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配》 第一章回国 数辆黑色顶配迈巴赫s600组成的车队,自临川国际机场缓缓驶出。 11月初的这场初雪,让原本拥挤忙碌的晚高峰更加雪上加霜,在交通管制的帮助下,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终于抵达市中心万人体育场。 今晚是顶流巨星言钊“宿命之钥”全国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站,他将此行句点画在了故乡临川,万千歌迷翘首以待。 “还没找到吗?” “我让你看牢他!看牢他!”几个导演统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暴走。 演唱会8点开始,但眼下迫近7点,工作人员几乎将体育场翻了底朝天,都没有找到致邺娱乐这位太子爷的身影。 而后台某间VIP休息室里房门反锁,任谁都敲不开。 言钊此时舞台服还没来得及换,右手却掐着那个女人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米白色沙发上,仿佛一松手她又插翅而飞,逃之夭夭。 “舍得回来了?” “美国玩够了,当然回来了……”许夙意掰着他的手,差点被他掐断气。 语气甚是吊儿郎当的女人,一身阿玛尼黑色职业套装,经典白色内搭,标配八公分黑色高跟。 酒红色口红,酒红色指甲,摇曳生姿的身躯,蓬松顺滑的卷发,从头发丝精致到手指尖,唯有眼底的狡黠打趣,出卖了她的干练妩媚。 “美国好玩吗?”他咬牙切齿。 许夙意巧笑嫣然,仿佛在嘲笑他的幼稚:“你怎么不直接问美国的男人好不好玩?” “你!” 她总是能一句话将他噎得没话说,嘴毒的许夙意倒是有了当年的盎然生气,让他有些恍惚。 刚刚她由集团副总领着,浩浩荡荡一行人自vip通道进场,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心口狂跳,拳头攥紧,分不清真实还是幻觉。 言钊眼里的许夙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招惹他,禁锢他,偏执他,他挣扎过,逃脱过,厌恶过,最后却还是认命又妥协,乖乖喜欢上了她。 可四年前,又是她单方面甩了他,独自飞往美国留学…… 见他出神,许夙意趁机麻溜起身,这几年她身手似乎好了许多。 眼前的言钊,似乎比四年前更加出色耀眼,俊朗精致的脸庞上,是灿若夜星的眸子,当初她就是看了这双眼,才有了想将他占为己有的念头。 他身上是不可多得的少年气和初长成男子汉的倨傲,利落的黑发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光泽,而他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和锋抿的薄唇,似乎在跟人叫嚣着他究竟有多么完美。 她许夙意看上的男人,又怎会不完美~ “玩够了,就该上台了。”她平静地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言钊内心燃起小火苗,竟然还有些许的期待。 “海瀛娱乐是我的公司……” 致邺娱乐和海瀛是国内最大的两家经济公司,旗下艺人和练习生不计其数,致邺专注音乐,海瀛侧重影视,业务上虽有小有摩擦竞争,但到底井水不犯河水。 但今年初,致邺娱乐和海瀛业务上达成战略合作,其中投资最重的合作项目就是言钊“宿命之钥”的全国巡演。 虽然来不及叙旧,但言钊却突然想起昨晚外卖闪送到他家的那箱,双手驾轻就熟的环上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小声问:“那箱air空气薄,是你干的好事?” 全都是最大号,他还记得外卖员那难以描述的眼神…… 经纪人原以为是私生行为想报警,现在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 她坦诚:“这应该算是前女友的善解人意。” 四年不见,她仍旧纤细单薄,指尖覆上的腰身,是一如既往的温香细软,而她身上的香水从青涩的Marbsp;Jabsp; 小雏菊,换成了HERMES尼罗河花园香水,他记得这款香水广告语的最后一句是:我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艹,她一如既往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没想到言钊却反将一军:“姐姐,到底是善解人意,还是善解人衣呢?” 他将她按在沙发上,虽然不再掐她脖子,但俯下身打算吻她,她的唇像是伊甸园盛开的诱人花朵,散发着神秘而又禁忌的诱惑。 她欲推开他:“言钊,你是不是疯了?” “嘘~外面有人……”他不让她出声,却将她紧紧钳制在怀里。 这些年他一直运动,个头也已超她一头,少年清俊的面庞,流畅的下颌,跃动的喉结……休息室里的片刻静默,竟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许夙意,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他低头看她,挑眉道:“只会窝里横!” “四年不见,长本事了。”她看了看他,又不怀好意的看了他身下,“只可惜我现在,口味变了~”她笑靥如花,分外勾人。 言钊不信,蛮横的脱了她的外套解开那白色衬衣,只见那光洁明净的锁骨上不见任何刺青,反而是激光灼烧后的红斑,看起来像是由内而外开出来一朵刺手红玫瑰。 他记得那里纹过一把黑色秘钥,她执着的将他拉到校外僻巷那种廉价刺青店,威胁利诱执拗的在他身上宣誓主权,害他发了整整叁天高烧,如今却轻描淡写。 “小兔崽子,便宜占够了吧?”她反咬他一口,用手背抹了抹嘴,口红都亲花了。 “不愧是你,一次比一次狠!”他苦笑一句,俯身又霸道强势的顶开了她的牙关。 接吻,真的会让人上瘾,尤其对方是她一手豢养起来的小狼崽,即便他刚刚长成,有不服输的狂妄与倨傲,时不时还会冲你龇龇獠牙,展露威风,但不可否认,其中滋味非常不错。 “额……”许夙意微微吃痛,因为言钊刚俯身,恶狠狠的在她锁骨上咬了一下。 都咬出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就刚刚~”致邺那边极力邀请她,她哪怕日理万机,身后排了无数大佬要见,N多文件要签,但谁又能比得上眼前这只小兔崽子呢。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还走吗?却突然想起分手时她那个淡漠轻蔑的眼神,她说:“言钊,我们玩完了。” 他刚想说什么,外面敲门声震天,下一秒几个身强体壮的黑衣保镖破门而入。 “出去!”他呵斥一声,却眼疾手快拿了外套,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 第二章演唱会 ìzんαηsんμ.cōм 主舞台漆黑一片,在光影和雾气的渲染中,言钊闪亮登场,顿时沸反盈天,欢呼声与重金属乐音,将气氛推到顶点。 他自小生活在镁光灯下,是天生的巨星。 言钊的母亲是影后叶瑜,父亲是知名导演言知护,同时也是致邺娱乐最大的股东。 劲歌热舞一首接着一首,舞台上的他被舞伴解开衬衫,若隐若现间尽显六块腹肌,性感撩人马甲线,换得粉丝声浪滔天。 街舞中杂糅进伦巴的缠绵缱绻,他和女舞伴彼此纠缠,时而搂腰,时而紧贴,鬓角被打湿,气息微微乱,那宽阔坚实的胸膛随着起伏,挥汗如雨…… 他心口处虽然上了粉底遮盖,但特写镜头下,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形状方正的黑色刺青。 言钊拼命想摆脱他身上 “乖乖仔”的标签,很显然这次他做到了! 台下端坐VIP区c位的许夙意眸色如墨,不辨喜怒。 四年不见,还真是长大了…… 海瀛陪同的数位副总看得冷汗涔涔,致邺这边则成竹在胸,看得热血沸腾,要知道言钊不仅是内娱最炙手可热的顶流鲜肉,更是他们的少东家。 唱跳作曲制作无一不精,大荧幕首小试牛刀,就斩获金鼎奖最佳新人奖,神仙演技完美继承影后叶瑜。 许夙意此次回国行程紧密,演唱会稍稍露脸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当中不乏两家世交情分在。 助理路恩在她耳边多次提醒,她正欲起身却发现主舞台上放置着一台?Bosendorfor白色叁角钢琴,下面还铺了干冰。 他一身璀璨夺目的黑色闪片外套,仿若银汉迢迢,流光闪耀,这样的衣服在别人身上是浮夸,却更衬得他璀璨夺目,难掩风华。 熟悉的前奏响起,一个个悦耳动人的音符,从他修长白净又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流淌出去,一片漆黑中,只一束追光灯打在他身上,说不尽的矜贵儒雅。 “情书被反锁,誓言被吞没,你却阴差阳错藏入我的心窝……” 言钊的声音温柔清越,富有磁性,就像是在你耳边,娓娓道来轻声呢喃着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书一样。 现场氛围太过美好,粉丝举着香槟珍珠白的应援灯,随着旋律一起轻轻摇摆,顿时周遭真如浩瀚星河一般美丽璀璨。 香槟珍珠白……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许夙意有些恍惚,记忆中的言钊还是那个倨傲任性,胡作非为的小兔崽子,跟她的恩恩怨怨算都算不清~ 好像就是他不小心弄坏了她价值千万百达翡丽6002G蓝面星月陀飞轮腕表…… 又不小心刮花过她300万美金的布加迪 bsp; 凯龙…… 又又不小心拿着五彩缤纷的爱心情书堆成小山来挑衅她…… 只是因为,她不允许他和别的女同学说话。 “你和我是绝配,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这是他的歌,也是他为她写的歌,言钊以她为Muse,写了一堆数不清的情歌,她最爱这首。 台上的言钊肆意狂娟但又不是温柔,眼神望着台下的时候,深情地仿佛能掐出水来,他迟迟不敢抬眸看她。 但一首《绝配》深情款款的结尾,座位上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四年前分手离开时,他赌气没有追出去,四年后,他一曲弹尽怅然若失,却在退场的时候一脚踩空,从几十阶台阶上滚落,看得人胆战心惊。 “医生!医生呢?!” “言钊受伤了!快点!” …… 演唱会不得不临时终止,现场一团乱麻,七八个工作人员呼呼啦啦围上去检查言钊的伤势,却只见他额角被嗑出血,顺着脸颊几道血柱缓缓流下。 要知道脸就是明星最大的资本,大家手忙脚乱,经纪人梅哥一边叫着随行医生,一边急忙安排专车联系医院,甚至第一时间还联系了最好的整形外科医师待命。 大夫给他现场清创,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即便受伤却也不见狼狈,而是多了种白玉微瑕的真实感和凄凉美。 言钊眸色晦暗,一眼不发,却突然抬头冲破众人的层层包围,夺门而出。 他,不能再等了! *** 地下停车场里,黑色西装保镖团前后开路,路恩跟在身后给她汇报着接下来的行程,层出不穷的项目数据在她脑海中过滤、筛选和决断。 两人上车,许夙意半放松的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即便是会议航班连轴转,勾魂摄魄的那双桃花眼依旧难见半分疲惫,反而妆容依旧精致,身姿窈窕婀娜。 路恩随即想要关门,却突然被外面的手臂挡住—— “许夙意!”是追出来的言钊~ 她看着他血迹斑驳的侧脸,只冷冷回了句:“还有什么事?”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吗?”他反问。 “言钊,我有未婚夫了……” 她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告诉他这件与他无关的小事,却见他灿若繁星的眼眸闪过一丝悲寂,额角那半干不干的血迹,是自嘲,更是落寞。 车内昏暗一片,只有停车场顶灯投进来的微微光芒,看不清车内许夙意的脸,她却如同最无情的刽子手,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言钊只觉心口一颤。 彼此这样僵持了一会,突然“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怎么会有枪声?! 前后车原本静静等待的保镖团顿时警戒,迅速掏出身上藏好的手枪进入战备状态,言钊不明所以,但许夙意对枪击却再熟悉不过。 “上来!”她不容置喙,单手拉住他的手腕猛地一下子把他带进车内。 路恩紧接着关上车门,认真回道:“这辆迈巴赫全车防弹,请您放心。” 就算如此许夙意还是警惕的看着四周,从身上掏出那把银色迷你Kolibri手枪,自嘲道:“我不过刚回国,他们就按捺不住了~” 被许夙意自然而然护在身后的言钊,警惕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有人想要我的命……” 许家家大业大,善恶是非,清浊难辩,言钊再清楚不过,她此次回国接掌家业,自然有人眼红心热,欲先下手为强。 言钊神色紧张,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想换个位置,挡在前面保护她,仿若初长成的小狼崽,自觉英雄盖世。 许夙意半转过身,粲然一笑:“乖~老老实实躲在姐姐身后……”随即手枪熟练上膛。 国内治安稳定,都有人这般明目张胆,这几年她在国外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言钊顿时明白了。 -- 第三章占有 ìzんαnsんμ.cōм 临川晚10点,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城市霓虹伴着车窗外的斑驳树影,映在许夙意明净白皙的脸庞上或明或暗,而她靠在真皮椅背上闭目养神。 “已经为言先生安排好了车辆和医生……”路恩挂断电话请示。 “嗯。”许夙意轻哼一声。 言钊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们不一起回家吗?”他垂着漂亮的眼眸问她,克制又渴望,仿佛他们“一起回家”是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她嗤笑一声:“你是你,我是我,而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言钊对她来说,更像一头桀骜难敌的狼,驰骋天地,放肆张扬。 哪怕是她一手带他长大,但他骨子里的血性倨傲和向往自由,却总是难以豢养,即便片刻敛爪收牙,讨好卖乖,却总出其不意伤你分毫。 常人碰上往往苦不堪言,但许夙意却是天生的好猎手,是他言钊与生俱来的死敌,既然他野性难驯,那她索性放他自由。 从此,他们两人泾渭分明,再不相干。 她冷言冷语,一而再再而叁的刺激终于让言钊破防,他猛地一下子贴过来,受伤失血之后的脸苍白一片:“你,是不是没有心的?” 他都已经摒弃了自尊,就差自荐枕席,跪地求和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夙意总是这么波澜不惊,外人很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手温柔而充满怜惜的抚上他那张脸,但语气却是旁若无人的强势直白:“阿钊,爱情不是糖果,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不可能了!” 