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悟道,悟道会死!》 第一章 不能悟道,悟道会死! “异界灵魂,不得悟道!” “若想修行,需反哺天道!” 韩沐幽幽醒来,脑海里便响彻着这两句话,犹如天道之音回荡鸣响。 “啥?” 韩沐有些懵,脑子嗡嗡的。 他不就睡了一觉,在梦中与女神长夜论道了么? 这让他不得捂道是个什么意思? 还没等韩沐反应过来,繁杂的信息突然泉涌般灌注进入脑海: 这里不是地球,而是东土,大虞朝。 这是一个以儒、释、道为主流的修真世界。 当然,还有最普遍的气血武者。 儒道东土昌盛;佛门西域普照; 妖蛮南岭潜藏;神鬼北原猖狂。 而韩沐现在所处之地,便是东土大虞朝,最负盛名的修行圣地! “所以……我这是穿越了?” 韩沐捏着下巴,花了三秒钟确定了眼前不再是他的房间,最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弄潮儿,莫名成为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反正上辈子天天享受996的福报,日子过得孤苦而清冷,韩沐人早就麻了。 穿越就穿越了吧,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呢? 可是,为什么他的穿越会被发现!!! 韩沐脑海里再次浮现了那犹如天道之音般的声音: “异界灵魂,不得悟道!” 这道洪钟大吕般的声音既然把他定义为“异界灵魂”,那很显然就是发现了他是穿越者嘛! 而能够发现他穿越而来的存在,韩沐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可能。 那就是——天道! “所以我是被天道发现了,而且天道不允许我悟道!” 韩沐恍然大悟,明白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原来此悟道,并非彼捂道! 明白后,韩沐联想到自身实际,顿时心情微沉,有些难以接受。 因,为这个世界的他,是个天才! 韩沐目前的身份,是这大虞朝最负盛名的修行圣地——草堂的亲传弟子。 这草堂,每逢三百年收一次弟子,每次只招收七人。 能有幸进入草堂修行的,历届以来无一不是天赋绝顶之辈。 而韩沐作为草堂的第七位亲传弟子,那自然也是绝世天才! 资质妖孽,悟性无双! 悟道如同喝水! 然而,现在这天道却不允许他悟道,这就像是不允许人类高质量男性追求配偶一般。 要绝他的后路啊! 这叫韩沐如何能接受? 绝对是天才不可承受之重! “不允许我悟道,就不能修炼。那我就会一直是个弱鸡,这叫我如何在这世界立足?” 韩沐皱眉,一时有些心烦意乱。 纵使他知道他现在的相貌堪比年轻时的小李子,也难以高兴起来。 “不行,我还是得试试!” 虽然韩沐知道,他还有一条“反哺天道”的路可以修行,但这玩意听起来太玄乎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而他本身是个绝世天才,悟道修行这条路绝对是条康庄大道。 不到万不得已,是一定不能放弃的! 韩沐心道,反正天道发现了他是异界灵魂,也没有直接抹杀他,那就说明天道也不是那么苛刻。 因此,他试着悟道一番,肯定也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总不能试试就逝世吧? 说不定天道只是开始口头警告韩沐一番,后面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小角色有没有悟道了呢? 或者,他因悟道受到的惩罚,会比因悟道得到的收获低呢?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韩沐暗自点头,这值得一试。 正好他天赋异禀,悟道修行是很平常的事。 于是,韩沐立刻屏气凝神,依据原主的记忆开始悟道修行。 很幸运,韩沐的天赋并未因灵魂变化而发生改变,他依旧是那个悟道如喝水的天才。 很快,约摸只有一个时辰,韩沐便小小的悟道了一次,修为精进了些许。 然而,他这次并不似以往一般喜上眉梢,而是猛然睁开眼睛,大惊失色,惊呼一声: “不好,不能悟道,悟道会死!” 韩沐呼吸急促,一手按着胸口,心跳飞快。 他清晰的感受到,就在他悟道修为精进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玄奥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游离片刻后抽走了他的血气,让他流逝了生命精华…… 这就是天道对他悟道的惩罚! 这惩罚,远比悟道得到的这一丁点收获大的多! 若是持续悟道下去,韩沐绝对会因生命精华流逝殆尽而亡! 韩沐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他刚刚只是小小的悟道了一次,这个惩罚并不重,他没有感受到明显的不适。 只是,一定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这一身绝顶天赋,从此只能荒废。 “呼……” 韩沐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努力静下心去思忖。 此时,他唯一的出路,似乎只剩天道的另一句话了: “若想修行,需反哺天道!” “反哺天道,怎样才算反哺天道?” 韩沐的眉头情不自禁皱了起来。 这句话并没有多余的解释,听起来玄而又玄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哺这个词,韩沐觉得虽然听起来好像用的不太恰当,但意思很明显: 就是要他对天道做出贡献!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怎么对天道做出贡献? “水泥玻璃造纸术,香水火药青霉素。这些算不算?” 韩沐第一世界就想到了作为穿越者的优势。 他觉得这些可能是算的,但这是修真世界啊,这些玩意真能对天道有太多贡献么? 不太妥的样子…… “儒释道为主流的修真世界,那么,我抄抄诗词文章,算不算对儒道的贡献?” 韩沐念头一转。 这个世界的儒,从广义上而言,是指天下的读书人;从狭义上来看,则是指正统的儒教传承。 儒道修士,可以通读儒教经典,从中感悟儒道,从而温养浩然正气,使修为精进; 同样,他们亦可以创作诗书礼集,得到天道认同后,能够得到天道赋予的浩然正气,修身养性。 后者,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看起来就像是儒道修士对天道的反哺。 “如果创作经史子集就是对天道反哺的话,那这是就好办了!” 韩沐心头微动,觉得很可能就是这样。 他可是正经的读书人,除了完整的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外,还读了不少类似《春秋》这样的课外书。 若是抄抄诗书就能获得天道赋予的力量,那他岂不是很快就能成圣? 一念之差,韩沐心头火热。 立马翻身下床,于老旧书案处摸出纸笔。 微微思索,提笔落下…… 第二章 天道的回馈方式 《静夜思》 虞·韩沐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韩沐脑子里第一时间涌现出来的,就是这首从小背到大的著名古诗,于是他便提笔写下来。 这首《静夜思》乃是入选了小学课本的名诗,绝对是老少皆知,朗朗上口。 韩沐虽然忘了它文学性有多强、在古诗中的地位有几何,但想来分量绝对不会低。 若是写诗词便能反哺天道之一儒道的话,那这首诗绝对能行! 片刻后,笔落。 韩沐心中期待着。 就在这时,他仿佛又感觉到了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在了他身上。 与上次的感觉一样,像是天道对他的回应。 一股轻微的暖流涌入全身,似是气血和生命精气得到了些许的补充。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玄而又玄的气息缠绕在他全身。 “果真有用!” 韩沐大喜,眼眸之中浮闪着亮光。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那股感觉很轻微,若是以往的他定然是感受不出来的。 但在天道的作用下,他的感知像是放大了无数倍,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就是天道回馈他的方式! “可是……这天道给的回馈也太少了吧?” 欣喜之余,韩沐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用这一首《静夜思》反哺天道,天道却只回馈给了他微末的气血与生命精气,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回馈,太弱了! 不知道要多少这种量的回馈,他才能从练气七层达到练气八层? “如果每次抄诗都只能获得这么一点点回馈的话,那我就算是耗尽毕生所学,最后怕是也只能堪堪到达最弱的九品啊!” 仔细想了想后,韩沐傻眼了。 他这首诗对天道的反哺,与天道对他的回馈,绝对是远远不成比例的。 如果把这两者分别看做,前世付出的劳动与收入的话。 肯定是资本家看了都会流泪的水平! 