锐之师！”
    徐弘基止住咳嗽，手指着张国弼道：“吾乃魏国公，南京勋贵之首！老夫虽然年迈，但世子文爵文武全才，可担此重任！”
    刘孔昭和赵之龙等一批勋贵纷纷不服，接连站了出来，都表示自己可以担重任。其实都是为了争夺这一万精兵。
    朱由崧也拿不定主意了，于是转头问马士英：“马爱卿，汝意下如何？”
    马士英转头环视了一圈争论不休的勋贵，心中暗暗盘算着：魏国公虽为勋贵之首，但他已经年老气衰了，刘孔昭为操江提督，统帅水师，精锐步卒与他何干？赵之龙为新勋贵，根基也不稳，看来还是保国公张国弼最合适，此人又是同自己一起拥立福王登基，也算是自己人了。于是马士英躬了躬身道：“陛下，臣以为，保国公张国弼对您忠心耿耿，最适合领这一万精兵！”
    赵鹏心中却是暗暗打着算盘：你们这些老牌勋贵，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快三百年了，本来明初战斗力强悍的军户被你们盘剥得连农民都不如了。而你们家财万贯却不用纳一分钱的税，和文官士绅集团、大明藩王一样成为了大明三大毒瘤之一，这次刚刚好，太子夺门之变成功以后，你们这些支持福王的勋贵就刚刚好废了你们的爵位！对不起了，虽然你们的祖辈对大明有功，可是经过近三百年来，你们早已腐化，成为大明的毒瘤。以前和平年代还没什么，可是到了乱世，若是不把你们这些老牌勋贵铲除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大明必亡！
    虽然赵鹏不是明粉，对大明也没有多少感情，可是他痛心的是大明之后是满清，华夏从此开启了近三百年的黑暗时代，从此东方文明远远落后于西方，这才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事情。既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那肯定不能让悲剧再发生。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坤兴公主。他对公主那是真爱，出自内心的真爱。虽然朱媺娖贵为公主，却温柔贤惠，一点没有公主的架子。比起后世那些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的女人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也许太子朱慈烺登基后下不了这个狠心，但自己可以帮他下狠心，到时候，只要让自己的小女友转告太子哥哥，闯逆进京的时候，那帮勋贵是什么德行，朱慈烺想必会明白。
    接下来，朱由崧就下旨在南京选择一处作为公主府，准备开工为坤兴公主兴建公主府，然后就宣布退朝了。赵鹏退朝离开皇宫，而坤兴公主则被朱由崧暂时安排在宫内。而化装成一名锦衣卫的朱慈烺只能先委屈一下了，他跟着一群北方来的锦衣卫，去了南京城外的锦衣新军临时大营住宿。
    散朝之后，张国弼就很热情的贴了上来，邀请赵鹏去秦淮河，他做东。
    赵鹏当然知道这家伙有什么目的，于是拒绝了他：“吾坐了一天一夜的船，旅途劳顿，只求早早回去歇息，还望保国公见谅，还是改日再聚吧。”
    张国弼遗憾的说道：“那只能改日吧，改日哥哥请你在秦淮河好好玩一晚上！”
    听到秦淮河，赵鹏突然想起一个人：糟糕，陈圆圆被自己忘记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了，那日自己跟着闯王出征山海关，把陈圆圆和吴小妹交给了锦衣卫送去天津，也不知道这两位女子现在到了哪里了，千万别落入建奴手里。
    不过这个时候赵鹏可没时间去打听陈圆圆她们的下落，当务之急是赶回大营，同自己的锦衣卫们商议下一步计划。
    回到了城外的大营吼不久，史可法、路振飞、钱谦益等东林党的老人，还有陈贞慧、方以智、冒辟疆、陈子龙等东林党的年轻人也都来了。
    虽然赵鹏在前世里看的网文，以及网上论坛对东林党都很不友好，但是这次太子想要夺回皇位，却离不开东林党的支持。而且这些东林党人中，除了赵鹏已经知道的水太凉之外，其他人都是正义之士，通过他们讲话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当中，老奸巨猾的钱谦益虽然后来所作所为令人不齿，但是这时候还是正气凛然的，而东林党年轻人中，就冒辟疆让人觉得不舒服。
    “驸马爷，为何你要殴打候公子？”冒辟疆上来就劈头盖脑的斥责赵鹏。
    “为何？他侮辱咱们锦衣卫！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侮辱锦衣卫，便是侮辱天子！”赵鹏掷地有声的回道。
    冒辟疆大声道：“他不过就说了一句粗鄙武夫，汝竟然下此毒手！候公仔门牙被打掉了两颗，脸肿胀了半边，害得媚香楼的香君姑娘哭了好几日！赵驸马，你的暴行令秦淮河的姑娘们都愤慨不已！今后你还敢踏进秦淮河吗？”
    “好了，两位别吵了，如今大敌当前，吾等当同仇敌忾！”史可法制止了两人，又转头对冒辟疆说道，“候公子挨打，也有其咎由自取，天子亲军，岂可容尔等随意辱骂？赵驸马乃忠义之辈，并非阉党小人，此番殴打侯公子，也乃年轻气盛也，两位各退一步，不就结了？如今吾等乃保大明正统，倘若有所闪失，各位也知道汝等是何下场！”
    接着，史可法又转头对赵鹏说道：“文凤，明日早朝，本官先联络吾东林中人上奏福王，使其归还皇位与太子，若福王顽固不化，文凤再动手也不迟。”
    赵鹏摇了摇头道：“可是朱由崧会乖乖退位吗？史阁老您觉得可能吗？”
    “老夫当然知道不可能，可吾等也需先礼后兵是吧？若我们先劝说福王退位归还正统，福王若是不听，道义便在我们这边！”史可法道。
    陈子龙说道：“史阁老，吾等当两手行动，您明日上朝奏报福王，我们这里也得有所行动，先行排兵布阵。若是福王执迷不悟，吾等当火速动手，不可给他们准备时间。”
    钱谦益道：“史阁老，福王定不会退让，文凤有万余精锐，当以武力发动夺门之变，帮太子殿下夺回皇位。太子登基之后，马士英此人不可轻饶！此贼乃阉党余孽，害我东林正直人士，定将其革职查办！最好能夺了此贼功名。”
    剥夺功名对于读书人来讲，是仅次于处死的重刑，一旦剥夺了功名，读书人就什么都没了。可见钱谦益对马士英有多恨了。福王登基之前，钱谦益是一万个不同意。但是福王登基之后，钱谦益又对马士英吹牛拍马阿谀奉承，足可见此人是何等怕死。但现在太子带着强援来了，钱谦益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报复马士英的好机会。

 第125章 造枪不如买枪

    东林党士子们逐渐散去，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主张以朝廷官员劝谏，甚至不惜死谏，再加上组织士子伏阙的办法，来迫使福王让位。但是陈子龙和方以智这两位年轻人却表示赞同赵鹏的提议，认为以武力解决是最好的办法。
    赵鹏对这两位东林党的年轻人十分好感，觉得这两人不像别的东林党那么迂腐，特别是方以智，对锦衣新军的武器十分感兴趣。
    “闻方先生乃桐城大儒，竟然对此等奇巧淫技却有几分兴致。”赵鹏笑道。
    方以智反驳道：“打造兵器乃格物也，学生曾任工部观政。工部官员若是不懂格物，又如何打造兵家利器？若是说格物之道，学生比起仲台（陈于阶）先生来，却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仲台先生深得玄扈（徐光启）先生真传，格物之道远在学生之上。”
    赵鹏当即对方以智来了兴趣，于是同他探讨起九宫格数学、勾股义、几何原本来。对于一名来自后世的特种兵，自然也是熟悉炮兵，只有精通数学，才能数量操纵火炮。这些当年的格物学，对于赵鹏来讲可以说是十分简单的题目。
    史可法、钱谦益、路振飞等人先行告辞，回去准备明日早朝的劝谏以及组织读书人伏阙。只留下意犹未尽的方以智和陈于阶两人。
    赵鹏兴致大好，令人摆上酒宴，宴请方以智和陈于阶。
    “两位都比我年长多了，若是两位先生不嫌弃的话，请容小将叫两位一声大哥。”赵鹏行礼道。
    方以智哈哈大笑：“驸马都尉说笑了，汝乃朝廷勋贵，吾怎敢嫌弃？对了，吾家中有一小妹，名曰方子拧，年方二九尚未出阁，只因其喜好格物，以算术招亲，小妹出题，竟然无人能答上！家父屡屡劝小妹出嫁，无奈其死活不肯，其算术题目至今无人能解，故尚未出阁。只可惜了，赵将军乃驸马都尉，否则吾乃回告家父，可将小妹许配于赵将军。”
    方以智最小的妹妹十八岁，在那个年代十八岁还未嫁人就是大龄剩女了，可是这个妹妹就喜欢格物和数学，发誓有人能解开题目才是她的如意郎君。结果她出的数学题目至今没有人能够解开，于是这个小妹就一直未嫁人。方以智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和赵鹏肯定有共同语言，只可惜自己的父亲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小妹给人当小的，而公主殿下更不可能当小的，所以他觉得有几分遗憾。
    东林党后起之秀陈于阶也是当年的一名格物高手，他是徐光启的外甥，深得徐光启真传，自然也是那个时代的科学家。后来扬州失守，他虽然侥幸逃出扬州，可是清军攻破南京之后，陈于阶惨遭清兵杀害，一位科学家就这样惨死在清军之手。
    赵鹏历史再烂，也知道徐光启是什么人物，听说陈于阶是徐光启的外甥，立即饶有兴趣的令人拿来纸张，随后从袖子中取出炭笔，在纸张上画出一支火铳：“此铳乃自生火铳，无须火绳，原本火绳挂钩处按上一块燧石，前方有铁片，扣下扳机，燧石撞击铁片，打出火花，点燃药池内的引药，即可引燃火药，射出弹丸。”
    陈于阶拿起图纸，仔细看了半晌：“此自生火铳与毕懋康的自生火铳完全不同，制造更简单，唯独一点，需要连接扳机的钢片弹性极佳。唯有上乘的苏钢方可达到要求。”
    通过陈于阶的讲解，赵鹏才知道毕懋康的自生火铳是转轮式自生火铳，对材料的要求比赵鹏画的狗锁式燧发枪要低多了，但是构造却复杂许多，而且点火率更低。转轮式燧发枪，类似于钟表原理，以发条驱动转轮，转轮转动，燧石发出火星点燃引药。发条的材料要求比弹簧钢片要低得多了，但转轮式燧发机结构比狗锁式燧发机复杂了太多，而且点火率极低，所以这种燧发枪在欧洲诞生之后，并没有投入到批量生产中就遭到了淘汰。
    “我们可以多找些铁匠来生产苏钢，这样成本就降低了，产量也上去了，今后就能把鸟铳全部更换为自生火铳。”赵鹏说道。
    陈于阶却笑着反驳道：“驸马都尉，容学生讲一句不中听的话，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能打造苏钢的工匠不多，他们也不会轻易把养家糊口的绝技传与他人。即便招募的工匠多了，苏钢产量也无法提高，反而是白白浪费了银两。若要大量自生火铳，不如去濠镜（今澳门）找小佛朗机人购买，反而更节省银两。”
    这不是造枪不如买枪吗？赵鹏心想着。随后他开口道：“购买小佛朗机人的自生火铳虽然便宜，可是终究无法大量购买。倘若要大批量装备自生火铳，最终还需自产。一开始自产成本是高过购买，但有了制造经验之后，我们就有了自己的生产体系，今后就能大批量生产，成本就降低下来了。”
    依靠购买武器，是不可能真正买下一只精灵军队的。就像后世某个能够生产核武器和核潜艇的大国，竟然无法自产子弹！这就是他们只靠买买买，最终他们的国产武器只能成为笑话。所以想要创建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最终是要有自己的工业体系。
    根据赵鹏的构思，太子登基之后，将会大量兴建水力工厂，以水力驱动机床加工零部件，还会兴建大型钢铁厂和炼焦厂，以焦炭炼钢铁，可以极大的节省成本。
    三人正在畅快交谈的时候，太子朱慈烺出现在他们背后。
    “三位好兴致啊！”朱慈烺笑着道。
    赵鹏等三人连忙转头，站起来躬身行礼。赵鹏趁机向朱慈烺提出一个要求：“太子殿下，您若登基为帝，可令方密之为工部尚书，陈仲台为工部侍郎。”
    方以智和陈于阶两人虽然心中惊喜，但还是谦虚了一番：“学生才疏学浅，恐怕难以担此重任。台子殿下切不可听驸马都尉胡言。”
    朱慈烺却哈哈大笑：“本宫知文凤识人之道从未有半分差池，既然是文凤所荐之人，本宫若是登基为帝，必将重用二位！”
    “殿下，臣上次和殿下说过，六部需要改革了，除了纳税部门从户部独立出去，还需另设专门的格物部门，于工部平起平坐，工部负责打造实物，可建立格物院，专门研制新事物。格物院发明创造，再交由工部制造。”赵鹏提议道。
    “本宫登基之后，赵爱卿所提之事，自然会慎重考虑！”朱慈烺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太子殿下，驸马都尉，韩公公来了。”
    “快请他进来。”赵鹏道。
    不一会儿，两名锦衣卫就带着韩赞周走进了赵鹏的中军大帐。

 第126章 苦谏禅位

    韩赞周进来后，跪在太子朱慈烺叩拜道：“老奴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胆子比较小的朱慈烺大惊：“韩公公，快快请起，本宫还未登基呢，闻陛下要封本宫为齐王，本宫担心倘若不能成事，还是回山东当闲散个王爷也好。”
    韩赞周道：“陛下，您才是大明正统，福王名不正言不顺，老奴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力保陛下您顺利登基！陛下，明日朝中东林朝官将死谏劝福王退位，京城士子将在宫前死谏，倘若这般如此，福王还赖着不肯退位，文官士子们还将哭庙。三管齐下，福王必将退位。”
    赵鹏感慨一声：“韩公公，您觉得士子们的脖子能够硬得过江北四镇的刀子吗？福王固然不敢加害朝中官员，但江北四镇飞扬跋扈，他们可不管那么多。倘若福王震怒之下，对士子们下毒手，那岂不是血流成河，白白葬送了一干士子们性命？”
    韩赞周道：“驸马都尉，老奴明白您的意思，咱们还需刀子硬！福王倘若敢下诏令江北四镇对士子们下毒手, 太子爷的兵马即可攻入宫内，令福王让位与太子。驸马爷您带兵入宫的时候, 老奴自然会令宫内锦衣卫和东厂里应外合, 打开宫门使太子与驸马能进宫。”
    “好！明日士子们死谏哭庙, 吾自会调遣锦衣卫保护，力保士子们安全。”赵鹏点了点头, 表示愿意保护读书人。只是赵鹏自己都没有想过，他的锦衣卫在明日保护了读书人以后，在今后, 锦衣卫又会反过来镇压读书人！
    韩赞周回去之后，也在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是组织京城内的东厂和锦衣卫，准备保护明日死谏哭庙的士子们, 另一方面，又暗中密令心腹亲信，准备等招聘领兵进入京城的时候，打开城门, 放赵鹏的兵马进入, 再打开宫门，把赵鹏和朱慈烺的人马放入宫内, 逼迫福王退位。
    次日一早, 南京紫禁城举行早朝, 赵鹏也从城外赶去参加早朝。
    古代和平年代的京城城门一般是不关闭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京城官员都住在城内, 部分官员的住所是在城外。为了方便官员早朝, 京城城门一般十二个时辰都开门的。但是进入乱世之后，京城城门和也是夜间关闭, 但为了早朝官员的需要，所以开门时间比较早，丑时一刻就开门了, 也就是凌晨三点半开门。
    早朝的时间也是非常早, 文武官员相当于凌晨三点就要在午门外等候了，等到卯时（五点）钟声响起, 宫门开启, 文武百官们进入宫内。因为是卯时入宫, 所以早朝也叫点卯。
    文武百官进入宫内, 进入奉天门，抵达奉天殿前的广场，文武官员们在广场前排好了队，赵鹏属于武将勋贵这一列的，另外一列则是文官。他这个驸马都尉属于比较低级的勋爵，所以拍在比较靠后面，武将勋贵这一列，排在第一位的本应是魏国公徐弘基，但徐弘基昨日回去后突然病重，因此是魏国公世子徐文爵取代父亲来参加早朝。
    文官行列中, 排名第一的就是后来被人黑出翔来的马士英，后面是史可法, 再后面是张慎言、高弘图、阮大铖、钱谦益等以此排列下来。
    朝会开始，肥胖的弘光帝朱由崧在两名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坐在奉天殿前的龙椅上。朝会一开始是弘光帝朱由崧询问了首辅马士英和户部尚书张有誉。
    张有誉奏报道：“陛下, 朝廷拖欠江北四镇需军饷二十万两，若是不能凑足银两，恐怕江北四镇一旦兵变，后果不堪设想。”
    朱由崧询问马士英：“马爱卿，汝可有良策解决军饷？”
    马士英回道：“陛下，可令江北四镇自铸铜钱，可解燃眉之急。”
    自铸铜钱可是一个利润很高的事，给那些军阀自己铸造铜钱的资格，他们完全可以在铜钱里面少放铜，以铁和铅取代，再把这些劣质铜钱发行出去，可以换回等价铜钱，这样就能产生暴利。
    朱由崧大喜过望：“马爱卿言之有理，朕这就下诏书给江北四镇, 令其可自铸铜钱。”
    赵鹏心中暗暗道：给江北四镇自己拥有货币发行权,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不过无所谓了，过了这几天，朱由崧就滚下来了, 到时候让新皇收回货币发行权就是了。
    史可法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借题发挥：“陛下万万不可！江北四镇手握重兵，朝廷能令其听命的无非是控制钱粮，倘若江北四镇可自铸钱币，朝廷又如何控制他们？此等骄兵悍将，若是不听朝廷号令，恐怕祸害无穷！”
    “若不用此法，朝廷何来银子给江北四镇发放军饷？”马士英反驳道。
    史可法向朱由崧叩拜道：“陛下，臣听闻太子朱慈烺在山海关逃出贼手，闯逆为建奴所败，驸马都尉护送太子逃出生天，闯逆狼狈逃窜，丢下大量金银财宝，为太子所得。太子如今人在山东。若是招太子来京，可解决银两不足之事。”
    “太子朱慈烺来京自然是好事，朕正想封他为齐王。”朱由崧笑着道。
    站在史可法后面的张慎言发话了：“陛下得位不正，太子方乃大明正统，若太子来京，还请陛下退位，还皇位与太子殿下！”
    有打头阵的张慎言发话了，史可法自然当即表面了立场：“陛下，臣附议！”
    钱谦益、路振飞、刘宗周、陈于阶等文官纷纷站出来：“臣附议！”
    “什么？”朱由崧愣住了，旋即怒道，“朕怎么得位不正了？当年万历先帝原本想立父王为太子，可是朝中大臣万般阻扰，方才有天启崇祯两帝，若是当年父王登基为帝，又岂有闯逆入京一事？如今马爱卿及江北四镇拥立朕为帝，乃归还大明正统。朱由检一亡国之君，岂能将大位归其子？”
    马士英见势不妙，立即站出来奏道：“陛下英明，福王登基乃大明大统，岂可轻言退位？”
    徐文爵、赵之龙、张国弼等勋贵也纷纷支持马士英，文官之中，阮大铖、张有誉等一批马士英的亲信都纷纷附议。
    朱由崧冷哼了一声：“朕既已为大统，岂可轻言退位？史爱卿、张爱卿，你们还是起来吧。”
    “陛下若是一意孤行，臣等宁可跪死在这里！”史可法、刘宗周等坚决不肯退让。
    阮大铖怒道：“尔等是在逼迫陛下啊？此乃不忠不义之举也！逼迫陛下退位，此举等同谋反！”
    马士英转头环视了一圈，见文官之中至少有一半人站在史可法那边，老谋深算的他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摆平，于是他想出了一个缓兵之计：“陛下，可先令太子携带银子来京，待到太子到了京城之后，再商议是否传位与太子。”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向朱由崧递眼色。
    “马爱卿，你！”听马士英这样说，朱由崧有些生气了，但他很快发现马士英给自己递眼色，于是语气缓和下来，“也罢，还是先请太子来京，禅位之事再从长计议吧。”

 第127章 伏阙和哭庙

    脑子一根筋的史可法怎么可能让马士英的缓兵之计得逞，他朝着朱由崧叩拜道：“陛下若不能归位与大统，臣等跪死在此绝不起身！”
    “臣等跪死在此绝不起身！”路振飞、刘宗周、陈于阶、陈子龙、方以智等东林党的文官们朝着朱由崧三拜九叩，异口同声道。
    朱由崧心中俺很：这些东林党，当年害得俺爹当不上皇帝，否则哪有那么多事？如今朕好容易坐上了皇位，他们还要给朕搞幺蛾子，实在可恨！但朱由崧又不敢来硬的，他的权力没有大到能一声令下，把这些东林党官员全部押下去关入天牢。于是朱由崧向马士英递眼色，请求马士英救援自己。
    马士英连忙朝着阮大铖暗递眼色，阮大铖会意的跪地道：“陛下乃万历先帝之后，为大明正统也。朱慈烺虽也为正统，可是自京城陷落贼手，太子却迟迟未能来南京，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效仿当年于少保，为救我大明另立新君。陛下既已登基，怎可轻易让出皇位？倘若多年以后，朱慈烺效仿英宗夺门之变，臣即便粉身碎骨，也要留得清白！”
    阮大铖说得大义凛然，把自己比喻成于谦于少保了，听得朱由崧心中一阵感动，肥胖的脸上, 一双小眼睛中有些湿润。
    当时扶植朱由崧登基的张有誉、徐文爵、赵之龙、张国弼也纷纷跪地：“臣等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力保陛下！”
    朝堂上, 支持朱由崧和支持朱慈烺的官员们相持不下, 一时间无法分出胜负。朱由崧也彻底没有办法了, 肥胖的他久坐龙椅之上，早已汗流浃背, 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觉得腰酸腿疼，他恨不得早点退朝, 回去补个觉，再起来饮酒作乐。可是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宣布退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马士英, 希望马士英能想想办法。
    马士英也没辙了，他只好来硬的：“大汉将军何在！”
    站在朝官后面的一群锦衣卫走上前：“卑职在！”
    “拿下他们，礼送出宫！”马士英指了指东林党后面的那些小官。他也不敢让人拿下史可法之类的大佬，只能对那些七品御史之类的京城小官下手了。目前两边的人跪满了一地, 势均力敌, 只要强行把陈于阶、陈子龙、方以智等一批小官驱赶出宫，东林党这边人自然就少了。这样, 马士英这边的人就多了, 气势上就占了上风。
    一群宫内的锦衣卫走了上前, 强行拖拽陈子龙等人。
    “阉狗！放开！”被人架起来的陈子龙拼命嘶吼，可是他一名文弱书生, 又怎么挣脱得开？四名锦衣卫两人抬胳膊, 两人抬脚，把陈子龙抬起来丢出宫外。
    方以智还是有几分武功的, 他挥拳打倒了两名锦衣卫，但随后就有锦衣卫重重一棍子打在方以智腿上，把他打倒在地。随后几名锦衣卫围上来, 把方以智架起来也丢出宫外。
    转眼之间, 东林党的一群小官全部被驱散了，贪生怕死的钱谦益见势不妙, 自己站了起来, 退出了劝谏的行列。奉天殿前广场上, 东林党这边只剩下史可法、刘宗周、路振飞等少数几名官员, 而对面马士英的那群人却密密麻麻跪满了一地。
    “有本上奏，无事退朝！”一名太监拉扯着尖细的嗓门大喊了一声。
    朱由崧趁机站起来，在几名太监的簇拥下退出，丢下史可法他们几名东林党的文官，就交给马士英他们处理了。
    史可法、刘宗周和路振飞等人仍然跪地不起，特别是顽固的史可法，发誓朱由崧若是不答应，他就要跪死在奉天殿前！
    朱由崧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马士英等人牵制住史可法他们就好，自己回去先补交吧。朱由崧没想到这皇位高高在上的, 坐在上面可以鸟瞰天下，可是这个位置坐上去却没有那么舒服, 本来他还是福王世子的时候，每天都饮酒作乐到深更半夜, 白天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当上皇帝之后, 他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可是当了皇帝要经常早朝的，偏偏朱由崧晚上早睡不着，即便躺下了，也是辗转反复了半天才能睡着，自然早上睡眠不足，所以每次早朝完都要回去补觉。
    朱由崧回到后宫，到头便睡。可是他刚刚睡着，却听到登闻鼓的声音，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何人在击鼓？”朱由崧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问道。
    一名贴身的小太监立即跑出去询问，过了一会儿小太监跑回禀报：“皇爷，皇爷，大事不好了！宫外来了好多士子，在洪武门外伏阙！”
    这下朱由崧睡衣全消，连忙爬了起来, 穿上红色龙炮, 戴上黑色金丝翼善冠，在一群太监和侍卫们簇拥下, 走向洪武门。路过奉天殿广场的时候, 朱由崧远远的看到东林党那一帮人仍然跪在奉天殿前广场上，他不敢从广场经过，于是从侧面的东角门出去，绕道过了五龙桥，出了午门。
    登上洪武门成了，只见洪武门前广场上早已被一片青色所覆盖，无数士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为首的几名士子大声喊话：“保太子来京，福王禅位与太子，还我大明正统！”
    朱由崧可没有胆量从城楼上下来去面对这些士子，他只能让人从后面下城楼，去找马士英来对付这些令他讨厌的读书人。
    马士英并没有在宫外，而是在奉天殿前同史可法他们周旋。那小太监很快就找到马士英。
    其实马士英也听到登闻鼓的声音了，只是他被史可法他们拖住，无法脱身。听小太监说皇爷已经去了洪武门了，马士英不敢怠慢，连忙赶去洪武门。
    “陛下，臣来晚了！”马士英跪在朱由崧面前叩拜道，“这些士子们也是在太不像话了，竟然如此要挟陛下！”
    “瑶草啊，依你看是否出动锦衣卫驱赶士子？”朱由崧问道。
    “以锦衣卫驱逐士子们只怕引起骚乱，事已至此，唯有调兵进京，拿下史可法等人，一干东林党群龙无首，必将自行散去。”马士英提议道。
    “那调谁进京？”朱由崧问道。
    “高杰！”马士英说出两个字，“陛下先以缓兵之计拖住士子，臣这就令高杰率军进京。”
    朱由崧点了点头，从城门楼上探出头，朝着洪武门前伏阙的士子们喊话：“各位士子们，汝等无须着急，朕正欲遣人接太子进京，太子来京之后，朕即刻禅位与太子！各位还是先请回吧。”
    不过很明显，那些士子们不愿意让朱由崧的缓兵之计就这样得逞，他们不仅没有停止伏阙，而且还有不少士子赶去秦淮河边的文庙去哭庙。
    马士英同徐文爵、赵之龙、张国弼等勋贵经过商议，决定先出动京营在京城戒严，并准备伺机逮捕几名领头的士子。

 第128章 夺门之变

    “京城戒严了！”韩赞周来到赵鹏的大营内，向他通告了这个消息，“咱家还得到一个消息，马士英已经派人去了江北，准备调高杰渡江南下，进京防卫。”
    赵鹏问道：“我离开宫城的时候，史阁老他们还跪在奉天殿前，当下如何了？”
    “还跪在奉天殿前，咱家劝他起来，他就是不肯起来，说福王若是不答应，就跪死在奉天殿前。”韩赞周回道。
    赵鹏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果断的说道：“韩公公，高杰不日可至京师，事态紧急，吾等应当机立断发动夺门之变！控制住京城，不可使高杰大军进入京师。闻高杰部军纪败坏，倘若使高杰部匪军进入京师，京城百姓必然遭殃！”
    身边的朱慈烺也说道：“韩公公，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吾等必尽快动手，以免京城百姓遭殃！”
    韩赞周点了点头：“太子爷与驸马都尉心系百姓，咱家自会全力相助。当下天色尚早，太子爷与驸马都尉可令锦衣卫分散了先行进城，待到天黑再突然发动, 并给江面发送信号，令一万步卒上岸, 即可控制南京全城。”
    朱慈烺问道：“城内不是已经戒严了？吾等如何进入？”
    韩赞周道：“太子殿下, 有咱家在, 还怕不能进城？咱家此番出城，带出千余京城锦衣卫。太子殿下您的北地锦衣卫可化整为零, 混入咱家锦衣卫的队伍进入城内。咱家待会再出城，又可带入一批，如此循环, 可使千余人先行进城。”
    赵鹏点了点头道：“吾有一千精锐先行进城，韩公公在宫内里应外合，即可控制宫城！”
    南京锦衣卫衙门不像是京城锦衣卫那样有南北镇抚司，只有一个南都锦衣卫留守司衙门, 魏国公徐弘基担任南都留守司督军，世子徐文爵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名义上，南京锦衣卫属于魏国公家的，但事实上他们只是挂了一个名, 并无锦衣卫的实权。南京锦衣卫控制住南京守备太监手中, 也就是完全由韩赞周掌控。
    不过南京勋贵还有自己的兵，为南都京营军队。只是南都京营和京师京营一样早已腐朽不堪了, 平日里吓唬老百姓可还行, 若是遇上强敌则不堪一击。
    赵鹏和朱慈烺都穿上黑色飞鱼服, 外面套上黑色铠甲，头戴黑色六瓣尖顶铁盔, 化装成普通的锦衣卫校尉, 带上一百余人，跟着韩赞周的锦衣卫混入城内。赵鹏他们到了南都留守司衙门聚集, 等候后面进来的锦衣卫到达。
    在韩赞周的帮助下，高文采、龚小大等人陆陆续续各带上一百余名锦衣卫混入城内。到了傍晚城门关闭之前，陆陆续续进来了一千余名锦衣卫, 集中到了南都锦衣卫留守司衙门集结。
    天色嘿了下来, 赵鹏换上了紫色飞鱼服，但他没有装逼去戴无翅乌纱帽, 而是换上一定银白色的凤翅盔, 在紫色飞鱼服外面套上一件银白色的山文甲。朱慈烺在换上暗黄色的蟒袍, 头戴金黄色的凤翅盔, 身上套着一件金黄色的山文甲。
    “走，向宫城出发！”赵鹏一声令下。
    三百名武功高强的老锦衣卫跟着赵鹏和朱慈烺，直奔宫城；其余的七百名锦衣卫在高文采和龚小大的率领下，直奔南京城北的仪凤门。
    走到紫禁城洪武门大门口，只见伏阙的士子们仍然趴在城门口，趴满了一地。这些士子们也够死脑筋的，福王那伙人根本没人搭理他们，他们就这样像狗一样趴着，指望趴在地上就能让福王自动退位，这可能吗？伟人曾经说过,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想要非暴力不抵抗运动就能革命成功？除了三哥那个奇葩的国家能成功之外，人类历史上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够成功的。就算是后世的美丽国宣扬的不流血的颜色革命, 其实也是暗中杀害反对派, 给青少年洗脑，挑动他们对抗军警。明面上没有流血，暗地里却流了很多血的。
    三哥的非暴力不抵抗运动之所以能够成功, 那是英国人后期衰弱了，他们知道如果不答应非暴力不抵抗的甘地，那么英军只能面对印度的武装抵抗组织。但是英国人在答应甘地让印度独立之后，却搞了一个印巴分治，结果印巴几百万人死于种族屠杀。
    所以说，任何变革想要不流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韩赞周早就带着一群亲信守在洪武门城楼上了，见到城外来的一群锦衣卫，韩赞周令人向城下喊话：“来者何人？”
    赵鹏令人向城头回话：“驸马都尉赵鹏是也，有急事进攻奏报陛下。”
    城门大开了，韩赞周亲自走出门外，迎接赵鹏和朱慈烺等人。
    赵鹏和朱慈烺走上前来，韩赞周跪在朱慈烺面前：“老奴恭迎陛下！”
    “韩公公，快, 带我们进去里面！”朱慈烺扶起了韩赞周。
    进入洪武门之后, 直奔午门。午门的城门大开，赵鹏和朱慈烺带着三百锦衣卫，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午门内。
    过了内金水河, 一群人很快就穿过了奉天门前的广场, 过了奉天门，只见奉天殿前的广场上灯火辉煌，脑子一根筋的史可法还在这路振飞等人跪在奉天殿前。
    “史阁老，快起来吧，我们来了！”朱慈烺上前道。
    史可法转头见是一身金盔金甲的朱慈烺站在自己后面，他连忙朝着太子叩拜：“太子殿下，微臣无能啊，臣等无法说动福王，还得殿下以身试险。”
    “史阁老，快起来吧！”朱慈烺伸出手，亲自扶着史可法，想把他扶起来。
    可是史可法已经跪在地上跪了整整一天多了，早就跪得双腿发麻，根本就无法站起来。朱慈烺扶着史可法刚刚站起一半，史可法又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史阁老受罪了。”朱慈烺关切地说道。
    史可法、路振飞、刘宗周等人陆陆续续从地上站起来，但却站不稳脚跟，他们只好坐在地上，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膝盖。
    “太子殿下，咱们走，进去里面！”赵鹏往奉天殿后面的后宫指了指。
    穿过奉天殿，进入了后宫。早有宫内侍卫拦住赵鹏他们：“后宫禁地，唯有内侍可入，锦衣卫只可在皇城及奉天殿外值守，不得擅入后宫！”
    “拿下！”赵鹏一声吼。
    几名锦衣卫上前，转眼之间就把那几名内侍全部放倒，捆绑成粽子一般，又脱下他们的鞋子，褪下他们脚上的足衣，把臭烘烘的足衣塞进他们嘴里堵住。
    三百名锦衣卫一路杀进去，所过之处，内侍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就全部束手就擒。
    “抓刺客啊！”一名侥幸逃走的内侍大喊起来。
    赵鹏毫不客气的张弓搭箭，一箭就把那名内侍钉在地上。但是喊叫声还是惊动了后宫内侍和外面的宫城守军。
    眼见前面几十名内侍挥舞着各种兵器杀过来，赵鹏大喊了一声：“列阵！”
    锦衣卫们立即列成鸳鸯阵，转眼之间就把迎面冲过来的几十名内侍全部挑翻在血泊中。沿途过去，遇上的内侍无一合之力，全部被挑翻在地。
    前面就是乾清宫了，宫内丝竹之声传来，只见乾清宫灯火辉煌，透过灯光，可以看到里面舞姬身影晃动。
    外面的喊杀声和打斗声明显惊动了朱由崧，醉生梦死的他一下就惊醒过来了，他肥胖的身躯就像是安装上弹簧一样，一下从长椅上跳了起来，在宫女太监们的惊叫声中，慌不择路往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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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公主被挟持

    朱由崧慌不择路，往后宫奔去，肥胖的身躯竟然疾走如飞。
    “皇，皇，皇爷，快，快去劫持坤兴公主，若是，若能劫住公主，叛军必然投鼠忌器，不，不敢轻举妄动！”朱由崧的心腹李继芳赶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快跑啊，叛军追上来了！”朱由崧嘴里喊叫着，两条小短腿迈开得像风车一样。
    “皇爷，快走，老奴来挡住叛军！”朱由崧从洛阳带出来的心腹太监贾和说着，带着二十多名武装太监向赵鹏他们冲去，试图拦住锦衣新军。
    双方距离还有七十多步，贾和手下的二十多名武装太监扣动鸟铳扳机。
    “砰砰砰”铳声轰鸣，子弹向赵鹏和朱慈烺他们飞去。
    刀牌手立即上前，挡住了射来的子弹。鸟铳本来过了五十步之外就没有什么威力了，在七十步的距离上，子弹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偶然有几颗流弹碰巧能钻入锦衣新军人群中，也被鸳鸯阵的盾牌所挡住。
    “开铳！”双方距离只剩下五十步的时候，赵鹏一声大吼。
    五十名火器兵从鸳鸯阵的杀手队后面冒了出来，端着鲁密铳半蹲下来，瞄准了冲过来的二十多名武装太监。
    “砰砰砰”铳声轰鸣，火光喷射，冲过来的二十多名武装太监转眼就被打成了马峰窝。
    “老奴愿以死保护陛下！”腿部中弹的贾和仍然挥舞着钢刀，一瘸一拐的向锦衣新军冲去。
    “嗖”一支破甲重箭深深的扎入贾和的膝盖，他腿上一软，软瘫在地上，手上的钢刀也掉落在地。
    一身金盔金甲的朱慈烺走了上去，出现在贾和面前。
    “贾公公，汝又是何苦呢？”朱慈烺似笑非笑道。
    “逆贼！”贾和声嘶力竭的吼叫。
    “逆贼？吾乃大明太子, 只不过为了夺回父皇留下的皇位罢了。”朱慈烺冷笑一声。
    “绑了, 带走！”赵鹏下令道, 说完，又对朱慈烺道，“太子殿下, 快去追福王，千万不可让福王跑了！若是福王跑了, 事情就麻烦了。”
    朱慈烺应了声, 同赵鹏一起带着三百名锦衣卫, 往朱由崧逃跑的方向追去。
    朱由崧和李继芳带着几名内侍，直奔坤兴公主下榻的柔仪殿。
    居住在柔仪殿内的朱媺娖原本早早的就睡下了, 却被宫内爆豆子般的火铳射击声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的火铳声，喊杀声, 心中一震：定是太子哥哥带人杀进来了！
    “费姑娘, 快起来, 太子哥哥带兵杀进来了！”坤兴公主叫醒了费贞娥。
    两女匆匆忙忙穿上衣服, 正准备开门迎接太子，却听到“轰”的一声, 门被人撞开了，门口出现了肥胖的朱由崧和凶神恶煞般手持利刃的李继芳。
    朱由崧指着朱媺娖：“李长史，快拿下她, 她就是坤兴公主！”
    李继芳嘴里“偌”了一声，挥舞着绣春刀直扑向坤兴公主。
    “不许伤害公主！”费贞娥勇敢地迎着李继芳冲上去, 被一脚踢翻在地上，但她仍然豁出去, 死死抱住李继芳的腿，不让他接近朱媺娖, 嘴里还大喊着：“公主快跑！”
    坤兴公主转身往门外跑去，却被两名太监堵住了去路。情急之下，她咬咬牙拔出剑，朝着两名小太监连连刺出。其中一名太监完全没有料到柔弱的公主竟然会拔剑刺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剑刺翻在地上，另一名太监却保住她的腰，并奋力去夺她的剑。
    费贞娥长得十分美丽，可是这时候保命要紧的朱由崧却顾不上怜香惜玉了，眼见着李继芳被费贞娥死死拖住，他焦急的大喊：“李长史，还不赶快砍了这个女人！拿下公主！”
    李继芳手起刀落，只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声，费贞娥倒在血泊中。
    “费姑娘！”朱媺娖哭着大叫一声，奋力一剑把抱住自己的小太监刺了一个透心凉，然后拔腿想要逃离，却被李继芳揪住，锋利的绣春刀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快放开公主殿下！”外面传来一声大吼。
    三百余名锦衣卫出现在宫外，五十名鲁密铳手半蹲在地上，火绳冒着火光，成排的铳口对准了朱由崧和李继芳。
    “福王殿下，放开公主，吾等可保汝活命！”赵鹏喝道。
    “放了我妹妹！”朱慈烺大喊道，“若是放了吾妹，小侄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可饶汝不死！否则休怪小侄翻脸无情了！”
    朱由崧走出来道：“太子殿下，快让你的锦衣卫先退下, 否则李长史手滑的话，朕就不能保证令妹安全了！”
    李继芳把绣春刀架在坤兴公主脖子上走了出来，嘴里大喊着：“太子殿下, 快让你的人退下！否则令妹就没命了！”
    说着话的时候，李继芳手上略微一用力，锋利的刀刃镶嵌入公主雪白的肌肤内，刀锋上渗透出一丝血迹。
    皇城内早已乱成了一团，驻守在皇城内的挂名锦衣卫指挥佥事徐文爵正率领两千京营军队往柔仪殿的方向赶来。
    “抓刺客啊！”
    “别让贼人跑了！”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黑压压的京营卫兵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太子哥哥，别管我了！快下令开铳！”坤兴公主焦急的大喊大叫起来。
    眼看着徐文爵的人就要来了，朱慈烺对赵鹏说道：“驸马都尉，事已至此，唯有牺牲皇妹了！下令开铳吧，打死了李继芳，咱们控制住福王！”
    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砺，朱慈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少年了，此时的他已经变得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为了大计，可以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鸳鸯阵，堵住门口！”赵鹏大吼一声，“火铳手，转头，有贼军靠近立即射击！”
    三百余锦衣卫纷纷转过头来，杀手队二百四十人在院门内结成二十个鸳鸯阵，五十名鲁密铳手和二十名斑鸠铳手位于杀手队后面，杀手队半蹲下来。
    赵鹏也转过头来，只留下太子朱慈烺继续同福王朱由崧和福王长史李继芳对峙，他去指挥手下的锦衣卫阻拦徐文爵的进攻。
    柔仪殿大院外，已有一千余京营兵聚集在院门外。
    门外，一身飞鱼服，外面套着银盔银甲的徐文爵带着身穿大红鸳鸯战袄、头戴范阳帽的京营士兵呐喊着杀了过来，距离只剩下五十步了。