她单方面给他“判处死刑”~ 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单方面宣布一切,不接受辩解,不留一丝余地将所有后路全部斩断。 言钊感觉自己好像要失控:“许夙意,你以为你是谁?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停车!” “刹——”他不等车停稳,就从迈巴赫上跳了下去。 许夙意置之不理任他下车,徒留路恩不知该拿这位太子爷怎么办,一脸为难的跟她求救。他们是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的纠缠,迈巴赫停在市郊环城线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到处都是危险。 路恩知道这位太子爷没带手机,又没穿厚衣,眼前望去一片白茫茫雪景,零下5度的气温,就算是铁人也能冻个半死。 许夙意嘴角轻扬:“该让他吃点苦的……”又对路恩嘱咐道:“送她去乔杉那,她是最好的整形外科医师,他那张脸我可见不得一点瑕疵。” 要知道,言钊可是她看上的人~ “天冷,别忘了给他买热美式,记得要越苦越好,最好苦死这小兔崽子!”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但要论照顾他,她永远是最周到的,这点影后叶瑜都自愧不如。 看着言钊远去的身影,她眼底渐渐变为无法触碰的冰冷,她的这颗心被他牵着,早已迫不急的想将他占为己有。 “他是我的囊中物,只为我所占有,想逃都逃不掉。” 对她而言,言钊是沉沦,是诱惑,她的目光被他吸引,精神被他截获,她仿佛上瘾一般无法自拔,只想将他牢牢把握。 他又是一头不服输的狼,她予他片刻自由,任他尝遍苦痛,她只有持之以恒的蛰伏和谋算,才能一击即中。 但为时尚早,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许家人个个唯利是图,算尽人心,她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留美四年如履薄冰,拓展家族海外业务,大手笔吞并北美最大院线,除了靠脑子,靠的当然还有手里这把枪。 银色迷你Kolibri手枪射出的那两发子弹,正正打中那人的左右双膝,击穿髌骨,震碎股骨胫骨,不过只是给许家祠堂那群老不死的顽固一点颜色看。 临川许家,只手遮天,家风因循守旧,重嫡轻庶,但历代家主却个个离经叛道。 许夙意幼时父母丧于空难,她跟着许爷爷许震重长大,从小就是当做男孩养,样样不服输,为了能让她顺利掌权,许震重力排众议。 这点家中自有人不服,因为许夙意还有一个小叔许旭华,是许震重的私生子。 因为海瀛娱乐并入集团,祠堂那帮老顽固半夜叁更,往她耳里倒了叁斤连篇废话,战斗力强悍如她,也只觉苍蝇绕头,昏昏欲睡。 许家从未插手娱乐圈,只觉戏子轻贱,铜臭殒势,她闲来投石问路捧俩公司玩,却一不小心将海瀛娱乐捧上市,引起非议不断。 他们无非觉得她有违祖训,过分张扬,从未掂量清楚自己斤两,夏虫不可以语冰,许夙意却从未看在眼里。 她想做的事,从来孤注一掷,一意孤行。 *** 24小时营业便利店里,言钊额角的伤口已被包扎妥当,他本人选择困难症,正权衡货架上两个品牌的草莓牛奶,想到她说她口味变了,更让他难以抉择。 他小声嘀咕:“熬夜晚睡的话,喝点牛奶会好眠一点……” 这是许夙意帮他养成的习惯,不容他拒绝,那种甜腻的味道,他出人意料的喜欢,但这是他的秘密,只有他最亲近的知道。 因为讨厌许夙意——这个总端草莓牛奶给他的人,他连草莓牛奶一起讨厌,许久不曾沾过这个味道。 后来他拒绝一次,她强吻他一次,一边捏着他的下颌,一边含了牛奶强喂给他。 他瞥头吐一次,她强硬喂一次,如此反复,他自然乖乖束手就擒,那倔强桀骜又憎恶的眼神,只会让她愈发上瘾。 寒冷只会让感觉更加敏锐,他嗅到牛奶那甜丝丝的草莓味时,灵敏发达的神经系统让他顿时回味起刚刚触碰她樱唇时的温软。 他却忘记了,许夙意口味寡淡,从来都不喜欢这类甜食,她喝草莓牛奶是因为他喜欢,是因为喜欢他,才爱屋及乌。 言钊提溜的手提袋里满满当当,都是他“求和”的诚意,刚才独自下车,四处无人,寒风刺骨,身侧偶有车辆呼啸而过。 他现在才是真正的“无处可去”~ 父母银婚重度蜜月,此刻正在全球旅行,他不想去酒吧买醉,灵感干枯成灰,他才发现许夙意离开的这四年,他好像忘记该如何生活。 -- 第四章香槟玫瑰 怀里的香槟玫瑰,是甜蜜、柔软的奶油色。 比之其他玫瑰,多了一份优雅沉着,像极了许夙意给人的第一印象,故而得她钟爱。 同她在一起这么久,今天是言钊第一次想起来送她鲜花,因为过去都是她送给他,她会送他玫瑰,叫他宝贝,烦躁难安时总还有一杯烫手的红糖水。 言钊跟路恩强借了一千块,手里满满当当零食礼物,但心里却惴惴难安,他拿过去的情意和现在的自尊谋一场豪赌,赌他和那个男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是谁?可是万众追捧的顶流巨星,他又怎么会输呢~ 许家家大业大,她名下更是房产无数,相较湖区那一幢幢空旷的别墅,她还是嘱咐司机回了市中心的亭景画苑。 那是父亲许致华亲手设计的小区,因为她的母亲叫蒋景婷,婷婷玉立的婷。 谁让许夙意最是恋旧,她喜欢待在能带给她温暖的地方。 这里虽临近市中心,但湖光山色,风景甚宜,安保极为严格,故有不好豪门富商和一线明星置产于此。 “叮~”电梯应声而开。 穿了一整天的恨天高,雷厉风行如许夙意也是败下阵来,踉踉跄跄的出了电梯,手里还抱着大捧花束,太阳菊、鸢尾红玫瑰~ 是刚刚临下车时,闫副总扭扭捏捏代总裁办转给她惊喜,接风洗尘,欢迎她的回归。 许夙意过了转角,她一眼就看见蹲在她家门边的某人。看了一整天文件的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言钊?!”她问,却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这样的疏离与警惕,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蹲在地上的言钊哪还是什么桀骜不驯的狼崽,可怜巴巴的望着她,话里还带着一丝委屈的控诉:“许夙意,你怎么才回来?” 看了她怀里的红玫瑰,眸色更是一沉,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两人交往时,住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她把这里按照他的喜好将整个十二层打通重装,顶配游戏设备,高端录音棚,各种五花八门的乐器应有尽有。 言叔叔看他看得紧,零花钱也不自由,高中时他硬拉着她来这里打游戏,却骗家里她在给他补课。 再后来他再长大些,开始喜欢一些刺激过瘾的东西,比如竞技滑板,比如赛车,现在地下车库里还停着N辆堆灰的跑车,像世爵C8、布加迪威龙,都是被他玩剩下的。 就好像女人喜欢收集包和口红,许夙意没有这种爱好,却乐于满足言钊的收集癖好,无论是跑车,还是机械表,他多看一眼,她就会心有灵犀的帮他拿下。 久而久之,早就形成了默契。 旁人说她真是把言钊宠到了骨子里…… 但只有许夙意知道,他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那时她只是凭着威逼利诱四个字,才勉强把那个明朗灿烂的少年圈在她身边。 许夙意的思绪被一丝寒意拉回来,初雪过后气温降到零下,她穿着套装仍觉手脚冰凉,但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纯白T恤,怀里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 现在的他褪去了舞台上的光芒万丈,五官却还是精致耀眼,眉目间还能窥见一丝少年气的青涩。 那双略浅的琥珀眸,像是窖藏了经年的美酒,加上包扎好的伤口,衬得他可怜巴巴,抬头望着你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只被无人无情遗弃的小兽。 蹲在地上的言钊猛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玫瑰塞到她的怀里,“送你的~” “正如你所见,花我从来不缺。”她拒绝接受,还耀武扬威炫耀着手里玫瑰。 许夙意目测,他如今的身高绝对长到185+,甚至迫近190,他高大的身形顿时覆盖住了她,没有留给她半点思考和回绝的机会,将她手里鲜花狠狠丢出的同时,利落的反剪住她的手。 在她微扬起头反抗的时候,他正好压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她想挣扎,顶起袭击的膝盖被他压了下去,言钊单手托着她的后颈拢得更紧,整个身体压着她的肩膀撞向对面墙壁。 走廊里极度安静,抬头那明亮的壁灯晃得人眼晕,他用熟稔、狂妄挑衅着她的极限,让刚才的冷寂顿时重归热烈和氤氲。 “还是这么软……”言钊半沙哑的鼻音慨了一句。 许夙意红着眼尾,眸底却像嵌了水一样潋滟着柔光,“言钊!”她出口警告。 虽然他对她而言是致命诱惑的陷阱,但许夙意仍旧时刻保持理智,“我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了……”他重复,低头蜻蜓点水一吻,依旧固执己见:“没事,我要你就够了!” “你离我远点……叁米开外!”她伸手推了推他,心如擂鼓。 而他却在低头在她耳垂边低语:“姐姐我冷,快点开门~” 嗓音仿佛浸润了酒气,低沉又性感。 他往常私下里也时时住这里,只不过这次全国巡演暂时离开,她不仅改了密码,还时刻提醒他注意分寸,这让言钊非常不爽。 门禁密码一直是他的生日…… 她站在门口脱鞋子,纤腰楚楚他一只手就可以搂得过来,她似乎是比四年前更瘦了,当下里言钊甚至分不清是抱她硌得手疼,还是他自己心疼。 他有多久没见她了? 整整一千四百七十七天,四年零十几天,他曾想她,想得整个身体都疼的时候——他不是没有选择去美国开个唱,纽约、旧金山、华盛顿、洛杉矶……十几场连轴转。 言钊等她来,等她低头,但她狠心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连个邮箱都要注销,走得干净彻底。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今年以破竹之势兼并北大最大院线,如此大的手笔涉及到的当然不只是金融圈。 于是他买了机票连夜飞往美国,却在地下车库看见她挽着别的男人回了别墅。 他衣冠款款,她笑靥如花。 所以他害怕了…… 那一刻,言钊才知道许夙意是真的不要他了! 整个12楼被手底下人在最短的时候内改造一新,他的东西都被丢去了垃圾回收站。 许夙意有些饿,冰箱里琳琅满目,她从来只吃自己做的食物,于是熟练的拿了荞麦面走去那边的开放式厨房。 而他却孩子气的从她身后环住了她~ -- 第五章保护 窗外临川的夜景流光溢彩,头顶的星光灯也是熠熠生辉,他的眼光自进门伊始,就没有离开过她分毫。 从后面望去,言钊宽阔的影子覆盖住她,但两人之间还相差一拳的距离。 他不敢抱她…… 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以她为主心,占据主导地位。 许夙意独来独往,极度厌恶别人触碰,某些公开场合礼节性的握手,她都要拿洗手液清洁数次。 他今晚几番轻举妄动,很显然皆是后果惨重,他很想沉稳理智,但是只要一见到许夙意,这些都抛诸脑后,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 就像是四年前许夙意离开的那夜,他几个死党此起彼伏的夺命连环call,跃跃欲试准备瓜分他的私产。 那些超跑、手表、滑板……本来就是送给他的礼物,哪怕言钊不屑一顾,那些东西她还是都留给他,变卖也好,扔掉也罢。 与她无关! 她向来说一不二,最忌拖泥带水,藕断丝连。 言钊那群死党,是上流圈里有名的公子哥,出身名门望族,幺子次孙不继承家业,也不掌实权,虽个个热衷花天酒地,但到底家里管得严,不能为所欲为。 当年他们几个谁不羡慕,言钊有许夙意为他豪掷千金,买天买地,恨不得把整个世界买下来讨他欢心。 言钊玩游戏,她买下整个电竞俱乐部,言钊玩赛车,她投资一支车队,发动机约等于销金窟,只要他喜欢,她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谁让许夙意最多的就是钱! 言钊那几个哥们收获颇丰,当年为庆祝他“重获自由”,彻底摆脱许夙意那个疯女人,他们几个游艇出海,威士忌加持下,还特意叫了stripper助兴,是彻夜的狂欢。 本是为他准备的轰趴,言钊酒却越喝越烦闷,到后边直接躲起来不见人。 他骑着一辆川崎KAWASAKI重型机车,驰骋回市中心的亭景画苑,将两人蜗居的12层里里外外摧毁一遍,甚至连那台叁角钢琴都没幸免于难。 言钊拿着棒球杆看见什么打碎什么,杯碗瓷画……一顿酣畅淋漓,换来的不是摆脱她束缚的解气痛苦。 就好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他千方百计的想要挪来,但好容易得来的自己,他却越发失落难耐,却忽然发现他所厌恶的一切,早已变成了他最密不可分的。 是习惯也好,喜欢也罢……这时他才发现,他早已离不开许夙意了~ 那一晚没人知道言钊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整个12层他是如何摧毁的,后来再如何依样还原,他不住自家别墅,也不住公司安排的公寓,偏偏死守亭景画苑。 此后,他的那群死党都知道言钊多了一个禁忌,那就是许夙意的名字! 谁都不能再提及…… 许夙意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来同他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是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平时看起来冷得吓人,但他知道里面有万千星辰,璀璨夺目,也有花放千树,春日融暖,清丽无妩媚相交融,总之就是勾人得很。 看着被许夙意手下人以闪电速度,装修出的新家,言钊心里五味杂陈。 自然复古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变成了黑白灰北欧极简风,像极了现在的她给人的印象,清冷而寡淡、简洁又刻板。 彻底格式化后,他再也找不到一丝两人过往的痕迹。 那捧香槟玫瑰孤零零的被扔在浅灰色单人沙发上,花朵半耷拉着,无人理睬。 “你还有其他事吗?若是放心不下你的那些杂物,路恩明天就安排人……” “嘘~”他的食指贴上她的唇瓣,拒绝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绝情的话,“我们之间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吗?” “我们还能聊什么?”她摊手。 “比如这几年你过得怎样,我过得如何?”他努力起话题,“你的枪法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 许夙意“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他面露难色,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实在是又怂又可爱。 他对她一无所知,但许夙意却对他这四年来的动向了如指掌,原以为她回来,他会退避叁舍,嫌弃厌恶,乃至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她都有得是耐心和手段。 但眼下他的成长速度,还真是在她意料之外。 “正如你亲眼所见~”她不置可否。 