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架空师生1v1)》 噩梦 惶 作为一种新的尝试,我想把这个梦写出来,同时又希望能找到合适的描写方式。 这个故事没有确切的世界观设定,因为梦是没有准确世界观的。只能尽量让他看起来合情合理一些。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一个一群会魔法的人打来打去的世界观吧。 噩梦 她在学校的那段日子,总做噩梦,每次半夜都会醒。一旦醒了,就是无穷无尽的失眠。她的梦很简单,内容也都差不多,可无论哪个都能让她陷入恐惧。大体上梦是这样的:学校的老师对她进行殴打、体罚或者侵犯,再或者,她梦见自己身处于无法逃离的迷宫之中。这迷宫很大,很冷,总以学校的模样出现。 等她离开学校,偶尔也还是会做梦,因为那段时光给了她太多不好的回忆。她原本以为等自己离开了学校,就该回家开个小店,或者养养动物之类的。可她临近毕业时被那个人选中了。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理解这一行为。那个代号为“黑魔王”的男人,许多人只是听他的名字就恐慌。那人的身份很特殊,能力强大,杀人不眨眼,又常以一袭黑衣示人,于是得名黑魔王。 谁也不知道黑魔王究竟叫什么,有人叫他魔王陛下,尽管他并非恶魔。当黑音微第一次问他,我们应该如何称呼您的时候,他回答说,叫我老师就好。 临近毕业前,就有传闻说黑魔王要在学校里选几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做他的手下,待遇自然是比其他进军队的人要好。这些学生需要熟练使用法术,有较好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她怎么也想不到黑魔王会选中她,她倒是觉得同班的黑音微比较合适,符合黑魔王的全部标准。彼时一部分毕业生签约去了帝国护卫队,一部分又去了军队,还有小部分去了治安队,剩下他们这群无所事事的人,等着被黑魔王挑选。 那天有人找她,叫她去办公室。临近毕业典礼,她那段时间的作息格外散漫。她进办公室之后,发现里面没人,刚准备走,门就自己关上了。 她一回头,黑魔王正坐在沙发上。 他说,白羽,你愿意做我的学生,接受培训,成为我的战士吗? 起先,她要拒绝。后来想起了种种属于黑魔王的传闻,她又不敢拒绝。她用一种折中的说法回答:“我服从上级的安排。” 就这样,毕业之后,她又留在了学校,和一群学生吃住在一起,却不用上学校的课。正式训练前,黑魔王安排秘书叫他们集体见一面,这时她才发现,队伍中大部分是她的朋友。 他们这一队有七个人,除去她,剩六个,六个中的四个都是她的好友。这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不用担心和人打交道。 只是她不明白怎么会选中她。 -- 乐欲 乐欲 也许对他来说,白羽是某种致命的诱惑。也许对他来说,白羽是某种无趣的消遣。总之,哪种都有可能。她回忆不清当初是怎样过完那一晚的,只记得他们说了很多话,很多。男人柔顺的黑发沿着她耳边流淌,还有那些甜蜜的词句,低沉的呼吸。总之就是那样过去的,第二天她好像忘了这件事,直到推开门的刹那,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跑到屋子里掉眼泪。哭着哭着,就累了。她没办法说,更不可能说,于是咬咬牙,穿好衣服去训练了。 怎么开始的?白羽从不记得,黑魔王那天之前对她表现过好感。他对这些学生一视同仁,她的成绩在学校就是吊车尾,到了黑魔王的麾下,还是吊车尾。黑音微几次问她要不要帮忙辅导,她都拒绝了。她想让黑魔王主动把她踢出队伍,好回家开店。打一开始,她就不喜欢打打杀杀,更不喜欢破译密码,思考进攻和防守。 可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她几度望着天空陷入遐想。为什么?她得不到答案。刚被黑魔王选中时,他们七个人收到了属于自己的制服和军衔。他们是属于帝国军队的。但是,由于是黑魔王的学生,他们的权力可以比将军还要大。白羽不在乎这些,她把衣服迭好丢进柜子里,想做一个不再让她恐惧的梦。 在学校时,她就处处和老师作对。因为她进学校没多久,就想退学。可惜学校不仅没让她退学,反而变着法子折磨她,冬天逼她去操场罚站,她冷到昏迷,夏天把她锁在水牢,一锁就是一天。由于是帝国军队的学校,体罚之事屡见不鲜。她起先还很抗拒,甚至用法术打伤了一名教师,后来便无所谓了。无论怎么做,都得熬到毕业。 结果刚毕业就被带到了黑魔王这里。 第一天,他们在酒店里互相熟悉,她那几个好朋友都在。 “白羽,你看起来比在学校精神多了,昨晚不做噩梦了吗?”浅仓梦说。 “这回我们不做室友了,你也就不用再被我折磨了。”白羽说。 “没想到我们毕业之后还能在一起。”黑音微说,“尤其是……白羽,你的成绩可是全校闻名。居然没回家,真是运气好。” “你在笑话我?”白羽瞪着他,“黑魔王大人选中的我,证明我也不比你差,好不好?再说,第一学期的时候,你还跟在我后面求我讲题呢!” 这时候,黑魔王推开门走了进来。白羽的位置挨着门,他刚一进来,所有人都闭上嘴,好像在学校的学生挨了班主任批评。 他把长发拨到耳后。他的长相并不凶恶,甚至有种中性的美。假如不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任何人见到如此一副精致的面孔都会为之赞叹。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坐到白羽旁边的位置上。她开始后悔,为何要坐在这里,早知道他会坐在中间,她就应该跑到对面的位置去。 那时她虽然恐惧,却忍不住多看这个人几眼。这是她未来的老师,在帝国,他的权力大于任何人,可他不肯做皇帝,只是选择做个军官。他也很少谈论政治,因为他觉得无趣。生命是因有趣的事物才绽放的。 黑魔王在她身边,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我已经认识了各位……通过某些手段。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上级。各位想必也都知道我的身份。他们叫我黑魔王。” “那我们怎么称呼您?”黑音微举起手。 “叫我老师就好。”黑魔王微微一笑,“从今天起,我是你们的老师,若有任何不明白的事情,可以问我。我会解答。此外,我将对你们进行一段时间的训练,我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优秀的战士,为我而生的战士。” “各位从军校毕业,想必也受过严格的训练。对我而言,你们和那些学生一样。”说到这里,他眯起眼,“如果训练完成得不够好,我会用比学校还严厉的方式来处罚各位。请不要让我失望。” 听完这话,白羽心里咯噔一下,慌了。 也正是这句话让她鼓起勇气去找黑魔王。 那次在酒店里,谁都没吃好饭,等到黑魔王离开,他们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白羽起身追出去,黑魔王披上了斗篷,正跟在秘书后面向下走。 “老师!”她叫了一声。 “怎么了?”黑魔王摆摆手,示意秘书离开。 “我有事情……想说。”她鼓起勇气,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你说吧。”他依旧微笑。 “我想退出,可以么?” “为什么?” “因为我怕无法完成您的任务。”白羽说,“我是个笨学生,没什么天赋,也不适合做这些。我怕拖累了您。” “你是怕我罚你,对吗?” 她即便不抬头看,也知道黑魔王在笑。那种温柔的,礼节性的微笑,好像她是他宠溺的对象一般。 “没关系。我不会像对他们一样对你。你是个特别的学生,白羽。”他说,“你在学校的经历,我都有了解。是那些老师太死板,不懂得教育,其实你是个聪明的学生,甚至比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聪明。如果有机会,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一时间,白羽所有的抗拒都缩回了心底。在学校的那叁年如同噩梦,可没想到如今竟有人偏袒她,鼓励她。她终于抬起头,看向黑魔王的眼睛,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她注视着他,心跳不自觉加快了。 “谢谢老师,那我……” “后天我会找你谈谈。”她才发现黑魔王戴了一副雪白的手套,“等着我。好吗?” “嗯。”她笑了。 -- 失语 ⓟo⑱мo.čoм 失语 你是个好孩子。黑魔王说,他们不懂你,因为他们只想要顺从自己的学生,而我不一样,我喜欢有个性的学生。比如你,白羽,我为什么会看中你,因为我喜欢你的性格,你敢做,不服输。这是极可贵的。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抱住黑魔王哭诉。可是这是大不敬。她想诉说这叁年的苦,在雪地中关节的痛,想说她无穷尽的噩梦。最后,话语都回到了肚子里,变成了她的笑容。 “现在,你还是打算离开吗?”黑魔王又一次拨弄自己的头发。他的发垂下来时,大约到胸口。 “您给了我这次机会,那我……我试试吧。只要不太难,我尽量……” “没关系。如果你感觉无法适应,可以和我说,我会单独辅导你。”他用女人般的眼睛审视着她。那是双带着柔情的,春天似的眼睛。 训练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们每天接受的教育和在学校时差不多,都是些体能上的日常锻炼,还有进一步的法术学习。想要短时间内掌握高等法术是很难的,黑魔王也深知这一点,不对他们做太多的要求。与此同时,他开始讲述有关战争,情报和审讯的知识。关于如何让人们痛苦,如何让人们服从。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晚上,他都单独叫白羽出来,说要和她谈谈。渐渐的,那个传闻中凶恶的黑魔王被温柔的教师形象所取代,她甚至怀疑真正的黑魔王并没有来,这个老师不过是个替身。 他们谈话的内容总是关于课业和训练。他会问白羽训练是否强度过大,会征求白羽的意见,会坐在长椅上,倾听白羽的话语。白羽说,感觉最近压力比较大。黑魔王便将第二天的课程减少些。白羽说,感觉训练的占比太大了,黑魔王便多讲些理论知识。 如此一来,他在教室里的模样,也变得如此温和。好像所有人都忘了他真实的身份,只认他做老师。她坐在后面,记下他讲的术式和理论,若不是听过他的名字,白羽只认他是个漂亮男青年。有一头长发的英俊男子。 休息时,他们总聚在一起讨论,老师实在和黑魔王这个称号不相符。白羽对此深表赞同,在她眼中,这是她遇见的唯一一个能理解学生的老师。也是她最崇敬,最喜爱的老师。 这种喜爱甚至到了另外的地步。她不再敢靠近他,因为她曾嗅到过他身上的味道,像是烟草。又或者是某种植物。那种味道让她无法遗忘,甚至一连几天梦到他。白羽的梦里,她和老师坐在一起,坐得很近,她伸出手去勾老师的脖子,然后落下一吻。 这之后,她每次和他见面,都不自在。 她知道这不好。这不合适。因为黑魔王是上级,也是老师。可她还是抑制不住这种情绪。黑魔王问她,对最近的课程有什么感觉?她简单说了几句,就想逃离。她怕继续坐在他身边,会对他有非分之想。 上课时,她总想着如果。如果她能被他抱住。如果她能成为他亲密的人。如果她能够多了解他一些。 可是,他不需要别人了解。 那天结束了训练,其他人回寝室,只有她留在训练场上。和往常一样,他们会在校园里走一走——即便她毕业了,也还是借用这里的场地接受培训。然而那天,她的老师说,想要带她出去散散步。 他们离开了学校,帝国首都附近的城市此时正热闹着。他带白羽去了家高级餐厅。若是不说,没有人知道如此彬彬有礼的男青年是黑魔王。他们吃过饭,他说要再转转,去酒吧喝些酒。他们进了酒吧,才刚刚营业,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男人在弹钢琴。 “我不太会喝酒。”白羽说,“我觉得酒的味道有点怪。” “是吗?那你可以试试鸡尾酒。” “老师,您喝什么?” “我?我也喝鸡尾酒。” 黑魔王点了几杯酒,现在轮到她了。 “我要一样的。”她说,“老师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这样可不好。”黑魔王笑了,“你要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可不希望你追随着我。” “老师这么优秀,追随着您难道不好吗?” “不好。”他说,“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做我的附庸。那样就没意思了。” “老师真是谦虚。” 白羽喝下半杯酒,心中闪过过往的片段,刹那间,郁结被勾了出来。她又喝一杯,头有些晕,不过立刻恢复了。 他们聊到黑魔王平时的工作。他平时很闲,只是有时候,要去开会,要去视察,如果有战争出现,他会作为最终武器去平复战场。 说到这儿,他隐瞒了自己杀过多少人的事实。 白羽继续喝酒,一杯。两杯。喝到第五杯,她的思维断断续续,眼前的一切都随之旋转,等她再醒来,已经是在床上了。 她的老师像是刚洗过澡,披着浴巾。 这里并不是寝室,而是酒店。刚醒来时,她的思维有些迟钝,甚至没有察觉到黑魔王的异样。俊美的青年坐在床边,白羽翻身面向他,问道:“我是……在酒店?” “嗯。”她的老师说,“你晕倒了。我想,暂时可能回不去了。于是就带你到酒店住一晚。” “可是……老师……”她身下的双人床似乎暗示着什么。 “没关系的,老师不介意。”他说,“只是委屈你,和我挤一挤。” 洗过澡之后,她坐到床上。洗澡时,她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乳房,小巧的,精致的乳房。像是老师吃的杏子,多汁。她用冷水冲洗头发,想让自己遗忘这一切。等她出来,睡在床的一侧。他们盖同样的被子。 这时候,她的老师凑了过来。 “睡了吗?白羽。” “没呢,怎么了,老师?” “有点事情。”他说。说完,手指爬上她的腰间。她心里一惊,不好意思开口。等他解开她的浴衣,一切都晚了。 “老师,您这是干什么?” 她想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力量的绝对差距此时体现得格外明显。 “我想试试看。”他说,“你的味道。” “不行!”她尖叫,“老师,这不合适,这……” “为什么?”他的眼中露出惋惜,“你不喜欢我?” “不,不是的……” “既然你喜欢,那为什么拒绝?” “我不知道……” “那就不要拒绝,好吗?” 他的手指滑到小腹,沿着秘密的通道进入,起先,那里并不干涩,可他依旧花了很长时间,才彻底放进两根手指。它们如蛇一般吐着信子,噬咬她的身体。她不是第一次梦到被侵犯,可现实里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会痛。可若是挣扎,会更痛。我不想用暴力,他说。他的声音如此冰冷,却不陌生,他在讲课时也是一样的声音。 他说,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手脚全部断裂。可这没必要,对吗?你打不过我的。你会再多的法术,也杀不死我。我是你的老师。 她哭了,分明她是仰慕着他的。 可是怎么会以这种形式开始? 手指拨开那两片肉,已经挺立的性器送进去。她尖叫,近乎哀嚎地尖叫。先是灼烧般的痛,然后是燥热。疯狂的燥热。他一挺身,进得更深了。到她内心的深处,也到身体的深处。 疼吗?他说,我会慢一点。 “老师,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不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想。 被顶撞了好一阵子,她的身体都散架了,瘫在床上,喷出一片水渍,可他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更兴奋。他伏在她耳边,啃咬她的耳垂,长发落到她身上,怪异的痒。她不习惯身体被贯穿,而且是以很快的速度。她扭动着腰,怎么也逃不脱。 喜欢吗?她双眼朦胧时,他才问。 喜欢。她说,喜欢老师。 他托住她的臀部,想更加深入。可顶到最里面,他也没有完全进去。他太大了。对白羽来说,她从未真正见到过男人挺立的性器,这次也不过是在昏暗的夜里,隐约窥见那东西的轮廓。可她的身体确实是这样说的,太大了,无法承受,被撑开的感觉让人讨厌。 精液填满她的身体时,她才醒过来,哭着说,会怀孕的,老师,怎么办啊。 这副模样,黑魔王见过太多次,却又第一次见到。 “没事的,乖。”他亲吻她的额头,“我受过诅咒,不能孕育后代,相信我。” 说完,他又说:“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为什么?”白羽抽泣道,“您难道一开始就是为了睡我?” “不是呀。只是在这七个人里,我最想试试你的身体。果然,你是最好的。”他又俯下身吻她,“放心,你逃不掉。” 起初,白羽睡了。过了一小会儿她又醒过来,下身火烧般发涨。白羽一抬头,见她的老师睡在身边,于是悄悄走出房间,披着浴衣冲出酒店。她光着脚,外面极冷,跑了一段路便失去力气。看来只能用法术了,她想着,念起加速移动的咒文。她开始向北方奔去,这里她并不熟悉,但只要有时间,定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可就在白羽悬浮在第叁个路口上空时,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青年人正站在她身后,微笑着。 刹那间,她的身体向下坠去,落到地面时,感觉不到疼痛。他用法术保护了她。白羽想逃,想站起来,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肯定是那个法术。她听说过,却无法破解。 “你逃不掉的。”他说,“你是想要激怒我,还是想借此机会再来一次呢?” -- 错误 ⓟò⑱мò.čòм 错误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敲浅仓梦房间的门。白羽最亲密的人有两个,浅仓梦和米晓熙,在学校时他们是室友,互相照顾了彼此叁年。可是走到门口,白羽又迟疑了。她要怎么说才好?她问自己,说出来也没办法逃,只能忍受权力带来的压迫。不如不说,免得给她们带来恐慌。 她回到房间里,一直哭。到最后,抹了抹眼泪,换上衣服去训练场了。 可是她的确是喜欢着老师的。那是种纯净的,月光似的喜欢。只有那些懵懂的青少年才会有类似的情感。如同清澈冰泉,或是绸缎,细腻,透明。 黑魔王一如往常,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坐在场地的一角,拨弄自己的长发。那如瀑的长发是如何垂在她身上的?是刺痛,还是瘙痒? 她更不敢抬头看。 体能训练结束后,只有她一个人留下了。这次也是他提出的。白羽想要离开,又找不到任何借口,因为无论哪种借口,说出去只会得到他的威胁。他的话语轻飘飘的,如同天上云。他只是说,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他说这句话时,好像并不生气,也没有一点威胁人的样子,仅仅是陈述事实罢了。 白羽抱住自己的身子,很冷,没来由的冷。 训练场的一侧,有间杂物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的老师带她去了那儿。 “今天……不要这样吧。”她停下脚步,不肯进去。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眼中含着笑意。 杂物室里,他坐在垫子上,摘下军帽,又拨了拨头发。过来,他说。他的白手套拂过白羽的脖颈。她怕极了。想逃。 “你害怕了。”他说,“你怕什么?” “我不想……做昨晚那种事。” “哪种?” 白羽坐在他怀里,身上像有千根针。 “昨晚……的。”她颤抖着声音,“老师,我虽然……很欣赏你,但是不代表……我可以随便和你上床。” “是吗?”他贴在她的耳畔,“你不爱我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爱我的话,昨晚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逃呢?” “我……我……我害怕你。” “怕我什么?” “你是黑魔王,是帝国最凶恶的人。就连皇帝也要对你言听计从。我……害怕你。” “别这样叫我。”他低声笑了,“叫我夏夜吧。总是叫代号,好像我真的很凶残。” “你确实……很凶残。” “你之前不是这样对老师说的。” “可是你在威胁我。”她几乎快要哭了,“我如果不服从你,你就会折磨我,难道不是吗?就像在学校那样,你比他们还恐怖。” “你认为老师是这样的人吗?” “是……不是……” “昨晚你可是说过喜欢我哦。” “那是仰慕的喜欢。不是随意做那种事的喜欢。” “可如果我再继续做,你也会接受的对吧?”他说,“好孩子,不要再抵抗了,你是喜欢的。” 胡说,我不喜欢。 我真的……不喜欢吗? 说白了,什么又算是喜欢?我喜欢老师吗?我想让老师拥抱我,想亲吻老师的脸颊,想和老师牵手,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我不能接受和老师上床? “不做的话,来接吻吧。”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她像是中了蛊,机械般转过身子,与他唇齿相贴。他按着白羽的头,强迫她的舌更加深入。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抱住老师,为什么会与他接吻。他身上的气息属于死亡,还有某种植物。她像是醉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倘若拒绝又会如何呢? “回去吧。”他抚摸白羽的短发,“下午还要继续上课呢。无论如何,我都还是你的上级,不要让我失望,白羽。” 对啊,是上级。白羽惊醒,这一切都不该发生。难道我要对着他上课时的背影自渎吗?我是他的下属,我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他想让我成为战士才对。 “老师。”她停下脚步,“你……认为我是什么?” “是我的学生啊。” 黑魔王——或者是夏夜,露出了恶魔的笑容。 -- 谎言 谎言 黑音微是白羽认识的所有男生中最神奇的一个,他能心平气和和米晓熙还有浅仓梦躺在一起而没有任何反应,众人一致认为他可能喜欢男性。他每天偷偷翻进米晓熙的房间,和两个女生坐在一起打牌。 白羽从训练场回来时,走错了房间,正走进米晓熙的寝室里。很快,浅仓梦察觉出了问题,问白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羽摇头,想走,浅仓梦又说,老师和你说什么了?最近他找你的次数好像比以前多。 “啊,他来问我训练是否有什么问题。”白羽说。 “老师怎么不问问我啊。”米晓熙说,“我还想和老师多亲近亲近呢。” “怎么,你爱上老师了?”浅仓梦问。 “不是啊,我是说,你看老师那么帅,又温柔,谁不想和他多接触呢,更何况,人家权力又大……” 话说到这里,白羽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那天下午的理论课,黑魔王并没有来。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短发男人,他自称是黑魔王的同事。下课时,白羽一路跟着他到走廊尽头。军校里的学生都还没下课,只有他们两个站在走廊。 “老师。”白羽说,“我有事情想问您。” “说吧。” “黑魔王……就是我们的老师。他为什么选中我们几个?”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男人推了推眼镜,“也许他是想培养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军队。也许……他只是想要真正能为他工作的人。” “那是什么意思?” “帝国里很多人都怕他,提防他,想要他死。他想要的则是真正愿意与他共同战斗的人。” “那,他有爱人吗?”白羽问。 “也许没有。谁知道呢,黑魔王说的话,我也分辨不出真假。既然他把你们当作可以培养的学生,我想你去亲自问问他反而更好。” 就这样,她不抱希望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可她没想到黑魔王真的在里面。开门的人是他的秘书,一个比她年龄稍大一些的女人。她叫白羽坐在沙发上等待,然后将手中的文件念给他听,具体说了些什么,白羽也听不懂,只是她清楚记得黑魔王单手撑着头,轻声说,嗯,那就都杀了吧。 好像别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仅仅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示意秘书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白羽二人。 “你主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问。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只是好奇罢了。”她说。 “没有。怎么了?” “那就好。那我走了。”白羽起身要离开。 “等等。”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反手将门锁上。他的皮靴踩在地上,有种清脆的声响。 “坐。”他指了指沙发。 白羽不明白。 白羽想不通。那个温润的男青年,那个柔和的男青年,那个笑容如春水的男青年,和那个恶魔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白羽怀疑有两个人同时存在于那副躯壳,一个是她的老师,另一个是她面前的怪物。 “不,这里不太好吧,这是办公室……” “没人会进来的。” “不行,老师,我不想这样,放开我,求你了……” “嘘。”他的食指贴近唇,“不要发出声音,有人会听到的。” 她的哭泣变成了咬着手背的呜咽,解开军服的扣子,露出平整的衬衫,然后再继续解下去,她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夕阳的面前,橙红的光芒正敲打她的脸颊,飞鸟钻入她的体内,啃咬她血液中律动的虫。她的脚趾蜷缩,一只手紧抓着他的肩,像要扯坏他的衣服。不过他并不生气,而是耐心等待自己的猎物崩溃的瞬间,他将长发束成马尾,如此一来,便更好看了,可白羽无心欣赏,只想让这一切早些结束。她想回去睡一场不会做梦的觉,最好永远都不醒来。 她哭着,像要窒息一般高潮。他用纸巾擦干了皮质沙发上的体液,然后对她落下一吻。她的头发乱糟糟,衣服也乱糟糟,无论怎么整理都变不成最初干净的模样。她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用尽全力打他的脸颊,可手在半空中就被抓住了。 依然是柔情似水的眼睛,依然含笑。 “你想打我,是因为什么?” “我说了,我不想做。”她红着眼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你喜欢我呀。”他笑着,“你大可以不来我的办公室,我也不会去找你,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来见我呢?” “你想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是吗?那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你就是想和我做那种事。” “噢,假如你更喜欢这种理由的话,那就这样好了。我就是想和你做,这样可以吗?而你今天确实也没有抵抗,不是吗?” “够了。”她咬着牙,“你到底是谁?我的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有意思。”黑魔王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你为什么认为我的表象就是我的本质呢?我就是喜欢你们这一点,天真,可爱。” “你也可以去告诉其他人试试。”他继续说,“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帮你,很可惜。而且不要忘记……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我喜欢的是老师,不是你……” “白羽,我就是你的老师哦。是你的老师刚刚侵犯了你,在你的身体里留下了痕迹。” “够了,够了……”白羽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我不要再听了。我……” “我让你不要发出声音,你做得很好,你忍住了。是听话的好学生。”黑魔王坐在桌子上,“你还是想服从我的,难道不是吗?明明你可以大叫,让其他人都知道我在做什么。你那么配合,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 白羽不能去想这个问题。它是没有结果的。她的直觉告诉她,黑魔王正在引导她的思维。这是极危险的。 她什么都不说,推开门仓皇逃去。 -- 怆然 怆然 “你们难道不觉得,老师很帅吗?”米晓熙挥动着手里的刀叉,“军校的那些人和他比起来,简直什么都算不上!” 聚在一起吃饭那天,白羽什么都不说。说了,便是打破人的幻想,同时暴露自己的隐私。这也许会招来厌恶,也许不会。她不想赌。 “知道你爱上黑魔王了,别说了。”黑音微说,“不过他确实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他教我们的时候,有任何问题他都愿意耐心解答。很神奇,不像是那种会随便杀死别人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杀敌人的时候比较凶残?” “那也不至于被说成是魔王吧。” 声音越来越远,与白羽似乎隔着一层薄膜。 “白羽,你怎么了?”米晓熙拍拍她的肩膀,“最近好像心不在焉啊。发生什么了?老师不是对你很好吗?不要有压力呀。” “噢……嗯。我没有,没有。”她摇头,“可能是有点累吧,最近身体不太好。” 这天,散场之后,他们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他们坐在一起拆信封,刚打开信纸,白羽看了几行,便立刻折起来。黑魔王不知何时去见过了她的父母,信中,她的父母写道,他并没有威胁我们,反而对我们很有礼貌,也许这就是军官的风范吧。白羽把信纸塞回信封,心中暗道不妙,这明显是写给她看的。是黑魔王这样做的。 有人注意到了她异样的举动,可没有说出口。 白羽收回信,说道,我要走了。还有点事情。说完,立刻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用法术点燃火焰,把那封信烧了。灰尘落在地面上,怎么也扫不干净。 隔天,测验的成绩出了。班里的所有人都达到了黑魔王要求的分数,唯独她没有。但是黑魔王也没说会有惩罚。她接过试卷,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军校的学生。可是她已经毕业了才对。 为什么不能回到家,去开店,在小镇午后的阳光里度过余生呢? “白羽。你留下吧,我们谈谈。” 每当他说起这样的话,她便开始害怕。 白羽跟在黑魔王的身后,不知究竟要去哪,她也不问,只是跟着他。他们在教学楼里踱步,从楼顶走到楼外。 “我原本计划让你和她们一起去帝国军队接任几个军官的职位。”他说,“可是你似乎没这个能力。” “我有。”白羽咬牙说,“我可以的。” “你可以吗?”他眯起眼,笑了,“我选中的七个人,未来将会接受更严格的训练,一次次被我打倒,直到接近我的实力。可是你——我觉得有些难度。” “老师,你最开始不是这样说的。” “你确实聪明,可是我说的聪明,不是战斗上的聪明。”他摆摆手,“所以,我有更特殊的任务要你去做。” “什么任务?” “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他低声笑,“另外,带我去你的房间看看吧。” “我拒绝。”白羽站在空旷的广场前,一动不动。 “你这次的成绩不够理想,你心里也明白,对吗?”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为什么我会这样。”白羽回击。 “噢,是嘛。可是,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哦。” “这和先后没有关系,是你……呃!” 突然,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撞了一下,直直跪倒在地上。而她的老师正站在她面前,双手背在身后。 “带我去你的房间。好吗?” “不好。” “如果我说,今天什么都不做,只是为了再为你补习一下课程呢?” “你说的那种话,谁会信。” “可是如果我的学生成绩不够好,我也很困惑啊。”他说,“要不然,也可以不去你的房间,我们找个空教室,也不是不行。” “我带你去。”白羽想了想说。 她的房间挨着米晓熙和浅仓梦的房间。假如呼救,一定会有人来的。这总比选个空教室要好。如果黑魔王真的要做些什么的话,她呼救也来得及。 回到房间,她坐在自己的床上,黑魔王脱下外套,坐到沙发上。她拉上窗帘,故意没有锁上门。 “我看过你的试卷。情报获取这部分,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更容易注意到细节。” “嗯。” “你又害怕了,是吗?” “嗯……” 黑魔王摘下了手套,将它们和外套挂在一起。而白羽依旧坐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黑魔王。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如果你们的成绩不达标,会有对应的惩罚。” “可是你也说过,我不用受惩罚。” “是啊。”他说,“我说的是,我不会用对待他们的方式来对待你,你忘记了吗?” “你……!”白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你从一开始就想睡我?” “没有啊。只是最近才有的想法罢了。”他微微一笑。 她的老师此刻坐在床边,与她有大约一个人的距离。 “过来。”他说,“白羽,到老师这里来。” “不……我不去。” “为什么?” “你会对我做那种事。” “奇怪,怎么你脑子里总是那种事呢?难道我们第一天见面,我坐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在想吗?” “怎么可能!都是因为你!”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过来呢?” 她鼓起勇气,向他的方向蹭了蹭。他的侧脸是那样美,像无法触及的天上的明月。他的手指纤长而有力,握住她的手,好像她就永远无法挣脱了。 “现在,还害怕吗?”他轻声问。 “还……还好……” “所以说。老师不是那种人。” “嗯。” “收到家里的信了吗?” “你什么意思?”白羽瞬间坐直了身子。 “没什么意思,只是问问罢了。我如果想害你,动动手指就能做到。何必绕这种弯呢。” 白羽松了口气。她的身体软趴趴的,倒在黑魔王的身上,制服外套摩擦着她的脸颊,触感很特别。 “白羽,为什么靠过来了?”他问,“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不讨厌老师。”她说,“我讨厌的是那个欺负我的人。” “是吗。”他低声笑了。 就在那一刹那,她就被按倒在了床上。瞬间,她大叫起来,救命!救命!声音极其刺耳,宛若警报。可是她喊了很久,喊到喉咙剧痛,也没有人来。 “你……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呀。”她的老师用无辜的表情回应,“只是这层楼的人现在恰好不在罢了,噢,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听到上锁的声音。隔着好一段距离,他用法术控制了锁。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还有皎洁的月色。 “我就不该相信你!骗子!混蛋!” “我可什么都没做呢。”他说,“你真的那么讨厌和我做吗?” “……我,我讨厌……” “讨厌也没关系噢。多做几次,你就会喜欢的。” 他解开领带,将她双手反绑在床头。白羽仍旧不死心,还在大声呼叫救命。可是什么回应都没有。谁都不在。她的老师慢慢剥开她的衣服,像剥开水果的外皮。他解开白羽的衬衫,脱下白羽的内裤,任凭她的双腿胡乱踢着,也许是被她的吵闹弄得有些不悦,他解开腰带,狠狠向她的大腿抽去。 一阵剧痛。白羽的挣扎化作了眼泪。没有人救她,也没有人知晓这一切。她沦为了玩物。那可是老师。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的老师。如今正微笑着欣赏她的身体。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仅仅是看着,看着她的腰身,乳房,还有小腹。 “是你的成绩先没有达标的。”他晃动着手中的皮带,“给你一些适度的惩罚,也不过分吧?” “这……这种惩罚……我宁愿被关进水牢里。” “真的吗?你不喜欢老师了吗?前几天,你还抱着我的脖颈与我接吻,现在你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不要看我……不要问我……”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喝一样的酒呢?”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的话,为什么你都没尝试着逃跑呢?” “你只是不愿接受现实罢了。白羽,你喜欢老师,想和老师更亲近,对不对?” “不对……我不想和你亲近!”她大叫,“我爱的是老师,不是你!” “可我就是你的老师呀。你爱我,那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全部呢?” 不能再和他对话了。白羽的头脑中只剩下警告。这是极其危险的。可是我真的爱老师。她想。我喜欢老师温柔的笑,耐心听她说话时的表情,还有那双眼睛,漂亮的眼睛,像绯红的桃花。我喜欢老师身上植物的味道,喜欢老师说话的语调。 可是为什么。 “我给你一次反抗的机会。”他说,“我没有绑住你的腿,接下来,你可以反抗。那,让我来看看吧。你究竟是喜欢老师,还是恨老师?” 他的手指抚摸她的唇。然后向下。她的身体正像冬天里无助的鸟儿那般颤抖,随后,手指划过她的胸膛,又到了腹部,再之后,是小腹以下隐秘的地方。 “分开腿。”他轻声说。 没有反抗,手指触及了她的秘密。 “看吧,你是喜欢老师的。” 天花板上,有一条灰色的裂缝。老鼠爬过裂缝,撕咬一片柔软的肉,两颗牙齿咬住,然后向外拉扯。她做了短暂的白日梦。短暂而迅速。 放松点。他说,让老师进去,好吗? 也许,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白羽凝视着天花板。也许我命中注定,就会成为他的奴隶。 也许我就是逃不掉的。 也许我只能接受。 老师。她哭泣着,眼泪干涸,化作两道泪痕,慢一点,里面要坏掉了。 不会的。他说,不会坏掉的。我会慢慢来的。 啊。要让米晓熙失望了。她想。要让她们失望了,这个人是如此狰狞,衣冠禽兽。而他施暴的对象,正是成绩最差的,不知为何会被选上的我。 她的身体不断颤动。灵魂像是彻底被剥离了似的,游走到天花板上,凝视着灰色裂缝。从那里喷出一片花瓣的海洋,包裹着她的身体,带她前往月亮的顶端。 这里很舒服,对吗?他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每次碰到这里,你都要叫。你喜欢这里被顶住吗?回答我的问题,白羽。 “我不——我不知道……” 那,就是喜欢。你的身体已经学会服从了。这很棒,你也要学着服从,学着接受。做一个听话的学生。 杯中水躁动不安,一滴落在桌沿。越来越多的水落在桌沿。 喷出来了。他说。都已经湿透了。白羽。 老师的身上,有种植物的味道。那是什么植物?像是烟草,也有可能不是。总之,是某种不好的,危险的植物,绝不是什么甜美的花香。是危险的味道。 他的长发那么漂亮,是白羽最想拥有的东西。 他的能力那样强,是白羽最想拥有的东西。 他的权力那么大,是白羽最想拥有的东西。 她真正想的却是一团迷雾。拨开这团迷雾,生命戛然而止。水汽凝滞着,透过天花板唯一的裂缝,渗入她的体内。 云层遮住月亮,遮住她眼中的光。 -- 氤氲 氤氲 也许那话从一开始就是说给他听的。秘书不知是真的不在还是故意不在,总之黑音微被叫去替他收拾东西时,听到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黑魔王不像正常人那样坐在沙发或是椅子上,而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左腿搭在右腿上。那位客人坐在沙发上,听他讲那些话: “真有意思,我知道他们想上我,不过我还是想笑。如果不是我的帮助,谁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就连皇帝,也是我一手选的。现在居然想上我。那几个人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不就是看中了我这张脸吗。那如果我没长这张脸,他们是不是就要杀了我,毁尸灭迹呀?” 客人听完笑了,说:“你的学生还在呢,说这种话,不太好吧。” 黑魔王瞟了一眼黑音微,后者正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在为他整理书柜。 “事实罢了。”他说,“我早就发过誓,不再胡乱杀人。不然我要把那些人的眼睛一个个挖出来让他们吃下去。” 正是因为记住了这些话,待到后面白羽来找黑音微时,他才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觉得理所应当。他比其他人更早看穿黑魔王的本质,不是因为他是男性,而是因为他天生就有对危险的嗅觉。 白羽是哭着来的,眼睛肿了很多天,从第一天开始他就意识到了不对。白羽本想选择找浅仓梦,可浅仓梦总与米晓熙待在一起,米晓熙又是老师的拥护者,想来想去她偷偷去找了黑音微。下课后,他翻进了她的房间。 “我说的话,你愿意相信么?”白羽说,“我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 “当然信。”他说。 “我……”白羽深吸一口气,“我被老师侵犯了。而且,现在还在继续。” 黑音微的反应极其平淡,好像已经知道事情发生了一般,他只是询问了一切的起因。等白羽说完,他才开口说: “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白羽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他离开我。” “你啊,就是一根筋。”黑音微说,“难怪在学校的时候会被老师欺负。你要去问,明白吗?要让他表明他的爱,然后掠夺他的资源。这么说你能理解吗?如果他说爱,就让他给你钱,给你房子,给你护卫,给你所有最好的,你已经无法逃跑了,为什么不去反过来利用他呢?” 白羽听得愣住了。 “那你现在明白怎么做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这件事,不过如果你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 噩梦又开始了。她难以入睡,一旦入睡,便会梦到从前。从前他们在学校时,她不服管教,那些老师就打她,用脚踢她的腹部。现在这个老师比起他们温柔太多了。他从不对她施暴,从来都没有,可是为什么比那时候还要痛?梦里,她总是看到黑魔王身上带着鲜红的血,那血是自己的。 训练时,她一直打着哈欠,无法集中精神。甚至差点将法术的施放对象变成自己的队友。训练进行到半程,黑魔王便叫走了白羽,换来另一个人代替他监督训练。米晓熙望着白羽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真好啊,能和老师独处。 只是站在他身边,她就会想起他身上植物的香气,夜晚的月光,还有酒的味道。以及他的长发落在自己皮肤上的触感,还有被撕裂的痛。 “你想去办公室还是杂物间?”他问。 “又要做?” “不,我要和你说些事情。” 不过是拙劣的借口罢了。白羽想着,说道,随便你。他们沿着训练场走出去,一路走到办公楼前。他的那间办公室没锁门,里面也没有人在。他反锁上门的瞬间,白羽心中又一次响起了警报。 “最近好像休息不好,是吗?”他坐回属于自己的椅子,身体陷进柔软的靠背,“今天无精打采的。” “我最近失眠。”她盯着地板上的花纹,“睡了,也会做噩梦。” “梦到什么?” “梦到你。” “噢,我是你的噩梦。”黑魔王轻笑,舔了舔唇,“和上级谈话的时候,总看着地面似乎不太礼貌吧。” “嗯。对不起,老师。”她还是低着头。 “抬起头。”他说,“看着我。” 可是,只要看着他,她就要发抖。那样漂亮的脸庞,为何属于这样的人呢?那样精致的嘴唇,为何会说出胁迫的话语? 她强装镇定,老师还是从前的模样,还是有那样如瀑的长发,还是有魅惑人心的双眼。她试着去看他,去凝视他,鼓起勇气像从前那样做,可是她做不到。白羽只能盯着他坐的那把椅子。 “作为老师,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立刻调整好状态继续训练,第二是放弃训练,不过我还是会为你安排工作。我想,你应该不会选这项吧。” “不要逼我。”白羽的声音也颤抖了,“我没办法变好。我已经过了叁年地狱般的日子。我不会立刻恢复的。” “所以啊,作为我自己,我还会给你一个选项。”他说,“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这段时间,你可以不去训练。只是不要请假太久,不然你的身体会逐渐忘记那些练过的法术和技能。这样可以吗?” “嗯。” 她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想离开。 “白羽,过来,到老师这里来。” 她本以为会有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比如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比如他解开扣子。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从身后抱着她。像之前在杂物间那样。他的长发落到白羽的肩上,嘴唇咬着白羽的耳垂,体温透过布料传进她的心脏。 “我是你的噩梦,对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会随风而去,“你害怕老师吗?” 她点点头。 “可是你看,我什么都不会做。仅仅是抱着你,你也会怕吗?等你放松下来,我就把门打开,让你回去,好不好?我这次绝对不会骗你。”说完,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如果我骗你,就用这把刀刺进我的身体,好吗?” 白羽有了些许的迟疑。她握着刀柄,仍旧陷在恐惧中。 “或者,你可以现在就刺穿我的身体。你那样讨厌老师的话,就来吧。我不会反抗的。” 黑魔王伸出自己的右手,停留在她胸前的位置。 “来吧。如果你想的话,就做吧。” 那是多么好看的手,手指纤长,皮肤白皙,就是这双手曾经脱下她的衣衫,解开她的扣子,触摸她的肌肤。这双手沾满了白羽的气味,令她厌恶的气味。 真正令人讨厌的,是她自己才对。 刀尖划过他的手心,几滴暗红的血落下来。 她不敢进一步动作了。那是老师的手,充满了植物的味道,鲜血的味道的手。 “对不起!”她惊惶地丢掉刀子,用手盖住他的手,“我……我不该……” “没关系。”听起来他并不为此而感到痛,“我自己可以治好的。” 法术启动,他的伤口快速愈合,只留下地面上的几滴血。 “现在呢?你愿意相信我吗?你还害怕吗?” 她不说话。 “你可以靠着老师。”他说,“在我怀里睡,也可以的。” 也许是那一刀让她的精神有所放松,又或者是因为愧疚,她倒在他的怀里,军装外套上的胸章压到她的背。老师的胸膛很温暖,很坚硬。 “老师。”她回忆起黑音微的话,“你爱我吗?” “你觉得老师爱你吗?” 他把问题巧妙地抛了回来。 “我想也许是爱吧。” “嗯,那就是吧。” “那老师愿意给我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爱吗?” 她听见黑魔王发出了一阵轻蔑的笑,这时,她本已放松的精神又一次紧绷起来。 “你爱我吗?”他轻声说,“如果你不爱我,那怎么可以让我证明我的爱?这是一种交易,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她自觉这话题不妙,于是闭上嘴。假装自己要睡了。她不敢闭眼,生怕他会突然摸过来。可是躺得久了,她的确有些疲倦。她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就在她已经忘记身后人的存在时,黑魔王用气声说,该回去了,白羽。你要在老师这里睡吗? 嗯。她说,我好困。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他说,去沙发上吧。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我还有事要做呢。如果你要走的话,记得关好门窗。 这时的黑魔王是如此陌生,好像又回到了一切刚开始的时候,他是老师,是唯一能理解白羽的人。是她全新生活的开始。 她竟没有做梦。只感到水汽氤氲,自己被包裹在浓雾中,从头到脚,尽是潮湿的气息。而后等她醒来时,竟已经到了傍晚。这是她几个月内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黑魔王还会回来吗?他应当是去上课了。她起身,头有些晕,或许是睡在沙发上不太舒服。这间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她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摆着几份文件。 她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那是用她不懂的语言所写成的。她又翻了几份,依旧看不懂。她把文件放回去,然后又开始拉他的抽屉。那里面有个盒子,看上去很新,一打开,却是个仿真的阳具。她脸一红,把它放了回去。除此之外,就是些票据。有一个抽屉里放着药物,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药。药物旁边还有一套刀具,看起来是解剖人体才用得到的东西。她脊背一凉,立刻合上了。 书架上的书从高到低排序,每本书都像是刚被买来,一尘不染,丝毫没有卷起书角的现象发生。怪不得第一次进她的房间时,他会皱眉。因为黑魔王平日里太整洁了,这种生活是白羽不敢想的。 这时他发现两本书之间夹着一张便条,她想抽出来看看,可也正是这时,门忽然开了。她完全听不到黑魔王的皮靴踩踏屋外地板的声音,她立刻收回手,装作看书架的模样。 “你没回去吗?刚睡醒?” “嗯。”她说,“老师的藏书很多啊。” “噢,还好吧。” 她不回头,也就不知道黑魔王在看到办公桌时变了的脸色,甚至她都没有发觉异样。等到她转过身来,看到黑魔王双手抱胸斜靠在桌上看着她,才意识到危险。 “你动了我的东西?”他说。 “没有啊。” “说谎对你没有好处。”他微眯双眼,“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可我的文件摆放位置变了。