 第130章 徐文爵之死

    “开铳！”赵鹏一声令下。
    “砰砰砰”五十杆鲁密铳和二十杆斑鸠铳同时喷出火舌，冲过来的京营士兵惨叫着倒下一大片。鲁密铳弹丸打在人身上，喷出一道道血箭，冲在前面的京营士兵转眼被打成了马峰窝。这些精良火铳威力巨大，尤其是斑鸠铳，威力极大，一两重的弹丸甚至可以连续穿透五、六个人。
    火铳手射击完毕，立即后退装弹。杀手队站起身来，前面的刀牌手举盾，挡住了射来的箭矢。当对手冲到大院门口的时候，赵鹏一声令下：“杀！”
    盾牌后面伸出密密麻麻的长枪和狼宪，冲在前面的京营士兵撞上狼宪，手中的兵器被狼宪挡住，接着刺来的长枪就把他们挑翻在血泊中。
    大院内，朱慈烺拔出宝剑，一步步走向肥胖的朱由崧，嘴里喝道：“福王，快把吾妹放了，本宫可令汝当一名闲散王爷！倘若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宫下手无情了！”
    朱由崧一边后退着，一边向李继芳递眼色。
    李继芳把刀架在坤兴公主脖子上，一步步往前走：“太子殿下，若你不肯退下，你这如花似玉的妹妹就没命了！”
    赵鹏转过头来，拉开弓箭，对准了李继芳。
    “驸马都尉，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快放下弓箭！否则公主就人头落地了！”李继芳大喊道。
    赵鹏放下弓箭，丢在地上。又动腰间解下绣春刀，也丢在地上，但是他从袖子内却滑出了一柄短小精湛，只有五寸长的锋利短刀，不知不觉已经滑入到他的手心。他背着手，跟在朱慈烺的后面，一步步向李继芳的方向走上前来。
    “福王殿下，快让你的人放开公主吧，只要你放开公主, 太子殿下登基后, 考虑到叔侄情面, 您还是当你的福王。若是伤到公主殿下，那太子可不会对您手下留情了！”赵鹏上前一步道。
    “退回！你们两个退回！”李继芳声嘶力竭的吼叫，“要是不后退, 劳资一剑割下公主的脑袋！驸马都尉，你不想美丽的公主身首异处吧？”
    双方距离只剩下十步之遥, 李继芳握刀的手加大了力气, 刀刃深深镶嵌入朱媺娖洁白的肌肤中, 鲜血沿着刀刃流了下来，只要李继芳再用点力气, 就能抹断坤兴公主的脖子。
    朱慈烺并没有后退，而是挥舞着宝剑向朱由崧冲去。
    “护驾！护驾！”朱由崧焦急的大喊。
    李继芳一把就把福王拉到自己的身后：“陛下，您靠着臣, 有公主在咱们手里, 伪太子定然不敢对咱们下手！”
    就在李继芳伸手去拉福王的时候, 本来藏在坤兴公主后面的他露出了一点点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支锋利的短刀飞来, 深深扎入了李继芳的咽喉，他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想要喊叫又喊不出来, 浑身的力气迅速流失，手中的绣春刀掉落在地上。
    李继芳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脖子, 想要堵住漏气的咽喉，却无济于事, 最后像一口被倒空的米袋一样软绵绵的软瘫在地上。
    前世里曾经是一名优秀特种兵的赵鹏，可是练得了一手飞到绝技。夜间偷袭敌人需要摸哨兵的时候, 对付那种站在塔台上的敌人哨兵，最好的武器就是弩机和飞刀。十步之内射出飞刀，赵鹏可以保证百发百中。
    刚刚朱由崧为了躲太子的追杀，从李继芳身边经过。护住心切的李继芳把福王拉到自己身后，却因此露出了破绽，赵鹏果断射出飞刀，一刀结果了李继芳。
    没有人挟持住坤兴公主了，刚刚刀刃镶嵌入她的脖子，疼痛又带着一种窒息的感觉，使得她快昏迷过去了，全是李继芳挟持着她，才没有倒下。现在李继芳突然死了，坤兴公主身子一软，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公主！”赵鹏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坤兴公主。
    坤兴公主缓缓睁开眼睛，把脑袋靠在赵鹏怀里。突然她一把推开赵鹏，从地上跳起，直奔向倒在血泊中的费贞娥，紧紧的搂住费贞娥：“费姑娘！费姑娘！”
    太子朱慈烺已经制服了朱由崧，宝剑搁在他的脖子上：“福王殿下，若汝肯下诏退位，本宫饶汝不死，汝仍为福王殿下！”
    “朕愿退位，不，不是朕，是小王, 小王愿退位！”朱由崧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朱由崧像是明白什么似的, 突然趴在朱慈烺的脚边, 抱住他的脚连连磕头, “臣朱由崧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坤兴公主已经脱险，赵鹏转身从地上拾起弓箭和绣春刀，走到大院门口，继续指挥自己的锦衣卫阻挡徐文爵的进攻。
    借助着火光的照明，赵鹏猛然发现，在距离自己百步之外一名头戴银色凤翅盔，身穿银甲，内穿紫色飞鱼服，背上还披着紫色披风的家伙十分显眼，只见那家伙正挥舞着祖传宝刀，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指挥京营军队围攻柔仪殿。
    擒贼先擒王！徐文爵这厮也太没战斗经验了，居然距离院门只有百步，他还以为百步很安全？而且还穿着那么拉风的铠甲，还让亲兵在周围给自己打火把，就是个雏，真是给他祖宗徐达丢人啊！经过近三百年的和平时期，徐家后代已经废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就身上的衣服好看一些。赵鹏心里暗暗道。他想着的同时，拉开了弓箭，对准了徐文爵。
    赵鹏大拇指轻轻一松，一支狼牙利箭呼啸而出，直奔向百步之外的徐文爵。
    徐文爵根本没发现黑暗中射来的箭矢，等他听到风声的时候，为时已晚。狼牙利箭深深扎入了他的掩护，从后颈刺了出去。徐文爵连哼都没哼一声，仰面向后倒下。
    “徐文爵死了！徐文爵死了！”赵鹏趁机大喊大叫起来。
    围攻柔仪殿的京营官兵们听说徐文爵死了，纷纷扭头看去，却见中军大旗已经倒下，魏国公府的亲兵们围成一团嚎啕大哭。
    “完了，世子死了！”
    “世子都死了，这还怎么打？”
    士兵们议论纷纷。
    之前同院内的锦衣卫交战，京营士兵已经是败得很难看了，前面冲上去的人被火铳打得七零八落的，后面上去的人撞上鸳鸯阵，死伤惨重，却连对手的一根毛都没伤到。
    “败了，败了，快走啊！”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京营官兵们顿时成鸟兽散，丢下了嚎啕大哭的魏国公府亲兵和徐文爵的尸体，飞快的逃离。
    “杀！”赵鹏一声令下。
    三百余名锦衣卫从院子内杀出，远的用弓箭射，靠近的用长枪刺，刀砍，斧劈。溃败的京营士兵都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每个人都在没命的奔跑，他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超过自己的同伴，只要超过自己的同伴就能活下来。反正追兵上来，先杀的也是落在后面的人。总之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赵鹏下令收拢兵力，他回过头来去找坤兴公主。却只见坤兴公主紧紧搂着费贞娥痛哭流涕，再看倒在公主怀里的费贞娥，只见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第131章 朱由崧禅位

    见费贞娥不省人事，赵鹏只觉得一阵痛心。费贞娥是坤兴公主的贴身宫女，将来是要跟着公主一起嫁给自己的，是陪嫁的大丫鬟，今后也就是通房丫鬟，其实也相当于是自己的女人吧。更何况，费贞娥和公主情同姐妹，赵鹏自然不愿意看她死了。
    于是赵鹏走上前，把手指头伸到费贞娥的人中前试探了一下，发现还有一丝热气，说明她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于是他连忙说道：“公主殿下，费姑娘还有救，我先给她止血。”
    赵鹏把费贞娥翻了过来，拉开她衣服的后背，只见背上一道很深的伤口，都已经可以看到骨头了。只是现在还不能随便移动伤者，只能就地救治。于是他叫来两名锦衣卫帮忙，让一人去烧水，另外一人去取针线。
    “来一名火铳手。”赵鹏喊了声。
    火铳手何兴应声而至，见到趴在血泊中的费贞娥，他一时不知所措。
    “把引药壶给我。”赵鹏道。
    何兴连忙从腰间取出引药壶，赵鹏接过后，调转过壶口，对准费贞娥的伤口，把引药喷到她的伤口上，随后叫何兴把火绳递给自己。
    接过火绳，赵鹏把燃烧的火绳对准了喷在费贞娥伤口上的引药上，只听到“嗞拉”一声，费贞娥后背上冒起一团火光，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惊醒过来，痛得她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火药的燃烧，不仅消毒杀菌，而且烧焦了破开的血管，起到了止血的作用。
    “快，拿东西堵住她嘴巴。”赵鹏喊道。
    坤兴公主递上了自己的手绢，赵鹏把手绢塞进费贞娥嘴里：“费姑娘, 你忍一下, 会很疼的, 但只有这样才能救你的命。”
    费贞娥一口咬紧了手绢，用力点了点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额头上滴落。
    那边两名锦衣卫以及烧好水了，赵鹏令人把针线放入水中消毒, 再让人去取来一罐烈酒。
    赵鹏接过烈酒，倒在费贞娥的伤口上。烈酒倒上去的时候, 费贞娥痛得大叫起来。赵鹏只能叫她再忍一忍, 接着把线穿入针中, 然后一针一针的给费贞娥缝伤口。不一会儿，伤口缝好了, 赵鹏对一名锦衣卫说道：“把你的急救包拿出来吧。”
    每一名锦衣新军的锦衣卫身上都带有一个急救包，里面有伤药、纱布和绷带。火铳手何兴取出自己的急救包递给赵鹏：“长官，给您。”
    赵鹏接过急救包, 打开后取出内中的伤药, 先给费贞娥的伤口上了伤药, 然后取出急救包内的纱布, 以纱布包裹费贞娥的伤口，再拉出绷带, 给她包扎。
    因为需要包扎的面积很大，拉出很长的绷带，需要绕过费贞娥的前胸。这时候赵鹏才注意到, 其实费贞娥的身材也非常好，她个子高挑, 凶器也十分凶猛，一点不输给坤兴公主, 若是按照后世的标准，可能都要用d的杯了。
    注意到赵鹏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坤兴公主问道：“赵郎，怎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公主，你来给她包扎吧。”赵鹏强咽下一口口水说道。
    坤兴公主也注意到了，若是要给费贞娥包绷带的话，免不了要触碰到她的胸口，这种事让赵鹏去做确实不大合适，于是她答应下来，接过绷带，开始给费贞娥包扎。
    “包扎好了，送她回去休息。她失血过多，这几天需要静养，再多给她吃点补血的东西。我们有带些小米过来，回军营后给费姑娘带些小米进宫，给她熬点小米粥喝。”赵鹏说道。明显费贞娥刚才的伤势很重，失血过多，现在的处理伤口只是止住了血，能不能活下来还得听天由命了。按道理，这样重的伤需要输血。可是在这个年代却没办法输血，一来没有检测血型的设备，二来，就算是采用土办法侥幸选对了血型，也没有注射针和针筒之类的设备啊。
    所以只能采取老祖宗的土办法给她补血，看能不能救回一条命了，还得看她自己的运气。
    回头去看太子朱慈烺那边，只见朱由崧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喊着：“吾愿退位, 把皇位禅让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饶命啊！”
    “太子殿下，带他去立下诏书为据, 必须白纸黑字写下来再盖上大红印章，否则空口无凭。”赵鹏说道。
    朱慈烺低下头, 踹了福王一脚：“汝可愿立下禅位诏书否？”
    “愿意愿意！只要殿下，不，陛下给小王一条活路，哪怕不让小王当福王了，小王也愿意把皇位禅让给陛下您。”福王连连磕头。
    自从老福王被李自成杀了以后，朱由崧这几年来一直流离失所。经过那么多年的磨难，其实他已经是一位聪明人了。这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之前之所以不愿意让出去，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可是现在，太子爷的宝剑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那么把这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皇位让出去也没什么，当成物归原主了，自己保得一条命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韩赞周带着一群武装太监和东厂番子来了。见到了朱慈烺，韩赞周“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奴来晚了，闻公主遇险，老奴罪该万死！”
    “韩公公，起来吧，皇妹无恙，费姑娘却受伤了，还望韩公公差人保护皇妹与费姑娘。朕这就带人押送福王去乾清宫立退位诏书。”朱慈烺道。
    “谢陛下！老奴这就令人保护公主与费姑娘。”韩赞周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韩赞周命令东厂番子和武装太监，守住柔仪殿周围，自己跟着朱慈烺和赵鹏，带着一群锦衣卫押送福王前往乾清宫。
    到了乾清宫，韩赞周立即令人取来纸和笔墨，令人磨墨。太子朱慈烺站在福王身边，看着他在纸张上写下了禅位诏书。
    福王写完了诏书后，打开盒子，双手颤抖着捧起玉玺，抖动的双手紧握着玉玺，在诏书上重重盖下了印。
    韩赞周拿起墨迹未干的诏书，以锦帛裱装好，然后吹干墨迹，取出自己的大印盖在上面。然后一行人走出大殿外，把站在殿外等候的史可法等人叫进殿内。
    福王写下禅位诏书，韩赞周给了批红，这并不等于这道圣旨已经生效。明朝的圣旨不仅要皇帝书写盖印，还要司礼监批红，然后经过内阁票拟，倘若内阁票拟不通过，那么就能封还圣旨，这样圣旨就不生效了。
    虽然宣德朝、嘉靖朝、万历朝和天启朝均有过未经内阁票拟的中旨，但朝廷的文官们完全可以不认中旨的，所以说明朝除了最强有力的太祖和成祖之外，其他时代的中旨等于是非法的圣旨。
    福王的禅位圣旨转眼就完成了书写圣旨，盖下玉玺，韩赞周代表司礼监完成批红，剩下的就是内个票拟了。史可法、刘宗周、张慎言都在场，他们绝对可以通过票拟的。已经派人去叫钱谦益了，只要钱谦益来了，肯定也是票拟通过，高弘图和王铎问题不会太大，至于马士英，他同不同意都已经无所谓了，反正票数上不差他的一票。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事已至此，他肯定不会反对。

 第132章 大军入京

    就在朱慈烺和赵鹏率领三百锦衣卫杀入宫内，控制住福王的时候，高文采与龚小大率领的七百锦衣卫也分别向仪凤门和钟阜门发起了攻击。
    黑暗之中，驻守仪凤门的京营士兵没有发现正在向自己这边过来的锦衣卫。等到他们发现锦衣卫的时候，高文采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奇怪了，锦衣卫来我们外城干什么？”守城的士兵只觉得十分奇怪。
    还没等这些士兵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到一声“拿下！”三百多名锦衣卫们一拥而上，城头的五十名京营士兵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全部被摁倒在地上，随即被五花大绑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京营士兵惊恐的喊叫起来。
    “不干什么！”高文采冷笑道，“接管京城防务！高杰谋逆，陛下担心尔等守不住京城，吾等奉旨前来接管京城各城门！”
    被俘的京营士兵被锦衣卫们丢在简陋内，随后高文采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火箭，对准不远处的江面上空，以火绳点燃了导火索。
    “嗖”火箭腾空而起，在高空中“轰”一声炸开一团五彩的烟花。
    与此同时，钟阜门方向上空也腾起了一朵烟花。
    “龚小大他们也得手了！”高文采说了句。
    明初曾经是精锐的京营如今早已腐朽不堪，京营的普通士兵早就沦为和农民差不多的军户了，平日里那些勋贵们吃空饷喝兵血，号称一万人编制的一座大营，能有三千人都算是很有良心的。更加令人发指的是，这些军户们的田地都被各级长官以各种手段侵吞，军户们沦为各级大小军官的佃户。而驻守城门是一个肥差，能够驻守城门的京营兵都是和各级军官有裙带关系的亲戚，譬如说某个百户的小舅子、某千户女儿的小叔子，或者是某个勋贵亲戚的小舅子之类的，才能谋得这份差事。当上了守城门的兵，就不需要汗流浃背的耕种田地了，每个月进出城门获得的收入，都够他们一家大小生活所用了。
    大明的商税低得令人发指，低到三十税一，但实际上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商人负担并不低，因为他们进一次城门，过一次运河，渡一次长江、黄河, 沿途中遇上的官兵都会找他们收钱, 各城的锦衣卫也会向商家收取保护费。这些额外的开销七加八加起来, 比正税可是高多了。
    可问题是，商人缴纳的这些银子是不会进入国库的，而是落入到各级军官手里。
    为了节省开支, 商人们只好想办法同各级官员沆瀣一气了，有些有头有脸的商人家族, 不惜花费重金培养家族子弟考取功名, 一旦家里有人当了文官, 就可以免去这些杂七杂八的支出。毕竟大明重文轻武，文官的地位高, 家里有人当文官，哪个不开眼的武夫敢向那些官商收银子？
    正因为如此，京营官兵的素质也就可想而知了, 那些兵可以说是不堪一击。而且赵鹏还是留够了提前量, 以平均三百五十名锦衣卫对付不到一百人的京营官兵, 结果不用说也知道了, 自然是兵不血刃把两座城门都给拿了下来。
    郑家军船队正停泊在江面上，郑森猛然见到岸上仪凤门和钟阜门方向腾空的烟花信号, 他一声令下：“各船靠岸，把太子殿下的大军送上岸！”
    一艘艘大小船只很快就靠上了岸边，一万曾从山海关战场上下来的步兵纷纷跳上岸, 打着火把朝着已经被控制的两座城门涌了过来。
    仪凤门城头灯火辉煌，高文采站在城头, 只见江面上灯光摇曳，星星点点的灯火靠上岸。随后岸边出现了无数亮光, 开始是成团的亮光，接着亮光逐渐拉出, 排成两条长龙，分别朝着自己的仪凤门和龚小大的钟阜门方向流动而去，就像是天上降下的两条火龙一般。
    其中一条火龙到了仪凤门下，把城下照得白昼一般亮堂。高文采站在城头，鸟瞰城下，只见前来的都是熟悉的面孔，于是他一声令下：“开城门，放吊桥！”
    仪凤门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了下来，城外的太子军步兵打着火把涌入城内。不一会儿，从仪凤门方向进城的五千步兵全部进了南京城。与此同时，钟阜门方向的五千步兵也进入城内。
    步兵进城的时候，宫城内正在展开激战。
    虽然福王已经下了退位诏书，而且内阁票拟是毫无疑问的能通过的，但是魏国公徐弘基听说儿子惨死，大叫一声哭得昏迷过去。他苏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起兵攻打宫城，为儿子报仇。
    就在徐弘基下令出兵时，马士英赶来了，告诉他说：“陛下为贼人所挟持，正是贼人杀害了国公爷您的世子，国公爷，你打出的旗号不能写为世子报仇，当写勤王救驾！”
    另外一边，赵之龙、朱国弼等人也发动起来了。
    “各位兄弟，福王登基，你我皆有份！福王在位，吾等皆为从龙之臣。如今太子与驸马夺门之变，福王若是退位，太子登基，各位恐怕免不了人头落地！事已至此, 唯有宣称太子为假，杀入宫内，诛杀伪太子，救出陛下！”赵之龙站在台上大声喊叫。
    大明历史上，老的帝王生死未卜，拥立新君和夺门之变可是教训深刻啊，当年明英宗被俘，于谦于少保不是拥立新君？结果最后呢？明英宗夺门之变后，于谦就被杀了。
    所以说，一旦太子朱慈烺的夺门之变成功，这几个拥立福王的功勋难免人头落地。若是他们能够救出福王，那么他们就是拥立新君的功臣，若不然，就是叛逆大罪。
    徐弘基、朱国弼和赵之龙等人组建的乌合之众冲到洪武门的时候，城门大开，城头竟然没有见到一名士兵驻守。原来，赵鹏的锦衣卫虽然击溃了徐文爵守卫宫城的京营军队，但是入宫的锦衣卫实在太少了，只有区区三百余人，根本无法把守住皇城的所有城门。
    “保陛下，诛杀伪太子！”
    “弟兄们，杀啊！杀入宫内，救出陛下！”
    京营大军的万余乌合之众呐喊着，从洪武门涌入宫内。冲到午门跟前，只见城门紧闭，但是城头没有见到一名守城的士兵。
    朱国弼喊道：“快，撞开城门！”
    几十名京营兵扛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木头，一下一下的猛撞城门。不一会儿，城门就轰然一声被撞开了，紧接着，黑压压的乌合之众就涌入城内。
    听到宫城外传来的喊杀声，赵鹏下令道：“各位，咱们不能在这里了，立即带上福王去东六宫。韩公公，你带人去柔仪殿接公主和费姑娘她们，把她们也带去东六宫。东六宫各宫只有狭窄的院门，有利于我鸳鸯阵发挥。只要我们守住一堵院门，叛军一时杀不进来。待到我大军攻入宫内，叛军自然成鸟兽散了！”
    “去景阳宫！”韩赞周提议道，“景阳宫为御膳房，只有两堵院门，在那可以守住。”
    只有两堵院门，只需要四个鸳鸯阵加上七十名火器兵轮流守在院门口，即可守住叛军进攻。赵鹏当机立断，下令让锦衣卫护送朱慈烺，押着福王前往景阳宫，同时让韩赞周去把坤兴公主和费贞娥都接到景阳宫去。

 第133章 宫城激战

    徐弘基、赵之龙、朱国弼等人组织的乌合之众杀入宫内，冲到奉天殿前，却见史可法、路振飞、韩赞周等文官拦住了自己。
    “尔等乃我大明与国同休的勋贵，为何私自带兵入宫？尤其是魏国公，乃我大明勋贵之首，还望国公爷洁身自好，休得触犯国法！老夫在这里还是劝各位一句，请回吧，不要乱了朝廷法纪！”史可法站在大殿跟前拦住了徐弘基。
    徐弘基怒容满面：“伪太子假冒我大明太子，起兵入宫，挟持陛下，吾等乃为勤王救驾而来！史阁老您还是请让开吧！”
    史可法当仁不让的拦住徐弘基：“魏国公，太子朱慈烺乃我大明正统太子，何来假冒一说？福王得位不正，已归位太子，老夫手中有诏书为证！”说着，史可法打开了圣旨。
    见到圣旨，徐弘基、朱国弼、赵之龙等人也不敢造次，连忙跪满了一地。
    史可法打开圣旨，大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正统太子朱慈烺乃崇祯先皇太子，今太子已脱险，逃离虎口，已至南京。朕甚不得正，当归天子位还太子殿下……”
    “此乃矫诏也！”朱国弼大喊起来。
    “矫诏？此圣旨为陛下亲笔字迹，盖有皇帝玉玺，又有司礼监批红，只差内阁票拟了，保国公您说这是矫诏？”史可法冷笑一声。
    徐弘基道：“此圣旨乃陛下在贼人未胁迫之下被迫写的，并非陛下本意！此圣旨自然不作数！”
    史可法见徐弘基和一干勋贵要硬冲，也不再阻拦，而是丢下一句话：“各位好自为之，太子登基已为定数，倘若各位一意孤行，恐怕坏了各位祖辈英名！末了还落下一个乱臣贼子下场。”
    “冲啊！各位, 咱们今天只许胜不许败, 胜了咱们就是从龙之臣, 若是败了，真成了乱臣贼子了！各位跟老夫冲啊！”徐弘基拔出祖辈传下的宝剑，带着一干勋贵冲了进去。
    史可法望着一干勋贵远去的背影, 感慨了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夫苦劝各位不听，也只能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了, 看在各位祖宗面上免了各位诛灭九族之灾。”
    高弘图感慨一声：“看来今夜京城一场血雨腥风是免不了的。”
    徐弘基、赵之龙、朱国弼等勋贵冲入宫城内, 四处搜寻太子朱慈烺等人, 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人。这些京营士兵中许多人本来都是一群地痞流氓，猛然闯入了皇宫内, 看得眼睛都花了。对后宫的宫女嫔妃他们不敢造次，但是见到各种金银财宝、珍惜古玩，免不了有人暗中下手, 偷偷的偷拿了一些金银财宝藏入自己囊中。
    南京紫禁城规模也不小, 这些乌合之众一时半会没找到人。有少许几个人闯到了景阳宫, 发现了朱慈烺他们, 结果还没来得及发出警示信号，就被冷箭射死, 或是被飞刀、飞斧杀死。
    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总算是有一股比较大股的京营士兵发现朱慈烺他们藏身景阳宫，于是这些人大喊了起来：“找到了, 在这里！”
    位置已经暴露了，赵鹏大吼一声：“开铳！”
    五十杆鲁密铳和二十杆斑鸠铳一轮齐射, 爆豆子般的铳声响起，出现在院门外的京营士兵人群中血雾弥漫, 惨呼连连，就像被剥皮的洋葱一样倒下了一大片。
    “杀手队, 出！”赵鹏大喊道。
    四支排列成鸳鸯阵的杀手队从院门内突出，杀入京营士兵的人群中。双方一个照面，对面的乌合之众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中，五十多名京营士兵全部被杀，锦衣卫无一伤亡。
    趁着杀手队堵住敌军的时机，火器队后退装填弹药。
    采用了纸质弹壳定装子弹的火铳手装填很快，士兵咬开纸质弹壳尾部，把子弹从铳口塞入，以通条压实，再打开药池盖，取出尖嘴引药壶，把引药挤一点挤入药池内，盖上药池盖，再挂上火绳，即装填完毕，前后过程仅需二十秒左右。
    斑鸠铳的装填速度较慢一点，因为火铳比较沉重，而且子弹也比较大，一两多重的弹丸加上纸质弹壳和颗粒发射药，一枚纸质弹壳定装子弹达到了四两多重了，装填速度大约一分钟左右。斑鸠铳手备有霰弹和独头弹两种，分装在两边腰间的子弹袋中。这次斑鸠铳手们装填的是独头弹，等双方接近开战之后，第一轮射击使用独头弹，第二轮就会用霰弹了。
    杀手队清除了院门外的京营乌合之众后，立即退回到院门内。
    “伪太子在这里！”
    “杀光他们，救出陛下！”
    外面传来了京营士兵的喊叫声。
    “火器队上前！分列三排！”赵鹏大喊了一声。
    二十名斑鸠铳手和五十名鲁密铳手上前, 分成了三排, 第一排七名斑鸠铳手和十七名鲁密铳手，第二排七名斑鸠铳手和十七名鲁密铳手，第三排六名斑鸠铳手和十六名鲁密铳手。
    勋贵们的京营士兵很快就冲到了大院外五十步跟前，随着赵鹏一声令下, 第一排的火铳手们纷纷扣动扳机。扣动扳机发射出弹丸之后，第一排的火铳手迅速后退装填子弹，第二排的火铳手立即补了上前，瞄准了冲来的敌军。
    “砰砰砰”成排的子弹射向敌群，冲过来的京营士兵前面的一排倒下，其中斑鸠铳的弹丸往往可以击穿好几个人才失去动能。
    “快冲上去！贼人的火铳打完了来不及装填！”徐弘基大喊道。
    成群结队的京营士兵涌了上前，谁知道又是一排“砰砰砰”的射击声，冲过来的京营士兵人群中血花四溅，又是倒下了一片。
    紧接着，第三排火铳手上前，瞄准了冲来的敌军扣动扳机。
    “砰砰砰”又是一轮射击，京营士兵再次倒下一片。
    三段击射击，是赵鹏经过精心计算的，每一排鲁密铳手射击的间隔是七秒左右，这样三排鲁密铳手就能持续不断的射击，铳声响个不停，冲过来的京营士兵就像是被剥皮的洋葱一样，被一层一层的剥掉，从五十步外冲到五步之内，鲁密铳手已经连续射击了好几轮了，大院外，密密麻麻堆满了京营士兵的尸体。
    双方距离只剩下五步了，对手再一个冲刺就能到跟前。
    就在此时，二十名斑鸠铳手一齐上前扣动扳机，铳声连成一片，装填了霰弹的斑鸠铳喷出火光，暴雨般的霰弹扎入京营士兵人群中，冲到跟前的敌兵一堆堆的倒了下去。
    火铳手们再装填已经来不及了，赵鹏下令杀手队向前。
    杀手队堵住了院门，把冲到院门前的京营士兵一片片的杀死在院门外，没有一个人能够冲过鸳鸯阵杀手队的阻拦。哪怕是少数单兵战斗力再高的士兵也不可能，这些京营士兵中，有少数几名还是学过祖传绝技的高手，可是他们的个人武力在鸳鸯阵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冲到跟前，也是转眼就被鸳鸯阵挑翻在血泊中。
    “鸳鸯阵确实厉害，国公爷，我们的人根本杀不进去啊。”赵之龙哭丧着脸向徐弘基哭诉。
    徐弘基捻着胡子道：“鸳鸯阵确实是厉害，当年倭人那么厉害，还不是在鸳鸯阵面前不堪一击？来人啊，传我令下，把城头大炮搬进来，炮轰他们！”

 第134章 灭杀两国公

    就在一部分京营士兵出了紫禁城，准备去城头搬运火炮的时候，洪武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群身穿大红色鸳鸯战袄，头戴范阳帽的明军士兵，这些明军士兵胳膊上都扎着白布条。
    见迎面过来的士兵胳膊上没有扎白布条，那些胳膊上扎着白布条的士兵立即半蹲下来，等到双方进入三十步之内，爆豆子般的鸟铳声响起，冲出洪武门外的京营士兵一片片倒下。
    “冲进宫内！”高文采一声令下。
    成群结队胳膊上扎着白布条的明军士兵涌入洪武门内，一路过去，见到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士卒便开火射击。伴随着密集的铳声，挡在前面的京营士兵被一片片撂倒。
    高文采率领四支千人队，冲入午门内，一排火铳放倒了金水桥边的京营士兵。冲过金水桥，他们一眼就见到站在奉天殿前的史可法等人。
    “史阁老，太子爷、驸马爷何在？”赵鹏问道。
    史可法指了指身后景阳宫方向：“他们在景阳宫，你们快去救驾吧！“
    ”多谢史阁老了！“高文采道谢之后，立即带着四个千人队，朝着景阳宫方向冲去。
    景阳宫门口，激战仍然在进行中。赵鹏利用鸳鸯阵杀手队堵住门口，掩护后面的火器队装填，装填完毕的火器队自由射击，把一些最为凶悍的家伙撂倒在血泊中。赵鹏自己还不时张弓搭箭，射翻了一些对方的弓箭手。
    正在景阳宫内组织锦衣卫阻挡叛军的赵鹏突然听到外面不远处的火铳声，兴奋的喊道：“我们的援军来了！”
    朱国弼正指挥自己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增援正在围攻景阳宫的徐弘基，并阻断皇城内对手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对景阳宫的增援。因为皇城内不仅有围攻景阳宫的徐弘基部京营军，还有韩赞周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试图去增援景阳宫，但都被朱国弼的京营军给拦下来了。
    韩赞周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若是单打独斗，这些人之中还是有不少武功高强的高手，但是结阵而战的话，他们却连腐朽不堪的京营军都打不过。虽然京营军烂到根子里去了，可是他们比较是正规军。锦衣卫和东厂的高手在结阵的正规军面前不值一提。个人武力再高，也无法同军队对抗。
    就在锦衣卫和番子们增援的道路受阻, 一筹莫展的时候, 大群身穿鸳鸯战袄, 头戴范阳帽的明军出现在他们背后。
    “完了完了，咱们被包围了！”那些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们发出绝望的叫声。
    谁知前来的明军并没有向他们痛下杀手，为首一人却是喝令：“锦衣卫和番子听着, 给咱们让开一条路，好让咱们杀贼军！”
    锦衣卫和番子们连忙往两边散开, 高文采带着千人队从中间穿过去, 长枪兵立即蹲下, 后面的鸟铳手瞄准了前面的叛军扣动扳机。
    “砰砰砰”铳声连成一片，一千多支鸟铳齐射的声响, 声势堪比红夷大炮，三十步之内近距离射击的鸟铳手，把赵之龙的人撂倒了一大片。
    鸟铳射击完毕, 鸟铳手立即后退, 长枪兵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往前推进上去。两丈长枪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 一次次吞吐, 把赵之龙的兵一个个挑翻在血泊中。
    很快，赵之龙身边就只剩下十多名亲兵了, 被高文采的士兵包围在中间。
    “吾乃忻城伯赵之龙是也，谁敢动我！”赵之龙外厉内荏的吼叫着。
    “拿下！”高文采冷冷的哼了一声。
    一群长枪兵围了上前，赵之龙的十多名亲兵挥舞着各种兵器, 拼死抵抗，可是不到一分钟, 十多名亲兵就全部被两丈长枪刺成了马峰窝，只剩下最后站在那里的赵之龙, 腿上也被刺了一枪，支撑不住跪在地上。随后两名刀牌手上前, 摁住赵之龙，把他捆成粽子一般。
    拿下赵之龙之后，步兵队继续向前推进，就像是一把镰刀，所过之处，前面的京营军纷纷溃败。距离景阳宫不远了，前面保国公朱国弼带着一群京营军拦住高文采的去路。
    “吾乃保国公！尔等贼人休得放肆！”一身金盔金甲的朱国弼很拉风地站了出来，挡在高文采他们的前面，样子看起来还挺酷的。
    不过朱国弼酷不过三秒，只听到高文采一声令下：“开铳！”
    “砰砰砰”鸟铳轰鸣，朱国弼浑身上下立即布满了冒着青烟的血洞，仰面向后倒下。
    “保国公被打死了！快跑啊！”
    “保国公死了，快跑啊！”
    数千京营士兵立即成鸟兽散，纷纷转头逃去。
    “尔等贼子，竟敢杀害国公爷！陛下定将尔等碎尸万段！”亲眼看着朱国弼被打成马峰窝，赵之龙咬牙切齿的吼叫。
    “闭嘴！”一名士兵重重一刀柄打在赵之龙脸上，打得他满脸是血，满口的牙齿都掉了。
    宫城内此起彼伏的铳声，影响到了正在猛攻景阳宫的士兵。有溃败下来的败兵向徐弘基禀报：“国公爷，快走吧，叛军势大，忻城伯落入贼人手中，保国公惨遭杀害！”
    徐弘基的亲兵围上来说道：“国公爷，快走吧，贼人势大，吾等远非对手啊。”
    边上有人听到了坏消息, 立即把这些坏消息散播出去。很快，保国公被杀，忻城伯被俘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军，正在围攻景阳宫的京营军转瞬失去了斗志，纷纷转头就跑。
    赵鹏听到院外的铳声越来越近, 又见围攻自己的京营军队迅速溃散了, 他拔出绣春刀，往院门外一指：“弟兄们，咱们的人来了，杀出去！诛杀逆贼徐弘基！”
    七十名火器兵从院内冲出，二百四十名鸳鸯阵杀手队也跟着冲了出来。冲在前面的七十名火器兵半蹲下来，端起火铳，瞄准了围着徐弘基的一群亲兵扣动扳机。
    “砰砰砰”火舌喷吐，白烟弥漫，徐弘基亲兵人群中响起一片惨叫声，外围的一圈亲兵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中。转眼之间，一百余名亲兵就只剩下一半了。
    火器兵射击完毕立即后退，杀手队往前推进，朝着徐弘基残存的亲兵杀去。
    太子朱慈烺眼见魏国公即将人头不保，连忙冲了出来，从后面一把拉住赵鹏：“驸马都尉，徐弘基毕竟为我大明国公啊，手中有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倘若杀了他，岂不是违背了太祖爷爷的遗诏了？”
    赵鹏虽是历史小白，但他也知道手中有免死金牌的人往往死得最快，虽然免死金牌上面写着：卿恕九死，子孙三死，但是据说免死金牌后面有一行小字：所谓免死，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记住了：除谋反大逆这几个字。
    “陛下，丹书铁券可否免谋反之罪？”赵鹏明知故问道。
    朱慈烺摇了摇头：“不能。”
    “那不就结了？既然谋反大罪不能免试，那魏国公是不是论罪当死？陛下，还不下令铲除国贼！陛下，您别忘记了，半年前闯逆进京，那些勋贵是如何背叛先帝的！”赵鹏趁机煽风点火道。毕竟到了明末的时候，这些勋贵和藩王、文官士绅集团一样，已经成为大明的毒瘤了，毒瘤若是不铲除，又如何治好病入膏肓的大明？

 第135章 绍武帝朱慈烺

    朱慈烺咬咬牙，一跺脚，大声开口宣布：“魏公公徐弘基率军攻打宫城，图谋叛逆，十恶不赦，依大明律，当诛灭九族！”
    听到诛灭九族这几个字从朱慈烺口中说出来，徐弘基一下就面如死灰。他自己并不怕死，他也知道这次自己失败了，反正是拼死一搏，若是赢了那就是从龙之臣，输了的的话，成王败寇，既然失败了，那么就应该接受被处死的惩罚。可是他没想到，朱慈烺一开口竟然是诛灭九族！
    诛灭九族，这就意味着与国同休的魏国公大家族在享受了近三百年的荣华富贵之后，这次真的要休了。当年太祖爷诛杀功臣，可是很多功臣也只是杀了家主，却不株连后人。看来这次新皇是要把魏国公家族连根拔起啊。
    “啊！”徐弘基大叫一声，口吐鲜血，当场气绝身亡。
    “家主！家主！”亲兵们围着徐弘基的尸体哭喊着。
    “杀！”赵鹏没有怜悯，一扬手下令大开杀戒。对这些徐家家丁，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招降他们，因为这些人都是徐家家养的家奴，他们只知道徐家，而不知国家，一旦家主的命令和皇帝的圣旨起冲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接受家主的命令而抗旨，所以说，这些人完全没有招降的必要，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杀光他们。
    杀手队长枪兵向前突刺，横截面为三棱状的破甲锥无情的刺破了家丁们的铠甲，刺透了他们的身躯，把他们无情的钉在地上。
    随着长枪拔出，鲜血狂飙。
    围攻京城的万余京营乌合之众至此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两名国公被杀, 忻城伯被俘。没死的叛军逃出了宫城。
    大获全胜的朱慈烺换上了一身冕冠冕服, 在韩赞周和一群太监们的簇拥下，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奉天殿前，站在台阶上, 环视了一圈跪满了一地的文武百官。
    虽是深更半夜，集中到奉天殿前的文武百官却不少了, 不仅有之前就在宫内跪了一整天的史可法等人, 连早已回家的钱谦益、马士英、阮大铖、王铎、姜曰广、张有誉、常应俊、李祖述、焦梦熊、郭祚永等文武百官全都到了。
    “诸位爱卿, 平身！”笏板做了个手势，示意各位起身。
    头戴七梁冠, 身穿紫色官袍的史可法手里捧着象牙笏板，上前一步，朝着朱慈烺一拱手奏道：“陛下, 福王已下诏退位, 禅位与陛下。诏书在微臣处, 此诏书尚缺内阁票拟, 还望陛下询问马相爷，票拟一事如何定夺？”
    朱慈烺点了点头, 大喝道：“马首辅何在！”
    “微臣在！”马士英连忙站了出来，跪在大殿前三拜九叩。
    朱慈烺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士英：“马首辅，福王退位诏书内阁票拟一事如何定夺？”
    马士英是一名聪明人, 他知道福王下台，太子朱慈烺已经是铁板上的钉子, 铁定的了，内阁票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反正史可法、钱谦益、刘宗周、高弘图、王铎都已经通过了，差他一票不多, 少他一票不少，他又何必做这个坏人呢？于是马士英磕头道：“陛下，福王退位，归还帝位于您，乃天经地义之事，臣自然支持陛下！”
    于是就这样，福王的禅位诏书百分之百全票通过了票拟，福王正式退位，朱慈烺正式成为了大明帝位。接下来所要的就是定年号，择日正式登基了。
    可供朱慈烺选择的年号有义兴、乾圣、洪兴、洪宪、隆武、绍武等年号。
    作为从龙功臣，赵鹏肯定可以看到这几个可供朱慈烺选择的年号。义兴年号，当时太子还在刘宗敏手中的时候，刘宗敏就打出过这个年号了，而且逃亡到西安的李自成，目前也打出了大明义兴元年的年号，只不过在西安登基的当然不是朱慈烺了，而是他的弟弟朱慈炯。
    大明自然不会承认义兴这个年号的，也不可能承认尚在贼人手中的朱慈炯为帝，因此朱慈烺登基为帝，义兴这个年号自然不能再用了。
    看到洪兴和洪宪这两个备选年号，赵鹏心中觉得好笑：洪兴，这不是后世电影古惑仔里面的黑帮组织吗？这名字听起来就不舒服；洪宪？那就更搞笑了，这是袁大头的年号啊。
    赵鹏的目光最后落在绍武两个字上，他开口道：“绍武这个年号好，如今大明已经进入乱世，需要兴武北伐，剿灭闯逆与建奴, 夺回失地！”
    迂腐的史可法却不同意：“陛下，臣以为不可！大明祖训，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当重天下士绅，不可与武夫为伍。当年宣德先帝谥号武宗, 为人所不齿，陛下当三思。”
    朱慈烺却说：“史阁老，赵卿所言不差，如今大明乱世，祖训不可违，朕自然不会违反祖制，大明天子自会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当要北伐中原，还需武功，朕觉得，绍武年号甚好！”
    擅长见风使舵，从来就是墙头草的钱谦益站了出来：“陛下英明！”
    马士英和阮大铖也站了出来：“陛下英明！”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隆武这个年号，史可法也不再坚持了，于是叩拜之后退了下去。
    “各位爱卿，今日各位也劳累了一整日了，天色太晚，各位先请回吧。”朱慈烺微笑着挥了挥手。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天边已经泛出一丝鱼肚白了，天都快亮了。劳累了一整日，也该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韩赞周拉扯着尖细的嗓门大喊道。
    众人纷纷退了下去，马士英退出的时候，心中忐忑不安。钱谦益从他身边经过，冲着马士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小人得志！”马士英看着得意忘形的钱谦益冷笑了一声。
    离开了奉天殿之后，朱慈烺对赵鹏说道：“妹夫，福王虽然罪大恶极，可他毕竟是朕的皇叔，朕实在是不忍心加害与他，朕可以饶他不死。朕只是犹豫，是否保留福王封号？至于马士英，妹夫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赵鹏回道：“陛下，马士英不可以死，也不能倒！如今陛下已经登基为帝，朝中勋贵死伤惨重，东林党气势如虹，已无勋贵节制，倘若马士英再倒下了，那么朝堂之上东林党将一家独大！陛下您难道忘记了，先帝在世时，朝中东林党一家独大，导致先帝收不上税，西北百姓不堪重负造反作乱？倘若马士英倒了，又有谁能替陛下您节制东林党？只要陛下赦免了马士英罪行，臣相信此人必然对陛下忠心耿耿！”
    朱慈烺笑着点了点头：“妹夫所言极是！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马士英必须留下！留下他可以节制东林党。至于福王一事，朕刚刚想了想，还是留下福王封号吧。”
    赵鹏想到了一个坏主意：“陛下，福王封号可以保留，可是福王已经失去封地了，若是令福王率兵杀回中原夺回失地，福王也无此才能。不过臣倒是有个主意，可把福王封地放在交趾或者渤泥，或者三佛齐，令其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第136章 坤舆万国全图