这天道太黑了! 顶级资本家怕是都不配给它提鞋。 据韩沐所知,这个世界的儒生若是写出这个级别的诗词,那能得到天道回馈的正气与文气,是极为丰厚的,能受用一生。 结果到他这里,就这? 欺负外来移民呢这是? 洋带人在我大清朝都有各种优待,你这天道怎么就不学学这种待客之道呢? 韩沐有些心梗,感觉有一股气憋着散不出去,让他相当郁闷。 但他没法跟天道说理,便只能屈从于天道的淫威之下。 如果韩沐能把大中华泱泱五千年的经史子集全都搬来的话,就算是这么被剥削,那也没有任何问题。 中华五千年的积累,数量足够多,质量足够高。 可问题是,韩沐并非超级大脑,九年义务教育所学的知识很多都还给老师了,剩下记住的真的不多。 而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 韩沐揉了揉眉心,只感觉脑袋很沉重,脑海里有隐隐疼痛感传来。 突然,他精神突然有些恍惚,失神了片刻。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 像是一本书! 金手指么? 韩沐陡然兴奋起来,就在他要凝神查探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呼喊: “小师弟,你在吗?” 这是一道清丽的女声,稳重中带着些许俏皮的味道。 韩沐急忙出声回应。 话音刚落,木质房门便被咯吱一声推开。 从外边走进来一位身材高挑、满身英气的红衣女子。 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眉心一处朱砂轻点。 她双手抱胸望着韩沐,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五师姐,朱画秋。 韩沐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女子的信息。 他昨日方才被师父领上山入草堂,见到的第一位师兄姐,就是这位五师姐。 望着眼前比他前世所见任一女子都漂亮的师姐,韩沐不禁露出了笑容。 师姐好啊,美丽的师姐那就更好了…… “刚起?” 朱画秋望着“衣衫不整”的韩沐,知晓他定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不过她性格颇为豪爽,不会如同普通女子那般忸怩作态,而是大大方方的打量着韩沐。 随即更是迈着大长腿,眉眼含笑走了过去。 眼见如此,韩沐自然更不会装模作样的回避什么,挺直胸膛站在那里。 “这是……你写的诗?” 朱画秋的目光落在了韩沐身旁的灰色书案上,注意到了上面的白字黑纸。 玉手轻捻,便把那墨香味十足的草纸拎到了眼前,定睛观看。 “呃…是的。” 韩沐心中感谢了一番李诗仙,旋即毫不廉耻的承认。 而就在话音刚落之际,他突然又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力量袭来。 他的血气和生命精气得到了补充,还多了些许那种玄而又玄的气息。 “这是?” 韩沐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陡然僵住了。 这又是天道给他的回馈,与之前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 韩沐僵硬的转动眼珠子,望着眼前还在细细品诗的五师姐,干涩的滚动了喉咙。 正是五师姐看了他的诗,他才再次得到了天道的回馈。 韩沐低眼思忖,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这首诗看的人越多,传播的越广泛,他能获得的天道回馈就越多?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这样! 这算是底薪加提成的工资模式么? 他就说嘛,这天道再黑,也不能那么黑呀! 韩沐心头激动,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 若是这种回馈模式的话,那他倒也还能接受。 他脑子里那些经典的诗词文章,都是经历了历史的洗礼而流传百世,想要传播开来还不简单? 作品本身的质量,再加上他草堂亲传弟子的名头,那传播起来简直太简单了好吧! “不错嘛,写的很有水平!” 这时,朱画秋也品完了诗,把草纸放下后,笑吟吟的夸奖韩沐。 她虽非修儒,但基本文学素养还是有的。 虽道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也明白这首诗是很不错的,至少……朗朗上口。 “难怪老师说你适合修儒。”朱画秋点了点头道。 “师姐过奖了,有感而发罢了。” 韩沐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激动,谦虚的笑了笑,继而又道: “不知师姐前来,所为何事?” “呐,自然是因为你的事咯!” 朱画秋美眸望着韩沐,玲珑有致的身子半靠在书案上,郑重道: “主要是有关你接下来的修行事宜。” “啊?!” 韩沐闻言,表情僵住了。 第三章 美丽师姐的热切教导 修炼? 修炼就意味着需要悟道! 哪怕韩沐此时还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若想提升境界,除了肉体本身的强健之外,也仍然需要感悟天道。 只有悟道到了一定境界,方才能突破炼气的桎梏,从而入品。 可是,韩沐不能悟道啊! 他悟道就会死! 反过来说,他现在基本不能修炼,只能进行最基础的肉体强健,补充气血…… 然而,这五师姐现在所说的修炼,肯定是包括悟道的! 顿时,韩沐心里发怵,面容苦涩。 朱画秋一眼就发现了韩沐的表情变化,顿时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娇喝道: “你这是何表情?” “啊?我不是……没什么,师姐您继续说。” 韩沐连忙端正姿态,纵使内心苦涩也要保持微笑。 “哼。” 见状,朱画秋轻哼一声,继而清脆道: “你昨日上山,入门仪式已经完成,自然要开始修行了。” “你虽然天资卓绝,但切记不可因此惰于修行,必须勤而用功,明白了么?” 她教训道。 “明白。” 韩沐老实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不是我不想努力修行,只是这天道不允许啊!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 “嗯。” 眼见韩沐如此乖巧,朱画秋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况且,老师与那京城之人有约,一月以后要将你送入京城。” “届时,你身为草堂亲传弟子,必将会被拿来与那大虞朝的天骄比较,无数人想要将你踩在身下成名。” 说着,她正了正形,面容严肃了些许,语重心长的告诫韩沐: “而你才开始修炼不久,纵使天赋了得,修为却仍低微。” “因此,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也为了不落我草堂的声望,你更是需要加倍努力修行才是!” 朱画秋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让韩沐有些吃惊。 “我…一月后要入京城?” 韩沐神色怔怔,望着朱画秋茫然道:“可是,老师并未与我说起?” 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韩沐有些拿捏不准。 惊喜在于,若是入了京城,那他这些诗词就能快速传播,或许能迅速的让他积累声望,修为精进; 而惊吓在于,有了如此“重任”在身,想都不用想,韩沐这一月内必将遭受各种操练。 他的老师,师兄师姐们,定会轮流来操练他,没日没夜的操练他。 届时,他肯定会在这些操练下,凭借绝顶天赋疯狂悟道…… 然后,生命精气不断流逝…… 说不定不要一个月,他就生命精气流逝殆尽而亡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朱画秋并不知道韩沐心中所想,她只是眼见韩沐面目茫然,便摆了摆手,缓缓解释道: “嗯,本来老师准备亲自与你说的,但老师临时有事西行而去了,便将此时告知了我,由我来说与你听。” “老师也走了?” 韩沐微微睁大了眼睛,吃惊片刻后内心泛起些许的欣喜。 若是老师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修行可以不用那么紧? 然而,理想与现实往往天差地别,韩沐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心,朱画秋便清脆道: “嗯,所以呀,老师不在身边教导,你自身的修行需要更加刻苦才是!” 说着,她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把决定说了出来: “在这一月之内,我和你其他师兄师姐,亦会轮流对你进行教导,倾尽全力,争取让你早日入品!” 这两句话,直接把韩沐内心小小的美好幻想给打破了。 看这五师姐郑重的模样,怕是会在他身后疯狂鞭笞他,不把他操练到目标境界不罢休吧? 这…… 韩沐心中忧愁,眼巴巴的望着朱画秋,斟酌片刻后,声音干涩道: “师姐,我自是会刻苦修行的。