临川许家像极了一瓮浑浊不清的大染缸,一人百般色,心底千算盘,当年她孤注一掷去美国,除了因为她,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攘内必先安外。 许家北美近乎全部的产业,现在都牢牢攥在她手里,便意味着她拿捏住了那些人的命脉。 “他们就这样无法无天吗?”言钊愤愤不平。 这次他是亲眼目睹,他们整个团队配合默契,无懈可击,招招死手,很显然就是有备而来,若不是她此次回国安保严密,没人会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 “言钊你是独子,父严母慈,自然不会知道这其中的腥风血雨~” 她最惨的一次,整个右上臂被子弹贯穿,她花费了数月的时间复健,除了留下1厘米的弹孔疤痕,她的右臂到现在用力过猛,还会隐隐作痛。 而这一些都是言钊不知道的…… 他抓住她的肩膀,情绪激动:“你说呀,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躺在手术台上取弹,只能瘫在病床上养伤的时候,他正在舞台上光芒万丈,尽享荣光。 言钊知道她说的是他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家境殷实,父母恩爱,全力支持他的追求和梦想,无论是音乐还是演技,他天赋与实力备受赞誉,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从来迎接他的只有鲜花、赞美和掌声,哪怕日日花边缠身,绯闻女友不断,粉丝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所有的人都在保护他,这样的言钊,哪里见识过风雨呢~ 眼下这番斤斤计较,倒让她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般儿戏,果然她会议酒局皆杀伐决断,唯独在他这条小阴沟里翻船。 她目光灼灼看着他,亲密又温柔笑道:“阿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喜欢这件事还需要他人转述吗?” 喜欢不是用听的,用看的,是要用心去感受的。 情节概括:言钊演唱会不见人影—后天休息室两人重逢,交代许夙意背景,亲吻、刺青 演唱会言钊变化、歌曲表白(许夙意喜欢香槟玫瑰,喜欢香槟珍珠白)—回忆过往、言钊额头受伤—言钊追出表白,得知许夙意有未婚夫—两人遭遇枪击,许夙意保护言钊,引出许家家族纷争 言钊下车许夙意对言钊的占有欲—许夙意单方面拿捏—交代许家背景—言钊再次求和,明白许夙意对他的意义 交代两人过往,言钊再求和—交代言钊性格喜好—许夙意在拒绝,亲吻—继续交代四年前过往—拥抱 言钊个性过往,体现许夙意的豪交代许夙意的生活许夙意拿捏言钊 -- 第六章疯女人 数日之后,初雪消融。 许家家祭,五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每逢十年主祭,散布各地许氏宗亲都会想方设法赶回临川。 因为临川许氏是宗族,祖宅所在逍遥镇镇上的百姓人家都姓许。 许家嫡系这脉因循守旧,最是低调,你觉得它很小,小到连集团地址都被隐去,但它又很大,大到涉足矿业、地产、旅游……你能想到的方方面面,大小财团和各方势力许家均有参与。 许夙意给父母上完香,沿着儿时记忆中那条小路,慢慢走去冬园松柏林那边。 临川虽靠北,但却崇尚秀水园林之美,家里的祖宅是以半壁逍遥山为基础设计,亭台楼阁,错落其中,兼具江南的秀丽别致,又有北方的大气峰棱。 祖宅只有每年家祭的时候,才会有人回来住,而幼时许夙意长居于此,言钊亦随父母来此做客,故对这里也算熟悉。 “言钊哥,许家还是这么死气沉沉~” “你不喜欢?” “要不是我妈耳听面命,我才不来这里呢!” …… 林间偶闻少女娇憨清脆的玩笑声,许夙意迎面就撞上了言钊和谢书澜,她却并不觉得意外。 逍遥山除了是他们许家祖宅所在地,也是有名的风景名胜。 距离冬园一墙之隔的逍遥观,规模宏大,常有信徒祈福上香,游客往来络绎不绝。 而许家十年一逢的家祭,但凡有点交情的豪门世家,都会给足面子上门随祭,即便混个脸熟,也能分到杯羹。 冬园的松柏林,是两人的秘密基地。 她十二岁时父母丧于空难,常人眼里她铜墙铁壁,矜贵冷漠,但也有午夜梦醒,恐惧心焦之时。 那时的言钊不过才九岁,跟在他父母身边,明明骨子里是个浑小子,却被穿上西装戴上领结,一板一眼硬装小绅士。 他从小就生得玉雪可爱,琥珀色的眼眸,漂亮得像个洋娃娃,谁见了都想捏捏他的脸蛋,疑心这是个女娃娃。 人群里随行的孩子不少,皆身穿正装不言不语,只有他那双机灵的眼珠提溜乱转,四处打量,她一眼就相中了他,四目相对。 他还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从小到大许夙意都极有主见,专注又充满执行力,故而她想得到的东西,从未有过败绩。 除却生死天定,她只相信事在人为。 言家父母身前,她懂事乖巧,落落大方,是一个漂亮温柔和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自认没有女儿缘的言知护和叶瑜,与许致华生前便是知己好友,看她自然是满心欢喜,在她刻意的往来中,两家感情越来越好,比之过往更甚。 后来两人电影开机需常驻外地,都会非常自觉的把言钊送到许家祖宅,期望两个孩子相互陪伴成长。 不料许夙意那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当然这是后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书澜看到她后,充满警惕的把言钊护在身后。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真的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要把他俩生吞活剥一样,可在谢书澜眼里她就是个疯子。 “这是我家祖宅……” 这场家祭除了祭祀祖先天地之外,无非就是正式对外宣布她是许家未来的当家人,女子接位,对循古守秩的许家来说,尚属首次。 而为了彻底清点许家产业,路恩带领一整个律师团前前后后忙了数月,到现在某些还是烂账一本。 谢书澜之所有见她如临大敌,皆是因为她当年那些疯批行径,现在旁人看来仍是不寒而栗。 “言钊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让疯女人靠近你半步!” “书澜,你让开~”言钊想走过来,却被谢书澜老母鸡护崽般挡得严严实实,他欲哭无泪:“我们之间还有事要谈,你先去找谢叔叔。” 言钊再叁保证许夙意不会伤害他,谢书澜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走时还一步叁回头,唯恐她欺负了他。 许夙意闻言失笑,不由得好好反思一番,她真如洪水猛兽般可憎可怕吗? 今日出入许家的,哪个男士不是西装革履,女士及踝旗袍,他们两个当然也不例外,言钊西装加身,压住他自身的倨傲跳脱,反而多了文质彬彬的儒雅。 黑发永远干练清爽,而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澄澈而明净,你在他的眼眸中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身影,毫无半分保留。 这过分优秀的下颌线和俊朗的五官~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她云淡风轻的问。 所有人都以为许夙意今天也是正式的定制西装,但她却反其道而行穿了一件天青色藤萝旗袍,蓬松的长发随意绾在耳后,露出白皙迷人的天鹅颈。 婀娜又多姿,窈窕且绚丽。 言钊看到她这般波澜不惊的冷淡模样,他就心生恼火,更何况刚才祭祖时,所有人都惊艳于她的风采。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有什么宝贝,被旁人觊觎。 他想起那晚两人不欢而散…… 许夙意手下人把亭景画苑的12层全部清空,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她习惯性的给他留了间卧室。 明亮灯光下,演唱会上没看清楚的人鱼线和腹肌块,修长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两人亲密时,言钊自然知道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他哪里,如今这般刻意展示……许夙意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嘴角微微上扬却不轻易被察觉。 “怎么不穿上衣?” “要洗澡……”他的那件白T上,早就被他丢进了洗衣篓,他的习惯同她一模一样,同样厌恶汗味,同样外面的衣服绝不带回家,同样喜欢把洗衣篓放置在进门左侧。 因为许夙意儿时是左撇子,虽然后被刻意纠正过来,但某些事还是我行我故。 “家里都没有我的衣服了!”他抱怨。 下一秒,许夙意只觉得她被人紧紧扣在怀里,后背贴上是宽阔却温热的胸膛,她呼出的热气全都扑到她耳窝里,灼热滚烫。 她忌讳被人碰的就是耳朵! 这是她的死穴,不是什么挑*逗敏感,因为耳朵是她的耻辱! 随之是山崩海啸般的反抗:“放开!我让你放开!” -- 第七章重归于好 谁能想到许家众望所归的继承人,竟然听觉有问题,小时候还被人叫做“小聋子”…… 许夙意出生就做个最全面的基因检测,因她携带耳聋基因,所以从小她发热或者感染,医生从不敢给她使用氨基糖苷类的抗*生素。 因为会“一针致聋”,不得不慎之又慎。 即便从未病发,但每年高频次的听力检测,却是怎么躲都躲不过的。 这是她隐匿已久的秘密,除了爷爷和她的主治医生,无人得知,即便是言钊也不例外,那时他那般憎恶讨厌她,又何曾想过了解她毫分。 她最讨厌别人碰她的耳朵,但言钊的呼吸悠长绵延带着些许的热意,灼得她从侧耳一直烧到脖颈。 “放开!”她再强调一遍。 言钊没拿开,反而变本加厉:“许昭昭,你可真没良心~” 昭昭是她的小名,跟他名字一样的读音…… 他服输,他求饶,不用她算计他什么,他主动下台阶,结束这场四年的冷战,但恐怕只有他认为四年前的一拍两散,是冷战,不是分手。 哪有情侣会“冷战”四年呢~ 言钊这个人简单直接,就像是清澈澄净的一汪水,一见即见底,他的心思根本无需揣测,早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言钊,我们是不可能的,你先放开我!” 这次她不会再前进一步,换他主动一步步向她走近,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 他却迅速灭掉客厅的主灯,又按了按钮拉了窗帘,那昏暗又氤氲的暖黄光灯带,烘托出极度暧昧的气氛。 手指在她莹白若凝脂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红痕,诱人又有冲击力。 他追逐,她逃避不及被逼着迎合,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不知什么时候言钊扶着她的腰,将她轻轻转了一个方向,一时难分难舍。 过去曾有过那么一段荒唐又怠惰的时光…… 他身上是少年独有的干净清冽,却掺杂了淡淡的烟草味,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学会了吞云吐雾,她并不排斥这个味道。 干净澄澈却又稍显复杂,渐渐融入男人的魄力和成熟,与她记忆重合,但又生出些许的不同,这样极为矛盾又极其协调的融合,在他刻意撩拨下,她自乱阵脚。 他不费出灰之力,就让她深陷其中,哪怕明知是错,却仍要万劫不复。 一阵混乱之后,终于偃旗息鼓,他还抱着她不撒手,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现在,你还要我放手吗?” 他却听见怀里的她说:“阿钊,过去时既不可能是进行时,更不可能是将来时~” 说教,又是说教,她总是大道理不断…… “我22岁了,早已不再是那个幼时需要你照顾的言钊,我有父母,辨是非,所以许夙意凭什么要拿这些鸡汤道理来搪塞我,教育我!”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好糊弄吗?” 他抓着她的肩膀,她否定一句,抓她肩膀的双手就不由得又紧了几分。 言钊并不屑于思考什么人生哲理,他只会用尽全部力气抱紧她,耳后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蜿蜒不断,彰显着蓬勃的力量感,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将他二人分离。 汹涌热烈的缠吻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恰到好处。 “我们再试试?”他问。 她一而再再而叁的拒绝,让他心里思忖拿捏的所有解释,顷刻间溃不成军。 就在这时,巴林马琴来电铃声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 是许夙意的iphone,她的工作手机被路恩统一保管,这是她临回国前新办的私人号码,只有身边亲密的人才知道。 许夙意半散着头发,嘴上的口红早已干净,露出原来漂亮的淡粉色。 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她一看路恩备注是来电人“程叙”,就自然而然按下了接通键。 言钊失魂落魄的站在这边,清楚听到那边清朗悦耳的男声,却颇为焦急的喊了一声:“昭昭姐……” 通话时间很短,前后不过30秒,但许夙意一撂下电话就扯了大衣,急匆匆的往外冲。 打电话的,肯定是她很重要的人,言钊心里不由得泛酸。 “我有事,要先出去!”很显然她眼下并没有闲情逸致管他去留。 言钊却因她的敷衍了事彻底恼火,准确的说是许夙意身边出现任何动机不纯的异性,他都警惕和炸毛。 刚刚明明还意乱情迷,难分难舍…… 他自然挡在她身前阻止:“他是什么人?比我都重要!许夙意你桃花运可真旺,美国有个未婚夫不说,回国还左拥右抱~” 他讽刺起人来,也是嘴毒难听又不饶人。 但没想到许夙意油盐不进,更胜一筹:“对,我左拥右抱,水性杨花,敌不过你言大少爷日抛女友,艳遇不断,所以现在可以让路了吗?!” “他是新欢?你是因为他,才舍弃我?”其实他有喋喋不休的问题要问。 只是许夙意没空理会言钊的无理取闹,医院那边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程叙向来性子软没主见,还必须她在场拿主意…… 她套了大衣摔门而出,就像四年前分手时只拿了车钥匙,走得干脆利落,并不是只有言钊一个人有好车技。 关门前,她半回头潇洒撂下一句:“你忘了?我可是许夙意~” 对,她可是许夙意呀,高高在上,狠绝而又狂妄,爱情在她这里是偏执,是占有,是有保质期的喜欢,她可以喜欢你,自然也可以喜欢别人。 她不轻而易举的动心,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放下。 与言钊而言,对许夙意的感情复杂而又矛盾,他依赖她,又抵触她,憎恶她不讲道理的侵占,却又贪恋与她共处的片刻欢愉。 如今她另谋新欢,他该敲锣打鼓庆幸彻底摆脱了她,但他此刻脸上的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被她喜欢,实在是一场灾难~ “谁又离不开谁呢!”言钊自欺自人,右边裤袋里买给她的钻石吊坠,被他狠狠的扔到楼下灌木丛里。 她怎么敢再喜欢别人!除了他,谁还能受得了她的臭脾气,她不可理喻的占有欲!自己作死犯*贱,才会想和她重归于好…… Q他妈的重归于好! -- 第八章心意 ìzんαηsんμ.cōм 松柏苍翠间,他款款而来,一如当年。 