    朱慈烺想了下，皱起眉头：“可是交趾也不好打，以皇叔之才，能否夺取交趾否？先帝曾经派遣大军占领了交趾，可是安南人降而复叛，致我大明王师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交趾。”
    赵鹏也觉得福王朱由崧确实能力不行，让他去拿下交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人，肯定可以担当此大任：“陛下，臣举荐一人，必可为我大明开疆拓土，若是功劳大了，可以封其为郡王，此人可以拿下交趾，并带着福王往大洋东面去开疆拓土。”
    “何人如此大能？”朱慈烺连忙问。
    “国姓公郑森，朱成功是也！”赵鹏回道。今后大明同西方抢夺海上殖民地，就完全依靠郑森了，依靠郑家的海上帝国，可以把福王送去大洋洲，占领那一大块无主之地。还能让别的藩王跑去北美，去和盎格鲁撒克逊人抢夺地盘。
    一旦大明人在北美大陆建立了一个强大的王国，这个王国隶属于华夏，即便以后独立出去，也会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建立的美利坚不对付，这样到了后世，就不会让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只有一家独霸，盎格鲁撒克逊人可以躲在大洋对岸，从两次世界大战中获利了。因为边上有个华夏人的强国，那就只能先在北美大陆上交战不停，就无法坐山观虎斗，获取世界大战的红利。
    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凶残令人发指，他们占据了凯尔特人的土地之后，凯尔特人就灭绝了；他们占了印第安人的地盘之后，印第安人也几乎灭绝了；他们占了大洋洲土著人的地盘之后，大洋洲的土著人也灭绝了。
    说什么毛熊要地不要人, 盎格鲁撒克逊人还不是如此？谁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华夏人善良, 能否对付得了盎格鲁撒克逊人呢？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担心, 华夏人的善良只是相对的，只要给华夏人留一条活路，华夏人就是非常善良的。但是凶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将来肯定不会给北美大陆上的华夏人留活路, 那么华夏人的反抗必然是激烈的。
    科技方面，东亚人的智商不比盎格鲁撒克逊人低, 反而还更高一点, 只要放弃了唯儒独尊, 广开百家，科技方面的能力很快就能上来。更何况, 赵鹏自己手中就掌握了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在郑森大规模移民新大陆之前，肯定可以提供给强有力的武力保障。
    至于懦弱的福王, 送去大洋洲吧, 那边暂时还没有凶恶的盎格鲁撒克逊人, 只有未开化的土人, 福王再无能，征服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朱成功虽为国姓, 却害死异姓王啊，大明虽已是乱世，但也不可乱封异姓王。”朱慈烺表示反对。
    赵鹏哈哈大笑：“陛下, 臣保证，您将会成为华夏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王！今后您的疆域可远超大唐！大洋对岸, 有一块面积不亚于我大明的土地，今后也是陛下您的！”
    听赵鹏这样一说, 朱慈烺一下就兴奋起来，睡意全无：“妹夫, 汝以前非授大木画一副坤舆万国全图？朕挺兴志，走，御书房图与朕观之。”
    两人走进了御书房内，赵鹏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张适合硬笔写字的光面纸。当年写字都是用容易吸水的宣纸，光面纸一般是用来包装、裱糊所用。但硬笔作画写字，就需要光面纸，否则画的线条模糊得一塌糊涂。赵鹏从袖子中取出一支鹅毛笔，开始在纸张上绘制世界地图。
    前世曾经为一名兵王的赵鹏，绘制地图是基本功。他的历史知识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地理知识却是杠杠的，绘制一张地图完全不是事，而且比例还挺准的。
    看着赵鹏画完了坤舆万国全图，朱慈烺赞口不绝：“妹夫绘制的图比那个叫汤若望的洋和尚绘制的还好得多了。”
    赵鹏笑道：“陛下过奖了，臣为武将，绘制地图乃武将基本功。若是不懂地形又如何打仗？臣也曾见过洋和尚绘制的坤舆万国全图，只看了一遍，牢记脑中。”
    朱慈烺还是发现了问题，他指着地图上右下角大洋中间的一块“巨型岛屿”说道：“朕曾经记得，汤若望的坤舆万国全图这里并无这座大岛啊，妹夫你画的怎么这里多了一座岛？”
    赵鹏心中一愣：这个时代西方人还未发现澳洲，西洋人绘制的世界地图上这里自然是空的。但他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搪塞过去：“陛下，臣曾认识一位泰西英吉利人，听那人所说，大洋的这个位置有一座巨型岛屿，方圆数千里，疆域之广不逊于我大明！”
    “这世上竟然还有那么大的岛屿啊！”朱慈烺惊得张大了嘴巴。
    其实赵鹏知道这块土地并非是一座岛屿，而是一块大陆, 名叫大洋洲大陆。虽然大洋洲大陆孤悬于大洋之中, 但是面积来讲却超过了岛屿的数值，因此是大陆而不是岛屿。只是这个时候他没必要去纠正朱慈烺的看法。
    赵鹏又指着新大陆北面位置：“陛下，此地为新大陆，泰西人嘴里的美洲，新大陆土地肥沃，金山银山遍地都是。吾大明建国之初，缺少银子，百姓钱币皆以铜钱为主。为何如今却以银子为主？便是大佛朗机人从新大陆运来大批银子，他们用银子购买大明陶瓷、丝绸，再运回泰西各国贩卖。大佛朗机人有两条航线，一条是新大陆到大明，一条便是新大陆到泰西各国，两条航线每年可以运送大量黄金白银。英吉利人就以战舰守住航线，英女王给他们的水师颁发私掠许可证，公然支持军队劫掠大佛朗机人的金银财宝。”
    “英吉利国，竟然鼓励国家军队充当海匪劫掠他人！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国！”朱慈烺哼了一声。
    赵鹏笑道：“泰西各国同我北方鞑子一般无异，皆以劫掠为职业，即便是大佛朗机人，也比那英吉利人好不到哪里去，大佛朗机人的金银乃是坑蒙拐骗和劫掠来的。新大陆上有印第安人，当地人不识货，大佛朗机人用一根钉子即可换到一条金条，一杆火铳可以换到同等重量的金子，从我大明买去的布匹，送到新大陆，价格上涨数百倍甚至上千倍，从我大明以几块铜板购买的一块布，送到印第安人那里，便可卖出几两金子的高价！”
    一块几个铜板买来的布，竟然能够卖出几两银子，这个简直和抢差不多了。
    “新大陆当真遍地金山银山？”朱慈烺还是赶紧不可思议。
    “当然了，”赵鹏的手指着北美位置，“尤其此地，乃泰西人口中的天选之国，土地肥沃，金银财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实在是好地方啊！未来谁能获得此地，便可控制天下！”
    天选之国就是上帝选的好地方，确实一块非常好的地方，只要控制住了这个地方，这里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又有两大洋同列强隔开，欧亚大陆上大家打破了脑袋，在这里却可以猥琐发育，等到大家打得精疲力尽了，他们才出来摘桃子。

 第137章 抄家灭族

    赵鹏勾画的大明前途远景，令朱慈烺兴奋不已，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天下之大令人匪夷所思。偌大的大明，在世界上不过那么一小块，大明之外还有广阔的天地。倘若按照赵鹏说的，那么广大的天地都成为大明的领土，那么大明岂不是远迈汉唐？
    一个国家到了乱世，天子若是能够支撑下来，那他就是中兴之主；倘若支撑不住了，那就是亡国之君。所以中兴之主和亡国之君，也就是一念之差。
    朱慈烺自然是想要当一名中兴之主，而不是成为一名亡国之君。
    赵鹏问道：“陛下当真要诛灭魏国公九族？”
    “君无戏言，徐弘基谋逆叛乱，率军围攻皇宫，按大明律当诛灭九族！”朱慈烺道。
    赵鹏这具身躯原来的主人告诉自己，明朝的诛九族其实比之前朝代的诛九族已经有人性多了，明朝的诛九族并非是一家大小不分青红皂白杀光光，而是基本原则是杀男留女。而且杀男留女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男的全部杀光，原则上只杀十六岁以上成年男子，十六岁以下的贩卖为奴，或是阉割了入宫当低等太监。至于女的，年轻漂亮的送去教坊司，女童卖为奴，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则安排进浣洗局充当女奴。
    杀男留女听起来似乎挺人道的，但是对那些活下来的女性来讲，其实是极大的侮辱。被送去教坊司的女子，其实就是沦为官鸡了，千人骑万人上；去了浣洗局的老女人日子也不好过，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整天洗不完的衣服，一不小心就挨了太监的鞭子，打死了都白死，死了后连棺材都没有，直接烧了挫骨扬灰。
    既然朱慈烺已经决定诛灭魏国公九族，赵鹏也不会再反对了，魏国公家族享受了大明近三百年的优待, 享尽了荣华富贵, 是时候都吐出来了。只是赵鹏还是弥补了一句：“陛下, 请容臣留下徐家旁系男性一条活路，把他们发配铁矿为奴，臣要打造一支强军, 需要大量钢铁。那些男子都白白杀了岂不可惜？不如送去矿山为奴。还有徐家老妇，送去浣洗局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不如把她们送去矿山专为矿奴做饭吧。”
    朱慈烺点了点头, 微笑着道：“妹夫仁心宅厚, 朕许了！还有，魏国公家中女眷, 若有年轻美貌的女子，妹夫不忍心送其入教坊司，可收入家中充为丫鬟。”
    “谢陛下开恩！陛下, 天色已晚, 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赵鹏道。
    朱慈烺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 哈哈大笑：“妹夫说笑了, 天都已经大亮，还说天色已晚？朕也累了, 回去先歇息会，午后还得去内阁，同阁老们商议登基大典之事。对了, 抄没徐弘基、赵之龙与朱国弼等人家产，事不宜迟, 今日便动手，免得夜长梦多。若是到了朝堂之上, 还得三司会审，朕的圣旨还要内阁票拟, 反而节外生枝。”
    赵鹏理解朱慈烺就没打算给魏国公家留机会，他就是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把根深叶茂的徐家给连根拔起。这时候的朱慈烺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青涩懦弱的少年了，而是成长为一名杀伐果断的帝王，他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帝王的威严。
    “臣遵旨！”赵鹏躬身行了个礼，“臣即刻率领众锦衣卫去把徐弘基、朱国弼、赵之龙三贼的家给抄没了！”
    朱慈烺满意的点了点头，要知道他是亲眼看到父皇是怎么活活穷死的，堂堂大明天子，穷得国库内都可以跑老鼠了，贼军逼近京师，父皇向大臣请求捐饷，结果只可怜兮兮的凑了几万两银子。可是李自成一拷饷，仅仅是一个只当过一年内阁首辅的陈演，竟然就被李自成拷出五百万两银子！试想一下，一个只当了一年内阁首辅的陈演都有五百万两银子了，那么根深叶茂，享受了近三百年优待的魏国公家族，这一抄家能抄出多少银子呢？想想做梦都能笑醒。
    赵鹏不敢耽搁，离开了御书房之后，立即率领锦衣卫行动起来。
    第一个抄家的自然是魏国公家，一干凶神一样的锦衣卫到了国公府门口，只见朱红府门紧闭。赵鹏也不给府内的人面子了，直接下令撞开府门。
    十多名锦衣卫合力扛着一根大木头，用力撞击府门，几下就把府门给撞开了。
    “弟兄们，冲入府内，府中女人随便抓, 抓到了关押起来, 论功行赏，赏给有功的兄弟当媳妇！但金银财宝不得私吞！若是发现有人私藏财物, 休怪吾军法无情！”赵鹏下令道。既然朱慈烺已经同意免了那些女人充入教坊司, 而是答应留给赵鹏充当丫鬟了, 那么这些女人就已经成为了他的私人财物，赵鹏就有支配权，与其把她们变成自己的丫鬟，不如赏给麾下当媳妇。
    听说可以随便抢老婆了，众锦衣卫们眼睛发亮，呐喊着涌入了富丽堂皇的国公府内。一时间，国公府内鸡飞狗跳，女人尖叫，小孩哭泣，老人哀叹，年轻男子跪地求饶的声音同锦衣卫们兴奋的喊叫声混在一起。
    锦衣卫们四下里追赶那些尖叫着四处逃散的小姐丫鬟，抓住一个，立即用绳子拴起来拉走。抓住成年男子，立即摁倒了五花大绑捆成粽子一般。
    徐老夫人战战兢兢的捧着丹书铁券，在两名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到赵鹏，徐老夫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起丹书铁券：“这位官爷，丹书铁券在此。”
    赵鹏走上前，冷笑着道：“徐老夫人，丹书铁券虽可免死，但谋反大罪除外！陛下已经开恩了，老夫人自然不用死，末将也不会送老夫人去浣洗局，今后老夫人也可以同家人们一起，只不过最终结果如何，还需皇爷定夺，或许三司会审。”
    “谢今上开恩！”徐老夫人朝着紫禁城方向磕了几个头，随后被锦衣卫带走。
    把国公府内的男女老少全部抓走了后，赵鹏带着锦衣卫开始在府内翻箱倒柜的搜查财物，很快，一箱箱的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店契地契就被搜了出来。装满银子和黄金的箱子在大院内堆起来，堆成了一座小山。
    赵鹏下令：“把抄家所得全部送入皇城内库！咱们走，继续去朱国弼家抄家！”
    一千二百名锦衣卫和一千名步兵赶着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大车，往紫禁城方向赶去。而赵鹏自己则带上八百名锦衣卫，赶往保国公朱国弼的府邸。
    保国公府，府门上的却还是写着“候府”两个字，原来，保国公朱国弼原本是抚宁侯，因为永历福王登基有功，不久前被福王下旨封为保国公。但是府上的门匾还未来得及更换。
    赵鹏下令锦衣卫撞开府门，一大群锦衣卫随后就冲入府内。
    和刚才在魏国公府时先抓人一样，赵鹏下令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抓走先。
    锦衣卫兴奋的追赶尖叫着四处奔跑的小姐丫鬟，抓走一个，立即捆了栓起来准备押走。但是在抓人的时候，却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都别过来！再过来，小女子便死在尔等面前！”一名大约二十岁出头的美貌女子手持宝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第138章 寇白门

    赵鹏把手背在后面，一柄七寸长的短刀悄悄从袖子中滑落手心。然后背着手朝那名女子走近，嘴里说着好话：“姑娘有何想不开的？朱国弼叛乱谋反，罪有应得，已经伏诛，以姑娘之才貌，可免去教坊司之苦，若吾军中有功臣看中姑娘，姑娘可获新生。”
    “恶贼，汝害我相公，还想让小女子就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一边说着，这女子手上就要用力拉动宝剑抹自己的脖子。
    赵鹏当机立断，右手一扬，手中短刃闪电一般飞出，不偏不倚正中女子握剑的手腕。只听到一声惨叫，短刃扎入女子手腕之中，宝剑“咣当”一声掉落地上。
    两名锦衣卫立即上前，一脚踢开了宝剑，其中一人摁住这名女子。
    女子虽被制服，口中却骂骂咧咧的：“恶贼，汝休辱我清白，快放开我！”
    赵鹏走上前，揪住这女子头发，把她的脑袋往后拉，使得她抬起头。这才看仔细了这位女子, 只见这女子长得十分美貌，比坤兴公主还要美丽上几分, 虽然比起陈圆圆来还略逊一筹, 但她身上有着陈圆圆所没有的英气, 一看就是一位烈女子。
    “好一位烈女子，我喜欢！”赵鹏哈哈大笑, “此女当赏给立下头功的弟兄，押下去，给我好吃好喝的照顾好她！”
    “诺！”两名锦衣卫行礼就要带着此女。
    美貌女子怒吼：“恶贼！休得痴心妄想！我寇白门誓与汝不共戴天！”
    “寇白门？等下, 把她带回来！”赵鹏楞了一下。虽然他是一个历史小白，但寇白门的名字还是听说过，这不是秦淮八艳之一吗？
    两名锦衣卫停下来，赵鹏走到寇白门面前,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脑袋往上抬，仔细地看着她洁白无瑕的脸蛋：真是个绝世美人啊！虽是二手车了，可毕竟是劳斯莱斯级别的豪车啊, 而且她也比坤兴公主、费贞娥、陈圆圆都要成熟多了, 十五岁的坤兴公主是只小萝莉的话，那么十六岁费贞娥是位青涩少女, 而十八岁的陈圆圆是位开发过的少妇, 二十岁的寇白门则是一位熟妇了, 尤其是车灯，寇白门的车灯还真大了, 目测比坤兴公主和费贞娥的都大……
    “淫贼！放开我！”寇白门声嘶力竭的吼叫。
    既然是秦淮八艳之一, 那么赵鹏怎么可能放过她？于是赵鹏把她直接横抱起来，丢在自己的战马背上, 转头对锦衣卫们丢下一句话：“你们继续抄家，我带寇姑娘回去谈谈心。”
    赵鹏赶着战马，往刚刚被抄过家的魏国公府走去。魏国公府被没收了, 徐弘基和徐文爵父子都已经死了, 徐老夫人和府中男女老少已经全部被投入锦衣卫诏狱内，等待他们的是三司会审, 因此赵鹏也就做做好事, 顺势接管了已经无主的魏国公府。
    寇白门被赵鹏带回家里去谈心了, 也不知道谈了多久, 总之是从早上一直谈道傍晚，连下午朱慈烺组织人在内阁商议登基大典一事都给错过了，反正商议如何安排登基大典这种事交给文官们去办就是了，赵鹏去了也没用，只会添乱子，他干脆一下午同寇白门谈心，没用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总之开导得十分成功，赵鹏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寇白门再也没有哭闹了，而是挽住他的胳膊，就像是一对情侣一样从府内走出。
    赵鹏要进宫去找朱慈烺了，寇白门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赵郎，早去早回，奴家等你回来。”
    离开国公府，赵鹏跨上他的白马，心中暗暗道：朱国弼那老东西和劳资能比的吗？劳资不过是十八岁的少年，正当金枪不倒的勇猛时代，那老东西估计都松下了吧？今天和寇姑娘谈心了一整天，好好的开导了她，让她欲罢不能。对了，刚刚寇姑娘说，陈圆圆和吴小妹他们去了苏州了，好像暂时住在钱谦益家里，同柳如是住一起。
    水太凉这老东西，三年前他五十九岁的时候娶了二十三岁的柳如是，现在又有陈圆圆和吴小妹去了他那，这老东西真有艳福啊！不过吴小妹，估计那老东西搞不定，圆圆妹子就难说了。
    只是, 自己两世为人的第一次，就这样给了一位熟妇，想起来还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公主。可以预见, 坤兴公主与费贞娥情同姐妹, 而且公主还是一位很传统很保守的中国女性，所以她不会吃费贞娥的醋，但是别的女人就难说了。想想，自己当这个驸马有好也有不好的，好的就是靠上了帝王家这棵大树；不好的地方就是当了驸马不能随便纳妾。
    但是赵鹏这个历史小白根本就不知道，明朝的官员并非随心所欲的想要纳妾就能纳妾的，想要纳妾的话，首先是需要经过正妻同意方可纳妾，若是正妻不允许纳妾，除非是四十岁无后，官员才能不需要正妻同意可以强行纳妾。
    而明朝的公主其实是很悲催的存在，公主成婚之后，需要搬出宫外，入住公主府。公主需要受女官和太监的节制，驸马想要见公主一面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需要给公主府的女官和太监送礼，他们才能同意驸马和公主见面。若是女官和太监不同意，则不能见面。
    驸马其实也能纳妾，当然和别的官员一样，需要经过正妻允许。也就是公主允许的话，驸马就能纳妾。可是明朝的公主同驸马连见面的机会都非常少，还怎么可能允许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比起别的官员更惨的是，即使驸马无后，只要公主不同意，驸马就不能以无后为借口纳妾。所以明朝的驸马几乎就没看到有纳妾的。
    回到了皇城内，朱慈烺与内阁还在商议登基大典的事情。下午的时候，马士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内阁，却听到朱慈烺开口赦免自己的罪行，马士英当时就跪下了，连连磕头高呼万岁，表示自己要以死报效皇恩。
    登基大典的日期已经定好了，五日后上午，朱慈烺正式登基为绍武皇帝，坤兴公主加封为坤兴长公主，赵鹏的驸马都尉加封忠勇伯，同时担任南都天子亲军中军都督，锦衣卫指挥使。
    走进文渊阁内，一群人都还在里面，除了朱慈烺和内阁六部的人都在之外，这次没有受到牵连的几名勋贵，如怀远候常延龄、诚意伯刘孔昭、曹国公李弘济、信国公汤国祚等人也在这里。
    虽然怀远候常延龄只是一名侯爵，表面上看起来不如那些国公，但事实上常遇春后人怀远候常延龄才是南京真正的第二号勋贵。当年常遇春封的也是国公，为鄂国公，常遇春死后，他的后人受到蓝玉案牵连，鄂国公将为怀远候。
    所以说，怀远候常延龄在勋贵中的地位还在曹国公、信国公等人之上。
    “恭喜驸马都尉，忠勇伯赵文凤！”常延龄见到赵鹏走进来，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忠勇伯？”赵鹏楞了一下。
    台上的朱慈烺笑眯眯的说道：“驸马都尉，朕封你为忠勇伯，内阁票拟一致通过。”

 第139章 发兵江北平叛

    “赵文凤，接旨！”朱慈烺喊了声。
    韩赞周手里捧着圣旨走过来，赵鹏连忙跪地叩拜，双手接过圣旨谢恩：“谢陛下！”
    朱慈烺正色道：“忠勇伯，江北四镇高杰、刘良佐已经叛乱，共有三十万大军正沿着运河南下，五日后朕登基一事就交由内阁，汝速速去布置城防, 阻拦叛军。”
    怀远候常延龄奏报道：“陛下，经过昨日一乱，各京营大军死的死，逃的逃，京师兵马已经所剩无几, 南京城墙全长七十余里, 如今已无多少兵马可供驻守。”
    刘孔昭道：“陛下, 如今当务之急, 当令各将火速招募民壮，修复破损城墙，打造守城武器，方可守住叛军进攻！”
    李弘济、汤国祚也纷纷表示，招募民壮协助守城，唯有此策可守住叛军。
    但赵鹏却提出反对意见：“陛下，南京虽为天下坚城之一，可是城墙周长七十余里，若是固守，按照每里一千人分布，至少需要七万人方可守住。臣麾下有一万精锐，倘若用以固守城池，兵力反而力严重不足。既为精锐之师，当主动出击与敌浪战，并非固守城池。”
    朱慈烺吃了一惊：“我军仅有一万余人，如何抵御三十万叛军？”
    赵鹏分析道：“陛下，高杰刘良佐号称三十万大军, 其实两路人马相加能有十万顶天了！就如湖北左良玉, 号称八十万大军，实则至多二十万。”
    朱慈烺道：“可即便只有十万叛军，也不是我军一万人所能胜的。”
    “并不在多在于精也，我军一万余人击败十万叛军不是问题。倘若一万人用以守城，反而显得并力不足。”赵鹏回道。
    “忠勇伯，吾观汝一万大军皆为精锐，击溃高杰刘良佐不在话下。可是忠勇伯汝皆为步兵，缺乏骑兵，即便是胜了，也只能击溃，又如何歼灭敌军？”常延龄道。虽然常家享受了近三百年的朝廷优待，常遇春后代也没打过仗，但他们还是懂得一点兵法的。
    赵鹏笑着回道：“淮扬乃水网地区，只要水师掌握在我军手中，我军胜了可追上敌人，叛军并无多少水师，只要击溃他们，他们连跑都跑不掉。”
    北人骑马南人行舟，在南方作战，没有船只寸步难行。赵鹏以郑家军水师同自己的步兵配合，完全就能在江北打出漂亮的歼灭战。
    朱慈烺同意了赵鹏主动出击迎战的计划，命令户部给锦衣新军和南京新军（由于朱慈烺即将正式登基为帝，因此赵鹏带来的一万步兵由太子新军改成南京新军）拨发粮草，并以韩赞周和史可法分别担任正副监军。
    监军并没有指挥权，只有拨发粮草的权力，由此来节制武将。
    赵鹏当晚回去后，立即安排下来明日出征的计划。
    这次出征江北，两千四百锦衣新军和一万步兵出征，两千锦衣新军中，有一千八百人组成的一百五十个鸳鸯阵，另有六百名火器兵；一万步兵中有四个千人西班牙方阵队，六个千人火器队。西班牙方阵队中也有火器，每个西班牙方阵中有三百鸟铳手，这四个千人队都是从登州徒步到徐州的，在山东沂州经过两个月的严格训练；六个千人火器队则是跟着郑家军船队南下的，在崇明岛上待了两个多月，比西班牙方阵队少了两个月的训练，因此担任火器兵。
    火器兵虽然少了两个月的严格训练，可是他们好歹都是杀过清军的老兵了，比起高杰和刘良佐的那些兵来肯定是凶悍了许多。而且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装填弹药，瞄准目标开铳开炮即可，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要听号令，听从统一的指挥。
    每个千人火器队，均有六百名鸟铳手、两百名斑鸠铳手和两百名炮手，使用的火炮为虎蹲炮、佛朗机之类的小炮，并无红夷大炮。
    虽然没有红夷大炮，但对付高杰和刘良佐的那些叛军已经足够了，高杰和刘良佐的那些军队也没有红夷大炮啊，双方的武器是同一个水平，而且赵鹏这里火器还更多。这一万步兵，本来就是被李自成丢弃的顺军步兵，跟了赵鹏之前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是杀过清军之后，身上就有了一种杀气，又经过赵鹏的调教，吊打高杰他们根本不在话下。
    当晚，赵鹏也顾不上去找他新收的寇白门温存一下了，而是留在军营内，等次日一早，监军和粮草弹药到了，立即渡江出发。
    次日天还未大亮，史可法和韩赞周就押送粮草来到赵鹏的大营。两人带来的除了粮草和运送粮草的五千辅兵之外，还带来了给黄得功的圣旨。江面上的船只也早已准备好了，昨晚郑森就得到了朱慈烺的圣旨，他下令水师连夜做好准备。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朱慈烺得知黄得功还是一位可靠之人，南京新军平叛，还少不了黄得功的鼎力配合。其实黄得功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等高杰出了扬州，黄得功立即控制住扬州城，关闭城门，不让败退的高杰退回城内即可。
    巳时，北上平叛大军准时出发。一队队南京新军步兵和锦衣新军排着整齐的队形，离开了南京城外的新军大营，朝着停泊在江面上的郑家军船队走去。
    早有夜不收渡江送回军情，得知高杰几日前便离开了扬州，并未选择从瓜州坐船南下，而是徒步行军至南京江北的仪真，准备从仪真渡江南下，直接攻打南京城。刘良佐大军则从凤阳南下。昨日傍晚，高杰同刘良佐与仪真会师，之后两人合力攻下了仪真县城。
    江北仪真县城内，大街小巷躺满了尸体，青石板地面血流成河。高杰和刘良佐的匪军正在肆无忌惮的大肆劫掠百姓，城内的士绅家族自然成了他们抢劫的目标，被杀了不少，家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家产都被匪军抢劫一空。
    县城内的士绅们几乎全被杀绝了，普通百姓当然也有遭遇的，只是大部分的普通百姓都是居住在城外乡下，城内的普通百姓少，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油水值得匪军劫掠的。劫色？当年没有化妆、美颜之类的邪术，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是普普通通，而穷人家的女子更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她们往脸上抹了锅底灰，那些匪军們自然也看不上了，所以普通百姓几乎没有什么遭殃。首先倒霉的自然是地主士绅了，他们家的财物被抢，小姐丫鬟都被匪军糟蹋了。
    由于李成栋驻守扬州，这使得他并未参与这次劫掠，也使得他逃过一劫。
    “将军，有船队渡江！船队悬挂郑字旗号，大约有两百多条大小船只。”匪军的一名夜不收向刘良佐禀报。
    “两百多条船？那么渡江的不过万人！下令关闭城门，先看看有多少敌人。”刘良佐下令道。
    不一会儿，郑家军船队在江北靠岸，一万两千多人从船上下来，在江边列阵。辅兵们从船上搬下木桩和帐篷，开始安营扎寨。

 第140章 花马刘

    赵鹏命令一万两千大军上岸之后，就地扎营，准备用两日时间打造攻城武器，攻打仪真县城。之所以赵鹏主动出击，渡江迎击叛军，是因为他知道长江防线依靠防守是防不住的。守江必守淮，淮河一线若是在敌人手中，长江防线就很难守住, 因为长江太长了，总不能处处设防吧？即便有强大的水师也防不住啊，到处都是漏洞，对手可以从任何一个地点渡江。
    若是守住淮河防线，长江就是南方守军的运输线，大军的调动, 粮草运输都可以通过长江完成。倘若淮河防线失守, 那么长江就成为南北两军的分界线, 守军就无法利用长江的便利，反而敌军也能利用长江完成调兵和运输。
    不断的有夜不收把四面八方的军情给汇集了过来，从各路夜不收获得的情报得知，高杰离开了扬州之后，黄得功就奉旨封闭了扬州城门，留在扬州城内的部分高杰部将家眷成了人质，高杰军的退路被截断了。与此同时，刘泽清也“奉旨”发兵了，当然奉的是福王朱由崧的旨，只不过刘泽清没有来仪真同高杰他们会师，而是跑去了庐江（今合肥）、桐城、无为、巢县一带大肆劫掠，发了一笔横财。
    江北四镇有三镇已经反了，但是还出现了一个令赵鹏意想不到的结果：武昌的左良玉竟然打出了拥护太子朱慈烺的旗号，要朱由崧禅位, 以此为借口向下游发兵，号称起兵八十万，同已经叛乱的江北三镇决裂，准备与高杰、刘良佐和刘泽清兵戎相见。
    “左良玉倒是一个忠臣嘛。”得到情报的赵鹏说了一句。
    “忠臣？哼！”高文采冷笑一声, “左良玉军纪败坏，名声早已臭不可闻，此贼不过是眼红南直隶富裕罢了，无非是想要借勤王之机来劫掠一番而已。”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赵鹏虽然有信心击败江北三镇，但再加上左良玉的话，那就麻烦了。左良玉顺流而下，怎么办呢？向朱慈烺请一纸圣旨令左良玉退兵？估计不可能的事情，左良玉来了就是为了发财的，让他空这手回去？估计此贼不会甘心。
    但如果连左良玉一起收拾了，赵鹏还没那么托大。
    赵鹏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得两手准备，第一是速速击败江北三真，其二是请圣旨，令左良玉退兵，若他不肯退兵，我军退守扬州。倘若左良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扬州，便是抗旨。有我军同黄得功部配合，守住扬州不成问题。”
    “我们还得奏报陛下，南京广招民壮，如今南京城防空虚，倘若左良玉攻打南京，恐怕南京难以守住。”史可法提议道。
    “那就如此行事。”赵鹏点了点头。随后他派人渡江南下返回南京，向朱慈烺奏报此事。
    数里外的仪真城头，刘良佐站在城头，远眺江边的明军大营。只见明军大营规模不是很大，大约是一万三千人的规模。见此情形，刘良佐哈哈大笑：“叛军不过万人尓，我军与兴平伯两军相加，有十多万大军，叛军不过区区一万余人，来送死尓？”
    刘良佐字明辅，山西大同镇左卫人，因常骑一匹杂色马，人称花马刘。
    高杰道：“叛军既来进攻，所依仗的不过是江面郑家军水师炮火，叛军倘若坚守不出，我军也无能为力。倘若叛军托大来攻我城池，我十万大军可一举击溃之！”
    刘良佐笑道：“叛军既来江北，若不是来进攻，便是结寨与我对峙。待到明日一早看看情况，倘若叛军来攻城，我军可出城迎击，一举击溃之。”
    赵鹏大军在江边扎营，经过一日准备，打造了无数简易云梯和简易壕桥，还有四部大型云梯车、二十四辆望楼车、六辆轒轀车等大型攻城武器和百余辆用来填壕的盾车。是夜，赵鹏命令三军歇息，准备明日一早向仪真城池发起攻击。
    仪真不过是江北一座小城，城墙只有一丈余高，护城河也不深，这样的小城，以一万大军攻击，只需一日即可拿下。不过城池小，城内也容不下十万大军，因此高杰和刘良佐的大部分兵马都是驻扎在城外大营内，城内只有一万余人。赵鹏要攻城的话，首先要击溃城外的叛军大营。
    次日一早，南京新军明军大营内战鼓隆隆，寨门大开，一队队西班牙千人大阵和百余人的三才阵从大营内开出，排列着整齐的队形，缓缓向前推挤。三才阵是由鸳鸯阵演变来的，交战的时候，由一百多名精锐夜不收临时担任的游骑兵骚扰敌军，再以火器向敌军射击，然后步兵上前，同敌军展开白刃肉搏战。
    见不过一万余人的南京新军主动向自己的大营发起攻击，刘良佐哈哈大笑：“我军十余万人，叛军不过万余，来送死尓！传我令下，三军尽出，四面八方合围叛军！”
    随着刘良佐一声令下，刘良佐部五万余人尽出，兵分两路，从两翼向南京新军合围上来，大有一口吃掉一万余南京新军的架势。刘良佐部左右两路，每一路都有一千余轻骑兵分散两翼，两万余步兵在中间，向南京新军推进了上来。
    “来得好！”赵鹏冷笑一声，“哨骑出击，骚扰贼骑！步兵方阵稳步推进！”
    “吾愿轻率哨骑前往！”高文采站出来请缨出战。
    “大哥您小心些，贼军哨骑远多于我军。贼骑有两千余人，我军骑兵只有两百余人。”赵鹏指着前面刘良佐部骑兵奔跑扬起的尘土说道。
    “诺！”高文采拱了一下手，转身退下。随后他便亲自率领两百锦衣卫夜不收哨骑，朝着刘良佐部骑兵过来的方向杀去。
    发现明军哨骑向自己这边杀来，刘良佐军的两千骑兵合二为一，拧成一股，向锦衣新军的夜不收哨骑杀了过去。一边是两千骑兵，另一边只有区区两百骑，兵力相差十倍，似乎刘良佐军的轻骑兵只要一个冲锋，就能一口吃到锦衣新军骑兵。
    刘良佐骑兵的将领是副将胡守金，他亲自率领两千游骑兵，负责袭扰对手步兵，拦截对手骑兵的任务。
    高文采亲自率领两百骑兵，迎着刘良佐军骑兵冲去。在双方接近到不足三十步之内的时候，高文采突然勒马，迅速降低了马速，同时转向，战马拉出一条弧线，往刘良佐军骑兵的右侧冲去。双方骑兵在即将对撞之前，人数少得多的南京新军骑兵突然拉出一条优雅的弧线，从刘良佐军的侧面十步之外疾驰而过，在双方骑兵交错而过的时候，锦衣新军骑兵纷纷张弓搭箭，一排排长箭下雨一样落入胡守金骑兵阵型中。
    胡守金的骑兵也是几乎没有什么铠甲防护的轻骑兵，遭到一轮箭雨射击，只听到一片惨叫声，人仰马翻倒下了一大片。
    刚刚交手就吃了一个亏的胡守金大怒，下令追击。

 第141章 西班牙方阵

    高文采带着两百夜不收哨骑回身往己方大阵方向跑去，策马疾驰的过程中，还不时回身射箭。本来他们的骑术和箭术就比刘良佐的游骑要高，而且他们是回身奔跑，向后射箭，使得追兵刚好可以撞上他们射来的箭矢，这就等于增大了射程。
    锦衣新军夜不收哨骑屡屡转身射箭，不断把追赶上来的刘良佐军游骑兵射落马下。而刘军骑兵从背后杀来的箭矢, 却都在空气阻力作用下，很快就落在锦衣新军骑兵的后面地上。
    高文采率领锦衣新军，把刘良佐的骑兵往己方步兵阵方向引了过去。
    刘良佐骑兵距离南京新军的步兵方阵越来越近，只剩下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只见赵鹏身边的一位少年摇动大旗，各基层军官一声大吼：“虎！”
    西班牙方阵的刀牌手们纷纷站起身来, 举起大盾扶住，后面的长枪兵纷纷蹲下身来, 猫着腰藏身在刀牌手的大盾后面，手中长枪斜指向前方。长枪兵阵型后面，鸟铳手们和斑鸠铳手们已经点燃了火绳，做好射击的准备。
    最前排的步兵都是长枪兵和刀牌手交错开来的，从敌军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排包铁长盾之间伸出密密麻麻的长枪，组成了长枪森林，指向自己。
    其实历史上的西班牙方阵，一开始的西班牙方阵是有剑盾手和斧枪兵的，西班牙剑盾手就相当于东方的刀牌手，一手持重剑，一手持盾保护长枪兵。斧枪兵的存在，则是因为长枪容易用老，以斧枪兵和剑盾手配合长枪兵，可以在长枪用老的时候弥补。
    后来的西班牙方阵逐渐取消了剑盾手和斧枪兵, 改成清一色的长枪搭配上火枪，那是因为钢铁技术提高了, 所有的长枪兵全部配备上可以抵挡对手弓箭的铁甲, 完全免疫了弓箭，所以剑盾手就被西班牙人淘汰了。至于长枪易用老的问题，在取消了剑盾手之后，增加了火枪手，而且燧发枪的出现使得火枪手的装填速度更快了，所以最好干脆连斧枪兵都取消了，只留下长枪兵和火枪兵，火器的比例进一步得到了提高。
    这时候的南京新军还没有全部配备铠甲，大部分的步兵身上只有一件鸳鸯战袄，头上戴的是鹅黄红缨斗笠，也就是范阳帽，只有少数人有一件皮甲或是一件棉甲，因此防护力几乎为零，所以这时候赵鹏不可能取消刀牌手。
    “不好，叛军要把咱们引入他们的长矛阵内！”见到前方密密麻麻的长枪森林，一名家丁朝着胡守金大喊道。
    “快，减速！”胡守金大喊了一声。
    刘军骑兵纷纷勒马减速，其实不需要他们减速，只要没有快马加鞭，战马看到前方密密麻麻的长枪森林，自己都会停下来。
    “放箭！”胡守金一声令下。
    刘良佐军骑兵纷纷取出骑弓，张弓搭箭，向南京新军的步兵阵型吊射出一排排轻箭。
    “嗖嗖嗖”一排排轻箭飞上天空，朝着三十步外的明军阵型落下。
    前面的明军刀牌手纷纷举起了大盾，第一排的刀牌手平端着大盾牌，挡住正面，第二排和第三排的刀牌手则把大盾举起，挡住头顶。刘良佐军骑兵射来的箭矢落在盾牌阵中，绝大多数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了，只有少数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之间穿过，射中了后面的明军步兵。中箭的人惨叫着倒下，后面的步兵立即补充进去，填补了空出来的位置。
    “开炮！”赵鹏一声令下。
    站在赵鹏身边的陈新元摇动大旗：“开炮！”
    二十门三百斤将军炮、二十门五百斤佛朗机和一百门百斤轻型佛朗机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声，大大小小的炮弹掠过己方士兵头顶，砸向刘良佐军骑兵阵型中。
    因为前排步兵全部是半蹲着的，炮手们发射的炮弹刚刚好从他们头顶掠过，扎入刘良佐军骑兵的人群中。二十门三百斤将军炮发射出的两斤炮弹击中了骑兵人群中，炮弹击中了战马，一下就把战马胸前的马骨打得凹陷了下去，刘良佐骑兵连人带马往后飞了出去；有炮弹直接击中了马背上的骑兵，一下就把骑兵轰成了碎片，化为一蓬飞散的血雾消失在空气中。
    炮弹落在地上，再次弹跳了起来，又撞上了后面的骑兵，打在人身上，立即把人打成碎片；打在战马身上，战马悲戚的嘶鸣一声倒下。
    五百斤佛朗机发射出的炮弹和三百斤将军炮是一样的，都是两斤重的炮弹，杀伤效果也差不多等同于三百斤将军炮。
    四十枚两斤炮弹落入刘良佐军骑兵人群中，大约带走了近百名骑兵。
    百斤佛朗机的弹丸和斑鸠铳差不多大，但是打在人身上，也是一铳就能把人打成碎片，哪怕是比人强健得多的战马挨上一枚百斤佛朗机半斤重的弹丸，也是吃不消。
    正在用骑弓射箭的刘良佐军轻骑兵当场就被打翻了一大片，就在此时，步兵方阵后面的鸟铳手和斑鸠铳手也开火射击了，共计四千八百名鸟铳手和一千二百名斑鸠铳手同时齐射，绵密的铳声连成了一片，声势浩大堪比红夷大炮的射击声，密集的弹丸钻入了刘良佐军骑兵人群中，当即把刘良佐军的骑兵撂倒了一半。
    “快走！”胡守金大喊了一声。
    以骑兵的骑弓去和南京新军的火器对射明显是很吃亏的事情，但如果冲上去的话，以骑兵挥舞着马刀去冲击长枪阵，那就更吃亏了。射程没有步兵远，冲又不敢冲，胡守金只能无奈的下令，让骑兵撤离南京新军的火器射程之外。
    后面城头的刘良佐亲眼看到自己的骑兵吃了个大亏，心疼得嘴角一阵抽动。他也知道，轻骑兵去同密集结阵的步兵对抗，明显是吃亏的事情。再看这些南京来的步兵，正排列着密集的阵型一步步往前推进，推进了百步，阵型居然不乱！看样子，想要以骑兵骚扰的办法找出对方破绽是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他下令以步兵去冲南京新军的阵型。
    “兴平伯，汝军中骑兵众多，为何不上去冲击叛军阵型？”刘良佐转头问高杰。
    高杰回道：“明辅，叛军步兵阵型严密，此时吾军骑兵若出，恐怕免不了吃大亏。这样吧，吾令麾下三万步兵跟随你的步兵一起去破敌阵！”
    兴平伯高杰麾下骑兵还是比较多的，共有两万骑兵，有一部分骑兵分散在两淮各地，带过来的骑兵有一万五千人，另有三万步兵。
    刘良佐部五万步兵缓缓朝着南京新军的阵型推进，他们得到了命令，原地待命略等一会儿，过了片刻，高杰部的三万步兵也加入了阵型中，共计八万步兵向赵鹏部发起猛攻。
    八万大军，声势浩大，黑压压的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边。步兵阵型压了过来，脚步声如雷，战鼓隆隆，给人一种压迫心脏的压迫感。双方距离逐渐接近，还剩下一百步的时候，赵鹏下令己方步兵停止前进，等着对手来撞自己的阵型。