不过…师姐你们自身修炼已然很辛苦,师弟还是不想劳烦各位师兄师姐了。” 他也只能这么委婉拒绝了,总不能直接说他不能悟道修行吧? “教导师弟师妹,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叫麻烦呢?” 朱画秋闻言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动摇,毫不犹豫道: “况且,师父不在,我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那更要肩负起教导你的责任了!” “这是我们草堂弟子应该的,小师弟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说着,她豪爽的拍了拍韩沐的肩膀,示意韩沐安心。 韩沐:“……” 我这怎么是心理负担呢? 我只不过是悟道修炼会死罢了! “师姐,真的不需要,真的……” 韩沐还想拒绝,朱画秋却是突然摆手,摇头笑道: “小师弟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果你把我们当做一家人,就不要再拒绝。” “这……” 韩沐望着近在眼前的五师姐,一时语滞,面色有些涨红,可是眼下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似乎没有正经理由拒绝?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朱画秋直起半靠着的身子,亲切的帮韩沐整了整领子,道: “今日我还有些事要办,那明日开始再教导你修行,你自己做好准备。” 说完,她仰起头,抬起手,意味深长的在韩沐额头敲了三下。 “我先走了。” 随即小腰一扭,转身迈步远去。 韩沐望着朱画秋远去的窈窕背影,张了张嘴,心里感觉很凉,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眼下的境地,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撇去天道层面,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要接受各位师兄师姐的热切指导操练。 他必须悟道修行! 除非韩沐能证明,他就算没有师兄师姐的指导,修为也能进展迅速。 “这就得看看我脑子里的金手指了。” 韩沐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刚刚恍惚间发现的脑海里的,类似书本模样的东西。 那玩意儿,一看就不简单! 事不宜迟,韩沐心情迫切,再次利索的爬上床。 盘膝而坐,屏气凝神,观照己身。 意识凝于脑海,很快韩沐便再次看到了那本书。 这像是一本“无字天书”,封面看不到任何字迹,只是散发着柔和的金光,神圣而祥和。 静静的卧在脑海深处。 “这是什么?” 韩沐看不明白,他只能凝神于那无字天书上,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哗啦!” 就在韩沐意识触及的瞬间,那无字天书便缓缓翻开了。 那翻开的一页,一开始,也只是散发着金光而一片空白。 瞬息之后,几个古朴灰色字迹缓缓浮现: 《聊斋志异》。 第四章 夜访五师姐 “聊斋志异?” 当着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韩沐心中颇为讶异。 《聊斋志异》他熟啊,不就是前世的一本志怪小说么? 当时还被拍成了电视剧,他小时候经常坐在电视前,尽管害怕却也鼓起了勇气在看呢! 那么现在天书里的这本,是前世那本么? 韩沐猜测,当即便凝神,落于那“聊斋志异”四字上边。 顿时,他感觉到这四个大字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将他的心神全部吸引。 转瞬之间,韩沐脑海里便凭空多了一段信息——正是《聊斋志异》的全部内容。 与他记忆之中的几乎完全一样。 “所以,这天书是能给我提供前世的经典文学作品,好供我抄出来,从而获取天道的力量?” 韩沐脑子转的很快,马上就有了这个大胆猜测。 刚刚他还担忧脑子里储存的知识不够用呢,现在天书立马就来这一手。 若是这天书每翻一页便能获取一本经典作品,那他直接抄出来,怕不是真的能很快成圣! “呼……” 想到这里,陡然间韩沐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自抑,立即便尝试着翻开下一页,就如同翻开第一页时那样。 精神高度集中,心脏跳的很快。 在那一瞬间,韩沐几乎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下一页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然而,这无字天书转瞬像是变成了一只小王八,一动不动的。 没有翻开下一页。 任凭韩沐如何使劲,他的神念都像是在“牙签搅大缸”,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那天书都始终定格在书写着《聊斋志异》这一页上。 “翻不开了?” 韩沐心中瞬间落空,就像是凭空亏了好几个亿一般,有点难以接受。 宝藏近在眼前却不能发掘,这滋味谁人能懂? 静下心来思忖,韩沐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意思是,只有当我的神念成长到一定强度,才能翻开下一页?” 他觉得很有可能便是如此。 毕竟,穿越而来,随身带着一个毫无限制的挂,似乎也不大可能…… “唉……罢了,有这种能力就已经很好了。” 韩沐幽幽叹了口气,心中既惊喜又稍带着些许的遗憾。 尽管未能达到最高预期,但有时还是要懂得知足常乐。 于是,韩沐随即睁开了眼。 起身,下床。 再次来到老旧书案前端正坐好,从左侧脚跟处的木屉里摸出一本空白册子。 翻开蓝色封面,略微思忖后,提笔落字。 韩沐要把《聊斋志异》抄写出来。 现在的他并不能悟道修行,便只能抓紧时间把这书抄出来,尽快获得天道的回馈。 “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 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 当写完开篇词时,韩沐便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他写的开篇词得到了天道的认可,天道在反哺他! 暖意如水一般涌遍全身,那股舒适的感觉温养着韩沐的身子。 他的生命精气得到了补充,两侧腰身的感觉更是良好。 似乎,之前亏空的都补充回来了…… “爽!” 韩沐轻快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明亮,感觉神清气爽。 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回馈下去,那他的生命精气必将丰盈充沛,到时候岂不是会……比钢筋还直还硬? 如此修炼方式,实乃快哉! 一念至此,韩沐心中畅快万分,继续提笔写字。 而事实也正如他预想的那般,每当他写完一篇小故事,天道便会回馈他一分。 每次都回馈虽然不多,但胜在回馈的次数多,累加起来那便不少了。 韩沐从早上一直写到傍晚,直到把现有的空白册子全都使用完,方才憾然停笔。 他感觉他的生命精气盈满了许多,此时精神状态格外的好。 血气丰盈,涌上了头部,热热的。 修为似乎也精进了不少,身上那股玄而又玄的气息也厚重了几分…… 总而言之,他变得更高更快更强了! 韩沐起身握了握拳,舒展了下筋骨,感受着血气充足带来的力量。 这感觉实在是爽快,可惜…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得抽空下山一趟购买些册子,同时,找个机会宣传下这些诗书。” 韩沐望着漆黑远山之上零星的昏黄灯火,思绪随着习习晚风飘荡起来。 他抄出来的诗词,皆为前世经典,必将得到天下读书人的认同赞颂; 这些精彩绝伦的志怪故事,定然也能得到平民百姓的喜爱,广为传播。 届时,他能获得天道的多少回馈? 韩沐心中小小的畅想了一番,最终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他还有一件急事要处理。 师姐要教他悟道修行! 这事得想个办法解决才行! “师姐虽说明天开始教导我修行,但临走前却在我额头敲了三下,想必另有深意。” 韩沐暗自揣摩。 想当初菩提祖师在猴哥头上敲了三下,猴哥悟了,于三更时分夜访祖师,方才习得一身本领。 那么,他这英姿飒爽的师姐也如此作为,是否也是一样的意思? 毕竟,韩沐当时看五师姐的神情,是意味深长的。 很可能便是想以此考验他,让他明悟后再与他深入浅出的长夜论道! 这样想来并不奇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韩沐思索了片刻,无法确定五师姐到底是何意,最终决定晚上三更时分前去看看。 若是五师姐的房门闭着,那就是他多了,今晚无事发生; 若是房门半掩着,那就是他猜猜对了,今晚必将长夜无眠! …… 傍晚距离夜晚三更时分,也不过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韩沐吃饱了饭,准备晚上努力干! 