夏日炎炎,十六七岁的少年La Perla的无袖上衣外搭Freestyle白色无袖连帽开衫,肩膀下夹着滑板,有时候手里甩着悠悠球,哼着他自己写的小曲,闲适又散漫的走在石子路上。 “我们在等待什么奇迹,最后剩下自己,舍不得挑剔……” 她则等在路的尽头,耳机里循环播放的是王菲的《开到荼蘼》,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满怀笑意,那种枯木逢春一样的盎然神采,像是一道光争先恐后照亮她封尘已久的阴霾。 言钊永远都是精力旺盛,神采飞扬的模样,他的爱好新奇刺激又充满挑战性,每一样都不是浅尝辄止,而是玩精玩透。 偏偏他又天赋极高,某样东西上手不久,就很快到专业或竞技水平,捧回的证书奖杯不断。 所以旁人眼里的言钊爱好广泛,他从来都不会为怎么打发时间而发愁。 言钊无所不精,偏偏天生对数字几何厌之又厌,他常常笑言,这是遗传自他父母次等基因作祟,所以他才和数学“相看两生厌”。 因为言家父母上学时,数学成绩便常常惨不忍睹,但言叔叔不信命,却偏信什么“负负得正”的歪理,指望言钊来替他一雪前耻,所以从小对他功课就抓得紧,尤其是数学。 言钊语文英语年级榜首,但数学却是“吊车尾”,每每回家总少不了一顿“夫妻双打”。 于是这给了许夙意可乘之机,她天生对数字敏感,记忆超群,言叔叔每年暑假都会送言钊来许家祖宅补习功课,后来补习成了常住,言钊随后又转学与她同校。 “许夙意,你别妄想我叫你一声姐姐~” “许夙意,我约了哥们网吧通宵打联赛,你可不许跟我家‘糟老头子’打小报告!” “许夙意,您大人不记我这小人过,这数学作业您能不能给代劳?” “许夙意……” …… 自此,许夙意便渐渐干涉,安排言钊生活的方方面面。 最开始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因为两人年纪差叁岁,许夙意就像是普通的姐姐照顾弟弟那样体贴全面,却客气。 两人就读小初高一体化的学校,他小学,她初中,他初中,她高中。 后来因为原校初中、高中两部拆分,许夙意直接让言钊跳过初叁,直升高一。 当时众人并未察觉出异样,许夙意还未成年时,许爷爷便安排她接触家族里的公司业务,其势之大难以估量,从未有人将她当过简单的孩子。 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后来连他每日穿着都依样准备好,不许别人插手。 言钊对她,就像是六月末的荼蘼,温暖洁白却盛极绚烂,“荼靡不争春,寂寞开最晚。”,留住他,就好像是留住整个花季最后的一缕光芒。 白驹过隙,他由小长到大,长到身形眉眼,无一不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比他高,有了棱角,十五六岁的少年渐渐有了大人的样子,白衬衫、篮球服、吉他、贝斯……堆满了那一个个无忧无虑的盛夏。 跳级高中以后,他开始玩音乐,摇滚、rap、中国风……他一出现,就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时,她就站在不远处,衣服、毛巾、矿泉水……她从不假手他人,他有洁癖也不希望别人沾染。 那眼底的欣赏,亦或是喜欢,她从来藏得很好,从未有人觉察。 即便她数学竞赛成绩,已足够她保送到最高学府,甚至爷爷那边早已有了送她出国深造的打算,却统统被她拒绝。 她像最普通的高叁生那样备战高考,只是为了能和他在学校多留一年。 两人就这样默契十足,暧昧不明的过了数月~ 学校历年“老气横秋”的迎春晚会,因为言钊的参与顿时活力四射,即便只是几段歌曲串烧,经过他重新编曲,流淌出的旋律满是青春期的热情张扬。 他从来不是温文儒雅的王子,舞台上铆钉、节奏、重金属……锋锐的眸,高挺的鼻,勾人的笑,桀骜、放肆,不可一世。 有人将他的演出视频,放到了某社交平台上,除了欣赏就是赞美,大家说他是“星二代”的榜样,说言知护“虎父无犬子”。 言钊从来都是镁光灯追逐的焦点,一进高中自然有许多人蠢蠢欲动,他投篮进球时,会有女生羞涩却大声的当中表白,他组乐队排练时,总有女生找借口过来偷看,每天他的课桌里总是小礼物和巧克力不断。 起初许夙意并未理会,是因为言钊从未理会。 但那晚晚会结束后,她拿着衣服去后台找她,却发现悄无一人的化妆间里,有个学妹含羞带怯,犹犹豫豫递给他一封表白信。 离着不远能看清楚纸张是满是淡粉色的爱心,白色蕾丝蝴蝶结还绑着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小学妹送完情书,红着脸慌不择路跑掉了,只留下言钊站在那里,她早已站在他身旁,只是他没有发现。 他看着手里礼物时,那灿烂明朗的笑容,就像久违盛极的叁月春光,实在是晃眼。 在许夙意眼里却是刺心,又满是挑衅。 “情书?” 言钊拨弄着蝴蝶结,并没有意识到她语气的不对劲,答道:“很幼稚,很可爱是不是?” “很可爱吗?” 他这才抬头看她,那双幽深的眼眸,望向他时是打量,探究,和赤倮倮的不屑与占有。 “你答应过,晚会结束后会在校门口那的榕树下那等我,你忘记了……是因为有女生在跟你表白吗?嗯?” 她手里还拿着他Burberry卡其色风衣,许夙意走近一边为他披上外套,一边夺过他手里的卡片和礼物,毫不客气的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让它们去跟脏污废弃的化妆棉作伴为伍。 “许夙意?!”言钊难以置信,她虽冷淡疏离,言谈举止从未让人挑出过错。 “怎么你要准备接受吗?”她黛眉微挑。 “可这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他嘴上反驳,但没有真正去捡。 许夙意熟练的去系他风衣的绑带,突然抬眸问:“你每天课桌里的那堆‘心意’,都是我在清理,早就丢去了垃圾场,你要去捡吗?” -- 第九章一盘棋 ìzんαnsんμ.cōм 爱情不过是一盘纵的棋局。 她不是供人驱使的棋子,而是运筹帷幄的执棋人,她从来都不在乎输赢,只在乎手中的那枚棋子,是否心甘情愿为她所有。 那是他与许夙意第一次正面冲突,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许夙意对他的占有欲有多强~ 她迫人的眼神专注的盯着他,仿佛像冷夜清月突破云翳,投下来了一缕寒光,从容不迫的审视,一言不发的威慑。 他愣神,不注意脚下往后一倒,整个后背倚在发光的化妆镜旁。 她靠过来单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不疾不徐道:“那些表白,你一个都不准答应!” 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许夙意,你以为你是谁呀?”他又凭什么要乖乖听话。 她突然猛地向前,两个人正对着脸,吓得言钊急忙闭上眼睛,迟迟不敢看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脸上任何一个小细节,传说中的美人勾,浓密挺长的睫毛,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到底是青春洋溢,这小屁孩皮肤温润莹白,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满满都是胶原蛋白。 看他紧张的呼吸急促,睫毛颤颤巍巍,她趁机狠狠捏了一下他的脸蛋。 言钊还以为她会说什么暧昧亲密的称呼,借此板上钉钉两人的关系时,她却突然松开手,抬眼只见她狡黠一笑:“你猜呀~” 最优秀的猎人,耐心极佳,往往谋定而后动,她永远只会第一个开枪。 被许夙意轻捏一下,痛觉转瞬即逝,但那种又苏又麻的感觉,仿若猫爪在你心上抓挠,从脸颊一路麻到手指尖。 言钊微微愣神,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去哪儿?!” 他喊住她,原来她早大步流星走到了门口,等都不想等他。 “当然是回家!难道还要我公主抱你?” 她破天荒的调侃,让言钊霎时红了脸蛋,想反驳她却磕磕巴巴:“废话……鬼才要你抱!” “许夙意,你刚才占我便宜!” “就占了,怎么滴?”她回眸,粲然一笑,“那言大少爷这边请吧~” 那笑恍若冰雪初融,枝头绚烂的春水梨花。 其实许夙意不知,他于情之一字开窍甚晚,哪怕到现在都一知半解。情窦初开时的彷徨与未知,少年从来都耻于人知。 他当时对着蝴蝶结发呆傻笑,并不是要接受什么表白,他谁都不喜欢。 只是因为马上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关于送她什么礼物,言钊连续数周一筹莫展。 她什么都不缺,日常除了校服,就是女式手工定制西装,那一刻他突然从蝴蝶结上得了灵感…… 他可以送她一条裙子,最好也是白色蕾丝蝴蝶结的款式~ 她很美,十八岁的花季明媚又靓丽,哪有不美的女孩子。 但许夙意美而不自知,她除了学业和言钊,很少在其他地方浪费时间,她不追求漂亮衣服与精致妆容,不追星也不旅行,食物不分美味只求营养,并且严格作息运动。 她其实是有些单薄瘦弱的…… 所以旁人眼里的许夙意冷淡、疏离、毫无烟火气,甚至是刻板无趣。 但其实细看许夙意有双桃花眼,眼型长,但眼尾略弯,看着你的时候即便是敌视,也自带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许家人杰地灵,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她及肩蓬松的长发,肤白如雪,即便粉黛未施,也难掩清丽与惊艳。 言钊为什么如此执着,一定要选白色? 是因为许夙意的衣服全是黑白灰,也许白蕾丝和蝴蝶结……审美太过直男,但他还是想送她一条裙子,简约干净又符合她的风格。 这样她能常穿,又不会被束之高阁。 其实许夙意的腿白皙笔直,纤细修长又没有一丝赘肉,这样好的颜色,掩藏在灰蓝色的校裤下,有些暴殄天物。 相比其他女生,许夙意很高,甚至个子很早就窜到170,他年纪比她小,男生发育长海拔又再晚两年,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笑话他个子矮。 言钊终于后来居上,个子也成功突破181,他想“一雪前耻”,至少是在她成人礼的舞会上,没有男生比他更适合当她的舞伴。 也许一曲华尔兹后,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嘲笑她是“小矮子”。 没错,当时他的想法就是这般幼稚~ 但那天“表白”的事情,没有就那样轻而易举结束…… 第二天,一级部就传来某个女生被强制退学的消息,那女生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回教室收拾东西,正巧碰上来找言钊的许夙意。 她泪眼盈盈的看着她,是委屈、是可怜、是畏惧、可能还有深深的憎恶~ 明白人只一眼就能看清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能就读这所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但在学校有如此神通,能只手遮天就只有她——许夙意。 “你好卑鄙!” “卑鄙?!”她轻蔑一笑,旁人对她评价褒贬不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天真”的控诉。 面对实力不对等的对手,这个身穿娃娃领,还嗲声嗲气的小女生,连“对手”都称不上,她向来眼高于顶,自然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你不该觊觎我的东西,因为他是我的‘所有物’~” 当然许夙意接受她继续“挑衅”,她双手奉陪,来者不拒,这次不过小惩大诫,她还有更“卑鄙”的回击,拭目以待…… 自此,全校皆知许夙意并不是什么好脾气,只要事关言钊。 那天晚上,从6层教学楼上撒下了千余份复印的表白情书,姗姗来迟……至于是谁大手笔,结果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天她说的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她说他们是“归属关系”。 后来言钊看她时便多了一丝陌生,也更多了一份关注,两人原本也不过分熟络,许夙意贵人事忙,分身乏术,除了备战高考,她早已自修大学商院课程。 虽然他本就不愿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有交集,但自此之后言钊却有了自觉。 晚间,难得这次可以共进晚餐。 “许夙意,你今天过分了些?” “有吗?我并不觉得。” 即便整件事情另有隐情,她却懒得解释,因为聪明人会用眼睛去看,而解释是最无力的挣扎。 -- 第十章昭昭 “昭昭~” 突然身后一声苍老沙哑的呼喊,唤回了许夙意的思绪。 “爷爷,这就来!”她急忙转身,上前几步扶住那拄手杖的老人。 白砖青瓦下,只见他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戴金丝眼镜,虽头发花白,行走不便,但精神矍铄,风采奕奕,尤其是那双睿智犀利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世事和人心。 他就是许家最德高望重的家主——许震重! “许爷爷好!”言钊也恭敬有礼的问安,毕竟他自幼也算是在许家长大。 在她搀扶下,许震重慢慢走过来:“你就是言老头的小孙子吧?” “爷爷您好记性,我是言钊,今天跟家里一同来参加许家家祭。” 他已经非常习惯跟着许夙意喊“爷爷”了~旁人自然觉察不出什么异样。 许言两家本是世交,言怀理是画坛开疆拓土的祖师爷,自他封笔后便甚少露面,只不过他同许震重是老伙计,两人钓鱼打嘴仗,下棋推麻将,晚年生活也算是悠闲得宜。 “我记得你那时还经常来祖宅小住,如今一算也小十年了吧~”许震重掐指算年份,人老念旧,总忍不住追忆往昔。 许夙意便及时打断:“您找我有事吗?” 她好意,眼神催促言钊快点离开这里,不然陈芝麻烂谷子的傻事怂事,又要旧事重提。 但很显然言钊并不领情~ 许震重倒开门见山,直接提及她的婚事:“你路叔给你的相亲名单,你可有中意的?这次家祭来了不少青年才俊,你抽空见见……差不多,就可以定下来了~” “对了,我记得你们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你结婚时,言钊正好可以当伴郎!” 许爷爷突然语重心长,对他说,“这次你也帮昭昭掌掌眼,免得她像上次失恋时被渣男骗~” “不只被渣男骗,回来还哭红了眼,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吧?” “好……许爷爷我这次尽量帮忙……”喜提“渣男”称号的言钊敷衍应和着。 许夙意语带娇嗔:“爷爷我才刚回国,还不想这么早成家?” 她墨发还透着丹丹的柔光,笑容温煦,小心应和,几分撒娇,几分讨好,可能还有一点点糗意,就差摇着衣角撒泼打滚“死活不依”。 外面的她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只有面对许震重,她才有这般小女儿的娇憨可人。 虽是初冬,但寒气彻骨,她身上的旗袍不过薄薄一层,纤细的脚腕还露在外面,早已冻得通红。 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却也无法忽略两人话中的意思。 许夙意马上就要结婚?还要他当伴郎? 她这是嫌自己往他心口上捅刀还不够狠,还要再泼水撒盐过干瘾~ 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 言钊往北走,许夙意挽着许震重的胳膊,半是搀扶半是倚靠,两人慢慢往冬园的松柏林那边走去,彼此交错而过。 