 第142章 方阵和三才阵

    刘良佐和高杰的叛军联军距离南京新军步兵方阵只剩下五十步了，叛军士兵取下弓箭，开始向南京新军的阵型射箭。
    黑压压的箭矢飞上天空，遮天蔽日，飞上最高点，犹如漫天飞蝗一般向南京新军的阵型落下。
    南京新军士兵举起方盾遮挡，大部分的箭矢都被盾牌挡住，只有少数几支箭矢从盾牌和盾牌的缝隙之间钻入, 射伤了南京新军的少数步兵。
    受伤的士兵迅速被人抬了下去，补位的士兵迅速上前，填补了阵型的空缺。
    “开炮！”赵鹏一声令下。
    二十门三百斤将军炮和二十门五百斤佛朗机同时发出怒吼声，炮口喷出火光白烟，黑色的炮弹呼啸着飞向叛军阵型。实施发两斤重的炮弹钻入叛军人群中，炮弹砸在第一排叛军弓箭手人群中，残肢断腿和人体碎片夹杂着弓箭、兵器的碎片飞上天空。炮弹击穿了第一排人群之后，又把第二排叛军弓箭手打翻在血泊中。
    炮弹落在地面弹起，运动的轨迹也随之改变，弹起的炮弹撞上了人群，把挡住自己去路的叛军士兵一下就打成了血雨肉末。有人试图用盾牌去遮挡炮弹，地上弹起的炮弹撞上盾牌，盾牌当即粉身碎骨，化为无数碎片在人群中横飞四射，撂倒了一大片叛军。
    其中一颗炮弹连续撂倒十多人才彻底失去了动能，一头扎入泥土中。大部分的炮弹都是连续贯穿了五到七人，只听到一片惨叫声，叛军阵型中立即倒下了一大片伤兵和残缺不全的尸体。
    “冲上去！叛军的火炮来不及装填！”一名叛军军官挥舞着雁翎刀，大喊大叫着，带着士兵向南京新军的阵型发起了冲锋。
    “杀！”叛军呐喊者冲了上来。
    “开火！”赵鹏一声令下。
    四千八百支鸟铳和一千二百杆斑鸠铳分成了五排, 每一排一千二百人。士兵们扣动扳机，一排铳声响起，一千二百颗弹丸射出，把中在前面的叛军像是剥洋葱皮剥了下来。叛军前面的人惨叫着倒下一大片，后面的叛军士兵暴露在南京新军的火铳之下。
    “砰砰砰”又是一轮铳声，一千二百枚弹丸射出，叛军人群中喷起一股弥漫的血雾，又是一大片的人惨叫着倒下。
    还没等叛军回过神来，令人心悸的铳声再次响起，密集的子弹钻入人群中，又是血花四溅、惨呼连连，叛军一堆堆的倒下。
    六千火铳手分成五排轮射，铳声一刻都没停下来过，从五十步开始，叛军每走一步，都要面对暴雨般射来的子弹。一路往前走，路上丢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
    “轰轰轰”装填速度极快的五百斤佛朗机再次开火射击，与此同时，百斤佛朗机也开始齐射，大大小小的炮弹钻入叛军人群中，拉出一条条血线, 叛军士兵接二连三的仆倒在血泊中。
    “方阵推进！”赵鹏一声大吼。
    四支千人的西班牙大方阵缓缓开动起来，一步步的往前推进，把双方步兵的距离迅速缩短到十步之内，一场惨烈的白刃战拉开了帷幕。
    站在城头的刘良佐看着南京新军步兵竟然敢于迎面上前，他不屑的冷笑一声：“叛军所依仗，无非是火器犀利罢了，他们不拉开同我军距离，反而顶了上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很快，双方的士兵便碰撞在一起，前排的刀牌手蹲下，后排的长枪兵站了起来，两丈长的长枪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一次次向对面刺出，每一次刺出，都能在对手的人群中激起一片血雾。两丈长的长枪，比对手最长的兵器还长了两尺。
    一寸长一寸强，两丈长枪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刺了过来，叛军手中最长的兵器都够不着对手，只能拼命的招架，但是每一名叛军都要同时面对三杆长枪的突刺，招架住一支长枪，却招架不住另外两只长枪，转眼之间，前面的的一排叛军惨叫着倒下。
    一些武功比较高，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叛军刀牌手以盾牌挡住长枪突刺，并奋力往前撞击，试图贴近对手。他们认为，只要自己接近了对面的长枪阵，只要贴身之后，长枪就失去了威力。
    然而，他们往长枪阵内推进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斧枪朝他们头上劈头盖脸的砍下去。他们以盾牌招架，可是斧枪勾住了他们的盾牌，用力往后拉动。当盾牌被拉开了，从人群缝隙中刺出的长枪就要了他们的命。
    就算有聪明点的家伙推开长枪，又奋力挡住斧枪，结果从脚下冒出的南京新军刀牌手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们脚边，刀光一闪，双腿被齐刷刷的砍断。
    弯着腰在长枪下面游走的一些刀牌手已经把盾牌背在背上，只有单手持刀，猫着腰专砍对手的下盘，不少叛军被他們砍断了脚，惨叫着倒下。长枪方阵往前推进，见到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叛军，长枪兵往他们的咽喉、胸口等要害补刺了上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西班牙大方阵就像是一把剃刀一样往前推进，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叛军被一排一排的刺倒。方阵后面的火器队自由射击，不时扣动扳机，于五步之内近距离射击，把前面的叛军一个接一个撂倒。打出子弹的鸟铳手迅速停下脚步，原地装填子弹。后面鸟铳里有子弹的鸟铳手向前一步，端起鸟铳射击。
    四个西班牙方阵往两翼散开，一边两个千人方阵，从两边迎击叛军。中间的锦衣新军露出，排列着三才阵，向叛军的中心突入。
    锦衣新军的火器兵也开始发威了，鲁密铳手端起鲁密铳，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向叛军进行精准的射击。有效射程可达七十步的鲁密铳在二十步上射击，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弹无虚发，爆豆子般的铳声此起彼伏，迎面的叛军纷纷倒下。
    三才阵跳荡队杀出，突入敌军阵型中央。
    排列着三才阵的锦衣新军装备可是比南京新军要好多了，他们人人有铠甲，跳荡队肉搏兵每一人头戴一顶尖顶六瓣铁盔，身穿黑色铁叶甲，铁叶甲内还有一件棉甲，甚至有的人在棉甲里面又加强了一件锁子甲。锦衣新军火器队则身穿一件棉甲，有些人棉甲里面还有一件锁子甲。而且锦衣新军火器队已经全部淘汰了鸟铳，清一色的鲁密铳。
    跳荡队往前推进，因为装备了厚甲，锦衣新军淘汰了方形大长盾，刀牌手受用的都是更轻便的小圆盾，身上的铠甲就能挡住弓箭和砍刀了，小圆盾的主要用途是用来抵挡钝器。因为再厚实的铠甲也难以抵挡钝器攻击，因此配备了一面小圆盾。
    锦衣新军推进向前，叛军射来的箭矢全被铠甲挡住，就算是射中面门也无济于事，锦衣新军的头盔下海装备了一面铁制假面，交战的时候把假面戴上，箭矢就射不透他们的假面。
    跳荡队在火器队火力掩护下往前推进，迎面叛军被杀得连连后退。叛军士兵最多是拿起兵器格挡了几下，就往后退缩，把自己退到同伴的后面，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让自己的战友帮自己挡住对手，自己趁机后退。
    “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经叫一声。
    已经节节后退的叛军再也支撑不住，终于发生了大规模溃败。

 第143章 仪真之战

    八万大军转瞬溃败，高杰军和刘良佐军的军官、士兵们没命的奔跑，只恨爹娘没给自己生出四条腿来。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超过自己的同伴，只要把自己的同伴丢在后面给敌人屠宰，自己也就安全了。
    南京新军步兵撒开双腿追赶上去，追上一个叛军，只要没有跪地投降的, 就是一长枪刺上去，或者一刀砍下脑袋。落在后面没能跑掉的叛军官兵见势不妙，纷纷跪在地上，丢掉了兵器，双手抱头，转过头去向追来的追兵磕头求饶。
    将士们放过那些投降的叛军士兵，把他们交给后面上来的辅兵，自己只管去追赶叛军去了。
    后面的辅兵上来，看到跪满了一地的叛军，辅兵们兴高采烈的拿着绳子把叛军给捆了。这些辅兵都是史可法和韩赞周带来的，他们大多是原本南京的军户，多少年没打仗了，平日里就是依靠种地为生。嘉靖年间闹倭寇的时候，曾有几十名倭寇跑到了南京，南京军户战死了三百多人之后，几万人就龟缩在城内连动都不敢动了，可见这些军户的战斗力有多弱鸡了。
    后来大明改成了募兵制，每次大军出征的时候，军户就变成辅兵。如果前面的战兵取胜了, 辅兵还能跟着抓俘虏，割首级赚点军功。但是明末南京的军户哪有这样的机会？这次难得能跟着南京新军出征, 本来以为一万两千对十万, 只能固守在江边大营内，能不败都算万幸了，那样辅兵就没有立功机会。可谁知一万两千战兵竟然主动出击，还把八万叛军杀得丢盔弃甲。
    辅兵们兴高采烈的抓俘虏，收割人头，碰到躺在地面的叛军伤兵，有轻伤的叛军士兵就捆绑了当俘虏，遇上重伤的，辅兵直接一刀砍下脑袋，解决了他们的痛苦。
    南京新军战兵继续追赶叛军，不断的赶上他们，杀死不肯投降的叛军。
    骑兵也加入了追击的行列，不断追上溃逃的败军，从后面追上去，借助着战马的冲势一刀，人头就飞上天空。
    溃败的叛军没命的往城墙方向逃去，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逃在前面的叛军逃进了城，后面的人被堵在城门口进退不得, 吊桥上挤满了人，不时有人被挤得掉进护城河内。就在后面的人們拼命的往前挤的时候，不堪重负的吊桥终于”咔嚓“一声断了，挤在吊桥上的人们下饺子一样纷纷落水。
    落水后的败兵在水中挣扎，会水的仍然不肯放弃，拼命的往城门方向游去。后面跑过来的败兵有不少人收不住脚，也跟着掉进河里。不会游泳的人在河中挣扎，最后沉入水底。会水的拼命往对岸游过去，试图爬上岸。
    “快，关城门！”刘良佐根本不顾河中还有不少人拼命的游过来，下令强行关门。
    留在外面城门口的溃兵已经不多了，都被接入城内。河里拼命往岸边游的溃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站在岸上的叛军士兵以长矛往河里捅，把那些企图爬上岸的溃兵捅回河里。一排排长枪刺河水中，河面上泛起无数红色的血迹，城门口的护城河都被染红了一大片。
    清理了城门口的人，刘良佐军关闭上城门，把绝大多数的溃兵堵在城外。
    “快放下吊桥，开门！”
    “快放我们进去！”
    “该死的，简直不把咱们当人了！”
    “花马刘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把咱当人看过！”
    城外的刘良佐军和高杰军的士兵冲着城头大喊大叫着，到了后面叫骂起来。
    刘良佐根本就不心疼这些原先就是流民的士兵，他军队的性质其实和李自成差不多，只有自己的家丁和骑兵才是核心力量。刘良佐征战多年，原本他的战兵也早就折损了个七七八八了，后来在自己的家丁和骑兵的基础上迅速扩编起来，他扩编新兵的兵源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和流贼俘虏，或者是招降的山匪贼寇之类的。
    这些人在他眼里本来就是炮灰，仪真城不大，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人，如果把这几万人都放进城内，保证像蝗虫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吃光城内的粮食。这年头，粮食可是比人命更值钱。
    后面的明军追赶上来，绝望的叛军士兵作困兽之斗，打算拼死一搏或许还有活路。
    “投降不杀！”赵鹏令人向叛军喊话。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南京新军朝着城下进退不得的叛军士兵大声喊话。这时候的南京新军已经装备了不少铁皮喇叭筒，可以把人讲话的声音放大，几十口铁皮喇叭同时喊话，声音传入叛军人群中，一下就瓦解了叛军的斗志。
    “我们愿降！我们愿降！”走投无路的叛军跪满了一地。
    眼见着城外的士兵纷纷向南京新军投降，刘良佐怒火中烧：“放箭！射死他们！”
    城头响起了一片弓弦绷动的声响，“嗖嗖嗖”飞蝗一样的箭矢从城头飞出，扎入城下人群中，城下护城河对岸立即长满了白色的芦絮，惨叫声此起彼伏，城下倒下了一大片叛军尸体。
    “快逃啊！”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
    “南京没杀我们，花马刘却要杀我们！快走啊！”
    没死的叛军喊叫着，匆忙逃离城下，朝着南京新军的方向奔跑而去。当然了，他们在奔跑之中也没有忘记把双手放在脑后，嘴里还高喊着：“我们来投降的，别杀我们！”
    赵鹏令人喊话：“往两边散开，不得冲撞中军，否则格杀勿论！往两边散开，到空地上跪下！”
    南京新军喊话的同时，列出了整整齐齐的长枪阵，一支支两丈长的长枪指向叛军。
    已经走投无路的叛军士兵买有人敢违抗的，都老老实实地按照南京新军的吩咐，自动往两边散了开来，避开前方密密麻麻的长枪森林，自觉的走到空旷地上，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等着对手的士兵来接受他们的投降。
    仪真城外这一仗，刘良佐和高杰的八万步兵惨败，一万多人被杀，五万多人当了俘虏，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逃回城内。
    “忠勇伯，俘虏实在太多了，比我军多了数倍，要如何处置？”韩暂周对数量远高于己方士兵的俘虏表示担心，害怕俘虏们会闹事，甚至造反。
    “韩公公是怕俘虏造反吧？”赵鹏笑道，“其实大可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没有兵器了，只要捆好了就不怕他们闹事。”
    “只是俘虏太多了，咱们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啊。”韩赞周道。
    “韩公公，杀俘不详，留下一万俘虏帮助我军攻城，其余的全部押上船，送去南京。等咱们灭了刘良佐和高杰之后，回到南京把这些俘虏分散了，送去各地挖矿。”赵鹏笑道。这些俘虏们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是很好的劳动力，怎么可能白白一刀砍了？以后开矿都需要他们。让他们开矿，以劳动洗清之前的罪行，等干了几年矿工之后，就能视情况把他们编入军中，或是交给郑森移民海外。
    随后赵鹏就令人安排下去，把四万余俘虏捆绑了，俘虏和俘虏捆在一起，押到郑家军的船上。留下的一万俘虏在胳膊上扎上白毛巾，用作同叛军的识别，把他们编入辅兵之中，但是并没有给他们发放兵器，而是命令他们打造盾车，以麻袋装填泥土，准备次日一早发起攻城战。

 第144章 为红烧肉拼命

    早晨，天刚刚亮，南京新军大营内就响起了震天的鼓声，营门大开，一辆辆满载着麻包的盾车从大营内推出，在清晨的薄雾中朝着仪真城方向推来。
    推车的辅兵都是昨日的俘虏，被赵鹏挑选出的一万俘虏这次上阵了五千人，他們在鸳鸯战袄的袖子上扎上一条白毛巾, 用作同叛军识别的标志。每一名俘虏手中都没有任何武器，只有空手推着车，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车上装的麻包丢进护城河中。
    身穿鸳鸯战袄，头戴鹅黄色范阳帽的李狗蛋嘴里喊着劳动号子，同其他的俘虏兵一起推车。他也是昨日被俘的叛军士兵。李狗蛋今年二十有三，原本是山西的一名流民，本来他一家六口，他，父母亲，妻子和两个孩子。结果因为大灾，家里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全部饿死了。后来他加入了闯军，闯军同孙传庭交战的时候，他被官军俘虏，之后加入了刘良佐的军队，成了一名官兵。
    可是当了官兵之后，待遇并没有比贼军好，军纪也和贼军差不多。说白了，刘良佐的官军只不过是一群披着官军皮的流贼。
    再看看南京来的官兵，虽然和刘良佐的官兵一样都是官兵，可是南京来的官兵军纪严明, 一看就是精锐的模样。而且南京来的官兵对周围的老百姓可是不反秋毫，难怪会打刘良佐。
    昨日一战，李二狗和其他的官兵们一起被南京新军俘虏。经过甄别之后，没有干什么坏事的李二狗被留了下来编入辅兵之中。
    李二狗今天要干的事情就是把盾车推到护城河跟前，再把麻包丢进护城河就是了。每跑两趟，可以领取一块竹子做成的小牌子，到了下午饭点，手中有一块小牌子的人可以去领饭吃，有两块小牌子的人可以领到一份素菜，有三块小牌子的人据说可以领一份红烧肉。
    “红烧肉啊！”李二狗想想就流口水，他的记忆力，只有自己年幼的时候吃过一次红烧肉，那是小时候一次过年，家里炖了红烧肉，那美味，令人口水止不住的流。想必自己有快二十年没吃到那东西了吧。总之天启帝驾崩以后，崇祯帝上台，老百姓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小时候过年过节的还能吃一顿肉，炒几个鸡蛋，包点白面饺子。
    可是从他五岁还是六岁的时候开始, 天启帝不在了，换成崇祯帝，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肉了，别说肉了，连白面饺子都是奢侈品。随着年龄的增长，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本来过年还能吃到一顿粗面韭菜豆干饺子，到后来，过年能杂粮饭吃饱就算好的。李二狗十六岁的时候，父母让他同比他年长五岁的童养媳圆房，一年后他有了儿子，又过去两年，媳妇又生下一个女儿。可是好景不长，朝廷的加饷是一年高过一年，农民们一年辛苦到头，不仅吃不饱饭，到了年末，还要欠下高利贷，不然根本就交不出辽饷。
    不交饷？官府和士绅们可不会放过你，县里的衙役，乡里的士绅，逼债逼死你！交不出来？那就等着进大牢吧！进了大牢，一家大小怎么办？
    李二狗就是因为交不起辽饷，被官府投入大牢。等他出狱后，才发现一家大小都饿死了。就在他打算找乡里的李举人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李自成的闯军来了，救下了李二狗。但不久之后，李自成为孙传庭所败，李二狗也被俘，被俘之后就在刘良佐军中当兵。
    反正家里没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李二狗活着，对未来的日子也没有多少盼头，只是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要报仇”这个念头就复发强烈。跟着刘良佐军从山西一路逃到南方，李二狗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士绅。只要有功名的读书人落入他的手中，都会想进步法折磨，再把他们的银子抢过来。
    在闯军的时候这样干，到了刘良佐军中，还是这样干，和在贼军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有一点小小的区别，就是在闯军的时候，可以对一些有大功名的人动手，可以杀官；到了刘良佐军中，也就只能欺负一下秀才、举人之类的，有进士功名的他们就不敢动了。
    正当李二狗胡思乱想的时候，盾车距离城墙只剩下三百步了，只听到城头响起“轰轰轰”的炮声，腾起了几团白烟，黑色的炮弹迎面而来。
    李二狗亲眼看到他边上的一辆盾车被一枚佛朗机射来的炮弹击中，一斤多重的炮弹打在盾车厚实的木板上，虽然没有击碎木盾，但是木盾后面碎片横飞，几名辅兵惨叫着倒下。
    辅兵们的脚步明显有些迟疑，后面紧跟着的南京军户们手中的鞭子可没有留情，一通雨点般的皮鞭落了下来，抽得这些辅兵哭爹喊娘。
    李二狗加快了脚步，同其他辅兵们一起，奋力推着盾车往前推进。为此，他没有挨鞭子。
    距离城墙只剩下不到一百步了，城头箭如雨下，吊射的轻箭一阵又一阵飞来，大部分的箭矢被盾车前面的木盾挡住，但还是有部分箭矢从头顶落下。
    推车的辅兵中，有人手里拿着木牌，高高举起了木牌，挡住落下的轻箭。
    李二狗也很幸运的没有被射中，他身边的两名辅兵都倒下了，后面的辅兵补充上来，同他一起推动盾车前行。
    距离只剩下五十步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盾车上，李二狗只听到盾车前盾板发出下暴雨一样的声音，但他躲在盾车后面相对还是安全的。此时，他听到身后响起了火器的轰鸣声，那是南京新军以斑鸠铳和轻型佛朗机向城头射击。
    盾车到了护城河跟前，李二狗迅速从车上扛起一袋麻包，把麻包顶在头上，飞快从冲出去，把麻包丢在护城河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盾车后面。他亲眼看到，几名出去的辅兵没有回来，有人在半途中被射死了，有人到了护城河边上，连人带麻包一起掉进护城河内。
    丢下麻包的李二狗回到盾车后面，再搬了一个麻包出去丢进护城河内，加上其他弟兄们的努力，很快就把一车满满的麻包都搬空了。于是辅兵们拉着盾车往后走。
    回到己方大营，李二狗和活着回来的人们一起，领到了一块竹制的小牌子。他小心翼翼的把小牌子揣在怀里，再次推着盾车出发。
    第二次回到大营的时候，李二狗腿上插着一支箭。领到了第二块牌子，负责发牌子的军户劝告他说：“你都来回两趟了，还是别去了！”
    “不，我要吃红烧肉！”李二狗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去吧。”军户无奈，只好让李二狗再次推上盾车出发了。
    第三次出发后不久，李二狗又回来了，这次他的背上插着两支箭。
    “牌子，牌子。”李二狗冲着发放小牌子的军户喊道。

 第145章 绝不丢弃兄弟

    “兄弟，你都受伤了，还是先歇会，让医官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再去吧。”发放小牌子的辅兵好心劝告说。
    李二狗摇了摇头拒绝了那名军户的好意：“俺再跑三趟，就能吃到红烧肉了。”
    “你都中了三箭了，再跑三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军户劝道。他心里暗暗道：跑两趟才能换一块小牌子, 跑六趟才能吃到红烧肉，填壕沟这种话，能三次来回活下来都算命大了，还六次来回？简直就是不可能的。这明摆着就是驸马爷不愿意让俘虏们吃红烧肉啊。这年头，一个馒头都比人命值钱了，还能拿红烧肉给俘虏吃？
    “伤口处理一下再去吧。”一名军户劝道。
    “来不及了, 处理了伤口, 就来不及跑完六趟了。”李二狗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李二狗只是让人剪掉了箭杆，就再次推着盾车出发了，过了半个时辰，又一次回来了，这次又中了两箭，一支在胳膊上，一支在肩膀上。
    “都中了五箭了，还去啊？来回四趟不错了，再去就没命了！”军户说道。
    “都已经跑了四趟了，再两趟就能吃到红烧肉了，您就别拦着俺。”李二狗坚持还要去。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李二狗再次去了，回来的时候后背又中了一箭。可是他根本不顾别人的苦苦劝阻，毅然决定最后再走一趟。
    傍晚的时候，跑完最后一趟的李二狗回来了，这次他后背上又多中了一箭，腿上又中一箭，整个人已经变成血人了。
    天色已晚, 进攻的新军到了饭点。医官要给李二狗处理伤口，却遭到了拒绝：“医官，来不及了，到饭点了，您给俺处理了伤口就来不及吃饭了，还是让俺先吃完饭再处理伤口吧。”
    李二狗领到了一口铁制饭盒，排着队去打饭。这种铁制饭盒也是赵鹏亲自设计的，重量轻便，可以在行军的时候携带，饭盒是方形的，上面还有个盖子，吃饭的时候可以盛饭，平日里行军的时候还能在饭盒内放毛巾之类的日用品，就是模仿后世的军用饭盒设计的，只不过这个年代没有铝制品，就用铁制品来取代了。
    凭借着三块小牌子，李二狗领到了一份白菜烧豆腐和一份红烧肉。打菜的火头兵见到三块小牌子的时候，感觉不可思议，一开始还以为这家伙怕不是偷了别人的小牌子吧，后来经过发牌子的军户作证，才给李二狗的饭盒盖上加入一大块红烧肉。
    打饭的火头兵给李二狗饭盒里打满米饭后，又指着边上的饭桶对他说道：“米饭管饱，不够了自己再去添饭。”
    李二狗贪婪地闻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他先是把饭盒盖上的白菜豆腐倒进饭盒内，再把红烧肉的卤汁倒进饭盒内，搅拌均匀了，大口大口的吃饭。飞快的吃完了一大盒米饭，又端起饭盒，去木桶那边打满一大盒米饭，回来再吃了起来。连吃了三盒米饭了，剩下的一大块红烧肉还是一口没动，李二狗打了第四盒米饭，菜汤和肉汁已经吃完了，没有别的菜了，李二狗才开始吃红烧肉。他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咀嚼，只觉得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美食了。
    吃着吃着，嘴里含着红烧肉的李二狗突然仰面向后倒下，摔在地上，脸上却挂着满意的笑容。
    “快救人啊！”边上的人喊叫起来。
    医官迅速跑了进来，检查了李二狗的心跳脉搏，发现还有呼吸，于是紧张的处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伤口……
    听说一名俘虏兵来回跑了六趟，就为了吃上一口红烧肉，现在已经失血昏迷过去了，赵鹏都亲自赶了过来参与抢救李二狗的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二狗缓缓苏醒过来。当听说是长官亲自动手救了自己时，他一个骨碌就从担架上翻出，跪到地面，跪在赵鹏面前连连磕头道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俺李二狗这条命从此就是将军您的了！”
    “快起来，躺担架上面去！”赵鹏道，“只要加入了我们，从此大家都是兄弟！只要兄弟哪怕还剩下一口气，我就不会丢弃任何一位还有机会活下来的兄弟！”
    李二狗感动得热泪盈眶：“将军！俺李二狗愿为将军效死！”
    赵鹏道：“把李二狗送去野战医院吧，让他好好养伤。”
    医官把李二狗送到大营内的野战医院中，野战医院是帐篷搭成的一片营区，在这里工作的人除了有医官之外，还有头戴无翅乌纱帽，穿着白色飞鱼服的兵。那些兵在清洗纱布，烧水消毒。等其中一名兵接近了自己，李二狗才发现竟然是一位女兵！
    “女兵，还是锦衣卫！”李二狗吃惊的说了一句。
    “女兵不奇怪，”高文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清洗纱布，烧水消毒，照顾伤员这些事，女人做起来比男人仔细。所以我们新军的医官辅兵有不少女兵。”
    接下来的几日，李二狗就再也没有参与仪真攻城战了，而是躺在野战医院里治疗。野战医院的伙食还不错，一日三餐，早餐是白米粥，馒头，咸菜，豆腐乳和半个咸鸭蛋；午餐是白米饭、青瓜炒肉片或是豆干烧肉、烧茄子或红烧豆腐、青菜豆腐鸡蛋汤或白菜豆腐汤；晚餐是雪菜肉沫面。李二狗在野战医院疗养了几日，伤愈归队后，由一名辅兵直接升级成了一名新军的战兵，并发到了盔甲，成为一名重甲长枪兵，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次日一早，南京新军对仪真城墙的进攻正式拉开了帷幕。昨日一整天，进攻的南京新军填平了几段护城河，今天的进攻，直接把各种重型攻城武器推进上去就是了。
    南京明军大营鼓声隆隆，由俘虏组成的辅兵们推着各种攻城武器，从大营内推出，缓缓朝着仪真城墙的方向推去。今日攻城的俘虏兵和昨日填壕的俘虏兵不是同一批人，昨日上了五千人，另外五千人在营地里休息。今日攻城，昨日上的五千人就留在营地休息，昨日休息的那五千人今日就负责推着攻城武器上去。
    各种攻城武器推进到距离城墙五百步外停止前进，南京新军的炮营开始炮击仪真城头。
    赵鹏亲自站在一辆望楼车上，指挥炮手们朝城头开炮轰击。
    二十门三百斤将军炮、二十门五百斤佛朗机，还有从郑家军水师那借来的十门红夷大炮，开始了对城头的猛烈炮击。
    红夷大炮都是从船上搬下来的，十门十八磅红夷大炮进行了齐射，一轮炮弹砸了上去，黑色的炮弹砸在城墙上，城砖迸裂，碎块纷纷从城墙上掉落。红夷大炮的轰击震撼人心，每一次炮击，城头的叛军就只觉得脚下的城墙剧烈的晃动起来，似乎城墙随时就要坍塌了一般。
    只不过红夷大炮的射速实在是太慢了，在船上使用的时候因为船上有各种辅助装置，装填速度还能快一点，但是在陆地上装填就太麻烦了，装填速度实在太慢，大约七到八分钟左右才能发射一轮。想要完全依靠红夷大炮轰塌城墙需要好几日时间，因此赵鹏只是让大炮压制城头火炮，保证各种攻城武器能够靠上城头。

 第146章 爆破仪真城墙

    二十四磅红夷大炮一次又一次发出怒吼声，炮弹砸在城墙上，不时有城头的火炮中弹，中弹的将军炮、虎蹲炮、佛朗机等火炮被打飞上天空。突然，城头的一处弹药桶直接被炮弹击中，引发了弹药剧烈的殉爆，城头腾起一团大火。
    新军的将军炮、佛朗机也加入到对城头的炮击之中, 这些小炮对城墙几乎无法构成什么伤害，但是击中女墙垛口的炮弹，使得女墙内壁城砖迸裂，碎裂的砖石就像弹片一样击倒了站在女墙后面的叛军士兵。
    在进攻的炮火掩护下，辅兵们推着大型云梯车、望楼车、轒轀车、冲车、壕桥车往城墙接近，还有不计其数的辅兵扛着简易云梯和简易壕桥，呐喊着向城墙杀去。
    共计五十辆望楼车被推了出来，每辆望楼车上都站着两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望楼车停到了距离城墙七十步外, 停止了前进。望楼车上面的望楼可以升起到三丈高，高过仪真城墙的高度，上面的神箭手可以居高临下向城头射箭。
    这一百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都是原来高文采麾下的老兵了，箭术如神，箭无虚发，每一支重箭射出，都能夺走城头守军一条性命。
    而城头守军的弓箭手因为要仰射，重箭射程不超过五十步；吊射的轻箭对望楼车上的神箭手又构不成威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望楼车不断的向自己射箭。叛军鸟铳手就更不用说了，鸟铳直射射程在五十步之内，根本够不着望楼车。唯一能够打得到七十步以外的只有火炮了，可是望楼车的体积非常小，底部就一个三尺见方的底盘，中间是一根木杆, 顶端是四尺见方的平台，以这个年代火炮那感人的精度，想要准确击中望楼车简直就是不可能。而且叛军没有像赵鹏这样的火炮指挥官, 能够精确命中目标, 叛军炮手第一轮发射完毕后，就要冒着锦衣新军的箭雨装填弹药，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那种素质能在箭雨下完成装填操作。
    望楼车上的神箭手不断的射箭压制城头守军，借助着这个机会，虎蹲炮、轻型佛朗机、斑鸠铳都顶了上去，向城头猛烈射击。
    扛着简易壕桥的辅兵们冲到护城河跟前，把简易壕桥架在护城河上，随后大批扛着简易云梯的辅兵冒着箭雨冲过护城河，把简易云梯搭在城头。
    简易云梯头部有一对钩子，可以勾在女墙垛口上，让对手难以推开云梯。
    架好了简易云梯之后，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南京军户就开始攀爬城墙。城头上，守军砸下灰瓶，倒下金汁，狼牙拍、夜叉檑从城头砸了下来，不时有南京军户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下来。城下和望楼上的南京新军以弓箭、鸟铳、鲁密铳、斑鸠铳、轻型佛朗机向城头猛烈射击，也把不少叛军士兵射杀在城头。
    蚁附攻城只是佯攻，真正的攻击还是由轒轀车展开的。三辆轒轀车从被填平的护城河上通过，抵近了城墙。这些轒轀车的顶部覆盖着厚厚的湿毛毡，再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湿泥土，可以防止对方的火箭射击。轒轀车的底部，有十多名辅兵推着车前进。
    每一辆轒轀车的底部除了有辅兵推车之外，内中还吊着一口大木箱，箱子内装满了火药。这些火药都是经过赵鹏改良过的颗粒火药，以厚油纸层层包裹，再用布包包住，最后盖上箱盖，箱盖上留有一个小孔，爆破的时候，往小孔内插入一根药捻子即可。
    城头弹丸下雨一般射下，打在轒轀车车上，子弹被厚实的木板挡住了。城头又射来了一排又一排火箭，扎在车顶上，但覆盖着湿泥土的轒轀车十分难以被点燃。火箭上的桐油预热融化，流了下来，在车顶上熊熊燃烧，但是跟着轒轀车的辅兵立即提起箩筐，把一筐筐湿泥土倒在车顶上，很快就熄灭了火箭引发的火焰。
    后面顶上来的南京新军也向城头射击，保护轒轀车能顺利抵近城下。还有一些南京军户的弓箭手也跟进上来了，不断的张弓搭箭，向城头抛射轻箭。
    轒轀车冲到城下，躲在车下面的辅兵们挥动铁钎，一下一下的撬动城砖，不一会儿功夫，就挖下了几块城砖，露出里面的夯土。辅兵们在轒轀车厚实的车顶保护下，躲在车下，一下一下用力挖掘城墙，慢慢的在城墙上掏出一个洞。
    “叛军企图挖塌城墙！快，用火油罐砸死他们！”刘良佐大吼了一声。
    城头的守军拿起火油罐就要往城下砸，但是望楼上的神箭手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当叛军士兵拿起火油罐就要往城下砸的时候，一支接一支箭矢射入城头，射杀了那些企图拿起火油罐砸向城下的叛军辅兵。但还是有火油罐从城头落下，落在轒轀车周围，砸得粉身碎骨，接着一排火箭就射在流满了火油的地面，在轒轀车周围燃起熊熊烈火。
    高温浓烟，熏烤得车底作业的辅兵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轒轀车内装满了满满一箱的火药，特别怕火攻，一旦被大火蔓延到车底，就会引发火药箱的剧烈爆炸，推车的人都将尸骨无存。
    车外的辅兵们连忙上来，挥舞着铁铲，从护城河边铲起一铲铲湿泥土，覆盖在大火上，极尽努力去扑灭燃起的大火。城头箭如雨下，那些试图灭火的辅兵一个接一个倒在箭雨之下。但是活着的人们冒着箭雨，拼命的去灭火，没有一个人敢后退的。
    他们知道，虽然赵鹏善待由俘虏改编的辅兵，但那也是在服从命令的前提下，一旦不服命令，未闻金声擅自撤退，可就军法无情。一人退则斩一人，全伍退则斩伍长，伍长退则斩什长，全伍退，伍长阵亡，则斩全伍。
    这种严明的军纪下，没有人敢后退，若是有人擅自逃走，伍长必然会杀了那个人；若是伍长阵亡了的话，全伍就没人敢跑，有人想跑的，别人怕连累自己，会把跑的人给杀了。
    负责保护轒轀车的辅兵们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奋力灭火，保住了至关重要的轒轀车。同时，后面的战兵也以猛烈的火力打击城头守军，掩护轒轀车和灭火的辅兵。
    终于，一辆轒轀车前半部分钻入了城墙内，车内的辅兵们把装满火药的箱子抬下来，插入一根三尺长的导火索，然后把箱子塞进洞内，再用木板封死，让导火索从木板的孔伸出到外面。完成了这一切后，一名辅兵点燃导火索，所有的辅兵迅速从车下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大声喊叫着：“弟兄们，快走啊，要炸了！”
    负责保护轒轀车的辅兵和后面火力掩护的战兵迅速撤退，逃离危险区域。在他们转身撤退的过程中，有不少辅兵中箭中弹倒下。
    就在大伙们逃到安全范围的时候，只听到“轰隆隆”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城墙下腾起了一股浓密的白烟，一大段城墙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第147章 步兵追骑兵

    共计三辆轒轀车，其中一辆因为辅兵保护不及时，还未挖掘进去就被城头守军摧毁，另外两辆成功爆破了城墙，炸开了l两处缺口，一处宽三丈二尺的缺口和一处宽两丈九尺的缺口。成功爆炸的两口大箱子内各有一百多斤火药，爆炸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爆炸发生的时候，站在城头的叛军士兵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人都站不稳了，纷纷摔倒。而在爆破点上方的守军更惨，爆炸过后，城墙上出现了两处斜坡，站在上面的守军尸骨无存。
    “杀！”早已守候在城外的南京新军官兵们一声呐喊，朝着缺口处杀去。
    反应过来的刘良佐声嘶力竭的大吼：“快, 上去，堵住缺口！”
    回过神来的叛军立即组织人手，朝着缺口方向涌去，试图堵住缺口。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南京新军抢先一步进入缺口，组成了密集的长枪阵，挡住缺口；火器兵迅速抢占了缺口两边的城墙，居高临下向叛军射击。
    缺口处是一堵小小的斜坡，抢占了缺口的新军站在高地上，居高临下以长枪一次次的刺出，试图夺回缺口的叛军撞上长枪阵，大部分的人还没接近，就被密集的长枪刺成了筛子。少数叛军士兵进入了长枪阵内，贴近了新军长枪兵，但被长枪兵边上发刀牌手和斧枪兵所杀。
    若是论个人武力，南京新军的这些士兵并没有经过多少个人武力的训练，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刘良佐的那些老兵油子的对手，可是结阵而战, 南京新军却比刘良佐的那些乌合之众厉害多了。
    举例子说明，一名南京新军的士兵肯定打不过一名刘良佐军的士兵；但十名南京新军的士兵肯定可以打得过十名刘良佐军的士兵；若是一百名南京新军的士兵，可以打得过两百名刘良佐军士兵，一千名南京新军士兵则可以打一万刘良佐军。
    南京新军以西班牙方阵打退了企图夺回缺口的叛军士兵，锦衣新军的鸳鸯阵顶了上来，开始从缺口处往城内推进。
    若是说西班牙方阵是最好的防御阵型的话，那么鸳鸯阵就是攻守兼备的阵型。其实西班牙方阵也能在推进中列阵攻击，只是那些士兵训练的时间比锦衣新军短，还无法做到在推进中阵型不乱，所以赵鹏对他们的要求只是结阵防御，进攻的任务就交给了锦衣新军。
    锦衣新军进入城内，所遇见的叛军转眼崩溃。一支支鸳鸯阵推进过去，所过之处根本就没有敌人能够扛住一轮攻击。
    守军已经彻底失去斗志了，两边攻打城墙的南京明军也爬上城头，迅速打开了城门，把更多的南京明军放入城内。
    其实赵鹏对攻城的准备工作做得有些过剩了，这次攻城只用到了简易云梯、简易壕桥、望楼和轒轀车这几种攻城武器，大型云梯车、冲车和壕桥车都还没用上，城就被攻破了，这就显得准备工作过剩了。但赵鹏部那么以为，打仗的事情，宁可准备得过剩，也不能准备不足。
    南京新军分别从缺口处和两边城墙攻入，三面攻入城内，城内的刘良佐和高杰军抵挡不住，准备开始跑路了。
    “城破了！城破了！”城内的叛军惊恐地喊叫着，四散而逃。
    仪真城北的城门大开，溃败的叛军一股脑从北面涌出，没命的往东和往北两个方向逃窜；刘良佐部往被逃窜，高杰部往东逃窜。
    其实南京新军的攻城也是围三阙一，从三面攻城，故意给守军留下一个缺口，这样才能让守军不会做困兽之斗，也减少了进攻方的伤亡。
    “往北面追，不能让花马刘跑了，必须干掉他！”得到了刘良佐往北跑的消息，赵鹏决定追杀刘良佐，而暂时放过高杰。不知道为什么，赵鹏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就想务必把刘良佐留在这里，而对高杰，他可以暂时放过高杰一马。
    或许是一种感觉吧，花马刘这个名字就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虽然赵鹏是一名历史小白，可是他的判断力还是很准的，刘良佐不是一个好东西，在原本的历史上，刘良佐比高杰要坏多了。
    高杰军骑兵较多，他的三万多步兵被他丢在仪真，但一万五千骑兵却逃走了。而刘良佐的骑兵却少得多，只有不到两千骑兵。刘良佐一共带来了五万人马，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只有不到两千骑兵，这其中五万步兵有三万人在城外野战的时候就被刘良佐丢掉了，只剩下不到两万人逃走。溃败的刘良佐军没命的往北逃窜，企图逃回凤阳。
    而赵鹏麾下的一万南京新军和两千余锦衣新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兵，只有区区两百余骑兵。古代打仗，缺少骑兵是很吃亏的事情，打输了跑不掉，赢了却无法全歼对手。
    “谁说步兵不能追击敌军的？今天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劳资要用步兵创造奇迹！”赵鹏向全军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作为后世来的一名特种兵，赵鹏知道步兵的行军速度其实并不比骑兵差，抗美援朝，志愿军十四个小时急行军一百四十七里！而红军飞夺泸定桥，更是创造了一昼夜急行军二百四十里的记录！而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急行军速度为一昼夜一百八十里，正常行军速度为一昼夜一百二十里。其实人的耐力并不比马匹差，战马奔跑起来虽然快，但那是得到充分休息之后，在战场上冲刺发力，才能做到高速冲锋。若是长时间行军，战马的耐力反而比不上训练有素的步兵。
    虽然说古代的步兵因为铠甲负重比后来的红军和志愿军要大多了，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兵一昼夜行军八十里也不是什么问题，要知道红军和志愿军也不是都是轻装行军的，迫击炮手和重机枪手他们的负重可是不轻啊，也能跟上轻装步兵的脚步，确实是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
    赵鹏有意放过了往东逃窜的高杰部，率领全军奋力往北追击。
    南京新军四千余西班牙方阵士兵追击的速度非常快，每个时辰追击速度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里！也就是相当于以每小时六公里的速度连续追击。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了刘良佐军的尾巴，大批刘军步兵眼看着后面的追兵追赶上来了，纷纷跪在地上投降。
    大约六千多刘良佐军步兵投降，这样延迟了赵军的追击速度，为了接管俘虏，赵军追击的速度被拖延了一刻钟，不过这一刻钟也让急行军的赵军得到了一定的休息时间。
    “捆了，丢在路边，等我们后面的人来了接收俘虏！”赵鹏下了命令，“咱们继续追击。”
    又追出了大约半个时辰，又是一批没能跑掉的刘良佐步兵投降。赵鹏命令俘虏了敌军之后，率军继续追击刘良佐。
    这次又俘虏了刘良佐部五千步兵，赵鹏计算了一下，加上前几日在仪真城外野战俘虏的两万两千余刘良佐军步兵，再扣除杀死的五千多刘良佐军步兵，至此刘良佐军只剩下大约一万两千步兵和不到两千骑兵了。
    “弟兄们，继续追击，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咱们一定要把花马刘给留下来！”赵鹏给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打气道。