他又从房间角落摸出了两本只使用了一点点的空白册子,撕去使用过的书页后,继续抄书。 等到快三更时分时,刚好把两本册子抄完。 此时的韩沐被天道反馈了许久,正好气血磅礴,精神昂扬! 他走出房门,即使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也仍然感到些许热意。 于是,他来到了五师姐居住的木屋前方。 放眼望去: 清冷月华照耀下,昏暗的夜色中。 那小巧木屋中间的房门,并未完全闭合,而是开了一条缝; 幽润的月光顺着门缝,探了进去…… (明天参加国考,看到的朋友可以给我一个祝福么?) 这两天先一更,考完恢复两更。 各位有票啥的可以投一投哇! 第五章 来都来了,那便留下吧…… “师姐的房门,留了一条门缝……” 韩沐望着不远处,那周围一片幽黑之下,狭长的门缝中的一抹白色月华,微微恍神。 情不自禁的,他便有些迟疑。 也不知道这门缝后边,是龙潭还是虎穴? 师姐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教导他? 这里面水有多深?他能不能把握得住? 韩沐不清楚,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迈着步子往前走去。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入门第一课,他得勇敢前进,好好表现才是! 至少,得让美丽的师姐今晚很满意…… 这样一来,日后他前行的路才会更加宽敞坦荡。 “如果师姐真想深入浅出的给我讲道,那我便假意认真听讲,实则收起心神,不真心听便是了。” 韩沐边走边思考着对策。 他就不信了,就算他天赋异禀,悟性无双,难道还能在不听讲道的情况下悟道不成? 那绝对不可能! 天才,那只是意味着修行比普通人要容易罢了,自身不用功的话,那一身天赋也将毫无用处。 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悟道! 想到这里,韩沐心中大定,连迈动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很快,他便来到了房门前,驻足站立。 韩沐知道,此时的五师姐,很有可能就在房间里的一处,吟笑着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得拿出男人的自信来! 于是,韩沐凝视了幽深的门缝两秒,随即伸手推开了门缝,身子毫不犹豫挤了进去。 “咯吱!” 伴随着门轴摩擦的声音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也从房间深处传来: “谁?” 韩沐耳朵里刚响起这道声音,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喉咙处一凉,随后一阵香风袭来。 不过韩沐并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这香风,因为他看到: 就在他眼前,一杆银色长枪在幽冷月光下,散发着寒芒; 而枪头,正抵在他喉咙处。 顺着枪杆看去,在昏暗房间里,手握长枪的,不是他美丽的五师姐还能是谁? “是…是我,师姐!” 韩沐急忙出声回答,五师姐此时这股肃杀冷峻的气息让他浑身一凉。 这难道……就是五师姐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吗? 好霸道… “小师弟?” 这时,朱画秋也看清了来人是韩沐,脸上的冷意收起了几分,缓缓把长枪放下。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她问道,眉目之中有些疑惑。 这小师弟眉眼也不像是苟且之人,怎会半夜鬼祟偷摸来她房间? 难不成是她白天时展现了十足的魅力,这小师弟对她……不对! 小师弟修儒术,是读书人,不可能会有如此有违礼训的想法。 一念至此,朱画秋不动声色的把肩头滑落的亵衣拉好,盖住那比月华还雪白的一片。 她方才已然就寝,此时衣衫不整,一双修长紧致的长腿在月光下反射着光泽。 “嗯?我来做什么?” 韩沐被朱画秋这一问给问懵了,愣愣的望着眼前穿着凉快的师姐。 不是她暗示他晚上过来的么? “师姐,不是您喊我午时三更来您的卧房么?” 韩沐怔怔的问道,满目的疑惑。 朱画秋闻言顿时也怔了怔,旋即俏脸上升起些许红润,有些羞怒的娇嗔道: “我何时喊你午时三更过来了?” “师姐你在我额头上敲了三下,难道不是暗示我此时前来么?” 韩沐直愣愣的辩驳道,他此时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辩解下去。 话音刚落,朱画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但转瞬立马掐着腰,跺了跺脚道: “胡说,我那是叫你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切莫冲动行事!怎么就是叫你…叫你……哼!” 最后,她娇哼一声,小嘴微微嘟起。 “啊…那师姐你这房门未关……” “哼,这小草山上只有我们草堂的弟子,所以我就寝时从不插门栓。许是…风吹开的吧……” “啊这……” 韩沐顿时傻眼了,微张着嘴巴眨巴着眼睛。 五师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误会了五师姐的意思,羊入虎口了? 他这是主动来求悟道的!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快跑! 韩沐顿时如蒙大赦,慌忙道:“既如此,是我误会师姐了,那我这就离开!” 说完,韩沐转身就跑,心中只对五师姐那一双大白腿还有一丝的留恋…… “站住!” 朱画秋立即喊住了他,幽幽的话语自红润的小嘴里传出: “来都来了,那便留下吧。” “啊?!” 韩沐顿时顿住了身子,僵硬的转过身去。 这…这五师姐是要干嘛? “既然你如此上进,那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也要陪你到底。今晚,我便给你上第一课吧!” 朱画秋轻点着头缓缓说道,望向韩沐的目光中有着欣赏。 她就喜欢这种有上进心的小师弟! 言罢,她小手一挥,韩沐后方的房门便自动关上。 “啪!” 拍打出的声音像是敲在韩沐心上,让他浑身一颤。 怎么会…他现在怎么会连逃跑都跑不了了? 这真就是他自己送上门了? 我真没想悟道修行啊! “地上阴凉,如此……便到床上来修行吧!” 朱画秋略微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她自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但她性格豪爽洒脱,本就不甚在意这些。 况且草堂弟子如同一家人,让小师弟上来,倒也没什么。 再加之此事别人又不知晓,只要她自身不在意,那就更没什么了。 “啊……好!” 韩沐闻言,顿时浑身一凛。 他知道此时定然推脱不了,便只能乖乖上床去了。 并非他有多想上师姐的床,只是这实属无奈啊! 走着走着,韩沐的手便环上了腰带。 “你脱衣服作甚?” 朱画秋注意到了他这动作,瞬间柳眉倒竖呵斥道。 “啊?我…我看到床,习惯了……” 韩沐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重新把腰带系好。 “哼…” 朱画秋轻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盘腿端庄坐在床上,等待着韩沐上来。 韩沐也不含糊,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坐了上去。 他已经做好了开小差的准备。 眼见韩沐做好准备,朱画秋暗自点头,随后缓缓道: “悟道修行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我们先从最基础的讲起……” 说着,她右手食指中指合并,在韩沐额头一指,施了一个道术。 这个道术很简单,就是可以让人凝聚心神,心无旁骛的听取讲道。 师傅以前与朱画秋授道时便会施展,现在她教导小师弟,便如法炮制的使用了。 望着韩沐逐渐失神的瞳孔,朱画秋知道他已经进入那个状态了,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了这个道术,小师弟肯定能最高效率的悟道的! 她这个师姐做的真称职! 第六章 我变强了,也差点没命了! 韩沐本以为他能通过开小差的方式,逃过听讲悟道这一关。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小差,就发现他已然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状态。 在这个状态里,他忘却了他本来要干什么,一心专注于悟道修行。 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在听五师姐讲道,然后依着自身恐怖的悟性,悟道。 韩沐虽是个天才,但先前却并未接触过系统的悟道修行,只靠自己摸索,且修行的时间很短。 因此,他现在对修行大道的理解很浅薄。 