她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懒得再施舍给他~ 言钊只听见两人之间的对话…… “昭昭,董事会那群‘老不死的’墨守成规,强人所难……你父母去得早,但爷爷一定为你撑腰!” 她轻笑道:“他们不过要我结婚生子,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看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没一个配得上我的昭昭!”老人语重心长。 “就知道爷爷最好了~” …… 冬日,许多树木都掉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只有沿途的松柏绿意盎然,神清气爽敢同北风一争高下。 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在他心里,许夙意从来都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而是天地间的松柏,外界越艰苦根扎得越深,使劲往他心里钻,直到合二为一,再难自拔。 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爷孙俩突然停了下来。 许震重扶着她的手,语气略有不甘:“昭昭,就非他不可吗?” 儿孙自幼儿孙福,即便这话不假。言钊皮相虽好,但娱乐圈鱼龙混杂,诱惑重重,他年纪小,冲动、莽撞、桀骜不驯,于她更不是良配。 他是男人,自然最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准确说在许震重心里,没有任何一个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孙女~ 许夙意哭笑不得,“爷爷,所以您这个老小孩非要亲自上阵考察,看看他是不是叁头六臂?” 许震重也是义愤填膺,振振有词:“那我总要看看是哪个臭小子,夺我孙女芳心一片!”他不亲自过目,自然一万个不放心。 “但您强行加戏?!”她自然不依。 言钊的心思透得像张白纸,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欲拒还迎,重点还要落在一个“迎”上,她这几天已经冷个彻底,再刺激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你对他就这么志在必得?” 许夙意目光坚定:“除了我,没人可以染指他~” 这次她要他心甘情愿,再重新佩戴上他原本舍弃的链条和枷锁,她志在必得! *** 北风凛冽,许家祖宅的藕香榭中,唢呐曲笛和着叁弦笙阮,一曲《长生殿》伴着好戏开场。 词尽绮丽,宫谱亦谐,但性灵远逊于临川。 明皇与贵妃的婉转绮艳中,她的相亲宴变成了流水席,临川上流世家的适配才俊,事无巨细皆汇总在手里这本图册中。 样貌、身高、姻亲、故旧、家族……完全不亚于古时公主择婿。 到底谁能雀屏中选,众人自是惴惴不安。 许震重和许夙意是坐在二层主位的雅座间,言钊为躲清静只在一楼转角,远而望之,珠帘掩映下,她一袭秋香色藤萝旗袍,仿若临花照水文静娴雅,岁月静好。 台上唱尽离合悲欢,她自始至终却未抬眸看一眼,只逐页翻着手中的册子,细细遴选,再是认真不过。 言钊身形清瘦颀长,此刻更是坐立难安,右手不禁攥紧了拳头,告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 她不知何时站起身,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空气微凉,她望着台下的喧嚣和纷纷注视的目光,犹豫了下,开口呢喃了一句。 旁人以为她自言自语,只有言钊知道,她说:“一起出去吗?” -- 第十一章婚约 今年寒潮早至,冬意更甚,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鹅毛大雪,夜深更重,来时的路很快隐匿于一片苍茫。 “韶华入宫闱,宫树发春晖。天喜时相合,人和事不违……” 藕香榭那儿是姹紫嫣红开遍,繁花似锦的热闹,而松柏林这则是遗世独立的孤寂与清醒。 两人的脚印是一前一后…… 言钊抵达时,见她身姿纤细,背影绰约,双手于身前交叉环胸,静看这一方天地的漫天飘雪,只那身秋香色藤萝旗袍,无限遐思,尤不觉寒风刺骨。 “你不要命了?!”他一时心急,语气难免重了些,但更深层却是满满的心疼。 室外温度突然降到零下,连雪花都不再融化。 言钊一边脱下他身上的大衣,急急忙忙为她披上,一边担心她又拒绝,拢衣服时不由得紧了叁分,嘴里却是喋喋不休的唠叨与关切。 “你在美国四年,就是这样不管不顾照顾自己的!许夙意,你和我到底谁是小孩子……” 那时,她总嘲笑他孩子气,言钊记仇到现在。 他话还没有说完,许夙意却顺势突然躲进了他的怀里。 两只手臂缓缓抚上他的腰间,脸庞久久埋在他的怀中,不言不语,慵懒且依赖,就像是惊恐的小兽找到了一方乐土。 瞬间周围鸦雀无声,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言钊虽心有万千疑惑,但却舍不得推开怀里的她。 “你?”雪花融化在他脸侧,感受到丝丝凉意。 “不要说话!”许夙意及时打断他任何可能煞风景的话语。 她现在只想静静的抱着他…… 四年不见,眼前这个青涩任性的少年,早已长成可以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他宽阔坚实的怀抱让她依仗和支撑,给予着她自始至终的温暖。 言钊身上的味道是Loewe的“事后清晨”,分外旖旎的名字,她送给他的第一瓶香水,当然也是送他的成人礼物。 她送的,所以他至今未换~ 柏树檀木交缠的木质花香,杂糅了麝香与雪松的清冽,她走后他开始沾烟碰酒,身上便沾染了些许烟草的味道。 许夙意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的身体被彻底冷透,他的怀抱却温暖如初。 她突然抬头看着他,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便吸了吸鼻子,稍稍往后退出他的怀抱,重新恢复了正常。 她自然知道,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问吧~”她坦然,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许夙意。 言钊怀里突然落空,倒有些怅然若失。 “我该……”我该拿你怎么办? 其实他更想说这句,最后却只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许夙意,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恶?!” 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在确定自己拿她无可奈何之后,他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到底有多少个未婚夫?美国一个,临川再选一个,许昭昭你真当自己是公主在世,准备豢*养面首叁千吗?” 她任性反问道:“也未尝不可呀?” “你!”言钊再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气氛哪还有刚才的温暖旖旎。 “你平素最是冷静理智,自然明白‘婚姻不是儿戏’,你连他们姓甚名谁都才刚刚得知,便要论及婚嫁……”他苦口婆心,言语越发激动。 言钊说着说着,却突然想意识到一件事,“你这样着急,难道许爷爷是要你联姻吗?” 联姻,意味着合作双赢。 对其他豪门集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钟鸣鼎食,世代簪缨的许家而言,“联姻”这个词听起来格外讽刺。 难道许家真的时运不济,家族不兴,已经衰败到要靠联姻勉强维持? 但今日许家家祭这般隆重势大的盛况规模,让言钊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我需要一个婚约。” 准确说她需要一个事实婚姻,可以不用在乎对方姓甚名谁,但这个婚姻必须是事实,甚至必须开花结果。 许家最是因循守旧,历来只有长子嫡孙才有资格接掌家印,当年之所以她父母婚事不被许家认可,迫于私奔,仅仅只是因为许致华的心上人——她的生母蒋景婷,是个听力缺失的残疾人。 而这种耳聋基因,会遗传给下一代~ 爷爷虽力排众议确定她为许家接班人,但族中叔伯却提出了条件。 因为谁都不能接受未来家主是个失聪的女聋子! 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摆布。 她重新向他走了几步,距离不算近,但四目相对,足以他看清楚她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像一汪潭水般幽深无垠。 他正失落的出神,她却突然牵起他的右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耳朵,许夙意睫毛颤了颤,而后闭上双眼,短暂的沉迷。 “最近几年,我的听力渐渐下降……”有时分贝太低,甚至需要用到助听器。 言钊手指修长,皙白却骨节分明,覆上她小巧精致的耳廓,那耳垂泛着淡粉色,仿佛嵌着两颗透深红的相思豆,让人爱不释手,任人采撷。 她从来不让任何人碰她的耳朵~ 他却不由自主轻轻揉捏了几下她的耳垂,是微微的痒,爱恋的,贪婪的,什么烦忧霎时间烟消云散,她只笑着躲了躲。 “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身体足够健康的孩子,男女都好~” 所以她那样仔细的翻着那本册子,并不是在乎那些男人的样貌学识,而是认真在筛选和审视他们的基因检测报告。 “这简直太荒谬了?!”言钊知道种种缘由,他自问见多识广,却还是觉得光怪陆离,荒唐扯淡。 她倒是习以为常,“只是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别无他用,哪怕只是为了堵悠悠众口。 “你就和他们一起疯?” 结婚生子是多慎重的事情,怎能这般草率和随意? 许夙意抬眸,盯着他的眼眸和眼角那颗小泪痣:“你说的呀,我本来就是个疯女人,偏执、霸道又没人性~” 这是他的原话。 “所以这个婚约,谁都可以?”他毫不犹豫,攥着她的手腕。 -- 第十二章喧宾夺主 张爱玲说:彼此都有意而不说出来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因为这个时候两人都在尽情的享受媚眼,尽情的享受目光相对时的火热心理,尽情的享受手指相碰时的惊心动魄。 一旦说出来,味道会淡许…… 当日,言钊演唱会自楼梯滚落受伤,瞬间牵动无数粉丝的心。 即便他当晚就在社交平台报了平安,但大家一听他伤到的是脸,仍觉惴惴不安,接连几日吐槽工作人员办事不利。 他的脸,有传闻是投了巨额保险的,当得起“非妖即狐”四个字。 有损一分,皆是暴殄天物。 言钊性子急,伤口刚开始结痂,他就迫不及待把包扎好的纱布全都拆下。 他额上的伤口虽被乔杉处理得很好,但仍清晰可见的血痂与泛红。 “还疼吗?”她的掌心忍不住抚上他的伤口。 黑漆漆的四周,只有远处投过来的淡白灯光,她站在他面前,眼睛清冷的像黑曜石,嘴角噙着笑,与往常又有些许不同,是她难得一见的温柔。 许夙意似乎有意在延长这种暧昧…… “一点小伤而已,你不用担心~”他躲开她的手,似乎明白她此刻的亲近,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 谁说她担心了?言钊就算再自负,当然也明白当年许夙意最中意的就是他这张脸。 许家不重门第,家世清白即可,她不联姻,反而更像是入赘,但要她选,总要她称心如意。 路叔煞有其事,千挑万选筛出来的精英,条件自然是个顶个的优秀。 此事虽然棘手,但仍算可控,她拿到台面上与言钊细说,不过是最寻常的“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因为她发现,“示弱”二字对言钊有时候更受用。 以前的她太过强势,行事作风是职场化的刻板强硬,说一不二,公事公办的风格,好像让她不由自主带到恋爱当中。 交往一年,言钊送的礼物屈指可数,鲜花、蛋糕、烛光晚餐这些都是她吩咐人准备,现在想来似乎他连一次嘘寒问暖都不曾有过…… 更何况是这样惴惴不安的询问,忐忑起伏的等候,小意温柔的回答? 许夙意:“我的丈夫,自然不是谁都可以~” 她意有所指,但并不挑明,以现在看似宽松,实则严苛的条件,别人可以,他却不行。 先不说基因是否缺陷,最悲催的是言钊的生日是每年平安夜,他才21岁,尚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有些东西,我可以不要,但你却不能让我不要,这就是人性的矛盾之处,她就是要言钊看清楚认明白! “所以那些人里,你会随便挑一个结婚?” “不过权宜之计~”而且她确实需要一段婚姻,来让众人心悦诚服。 她没有否认,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里是疑惑、不甘、生气,似乎还有所有物被人霸占的忿忿不平。 “不行!”他替她一票否决。 比她料想的答案更直接,反应更强烈,许夙意嘴角微勾,带着浅浅而不易被察觉的笑意,很是欣慰的看着他。 而言钊直接凑了过来,右手环住她的腰径直往怀里带。 “为什么不行?”她没有拒绝而是继续逼迫他直视自己的内心。 言钊却嫌弃她聒噪,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以吻封缄。 这个吻是从蜻蜓点水开始,他细致的吻过她的唇、额头、脸颊、鼻尖……逐渐的交融纠缠,过往任何亲密行为,都是她主导。 这次言钊,却喧宾夺主。 她有一些缺氧,晕晕乎乎任他抱在怀里。 手从她如墨的秀发中穿过,托着她的后脖颈更容易受力,指尖在她温腻的肌肤上轻蹭,缠绵又带了几分缱绻。 天冷的缘故,让两人不由自主贴得更近。 他大衣下她单薄的旗袍,让他下移的手掌很轻易就可以丈量她纤细的腰间、 “言钊……” 许夙意小声喊他,声音当中带着些许性感,是情不自禁,也是刻意的提醒。 这种脸红心跳的旖旎,重逢之后一而再再而叁,以前是她强迫,他半推半就,打起游戏来更是敷衍。 但她要的,是他像现在这样主动的渴求。 她抓紧蹂*躏着他的白衬衫,把脸埋在他的锁骨前。 言钊只觉得自己心跳很快,体温也很高,他心底漾出一种奇异的感觉,陌生、温软、撩人,些许的疏离,又或者是忍不住的着迷。 是对许夙意,以前从未有过。 “旧霓裳,新翻弄。唱与知音心自懂,要使情留万古无穷……” 《长生殿》最后一折《重圆》唱词起,两人心知今晚也到尾声,他们出来本也不是为了一诉衷肠,只是事情的发展不可控制而已。 她只道:“如今的你,倒像是自投罗网~” 大雪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人静立许久,竟也不知不觉变成两个雪人,衣服上,头发上。 雪融成冰水,打湿了她的鬓发。 他小心翼翼为她掸去和整理,甚至突然被她气笑了~ 刚才他们不还是你侬我侬?他仍身热情动,她是如何霎时清醒,情理分明。 “我怎么自投罗网了?”他不解,明明是她不要他了。 “言钊。”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别忘了我可是个‘疯女人’,无所不用其极,想必过去你深有机会,你好不容易摆脱我,我难能可贵放弃你,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额头是忽然贴上的微凉触感。 是他再一次落下的轻吻。 “如果……”她微微停顿,轻轻叹了一口气,欲启微启的唇瓣,是自然嫣红的颜色,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怎么样?