除了你,还有谁呢?” “不是。不是我。”她慌了,连连后退,想趁机逃出他的办公室。 可黑魔王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向后拉扯,她猛摔在地上,下意识想呼救,黑魔王冰冷的眼神让她的声音都被冻住了。 “你知道吗?”他依旧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手指在绕圈,“如果是其他人,他们会被我杀。我给你个机会吧,白羽,看在我们师生一场,我不杀你。我不杀任何人。现在,你可以说你想说的。” “我错了!”她大叫,“我不该动您的东西,我只是好奇,一时间做出了错误的事,我错了!” “我真的不想罚你。”他的眼神如此冷漠,瞬间她明白了为什么人们叫他黑魔王,“我也希望你睡个好觉。怎么办呢?” “我错了,老师,我再也不敢了。”她坐在地上,不敢起身,只好仰视着他,“我真的只是看看,什么都没有做。真的只是看看。而且我什么都看不懂啊……” “我不想听这种没用的道歉。”他说,“作为我的学生,你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反思。比如说,你为什么会被我发现?比如说,你有记录下来你所看到的东西吗?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我对你实在是很失望啊,白羽。” “不是的,老师……”她极力想要辩解,“我,我知道我被您发现是因为放错了文件的位置,是我不够小心,观察不够细致,还有……” “好了。”他打断了白羽的话,“我今天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你晚上也不会睡吧,看来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他拉上办公室的窗帘,锁好门,然后打开台灯。他比较喜欢开台灯,因为台灯的光芒更接近月亮。微弱的光照射在桌上,一点点晕染到沙发边缘。 “坐吧。”他说。 白羽已经吓坏了,脸色苍白。黑魔王轻轻抚摸她的背,试着让她平静。等她的呼吸恢复了平常的状态,他才开口说,我刚刚有那么可怕吗? 她点点头。那一刻的黑魔王,已经不再是她的老师,甚至不是那个在床上与她翻云覆雨的人,仅仅是个陌生而凶恶的杀人者。 倘若记忆能分享给别人,等到下次米晓熙说老师温柔时,她就把这段记忆塞给米晓熙,让她也体验一次惊魂未定的感受。 “现在好些了?是我刚刚太激动了,抱歉。” “好……一点点。” “不用怕,你是我的学生,我怎么会杀你呢?只是,为了防止你遗忘,我想来做个游戏。” “什么?” “你先放松身体,不要怕。我可以抱住你吗?” 未等白羽回应,他的手臂已经环在了白羽的腰间。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好似上午那个让人想要安心睡下的怀抱。老师身上的味道令人沉醉。她轻嗅着,手指尝试着抚摸他的发丝。那是比少女还柔软的黑色长发。小时候,她一直想要留长发。 像是燃烧的壁炉,又像是烤熟的饼干,冬日里的红茶。过分温暖了。他的怀抱像父亲也像母亲,像所有给予白羽爱的人,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好些了吗?”他轻声问,“你总是这样怕我,我会很困扰。” “好些了。” 太阳已然溜走,只剩下台灯微弱的光辉。 “那好,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要说实话哦。除了文件之外,你还看了什么?” “抽屉……”她小声说。 “嗯,所有的抽屉吗?” “办公桌的抽屉。” “噢,那好。”他的手掌摩挲着白羽的背,“那你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尽量说出来,越多越好,如果实在回忆不出,也没关系,好吗?” “嗯……”她迟疑了,“药,还有刀,很多票据。还有……” 她想起那个盒子,不知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 “还有,我不知道如何描述的东西。” “那是什么?” “老师,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她说,“我说不出来。” “好,那老师去验证一下,看看你说得对不对,好吗?” 这时候,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起身到桌前拉开抽屉,取出那个盒子。回到白羽身边时,她瞟了一眼,脸有些发烫。 “你说不出来的东西,是这个吗?”他轻轻笑着。 “是……” “这个啊,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学生的。” 一切都是为了此刻而精心准备的骗局。 温暖的怀抱也好,植物的气味也好。台灯的光,皮质沙发的触感,抚摸她后背的那只手。 都是为此刻准备的。 你先犯错的,犯了错的孩子受罚是应该的,对不对?我不杀你,只是想让你记住不要再犯错,好吗?我会尽量温柔,听老师的话,如果你不想脱的话,我来帮你。 “不……我,我不想……可不可以换一种……” “回答我,白羽。”他凑近了她的脸颊,好像要亲吻她一般,“是你做错了,对吗?” “嗯……” “那,接受惩罚好不好?” “不行,老师,我不想这样……”大颗大颗眼泪滚出来,落在她的外套上,“求求你,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没关系的,不要动,我来就好了。”他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像从前一样,解开她的每一层束缚,直到她彻底赤裸,暴露在朦胧的夜里。这是属于他和她的二人世界,就连月亮也不能窥见她的身体。 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抓住沙发。他说。打开盒子前,他的手指抚过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像蝴蝶掠过花丛中最鲜嫩的花蕊,他也是如此,抚摸成熟的杏子,一场雨随之落下,浇灌最干涸的土地,使其成为湿润的平原。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像是自问自答,白羽怎么会不知道呢。打开盒子,像是推动注射器般伴随着叫喊而推进。他还是那样抚摸着她的背,这究竟是惩罚还是爱意的表达?就连黑魔王自己,也分不清这一点。 放松。他说。会舒服的。那东西擦过她的身体,如火柴擦过盒子,刮起痛感和炽热的飓风。很快,在她的呜咽中他加快了速度,现在那双手一只用来安抚她,一只用来惩罚她,将她讨厌的东西撑进身体,又快速抽出来,如此往复,她弓起身子,大声叫喊。走廊里回荡着她无助的声音。 她的指甲划破了沙发背,呼吸愈发急促,像要窒息。被人掐住喉咙时,口水不自在地向下滴落,可有时即便无人掐住她的喉咙,她的口水也会向下落。落到身体上,开出一片耀眼的鲜花,粉嫩易碎的鲜花。 老师。她哭着,声音嘶哑。可不可以停下。 黑魔王挑起秀气的眉,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了。 错在哪里了?说出来。他轻声说,像是爱人之间暧昧的低语。 “我……我不该动您的东西……” 还有呢? 还有…… 她的灵魂连同思维一起被搅乱了。 你看,还是没有记住自己的问题呢。他眯着眼,嘴角的弧度似是新月。那我们继续吧。你错在观察不仔细,做事也不够细致。好孩子,不要这样哭,会窒息的。 无止境的折磨才刚刚开始。他继续了手上的动作。她不再死撑着撕扯办公室的沙发,而是用那已失去力气的双手尝试推阻他的手,她用尽全力去拒绝。 把手背到身后去。他像是教育一个年幼的孩子,语调柔和而平静。尽管他说出的话都是命令。 不要。她还在哭。不要,求你停下来吧。 你想要被我绑住手的话,就继续。他说。最好还是听老师的话。实在不舒服的话,就来接吻吧。 那双手正在折磨她的神经,吻很漫长,时间很漫长,一切都很漫长。手上的动作却是迅速的,伴随着她身体的阵阵痉挛。他还在试着将那东西塞进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见她合拢双腿,他压在白羽身上,逼迫她接受温柔的侵犯。 台灯的光似是摇曳的烛火,逐渐要熄灭了。光芒愈发暗下去。等到他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时,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错在哪里了?嗯,看起来好像没力气再说话了呢。那就结束吧,不然弄太久的话,你也会痛的。记住哦,下次不许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 她没办法移动,也没办法点头。沙发被濡湿了大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体液,无论哪种全部属于她。 -- 折枝 折枝 训练时她没到场。米晓熙说,早上敲门没有人开,她还以为白羽已经出去了。黑魔王决定去她的寝室看看,也正是这时,学生们发现了异样。似乎他对于白羽的事情,太在意了。又或者是白羽的事情太多,所以显得他太在意了。无论如何,黑魔王和白羽之间的关系,远比他们想得复杂。 他不需要白羽来开门,他可以随便进入任何房间,只是想与不想的区别罢了。白羽缩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假装自己睡着。他搬动椅子到床边,彼此沉默了许久,他说,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我很不舒服,您可以离开吗?”她将头也缩进被子里,声音沉闷,“我的腰很痛。” “噢,看来我昨天确实太过火了。” “您离开吧。我很不开心。” “因为昨天的事?” “不要问了。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 “嗯……那可不行。”他说,“既然是我惹出的麻烦,我就要想办法弥补。可惜我穿着这身衣服,真是够麻烦。如果你不嫌弃,可以让我坐在你身边吗?” “对不起,我不太想。” “一直这样缩在里面,呼吸会不舒服的。” “我知道。您不要管我了,请离开吧。” “假如老师向你道歉呢?昨天是老师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她看不见,自然也就不知道他是笑着的,更不要说任何与愧疚相关的表情了。他只是设下许多陷阱,等她踏进来。 “为什么来我的房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被子里探出头,“还在上课吧,这样真的好吗?说不定他们会知道的。” “他们什么都不会知道的。”他说,“你还可以坐起来吗?如果可以的话,坐起来吧。” “不要。” “你讨厌老师吗?” “我不知道。” “即便是我做了那样的事,你依然没有逃跑。你想要和老师亲近,对不对?”他如同魔鬼的低语又一次出现,“白羽,昨天是我犯错,还是你犯错呢?” “是……我,但是……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又有多少人生不如死呢。”他低声笑,“那告诉我,昨晚,你睡得好吗?” “我……还好。”她的回答支支吾吾。 “既然如此,真的过分吗?你没有做噩梦,也免去了今天的训练,更别说那些生不如死的刑罚了。” 他脱了外套,他极不喜欢穿着里面的衬衫躺下,又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好强忍着不适躺在她身边。那张床本就不大,他们挤在一起,几乎没办法翻身。 “可以给我被子吗?老师也想和你躺在一起。” “还有,你可以转过来吗?不要一直面对着墙壁。” 每句话都在敲打她的心理防线。最后她还是屈服了,转过身来,望着他柔情似水的双眼。那双眼睛受众人喜爱,背后却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很少如此近距离去看他,他的眼眸,他的笑容,他卷曲的睫毛,他的唇。老师的唇那样软,接吻时,像是一片花瓣。 “还在生气吗,白羽?” 她无法回答。是,或者不是。她看着老师愧疚的表情,心中也有几分愧疚。她并不怎么痛,仅仅是为了不去训练而想的借口罢了。仅仅是为了让他愧疚而想的借口罢了。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还好吧……”她说,“老师,你又要做吗?” “怎么会呢,你的身体还没好。”他说,“学生的身体是最主要的。” “老师?”白羽轻声唤他,“你的头发很漂亮。” “嗯。”他脸上的歉意逐渐化作笑容,“你也很漂亮。现在可以坐起来吗?需要我用治疗的法术吗?” “没关系,我只是想一个人休息。” “这样啊。没事就好了,不然老师可是会很愧疚的。”他说。 真的有愧疚吗?有几分愧疚?几句是真话,几句是假话呢?她想主动些,贴近他的身体,去沉醉在他的味道中,可是她总觉得他是种陷阱。 “真的吗?你还会因为做了过分的事情而后悔?那你杀掉那些人,都会愧疚吗?” 如果说白羽有哪点令黑魔王讨厌,那就是总能说一些让他生气的话,做一些让他生气的事。军队里的人都知道黑魔王不能惹,可大多数时间,他脾气都是很好的。 “这个不一定哦,我只是会对你后悔罢了。”他强忍着愤怒,假装出一副温和的表情来。 “那,老师爱我吗?” “老师当然爱你。老师爱每一位学生。” “我是说……”她迟疑了一下,“不是师生之间的爱,而是另一种爱?” “那是哪种爱?” “和性有关的……” “嗯。也许有,也许没有吧。”他装作思索的样子,“不过在我心里你是非常重要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那你为什么要像之前那样对我?” “因为你爱着老师。所以老师会给你相对的回应。” “可是……” 她不知道怎样反驳才好。也许这就是代价,亲近老师的代价。也许从一开始这种代价就存在,只是她不知道罢了。从她迷恋上他的笑容和声音开始,从每节课结束后的谈话开始,这种代价便成了诅咒,环绕在她心上。 话语的结束伴随着动作的开始,他的手拂过她的肩膀,然后剥下睡裙的带子,隔着衣料,他摸到少女的乳房,然后继续向下抚摸,指尖撩拨她的皮肤,滑过大腿,最后在膝盖处停留。 “老师……不会又要……” “为什么你总是想着做那种事呢?”他笑了,“难道昨天的惩罚不够,今天你还想要吗?” “不是的,我只是害怕。”她咽下口水,这些天总在流泪,视野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不用怕。老师只是来看看你。如果你恢复了,下午就来听课,好吗?你的侦查能力比其他人弱一些,我不希望你的成绩一直没有起色。”他说,“不要忘记老师的身份,如果其他人听说我教出的学生不够好,那老师也会很难办呢。所以呀,白羽,如果可以的话,尽快为老师努力,好吗?” 她不知为何点了头。可她不想这样做的。 -- 秘密 “我带你来总部,是因为这七个人当中,你最优秀。你很聪明,我希望你能做队长。我更希望你能做我的接班人。黑音微。你愿意吗?” “乐意至极,老师。” “为什么?是因为我是你的老师,还是因为我是黑魔王?” “全部都有。” “这七个人中,我只想给你了解我的机会。因为我希望你能做得更好。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我。” “我会尽力的。” “总部的办公室,比学校要大吧。” “是的。” “如果你来到这里,每天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能拿高额的薪水,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老师。” “好孩子。我会教给你更多的。现在,是时候回去了。你还记得来时的路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必须留在总部。” “记得。那我就先走了,老师。” “还有一件事。”黑魔王像是诉说平常一般轻描淡写,“我和白羽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的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用那样漂亮的眼睛注视着他。那双眼睛让他的身体发冷。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不知不觉间,黑魔王已经知道了他与白羽曾对话过。如此一来,一把崭新的枷锁压在黑音微身上,时刻准备拧断他的脊柱。 杂物间和办公室,无论哪里都令白羽讨厌。有时他们什么都不做,仅仅是拥抱,那时她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完全陌生的世界。老师的嘴唇真美,老师的身体很结实,老师的皮肤很柔软,好像幼年时在橱窗里见到的人偶。等她从杂物间离开,回到寝室时,所有的好友都睡了,只剩下她自己望着天花板。这种难以描述的寂寥无时无刻啃咬她的灵魂,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是一扇门,老师站在讲台上是现实,在自己身后是梦境。在训练场上认真记录指导是现实,在自己身上是梦境。 她不能接受,更不理解。于是她冲出了寝室,跑到他的办公室去,那里却只坐着他的秘书。秘书抬起头问,有事吗?她说,黑魔王在哪儿?秘书说,他在开会,也许要回来了。你要找他吗?她说,嗯。秘书说,那你等等吧。 她坐在办公室里,等黑魔王回来。很久之后,他回来了,脱掉斗篷,他示意秘书先出去。他把文件摆放在桌上固定的位置,然后问她,白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很难过。” “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我很难过。” “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是吗?” “我不明白。我想到下午你上课的样子,我……怎么会这样。我不明白老师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不理解。” “听起来你是因为我而难过。” 他坐到椅子上,开始摘自己的胸章。他讨厌戴这东西,如果戴得不整齐,他会心烦。就像他的袖扣,如果歪斜了,他也讨厌。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如此繁琐。其实他大可以不穿制服出现,但这样一来走到哪里人们都会认出他。啊,是黑魔王。 “我和他们不一样了。从被你触碰的那天开始就不一样了,我没办法再和他们做朋友。我很孤独。我不想这样。离开了杂物间,我就很难过。” “老师可以让你摆脱孤独吗?”他似乎并没有很在意她的话,一只手撑着头,闭上了眼。 “你能多陪陪我吗?或者,干脆远离我的生活吧。”她下定了决心。 “可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啊。总不能上课的时候我和你还抱在一起吧。” “那就离开我吧。” “你不喜欢老师吗?我离开的话,你不会更难过吗?” “……” “或者,你要我怎样补偿你呢?”他睁开一只眼,“我已经替你定好了工作,也给了你的家庭很多钱。我已经给你足够多的东西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而是其他学生的话,他们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 不是这样的补偿。 黑音微说,向他索取物质和财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补偿。白羽需要的不是这些,那些幼年时所听的故事,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贵族的故事,都已经不重要了。缺乏财宝的人渴望财宝。可她并不渴望这些。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甜美,也许苦涩。 “我不需要。”她说,“我只想有人爱我,理解我。” “你想做老师的女友吗?” “我不知道。” “哈……”他叹气,“那么多人想杀我。你变强之前若是和我公开了关系,第二天你就会死。或者,我为了保护你放弃我的全部。你希望老师放弃全部吗?” “不希望……”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噩梦。他们训话的表情,迎面打来的耳光。她被那些人关进水牢。因为她不喜欢那种管教。她是个倔脾气的人,若不喜欢,就一定要抵抗。可是,到了黑魔王这里,她好像变了个人。 “爱。”她说,“老师不爱我,对吗?” 他轻声笑了,手指环绕着自己的黑发。 “不爱你,我怎么会愿意和你睡呢?” “可是,老师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对你的爱就是那样的。”他说,“你想让老师如同父母一样爱你?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做不到。我的爱已经够多了,反而是你,你爱我吗?你的爱足够多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白羽彻底愣住了。是啊,她没有想过老师的感受。她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爱。仅仅是从前朦胧的感情还不够,也许老师不喜欢那种清澈如水的情感。要爱。要更多的表达。 “既然你不够爱老师,为何要求老师更爱你呢?所以呀,你得加倍努力才行。”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对不起。老师。” -- 昙花 昙花 “有时太过聪明是件坏事。”他说。 这话不是说给白羽,而是说给黑音微。在课上他有意无意这样提到了,可黑音微清楚那是说自己。他想带着白羽逃离这种陷阱,他不明白究竟自己是怎样暴露的,为何黑魔王会知道他的目的。 下课时,她跟在黑魔王身后,走到办公室前,他说,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白羽说,老师,我……您靠近些,好吗? 他俯下身,像好奇的人偶般歪头。 “您不想和我做吗……”她鼓起勇气在他耳边轻轻说。 “噢,可是我马上要回总部。”他说,“而且你的身体也才刚恢复吧。” “我……我可以。”她说。 “那怎么办呢。总部那边还等着我。” “那,那就之后再说吧……”她说,“对不起,老师……” “没关系。”他笑了笑,“我也可以带你去总部,到了那边,不要多说话,在我的办公室等我就好。” “真的吗?谢谢老师。”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个选项。而且她根本不想做。她只是想让黑魔王高兴,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她甚至不知道黑魔王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能通过过往的话语来胡乱推测。也许他喜欢性感的,他的秘书是个身材火辣的美人,说不定秘书也和她一样被占有着。想到这里,她莫名一阵恶心。 传送的法术带她去到总部的办公楼里。那间办公室比起学校的办公室大得多,却没有书柜,只有桌子和沙发,显得格外空荡。我很快回来,他说,不要动我的东西。 办公室有扇落地窗,透过窗子,她见到帝国首都的全景,远方的皇宫直入天际。皇帝由他来选,那他活了多少年?他有多少情人呢?是否他在看着那些人的脸庞时,会说一样的情话?比如,那个秘书。那个嘴唇火焰般赤红,圆眼睛的秘书。 天黑了。她忽然有种怪异的想法,假如他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可惜她很快就听到了谈话的声音,然后他推开门,回到他的办公室里。 “噢,已经入夜了。”黑魔王看着窗外,“本来他们留我参加晚宴,想到你还在这里,我就提前回来了。” “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反正你比他们重要,放弃些东西也是必然的。”他说,“你最开始跟我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她不相信他忘了。 “老师,我……”她忽然感到难以启齿,“您可以锁上门吗?” “嗯。” 紧接着,她坐在沙发上,开始像他做过的那样,解开扣子。她越是想要放松,手就越抖,打开衬衫的第叁枚扣子甚至用了叁次才成功。雪白的胸脯跳出来,而他只是静静等待着,用满含笑意的眼光看她,好像在期末时为学生的行为打分。 裤子。腰带。她把它们放在一边,知道他有过分整洁的毛病,于是要迭好。然后她赤裸着身体,像一具崭新的雕塑,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直,强忍着耻辱。是的,我是为了老师才这样做的。她想,只有这样,老师才会更加爱我。 “这是想做什么?”他歪头,“嗯……你想要吗?” “我不知道……” “看起来,不像是想要呢。” 他的指尖掠过像是经过了大旱的土地,若有风拂过,才会下起黏腻的雨。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脱掉衣服?” “我不知道……” “我不想听谎言。” “我想……我想让老师爱我。请……侵犯我吧……”她紧闭双眼,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爱抚,而是死亡。 “哈,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可爱。”他的笑难得发自内心,“好吧。那就满足你一次吧。” 扩张的过程比她想得还艰涩,完全暴露出她根本不想做的事实,脸颊像是有千万道火光同时烧着,炽热滚烫。她不敢睁开眼,生怕看到老师的眼睛,那双女人般优雅的眼睛永远可以读出她的内心。 “你看起来很紧张。”他伏在她的耳边,“不要这样。老师不喜欢。” 这句话像是有独特的力量,逼迫她将腿分得更开,甚至于让她想起一个叫妓女的词语。该死的爱。她又要掉眼泪了。怎么会是如此。 等他送进去开始动作,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外面很安静,房间里更安静,只有一阵阵水声,好似火山旁的清泉,在彻底喷发前潺潺流动,伴随着大地的呻吟与呜咽。生命的鼓动。律动的火星。死火山像随时要醒来,岩浆流淌在岛屿的边界,清泉正跳动着,等待喷出的瞬间。她抓住他的手臂,长发落在她的手上,柔软的,乌黑的长发,幼年时她摆弄的人偶也有这样的发丝。疼。她说,老师,轻一点…… 于是,火山泉喷发,伴随着并不甜美的叫喊。大地陷入了囚笼般的寂静。他落下一吻。怎么了?他说,你又哭了。你不喜欢,是吗? 不是。她说,我是因为你的动作才哭。 噢,那我下次尽量轻一点。 你像个怪物。她说,像捕食者。 对不起,我本质如此。他说着,却没有丝毫歉意。来吧,我帮你清理一下。 “老师。”她未穿衣服时,如同一块被琢坏的玉,“你会和你的秘书做吗?” “怎么这样问?” “你喜欢那种身材火辣的吗?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她?我的胸不大,屁股也不够翘,你会……讨厌我吗……” “怎么会。”他被这古怪的问题逗笑了,“我的秘书是某个人安插过来的眼线。我才不愿意碰她。” “那我呢,老师喜欢我吗?” “嗯。比起她,我当然更喜欢你。” “老师会一直喜欢我吗?” “那要看你可不可以一直让老师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接替我秘书的职位。我不太希望那个女人继续监视着我。” “我可以吗?可我的能力不够,如果是你的秘书的话,我不会被杀吗?” “不会的。如果你以我的同事身份出现,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只是还需要等一段时间。等我处理掉那个女人之后,你就可以坐到她的位置。不过如果在那之前你的法术还是没有进步,我想我也会很为难。” 这话中的意思,白羽听得清楚。不过是警告她,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也会处理掉你。烂掉的花朵,丢掉就好了。不喜欢的枝叶,剪掉就好了。讨厌的玩具,毁掉就好了。 权力顶端的人总是这样做的。愚蠢的决定。 -- 碎棋 ⓟo⑱мo.čoм 碎棋 梦。黑魔王甩开她的手。说着,我不需要你了。把她的身体切分成几块,丢进垃圾桶。黑魔王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她,我不爱你,请你离开吧。他用如此疏离的语气说着,仿佛过往的一切都不曾存在。不要,老师,我可以做得更好。不要丢下我。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找到代课的老师,想让她帮着自己训练。代课的那位答应了。每天早上,他们还在睡觉时,白羽已经起床开始一遍又一遍重复背诵同样的咒文,然后被打倒在地,身上的淤青随时间不停增加,还有许多刀具的伤痕。不用手下留情。白羽说,尽管打吧。越是危险,我就学得越快。然后她吐出一口血。老师使用治愈的法术,可并不是所有伤痕都能愈合。 待到那天训练结束,锁上杂物间的门,黑魔王说,看起来你好像比之前进步了一点点。来吧,把衣服脱下来。 坐在他的怀抱里,她赤裸着上身。淤青从背部蔓延到手臂。他轻轻碰了碰,问道,痛吗? 她摇头。 他说,很漂亮。然后拥紧她的身体。 “老师……”白羽轻声呼唤,她贴在他的颈窝,今天黑魔王好像喷了香水,身上的味道像是冬日里落下的雪花,“你的味道……很喜欢。” “是吗?你是喜欢这种气味,还是喜欢我?” “不知道。” “最近你好像不再抗拒和我来杂物间了。是吗?” “嗯。” “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反抗没有用处?” “都有。” “那,是爱我的比例更大些吗?” “不知道。” 老师的味道好香。老师的皮肤好软,老师的声音好诱人。可是为什么我会在他的怀抱里,不肯逃离呢?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为什么我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学生,老师也不是那个课后与我谈心的老师了? “你想要爱吗?” “想要。” “那我们做吧。” “老师……我不想做。” “为什么?”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感觉……” “可是,爱就是这样的。爱会让你不能控制自己。爱让你迷茫。想要爱的话,就只能忍受哦。” 那是一块气垫,他们平时就坐在这上面,然后现在也是。她坐在他身上,像第一次上学的孩子那样窘迫。来,动一动。他说着,手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下滑,轻轻按压她的脊骨。指腹摩擦她的身体,她惊叹于自己为何能发出如此恶心的声音,像是幽暗巷子里求人深入的妓女。 可是他却说,很好听。我喜欢你这样,放松一点,不要怕。每次做,你都太紧张了。你要学着去享受。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尾椎骨。 享受什么?享受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侵犯,还是自尊被按在地上践踏的痛楚?亦或是对权力的屈服,对爱的渴望? 隐约闪过黑音微那天对她说的话:这是强奸。不是爱。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问黑魔王: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强奸吗? 黑魔王的回答轻飘飘:你都没有反抗。而且,你明明是爱我的。这是吗?然后她恍然大悟,对啊。我爱着老师,如果我对老师怀有这样的情感,就应该接受老师的一切。如果是老师,就可以践踏我的自尊。如果是老师,就可以随意剥离我的衣服。因为是老师。因为老师爱我。因为只有我更加爱老师老师才会爱我。因为世界上除了老师之外没有人会爱我。因为老师说过他欣赏我。因为老师说过他理解我。因为老师是唯一一个肯定我支持我与学校作对的人。因为老师是唯一一个看出我的不平凡的人。因为老师是唯一一个看穿我内心的人。因为老师知道我不想被当做愚蠢的人来看待。因为老师比起任何人都重视我。所以我可以接受老师的爱,无论是扭曲的爱,畸形的爱还是暴力的爱。因为老师爱我,只有我接受他的爱他才会继续爱我。爱我吧。爱我吧。用尽全力侵犯我,打破我的禁忌吧,把我这样一无所有的废物变成老师心中的一块肉,一块不可分割带着血与羊水的肉。就这样继续爱我吧。 白羽咬着他的肩膀,尽管痛,他却毫无反应。她讨厌自己发出那种声音,虽然老师喜欢,可她还是讨厌。那种声音令她恶心。恶心透了。 这次持续了很久,因为她不太会取悦他,扭动自己的腰肢或是上下运动。过程很漫长,仿佛天上的太阳再有一会儿就会落下,仿佛下个世纪明天就会到来。收拾好衣服之后,他说,回去练练吧。 练什么?她问。 腰。他说,学着上下动一动。今天这样做,不太舒服。 对不起。她说。不知何时,她习惯了道歉。一切错误都是因她而起的。是她先和老师喝了酒。是她先和老师睡在一起。是她先脱下衣服。是她先动了老师的东西。 都是她的错,怪她先仰慕着老师。 -- 溺水 ⓟo⑱мo.čoм 溺水 少有的休息日,她听到敲门声。叁长两短是黑音微,叁短两长是浅仓梦和米晓熙。这是他们很早之前就定好的暗号。来的人是黑音微。她悄悄拉开门缝,黑音微穿着帽衫站在门外,问她,你不去和我们一起参加宴会吗? “什么宴会?” “老师打算带我们一起去参加晚宴,啊,其实只要有钱,那种晚宴谁都能参加,不过这次是老师出钱,我们借着他的身份去蹭吃蹭喝。” “不想去。”她说,“没什么事情,我先睡了。” “这样不太好吧。”黑音微露出为难的表情,“再怎么说,我们大家都去,只有你不去,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师也去么?” “对啊,不然我们怎么入场?” “我们以什么身份去?”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他在学校负责的学生。你该不会害怕了吧?” “我只是不理解。”她小声说,“这种宴会,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是她的学生,还是……情人?” “你当然是他的学生啊,白羽。”黑音微说,“只要他没有当众承认你的身份,你永远是被他控制的学生。来吧,我们都在,不会发生什么的。浅仓梦和米晓熙还等着给你化妆呢。” “好吧。穿什么衣服?军礼服还是普通礼服?” “都可以,不过,就我们的军衔,穿军礼服出去未免有些丢人。” 白羽很久没笑过了,只有黑音微在时,她才会笑一笑。她的衣柜里有条尘封了很久的长裙,是几年前学校举办宴会时她买来的,那时候学校里大多数人都买了新的衣服,她买不起太豪华的裙装,最后和浅仓梦还有米晓熙一起挑了纱裙。 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分明毕业典礼还在不久前,怎么会如此久远呢……好像上次和她们聚在一起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自从黑魔王闯入她的生活,一切都乱了。 可她们见到白羽时还是很高兴,她坐在床沿,浅仓梦为她描眉,米晓熙为她涂上眼影和口红,然后两个人一起梳她的短发。她的头发有种天然的金色,浅仓梦一直很羡慕这种发色。 她们挽着白羽的手,见到黑魔王前,她一直误以为自己还在学校,过着和老师对抗的日子,做着无止境的噩梦。黑魔王依旧穿着漆黑的军装,眼神扫过她们每一个人,像是长辈审视等待表演的孩子。可唯独到了白羽这里不一样。 如同初次见面那天一样,他们围坐在圆桌前,她紧挨着黑魔王。这次,她比从前还要紧张。黑魔王说了些什么,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声音好似天上的雾,环绕在周身,只觉烦扰。 搭讪黑魔王的男人同女人一样多。或许因为他太漂亮,有女人的风情,也有男人的韵味。他们喝酒时,白羽本能地推却。看到那酒,她就想起那个夜晚。 米晓熙为她要了一份甜点,她吃不下。坐在座位上,目光总是瞟到老师。黑魔王对很多人都保持着礼貌的笑容。他们在谈什么,她也无从知晓。原本晚宴不是这样的,她可以自由些,和其他人一起逛逛。可是她早就没了心思。直到黑魔王应付完了所有人,对他们说,老师要先回去了。你们等下自己回学校,可以吗? 这时候,他多看了白羽一眼。 老师,白羽说,我不舒服,你可以带我走吗? 噢,可以。我送你先回去吧。 多么拙劣的借口。谎言像是恶臭的水沟,愚蠢,糜烂。 她跟在黑魔王身后,走起路时,他的长发微微飘荡。她向前几步想要追赶他的步伐,这时候他停下了。 “你这样做,其实有一点点危险。” “可是,你看我那一眼,不是为了提醒我吗……” “噢,我是在询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也好,如果你愿意的话。” 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难道我要无视老师的提示?像个笨蛋一样继续坐在位置上? “回学校吗?” “也可以不回。”他说,“和我回家吧。” “回家?” 这个词太陌生了。她的人生中,听到这个词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倒是她自己说得比较多——等毕业之后,我回家。等结束之后,我回家。家在哪儿呢?父母很少与她联络,从她考进军校的时候,就与家变得疏远了。 “我有栋房子。”他望着夜空,“你喜欢,以后送给你好了。”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还什么都没有送给你。” 就算送给她了,她又有什么理由去住?老师难道会送给学生房子?说到底,是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罢了。她说,不必了。这样我好像妓女。 黑魔王轻笑一声,不再提房子的事。 他的家太冷清,甚至和家毫无关系。漫长的年岁里,他都住在这里,一个人住着。偶尔,有女佣来收拾下房间,但那都是白天的事。夜晚这里空无一人,乃至于有些肃杀之气。她在一楼走了一圈,想上二楼,又怕楼上有隐私物品,在楼梯口站定。 别上去了。他说,楼上也是些类似的房间,你把鞋脱下来吧,看你走路很累。 白羽赤脚踩在客厅的地毯上,绒毛包裹她的脚,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她伸出手,摸了摸地毯。很软。 黑魔王站在她背后。 “怎么,没踩过地毯吗。” “嗯。” “以后晚上来这里做吧。办公室不太舒服。” “嗯。” 白羽像个无知的少女,正跪坐在地毯上发呆。 “衣服是你自己选的吗?” “是。” “还不错。”他说,“只是妆有些浓。” “浅仓梦和米晓熙化的。” “噢,怪不得。”他说,“想到口红会印在我身上,就头痛。” “那我洗掉。” “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忍受。” “真的么?”她回过头,仰视着黑魔王,“老师是想说,我是你的特例吗?” 他仅仅是微笑。 那张床很大,她从未睡过这样大,这样软的床。哪怕她其实没有在睡,而是跪着,仍旧穿着宴会时的纱裙,他从身后进入,抓着她的腰,像在欺侮一条狗。她的脸埋进臂弯,有时她真的没有办法把自己当作人。 “老师……”她说,“这个姿势……很怪。” 对于已经没有尊严的人来说,它并不怪。只是她剩下的一点点意识在求助。可他不仅没有回应,反而动作更快了。心跳声。头颅的声音。好像一瓶水被来回摇晃。瓶口打不开,晃出许多泡沫,雪白的。 她强忍着不适抓住床单,也正是在那时她胡乱的撕扯将脸上的妆容带到了床上。身后人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放慢了动作。 你真是不会取悦人。他说。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 老师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他不说话,她就一直猜测,老师肯定是生气了。不然他怎么会这样用力,好像要把我分成两半。 好像有液体正顺着腿落下。雨滴落在土地上,开出一片花。她握紧了床单,手指不停抓挠。像刚出生的婴儿,还不能完全自在控制自己的四肢。外面有雷声,下雨了。仿佛闪电就落在她身边,雷又一次炸开。雨水打在那些草木上,有种特别的声响。 她的惨叫淹没在雷电里。好痛。一遍又一遍被撕扯,被侵入,被按住腿,就连天上的月亮也要掉在地面了。放松。再放松。可是已经绝顶的身体不能再忍受冲撞了,只会痛罢了。 待到月亮碎裂,化成一滩水落到床上时,他伏在她耳边,纱裙已经全乱了,甚至有处地方坏掉了。他轻声说,除了我,怎么会有人爱你呢。像笨蛋一样,只会让人生气。白羽还未完全缓过神来,只是捧着他的脸颊。对呀,除了老师,谁会爱我。所以我要更爱老师。我要为老师分开腿。 有些时候她分不清老师和黑魔王和夏夜。谁是谁的谁。谁是谁的本质,谁是谁的表象。又或者,他们就是一个人。一个千变万化的骗子,矛盾的集合体。她想亲吻老师的唇,像小说和影视剧那样,做爱之后留下一吻,一杯酒或者一支烟。老师又换了香水,这次,是雪松木的味道,好像高原上驰骋的狼。还是那样好闻。但她才是狼,老师是月亮,是可望不可即的上弦月,亦是高远的云。她又开始掉眼泪。 你怎么哭了?他说。你不舒服吗?我弄疼你了? 都不是。这些都不重要。我想要老师在我身边。 只有那时他的眼中确实闪过一丝怜悯。可惜她没有捕捉到。他的发像是奔腾的瀑布,从枕头流到她的衣领,带走她的思绪,奔入迷惘的海洋。 -- 流言 流言 他根本就不该听到他们的声音。可是,那又好像是刻意给他听的。半开的门。传出的吵架声。他怎么会无视。女人拍桌子的声音: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个烂人。男人的声音:噢,所以呢?你想杀了我? 是黑魔王和他的秘书。 “杀你?怕是脏了我的手罢了。你真的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吗?” “恐怕你只是不敢吧。”黑魔王说,“你若是能杀我,此刻就不会以秘书的形式出现在我身边了。废物罢了,不必逞能。” “愚蠢。”女人说,“我早就可以杀你,不过这副身躯限制了我的行动!如此作恶多端之人,你的脸叫人恶心!” “就是因为那件事?现在,你又想来教育我?论资历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论实力,你不过是我脚下的蚂蚁。先以真身示我,再来说这些无用的话吧!论能力,我与艾利西先辈持平,我想你心中应该清楚,自己有多少胜算!” 忽然间,他们都不讲话了。紧接着是脚步声。门开了,秘书和黑魔王一同凝视着他。黑音微像是具尸体,一动不动。 “有意思。”秘书说,“看来,我也该回去了。” 回忆起来,如一场梦。他不敢相信,也不理解。之后再去看,他的秘书果然不在了,走到哪里都只有黑魔王一个人,他的眼神无时无刻在警告黑音微。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我不太希望你脱离训练。现在的你还不够强。”他说,“但是,为了避免那群家伙突然塞给我一个不知道是谁的秘书,我想还是选你好了。你只需要帮我整理好房间,保证这里和总部办公室无人进出,就够了。其余的工作会交给另一个秘书来做。” 很少见到黑魔王这副表情,不是那样游刃有余,反而沉着脸。询问他之前的秘书去哪儿了,他只是回答,不要多嘴,今天心情很差。 白羽心中暗自庆幸的同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黑魔王。他没来训练场,也没来给他们上课。闷在办公室里一整天。等到白羽去看他,他依旧是之前那副样子,坐在桌子上抽烟。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黑魔王抽烟。见她进来,他手中的烟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老师?”她忽然感觉他格外陌生,“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他闭上眼,“有些烦心事。怎么,你来找我有事吗?” “我来给您收拾办公室。” “不必了。”他说,“这里的东西没人动过。你记好他们的位置就可以。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他们的位置改变。” “那,晚上还要去你家里吗?” “如果你想的话,今天可以来。”他瞟了一眼白羽,“如果你不想来,也可以。”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天晚上,黑魔王打开酒柜,选了几种不同的酒。他把高脚杯摆放好,然后躺倒在沙发上。刚洗过澡,发尖还在滴水,像是清晨时滚过绿叶的朝露。 空旷的客厅里仅他一人。白羽从房间中出来,才看到他坐在那儿喝酒。 “老师?”她小声叫道,客厅太过宽敞,甚至能听到她的回声,“你不睡吗?” “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情,等下我会睡的。” 他们有时候在同个房间睡,有时又分开睡,全凭黑魔王的心情。他撩开自己的头发,将红酒送入口中。 白羽并没有回去,而是壮着胆子走到他身边。她穿着军装衬衫,刚脱下外套没多久。她看向黑魔王,他一天都不怎么开心。白羽又鼓起勇气坐到他身边,说,我来给你倒酒吧。 本以为黑魔王会用凶恶的语气叫她走开,但是并没有。他问,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不用了。她说,你知道我酒量不行,喝了就醉。当初你不是看准了这点,才带我去的酒店吗? 他只是笑笑,那话里带着挑衅的刺。 月与星散落在酒液中,如漂浮的金箔。他抿着酒,依旧是斜倚在沙发上。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夜间飞鸟的叫声,婉转悦耳,却又格外响亮。 “老师。”她说。“如果欺负我能让你快乐,那就来吧。我想看老师笑的样子。” “噢?哪怕会弄疼你,你也想吗?” “我可以靠近些吗?” “嗯。坐吧。以后不用那样怕我,我不会随便对你发火的。我从不对我的学生乱发脾气。” 白羽小心翼翼蹭过来,他的身上,有水与香皂的味道。浴衣很干净,也许女佣来过,帮他打扫好了房间。 “老师,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回房间好好睡觉吧。每个人都有不愉快的时候。” “那,老师想做吗?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之前每次你都说痛,那就不要做了。”他将酒杯放到茶几上,还剩下半杯酒,“把它喝了吧。” 仅仅是半杯红酒,她还不至于醉。白羽拿起酒杯,一口气咽下。 “过来,白羽。”他说,“坐过来。” “怎么做……”她呆呆看着二人之间已经缩小到极限的缝隙,不理解这所谓的过来是指什么。她已经靠得很近了。 “你啊,真是……”黑魔王笑容中带着无奈,“坐到我腿上,手像这样搭住我的脖子。学会了吗?” “哦……” 如同梦境一般。梦里她就是这样对老师的。现在梦成真了,外表上看,确实是那个老师,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动作。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他揽过白羽的腰,那双手如此有力,抓住她手臂侵犯她时也是如此, “如果我说没有,你是不是还要做点什么?”他说。 “如果老师需要我的话,我会配合的。” “你总是叫着痛,我会不忍心的。” “我不怕痛。”她盯着他血红的双眸,“如果老师想要的话,直接脱掉我的衣服,把我按在沙发上就好。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心情好些的话。” “啊……谁知道呢。”他扯了扯嘴角,“试一试好了。把扣子解开。” 白羽一只手环着他的脖颈,一只手去解上衣的扣子。 “你换了新内衣。”他说,“比之前的漂亮。” 她被压在沙发上。腿不小心踢到酒瓶,沿着茶几滚落在地。瞬间黑魔王皱了皱眉,他说,果然还是算了。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她像是被剥开皮的水果,进退两难。 “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冷下来,“只是我今天果然状态不好。” 他不笑的时候,是那样清冷又陌生。那究竟是谁呢?老师从来不是这样的。可是,那又确确实实是老师。那反而像是梦中丢弃她的人一般。 “老师。”她下定决心,抓住他的手臂。老师的肌肉那样紧实,穿着制服时,看起来却又像是少女般瘦弱,“惩罚我吧。只要你能开心。” 他的眼睛真漂亮。哪怕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她依旧能看见那双红宝石的眼睛,她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上老师。老师像是由神精心捏造的美的化身。老师是神的塑像,每到夜晚,都有鲜花供奉。他的长发落在白羽身上,他正盯着她的眼睛。 然后他的吻堵住呻吟,鸟儿啄食发情的蛀虫。她伸出舌想要配合,可她鲜少与人接吻,动作笨拙。老师。她的脸红透了,似是蒙着一层水雾,嗯……老师,老师。她重复着同样的称呼。 若真的想呼唤我的话,叫我夏夜吧。他低垂着眼。 不要。她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就要叫老师。 因为夏夜也好,黑魔王也好,还有他其他的名字,刻在书上的墓碑上的铭文上的许多个名字,都太陌生了。他们不属于那个拥有如瀑般黑发轻声细语的男人。 但倘若她如此呼唤又是不同的结局。这是他如繁星般众多的名字中最特殊的,更甚过他原本那个被人们视为禁忌的名字。若她此刻用甜美的音调呼唤夏夜的名字,他定会落下朦胧的泪然后拥她入怀。触及他柔软心房的机会被错过了。或许他因此而痛,或许他因此而愤怒。他突然疯狂冲撞她的身体,像要把全部都传入她体内,把自己的血液和灵魂都一同随着律动而丢弃。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手指沾了些混合的白浊液送到她嘴边。舔一舔。他似是在戏弄白羽。可白羽却意识不到这是种玩笑,将它们舔入口中,有股古怪的味道。老师的是甜的。她说。 “说谎。”他笑了。 “没有,老师的一切都是甜的。”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就全部用嘴咽下去。他说。 好。她说。 隔天的训练场上出现的人依旧不是黑魔王,只是那位老师在训练休息的那十几分钟对她说叫她去杂物间。她刚进到杂物间里门就突然自动关上了。从架子与摆放着的废弃刀剑中她看见黑暗的影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没穿制服的老师,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坐吧。他说。 “老师,现在是休息时间……”她望着杂物间的时钟,“会来不及的。” “过来。”他说着,又一次变成了从前那个微笑的恶魔,“也许,你要跪着。” 老师的手即便抓住她的头发,也是温暖有力的。她想。她的嘴被填满了,像是被迫吞下烧红的铁棍,想逃。