而朱画秋则修行有几个年头了,加之她本身也是绝世天才,对大道感悟颇深。 此时深入浅出的,将她对大道理解浓缩的精华讲授给韩沐听,那效率自是不言而喻。 随着那红润的小嘴一开一合间,朱画秋感悟大道多年的精华毫不保留的吐了出来。 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让韩沐狠狠的悟了一番大道。 “师姐,我悟了!” “原来是这样……” “竟是如此玄妙!” “我师姐真棒!” 借助着自身逆天的悟性,韩沐悟道如同喝水,收获颇丰。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每一次顿悟,都会在心中感慨一番。 同时,沾沾自喜! 悟道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就像是在与修行大道深入交流一般,万分的舒适。 韩沐沉迷于这种状态无法自拔,深陷其中,他要狠狠地悟道! 如此机会,实属难得,可不能错过了! 于是,韩沐和朱画秋一整晚都在床上坐,从三更时分坐到了清晨。 期间从未停歇。 朱画秋传道受业的小嘴几乎没有停下来过,韩沐悟道的思绪也如春江潮水般连绵不绝。 两人都对对方很满意。 “轰!” 某一刻,韩沐突觉脑海中似有大道之音鸣响,他对修行大道的感悟精进了一个台阶。 倏地,韩沐睁开了眼睛,从中贯射出两道精芒,落在朱画秋精致的小脸上。 与此同时,一股兴奋激动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脸上不禁洋溢出喜悦。 他,正式从炼气第七层突破到炼气第八层了!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朱画秋眼中,她眼波流转,而后笑吟吟的开口: “突破了?”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玲珑有致的身材在裹在单薄的睡袍下展现的淋漓尽致。 “嗯!” 韩沐迅速的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双拳紧握,感受晋升带来的力量。 经过一晚上的不懈努力,他总算是突破了。 没有和师姐在这床上白坐一晚上! 韩沐才刚从那心无旁骛悟道修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此时仍然沉浸在突破了的喜悦之中而没有考虑其他。 就在这喜悦之余,突然,他感受到腰间传来一道抽搐般的疼痛; 紧接着,又是一道;左右两侧各抽搐了一下。 随后,是一阵余味无穷的疼痛…… 下意识的,韩沐双手扶上了两侧腰子,那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嘴唇有些发白,唇瓣在隐隐哆嗦着。 “这是……” 陡然间,韩沐惊醒过来,心中瞬间惊骇欲绝,差点失声喊出来。 这是天道在摄取他的生命精气! 他悟道了,成功从炼气第七层晋入炼气第八层,所以天道自然也从他身上取了一些代价。 不对,不是一些…而是很大的代价! “这疼痛感,我怕不是一下折寿了十年!” 韩沐大胆的估算了一下,差点两眼一翻窒息过去。 晋升的感觉好吗? 真·用命换来的! 要是按照这个程度摄取下去,他怕不是才刚刚入九品,就马上含笑九泉了吧? 太可怕了! “怎么了?小师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朱画秋注意到了韩沐突然的异样,顿时峨眉微蹙,身子微微前倾,关切的出声问道。 小师弟的身体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她日后还要日复一日的操练呢! 如春风般温暖的声音落入耳中,却是让韩沐感觉宛若凛冬,差点不寒而栗。 他闪烁着抬眼望向朱画秋,心中惊恐不已,下意识的往后仰躺拉开距离。 就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道法,竟然可以控制他的思绪,让他心无旁骛的听讲悟道! 太可怕了! 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可是…虽然造成的结果让人害怕,但他这五师姐的出发点是好意的…… 韩沐望着朱画秋,心中苦涩不已。 他总不能跳起来,指着五师姐的鼻子说:就是你这个坏女人,差点让我精气丧尽而亡吧? 五师姐对他是有爱的,只不过爱意太重,他没能把握的住…… “呃…师姐,是这样的……” 韩沐僵硬的眨了眨眼,干巴巴的说道: “师姐的讲授让我受益匪浅,我感悟颇多。方才一时心急,急于求成,导致乱了分寸,此时出了点岔子。”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出了岔子?” 朱画秋闻言,顿时秀眉皱得更紧了,目露忧色,声音提高了些许: “那…没什么大碍吧?让我看看!” 说着,她就要动身,把屁股挪到韩沐身旁去替他检查。 韩沐慌忙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双手,快速出声道: “不用了师姐,我并无大碍。” “我能自己处理好的,这只不过是修行路中最普遍的问题罢了,若是次次都需要师姐你们来帮我,那我这修行又有何意义?” 韩沐正色补充道。 “这……” 听到韩沐如此言语,朱画秋动着的身子停了下来,眉眼低垂稍作思忖,最后抬眼望着韩沐,缓缓点了点头: “也是,你须得学会面对修行途中可能产生的问题。那我便不帮你了!” 见状,韩沐顿时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试探着道: “既如此,那师弟我便先回去了,待我回去好生揣摩,日后再来向师姐请教。” “嗯,回去后切记仍不可懈怠,若是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或是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朱画秋摆了摆手,说完顺手打了个哈哈,有一种慵懒的美感。 她深刻的明白凡事都要有个度的道理,昨晚韩沐的表现让她很满意了,长夜论道的结果超出预算,可以放他走了。 日后,再好生操练! 第七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呼,总算是逃出了师姐的魔爪!” 逃命似的跑出五师姐的闺房,韩沐望着室外的青山绿水,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说五师姐处处都很迷人,但若是继续在她的床上坐下去,他怕是真的要精…气尽人亡。 这悟道修行,可万万再使不得了! 韩沐必须让他写出来的诗词话本广泛传播开来,方能得到天道的回馈,博得一线生机! “现在…我得去后山。” 手指摩挲着刚刚向五师姐讨要来的空白册子,韩沐思忖。 若是现在径自回房的话,万一五师姐突然心血来潮,又要拉着他操练一番的话,那就糟糕了。 虽说这可能性不高,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躲去后山,不让五师姐那么轻易找到的为好。 正好借着后山舒适的环境,继续把《聊斋志异》抄写出来。 “届时,我可以把聊斋给五师姐看,腐蚀她的意志,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这样,她或许就不会老来操练我了!” 韩沐心中小心合计了一番,觉得这样很有可能。 毕竟,这个世界的读书人,一个个的道貌岸然,自诩清高,全都热衷于创作些附庸风雅的诗词歌赋,而对小说话本不屑一顾。 因此,这个世界类似《聊斋志异》这种志怪有趣的话本并不多,如此精品更是少之又少。 五师姐会被这个吸引,想来是真的很有可能的! 说干就干。 韩沐迅速回房取了些笔墨,而后直接跑到了后山。 相较于多多少少有些人为痕迹的草堂来说,后山的环境就显得更加原汁原味一些。 繁花草木青葱,老树盘根错节,溪流静谧流淌。 韩沐跑到清澈溪流一处青石上,把笔墨纸砚放置好,正准备盘坐下来抄书。 刚抬起笔,忽然听得一道歌声自上流传来。 那歌声极为空灵,像是顺着澄澈的溪流流淌而下,一路流进人的心房,撩拨人的心弦。 “这是……” 韩沐当即放下毛笔,抬头望去,眼中有着兴趣的色泽。 他多多少少有些“声控开关”的属性,此时听得这如此美妙空灵的声音,自然瞬间就被吸引了。 自然而然的,他站起身来,缓缓往前走去。 复行数十步,绕过一道遮掩视线的湾,豁然开朗。 韩沐顿住了脚步,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清浅河岸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虽说面容稚色尚存,但已然显出绝色之姿; 虽说身着简单素白衣袍,却掩盖不住身上那如精灵一般的灵气。 她光着脚踩在过水的平滑石块上,不时抬起脚轻点水面,水珠顺着润白的脚尖流淌而下,滴在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柔夷般的小手扬起间,水底的青绿水草似是受到了指引,有节奏的摆动起来,和着她空灵的歌声舞动。 韩沐有些恍然的望着,忍不住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多看了一眼。 