你会吃了我吗?”稍稍平复的言钊,在微弱的朦胧灯光下,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纯情与肆意。 如果你再自投罗网,我会不管不顾,排除万难,也要将你重新禁*锢在身边…… 哪怕你还想逃离,哪怕我放弃一切。 这是她施舍给他,最后一次逃生的机会,要么天涯海角,要么不复相见~ 只可惜,他并没有抓住。 -- 第十三章善心 劲爆! 海瀛娱乐归国女总裁,包*养娱乐圈解约小鲜肉,两人举止亲昵搂抱,午夜牵手共回爱巢! 两行鲜红的大字着实吸睛…… 这是周一,微博等社交平台各大娱乐营销号的标题~ 本来海瀛娱乐的幕后老板是男是女,公众并不关注,但跟她传绯闻的竟然是前段时间惨遭“雪藏封杀”的新晋顶流程叙。 一年前,程叙单方面同域天传媒解约,终审判决他要支付的违约金高到叁亿! 这个新闻曾甚嚣尘上,双方官司打得轰轰烈烈,闹得人尽皆知。 作为美貌与业务能力,新生代中唯一能与言钊匹敌的男星,程叙曾被业界广泛看好,域天传媒砸下重金捧他入行,专辑、综艺皆有绝佳表现,鼎盛时甚至同言钊两分天下,后来却因深陷“吸*毒丑闻”,被迫沉寂。 当然,这其中另有隐情…… 但谁都想不到程叙与域天解约后,不多时竟然又傍上了圈内龙头经济公司,眼下更被狗仔拍到和海瀛老板往来亲密,只怕不日就要东山再起。 曝光的视频中,许夙意的脸被狗仔很“懂事”的打了马赛克。 恐怕是因为不想得罪海瀛娱乐,才这么有求生欲。 但就算像素再糊,马赛克再厚,也难掩她窈窕婀娜的倩影,利落干练的作风。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雷厉风行的大美女~ 这事本来就足够谈资,但奇就奇在冲浪群众正在瓜田疯狂吃瓜时,各大社交平台竟在分钟内同时撤稿! 全网一干二净到大家以为刚才吃瓜,吃了个幻觉,甚至连“程叙”的名字都成了敏感词,被禁止搜索。 随即海瀛娱乐的公关稿流出,相比其他明星的轻飘飘又不带公章的律师函,海瀛直接将偷拍的狗仔告上法庭,并直言索赔巨额赔偿金。 这是吃瓜群众第一次领略到海瀛女霸总的威力~ 据某论坛知情人士透露,海瀛的许总刚刚留美归来,该女手腕颇多,来头不小。 许夙意回国这两周,大大小小无数会议,早晨飞上海,暮色将至竟还要赶回许家祖宅用晚餐,而这期间亭景画苑她只回去过一次,偏偏还被狗仔拍个正着。 相较家祭时的盛大,许家晚餐桌上不过寥寥数人。 许家老一辈的许震重,许夙意,再就是小叔许旭华以及他的一双儿女许龄、许均。 像跟在爷爷身边几十年的路叔叔,即便现在身居要职,说一不二,但吃饭时要不站在爷爷身后,要不另坐他席,这就是许家脸面最重的规矩体统。 许龄和许均是一对龙凤胎,其母早逝,两人今年还不满十八岁,但许均却已比照她当年,在小叔叔的安排下早早进入集团内部,熟络公司运作。 许旭华即便再煞费苦心,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许均倒没什么野心,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人高马大的他更喜欢竞技体育,很快便开始打篮球职业联赛。 席间相比精力旺盛的许均,身为姐姐的许龄看起来却是苍白一片,毫无血色。 对这对双生子,许夙意哪怕从来都是淡淡的,但面对他们有时的请求,基本也是无所不依。 许龄更因自小先天性心脏病,身体更虚弱些,所以家人对她也更偏疼宠爱。 “最近还好吗?”许夙意边问,边用公筷给她夹了几片笋片,“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陆叔叔他们近期没有给你会诊吗?” 许龄一贯温温柔柔,乖巧懂事,说起话来却是气若游丝:“姐~反正再怎么会诊,都还是老样子……” 她的先心病要想彻底根治,就只能换心,但又因为她血型特殊,是万中无一的熊猫血,便只能苦苦等待适配供体。 许夙意犹豫片刻,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去美国接受治疗?” 她话音刚落,正在用餐的众人纷纷抬眼看着她。 许夙意不疾不徐的补充道:“我有个朋友和阿龄一样需要换心,她打算前往美国移植,最近正要启程……最重要的是迈阿密那边的医院,新技术上实现突破,即将面对临床……” “真的吗?”许龄眼神一亮,急急忙忙放下筷子贴了过来 她向来不适应别人突如其来的亲近,这次却一反常态揉了揉她的发顶:“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 “谢谢昭昭姐!” 屋外窗明夜静,未融尽的积雪折射着皎洁的月光,晶莹剔透,流光闪耀,屋内的人即便再貌合心离,此刻也会因为一时的和睦而展露笑颜。 *** 午夜12点,那辆奔驰SL行驶在返回临川的高速上。 中间挡板一升,车内瞬间隔成两个天地,后排许夙意绑带蝴蝶结衬衣简约娴静,搭配手边的黑色天鹅绒外套职业又足够精致,这个时间她指尖还在笔记本上划划点点,全然不曾休息。 刚才路恩已经把所有心脏病移植的资料,传给了许龄的主治医师。 她在饭桌上提及,不是因为她手足情深,相反许夙意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冷情自私而又理性,什么都追求投入产出的最大效益。 仅是因为随手而为~ 而且她与许旭华之间的恩怨,仅仅局限于集团内部,她不想累及旁人。 几天前与言钊松柏林一别,两人关系不咸不淡,许夙意觉得应该给他足够的时间,她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相反程叙这边,她事事过问。 她给他安排了最专业的声乐、舞蹈、表演老师,宣发、助理等工作人员也是天王谢辞出家前的经济团队,拿到的资源也皆是顶配。 他是海瀛接下来要力捧的新人。 安排给程叙的经纪人是孙涛,业界资深,人称“涛哥”,他原本是要安排程叙参加一个竞技综艺,但许夙意却执意要他参加另外一档idol选秀节目~ “既然要重新开始,当然要从最普通的练习生做起。都说程叙曾经可以匹敌言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因为言钊早已签约担任那档选秀节目的发起人和评委~ -- 第十四章拉扯 ìzんαηsんμ.cōм 5——夜晚来了,我还依然睁着眼睛,是因为我看见了你留在月光下的痕迹。 自松柏林一别,她与言钊便数周不见。 许夙意的生活并未起多少波澜,时间按秒规划,一丝不苟,一日叁餐,会议项目,偶尔出席论坛或沙龙,每月还有固定的飞行周,前往各地处理诸多事宜。 那本相亲册上的男对象,她按部就班一个个的见。 璀璨流光中与他们谈笑风生,形形色色的伪装,她驾轻就熟,或点头示意,或款款而谈。 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得体适宜的浅笑,摇曳的红酒杯,让人微醺又上头,餐桌那头的她,在烛光掩映下,看起来风采奕奕,矜贵疏离又完美。 她让人一眼难忘,但彼此就像是泥塑的雕像,虚伪又空洞,名利场上人皆如此,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她在那些上流豪门的公子哥眼里,或许是最完美的伴侣~ 足够漂亮,背景强大,言谈举止,进退懂事,最重要的是婚后既可以得到不菲的财产,又可以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既跟家里交差,潇洒猎艳的生活又不受影响。 但许夙意见了几十个,却都没了下文,许家择婿的消息倒是人尽皆知。 许夙意手机好多只,而且她公事私事泾渭分明,大部分手机都是路恩在替她保管。 而她私下里反而随性又简单,朋友极少,身上又单独携带GPS定位,路恩随时知道她身在何处。 至于她手里唯一的手机,是前不久她回国时,好友乔杉帮她办的。 但号码还是以前的…… 某晚,路恩帮她设置好微信不多时,她的好友申请就随即弹出,只有一个提醒,但可以显示多条。 还是言钊那个自负又欠揍的头像~ 那是他们以前去瑞士滑雪,茫茫雪原中,一望无际,只他穿着滑雪服潇洒而立,仿若天涯海角尽头,只他主宰一切,那般桀骜狂妄,不可一世。 但最可爱的是他手里还摆弄着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生无可恋被言钊举着它的爪子跟世界say hello…… 她手里的相机很巧合的记录下这一幕,矛盾却又过分可爱~ 当年,许夙意走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邮箱都注销账号,像微信这种社交软件也被第一时间处理彻底。 她要躲,就会让全世界都找不到! 许夙意不知道言钊是什么时候重新申请好友,她当时正处理某桩并购案,手机振动她当下只瞥了一眼,却没有放在心上。 许夙意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就像是胜券在握的猫,猎物正按部就班的上钩,沾沾自喜又暗自得意,但又觉得太过顺利失去了乐趣,于是…… 次日飞美国前,她打开手机点了确定,通过了言钊的好友申请,却又同时点了关机~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漫长却撩拨人心。 “言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接下来照常开机,看见空空如也的对话框,许夙意了然于胸。 接下来的几天,绿色对话框依旧干净,言钊那边没有半分动静,但她的朋友圈却是精彩纷呈~ 曼哈顿的夜景,璀璨夺目的百老汇,摇曳的河道,以及醉人的夜生活…… 他就像是闹别扭的小朋友,许夙意不跟给台阶,他就永远端着,而言钊连喜欢为何,现如今都是囫囵吞枣,便只能时不时对着微信发呆。 他不是不想发,而是不知道发什么,表情包会不会被她笑幼稚,发“哈喽”纯粹是冒傻气,顾虑重重. 千言无语涌上心头,言钊一时竟有些踌躇,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吗? 等到他在小助理的帮助下,准备发送第一条威信时,才发现他被许夙意单方面拉黑了~ 言钊的私人别墅里,原本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懒散的搭在沙发上,看到“再次申请”好友的红框时,直接弹了起来,瞬间暴走。 “她拉黑我,她竟然拉黑我?” 他一脸难以置信,而助理波崽在那边偷笑,他是叁年前才开始跟着言钊,也见过那是颓废迷茫又自暴自弃的他,却不知道自家艺人那段荒唐又刺激的情史。 等到了解了前后来龙去脉,嗑cp上瘾的他,忍不住感慨一句“这不就是性*转版偏执霸总爱上我”吗? 刺激是真刺激,过瘾也是好过瘾啊~ 没人安抚得了言钊的情绪,他在那边来回踱步,却没有发现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的梅哥。 他说:“原本《创营202》录制前是不想再给你接综艺的,但这次谢书澜后天邀请你出席她的生日会,是言导那边的人情……” 意思是言钊没得选~ -- 第十五章白裙 ìzんαnsんμ.cōм 周五的晚高峰,让车流堵成了蜗牛般匍匐前进,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更让人昏昏欲睡。 但临川周末的狂欢,才刚刚拉开序幕…… 在乔杉夺命连环call的威逼利诱下,许夙意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她的香闺,水都没喝一口气也没理顺,乔杉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 虽然她知道许夙意介意别人的碰触,但这次例外~ “你回国一个月音讯全无,除了那晚把我当工具人,鞭策我去给你们家那小兔崽子处理伤口,整整四年,你这小没良心就再也想起过我!” 一向冷情的许夙意也是难得开起了玩笑:“小的这不是来给您负荆请罪了吗~” 结果闺蜜久别重逢,还没寒嘘两叁句,乔杉就拉着她匆匆出门了。 最关键的是临行前乔杉嫌她穿得“老气横秋”,许夙意略带怀疑的看着身上全套Hermès职业装,黑青色细条纹,衬衫配西裤…… 她有一整个造型团队,但思虑片刻确实是刚硬干练有余,稍稍缺了点女人味~ 计谋得逞的乔杉,匆匆忙忙把她塞进了她那辆保时捷卡宴中,连衣服饰品都给她制备齐全,甚至后排座位上还有DIOR的全线彩妆。 “路上换路上换!小美人儿,你放心小爷不会挑*戏你的!”乔杉一脸纨绔公子的坏笑。 很难想象性格活泼跳脱的乔杉,会和许夙意成为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也许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等许夙意后排换完衣服打理头发的片刻,乔杉才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她聚齐了一帮同学死党,今晚在Cosoco为她接风洗尘。 “只是为了‘接风洗尘’?” 许夙意有些介意,她推掉两个晚间视频会议,只想来见乔杉,而非包厢里那些不相干的人…… “放心都是你出国前眼熟的朋友,彬哥、迟临、大嘴猴,还有凌妹妹……他们都很想你的!” “我这不是‘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村’,总要让你顺理成章~而且你放心Cosoco是大嘴猴家的,不会出那乱七八糟劳什子的绯闻~” 乔杉还以为她犹豫不决,是担心数周前的风波。 “所以你就把我给骗来?”许夙意忍俊不禁。 “这怎么能叫骗呢~你呀就是瞻前顾后,思虑过甚,男女之间的事哪用得上什么‘孙子兵法叁十六计’的,亲一亲抱一抱,Kingsize上面滚一滚,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她还左右手齐开功,噼里啪啦给她演示一顿。 许夙意被她逗笑,笑得花枝乱颤,松散着稍微有些凌乱的长发,倒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 “事情真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您那些杀伐决断的计谋,还是去商界去开疆拓土,钓美男这种事,听我的准没错!”乔杉边说边推着她进门。 Cosoco是临川有名的娱乐场所,兼酒吧、KTV、电影院、会所spa等于一身,你能想到的休闲方式全都被汇集在此处。 原来乔杉千方百计把她“骗”到此处,只是因为谢书澜的生日party,包下了Cosoco的酒吧。 而言钊受邀担任她的男伴,俗称“护花使者”。 上次在许家祖宅见过小姑娘,就是谢家的千金谢书澜,小她叁岁,与许夙意过分早慧懂事不同,那才是真正喊着汤匙出生的小公主。 她护言钊,就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矜矜业业。 众人不知,谢书澜认她为“死敌”,不共戴天的那种仇,你死我活结下的良子。 谢书澜是新生代小花旦,虽然财阀背景,行事张扬,但无论颜值还是演技都颇具实力,业界对她的评价也是褒多过贬。 至于她进娱乐圈的目的,众所周知是为了追言钊。 她喜欢言钊,全世界都知道,而且她喜欢言钊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情根早种,根深蒂固的那种喜欢。 十六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哪怕听闻校草难以接近,还是忍不住动了一颗芳心,小鹿乱撞。 当时她不知道言钊身边,还有一个许夙意。 某个微风旖旎的周五午后,两节课全校自由活动,她跟着言钊匆匆的矫健步伐,悄悄跟着他去了教学楼的天台。 那里的门,向来只有教务主任才有钥匙。 