好想逃。可老师的声音是那样好听。他抓着她的头发引导她的动作,从缓慢到快速。时钟一点点走。一点点走过。 快一点。他轻声说,不然休息时间要结束了。 她越是焦急,就越混乱,动作像是雪地中慌乱的兔。她的头被狠狠按下,那巨物像是要塞进她的喉咙,伴随着白羽痛苦的呻吟,他继续说,时间要到了哦,再不努力一点的话,会被发现的。 她没办法开口说话,只是继续这样做着,像是机械。年少懵懂时,他们身体生长而释放的情欲写出一本不同字体的情爱小说,当他们窝在同个房间里颤抖着去读那些描写,她还从未想过会有一天那些词句变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现实。就是现在,她的老师正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令她焦虑的话,然后逼迫她口交。 叁分钟。两分钟。然后一分钟。弦断了,温热的喷涌而出。咽下去。他说。她想要吞咽,却进行得格外艰难。他又重复了一遍,咽下去。她张开嘴,示意自己已经全部吃下,好像在渴求他的表扬。 什么味道?他又问。他的眼神白羽读不懂,倘若她与谁切实交往过,就会看懂那是上位者带着轻蔑与新奇的眼神。 甜的。她说。 好孩子。他抚摸她的短发,回去上课吧。不然,会被他们发现的。 -- 钢钉 钢钉 那些目光投射而来的瞬间,白羽忽然懂了为什么黑魔王平日里穿着制服。当他脱下那套军装,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看哪,他就是那个恶魔!他是那个杀人狂!他是帝国的幕后推手!看啊!看啊!是黑魔王!如此吵闹。如此嘈杂。令人作呕。 而她也会变成焦点。那是谁?那是他包养的女人?是他的妹妹?他的学生?他的女友?还是他的秘书?有关她的议论也是一样多。 “今天怎么没穿制服呢?”她问。 “嗯,那套衣服上有血。我叫人去洗了。”他说,“而且,我讨厌总是穿那套衣服,太多配饰,单是想想就麻烦。” “有……血?” 可是明明前一天的夜里,他还向她道过晚安。 哦,我杀人了。他丝毫没有愧疚与慌张。在你睡了之后的事。不用怕,没什么。 死是怎样的感觉?她从未听说过身边有谁死去。如此一来,死亡是他人口中的某个单词,而不是带着沉重感的灵魂的覆灭。 她擦拭他的桌子,为他倒上茶。滚烫的水,漂浮在杯中的红茶茶叶。好像自己不是秘书,是女佣。伺候着他的饮食起居。黑魔王陷在柔软的办公椅中,忽然盯着她问,你觉得我穿制服好,还是现在这样好? “都好。老师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你的回答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他说,“好像只要是我,做什么都是完美无缺的。” “是因为你是我的老师,我才会这样说。”她停下了动作,“而且,我确实认为你穿什么都很好看。哪怕穿裙子。” “有意思。”他闭上眼,“有人说我像女人。” “老师身上有种异性的美。” “我不需要这种夸奖。”他笑了,“下午我的课上会有随堂测验。上一次让你们背诵的内容,关于历史发展和法术基础原理,你都记住了吗?” 白羽擦拭书架的手微微一顿,瞬间想从办公室里逃走。 “看来你只想着和我做,学习的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呢。” 他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看了几页,把它迭好,撕成碎片。碎片摞在桌边,她去取,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白羽,告诉老师,你这样做,是不是故意在挑衅我。” “不……什么?我没有……”她慌了。 “啊。”他歪头,“或者你认为我的课程有问题?像从前那样,你可以告诉我的。” “没有,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最近比较累。” “怎么,是因为和我走得太近才累?” “我不知道……” “这几次可都是你提出的要做哦。”他的眼中带着审视,“可不是老师让你累的。” “我知道……”她低下头。 “算了吧。”他笑了,眯起眼的弧度像是天上月,“去把答案背下来好了,至少表面上会好看些。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对不起,老师……” “不要忘记我选中你们七个人的原因。我可不是因为想让你和我睡觉,才选中你的。” 白羽咬了咬牙。可即便是这种细节,也没能逃过他的目光。 “怎么,你不开心?” “不是。我只是很疲惫……为什么老师不愿意像之前那样多夸奖我一些。” “噢?那要我怎样夸奖呢,无论你做得是好还是坏,都用鼓励的话语来隐瞒事实?如果你做得足够好,我当然会夸奖你。”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那样微弱,“老师,我还是个聪明学生吗。” “你当然是。” “那为什么我总是没办法学会呢。” “也许是因为你总想着做爱吧。”他笑着,“要不然下次,你插着按摩棒背书,说不定就会记住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他眨起眼睛像天上有流星划过,他用另一只手把长发拨到耳后,“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来试试吧。在下午上课之前,把测验的答案背下来。” “不……”她想要逃离他的钳制,连连后退,可他的手力气太大,她无法挣脱,“老师,这不可能……这不行……” “来吧。不要打扫房间了。” 碎掉的文件随着他们的动作而散落在地。一地纸屑。黑魔王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老师不高兴的表现,她知道他这个人有过分整洁的毛病。 “我……老师,我去打扫地面……” “不用了。”他说着,从抽屉中找出手套,“坐到我的位置上来,这地面我来清理。” 起初她并不理解这一行为。等到他戴着手套拾起纸片,将它们和手套一起丢入垃圾桶,她好像才明白了什么。他说,转过身来。她的身体连同办公椅一起转到侧面。 她的衣服总是他在脱。他享受这一过程,像是猎物被剥开皮,一步步走向死亡。白羽紧闭着眼,夹紧了腿,丝毫不想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尽管那是老师的决定,她不得不服从。老师想看的话,她就只能脱下给他看。 嗯,你有反应了。在想什么呢?他笑着说,是想被老师惩罚吗? 她不说话,咬着嘴唇。 来吧。听老师的话。他将那根仿真阳具送入她的身体。她闷哼一声,眼泪不自在地滑落。套上内裤,然后又穿好制服。谁都看不到她体内藏着这东西。 始作俑者正拨弄自己的长发,将印有答案的纸递到她手里。 背出来答案的话,就可以拿出来。他说,背不出来的话,下午就戴着它去上课吧。 “老师……”她泪眼婆娑,“我知道错了,拿出来好吗?我回去一定认真学……” “不好。”他轻轻吻住她的脸颊,双手覆在她的手上,帮助她拿起答案,“老师想看看你的身体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每动一下,体内的巨物就摩擦一下。她不敢动,只好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去看那张答案,可是那答案字数奇多,即便是正常人,也难以一次性背下。她想要挪动身子,体内的东西蹭过敏感处,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 先从字数少的背起。她试着忽略它的存在,只要不动,就不会有什么感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只剩下字数最多的部分了。黑魔王趴在办公椅上,像个百无聊赖的少年。也许是想拿出那东西的想法太过强烈,她竟一次背了出来。等到他听完了她的背诵,也心中暗惊。白羽用恳求的眼神望向他,老师,可以拿出来了吗? 可以。他说。 湿透了。从身体到布料,全部湿透了。她的身体很热,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她小声说,老师,这样很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你的内裤可都湿了。 我……我想要。她红着脸,像第一次接触性爱的女孩那样说。老师,可不可以帮帮我。 你可以自己做哦。他说,不要总是依赖老师。把手指放进去试试看。 不行。她要哭了。老师,我不想这样…… 放进去吧。他抚摸白羽的脸颊,像老师之前做的那样,在里面动一动。 怎么会有如此屈辱的事,而且还是面对她最爱的人,好像在把自己最下流最污秽的那面剥开给他看。 “乖,别哭,今天表现这么棒,老师很满意。你是好孩子,白羽。” 真的吗?我真的是老师心中的好孩子吗? 是的哦。老师喜欢听话的孩子。来,动作再快一点。 那老师会更喜欢我吗? 当然会哦。只要你听老师的话,老师就会更喜欢你。 老师,好像有什么……要出来了…… 再快一点。让自己舒服就好。他的声音是魔鬼的低语,夜晚怪物的低吟。 老师……我…… 老师的脸,老师的眼睛,老师的嘴。老师的长发,老师的亲吻,老师的怀抱。好喜欢,好喜欢。好想被老师多爱一点。想被那双眼睛温柔注视,想被那张嘴亲吻。想被那女人般的长发拂过胸膛。 她的眼前一片空白。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在对着老师自渎。她想,那样圣洁的,纯净的老师,好像从未被人玷污过的一块黑玉,我竟做了如此下流的事。我在亵渎老师。她突然放声大哭,老师,老师,来惩罚我吧,我做了错事。 怎么了?他轻声问,眼中闪过一丝危机。他甚至以为白羽是敌人,在那个瞬间想坦白自己的身份。他都想过了下一秒应当以怎样的方式处决她,只需要一个瞬间他就能带走她的生命,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白羽哭着说,惩罚我吧,越痛越好。我亵渎了您。 黑魔王轻轻揽她入怀。白羽,你什么都没做错。他低声说,老师不会生气的。老师爱你。正因为老师爱你,才愿意接受你的一切。 只有圣人才配得上亵渎。他不配。他心里明白。我是腐烂的根,破碎的窗,污水塘遨游的鱼,满含血与恨的恶的灵魂。 -- 锁链 锁链 “只听说过动物会发情,难道人类也会吗?” 老师纤长的指尖。她咬住,像幼年吮吸母亲的乳房。这双手有时用来与她调情,有时又仅仅是用来书写,有时是法术的承载者,紧握着那长刀形态的法器,生命从中溜走。她舔了舔。老师的味道,香水换了又换,那是许多仰慕他的女性们送来的。总归是那几个味道,他抱怨道,没有我喜欢的。 或许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老师的奴隶,若是老师离开的话,除了死掉之外也不知如何才好了。可是任何的爱都会有弥散的那天,那老师会永远爱我吗? 好痒。他说,白羽,不要咬。 假如能把老师全部吃掉就好了。假如能永远不要离开老师就好了。或者,干脆让我讨厌老师就好了。 “这话是在骂我?” “陈述事实嘛。今天的你看起来就像发情了一样。” “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真是不够好听。” “到床上去说就够好听了。” 他闭着眼,好像正享受这一切。夜晚是无声的诗篇,他坐在沙发上,听着爱欲的韵律。黑魔王一只手环绕在白羽身上,好像已经默认她与自己的关系非比寻常。 “老师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人类一样。”她说。 “如果我的确不是呢?” 他睁开一只眼,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 “在认识我之前,那些有关我的传闻,你听过多少?他们不会说‘黑魔王根本就不是人类’吗?” “好像确实有。”她倒在他的怀里,头贴近他的颈窝,“可如果不是人类,老师又是什么?” “你从来没有过怀疑吗?我究竟是谁?” “为什么要怀疑?” “假如我不是黑魔王,而是某个普通人呢?你想过吗?也许我只是一个骗子。我没有能力,也借用了虚假的身份,我仅仅是想和你上床罢了。” “没想过。”她眨眨眼。 这果然是属于年轻人的天真。他想。 光影爬过墙面,屋子里只剩他们彼此的低声细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寝室睡过了。自从黑魔王带她回家之后,寝室好像成了可有可无的地方。有时晚上同伴们来找她,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只好说是睡了。 你与老师在交往吧。米晓熙说。你说实话,白羽,我们不会生气的。你和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开玩笑了。白羽说,老师怎么会看上我?你不是比我漂亮得多吗? 这种虚伪的话总归是可以骗一骗人的。 可是事实上她正在老师的家里亲吻他的手指。老师不属于米晓熙,不属于浅仓梦,不属于其他的任何爱慕者,只属于我。只是再也见不到从前那个与自己谈心的老师了。 “所以你还太年轻。”他说,“总是对人毫无防备,这不好。你就从来没想过我对你有其他的想法?我接近你,也许有其他目的也说不定。” “那就只能算我倒霉了。”她说,“而且,是你先……侮辱我的。再说,你的话听起来好像自己年龄很大一样。” “不然你认为我多大?”他突然反问。 “我不知道。”她说,“动作上,有时候像小孩子。可有时候又像是老人。也许……老师没有比我大太多?” “你就没有想过假如我真的不是人类吗?” “……什么?” “不,没什么。”他自嘲般笑了,“如果我是普通人,你早该怀孕了。” 白羽也曾经怀疑过,为何自己到现在还安全——按照他的说法,他受过诅咒,不能孕育后代。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为何会受这样的诅咒?她总是不敢多问的,怕老师会因为她的追问而嫌恶。 “所以老师究竟是什么呢?” “秘密。”他说,“总有一天,等到你们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时,我会告诉你们的。” “可我们已经成年了。” “但你们在我眼里还是孩子。而且,就算是黑音微,也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他不够强吗?军校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我是说,和我相比。”他微微垂下眼帘,“训练时我一直让你们分组对抗,但我自己从未出手过,你应该明白的。我不敢动手,会伤了人。” “老师真的那么强吗……是我不能想象的程度?” “也许是吧。”他笑了,“但愿你没有站在我对面的那天。” “怎么会呢,我一直跟随着老师。” “你知道我的本质之后,还愿意跟着我吗?” “我愿意。” “哪怕我是十恶不赦的人?” “嗯。” “那你还真是没有原则。” “……你这是在批评我吗?”白羽撇撇嘴。 “没有,我很开心。”他说,“很多人都这样说过,只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在见到我真实的一面时,他们都退却了。” “现在还不够真实吗?那还要多……变态?”她斟酌了一下,选了最适合黑魔王的词语。 “你想体验一下吗?”他突然咧开嘴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疯狂,好像随时要把她当作猎物吃掉。寒意爬上她的脊背,犹如离弦的箭,钻入她的骨髓。 “算了。”黑魔王又说,“我可不忍心对我的学生下手。” “会怎样?会把我绑起来,然后一直做?” “我有一位前辈,他曾经逼迫他爱的人同时被他的兄弟们侵犯。”他的手指掠过白羽的锁骨,“然后他逼迫爱人生下孩子,又让孩子侵犯他的爱人。” “这……”她抱紧了他,“老师会这样对我吗?” “当然不。和那位前辈比起来,我像是个善人。”他说,“只是我有能力这样做。你也好,其他的学生也好,我若是想,都可以随意控制。” “那位前辈是帝国的人吗?” “不是哦。他早就死了。很早之前。” “还好老师不是那位前辈。” “我如果是他的话,只会囚禁你然后做到你精神崩溃。” “一直做?” “嗯?” “那是什么感觉?”她伏在黑魔王的耳边,“老师的腰会坚持不住的吧。” “你是不是在挑衅我啊。”他掐了一把白羽的腰,“要不要把你绑到椅子上试试看?” “说笑的。”她说,“老师这样做,第二天我就没办法去上课了。” “也许找个休息日我们可以试试。”他的眼中带着几分认真。 “不要。”她有些惊慌,“我只是关心一下你的腰罢了。我才不要那样做,我怕痛。” “有意思,说得我真想试试看了。我还没有试过连续两次呢。每次想到你的身体,我就不敢继续了。” “不……老师,别这样,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别怕。”他亲吻她的手,“只是说说而已。” 夜深了,他们伏在夜晚的怀抱里接吻,扯出点点银丝。星空落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绯红的印记,似是火焰燃烧过后的模样。 “会被看到的吧。”他说,“如果在你的身上留吻痕的话。” “那让我在老师身上留吻痕吧。” “不要。”他说,“我不喜欢。” “真是难以理解。”她说,“为什么不喜欢呢?” “感觉好像是白纸上多了一滴黑墨。不舒服,不够整洁。” “老师的癖好真是怪。”她说,“办公室也是,过分整洁了吧。看到我的寝室,你是不是会疯掉?” “差不多。所以你要是敢把我的办公室弄成那副样子,我马上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恐惧。”他的表情并不凶恶,说出来的话好像没什么震慑力。 “我才不敢动你的办公室。”她说,“上次已经快要把我逼疯了。” “所以……人类会发情吗?”他盯着她的脖颈,“你今天好像总想暗示我。平时你不是很抗拒和我做吗?” “哪里有。”她眨眨眼,“肯定是老师想太多了。” “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暗示我?真的这么想要吗?”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白羽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不知为何,她可以亲吻老师,可以接近老师,但如果是老师对她做那种事,她就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她从未掌握过任何一次主动权。 “没有。我是在开玩笑。”她笃定地说,“老师不要想太多,睡吧,已经很晚了。” “这样啊。”他闭上眼,“那就算了。另外,最近的课程有好好复习吗?” “突然提这个,老师真是没有情趣。” “那,就做点有情趣的事?” “做……做什么?” “你今天不是很想做吗?回房间,老师好好满足你一下。” 这是奖励。他说着,胡乱在她体内冲撞。她抓紧了床单,像是要把它撕坏。奇怪,为什么我没办法反抗呢?我明明不想这样的。可还是被迫接受了老师的一切。漫长的侵犯。流星划过夜空,落在水池底部,像喷涌的泉水般炸裂。这是老师对你的爱呀。他说。 爱是痛的吗? 我想要。她说。 “想要什么?” “想要怀上老师的孩子……” “胡说什么呢。”他亲吻她的额头,“你是被快感冲晕了头吧。” 他们躺在一张床上,这次她少见地没有掉眼泪。她抚摸黑魔王的长发,老师,她说,你好漂亮。像女人。 爱是撕裂和啃咬。爱是怪物,是剥开她身体的怪物。 老师。她又说,假如我真的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会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闭着眼,依旧如往常那样平静,他说,不会。不过我会照顾好他。 这愚蠢的问题令他想起一个人。 -- 泡沫 泡沫 这次他确定自己是无意间听到的。黑魔王和另一个人在交谈,用一种已经被遗忘的古老语言。若他不是军校里法术系的优等生,定会无法理解他们的话语。但他确确实实听到了: “前辈。您还活着。”黑魔王的声音。 “看起来你和我一样享受作为人类的日子。相比起你的使命,你更愿意自在生活吗?”一个男人的声音。 “也许如此。” “这是好的。”男人说,“我不希望罪恶重演。” “罪?” “我的罪。是我害了这世界……” 再然后,他忽然感觉那房间里有谁的目光。他的身体先于思维,飞快跑起来,一直到走廊的转角。没人追过来。 黑魔王推开门,谁都不在。 “有人听到了。”男人说,“只是,他也许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谁?” “你的学生。你想让他作为容器吗?” “他不行。” “看来你只是单纯想培养人才。”男人说,“也是件好事。我该怎样称呼你……夏夜,对吗?” 你就没想过老师的真实身份?他抓着白羽的肩膀,你该不会已经疯了吧。你爱上他了?他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你居然爱他!喂,白羽,你有在听吗?我在和你说话! “你有没有……爱过谁?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爱。”她盯着黑音微的眼睛。 “你不会懂的。”白羽说,“如果我爱着他,我会接受他的一切。暴力,性,甚至是违背道德的事。我都会接受。这就是爱的模样。” “你爱他?什么时候开始?” “从只有他爱我的那一刻开始,老师就不再是我曾经仰慕的老师,而是我爱的老师。” “疯子。”黑音微甩开手,“你最好能冷静下来。” 怎样算是冷静。一朵玫瑰若是燃烧起来,除非它连根带叶全部化作灰烬,否则不会再熄灭了。它指只会更加疯狂地燃烧,带着空气中刺鼻的气息一起燃烧。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要哭,却掉不出眼泪来。她甚至想去找老师诉说这一切。桌上放着无比厚重的笔记,考试的日子快来了。其实,考不好又能怎么样?老师会帮我解决的。我只要做老师的附庸就够了。 她翻开一页纸,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手。 夜晚,他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口。坐在浴缸中,他的发梢沾上了水。他把头发梳成马尾,这是她少有见到老师束发的时刻。老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漂亮。她说。我好羡慕。 “羡慕什么?”他看着她手指的伤口,“这张脸?” “嗯。如果我更漂亮些,老师会更爱我吧。” “不会啊。”他的声音融化在水中,“我见过的美人很多,但她们都不能让我心动。” “我可以让老师心动?” “嗯。” 他的手臂划过水面,抱住她的身体。 “老师。”白羽坐在温热的水中,“你爱我吗?” “嗯。” “爱?” “嗯。” “为什么突然爱我了?” “因为你爱我。”他轻声说,浴室关上灯之后,好像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我说过的,你更爱我的话,我就更爱你。” “老师会永远爱我吗?” “永远。”他笑起来,“什么是永远?” 黑魔王伸出手,将温热的水涂到她背上。她的身体缩了缩,抱着他的手臂更用力了。好像要与他融为一体。 “老师。” 即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到老师的脸,老师的唇,在白羽对生死没有确切概念的日子里,她不懂那嘴唇吐出过多少杀人的咒文,那脸上又染过多少鲜血。她只知道她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更进一步的爱。如同蝴蝶在花丛中落下,落到最鲜艳的花上,留下它的痕迹。她亲吻老师的唇,轻轻一碰。 “到火焰熄灭为止,就是永远。”她说。 极难得的,黑魔王没有明白这句话。他琢磨着这话的含义。永远对他来说是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词语。 与永生无缘的人类会如何看待永远呢。他却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什么火焰,又怎样熄灭?换了五种语言,搜索记忆中的每一本书,都没有查到与其有关的内容。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解释不清。”她说,“也许……哪天你会明白?” “好吧,看来我还是需要继续学习。” “老师还是一如既往谦虚。” 于是,浴室陷入了冗长的静默。老师怎么会永远爱我?老师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永远,那又怎么会永远爱我?说不定哪天,老师会有新的目标,然后把我丢掉。 老师会这样做的。 “老师会丢下我吗?”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除了老师,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理解我。在学校时,就算是浅仓梦和米晓熙也不会一直支持我。可是老师会的,对吗?老师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是不是?” “嗯。” “那老师会离开我吗?” “那要看你的表现,白羽。” “那,老师希望我怎么做?是摇尾乞怜,像奴隶一般卑微,还是一言不发等待命令?” “我喜欢听话的孩子。”他的手指勾起白羽的下颌,“至于如何做,要你自己去想。” “那,要像这样吗?”她伸出手,去触碰水中那滚烫而挺立的器官,“我要……侍奉老师吗?” “坐上来吧。”他说,“我知道你不喜欢。” 可是这样做老师会更爱我。 疼痛也好,不适也好,污秽也好。她强忍着痛将那东西送入体内。因为是老师喜欢的事。再讨厌也会去做。 “为什么是我?老师身边的女人那么多。”她注视着黑魔王的双眼,“年轻漂亮的身体,你想要随时都会有。总有一天,会把我丢掉的吧。” “你认为我只是想和你做爱?” “不然……是什么?” 他托起她的臀部,又狠狠按下。伴随着一声尖叫,他第一次出手打了她,但那更像是轻柔的爱抚。随后他挺起腰顶入深处,来回几次之后,她的身子软下来,伏在他身上。 “老师……是生气了吗……”她尝试着开口。 “嗯。”他只是给了一个平淡的回应。 “对不起……老师……” “我不想听你的道歉。”他冷声说,“自己动一动。不要发出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是暴风雨前突然来临的雷电。她猜不透黑魔王的心思,他仍是笑着,可那笑容背后分明是不悦。该怎么办?她拼命道歉,挺直了身体想要取悦他,可他只是撑着头,甚至都不去看她。白羽心中惶然,紧咬嘴唇,就连呜咽的声音也被她闷在了喉咙中。不熟练的动作让这次交合格外漫长,好像时间永远凝滞在这该死的夜晚,太阳坠下冰冷的山坡,只剩下尚未亮起的灯与她的心跳。 是打不开的囚笼。炸弹爆发前的倒数。水温变得冰冷。她依旧不敢开口说话,直到他占据了主动权,引导她开始继续做。可是呻吟还是从喉咙深处还是不由自主溜走。老师会生气的。她紧闭着眼,试图用呼吸盖过她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发出声音。他说。 “对不起……老师……”她的惊惶终于突破了理智的极限,泪水开始滚落,“不要生气,求你……” “到房间来。” 做过之后,他才开口说话。他披上浴衣,甚至都不肯多看一眼白羽的身影。她正想用水的温度来掩盖疼痛。她像是受刑的人。一步步走向柔软的床,那是她的刑场。 白羽第一次知道房间的抽屉里有那么多秘密。金属制的手铐。他说,伸出手。白羽颤抖着伸出手去,双手被锁住。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她得不到回应。 腿分开。他又说。然后将铁链栓在她的脚踝上,一根金属棍逼迫她双腿大开。 “老师,老师,这是做什么?我知道错了,老师,放开我……” 她的视野里,仅有雪白的天花板。与学校里那有裂缝的天花板不同,这里是那样洁白,像是从未被玷污过的少女。一张白纸。 他又翻出两个带有铃铛的夹子,把它们分别夹到她的胸前。他看着自己的作品,笑了。 “老师,好痛……” 嘘。他像是在讲台上那样,语调不紧不慢。甚至,他在微笑。不要叫。我不喜欢吵闹的孩子。 可是,老师,我好痛。她带着哭腔。不要做,我不要…… 安静。他说。你想试试被鞭打的感觉吗? 身体被冲击时,胸前的铃铛摇晃起来,好像是一首乐曲。淫靡的乐曲。天花板除了眼泪之外,什么都没有。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叫喊,声音愈发大了。老师会生气的。老师已经生气了。她想着,可她除了接受侵犯和哭泣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很痛?还是很舒服?”他轻声问,手指拨开白羽凌乱的发丝。 “都……有。” “这样啊,看来白羽是受虐狂呢。”他低声说,“即便是惩罚,也能让你高潮吗?” “老师……还在生气吗?” “嗯。”他说着,又用力顶进去,她被手铐锁住的手正互相乱抓,右手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很生气。要让你记住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白羽想要合拢双腿,却被脚镣钳制着动弹不得。老师还在生气。她想。好痛。 “奇怪。你好像比平时还要兴奋?你的身体就这样下流吗?” 她拼命想要辩解。小腹处一阵暖流,随着巨物的侵入她彻底失去了力气。 “啊,果然,你激怒我只是为了让我这样欺负你吧。”他的话语像是带着玫瑰的刺,扎到她身体里流出粉嫩的血液,“你可是已经舒服到失禁了。怎么会有你这样淫乱的学生呢?白羽。” “老师,呜啊……我真的不是啊……”她崩溃大哭,“不要,老师……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说那种话了……” “等我射出来,就会好的。” 可她不明白。难道不是吗?老师难道不是为了和我做爱才接近我的吗?老师为什么会生气呢? 她咳嗽着,因为哭泣而不顺畅的呼吸随着高潮的到来更加急促。身体在轻微抽搐。她想和老师拥抱。想抓住他的手。她所能做的一切只有看着天花板。那是遥不可及的地方,纯白而干净,像还未认识老师前的她。 “你真的认为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做爱?” 他收走了道具之后,抚摸着她潮红的脸颊。 她不敢开口,生怕又一次激怒了他。 “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再让我生气的话,后果比这次还要严重。知道吗?” “嗯……知道了。”她红着眼眶说。 “明天你可以请假。”他说,躺在床上时,他的长发像是流动的丝绸,“毕竟今天做了两次,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嗯……” “怎么了?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老师现在还生气吗?” “没有哦。” “那就好。”她竟然笑了,“老师不再生我的气就好了。” -- 命定 命定 —————— “你愿意为光明而生吗?” “我愿意。” “你愿意为神的意志战斗至死吗?” “我愿意。” “你愿意引领误入歧途之人回到正轨吗?” “我愿意。” “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与斯维特奈因和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战斗,直到杀死他们吗?” “……谁?” “人类之敌,永生不死的斯维特奈因。还有你的老师,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 “等等……你说谁?老师?他的名字……是这个吗?” “是的。语言具有魔力,因此他的全名被视为禁忌。这是我所知的,最接近他真名的名字。” “怎么可能。老师的名字谁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为人类而战,我代表光明。我是他永远的敌人。” “开玩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名为法芙洛。人间的救世主。我来,是拯救那些被黑暗所欺骗的人们!醒醒吧,夏路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所有人!而你,不过是他的傀儡……” —————— “帮我个忙。”黑音微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前,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这家伙突然出现,可还是吃了一惊。白羽以为黑音微已经和她决裂了。 “你说。” “老师的真名是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怎么,难道我能够害死老师?”他笑了,“我前些天与他在训练场打了一架,结果他差点把训练场炸掉。” “怪不得那天有爆炸的声音。” “不说这个,你愿意帮我吗?我只想知道他的名字,看在我一直帮你隐瞒真相的份上,替我去问问吧。问不到当然也没关系。” “试试看。”其实不仅是他想知道,她也想知道。白羽这个名字这样简单,谁都可以叫。但黑魔王却不是名字。这是代号。一个人可以叫黑魔王,另一个人也可以。它只是个虚伪的别称。至于夏夜,那也并不是他真实的名字。因为从未有人如此称呼他。 “我说过了啊,叫我夏夜就好。” 果然他是这样回答的。 “可是,这不是老师的真名吧。” 她迭好桌面的纸张和试卷,用夹子将它们收到一起,送入书架的顶端。 “嗯。的确不是。”他说,“可是,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 “老师总不可能没有身份登记吧。”她说,“不管怎样,老师是帝国军的将军。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那如果就是没有呢?”他不理解这种好奇心。 “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名字。”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常人的思维来思考我的事?”他第一次露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令白羽想起皇宫里不悦的美人。老师即便是不愉快,也一如既往优雅。 “老师是不愿意让我知道更多有关你的事情吗?” “对。”他说,“我的确不愿意。这很危险。” “你就没有想过这不公平吗?我的一切你都知道,我家里人你也见过,我的过去你也都能查到。可是关于你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通过那些传言来了解老师。我不想这样。” “你还想进一步了解我?” “对。” “你是想了解我,还是我的名字?” “当然是了解你。”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这难道是什么禁忌吗?难道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我还不配知道你的名字吗?” “呵,我是不会说的。”他冷笑一声,“名字,我不会告诉你。” 也许撒娇有用。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胸脯先贴上去,然后像粘液般包裹住黑魔王的身体。她嗅到老师头发上淡淡的味道。是那种熟悉的植物,看来香水又变了。 “撒娇也没用。”他捏住白羽的脸,“我说过不会告诉你。” “哦。”她垂下头,“知道了。” 可是她还有其他的办法。 “再追问的话,我就要生气了。”他眨眨眼,“你又想被惩罚是吗?上次那样做还不够?” “……好吧。”白羽一听,立刻后退了几步。 她只能这样做了。两天之后的夜晚,黑魔王会去参加一个会议。在会议结束之前,她都会待在办公室里。也许这是寻找真名的机会。 真名——难道是什么咒文?不会的。人的名字只是身份的标识罢了。除了骗子,谁会去隐藏真名呢。老师难道也是骗子吗?那又为什么教他们战斗的技巧,让他们变强? 待到那日夜晚降临,她悄悄打开存有文件的抽屉,虽然大部分她看不懂,可最后定会有一个用来签字的地方。翻阅了几份文件后,她发现有几个名字总是在文件中出现。也许是这些。趁他没有回来,她通过传送门回到学校办公室,立刻翻找书架上的书。 扉页处写有赠言。 在那里,她确定了他们对他的称呼: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 毫无疑问他所签的名字也是这个,当她重新回到总部办公室翻阅文件时,确定了就是这个名字。很长,也不符合老师的风格。听起来真是陌生。夏路亚……什么?好长的名字,她心想,真的是这个吗? 可是看起来他好像更接近“夏夜”一些。 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这真的是老师的名字? 手上的文件似乎有些发烫,那些字符像要从纸页中跳出来,腾飞滞空,绕着他盘旋。陌生的语句和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何,老师好像也随之变得陌生了。夏路亚。黑魔王。老师。她努力把这个很长的名字与脑海中站在讲台上不紧不慢述说着历史的老师联系起来,然后又试着把它与在床上那个笑着的老师联系起来。无论如何都依旧陌生,就好像指着一朵花告诉她这不是花而是月亮。她习惯了老师没有真名的日子。一旦触及了他的名字,又会开始后悔。 等到名字的失主开过了会回到房间里,她已经为他泡好了一杯红茶,用于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身穿军礼服,戴着各种不同的徽章,比少女的首饰还要多,肩上挎有金色的链条。他每次都抱怨说不喜欢。因为有人弄乱了它,他会很烦躁。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开会,让白羽帮他抚平衣服后的褶皱。有时他会束起自己的长发,只留下长长的鬓角,衬得他的脸更小,像个姑娘。 可惜黑魔王并没有喝那杯红茶,只是走到装模作样的白羽身边,低头看了看。 “在复习?” “嗯。” 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她的心里一直念着这个名字,自己的笔记究竟写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看。假装背诵罢了。像以前在学校学的那样。旁边放一张纸,抄写同样的内容。 “字很漂亮。”他说。 “嗯?老师不是第一天见到我的字吧。” 听了这话,黑魔王也只是笑笑。他把外套挂在办公室的门后,端起红茶轻啜一口。 “是刚刚泡好的?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猜的。”她说。 “你复习得如何了?”他问。 “一般吧。”她说,仍不抬头去看他。 “回家还是回你的寝室?”他又问。 “都可以。老师希望我回家的话,就回家。” “哈。”他笑了,“那你找到我的真名了吗?” “什么?”她愣了一下,随后说,“我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不明白?你可比我要明白。”杯中的茶剩下一半,他把茶杯放好,然后解下了发绳,长发瞬间披下,“回家再收拾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吗?你把你的老师当成什么了?” “嗯……我不明白。”她还是选择装傻,衣衫却已经被汗濡湿了大半。她不敢继续写字,生怕被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你不明白?” “不明白。”她立刻收好了笔记,“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等。”他说,“你心虚了?怎么想回去?” “哦。”她说,“我想起来,今天早上的时候,浅仓梦说他晚上想借用我的一条项链。我现在回去送给她。” 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借口!她心里自夸,表面仍旧强装镇定。 “你走出去试试看?” 黑魔王斜靠在桌边,眼中带着笑意。白羽听完这话,彻底慌了,站在原地不说话。 “说说看。”他说,“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这样做?” “做什么?”她还是强撑着不愿说。 她只是不理解为何名字会是禁忌。 “哈哈哈,好。”他突然笑出声来,“那我们回家去。到时候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 奇怪。她心想,难道是黑音微叫她帮忙的事被知道了?不应该。可如果只是真名,他也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才是。难道说他的办公室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换做是其他事情,也许她会承认的。毕竟那是老师。她爱的老师。可这次她赌气似的不肯承认,她不理解,为何总是说着爱,却连最基础的名字都不愿说呢?老师究竟是谁呢? 就让我任性一次。白羽心说,这次我不会向老师让步了。我不明白。只是名字而已。就算是刚刚认识的人,也可以交换名字。老师又为何不可以。 “去洗澡吧。”他说。 他换好了衣服,穿着一件宽松的低领衬衫,手上戴了副皮质的黑手套。黑魔王坐在沙发上,犹如一名真正的贵族。 “白羽,到客厅来。”懒散的声音传入屋内,他正翘着腿,手中把玩一根短鞭。平日里,他戴手套,也很少戴类似的样式。她看着那双手,充满好奇。 “怎么了?”她坐在他身边,看到那根鞭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吗。”他还是微笑着,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咬着牙,“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这样生气过。我不让你去了解我的真名,是因为那很危险,是你们这种年轻的毕业生根本无法想象的危险。但是你偏要去触碰这种禁忌。很有趣,是吗?” 白羽呆坐在沙发上,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出警报。快逃。现在如果不逃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她的理智又说,如果逃了,你会面临更残酷的惩罚。 紧接着,她那点理智占据了上风。 那个在学校里与老师作对的白羽回来了。 回想起从前,有一次班级训练,一个人犯错误要让全班受罚。白羽站出来说,罚我就好了。牵连他们根本没有意义。于是,她和老师打了一架,然后被关了两天的禁闭。因为她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因为她认为自己可以不去妥协。 爱也是一样。就算她再卑微。只是知晓对方的名字,究竟有什么错? 与从前的任何事都不同。她只是希求一个名字罢了。 “跪下吧。”他抚摸着手里的皮鞭,“明天不需要去上课了。” “为什么……” “跪下。”他只是继续命令道,“转过来,把浴衣解开。” “等等,我不明白……”她仍旧不肯服从,“你觉得我错了,是吗?” “不然呢?趁我去开会,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对吗?对你的上级耍小聪明很有成就感?我说过了这很危险,你非要惹出麻烦来才高兴?” “名字会有什么危险?”她也有些愤怒,“那你倒是说说看啊,为什么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互相说着爱,结果我却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哈……”显然黑魔王不想再吵下去,手指揉了揉额头,他小声说,“我本不想用这种办法的。” 然后等他再抬起头,白羽几乎是下意识去逃离。 那几乎是个完全陌生的人。他面无表情。一双充满杀意的,赤红的眼,好像随时要取走她的性命。 “跪下。” 这次不再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接跪倒在地上,她想要活动双手,想控制双腿站立,却没有任何力气。好像自己是被困在一副躯壳中的灵魂,除了目睹一切发生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夜晚残留的星光又是那么清楚,她的感觉还在,肢体不再属于自己了。 “过来。”他低垂着眼,“衣服脱下来。” 等她那副躯体做完了所有动作,白羽尝试着扭头,成功做到了。他正盯着她,好像随时要砍掉她的头颅,这个人究竟是谁,是黑魔王,还是夏路亚?总之不会是老师。老师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老师是温柔的。即便是惩罚,他也会笑着去做。 可现在那个人是如此冰冷。 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他也是一样冰冷。她的臀部登时多出几道血红的印。起初,痛感还没有那样强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抽打覆盖在旧伤之上,他用上极大的力气,好像要把所有痛苦都传递给她。 白羽强忍痛楚,手指掐着自己的手臂。他依然不说话,皮质手套轻轻抚摸着鞭打出的伤痕,介于绯红与青紫之间,如傍晚夕阳落下,烧出的一片云。鞭子如雨点般落下,她的叫喊变成了嘶吼。他又一次停下动作,抚摸增加的伤口,像是被荆棘刮住花瓣的玫瑰,待到时机成熟,鲜嫩的血液从中滴落。 随后他突然抽打,花瓣被他击碎。白羽想要操控自己的身体,可除了只能控制头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她眼见自己的双腿正发抖,身体不能继续忍受这种痛,甚至要昏过去。 几道深红的印记留在她的臀部,他还不打算停下,尽管她的尖叫已经击碎了夜晚,他还是继续挥动手里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击打在她身上。现在白羽明白为什么说明天可以不去上课,这副样子恐怕明天都没办法坐下。她握紧拳头,随着剧痛的到来,她含着眼泪叫出了声: “夏……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 身后人的动作停住了。 “痛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非常……痛啊……”她的眼泪落在地毯上。 “可惜这不是我的真名,不过也算比较接近。”他竟又露出了微笑,“我猜到了,你会看到这个名字。” “那你怎么还要打我啊……” “因为我生气了。这个理由够吗?”他说,“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真名意味着什么。” “继续打吧。”她说,“打到你满意为止。” “怎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过是老师取乐的工具罢了。就连名字,也不愿意告诉我呢。” “为什么。”他捏着额头,“你总是能让我这么生气。” “看来你后天也可以不去上课。”他说,“起来吧。再打下去,你又该失眠了。等下我会为你涂药的。现在,去坐到椅子上。” 她的身体总是擅自行动。刚坐下的瞬间,灼烧的痛通过臀部传遍了全身,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只能强忍着剧痛坐在上面。黑魔王回到房间,翻找出了些东西。他用手铐将她的手锁住,然后把她分开的双脚固定在椅子的底部。 “我比之前还要生气。”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听好了白羽,我有我的理由,我是为了保护你。你在我眼里像个小孩子,每时每刻我都要考虑你的安全。” “把我绑在椅子上也是吗?” 她眼中透露出少有的坚定。 “哈,这不是。”他笑了笑,“这是什么呢。也许是上级的惩罚,也许是老师的惩罚。” 熟悉的老师似乎回来了,眼睛里的温柔好像是复燃的火,那个爱我的老师。可是,她总是高兴不起来的。名字的事情像是沉重的锁,扣在她心里。 等到假阳具冲进她体内时,她也还是想着这件事。起先,过分猛烈的快感洗刷她的头脑,身体似是触了电,有无数爱欲的蠕虫啃咬她的皮肤,她的叫喊化作呻吟,很快,她便软下来。 送入高潮的那刻,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怆升过头顶,好像她被几只不同的手拉扯,丢入满是荆棘的深渊。痛吗?她隐约听到老师的声音,很轻柔的声音。 轻一点。她低声重复,轻一点,轻一点…… 白羽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又说了什么。身下被重复的动作撕扯着,顶进去,抽出,顶进去,抽出。腿脚抽搐了一阵子之后,便彻底丢了力气,现在即便是放开钳制,她也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知道错了?他问。 她不说话。 看来是不知道呢。那我继续了哦。这样硬撑下去的话,你的里面会坏掉的。 什么声音……谁在说话?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片白,还有身体波动的剧痛与快感。她已经被拖走了,拖到快感的深渊里,被火焰炙烤成灰烬。 啊,口水落下来了。他用手指替她拭去。承认错误吧,白羽,就这样结束。 什么……错误? 只是真名而已…… “夏……路亚……”她的声音由破碎的音节拼凑而成。 “哈?”他解开皮带,“看来白羽真是个笨蛋。” 他挺身而入,已经受过摧残的身体被再度冲破。他抓着白羽的腰,像是在肆意玩弄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完全无视身下人的惨状,他在她的体内疯狂冲撞着,要把一切不满都发泄出去,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哀嚎。 “你要是喜欢的话。”他掐住白羽的脖子,“不要做什么我的学生了。干脆做我的性奴算了。” “现在……不就是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要失手杀死白羽。 “闭嘴。”他说。 开始倒计时吧。好痛。被撑开了。好痛。她掉眼泪。里面那个地方不想被继续顶撞了。会昏过去的。老师怎么还没有结束?结束就好了。就快了,就快了。 失去意识前,她看到老师的长发落在她身上。漂亮的老师,美丽的老师。她爱的老师。所有与老师有关的事物都混入带有几颗星星的夜晚里,搅成一团色彩斑斓的漩涡。 -- 定命 定命 在痛感的海洋里游泳。 睁开眼,依旧是洁白的天花板,看不见的大群飞鸟滑过白幕,落在她身上,啃咬她的身体。 出乎意料的是,黑魔王坐在房间的一角抽烟。那种烟的味道很淡,几乎嗅不到什么烟的气味。他摘了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双手。正是那双手让她昏迷。 “现在是……什么时间?” 一束光落在房间里。太阳的光。 “训练。”他手中的烟消失了,“我找了同事代替。” “你还会抽烟啊。” “有人说这样做能放松。”