不谦虚的说,这少女的姿色,哪怕是比起他美丽的五师姐来,也是不遑多让。 只不过两者气质完全不同:他五师姐英姿飒爽,而这少女灵气十足。 “这是哪家的女子?” 韩沐心中好奇。 他们这草堂坐落的山头,周围存在着几个村子,因此会有人来这也并不奇怪。 到底是哪家如此幸运,能生出这么灵动而惊艳的女孩? 这女孩要是被东厂的公公看见了,怕不是要当场抓回去给皇帝做嫔妃吧? “如此佳人,既被我遇见了,那就是与我有缘!” 韩沐暗自点头。 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好色,只不过是不愿辜负了上天的美意罢了。 他多少要跟这少女认识一下。 毕竟,大家也算是邻居了,互相认识下很合理,不是么? “这少女哼的歌听起来不错,想来也是个读书人,或许会对诗词感兴趣?” 韩沐眼眸微沉思忖了片刻,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 眼下这小溪、水草、少女……他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了。 缓缓把后背挺直,韩沐负手而立,迎着清凉的微风,缥缈的声音自带着笑意的口中吐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韩沐一边吟着诗,一边缓缓朝着少女走去。 他相貌英俊,风流倜傥,加之此时负手而立的风度翩翩,看起来像极了一位风流才子。 韩沐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也对自己吟的这首《关雎》很满意。 此情此景,正好映衬了《关雎》里的景,再合适不过了。 想来眼前这少女,定会为他的才气所折服吧? 也正如韩沐所想,他看到:在他开始吟诗时起,那少女身子便一僵,而后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 少女的神情先是有些古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随后,那白皙胜雪的脸蛋,缓缓爬上了一抹绯红,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脸红了,害羞了。那就肯定听懂了这首诗的意思!” 韩沐心中大定,嘴角吟着的笑容也愈加灿烂。 同时,他感受到了天道的回馈,两次为他的腰身注入了力量。 这让韩沐顿时重振雄风,昂首阔步往前走去。 在临近那少女时,他原本想开口,却不想那少女率先开了口: “你这念的是何诗?” 那少女望着韩沐问道,声音依旧空灵让人沉醉。 她对我的诗感兴趣了……韩沐心中眉飞色舞,表面却是保持着风度,不动声色道: “呃……鄙人不才,这首诗是在下方才眼见姑娘在此戏水,看到如此美好的场景,有感而发罢了。” “你写的诗么?难怪我说怎么没有听过?” 少女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只是盯着韩沐的眼神愈发古怪,眼眸深处似乎藏着笑意。 “呵呵……” 韩沐笑了笑,又轻声道:“我将这首诗命名为《关雎》,姑娘觉得如何?” 他抛出了一个话题。 “关雎?” 那少女眼睛转了转,随即点头道:“倒是不错。” “不过我方才没听清楚,你能写下来给我看么?” 她望着韩沐手上拿着的册子说道,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这册子,是韩沐为了丰满他读书人的形象,特意拿在手上的,没想到此时竟然有了别的用处。 韩沐闻言,顿时乐开怀,笑道:“那是自然!” 这要求正合他意! 于是,韩沐带着这灵气少女回到放笔墨的青石上,提笔在册子上把《关雎》写了下来。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刚写完,韩沐正想深入浅出的为这少女讲述一番,却不想这少女直接把册子收了起来。 并且背负到身后,随后平静的看着他。 藏在身后……韩沐怔了怔,不是很理解,他望着那少女,疑惑笑道: “姑娘,你…这是何意?” 就算是喜欢,也不用这样吧? “姑娘?” 大大出乎韩沐意料的,那少女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接着一手藏着册子,一手掐着小腰,努力直起身子,小眼睥睨,神气道: “没大没小!叫师姐!” 第八章 竟敢对师姐有非分之想? “没大没小!叫师姐!” 少女的声音不大,而且空灵婉转动听,但落在韩沐耳中,却仿佛九天之上的雷罚,让他如遭雷击。 韩沐带着春风得意般笑容的脸登时便凝滞了,脸色逐渐变得很僵硬,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故作老气横秋的少女。 他听到了什么? 是不是他听错了? 韩沐有些懵,缓了两秒钟后,方才眨巴着眼睛,喉咙滚动了两下,声音支吾着干涩道: “师……师姐?” 似是在试探,又似是在确定,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灵气少女。 “哼哼……” 看到韩沐如此反应,那少女小脸上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计谋得逞的狡黠,而后哼哼了两声。 掐腰掐累了,便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昂着头说道: “当然,我就是你六师姐,林巧鱼。” 说完,林巧鱼双手在空中灵巧的舞动着,利用灵气凝结成一个特殊的印记。 那印记只在空中凝结了瞬间,转瞬便又消逝了。 然而就是这瞬息之间的印记,却是让韩沐心中万马奔腾。 他蓦地瞪直了眼睛,嘴巴张成o字型。 这个印记他当然认得,正是他们草堂弟子的特殊印记。 眼前这少女既然会结印,那说明她定是这代草堂弟子无疑。 而少女这般年纪,最有可能的,也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六师姐了…… 并不是某个村子里的“小芳”,也不是他一首诗就可以哄骗的翠花! “我靠,裂开!” 韩沐顿时面色变了,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泡妞泡到他六师姐身上来了,这……刺激是很刺激,但好像刺激过头了。 韩沐心惊,这要是让他师傅知道了,怕是得打断他的腿! 打断后给他接上,然后再打断,再接上…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他铭记于心为止…… 太可怕了! “现在相信了吧?” 林巧鱼看着韩沐哼唧道。 她努力做出一副师姐的模样,但身上那股稚气,却是让她显出“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怪异气质。 “相信了。” 韩沐声音萎靡,确定眼前这少女是他师姐后,他只能收起装模作样的姿态,努力装作一个乖乖仔。 “嗯。” 林巧鱼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命令道: “既然相信了的话,那就随我回去见五师姐吧!” “见五师姐?” 韩沐闻言顿时心惊,昨晚五师姐操练他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为何要去见五师姐?” 韩沐急忙问道。 五师姐就像是个磨人的榨汁机,会一点点的榨干他的生命精气,这可不兴见啊! “自然是要让五师姐教训你咯!” 林巧鱼眉头轻皱,从上到下打量了韩沐一番,娇斥道: “哼,昨日我远远的瞧你相貌周正,还以为你是个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没想到却……” 她顿了顿,说着便脸色微红: “却是个登徒子,竟然写如此诗来…来轻薄于我!你说该不该惩罚你?” 说到最后,林巧鱼跺了跺脚,澄澈的大眼睛奶凶奶凶的瞪着韩沐。 “师姐,我冤枉啊!” 韩沐闻言更傻眼了,急忙辩解道:“这首诗很正常啊,怎么就轻薄了?” “哼,还狡辩,加罚!” 林巧鱼抽出抱在胸口的册子,在韩沐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随后翻开,红着脸念出了上边的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诗的意思难道不是你想追求我么?” “你竟然想追求自己的师姐,简直是非分之想!且表达的如此露骨,还说没有轻薄于我?” “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她嘟着嘴说道。 啊这……想追求自己师姐有问题吗?咱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韩沐心中吐槽,表面却是苦着脸再次辩驳: “师姐,我这只是想赞美师姐的貌美罢了,并无轻薄之意和非分之想!” “况且,方才我并不知您是师姐,若是知道的话,定不会如此写的。” 他说的一脸的诚恳。 不这么写?你不这么写我怎么到五师姐面前去炫耀? 林巧鱼不为所动:“就算你不知道是我,那难道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就能写出如此诗词么?” “啊这……” 韩沐傻眼了,愣了一秒后无奈道:“那当我没有写这首诗,师姐你把诗还给我,咱们当无事发生可以吗?” 