但当下里白色坚固的生铁门大开着,言钊转个弯却不见了踪影,等到她从门口那边探出头去,除了天边那绚丽多彩的晚霞外,只还有一对相依相偎,缠绵恩爱的恋人。 言钊还穿着本校的校服,而他怀里的女生却是一袭简洁即膝白裙,长发飘扬在空中~ 他把她压在天台靠里的栏杆上,低头吻着她,牙齿啃噬,侵略感在此刻分外嚣张…… 两人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他的手掌擒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更加靠近自己,暗地里谢书澜却看见她的手悄悄拨开她的衣服,吻慢慢从眼角向下,温柔的,是缠绵的,安抚的。 她看不清他怀里女生的长相,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慌张逃跑了。 但当年的那一幕,却牢牢记在谢书澜的脑海里~ -- 第十六章甘拜下风 就像吹过春天慵懒的风,夏天无人踱步的街,秋天踩在脚下的枯黄落叶,也可以是冬天漫天纷飞的雪。 爱情二字,玄之又玄,千人心中千般模样。 但在谢书澜心中,爱情是记忆深处的那两人纠缠的身影,是和煦的风,是飞扬的发,是少年微微扬起的嘴角…… 是极致的吻,是耳边听过的呢喃嘤哼,是不自觉红透的耳廓。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什么是“鲜活热烈的爱情”,仿若干柴烈火,顷刻燎原,美好危险却又令人憧憬,跃跃欲试。 只见过一次,从此她便以为天底下所有的“爱情”,都如同这般。 但谢书澜不知,其实平日言钊对许夙意很是“不屑一顾”,自从知道她对他不同寻常的占*有欲之后,平时连打招呼都是能免则免。 那次被谢书澜偷窥到,对言钊来说是一次“意外”,对许夙意却不是。 言钊帅气张扬,风头无两,身上还自带一股不太好招惹的痞气与桀骜,这样家世背景、样貌个性的男生,自然“招蜂引蝶”,收割无数芳心。 许夙意虽然介意,但从不轻易表露,她很少自己出手“解决问题”,言钊从高一升高二,仅限于上次。 她更喜欢,让人知难而退。 对言钊的人际关系和日常往来,她早就了若指掌,自然能第一时间筛选所谓“潜藏敌人”。 谢家小公主的名头她不是一次听见,少女初心懵懂的窥伺、观察和不经意的示好,只要稍稍观察,并不难发现。 她的行动并不明显和挑衅,小组合作时的另眼相待,借出的笔芯、那带着少女馨香的纸巾包…… 周五那天,她是故意去看言钊,而且是第一次穿上他送给她的那条白裙子。 却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言钊生日,言家叔叔阿姨在外拍戏,送给他的除了快递过来的蛋糕和红包,便只有视频通话时的“那句生日快乐”~ 他的生日都是她在给他过,传统隆重,但每次都绞尽脑汁,别出新意。 那晚热闹欢呼的众人散去之后,她让打扫的阿姨临时下班,只是为了怕打扰沙发上醉酒熟睡的他,一个人默默的收拾十二层一地狼藉的客厅。 四处散落的气球、彩带、捏扁的易拉罐、东倒西歪早已喝光的各色酒瓶,还有那个两人高的圣诞树,一直在闪烁…… 父母不在身边的生日,许夙意知道言钊很是伤心,她不忍打扰熟睡的他,就从主卧的隔间取了一床毯子盖在他身上。 她俯下身给他盖上毛毯,微微一抬眸却发现他的睡颜近在眼前。 从侧脸线条到后颈轮廓,流畅而清瘦,修长的手臂搭在额间,眼尾的泪痣小小一颗,黑中带红,不凑近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很勾人~ 四处静悄悄的,但某种莫名的情绪却在许夙意心中蔓延,如同黄昏涨潮的海水,潜移默化却暗自汹涌。 她看言钊从来都是明目张胆,起歹*心却还是第一次。 鬼使神差,她温软的唇贴上他脸颊一侧的瞬间,言钊突然睁开了眼睛…… 近在咫尺,两两相望~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言钊的睫毛颤颤巍巍,如蝴蝶翅膀般轻轻划过她眼角的触觉! 实在是妙不可言。 “你……” 其实言钊并没有睡熟,甚至在许夙意轻举妄动之前,他早已察觉。 他什么都没说,就匆匆躲进了卧室,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关门之后并未开灯,醉酒后头疼欲裂的他,连衣服都没换,到头就睡。 圣诞夜突然下起了大雪,雪越下越大,言钊心中越躺越烦躁,似乎雪花飘落的声音都能将他吵起。 原来许夙意照顾他,衣食住行无微不至,不是姐姐照顾弟弟的那般尽心,而是因为她“喜欢”他! …… 对于当日情不自禁的主动挑明,许夙意并不后悔,反而越明目张胆的搅扰进他的生活。 交友、伙伴、哥们、死党……最甚是他今天和谁交谈,谈又谈了什么她都要知道。 言钊本能排斥,已经想方设法躲着许夙意,错点吃饭,假日回避,不是早出就是晚归,有时一周两人都见不上叁俩面,而许夙意远比他想象的更忙。 周五那天,她却不打招呼径直来了他学校,因为高一那女生被强制转学的事情,让言钊不得不警惕。 其实谢书澜偷看到之前,他们俩并没有在你侬我侬,而是差点爆发激烈争吵,这是言钊第一次忍无可忍准备反抗她。 但谁知许夙意却突然垫脚,吻上了他的双唇。 一开始她也是生涩且莽撞,甚至一不小心将他的嘴唇咬破了,铁锈般的血腥味顿时弥漫…… “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再不可理喻,也只是对你……”许夙意有恃无恐。 那个时候的言钊是生气又暴躁的,面对她刻意的挑衅,他怒从心起,挣脱的张扬的想要报复她。 看着她那双迷离又嚣张的桃花眼,那身白裙在她身上,纯白近妖治,违和却相宜。 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本来, 唇齿之间,他自然不会甘拜下风。 -- 第十七章挑衅 今夜cosoco的酒吧,被谢家包场了。 不仅出入要接受盘查,而且进门就有安排专人收管手机,因为被邀请的来宾非富即贵,为了隐私考量,大家即便有怨言,也是叁缄其口。 谁会不给谢家小公主面子呢~ “大嘴猴”姓孙,俗名嘉望,圈内有名的小开,因长得尖嘴猴腮,实在不属帅哥那一挂,自小被大家取此绰号。 “昭昭姐~今晚得您大驾光临,咱这小店实在是叁生有幸~” 孙嘉望比她年纪要小,许夙意对他的印象就是挂着两行鼻涕,总是跟在乔彬、迟临身后哭唧唧的小屁孩。 “嘴还跟小时候一样贫……” 许夙意是孙嘉望开道,乔家兄妹护送,他们一行人规避开门口那侧所谓的“检查”,径直从VIP通道,进入这边半开放的包厢,迟临和凌妹妹则在包厢口夹道欢迎。 两人早就进场,把这边一切安排妥当。 而蹦迪区那边,劲歌热舞,打碟rap轮番上阵,甚至众人蹦到高*潮时,还应声撒了几波红白纸条。 嘈杂的音乐声,酒味、香水味、脂粉气,以及不断闪烁的暧昧灯光……许夙意刚进来时,微微蹙眉。 “那谢家小公主,今晚玩这么嗨?!”不知道听谁感慨了这么一句。 许夙意视线随着众人望过去,却见灯光不断闪烁变化中,谢书澜只穿了一件吊带小红裙,波浪蓬松的发,婀娜窈窕的身姿,明媚如花的笑靥,仿佛像一只灵巧纤细的小精灵,不断穿梭在人群中。 与格外吸睛的谢书澜不同,言钊坐在吧台的尾角,手中玻璃杯里是半满不满的威士忌,瘦削俊朗的脸,生人勿近的神情,似乎还有一丝不耐烦。 别人看不出,但许夙意却读得懂。 言钊无论家世背景,还是样貌身材,仿若男狐狸精一样,勾得在场其他女生蠢蠢欲动。 业界盛传言太子爷虽不是个好情人,但出手却大方,分手礼物大到保时捷911,小到爱马仕铂金包,他从不会让你失望。 但今晚出席生日会的女生虽多,但谁人不知,言钊现在是谢书澜的绯闻男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谢书澜虽然端着酒杯,时不时蹦迪区热舞,时不时跟众人寒暄,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只围着言钊转悠,耳边呢喃与轻声浅笑,有时还能看见她拉着言钊的衣角,卖萌讨好。 “似乎传言不假,谢家小公主看得还真殷勤~” 凌妹妹没心没肺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却被乔杉瞪了一眼,立刻正襟危坐,端酒掩饰,笑比哭难看。 “还不快给你昭昭姐道歉!”乔杉观察着她脸色变化。 许夙意接过凌妹妹端来赔罪的酒,笑骂道:“人尽皆知的事,你吓她做什么~”嘴里喝着酒,但眼神却自始至终却未从言钊身上离开半分。 那种不加掩饰赤*裸裸的眼神威慑,望向远处的言钊时,是狂妄的占有欲,那是源自上位者绝对的自信。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宿怨”已久,当年谢书澜为了追求言钊,闹得惊天动地,人尽皆知,他们工作后,都曾耳闻谢家小公主的“丰功伟绩”。 无人机、烟花秀,甚至发动近千人手持荧光棒,点亮临大校园的茂陵山,拼凑出一颗巨大的粉红爱心,对言钊表白~ 谁曾料想表白当晚的男主角,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 许夙意直接在临大表白墙上晒了两人的床照! 照片尺度不算大,只漏出言钊睡着时天使般的侧颜和一个女人白皙玲珑的锁骨,肌肤相接,你侬我侬,言钊哪怕是睡熟,都要把她紧紧露在怀里,因为她头下枕的是他的手臂。 仅仅只是他的侧脸,许夙意占*有欲极强,即便公众场合两人保持距离,并无任何亲密举动,但私底下谁又知道呢? 她没露脸但所有人都知道是许夙意,只有她会在锁骨上纹上一把漆黑精致的钥匙! 诡异却又张扬~ 而言钊锁骨上,是一把锁。 谢书澜此间种种,不过是小打小闹的把戏,但上述那些不过是许夙意“温和无害”的宣示主权。 两人在一起时,言钊身上满是她的标识,对戒、项链、纹身刺青……她某次甚至想在言钊身上刻上她的名字~ 许夙意的思绪被酒入喉时的辛辣拉回,只听见乔杉在她耳边加油:“拿出那大学时的霸气,谢小公主那过家家的招数,咱什么时候看在眼里过~” 她成功被逗笑,眼角漾着魅意:“所以你才准备了这身衣服?” 包厢里温度很高,所以大家都脱了身上的外套,乔杉是明年春夏时装周的新品,一件Gees Hobeika卡其色深V吊带裙,凌妹妹年纪尚小,是一个小众设计师闪片cos裙,日常穿也是古怪精灵。 而乔杉给许夙意准备的衣服,外面是过膝的冬季风衣,内里则是一件露肩小红裙,酒红色缎面束腰款,极致衬出她纤腰美背,以及过分优美的天鹅颈。 乔杉称之为“战裙”~ 因为除了颜色上微微的差异,许夙意身上这件和谢书澜的那件,根本相差无几。 这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 第十八章爱侣 言钊虽然圈中绯闻女友众多,但无论狗仔还是娱记,但从未有人实锤将这名分坐实。 那个唯一八字差一撇的所谓“正牌女友”,非谢书澜莫属~ 言钊向来低调做人,高调做事,除了宣传期会出来活动,基本平时难见他身影,他一不作妖,二不炒绯闻,加之家世背景硬,又不需要捆绑其他人。 谢书澜,是他唯一提携过的小师妹。 她不仅是言钊MV的女主角,两人曾一起走红毯,也被狗仔拍到私下聚餐,开怀畅饮。 尽管致邺娱乐事后声明:两家是世交,私下吃饭相聚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 但谢书澜那边热恋绯闻炒到飞起,也不见言钊方出来否认。 四年的时间,谢书澜还没有追到言钊,却让许夙意明白了一个道理:伸手要来的糖,和别人主动送你的糖,味道是不一样的。 言钊全国巡演结束后,梅哥只给他《创营202》,谁知他自有主意竟开始筹备自己新专辑,这次被强拉到cosoco纯粹是家母圣命难违。 他百无聊赖躲在角落里喝闷酒,余光中却突然瞥见远处包厢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心上人,却是眼前人。 一身吊带小红裙,明眸皓齿,墨发披散,垂坠的耳饰摇曳生姿~ 她既不是花瓶,更不是谁的附庸,天生指点江山的迫人气场,稳坐C位,让众人唯她马首是瞻。 言钊从未想过会在酒吧里见到她…… 还在一群男人中间谈笑风生,即便那些人他全都是认识,皆为人中龙凤。 两人视线相交,相顾无言,许夙意微微颔首,继而又跟乔彬迟临他们谈事情,直到孙嘉望开了一瓶麦卡伦莱俪,来请她赏光。 许夙意酒量虽好,但觥筹交错间酒不醉人人自醉,太阳穴不免有些发胀。 而乔杉是个人来疯,不一会酒精上头,就拉着她和凌妹妹去蹦迪区大跳兔子舞~ 谢书澜的生日趴,虽然来得人皆是有名有姓,但为了不出意外几个男士还是一人护住一个。 迟临对乔杉蓄谋已久,大嘴猴和凌妹妹沾亲带故,她和乔彬这俩相对冷静自持的人,自动避让出了中心位置。 乔家长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对她如兄如长,却是许震重心中最符合标准的孙女婿人选。 像许夙意这种自带气场又吸睛的女人,身边时刻围绕俊男美女,谢书澜又怎会不留意呢? 她常自我调侃她是“疯女人警报器”,只要许夙意在,她便自动化身他的贴身护卫,就是因为她曾亲眼看着许夙意拿着小刀,在他后背上刻刻画画。 鲜血淋漓…… 当时她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恨不得将言钊生吞活剥! “头晕?”乔彬看她面露不适。 耳边重金属的节拍和不断闪烁的灯光,让她天旋地转,甚至还不曾回答就觉得头重脚轻,“咣”一下,她的头撞到乔彬的肩膀。 “抱歉……”她气若游丝,其实晚餐都没来得及吃,又灌了几杯威士忌~ 不知为何,引起一阵小骚乱…… 她这边情况再简单不过,但从言钊那边望过来,却只觉得她跳舞尽兴时和乔彬搂抱在一起,手臂自动缠到他的脖颈上,耳鬓厮磨轻言细语。 嘴唇相近,再差一步就是法式热吻了~ 人们只觉好一对浓情蜜意,男才女貌的爱侣! 乔彬想将她打横抱起回包厢的时候,是被言钊拦下的…… 没有人看到言钊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但却清楚仔细的看见他是如何把许夙意抢回怀里的,一夫当关,势不可挡。 谢书澜回头时,是有些愣住的。 只见他把许夙意那个疯女人,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轻声询问后又扶着她的头,鼓励着让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头倚在他肩上。 又让服务生取了他的外套,替她披在身上,时不时轻声询问,那小意温柔的恳切,着实让人心惊。 言钊摸了摸她的额间,微微有些烫,忍不住皱眉道:“我一会就带你回家~” 她脸颊绯红,双瞳剪水似拒绝他,“他们还在,扶我起来~” 他却笑了下,略带低哑的声线很磨人:“你还能站得起来?” 说罢,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打横抱起。 言钊知道她很轻,抱在怀里有时会硌人,但没想到她比四年前还要轻不少。 不能说是“计谋得逞”,只是因势利导,她低眸,嘴角却轻轻勾起:“到底是长大了……还照顾起我来了~” 他到底是脸皮薄,经她调侃顿觉耳后发烫。 此刻的他们,在旁人眼里才是真正的亲密无间~ 当许夙意把手从他的黑外套里拿出来,看着他干净漆黑的短发,流畅而精致的下颌角,她突然很想吻上去。 -- 第十九章事实 ìzんαnsんμ.cōм 还好,刚才她克制住了~ “占*有欲、控制*欲、疑心病、狭隘、自私、敏感、猜忌……” 爱情里的“七宗罪”,许夙意算是占满了。 谢书澜有句话说的实在是很对,言钊被她喜欢上,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四年后的许夙意,性格虽然没变,但捕猎手段却与从前天差地别。 看着细心照顾她的言钊,一丝不苟,许夙意全身心依赖在他身上,卸去所有戒备,脸上扬着慵懒迷人的浅笑。 言钊刚才覆上她的纤腰时,就摸索到硬硬的小方盒,那是上次他见过的那把银色迷你Kolibri手*枪。 她一直贴身佩戴,身处危险才示人。 