 第148章 追杀花马刘

    六千二百名官兵继续追击，赵鹏和高文采二人亲自率领两百骑兵在大队步兵前面追赶刘良佐军的步兵，不让刘军步兵结阵迎战，一次次骚扰他们，就在他们企图停下来结阵之前，以骑弓远远的射箭，等到敌人败逃, 再策马追赶上去，从后面收割他们的人头。
    在两百余骑兵骚扰下，刘良佐军溃败的步兵始终无法停下脚步来结阵应战，最后南京新军的大队步兵追赶上来的时候，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刘良佐虽有人数比赵鹏他们多得多的骑兵，可是这两千刘军骑兵只知道自己逃命，毫无斗志, 没有一个人知道要回头阻拦一下对手，都只顾着自己逃命, 把大队的骑兵丢给了南京新军。
    落在后面又无法结阵的刘良佐军步兵，在被南京新军步兵追上之后，只能选择投降。还有一小部分比较聪明的家伙干脆没有跟上大部队一起逃，而是脱下鸳鸯战袄，丢弃了长兵器，只留下一柄短刀，分散往丘陵地区逃走。那些零星逃走的刘良佐军士兵逃入山中，躲过了当俘虏的命运。
    从中午一直追击到天黑，刘良佐军的步兵越来越少，残存不到五千人的步兵连夜逃跑，一刻也不敢停歇。
    南京新军紧追不舍，连夜追击残敌，到了夜间亥时的时候，五千步兵大部分被俘，只剩下少数失散的不知去向。至此，刘良佐军五万步兵已经全军覆没，仅剩下不到两千人的骑兵。
    “步兵押送俘虏回大营, 锦衣卫全部跟我来！”赵鹏下了命令。
    四千南京新军步兵押送着俘虏往仪真方向赶路，而赵鹏和高文采率领两千二百名锦衣新军继续追击刘良佐。两千二百名锦衣新军全部轻装前进，厚实的铁甲都卸下来交给步兵带回去，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飞鱼服，内穿一件锁子甲，就连夜继续追击刘良佐和他的骑兵去了。
    “夜间歇息片刻，休息一个时辰再继续赶路。”刘良佐向左右下了命令。
    骑兵逃跑的速度虽然快，可是战马的耐力却远不如一般人想象的那么好，刘良佐他们跑了一整个下午，基本上是骑马跑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之后是牵着马走一段路，然后再上马跑。这样算下来，他们到了半夜都没甩掉追兵。
    就在刘良佐他们歇息了半个时辰之后，有夜间值守的士兵突然回来禀报：“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了，叛军又追上来了！”
    刘良佐从睡梦中惊醒，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什么？他们那么快又追上来了？那些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徒步追赶我们竟然追得那么紧？”
    “将军，来不及多说什么了，赶紧走吧！”家丁们围住刘良佐，要他立即带人赶路。“
    刘良佐无奈，只好下令牵马，两千余疲惫不堪的骑兵连夜赶路。刘良佐军骑兵这时候很不好受，可以说是人困马乏，跑了一整个下午，又跑了半个晚上，战马都倒毙了不少，其中不少骑兵已经变成了徒步的步兵了，可是后面的追兵却还不知疲倦的追赶自己。
    事实上，紧追不舍的锦衣卫们也不好受，从中午开始追击，到现在他们都几乎没有歇息过，已经连续追击了七个时辰了，这七个时辰内，他们已经追出了近百里路了！
    七个时辰急行军一百余里，这样的速度若是在后世的红军看来确实不算什么，但是这个时代的军队谁能有这样的急行军速度的？后世的红军不仅有惊人的毅力，还有坚定的斗志，明确的革命目标，对革命坚贞不移的革命思想，所以才能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军队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赵鹏之所以能够让一支封建社会的军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赵鹏事实上也对这支军队进行了一定的洗脑工作。他的洗脑是说只要跟着自己干，以后可以光宗耀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卫就是天子亲军，跟着皇帝陛下自然大有前途，就算是阵亡了，也能给家人带来好日子。若是孤身一人的单身汉，锦衣卫帮弟兄们找媳妇，让弟兄们以后可以子孙满堂。同时还告诉他们，为了天子而战，死后可以升天。知道天上的天兵天将吧？其实每一名天兵，都曾经是华夏的忠魂，他们为国战死，牺牲后就成为了天上的天兵。在人世间的时候，他们保护天上下来的天子，死后，就保护天上的玉皇大帝。
    当年的人们都很信鬼神的，自然也相信皇帝就是天之骄子，天子亲军，就是天子的亲信，天子驾崩之后是要归天的，而护卫天子的亲兵牺牲后，自然也是回到天上去。
    成功的洗脑，使得锦衣卫们各个悍不畏死，有着惊人的毅力，尽管每一名锦衣卫都已经疲惫不堪了，但他们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下来，拼命的迈开已经酸麻的双腿，奋力追击敌军。
    赵鹏、高文采和他们的骑兵并没有一直骑在马上，大部分的事情是下马，牵着马追击敌军，以保证战马的马力。没有负重的战马耐力还是够的，牵着马追赶敌军，必要的时候才上马去驱散对手的步兵，这就把战马的体力保存了下来。
    刘良佐的两千骑兵却是骑在马上拼命的逃命，结果一路上连续有战马倒毙在路边。失去了战马的骑兵跑不掉了，被后面的锦衣新军追上，老老实实的举起手来，抱头跪地投降。
    如此不顾疲劳，不要命的追击，令高文采有几分担心：”兄弟，我军如此追击，即便追上花马刘，我军也是疲惫之师，又如何能战？“
    赵鹏笑道：”大哥，我军虽然疲惫不堪，可是花马刘他们就不疲惫吗？你看这一路过去，他们战马倒毙了多少？我就不相信了，再追赶下去，他们还能支撑得住！“
    锦衣卫继续连夜追击刘良佐，追到了天色大亮，终于可以看到刘良佐军的马屁股了。
    到了此时，刘良佐的两千骑兵已经只剩下不足一千余人，大部分的骑兵已经把马都跑死了，变成了步兵，被锦衣卫所俘虏。
    刘良佐军人困马乏，骑兵全部下马，东倒西歪的在路边或坐或卧，疲惫不堪的战马放在一边让它们自己去吃草。
    ”叛军又追上来了！“还没等刘良佐歇口气，家丁们发现锦衣卫又跟了上来。
    ”娘的，反正跑不掉了，全部上马，和他们拼了！“刘良佐大吼一声。
    疲惫不堪的刘良佐骑兵纷纷跨上了已经快要口吐白沫的战马，勉强集结成阵型，准备耗尽最后的马力去冲击锦衣卫步兵的阵型。
    谁知道后面追上来的两千两边锦衣卫却停止了前进，步兵迅速结阵。赵鹏和高文采跨上马，两百余骑兵也纷纷上马，排列着整齐的队形。
    ”弟兄们，刘良佐跑不掉了，杀！“赵鹏拔出绣春刀往前一指。
    ”杀！“两百余锦衣卫纷纷举起六尺长的骑枪，策马疾驰，朝着刘良佐部的一千余骑兵冲去。

 第149章 刘良佐授首

    锦衣卫们的战马并没有劳累一整日，大部分时间是没有载人的走路，甚至有的时候还是把战马放在车上，以驽马拉着车走。所以这时候还是保持了比较充足的马力，完全有能力对刘良佐的骑兵发起最后的冲击。
    双方骑兵发起了对冲，赵鹏和高文采几乎是肩并肩的齐头并进，两匹战马在身边战友们伴随下, 朝着刘良佐军发起了冲锋。双方不过百步之遥，对冲的时间只有几秒。赵鹏眼看着迎面一匹战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紧握着手中的骑枪，借助着战马冲势撞了上去，骑枪狠狠撞上了对手，一下就把对手从马背上撞飞了下去，而对手的骑枪却没撞上自己, 软绵绵的掉在地上。
    一击必杀之后，赵鹏双手松开, 骑枪掉在地上，以免自己的胳膊受到冲击，骑枪折断的同时会伤及自己。硬杆的骑枪每一次撞击对手，都要及时松手，否则骑枪折断的同时会反伤及自己。骑兵可以夹在胳膊下一次次连续冲击的兵器只有马槊了，马槊槊杆的柔软性，可以使得己方骑兵撞上对手的同时，槊杆弯曲，缓冲了对自己的反作用力，而且槊杆在弹直的时候，还能再把另一个敌人怕下马来。但是马槊制作过程十分复杂，制造一杆优良的马槊需要几年时间，马槊的造价也是极其高昂，一杆马槊造价可达两千两银子，都抵上一门大炮了。
    刚刚穿越过来只有半年的赵鹏哪里有时间打造马槊，而且他暂时也不会去打造如此昂贵的骑兵冷兵器, 有足够的银子不如投入到火器上去。所以赵鹏手中所用的兵器是一杆普通的骑枪。
    丢下骑枪之后，赵鹏拔出绣春刀, 躲过对面一名刘良佐军骑兵的冲击后，从他身边疾驰而过，反手一刀，把那名叛军骑兵砍落马下。接着又冲向另外一名叛军骑兵，回手一刀，那名叛军骑兵的人头飞上天空。
    两边骑兵狠狠的撞在一起，一边是马力充足的两边骑兵，另一边是人困马乏的千余骑兵，虽然刘良佐部人马都是锦衣卫的五倍，但是双方刚刚撞上，就只见到锦衣卫骑兵接连把刘良佐的骑兵刺落马下，而自己的损失微乎其微。
    这是因为双方骑兵的对冲，不仅比的是人数，很重要的还有马力。马力即将耗尽的骑兵，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腩。
    双方骑兵对冲过去后，锦衣卫骑兵调转过马头，准备再次发起冲击。反观刘良佐那边，残存的四百多名骑兵早已是趴在马背上，战马打着响鼻，一看就是人困马乏的样子。
    刘良佐知道这一轮对冲，自己必败无疑，于是他悄悄的离开了自己的阵型，把自己的骑兵和家丁们丢给了锦衣卫骑兵，企图一个人偷偷的骑马逃离此地。副将潘会见主帅偷偷跑了，也骑着马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大队人马，跟在刘良佐后面，往北逃窜。
    发现刘良佐的企图，赵鹏转头对高文采说道：“大哥，你对付叛军骑兵，俺去追杀花马刘！”
    “兄弟，小心点！”高文采点了点头道。
    赵鹏离开了自己的阵型，单枪匹马朝着刘良佐逃去的方向追去。
    刘良佐的杂色花马，其实并非是一匹杂马，而是一匹青色花斑大宛马！大宛马，又称汗血宝马，所以刘良佐的马其实是一匹很好的战马。而赵鹏的白马，名叫照夜玉狮子，其实是一匹来自辽东的乌珠穆沁马，是之前从清军手中缴获的战马，也是一种良马。
    从马的属性来讲，大宛马比乌珠穆沁马会更好一些，只是刘良佐的战马早已累了一整天，而赵鹏的战马却有相当长时间是坐在车上，让驽马拉着的，体力充沛得多了。
    “将主，咱们败了，手里的兵折损完了，大明肯定容不下咱们，咱们怎么办？”潘会追上了刘良佐问道。
    刘良佐咬咬牙：“大明容不下咱们，咱们去投大清去！”
    就在此时，只听到一阵羽箭破空的声响，一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利箭扎入了潘会的侧面脖子，一下撕开了他的护脖，深深扎入了他的脖子，带血的箭镞从另一边刺出。潘会连哼都没哼一声，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掉落。
    “想投敌当汉奸？哼！花马刘，你受死吧！”只听到一声冷笑。刘良佐转头一看，只见一员头戴凤翅盔，身穿山文甲，披着暗红披风的明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
    刘良佐吓了一大跳，连忙双腿用力往战马身上一夹，马刺刺入了马腹。青花大宛马吃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飞快的狂奔起来。
    赵鹏紧追不舍，乌珠穆沁马也是一匹名驹，若是平时可能追不上大宛马，但这时候刘良佐的大宛马已经快要耗尽马力了，任凭刘良佐如何压榨它的马力，都无法再跑得更快了。不一会儿，乌珠穆沁马就从后面追赶上来。
    “嗖”赵鹏手指一松，一支利箭呼啸而去。
    刘良佐也算是一员猛将了，猛然听到背后的弓弦声，他低下头来，躲过了这一箭。但他没想到赵鹏竟然会射连珠箭，躲过第一支箭，第二支箭接踵而至，一箭射在他的后背上。刘良佐身披厚甲，虽然铠甲帮他挡住了箭镞，但这一箭力道极大，还是刺透了他的双重厚甲，扎在他的肌肉之中。
    “啊！”刘良佐痛得大叫一声，两脚松开，大宛马失去了压力，速度立即减慢了下来。
    赵鹏从后面追上，挥动手中的页锤狠狠的砸在刘良佐的后心上，只听到“铿锵”一声金属碎裂的声响，页锤把护心镜砸得粉碎，刘良佐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跌落马下。赵鹏也跟着翻身下马，走到刘良佐的尸身跟前，拔出绣春刀，割下他的首级。
    刘良佐死了，咱大清的散秩大臣、江南江安提督、直隶左都督就这样还没来得及为了大清的民族融合做出贡献，就被顽固阻扰民族融合的历史罪人赵鹏残忍的杀害了，他的青花大宛马也成了赵鹏的战利品。
    赵鹏骑着自己的乌珠穆沁马，一手牵着青花大宛马的缰绳，一手提着刘良佐的首级，缓缓的往回走去。
    战斗已经结束了，刘良佐残存的骑兵全军覆没，除了不到一百人被俘之外，其余的全部被杀。赵鹏回到了己方阵型中，手里举起刘良佐的首级，哈哈大笑：“刘良佐首级在此！此贼没跑掉！刚刚他还说想要投靠建奴呢！幸亏劳资杀了他，要不这小子投了建奴，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刘良佐两千余骑兵全军覆没，之前跑废了近千匹战马，剩下的一千余匹战马中，扣除了受伤的和战死的战马外，尚有八百多匹战马也成了赵鹏的战利品。
    一些受伤的马匹虽然伤势不重，但今后也不能当战马了，只能当成驽马用，用来拉车，驼运货物之类的。至于跑废的马和死马都被赵鹏下令宰杀了，杀了马，取出肉投入锅中烧开。
    马肉又酸又臭，的确不好吃，但是懂得处理的话，还是可以吃的。先把马肉放入开水锅内烧开，去掉上面的浮沫，滚上几滚之后捞起来，再用凉水清洗一遍，去掉臭味，再投入锅内，放入生姜、葱之类的调味料，烧开之后以酱油、红糖卤了晾干，吃起来味道有点像卤牛肉。

 第150章 大明忠臣黄得功

    高杰带着残兵败将一路逃回扬州，到了扬州城下，却见城头原本悬挂的“高”字旗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黄”字大旗，城门紧闭，吊桥高高拉起。
    “黄蛮子！我是高杰，快开门！”高杰冲着城头大喊大叫。
    黄得功从女墙垛口后面探出了脑袋, 看着骑着马站在城下的高杰，双手一摊，亮出圣旨：“兴平伯高将军，汝等看好了，圣旨在此，尔等休得造次！陛下有旨，令我黄某守住扬州，不得令叛军入城！翻山鹞, 汝若明智点, 就地放下武器向南京投可活命！”
    高杰大怒：“黄蛮子！你和劳资还不是一样是江北四镇？拥立福王，你也是从龙之臣！你以为我高某完蛋了，你能好过？太子朱慈烺绝非善良之辈，小心兔死狗烹！”
    黄得功冷笑一声：“翻山鹞，随你怎么骂，黄某也不会开门的！翻山鹞，醒醒吧，福王非正统，新皇方为我大明正统！汝若迷途知返，陛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好你个黄蛮子，油盐不进了是吧？”高杰怒骂道，转身向自己的麾下喝令，“攻城！拿下扬州，抓住黄蛮子，千刀万剐了！”
    高杰以为城内黄得功兵力不多, 不足一万人，于是开始攻城。随着高杰一声令下, 高杰军的辅兵们打造简易云梯和简易壕桥，向扬州城发起了攻击。
    黄得功兵力不多，不足一万人的兵力，连扬州城墙都无法站满。但他接到圣旨之后就表示效忠新皇，并早就做好了准备，除了招募了大批民壮外，还从各大盐商那借来了大批盐丁协助守城。此时扬州的守城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人之多。
    各大盐商都有自己的盐丁，平日里他们是押送盐的家丁，用来对付劫匪，抄查私盐贩子的私盐，同时他们自己也干一些贩卖私盐的事情。到了战时，官府可以把盐丁组织起来守城。
    攻城的高杰军抵近城墙，被城头黄得功军的火铳和乱箭射了回去。高杰大怒，命令弓箭手和火器兵抵近城墙射击，压制城头守军的弓箭和火器。随后大批步兵冲到护城河跟前，放下简易壕桥，铳管护城河，架上云梯，开始往城头攀爬。
    早有防备的黄得功准备好了石灰瓶、火油罐、狼牙拍、夜叉檑、金汁、万人敌等守城武器，高杰军开始往城头攀爬的时候，各种守城武器打将下来，蚁附攻城的高杰军一片片惨叫着从云梯上掉落，死伤惨重。偶尔有几个人爬上城头，也被黄得功亲自率领家丁给打了下去。
    见到聚集在城下的高杰军士兵越来越多，黄得功下令：“火油罐，砸！”
    漫天飞蝗般的火油罐从城头飞落，“乒乒乓乓”的砸在城下，城下流淌着火油，发出刺鼻的桐油和松脂的味道。随后城头射下火箭，点燃了火油，顿时城下燃起熊熊烈火，浑身起火的高杰军士兵在火海中痛苦的嚎叫，挣扎，最后哭喊着倒在火海中，有些会水的士兵哭喊着跳进水中，虽然扑灭了身上的大火，可是热毒攻心，再被冷水浸泡一下，那些人回去之后也活不了多久了；大火熊熊燃烧，搭在城头的简易云梯也纷纷被烧断，火势蔓延到搭在护城河上的壕桥，壕桥起火，随后就被烧断，残破的桥面纷纷掉进河中。
    吃了大亏的高杰无奈，只好下令鸣金收兵。半日的扬州之战，高杰损失了一千多精锐战兵和两千多辅兵，而黄得功仅仅损失了一百多战兵、四百多民壮和两百多盐丁。
    首战失利的高杰回到中军大营，下令辅兵们打造大型攻城武器，发誓一定要拿下扬州城。
    也就在高杰准备打造大型攻城武器攻城的时候，赵鹏的南京新军和锦衣卫从仪真江边登船，乘坐郑家军船队的船只顺流而下，往扬州方向开去。
    经过一夜航行，郑家军船队在瓜州码头靠岸，赵鹏和高文采率领南京新军和锦衣卫从船上下来，准备向驻守在瓜州附近的高杰部将高进库部发起了攻击。
    留在瓜州的高进库部人数不多，只有五千余人。南京新军一下船，立即向高进库的大营发起了猛烈攻击。
    高进库的大营就在河边，控制住了瓜州运河船闸，长江船只要进入运河，必须经过瓜州船闸，所以瓜州的位置十分重要。擅长防守的高进库在河边修建了土城和大营，布置了坚固的营寨，企图拦住南京新军的进攻。
    “大木，攻破高逆的城寨，还得看你水师了。”赵鹏向郑森请求水师炮火支援。
    “协助忠勇伯平叛，乃学生份内之事！”郑森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
    赵鹏笑道：“大木兄弟，郑家军水师所耗费的火药炮弹，兄弟我自然会给予补充，还请大木兄弟不要吝啬弹药。”
    “有忠勇伯这句话，兄弟我自然不会吝啬弹药。”郑森回道。
    赵鹏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大木兄弟，吾有一计，可令火炮威力倍增！大木可令人以火炉加热炮弹，发射的时候，再把炮弹装填进炮口打出去，可以烧毁敌军营寨。”
    于是郑森令人以火炉加热炮弹，装填炮弹的炮手们把火药装填完毕之后，又打入了一块木板，然后再把烧得通红的炮弹从炮口塞入，以推弹杆压实。因为有厚木板隔开，烧红的炮弹不会直接引爆炮膛内的火药。
    郑森下令向岸上的高进库大营发起了猛烈炮击，郑家军水师不惜弹药的集中了大小舰炮，向岸上倾泻去猛烈的炮火。
    铺天盖地的炮弹砸在高进库的土城上，飞溅起破碎的泥土，炮弹一发接一发砸在土城上，不断的砸出一个个凹坑；炮弹击中了木栅栏，木栅栏纷纷碎裂，化为无数碎木片，好像弹片一样杀伤后面的叛军士兵。炮弹落在大营内，击中了帐篷，立即燃起熊熊大火。
    郑家军大小战舰排成长队，从岸上望去，只见江面上划过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滚滚白烟从船队中弥漫而起，笼罩在江面上。炮弹不断的落在高进库的营寨中，把坚固的营寨打得满目疮痍。
    高进库是员善守的将领，在原本的时空里，他降清之后就一直跟着洪承畴，一开始是江宁副将，后来调往江西，任赣州总兵，驻守赣州。李成栋和金声桓反正复明的时候，高进库坚守赣州，堵住了金声桓和李成栋的会师之路，使得南北明军不能相呼应，最后导致李成栋和金声桓的战败，此人亲手毁灭了南明一次翻盘的好机会。
    可以说高进库亲自指导布置的营寨坚不可摧，若是陆上进攻，很难攻破。可是很不幸的是，高进库这次遇上的是当年东亚最强大的郑家军水师。
    郑森的陆战能力不强，但他的水师对岸上发起炮击，那威力却是没话说的。郑家军的数百条大小战船，装备有上千门大小火炮，一次齐射，炮弹像冰雹一样落下，砸得高进库军晕头转向。连续三轮射击过后，高进库军营寨就已经残破不堪了。
    见到岸上叛军大营内火光冲天，木栅栏东倒西歪，帐篷倒在地上，旗帜折断，郑森问道：“忠勇伯还继续炮击否？”

 第151章 生擒高进库

    赵鹏点了点头：“大木，继续轰击，反正银子俺有的事，耗费了多少火药，俺自然会补偿给你们郑家。对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打造火药需要硫磺和硝, 你们郑家也能从海外购入吧？还有，铸炮需要耗费大量铜，大木你们也能从东瀛购买吧？这银子我可以出。陆战的野战炮，铜比铁好，铜的延伸性比铁可是强多了，铜炮不容易炸膛，虽然铜比铁重, 但是铜炮的炮管壁可以做得更薄，所以铜炮重量反而比铁炮要轻得多了。”
    郑森道：“忠勇伯需要购买火药和铜, 吾自当全力相助。东瀛多铜，可是铜钱却质量低劣，故东瀛人从我大明大量购入铜钱，而把铜卖给我大明。至于向东瀛购买硫磺和铜，东瀛人不需要银子，只需要铜钱、铁器、茶叶、生丝和陶瓷。而东瀛多的是银子和铜，仅仅石见银矿一地，一年所产的银子就比我大明所有的银子都多。”
    赵鹏哈哈大笑：“大木，其实这世上除了我大明缺少银子，世界各地有的是银子，对岸的新大陆有的是金银，佛朗机大帆船自新大陆来我大明，运来的是一船船的金银，装上陶瓷、丝绸运回泰西，运回泰西之后又能换得大量金银。海贸利润之高，令人匪夷所思, 可是为何大明却放着这金山银山不去取之，反而要海禁？”
    郑森回道：“海禁乃是对付倭寇，大明官面上是海禁了，但商人和士绅却不管这些，仍然从海贸获取巨额利润。”
    “海禁乃因噎废食，太子已经登基为帝，吾可以同新皇商议，开发大明海贸，可令大家都能从海贸中分一杯羹。大木你也不用担心这会抢了你们郑家生意，海贸是一块大蛋糕，就你们郑家一家也根本吃不完，还不如大家一起分了，大家都获利。自然，陛下会对你们郑家特别优待。”赵鹏笑道。
    “有何优待？”郑森眼睛一亮，眼中泛出渴望的亮光。
    赵鹏自信的一笑：“好处当然多了，首先你们郑家可以获得景德镇官窑瓷器，最上等的丝绸。我还可以说服陛下，给郑家发放劫掠许可证！让郑家可以合法的当海盗！此外，由大明皇家造船，毕竟国家的力量肯定胜过个人，可以造出泰西人的大帆船，甚至是战列舰！若是郑家同皇家合作，可以获得皇商头衔，自然可以优先优惠购买皇家所造的巨舰。”
    郑森感觉不可思议的问道：“可是打造泰西巨舰需要耗费大量银子，陛下能答应吗？大明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只怕陛下不肯吧。”
    赵鹏信心满满的说道：“大木不必担心，等平等了叛乱，大木可随吾一同进宫，咱们面见陛下，只要大木让陛下知道了海贸的巨额利润，陛下必然答应！咱们击掌为誓！”
    “好！”郑森开心的伸出手，同赵鹏击掌为誓。
    正在说话的时候，郑家军船队持续对高进库大营发起猛烈的炮击，已经不知道打出多少炮弹了，几乎所有的舰炮都烫得吓人，水手们手忙脚乱的提着水桶给大炮降温。
    “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带步兵进攻！”赵鹏说道。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猛烈炮击，高进库的营寨土城已经被轰开了一处大口子，大营内的帐篷几乎全部被点燃，马厩内的干草熊熊燃烧，受惊的马群从马厩内逃出，在大营内四处奔跑，撞翻了营帐，拖着起火的帐篷四处乱窜，引发了更大的火灾。
    赵鹏从船上下来，立即组织南京新军步兵朝着已经千疮百孔的高进库营帐发起攻击。
    四支千人西班牙方阵队形朝着被轰开的土城缺口缓缓移动过去，后面跟随的六千火器兵紧跟在方阵的后面，缓缓推进。
    高进库的五千步兵在郑家军刚刚的炮击中已经损失三分之一，剩下的也被轰得七荤八素的，基本上无法组成阵型进行有效的抵抗。
    西班牙方阵从缺口处涌入，火器兵从缺口处两边登高，扶住西班牙方阵两翼，在高处朝着大营内开铳放跑，给肉搏步兵以火力掩护。
    一边是士气高涨的南京新军，另一边是被水师大炮打得灰头土脸的叛军，战斗打得毫无悬念。试图冲上来阻拦南京新军的叛军头排撞上长枪阵，一下就被挑翻了一大片。后面的一触即溃，纷纷四散逃窜，叛军阵型随之崩溃。
    “快走啊！”乱成一团的叛军大喊大叫着，纷纷转身就跑。
    “擅自逃跑者，斩！”高进库带着家丁，亲手砍翻了十多名溃败的败兵，但还是阻挡不住溃兵败退的脚步。不一会儿，高进库和他的家丁们也被溃败下来的残兵败将裹挟在其中，加入到溃败的行列之中，朝着扬州城方向逃窜。
    赵鹏可不会让这支叛军轻松逃走，他亲自率领两百骑兵去堵截叛军。
    锦衣卫骑兵追上溃败的叛军，在距离他们还有十多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远远的以骑弓射箭，不断的射杀叛军，一旦发现有叛军从人群中钻出来，立即策马上前，挥动绣春刀驱赶叛军士兵，把他们往人群中赶。
    两百锦衣卫骑兵，驱逐着两千多叛军，就像是赶羊一样驱赶他们，一旦有从人群中冒出的人，就被他们赶了回去。赵鹏也不砍杀那些跑出来的败兵，而是把他们驱赶回去，把他们赶回自己的阵型，让他们去自相践踏。
    叛军人挤人，阵型被挤压得变形。人们拥挤成一团，被驱赶着不由自主的往河里走。
    前面接近河边的叛军发现锦衣卫的意图，立即停下了脚步，努力的往后挤，试图把后面的人给挤回去。可是锦衣卫骑兵驱赶着后面的叛军，让他们往前挤。叛军人和人挤成一团，自相践踏，这时候有人摔倒了，一下就摔倒了一大片，倒在地上的人们被成千上万的脚踩过去，被活活踩死，甚至被踩成了肉泥。前面被挤到河边的叛军再也支撑不住，无数人被挤到运河里去。
    前面的人掉进河里，距离河岸边不远的地方河水不深，可是后面被挤下河的人撞在他们身上，使得落水的人们站立不稳，人和人挤成一团，一旦摔倒，就被人的脚踩进水里根本就起不来，结果不计其数的人淹死在只有三尺到四尺深的河水中。
    高进库和几名会水的家丁跳进河中，拼命的游动，奋力逃离了挤压成一团的人群，憋足了气死命往对岸游去。
    就在高进库眼看着就要游到对岸水浅的岸边，即将爬上岸的时候，一条小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船上的渔网撒入河中，把高进库和他的家丁罩得结结实实的。渔船上的锦衣卫拉动渔网，把落入网内的高进库和三名家丁拖上了岸。
    “我还以为网住了什么值钱的大鱼呢，原来是四条丑陋的鱼人！”赵鹏哈哈大笑。
    锦衣卫们把高进库和他的家丁从渔网中拖出，五花大绑了押到中军大营内。
    “跪下！”两名锦衣卫从后面一脚踢在高进库的膝盖后弯上，把他一脚踢跪在地上。

 第152章 高杰和邢夫人

    锦衣卫把高进库踢得跪下了，可是这小子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逆贼！福王为正统，尔等扶植假太子，犯上作乱，罪该万死！”
    “太子乃正统，何来假冒太子一说？福王已经正式下诏退位了，禅位与太子, 圣旨可有假？”赵鹏哼了一声，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圣旨，递到高进库面前摊开，“看仔细了，圣旨可有假否？”
    赵鹏出兵平叛，身上可是随身带着福王的退位诏书。之前史可法就是带着退位诏书去了扬州，结果黄得功一下就表示效忠新皇了。这次赵鹏又拿出福王的退位诏书，试图招降高进库。若是他历史知识多一些的话，肯定不会招降高进库，而是直接一刀把他砍了。
    谁知道高进库一眼看到圣旨，却破口大骂：“陛下为汝等所胁迫，方才被迫立此诏书！此诏书不能做事！”
    赵鹏这个历史小白没有多想什么，却下了下令道：“给高将军松绑了。”
    “伯爷，真要给此贼松绑？”两名锦衣卫不可思议的问道。
    赵鹏挥了挥手：“松绑，此人不过一小小参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放了他，让他回去给翻山鹞报信，就说我们已经来了。”
    两名锦衣卫给高进库松了绑，赵鹏拍了拍高进库的肩膀：“回去给翻山鹞报信！告诉他，吾等奉旨讨逆！若是识相点，赶紧缴械投降了，陛下仁心宅厚，连福王都没杀，若是尔等缴械投降，陛下必然赦免尔等！倘若负隅顽抗到底, 休怪本伯下手无情！”
    高进库站了起来, 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中军大帐。
    外面早有一名锦衣卫把他的战马牵了过来，把战马交还给高进库：“高将军，回去转告翻山鹞，休得对抗我天子王师！”
    被俘的三名家丁也被赵鹏一并释放了，他们的战马也归还了。高进库和他的三名家丁骑上马，快马加鞭离开了锦衣卫大营，飞速逃往四十里外的扬州。
    两个时辰后，扬州高杰军大营。
    高进库带着三名家丁出现在高杰大营外，门口的士兵认得高进库，连忙回到中军大帐中禀报。过了一会儿，士兵走出来：“请高将军跟我来吧。”
    走进了高杰的中军大营，高进库“扑通”一声跪在高杰面前：“大帅啊！末将无能！”
    见高进库一副狼狈相，高杰连忙问道：“高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高进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帅，末将无能，致使损兵折将，末将麾下五千弟兄遭到赵逆攻击，全军覆没，所幸末将八位亲兵忠勇无敌，杀敌数十人，方才杀出重围，只可惜末将的八位忠义之士也仅剩三人啊！”
    此人并未如实说了自己兵败被俘，又被赵鹏释放的事情，而是说自己拼死抵抗，寡不敌众败了，杀出重围才回来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投靠南京的新皇。他们这些军阀，自由散漫惯了，根本就不服从朝廷节制。想要自由自在的当一个快乐军阀，手头得有兵啊，可是高进库的五千人全军覆没，一个手头没兵的军阀若是投降了，那还不是别人案板上的肉？朝廷要你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高进库的如意算盘是，自己手中不是还有三名家丁吗？只要高杰部投降朝廷，那么一切都好办，自己凭借着三名家丁去招募流民，很快就能再拉起一支队伍，继续当自己的军阀；实在不行了，那就去投靠北面的大清得了。
    听说大清对武将的待遇比大明好多了，三顺王、平西王麾下那些兵，每个人都分到了土地，上头又没有文官压着自己，去大清那边多好？
    反观大明这边，文贵武贱，就连毛文龙这样的悍将，都被文官矫诏杀害了，在大明这边当兵，实在是看不到有什么前途。至于当兵的降清要留金钱鼠尾辫，这又有什么？荣华富贵和难看的发型哪个更重要？高进库当然是选荣华富贵了。
    “高将军快快请起！叛军精锐，高将军非战之罪！”高杰连忙扶起了高进库，见他身上浑身是血，高杰安慰道，“高将军还是先下去歇息吧。”
    等到高进库退出了高杰的中军大帐，屏风后面闪出一名结实粗壮的女子，此女大约三十五、六岁上下，长得十分粗壮，脸孔黝黑，三粗五大，但是五官还算不错，若是纤细一些，皮肤白一些，倒也不失为一名美人。
    “夫君，妾身暗中观察高进库，见此人说话不尽不实，夫君不可全信！”女子开口缓缓道。
    这名女子正是高杰的妻子邢夫人，邢夫人原本是李自成的妻子，后来她见到了年轻英俊的高杰，感慨自己的丈夫是一名三粗五大的粗糙汉子，于是勾搭上了高杰。后来高杰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带着邢夫人去投降明军去了。邢夫人原本在李自成军中辎重后勤，能把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后勤管理得有条不紊，说明此人不简单，也算是一位女中豪杰了。
    事实上，邢夫人的头脑比高杰要聪明多了，刚刚她在屏风后面，一眼就看穿了高进库的表演，觉得此人说话不尽不实，必定隐瞒了什么，于是等高进库离开后，邢夫人就走了出来。
    “娘子为何如此说高将军？”高杰问道。
    邢夫人道：“妾身暗中观察此人，见其说话眼神闪烁，多有不实之言。编的瞎话虽听起来流畅，可是却有几分犹豫，其中更是有破绽！他说是奋力杀出重围，可是妾身看他怎么都不像，妾身也是习武之人，一场恶战下来，脱险之后人就全身乏力，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此人还能在郎君面前能装。妾身看他进来时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血战之后的模样。”
    “此贼竟敢骗我！”高杰大怒，“夫人请稍候，俺去宰了这贼子。”
    邢夫人劝道：“夫君莫急，南京天子大军精锐无比，此人怕是战败不敢如实禀报，妾身以为，应该另有隐情，不过此人仅剩下三名亲兵，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看在此人跟随夫君多年份上，妾身恳请夫君暂且留他一条命。”
    高杰点了点头：“那就依夫人的，暂且留下高进库一条狗命吧！”
    邢夫人又开口道：“夫君，扬州城已经被黄蛮子所占，我军一时无法攻克，高进库战败，南京天子大军奉诏征讨我军，依妾身所见，还不如派人同忠勇伯和谈吧，否则我军绝非忠勇伯对手。”
    “赵鹏只有一万余兵马，而我军虽新败，却还有三万大军，何惧南京区区一万余人！”高杰道。
    邢夫人叹了一声：“可是夫君您同刘良佐两部合一有十万大军都打不过，如今只剩下三万人马，又如何匹敌？”
    高杰回道：“吾在徐州、淮安等地尚有三万大军，驻守徐州的虎臣（李成栋）乃一员悍将，可令虎臣速率徐州、淮安等地大军来扬州，可同南京决一死战。”
    “夫君啊，我们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那就真的成了朝廷反贼了！你想一下，刘良佐、刘泽清他们败了还能投靠闯逆，可是我们可以吗？”邢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第153章 收降高杰

    谁都可以向李自成投降，唯独高杰不行，男人两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高杰给李自成戴了那么一顶大绿帽子，所以高杰一旦落入李自成手里，李自成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是高杰主动向李自成投降，李自成也不可能放过他。
    所以李自成东征北京时, 明朝大批武将争先归降，高杰却不敢投降，率部由陕西经山西、河南怀庆逃到山东。高杰进入山东后，见当地百姓对明王朝已失去信心，纷纷期盼大顺军早日到来。高杰吓得不敢在山东逗留，于是逃往凤阳投奔了马士英。后来又在卢九德卢公公的帮助下, 高杰军除了李成栋部驻守徐州之外，大部分大军入驻了富甲天下的扬州, 成为江北四镇之一。
    也许有人会问了，陈永福不是射瞎了李自成一只眼，李自成还不是放过他了吗？但是陈永福的事情和高杰的事情根本不能比的，陈永福是在战场上射瞎了李自成一只眼睛，后来陈永福投降了李自成，李自成为了表示自己的宽容，就没有为难陈永福。而高杰本来就是李自成麾下将领，拐走了李自成的老婆邢氏，又去投靠了明军，这对李自成可是奇耻大辱，所以李自成绝不可能容下高杰。
    投靠大清？高杰绝对不会这样做。高杰还是有些气节的人，在原本的时空里，他是江北四镇中反清相当坚决的一位将领，只可惜他中了许定国的计被杀，高杰死后，他麾下将领群龙无首, 结果投降了多铎的清军。
    高杰想了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夫人所言极是, 俺这就派人去找忠勇伯和谈。”
    赵鹏的南京新军和锦衣卫击败了高进库之后, 郑家军水师的一批中小型战船过了瓜州船闸，进入了运河。载上了赵鹏的南京新军和锦衣卫后，船队沿着运河一路北上，直奔扬州城而去。
    船队往北航行了三十余里，距离高杰大营只剩下十里路程了，就在这个时候，河堤上出现了一支十多人的骑兵小队伍，手里摇晃着白旗，冲着郑家军水师船队大喊大叫着。
    赵鹏令人向岸上的骑兵小队伍喊话，岸上的骑兵回话，说自己是高杰派来的使者。
    “翻山鹞使者？让他们登船吧。”赵鹏命令锦衣卫把高杰的使者迎到船上。
    郑森下令，让自己的内河旗舰靠上码头。这艘内河旗舰其实是一艘郑家军临时征用的运河大型客船，船长十二丈，船宽三丈，船高三层，主甲板下是底舱，为桨手舱，船舷两侧伸出一排排长桨，上面两层客船，下层客船改成了普通军官的客船，上层前部为大厅，后部为郑森和赵鹏的住舱。这艘船本来就是一艘商船，并未装备火炮，船上的武装就是郑家军的火铳手和弓箭手，赵鹏还调了二十名锦衣卫高手上船担任护卫。
    内河旗舰靠上岸，跳板放到岸上，两名锦衣卫下船，把高杰的使者引上船。
    锦衣卫引着使者登上二楼，刚走进大厅内，坐在正中间的赵鹏就见到一位头戴方巾，一身青衫的中年儒生走了进来。那读书人走到赵鹏面前，朝着赵鹏长揖，不亢不卑的行礼道：“学生越其杰，字自兴是也，学生参见驸马都尉，忠勇伯！”
    “自兴，汝可有有功名否？”赵鹏问道。
    “万历三十四年举人，曾任夔州同知，凤阳监军。”越其杰回道。
    “既为读书人，为何从贼？”历史小白的赵鹏冷笑一声。
    越其杰正气凛然道：“学生只是为凤阳卢公公做事，何来从贼一说？更何况兴平伯所部如今乃我大明官兵，又何来贼人一说？”
    赵鹏道：“如今新皇登基，新皇乃崇祯朝大明正统太子，登基为帝名正言顺，而兴平伯不仅对新皇不尊，反而起兵叛乱，此乃叛贼也！”
    越其杰道：“忠勇伯，兴平伯令学生来此，就是愿意效忠新皇，何来叛贼一说？”
    赵鹏哈哈大笑：“兴平伯愿意效忠新皇，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既然愿意效忠新皇，就应当原地待命，本伯自会率军前往接受，陛下仁心宅厚，也不会加害兴平伯，这点可以让兴平伯放心！越先生你还是回去转告兴平伯吧，让他准备等我军前往接管。”
    所谓的接管，事实上就是对投降的高杰部进行整顿，虽然高杰的军队都是战兵，但是里面也有不少老弱在其中。另外，还有一批意志不坚定，蠢蠢欲动着准备降清的家伙。接管了高杰军后，赵鹏肯定要对这支军阀军队进行大整改，撤换一批吃空饷喝兵血的家伙，换上自己的心腹来统领这支军队。至于高杰，就给他留下一个空的兴平伯名号就好了。
    越其杰回到了高杰大营，把赵鹏的话对高杰说了，高杰大怒：“姓赵的，你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你向把我数万大军都吞了不成？若是如此，吾当拼死一搏，也不会向你低头！”
    “伯爷息怒！”越其杰劝告高杰说，“既是和谈，也非能一步到位也，可讨价还价，可步步加码。还请兴平伯放心，学生再去赵军大营一趟。”
    越其杰再次去了赵鹏大营，这次赵鹏已经带着一万两千官兵们从船上下来了，正在挖掘壕沟，砍伐木头打造木栅栏，士兵们忙碌着布置营寨。在岸上布置营寨的原因是，运河不比长江大海，运河风平浪静，又狭窄，会水的人可以轻轻松松从运河这一岸游到对岸，若是水师船只夜间停在运河中，容易遭到对手袭击，船只被烧毁。所以说步兵在岸上扎营，可以保护水师船只。
    见到了赵鹏，越其杰不亢不卑的行了个礼：“忠勇伯，兴平伯心怀大明，愿意归顺新皇。可是你们也不能趁机裁剪了他们的军队吧？兴平伯若是只有只身一人倒还好办，可是他麾下数万兵马，其中不乏拖家带口的，若是裁剪了，他们吃不上饭了，只怕会引起兵变。”
    赵鹏回道：“我可以保留兴平伯的军队，但必须经过改编，改编之后还需重新练兵！否则以如此羸弱之师，又如何同建奴交手？恐怕遇上建奴是闻风而逃吧？大军需要重新训练，不过越先生可以回去转告兴平伯，就说让他放心好了，兵权给他留着，他麾下的将领还是听命与他！一切不变，唯一需要改变的就是军队要重新编排，并进行训练，而且通过考核之后，伙食和军饷都会提高。”
    越其杰回去向高杰转告了此事，高杰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自己并没有吃亏啊，自己的兵权还在，自己麾下的将领也在，只是对自己的军队进行重新训练，而且粮草更足了，军饷还提高了，怎么听都是很划算的一件事，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
    但高杰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洗脑，只要他的军队接受了赵鹏的整编之后，首先赵鹏会在他的军队内安插自己人，用来稀释高杰的权力，同时通过平日里的训练，对士兵进行洗脑，就这样，赵鹏就能把投降的高杰部都不动声色地变成了自己的军队。