他说,“喝酒也是一样。可惜对我没什么用。” “老师。”她翻了个身,正对着他。他坐在窗下,微弱的阳光落在身上,似是有神明降临,“还在生气吗?” “名字……”他斟酌着,“对人类来说,就那么重要?” “不。”她说,“正因为不重要。” “白羽。”他淡漠一瞥,“你还记得吗?你们在法术的第一节课上,记下的第一条原理?” “……是不是,‘语言是魔力的源流’?”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抽查惊到,好在自己仍记着那时所学。 “对,我的真名就是那种东西。” “什么意思?” “说说第二条定理吧,你还记得吗?” 她试着回忆,只能记起大半。 “应该是……特定的语言与精神结合,成为法术。然而,然而……好像是说,有些不需要精神,也可以成为法术?” “是的。我的名字就是。” “我不明白。” “你是笨蛋吗。”黑魔王皱了皱眉,“我是说我的真名是那样的东西。说出口,会招来灾厄。我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老师才会生气吗。” “嗯。” “都怪我太笨了。”她说,“没有猜到这层含义。” 白羽的话语也轻飘飘。朝阳抽走了她的力气,也带走她的眼泪。 “我不想再提关于名字的事了。”他说,“不要再追问,也不要再去寻找。如果你执意这样做,那我只能杀了你。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正午的玫瑰正在花园中悄然绽放。他摔碎了酒瓶,玻璃碎片落在地毯上,成为前进的阻碍。他可以完全不踩那些割伤他皮肤的东西,以免地毯多出一道鲜红的血痕。可这也成了白羽离开的最大阻力。刀刃组成的陷阱。 一阵沉默之后,白羽仍躺在床上,穿着那件自己的睡裙,是他为她换上的。难以想象他是如何为她穿上的衣服。她尝试着坐起身,有一点痛。一点点。为什么不是剧痛呢?她想,人的愈合速度真是惊人。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如暴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动物。 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也许假装遗忘是最好的办法。假装遗忘,假装从未提起过真名的事,假装自己不知道。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背后的故事,只是老师。对,只是老师。然后像从前一样对他笑,拥抱他,亲吻他,把身躯展现给他看,如此一来他定会开心,然后更加爱我。对,就这样。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用你的名字来强暴我吧。 黑魔王回到房间时,她仍保持着那个姿势。你还痛吗?他问。她摇摇头。对不起。他说。 “算了吧,是我先让老师生气的。” 他不说话,坐到她身边。 “明天再回去吧。”他说。 “嗯。” 沉默。 “老师。”她说,“陪我躺一会儿,好吗?” “好。” 他拥着她的身躯,玻璃的身躯,若是施加些力,好像就会碎掉。但大多数时候又看上去那样坚硬。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如同往常亲密过后的举动。 “老师。”她又说,“你真漂亮。” “嗯。” “老师。”她说,“你还生气吗?”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老师。”她说,“中午快到了,你不回办公室,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我不上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真好呀。”她笑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老师。” “哪怕我把你折磨到昏迷?” “对呀。”她挑逗般将手伸到他的小腹,轻轻抚摸,只是不再向下移动。 “你不要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敢做。你的身体会坏掉的。” “那就让我坏掉吧。”她说,“老师,来侵犯我吧,把我当成你的奴隶就好了。” “不要。”他推开她的手,“你这样我怎么忍心。” “做吧。” 白羽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膨胀的欲望,像是要报复他,又像是要报复自己。她隔着布料蹭了蹭,然后沿着轮廓继续抚摸。 “来吧。”她亲了亲他的脸颊,今天老师的身上有酒的味道,“来蹂躏我,欺负我,让我哭。好不好?” “不。”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扰乱了思绪,“你这是怎么了?” “非要我分开腿求你才愿意做吗?”她说,“快点来吧。不要扩张,直接进来就好了。” “……你怎么了?” 他虽然这样说,却已经被欲望烦扰得无所适从,翻身压住白羽,吻她的唇,抚摸她的身体,抚摸洁白柔软的乳房,纤细的腰身。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尸体。早在某个时刻就已经死去,如今被搬上床来一动不动,只是为他而存在,为他而持续虚假的呼吸。 “没什么。”她发觉自己的笑容与他如此相似,那种平淡的微笑,“怎么不继续呢?” “还是算了。”他说。 “老师抽屉里的药,该不会是每次做之前要用的吧。”她不知为何很想激怒他,看他暴力的模样,“实际上你每次都只需要一分钟?” “想象力很丰富。”他也笑了,不过是因为她的猜想而笑,“那是别人送的。说是和烟酒有类似的效果。可我无论吃掉多少都一样。” “噢,还以为你是阳痿呢。” “……白羽,你今天好奇怪。” “奇怪吗?” 她去触摸他的脸颊,手指向上,那双血红的眼瞳顿时闭上了。老师的眼球很漂亮。 “继续吧。”她说,“夏路亚。” “别这么叫我。”他一把扯开她的睡裙,“要我说多少次?” 他还是那样做了。手指顶入她的身体,待体液濡湿了他的手,他才敢挺身进去。这是她少有的主动时刻,双腿搭在他的肩上,哭泣着,哭泣着。也许是因为不适感,也许是因为愤怒,也许是因为哀伤,人可以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手,也可以将他人当作刀子刺穿自己的心。二者之间她选择后者。 让老师刺穿我,把我丢掉吧。 他的动作很慢,轻轻咬着她的耳朵,传来一阵酥麻。 我知道你生气了。他突然说。 我没有。她还在哭。 把手给我。他说。他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这一刻,他们好像真的要融为一体。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用轻柔的带着喘息的声音说。我的名字。我一旦开口,你就只有两个结局。被我杀死,或者永远跟随我,永不背叛。 什么是永远?待到火焰熄灭为止,就是永远。 可她没有选择。她听到那些熟悉的音节,一种远古的语言。是咒文的一部分,祷文的片段,是火焰烧灼的生命,心脏的律动,是传说中的禁忌,信仰的终点,当一个人只说出它的一小部分尚且不会被伤害,但说出它的全部则意味着对他宣战或是永远的忠诚,几百年来只有一个人曾读出他的名字用来与他对抗,结果被他挫骨扬灰送入冰冷的深渊。她尝试着复述那些音节,无论怎样开口,都不够相似,因为那是被遗忘的语言,是她最不擅长的学科之一。但她太过清楚应该如何称呼他,按照他的真名来说若要呼唤他则必定会那样说,夏路亚。夏路亚。我的夏路亚。这是他真名中的一部分,因此他才厌恶别人如此称呼他。这是玫瑰中最鲜艳的那朵花瓣,池塘里最盛大的那片荷叶,天空中最浓厚的那片云。夏路亚。她忽而明白了愤怒的来源,若是她听到别人如此称呼她也会盛怒,那是把他的禁忌剥开了给人看。她根本不知道除了黑魔王之外人们只敢叫他德拉契亚,从未有人如此称呼过他。每个叫他夏路亚的人都已经死去,现在她是最后一个生还者,名字的生还者。她从荆棘丛生的世界里抓住那些音节,在正午阳光的噬咬中背诵它们,尽管那会是无尽灾厄的代名词,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法术咒文里一个重要的片段,他确乎不是人类,人类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法术的咒文里。他是神的代言者,知晓他的名字通常是为了杀死他,而这世上第一个知晓他名字的活着的生命竟躺在床上与他做爱,这是二人间关于永远的宣告,关于火焰的宣告。夏路亚。她轻声念着,窗外忽而降下落雷,阴云刹那间盖住了天空,只那么一瞬,天地便成了乌黑的模样,嘘。他竖着食指。不要说。叫我夏夜或者老师都可以。不要对任何人说。然后在漫长岁月的击打中到达二人共同的高潮。老师。她说。我爱你。我也爱你。 -- 世界观补充/杂谈【 ⓟo⑱мo.čoм 世界观补充+杂谈 我也没想到会有人看呐! 肉这东西,写的粗暴容易,写得优雅难。大约叁年前,我有一次和朋友讨论,这东西怎么写,然后发现,想写,很简单。把粗暴的词语补上去,就行了。当时那位朋友给我举了个例子,是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看过之后,我很是惊讶。到今天,我忽然悟了,性是为爱服务,写正经小说,可以写得旖旎,写得浪漫,写感官小说,就写得粗暴,黄暴的词语漫天飞。 回想起来,我从不在网上发小说。我掌握不好网络小说的节奏。发这篇,也纯粹是我打发时间的一点想法罢了。说剧情,他也没什么剧情。说肉,他也没什么肉。纯粹是我有一天做了个梦,然后我想记录下来,就这么写了。我姑且把他算作黄文。因为他当真是没什么剧情可言的。无非是老师和学生谈谈恋爱,搞搞pua罢了。文中可见我对不同作家的拙劣模仿,可惜,我天生就没有诗意,写出来的东西,也都显得矫揉造作。 说说世界观。这的确是一个奇幻的世界。 有两位看不见的神在操纵这世间。姑且可以称之为光明神和黑暗神。不定期地,会有神的使者降临,代替着神的意志。 总有一天,世界会毁灭。黑暗神使者的目的是确保这世界走向毁灭。光明神使者的目的是阻止这世界毁灭。于是,二者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斗争(实际上比起自己的使命,更多的原因是他们之间的仇恨)。 文中,黑暗神的信徒们在发动战争清除了大量光明神信徒后,已占据了世界的绝大部分地区。但是,帝国并不满足于此,甚至想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 文中的前任秘书、法芙洛,是这一时代的光明神使者,受黑暗神使者攻击,处于半死不活的濒危状态。 这代的黑暗神使者是谁呢?是夏洛亚。为什么帝国会仇视他?因为帝国不知道他是使者。夏洛亚比起自己的使命,更想要了解人类、接触人类,于是,才有了现在的故事。 可惜黑暗神使者生来就不懂什么是爱,他们的身体里都是暴力、悲伤和痛苦。 夏洛亚的前辈,是一位永生不死的黑暗神使者(命定中的“人类之敌斯维特奈因”),也是人类世界的监控者,他和夏洛亚一起维持帝国的发展,避免进一步的战争出现。 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这个世界观里,还有很多不同的故事。只是没发出来(实际上还有一篇非常黄暴的作品但是坑了)。所以,就先这样吧。如果想到其他内容,我会补充。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哀怜 ⓟo⑱мo.čoм 哀怜 “你把真名告诉了人类。” “嗯。” “你脑子里除了做爱,还能想些别的东西吗?” “喂,这样说太过分了吧。”他虽生气,又不敢对前辈发火,只好用眼神回击。 “你想没想过这有多危险?一旦你的真名被敌人知道,你距离死也差不了多远。对于我们来说,知道彼此的名字,就能够写出完全针对彼此的法术,相当于为你判死刑。你不该这样不谨慎的。” “这我知道。可是……” “算了吧。我想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你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不要因为爱上人类就把自己搭进去。倒不是说不可以,只是……这种做法与你的身份不匹配。” “知道了知道了,拜托。即便我告诉了她我的真名,她连那种语言都不会说,又怎么记得住?我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而已。” “夏夜,我很高兴能看到你变得与人类相似,但如果这以生命为代价,我宁愿你还是那个冷漠的人。我会帮助你的。只是……你也要做好你的工作。” —————— “干杯!” 难得休息,他们聚在酒楼内。吃过的晚饭,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喝下那些带着泡沫的液体之后,几乎每个人都是醉醺醺的。除了黑魔王。然后,米晓熙说,我们来玩游戏吧。 “什么游戏?” “说真心话的游戏,怎么样?” “怎么玩?” “转餐刀!”她把刀尖对准自己,放在桌子中央,“如果转到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哦,怎么样?” “来吧来吧!” 众人似乎都有兴致,唯独白羽没有。她坐在黑魔王身边,藏在垂下的桌布里的腿,有意无意地触碰他的腿。表面上,黑魔王仍旧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他仍保持着老师的淡漠。 “那我来提问!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不行,我来问!” 好吵。白羽心想。换做以前,她也会参与的。可是如果他们问到自己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她就没了兴致。为什么老师不愿意帮帮忙?比如说,带我走?或者直接承认我们的关系? 米晓熙一定是仰慕着老师的,所谓的游戏,意图太明显了。 可是谁不仰慕老师?即便是皇宫中的贵族都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后半生。他们这些普通学生又算什么? 白羽轻轻踢了踢黑魔王的脚踝。他稍微皱了皱眉,瞟了一眼白羽。 “现在转到老师啦!我要问一个大家都期待的问题!老师有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哦。” 他的回答如此干脆,好像真的不存在她这个所谓女友一般。她只觉心寒,难道我不够努力吗?是的,我是配不上如此优秀的老师,可我也希望老师愿意承认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这样回答? “……又是老师诶,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师喜欢的人是谁?” “嗯,那当然是我喜欢的人啦。” “不可以这样回答,要说实话!” “可是我说出来,你们也不认识嘛。假如以后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带她来见见你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谎话。到处都是谎话。漫天的谎话。她从前玩这个游戏时,确实是只有真话的。他们喝着果汁,说班级里哪个男孩最讨人喜欢,哪个女孩又最漂亮。可是到了黑魔王这里,一切都成了虚无的泡影。真与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几乎不给出承诺。 头晕。白羽扶着自己的额头。 “白羽!这次轮到你了,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是老师。不然还会是谁呢? “哪种喜欢?” “就是那种喜欢嘛。” 这有什么意义?她想,就算是米晓熙,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对老师表白。 “我喜欢我自己。”她说,“我想当高贵的单身人士。” “可恶,早知道就不问了!” 两种谎言之间的区别又在哪儿。 头晕,也许是醉酒后的反应,她一紧张就会想办法掩饰,于是喝了太多酒。她强撑到晚餐结束,说是要去总部检查办公室的门窗,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黑魔王送其他人回学校去,唯独她一人晃动着身子从衣兜里翻出身份认证卡,坐着电梯上到总部一号楼的十叁层。她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甚至忘记拔出钥匙。没学会传送法术,真是麻烦,她想,这种高阶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学会…… 睡了很久,是黑魔王把她叫醒的。白羽忽而想起门上的钥匙,以为接下来面对的会是黑魔王愤怒的话语。可是并没有。老师还是那样的老师。他问,你怎么了?喝了太多酒,是吗? 她点点头。 “还晕吗?”他蹲在地上,抓住她的手,“门上的钥匙你忘记了。还好没有人来过。下次要小心。不舒服的话,直接说出来。” “嗯。” 就连眨眼都能感觉到酒气。她揉了揉自己的脸,很烫。果真是醉了。醉到身体发软,像是刚和人做过爱。她从沙发上坐起来,说道,回去吗? “那你来办公室做什么?就是为了醉倒在这里,然后忘记拔出钥匙?”他笑了,“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提前告诉我。我会带你回去的。或者,我可以单独让你传送回去。” 喝过酒之后,老师好像更漂亮了。她想。他蹲在地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老师的威严。真奇怪。 “知道了。”她说,“那现在回去吗?” 仿佛被拖进了一口古井,四周竟都是黑暗。白羽总是想起老师在桌上的笑容。没有女朋友。没有。她算是什么?她不过是老师身后一个卑微的追随者罢了。即便是知道了他的真名,也没资格被他平等对待。 “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好好洗个澡,早些休息吧。” “嗯。” 谎言对他来说是什么? 温热的水冲下来,把她带入另外的世界。她试着调整温度,想用冷水逼迫自己清醒。等到冷水浇下来的瞬间,她忽然回忆起了水牢。深不见底的地方。怎么会有学校把学生送进水牢。她想到这件事,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同意班级的那项新政策,要求他们取消午休时间,因为班级的成绩不够好。然后,她站起来与老师对抗。再然后,变成骂战。她被送进水牢了。 那不算是痛苦。对于战士来说,这算什么?说起这段经历时,她总是笑一笑,即便再痛,也是她自己的选择。禁闭也好,体罚也好,都让她在学校里出了名,走在路上总有人说,是白羽。她太勇敢了。她是第一个挑战学校规则的人。这些话语支撑她直到毕业。 真正的痛苦现在才开始。从被他忽视开始。从被她们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开始。如果其他人知道自己和老师的事,会说什么呢?勾引?妓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也许都会有吧。可是,分明是老师先睡的她。 还有,痛苦从他轻飘飘的谎言开始。他的话语总是那样,若不仔细去听,就化成风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天空里了。 真该死。白羽蹲在水中,明明什么都没有,却比牢狱还要密不透风,呼吸要断掉了。真该死,到底是谁的错?是我不够好。是我不配。不然,老师一定会说出来的,说我是他爱的人。他把真名给了我,他把他的禁忌给了我,可怎么我还是只感觉到痛?一定是我太贪婪,太不懂得知足。真该死,我真是个笨蛋。 “你不会在里面睡了吧?”见她出来,他把书本合上,送入书架的底端,“怎么今天洗了这么久?” “没有。”她说,“我想多洗一下。” “好吧,回去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那你呢?” “我上楼去拿些衣服,等下洗个澡就睡了。你想让我陪你睡吗?” “嗯。” “你先去床上吧,等我收拾好了再过去。” 眼泪落在他的枕头上。好脆弱,她想着,老师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说到底,我有什么?为什么选择了我?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原本老师就不能公开我们的身份。啊,白羽,你真是太恶心了。老师已经把他的爱给了你,你怎么这样不知足? 人类可以手持刀子,用痛楚来惩罚自己。可白羽不会那样做。 她的刀子是黑魔王。 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 “怎么,你现在不困了?”他只是探进房间看了看,“还要和我一起睡吗?” “嗯。老师不在的话,我会做噩梦的。” 你看,你说谎时,和他一样。 黑魔王揽着白羽的腰,其实他不需要入睡,睡眠对他来说是种乐趣,而他确实也享受这种乐趣。 “老师。”她突然说,“侮辱我吧。” “什么?” “我想被老师惩罚。我是坏学生。来惩罚我。”她仰起脸,又向他的位置靠了靠。他红宝石的眼中充满疑惑,里面映着她假笑的脸。 “你这是……想要和我做?” “不。我是想被惩罚。想被老师侮辱,被老师教训。” “怎么回事?”他的手指穿过她耳边的发,“你喜欢被虐待?” “我喜欢被老师虐待。”她说。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更多的泪水。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 他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像之前那样惩罚我。绑起来,鞭打我。辱骂我。” “做不到呢。白羽明明是好学生。” “不是的。”腿蹭了蹭他的身体,“我是坏学生。老师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今晚没办法睡。” “可道具在我自己的房间。” “那就去拿好了。”她说,“我不怕痛。” “你究竟怎么了?”他仍是茫然。 “没怎么。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反正,对于老师来说,我也就是奴隶罢了。惩罚你的奴隶有什么不对吗?” 这话成功激怒了他。但他仍强忍着,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了床。白羽还在看他。平静的眼神。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嗯。” “那好啊。”他的声音沉下来,“那也不要睡了。起来吧,反正是奴隶嘛,不睡又能怎么样?来我房间,你不是想被教训一下吗?今天我就满足你。” 对,就像这样。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就是这样,把我当成老师的玩具,最好能打醒我。让我知道老师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个梦。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狠狠刺穿我吧。他们用刀割开动脉,我用刀割开我的灵魂。 头很晕。她呆站在床边,有块名为爱的巨石,压在她的身上,无法呼吸。跪下。他说,奴隶怎么能站着?她跪在地上,垂下头。对了,就是这样。让我知道我有多卑贱。老师的爱,老师的身体,老师的嘴唇,我都不配拥有。 她细数着地毯的绒毛。从上到下,脱下她的睡裙,露出肩膀,然后是后背。来折磨我吧。她想要哭,可怎么都掉不出眼泪。灵魂被人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你是不是故意想惹我生气?”他坐在床边,俯视着她。 得不到任何回应。 “说话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在想你说过的话。她心想。我想的是你在餐桌上说的那些话,那些虚伪的表情。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优秀。 涂抹着鲜血和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来刺穿我吧。 皮鞭落在她身上时,她不叫喊。只是一阵阵眩晕,好像眼前的事物已不再有真实。半真半假。墙壁是真实的。地毯是真实的。痛也是真实的。我是假的。她跪趴在地上,任由他的抽打愈发用力,划破空气的声音时是那样好听。对,就这样抽打我,让我清醒。让我看清楚自己和老师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腿分开。”他把假阳具塞进她的身体,“夹住。” 鞭子落下。又落下。后背和屁股上全部都是赤红的伤痕。好痛。像是有火焰在烧。就这样吧。她借着痛流下眼泪。很好,就这样吧。只要我永远不抬头去看老师,老师便永远是遥远而圣洁的。只要我知道自己不配得到老师,就不会空虚,不会难过。 羞辱我吧。说些下流的话。她想。 痛楚愈发明晰,每次落在她身上的鞭打都覆在旧伤之上。痛。好痛。只要她求饶,他马上就会停下。可是她什么话也不说,像是苦修之人。 她再也不能忍受痛楚时,她尖叫出声,纯粹是带着痛苦的声音。 “不要让我听见叫声。忍住。是你要我这样做的。” “知道了……老师。”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还未彻底从醉意中醒来。 可是她还是想要叫。鞭子落下的瞬间,她大脑空白,身体颤抖着想要躲避。要不然,还是认错吧。她在矛盾中寻找答案,是求饶,还是继续接受他的虐待? 可明明是自己要求他这样做的。也是自己故意去激怒他的。 她想躲,身体不由自主在下一鞭落下之前向前爬去。 “回来。”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是她看不见他的脸。他笑了吗?还是没有呢? “我让你回来,听不到吗?” 颤抖。颤抖。从心底到灵魂都在颤抖。 “对不起,老师……太痛了……” “是你想让我这样做的。”他走上前,将假阳具向她的身体里推了推,抽出之后,又一次进到最深处。她被这动作弄得浑身酥软,趴在地上失去了力气。 “刚刚打了多少下?” “不……不知道……” “你没记下来,是吗?” “嗯……” “下次我打你的时候,要记住。”他抚了抚她的背部,另一只手还在抽动那根假阳具。 “知道了……老师……” “想要吗?” “想……” “今天不会给你的。你刚刚说,想被我怎样对待?” “想被你欺负。被你侮辱。被你教训……” “噢,这样啊。所以,你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这样做,对不对?” 她不说话。 身体愈发燥热,好像已经忘记刚刚的痛感,转而被快感侵蚀。她抓着地毯,咬紧了唇,生怕再发出声音。可他早就知道她最敏感的地方,正侵略着那块甜蜜之地。 “还想继续吗?” 她摇头,抓着地毯的手,骨节已经发白。 “那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唔……我就是这样认为的,我是老师的……奴隶。” “是吗?你这样想?”他的语气似乎变了。 她点点头。 “那好。你要真的这样想,以后也不要去上课了。”他说着,“每天被我关在屋子里,当性奴就够了。” 这话也仅仅是他不满的抱怨罢了。他不会这么做。 “喂,抬起头来。”他说,“给我好好含住。” 最讨厌的事还是来了。她尝试着吞吐,动作极其缓慢。他按住白羽的头,直顶到她的喉咙深处,这下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可是这是她自己想要的,又怎么逃?她闭上眼,口水沿着脖颈滴落在地毯上,下颌开始酸痛。 咽下去。他说。 一阵阵猛烈的晕眩混合着喉咙的不适感,口中的精液混着她的眼泪一起落到地毯上。 “我叫你咽下去。听不懂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 对,就这样做。把我踩到地底,让我知道我与你的距离。不要太亲密,也不要太疏远,就这样做吧。涂抹着鲜血与圣盐的刀子,我的老师。在我的伤口上再加一刀,剥开我的皮我的心脏。 我永远无法成为你的伴侣,请你鞭笞我让我清醒,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你漫长人生中无数情人中的一个。我遥不可及的月亮。我的老师。 -- 叹息 叹息 “呃……黑魔王大人。我们俩在教育方面是同事没错,可是论军衔,您还是我的上级,上级给下级送礼……我还是第一次见。” 同事翻开礼盒,里面尽是些金银珠宝。他吓得合上了盒子,只拿走了桌面的一瓶酒。 “大可不必。留这瓶酒就行了。”他说。 “你要是能帮我,我把我的工资给你都没问题。”黑魔王说。 “啊?等等,不至于吧。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东西?” “有啊。”黑魔王双手托着脸颊,长叹一声,“这个,我当真是无法解决。” “你说说看。这东西我肯定是不会收的。” “感情。”他说着,用悲哀的表情望向同事,“就是说……感情。你懂吗?我遇见了这种麻烦。” “你说说看。虽然我没谈过什么恋爱,但我,呃,我热衷于听别人恋爱的故事。等等,你还有搞不定的人?” “不然呢?” “哈哈哈,你快别开玩笑。谁会不喜欢你啊?就连总部那几个老头子都盯着你呢。我要是个女人,我也爱你。” “……为什么?” “你看吧,你又好看,又有能力,让人有安全感。聪明,有权势,有财富,性格也好。” “性格好……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啊。”黑魔王大吃一惊。 “你不比军校那几个教官脾气好?” “好吧。我姑且当作你在夸奖我。” “所以说,还有谁会不喜欢你?神啊,我想你在帝国受人爱戴更甚于皇帝陛下。” “不是那种意思。”他思索着语句,“我想说的是……她不是不爱我,而是……我爱她,她却不认为我爱她。你明白吗?” “你爱上谁了?”同事的关注点令他头痛。 “不要问这些!”他甚是不悦,喊了一声,“我只是说这件事。有什么办法?” “这很简单啊。她为什么觉得你不爱她?”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 “你为什么不去和她谈谈?” “她什么都不说。” “其实。”同事晃动着酒瓶,“如果是我,我也不一定会说。” “嗯?为什么?” “因为你。你太特别了。我刚刚说过,你受人爱戴更甚于皇帝陛下。德拉契亚,你想过没有?皇帝有多少妃子?” 他摇头。 “皇帝陛下的女人们会不会互相争斗?” 他点头。 “因为她们没有安全感。当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她心中所想的不是爱,而是‘怎样避免不爱’。如果是我的话,我没办法平等地做你的女友,因为我害怕你的力量和权力,所以我要对你有所隐瞒。你的权力意味着你随时有可能爱上其他人,并且会甩掉我,那么,我为何要去和一个随时有可能甩掉我的人推心置腹呢?” “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甩掉她……” “我刚刚说过,你的能力给人安全感。是的,你很强大,你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甚至一人屠杀对面全军。可是,正因为你太过强大,我才会忌惮。这种能力给了我安全感的同时,也给了我更多的不安。” “意思是如果我没有这种能力就会好些?” “当然。” “那确实不太可能,这是我生来就有的。” “你是什么天才?生来就会打架?” “秘密。”黑魔王笑了笑,“反正和你们不太一样就是了。” “那就没办法咯。我只能说这么多,具体的原因,你还是要去问她自己。” “好难啊。”他趴在桌上,“我不太能理解呢……毕竟我没有体会过随时可能被人杀的感觉。” “呃,你在战场上的时候,没怕过?” “没有。”他眨眨眼。 “我……”同事的脏话被他自己咽了回去,“黑魔王大人,您究竟是什么人?” “秘密。”他说,“我以为你们都会猜到的,可惜过了这么久,就只有教会的人猜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你该不会是……” “嘘。我还想再保持一段时间的静默。” 同事立刻起身,单膝跪地,如虔诚的教徒般低着头。 “神啊!我竟做了如此不敬之事……何等的愚蠢!我……” “算了,别对我用这套说法。”黑魔王还趴在桌上,不愿起来,“对我来说,我和人类没什么区别。起来吧。没必要。” “可您是……” “嘘。”他将食指贴近嘴唇,“不要说出去。还有我爱上人类的事。我们现在还是同事,好吗?” “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和往常一样。我说了,你把我当成人类就好。” “神啊!我竟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使者竟在我的身边……” “好了好了。你有时间阿谀奉承,不如帮我想想我的恋爱问题。” “呃……”同事从地上起来,回到座位上,“那很简单啊。您直接控制他的思想不就行了?” “我是人类!再说一遍,把我当成普通人!救命啊,我到底要说多少次……” “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啊。” “不是,那难道你们人类也会这么做?直接改变一个人的思维?” “不会。因为我们不懂那种法术。” 黑魔王差点背过气去。 “算了算了,我回去自己想吧。我的事情别说出去,不然……”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心你的安全。” —————— 他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感觉不到恐惧。只有痛。可比起断手断腿的痛,还要差些。他的额头布满汗珠,然后他握紧刀柄,向下继续划开。一。二。叁。他默数着。血液濡湿了白衬衫,像雪地里盛开的彼岸花。与他眼睛颜色相同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落下,汇成一片。没有恐惧。他握着刀柄,抽出来,伤口像是喷泉,不停向外冒着血。他把刀插进自己的手臂,很晕,可还是没有恐惧。然后他又拔出来,又插进去,血液在地板上沸腾飞溅。 正是这时,她走到门口,嗅到古怪的气味。 推开门,老师正躺在椅子上,像被丢进血液里浸泡过。 “啊!”她惊叫,“老师!老师!你还好吗?喂!夏路亚!” 名字是唤醒他的咒文。黑魔王不耐烦地抬起头,身上的伤口奇迹般自然愈合了。你今天中午不是不来吗?他问。 “可是……呃,我……”白羽被这一幕惊到。 “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夏路亚。真的真的很不喜欢。”他揉了揉额头,“来,你坐吧。” 他把座位让给白羽,可那里都是血。她硬撑着坐下,血液蹭到她的裤子上。 “下午还能上课吗?”她问,“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自己。”他手中转动着水果刀。他有时分不清水果刀和匕首,对他这种以法术作为主要攻击方式的人来说,不常接触冷兵器,也就分不清。 “你……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想试试这是什么感觉,吓到你了吗?” “肯定啊!谁看到都会被吓到吧!” 他在开口之前,先一步抄起手中刀向她刺去,她想闪躲,可他动作极快,她伸出手来挡,刀却停在半空了。 “那,现在你害怕吗?” “害怕啊,这是正常的反应吧?谁会突然拿着刀冲过来啊!” “害怕……什么?” “什么?” 白羽伸出手去抓他的右手,从他手中夺过刀丢到桌上。这个人平时过分整洁,可现在到处是血,他居然能忍。她想。 “你害怕什么?”他问,“怕我杀了你,还是怕痛。” “我不知道……” “奇怪。”他嘟囔着,“不能理解……” “老师去换衣服吧。下午的课怎么办?要我去找人代替你上吗,还是取消?” “停课吧。”他说。发尾的血液干涸之后,他的头发黏在一起,“正巧我也有事情找你来做。你去通知他们停课的事,然后来这边找我。我带你回家。” 人的确可以想象他人的感受。 但并非所有感受都能被想象。例如他没有恐惧的情感。回寝室的路上,她眼前总是闪过那画面,血顺着地面的缝隙一直流到门口,汇成一条河。血液的河。 为什么他能做出来这种事? 是不是哪天,他也可以这样对我? 噢,那就无所谓了。她想着,反正我也是卑贱的追随者。干脆,让老师把我杀掉最好了,就用这种方式。 洗过澡之后,他的身上还是留着血腥气。有段时间他的身上总有这种味道,没有人敢靠近,仿佛被丢进血池浸泡过,事实上他形容这种味道像是集市上被屠宰的牲畜,极其讨厌。 他换上睡衣,此刻刚好是午后,阳光转到房间的另一侧。他不太喜欢光。若不是考虑到白羽,他一定会躲进黑暗的地方。 “洗好了吗?”见他从衣帽间出来,她合上自己的笔记本,“老师的身上好像还是有血的味道。” “没办法了。”他说,“早知道,不这样做了。” “老师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想体验一下……恐惧。” “恐惧?为什么?” “我暂时还不太想说。倒是你,最近学习如何?我还没有去批改你的试卷呢。”他坐到床上,正对着白羽的椅子,目光在她身后好像能把她射穿。 “噢,一般。” “难得今天只有我们两个,需不需要我单独为你补习?” “不用不用。”她意识到了危险,“老师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学习也没问题。” 只是想想就足够暧昧了。贴近的身体,老师的轻声细语,薄唇中吐出所谓的知识,然后他握住她的手,拿起笔,为她写上重点,一遍遍问她是否有不懂之处。这正是白羽从前梦寐以求的事。只是现在,以二人的关系,补习很难不以做爱为结局。 “真的没问题?你知道我的同事私下和我说什么?他们问我是不是刻意把你抓来的,有什么阴谋。” “……不会吧。” “我知道有些概念你是懂的,有些历史上的事件你也都记得。可是你的语言组织……很怪。也许你能说出来但不能写,可我总不能改成口语考试吧。” “好好好,我下次尽量注意,老师可不可以不要看着我学习?感觉很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 黑魔王站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 “昨晚的伤,还痛么?”未等她开口,他俯下身轻声问。 “还好。”白羽看着笔记本的封面。 “需要治愈的话,就直接说出来。我会帮你治好的。” “不用了。这样也还好。”她说,“能被老师鞭打,我很高兴。” “又来了。我真是不懂。” “老师。”她回过头,望着他的眼睛,“你很擅长调教别人,是不是从前和很多女人都这样做过啊。” “嗯?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像是很熟练啊。老师是施虐者吧。”她的笑容里有几分讽刺,那其实是在笑她自己,可是黑魔王不知道。这种表情总会被误解。 “噢,是吧。也许是。”他说,“但这不代表我和很多人做过。我只是……比较擅长。” “那老师和多少人做过?” 白羽起身,像是一条从阴暗处突然出现的蛇,绕上他的脖颈。好想亲吻。好想。哪怕是身上带着血的老师,也是一样漂亮。她强忍着欲望。 “你在吃醋?” “没有。” 谎言。 你怎么有资格去嫉妒?你是老师睡过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花丛中最不鲜艳的那朵。老师只是碰巧选中了你。碰巧而已。 “总是纠结过去有什么意义?我也从来没问过你和谁交往过啊。” “那就是说确实有很多人啦。”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被她莫名其妙的逻辑打乱了思绪,他扯了扯嘴角。 “因为老师在回避我的问题嘛。” “这是隐私。拜托,我不想说。” “噢,好吧。我知道了。” 她凑上前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 “好了。”他摸了摸她的发,“去学习吧。” 还是没能直接问出口,要怎样问呢?他思索着,若是直接说出来的话,她定会说谎。算了。那就这样吧。待到时机成熟,总会知晓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虚无的概念。 云层遮住了太阳,房间暗下来,昏暗的影爬满了墙壁。白羽独自望着笔记本,上面的文字都是老师曾写过的。他站在讲台上的背影,他读出讲义的声音,他有力的双手和漂亮的文字。可是。她想,我的老师,我也只是你万千奴仆中的一个,不然你怎么会那样做?像是我们的关系从不存在一样说出轻飘飘的谎言,但最初分明是你先主动睡了我。我究竟是什么?白羽是什么?我的成绩不够优秀,我的样貌也不够诱人,我的性格也不够温柔,那么为何选中了我?倘若没有选中我而是其他人,那我是否可以像她们一样做你的沉默追随者,凝视你的背影,深夜里想着你的模样手淫?那样会更好吗? 她的心烧起来,火焰尽是他的模样,他细长的手指,垂落的黑发,他的薄唇他的声音他的全部。她在心里咒骂着,在这个寂静的下午随着太阳的沉落她的心被另一个人吃掉了。可是我只是他的追随者我又怎么配永远与他在一起?快打醒我吧我遥不可及的月亮我圣洁的光我的老师我的疯狂。 白羽冲出房间,他正坐在客厅里读书。 “怎么了?” 她什么都不说,扑上他的身体,咬他的唇,她的手滑入他的腰间紧紧拥抱着他。既然总有一天会溜走那也让我来任性一下。她想。即便自己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也无所谓只要现在能够占有他就足够了。可同时她的内心又有一个声音说这不行。这是不敬的。你不配这样做。最后理智败下来。 老师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她脱下睡裙丢到一旁,我没办法学习了我只想和老师一起。 “啊……真可爱。”他笑了,“但总是这样可不行。今天是例外。” 对就是这样,爱抚我吧。手指伸进她的口腔拨弄着她的舌,每一寸绯红的皮肤都诉说着她的渴望。爱我。更用力地爱我。 “告诉我。”他在她的身体里点燃一束蜡烛,用手指深入湿润的玫瑰花,“为什么总认为自己是我的奴隶?” “不然……我是老师的什么?女友?情人?还是爱人?” “总之不会是奴隶。” “那是什么?” 不要肯定我。我的月亮。我是你的附庸,是天空中的微小的星,若没有了月亮也就不会被人发现。不要肯定我。骂我啊。我的老师。用冰冷的表情辱骂我,打破我的幻想吧。 “也许……你是我的……枷锁?” -- 【番外】众星燃烧的夜晚(纯肉) 好久没写粗暴的东西,写着玩玩 众星燃烧的夜晚 “说啊。你说,到底为什么会认为你是我的奴隶?” “咳……我,现在……” 她用手去抓黑魔王的手臂,想扯下掐着她脖子的那双手。但很明显她的力气不够,呼吸将要停滞的瞬间,他松开手,扯了扯领带,把白羽的双手绑在一起。 “你看。”她露出胜利般的微笑,“现在,我不就是你的奴隶吗?” 他一把将她的睡裙撩起,露出她饱满的双乳。他扯开她的内裤,此时她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恐惧,同时又兴奋。 “怎么,老师现在要强奸我吗?像以前一样?”她继续笑着,激怒黑魔王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如果你是奴隶的话,应该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吧。” 但他还是没有那样做。他亲吻她的乳尖,用牙齿轻轻啃咬。呻吟声顿时从白羽口中倾泻而出。另一只手正滑向她的下身,在她的阴蒂处打转。 “不行……唔,老师,停下……”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皱起眉。 “那你说啊。你说清楚,我就不做。” “那就做吧。”她仰起头,“反正,我也只是老师的玩具罢了。” “好。” 他说着,手指深入她的身体,在那处敏感点抠挖着,仅一瞬间,她的眼前便一片空白。呻吟成了带着快感的尖叫。她试着锁紧双腿,然后又被他无情地分开。 他仍是继续,指尖顶在穴肉最柔嫩的地方,不抽出也不深入,只在那里打转,偶尔用力按压,她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身下湿成一片。 “不……不要这样……” “那要怎样?要我插进来?” “不行……不要碰我……” “奴隶的话,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哦,白羽。” 他的手指稍微抽出了些,然后又插进深处,轻轻抚摸之后又顶了顶她的敏感点,在她正哭喊时收回了手指,仅仅是在入口处描摹着,淫靡的蜜液已经沾满他的双手。 “还要我进去吗?” “不要。” “真的不要?那就不做了哦。” “不行……”她闭着眼,不敢直视他的脸庞,“啊嗯……想要。” “想要?” 他的手指立刻深入她的体内,在深处搅动着,她又一次尖叫起来。肉穴随着他的动作而收缩。就在此时他撤出了手指,又去抚摸湿透的穴口。 “怎么……停下了。”她睁开眼,身体像是被火炙烤。 “你想继续吗?” “想。” “想要手指,道具,还是想要我?” “想要你。”她的眼眶和身下的肉穴一样湿透了。 “想要我啊。可是不听话的奴隶真的配得到主人的赏赐吗?” 她摇头。 “你害羞了?是你说的哦,你是我的奴隶。” “哈……够了,够了。老师插进来吧,把我弄到哭就好了。” “嗯,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呢。” 他的两根手指在她身体里不停动作,挑起她一波又一波的欲望。 “放松。接下来要进去第叁根。” 第叁根手指顺着她湿透的小穴进入,被撑开之后她身体的燥热感缓和了些,很快便被更加强烈的空虚所替代。而他的手指仍旧只有缓慢轻柔的动作。 “不行了……老师……快点插进来吧……” “你是不是我的奴隶?”他眯起眼,“回答正确的话,我就给你。” “不是……我不是……这样可以了吧。” 但是,似乎好像还缺什么。 他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肉棒挺进去时,多少带着泄愤的意思,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直接掐着她的腰向子宫口顶撞。尖叫充斥着夜晚。 “好吵。安静点。” “老师……唔,老师的……太棒了……” 已经没有了作为学生的样子,白羽张着嘴,口水沿着脖颈落到睡裙上,小穴被狠狠撑开,滚烫的性器拍打着她的肉壁,把她的思绪也搅成一团。 他总是控制不住想掐住她的脖子,那副高潮的脸庞让他更是动了这种心思,他强忍着,把这种欲望转化成性欲,开始疯狂撞击她的身体。 繁星燃烧的夜里房间只剩下啪啪的水声。 “哈啊……老师,好棒……子宫要被操坏了……” “笨蛋。”他咬住她的耳朵,“还没有进到子宫呢。” “老师……射给我,嗯……” 他向深处一顶,但只是顶到子宫口,并没有射,他又开始快速操弄她的身体,像随意玩弄一个人偶,她的腿缠绕在他腰上,蜜液喷到大腿根部,打湿了床单。 “真淫荡啊白羽,应该让其他人也好好看看。” “不行,我是……老师的奴隶。” “哈,那就干脆不要离开房间了。” 永远做我的奴隶吧。永远都只被我一个人操,被我控制高潮,被我羞辱被我打骂。 “你不就是喜欢这样吗?不就是想被当性奴一样对待吗?” “嗯,是……老师,我……” “怎么,你要高潮了?” 他又动了动,肉棒顶开她的肉壁,摩擦着她的身体,他甚至想顶进子宫口去。可惜他不能这么做,最多只是重复着完全抽出到完全插入的动作而已。 “是……嗯,好喜欢……啊……” “那以后每天……我们都做。” “好……好的……” “说说看嘛。”他停住不动,“说你是淫荡的母狗,最喜欢被男人操。” “我是……淫荡的母狗,最喜欢被男人操,快给我,啊……” 犹如陨石崩裂一般强烈的愤怒和空虚,他眼底的火焰换做在战场上早就杀死了千百人。 “白羽。”他生气了,咬着牙挺进,“真想杀了你。” 随着他更进一步的操干,她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只想着冲入头顶的快感。她的身体不停抽搐着,穴肉被干得肿胀,然而他依然坚挺,用她的身体泄愤,他掐着她的屁股,掐出一道印记,可剧痛也没能让她清醒,只顾伸着舌头享受肉棒的顶撞。 精液流到床上,与她的爱液一起形成一副夜晚的画卷。她还在高潮中没能缓过神来,身体失去了力量,完全无法控制,双腿抖动着。 究竟是什么在燃烧?又得到了什么?高潮过后的夜晚只剩下虚空,精液在她体内育的是痛苦的种。好想要老师的孩子。她的声音如梦呓。好想在怀孕时被老师操。好想在学校被老师操。好想被当做奴隶,随时被老师操…… -- 寒光 寒光 “可惜就算你来问我,我也说不清呢。白羽认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黑音微说。 “那,她从前与谁交往过吗?” “好像是有的。可惜后来他们性格不合,分手了。其实我想说,我们谁不是你的狗?你大可不必因为这种事而烦恼。这世上人都是你的奴隶。” “……其他人也这样认为?” “呵,当然。所以白羽这样想也是理所应当。你为何不顺从她的想法,就把她当你的狗来对待呢?” “反正我们都是你手里的棋子。”他又说,“干脆也不要考虑白羽的感受,只把她当你的奴隶就是了。说到底,你永远也没办法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 —————— 这片默然随着深冬的到来而降临,岑寂笼罩了天地,睡在屋里的时候,她总是听到窗外的风声。拉开帘子,飘雪落在花园里。那是片常年被荒芜之气笼罩的花园,黑魔王没有时间打理,女佣本想种些花在里面,可她的种植能力令人担忧,原本光秃秃的花园成了枯死花朵的聚集地。冬天时,更荒凉了。 坐在他的办公室里,也依稀可见外面飞舞的雪花。黑魔王正在批改试卷。没有什么比在自己面前批改自己的试卷更恐怖的事,白羽想着。 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时不时瞄一眼他的动作。她看黑魔王皱了皱眉,然后把鬓角的长发拖到耳后,用羽毛笔在试卷上点了点。她吓得立刻低下头去读书。 “白羽。”他说,“这次比之前要好。” 听完这句话,她松了口气。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分给每个人不同的任务。”他说,“你只需要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放心。”他说,“我会安排几个人去边境城市巡逻,但是你不能去。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好吧,也许是我太弱了。” “确实就是如此。祭祀日到来前,你只要每天跟在我身边就好了。哪里都不要去。” “其他人会怀疑的吧。”她说。 “那就怀疑好了。反正你也是我的人。” 这句话颇有些宠溺的意思在里面。她心里暗喜,表面上只是笑笑。可是从那一夜之后他们从来都没有公开牵手过,更别提约会。最常去的地点只有黑魔王家里的床。 如此算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自在活动了。进入军校时,她只有假期才离开学校,回到家里去看看。其他时间她都被锁在校舍里。如今她被锁在黑魔王的房间里。她听到浅仓梦和米晓熙说外面的步行街、小吃店和高楼,她还没有去过。 “老师。”她说,“我能不能一个人出去走走?” “不能。”他头都不抬就否定了。 “那你陪我去。” “不去。”