言钊的手紧紧环在她腰身上,手指骨节修长清晰,把她身子挡去了大半,是占有的姿势。 “昭昭姐,不再多玩一会吗?”见她要走,孙嘉望急忙过来招待。 “盛情难却,但你看……”许夙意心安理得的被言钊抱在怀里,意思不言而喻,搅扰别人的好事,可就真没眼力见了。 大嘴猴顿时笑成一朵花:“我懂我懂~” 言钊心急带她离开,乔彬和迟临却不放心的围了过来,毕竟当年的恩怨闹得沸沸扬扬,谁都曾耳闻。 她在他耳边呢喃几句,言钊把她放下来,“老朋友再见,总要好好道个别,这是礼数!” 虽然她理所应当,但许夙意音量不算小,在场的却都听了个仔细,许夙意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哄闹别扭的小朋友,耐心十足的教会他待人处事的道理。 不再闪烁的射灯下,言钊侧眸看过来,琥珀色的眼眸里除了星光,全都是许夙意。 众人没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言钊,此刻偏偏听话得不得了,不仅乖乖照做,还嘱咐她不要让他等很长时间。 “外面会冷……” 孙嘉望把在场围观的八卦群众,非常懂事的请去了别的厅,拥挤的蹦迪区,瞬做鸟兽散,毕竟他们当中有的人,还是认出了她。 许夙意留下来不只是寒暄,乔彬只大她一岁,两人都心知肚明。 俩家极度想撮合他们成一对,尤其是许家爷爷,明示暗示好几次了,许夙意却借口身体抱恙,始终不肯点头。 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解释清楚,但乔彬却走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懂~” 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眉浓黑而凌厉,眼眸却如柔和阳光般和煦且从容,望向他时只有友情,或者说是对兄弟姊妹的关切。 他运筹帷幄,冷静又清醒,也许是个很好的婚姻搭档与事业伙伴,但她早就有了言钊…… 看到她跟别的男人亲近,今晚生日趴的主角谢书澜,第一个站出来打抱不平,趾高气扬的指责她:“你还真是朝秦暮楚,水性杨花!” 谢书澜气极炸毛,再正常不过。 两次她最看重的生日,都被许夙意给“毁了”,上次她半道截人,一张床照害她成为全校笑柄,这次又跑到她生日会上捣乱,不费吹灰之力就带走了言钊。 她谢书澜也不是好惹的! 许夙意缓步走近她,两两相对时只余光瞥了她一眼,自带威慑力让谢书澜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是宣誓主权,而是客观陈诉事实:“我的就是我的,别抢更别碰,懂?” 狂妄、霸道、又不容置喙。 “许夙意,你tm就是疯女人?你喜欢他只是伤害他,作弄他,你从来就没有把他当过人!” “他不是你的附庸!你的玩物!更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想起来摸摸头,不要了就弃如敝履,四年前你不是不要他了吗,如今回来惺惺作态,你要把他玩死才罢休吗?” 谢书澜一边咆哮,一边为言钊打抱不平。 短暂的对视。 这些她全都听在耳朵里,却冷淡的没当回事:“这些,不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吗?” 她本来就是个“疯女人”! “正常”这个词,对她就是十足十的讽刺,她最重所谓的“归属感”,她的东西便只有她能玩弄和舍弃。 即便她丢掉,他人也别妄想染指~ 许夙意转身离开时,谢书澜有些颓然的瘫在地上,眼泪打转,小声啜泣,哭得花容失色。 而她没拿原本的过膝风衣,走出cosoco的瞬间,看他正在和人通话,“马上安排人来接我!是马上!挂了……” 看着她露着肩膀,事业线若隐若现,他第一时间替她披上他的外套,又不放心的紧了紧衣服,却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外面这么冷,你连件厚衣服不穿就跑出来,我今晚骑得是重型机车,安排的车要一会才能过来,我先陪你进去等等?” 外面气温已过零下,她白皙的手臂时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冷得跺脚,却抬眸问:“是我送你的那辆川崎KAWASAKI吗?” 两人关注的重点全然不同,言钊这次却坦率点头:“是你第一次送的那辆~” 他宝贝得很,修理保养都是亲力亲为,不让旁人碰它一下。 没想到她却说:“不用等车来,你载我回家吧~” -- 第二十章上瘾 ìzんαηsんμ.cōм “外面天冷,你会感冒的?!” 她披着他的黑色外套,高跟鞋往前走几步,突然转身粲然一笑:“那你会让我感冒吗?” 言钊说:“好,等我十分钟。” 许夙意没有进去,而是就等在cosoco门外。 虽然没有下雪,但外面起了一层淡淡薄雾,她很快从里到外都被冻透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但没多久,言钊就回来了。 川崎KAWASAKI那轰鸣的响声,远望过去那一抹桀骜的绿色和黑色酷炫的车身,夜色当中仿佛疾驰过来的一头机械兽。 她很满意道:“比想象中要快~” 等他走近,许夙意才发现他手臂上搭着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还有一个黑色的头盔。 这个时候酒吧里的众人出来送她,还有哭得花容失色,仍心有不甘的谢书澜。 隔着玻璃,只看见言钊叁步并做两步冲过来给她穿羽绒服,又单手把她抱到车座上,原先的那件黑色上衣裹在她纤细的小腿上。 “咔”一声,打开头盔的卡扣,戴在她的脑袋上。 许夙意眨了眨眼睛只听他安排,那双桃花眼安静看着他,难得的配合。 虽然没用手摇晃,但头盔一戴上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就没有女式专用吗?” 言钊微微一愣,随后笑道:“这倒没有……”略带沙哑的声线有点羞涩,也有点撩人:“回头,我再专门给你准备一个~” 自从见他,她始终轻扬嘴角,答应的干脆利落:“好啊。” 言钊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机械表,不知不觉午夜时分。 最后确认她围好了衣服,他才问:“那我们回家?” 背后是她的轻哼:“嗯。” 言钊的座驾辆辆是宝贝,虽然这辆川崎KAWASAKI是她送给他的礼物,但摩托车的后座,她确实第一次体验,略带新奇的感觉。 乔彬和迟临他们隔着玻璃,跟她挥手告别,乔杉还隔空给她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她嘘声道了句“晚安”。 从cosoco返回亭景画苑路程并不近,因着起了薄雾,川崎KAWASAK行驶在路上,并没有发挥出重型机车的激情与速度。 即便言钊快把她包成“粽子”,但冷风还是顺着缝隙往脖颈里灌,许夙意的手只虚虚抓住前面,疏离且拘谨,两人中间隔着不远的距离,但并未接触分毫。 他的手突然从前面伸过来,抓住她的手环上他的腰…… 言钊眼神锋锐,嘴角翘起:“抱紧我!”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远望是一望无尽的漆黑夜色,即便隔着头盔,许夙意都听见他克制不住的低笑声。 许夙意咬了咬唇,手臂的力道不免收紧了些,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但这样过分亲昵的动作,却比真正肌肤相亲时,她得到的欢愉更多。 拉扯的暧昧,果然是让人上瘾的。 只要看见他,就稍稍过快的心跳,而言钊在减速带前更是往后挪了挪身体,她在纹丝未动的前提下,就已经紧紧贴上他宽阔的后背。 他不着痕迹的“主动”,让她呼吸都不由自主得慢了几个节拍。 这还是真是新奇的体验啊~ 雾霾霾的深夜,路灯映照着道路两旁斑驳的树影,快速往身后倒退。 在一切阴冷冰凉下,只有两人紧挨着的后背和小腹是微微发热的,她紧紧抱着他的腰,头不自觉枕在他的背上。 他不止一遍安慰她:“马上就要到家了……” 摩托车是一路风驰电掣进的地下停车场,言钊停稳车,许夙意想要下来却被他阻止,他时刻记得她身体不适。 他先给自己摘掉头盔,她的却没动。 他径直跑到车后,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微愣的片刻,他早就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 言钊并没有说什么,熟稔过走廊、转角、按电梯,许夙意只在他微微俯身的时候,看见低眸时眼角的那颗泪痣。 电梯里的温度和外面是天差地别,他轻轻放她下来,抬手帮她解了卡扣,那漫不经心的温柔,像轻拂过的羽毛,若有似无碰触到她的脖颈和耳后。 这时,他才轻轻说:“到了。” 到家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犹豫几秒,却还是暗暗下了“逐客令”。 电梯里明明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但头顶那明亮柔和的黄色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从英气的眉、到高挺的鼻,到精致的下颌唇瓣。 那个演唱会上桀骜、光芒、不可一世的巨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他目光噙笑打量她:“许昭昭,我好歹送你回来,你就是这样‘忘恩负义’的?” 她站在那里,白色羽绒服衬得她肌肤胜雪:“那你想怎样?” 他凑近,嗓音有些坏:“总要放我进去洗个热水澡吧……”见她还在犹豫,他倒急了:“我这不算强人所难吧?” 许夙意敛眸,勉强答应:“嗯,好吧~”语气很是不乐意。 这下倒真的把言钊逗笑了。 灯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眸仿佛流淌着璀璨银河。 -- 第二十一章喜欢 言钊先她一步去按门上的指纹锁,指纹密码双双提醒错误之后…… 他才转过身,假装挠挠头:“忘记门锁密码被你换掉了~” 许夙意想上前解锁,却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大有誓不罢休的冲动在。 “别闹~” “许昭昭,密码从我的生日被你改成了什么?” 原先她事事以他为先,密码都是他的生日,简单又直接。 现在她单方面否定和撤换掉一切,却从未在乎过他的意见。 像今晚谢书澜的生日party,按照以前她对他的掌控,许夙意只会简单粗暴的限制他的行动,不许去不能去,即便有非要他出席不可的活动,她也必须贴身陪同,事事亲为。 活动上,他不能和任何适龄女生寒暄玩笑或打招呼,哪怕别人只是友善的问号,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在她眼皮底下,得到她的允准,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可以。 因为她会嫉妒,可怕至极的占*有和嫉妒。 仿佛靠近他的任何女人,都别有企图…… 但这次,言钊知道她不是欲盖弥彰的假意出席,她就静静的坐在包厢那边谈笑风生,party其他女人或暗送秋波,或有意讨好,她全都视若无睹。 她就像中世纪某幅贵妇人的油画,端坐雍容,优雅华贵,一切世俗纷扰皆与她无关,但不知不觉她却画下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他在那边对她已是遥不可及。 言钊很少有这样小孩心性耍赖皮的时候~ 许夙意半转身,好看冷然的眼眸微微弯了弯,似乎有笑:“211105~” 这是她新改的密码。 言钊思索几秒,微微挑眉:“初雪那天?” “我们重逢那天。” 她进来,他也跟着进来,身后门“咔哒”一声自然而然的关上。 许夙意脱去身上的白色长款羽绒服,随手搭在进门的不规则几何衣架上,而言钊却因为她刚才那句话,没来由的脸有些发烫。 她自顾自换鞋,去开放式厨房那边倒水,他却像第一次踏进她家一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不过短短几周时间,刚刚装修过的十二层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这才想起她每到一处,总会按照自己生活习惯再重新布置一番。 当许夙意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时,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探出身子才发现言钊非常自觉地脱掉了上衣。 是宽阔坚实的胸膛和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 “洗澡可以,但我这没有你换洗的衣服。”她没有大惊小怪,而是端着水杯坐在了沙发上。 他语带鼻音,楚楚可怜问:“一件都没有?” 她斩钉截铁回:“没有。” 他的衣服都被她手下人打包好,或送或扔,皆与她无关。 言钊:“许昭昭,你还真是忘恩负义~” 他想起自己公寓那些被她强制送回的衣帽,杂七杂八,堆成小山。 低沉而有磁性的笑声,实在是让周遭环境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因为现在这间公寓是酒店化管理,他只拿了新的浴袍和毛巾,便带着笑意去了客厅旁边的浴室。 午间节目多种多样,屏幕的体育冰壶比赛激战正酣。 许夙意只瞧了眼磨砂玻璃间隔出的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她之前怎么没觉得家里隔音不好,又随手给楼下打了个电话,很快送上来新款家居服。 将近1点多了,她半倚在沙发上泛起了睡意。 等言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幕,她衣衫单薄,略微保守的家居服依旧难掩她纤丽婀娜的身姿,光洁明净的颈,白皙修长的手指,明丽妩媚的睡颜。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侧卧着身子,明显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你过去若都像今天这样,我们之间……” 言钊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他蹑手蹑脚的抱着她,慢慢走进了主卧。 她依旧紧绷着身体,呈很明显的进攻状态,他轻轻躺在她身边的时候,才越发觉得虚妄与不真实。 他揽住她,让她头微微一偏正好枕在他的怀里。 黑漆漆的房间,只留下脚下灯带暖黄色的光芒,月光从半透的帘尾慢慢撒进来,此刻她就躺在他怀里,安然沉静的进入梦乡。 他噙着笑,持续一整晚的柔情,眼底似乎有了一点亮晶晶的,又不一样的东西,想起她曾经告诉过他,关于她听力的缺陷和那些不想再提起的…… 那被她视为“耻辱”的耳朵,他轻轻偏头凑近,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月光很浅,像虚构的梦境,但怀中的她却是这么真实~ 被下的两人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带着刚洗过的水汽和相同的沐浴香,他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深呼吸十几次后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哪怕之前再怎么否认,这次他终于认清了自己。 那些沉寂在心底的不甘、愤恨、在意、挣扎、喜悦……的情绪,原来可以统归为叫“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