 第154章 南京教导场

    三日后，高杰宣布全军效忠南京新皇。时辰到，锦衣新军和南京新军抵达高杰大营外，高杰亲自率领三万人走出了大营，向前来的南京新军投诚。从徐州赶来的李成栋也服从了高杰的军令，率领两万人宣布效忠南京新皇。
    身穿紫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赵鹏手里捧着朱慈烺的圣旨, 在一群锦衣卫的簇拥下，朝着高杰走去。他的身后，特意从凤阳赶来的卢九德手里捧着福王的退位诏书，紧随其后。
    卢九德虽然扶植了福王登基，但他也知道大势已去，太子正统登基已经不可逆转，于是他选择了向新皇绍武帝效忠，仍然驻守凤阳。同时，卢九德还把同在凤阳的高起潜也带来了。
    走到高杰跟前, 赵鹏转头先向卢九德递了个眼色，卢九德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拉开尖细的嗓门大声道：“宣福王退位诏书！”
    高杰、李成栋等人摆起香案，随后众人纷纷跪下。
    卢九德打开了圣旨，大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明正统太子朱慈烺乃崇祯先皇太子，今太子已脱险，逃离虎口，已至南京。朕甚不得正，当归天子位还太子殿下……”
    听到卢九德宣完了福王退位诏书，赵鹏大喊一声：“新皇圣旨到！兴平伯等人接旨！”
    说着打开了圣旨，赵鹏大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广昌伯刘良佐同兴平伯高杰拥立福王谋逆，罪大恶极，如今刘良佐已经伏诛, 当诛灭九族！兴平伯高杰虽罪大恶极, 但能迷途知返，特赦兴平伯无罪！仍为大明兴平伯！兴平伯麾下诸将官职不变……高杰各部战力低下，恐无法同贼寇及建奴匹敌，需加强训练，训练一事交由忠勇伯……”
    赵鹏宣读的圣旨是他让人去南京新请来的圣旨，既然高杰已经宣布归顺了，那么原来那份讨逆的圣旨就没有拿出来宣读了，而是宣读了新的圣旨。
    高杰等人跪在地上高呼：“臣等遵旨！谢陛下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根据圣旨的要求，高杰仍然留在扬州当他的兴平伯，但他麾下的军队需要轮流前往南京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每一批两万五千人，头一批去了南京训练半年后回来，再换第二批去南京训练半年。将会首批去南京训练的是李成栋的两万人，再从高杰本部拨出五千人跟随李成栋同去南京。
    李成栋带上两万五千人，跟随赵鹏的人登船一同前往南京。和李成栋同去的将领还有高元照、胡茂祯、郝尚久等将领。高进库并没有同去，他找了个理由推脱了，说下一批去。其实高进库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不久之后，高进库就逃离了高杰军营，逃过了黄河投降大清了，那是后话。
    “虎臣啊，见你们能迷途知返，效忠新皇，当兄弟的我心中十分欣慰。”赵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李成栋说道。
    李成栋毕恭毕敬的向赵鹏拱手行礼：“多谢伯爷抬举！末将必会全力效忠新皇！”
    到了南京之后，赵鹏命令自己的南京新军带着新归顺的两万五千高杰军安营扎寨，在南京城外修建兵营。由于来了两万五千人，所需的兵营占地面积极大，因此这些兵被分散成五个兵营，每一营五千人，分别驻扎在燕子矶、钟山脚下、汤山、小茅山、将军山等地。兵营安置在丘陵和丘陵之间的山坳中，不会占据宝贵的耕地，又远离闹市区，不会扰民。
    这五座兵营不是按照行军打仗的临时兵营所修建，而是按照永久式的兵营规格修建。将士们和辅兵一道，挖掘地基、伐木采石、烧制砖块，按照赵鹏绘制的设计图，挖出营房地基，然后在地基上修建房子。新建的兵营被命名为南京教导场，分别为南京教导一场、二场、三场、四场和五场。
    次日一早，将士们安营扎寨的时候，赵鹏亲自带着李成栋、高元照、胡茂祯、郝尚久等将领前往南京城内，进宫面圣。
    赵鹏身穿紫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一群将领们穿着身前不同补子的大红色官袍，在锦衣卫们的引领下，走进了紫禁城内。
    走到奉天殿门口，赵鹏带头第一个跪下向大殿内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也跟着纷纷跪下，朝大殿内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位爱卿，平身！”里面传来了绍武帝的声音。
    “请各位将军入殿面圣！”门外的太监拉着尖细的嗓门大声道。
    赵鹏带着诸将走进了大殿内，在殿内跪下。郝尚久也在其中，跟着大伙们一起跪下。众人三拜九叩之后，朱慈烺道：“诸位爱卿，平身！”
    郝尚久站了起来，偷偷的以眼角的余光朝着坐在龙椅上的朱慈烺瞄了一眼，发现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少年天子似乎十分面熟，但他又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天子。好奇心驱使他想要多看几眼，但又害怕失去了礼仪，不敢抬头多看，只是垂着手站在胡茂祯的后面。
    朱慈烺说了一番没有营养的客套话，随后看着赵鹏说道：“忠勇伯，朕于五日前正式登基为帝，汝等未能赶上庆贺酒宴，今日朕就补请各位。各位将军们，今日乃南京教导场奠基之日，乃大喜之日，朕今日便宴请各位！”
    “谢陛下！”赵鹏带着众人叩拜谢恩。
    随后朱慈烺离开龙椅，先行退出了大殿。等皇帝离开之后，一名太监引着各位出了大殿，从奉天殿边上过去，进入后宫御花园内。御花园内早已摆好了满满一大桌酒菜，众将在太监引领下入座。见此场景，李成栋等将领心中感动：陛下这是把咱们当自己人啊！福王在位的那会都没有给咱们这样的待遇。福王宴请众将是在奉天殿内宴请的，福王自己坐在正中间的主桌上，每一名将领面前都有一张小桌子，一人面前上好一份酒菜，这样的酒宴就显得生分了很多。而今天，却是和往常家宴一般，天子同自己这些粗鄙武夫拱座一桌啊！这对于猪将来讲，是莫大的荣耀。
    过了片刻，换了一身蓝色龙炮的朱慈烺走了出来，在酒桌主座上落座。
    这时候郝尚久才看仔细了自己眼前的这位年前天子到底是什么人了，他猛然想起了之前在徐州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小锦衣卫同自己同桌吃饭，他还把手搭在那位小锦衣卫的肩膀上，可是没想到那天见到的一位不起眼的小锦衣卫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郝尚久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一咕噜离开凳子，“扑通”一声跪在朱慈烺面前：“陛下，罪臣那日不知是陛下您，得罪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其实朱慈烺本来也没有在意这件事，自从京师城破，他落入刘宗敏手中后，他每日都是同一群粗鄙的闯逆贼军住在一起。获救之后，也是每日在锦衣卫兵营内居住，早已习惯了。那日郝尚久在酒桌上对自己勾肩搭背的事情，他早就抛到脑后去了。今日见到郝尚久突然跪在地上磕头，他才想起眼前这个家伙是谁了，就是在徐州那天坐自己身边的这家伙。
    朱慈烺当然不会计较此事，而是笑眯眯的说道：“郝将军不知者不罪，快起来吧！”

 第155章 军规军纪

    赵鹏安排给李成栋的直属五千兵马入驻教导一场，该兵营坐落于燕子矶，燕子矶位于南京城北郊江边，为长江三大名矶之首，燕子矶有着万里长江第一矶的称号。此地毗邻江边，风景优美，早在明初的时候就是一座练兵场, 为当年明太祖水师系舟之处。
    李成栋入驻燕子矶教导场的时候，此地的兵营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了，已经无法住人。赵鹏初入燕子矶的时候，见到破败不堪的兵营，长满了杂草的校场，心中感慨万分：当年太祖爷在此, 可是威震天下。如今大明的军队早已腐朽不堪, 魏国公家族那么多年来也不知道干嘛，只知道给自己的家族赚钱, 根本就不懂得操练兵马，兵营都废了。
    小兵石二牛是陕西人，早些年全家都饿死了，就在他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路过的闯军镇压了欺压百姓的石举人一家，开仓放粮，也救下了石二牛。于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石二牛就加入了闯军，被编在高杰麾下。后来高杰投奔了官军，石二牛也跟着将主成为一名官兵。
    成为官兵之后，士兵们的待遇并没有比从贼的时候好多少，上级军官克扣普通士兵的军饷给自己豢养家丁，这方面，官兵将领做得比贼军将领还不如。至少贼军没有养家丁的恶习，主将身边的亲卫叫亲兵，只是亲兵的待遇比普通士兵好一些。
    事实上，贼军虽然没养家丁, 但是贼军把最多的银子都耗费在老营兵身上，普通士兵的命根本就不值钱, 更有被裹挟的流民，那就是炮灰。
    贼军比官兵强的地方就是不受文官节制，能有更多的银子养活精锐。因此闯军老营兵的人数远远多于明军的家丁，后来孙传庭组建的秦军采取了新的训练和编制，能够击败闯军，可是孙传庭蒙冤入狱后再出来，他的军队来不及训练就被崇祯逼着出兵，导致孙传庭兵败身死。孙传庭死后，闯军已经是吊打明军的存在了。
    从军多年的石二牛已经不是一名普通士兵了，而是成为了一名骑兵，被高杰编入李成栋麾下。高杰归顺新皇之后，石二牛也跟着自己的主将李成栋来到燕子矶。
    来到燕子矶后，映入眼帘的是残破不堪的兵营，杂草丛生的校场，兵营的房子墙壁上布满了裂缝的还算好的，不少营房都已经倒塌了；校场上的杂草都有一人多高了，校场周围灌木丛生，通往校场的小路都被杂草和灌木覆盖了。
    见到这样的兵营，石二牛不住的摇头：这是多少年没修过了啊？
    随着一声哨响，五千余官兵们被集中在杂草丛生的校场上，排列成不算太整齐的队形，耐心的等待。过了片刻，一队身穿红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走进校场内，为首的一名锦衣卫站到众人跟前，环视一圈，从身边一名锦衣卫手中接过一口铁皮大喇叭，把喇叭放在嘴边，拉开嗓门大声说话，开口先是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兄弟们，鄙人姓龚，名小大，本为北方京师一名锦衣卫校尉，因立功升官，如今已是一名锦衣卫千户了。今天我来到这里，担任的是燕子矶教导队队正一职，我麾下有五十名教导员，我是他们的长官。这五十位教导员，将会分配给各百人队，每一名把总配备一名教导员，教导员的任务是负责给你们练兵！”
    “教导队和教导员这两个名字倒是新奇，从前从未听过。”
    “就是啊，俺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无论是贼军、官军还是建奴，都没这个名称。”
    校场上的将士们议论纷纷。
    站在前面的龚小大清了清嗓子，拉开嗓门继续对着喇叭大声说话：“教导员和教导队，乃忠勇伯提议陛下新设的官职，主要是负责给大家练兵，同时教会大家识字！想必各位兄弟中，大多数都是斗打的大字不识一箩筐，脸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吧？”
    台下的将士们一阵哄堂大笑，确实是如此，他们其中大部分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譬如说石二牛，他就不懂得写自己的名字，其实他的名字非常简单，三个字都没几个笔画，但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他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台上的龚小大拉开嗓门继续大声喊话：“各位兄弟们，这里将是各位今后半年内居住的兵营，弟兄们也都看到了吧，这座太祖爷留下的兵营早已残破不堪了，接下来的几日内，我们要辛苦一些，修建自己的新家！伐木采石、挖土烧砖的事情有辅兵给你们干了，但是清理杂草，修建营房的事情，还需要各位自己动手了！不仅营房自己动手修建，今后副食品也自己动手，粮食皇家提供，但兄弟们想要吃猪肉的话，可以自己养猪，闲暇之余，可以自己养鸡养鸭，还能去长江，去河里捞鱼，捞鱼虾，改善我们的生活。忠勇伯之前教训我们的时候有句话，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听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士兵们都笑了。
    “大家安静！”龚小大做了个手势，拉开嗓门继续说道，“各位兄弟，我现在宣布一下军妓军规，刚才好话也说完了，我爸丑话说在前面，大家都听好了，免得以后犯了军纪再说我下午不留情！各位从此都是我大明陛下的兵，效忠大明皇家，就要遵守大明皇家军队的军纪军规！军纪军规第一条：无条件服从命令，平日里训练时抗命，五十军棍，扣三个月军饷，战场抗命，斩；若对长官命令有质疑，可向上司反映；军规第二条，战场上，闻鼓声不进者，斩！闻金声不退者斩！军规第三条，战场军纪连坐制，战场擅自脱逃，全伍逃则斩伍长；伍长逃脱，斩什长；伍长阵亡，全伍不死战，斩全伍；什长阵亡，全什不死战，斩全什；军规第四条，不得欺压百姓，违纪者斩！军规第五条，军中不得醒酒赌博，违纪者，五十军棍，扣三个月军饷，战时违反此军纪者，斩！军规第六条，不得泄露军情，违纪者，斩！军规第七条，资敌者，斩！”
    接连七个斩，令这些老兵油子们感觉脖子一阵发凉，他们心里盘算着：今后犯事都要小心了，否则脑袋可就不在自己头上了。
    龚小大又继续宣布了其他的军纪军规：“战场缴获必须交公，否则五十军棍，扣军饷三个月；不得践踏损坏百姓的农作物，否则五十军棍，责令赔偿；不得调戏妇女，否则五十军棍，扣军饷三个月；训练不得无故缺席迟到，否则五十军棍，扣军饷三个月；训练时不得顶撞长官，否则五十军棍，扣军饷三个月；殴打教官者，斩！”
    听完了龚小大版本的军纪，人们议论纷纷。
    “这军纪也太严了吧？”
    “赌钱喝酒都违反军纪了，竟然还要砍头？这是不是太过了？”
    “不能欺压百姓？那岂不是以后不能抢东西了？”
    听到台下官兵们议论纷纷，龚小大拉开嗓门大声道：“各位若是觉得不能服从军令，那就趁早向我提出，我们可以允许退役，转为军户！但是转为军户，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军饷就没了！吃饭穿衣都要自己想办法。”

 第156章 教导员

    当然了，除了军纪严明之外，奖励也是十分丰富的。计算功绩不再以个人斩首计算，而是以歼敌和缴获来计算功劳，这样可以避免战场上抢夺首级，甚至是杀良冒功的现象发生。采取了军功制度，分为三等功、二等功、一等功、特等功四种等级, 战场上击杀一名敌人可得三等功；击杀两名以上敌人，可得二等功；攻城首登之功，逆境死战不退，或是杀敌十人以上，可得一等功；击杀敌军将领，或是在战役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可获特等功。
    战场阵亡，可进大明英烈陵园，家人可得抚恤金，还能给孩子优先安排进锦衣卫之类的吃皇粮的差事。将来还会在南京建立大明英烈纪念碑，设立阵亡英烈墙，把为大明牺牲的英烈的名字都刻在英烈墙上，让后人能够一代代的记住他们。这点对于军人来讲可是莫大的荣誉，当兵吃粮的人可以不怕死，但是就怕他们死得没有任何价值，平日里还要被文官士绅集团欺压。
    这些军规军纪，不仅仅是严格限制了官兵们的行为举止，而且也极大提高了军人们的地位。
    宣读了对士兵的军规军纪之后，龚小大又宣读对军官的军规军纪，在士兵的军规军纪的基础上增加了譬如说克扣军饷喝兵血者，斩；无故打骂士兵，撤职；指挥无能导致战败，斩！战场上，主将带头脱逃者，斩等。
    龚小大宣布解散之后, 前来打退堂鼓的士兵只有区区十多人，绝大多数的士兵还是选择留下来。毕竟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军饷太可观了，明朝中期的时候，一两银子足够普通农民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了。到了崇祯年间，虽然物价飞涨，银子贬值，但一两银子也足够一名普通农民过一年了，月饷银三两银子确实十分可观，大家都知道绍武新皇有钱，可不是当时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崇祯。
    “既然兄弟们都没有异议，那就干活去吧！”龚小大一声令下。
    解散了之后，石二牛所在的百人队，把总们把大伙们都聚集在一起，接着过来一名锦衣卫，同把总寒暄了几句，又聊了一会儿，随后那名锦衣卫把石二牛他们集中在一处破败的营房跟前：“各位兄弟们，俺叫何兴，今后俺就是你们的教导员了！训练的时候，俺是各位的教官，没有训练的时候，俺带各位下水游泳，顺便可以捕捉一些鱼虾，一来改善咱们的生活，二来可以和兄弟部队换些猪肉、鸡鸭之类的，也是改善咱们的生活；每天晚上，俺还会带着各位兄弟读书识字。”
    教导员这个名称，其实是赵鹏根据后世的营教导员这个名词搬过来的。本来百人队应该用指导员这个名字，千人队才用教导员，更大的编制用政委，但是赵鹏想了想后，觉得还是无论编制大小，都统一用教导员这个名词了。
    何兴的话刚刚说完，石二牛就站了出来：“长官，俺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照样打仗？读书识字又有何用？”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何兴笑着问道。
    “俺叫石二牛。”石二牛昂首挺胸回道。
    何兴笑着问道：“那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石二牛用力摇了摇头：“不会，俺不认识字，字倒是认得俺。”
    “哈哈哈！”一群兵们哄堂大笑起来。
    何兴微笑着说道：“石二牛，你今年多大了？”
    石二牛掰着手指默默计算了老半天，方才回道：“回长官，俺今年二十有六了。”
    “石二牛，你今年二十六了，你觉得你能打一辈子的仗不成？难道等你到了五、六十岁了，你还能骑马打仗？”何兴笑着问道。
    石二牛回道：“长官，俺就没想过自己能活那么久，反正当兵打仗，提着脑袋干活，说不定哪天死球了就拉倒。”
    “若你不幸阵亡了，朝廷自然会养着你的家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有一天你受伤残疾了，不能再上战场了怎么办？”何兴问道。
    石二牛苦笑一声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俺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活受罪。”
    “若你只有三十岁就在战场上残疾了呢？你家妻儿又有谁来养活？”何兴诱导的问道。
    “俺石二牛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的，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若是伤残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石二牛悲戚的说道。
    “你今年才二十六，为何不想着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呢？”何兴笑着问道，“俺和你差不多大，之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娶不起媳妇，现在立下战功，媳妇也有了，很快孩子也有了，生活是越来越远盼头了啊。”
    石二牛惊恐的说道：“长官，您是锦衣卫，俺敢和锦衣卫比吗？”
    “怎么不能比了？大明新皇可是不会拖欠各位军饷，一个月三两银子存起来，一年下来，也够娶个媳妇了。”何兴劝解道。
    “娶媳妇啊……”石二牛喃喃道。
    “对，娶媳妇生孩子，到时候你生活有了着落，你上了战场若是伤残了，退役回来大明可以给你一个吃皇粮的地方，今后一家大小吃穿就不愁了。可是你不识字的话，就不好安排了，所以说，俺会教会你们识字，即使以后不当兵了，还能去别的地方啊！大明官府将会扩编，除了原来的六部外，还会扩编不少部门，到时候各行各业都需要人，若是识字的话，立功的战士退役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县丞、巡检之类的官呢。”何兴笑着道。
    “还能当官？”石二牛眼睛闪过一道亮光，“那太好了，长官，俺也要读书识字。”
    赵鹏麾下的兵马，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南京新军，所欠缺的都是骑兵。而高杰麾下就是不缺骑兵，因此赵鹏对这些骑兵还是很上心的。反正经过训练和洗脑，再往高杰军中掺沙子，逐渐稀释了高杰对军队的控制权，等高杰完全丧失了对军队的控制权之后，给他一个闲散的爵位养着他就是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高杰派往海外实施殖民计划，去奴役海外人民吧。
    接下来，将士们就根据赵鹏绘制的图纸，对营房进行重新修建。那些尚未倒塌的兵营也早已破败不堪了，干脆全部推倒了重建，在原来的地基上修建新的营房。
    根据赵鹏的设计，兵营内除了有士兵的营房，军官的宿舍外，还有食堂、教室、会堂、浴室、医馆等辅助设施，会堂除了可以开会之外，还能演戏，等兵营正式落成之后，赵鹏将会聘请戏班子来给官兵们演戏。
    别想看了演戏，其实也是洗脑的一种办法。通过各种戏剧演出，可以激起官兵们对清军的仇恨，也能使得官兵们对士绅文官集团的不满。这年头，士绅文官集团牢牢掌握了舆论工具，赵鹏就想办法要把舆论从文官士绅集团手中夺走一部分，向军民百姓宣传他进步的观点，引发社会的变革。
    当然了，赵鹏也不会对所有的文官士绅一棒子全打死，而是通过引导的方式，潜移默化的引导他们转型，从地主阶级转变成资产阶级。

 第157章 虞山先生水太凉

    万里长江滚滚东去，江面上，一艘巨大的大船顺流而下。这艘船不是一艘海船，而是一艘吃水较浅、主甲板下只有两层，一层为水手舱，一层为底舱，大部分的建筑都在主甲板上面的江船。船的主甲板上有三层楼高, 装饰得富丽堂皇，船上还悬挂着坤兴公主和忠勇伯的旗号和灯笼。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从江面的大船上飘来, 站在船头的赵鹏拉扯着嗓门，大声唱起后世《三国演义》的主题曲。
    “没想到啊，赵郎竟然还会唱临江仙，本宫还以为夫君只是一粗鄙武夫罢了。”坤兴公主笑颜如花从舱内走出，靠在赵鹏肩上。本来她深受崇祯影响，心目中最喜爱的人还是能吟诗作对的才子。周家的背叛让她万念俱灰。赵鹏救下她兄妹二人，对朱家有恩，这才以身相许。
    只是大明重文轻武的思想对公主毒害太深了，所以赵鹏在她心中始终不是最理想的郎君，可是当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两人还未完婚，但已经有了夫妻名份，只等三年守孝期满完婚，所以她也只能服从了命运。
    之前赵鹏也曾展示了一些过人的才华，但她以为那些都是奇巧银技，所以没放在心上。今日听夫君唱词，坤兴公主自然心中欣喜。
    赵鹏厚颜无耻的笑道：“你夫君本事可大了呢！区区一首临江仙又算的了什么？夫君还能自己作诗呢，只是山河破碎，吾身为天子亲军, 当以国事为重, 那有时间花前月下，吟诗作赋？”
    会作诗倒是真的，赵鹏懂得作几首纳兰性德的诗，反正这个时代纳兰性德还没有出世，盗用他的几首诗当成自己的原创，也没人知道吧？更不可能有人找他要维权。
    “公主殿下，驸马来了南京那么久，可是连一次秦淮河都没去过呢，”身后传来郑森的声音，“驸马还说过，秦淮河那些女子哪里能和公主殿下你比？”
    赵鹏也笑着道：“公主殿下，在我心里，公主才是最美的。秦淮河那些烟花女子和公主你一比，她们不过是一群庸脂俗粉罢了。”
    坤兴公主羞红了脸，投也不回的跑回了舱内，却冷不防的丢下一句话：“难道寇白门在赵郎心中也是庸脂俗粉？”
    “公主，公主！”赵鹏想要追回舱内，却被郑森拉住了。
    “驸马都尉，公主可不是小气的人，今后你们完婚了，她不会不同意你纳妾的。”郑森憋着笑，一本正经的对赵鹏说道。
    “大木言之有理，少年郎，风流潇洒人之常情也。”舱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发须花白的钱谦益拄着拐杖，从舱内走出。
    “老师，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去吧。”郑森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不打紧，不打紧，舱内闷得慌，老夫还是出来透透气。”钱谦益笑着道。
    赵鹏拱手行礼道：“多谢虞山先生对吴家人数月来的照顾了，晚辈感激不尽。”
    “客气了，此乃老夫分内之事，圆圆姑娘与拙荆情同姐妹，吴家又满门忠烈，吴老将军为国捐躯，老夫理当照料吴家家人。”钱谦益笑着道。
    赵鹏心里认为，钱谦益对吴家的评价并不适合，吴三桂投敌叛国，害得父亲被李自成所杀，完全是咎由自取，岂能配得上满门忠烈？但他嘴上没有反驳，而是说道：“虞山先生所言极是，吴长伯复国心切，只是建奴阴险狡诈，长伯恐怕难以脱身啊！晚辈自当把吴家家人接到身边好生照料。”
    赵鹏突然话题一转：“虞山先生，我怎么听说本来陛下登基的时候准备活剐的虏酋扎喀纳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钱谦益回道：“忠勇伯，陛下原本是想要活剐了扎喀纳，可是史阁老却坚决反对，史阁老说，要暂时留着虏酋同建奴和谈，实施联虏平寇大计。”
    “荒唐！”赵鹏怒道，“史阁老清风亮节，人格和为人均令人钦佩，却在大事上如此糊涂！建奴与我大明乃生死大敌，岂能联虏平寇？难道忘了北宋与金贼，南宋与蒙元一事？建奴若是灭了闯逆，下一步就要南下江南了！如今唯有暂时利用闯逆抵挡建奴，为我大明争取时间，方可抵御建奴！”
    不知不觉间，船已抵达常熟江边，距离钱谦益家已经不远了。郑森喝令：“准备靠岸！”
    悬挂着坤兴公主和忠勇伯旗号的大江船在岸边停靠，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当地士绅和钱家的人都来迎接了。钱谦益虽是礼部尚书，可是有公主和忠勇伯在船上，还轮不到挂他的旗号。但是当地士绅们都知道，礼部尚书钱谦益搭乘公主和驸马的船回家了。
    钱谦益这次可谓是三度衣锦还乡，万历三十八年的时候，钱谦益中了探花，衣锦还乡，到了天启四年的时候，受御史崔呈秀和陈以瑞的弹劾，钱谦益被革职回乡，灰溜溜的回到老家；后到了崇祯元年，钱谦益再度复出任詹事、礼部侍郎，回浙江担任主考官，路过老家，那是二度衣锦还乡；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钱谦益又被弹劾，再次灰溜溜的回到老家；前段日子，崇祯驾崩后，福王登基，钱谦益再度复出，官至礼部尚书，这次回家是三度衣锦还乡。
    其实钱谦益在南京为柳如是建造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之前他同柳如是住在那里。后来京城变故，福王和马士英得知东林党扶植璐王的事情，准备对东林党下手，钱谦益吓得连忙把柳如是和前来投奔的吴家家眷们送回了老家。
    所幸的是，马士英和福王还来不及动东林党下手，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赵鹏带着崇祯朝太子爷来到京城，发动夺门之变，把来不及对东林党动手的福王给拿下了。
    只是钱谦益一再密奏新皇，要求拿下马士英，可是新皇就是坚决留住马士英去同东林党作对，钱谦益吓得根本不敢把柳如是她们接来南京。
    得知自己的学生郑森同驸马都尉结为兄弟，钱谦益自然是要紧紧抱住忠勇伯的大腿，万一马士英秋后算账的话，有公主和驸马的粗大腿，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船在码头上停靠下来，常熟县令带着当地士绅迎上前。
    跳板放下，船上下来一行身穿黑色飞鱼服，头戴六瓣尖顶铁盔的锦衣卫，沿着跳板走下船，在码头上分为两列站立；接着后面出现十多名身穿绯红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再后面是两名宫娥在坤兴公主前面带路，后面是坤兴公主走下船，公主的后面有两名宫娥打着华盖伞，费贞娥和另外一名宫娥左右搀扶着坤兴公主，缓缓走下船来。
    费贞娥伤已经全愈了，但在背上留下一道一尺长的刀疤，不过这个并不影响赵鹏对她的喜爱。

 第158章 纱机和织机

    赵鹏带着四名身穿绯色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帽的锦衣卫，紧跟在公主后面，同赵鹏肩并肩的是钱谦益，后面是郑森。
    坤兴公主上了岸，常熟县令立即带着一群乡绅们上前，长揖及地, 行礼道：“臣（草民）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各位免礼！”坤兴公主做了个手势。在这一刻，年幼的她却隐约有种母仪天下的气势。
    坤兴公主等人上了车驾，直奔钱府而去。
    一行人走进了钱府后，坤兴公主和费贞娥在两名丫鬟引领下直奔后院，赵鹏和郑森跟着钱谦益走进大堂内，双方寒暄一番, 分主宾坐下。钱谦益坐在大堂前方中间的太师椅上, 赵鹏坐在主人左边的第一张椅子上, 当地县令坐在主人右边，郑森坐在赵鹏边上。
    大堂内两边的椅子上，分别坐着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众人纷纷冲着主座上的钱谦益和次座上的赵鹏一番歌功颂德，赞美声在整个大堂内响彻起来。大堂外面，钱府大院内外，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钱谦益先是向乡绅们拱手还礼，说了一番客套话后，才朝着赵鹏做了个手势：“各位父老乡亲们，驸马都尉今日前来，不仅是为了接走大明忠烈吴家家眷，还是给各位送发财的门路来的。”
    “发财的路子？”众乡绅们眼睛都发直了，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各位请安静，安静一下，”钱谦益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请各位先听忠勇伯说话。”
    赵鹏向乡绅们拱了拱手表示敬意：“各位, 苏州可有何物举世闻名？”
    “丝绸！”一名乡绅道。
    “苏钢！”另外一名乡绅道。
    “织造！”一名乡绅道。
    赵鹏笑道：“三位乡亲说的都没有错，苏州丝绸闻名天下，不仅华夏大地用我苏州丝绸，就连对岸的东瀛，遥远的泰西，都喜爱我苏州丝绸！苏钢也是举世闻名，不过那个我就后面再说，我们先说苏州的丝绸和织造吧，在苏州一两银子购买的丝绸，远渡重洋到了欧罗巴，可以卖出几十倍的高价！再说苏州织造，咱们苏州织的布匹，不仅在华夏畅销，而且远渡重洋，运到对岸的新大陆，新大陆那里可是遍地金山银山啊！咱苏州产的普通棉布，运到对岸的新大陆，一匹布可换到一两黄金！”
    “哇！”大堂内响起一片惊呼声。
    一两黄金，那是什么概念？按大明的金银比价，一两金子就是十两银子啊！一匹布就能卖出一两金子，这是多么惊人的事情啊。
    有人问道：“伯爷，对岸的新大陆，真的是遍地金山银山吗？”
    赵鹏笑着回道：“当然是真的，本伯怎么可能欺骗各位？各位可知道，大明初年，太祖爷成祖爷那会，民间所用的货币是什么吗？是铜钱，后来因为铜钱不足，不得不发行宝钞，后来宝钞破产，沦为了废纸。但到了大明中期，民间货币不知不觉的变成了银子了，这又是为何？”
    有人回道：“因为市面上的银子多了啊。”
    “可是这多出来的银子从何而来？”赵鹏问道。
    众人面面相窥，这些乡绅们只知道赚银子，存银子，却不知道大明的银子从何而来。
    赵鹏趁热打铁地说道：“多出来的银子当然不是凭空而来，乃是海外流入！佛朗机人的大帆船从对岸的新大陆运回了一船船黄金白银，在我大明购入丝绸陶瓷，再运往泰西各地卖出。就这样，对岸新大陆的金子银子就流入了我大明，变成各位手中的银子。”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附和。一人说道：“确实如此，我大明卖出陶瓷丝绸，换回的乃佛朗机所造的鹰洋，大明官府再把收到的鹰洋铸成银锭。”
    赵鹏笑道：“各位乡亲们，本伯把话都已经说道如此份上了，各位难道还不相信对岸新大陆遍地金山银山？”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似乎在商议什么。过了片刻，才有人开口道：“伯爷，大洋对岸的新大陆虽好，可是距离遥远，需在大洋上漂泊数月之久，行程万里，远渡重洋者九死一生，这笔横财，只怕吾等无福消受啊。”
    赵鹏微微点头道：“各位又无须亲自出海，可令家人出海远渡重洋去挖掘金山银山，汝等只需坐在家中，金子银子便滚滚而来，岂不美哉？”
    这时候有人说道：“伯爷，既然我们苏州的优势是织造，那么我们也能坐在家中，无须家人和佃户冒险远渡重洋，产出丝绸棉布贩卖海外，岂不是一样可以赚钱？”
    赵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位老先生可是说到点子上了！苏州以织造业闻名天下，为何我们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只是如今，织造效率低下，本伯在京师的时候，有幸得到一位泰西人的新式纺纱机，如今本伯令人仿制成功，今日带来让各位一饱眼福。”
    说着，赵鹏站起来，冲着站在门外的一名少年锦衣卫喊了声：新元，进来！”
    陈新元走进来，赵鹏对他下令道：“新元，去外面，令人把纱机和织机抬进来。“
    ”诺！“陈新元行了个礼后走了出去。过了片刻，他带着八名锦衣卫抬着一口大箱子走进大堂内，令八名锦衣卫把两箱子放在地上，打开了第一口箱子，露出里面的一台众人从未见过的纺纱机，这台纺纱机装有八个竖立的纱锭，同以前的只有一个横向纱锭的纺纱机不同。
    赵鹏指着两口箱子说：“第一口箱子内是纱机，第二口箱子内是织机。都是泰西最新的机械，可为各位带来更多效益。”
    纺纱机被取出来，放在地上，陈新元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纱机前，以脚踩着踏板，只见八根纱锭同时转动起来。
    ”此物可以使得纺纱速度提高八倍！各位若是有兴趣的话，可向本伯订购，本伯也不收取各位银子了，只是以纱机入股，各位意下如何？“赵鹏慢条斯理的说道。
    ”入股？如何入股法？“一名乡绅连忙问道。
    ”就看各位原有多少资产了，本伯一台纱机做价一百两银子入股，分红时按比例给便是。“赵鹏笑眯眯的回道。
    乡绅们心中暗暗盘算着，这样的纱机一台等于八台了，也就是使用一台纱机，可以减少雇佣八名织工。江南织工的工钱可是不便宜，当年的一名技术熟练的苏州织工，家里还能养得起丫鬟，还能纳小妾了，由此可见当年人工费有多贵了。按照一名人工费一年五十两银子来讲，一台纱机一年省下七名织工，一年就能省下三百五十两银子！当然是非常划算的。
    但是一台一百两银子，若是购买的话还好，可是伯爷想要入股啊，这就让乡绅们有些心疼了。入股是每年都要分红的，还不如一次性一百两买断了划算。

 第159章 从工场到工厂

    众人议论纷纷，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见各位犹豫不决，赵鹏笑道：”各位，有银子自然是大家一起赚，本伯入股，不仅是给各位带来了财路, 而且也给各位带来方便，今后各位销售货物采购原料，有本伯的旗号，行走路面也方便多了吧？“
    听赵鹏这样一讲，许多乡绅茅塞顿开，立即有十多人站出来，表示愿意让赵鹏以新式纺织机来入股他的纺织工场。
    接着, 赵鹏又让人打开第而口箱子, 里面是一台新式织机，这台织机没有任何人力驱动的装置，而是以齿轮和转轴等连接，似乎还有别的外力驱动。
    ”此乃水力织机，以水力驱动，一台可节省人工二十人！“赵鹏道。
    ”节省二十人啊！“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旋即有人又发问了：”水力驱动，可是咱们这苏州一带既无山，亦无落差大的河流，请问伯爷又如何水力驱动？“
    赵鹏道：“建造纺织厂，尽可能的在山脚下修建，山上建造水坝水库，可以水力推动。若是平原地形，织机也可以畜力带动，譬如说驴骡牛之类。本伯可以提供一种外形如磨盘的机器，以畜力带动，再驱动织机。一台织机单售一百两银子，一台水力机一百两银子, 不加水轮，而改用畜力的畜力机械八十两银子, 牲口你们自己有，就不用本伯提供了吧。”
    众乡绅们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一台织机可以节省二十名织工，却只需要一头牛来替代，一台织机加上畜力机械一共一百八十辆银子，再买一头牛三十两银子，一共二百一十两银子，可以省下二十名织工的工钱了，二十名织工，一年下来就要六百两银子啊，一套机械加上一头牛，一年下来可以节省近四百两银子，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啊。
    但是这个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忠勇伯，我们织出了那么多布，可是这些布都要做成衣服的话，这又需要多少人手啊？本来一名织工一天织的布就需要两名裁缝一天才能做完了，现在一名织工相当于本来的二十人，那不是得四十名裁缝才能干完活了？”
    赵鹏笑了笑，又让锦衣卫抬上了一台大杀器。锦衣卫打开箱子后，里面出现一台众人从未见过的机器。这台机器上面是一张桌子一样的桌面，桌面上方是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桌板下方有一口铁皮箱子，桌子下方还有一副脚踏板模样的东西。赵鹏指着机器说：“这是缝纫机，有了这个，制作衣服的速度就能极大的提高了。”
    边上一名锦衣卫坐在缝纫机跟前，边上另外一名锦衣卫取出了一块红底花布，然后对着一张纸张的式样进行了裁剪，裁剪过之后，把裁好的布料放在缝纫机上，坐在缝纫机前的锦衣卫早已给缝纫机的针穿好了线。当布料放在缝纫机上的时候，这名锦衣卫一边踩着踏板，一手推动布料。没过多长时间，一件崭新的飞鱼服就新鲜出炉了，速度比原来的手工缝制快了至少五倍以上。
    众士绅们都看呆了：“好东西啊！若是有了此物，一天可以多生产多少衣服啊？”
    “各位乡亲们，我们江南要扩大生产，不仅要让我们大明每一个人都穿上我们江南生产的衣服，还要让泰西各国，对岸的东瀛、远渡重洋的新大陆的每个人都穿上我们江南产的衣服！”赵鹏拉开了嗓门大声说道。
    ”好！“
    ”好！“
    众士绅们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但是大量使用这些机械，其实会带来两个严重的社会问题：第一就是蚕吃人和棉花吃人的现象，随着纺织业的迅速发展，必然会有更多的士绅放弃生产粮食，而把土地都拿来种植棉花和桑树，这就造成了蚕吃人和棉花吃人的现象；第二是大量织工被解雇，失去了收入，变成了无业游民。
    第二个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若是作坊的规模不扩大的话，织工肯定会被大量解雇。但是资本家的贪婪是无止境的，一旦资本雄厚的大工场主获得巨额利润之后，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扩大规模进行扩大再生产，那样就需要更多的工人。而小的工场主在竞争中失败了，就只能宣布破产，沦为受人剥削的雇工。
    其实这个原理，也是和后来枪诞生之后各国军队不仅没有裁军，反而规模变得更大一样。机枪在诞生之初，一些军事家认为，随着机枪的出现，只要有很少的人就能维持更强的火力，因此今后的战争军队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可是当机枪投入到实战中之后，却发现需要的士兵人数更多了。因为机枪的诞生，使得密集的阵型已经不能再使用了，取而代之的是疏散的阵型，战场面积变得更加广阔，需要控制的区域变得更大，反而需要更多士兵；除此之外，为了保障己方机枪和对付敌人的机枪，各种威力更大的重武器也投入更多了，这就又需要更多的人去保障重武器的使用，所以机枪在投入到战场上之后，各国不仅没有裁军，反而迅速扩大军队。
    反而是冷兵器和单发热兵器时代，因为战场狭窄，再扩充更多的军队意义也不大，因为双方的接触面就那么一点点，投入更多的军队也施展不开。当机枪出现之后，射速提高了，射程也增加了，战场的面积越来越大，需要的兵力当然也更多了。
    工业化和工人的关系，也同机枪和士兵的关系是一样的，随着机枪的发展，军队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了；而随着工业化的发展，产业工人也越来越多了。
    至于粮田变成棉田和桑林，大批农民被赶出土地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无解的，方法有二，第一是农民变成了产业工人；第二就是开拓殖民地。
    开拓殖民地，就需要更多的士兵，失去土地的农民一部分变成产业工人，另一部分就干脆变成开疆拓土的士兵。而殖民地的开拓，不仅仅是获得更多的土地和资源，殖民地上的人口也将成为大明倾销商品的市场。
    随着工业化的发展，各种工业品的产量提高了，将会出现产能过剩的问题。而解决产能过剩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拓新的市场，殖民地就是最好的市场，同时也是最好的原材料生产地。
    赵鹏为东林党士绅开启了一扇步入工业化的大门，同时不得不开辟走向殖民主义的道路，在不久的将来，这些东林党士绅将会变成穷凶极恶的资本家、海盗和殖民者，他们对内残酷压榨剥削工人阶级，对外疯狂的扩张杀人，开拓殖民地，压迫剥削殖民地上的当地人民。
    若干年后，在世界历史上记载着：大明帝国的赵鹏，是一名帝国主义的开创者，是残酷屠杀世界各地土著人的刽子手，是非洲黑奴交易的大奴隶主，是贩卖东南亚人口的人贩子，是剥削世界各地人民的黑心大资本家，在他的倡导下，大明帝国开始走向了疯狂扩张掠夺的殖民主义。