他说,“我有工作。” “你自己说过的工作可以全部推掉不做,反正也没有人会怪罪你。” “你想去哪儿?”他瞥了她一眼。 是啊,去哪儿?除了学校外面的街道,她甚至都不知道城市的其他地方都有些什么,又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她说。 “那就哪里都不要去。”他说,有时候白羽也觉得他像个严厉的家长,“冬天到了,你要是想出去,就去家后面的院子里吧。” “……你把我当宠物?” “难道不是吗?”他出乎意料地反问了,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笑着,“你自己说过的。你就是我的奴隶。那身为你的主人,也有资格控制你的行动吧。” “那老师身为我的主人,怎么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调教我呢?” “你想要……被我调教?” “难道老师认为我是合格的奴隶吗?” 她并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模样有多让他心动。 “那我给你的任何命令你都愿意听?” “当然。” “那就好好学习。”他把手中的笔放下,“每天总是想这种事,像什么样子。” “可老师的性欲不是很强吗?之前好像每天都想做呢。最近这么冷淡,是不是不爱我了?” “最近有些烦心事。再说,这些天都是你主动的。” “那是因为主人没有给奴隶足够的惩罚嘛。”她眨了眨眼。 “拜托,我还在改试卷,现在不要说这种勾引我的话……” “老师也有反应了对吧?那让我看看嘛……” “喂,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做吗?现在怎么每天都欲求不满呢?” “因为老师不主动了,所以只好我来主动了啊。” 讨厌吗?也许是吧。可是越讨厌,就越想要做。把自己撕扯成两半,用其中一半来取悦老师,另外一半丢掉就好了。 反正我和老师也只是做爱的关系。 把刀插入我的身体,让我痛,让我流泪。 “你如果真的很想要,就自己脱掉衣服自慰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会来。” “不要嘛,老师不填满我的话,会很不舒服。” “啊……”他手中的笔顿了顿,“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只好给你戴上锁了。你不会想要我这样做吧。” “不……那种东西还是算了。” “所以说现在给我好好学习。” 今天的她身体上并没有什么欲望。也并不想做爱。她只是想挑衅他,想撼动他,想让他失去理智般把她压在身下,这样一来她才稍微有些成就感。 唯独这种时刻,她是掌握了主动权的。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结束呢。她瞟向窗外,依旧是雪花纷飞的傍晚。看起来,好像快要入夜了。待到夜里,雪像是一把被人抓碎的灯光,洒落在地。 荒芜的花园中有把秋千似的长椅。她坐上去,摇晃了几下,从头到脚都叫着冷。但她还是想多坐一会儿。黑魔王穿着双排扣黑风衣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你不冷吗?他问。冷。她说,但是也还好吧。 她踢了踢脚下的雪。院子里,雪层盖在枯萎的枝叶上,露出一点深棕的茎杆。天上的云散了,圆月清晰可见,像是一团金色染在天上。 “都是什么人住在这儿?”她看向其他的别墅。 “噢,都是帝国军总部的官员。”他说着,坐在她身边,“所以我都是传送回来,不想让他们发现我回了家。” “你不想让他们发现?” “这不好,很危险。”他说,“万一他们掌握了我的行踪,还知道身边有我的学生,就等于把柄落入了他们手里。” “这里种过什么花?”她指了指面前那堆雪。 “女佣种过玫瑰,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一只手撑着头,“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这里开满花。” “这样的生活不会太无趣了吗?”她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突然想到自己很多年没出过门了。”她说,冷风吹起她的短发,吹红了她的耳朵,“我爸妈不想让我留在家里,把我送去军校,想让我去为帝国军工作。之后我再也没离开过学校。现在也是。” “你很难过吗?” “那不然呢?”这一刻她隐约发现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并非是高山或大海,而是天与地那样遥远,“其实,我当时不想再读书了。我想回家里,开个店之类的也好,反正够我生存就好。但是那时针对边境的战争刚刚结束,还在招人,我爸妈擅自替我报了名。” “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学校。” “不,我讨厌……那种感觉。那种压迫的感觉,只有上下级,没有人性,丝毫不考虑学生的想法。反正只要用暴力,谁都会服从的对吧,他们肯定是这样想的。” 黑魔王只是听着。 “所以我一直和老师作对。我刚进学校时,对家里失望透了。我很长时间没联系过他们,然后想让学校开除我,可是他们不这样做。我就继续和他们作对。反正我讨厌那些规定。非常非常讨厌。” “直到毕业,我以为自己可以离开了,但是你选中了我。” 唯独此时她的声音不悲不喜,好像她受了身边人的影响也要成为下一个黑魔王,她的语调冰冷而平静,诉说的仿佛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噢……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他选出这样一句话。 “也不用道歉。至少,老师还会想着我呢。”她笑了,“总比以前学校里的疯子好。” “我的家是座小镇,没什么特别的。第一次来学校时,我看到城市林立的高楼,觉得很神奇。可是我也只有那次见过,这之后,除去假期和朋友们聚会过一次,我再也没有踏入那座城市,只是从远处看着。”她说。 “可是,老师能理解吗?老师去过很多地方吧。” “我如果是你的话……”他握着她的手,“就好了。” “为什么?” 他摇摇头。 如果我是你,就能理解你的痛了。 “这世上的每个角落我都走过。”他说,“我说过我并非人类。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那,老师最喜欢哪里呢?” “也许是……有人的地方吧。” “真是羡慕呢。”她说。 而我的一生,就像是被人圈养的鸟。我离不开牢笼。我离不开名为家的牢笼,现在也离不开名为老师的牢笼。 “有机会的话……”他闭上眼,“我们去城中走走吧。” “嗯?可是,你不是说很危险吗?” “偶尔去一次,也没关系,只要我多注意周围人的动向就好了。” “老师这是在可怜我吗?” 风把枯萎的枝叶吹得摇摇欲坠。流星穿过月亮,如同射中它的子弹,打碎的月落到地面化作点点灯光。划过高远的夜空,它坠到地平线之下,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反正,你也不会理解的。”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额前的发快要遮住了眼睛,“肯定只是想着,‘原来她哪里都没去过真可怜’,然后想要带我走走吧。” “我需要的可从来都不是同情啊。” 她凝视着枯萎的花园。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生来就是花园里枯萎的枝叶。 而他,是花园的主人。永远都是。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那就不去好了。”他说,“你什么时候想要出去,就和我说。我陪你。” “老师又生气了吗?” “没有。” “骗人。”她笑了,“分明就在生气。” “没有。”他重复着。 “那来表示一下啊。” “怎么,你想在这么冷的天里做?” “我没说过。是老师的理解有问题。” “那就这样吧。”他亲了亲她的脸颊,“这样足够证明吗?” 这样的爱也不过是另一种同情罢了。也许是的。她想着老师和她的那一晚,除了老师之外,谁都不爱她。父母很久没来消息了。周围的人也与她很少联系。只有老师,她的世界里只有遥不可及的月亮。而月亮随时有可能丢掉她,像是丢掉玩腻的玩具。啊,真可怜。 这世界上有些人可以肆意去爱,而有些人只能等待着被抛弃的结局。 我的刀子,我遥不可及的月亮,若你要抛弃我的话,我该怎么做?除了你,没有人爱我。再也没有。 她抓伤了他的后背。他们伏在地毯上,享受壁炉带来的炽热温度。火星漂浮在她眼前。她想留下些什么,一次次狠狠抓挠,终于她看到了指尖的血。可惜他并没有因此而痛,依旧亲吻着她的耳垂,依旧在她的身体里动作。那长发落到地毯上,像打翻在地的墨。 壁炉烧得更旺了。灵魂也烧着,身体也烧着。把我切成小块然后烧成灰烬吧。我不过是燃烧的枝叶中最卑微的那片。但是她没哭。她仅仅看着火星迸裂。 那是什么燃料呢,不是树枝,也不是柴。也许,是他的法术在燃烧。如此一来,只要他不收手,壁炉会永远烧下去。暴风雪在这个夜晚悄悄降临,似乎是对他的火焰的挑战,可墙壁是无法被击穿的。雪落在地上。体液落在地毯上。火仍烧着。 今天没哭呢。他说,怎样奖励一下你呢?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都可以?她问。 嗯。什么都可以。你想做皇帝,我也可以答应你。 不要。她说。我只想要被你抱着。 你不想要其他的东西吗? 算了吧。首饰也好财宝也好,给了我之后我究竟能得到什么?我能买来虚伪的吹捧,买来男人的爱。但是那只是逃避罢了。说到底那些人不会爱我。他们只是爱财富罢了。大多数人的生命可以用金钱来填满,小部分人的生命诞生起便是永恒的残缺。她望着他的双眼。那我想要一个承诺。她说。 什么? 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就杀死我吧。 -- 倒影 倒影 “说起来,学校的餐厅怎么样?”她咬着手里的小饼干,“我还从来没听说老师去那里吃饭呢。” “噢。”他抬头敲了敲她的书本,“好好看书。不要总想着和我说话。” “哪天我来给老师做饭吧。”她说,“浅仓梦也送给你了吧,她在外面的店做了小饼干,然后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袋。” “嗯。确实是送了,怎么,你想吃吗?” “如果不介意我变胖的话?” “当然不介意。”他拉开抽屉,拿出那袋缠绕着粉红丝带的饼干,“这东西有那么好吃?” “学校的餐厅不行。”她说,“我不喜欢那里的味道。再说,吃了这么久,总该腻了。” “你好好看书的话就给你。”他一只手撑着头说。 “……好好好,我一定好好学习,可以吧?” “太敷衍了。” “那就不好好学就被老师打屁股,可以吧?”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别叫痛。” “当然。”她接过袋子,“哪天我也给老师做一份吧。想要吗?” “你会做?” “我会哦。我也会做饭。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老师回家来吃吧,怎么样?” “那要先让女佣买来材料吧,你先写下来需要什么,回家之后贴在客厅,她会买来的。” 冬季的夜晚逐渐变得漫长,从他们下课的瞬间起,夕阳便缓缓垂落,等到他离开办公室,城市已被揽入夜幕中,星河立于头顶,灯火燃在脚下。回到家,他点燃壁炉,好一段时间才暖起来。 她记下写有原料的食谱,把便条贴在墙上。 女佣是什么人呢。她想,还从来没见到过。黑魔王说过,为了避免她掌握自己的确切动向,他只通过法术告诉她何时来,若没有消息,则不需要来。从她踏入房屋的那天起便没见过女佣,也许那也是个美人。老师一定不会选普通人作为自己的侍奉者。 “女佣……长什么样子?”她问。 “噢,她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他正躺在沙发上看书,“怎么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老师身边的女人是不是都很漂亮。” “啊,都差不多吧。”他说,“也许你会认为她好看,但我选中她完全是因为她足够忠诚。” “这么说你并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人就去睡的人?” “你为什么认为我是这种人?”他合上书本,“我看起来很像这样的人吗?” “总部的人都是那样,谁知道老师会不会也是呢。”她半开玩笑似的,从客厅的一端走过来,坐在壁炉前。 “他们确实是那样。”他并不生气,只是保持着微笑,“但我不是。” “啊……还以为我是你调教过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老师很擅长啊,调教奴隶之类的。不知道的话肯定会想,你是不是经常和人玩这种游戏。”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认为自己只是被我调教的女人?”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 “难道不是吗?我还以为我只是老师偶然看上的性奴而已呢。”她望向他的瞬间,想要收回这句话,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羽再清楚不过了,他在生气。 “是吗?你要是真的这样想,要不然我把女佣辞掉,然后你来做好了。这样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座房子。听起来怎么样啊?” “老师如果想让我这样做的话,我就这样做。” “啊,有意思。”他的笑容不知是来源于极度的愤怒还是疯狂,“好。白羽,等着我哦。我去拿个东西。” 要不然,现在逃好了。她忽然后悔这样做了。激怒他的结果只是自己受伤,可真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自残吗,是不是这样做的话如果哪天他真的抛弃自己会更好接受些? 真的……很痛啊。 最后她依然坐在壁炉前。 她对戴着手套的黑魔王有阴影,和她接触之后,他似乎不常戴。白色的,或者是皮质的,分别用于不同的场合。他每次戴上手套都意味着疏远。还有,他亲口说过的。不想某些东西溅到手上。 比如血。 把这个换上。他说着,丢过来一条裙子。白羽打开看了看,是条女佣样式的裙装。可她无论怎么看都认为胸前的部分太暴露了些。 “内衣都脱掉。”他说,“你要是真的想做我的奴仆,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换好之后,到楼上的餐厅来。” 当她穿好了衣服之后才发现,那胸前根本不是太过暴露,是直接露出她的胸部。裙摆很短,稍微向上提一提就能看到屁股,她不知应该遮哪里好,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按在背后。这真的太怪了。分明是调情时才会穿的东西。而且在冬天里这样穿,实在很冷。 “怎么样?”他点亮了餐厅四角的灯,“如果你真的想做,以后每天就都穿着它吧。” “这……这你是……怎么买到的。” “找人帮忙。”他玩弄着手里的金属手铐,套在手上转了转,“怎么,害羞了吗?” “没有。”她盯着脚下的地毯,实则是为了掩盖发烫的脸颊。 “过来,白羽。”他斜靠在墙上,向她招手,“把手放下,别害羞嘛,你既然认为自己是我的性奴,总是这样腼腆可不行。” “可是……” “听话。” 那几步走得格外艰难,黑魔王还像从前一样,眼里的温柔似乎能融化她心中的冰,可这永远是她的错觉。他即便是火焰,也是烧着森林的那片。 老师,就这样做吧。她闭上眼,终于放下挡在胸前的手,将身体暴露在他面前。狠狠撕扯我,鞭打我,最好是告诉我,你在某天会离开我,让我永远失去爱。我的月亮……我的主人。我的囚笼。 他抓着她的双手,用手铐锁在身后。 “坐到桌子上。”他说,“给你个机会,好好说清楚。你想做什么?想做我的学生,还是做我的奴隶?” “我不知道。”她说,“老师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想让你去死的话你也会去死吗?” “嗯。我会的。” “那真不知道该不该夸你了。”他戴着手套的手抚过她的头顶,那是种从未有过的触感。 “现在老师是要开始调教了吗?看来,真的在把我当成奴隶呢。”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老师。”她回避了问题,“为什么要戴着手套呢。” “噢。”他笑了,“因为我喜欢。” “那老师喜欢调教你的奴隶吗?” “我不喜欢。”他说,“我只喜欢你。” “哈哈,这话听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她坐在桌上大笑着,“老师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睡我呢?”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她所能看到的只有餐厅的屏风,上面刻有花纹的玻璃屏风,正对着她坐的位置。 “也许都有呢。” 忽然间那双有力的手盖住她的双眼。她的双脚一直在摩擦,企图缓解这种紧张。有些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会因为这种紧张而兴奋,会因为老师的愤怒而兴奋。那样优雅的老师,即便是生气,也还是漂亮的。 “害怕吗?”他轻声问。 “有一点点。” “怕什么?” “我不知道……啊!” 她惊叫一声,冰冷的水突然沿着她的脖颈流下,浇湿了她的乳房,还有那或与暴露的裙子。他松开手,摇晃着盛有冰块的酒杯。 “冷吗?” “非常……冷……” “如果你是奴隶的话,应该叫我主人。”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猜测他一定愤怒到了极点。这些话他从来不会说的。 “嗯……”他的手指沿着锁骨向下,到她的双峰之间停顿,留在她身上的只有手套的冰冷,“看来被冷水刺激的话,你会有反应呢。” 太过分了。她别过头。怎么会有如此羞耻的事。 “这里。”他怀着恶意捏住挺立的乳头,“是不是也很敏感?” 在她的呻吟中徘徊。他的啃咬像是贪婪的怪物在吮吸母亲的乳汁。她想躲,想要伸出手去阻止,可是身体已经被禁锢在了桌上。即便不接触下体,她也要去向快感的顶端,除了叫喊之外什么都不能做。四角的灯火摇曳着。她的双腿想要阻挡他,然而却被他按在了桌上。他的牙齿,他的舌,他的动作钻入她的头颅,播散耻辱的种。 “很喜欢被舔这里?” “没有……我没有……” “承认也没问题哦,毕竟你已经有反应了。现在,我们来解决下面的欲望吧。” 她彻底后悔了。 该死,为什么要激怒他呢。 还不如假装什么事都不存在,还不如做他沉默的奴隶。 “勺子还是酒瓶呢?选一个插进去吧。” 好陌生。他是谁?他是老师吗?他为何还在笑?他为何不吼叫?他为何不施暴? 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我。 “不选的话,我就都试一次。给你十秒钟好好考虑一下。” “十……” “我不要……”她的声音带着绝望。 “九。” “老师,我不是真的想做你的奴隶……” “八。”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 “嗯?是你自己说过的嘛。你说了那么多次想做我的奴隶,怎么现在真的让你做你开始害怕了?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奴隶配被我睡吧。既然是奴隶,就好好做出你下贱的表情来吧,白羽。” 他拔出酒瓶的塞子。 “不是,不是……我选勺子,勺子……”她看见那瓶口,心里已经荒成一团。至少那勺子窄而细长,不会太痛苦。 金属制品带着冰冷的温度,它进入身体时,她无法相信自己正被如何对待。她甚至放弃了思考。像是接受某种检查,他动了动手腕,让勺子轻轻刮擦她的身体。来回几次之后,他收回了手。 “勺子也能让你高潮?” 沉默。 “看来还是不够呢。回答我,现在想要和我做吗?” 白羽点点头,视野中的玻璃屏风,染上四角灯光的橙红。 “来,下来吧。去二楼的卧室里。” 她误以为是他大发慈悲,结束了这漫长的折磨。勺子在体内的触感是那样清晰,以至于她没办法忘掉那阵冰凉,还有触及深处时她的恐惧。 可进了卧室她才发现那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正对着床。站到镜子前面。他说。现在,看着镜子里的你。 她不肯去看,紧闭着眼睛。 睁开眼,他说。我命令你睁开。 泪水起到了模糊的效果,可她还是看见了她赤裸的身体,看到她的大腿和手臂,她裸露的乳房,她的脸。她在哭。 看到了吗?镜子里的人是谁? “是……我……” 你是谁? “我不……知道。” 你的名字,说出来吧。 “白羽……” 好孩子。现在,坐在床上,对着镜子自慰吧。他解开了她的手铐。 我不要。她哭着,身体已经开始挣扎,抢先一步跑到门口,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她又被拖了回来,丢到床上。 “快点呀。”他的长发在手指上绕圈,“对着镜子自慰。你不是奴隶吗?主人说什么话你都要听对不对?” “啊……我,不……” “快点做嘛白羽,不要逼我用更残忍的手段哦。” 闭上眼睛,然后分开腿。对,就当他不存在。就当我也不存在。我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脚下踩碎了。我的全部都被他踩碎了。我的身体也是我的精神也是。我的全部。我的月亮。这是你刺穿我的方式吗?这是你让我流血的方式吗?我好痛。你让我清醒。让我知道自己的尊严不过是你脚下的蚂蚁。 “睁开眼,看着镜子做。” 手指伸进身体里。好痛啊我的灵魂。好痛啊我的心脏。好痛啊,涂抹着鲜血与圣盐的刀,我的老师,现在你打醒了我,怎么我却没有快乐呢? “告诉我,镜子里的人是谁?” “是我……” “说出名字。谁在自慰?谁在对着镜子自慰?” “白羽……在对着镜子……” 她没能说出那句话。一次次的询问如同重锤,击打在她的心上。 “回答我,是不是你自己想成为我的奴隶的?” 在水声的包裹中,她点了点头。 “现在你还想吗?” 她没有反应。 “看看镜子里的你。”他说,“这样够不够屈辱?想要每天都被这样对待吗?想要永远失去尊严?” 她摇头。 “好了。停下吧。”他叹了口气,“最后问你一次。你要做我的奴隶吗?我是说,最后一次机会。你选择要的话,我会立刻清除你所有的学习进程。” 她摇头。 “看清楚。”他抓着她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你希望自己以后每天都是这副样子吗?” 她摇头。 “你就那么喜欢尊严被践踏的感觉吗?你要是喜欢,下次就脱掉衣服去外面自慰,让大街上的人都看看,怎么样啊?” 她还是摇头。 “所以你听好,白羽,你是老师的好学生,不是任人摆布的奴隶。从现在开始,不要说那种话了,好吗?” “嗯……” “乖,别哭了。” “可是……”她眼泪汪汪,“那老师愿意帮帮我吗……已经做到一半了。” “好。”他亲吻她的唇,将她推在床上,“痛的话要说出来。我会慢慢来的。” “不会痛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老师随便做吧,把我弄坏也可以。” “不可以。”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坏掉的。” 你怎么这样对我,我的刀子。她的心在哭泣,犹如盛开的玫瑰被人把花瓣一朵朵扯下,揉成一团。我的老师,你为什么不彻底践踏我的尊严。为什么要让我意识到我是独立的人。我不可以……我不可以……那样失去你的那天我会崩溃。 可是……可是。 可是我的月亮。我在黑夜里对着你哭泣。你就不该如此温柔,成为酒中的毒药,有种害人的瘾。为什么不愿意彻底毁掉我,为什么,我的老师。为什么要来唤醒我。我不要。我不要做我自己。 月亮伸出手抓住她的左手,他们十指相扣。咬着她的脖颈,他听到啜泣的声音,好像将死之人悲凉的呼喊。听我说。他说。现在起不许说你是我的奴隶。也不许这样想。这是老师对你的要求。 嗯。她点头。 哪怕只有老师爱我。 这份爱竟然也是纯粹澄澈的。只是太过易碎。 作者注:其实可以写的极其变态的(可能我比较擅长搞那种摧毁人精神的片段),但是还是没有,黑魔王所做的事是把她已经破碎的尊严一点点重铸起来,而不是让它更加破碎,但是,呃,不知道po的读者能不能接受这些片段(……) -- 慄冽 ⓟo⑱мo.čoм 慄冽 那个穿着围裙的人扫完院子里的雪,露出花朵枯萎的尸体,然后回过头想放下手中的工具,却见屋里多了两个人。白羽此时还没发现多出来的这第叁者,等到她推开花园的门,她抓着黑魔王手臂的手惊得松了下来。她们俩望着彼此。然后那个穿围裙的金发女人笑了。先生您回来了?她说。 “啊,这位是……”白羽呆了。 “我怕你不熟悉厨房。”他说,“让她带你看看吧。我的女佣,你可以叫她阿莉。” “噢……女佣……” 说谎,明明就很漂亮。她盯着阿莉看,无论怎么看都比自己出色。 “怎么把院子里的雪扫了?”他问,“其实没必要,现在扫过之后,过些天还会下的。” “我想把枯萎的花处理掉。”阿莉说,“您看怎么办比较好,我听您的。” “你来安排吧,我都可以。阿莉,这位是白羽。我的学生。未来她会住在这儿,所以想让你带她看一看,熟悉一下。” “好,随我来吧,白羽小姐。” 她点燃二楼餐厅的烛火,白羽说,先坐吧,我们聊聊。此时黑魔王还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借此机会,她想多了解些有关女佣的事。 首先,也许我要摆出一种大小姐的架势。但是白羽从来没当过大小姐,更不知道那是什么架势。她只好想着黑魔王的模样,假装波澜不惊,坐在桌边微笑。 “嗯,您说?”阿莉坐在她侧面的座位。 “你来这里工作多久了?” “噢,快要一年。” “你……呃……和他是什么关系?” “德拉契亚先生?我是他的女佣啊。您的问题真奇怪。”阿莉笑了,“噢,您是怀疑我对吗?可是我已经嫁人了。” “什么?嫁人?”白羽大惊,“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您今年多大?” “我刚从军校毕业。” “那确实差不多。”阿莉说。“也许您在学校里与世隔绝太久了。像我们这个年龄,嫁人也正常。” “原来如此……那你没有读书吗?” “小时候上过几年学,然后就被母亲叫去做佣人了。我们家里都是做这个的。本来我是在城中工作的,有一次夜晚出门遇见歹徒,碰巧德拉契亚先生路过救了我,这之后,他问我是否愿意为他工作,我询问了母亲的意见,就来了这里。” “这样啊……那你……” 怎样问才能问得婉转些?或者,怎样能让她说真话?就算他们两个真的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单凭语言的询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你……喜欢他吗?” “谁?” “呃。”她斟酌了下,“黑魔王。” “噢,为什么不喜欢?谁都喜欢他。但是不必担心。我知道您是他的女友。我和先生几乎不见面的。” “你怎么知道?” “他从来不带任何人回家,更不会让我发现,只有这次。说明他承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阿莉眨眼对她笑。看起来,真正冷静的人不是白羽而是女佣。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她想,“谢谢你,阿莉。来说说厨房吧。” 壁炉的火焰烧得更旺,等到她们从楼上下来,天已经彻底黑了。灯火落下一团昏暗的影。回去时注意安全。他说。窗外有雪花飘扬。 阿莉离开后,她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 “她居然结婚了。”她说。 “嗯。” “也许我真的在学校里太久了。我不知道社会上的女人究竟如何生活。” “其他人也从来没提起过吗?” “提起过。但是,军校毕竟不太一样。情感是我们的累赘。所以从来不会提这些。也许我家乡的邻居们也都结婚了吧。再之后,他们会生个孩子,然后把他们抚养成人。” “那你是怎样想的?” “印象里,似乎听到过别人说,女人的归宿是嫁个好男人。只可惜这套对我们军校里出来的人不适用呢。”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结婚吗?” “我不想,但我父母一定会逼我。” “看不出来他们是那样的人。”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你不是他们的孩子。我才是。”说到父母,她好像很激动。 “结婚。”他品味着这个词,“听起来很神奇。” 假想中的婚礼。他眼前浮现了某个画面。教堂和鲜花。念不完的祝词和誓言。可那距离他太遥远了。 “不怎么神奇。”她说,“只是一方为了挽留另一方而献出全部罢了。” “啊,是吗。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会结婚呢。” “也许因为人总是对未来抱有幻想?” “那你呢?” “我没有幻想。你刚刚问我,军校和结婚的问题。我想如果我的人生必须二选一,那我就去死吧。” “哦?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出乎她意料,黑魔王竟然笑了。 他一把揽过白羽的腰,将她压在沙发上。 “喂,老师……你这是……” “好喜欢你。” 长发落在她的肩上。 “好喜欢。想现在就让你高潮。” “哈?怎么……不……”她试着推开他,没有任何用处,“哪句话突然让你兴奋了啊!老师的性癖太奇怪了吧!” “最后那句。” “最后那句哪里勾引到你了,不要……” 繁琐的制服一时间没办法全部脱下。他所能做的仅仅是帮她解开腰带。至于胸前的扣子,里面的衬衫,都还未来得及动手。 “如果可以的话,和老师结婚好不好?” “不好。”她扭头。 “为什么?” “不想。” “不想要钱,也不想要权力?” “你自己说过的我和你公开的话会很危险,为什么现在又要提结婚呢。” “所以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吗?” “不愿意。” “为什么?这不好吗?和我在一起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 “不。我什么都不想要。” “什么都不想要?我可以让你做天上的星星,做众人仰慕的女人。” “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就杀死我。”她重复着,“其他的都不要了。” 突然落下的吻。我的老师,你填不满人世间无尽的虚空。她没有躲避,而是迎上去,舌尖交缠。我要的不是这些。我想要一个终极的答案。从我幼年起便期待的答案,给我一个精确的回答。我的老师。人究竟为何如此痛苦又如此艰难地活着。为何要接受那些讨厌的事物只为保持一段长达百年的呼吸。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给我这个答案吧。我不要钻戒珠宝和金银,我要爱,要生命的意义,要让无尽的虚空随着你的拥抱消失在夕阳落尽的瞬间。求求你。给我吧。 “好。”他说,“可如果没有那天的话,你还要什么呢?” “那我就要你理解我。” “我会尝试的。” 他的眼里映出她悲伤的表情。 我爱的正是这漫长的虚无。 -- 烛焰 烛焰 刀划破了手,血液滴到菜板上,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抵住。老师,她叫道。老师,救命!黑魔王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却见那只是手指上的刀伤。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他说。 “看来我太久没有做饭,比较生疏。”她尴尬一笑,“什么东西能止血啊。” “把手给我。” 食指渗出大颗血珠。他抬起她的手,缓慢将手指送入口中。尝起来她的血与其他人类无异。他想着。 “老师……你!”她想缩回手,可伤口正被他舔舐着,痛楚也逐渐消失,“你这是做什么!” “想尝尝。”他说,“看来和普通人的血没区别嘛。还以为你的血味道会很独特。” “你这是什么癖好啊!” 收回手,她的手指已经没有了伤口。真是神奇。她想着,分明没用治愈的法术,可是为什么它能自己愈合?难道老师的唾液能让人的伤口自动修复?那也太离谱了。 将煎好的肉排切成小块,搭配上简单的装饰,熬一锅带着鲜奶油的浓汤,二楼顿时被奶香的气味所笼罩。他坐在餐桌前盯着她,生怕白羽又把自己的手切到。这是什么?他问。 “是汤啊。” “很香。”他说。 “嘿嘿,学校的餐厅里可没有哦。”她得意一笑,挥动着手里的勺子。 将蔬菜切好后配上酱汁拌开,再放一勺蒸熟的土豆泥。她擦了擦手,然后将盘子端到桌上,又倒上事先买好的低浓度果酒。 “好了。吃晚饭吧。” “啊……”他看着桌上的食物,“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很早以前?”她叉起肉排放入口中,“大约是十岁的时候。反正我爸妈……他们不想管我。所以我就自己学会了生活。” “那个……”他仍旧没有动。 “嗯?怎么了老师?” “厨房交给阿莉来收拾吧。她会把东西都放到原处的。” “哦,好。” 他没有饥饿感,可她已经饿得胸贴背了。吃了半盘的肉排,出于礼节她把剩下的部分留给黑魔王。她的老师动作极其缓慢,叉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好像在进行贵族的某种仪式。老师吃饭比女孩子还要像女孩子。她心想着,又叉起了蔬菜。 “阿莉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呢。”她说着,挖去了一大块沾有酱料的土豆泥,“再过几年,她应该也会生孩子吧。” “我只见过一次。”他把头发束成马尾,“结婚的时候是我出的钱。她的丈夫没什么收入,我作为阿莉侍奉的人,自然要解决她的婚姻问题。印象里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他们怎么认识的?” “似乎是有人介绍的。”他说,“我也不清楚。他们家安排的事情,我不想去管。” “你应该为她介绍个总部的好男人。” “我是将军,又不是媒人。”他说,“而且谁知道她会结婚呢。” “也许我家乡的那些邻居们都结婚了。”她喝了口汤,“等我回去,他们应该已经在抚养孩子了吧。” “你想回去看看?” “一般。”她说,“不想见到我家里的任何人。” “有机会我们可以去。等过了祭祀日。” “算了吧,难道要我去宣布我在做见不得人的工作?做你的情人?说出去让他们羡慕一下?” “啊,也可以。” “没有必要。还不如在城里走一走。话说回来,我有一件事情最近很在意。” “你说。” “老师培养我们,究竟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工作?比如说我,我以后做什么工作,老师已经决定了吗?” “噢,决定了。”他说,“你在总部做我的秘书,每天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意思是老师想把我永远拴在身边。” “你可以这样理解。” “像老师的宠物一样。” “宠物可不会给主人做饭。” “好吧。这样说来确实不是宠物呢。”她笑了笑,舔掉嘴边的汤汁,“至少宠物不会做饭。” “作为你的老师,我想给你一个特殊的课题。白羽。我之所以对你的行动有限制,与我的身份有关。身份,不是姓名,是身份。现在我要说具体的课题了。”他擦了擦嘴,将餐巾迭好放回原处,又把刀叉放在桌子合适的位置上,“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祭祀日的最后一天,是你的最后期限。当然了,你回答不出来也没有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我没有愿望。” “那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都可以?” “是的。什么问题都可以。我发誓绝对是真话。” “噢,那我试试看吧,夏路亚老师。” “你……”他瞪了一眼白羽,“我说的是身份。不是名字。你记住。” “我当然知道。”她把剩下的肉排吃光,“只是,你要保证在完成课题的同时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可以为你解决身份暴露后的麻烦,但是麻烦还是越少越好,对吧?” “嗯。”她点头,“我可以去问其他人吗?” “你问不到的。不过,等到了祭祀日,你会明白我出这个课题的含义。” “有意思,我试试看吧。”她说。 —————— 夜晚时,隐约间她做了一个梦。 再多表扬我一些。她想。母亲的背影对着她,上面贴有军校的入学通知。好,她说,现在起,我不需要你的任何表扬了。她撕掉那张纸。我是我自己。我再也不需要你们的关心你们的爱。那分明就是绑架我用的东西罢了。 再多表扬我一些。她对折第一学期的成绩单,上面写有她的名字,还有她的排名。她的分数那时候并不低,有人刻意想让她出丑。她把成绩单撕碎,丢进垃圾桶。 白羽,你是好孩子。你很聪明。眼前浮现那天老师的脸,你的建议我都会听,说说吧,最近的课程你认为如何?再多表扬我些吧。老师。再多看着我些吧。老师。她醒来了。身边空无一人。 翻来覆去,眼前都是那句话。啊,再多表扬我些吧。为什么不能呢?为什么?我是多无能才让他们忽略我。 谁都不在。月亮不在,星也不在。漫长无边的夜晚,就这样悬垂在她的头顶,迟迟不肯落下。既不压垮她的身体,也不向远方奔去,只是垂着。 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你愿意多表扬我些吗?如果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会表扬我吗? 还是说你会生气呢。 她下床,摸着黑暗的形状走入客厅,抚摸书架上一排排书脊,像在抚摸一个人的椎骨。她向前走,悄悄推开他房间的门,那里谁都不在。她又走到书房,依旧没有人。有一张地图挂在书房的墙上,平日里她不来这个房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详细的地图。每一个区域都有详细的注解,也许是老师所写的。借着月光,她像是欣赏一幅名画。 她伸出手,跨过中间炎热的地区,指尖摩挲着地图上的北方,刹那间原先的地图融成一张白纸,紧接着如同泼上墨水一般它又显示出了特殊的景象。是一座山,冰雪盖在山顶,脚下一片苍茫的白。她盯着那张图画,这是什么法术?她想着,神奇的地图。原来北方的山是这样的颜色。 头顶的灯骤然亮起。 回过头才发现,黑魔王站在她身后。也许已经站了很久。 “晚上不睡觉,你来我的书房做什么?” “我来找你。”她说。 “我看起来像在地图上吗?” “……我只是想看看而已。”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她想起了“答案在我脸上吗”这种老师常说的话。 突然他来到白羽的身后,抓住她的手腕向书架的方向一扯,她的身体被甩得紧贴着身后的书架。他上前一步,贴近她,几乎快要亲上她的唇。 “不要乱动。”他红色的眼睛即便在夜里也充斥着光,“这些东西附着法术。如果你不理解也没学过,随便动的话我怕会出现问题。” “嗯……” 怎么突然这样近。她的心跳不自然地快了。表面上没有反应,却是期待着他落下一吻。可他只是说了警告的话,挑起她的兴趣,然后就松开了手。 “老师不是也没睡吗?该不会是偷偷和女人去约会了吧。” “怎么可能。”他说,“那我怎么能准确抓到你在我的书房里。” “说不定,是刚回来的呢?” “你总是这样怀疑我的话,说不定哪天我就真的离开你了。” “所以总有那一天的,是吗?” “……也许是我的表述有问题。”他说,“我只是想说,不要怀疑我。我还没无聊到做这种事。再说以我的身份,需要夜里不睡去找女人吗?我要是想,男人和女人都能躺在我的床上。” 听起来他有点烦躁。可他那话已经彻底把白羽说清醒了。说不定哪天真就离开了呢。 “那,会有那天吗,你离开我的那天。” “不会。” 谎言之上,还有一层谎言。 “真的吗?” “嗯,真的。” 再纠结下去结局也是一样的。深夜里的质问毫无意义。人只有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说真话。 “所以,你为什么不睡?”他问,“你又失眠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找医生?还是需要我来帮帮你?” “不用。”她说,“做了个梦,然后醒来了。” “害怕了?” 她摇头。 “看来还是需要我抱着才会好些呢。”他笑了,“我陪你睡,好吗?” “嗯。” 老师的手很温暖。 关掉书房的灯,他拉着白羽的手回到房间,躺在双人床的一侧。他盖上被子。此时正是凌晨,些许月光渗入地面,冷风敲打着落地窗。像是抱着人偶般,他的手臂环住白羽的腰。 “睡吧。”他说,“这样你就不会做梦了。” “也许还会呢。” “那也不用怕。如果做噩梦的话,就叫醒我。” “也许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我不怎么需要睡眠。如果有事情的话,随时叫我。”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我在楼上找东西呢。” “噢。好。那我睡了。” 睡吧,他说。时间刮过他们的皮肤,刮过太阳与月亮。她的身体被疲倦打败了,精神却依旧明亮,也许是因为地图。也许是因为想到从前在书上看到的图片。也许是因为这世界的许多地方她都没去过,只能想象着不同地区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她的梦。也许是因为孤独。也许是因为缺少表扬。也许是因为想要填满她的爱和终极答案。 具体是哪个呢,她把问题像抽签那样一个个抽过去,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老师。”她闭着眼睛,声音带着困倦的轻柔,“我有个请求。” “嗯?” “我想听你表扬我。” “怎么表扬?” 是啊,怎么表扬呢?也许,像之前那样按住她的头,在她咽下全部精液时夸她一句好孩子会更好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表扬的?除去身体之外,我有哪里值得被老师表扬吗? “不知道。” 此刻无论怎样的表扬在她眼里都是敷衍。 “嗯……你是个特殊的孩子。”他抱紧她的身体,好像怕她会突然逃离,“没有人爱的孩子。但你依然坚持着做到了现在的地步,你很坚强,很聪明。我选中的七个人每个都是人才,你也不例外。我不是因为你的身体或者你的脸选中你的。我是因为听了你的故事才选中你的,白羽。我知道你很辛苦。” 他看不到她落下的眼泪。 “嗯,睡吧。”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在哭吗?” “没有。” “是吗……好吧,那睡吧。希望你不会做噩梦。” 这球形的黑暗究竟来源于何处呢。梦里,她身着华服,出现在晚宴上,人们称呼她为德拉契亚夫人。哦,那是老师的假名。可是为什么那片虚无依旧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吃掉他们的头颅缠上他们的身体。这究竟是什么呢?夏路亚,告诉我吧。爱是什么,我是什么,人生是什么。还有,死是什么。 -- 灯火 灯火 “这一阶段的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他说,“这段时间里,你们每个人都做得很好。按照约定,我会付五倍于军队工资的奖励金给各位。奖励金会和本月的工资一同下发给各位。请及时去银行查证,有任何问题来找我,我在办公室。” 黑魔王合上手中的书本,继续说道:“下一阶段的训练定在祭祀日休息周后的那天,也就是说你们有半个月左右的假期。这段时间里你们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但关于我的事情需要你们保密。同时,我会给各位安排不同的任务。” 他从书中抽出七个不同的信封,然后发到每个人手里。接过信封时,白羽摸到他的手,细长而冰凉。她看着黑魔王的眼睛,想要传递暧昧的信号。可她的老师转身便回到了讲台。 “信封上对你们的任务有非常详细的描述。如有任何问题,也是一样,来办公室找我。现在开始,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假期。” 走出教室,白羽跟在他身后回办公室。路上她拆开那封信,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怎么是空的,老师。她说,我没有任务吗? “我会亲自告诉你。” 有一瞬间她产生了错觉,也许所谓的任务就是叫她好好接受他的侵犯,被他按在沙发上,桌上和床上,像对待性玩具那样对待她。 “所以,到底是什么任务?” 今天起终于能够休息了。她把笔记本收进自己随身带的皮箱,然后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祭祀日的时候。”他把书本放回桌角,摞在下面的书本上,严丝合缝,“按照规定,学校会有大约一星期的休息时间。前叁天会到指定区域进行祭祀与参观的活动。你有印象吗?” “他们没让我去过。”她耸耸肩,“以前我都是在寝室的。” “哦,好吧。这回你可以去了。你和另一个人一起作为毕业生代表,当然作为毕业生发言的人不是你。你的任务是确保这叁天的活动顺利进行,这很简单,一般都不会有事。” “就这些?” “对,就这些。我的同事那叁天也会在。你如果发现什么事,向他汇报。” “等等,老师不在吗?” “我不在。” “祭祀日可是全国范围的活动,老师不参加吗?” “啊啊,我每年的这段时间都很忙。如果可以我会去找你的。” “很忙?” “是啊。祭祀日的第一天,我是要代替皇帝主持的。” “不会吧,老师。”她从沙发上坐起来,“那不是意味着你的权力比皇帝还要大?” “这是因为祭祀日是祈求神明关照的日子。向伟大的神献上祭品,以换取新年的安宁。祭祀时,会同时唤醒操纵这世界的两位神。我的任务是与操纵死亡、灵魂与夜晚的神明‘终’对话,你也知道祂是帝国所崇敬的神。同时我要压制住另一位神的力量。” “不……等等。我不明白,这不是由祭司做的事吗?” 好像是有这回事。幼年时,她最讨厌的便是新年的祭祀日,因为那几天镇上人都聚在教堂里,夜晚观看法术传播的帝国祭祀仪式,白天念祷文、听圣歌。可她夜晚太疲倦,总是低着头睡,然后被母亲叫起来观看祭祀的仪式,然后她又继续睡,直到天亮。 唯独有一次,白羽没睡。白天偷喝了家里的茶,夜晚精神得很。她坐在第一排,正看到教堂的一面墙转播着祭祀的画面,一位年轻人站在祭坛中央,口中念着什么。 她问神父,这人是皇帝陛下吗? 不是的。神父说。这是祭司。你知道祭司是做什么的吗,孩子? 她摇头。 是替我们与伟大的神“终”沟通的。他代表人类,向“终”神祈求力量。你知道世界由两位神明所控制吧? 我知道。白羽点头。初和终。一位控制生命,一位控制死亡。一位控制白天,一位控制夜晚。 是的。神父说。我们正是祈求终的力量。因为祂能庇佑我们。祂能让我们死后的灵魂不再痛苦。祂能让人自由行走在黑夜里。 所以,祭司是与终神对话的人?她问。 是的。祭司的人选有几种可能,强大的法师,或是神明的使者。 使者? 对。看那边。神父指了指墙上的壁画。那幅画你也见过吧。 我知道,白羽说,是凯·罗亚创作的《使者的降临》。学校里学过这幅画,描绘的是帝国始皇帝在终神使者霜雾的帮助下建立帝国的故事。 神父点点头说:正是如此。使者是神的代言者,是神在人世间的化身。 白羽问,那使者比皇帝陛下还要强吗? 神父说,使者是神的化身,皇帝陛下是被选中的人类。这不一样。使者不是人类。使者是……你想象不到的圣洁存在。是祂的意志。 白羽说,现在已经没有使者了吧。 神父说,是的,辅佐始皇帝的使者霜雾死后。再也没有第二个使者出现。现在作为祭司的,是一位能力强大的法师。他懂得古老的语言,能够与神明沟通。 “是啊。”他的声音把白羽拉回现实,“我就是祭司。” 使者? 她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奇怪想法。 怎么可能。使者是受人敬仰的神圣存在。帝国的金币上,就刻着前任使者霜雾的头像。使者相当于护卫国家的第二个神明。 老师若是使者……不可能。老师完全就是普通人嘛。白羽想来想去都没办法将他与画中的形象重合到一起。 神父曾说过,使者会宣告神的旨意。 若见使者,不可正眼去看,你的双目会被灼伤。 不可激怒使者,你的灵魂会受到惩罚。 不可忽视使者的话语,你的生命会被夺去。 切勿对使者不敬。那是神的使者——仅次于控制着人类命运的神的存在。 怎么想都不是老师。老师只是因为是厉害的法师才会成为祭司的,毫无意义。 “那还真是厉害。”她说,“老师可以与神交谈?” “是啊。” “那,神每年都说了什么?” “……如此不敬的问题,你也敢问。” “我又不在乎。”她耸肩,“比起那些虔诚的信徒,我简直是个无神论者。” “你这是异端。”他笑了笑,“叫帝国军其他人听见,是要斩首的。” “那老师会杀我吗?”她也笑了,“因为我对神明不敬?在老师心里,神明一定更为重要吧。毕竟是大家都信仰的神。” “不。”他说,“其实我与你比较像。我并不信神。” “怎么可能,老师又在说谎。”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神说了什么。”他一只手撑在桌上,“就试着站到和我同样的高度吧。到那时,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外面开始飘雪了。这个话题在此处死去,也就没必要继续把他翻出来了。她望着外面,这么久的假期,自己却每天都要被困在屋子里。雪落到尖顶的房屋上时,好像披了层纱。真想看看啊。 “你回一下寝室。”他说,“忘记告诉你了,把你常用的衣服都拿回家。今晚和我出去。” “去哪?”她躺在沙发上,倒垂着头。 “出去转转。” “真的!”她瞬间跳起来,“真的可以吗?真的吗真的吗?老师要和我一起去吗?” “嗯。一起去。”他笑了。 回到寝室,她把为数不多的衣服迭好放入箱中。她的衣服都很朴素,绝大多数是上军校前买的,穿在身上很滑稽,因为实在太过小了。只有几件衬衫和长裤还勉强算是不错,这是她除了制服外少有的衣服。 平日里若是出门,浅仓梦和米晓熙会为她化妆。可这次是和黑魔王出去,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只好放弃,简单打理好发型,她提上箱子回家。 “放到你的房间吧。”黑魔王说,“穿好衣服到我的房间来找我。” 穿什么好呢。选来选去,也就只有那件简单的衬衫罢了。总不能像去参加晚宴一样穿着纱裙,而且现在的天气太冷。她扣上衬衫的扣子,加了件灰色开衫,又套了件短外套。 黑魔王正在房间里摆弄风衣的袖扣。她探头进去,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似乎是发现了门外的目光,他回过头,问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她点点头。他把那扣子的位置摆正,然后说,那好,走吧。 不敢相信。她抓着他的手腕,尽管走在他身边,白羽总觉得自己好像逊色了许多。她的老师穿着高领毛衣和黑风衣,衬出他修长的身材,而且果然和他的代号一样。黑魔王无论走到哪里,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白羽曾打开过他的衣柜,这一传言竟是真实存在的。 去给你买些衣服吧。好了,不要抓着我的手。他说。 “怎么,老师不喜欢?” “不要抓着的意思是不要动我的手腕。”他伸出右手,“你可以和我牵手。” “被人发现的话怎么办?” “我有我的处理办法。” 啊,就快出门了。就快了。就快逃离这长达四年的诅咒了。她闭上眼,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与平常无异。依旧是月亮,星河与夜晚,依旧是冰冷的风。别墅区的街道如此陌生。向哪里走?白羽跟在老师的身后,完全追随着他的脚步。 离开别墅区,对面是一片松树林。他站在车站,等待电车的到来。或许是到了晚上,车里没什么人。他们坐在靠窗的座位,白羽的视线完全贴在了窗外。