说着,韩沐直接伸手要把册子取回来。 却不想林巧鱼顿时如临大敌,神情变得紧张,连连后退了几步。 宝贝似的把册子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韩沐,摇头嘟囔道: “不行,这首诗既然是为我写的,那就是我的了!你不能再拿回去!” “啊?你不是不喜欢吗?”韩沐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说我不喜……” 林巧鱼下意识的回答,话说到一半却反应过来这样说有些不妥,便支吾着改了口: “哎呀,反…反正事已发生,那这首诗就…就是我的了,你不要再拿回去嘛!” 她重新宣示了一遍对诗的主权,语气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而后白嫩脸颊上的血色愈加浓郁,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声音软了些: “那这样,既然你深刻认识到了错误,那我就不去向师姐告状了。不过…你还得陪我去见五师姐!” “啊?为何?” 韩沐悄悄往后退了退,面对那个“如狼似虎”的想要给他传道受业的五师姐,他着实是万万不想见的。 腰子受不了! 当然是我想要炫耀咯……林巧鱼嘟着嘴,而后突然生气道: “哎呀,你哪来那么多疑问?难道师姐的话不管用了么?叫你去就去嘛!” “你可以当做是因为这首诗我想要奖励你,让五师姐教导你修行嘛!” 林巧鱼耍赖般的说道,全然不顾现在说的和前面所说互相矛盾。 反正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就行了! 其他的合不合理,管他呢! 教我修行……韩沐闻言大惊,眼皮不可控制的抖了抖,似乎已经感受到腰子在痛了,便想都没想都拒绝了: “可别,师姐,千万别提教导的事,使不得使不得!” “随你。” 林巧鱼对此并不在意,随意摆了摆手,道:“咱们走吧。” “我可以不去么……”韩沐还想挣扎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 林巧鱼顿时柳眉倒竖,回头气嘟嘟的盯着韩沐。 而后为了显示师姐的威严,她直接伸手轻轻揪住了韩沐的耳朵: “叫你走就走嘛,我和五师姐又不会吃了你!” 不,你不懂,五师姐真的会吃了我……韩沐心凉凉的被拉着往前走,时不时传来声声哀嚎: “师姐,你弄疼我了!” “轻点……” 第九章 竟然只给她写不给我写? 缥缈青山,古朴木屋。 韩沐被矮他一个头的未成年六师姐,温柔的揪着耳朵揪回了五师姐的住处。 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韩沐瑟瑟发抖,着实是欲哭无泪。 他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抄了一首诗、想在美丽少女面前装个逼,就会被捉回来,再次面见“榨汁机”五师姐。 昨晚,韩沐觉得他应当是被榨走了十年寿命,这要是再来一次,他怕不是得当场去世! 这两位形象截然不同的师姐,怕不是在联合起来搞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狗带,我得想个办法给自己抢救一下……韩沐脑子飞速转动。 “师姐,你在屋里吗?我有急事找你!” 这时,林巧鱼也松开了手,对着屋子喊了一声后,攥着册子屁颠屁颠往前跑去。 “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 屋内传来一道略带慵懒的声音,话音刚落,木屋的房门便打开了,朱画秋高挑的身影显露出来。 她此时仍然穿着宽松单薄的睡袍,睡眼惺忪的往门外看了一眼。 在看到不远处的韩沐时,表情微微一愣,而后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随即,朱画秋又把房门关上。 等到房门再度打开时,她已然换上了一套干练劲爽的青袍,散乱的发髻也自然挽好。 昨晚拉我到床上坐都不害羞,现在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望着这一幕,韩沐心里嘀咕了两句。 “师姐,我…我被人轻薄了,你要替我做主呀!” 林巧鱼直接扑进了朱画秋的怀里,头枕着她白皙脖颈下涨起的衣袍,双手紧紧搂着她纤细的腰肢。 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又满是撒娇的味道。 “什么?!” 朱画秋闻言大吃了一惊,略带慵懒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 这话可不兴乱讲…… 她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同样出现在此地的韩沐,便抬眼看了过去。 她们这草堂平时鲜有人至,若是真有人轻薄了师妹的话,那韩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不对呀师姐,你刚刚说好了不告状的……韩沐听到这话也瞬间傻眼了,面色大变,急忙慌张辩解道: “不是的,我没有,我不是……” 朱画秋盯着韩沐看了片刻,意识到事情可能哪里出了问题,便低下头,轻拍林巧鱼的肩膀,柔声道: “巧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与我听。” 林巧鱼没有抬起头,只是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哼哼道: “小师弟他……他写诗轻薄于我!” “写诗?” 这是哪门子轻薄法? 朱画秋愣了愣,不是很理解,又看了韩沐一眼,随即沉声道: “什么样的诗?” “就是这个!” 林巧鱼这才抬起头来,双手自朱画秋柳腰上挪开,把那册子举到朱画秋面前,翻到诗歌所在的一页,指着上边道: “就是这首《关雎》。” 说着,她又埋下头去,仿佛这是一件很让人羞涩的事情一样。 只不过,在无人看到的角落,林巧鱼那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也轻微上扬着,眉眼弯弯。 朱画秋望着面前的诗,粗略扫了一眼,先是眼前一亮,随即眉头轻蹙,轻声念了出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就是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师弟就是这么轻薄我的!” 林巧鱼又抬起头来,直接两侧脸颊鼓起,装模作样气鼓鼓的接下去说: “这句诗明显就是小师弟想要追求我嘛,可是他怎么能追求自己的师姐呢?” “人家还是个纯情少女,他写这样的诗,虽然…虽然是好诗,但会把人家带坏的!” 林巧鱼说着说着,表情逐渐委屈,最后瘪着小嘴生气。 “不是这样的,师姐……” 韩沐觉得再这样下去他怕是真的会狗带,便连忙找准机会插了两嘴,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而后面露诚恳,等待宣判。 “这……” 朱画秋明白了,他看了看韩沐,又望着手上的诗歌,眉头皱得更紧了。 说实在的,她并不觉得这首诗歌哪里有轻薄的地方。 甚至还觉得这首诗歌因林巧鱼而诞生,按正常情况来讲,林巧鱼理当感到高兴才是! 怎么还会委屈呢? “小师妹还是孩童心性,平日里就喜欢在我面前炫耀,莫非这次也是如此?” “委屈是假,炫耀是真?” 朱画秋很了解林巧鱼,马上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于是,她蓦地便低头看林巧鱼。 林巧鱼此时还沉浸在炫耀成功的得意中,眼中流露出的得意没有很好的隐藏起来。 等到发现朱画秋看过来时,那抹得意已经隐藏不及,霎时间面露慌乱,低下头去。 “果然,这小妮子果真是来炫耀的!” 瞬间,朱画秋便明白了。 面色黑了一点点,恨不得把林巧鱼趴着放到腿上,狠狠地拍她的后翘的部位以示教训。 这小妮子,平日里炫耀些小玩意就算了,她朱画秋还不在乎。 现在竟然过来炫耀这为她创作的诗歌,简直太气人了! 这种东西,她朱画秋……也很想要呀! 眼见自己的师姐脸色黑了些许,林巧鱼有些慌,便一不做二不休,赶紧趁热打铁道: “师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呀!你就罚小师弟修行练功,或者教导他修行,让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修行上。” “这样他就不会有其他的花花心思,还能精进修为,师姐你觉得怎么样?” 林巧鱼一脸的紧张和期待。 她觉得这样说,名义上是惩罚,实则却是对韩沐的奖励,奖励他为她作这首诗歌。 毕竟,让强大的五师姐教导他修行,不是奖励还能是什么? 为小师弟的修行操碎了心,她这师姐做的也算称职吧? 林巧鱼心中暗自点头。 “确实要罚一罚他!” 闻言,朱画秋沉默半晌,最后从嘴里冷冷的吐出一句话。 说着,她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的韩沐。 现在也没有理由教训林巧鱼,那便只能教训韩沐了! 