 第160章 皇家与民共赢

    赵鹏等人在钱府住了三日，这三日来，每天都有忙着酒宴应酬，他的纺纱机、织机和缝纫机简直成了士绅们眼中的香馍馍，不仅常熟当地的士绅争着宴请这棵摇钱树上自己家门赴宴，就连苏州知府丁允元和苏州提督织造监都特意从苏州赶来了。
    苏州织造监，属于万历二十四年设立的矿税监之一的税监司, 由太监担任提督织造。万历帝驾崩之后，在东林党的抵抗之下，矿税监被陆陆续续废除了，但苏州织造监仍然保留，是为皇室督造和采办绸缎的衙门，只是权力没有万历朝的时候那么大了。在原本的时空里，明亡之后，清朝建立，苏州织造监改成了苏州织造署, 由皇帝的亲信担任，后改内务府派遣官员担任。这个时代，同样保留的矿税监太监还有景德镇官窑的太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皇家内监设立的采购贡品的衙门，实力自然比一般的民间作坊要强大。赵鹏在其中帮苏州知府代表的士绅和织造监代表的皇家进行了协调。
    “丁府尊，毕竟皇家采购的量优先，当下也不是万历朝那会了，自崇祯朝起，皇家不与民争利。如今乃绍武朝，新皇本着皇家与民共赢的原则行事，皇家有钱赚，士绅们也有钱赚。有郑家在，只要打开海外贸易，就有赚不完的银子。民间资金毕竟有限，匠人也有限，皇家能造更大的船, 还能出兵护送民间海贸，如此这般，皇家与民双赢，何乐而不为？只有共赢，大家才能赚到比原来更多的银子。”赵鹏向丁允元敬了杯酒。
    乡绅们也纷纷附和：“忠勇伯所言极是，有钱大家一起赚。”
    赵鹏之前已经和钱谦益商议过了，要扩大海贸，就必须得到皇家的支持。同样的，郑家也需要皇家的支持。有了皇家支持，才能造出更大的船；有了皇家支持，才能有更强大的水师，才能保护商船在海洋上安全通行。
    既然海外遍地金山银山，那就证明钱是赚不完的，民间士绅想要自己一口全部吃掉，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更何况，还有泰西各国在抢生意。若是士绅们单打独斗，那什么去和那些泰西各国的海盗们抢航线，抢海外殖民地呢？只有大家一起联手起来，才能赚更多的银子。
    东林党双标，但是并不迂腐。之前之所以会站在道德制高点攻击皇家，那是因为皇家从商损害了东林党的利益。可是如今，是皇家要同士绅共赢，而且皇家愿意组建水师保护士绅的海贸，这种情况下，东林党还有什么理由说“皇家不与民争利”“商乃下九流，皇家从商丢了皇家面子”之类的话呢？皇家既然肯出钱出力同自己双赢，那么皇家从商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接着赵鹏又问：“敢问各位，民间借贷，利息几何？”
    一名老乡绅回道：“回伯爷的话，民间借贷规矩是九出十三归。也就是借十两银子，但是到手只有九两，以十两计算三成利息，为期三个月，到期换十三两。”
    “尔等从商，遇上急用银子，手头却无银子，又是找何人借？”赵鹏继续问。
    老乡绅回道：“从事借贷，既有士绅之间相互借贷，只是数额不大；若是需要大额银子，这种生意多半是老西们在做。”
    “尔等从商之人难免有银子周转不灵之日，若是遇见急事，尔等岂不是白白给老西晋商赚了原本是你们自己该赚的银子？既然如此，各位为何不自己建立钱庄？”赵鹏又问。
    “可是吾等个人手中银子有限啊，若是遇上大笔借贷，我们也拿不出来。”老乡绅回道。
    赵鹏笑道：“如此好办，本伯将会同陛下共建大明皇家银号，各位手中的闲钱可以存入大明皇家银号中，皇家银号不仅不像那些黑心的老西们收取保管费，反而支付给各位利息。而皇家银号将会遍布大明各地，今后各位去何处都不需要身上带着沉甸甸的现银了，只要凭借银票，即可在各地皇家银号兑换现银出来。若是有需要借贷的，也可以找皇家银号借贷。”
    老乡绅连忙问道：“皇家银号存入利息几何？借贷利息又是几何？”
    “存入利息八厘，也就是说存一百两银子在大明皇家银号，每个月可领取八钱银子，满一年可以领取十两银子；借贷利息为一分二，借一百两每个月支付皇家银号一两二钱。”赵鹏回道。
    这就是赵鹏准备推行的金融业，等大明皇家银号开办起来以后，不仅办理大额存款贷款业务，还将会推出小额银票的业务。
    到了推出小额银票的时候，大明皇家银号将会把货币单位改成元，并铸造硬币，印刷纸币。一两银子为一元，一钱银子为一角，十个铜板为一分。并取消原本的银锭、金锭、金叶子和铜板，而是改成金币、银币、铜币和银铜混合币，还有各种纸币。
    丁允元问道：“皇家银号进出利息差额不大，可不会亏蚀了吧？”
    赵鹏笑道：“大明皇家将会率先推出皇家银号模式，让山西的那些老西们钱庄开不下去！那些老西们真不是东西，他们一手给建奴提供粮食，又一手给闯逆提供粮食，真是罪该万死！咱们大明皇家把银号搞起来，老西们的钱庄自然就倒闭了！到时候，各位若是见我皇家银号有利可图的话，各位也可自己开办银号同皇家银号共存。”
    没有人反对皇室要建立大明皇家银号的事情，这对东林党代表的江南工商业来讲有益无害，而倒霉的只会是山西的晋商和北方士绅。可是晋商和北方士绅的死活，又关东林党屁事？
    当然了，东林党自己也想要模仿赵鹏的方式建立银号，只是不知道进出利息差那么低，银号能否赚钱，所以就让皇家先去试水好了。
    只是这些士绅们眼光根本看不了那么远，赵鹏的大明皇家银号今后是面向全世界的。一旦大明皇家银号做大了，在纸币和贵金属货币挂钩的年代，纸币可以推向世界各国。到了时机成熟了，可以宣布纸币同贵金属货币脱钩，到了那时候，大明皇家银号只要开动印钞机，就能用纸张从全世界各国人民手中掠夺财富！
    这不是后世令人厌恶的美利坚吗？但是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要让自己活成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
    他要做的事情是造福华夏子孙千秋万代的大事，为了华夏在世界上有更多的空间。只不过这种事的首要条件是大明能够挡住大清的进攻。
    赵鹏认为，只要李自成能够尽可能的多拖住满清一段时间，凭借自己比这个时代领先了几百年的科技知识，完全可以让大明挡住清军南下的步伐。
    想到了这些，赵鹏也知道，自己的苏州之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自己得赶紧赶回南京，创建大明的钢铁厂和兵工厂，银子的事情暂时不用发愁，凭借着自己和太子从北方带回的银子，已经足够把军工业支撑起来了。

 第161章 重逢吴小妹

    来到常熟钱家后的几日内，坤兴公主就进入后院几日都没出来。而这几日内，赵鹏每天忙着应酬当地乡绅官员，也没时间见到公主。晚上虽有时间，可是钱家后院女眷众多，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擅自闯入主人家的后院。直到临走这一天，他才再次见到公主。
    出发这日的早上, 赵鹏和钱谦益坐在大厅内喝着茶等候。
    过了片刻，从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妇，手里还牵着一名粉雕玉琢般、大约两三岁模样的小姑娘，这位少妇个子大约在一米六二、三左右的模样，虽然个子没有坤兴公主、费贞娥和陈圆圆她们高，可是身上却流露出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这肯定就是柳如是了。赵鹏心中暗道。
    果然, 钱谦益向赵鹏介绍道：“这便是拙荆例如是。”接着又拉着小姑娘的手, 向赵鹏介绍：“这是小女钱孙蕊。”
    “见过钱夫人！久闻柳姑娘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果然是女中豪杰。”赵鹏抱拳行礼道。
    “民妇见过忠勇伯！伯爷过奖了！”柳如是道了个万福。
    坤兴公主、费贞娥、陈圆圆、吴小妹依次走出。吴小妹走出来的时候，还偷偷的打量着赵鹏，发现赵鹏在看自己，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赵鹏见到吴小妹安然无恙，说实话心中还是挺高兴的。之后是吴三辅和他的妻妾也走了出来，然后是坤兴公主带来的宫娥，吴家的丫鬟，钱家的丫鬟依次走出。女眷们进入大厅之后，钱府的小厮和男仆们依次进入后院，抬出了一箱箱行李。
    “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出发了。”赵鹏说道。
    外面的锦衣卫们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出发了，这三日来，赵鹏和郑森住在钱家外院的客房内，众锦衣卫和水手们则在江边扎营居住。今天早上，锦衣卫和水手们早早就起营拔寨，负责接人的锦衣卫来到钱府等候多时了。
    两名宫娥给坤兴公主打起华盖伞, 费贞娥搀扶着坤兴公主, 红色飞鱼服锦衣卫簇拥在坤兴公主和赵鹏的前后，黑衣黑甲的锦衣卫走在队伍的前后。走到大院外面，坤兴公主坐上轿子，赵鹏和郑森骑上马，钱谦益和柳如是也坐上轿子，红衣飞鱼服锦衣卫则骑着高头大马，吴家家眷们或是骑马，或是坐轿。令赵鹏惊异的是，吴小妹竟然也骑上一匹马。
    见吴小妹骑着马跟在自己后面，赵鹏赞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啊，英姿飒爽！”
    “俺可不是娇滴滴的娇小姐，俺自幼习武，虽然武功比不上驸马爷您，但一般的小兵可真不是俺的对手。”吴小妹大大咧咧的说道。
    “吴姑娘，令兄为我大明臣子，如今却投降了建奴，还望吴姑娘能以国事为重，给令兄一封家书，劝长伯早日回归大明。”赵鹏似笑非笑的说道。
    吴小妹道：“那是自然，家兄与建奴多年血战，早有不共戴天之仇。妾身自然会力劝家兄。”
    赵鹏仔细打量着吴小妹，只见她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而且也长得比较健壮，但也算是一个大美人了。若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肯定是个粗鄙女子，可是以后世的标准来看，吴小妹个子高挑，前凸后翘的，面庞姣好，完全符合一名车模的标准了。
    说实话，赵鹏之前都没有什么主意吴小妹，隔了好几个月没见到，今日一见，觉得她长得其实还是挺漂亮的，至少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点。
    坤兴公主掀开了轿子窗帘，f发现前面赵鹏和吴小妹肩并肩骑着马，似乎畅谈甚欢，但她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悦。虽然她是皇家女儿，可是她内心深处还是一名很传统的中国女性。她认为，自己的夫君为大明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也救了自己兄妹，就算是多纳几个妾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反而是费贞娥见赵鹏和吴小妹眉目传情，心中有些不爽。她认为，驸马岂可和别的女子有染？自己今后是公主的陪嫁丫鬟，除了公主之外，自己才是驸马唯二的女人了，所以决不允许别的女人来和自己分享驸马。更何况，她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吴小妹可是没法比的，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宫娥，而吴小妹虽然长得粗鄙了一点，却还是一位大家闺秀。
    一行人往江边走去，到了江边码头，公主下了轿，在一行人簇拥下上船。
    赵鹏跟在坤兴公主的后面上船，吴小妹也识相的退得远远的，跟在一群锦衣卫后面登船。
    江船拔锚启航，缓缓沿着万里长江逆流而上。借着东南风，加上桨手们划船，巨大的江船犁开了白色的浪花，破浪前行。
    船从当日上午出发，航行了一整个白天，因为是逆流而上，划桨的水手们也需要休息一晚，因此天黑之前在江边落下锚链，停靠江边，准备歇息一夜，次日一早再出发。
    次日天刚刚亮，江船便离开岸边，再度拔锚启航，往上游南京方向航行。
    赵鹏早早就起床了，站在船头迎着江风，呼吸着江面上的新鲜空气，只觉得心旷神怡，有说不出的舒坦。
    “忠勇伯好兴致啊，那么早就起来了。”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赵鹏转头，只见正是吴小妹笑盈盈的站在自己身后，于是他回道：“清晨凉爽，出来外面透透气，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吴小妹走了上来，同赵鹏肩并肩的站在那，远眺前方江面。
    赵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吴姑娘，那日俺为了救太子殿下，不得不跟随闯逆出征山海关，为了安全起见，俺让人把你们送去天津。后来你们是怎么来的南方？”
    吴小妹回道：“俺跟着三哥，三嫂，还有圆圆姐姐坐上船，你们的锦衣卫把我们送到天津后，又沿着运河一路南下，到了山东地界上，还遭了些宵小贼匪，所幸是俺和三哥都有些武功，还有护送咱们的锦衣卫也都身手不凡，方才击退了贼人。俺跟着大伙们到了南京，圆圆姐因为认识柳姑娘，咱们一家子便去投奔了钱阁老。后来听说马士英要对东林党下手，钱阁老担心牵连了吴家，便把咱们和柳姑娘都送去老家了。”
    赵鹏笑道：“吴姑娘今后不必担心了，福王已经禅位，太子也登基为帝了，马士英自然不敢把东林党怎么样，以后你们到了南京，俺帮你们安个家，你们一家人就在南京好好过日子吧。”
    吴小妹却突然眼中闪过泪花：“忠勇伯，听说家父不幸遇害了，姐姐在北方嫁人了，也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到了南京，三哥嫌弃俺那么大了还没嫁人，三嫂看俺又不顺眼，小女子今后无依无靠，也不知道今后怎么办。伯爷对我吴家一家大小有救命之恩，小妹愿意跟随伯爷，哪怕在伯爷府上当一名粗使丫鬟也心甘情愿。”
    吴三桂还有个妹妹叫吴三妹，是吴小妹的姐姐，闯王入京之前就已经嫁人了。因此这次赵鹏救下吴家南下的时候，吴三妹没有跟过来，而是留在北方了。
    赵鹏动情的伸手揽住吴小妹的肩膀，见吴小妹没有抗拒，于是大胆地一把就把她揽在怀里。

 第162章 给吴三桂的家书

    赵鹏问道：“小妹武功如何？能上场杀奴斩贼寇否？”
    “小女子若骑马上阵，杀十余贼骑不在话下。排兵布阵也略知一二，小女子几位贴身丫鬟也有些武艺在身。”吴小妹回道。
    “既然如此，汝若当粗使丫鬟也屈才了，还不如跟着俺当一位女将军吧。俺若出征，汝就跟着俺鞍前马后照顾俺吧。”赵鹏笑道。
    吴小妹大喜过望，后退了一步, 向赵鹏抱拳拱手，一躬身道：“小女子愿为伯爷效力！以报伯爷救命大恩！”
    赵鹏看着吴小妹那眉目清秀的面庞，心中暗想：早有听闻吴三桂乃一大帅哥，吴三桂的这个妹子长得还真不错，虽然比不上坤兴公主和费贞娥，但也是一位美人了, 个子高挑, 前凸后翘, 身材还真是火辣啊。其实公主和费贞娥身材也不错了，只是她们穿着十分保守，而且还束了胸，把原本至少有c以上的凶器硬生生给束成了a的外观。而吴小妹穿着就火辣得多了，毫不掩饰自己的身材，看起来就让人流鼻血。
    自从那日在寇白门那开车之后，赵鹏好些日子没开车了。再说了，寇白门虽是豪车，却只是二手车，想要开公主还是费贞娥的车，守孝期的三年内就别想了。现在有个吴小妹这个现成的一手车，而且是辆全新的奔放型大马力跑车，光是那车灯就很够劲的，想想都让人咽口水。那么好的妞，要不是自己救了吴家，估计都已经被李自成砍了。
    想起这件事, 赵鹏觉得李自成对吴家的事情做得确实不厚道了，明朝诛九族的规矩是杀男留女都不懂, 真的是个粗俗的老土匪。
    同样的，吴小妹也在打量着赵鹏，她心里暗道：忠勇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对自己又不错，理当以身相许。只可惜他是驸马都尉，以自己的出身去当小的家里兄长肯定不同意。但自己若跟了他，公主怎么办？难不成让公主当小的？想想都不可能。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宁可不要名份也罢。自己这样一位粗鄙丑陋的（按照当年的审美观，吴小妹这样的女人不能算美女，一来是个子太高了，相当于后世的一米七二，二来是凶器太大了，不符合当时的审美观）女子，帅气的忠勇伯能看上自己，是自己的福分了。
    “小妹好兴致啊，那么早就到舱外吹风了。”身后传来一位女子的笑声。
    赵鹏转头，见站在后面的正是陈圆圆。于是他问道：“不知道圆圆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民女别无他求，但求有朝一日能与长伯重逢。”陈圆圆到了个万福回道。
    赵鹏笑道：“圆圆姑娘，若长伯肯回心转意，离开建奴回归我大明，汝二人自有重逢之日；倘若他执迷不悟，跟着建奴一条道走到黑，那今后的事态发展也非本伯所能左右了。”
    吴小妹急了，连忙说道：“伯爷请放心，小妹一定会极力劝三桂哥哥，劝他弃暗投明。三桂哥哥自幼就最疼小妹的，小妹相信，他一定会听俺的劝告。”
    赵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吴小妹的一头秀发，安慰道：“小妹，长伯如今人在贼营，恐怕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能弃暗投明也不急一年半载，俺相信他总有一日回回归大明，不过不是现在，可能要五年十年的。你放心吧，迟早会让你们兄妹重逢。”
    “那民女怎么办？难道民女重回桃花坞梨园？”陈圆圆问道。
    “长伯已经为汝脱了乐籍，圆圆姑娘岂可重回烟花之地？这样吧，你先去魏国公府，同寇白门姑娘相伴吧。”赵鹏给陈圆圆指出一处去处。
    “这般也好，”陈圆圆点了点头，“抚宁候朱国弼伏法，寇姑娘孤苦伶仃，奴家愿去与寇姑娘相伴，待到日后长伯回心转意，重回大明，民女再与长伯重逢。”
    赵鹏突然说道：“两位姑娘，俺先回舱内给长伯家书一封。到了南京公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还是利用乘船的时间回去写信吧。”
    “伯爷，小妹给你磨墨，也顺便给兄长家书一封。”吴小妹说道。
    陈圆圆也表示：“民女也给长伯家书一封，咱们三人同写三封家书，想必长伯会动心。”
    赵鹏带着两女回到自己的客舱内，吴小妹乖巧的站在一边，开始磨墨，并把一张纸张摊在桌上，然后站在赵鹏身边，看着他提笔给自己的哥哥写信。
    “长伯二舅哥……”赵鹏提笔写了下一行字。
    吴小妹羞得满脸通红，在赵鹏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不要脸，俺可没答应给你当小的。”嘴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甜蜜得很。
    赵鹏一把就把吴小妹揽了过来，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小妹，长伯在建奴那都被封王了，今后本伯难道在大明这里还封不了王？封王之后，公主还能反对俺纳侧王妃了？”
    吴小妹温柔的轻声道：“赵郎，历朝历代，异姓王都没有好下场啊，你可要想好了。俺不想你以后出什么事，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身，哪怕俺不要名份也无所谓了。”
    “傻丫头，”赵鹏抚摸着吴小妹的长发，“知道俺为何极力促成东林党去海外开疆拓土？还不是为了咱们将来？海外开疆之后，俺这个王可是到了大洋对岸的新大陆，路途遥远，相隔万里，到时候大明还能拿咱们怎么样？”
    接着他又继续写下去：“二舅哥，令妹和圆圆姑娘，俺都给您先照料着，令妹与俺情投意合，你就放心吧，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妹的……”
    吴小妹歪着脑袋看着这封完全是大白话文的家书，摇了摇头笑着道：“这写得也太直白了吧？家兄虽为武将，可也是读过书的人，赵郎这家书写得如此粗鄙，只怕家兄看不上眼。平日里咱们说话可以那么直白，但你给家兄写信可不能这样啊。”
    “这有啥？咱们都是武夫，你也是将门虎女，武夫之间讲话，何须像穷酸文人那般文绉绉的？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了。”赵鹏笑道。
    他又继续往下写：“吴家家人有俺照料着，一切安好，三辅家的小侄儿和小侄女都很可爱，长得粉雕玉琢的，令人喜爱。还望二舅哥多多为家人考虑，为你最心爱的圆圆姑娘考虑，尽早弃暗投明，回归我大明，大明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让咱们一起剿灭贼寇，驱逐建奴，为我大明开疆拓土……”
    接下来，赵鹏又向吴三桂描述了大明的远景，以及海外遍地金山银山的事情。
    写完了给吴三桂的家书后，赵鹏把信摊在一边等待晾干，然后对吴小妹说道：“小妹，到你写了，咱们一起劝劝长伯。”
    吴小妹“嗯”了一声，就坐在赵鹏腿上，弹开一张纸，提笔在上面写下家书。
    这边赵鹏和吴小妹肆无忌惮的给陈圆圆喂狗粮，见多识广的陈圆圆丝毫不为所动，坐在另外一张桌子跟前写下给吴三桂的家书。
    三封信都写完了，赵鹏在自己写的信上盖下了大印，然后取来信封，把三封家书都装进去，再以火漆封了口，把信收好了，只等回到南京之后找个可靠的人把信送到北方交给吴三桂。
    后来吴三桂在回信里面说，感谢忠勇伯救下自己的家人，父亲遇害的事情不怪忠勇伯，也拜赵鹏好生照顾小妹，小妹就许给赵鹏做妾了。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回归大明，大清这里看得紧了，根本就没办法带上兄弟们离开。若是丢下兄弟自己一个人跑了，那么恐怕兄弟们会惨遭毒手，他不能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自己在大清这边是郡王，等到铲除了闯逆，为先帝复仇之后再找机会逃回。至于圆圆姑娘，也就交给赵鹏照顾了，若是不方便送回来，那就看在妹妹的面子上送给忠勇伯了。
    收到吴三桂的回信后，赵鹏心里觉得好笑：吴三桂曾被崇祯表彰为孝子楷模，可是为了投鞑，却连老爸都不要了，怎么可能在乎自己的妹妹？至于陈圆圆就更不用说了，那只是一名小妾，史书上说很忙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连老爸和小妹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侍妾冲冠一怒？这不是扯淡吗？其实吴三桂就是放不下荣华富贵，才会一条道走到黑。甚至不惜绞死永历帝以向清廷表示自己的忠心，直到后来康熙要削藩了，眼看着荣华富贵就要保不住了，接下来要被送去关外去喝西北风了，这才逼得吴三桂不得不造反。
    当然了，赵鹏收到吴三桂的回信，那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第163章 联贼抗虏

    回到南京城，赵鹏把陈圆圆安顿在原来的魏国公府上，与寇白门相伴，再把吴小妹安排到了南京锦衣卫兵营内，并在兵营为她盖了一座小院。而吴家其他人则被钱谦益接走，暂时安排在虞山红豆馆，赵鹏去向绍武帝请求拨款, 为吴家家人修建住宅，等住宅修好了，再从钱谦益那搬走。
    南京锦衣新军永久兵营，位于玄武湖北面的江边，一面临江，一面靠着玄武湖。一大片工地正在热火朝天的施工中。需要修建的除了校场、营房、食堂、会堂、医馆、军官宿舍等设施之外, 还有周围的科学院和工业区。
    科学院的院长人选, 赵鹏心里早就有了，就是宋应星，届时宋应星将会担任工部侍郎兼任科学院院长，科学院将会负责对各种新式武器和新式机械设备的研发。
    工业区则主要是钢铁厂和军工厂，有钢铁厂、铸炮厂、盔甲制造厂、火枪制造厂、炮车厂、火药制造厂、冷兵器制造厂等工厂。
    赵鹏的主攻武器是燧发枪和新式火炮，新式火炮，其实就是在原有的火炮基础上略加改进即可，主要采取了新式的内模灌水冷却法铸造火炮，那样铸造的火炮炮管壁薄，重量轻，废品率低，降低了成本，而且不易炸膛。这本来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技术，被赵鹏照搬过来了。
    燧发枪的难点是钢材，他有能力生产出燧发枪弹簧所用的优质钢材。除了解决钢材的难题外，赵鹏还打算制造钻床、镗床等人力机床，有了钻床，生产枪管的速度就能大幅度提升, 而且钻床还能生产最新式的线膛枪。
    线膛枪, 想想都觉得爽, 清军的神箭手再厉害，能厉害得过散兵的线膛枪？而且线膛枪可以对清军关键将领进行狙杀。
    不过这一切都需要足够的时间，而争取时间的关键就是在于北方的李自成能够支撑多久了。总之李自成能支撑的时间越长，对大明就越有利。
    “伯爷，建奴使团不日将抵达京城。”一名锦衣卫密探送回了一个消息。
    赵鹏转头问高文采：“朝中谁在促成我朝与建奴和谈一事？”
    高文采回道：“朝中诸公绝大多数都支持联虏平寇，尤其是史阁老。”
    “俺得赶紧进宫一趟，面圣说明情况。倘若真的联虏平寇，我大明则危矣！”赵鹏丢下一句话，赶紧回去更换衣服准备进宫。
    赵鹏回到临时充当自己府邸的原魏国公府上，换上了紫色飞鱼服，腰间跨上玉带，便急匆匆的赶往紫禁城。
    进入宫内，赵鹏并没有直接去找邵武帝朱慈烺，而是先跑去柔仪殿找坤兴公主。
    “赵郎，你来了啊，”见到赵鹏进来，坤兴公主满心欢喜的投入赵鹏怀里，把脑袋埋在他怀里，但突然把赵鹏一把推开，“赵郎，这几日同吴小妹相处还满意吧？”
    “公主殿下，吴小妹乃将门虎女，吴襄惨遭杀害，两位哥哥又被建奴扣押了，俺也是同情她，这才让她住到军营里去，她会些武功，还学过兵法，带兵打仗还是有点本事呢。”赵鹏解释道，但他的解释明显很牵强，有些虚弱无力。
    坤兴公主突然笑了：“嘻嘻，其实妾身怎么会怪赵郎呢，赵郎对我朱家有大恩，若不是赵郎你，媺娖和太子哥哥都还困在北方，说不定已经没命了。赵郎对吴家也是有恩，只是吴小妹毕竟大家闺秀，既不是费姑娘那样的宫娥，也不是寇白门那样的烟花女子，当小的不大合适吧？”
    赵鹏走上前，搂住公主，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公主，鹏无法给她任何名份，所以就暂时留她在军中当一名女将，可统领锦衣卫女营。否则锦衣卫女医官营由一名男子领头也太不像话了。”
    坤兴公主温顺地轻轻点了点头，嘴里“嗯”了一声，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
    赵鹏道：“公主，鹏今日进宫，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你的皇帝哥哥，咱们快一起去吧。”
    “嗯，赵郎，咱们走。”坤兴公主点了点头。
    坤兴公主虽然不反对赵鹏在外面找别的女子，费贞娥这几日却是心里一直不爽。听到坤兴公主叫自己，费贞娥走了出来，路过赵鹏身边的时候，狠狠白了他一眼。要知道费贞娥性格豪爽，脾气也是十分火爆，否则在原本的时空里怎么会杀死李自成的爱将罗虎？
    走往乾清宫的路上，坤兴公主问道：“赵郎有何事要找我皇帝哥哥？”
    “关系到我大明生死存亡的大事，若要我大明千秋万代，咱们必须坚决反对朝中诸公提出的联虏平寇之计，唯有联贼抗虏，方可救我大明！否则贼人败亡之后，下一个就是咱们大明了！”赵鹏向坤兴公主说出自己的看法。
    坤兴公主脸色一沉：“赵郎，你可知害死我父皇的正是闯逆？我朱家同闯逆有不共戴天之仇。朝中诸公所倡议，也是媺娖心中所愿。大明同闯逆有血海深仇，又岂能联贼？”
    赵鹏道：“公主殿下可知两宋与金国、蒙元之事否？倘若当年北宋能暂时放下仇恨，联辽抗金，又岂能由靖康之耻？倘若南宋能暂时放下仇恨，联金抗蒙，又岂能有崖山之败，汉人亡天下之灾？如今局面之恶劣，堪比南宋，贼军在建奴面前难以支撑，败亡只是时间问题。倘若闯逆战败，建奴下一步就是饮马长江，直取江南！我军尚未准备完毕，又如何对抗建奴？当下之策，当暂时联合贼寇，即便是不联合贼寇，也应当坐山观虎斗，坐等贼人与建奴两败俱伤，我军再一举北伐收复中原。”
    朱媺娖还是一位十分聪慧的女子，听赵鹏这样一说，茅塞顿开，于是她说道：“既然如此，媺娖听赵郎的便是。放心吧，媺娖定会帮赵郎劝皇帝哥哥。”
    三人一起走出柔仪殿，朝着乾清宫方向走去。
    走在半路上，赵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附在公主耳边轻声道：“公主，以后你和费姑娘千万别在束胸了，本来你们都挺大的，非要束成操场了。”
    坤兴公主羞得满脸通红，在赵鹏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不要脸，整天想些不正经的事，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就别理我了，去找你的三妹去好了。”
    走进乾清宫内，赵鹏同坤兴公主同时跪地向朱慈烺行礼：“臣（皇妹）参加陛下。”
    “皇妹，妹夫啊，快起来，快起来。”朱慈烺很热情的招呼两位。
    等两人平身，朱慈烺又问：“汝二人今日如何有空来见朕？忠勇伯，汝不营新军大营，并兴建军器局乎？又为何来此？”
    赵鹏躬身行礼道：“陛下，臣听闻本应在陛下登基之日处死的虏酋扎喀纳，如今还好好的活着，臣斗胆请问陛下这又是为何？”
    朱慈烺“哦”了一声：“原来忠勇伯是为此事前来啊，朕原本想在太祖陵前凌迟了扎喀纳，可是朝中诸公反对，说要暂时留住扎喀纳一命，以同建奴和谈。”
    “和建奴有什么好谈的？”赵鹏道。
    朱慈烺感慨道：“朝中诸公倡议要为父皇报仇，以史阁老为首诸公提议联虏平寇。故暂时留下虏酋扎喀纳一命，同建奴和谈时方可讨价还价。”
    “陛下，您糊涂啊！”赵鹏痛心疾首地说道，“当年太祖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遂有大明三百年江山，可是朝中诸公却欲使陛下求助于鞑虏，纵使能成，陛下百年后亦何颜再见太祖？”
    朱慈烺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长叹一声。

 第164章 请速处死扎喀纳

    朱媺娖趁机劝道：“皇帝哥哥，赵郎言之有理！我兄妹被困京师之时，赵郎忠心耿耿，方才使我兄妹脱离虎口。难道皇帝哥哥您还不相信赵郎，却相信外人？”
    朱慈烺道：“可是朝中诸公也是言之有理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父皇驾崩虽非闯逆所弑, 可是父皇却因闯逆而崩，闯逆又与杀父仇人何异？”
    坤兴公主道：“皇帝哥哥，并非我兄妹忘记大仇，媺娖只希望皇兄勿忘大宋联金灭辽，联蒙灭金之事。如今建奴强而贼寇弱，倘若贼寇旋即覆亡, 建奴不日将饮马长江，剑指江南。还望皇兄以我大明大局为重, 万不可令太祖留下的大明江山毁于建奴之手，致使我华夏二度沉沦。”
    “陛下！”赵鹏也再次劝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吾等可不与贼寇联手，但也绝不能同建奴联手，我军可坐山观虎斗，待建奴与贼寇两败俱伤，我军再北伐中原，必可一举歼灭贼与虏，光复中原，收复京师，何乐而不为。”
    朱慈烺低下头，仔细寻思着妹妹和妹夫说的一番话，过了许久，方才开口：“皇妹，忠勇伯，汝二人所言极是，只是内阁已经定下联虏平寇之策，建奴使者不日将来京师。除非忠勇伯你能说服朝中衮衮诸公, 否则朕也无能为力。”
    明朝文官对皇权的牵制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朱慈烺在南京登基之前，心里就暗暗发誓，自己要成为和太祖爷那样说一不二的帝王，可是他登基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当初扶植自己登基的那帮东林党们，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喜欢和自己作对了。看到这种情况，朱慈烺愈发觉得留下马士英是个最正确最英明的选择。
    “陛下请放心，臣明日血战群儒，绝不会让陛下失望。”赵鹏道。
    朱慈烺点了点头：“忠勇伯，朕以为，马阁老可助你一臂之力。汝今晚可寻马哥老商议，朕起草一份中旨，汝可携著身上，见马阁老，以示之。”
    说完，朱慈烺提笔写下了一份中旨，以玉玺盖上大印，再由韩赞周盖了印，然后把中旨交给赵鹏待在身上。这种中旨若是拿到外面去宣读，文官们一看是没有内阁票拟的中旨，可以直接驳回。但让赵鹏带上中旨去找马士英，又不一样了。马士英肯定会接中旨的，毕竟是朱慈烺顶住了文官压力，联合韩赞周一起保下了马士英。对皇帝感恩戴德，又与东林党不对付的马士英肯定会接中旨。
    是夜，赵鹏前往马府登门拜访。进入大厅内坐下后，赵鹏请出了中旨，直接开门见山的对马士英说道：“此乃中旨，无内阁批红，陛下令吾亲手只交马阁老一人。”
    马士英连忙跪下表示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鹏打开了圣旨，宣读了圣旨的内容。这份圣旨的意思是明日忠勇伯将舌战群儒，反对史可法提出的联虏平寇之策，而是在坐山观虎斗的基础上适当的给闯逆一点援助，以利用闯逆阻挡建奴，同时凌迟处死虏酋扎喀纳，拒绝同建奴和谈。
    马士英原本也是联虏平寇的支持者，但是现在，就连同闯逆有杀父之仇的朱慈烺都反对联虏平寇了，马士英怎么可能不站在皇帝的立场上支持皇帝陛下呢？反正只要给东林党添堵的事情，马士英就很乐意去做。
    再说赵鹏，他可以舌战群儒，但是因为他在经济上同东林党的合作关系，所以不方便同东林党公开撕破脸，那么唱白脸的只能是马士英了。
    而马士英自然也有这个觉悟，他当然知道皇帝和忠勇伯留下自己就是为了给东林党添堵，他就必须做好和东林党对抗这件事，若是他做不到，那么他对于皇帝就没有用了。政坛上，对没有用的人会怎么处理呢？强令致士撵回老家算好的，差一点就是人头落地，甚至可能满门抄斩。
    更何况马士英心里也十分清楚，赵鹏练兵和打造兵器很有一套办法，以忠勇伯的方法练兵，终能光复大明一统江山，只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而拒绝满清的和谈，利用闯军拖住大清无疑是对大明最有利的办法，想到这里，马士英站起来，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忠勇伯请放心，明日老夫一定不负今上厚望，配合伯爷唱好这出戏！”
    次日早朝，上朝之后，首先上前奏报的是兵部尚书史可法，说原本下南京的左良玉抵达安庆之后原地停留不再前行，但又不肯退回武昌。
    朱慈烺知道左良玉是趁机来抢地盘的，但他恨得牙齿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令陈子龙前往安庆，出使左良玉大营，试探一下这个大军阀有什么条件，再以缓兵之计暂时稳住他。
    接下来是户部尚书奏报，关于今年税收出现困难的问题。对此，朱慈烺庆幸自己的内库中现在不缺钱，从北方带回的银子，到了南京之后又抄了三名勋贵的家，内库的银子还能支撑很长时间。
    “又本上奏，无事退朝！”韩赞周拉开了嗓门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鹏站了出来，“臣恳请陛下火速凌迟处死虏酋扎喀纳！”
    马士英连忙会意的站了出来：“臣附议！请陛下速处死虏酋扎喀纳！”
    阮大铖也站了出来：“臣附议！忠勇伯言之有理！请陛下速处死虏酋扎喀纳！”
    户部尚书张有誉也带着户部一群官员下跪：“臣等附议！”
    迂腐死板的史可法见势不妙，连忙手持笏板上前：“陛下，万万不可！如今贼寇乃大明心腹大患，而今吴三桂借兵击败闯贼，收复神京，此乃功在社稷之后义举也！当年大唐安史之乱，郭子仪、王承窠出使回纥，借兵平定叛乱，立下盖世功劳！如今吴三桂便是我大明的郭子仪，清军便如当年郭子仪所借的回纥兵！”
    还没等赵鹏反驳，马士英抢先一步反驳史可法：“史阁老可记得靖康之耻，崖山之败否？北宋联金灭辽，南宋联蒙灭金，后果如何？”
    史可法正气凛然道：“陛下，满洲不过二十万人口之蛮夷小部落，难不成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大明有人口万万之众，哪怕一人一口唾液，也淹死建奴了！建奴出兵平寇，必将退出关外！”吴长伯借虏兵平寇，乃是为光复我大明社稷。陛下，先皇蒙难于京师，陛下却不思为先帝复仇，反而阻扰我朝联虏平寇，此乃大不孝也！陛下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见先帝？”
    赵鹏连忙手持笏板又向前了一步：“陛下，史阁老虽有一身正气，只可惜为人迂腐丝毫不知变通，我大明要报先帝之仇，何须借建奴之手？要报仇也是我大明自己出兵报仇！建奴用心险恶，号称为先帝复仇，实为吞并我大明江山！“说着赵鹏又转过头去，看着史可法：”史阁老可知北方如今情形又是如何？吾有锦衣卫密探来报，建奴窃取神京不走了，伪清已定都我大明神京！建奴之狼子野心，由此可见一斑！史阁老，小子虽然敬佩您人品，可是您大局观却不如马阁老啊！“

 第165章 大清使团

    被赵鹏抢白一通，史可法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赵鹏：“你！你！你……”后面的话气得说不出口。
    马士英听到赞美之词，心中得意，趁机举起笏板朝着朱慈烺一躬身：“陛下，史阁老人品确实令人钦佩, 可是大是大非上却容易犯糊涂。陛下，还望三思啊！”
    眼见史可法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张国维连忙上前：“陛下，外寇不足虑，内匪实为心腹之患，如不先清内匪，则决无以御外侮！借兵平寇又有何错？”
    赵鹏道：“陛下, 借建奴兵平寇并非不可, 但无需支助建奴, 当坐山观虎斗，令建奴与贼寇两败俱伤，我大明方可坐收渔翁之利！”
    史可法道：“既是借兵平寇，当同建奴和解，坦诚相待，若处死扎喀纳，建奴一怒之下撤回关外，贼军岂不是趁机南下？我军可抵御闯逆否？”
    东林党官员们纷纷下跪：“陛下三思，联虏平寇乃大明国策，千万不可轻易废之！”
    赵鹏冷笑一声：“史阁老您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处死了扎喀纳，建奴就会一怒之下撤回关外？虏酋多尔衮已经定都神京了，您见过豺狼会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吗？建奴想要的乃是窃取华夏，并非诚心助我荡寇！那多尔衮又岂会为大明之臣，此人野心膨胀，我大明绝不可联虏！”
    马士英那一伙人也纷纷下跪：“陛下三思！建奴狼子野心，绝不可引狼入室！”
    就算是东林党中, 也有不少下层官员站在赵鹏这边, 譬如说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吏科都给事中章正宸、吏科给事中马嘉植、工部观政方以智等年轻人。有了他们的加入，使得原本人数比东林党少的马士英那边人数上同东林党持平了。
    陈子龙、方以智、章正宸、马嘉植等年轻人虽然也是东林党人士，可是他们是真正的一身正气，在大是大非上，还是以大局观为重。
    两边的人争论不休，一时间相持不下。赵鹏站在台阶前朝着站在朱慈烺身后的韩赞周暗暗递了个眼色，韩赞周会意的俯下身来，在朱慈烺耳边轻声道：“皇爷，两边争论不休，相持不下，还望皇爷您做定夺。”
    这时候皇帝就有最后定夺权，两边相持不下，皇帝站在哪边，那边就能胜出。朱慈烺自然是站在赵鹏这边，于是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激烈争论的两边安静，随后他开口道：“各位勿争了，朕意已决，暂不处死扎喀纳！”
    东林党那边一下来了劲，个个都露出笑容，要不是在朝堂之上需要注意礼仪的话，恐怕东林党人早就欢呼雀跃了。再看马士英等人，脸色都变了。
    马士英心中暗暗腹诽：陛下，您可不能这样耍臣啊。
    谁知道朱慈烺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东林党一下跌入深谷：“待到建奴使团来京，再将虏酋扎喀纳押往太祖陵前，凌迟处死，将其首级令建奴使团带回，以示我大明决心！”
    这是要当着大清使团的面处死扎喀纳啊，这也太狠了，直接就断了明清和谈的一切可能性。
    史可法已经无法再争辩了，本来他就是很看中君臣之道的传统文人。若是朝臣们大多数都都站在自己这边的话，他会和赵鹏与马士英对抗到底，但双方人数旗鼓相当，而皇帝又站在对面，他也就只能认命了。史可法是一位忠臣，这点毋容置疑。
    散朝之后，钱谦益跟上了赵鹏：“忠勇伯，请留步。”
    “钱阁部，请问又何事？”赵鹏问道。
    钱谦益走上前，责怪道：“忠勇伯，你与我东林党交情甚好，为何今日要在朝堂之上为难史阁老，让史阁老下不来台？”
    赵鹏回道：“钱阁部，小子对史阁老向来敬佩其为人，也十分敬重史阁老。更何况，史阁老拥立太子登基，否则也无小子今日。但无论是私交还是敬重，却不能影响小子指正史阁老的错误吧？联虏平寇将会给我大明带来灭顶之灾！钱阁部您难道您忘记了当年宋金，宋蒙的教训了？历史已经给了我们华夏两度教训，难道大明还要第三次重蹈覆辙？”
    钱谦益问道：“难道真有那么严重？建奴不过只有区区二十万人的小部落，难道还能吞并我人口亿万之兆的大明不成？”
    赵鹏道：“建奴虽为小部落，可是北方武将文官皆已投虏，自吾离开北方之时，建奴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了，其中精锐八旗便有八万余人，绿营十二万。如今绿营兵力肯定更多了，随着北地投降，建奴总兵力或许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拥有如此强大兵力的建奴，灭了闯逆之后，难道他们还会放过我们不成？用脑子想想都不可能吧？”
    “也许忠勇伯你说的是对的。”钱谦益并不完全赞同赵鹏的说法，但贪生怕死的他从来都是风吹两边倒，谁强势就投奔哪边。更何况，他和赵鹏之间还有密切的利益往来。
    三日后，悬挂着大清使团的船只在下关江边码头上停靠下来，跳板放下，船上走出一名身穿大清官服的中年汉子，接着后面又跟着走出了一群文人士子打扮的家伙，虽然他们身着青衫，头戴方巾，但如果仔细看他们脑袋的话，可以发现方巾下并无鬓角，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把帽子摘掉了，那么露出是是一颗大光头，还有盘在头顶的金钱鼠尾辫。
    为首的那名身穿大清官袍的家伙名叫宁完我，和范文程一样都是早期投靠后金的汉奸文人，原本也是大清重臣。但后来先有范文程的加入，再有洪承畴的投降，才能远不及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宁完我在大清那边的地位明显下降了。再后来，满清入关，大批前明文官投降了满清，使得宁完我在大清那边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要不是看宁完我对曾经咱大清有功，为避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多尔衮恐怕早就叫这个家伙滚蛋回家了。既然没什么用，那就不去派遣他来南方出使大明。
    同来的还有唐起龙、陈洪范等人。
    陈洪范本是大明总兵，之前福王执行联虏平寇策略，陈洪范同左懋第、马绍愉等人出使北方，结果去了北方之后，陈洪范和马绍愉就投降了满清。而唐起龙是陈洪范的女婿。而左懋第则被满清扣押在北方失去了自由。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南明使团出使大清，大清的态度十分强硬，而左懋第不愿投降满清，结果被清廷杀害。
    但是在这个时空已经不一样了，大清对李自成的进攻并不顺利，沿着山西汾河谷一路南下的遍地棱堡，使得清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所幸的是他们手中的绿营炮灰多，所以八旗军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只要八旗军没有损失太大，就没有伤到大清的根本。
    可是威武的大清攻击进度太缓慢了，从山西沿着汾河谷往南打这条路子寸步难行，又从河南往西进攻陕西，结果沿着黄河也是遍地棱堡，这令多尔衮气炸了肺。
    更令多尔衮震惊的是，胶东半岛上也是遍地棱堡群，而鲁南又有鲁王的榆园军。
    “这该死的棱堡群！”躺在大玉儿床上的多尔衮咬牙切齿的说道。
    为了让大明能够执行“联虏平寇”的政策支持大清，多尔衮派遣了使团前往南京。