走过树木和低矮的房屋,走过夜晚昏暗的路,走过挂着衣服和被子的居民楼,列车缓慢驶入市区。还有多久?她问。我不知道。他说。我只知道要去市中心需要坐这辆车。可是,我很少坐。 这是首都,对吗?我能看到宫殿吗? 这里是北区,看不到宫殿。他说。 列车穿过林立的高楼,像是缓慢爬行在地上的蚂蚁,她仍是看着窗外。两侧挂着巨幅广告牌,像是被颜料泼乱了色彩,女人正举着她那手指上的钻戒。列车在此处停下,上来些穿裘皮衣的人,毛绒露在外面像是圆球。紧接着列车继续前进,驶过五十层高的大厦,那里闪烁着黄与白的灯光,转过弯之后,招牌一闪而过,再向外看,便是公园。穿入四角大楼筑成的丛林,他们在一条街道下了车。 面前的步行街似乎并没有迎来它的夜晚,而是从上到下挂着暖黄的光,那些广告牌在晚上都会亮起,为这街道涂上不同的颜色。走吧。他说。他们进入百货商店,一时间她竟不知道看哪儿才好。镇上从没有这样的景色。不如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高楼,她无法想象。 “先带你去买衣服吧。”他说。 “老师嫌弃我穿得不够好看?” “没有。”他说,“只是有人和我说,带女孩子约会可以带她买衣服。” “……啊?” 她不敢相信,实际上黑魔王出入此类场所的频率大约是半年一次,就连哪里卖女装,他都是通过指示牌来找的。 “这好像……有点贵啊。”透过橱窗她望着深色皮大衣,价签上的价格大约是她每月工资的一半,“所以这里都是有钱人才来的?”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出钱就可以。” “那怎么行。” “你的奖励金还在我手上。”他说,“你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就从这里扣吧。” 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你想太多了!白羽心里叹气,离开了学校,老师好像根本就不会谈恋爱的样子。 不过,我们是在……恋爱吗? “那还是算了吧。”她说,“反正以后在总部工作,我也只需要穿制服。” “进去看看也好。”他说,“来吧。” 牵着白羽的手,他推开了门。上一次进服装店究竟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两年前回镇上的那次。她不敢看柜台小姐,那是个穿着包臀裙戴礼帽的女人,比起白羽要更有韵味。她忽视了白羽而只看着黑魔王。白羽并不在乎这种冷落,反而早有耳闻,若你穿得雍容华贵,她们恨不得把你围住。但她实在是太像个乡下姑娘了,帝国首都里,有些人就是瞧不上她。 您来给谁买衣服?柜台小姐问。 给她。黑魔王伸出牵着白羽的手。我们只是看看。他露出标志性的微笑。 “也许我们可以再去看看其他的店。”他说。 “没什么兴趣。”白羽的手插在衣兜里。 “怎么,你不会真的想永远穿着制服吧。” “不,可是我觉得都差不多。”她说,“感觉好像只有颜色不一样。” “那就选你最喜欢的好了。” “我不知道最喜欢哪个。” “意思是让我来选?” “那老师来选吧。”她说,“回了总部,还是要穿那件军大衣嘛。” 柜台小姐听见他们的谈话,从门口的位置走进来。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她说。 一定是因为对话被听到了,白羽想。不然她的态度怎么会有这种变化。 “好,那麻烦你了。”黑魔王抢先一步说。 “我们店中销售最好的款式是这款收腰的,也有不收腰的,要看这位小姐喜欢哪种风格。如果想要衬出您的身材,可以选这边的款式搭配连衣裙,就我个人来说我认为您可能比较适合这款双排扣的黑色大衣,因为能够凸显出您的英气……” “那我试试?”她问。 “试试吧。”他替她拿着脱下的短外套。白羽在试衣间穿上柜台小姐推荐的大衣,看来看去,都觉得很像她的制服。那件焦糖色的宽松款她倒是更喜欢。干脆都买下来吧。奖励金还够。 “我都要。”她探出头,“麻烦这两款各拿一件给我。” “都要?”他重复了一遍。 “嗯。反正我的奖励金也够了。” “喂。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让你花奖励金吧。” “不然呢?老师的钱是老师自己的。”她说,“这笔账记在我的奖励金上就好了,麻烦老师先替我付下。” 离开这家店回到步行街,人比刚来时多了。沿路向前走,经过另一家卖衣服的店,还有卖裙装的店。他又一次强行拉着白羽的手,把她拖进店里。 波点条纹和各种带着花边的裙子,穿在模特身上,颇有些性感。我觉得我不行。她说,看起来不太合适。 “不合适吗?我觉得可以。” “呃……这太……” “试试嘛。”他说,“也许说不定很合适呢?” 在柜台小姐的推荐下,她选了件深色的中长裙。穿在身上需要搭配皮带,完全凸显出她纤细的腰身。 “怎么样……啊。”她不敢将镜中人和自己联系起来。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穿裙子的自己,还是这种凸显身材的裙子。 “很可爱啊。”他说,“如果你以后在总部工作,我要向上级申请,不许我的秘书穿制服。” “哈?为什么?” “因为你穿裙子更好看。” 白羽瞬间红了脸,缩进试衣间里。 她换回原先的衣服,又挑了几件不同的裙子。恍惚间,她想起她的同伴。若是没和黑魔王在一起,现在她应该正和米晓熙浅仓梦盘算着奖励金的去处。也许是花在衣服和首饰上,也许是香水,也许是去哪里旅行。现在呢?她换上纯白的束腰裙,假装自己已经成了那些街上行走的成熟女人,可她早在进入军校的瞬间就不再成长了。对于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她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去做老师喜欢的人。 “我的奖励金还剩下多少?”她问。 “秘密。” 裙子花掉了很多钱,她挑了大约五条,单是这些裙子,就足够花掉她的奖励金了。对于从不买衣服的人来说,好像每一件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她拎着袋子,有种满载而归的快乐。也难怪其他人喜欢逛街。其实只要有钱,谁都会喜欢。 “要不要换上?”他问。 “现在吗?可是……”她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穿着裙子与老师并肩而行,“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 “总觉得很奇怪。” “哪里怪呢?我觉得白羽穿裙子很好看哦。” “算了吧。”她说,“如果等下买了其他的裙子,我再换也可以。” “那就说定了。”他仍旧牵着白羽的手,“等下要换裙子。” 为什么是裙子?她想,也许是因为裙子会让自己更像女人。早上穿制服时,已经习惯了镜中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变得更加性感。如果——如果老师喜欢的话?她悄悄瞟了一眼黑魔王,但他并没有注意到。是不是他更喜欢性感的女人呢。是不是他喜欢自己穿着裙子的模样,是因为更像女人呢。是不是因为她平时太普通,会让他觉得很丢脸? 究竟还能产生多少怀疑,又究竟有多少问题没有得到过解答。 进到下一家服装店之前,她先推门进到了香水店。我想买香水作为礼物。她说。送给谁?送给黑音微、米晓熙和浅仓梦。他们是和我度过了叁年的好朋友。也许,现在已经不是了。不过她并没有说出这句话。 “老师对香水很有了解吧。”她说,“现在,你的身上就有很好闻的味道呢。” “什么味道?” “像是泉水的味道。” “泉水。”他轻笑一声,漂亮的眼睛弯成新月,“泉水有什么味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想。”她仰视着黑魔王,“也许……老师就像泉水一样。” “是嘛。你的形容真有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呢。她不知道,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只是他身上每天都会有变化的香水味,他说过这是总部的人送给他的礼物,因为实在是太多,所以每天就换着用。 送给浅仓梦的香水是带着花香和柑橘味道的。送给米晓熙的香水是带着玫瑰和树林味道的。送给黑音微的香水,她一直都没能决定。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好像自从她和老师在一起之后,黑音微就不太喜欢与她交流。 老师和朋友们,她选择了老师。 正因为如此,这份爱才更热烈,更疯狂。她期待自己能从老师身上找回那些失去的东西,可到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做爱时的呻吟罢了。只有这时她才能稍微平衡些。只有这时。 她喷了些男士香水在手腕上,想到黑音微和香水的搭配,她笑了。看起来,他们都是刚成年的孩子,配上这些东西,总有种强装成熟的感觉。可是他们也确实成年了,甚至比一些年长的人拥有更高的军衔。他们必须冷静,必须沉稳,必须像大人。 回想起来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青春好像并不存在一样,前一秒还是少年,后一秒成了军官。为什么。一切都是学校的错。在囚笼里待了太久,她的精神还滞留在叁年前。 香水被打包好,装入了袋子。 “其实我还有未开封的香水。”他说,“如果你要的话可以拿去。” “不。”白羽说,“礼物就是要挑选才有意义。” 可是,为什么有些难过呢。 步行街好像望不到尽头。走过百货商店,远方的大厦挂着公司的牌子。夜晚时,仍旧亮着灯。他们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一下吧,我怕你会感觉累。他说。 “我穿成这样出来,你是不是不高兴?”她问。 “为什么这样想?” “不为什么,只是想问问。” “我没有不高兴。”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不要总是这样想。” “是吗。我在想,老师是不是喜欢丰满的女人呢。”她小声说。 女人踩着高跟鞋,男人踩着黑皮鞋。一个。两个。月亮从大厦后面走过去。风从北方吹过来。雪堆在路边,早已经融化了。 “啊……我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类型。”他说着,突然捧住她的脸颊,“也许我就是喜欢你呢。” “……不要说这种话。”她的脸瞬间染上红晕,“路上还有这么多人呢。” “没事啊。反正他们也只会想,我们是情侣嘛。” “那我们难道不是吗?” “我们是师生啊。” 他又笑了,“当然,也算是情侣。” 算是……什么叫做算是?究竟是,还是不是?我究竟是老师的什么东西?我是老师的附属品吗?还是玩玩而已的情人呢? “不过啊。”他说,“我想无论哪种关系,都不能准确描述我和你。” “嗯。” “你害羞的样子也好可爱。”他说,“想现在就带你回家。” “回家?” 侧身贴在她的耳边,他轻声说: “是啊,老师被你勾起欲望了。好想现在就睡你。” 她的脸瞬间更红了。可是在街道上,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怎么办呢。”他顺势揽住她的身体,“那边有酒店,我们要不要现在去?” “可是……可是现在还在购物时间吧……” “啊,但是我好想要啊。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做吧?” “那,那就,等下我们回家……” “回家的话可就不能继续在外面了哦。” “那就……去吧。” 此时她抓着的,是自己的袖口。 那么。我究竟是老师的什么呢?办理房间入住时,是他拿出的证件。我是什么呢?礼盒与纸袋放在门口的沙发上,好像一场梦。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房间的帘子紧闭着,将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 我是什么呢?脱掉外套,然后坐到床上。又是如何变成这样的?脱掉衬衫,露出她白色的内衣。时间还早。指针好像坏掉似的,艰难扭动着。白羽现在也很漂亮哦。他说。可是现在她分明什么都没有穿。 老师真的好奇怪。她说。怎么会突然想做啊。 都是因为你太可爱了。他说。忍不住想把你弄坏啊。 “什么?” “不,没什么。放松点,做完之后,我们去吃甜点吧。” 我是什么呢。普通情侣的话,会这样做吗?她握紧拳,不敢发出声音?普通情侣会怎样做呢?中学时她也有男朋友,可那人最多只是陪她一起放学回家罢了。 深入,再深入。 我是什么呢。老师的学生,老师的恋人,老师的宠物,老师的奴隶。好像全部都是。 叫出来也可以的。他说。 老师在笑。好像他很开心。 那么,我也就试着去开心吧。 顶进她的身体,伴随着她的一声叫喊。情侣真的会这样做吗?她总是想这样的问题。等下又该去哪儿呢?继续去看衣服吗?换上老师喜欢的裙子吗? 做完之后,我们去吃甜点吧。 “腿再分开一点。” “好……好的,老师……” “白羽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对,就这样表扬我吧。就这样。老师在夸我呢。夸我完成了他的任务,又被他顶到里面了。就这样继续夸我吧。我是谁根本不重要。我们的关系也无所谓。继续夸我。用你满含柔情的眼睛杀死我,用你的嘴唇杀死我,用你月光似的笑容杀死我。太深入了。会坏的。继续拷问我的灵魂,直到我失去思考的能力吧。我的月亮。 “放松。”手指擦过她唇角的唾液,“从刚刚开始就在流口水呢。有那么舒服吗?” “嗯……嗯,老师……” “那我要继续了哦。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好孩子。” 好孩子。他在夸我呢。老师又夸我了。我是老师的好孩子。 “这样下去,等下还能继续走路吗?” “可以……可以的,老师,请继续吧……” “哈,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兴奋呢。怎么,酒店的床比家里要舒服?” 奇怪。分明是情侣之间做的事,可是越想越像是街边突然被抓进房间的妓女。奇怪。明明他在夸奖我。明明我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要去高潮。 可是这庞大的虚空究竟从何而来?回答我。谁来回答我。 “要我射进去吗?” “嗯……射进来吧……老师……射到子宫里,让我怀上孩子,啊啊……” “又在乱说话了,真可爱。” 到底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到底是谁在做爱,为什么而做爱。到底是谁在说话,是我,还是白羽。我是谁。白羽又是谁。我为什么哭。 可我还是好爱你我的月亮我的刀子我的玫瑰我的老师。我愿意听从你的命令这世上所有人里我只听从你的命令。 “对不起。好像弄哭你了。都怪我不好。” “不是的……不是……” 你怎么会犯错。 “还能站起来吗?” “嗯……”她擦掉眼泪,“所以……去吃甜品吧。” -- 残篇 ⓟo⑱мo.čoм 惶 X 残篇 草莓缀在冰淇淋蛋糕上。她先挑起草莓,然后再吃掉蛋糕的尖角。切下一块蜂蜜松饼。再来一勺淡奶油。甜品盘子几分钟就空了。在学校里可没有这种机会。甜食果然比其他的东西都要好吃。 接下来我们去看看首饰吧。他说。 嗯。我以后还可以再来吗? 可以啊。只要你想的话。 那就之后再来吧。她扫到柜台上的价签,那又是她负担不起的价格。其他坐在这里的人都像是优雅的贵族。唯独她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 黑魔王正坐在对面喝红茶。喝完了那一小杯,他穿上风衣,拎起购物的纸袋。看起来老师与这条街的风格很配。 对面那家首饰店挂着巨大的招牌,一个戴着宽沿帽的女人挑起手里的珍珠项链对着街上的人笑。推开大门时,明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黑魔王的身上,白羽不过是个附属品。 “您想要买些什么?” 买什么呢?每条项链都很好看,也都太贵了。而且在学校里没办法戴首饰。离开项链的柜台,两对粉钻石耳环吸引了她,也许送给浅仓梦和米晓熙还不错,她们肯定会喜欢的。但这价格也太贵了些。 “如果需要便宜些的,请看这边吧。” 白羽瞟了一眼柜台小姐,腹诽道,我每个月赚的钱可比你多。然而她还是乖乖跑到了价格更低的那个区域。纯珍珠制成的叁层手链,她看到这东西的瞬间,想的也是浅仓梦和米晓熙。她们总是一起出门,肯定会需要的。 可是依然负担不起。再买下去的话,上个月的工资也要搭进去了。她挑了银制的项链,嵌有一颗黑珍珠。 “麻烦您包装下这一款。我要两条。” “两条?”黑魔王凑过来,“你要送出去吗?” “嗯。” “其他的你没兴趣?” “不,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买什么都无所谓。” “既然这样。”他右手搭在她肩上,“我可以帮你选吗?” “钱不够了。” “不需要你来付。” 他指了指另一侧的柜台。里面有一条皮质的细项圈,上面挂着圆形的吊坠。那是由几颗小钻石和中间的蓝宝石组成的图案。 “试一试。”他说,“我来帮你。” 好像在宣布所有权一般,他将细项圈挂在白羽的脖子上。 “好奇怪……” “哎呀,这位先生真有眼光。这一款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呢。” “呃……”她想要拒绝,并不是因为款式,而是因为项圈戴在自己脖子上太怪了。 “不喜欢吗?” “没有……你挑的我都喜欢。”她说。 “你总是这样。”他的眼里露出一丝失望,“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买下了。” 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 “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他说,“你要自己做出决定才行。” “可是……”她看着柜台,“这些确实都很好看。” “那就说出来啊。你都喜欢。全部都想要的话,我就全部买给你。” “哈,有意思。”她笑了,“老师有钱到可以把这里全部买下来?” “我可以。”他竟露出了认真的表情,“所以我说过了。我要听你的想法,而不是做我的追随者。” “听起来老师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少爷。” “怎么?” “有的时候,人是不能说出自己的选择的。” 听起来,他究竟有没有经历过苦难呢?怎么随便就说得出“我全部买给你”这种话。他极少见白羽对自己表现出不愉快,现在就是她不悦的时刻之一。这是二人永远无法相互理解的征兆。 回想起幼年时吃面包都只能选一个的自己,白羽突然格外难过。既然只能选一个,她对母亲说,我就不要了吧。反正家里也负担不起的。 而现在,他却说,只要你喜欢,我全部买给你。 人与人之间为何总有这样恐怖的差距。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老师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是不是他不需要做选择,他可以随便就得到一切?是不是我也只是老师随手找到的玩具之一? 再纠结下去,会出事的。 镇上人虽然没有自然灾害的侵扰,可也要攒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钱才买得起这里的一条项链。 然后,这个人说他可以全部得到。 那,我生来难道就只是为了体验这种不平等吗? “生气了吗?”走出首饰店,他问,“因为我的哪句话?” “老师是大笨蛋。”白羽咬牙切齿,“不要问我。” “嗯?那到底是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师很有钱,很嫉妒罢了。” “嫉妒?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让你有自己的想法才生气的。可是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啊。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但是对我——对我们就是有意义的。”她说,“不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能做出那种选择。我不是没有我自己的选择。我是认为没有必要全部买下来。这样说的话,老师能明白吗?” “也许明白。”他握住她的手,“现在,还生气吗?我们继续去看看其他的店,好不好?” “接下来还有什么?唔,回去之前我想去一下超市,如果最近都只是住在家里的话,我还要做饭呢。” “等到最后再说吧。” 路过一家服装店,黑魔王非要拉着白羽进去。可无论怎么看,里面卖的都是些贵族才会穿的衣服。那裙摆像是盛开的花朵,缀有多重蕾丝边,外面还有一层薄纱般的罩裙,胸前每一颗扣子都像是艺术品,雕有不同的金色花纹。 “我想看白羽穿这个。”他指着橱窗。 “什么?这不可能。这是贵族大小姐才穿的衣服,我怎么可以穿。” “怎么不可以?我买给你,试试看?” 屋内还有其他款式,但都一样过分华丽。单是穿出门就需要极大的勇气,想打扮得足够细致,要用上几个小时。有些裙子相对要简约些,即便如此,配饰也太过多了。 “这我要怎么试穿?”隔着玻璃,她皱眉,“感觉很麻烦啊。” “麻烦吗?我倒是感觉可以试试看。你喜欢哪种?要我来帮你选吗?” “非要说的话,我喜欢门口那条黑色的。” 那种沉稳优雅的感觉,令她想起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公主应当如此。她接过那条裙子,面料厚重,比普通连衣裙要重很多。 “我想看白羽穿那条露背的。” “什么?不行。”她摇头,“我不太适合那个风格。” “不适合吗,可是你的身材又不差,穿得性感一点也没什么吧。” “可是……” “去试试吧。我想看看。” 果然没办法拒绝。老师的请求,根本没办法拒绝。换好第一条厚重繁琐的裙子,她竟有些惊喜,仿佛自己从镜子里看到了想象中的公主。这条裙子只适合晚宴时穿,不过并不影响白羽对它的喜爱。下次倘若有晚宴的话,就这样穿吧。 但换上露背裙时,她的脸瞬间红了。在外面她从不穿暴露的衣服,这是第一次。更何况这根本不是露背,甚至快露出腰了。下摆长度不规则,最短的地方甚至露出她的大腿上部。 可是老师想看。她一咬牙,走出了更衣室。 “这不是很好看吗?”他笑了,“没有必要害羞呀。” 双手扶在她肩上,镜中老师的身影正与她紧紧相贴,长发落在她身上像是夜晚月光织成的纱。老师甚至比我更适合做个女人。 “很好看哦。” 他压低了声音,“白羽的身体很漂亮。” 这句话说得她身体一抖。 “胡说什么,我要换掉了……”她立刻钻回了试衣间。 太过分了,总是在外面说这样的话。说想要做也好,说我可爱、漂亮也好,分明就是为了最后那个结果。不要这样夸奖我。不要这样暗示我。 身体很漂亮……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镜中赤裸的自己。突然回忆起那时被老师蒙住眼睛调教的场面。她的身体逐渐被燥热所控制。可是这里是试衣间。什么都不能做。努力深呼吸几次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些,从试衣间里出来,然后说,那就买这两条吧。 “你……换衣服还真是久啊。” “有吗?正常时间而已。” “噢,是嘛。那以后出门之前,我多等你一段时间。” 接下来还去哪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燥热扰乱了心神,只想快点回到房间去躲起来。 “我想回去。”她说。 站在街上,他的手里拎满了购物袋。那好,我们回去。他开始向车站的方向走。路上的行人比来时多了些,待到夜晚,这座城被灯红酒绿的气息熏出一阵芳香。回家的电车却没什么人。她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车厢里原本有几个人,可在中途都走了。 “人好少啊。”她望着窗外。大厦的灯还在亮着,永远都不会熄灭。 “嗯。”他说,“也许是因为我的房子太偏远了。” “偶尔能像今天这样出来也不错。” “为什么突然想回去了?” 他将购物袋放在另外的位置上,向白羽的方向靠了靠。 “有心事吗?”在她的耳边落下一吻,“现在这里没有人。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 “别这样……老师,这里是公共场合……” “可是谁都不在呢。再说,我们的关系亲密些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 “告诉我嘛。”他的唇蹭了蹭她的耳朵,“到底是为什么?看你好像突然不开心呢。” “我没有不开心。”白羽的声音越来越小,“是我……自己……” “你怎么了?” “是老师夸奖我,所以我……”她的身体几乎要缩进座椅与窗户旁边的角落里,“我……说不出口。” “想做了,是吗?”他的声音极轻,可在车厢里,她却听得清楚。 她点点头,立刻又摇头否定。 “身体好热。”她说,“好奇怪……” “只是夸你漂亮,就会有反应吗,真是很容易兴奋呢。而且,我们刚刚才做过哦,你这么快就又想要了吗?” 手指撩拨她的发丝,只见她的脸更红了。 “看来平时要多说一说呢。这样你就会习惯的。” “不要说……听起来很怪。” “白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漂亮的孩子吗?”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头与自己对视,“你要学着适应哦。我那时候并没有想暗示你,只是想夸夸你罢了。” 可恶,好喜欢。对自己过分主动的老师。干脆不要让我拥有想法就好了。让我做老师的附属品。 “怎么不说话?”被她直直盯着,就算是黑魔王,也会有些失措。 “我在想老师才是最漂亮的那个。” “嗯?确实有很多人说我像女人。不过我倒是不这么想。夏天的时候穿着短袖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说了。” “老师。”她盯着他的脸庞。 不能这样做。但是果然还是想这样做。 “怎么了?” “好喜欢你。”她扑进黑魔王的怀里。泉水的香气,雪原,松林,早晨的香气,“好喜欢。”她的头伏在老师胸口。 “噢,这样啊。”他摸了摸白羽的头,“我也很喜欢白羽呢。” “喜欢……老师。” “嗯。” “特别是……控制我的时候。” “嗯?你……你是突然想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她仍然伏在他的胸前,不敢抬头,怕被他看见自己烧得通红的脸颊,“喜欢老师。喜欢被你控制。” “噢,白羽喜欢被欺负呢。”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回家之后,还有很多机会。这段时间都在休息,我们可以更亲密一些。” “可是祭祀日会见不到老师。” “只是叁天见不到我,你就会想我吗?” “嗯。会的。” “那我会尽量回来的。” 老师的声音为何总是充满魔力,好像能够勾走她的心神。并不是那种低沉的性感嗓音,而是轻柔的,少年般的声音。 “一定要回来。” “尽量。”他说,“回家之后好好休息吧,看起来你今天很累呢。都怪我说了那些话。” “不是的。”在他的怀里,她摇头,“老师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喜欢这样的老师。” 喜欢……吗? 是喜欢,还是顺从呢。还是说,我其实喜欢顺从老师?喜欢被老师鞭打,被老师控制,被老师用温柔的声音辱骂? 我到底是在做什么。谁来告诉我。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列车用冰冷的声音报站,她依偎在老师的怀里,享受此刻独有的寂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随着灯火远去逐渐奔向凝重的黑暗。爱没能点燃黑暗,做一束灯火,爱只是让黑暗更冰冷,更苦闷。 此时的缠绵若能永远持续就好了。人一旦得到了,就永远不会想失去,越是爱,就越害怕最后的结局。 等到进了小区,他们仍牵着手,为了保持这个动作,黑魔王一人拎了四个购物袋。 “真想每天都和老师牵着手。”她说。 话音刚落,她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脚步声。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昏暗的灯光下,有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蓄着一圈胡子。她看了看那人的军衔,是必须要叫长官的。然而她现在没穿制服,她便缄口不言。 “黑魔王。”对方的眼里闪过寒光,“这是带女友出去逛街?” “是啊。”他只是微笑,“这么晚了,您还出来散步吗?” “不。快到祭祀日了,总部通知我去开会。” “这样啊。那我先回家了。您注意安全。” “您也是。” 说完之后,他们擦肩而过。 然而就在这之后不久,她突然听到一阵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她回过头,这一刻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刻。 那个人倒在血泊里。 “啊!老师!”她尖叫,“他怎么了!” “噢。没什么。” 黑魔王依旧牵着她的手,甚至没有转身。 “我杀了他。”他说。 好像在描述些日常生活中的事,好像杀人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所有的惊恐在此刻汇聚成白羽的模样,她的身子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为……什么?老师……” “因为我读到了他的心。他想杀你。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一步杀了他。” “什么?读心……” “是啊。”他说,“超阶法术的一种,你应该知道吧。一般人学不会的。” “可是……可是……” 老师会读我的心吗?会捕捉我的思维吗?还是说老师在说谎,其实他只是想要杀了那个人,所以这样做了?那么我是不是也会成为第二个死者? 可是,若能读取他人想法的话,简直如同全裸一般,最后的一点隐私都不见了。 老师是这样的人。是会使用超阶法术的人。所有超阶法术中,她只会最简单的传送。可是老师不一样。老师可以不念出咒文就发动法术。老师可以读取别人的思维。老师可以…… “可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是啊,我说了。我读到了他的想法。他想杀你。”他低头看着白羽,“我说过啊,帝国军里有很多人不喜欢我,这不是在开玩笑。一旦他们发现我身边有了女友,立刻会用你来要挟我。” “那也不意味着他一定会杀了我吧!” “难道你非要被他们用刀抵在脖子上,或者被绑走当成性奴来折磨,才愿意承认吗?”他并不生气,只是用平静的语调说着,“既然他们没办法杀死我,就一定会从我亲密的人身上下手。你想要质疑我的决定也无所谓哦。反正,人已经死了。” 她勉强迈开腿,脑海中仍回荡着尸体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此刻的老师依旧是温柔的——分明应该是温柔的。但他的身上,多了一分白羽无法理解的阴鸷。 燥热完全被冰冷所取代。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身体挡住门。 军人不应该怕死。是的,她没有那么怕。但是那种恐惧究竟从何而来?老师会不会杀死自己?会不会读自己的思维? 是不是我在黑魔王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 我……那么我的生命,究竟有何意义? “白羽。”敲门的声音,“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我……我……要睡了……”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还在恐惧之中未能恢复。 双腿一软,她跪在门前。 问题是,好像在威胁她。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为什么不能对我保守秘密?为什么非要让我做这样的噩梦?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缩成一团。 死是什么感觉。死是凝重的沉默,还是永恒的光明。死亡会痛,还是身体的麻痹。 “开门吧。我知道你被吓到了。”他依旧很平静。 其实即便不开门,他也一样能进到房间里。 但他只是想让白羽来决定。 “不要,我真的睡了……” “睡了吗?那就麻烦你下床让老师进来吧。” 怎么有这么任性的人。可是面对老师的任性,她永远只会退让。她扶着门把手站起来,然后缓慢拉开了房间的门。 迎面而来的是他的拥抱。没有烟草的味道,也没有松木的味道,只是他自己的拥抱。他还穿着高领毛衣,贴在她的脸上,有种毛茸茸的触感。 “害怕了,是吗?是我让白羽这样害怕吗?” 她不出声,也不点头。 “对不起,白羽。我的好孩子。老师吓到了你,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他的拥抱总是这样温暖,就算他的身体被恐惧冻结,也能将她拉回现实。 “为什么……” 她的疑问太多,能说出口的只有叁个字。 “我不会读你的思维。”他说,“因为白羽是我重要的人。我只会去读敌人的心。他是敌人,但你不是。我也不会杀你。” “我……如果有一天,我变成老师的敌人呢?” “不会有那一天。”他说,“永远不会。”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师不会那样对我。” “那我怎样做,你才会信任我?” 手指交织着她深亚麻色的发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师究竟是谁。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为什么你的想法会和我不一样。”她抓着他的背,“我没办法……理解老师。” “那就不要去理解。”他说,“我们才认识不到一年的时间,对我来说,不过是如同眨眼般的一瞬而已。还有很长的时间能让我们熟悉彼此,不是吗,白羽?” 可是,那如果我不能接受老师的话。 我要怎么做?我不能离开老师。我要把我的灵魂放进名为夏路亚的火焰里炙烤,直到化成灰烬。就算再痛苦,我也没办法离开。 恋爱是这样苦涩吗? “老师……不要离开我。”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前,“我不能……被你丢下。” “嗯。我不离开你。” 他紧紧抱着白羽,好像要把恐惧从她身体里挤压出来。 “白羽。”他说,“不要害怕我。” -- 断章 断章 噩梦的尽头是白昼的开始。她睁开眼并不是因为噩梦,而是湿透的身体。也许是做了个有关做爱的梦,梦见老师和她在学校里做了,也许是现实中有什么事情发生。醒过来时,老师正贴在她耳边说,该去工作了。 “啊……今天不是没有课吗?”她睡眼朦胧中看到墙上挂钟指向的数字,还没到平日里上课的时间。 “可是你要去工作啊。你是我的秘书,忘了吗?” “拜托……让我再睡一会儿。” 翻了个身,她打算继续睡。 “这样的话你要迟到了。总部规定的工作时间你不会忘记了吧。” “可是现在还早啊。” “想要晚些去?” “嗯……” “那,只要你和我接吻,就答应你。” “什么啊……老师,一大早就这样……”她鼓着脸颊转过去,“明明昨晚才做过的。” 黑魔王看起来并不困,他盯着白羽,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她迷迷糊糊吻上去,闭着眼睛差一点点就要睡了,等到他的舌头伸进来,她又瞬间清醒,想要躲已经为时已晚,他按住白羽的头,强迫她接受这个吻。 “清醒些了吗?” “哈……老师怎么能这样。现在还早啊。”她擦掉嘴边的唾液,此刻比起平时身体似乎反应更加激烈了。 “平时的话你也该起了吧。” “今天是休息日啊!” “休息日你也要去工作的嘛。” “老师……”她试着模仿撒娇的语调,“反正也是你管着我,我晚去一点没什么吧,我再睡一下,好不好嘛。” “睡一下?” “嗯。” “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想睡呢?” 手指突然摸到她的大腿,白羽被困倦所打败,几乎是配合地分开了腿,紧接着身下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内裤。 “这是想继续睡的样子吗?” “这是因为我刚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不记得了。” “我猜,是有关做爱的梦吧。”他又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那现在让梦来变成现实吧。” “等等!”她惊醒,“不行,怎么可以……现在还是早上啊!” “早上没什么问题吧。” “不可以啊!让我睡觉啊!” “唔,不行呢。” 掀开被子,他跨坐在白羽身上。冬天突然袭来的冷气把她打得格外清醒。她抓起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只露出腿以下的部分。 “偶尔也该换个姿势了。你喜欢哪个姿势啊。” “没什么喜欢的,快点做吧。”她闷在被子里,声音古怪。 “从后面做怎么样?那样可以进得更深哦。” “不行!”她回忆起之前那次,实在太过羞耻,“我才不要!” “这么抗拒吗……那,你在上面怎么样?” “我的技术那么差老师不会舒服的……”她小声说。 “我又不会嫌弃。” “就这样做就好了啊!”她在极度的疲倦里主动分开了腿,“早上就做……老师实在是太乱来了……” 没有润滑的直接挺入,她的精神介于清醒和困倦之间,被快感敲打的同时也被疲惫袭击。他伏在她身上,白羽抓着他的背,不过没什么力气。她又改变了主意去咬他的耳朵。长发落到她的耳边,一阵瘙痒。 “嗯,这是在故意勾引我吗?很痒啊。” 她根本没有力气,啃咬成了轻柔的吻。 “都怪老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昨天才做过的今天怎么可以又继续做。总是这样高潮的话会变成坏孩子的……” “说什么呢。”他笑了,仍在她的身体里动作着,“怎么变成坏孩子了?” “唔……会总想着做爱的……这样下去……” “我不讨厌这样哦。” “哈啊,老师,不行,不要动了,求求你……” “乖,射出来的话,你就可以继续睡了。睡到多久都可以。” 总是这样,老师总是这样任性。想要的话就只能给他,被他支配。虽说也不算讨厌,但总觉得很怪。 而且,太累了。她彻底松开了手,任由他冲撞她的身体,把她的欲望之门打开,击打她的灵魂。 逼迫自己忍着尖叫接受他的进攻,究竟过了多久,甚至快到平时该去上课的时间还没有停下。老师为什么这样做?强烈的迷幻和快乐包裹她的身体。老师明明是那样漂亮,高贵又优雅。为什么。 猛烈的高潮过后,睡眠不足导致的疲惫感瞬间吞噬了她,身体里仍残留着大量的精液。她就这样睡了,介于睡与醒之间,痛苦与快乐之间。 正午时,阳光射穿了屋内漆黑的窗帘。她醒过来,清理自己的身体,洗了个澡。然后换上她的衬衫。 你醒了?此时黑魔王推门而入。 “啊,我……今天迟到了吧。”她红着脸扣上胸前的扣子。 “没事的,我是你的上级,我不认为你迟到的话,你就不算迟到。” “老师是没去工作吗?” “噢,是啊。”他说,“我在等你。我们一起去吧。” 黑魔王早已换好了制服,军帽戴得整齐,压住他长而顺滑的头发。 “等我穿衣服。”她躲到门后。 这样二人一起的生活她还不够习惯,不如说从前都没有过。这是情侣的生活方式吗,还是说……恋爱?我和老师在恋爱。 可是想起他杀人时冷漠的模样,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关系了。比起甜蜜,更多的竟是惊惶和无措。比起爱,更多的是恐惧。 黑魔王为她戴好帽子。为她系上胸针。 比起当初那个只和她上床的老师,他好像已经变了许多。 但是,为什么?即便是牵着手并肩前行,也会被不安所吞没。 -- 祭祀·言 祭祀·言 “你在看什么?” “噢,一本关于神的使者的书。” 浅仓梦比她到得更早,起初白羽并没有发现她就是自己在祭祀日要一起工作的同事,而是以为她在这里等人。她手捧着那本红色封皮的书,里面的文字像是用公整的字体抄上去的。白羽看不懂这种语言。 “你看得懂?” “看得懂啊。看不懂的话,怎么学习法术呢?” 白羽被这句话噎住,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考试之后把这些内容都忘记了。 “那……你愿意帮我翻译一下吗?” “怎么,你也对这本书有兴趣?” “嗯。稍微有一些。” “那等开完会,我们去楼下的休息室吧。” 黑魔王给白羽的信封里写着她的任务。首先她要来开会,主持会议的是黑魔王的同事,这次军校祭祀日活动由他负责,这位同事也偶尔帮助黑魔王代课。白羽和浅仓梦都对他印象颇深,因为他虽然是个中年人,却长了张少年脸,还剃了寸头,更像个中学生。可他说起话来声音低沉稳重,又像个老年人。 敲过门之后白羽推门进去。这位同事正躺在椅子上睡觉。听到敲门声,他慌乱抓起帽子戴上。哦,是你们啊,他说,坐吧。我简单说一下安排。 白羽要做的是全程在暗处确保活动顺利进行,而浅仓梦则是作为毕业生代表,需要演讲致辞、领导诵读祷文、辅助主持祭祀仪式。她要做的比白羽多,之后会安排她与每个环节的负责任见面。而白羽,只需要跟在这位同事身边维护治安。不就是那种维持纪律的人吗,白羽想,这任务真是过于简单了。也许这就是老师的偏爱? “呃,老师。我有话想和您单独说。”等开过会之后,她留在屋内,浅仓梦向她招手,示意在外面等她。 白羽把门关上,确保不会有人进来之后,她又坐在了沙发上。 “老师。”她说,“您和我的老师很熟吧。” “哦。你说黑魔王?” “嗯。” “一般吧,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怎么了?” “我有些事情想问您。”她说,“有关黑魔王……您愿意告诉我更多有关他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 “呃,就是……” “我还以为你知道他的事了,才和他走得那么近。”同事倒在椅子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知道什么?不对,我和老师只是……” “哦,我知道你们只是好朋友。”同事说,“不过我以为没人愿意靠近他的,他太特别了。” “特别?有多特别?” “这个……”同事顿了顿,“恕我直言,有些话我说出去,是要掉脑袋的。白羽少尉,如果你想听的是私生活小道消息一类的事,我还能说说。” “那也可以,只要是与他有关,都可以。” “哦,他恋爱了,你知道吗?” 废话,对象就是我啊。白羽装得很惊讶,然后说,还有吗?我想听一些以前的故事。 “以前?没教你们的时候,他在边境的故事你也听说过吧。他一个人打败了敌人的军队,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异教徒的容身之处。” “他?一个人?” 有些言语对她来说太虚幻。譬如说,“一个人打败了军队”。那是什么情景呢。她怎么也想不出。虽说她读了叁年军校,可也只和学校里的老师打过架。 “是啊。”同事说,“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这么恐怖的人。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真正控制帝国的人。” “怎么做到的?一个人战胜了军队?” “这个问题我也很难回答,毕竟我没有看到。只是听人说,他……像是神。他能让敌人所有的攻击都无效化,他们的法器也好,几人合力对他用的超阶法术也好,都没能伤害他。我也很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 “拆解了敌人的法术吗?还是说,就是防御?” “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不过我猜他不会说的。有一次我问他这件事,他好像不是很想提起。” “这么说,老师……黑魔王其实在那次战争之前就已经操纵了国家,但是他并没有声张。而是那次战争之后,他表露了身份。” “是的。还有一点,白羽少尉。” “您说。” “我七年前就认识他。”同事闭上眼说,“可是他从来没有变老过。” “对于强大的法师来说延缓衰老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她说,“不是也有那种能改变自己外貌的法术吗?” “我的意思是。”同事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操纵帝国的,我们谁都不知道。帝国建立初期,是上任使者霜雾大人在控制,她与皇帝是平等的。霜雾大人消失后,帝国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权力的互相争夺之中。直到一次内战扶植起了现在的皇族,帝国又重回稳定。” “可距离那次内战已经过了接近一百年。” “如果他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控制帝国呢?” “怎么会。老师已经有这么大的年纪了?” “看上去不像吧。” “不可能!”想到老师的真实身份可能是个中老年人,她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每天和自己在床上缠绵的该不会是个…… “你怎么了?”同事被她吓了一跳,“我也没说一定是啊。” “那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种种迹象表明,他和我们不一样。第一,他真实的年龄是个谜。第二,谁都不能杀死他,他的能力也是谜,一般人就算是学习五十年的法术,也不可能一己之力破坏敌人的军队。第叁,我不是质疑他对帝国的忠诚……他到底为什么控制着帝国,你想过吗?” 白羽摇摇头。 “与他有关的事,我也只能说到这里。”同事说,“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懂他的目的。” 会是什么呢?白羽的脑海中已经逐渐浮现出了一种猜想,这也是她想要询问浅仓梦那本书的内容的原因。正是如此,神的使者。自从那天晚上军官倒在血泊里之后,她就对这种力量心存芥蒂。 黑魔王也许不是人类。 可是,如果不是的话……如果说,他是传说中的“使者”,为什么又要来做他们的老师?为什么不像曾经的霜雾大人那样,做帝国的宰相,辅佐皇帝呢。明明可以用神的名义出现,他却要做人类吗? 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 如此一来,老师不再是老师。老师只能是被众人跪拜的偶像。是神的化身。他不可能用那样温柔的眼神与她说话,神是冷漠而高傲的,神只会睥睨天下。 夏路亚……你到底是谁。 那个与我彻夜缠绵的男人究竟是谁。 或者说,你是“什么”? 到我的肉体衰老的那天,你还会爱我吗?到我已经拿不起剑的那天,你还会保护我吗?你会不会还是一样漂亮,一样诱人,用你红色的眼睛嘲笑我。卑贱而弱小的人类。你会吗,夏路亚? “你为什么突然对使者的问题感兴趣了?”走在去休息室的路上,浅仓梦问道,“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之前去教堂的时候,你也很抗拒。” “啊。”白羽说,“人总要多学习学习。” “哦,好吧。那你想看哪一部分?我可以翻译给你听。” 休息室里坐着叁两个吃东西的人,浅仓梦找了个隐蔽的座位,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一段。”她说,“神的使者是神的代言者。他们的话语等同于神的指令。神的使者负责执行神的命令,然而,具体是什么命令,人类无从知晓。人类只能望着他们的身姿。” 下一页,是一张插图。图中,众人匍匐在祭坛前,一个长有翅膀的男人在半空中伸出双臂。 “我想看看后面。”白羽说,“有没有说,如何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使者的?” “哦,有的。”浅仓梦翻了几页,“使者的特征:你将会见到超越常人的力量。语言具有魔力,想要使用法术,首先要学会具有魔力的古老语言,通过使用、改变这种语言成为咒文,人类得以操纵法术。神的使者生来就能理解这种语言,因此,他们可以使用,甚至是创造任何法术。超阶法术也是如此。人类学习超阶法术具有一定的困难,因为超阶法术的咒文极其复杂,原理也难以理解。然而,使者不会受到这种限制。超阶法术具有四个元素,时间,空间,生命和思维。人类一生只能学会其中一种或是两种。神的使者却可以全部使用。” “超阶法术……”她被这个遥远的名词吸引了,“当初我在学校只学过传送,这是最简单的超阶法术吧。” “是啊。”浅仓梦说,“因为除了传送之外,其他法术的咒文几乎没有人记录,只能自己来编写。” “读心算是超阶法术吧。” “算。”浅仓梦点点头,“只是很少有人会。我听说帝国军有人是研究这方面的。不过,他们似乎不愿意分享研究成果。” “也就是说普通人也能学会?” “是啊。” 那样一来,老师是普通人的概率又增加了。 “后面又说了什么?” “这一段我不是很明白。”浅仓梦指了指书的中间部分,“有很多陌生的词。好像说的是……名字。” “名字?” “对,使者的名字。” “呃,名字……” 不好的预感突然爆发出来。 “神的使者的真实名字,和语言一样具有魔力,说出口会导致,我不认识这个词。”浅仓梦用手点着那已经发黄的纸张,“因此,他们的名字是秘密。可以根据他们的名字来……我看不懂这句话。后面说,他们通常使用假名。” “你确定?” “白羽,你怎么了?” 她的脸颊成了纸一样的惨白。 夏路亚·希梅尔·德拉契亚。这个假名中,只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而她永远记得,当她念出完整的名字,冥冥之中有什么给予了她回应,那是一道足以劈开树木的闪电,那之后新闻报道了雷电导致的火灾。 那时起她就隐约意识到老师的存在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禁忌,只是她以为他是神秘的法师,身上包含着许多秘密。但是也许她想错了。他没有秘密。他也许格外简单。他甚至只是神的使者。这样一切都说得通。 只要承认老师是神的使者,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合适的解答。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 “没什么,我们继续读吧。” 普通人若是见了皇帝不跪拜,是重罪。尽管她没见过皇帝,可在军校的这几年,她太清楚帝国的等级制度了。上级与下级之间永远不可能平等。 那个好不容易与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老师,那个不愿意被自己用长官称呼的老师,若他是使者,他便是比皇帝还高贵的存在。不说跪拜。自己就连正面看他的机会都不应该有。 而且,那时她不会有任何选择。 使者不会爱上人类。只有可能,是他想睡自己。玩腻了,就丢掉罢了。如果是使者的话,一定会这样做。因为他们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人类——从白羽,到浅仓梦,到帝国的皇帝,都是使者眼中渺小的灰尘。 “切勿直视使者的眼,切勿违背使者的言……” 她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黑魔王正坐在办公椅上翻阅文件。 “你怎么才回来啊。”他说,“已经很晚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哦。”她说,“今天会议开得比较久。” 可是我直视他的眼只会心动。 “说谎。”他笑了,“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告诉我。” “你是在读我的心吗?”她反问。 “没有呀。”从座位上起身,他坐到白羽的身边,“这任务经过了我的手,我当然知道它的难度。会议应该只说了几句话,可是你却在外面滞留了这么久。所以我想你在说谎。” “好吧。”她盯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似是跃动的火焰,“我去找人帮了个忙。我想学一下语言……” “什么语言?” “没什么,上课学过的,我想起来有些书是用那种语言写成的,我想读一读。” “新月语?” “嗯。” “可是……教你们法术的时候应该提到过吧。你不会吗?” “忘掉了,考完试之后……”她别过头。 “那你可以找我啊。”他并没有因为学生的学习问题而生气,“直接问我,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她鼓起勇气,又转过头去直视他的眼睛。 多像是宝石。那双眼睛。 “因为和老师布置的那个课题有关。” “噢。所以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吗?” 她摇头。 怎么会呢。老师是老师,就这样而已。更进一步说,他是黑魔王,是夏路亚。是帝国军年轻的将军。是七个人的老师。是一个温柔的男人。 老师怎么会是神的使者。 “如果。”她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是我好想知道答案。特别想。” “你说吧。” “那个课题。你说的,要我去猜你的真实身份。那么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不然不会出这种题,对吗?你……” 不出她所料,黑魔王点了点头。 “老师睡我的时候,究竟想的是什么呢?” 是什么啊。告诉我啊。她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拼命想从那眼睛里读出些信息来。清澈的眼睛。老师的眼睛。带着爱欲的眼睛。好喜欢。 还有老师的嘴唇,也好喜欢。 老师的肩膀,脖颈,老师结实的身体,也好喜欢。 “想的是你啊。”一只手穿过她后脑的发丝,“很喜欢你,才会想这样做。” “真的吗?不是因为好奇吗?不是因为,我是人类而老师不是吗?” “不是。”他并没有否认她的猜测,“你认为我的身份会让我们的关系崩塌?” “我只是不能理解。从前我很难理解老师,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我永远都没办法理解老师了……我可能……会再也不爱老师……” 她突然大哭起来,钻进他的怀抱里,蹭着他的肩膀。依旧是熟悉的香水味道。她趴在他的肩上抽噎。可是,夏路亚是神的使者,为什么还能忍受我的哭泣,我的拥抱,为什么要亲吻我,对我说情话。 “那就不爱,也可以啊。”他说,“如果你讨厌我的话,可以离开我。如果我的身份会如此令你在意的话,就分开吧。没关系的。是我的错。我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我也很难学会爱。” “对不起。”他又说,“你来选吧。我不会反对你的。” 他是没有眼泪的。他只是平静地诉说。也只能诉说。 “我没有想离开你。我怕你会离开我。”她说。 “我不会离开你呀。” “可是如果我衰老了,不像现在这样年轻了,你还爱我吗?如果我背叛了神,背叛了帝国,你还爱我吗?” “爱。”他点头。 “可是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 “这不影响我爱你。” “你说谎!”她大哭着,拍打他的肩膀,“呜……别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呀。”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我出这个课题……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们想要永远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我是瞒不住你的。不过,你怎么去开了个会回来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是我看了一本书。”她的眼泪蹭在肩章上,“刚好写出来了。” “你相信吗?相信我不是人类?” 她摇头。 “那样不是很好吗?”他说,“就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人就好。只是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应该会明白很多事情吧。” “你可以清除我的记忆吗,我不想知道真相。” “我可以,但我也不想。” “为什么?” “因为我要和白羽一直走下去。我不想让你永远被蒙在鼓里。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学着爱你。到我的生命走向尽头。” “你……骗人。” 老师的怀抱好温暖。 她抱着他的肩膀,比从前任何一次都用力。她已经彻底将自己的灵魂燃烧给了面前的人。夏路亚会成为一个伴随她的有关爱的诅咒。无论他的话语是真是假,她都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因为实在是没办法离开老师。 -- 祭祀·星 半醉的夜晚,屋内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她喜欢坐在壁炉前。两瓶酒喝下去,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烧着。他把倒在地上的玻璃瓶拾起,在桌子上放好。去房间里喝吧。他说。 “我不要。” 白羽又打开了酒瓶,气泡从她的嘴边滴落,沿着她的脖颈,流进她的身体里。 “你这样明天没办法上班了。”他说,“会醉的吧。” “哈,我没有……没有醉。”她摇晃着头,“我还能继续喝。” “那我陪着你,好不好?” 得不到她的回应,黑魔王擅自坐到白羽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 “老师。”空酒瓶被她丢到地上,“我……” “头晕?” 她点点头。 “下次不要这样,会醉的。” “唔,我还想喝。”她想伸出手去拿酒,被他按回了地上。 “醉了吗?”他问。 白羽闭着眼睛晃了晃头。身子倒在黑魔王的怀里,已经没有了力气。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如果可以,她想连同自己的脑子一起吐个干净。 “我抱你回去好吗?”他又问。 “嗯……” 我亲爱的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被他抱起时,白羽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凝视着他下颌的线条。即便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可还是能看到他的脸,那样清晰。介于女人和男人之间。介于南方人和北方人之间。介于人与神之间。 不要放我下来。她说。就这样抱着我。 怎么,你很喜欢? 嗯。老师的力气好大啊。你不觉得我很重吗? “不觉得。”他摇摇头,“你很轻,像是羽毛。” “怎么可能呢。我又不瘦。”她笑着。 “不瘦吗?我觉得……比较瘦吧。” “老师是不是想让我的胸和屁股再大些?” “你又在胡说了。好了,睡吧。”他轻轻放下怀抱中的人,“明天还要工作呢。” 接触到柔软的床铺,白羽瞬间被疲倦所吞噬,她稍微动了下身子,蹭到枕头旁边。他正准备离开。不要走。她说。老师,陪我一会儿。 “嗯。好。”他坐在床边,为她盖上被子,没过多久,她便踢开了。 白羽突然一把掀起自己的睡裙,从大腿提到胸前,半裸露的胸部若隐若现。 “来做啊。”她说,“老师不想做吗?现在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哦。” “我只希望你好好休息。” “怎么,不想像之前那样做了吗?明明可以直接上的。”她将裙子又向上提了提,“老师不是很擅长吗?欺负喝醉的人。” “睡吧,白羽。”他不理会这种挑衅,只是微笑着,“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嘛,我很清醒啊。老师不想做吗?平时不是抓住机会就想做爱吗?还是说我不够诱人,只不过是你发泄欲望的一个道具呢?” 她伸出手,在空中比划着插入的动作。 “就像这样。老师只是把我当成随便想上就上的东西了吧,不过反正我也就是那种人了,哈哈……” “不要说了,白羽。你醉了。多休息吧。” 他站起身,想要离开房间。 “夏路亚——”她在他的身后喊道,“我们对你来说,是不是都是玩具?你摆弄着其他人,就像操纵人偶一样,然后我呢,我就是你的性玩具,一个移动的洞而已——” “够了。”他转过来,依旧微笑着,可他的怒气已经藏不住了,“说够了吗?白羽。” “没有。”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笑。“我要一直说。” 黑魔王瞥了她一眼,没有关门就出去了。啊,老师被我气走了吗?她迷迷糊糊间问自己,可能是吧,老师生气的样子也好漂亮。好想把他占为己有啊。我这肮脏的欲念,是否玷污了神的使者呢。 “醒了吗?” 过了大约几分钟,他又回来了。白羽仍然躺在床上,露出一半乳房,双腿分开,像是等待他的侵犯。她睁开眼,目光留在他的身上。 “你回来了?是决定要做了吗?” “不。”他说,“我只是看看你是否清醒了些。” “我一直醒着。我没醉。”她拍打床垫,“怎么不来上我啊。” “你是故意在气我?因为我身份的事情?” “没有哦,我怎么敢呢。” “那你就是醉了再说胡话吧。”他斜靠在门口,“如果是因为我而这样做的话,我更希望你坦诚些,把你想说的直接说出来。” “我想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啊。你看,我想让你和我做,你不做。但是平日里你却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所以说,我不过是你在学校里找到的洞吧?就是那种谁都可以用的东西。是不是啊,夏路亚,是不是这样的?你不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还有其他的所谓学生,都是你的棋子而已呀,谁都不能接近你,谁都没资格与你平视呢,夏路亚,这样你是不是很快乐啊。” 他突然冲到床边,又一次横抱起白羽。这次他却去了浴室。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她被丢进了冰冷的水中,连同她的睡裙一起。湿透了。像是要被冻住。她想要爬出去,还没等起身他就一步跨进来,跪在她身上,也没有脱他的睡衣。 “清醒了没有?” 夏路亚,或者是黑魔王,不再微笑了。他掐着白羽的脖颈。这是他最原始的冲动,压抑不住的冲动。 “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就是因为我不是人类?”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就因为这个?”因痛苦而颤抖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浴室中显得格外寂静。 “你就要一直激怒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最不想听到什么样的话。你就是想让我生气。那还不如直接说出我的真名啊。我不是也告诉过你吗?” 他一直低垂着头。手上的力度逐渐松开,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用什么力。 “嗯。”她点头,“就因为这个。不够吗?就因为你不是人类,你永远也理解不了我的痛苦,我的欲望,我所做的一切选择。你怎么会懂啊。” “我不懂。对,我从来没说过我会懂。可是你不愿意给我机会吗?不愿意让我试着像人类一样生活?我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吗?” “哈,像从前那样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准备脱下我的裙子然后在这里做吗?” 说着激怒他的话,眼泪又不自主地向下掉。白羽趁机用水打湿了脸颊,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她哭了。今晚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爱你。” 他用艰涩的声音说着。 “你听着,我爱你。啊……这种所谓的爱,它不怎么值得夸赞,可是我就是想这样说。你怀疑我吧。随便怀疑。” “要我低声下气来求你吗?那好吧。那我就求你。白羽,给我一个机会吧。”他低下头,“让我试着变成人类。让我学着生活学着爱。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我的玩具。你是我的爱人。我爱你。” “老师……” “我想去了解这个世界,想去理解人类,我才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想被众人崇拜。我宁愿时刻有人仇视着我。我想让你们成为人类中最优秀的人。这样够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永远相信白羽。” 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他浸泡在水中的身体向前倾倒,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吻下去。 “这样……够了吗?你清醒了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他用拇指擦掉嘴边的唾液。 “老师……” “怎么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求求你相信我。” 我看不懂。他宝石般的眼睛被悲伤填满。我不明白。老师的想法,我完全不明白。神的使者究竟是怎样生活的,我更加不明白。现在的老师还是从前的老师吗?他第一次求我。第一次。 “我知道自己与人类不同。我想变成人类。”他说,“吃苦也好,失去自己的能力也好,为了生存日夜奔波也好。只要能够和白羽在一起,我都无所谓。我好想……舍弃自己的身份。但我不能。” “我会尽量学着像人类的,至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会这样做。” 所以老师永远是我遥不可及的月亮。 即便是模仿,也只是神为了打发时间而做的游戏。 “老师,别哭。” “没有哭。” 所以我的月亮,不要让我看到你如此悲伤。也许我们永远都不能理解彼此,因为你是高于我们的存在。但你不要哭。不要因为我而难过。 即便是填不满的沟壑,我也愿意忽视它一味前进。 “那你可以告诉我使者是怎样生活的吗?” “可以。” “你真的能与神对话吗?” “嗯。” “那,你为什么要控制皇帝陛下呢?” “因为我想维持帝国的稳定。” “你会痛吗?” “会。” “你会饿吗?” “不会。” “那为什么陪我吃饭呢?” “因为喜欢你。” “陪我睡觉也是一样?” “对。我不需要睡眠。” “你究竟多少岁?” “也许我活了二百年,也许更久,最初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老师可以做我的爷爷了。” “你很介意吗?” “一般吧。老师,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说。” “你说。” “水很冷。我们可以出去吗?” 他慌了,连忙按下热水的开关。两个人仍穿着被水濡湿的睡衣坐在浴缸里。 “你这下清醒了?”他问。 “嗯。” “还因为我的身份而生气吗?” 她摇头。 我那么爱你。即便你是神圣的,我仍旧爱你。 “老师。”她说,“既然水已经热了,我们把衣服脱掉吧。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很怪。” “怎么,你想……” 白羽抓住黏在身上的睡裙从头顶脱下,赤裸着身子泡在水中,又向前蹭了蹭,要去脱他的衣服。 “一起洗嘛。”她说,“老师该不会害羞了吧。” “不。我是在想……” 话说到一半,他只脱掉了上半部分,露出结实的胸膛。 “啊。老师已经……立起来了。”她盯着他的下半身,“所以使者也会有欲望吗?” “今天不能再做了。”他说,“早上做过一次,我怕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你还真是关心我啊。以前明明不会考虑我的感受,直接就上的。” “现在不一样。”他说。 “没事的,来吧。”她笑了,伸出手帮他继续脱衣服,“啊,好大啊……” 看到那东西时,她红了脸。 “平时是怎么进去的……不敢相信。” 白羽主动伸出手,用双手包裹住他坚挺的欲望上下套弄。刚动了一次,他便抓住她的手。 “这样做。轻一点。” “唔,那老师等下可以进来吗?” “嗯。你想的话就可以。” 他们在水的爱抚中融为一体,以夜晚的流星作为见证,怀着惊惶与不安继续前行。时间为他打上痛苦的刻印。现在,又多了一个痛苦而迷茫的人。只有在无尽的高潮中她才能遗忘这份苦闷。老师,我的老师。可是她确实爱着他。我的月亮。你已经没有办法离开我了。我要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到我死去,到火焰熄灭为止。 -- 祭祀·妄 祭祀·妄 “你的眼睛肿了?”浅仓梦问她。开过会之后,她们通常要一起走一段路。白羽摸了摸眼睛周围,也许是肿了,哭的时间太久,眼睛也不是很舒服。 “噢,有一点。” “和我一起回学校吗?我有可以消肿的药膏。” “我……”她停下脚步,“我还要去工作,老师等着我呢。” “你和老师是不是在交往啊。” 浅仓梦站定,回过头微笑着。走廊里偶尔有人经过,四周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有一瞬间,白羽很想逃。可是她却很快给出了回答。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人吗?” “也对呢,毕竟你从来不会因为谁的外貌就爱上他。老师虽然很帅,但你是不会对他心动的吧。” “那当然,我是什么人啊。” 可是我说谎了。我深爱着老师。她们走在一起时,白羽忽而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变得极其遥远。浅仓梦分明就在她身边,分明已经做了叁年的朋友,现在却是如此疏离。 这世界都好像是假的。虚假的朋友,虚假的军人,虚假的总部大楼和虚假的自己。不过仅半年的时间,她便被现实世界所抛弃了,只剩下如梦似幻的由黑魔王所构筑的世界。 怎么会这样呢。白羽的脚步愈发沉重,已经哭泣了太久,眼睛也有些痛了。我先回去了。她在电梯处与浅仓梦道别。后天祭祀日再见。 推开办公室的门,谁都不在。黑魔王去开会了。每年的这段时间,他都格外忙碌。白羽把笔记本放到桌上,然后在沙发上睡下。 很久都没有做过噩梦,可这次不同。她梦见在一片漆黑而黏腻的海洋里游泳,无论如何都只是在下沉,拼命挥动双手之后,黑水盖住她的脸,钻进她的口鼻,像是要把她的呼吸杀死。她想要呼救,声音卡在喉咙边,她只能眼看着自己溺死。 而后,有对渔民把她救了上来。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不清他们的脸。天空阴沉沉的,一片漆黑。她踩着渔网问,这里是哪儿?男人回答说,这是海边。她说,哪里的海?女人回答说,我们伟大帝国的东方海岸。男人和女人邀请她到屋子里来,那是间破旧的木屋,风一吹好像随时要倒塌,他们把鱼端到桌子上,然后说,吃吧,可怜人,你的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说。 男人说,那你怎么回去呢? 她说,首都,我可以回首都。 女人说,首都距离这里很远,你怎么能来到这里? 她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回去吗? 吃过鱼之后,男人从床头的布袋里找出一些钱币,放进她的手心。你拿着这些钱,回去吧,一直向北走,总会到的。 她翻开钱币一看,上面印着的是夏路亚的头像。 这是什么?她惊呼,他……他是谁? 这是我们伟大的使者大人。男人说,他是皇帝陛下的宰相。你难道不认识他吗? 我认识,他是我的老师!她说,不可能,他是军队的将军,他不是什么宰相…… 胡说!男人突然大吼,你竟敢对使者大人口出狂言! 女人按住她的肩膀,她想挣扎身体却动弹不得,平日里的防身技巧此刻全部化为乌有。 杀了她!他说,她竟敢说自己是使者大人的学生!疯子! 菜刀砍下之前,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她的尖叫声先于睁开的双眼把她拉回现实。 “做噩梦了吗?” 不知何时回来的黑魔王坐在办公椅上,翻阅着她的笔记本。 “啊。是……”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噩梦,梦见自己被人杀了。” “下次可以等我回来再继续睡。” “嗯。” 他们都不说话,唯有纸页翻动着。 “老师。” “嗯。” “我想去一次教堂,你能陪我吗?” “祭祀日快到了,怎么想去教堂?” “你能陪我吗?”她又问了一遍。比起询问,好像更像是威胁。 “嗯。去吧,我陪你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会给白羽这么大的打击,以至于白羽哭了几乎一整晚。这时他已经被愧疚冲晕了头,只想着能让白羽开心。至于安全,他只要多注意些就没关系。 “老师知道人类的婚礼在教堂举行吗?” “知道。” “那老师知道教堂每周都会举行活动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黑魔王无奈地看着她,“我再怎么说也活了二百年,人类的生活方式我也很清楚。” “是吗。”她凑到他的身边,坐在办公椅的扶手上,“还以为老师像每天闭门不出的大少爷一样呢。” “我去过的地方比你多。从南到北,我全都走过。每个地区的习俗,我也都有了解。” “那如果老师和我结婚的话,要念哪段祝词,老师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人类。再说,我不需要念祝词。” 坐在他身边,白羽拨起黑魔王的头发,简直像是人偶的假发一样,她抚摸着那缕黑发。 “神会祝福我们吗?” “不会。”他躺倒在办公椅上,“我这种做法触犯了禁忌,有可能会被神惩罚。” “啊,老师不能和我在一起?” “也不是。”他想了想,“非要说的话……你知道霜雾的,对吧。” “噢,我当然知道,她的头像印在钱币上,是个美丽的女人。” 随即她想起梦里的那枚钱币。也许是自己下意识把老师和霜雾的形象结合在一起了。 “嗯……怎么说呢。”他面露难色,“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的话,确实比较困难。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讲起。” “那就只说说……为什么神不会祝福我们?因为你是使者,而我是人类?” “可以这么说。我打个比方,就好像人类与狗在一起了。你觉得其他人类会同意吗?” “呃……我是老师的狗?” “你的关注点好怪。”他一拍额头,“也可以说是贵族非要嫁给一个穷小子。反正就是这样。” “我懂了。神认为我不配和老师在一起。” 他没有否定这个观点,而是继续说: “但是,有一件事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什么事?” “神……可能不存在。” “什么?怎么会?老师怎么这样想?神如果不存在的话,人类是怎么出现的?你又是怎样被创造的?” 虽说白羽不信仰神,可是坚信神必定存在。这话从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她并不会惊讶,但从黑魔王口中说出来,就是另一层含义了。 “但是,这是我们的共识。即便我们是神的使者。不如说,正因为我们是神的使者,才会这样想。在你们的认知里,我们可以与神对话,可是……我们从来没有真正与神交流过。” “那为什么你们承认自己能与神交谈?” “那是因为质疑神的存在也许会受到惩戒。我的一位前辈就是这样。” “老师告诉我,是想拉我一起受罚吗?” “正是如此。”他笑了,“反正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坏吗?这不是很好吗?我可把使者的秘密告诉你了。要知道这种话题,我们是从不会对人类讲的。你是历史上第一个知晓这件事的人类。” “历史上?第一个?”她惊呆了,险些从办公椅的扶手上摔进他的怀里,“我,你……” “不过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反正除了那位第一个质疑神的前辈之外,其他使者都没有受到过惩戒。也许他身上的诅咒是其他原因导致的。” “什么诅咒?像你一样,不能孕育后代吗?那还真是很爽啊。” “笨蛋。”他敲了一把白羽的头,“任何使者都不能让人类怀孕。那位前辈不知为何是永生不死的。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能杀死他。” “老师不也是永生不死的吗?” 他听完,摇了摇头。 “如果有人用某些特定的法术,可以杀死我。但是……” 说到这里,他望向白羽的眼睛。 “但是必须要知道我的真名。” 她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可是她不知应该如何开口才好。他的真名是他唯一的弱点。现在他把弱点交给了她。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尽量避免提及自己的真名。 可是我却一直缠着老师,甚至为此生气。 我……好像才真的是笨蛋。 “没关系。”他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 “不许老师死。” 她抱住他的肩膀。坐在扶手上,她比坐着的黑魔王高出许多,抱住他的时候刚好胸部贴着他的头。 “至少我死之前不许。” “不用担心。不会的。下来吧,坐在扶手上,不觉得别扭吗?想来我的怀里可以直接说呀。被我抱着你也会安心一些吧。” “可是你在工作啊。” “工作和你哪个重要?”他仰起头,那双红色的眼睛微眯着。 “工作。”白羽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是你啊。怎么回事。” “那我就下来坐了。” 先是坐到他双腿中间,白羽总觉得自己好像压着老师,会让他不舒服,于是又换了个姿势,稍微侧了下身子,还是很怪。她干脆转过身,坐进他的怀里。 “这样……你就不能工作了。” “没关系啊。反正都是些文件,随便看看就好了。” “真的吗?”她又向前贴了贴,稍微一挺胯,便蹭到他的双腿之间。她的胸部紧贴在他身上,可惜二人都有胸章作为阻挡,只能感觉到金属异物的存在。 “今天这样主动,不怕有人突然进来吗?” “啊!”她瞬间脸红了,“老师没锁门吗?” “没有啊。” “那快去锁门啊!”她轻轻捶打他的肩膀,结果只是锤在了肩章上。这套制服上有太多的装饰,每天穿它都要花很久的时间。 “哎呀,你这么紧张吗?”他把肩章摆正,“我可以清除他们的记忆。” “可是总觉得很不安全。” “放心吧。我是故意吓你的。”他强忍着笑,“不会有人发现的。我保证。” “老师——”她抓住他的脖颈,装作要掐下去。 “嗯?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哼。”她松开手,“讨厌。” “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啊。真想现在就把你吃掉。” “不许。”食指贴在他的唇上,“等下就下班了。回家再说。穿着这套衣服太麻烦。” “好,都听你的。”他抱住她的腰。 好想亲吻他。好想永远这样被他抱住。好喜欢好喜欢。隔着衣物已经能感觉到他膨胀的欲望。 “老师,我有个问题。”她说。 她试着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些与性爱有关的事。 “霜雾大人是因为被人知道了真名……才会死吗?” “霜雾……” 他才发现已经太久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以至于那些音节是如此陌生。尽管这是她的假名之一,可却比她真实的名字在历史上留下更重的痕迹。霜雾。已经离开她太久太久。 却永远不能遗忘。 “是啊。”他说,“不过,杀她的人最后也死了。” “是谁?” “是另一位神,你们叫祂‘初’,是祂的使者。” “异教徒们崇敬的人吗。” “嗯。不过,我们不这样称呼这位神。一般我们叫祂光神或者光明神。” “噢,那老师是黑暗神的使者?” “嗯。” “听起来很帅呢,比终神的使者要帅。” “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点对神的尊重啊。”他笑着贴近白羽的脸庞,“不可以这样哦。毕竟人类不信仰神的话,会很危险。” “那,老师要代表神来惩罚我吗?” “你又在勾引我。不可以,现在是工作时间。” “工作时间老师却在和我恋爱。” “是不是非要我做点什么你才高兴?”他狠狠掐了一把白羽的屁股。顿时,她向前倒进他的怀里。 “老师真是的,说着不可以,又这样对我。”她趁机咬住他的耳朵,学着他平时的样子,舔舐他的耳垂。 “嗯……你这样我很难办呀,白羽。” 结果还是这样做了,好像只要和老师在一起就必须做爱一样。好喜欢老师,好喜欢。想被他鞭打,想被他控制。想被他用神的名义来惩罚。我漂亮的老师,如果你真的是使者的话,那你便彻底成了我的主人。 “是你让我来你的怀里坐着。” “可是你不可以乱动啊。” “我没有乱动啊,不过是正常聊天,然后亲亲老师而已,难道有反应了吗?” “正常聊天吗……”他低声笑着,“哈,你问我要不要惩罚你,这是正常聊天吗?哪次我罚你不是让你高潮?” “是你想太多了嘛。我随便说说的。” “但是我会当真,以为你在暗示我。” “老师真是擅长做施虐的那方啊。难道是使者的天赋?” “算是吧。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喜欢。”她含住他的耳垂,“喜欢被老师欺负。喜欢被老师惩罚。” “你这样我真的会忍不住的。”他的左手就快抓破自己的右手,“从我身上离开,我不想在工作时间对你做这种事。” “呜哇,突然这么正经。”她吓得身体向后倾了些,“是生气了吗?” “没有。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欲望。” “那就不要控制嘛。” “不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认真,“如果我不去控制的话,我会逐渐远离人类的。” “啊……”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难过起来。 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是同类。 “回家做好不好?回家之后,想怎样做都可以。”他拉着白羽的手臂,“你要是想的话,可以现在就回去。” “现在还在工作。” “嗯。但是我们可以提前下班。” “那你刚刚说什么工作时间不许做啊,直接回家就好了嘛!”白羽抱怨道。 “因为想了一下,这样忍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也快要下班了。就这样吧。作为上级给你一个简单的命令。”他说,“等下收好东西,和我回家。” “那老师知道回去之后怎样做吗?” “什么?怎样做?” “当然是……”她又贴到他的耳边,“调教一下不相信神的人类啦。” “你就真的那么喜欢……被我惩罚?” “嗯。喜欢。” “该不会是我不小心开发了你的什么奇怪癖好吧。”他一脸难以置信。 “说好的。”她说,“老师不许不同意我的要求。” 如她所愿,回到家里,他并没有完全脱掉制服,留了里面的衬衫,只把皮带解开了。她脱掉那套束缚着自己的衣服,换上睡裙,跑到他的房间里。无论坐在哪里都感觉很怪,她干脆坐到了门口的地毯上。 此时才刚刚到理应下班的时间。 总想着恋爱的事,祭祀日的工作突然就被她抛在了脑后。现在她只想和老师在柔软的床上翻滚,玩弄老师的长发。 “怎么做呢。”他拉开抽屉,“我要戴手套吗?” “反正你很擅长啊。想怎么做都可以嘛。” “可是你又没做错什么。我要用什么理由来惩罚你?” “噢,那不是有很多理由吗,随便想一个就好了。” 他选了白色的手套,将它戴在手上。 “有件事我好像没和你说过。”他说,“虽然我可以读心,但我更喜欢审讯。所以这套玩法也是我从帝国军的审讯里学来的。” 白羽一言不发。 “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说,老师天赋异禀啊。” “有什么办法?黑暗神的使者都是这样。有些人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有些人控制不住做爱的欲望,有些人控制不住虐待的欲望。总之都是些坏事。要我说,我也不想这样。听说就像你们需要吃饭一样……对我们来说,暴虐几乎是本能。” “那老师会打我吗?” “不会。你可以把我当成不会饿的那种人。” “真的不会?” “只要你不乱叫我的名字,我应该都可以控制住自己。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性欲在我这里要远多于暴力。” “名字。” 回想起从前,每次叫他夏路亚,都会引发他的愤怒。 “那我知道了。老师就因为我叫了你的名字来惩罚我吧。” “不。那不行。”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白羽的脸颊。那双手套的触感像是冰凉的丝绸。 “喜欢手铐还是绳子?你来选吧。” 身体再向后倾倒,只能倒在门上。她靠着房屋的门,有种想要逃的冲动。 “都……都可以。老师。” 她配合着伸出手。 “嗯?这么乖啊。叫我怎么惩罚你啊。”像是抚摸宠物似的,他摸了摸白羽的头。 “我……我有点怕。”她突然尴尬地笑了。像是勾引过男人后又后悔的女人。 “来吧。”他站起身,“到床上。把衣服脱下来。” 也许是兴奋,也许是恐惧。又或者二者都有。被绑住双手时,她的呼吸很急,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和慌乱。趴在床上,她像是犯错的孩子。这次却是她自己想要这样做的。 “我上次教过你的对不对?要记住被打了几次。” “那……我要说出来吗……” “可以啊。”他说着,晃动手中的腰带,“那就这样吧。到你没办法忍受的时候,就告诉我。” “老师……轻点,我怕痛。” “是你亲口说的想被我惩罚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要放弃吗?” 她摇了摇头。 “那我就继续了哦。” 指尖划过她的臀部,突然间皮带落在她身上,一声清脆的响。起初并不痛。只是隐约有些酥麻。 “你忘记报出数字了,白羽。” “啊……那继续吧,老师。” 等到第二次皮带落下时,她轻声说着一,双手抓在床单上,等待着持续不断落下的抽打。有些瞬间里她仿佛看到自己做老师奴隶的模样。身体已经被欲望烧起来了,即便是疼痛也不能缓解。她忍着叫喊,继续接受鞭打。就这样鞭笞我吧老师,就这样做吧。直到她的臀肉彻底染上红色,她忘记了报出数字,思维一片空白。 “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轻柔,“不能继续了吗?” “嗯……”她将头埋在手臂中,“好痛……” “已经到极限了?” “是的,老师……” “这才刚刚开始哦。我在总部的时候看过很多次审讯,如果有一天,你被抓去了的话,要怎么办呢?看起来你根本不能忍受疼痛嘛。” “哈,老师,我已经……” 她不能说出那些令人害羞的话。 “已经什么?” “我,我说不出口。” “被鞭打也会让你兴奋,是吗?已经湿透了?” 没有回应。 “那让我检查一下吧。不听话的坏孩子。” 手指滑入她的身体,呻吟从喉咙深处溢出,她咬着嘴唇。老师说过不喜欢我发出声音。可是她已经被欲望搅动得快要逼近极限。 “看来是这样呢。要好好教育一下才行。” 手指抚弄她的内部,像在啃咬她的心脏。 “老师……不要说那种话。” “为什么?” “会……更兴奋的……” 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变小,缠绕在心头的羞耻感伴随快感一起冲击她的精神。究竟是哪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她甚至分不清楚。 “哈啊……老师,我,我可以叫出来吗……” “不可以哦,要忍住。我不喜欢吵闹的孩子。” 为了老师,要忍住。她紧咬着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内心在吼叫,已经快要疯掉了。挺身而入的瞬间,她听到自己甜腻的嗓音,那竟然是自己的叫声。 “安静一点,乖。” 屋内只剩下水声,好似山间泉。她的灵魂跃动着,渴望进一步的爱抚。 “老师……想要,叫出来……唔。” “嗯。可以哦。” 呻吟就此爆发,她抓着床单,甚至要把脸埋进去。山间泉被毁坏的瞬间,她的头脑成了夜晚的星空,有流星划过,落到她心底,炸裂。 “老师……嗯……好喜欢……” 即便是神的使者,也好喜欢。 老师的全部,都要变成我的东西。 -- 祭祀·念 祭祀·念 拉响手风琴。琉璃灯亮起一阵冷色的光。长椅上坐着几个人,双手合十,口中念着祷文。被苍蓝色的灯光晕染,好像是地狱中的鬼魂在窃窃私语。神父站在教堂的角落里,披着黑袍子,若不去同他交谈,他也不会主动来与人对话。 白羽找了个位置,坐下了。陆续有人到教堂前方的一块空地,点燃用动物血制成的蜡烛。这是向神祈祷的方式之一。据说如此。黑魔王靠在长椅上,静默地看着。 “好想。”她说,“被神祝福啊。” 可是,神究竟存在吗?就连神的使者,也从未听到过神的声音,从未得到神的回应。既然如此,普通人又怎么能得到神的垂怜。 “这就是你来教堂的目的?” “嗯。” 神会庇佑我们的。倘若问在场的人,他们都会这样回答。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神的庇佑?为什么我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为什么我有不爱我的父母。为什么我和老师要保持这种怪异的关系。为什么。神不祝福我,也不可怜我。让我在愚蠢的青春里受尽了拳打脚踢。我恨不得手撕了那些老师。什么所谓的规定,什么所谓的学习,都去死吧。 白羽站起身来向前走,到点蜡烛的地方,她看到神父身边摆着那幅画。神的使者。 她凝视着那幅画,又看了看夏路亚。 他们没有一点相似。 要去祈祷吗?他低声问。 如果这些人知道神不存在,他们还会这样虔诚吗?她想。至少我已经不会再去依赖神了。 我的生命,我可怜的生命。 神父先生。黑魔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我有一个问题。 请说吧。神父说。 神的使者是什么样子? 使者是威严的,高贵的,圣洁的。神父说。使者为我们带来神的旨意。使者将站在空中,凝望着脚下的人类。 有没有一种可能,使者混在了人类当中? 绝无可能。神父说。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使者太过耀眼,你不能直视他的存在。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认出他来。 都是胡说。白羽想。老师分明和我们没有区别,看起来不过是比常人更漂亮些。若他不说,谁又能知道他的身份呢。 神父先生。他说。谢谢你。我想若是使者见到你,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回答。 他掏出一枚金币,留在了教堂中。 他们走到教堂外面的广场上,几只飞鸟掠过他们的头顶。有两个孩子正绕着圆形的花坛追逐彼此,一位老人坐在不远处,等待着夜晚的到来。黄昏时分很快就会过去。首都的一角被死寂吞没。教堂里的手风琴仍在响着。一段哀伤的音乐。 “看来人们都希望我是那种模样。”他说,“其实,我本来可以这样出现,然后宣告我的身份。只是有人告诉过我,若是这样做,我永远无法理解人类。” “即便过了二百年,你也一样不理解呢。” 白羽将硬币投入贩卖机中,摸出一罐咖啡。 “也没有完全不理解。”他说,“至少帝国军和皇宫里那些人,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可是你不理解自己的学生吧。”她说。 “是呀。白羽的心思,很难懂呢。”他笑了,“虽然也可以通过读心来了解,但毕竟我不是人类。” “去试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你就会懂了。”她深栗色的眼睛瞟向身边人,“可能老师体会不到吧。之前和你在步行街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出来,如果我不说出自己帝国军的身份,那些柜台小姐根本不会理我。她们认为我是个乡下来的穷鬼。” “你知道为什么我体会不到吗?” 他坐在已经枯萎的花坛边,飞鸟从雪地里腾空而起,向着垂落的太阳奔去。 “因为我总觉得,好像无论如何人类都会死。生命好像很脆弱。若是想到这一点,所有活着时的苦恼,好像都不重要了。” “可能因为时间对你来说只是数字,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种宣告。” “使者之间很少有争斗,就像两只狗的两个主人一般也不会吵架一样。” “老师真喜欢把人类当成狗来形容啊。” “不好吗?我觉得很合适。狗对人类忠诚,人类对神忠诚。要说的话,也就是这样的。” “狗和狗为了食物打架,狗主人却不会。”他说,“所以,有位前辈对我说,如果你想要了解人类,首先不要把自己当作是主人。要学着观察他们的生活,学着融入他们的生活。” “看起来好像老师并不能完全融入嘛。”她说,“不过,倒是不会有人猜出你的身份。” “是啊,除了你。” “我认为……这位前辈说的虽然没错,可是……”她顿了顿,“真正想理解人类,不能去看顶端的人,要看底端的人。” “我倒是也想呢。可是如果我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监控着帝国的动向,也不能阻止敌人了。” “喝吗?”她晃了晃手中的咖啡。 结果他不仅没有接,反而是上前吻住她的唇。 “这样,就算是喝过了。” “你……我……”她的脸瞬间红了,“喂,人类可不会总这么做啊。” “不会吗?我看,也比较常见吧。” “老师怎么总是喜欢纠结这种奇怪的地方啊!” “都怪白羽太可爱了嘛。” “笨蛋。”她别过头。 “话说回来。”他说,“即便我理解了人类的痛苦,我又能做什么呢?我不过是旁观者而已。尽管我是神的使者,可神都不存在的话,使者又有何意义?” “嗯,所以一切都是徒劳的。痛苦也是,理解也是。” “但我还是想理解白羽。”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我想带你去世上每一个地方,让你来教我人类的想法。” “这样一来,我就成了老师。” “是呀。”他说,“说到这个,我也在思考。无论我再怎么教你们,人类与使者之间的沟壑还是很难填平。我们生来就会的语言,对你们来说,却要用一生去学习。” “毕竟……源初语是那种层层递进的语言。”她说,“需要用一种语言来学习另一种语言,这就加大了人类的学习难度。假如老师能想办法用现在的语言去教会别人源初语,那就会快很多。” “其实。”他说,“我不是不可以教。可是前辈警告过我,不要这样做。” “为什么?” “一旦人类掌握了更强的力量,他们会更加贪婪,更容易做欲望的傀儡。一个人做了商人,会想要更多的钱,做了富豪,会想要权力,做了皇帝,会想要永恒的生命和稳定的地位,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一旦用于记录超阶法术的源初语被更多人学会,那么人类只会互相战斗。” “而且,他们也不会再信仰神了。”她说,“对吗?” “算是吧。这时候我们的使命就变得更有难度了。” “什么使命?” “这不能说。” “真名和神的秘密都告诉我了,这个不能说吗?” “嗯。”他说,“你要是知道的话,会很痛苦的。” “有多痛苦?” “霜雾曾经把我们的使命告诉过当时的一位贵族。没过多久她就自杀了。所以我想不说为好。” “那会是什么呢。”她更好奇了,“我还真是想不出来。难道你们想要世界毁灭?嗯……教义上是这样说的。世界总会毁灭。” “不是这样。但是……和你想的差不多。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嗯。那就不说吧。” “如果我这段时间单独为你补习的话。”他说,“你愿意接受吗?” “可我不擅长学习。” “那我会逼着你去学的。” “容我考虑一下。老师是想让我脱离人类的限制,更接近使者吗?” “想过。” “可我不想这样做。我怕我也会被欲望控制。” “不会的。我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这正是我爱上你的原因啊。” 而后他们沿着街道继续前行,走过那老人的身边,她撑着拐杖坐在长椅上,如同一座雕塑。邮筒的正上方,路灯逐渐亮了,城市被照成朦胧的金色。 “家里很久没来信了。”白羽看了眼红色的邮筒,“你真的去过我家,是吗?” “嗯。”他说,“只是拜访一下而已。” “假期的时候我可以不回去吗?” “你想留在这里?” “我不想回去。” 她站在路边,等待首都街上少得可怜的轿车经过。 “那就不回去。每天和我在一起,也不错。”他牵着白羽的手,“其实我有想过我们的结局,但无论怎样想,都只有坏的结果。神的使者只会被人杀死,总有一天,我也会迎来这种结局。” “不许这样说。”她抓紧了他的手。 “我并不是完全无敌的。”他说,“只是,你没见到过任何高于我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摆脱这些结局,单独为你创造一个最好的也是最完美的结局。” “但是……那不存在吧。” “谁知道呢。被人杀死也好,永生不死也好,都糟透了,到最后,我们都是时间的奴隶。人类也是一样啊。再美好的爱情,到了晚年,也只会是一方死去一方活着。也许我们也是一样。只是不确定谁先死罢了。” “是我先死吧。”她说。 “也许是我呢。”他说,“不过,那样我会想办法让你和我一起死的。” “为什么?” “不想让你受苦。” “倒是很有道理。”她说,“再美好的感情,结果也都指向死亡。” “是啊。就算是使者,也只能接受死去的命运。” “唉。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选择继续活着。”她说,“本来我有想过,要在去军校的前一天自杀的。” “然后呢?” “那天下雨了。我坐在家里,听着雨的声音,忽然又放弃了。” “还好你放弃了。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但总有一天你会见不到我的。”她说。 “我可以让你起死回生。”他说,“但是……这意味着你只能看着我死去。” “那还是不要了。我不想看见老师死去的模样。” 也许,就像那天他把刀插进自己胸膛那样。 也许就像是他倒在血泊里那样。 他们走过石砖砌成的路,夜晚已经凝固成了一团静止的黑暗。 -- 祭祀·遥 祭祀·遥 书房里的地图,白羽偷偷进去摸了摸,趁着他在房间里迭衣服,她点亮了灯,盯着那张图看。只是触摸的话并不会变成另一幅画面。那天晚上究竟为什么它会变化呢。她想试着分析这个法术,可是她完全不知要如何下手。地图的上端和下端都有她看不懂的文字。可即便是陆地的轮廓,也能引发她的遐想。北端和南端都是怎样的。东方和西方又是怎样的。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乱动。”他站在门口,“你怎么又进来了?”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黑魔王不知何时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不是……在收拾东西吗?” “我总觉得书房里有人在。” “这你也能感觉到吗?” “嗯。我猜应该是你,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怎么,你喜欢地图啊。” “啊……”她说不出口,像是考试作弊被抓住的学生。 “今天不勾引我啦?不问问我要不要惩罚你吗?”他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 “怎么可能啊!明天就是祭祀日了,我还要去工作啊。我想好好睡个觉。” “白羽。” 他从身后抱住了她。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的。”长发落在她的肩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总是这样一言不发,我会很困扰。你知道的,我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地图。”她说。 “地图。因为你没去过其他的地方,所以想看看吗?” “嗯。那天看过之后,就总想来看看。” “这样的话……” 他松开抱着她的手,双脚轻轻踩着绒毛制成的地毯,他一伸手,书架上的一本书便落入他的手中。比起书那倒是更像画册,因为它看起来比一般的书宽大许多,也厚重许多。 “你可以看看这个。”他说,“对现在的世界地理有简单的介绍,而且有很多地图。” 她原本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可是打开书发现自己不认识那种语言,她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浅仓梦在就好了。她想。 然而绝对不能被老师发现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她立刻转变成了假笑,用来掩盖自己的慌乱。可惜这一表情没能骗过黑魔王。毕竟他也观察过数百年的人类。 “看不懂?”他问。 “呃,没有啊……” “你又说谎了。”他向前一步捏着她的脸颊,“平时上课教你的东西,考过试就忘掉了是不是?” “没,没有,我只是记住了那些考试用的部分,其他的就不会啦,哈哈……”她甚至干笑了两声。 “但是在学校里也应该考过你们这门语言吧。怎么,你只把与法术有关的词句记住,其他都忘掉了?” 唯独此时此刻,他太像个严肃的老师了。可越是这样,她越容易心动。认真的老师充满了魅力。好想现在就把他推到门边亲吻他。 “不说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没关系,我不会批评你。” “嗯……嗯。”她依旧保持着假笑,“嘿嘿。” “那怎么办呢。你可以只看图片,等到祭祀日结束之后,我会再教你一次的。” “真的吗,老师不会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而生气吗……” “就算是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如大家都开心些。如果你想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我也可以翻译给你听。” 夜晚悄然而至。坐在他的怀中,她默默看着那些地图。北方的山脉。南方的海洋。那都是什么样的景色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海,会像是望不到头的湖那样吗,还是说是波涛汹涌的一片汪洋呢。 “很晚了。”他说,“该睡了,白羽。” “嗯……但是。”她打了个哈欠,“老师去过这些地方吗?” 她指着书上南方的那片海。 “嗯。去过哦。”他说。 “海是什么样的?” 与他贴得很近,近到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倒影。抬起头便能亲吻他白皙的脸颊。 “嗯……”他想了想,“很多水。” “很多水……” “对。因为我是从上方看下来的。我看到的就是很多水。就像是……你近距离看着浴缸的感觉。” “这样吗?” 翻到下一页,有一张海岸沙滩的图片。 “看起来好像和湖没什么区别。”她盯着图片上的海岸。越过沙滩之后,水的颜色介于绿与蓝之间。 “一般来说,湖能看到尽头,而海看不到。”他说,“当然我是以人类的视角来说……如果你去深海的上空,会发现它的颜色与靠近沙滩的部分不同。像是深渊。” “不同?不是这种蓝色吗?” “深海的颜色更深。”他说, “是这样啊。很冷吗?” “也许是的。我没有进去过。” “咦,你没有去游泳过吗?” “啊?为什么我要去游泳?” “可是去海边不游泳的话……你去干什么了啊。” “我又不是去观光的。”黑魔王一脸难以置信,“刚刚我说了,我的视角是在海洋之上。你可以理解成我在空中。” “老师会飞?” “也可以这样说。不过你们也都应该学过浮在空中的法术吧。” “但是我们只会浮在半空,俯视着大海的话,确实……” 那到底是怎样的画面呢。就像是看着很多水?像是……把头伸进浴缸? 我什么都没有见过。我知道海岸边生长着椰子树,可我却不知道海水的颜色,海风的气味。我知道海在南方,海边的城市很潮湿,但我也仅仅是作为知识如此知晓罢了。如果神存在的话。如果神能听到我的话语,那么能回答我吗?为什么我被困在这样的囚笼里?我更想做流浪者而非笼中鸟,但从一开始我就注定被父亲的强硬和母亲的唠叨所裹挟。相比之下老师是多么自由。几年前的假期同班同学去了海边,然而只有我被困在那座镇上。现在我的囚笼是帝国首都。就是如此。 “我会带你去的。”他说,“不过,要选个不上课的时间。” “你是不是在偷偷读我的心?” “你这么好懂,不需要我用法术。”他笑了,“其实我挂在书房的地图是一种监视法术,可以通过那个法术看到世界各地的景象。” “所以我才会看到冰山吗?” “是啊。” “我还可以再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先和我说一下。” “老师。”她说,“冰山和海洋,你更喜欢哪个?” “嗯……更喜欢冰山。” “为什么?” “海洋对我们来说象征着死亡。” “……什么?” 他向前翻了一页,指向地图右上方的一块海湾。那里像是陆地被凿开的缺口。就在由蓝色油墨印制而成的海洋中,作者写了一行批注。 “传说。”他将手指移动到批注处,“从前有两个太阳。有位使者死亡前,因心有不甘而射穿了其中一个太阳,落到此处,将陆地击碎成了粉末。于是,这里便成了海湾。” “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传说吗?” “我的前辈……”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 “前辈?” “我在想该不该对你说这些。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容易疯掉。” “不会的。说吧。” “嗯……”他面露难色,“我只能说,虽然我没有看到过,但我的前辈似乎是这件事的亲历者。死去的人是他深爱的兄弟。” “这,太阳有两个?我不能想象。而且你们是因为他死后陆地化为海洋才畏惧海洋的吗?” “首先,使者的死亡通常发生在海上。这是因为为了不对人类造成太大影响。其次,死亡的一方会坠入海里。很多时候……海都和我们的死亡有关。” “那,霜雾大人也是死在海里?” “她死在北方。”他说,“只是,使者通常不会留下尸体,一旦死去,就相当于被粉碎。后来我通过梦境将这件事告诉了当时的皇帝。所以才有了纪念日。” “这么说老师看到过她死去。所以才会害怕死亡吗?” “嗯。” 他垂下眼眸。 “我很怕。” 这种话从其他人的口中说出来,和从黑魔王的口中说出来,感觉截然不同。 “虽然我为她复仇,杀了一个光神的使者,又重伤了另一个,可我还是害怕。我如果悄无声息像人类那样生活,就没办法变得更强。我若是想变得更强,就没办法像人类那样生活。最后我选了前者。因为对力量的追求会导致更疯狂的贪婪。” “可我越是模仿人类就越清楚感觉到危险。到现在,有了你,白羽,我就更怕了。我怕在你死去前我会被杀死。到那时你该怎样活下去。我不敢想。” “没有了老师的话,我想我也没办法活下去了。” “你可以做个流浪者。”他说,“到世上各处去讲讲我的故事。” “不。”她抱住他的肩膀,“不要让我一个人流浪。” -- 祭祀·风 祭祀·风 离开家之后,她到学校的贩卖机里买了两罐咖啡。从头到脚都像是羽毛般飘起来,好像走在云上,估算了下睡眠时间,还不到平时的一半。她几乎要站着入睡。黑魔王的同事见到她这副模样,问她是不是失眠。哦,对,是失眠,想到今天有任务,就很紧张。找借口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事实上,她把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就是那本地图集,她翻了个遍,让自己的老师翻译书上的注释,直到凌晨,他并不需要睡觉,但是看了眼时间之后说,该睡了,白羽。 她躺在床上,忽然想起祭祀日的活动。越想,就越难以入睡。结果她睡了没多久就要起来换衣服工作。 同事和她站在礼堂的一角,她止不住打哈欠。同事问她喝不喝咖啡,她说喝过了,可还是很困。 “你该不会被黑魔王压榨了吧。”他说,“不过我听说他对秘书还不错啊。” “啊,不是,就是我紧张而已。”她干笑两声,“我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活动。” “不会吧,你不是在这里读了叁年吗?” “老师该不会是刚来这边吧。”她靠在墙上,差点滑下去。 “是啊。今年刚刚过来。” “那也难怪。他们不许我参加,因为上级认为我不配。” “你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打了老师,骂了人,然后还不去上课,和教官打架……” “这叫没什么吗?他们居然没让你退学啊?”同事的表情如同见到世界末日。 “我也很奇怪,确实没有。” “难怪黑魔王会看上你。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学生。” “啊?” “他亲口说的,越是叛逆他就越喜欢,只能说我是搞不懂他的想法。” “毕竟他是大教育家。”白羽笑了。 他们的站姿看起来像是路边的流氓和认真的军官,白羽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可她实在太困了。 “你说话真有意思。”同事也笑了。 “是吗?” “你就一点都不怕他?”同事问,“可能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他的水平吧。” “我也比较怕。”她说,“但是这又不妨碍我开他的玩笑。反正,他现在不在场。” “他要是在场你也不敢这样站着吧,姿势像个流氓。” 同事这样一说,白羽立刻脸红了,摆正姿势站好。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比较累,反正你的工作就是保证活动正常进行。只要没有意外,你在这里蹲着都可以。” “多谢老师。”她立刻变成了懒散的姿势,“好困啊。中午想回去睡一下。” “可以啊。反正中午也没什么事。” 学生逐渐到场了,穿着和她一样的制服,从不远处的门进入。从前她在这个时间都会被寝室外吵闹的声音叫醒,现在她也还是一样的困倦。陆续有人走过来,向她身边的老师敬礼,隐约也听到有人对她的议论:那是白羽……哪个白羽?就是那个啊,刚毕业的那个。 “学姐好!”少年模样的人经过,对着她敬礼,被身后的女生一脚踢到屁股上。 “你干什么啊!” “闭嘴!” 女生拎着他快步走到位置上。 也对。她心想,自己在学校里虽然出名,但绝大多数人可都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看看那几个老师的脸色就懂了——他们向这边看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对她的厌恶。哎呀。不过是不会讨好你们而已。她以微笑回应。反正我是黑魔王的学生。有本事可以动我一下试试看。 “看起来像是你把他们得罪了一遍。”同事说。 “啊哈,差不多。” “可惜我今年才调过来。” “怎么?” “不然我就能帮你了。”同事说,“虽说你这性格在军队里不是好事,但帝国总归还是需要有思想的人才。” 老师说我是人才!她心里暗爽。 “没事,反正我也已经毕业了。他们能对我做什么?” “不过是群老古董罢了。虽然肉体年轻,精神却极其衰老。可惜,真正年轻的人并不能踏入教育领域。” “您不是也还年轻吗?” “只有我一个人,没办法改变教育的。”他说,“只有足够好的教育才培养得出优秀的军人,而不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机械。实际上,只要稍微见过战斗的人都知道,有时候战争的胜败可能掌握在某个人手里。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第一次与对方战斗,战场上却突然出现了黑魔王这样的怪物,指挥官命令你们继续战斗,你会怎么做?” “逃跑。”她说,“如果毫无胜算的话,及时止损才是最重要的。” “正是如此。”同事点了点头,“然而,无论是这里还是帝国的其他学校,都强调服从的重要性。一旦指挥官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一味地服从只会带来惨重的损失。” “您的想法很独特。”她说,“要是我这叁年里遇见您就好了。” “没事的,孩子。”同事说,“你已经毕业了。现在,作为黑魔王的学生,你可以做你自己。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他在战场上的身姿,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这些。有时候,我觉得人太渺小了。战争的成败,或许只集中在某几个强大的法师身上。而其他人不过是附属品罢了。” 待到所有人都入了座,她仍旧站在角落里,同事为她安排了一个空的位置,叫她先坐下休息一会儿。他要先去做开幕致辞。 刚一坐下,她便睡过去了,再醒来已是中午。若非极端的疲倦,她通常不会睡得这样快。中午时,还是同事叫醒了她。白羽从椅子上跳起来,左右看了一圈。 “我刚刚致辞结束回来,看到你这样累,就没有叫醒你。中午了,该吃饭了。” “啊……谢谢老师,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事的。我在看。”他说,“午休你回去好好休息。下午提前到场。不过,下午就不要睡了,那些教官本来就不喜欢你,被他们抓住把柄报上去可不好。就算是黑魔王的学生,也会受到议论的。” “谢谢,谢谢老师。” 黑魔王的这位同事也是他们的代课老师。若能早些认识他,也许那叁年就不会过得如此煎熬。 可惜她命中注定要受苦。 不然,又怎么会爱上神的使者。 浅仓梦从礼堂前面跑上来,拉着白羽的手要去吃饭。恍惚间,她发觉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叁年来经常是这样的。她和其他叁个人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吃饭,一起闲聊。他们从来不在意自己是否被教官和老师讨厌,也不在乎做自己的朋友会招来多少非议。可是那最艰苦的叁年过去了,友谊却渐行渐远。 因为老师。因为黑魔王。因为夏路亚。 即便是现在想要再回到过去,也已经回不去了。 走在学校餐厅,白羽永远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总有人在议论她,说她曾经的故事,看哪,那是白羽学姐。我还以为她毕业回家了,居然进了帝国军。嘘,你不知道,她是黑魔王的手下。可能一开始就有背景吧。 浅仓梦永远会忽略这些议论,说些眼前的事。关于工作,关于学习,还有家庭。你知道米晓熙去哪儿了吗?她说,老师安排她去了北方的边境。 那,她是不是很危险? 我不知道,浅仓梦说,不过听说在那边有很多人保护她,只是让她和驻守那边的将军一起工作。 我的意思是,浅仓梦又说,从老师手下毕业之后,我们该去哪儿?我总觉得,是不是我们要死在战场上? 这时她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神的使者培养了七个人类,然后呢?目的是什么?要与其他的使者战斗?还是为人类做事?凭借自己的经历去推测使者的想法实在太过困难。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回寝室睡了午觉,下午时她回到礼堂,又坐到了角落。先是一堆冗长的致辞,随后浅仓梦作为毕业生代表进行演讲。实际上白羽在学校里的名气远超过她。那些人不接受也不会接受白羽作为代表。他们不喜欢她这样自由的人。 或许是怕她一个人太无趣, 黑魔王的同事抱着笔记本坐到了她身边。 “怎么样,很无趣吧。”同事说。 “一般。”她说,“都是为了晚上的准备而已。” “是啊。”同事说,“你知道祭司是谁吗?” “我知道,是老师。”她说,“我是他的秘书,我当然知道。” “他就是天才吧。”同事说,“他好像什么都懂,就说祭司这个职位,如果没有他的话,不知道要选谁才好。” “嗯?帝国军里没有懂源初语的人吗?” “有是有,但那位先生太老了。他已经当了几十年的祭司。他教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学者,一个是军人,结果学者与帝国有矛盾,不知去向,军人原本做了五年的祭司,后来突然失踪了。” “然后怎么办了?” “然后皇帝陛下兼任了几年的祭司,但人人都知道他不会源初语。再之后就是黑魔王被选中了。” “嗯……其他人对他没有过怀疑吗?” “当然有,可是皇帝陛下选中了他,他也确实可以做祭司。其他人还能说什么?他们怕他,不仅怕他的能力,也怕他的权力。” 换做平常,她定会追问老师的身份。但现在不同,她已经知道了。神的使者。绝不能说出去。于是她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说到活动上来。说了几句话,她又觉得疲倦,斜靠在椅子上休息。 无用的仪式全部结束后就到了晚饭时间。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天气有些异样。渐渐有雾升起,包裹住这座城市。 第一颗星亮起时,仪式正式开始。透过礼堂的幕帘,法术转播了首都祭坛中的画面。在那里,她看到了黑魔王。先是皇帝陛下的演说,大体上,是些关于最近几年情况的。 听那些演说时,礼堂格外安静,就连身边的同事也保持着沉默。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在黑魔王身上。假如能多看看他就好了。皇帝陛下是个年轻的男人,身穿金色长袍,头戴一顶纯金皇冠,嵌有十种宝石。那是他权力的象征。这个男人却被自己的老师控制着,这是多么神奇。她想,这是否意味着如果我想的话我也可以戴上那顶皇冠呢,既然老师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使者,我是不是可以成为任何我想成为的人。 可是我想成为什么人啊。我只想离开这种深重的虚无和绝望。即便是老师也不能带我走。因为这是人类自出生起就要面对的伴随一生的事。既然最后都要死,那么生命究竟有何意义?这便是虚无的源头。是死亡。老师却不理解这种虚无。甚至,他说他想成为人类。 我反而更想成为使者一些。 神,如果真的存在,可不可以让我们每个人从枷锁中挣脱呢。 说不定,确实不存在呢。说不定人类就是凭空出现的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又在干什么?在举行什么仪式?向谁举行? 不能再继续想了。白羽摇头,试着回到现实中区。 老师为什么要欺骗人类,说自己与神交流过呢。 今天的他穿着祭司的黑长袍,沿着手臂绣有一圈金色的咒文。他是那样优雅,每走一步都带着淡漠和疏离,与平时的他好像不太相似。也许是为了遮掩身份,他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半脸面具,可他的身影白羽太熟悉了,甚至都不需要露脸就能看出来是他。我的老师。我的月亮。 祭司向神进行祷告的阶段,其他人需要念祷文。声音掀起层层巨浪,礼堂中的众人闭着眼,双手合十祈祷。唯有她犹豫了。也许我的祈祷毫无用处,不,就是毫无用处。她偷偷抬起头,看向法术转播中的黑魔王。夜晚好像要为他披上来自月亮的薄纱,他所戴的正是那星空制成的冠。我的老师,我尊敬的使者大人。风吹起你的长发,吹起你绣着金色咒文的衣袍。你的声音透过祭坛传到每一个角落。可你并没有与神在对话。你只是单方面讲一些只有你能听懂的东西。我的老师。即便是祭祀时你也能勾起人的欲望,这是你的罪孽还是我的罪孽?好想拥抱你,好想触摸你,好想…… 结果,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回到家时已是午夜,谁都不在。黑魔王没有说过今晚会回家。可是按道理来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明明说好了要来找我的。 真麻烦。她躺在床上,指针走动的声音如同浴室里落下的水滴。谁都不在。蜡烛烧尽了,灯也熄灭了。月亮走到云层后,谁都不在。老师是不是出事了?她下意识这样想,可是,老师能出什么事呢? 他不过是没有了消息而已。总会回来的。 这个夜晚被拉长成了近乎停滞的世纪。她躺在床上睡着,睡五分钟便又醒来,可没有人回来,只是她的错觉。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一条死路,她对那个人的爱是如此热烈,伴随着强大的恐惧,她发觉自己没办法接受独自一人的时光,不同于从前她的每个假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同于之前她被关禁闭时的悠闲,现在她已经离不开唯一的爱人,她把全部——友谊,未来和生命,全部交给了那个人,如果他突然消失,那么生活便如同雪崩似的,从顶端开始轰然陨落。 结果,人类还是仰慕着神的使者。 仰慕着,尊敬着,等待他的声音,寻找他的面容。 终于夜晚时她听到客厅传来人的脚步声,她翻身下床,冲进客厅,却在那一瞬间见到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他闭着眼睛,却像在看她。下一秒,男人便不见了。 幻觉? 可是……老师在哪儿呢? -- 猎手 ⓟo⑱мo.čoм “你等我很久了吗?” 他站在门口,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他甚至不愿意多踏进屋子一步。天亮了,他的脚步声吵醒了白羽,这一晚她都等待着类似的声音。 “老师。”她说,“为什么现在才回家?” “不舒服。”他扶着额头。 白羽几步从床上下来,直接向他扑过去,可他却连连后退,退到客厅,他才停下。 “别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黑魔王。他好像不再是那个沉稳的老师,而是慌张的孩子。他大口喘着气,像是得了什么病。她猜不透。 “你怎么了?”她想上前去,却连一步也不敢踏出。 是不是现在抱住他比较好呢。 “你没事就好。”他说,“祭祀日的祷文若是一个人诵读倒是没什么,可一群人……受到咒文的影响,我的状况不太好。” “那仪式结束之后怎么没有回来呢?”她问。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老师。”她快步上前,趁他还未后退时抓住他的手,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身躯。老师的身上,没有香水的味道,“不要这样。” 可是,他没有什么回应。突然他一把将白羽按在沙发上,抓住她的手臂,落下无法反抗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犯意味。她还没有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懵懂地看着他,也不做回应。 “对不起。”他突然又说,“不要靠近我……我现在……” “很痛苦?” 白羽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 像是母亲对孩子做的那样。她竟第一次对他表露出了怜惜。 “嗯。”他闭着眼睛。 “怎么会这样?” “我……之后会解释的。如果我对你做什么的话,推开我,好吗?不要让我继续。” 白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师。 好像成了被人控制的人偶,他的表情虽没有太大变化,可紧锁的眉头让她确信了他在经历某种折磨。他甚至不能睁开眼睛。因为一旦睁开眼,他怕自己会袭击白羽。像是野兽那样。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来离开她,至少不再压着她的身体。 那个黑魔王……去哪儿了。 “哪里不舒服吗?头痛?还是……” “我想。”他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侵犯你。” “嗯?就是这样的话,那就做啊。”双腿缠住他的腰间,“我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呢。” “不要……勾引我。你一直不睡,已经很累了,我不想伤害到你。” “没关系啊。如果这样能让老师舒服一些的话。” 直觉告诉她,一定不只是想要做爱这么简单。但如果他想要的话,她就一定会献出自己的身体。这已经是必然了,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约定。她几乎是下意识去分开双腿,哪怕身体还没有彻底醒过来,也不够兴奋。黑魔王仍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 “早知道今天不该回来。”他试着用话语来转移注意力,“我怕我不回来你会一直不睡。” “老师?”她小声说,“不来做吗?” “求求你……”他像是咬着牙,“不要这样。” “可是,你不是说想要吗?” 白羽的脚踝摩擦着他的大腿,瞬间他像是突然醒来的野兽,一把按住了白羽的手臂,压在她身上开始脱衣服。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也无法回头了。老师突然变得格外陌生,动作粗暴而疯狂,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痛楚胜过了快感,她的叫声也扭曲成了哭喊。再多叫一些。他睁开眼,血红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充满了杀意,对白羽的杀意。再叫大声一些。他说。对,让我看到你哭泣的样子。 推开我,好吗? 怎么才能做到呢。明明是她先这样选择的。结果,她却没有办法推开,手臂软绵绵的,推阻倒像是欲拒还迎,而且他好像已经彻底疯了,她的哭声让他更兴奋,笑得更开心了。太过陌生了。这是谁?老师? 可是我的月亮,你明明是温柔的。 她紧咬着手背,下身像是被撕碎了,身体蜷缩起来,却让他更加深入,好像要把她贯穿。不要咬。他几乎是扯开了她的手。哭给我听。他说。不然,我要用刀刺穿你的手。 “……老师?”她太过惊恐,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叫啊。”他仍笑着,“是我不够暴力吗?” 他像是成了发情的野兽,突然猛烈地进攻,这次她真的在尖叫,像是被迫夺走初次的处女,几乎要把喉咙撕裂。可他并不停下,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愉悦。很好,就这样,白羽。他说,痛苦吗?是不是很不舒服?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继续喊叫着,想从他的束缚中挣扎出去。最后的快感也被恐惧冲淡了。 结束的瞬间,她的身体绵软,周身都散发着疼痛。 对不起。他惊惶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他抱紧了白羽。对不起,我不该回来的。对不起。 “那,老师现在好些了吗?” 明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想要休息,下身灼烧般的感觉正像针扎一样刺破她的心灵。结果她还是这样问了。永远如此。她心中的第一位不是自己。 “对不起。”他说,“我必须得走。不然我还会伤害你的。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拜托,你用刀扎进我的脖子,我会停手的。明天我来看看你,等到祭祀日结束,我就会恢复。” “现在你好些了吗?”抓着他的手,她仍旧重复。 “……嗯。” “那就不要走。”她说,“我还可以……继续。” 我的刀啊,无论你怎样剥开我的皮我都无所谓。因为你是我深爱的人。因为我在这世上早就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我愿意。 “我不允许。”他说,“对不起。我必须走。” 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需要念出咒文就可以让人类陷入沉睡,这并不难。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睡在床上,已经迟到了。她慌忙穿上衣服,冲出了房间,好像根本没有谁来过,昨夜也仅仅是一场梦。 我迟到了。她说,对不起,老师。 “你还好吗?”同事的眼神中透露着担忧,“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 肩章和胸章都歪了,她把它们重新戴好,坐在礼堂最后的位置上打哈欠。一切都像是梦。昨夜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我的老师。 “生病了?” “可能是吧。”她故意顺着他的猜想说下去。 总不能开口说出昨晚的事情。即便说了,也没人会理解。 这天的上午一切正常,只是她对浅仓梦还有黑魔王的同事都缺乏回应的精力。显然周围人也发现了她的变化,可无论怎样询问她都不回答。这一天格外难熬。 下雪了。当她走出礼堂,才发现薄雾已经散去,成了凶猛的暴风雪。道路逐渐被积雪封死,然而在祭祀日里,没有人能来扫雪,他们只好踏着雪行走。下雪了。浅仓梦说。是啊。她说。你带伞了吗?没有。那我们去餐厅吧。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融成一片水。这些天的恶劣天气,也许与老师有关,她想,当他的名字被读出的时候,必然是会招来恶劣环境的。 她想起曾经逃课躺在雪地里的时光,然后还用雪打了那个前来抓自己的老师。即便如此她还是没被退学。不可思议。可是现在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过了因为积雪而兴奋的年纪,正如同在黑魔王的院子里时那样,面对着雪她已经没有那种幼年的冲动。好像仅仅是一种普通的天气罢了。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其实若是从前她定会和浅仓梦抓起雪来互相击打。现在好像什么都变了。哦对,又是因为老师。 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过往,还有我的尊严,全都给了他。 如果他出现在这里,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将他推倒在地,然后对他说,杀了我。杀了我吧。 然而谁都不在。撑过午饭时间,又熬过了苦闷的下午,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总部的办公室。该怎样找到他?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总部大楼这些天格外安静,因为祭祀日他们都去休息了。她走到电梯前,望着一排按钮。我去哪儿才好呢。她又走了回来,当她推开门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幻觉,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只是这次他没有消失,而是背对着她。这时候男人转过身来了,你好,白羽,他说。 这一刻白羽突然明白即便同样是神的使者也会有极大的差异,面前的人与黑魔王完全不同,身上异样的气质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身份。他不睁眼,但好像能看到世间万物。他的声音时而近时而远,不像是来自面前的躯体,倒像是来自天空中的神谕。只是一瞬她就明白了这个人绝非人类,而且很可能是黑魔王的前辈,那种想要双膝跪地的冲动正反复敲打她的大脑。因为她确实见到了并非属于人类的某种存在。更高位的存在。 “你……是谁?” “不用这样紧张。”他说,“我是斯维特奈因,雪利亚·斯维特奈因。当然,不用怕,我不像夏路亚那样敏感,你可以随便叫我的名字。” “你,呃……”她想逃走,又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是老师……让你来的?” “他好像很担心你。”雪利亚说,“人类的孩子,他托我来看看你。” “等等,你是……使者?不对,就是说,嗯……不是说现在已经没有使者了吗?除了老师之外。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她语无伦次。 “我一直都存在,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我会永远存在。”他说,仍旧没有睁开眼,可白羽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只是我不想人类知晓我还活着的事实,所以隐瞒了身份。” “要不然……”她说,“您先坐下再说?啊,我的意思是,我怕您一直站着,不太好,嗯……” “夏路亚的事情,我想他还没有对你说过。”他仍旧站着,忽略了白羽的话语,“祭祀日人类念出的祷文会大幅度加强使者的能力,而这将伴随着兽性的解放。也就是说,他会变得更加嗜血,更加残暴。这种欲望是很难压制的,因为就像人类饥饿时会找任何东西来吃一样,使者被祷文影响之后,也会被欲望所控制。这段时间我在看管着他,但是他说他很担心你,所以叫我来看看。” “所以是你出现在家里?” “是的。是我。” “为什么你没事?看起来是这样。为什么老师他……”变得像野兽一样。她不敢说出那晚的事。 “因为我能够控制。”他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与夏路亚相似的红色眼瞳,“人类中有为了信仰而修行的苦修者。而我,是使者中的苦修者。夏路亚还年轻,自然是不能做到像我一样控制自己的。” “年,年轻?” “是啊。”他笑了笑,然后慢慢向白羽的方向走来,她想后退,后面却是门。她想拉开门逃跑,门却紧锁着。她敲打着门,没有任何回应。最后,她被雪利亚逼到门前,这时她才看到雪利亚的脸庞,与老师一样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介于南方人和北方人之间,但老师给人的感觉更柔和,他却只会让人害怕。白羽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最后又强撑着站起来。 “你……你干什么?” 是的,这才是来自使者的压制。相比之下,老师的确更像人类。 “只有夏路亚可以吗?” 手指撩过她额前的发,几乎是冰冷的温度。 “我,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什么……” 她差一点点倒在地上,紧握着门把不让自己身体滑落。 “你觉得呢?”他歪头。说话时他的语气极其平缓,“为什么夏路亚会爱上你?很有意思。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我怎么知道啊……” 她瞬间跌坐在地,只祈祷着门能够打开。实际上,雪利亚并没有做出任何威胁到她的举动,可她就是想逃。 “那,你又为什么爱他呢?” 现在,使者正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就像是审判。 “我……” “换做别人,就不行吗?” 他蹲下,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然后停在她的唇上。 “我也可以和你做爱。” 完全陌生的词语和完全陌生的人,每一句话都像是威胁。她已经被吓呆了,坐在地上什么都说不出。 “很怕我啊。”他说,“我从来不伤害人类。我杀过的人比夏路亚还少。你不用这样害怕我。” 究竟花了多久才回到现实? 大约是很久很久。他已经不再蹲着,而是远离白羽,望着暴风雪吹拂的窗外。也许他心里明白自己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你想见他,是吗?” “是……的。” “他现在在皇宫里,由我控制着他。你要去见他的话,就收拾好东西,来这里找我吧。”他说。 -- 回应 ⓟo⑱мo.čoм 回应 “你真的能带我去见老师吗?”她提着手提箱,里面是晚上睡觉所需要的衣物。看起来就像是要去旅行。 她还从来没有去过皇宫,甚至只在报纸上见到过。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从前镇上的人有很多种猜想,有人说里面堆满了珠宝,墙壁镶嵌着钻石。或许,也并非不可能。但进到宫殿的房间时她发觉此处与黑魔王的办公室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同样的墙壁和同样的地毯,没有珍珠也没有钻石,黑魔王睡在躺椅上,头发沿着椅背垂下来,好像一具已经不会再醒过来的尸体。但他还是慢慢睁开眼,他红色的眼睛动了动,瞟到白羽的身影。 “你怎么带她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白羽,不要过来。” “可是她想见你。”金发男人说,“没关系。既然我可以在这里压制住你,让你们见面也没什么。” “你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对呀。” “太快了吧。” “既然是你选中的人,总有一天要知道我们的秘密,不是吗,夏路亚?” 很奇怪。任何人叫他的名字,他都会生气,唯有雪利亚是例外。他说出夏路亚叁个字时,黑魔王没有一点反应,白羽几乎惊呆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同为使者,她想。但就连我都不可以随意呼唤老师的名字,为什么他就可以? “不要靠近我。”他说,“啊……头有点痛。” “老师!” 白羽几步上前,却又被黑魔王凶狠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如果……我能让你舒服些的话。”她说,“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准备好了。” “白羽……” 在他起身的瞬间,雪利亚像是穿梭了空间般站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将她护在身后。 “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金发的男人睁开眼,“我是说你,白羽。” “嗯……啊?”她愣了。 “夏路亚为了不伤害到你跑到这里,而你不仅不爱自己,反而让他去伤害你。你认为他不会愧疚吗?这样做,对你们彼此都不好。”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困扰了他们许久的问题被人戳破了,而说话的并非人类。只有人类才懂得爱。大多数时间,人类都是这样想的。 “哦……对不起……” “不要道歉。”雪利亚说,“我只是在提醒你。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哈,不愧是前辈。”黑魔王笑了,将垂在额前的发拨弄到耳后,“总是能说一些让人吃惊的话。你带她回去吧。我想明天会好些的。” “我会给她安排单独的房间。”雪利亚说,“既然她这样想见你,我是不会让她走的。你放心,我可以保护好她。” 什么意思呢? 爱自己……是什么? “随我来吧,白羽。”雪利亚推开门,“我带你去另外的房间。如果你想见他,一定要先告诉我。” 雪利亚·斯维特奈因站在房间的门口,生怕走近一步会引发白羽的恐惧。在这房间里有一扇窗,推开能看到首都的一角。天地正被暴风雪吹拂,好像要被洗刷成一片赤裸的纯白。她放好了箱子,然后问,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因为我有话想说。雪利亚说。 “什么话?”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靠在墙上,闭着眼,“你爱他,可是为什么你不爱自己?” “因为……” 是啊,因为什么呢?这个问题是没有回答的。倘若我知道答案,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做出选择了。 “白羽。”他说,“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你讨厌活着吗?或者……你讨厌人类吗?” “啊,谁知道呢。” 她把手提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迭好,像是刻意想要忽略雪利亚的存在,完全不去看他。 “是虚无吧。”他突然说。 “嗯?” “你心里的感觉。还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理由。因为你不知道,你找不到答案,所以才会把自己的全部赌在夏路亚身上。因为你的自我已经破碎了。” “就算是吧。” 很冷,她把窗子关好,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雪利亚的存在。他就只是靠在墙上,并没有睁眼,可他的话语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刺透她的心。 “也许……我稍微能理解一点。”他说,“但是哦,作为人类,与接近人类的他恋爱,不该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吧?” “这也是我的表达方式之一。” 她转过身,直视着金发的男人。 “奉献也好,自残也好,这都是我的选择。我想这样做,因为我爱他。至于我自己,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也不愿意再考虑了。”她说,“从我被父母安排进军校的时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我的生命早就该在那个时刻结束。现在想让我像其他人一样平等去爱,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爱他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是啊。” “哪怕他叫你去死?” “嗯。” “可是,夏路亚反而希望你去爱自己呢。”他说,“这样自相矛盾的问题,你又要怎样解决?他怕伤害到你才躲起来,因为担心你又叫我去看看你的状况。然而你却希望他伤害你。” “说真的,他如果用暴力对待我,也许我会好受些。” “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就能够彻底成为他的附庸,成为他的工具,而不是像个独立的人一样痛苦活着。我还要思考生命的意义,还要面对未来的人生,还要凝视已经死去的我自己,这样太累了。为什么我不能像死人一样完全为了他而存在?为什么要把我已经破碎的灵魂重新灌铸,我已经被疲倦和茫然所吞噬。不要让我看到我自己。 “你讨厌活着?”他突然说。 “你……” “不好意思。下意识去读了你的心。”雪利亚假装无辜。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她说,“我腻了。”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身为人类,不应该为了活着而奋斗吗?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死呢?” “我回答了这个问题的话,你愿意离我远一点吗?” “你就那么讨厌我啊。我可是带你来见夏路亚了哦。” “不还是一样嘛。我还是不能去和老师一起睡。” “你想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去。不过后果自负。” “那好啊。”她眼前一亮,“你的问题很好回答,使者大人。老师为什么要试着接触人类?” “因为他想理解人类。” “可是,你们诞生是为了传达神的旨意,而非理解人类,对吗?” “对。” “所以道理很简单,就像使者选择接触人类一样,一部分人也会做出反传统的选择。死也好,活也好,不过是迷宫的分叉路。” 她的眼中映照出的是庞大深渊。 “你们这些从来没有体验过痛苦的使者……”她说,“你们……根本不明白活着有多痛。” -- 惆怅 惆怅 “至少,雪已经停了。”她搓着失去知觉的双手,“工作也结束了。” “对不起。”他说,“那天晚上……” “没关系的。我才不在乎呢。”她笑着,“只要老师能够舒服些,我做什么都可以。” 雾气依旧笼罩在这片土地上。院子里的雪无人清理,被他们踩出几个脚印。白羽躺在摇椅上,双腿时不时拨弄着雪堆,飞起一片雪的碎末。 “所以,只要祭祀日过去,你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吗?” “是啊。那种祷文可以增强使者的能力,也可以让使者更加暴虐,原本是用于应对战斗的。然而因为某些原因,它成为了祭祀日的祷文。” “不能想办法让他们改掉吗?” “不太可能。不然早就已经改过了。”他说,“我交给你的任务,有完成吗?学校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她笑了。 抱着他的手臂,她靠在黑魔王的身上。 “怎么了?” “没什么。”她靠近了些,“喜欢老师。很喜欢。” 无论是气味,触感还是声音。全部都喜欢。即便是暴虐的老师,她也不能拒绝。 真奇怪,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喜欢白羽。”他说,“冷吗?冷的话,我们回房间。” “不。”她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玩过雪?” 倘若对方是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同龄人,她肯定不会这样问。但那是黑魔王,神的使者。他或许根本就不懂人类的娱乐。 “雪?为什么要玩雪?”他愣了。 “嗯……也许是为了打发时间?” “想象不到呢。”他说,“对我来说,这就像雨一样,是种普通的天气。” “这些天的暴风雪也是因为祷文吗?祷文中有你的名字?” “是啊。”他说。 “院子里的雪真厚。”她说,“老师来玩吧。” 她跳下躺椅,蹲在雪堆上,瞬间被积雪没过了脚踝。大衣沾上一片白色。白羽将雪捏成团,放在冻得发红的手里。 “然后呢?”他站在白羽面前,静静看着。 “然后?” 她站起来,一把将雪球丢过去。可是在它落到黑魔王的外套前就已经碎裂了。 “哎呀,老师总是这样。”她说,“不管什么攻击都对你没有用呢。” “不好意思,刚刚那是下意识的躲避……” 风吹起他的长发,像是海洋中忽而升起的浪,那些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然后又落回了他的后背。 “法术是我的一部分。”他说,“我已经习惯随时用它了。” “可是,对我们来说法术不是自身的一部分,而是工具。”白羽说,“想要变得和其他人一样,首先就是要少用法术。” 她坐进雪堆里,积雪被她挤到身体两侧。 “你不冷吗?为什么坐在雪里?”他问。 “老师也来坐吧。”她说,“雪的触感很特别。” “不要。”他说,“衣服会脏。” 白羽从手中抓起一团雪,趁黑魔王看着远方的月,突然扑到他身上。手中的雪蹭到他的外套,留下一片纯白的碎屑。他对白羽向来没有防备,也不会想要抵挡她的进攻。就在那时他险些摔到地上,抓住了躺椅的扶手才维持住平衡。 “现在已经脏了。”她说,“过来嘛。” “你……”他扯了扯嘴角,“还在生我的气啊。”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老师是生气了吗?”她反问,“生气的话,把我扑倒在雪里也可以哦。” “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他扶额,“那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抱歉。” “老师为什么觉得是我生气了呢。”她坐在雪堆中间,“也许我只是想让你体验一下雪的触感罢了。不这样做的话,你好像永远都不会陪我一起呢。” 他勉强坐下,雪包裹着他的外套。 “怎么样呢?”她说,“和坐在地上的感觉不一样吧。” “好像……差不多。” “是吗?” 这一刻,夜色向着浓郁奔去,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白羽突然转过来,坐到他的身上,他向后倾斜,整个人倒在雪里,从他的黑发开始全部染上了纯白。 “喜欢老师。”她抓着他胸前的纽扣,“好喜欢。” “……好凉。”黑魔王伸出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去握白羽的手。她的手很冷,像是冰冻的雕塑。但他的温度却不会变,永远不会。 “你是想现在……做点什么吗?”他问,“你会冷的。” “老师真是不懂情趣。” 她呼出的气息凝成了白雾。 慢慢地她俯下身,贴近他的唇。这是她少有的主动机会。黑魔王像是个人偶,完全不动,只是等待着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的结束。 从某一时刻开始,从他的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开始,好像两个人之间就隔了一层永远不能打破的障壁。 “为什么不继续呢?”他笑了,“舌头可以伸进来呀。” “冷吗?” 雪花落在她的肩上。 “我不会感觉冷。”他说。 “小时候镇上的孩子们会去堆雪人。”她说,“总觉得下雪的日子里,时间过得特别快,总有很多东西可以玩。真是不可思议。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堆雪人?” “是啊,就是把雪堆起来。”她盯着他的眼睛。 “那是为了什么?” “那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她反问,“正因为如此,老师才永远都不能变成我们。” 好像自从知道他身份的那天起,白羽就在有意识地在与他划清某种界限。这会让他生气。她知道的。可她还是想要说,想要告诉他,你永远不能变成我。 你永远也不能接近我。 老师只要做天上的月亮就好了。反正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 “对不起……”她低下头,“老师生气了吗?” “也许是呢。”他笑着,漂亮的眼睛弯起,“你说得对。我永远都不能真正成为人。我生来就是高于人的。可是,我会尝试着理解你——还有其他人。” “有些事情是毫无意义的,又要怎么去理解?就像把雪堆成一团,你真的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你是不是因为我不会陪你玩雪而生气呀。” “……啊?”白羽愣了一秒。 “你在和我闹别扭呢。”他仍旧笑着,手上的雪融化了大半。他伸出手,抓住白羽的袖口,水滴流到她的指尖,“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个了。” “我猜的。”他说,“既然不是因为前些天的事情,我想也许是因为这个吧。要不然,我把阿莉叫来?这样你也有个人陪伴。” “不用了。”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已经过了在雪地里打滚的年纪。” “真的?” “真的。” 可是,和老师是不一样的。 无论是做什么,都想再和老师重新体验一次。想像小孩子一样抱住老师的手臂,想和老师躺在雪地里看雾蒙蒙的天空,看月亮穿过云层落下一片薄纱。 为什么你不明白? “回去吧。”他说,“一直躺在这里,我的头发已经湿透了。” “嗯,那回去吧。”她的声音很平静。 他洗澡的时候,白羽也在洗澡。她披上浴衣,窗外又开始下雪了。人间的景色一成不变,时间也依旧在走。她讨厌这样。 黑魔王站在浴室外等她。他的长发有一半仍湿着,因为沾上了雪,他就反复去洗。等到白羽出来,他像是突然钻出来的杀手,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啊,老师?”她愣了,“怎么……” “你啊。”他说,“还在生气吗?” “没有。” “那,今天可不可以再亲近一些?” 她的发梢还滴着水。 “什么?”她仰起头。 “我想让白羽属于我。” “我现在就属于你呀?”她伸出双臂,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我是想要你的全部都属于我。” “全部?” “是呀,全部。你的心和你的思想。我都想让它们属于我。” “老师不是可以用法术窥探我的思想吗?” 他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墙上。 “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嗯……那是什么呢,我好像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老师。”她低着头,“去床上做吧。这里好冷。” 还是一样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她被压在床上,用温暖的怀抱做枷锁。假如那天雪利亚强上了我会怎样呢?老师会生气吗?老师会意识到我永远都只可能是平凡的人类吗? “白羽……”他蹭了蹭她的脖颈,“好喜欢啊。在床上比平时可爱很多呢。” 她说不出话,快感正敲打着她凌乱的头脑。她只是抓着他的身体。 这时候她会被他控制,再也不能激怒他。 这时候她是完全服从的。只有这时候。 “老师……嗯。”她轻咬着嘴唇,“不要顶……” 外面还在下雪。 现在她可以遗忘。黑魔王在床上不是使者也不是人类。做爱时,他只是他。一个带给她快感的侵犯她身体的存在。 “又快要开始训练了。”他轻声说,“白羽可以努力做个好孩子吗?” “嗯……” “没有力气说话的话,可以不回答的。” 漫长的侵犯之后,她不知已经高潮了多少次。就这样折磨我吧,老师。她咬着他的唇,强行和他接吻。我也要主动一点才行。她捧着他的脸颊,像捧着神的杰作。老师的脸像人偶一样。 我可以变成使者的东西。 使者却不能变成我的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