 第166章 镇抚司诏狱

    “鞑子！鞑子！”一群百姓围住了穿着满清官袍的宁完我。
    “来看鞑子，快来看鞑子啊！”有人大喊起来。
    老百姓把满清使团的人围在中间，臭鸡蛋、烂菜叶、泥巴、砖块雨点一样飞向宁完我，打得他猝不及防的，身上满是污垢。在躲避一块砸来的砖头时，宁完我脑袋一偏，头上的红缨凉帽掉在地上, 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头顶上还盘着一根老鼠尾巴一样的小辫子。就在此时，一块湿泥巴飞来，不偏不倚正砸在宁完我头顶，黏在他的老鼠尾巴上。
    “哈哈哈！”老百姓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
    一群顽童围了上来，围着狼狈不堪的宁完我, 蹦蹦跳跳的, 欢快的高喊：“鞑子，鞑子！快来看鞑子啊，看鞑子了，看鞑子了！”
    “滚开！我们是大清使团！休得无礼！”宁完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可是任凭他把喉咙喊破了，他的声音很快还是被孩子们的喊叫声淹没了。
    “还大清使团了，建奴就是建奴！”人群中有人哼了一声。
    宁完我冷哼了一声：“还自称天[朝]上[国]呢，竟然就是这样待客的？吾等出使南明，早有人通报了蛮子朝廷啊，怎么连一个接我们的人都没见到呢？”
    “来了，有人来了！”就在此时，陈洪范猛然见到远处一行快马疾驰而至，他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冲着疾驰而来的锦衣卫缇骑拼命的挥手。
    “让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让开！”骑马行走在最前面的龚小大拉开嗓门大吼道。
    见一群鲜衣怒马的锦衣卫赶来，围观大清使团的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锦衣卫过去。锦衣卫策马疾驰到宁完我等人跟前，翻身下马。为首的龚小大问道：“各位可是伪清来使？”
    “呸, 汝不过一小小锦衣卫百户尓，竟敢对我大清使者如此无礼！”陈洪范怒道。
    “这厮何许人也？”龚小大问道。
    “吾乃大清使团陈洪范是也！”陈洪范大声回道。
    “陈洪范？投鞑叛国的国贼啊？来人啊！拿下！”龚小大一声大吼。
    两名锦衣卫上前，扭住了陈洪范的胳膊，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他摁在地上，取出一根粗麻绳把他捆绑了。
    “快放开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两军还未交战！”陈洪范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是他的话还没喊完，却有一只臭烘烘的足衣（袜子）被塞进陈洪范嘴里，把他还没喊完的话硬生生地给咽回到肚子里去。
    “使者？大明叛臣，也配称使者？带走！”龚小大冷笑一声。
    宁完我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战战兢兢地问道：“军爷要带我等何处去？”
    “跟我们走吧，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龚小大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有车驾，也没有马骑，一群锦衣卫就像是押着犯人一样带着大清使团的人往城门口走去。一路上，围观的老百姓人山人海，就像是看耍猴戏一样，还不时有各种烂菜叶、臭鸡蛋飞来，砸在大清使者们身上。
    “迎接使团的不是应当是鸿胪寺吗？怎么是你们锦衣卫了？”走在路上，宁完我战战兢兢地向龚小大询问。
    “尔等贼奴，又岂能配我大明鸿胪寺接待？自然是我等锦衣卫前来护送了！”龚小大哼了一声。
    走了很长一段路，到了一座巨大的府邸跟前，龚小大停下马来，转头对宁完我说道：“到了，各位请进去吧。”
    宁完我抬起头来，只见大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几个大字。
    “为何送我们到这里？”宁完我吓得脸色煞白。
    龚小大似笑非笑道：“自然是送你们来见一位老朋友了，晚上就在这里陪着他过夜吧！”
    “走吧！”几名锦衣卫力士抽出绣春刀，凶神恶煞地盯着宁完我，“进去！”
    宁完我等人浑身发抖，腿都软了，要知道这锦衣卫北镇抚司可是传说中的魔窟啊，一般人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几乎就没有听说能够活着出来的。但是锦衣卫的刀子已经快架到他们脖子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几名锦衣卫跟在宁完我等人后面，其中一人冷哼一声：“狗鞑子还想住鸿胪寺同文馆？做梦去吧，进诏狱里面好好享受几天！爷几个肯定不会让这些狗鞑子失望的。”
    走进北镇抚司衙门内，穿过了前院，路过一排屋子，走进好后院内的一间房子中，随后锦衣卫们带着宁完我等人走进一间房屋内。房屋门口站着两名身穿黑色铠甲的锦衣卫校尉，正凶狠地看着宁完我、唐起龙他们，腰间的绣春刀拔了出来。
    宁完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连忙摸了摸脑袋，还好，脑袋还好好的长在自己的脖子上。
    走进屋子内，内有一条向下的台阶，台阶两边的墙壁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的，令人感觉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走下台阶，进入地下室内，里面凉飕飕的，迎面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毛骨悚然。里面不时还有人发出非人的惨叫声。
    走到地下室内，里面就是诏狱了，诏狱内阴森森的不见天日，囚室内关押着白色囚衣已经染红的囚犯，锦衣卫们正在给囚犯动刑。各种诸如披麻戴孝、刷洗、弹琵琶之类的酷刑都用上了，受刑的囚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些囚犯，有被俘的刘良佐部军官，有被灭门的魏国公、保国公等叛逆的家人，还有不慎暴露了自己被逮捕的满清探子，其中最里面一间囚室内关押的正是扎喀纳。宁完我等人被押到关押扎喀纳的囚室跟前，前面的龚小大停下脚步。
    “咣当”一声，囚室门开了。
    宁完我头皮发麻，壮起胆来冲着龚小大吼道：“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使者，当以礼待之！”
    “使者？”龚小大冷笑一声，“尔等叛奴奸贼，还想我大明待汝为上宾？进去！”
    “进去！”锦衣卫们一脚一个，把宁完我、唐起龙等人踢了进去。
    陈洪范见自己没被踢进囚室内，心中几分高兴：看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了。谁知道一声狂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维：“陈洪范乃我大明叛将，伯爷交代了，要特别关照他！”
    龚小大说着走到了陈洪范跟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陈军门，你有福了，咱们伯爷刚刚发明的最新的水刑，可以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说完，龚小大一声令下：“关进对面，给他特殊照顾！”
    陈洪范被押到关押扎喀纳囚室对面的一间大房间内，两名锦衣卫上前，把他绑在一块门板上。随后有锦衣卫提了一桶水来，把水倒进锅内，炉子上燃着熊熊炉火，一名锦衣卫打开一口纸包，把内中的红色粉末倒进锅内。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辣味，那味道一闻到就特别爽，呛得陈洪范连连打喷嚏。

 第167章 凌迟扎喀纳

    放入锅内熬煮的红色粉末，正是辣椒粉。自从赵鹏偶然得到这玩意儿，就如获珍宝。辣椒这东西可以做菜，十分下饭。当然了，除了做菜之外，还能拿来做些有用的东西，譬如说喷人的辣椒水, 打仗时用的加辣椒的万人敌之类的。
    其实辣椒早些年就已经被西方殖民者带来大明了，只是刚刚引进的辣椒被人们当成了一种观赏植物种植，而不是调味品。原本的时空里，直到清初的时候，喜爱吃辣的四川人、湖南人才发现辣椒的奥秘，于是他们用辣椒取代了茱萸，开始大规模种植辣椒。
    辣椒之前, 川菜、湘菜用的都是茱萸, 那玩意儿没有辣椒辣, 而且口感有些怪怪的，吃起来很不舒服。后来有了辣椒，发现辣椒又香又辣，口感比茱萸好多了，所以后来的川菜、湘菜就彻底放弃了茱萸，使用辣椒取代。
    赵鹏的前世里知道美国人发明的水刑有多么残酷了，心狠手辣的他还给水刑加料，把普通的水换成辣椒水，那效果想想就感觉酸爽。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闻到铁锅里散发出的辣味，陈洪范惊恐地吼叫。他当然知道锦衣卫不会给自己准备什么好东西，绝对是狠辣的刑具之类的物品。他拼命的想要挣扎，可是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在门板上，除了嘴巴能喊叫，什么都做不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湿毛巾就盖在他的脸上。陈洪范的脸被盖住后，只觉得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拼命的想要张大嘴巴, 可是嘴巴一张开，湿毛巾立即堵住他的嘴巴，让他更喘不上气来。他只能放弃无谓的挣扎，安安静静躺着，心里想下一步不知道锦衣卫想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躺在门板上的陈洪范只觉得门板被人抬起来，脚部垫高了，头部的位置朝向斜下方，盖在脸上的湿毛巾完全堵住了鼻孔，也堵住嘴巴，令他感觉一种窒息感，很不舒服。
    “开始！”只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紧接着陈洪范就感觉自己脸上的湿毛巾被人浇了火辣辣的液体，他只感觉液体钻入自己的鼻孔，窒息的感觉加上呛人的辣椒水，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呼吸困难，又有辣椒水灌入口鼻之中。后世美国中央情报局发明的水刑已经让人无法忍受了，这个加辣椒水的加强版水刑是什么滋味，想一想就觉得爽翻天了。
    辣椒水浇在毛巾上，龚小大看到毛巾下的陈洪范拼命的挣扎，可以感觉到那家伙现在肯定是十分痛苦。一瓢又一瓢的辣椒水浇在毛巾上，陈洪范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嘴巴一张一合的，从毛巾下面喷出了红色的液体，随着他的挣扎，捆绑住手脚的绳子发出声响。这小子试图挣脱开绳子，可是被水浸湿过的粗麻绳怎么可能挣脱得开？
    “停！”龚小大喊了一声。他估算着，继续下去，估计陈洪范要断气了。之前赵鹏刚刚推出水刑的时候，那会龚小大还对这种刑罚不以为然。后来他自己亲自感受了一会儿，就觉得这玩意儿真的是太可怕了，才试了不到三十息时间，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作为一名资深的老锦衣卫校尉，曾经在辽东当过探子的龚小大，自然是受过酷刑训练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加料的水刑他都支撑不到一盏茶功夫，现在是加了料的水刑，而且已经持续了接近一盏茶时间了，可以想象得到陈洪范有多痛苦，再下去，估计要断气了。既然忠勇伯还未下令杀死陈洪范，那就暂时不能让这个家伙死。虽说投敌叛国是死罪，但也不能私自处死他。
    锦衣卫停止了浇水，把毛巾从陈洪范脸上拿掉。
    “咳咳咳”陈洪范只觉得脸上一轻松，随机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脯一起一伏的，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虽然辣椒水呛得他气管喉咙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总比盖住毛巾舒服多了。当捆绑陈洪范手腕的绳子被解开后，他迫不及待的用手去抹脸，结果越抹越是火辣辣的疼痛。眼睛里面已经进了不少辣椒水，手一抹，更是火辣辣的疼痛。
    “啊！”陈洪范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可是被关押在对面的宁完我这时候根本就顾不上鬼哭狼嚎的陈洪范，他跪在扎喀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贝子爷，奴才来晚了，让您受罪了。贝子爷，您放心好了，奴才们来这里，就是要把您带回去的。”
    扎喀纳哀叹一声：“宁先生，你自己都被关进来了，还怎么救我？”
    宁完我连忙解释道：“贝子爷，我们不是被明狗抓来的，我们是前来和谈的使团。”
    “使团？”扎喀纳愣了下，“既是使团。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了？”
    “呸！什么使团！”外面响起龚小大的声音，“你们算什么使者，不过是让祖宗蒙羞的假鞑子，我大明叛贼罢了！忠勇伯之所以不杀了你们，是留着你们给虏酋多尔衮送礼物的！”
    当晚，锦衣卫给扎喀纳送上一顿大餐，有烧鸡，有美酒，还有羊排。而给宁完我等人送的晚餐却只有咸菜和杂粮粥。
    宁完我看扎喀纳吃得满嘴油光，也想伸手去抓一根鸡腿吃，却被站在门口的一名锦衣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完我，断头鸡你也想抢啊？”
    “断头鸡？”扎喀纳愣住了。
    “对，断头鸡，吃了断头鸡，明日一早好送你去太祖陵前准备上路！扎喀纳，你放心好了，咱们给你准备了最好的刽子手！保证剐够三千六百刀！”锦衣卫冷笑道。
    “啊！”扎喀纳大叫了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们不能这样！”宁完我急得大喊大叫起来。
    “呸！尔等叛贼歼民，敢妄称来使！不过你这个假鞑子放心吧，忠勇伯说过了不杀你，就肯定不会杀你的！只会给你身上留下一点东西当成纪念！至于这个扎喀纳，又是哪门子来使？此贼不过我军俘虏罢了！”龚小大冷笑道。
    被关押在对面的陈洪范也收到了一只断头鸡，吃完断头鸡，睡上一觉，次日一早就要上路了。
    次日一早，扎喀纳和陈洪范两人就被装进了囚车，他们头上的金钱鼠尾辫被吊在囚车上面的一根木梁上，在锦衣卫押着囚车出了北镇抚司衙门，沿着南京的大街小巷开始游街。宁完我、唐起龙等人被戴上手铐脚镣，头上的帽子被摘掉了，几名大清使团的使者头顶的辫子被绑在一起，由锦衣卫牵着绳子，拖着绑在一起的辫子，押送他们去观看凌迟之刑。
    装着扎喀纳和陈洪范的囚车到了明孝陵前，锦衣卫把两人从车上押下来，押到台阶跟前。
    陈洪范被刽子手一脚踢翻在地上，把脑袋摁住，压在铡刀的槽内。
    扎喀纳则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刽子手除去他的上衣。负责操刀的刽子手喝了一口酒，这时候只听到一声“行刑”的喝令声，监斩的赵鹏抓起令箭丢在地上。刽子手又喝了一口酒，把酒喷在小刀上，再把剩下的一点酒喷在手心，随后以手掌在扎喀纳毛茸茸的胸前用力一拍，扎喀纳只觉得心脏猛然一阵收缩，只见刽子手手脚麻利的挥动小刀，转眼之间，自己胸前的两个头给割了下来。
    负责陈洪范的刽子手鬼头大刀一挥，刀光一闪，鲜血狂飙，一颗硕大的人头落地。
    扎喀纳见陈洪范人头落地，还没顾得上发出惊叫声，就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感传来，接着刽子手已经连续在他身上片了十几刀了，就像是片皮鸭一样一片片的把皮肉削下来。
    “好！好！”周围围观的百姓们发出一片叫好声。
    被强迫押来观看凌迟的宁完我等人看得心惊胆战，可是他们的嘴巴却已经被堵在了，想要喊叫些什么却根本叫不出声音来。

 第168章 给多尔衮送礼

    “忠勇伯，为何如此对待清国使者？”闻讯赶来的史可法义正辞严地指责赵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即便是敌国来使，也当以礼待之，你倒好，又是下诏狱, 又是斩首。此举实在是有辱我大明上国颜面，易招人非议！”
    赵鹏哈哈大笑：“史阁老，本伯没说要斩来使，宁完我、唐起龙那几个本伯不杀他们，只会割下他们耳朵再放他们回去。”
    “可汝为何斩了陈洪范？”史可法质问道。
    “陈洪范也配称使者？此贼本乃我大明总兵，却不思报国, 投敌叛变, 此等不忠不义之辈，史阁老您觉得这种人该不该杀？”赵鹏冷笑道。
    史可法向来自诩忠君报国的楷模，最恨对朝廷不忠之人，听赵鹏这样一说，他也无力反驳，只能低声地回道：“此贼自是罪该万死，可也不应该趁其来使之时处斩，当堂堂正正在战场上俘获杀之。可是假借和谈之名杀害敌国使者，实乃不义之举。”
    赵鹏哈哈大笑：“史阁老，难怪人皆说您迂腐，确实是迂腐，虽然史阁老人品令小子钦佩，可是您凡事却不知变通，只知墨守成规。史阁老，建奴向来背信弃义，咱们和这样的鞑子有什么仁义好讲？多尔衮还不是无耻的说给先皇报仇，却鸠占鹊巢占了京师就不走了！他们就像阴毒的毒蛇，从不讲信义，我们和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仁义道德是对人讲的, 却不是对畜生讲的。”
    对扎喀纳的凌迟处死持续了一整天, 共计割了一千二百多。刽子手的手艺还真不错，每一刀都完美的避开了大小血管，每一刀下去，只伤及皮肉，根本不会伤到要害。
    片皮鸭一样片下的皮肉被赵鹏拿出来卖银子，就像当年圆嘟嘟被崇祯做成片皮鸭的时候，京城百姓竞相食之。
    “带回诏狱，给点米粥灌下去，明日一早再来做片皮鸭，一定要片够三千六百刀！”赵鹏下令道。
    这时候，刽子手来禀报：“伯爷，人犯已经虚弱不堪，恐怕明日难以再坚持一千二百刀。”
    赵鹏转过头去，命令陈新元打开一口大箱子。他从箱子内取出一根头部带有圆盘的空心木杆，递给刽子手说道：“此乃长寿膏，以罂素华的种子制成，给扎喀纳吸食下去, 保证他明天不会死。对了，这东西你们自己千万别试，否则上瘾了神仙也救不了你。”
    所谓的长寿膏，是赵鹏从李自成军中偶然获得的。大明崇祯年间之所以要执行严厉的禁烟令，不仅仅是烟谐音燕（崇祯等皆为燕王之后），而且还是因为西北农民看到烟草暴利，不种粮食改种植烟草了，进一步加深了粮荒，更有甚者，当年有人发现了罂速，此物本来是作为一种观赏作物从缅甸暹罗一带引进的，后来有人发现这种东西有做神奇药品的特效，后来有人试验过，发现以这种东西的种子、果实壳添加到烟草中有神奇的效果。为了让烟草畅销出去，在烟草中添加了罂速壳，叶子、枝干之类的物品。
    而赵鹏偶然从顺军中获得了一些罂速的果实，他把种子留了下来，把果实制作成“长寿膏”，并制作了烟枪。
    刽子手按照赵鹏的指导，取出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长寿膏放入烟壶之中，点燃了灯，火焰舔舐烟壶中的长寿膏，再把烟枪吸嘴那一边对准了扎喀纳的嘴巴，让他吸食一口。
    说来也怪，刚刚还说奄奄一息的扎喀纳一下就满血复活了，“呼”的一声坐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次日一早再次开始行刑，行刑的过程中，扎喀纳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刽子手又让扎喀纳吸食了几口药效神奇的长寿膏，结果第二日又片完一千二百刀。
    第三日又片完了一千二百刀，扎喀纳被片得只剩下骨架内包裹着嚅动的内脏了，刽子手把最后一刀刺入了扎喀纳还在跳动的心脏，最后才砍下他的脑袋装入盒子内。
    宁完我、唐起龙等人被押到柱子跟前，刽子手先是割掉他们头顶的鼠尾辫，然后割掉他们的左边耳朵，才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赵鹏令人把装了陈洪范和扎喀纳首级的盒子递给宁完我：“这两个盒子拿回去交给多尔衮！这是本伯送给多尔衮的礼物！你们回去转告他，我大明谈判的条件就一个，老老实实的退回关外，还我大明京师！要是多尔衮不识相的话，下次装在盒子里的定是他多尔衮的首级！”
    随后锦衣卫放了宁完我他们，把他们送到一条船上，连同送给多尔衮的礼物让他们一并带上，带去京城送给多尔衮。
    本个月后，多尔衮收到了赵鹏送给他的礼物：两口锦盒。
    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是扎喀纳和陈洪范的首级。
    见到带回来的首级，再看着跪在地上，头上包裹着纱布的宁完我，多尔衮问道：“宁大人，你为何头上包着纱布？”
    “摄政王爷给奴才做主啊，奴才出使大明，刚到南京码头，就被锦衣卫投入诏狱了，奴才们在诏狱里被关了一夜，吃够了苦。次日一早，南蛮子就把贝子爷扎喀纳拖出去凌迟了，整整凌迟了三日啊！奴才们白天被迫观看蛮子凌迟贝子爷，夜晚又被关回诏狱受苦。到了第三日，贝子爷身亡，蛮子割下了奴才们的耳朵把奴才放回来向王爷您报信。”宁完我跪在地上哭诉锦衣卫的暴行。
    多尔衮问道：“蛮子让你们转告什么？”
    “那蛮子驸马赵鹏说，说，说让王爷您速速放弃京师，退回关外，否则，否则……”宁完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否则什么？快说！”多尔衮大吼一声。
    “王爷饶命啊，蛮子说的话大逆不道，十分难听，奴才实在是不敢说。”宁完我连连磕头。
    “说，本王叫你说你就说！”多尔衮猛拍了一下桌案。
    宁完我战战兢兢地接着说下去：“蛮子说，若不退回关外，下次装在盒子里的，就是，就是王爷您的脑袋啊。”
    “哈哈哈！”多尔衮气极反笑，“蛮子有这能耐来取本王首级？拿下西安，立即挥兵南下，本王一定要血洗江南！宁大人，你们先下去吧！”
    “嗻！”宁完我等人跪在地上打了个千，退了下去。
    走出后宫，宁完我在午门遇见了正准备进宫的洪承畴。
    “宁大人别来无恙！”洪承畴向宁完我行礼。
    宁完我回礼：“洪大人，本官出使南蛮，谁知道蛮子竟然十分无礼，到了第一日就被蛮子锦衣卫送进了诏狱，贝子爷扎喀纳被蛮子去千刀万剐了，本官也被割了一只耳朵啊！”说着，宁完我指了指自己的被包扎的半边脑袋。
    “蛮子欺人太甚，简直是岂有此理！”洪承畴怒道。
    “摄政王说，一旦拿下西安，立即挥师江南，若是攻下江南，定将赵鹏那蛮子碎尸万段！”宁完我恨恨地说道。
    洪承畴道：“宁大人，王爷召下官进宫，正是令下官为五省经略一事。”
    所谓的五省经略，就是陕西、河南、湖北、偏沅（湖南）、安徽五省经略。虽然长江以南的偏沅还在大明手里，但多尔衮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了。

 第169章 猎鹰行动队

    赵鹏留在北方的锦衣卫密探效率还是挺高的，洪承畴被任命为五省经略的消息不到十天，就被锦衣卫密探给发现了。
    本来的锦衣卫密探因为骆养性投降了满清而全军覆没，目前这些留在北方的锦衣卫密探都是赵鹏后来重新培养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洪承畴准备前往河南走马上任的时候，锦衣卫密探发现了，很快就把消息送到南方。
    赵鹏组建了飞鸽传书的渠道, 得到情报之后，只需要两三日就能送到他手中。各地的密探都有养鸽子，甚至是养鹰，鹰也可以传递书信。以信鸽送信，一次放出多只信鸽，保证情报可以及时送达。而书写的信件是按照他自己“创造”的密码通讯方式，把每个汉字都编成了四个阿拉伯数字, 即使信鸽被清廷截获，他们也看不出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至于掌握密码的人都是绝对忠心可靠的人, 一旦暴露身份又不能及时逃走的话，就会选择殉国。
    掌握密码的关键密探身上都携带了一支涂有箭毒木汁的针，平日里藏在一根竹管内，关键时刻取出对准自己身上刺一下，见血封喉的箭毒木可以让人在几分钟之内毙命，而且大清那边绝对没有这种云南剧毒的解药。
    南京原魏国公府，现在的忠勇伯府。几只信鸽扑腾扑腾的飞进了府内。
    飞鸽传书送来的迷信被打开后，很快就破译出了内容。看到内容，赵鹏冷笑一声：“任命洪承畴为五省经略！哼！建奴狼子野心，把湖广和江南都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了！”
    洪承畴威胁太大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除掉这个家伙！赵鹏心里暗暗道。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转头对寇白门说道：“去，给我把衣帽都拿来，贴身的锁子甲别忘记了，我要出去。”
    “又不是上战场，还要铠甲？”寇白门冷笑一声。
    “夫君仇人太多了, 现在好多人想要我死啊, 不得不小心些。”赵鹏笑道。
    “你死了更好，我还回秦淮河去，就不信找不到新的男人！”寇白门哼了一声，去取来了衣服、帽子和一件锁子甲。
    赵鹏把锁子甲套在身上，又在外面套上一件当做常服的绯色飞鱼服，戴上无翅乌纱帽，腰间束上一条束紧腰间的皮带，这是他的常服，穿在身上可以参加带队训练的任务。常服有两套，一套是换洗备用的。朝服也有两套，一套是紫色飞鱼服玉带，另一套是不久前御赐的蟒袍玉带。今天赵鹏要去自己的锦衣卫训练营和新军兵营，就不穿朝服了。
    走出府邸，在十多名贴身亲信的护卫下，赵鹏走向位于玄武湖畔的锦衣新军大营。
    走到玄武湖边上，远远的就看到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工地外面，有数座冒着热气的粥厂。北方逃难下来的难民集中在这里，饿得面黄肌瘦的难民们得救之后, 就加入到工地建设之中。若不是黄河和长江阻隔了难民的脚步，相信这里会有更多的难民到来。
    走进大营内，赵鹏令人叫来了龚小大：“小大，来一下，有要事商量。”
    两人走进了一座不久前刚刚建成的小院内，这是一座位于兵营内的两进小院，走进大门内，内有一排倒坐房，里面居住的是护卫这座院子的锦衣卫校尉，过了倒坐房后，见到垂花门，走进垂花门内，就进入了大院内。
    正中间是天井花园，种植了花草，两边是东西厢房，东西厢房居住的是新招募的女锦衣卫医官，正中间的最后面的正房是一栋两层楼，一楼中间是一间大厅，两边居住着吴小妹的四名丫鬟，现在都已经成为锦衣卫女兵了。二楼正中间是吴小妹的住房，两边住着四名贴身丫鬟。
    “小妹，来客人了！”赵鹏走进大堂内，冲着二楼大喊了一声。
    “来了！”吴小妹带着两名丫鬟，风风火火地从二楼跑下来，出现在赵鹏他们面前。
    赵鹏一看三名女子的模样，只见她们都穿着白色铠甲，吴小妹头戴凤翅盔，身着白色山文甲，两名贴身丫鬟头戴白色六瓣尖顶铁盔，身着白色铁叶甲。
    “小妹怎么这副打扮？”赵鹏笑着问道。不过看吴小妹这身打扮，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显得英姿飒爽，有几分沙场女将的气质。
    吴小妹大大咧咧地回道：“俺不是给您当女兵吗？不穿这样，难道还要穿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上训练场？不过伯爷您练兵也真够严的啊，俺哥的关宁军也不过才三日一操练，忠勇伯您的锦衣卫可是一日三操练啊！”
    “若非如此，如何能成为精锐之师？”赵鹏说着，招呼龚小大坐下，然后让吴小妹带着丫鬟去烧水泡茶。
    龚小大坐下来后，赵鹏从袖子中取出一副小巧玲珑的弓弩放在桌上：“这是手弩，只有一尺五长，可以藏在身上不被人发觉。”
    “如此之小的手弩又有何威力？”龚小大问道。
    “你拉弦看看。”赵鹏笑道。
    龚小大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弓弩，伸手去拉弓弦，谁知道如此短小的弩机弓弦竟然十分沉重，费了老大的劲才能拉开弓弦，看样子时候有一石的力道。
    赵鹏笑道：“此弩可射五十步外，再配上涂有箭毒木汁的弩箭，可见血封喉。若有此物，我们可以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专门刺杀建奴重要官员。这支特别行动队就叫猎鹰行动队。小大，你去挑选一批武功高，头脑灵活的好手，组建猎鹰行动队，要分为两支，白鹰和黑鹰，白鹰负责策划，保护和各种周全的工作，黑鹰专门负责刺杀和抓捕行动。”
    锦衣卫原本干的是刺探军情，在自己的地盘上抓人等工作，这深入敌国刺杀甚至是抓捕要员，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吴小妹带着丫鬟给两人上了茶，两位丫鬟在边上伺候，她自己在赵鹏边上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趣地听着赵鹏说组建猎鹰行动队的事情。
    “刺杀鞑子要员？若有几名女兵就更好了。”吴小妹插了一句话。
    “女兵，倒是个好主意，可以同男兵假扮夫妻混入敌后。男扮女装总是容易露馅，若有经过训练的女兵就再好不过了。”赵鹏赞扬了吴小妹。
    “梅兰竹菊！”吴小妹喊了一声。
    两名正在烧水的丫鬟连忙站得笔直，楼上又下来两名一身戎装的丫鬟，四名丫鬟在大堂内站成了一排，昂首挺胸，倒也有几分威风之气。再看这几名女子，模样都大约在十五、六岁上下，虽然不算国色天香，但看起来英姿飒爽，长得也挺俊秀的。
    “都挺可爱的小妹妹，倘若不幸落入建奴手里白白丢了性命，岂不可惜？”赵鹏感叹道。
    “奴婢们的性命都是小姐给的！若是没有小姐，奴婢们也不可能活到今日！为了小姐，奴婢可以赴汤蹈火，哪怕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梅兰竹菊是女异口同声道。

 第170章 魔鬼训练

    “小大，这几个妞可以，收下她们吧，训练一下，可以派上用场，”赵鹏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吴小妹, “小妹，这几个丫头本伯要了，就看吴姑娘肯不肯忍痛割爱了。”
    吴小妹回道：“这几个丫头既然是俺的人，自然也是伯爷的人，伯爷既然需要她们，那就把她们带走训练吧。”
    “那不是没有人伺候小妹了？这样吧, 俺再给你买几个小丫头来伺候你好了。”赵鹏笑道。
    吴小妹点了点头，取出梅兰竹菊的卖身契交给赵鹏。
    赵鹏接过四女的卖身契，交给龚小大：“小大, 麻烦你跑一趟衙门，把这四女的奴籍消了，改成民户。回来之后，从军中挑选一批忠心精干，头脑聪明的小伙子，明日一早集中起来，由我亲自训话，再对他们进行操练。”
    “诺！”龚小大接过了卖身契，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龚小大离开了，赵鹏却没有离开吴小妹的院子，而是厚着脸皮坐在大堂内，伸了个懒腰：“小妹，俺快饿死了，晚餐咱们准备吃什么？”
    “伯爷既然要留在俺这里吃饭，那小妹亲自给您下厨。”吴小妹满脸欢喜的说道。两人相识了也有半年多了，吴小妹早就愿意以身相许报答赵鹏的救命之恩, 但认识了那么久，两人都还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一起共进餐过。听说赵鹏要留下来吃饭，吴小妹自然满心欢喜。
    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亲自动手做过饭，虽然曾经看过下人们下厨，却怎么都不熟悉。梅兰竹菊四位丫鬟也属于不懂得做饭的高等丫鬟。她们来到这里之后，也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平日里吃的都是锦衣新军兵营内的食堂做的现成的饭菜，或是另外点几个小炒。
    五位女子忙碌了半天，连火都没有生着。最后还是住在外面厢房的几名女锦衣卫医官来帮忙，才弄好了这顿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四位丫鬟点上灯火。在灯光照明下，赵鹏看着吴小妹她们忙碌了半天才亲手做出的饭菜，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样子，可是一动筷子，才发现米饭是夹生米；炖的肉根本没炖透，硬邦邦的根本咬不动；做的鱼里面是生的；炒的肉片没有勾过淀粉，咬都咬不动。梅兰竹菊四女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
    赵鹏却端起来, 吃得津津有味。吴小妹见四女的表情, 自己夹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 简直是无法下咽。
    “赵郎，别吃了，还是俺去食堂点几个炒菜来吧。”见赵鹏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吴小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赵鹏笑道：“小妹花了一番心思给俺做的饭，俺怎么说也得吃完。”
    吴小妹心头一阵感动，只觉得心中热乎乎的，情不自禁的把脑袋靠在赵鹏肩膀上。赵鹏自然也不会和她客气，一把就把她揽在怀中，边上四女见状，识相的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龚小大把人给召集起了，集中在小院子外面。
    赵鹏亲自出来，对新招募的锦衣卫猎鹰行动队的新队员们进行了训话：“各位兄弟，你们有幸入了龚千户的法眼！要知道龚千户选人可是极其苛刻的，你们能被他看中，想必也有些过人之处吧！不过今日到了这里，你们一切都要重头开始了！接下来，我将会对你们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魔鬼训练！你们将会接受最严苛的训练，还要通过最苛刻的考核，最后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的，失败者将会退回原来的部队，通过考核者，直接升为百户，每个月除了百户该得的饷银之外，还有额外的活动费用，完成任务，还有丰厚的嘉奖！”
    台阶下站成两排的队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第一排左边第三位，出列！”赵鹏的目光落在一条黑脸汉子身上。
    黑脸汉子站了出来，赵鹏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伯爷，卑职名叫王全，大王的王，全部的全！”黑脸汉子大声回道。
    “好，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在讲话的时候，你们都安静，若是受不了魔鬼训练的话，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及早回去你们自己的部队。”赵鹏似笑非笑地说道。
    接下来，赵鹏就带上这些精心挑选出的行动队员们开始跑步，一开始是慢跑五里，这个强度看起来并不高，但是跑完五里后，还没等大家休息好，赵鹏又让他们开始跑步了。
    头一天的训练，除了跑步还是跑步，一日下来，前后一共跑了近百里路程。所幸的是，这些兵之前都受过赵鹏的训练，一日的跑步就被他们当成急行军了。虽然天黑之后每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但还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些锦衣新军的战士们以前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没少吃苦，加入到锦衣卫之后，营养跟上了，在京城还没南下之前就已经受过训练，又打过几场仗，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之前打刘良佐的时候，他们又不是没有一日百里的急行军过，这点事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
    王全坐在双层架子铺的下铺跟前，脱下鞋子，以针挑破脚底的水泡，嘴里还不以为然的说：“一日百里，咱又不是没跑过，这算什么？也太简单了。”
    “之前一日百里是走路，今天是跑步，跑了那么远，累死人了。”边上一名士兵说道。这位士兵名叫李锐，并非是从锦衣新军里挑选出来的，原本只是南京新军的一名普通步兵。
    “时辰快到了，都准备一下，记住每个人都去锅炉房打水，烫了脚再睡，否则明天会肿得让你走不动路的！”外面响起龚小大的声音。
    第一天的训练只是开胃小菜，从第二天开始，就在他们身上增加负重，从一开始的二十斤负重一直增加到八十斤负重，还要练习爆发力和力量训练。
    跑完步之后，又开始做俯卧撑。
    做俯卧撑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是要单手支撑地面把人撑住，坚持半个时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增加力量和耐力的训练，还有负重爬山，扛着大木头在太阳下跑步，在泥地里打滚，下雨天负重跑步等。
    爆发力的训练，也是一点一点的开始加码的，从一开始的三十丈快速跑，到后面的三百丈快速跑，再到两里快速跑。休息期间，进行跳绳训练，也是提高爆发力的一种办法。
    除了体能训练，还有格斗训练，所有人分成两组，分别进行对抗。
    三日的训练下来，头一天还牛逼哄哄的王全也叫苦连天，说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可是他想到自己还没娶媳妇，就想要娶个漂亮媳妇，而且他就想要娶个漂亮媳妇。猎鹰队中那位圆脸上有些雀斑的女兵就很合他的胃口。
    俗话说十个麻子九个俏，有雀斑的女孩子多半都长得不错。王全第一天就看中了青竹，发誓要把她娶过来。为了媳妇，再苦再累也咬咬牙忍下来吧。
    女兵的也进行了体能训练，五日的训练下来，梅兰竹菊四名女兵都晒成了黑煤炭一样，原本雪白的皮肤都晒得脱了一层皮，整个人变得和昆仑奴一样黑了，只剩下满口牙齿是白的。不过女兵的体能训练略降低了一点强度，主要还是力量、爆发力的训练已经格斗对打训练。
    梅兰竹菊四位女兵本来就经过吴三妹的调教，武功还算可以，再经过赵鹏和龚小大的训练，她们的格斗能力已经不会输给一般的锦衣卫男兵了。

 第171章 青铜野战炮

    五日后，赵鹏得到消息，说郑家从东瀛送来的一批铜锭运到了，于是他把训练猎鹰行动队的任务交给了龚小大，自己前往码头接货。这批铜锭的到货，对于赵鹏来讲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因为他需要大量的同打造新式野战炮。
    “东瀛来的铜锭运到了, 全部在下关码头。”站在码头上的郑森见赵鹏过来，连忙迎上前来。
    “这批货到了多少？”赵鹏问道。
    郑森回道：“这一批货大概有一万两千斤吧。”
    赵鹏当即向跟随他一起来的民工下令，把铜锭从船上卸下，装上车后，送往锦衣新军大营外面的铸炮厂，准备立即开工铸造新式火炮。
    铜的熔点比铁低多了, 铜的熔点在一千度左右, 而铁的熔点在一千五百度左右, 为了能够得到更好的钢铁，高炉还需要更高的温度，要炼制优质的钢材，高炉温度需要达到一千七百度以上。所以炼制铜锭的炉子难度比高炉低多了，铸炮厂的练铜炉也比炼铁高炉更早完工。
    与铁炮相比，铜的延伸性好，因此铜炮的炮管壁可以做得比铁炮薄，铜质野战炮的重量比铁质野战炮更轻，反而更不容易炸膛。而且铜的熔点低，能以铁模铸造铜炮，生产效率更高。而以铁模铸造铁炮的话，会有铸铁白口化的问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还需要采取内模灌水冷却法。而铸造铜炮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铸造铁炮相对来讲就要麻烦多了，首先要有合格的高炉。赵鹏是打算铁炮和钢材一起生产，经过他改良的高炉温度高，可以直接练出熟铁，熟铁就能直接用来打造火铳, 炼熟铁时获得的钢可以用来打弹簧钢, 有了弹簧钢，就能制造更加先进的燧发枪了。
    目前大明的十二磅红夷大炮是铁炮，炮身重量超过三千斤重，而换成铜炮的话，炮身重量可以降低到一千二百斤，加上炮架和炮车，重量也不超过两千斤重；而目前大明的六磅将军炮，炮身重量超过一千斤，换成铜质野战炮，炮身重量只需要五百多斤重。
    十二磅野战炮不仅可以充当野战炮使用，还能用来加入到攻城战中，十二磅铜炮和十二磅铁炮发射的炮弹威力是一样的，而铜炮更轻，可以使用马匹直接牵引着炮车进入战场，即可以在攻城战中轰开敌军城池，也可以在野战中大量杀伤敌军步兵。
    赵鹏还打算铸造十二磅榴弹炮，这种炮因为膛压低, 所以能发射开花炮弹。同样发射十二磅炮弹的铜质野战炮，就是铜质加农炮，重量达到一千二百斤, 而榴弹炮的重量才四百五十斤，重量减少了一大半，但是开花弹和榴霰弹的威力不变。
    榴弹炮因为重量轻、火炮身管短，因此装填速度比加农炮更快，所用的发射药更少，在发射榴霰弹和开花弹的时候，却能达到和加农炮一样的效果。
    民工们把从船上卸下的铜锭装上牛车，驱赶着黄牛拉着车往玄武湖方向赶去。牛车到了一处大院门口停下，只见大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大明南京军器局”七个大字。大门紧闭，民工们停下车，摸出身上的腰牌。
    为了严防满清或贼军的细作，这些负责运输货物的民工都经过锦衣卫的严格审核，审核通过的每个人都发到一开木制的腰牌，腰牌上写有名字、户籍等信息。而在锦衣卫内部保存的档案内，还附有每个人的手绘画像，签名的字迹以及按下的手印。
    门口的锦衣卫拦下车，检查了赶车民工身上的木制腰牌。检查腰牌的同时，木制岗亭内的锦衣卫还取出档案本，对照每个人的画像，核对无误之后，锦衣卫检查了车上货物，打开大门放行。
    赵鹏和郑森跟在车队后面，骑着马到了大门口，门口的锦衣卫检查了两人的腰牌，便打开大门放两人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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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了军器局铸炮厂内，民工们把车上的铜锭卸了下来，装入仓库内。材料仓库内已经放满了锡锭、铅块等物品，这些都是铸造火炮的原材料，只等铜锭到货之后，就能开工铸造火炮了。
    赵鹏带着郑森走到一口练铜炉跟前，正在忙碌着打造铁模具的王欣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躬身向赵鹏行了个礼：“伯爷，您要的铁模具快打造完成了，明日一早即可铸炮。”
    “我要的几种模具都有了吧？”赵鹏问道。
    “全都有了，”王欣指着最新打造的铁模具说道，“这是六十四磅冲天炮模具，那是十二磅野战炮模具，这个是十二磅榴弹炮模具，那边的是六磅野战炮模具，再那边的是二十四磅冲天炮模具，那个是四磅骑炮模具。”
    最初赵鹏考虑的是口径统一化，只有三种口径的火炮，也就是十二磅炮、六磅炮和六十四磅臼炮三种口径，统一口径可以减轻后勤压力。但后来考虑到需要更加轻便的骑炮兵的缘故，因此又增加了二十四磅臼炮和四磅骑兵炮两种火炮。
    增加的两种口径的火炮全部隶属于骑兵中的飞骑炮兵营所有，按照赵鹏的设想，将来骑兵分为重骑兵、龙骑兵和飞骑炮兵三种骑兵。虽然目前赵鹏还未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但要组建一支骑兵一直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的梦想。
    机枪出现之前，骑兵是战场上的王者，一个国家没有一支强大的骑兵的话，以步兵为主的军队只能守土，却无法开疆拓土。
    次日一早，赵鹏就赶去铸炮厂，郑森也从城内赶来了。
    “开火！”王欣一声令下。
    炼铜炉下面的燃烧室加入了煤炭，点燃炉火后，燃烧室内燃起熊熊大火，工匠们按照铜百分之八十五，锡百分之十四，铅百分之一的比例放入炉室内。关闭上炉门，一名工匠摇动手摇式鼓风机，往燃烧室内送入新鲜空气。
    与此同时，几名工匠把几片模具的内壁均匀涂上一层草木灰，然后把模具以螺栓合并起来，形成了一口完整的铸炮模具，只要铜、锡、铅的混合物熔化了后导进去即可。
    过了不一会儿，炉室内的铜就熔化了，黄铜、锡和铅的混合物变成了白热的铜水。
    工匠关了火，几名学徒拉动滑轮组，把练铜炉拉升起来，再对准了一口模具，把滚烫的铜水倒进了模具内。
    等到模具冷却下来后，拧开螺栓，打开了模具，里面出现了一根黄橙橙的青铜炮炮身。刚刚铸造出来的青铜器是铜黄色的，之所以后世见到的青铜器是青色的，那是因为年代久远了，青铜器才会变成青色。刚刚出炉的青铜是铜黄色的。
    这是一门今后步兵中最常用的六磅野战炮，炮身重量五百多斤，加上炮架和炮车之后的火炮全重大约八百近左右。
    火炮将会采取炮车和弹药车连接的结构，火炮在行军状态时，炮车和弹药车连接，形成了一辆四轮车，由马匹牵引火炮行军。进入发射阵地之后，炮车和弹药车分开，弹药车拉到一边去，炮车的尾部用驻锄打入地下，固定住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