谁叫他只给林巧鱼写诗歌,却不给她写呢? 好酸啊…… 还写这种诗歌……难道是她朱画秋的魅力远不如林巧鱼吗? 不可能! 所以,这都是韩沐的问题! 非得再好好鞭挞鞭挞他才行…… 第十章 师姐会好生鞭策你的! “握艹,要凉,我要狗带了!” 注意到朱画秋那幽幽的眼神,韩沐顿觉大事不妙,浑身一个哆嗦。 犹如惊弓之鸟,他甚至已经隐隐感受到腰子在疼痛了…… 若是在被五师姐引入那神奇的悟道状态,再疯狂悟道,他怕是真的要起不了床了! “哼,方才你与我说,要回去潜心体悟,巩固修行成果。却不想你竟然去行如此之事!” “好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朱画秋精致的丹凤眼冷冷的盯着韩沐,语气散发着些许危险的意味,却是面无表情说道: “看来,你目前的修炼强度是远远不够啊!” “就四就四,要加练!” 林巧鱼也赶忙接话,狐假虎威的叉着腰,威风凛凛的看着韩沐。 她如此煞费苦心的帮韩沐讨要五师姐的教导,想必小师弟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吧? 韩沐却是当即苦着脸,万分无奈的辩解道: “别啊师姐,我的修炼强度已经足够了。” “正是因为昨晚收益颇多,我一时间难以完全融会贯通,导致心神疲惫。这才想着到后山去看山望水,放松片刻的。” “并非有意懈怠修行!” 韩沐把能想到的最好解释说了出来,满脸的诚恳。 “哦?既如此,那你作这首诗又有何解释?” 朱画秋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把手里的册子在空中扬了扬,发出啪啪的声音。 现在一想到这首诗,她心中就有一股郁结之气难以化解。 昨晚,她那么费心费力,深入浅出的为韩沐传道受业,都没能让韩沐为她作一首诗。 现在,这小师妹只是在河边戏水,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一首如此品质的诗歌,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朱画秋心里越想越不平衡,越想越气,越想越想再接再厉的鞭挞韩沐,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这…这实在是因为当时六师姐戏水的画面太过于美好,师弟一时触景生情,顿时才思泉涌,有感而发罢了。” 韩沐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只能这般解释。 总不能直说他是想泡妞吧?那样怕是会死的更惨! 画面太过于美好?这倒是实话……林巧鱼暗自点头,听着话听着很高兴,便决定再帮韩沐一点点。 她当即望着韩沐,板着脸训斥道: “胡说!如果按照你这话的意思,你看到五师姐,那更应当是才思泉涌,能够作更好的诗才对呀!” “怎么不见你写呢?” 林巧鱼反问一句,随即内心窃喜了一番。 她这话既暗暗的抬高了五师姐,又给韩沐挖了个坑。 这样,若是韩沐答不上来,就必然会面对五师姐更加严厉的教导,能得到更高强度的修行指导! 如此,小师弟的修行必将更加的顺利! 小师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林巧鱼心中轻叹,大多时候,她果然很是机智。 空灵的声音落入耳中,甚得朱画秋的心。 “这话说的……倒也确实!” 朱画秋闻言暗自点头,很认同自家师妹说的话。 林巧鱼相较于她的优势,不过是多了一分少女的灵气罢了。 而她的优势,那可就大了去了。 无论哪方面,都很大! 波澜不惊的平平湖面,哪有波涛汹涌的深泉激流来的壮观? 因此,林巧鱼这么说确实没问题。 想到这里,朱画秋便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目光深邃的看着韩沐。 这话我看你如何回答? “六师姐,你这是赤果果的想要我凉啊,迟早有一天我会还你一击!” 听到这话,韩沐恨得牙痒痒,连以后用什么姿势还击都想好了。 “不过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韩沐突然眼前一亮,感觉豁然开朗,当即便沉声道: “这…六师姐说的对,我确实也为五师姐作了一首诗!” “什么?” 林巧鱼面色一变,脸上的得意变成了错愕。 不会吧,她就这么一提,这小师弟真为五师姐写好诗了? 朱画秋也是稍显错愕,随即眼眸中闪过一抹喜色,不过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依旧保持着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诗在哪呢?你可不要骗我们!” 林巧鱼狐疑道,心里不是很愿意相信。 韩沐若是也为五师姐写了一首,那她还如何炫耀? 那就不好玩了…… 望着林巧鱼突然有些郁闷的神色,韩沐小小的开心了下,随即把神色摆正,毫不廉耻道: “昨日我初次见五师姐时,便惊为天人,为师姐的风姿所折服。暗道世间怎会有如此仙姿玉貌的女子,简直是我平生所见之巅。” “当时我便有感为师姐作了一首诗,只不过心中羞涩,一直未曾取出来与师姐一观。” 韩沐说着,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纯真笑容。 “这有何羞涩的?你都敢当着我的面作那样的诗!” 林巧鱼嘟着脸,气鼓鼓道。 “呵呵,这是因为我当时并不知你是我师姐,所以才会如此大胆的。” “否则,定不会如此!”韩沐笑道。 他表明了自己目前没有对师姐有所念想的态度。 就算有,那也是日后再说。 “既如此,那你便把那首诗取来与我一观吧!” 这时,朱画秋开口了,眉眼之间吟着淡淡笑意。 如果韩沐这个时候能取过来,那就说明是真的。 如果不能,那他就是在撒谎。 届时罪加一等,必须好生鞭策一番! 林巧鱼也是这般想法,同样盯着韩沐不说话了。 迎着两位师姐热切的目光,韩沐却是摇了摇头,淡笑道: “此诗就如同师姐的风姿,已然存于韩沐的心中。韩沐此时可着手写下来,无需再回去取。” “哦?” 朱画秋眼睛微微眯起,深深的看着韩沐。 她现在有些怀疑韩沐在骗她,韩沐或许之前压根就没写,而是想现在当场作一首诗替代! 这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他若是能当场写出一首不弱于《关雎》的诗歌,那是什么时候写的倒也无所谓了。” 一念至此,朱画秋便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现在写出来吧。” 说完,她便让林巧鱼去取了笔墨出来交给了韩沐,而后静静的看着他。 无论如何,这首诗的品质,必须要不弱于《关雎》! 不然的话,小师弟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 师姐…一定会好生教导你的…… 第11章 小师弟果然有大才之气! “唉,这女人啊,有的时候嫉妒心起来,就是这么可怕!” 望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两位师姐,韩沐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他又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内,他想了很多,自然看出了两位师姐心中的某些想法。 他五师姐朱画秋突然对他如此冷若冰霜,不就是在生气他只给林巧鱼写了诗而没给她写诗吗? 这个世界儒道昌盛,无数人都想着能有一首与自己相关的高质量的诗词呢! 朱画秋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受到如此环境影响,会有这般想法也很正常。 那就…成全她罢! 两位佳人环绕两侧,一阵微风轻抚,迷人芳香掠过鼻尖。 韩沐吸了吸鼻子,稍加思索后,便提笔落下。 他不是超级大脑,记不得太多的诗词。 在如此短促的时间下,能够想起来描写女子美貌的古诗,也不过两三首。 而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里的,便是诗仙李白那最著名的一首《清平调》。 这首诗流传千年得到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认可,无人不对其交口称赞,那质量自然不言而喻。 拿来稳定五师姐的情绪,那绝对是足够的! 于是,笔尖随着思绪流淌,乌黑的浓墨在泛黄古朴的纸页上舞动,一个个潦草难堪的字迹逐渐浮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落款是:虞·韩沐。 当把毛笔放下的那一刹那,韩沐便感受到了天道的回馈。 两侧腰身突兀的温暖了一瞬,他感觉他的精气神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身上那股玄而又玄的气息也浓郁了几分。 爽! 韩沐舒服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两位师姐。 入眼处,是两张绝美而怔怔的脸庞,那两双美眸死死的盯着纸页上的诗,连眼睛都没能眨一下。 朱画秋一直很在意这首诗,自韩沐开始提笔写下时,她表面虽波澜不惊,但心中却紧张的期待着。 期待着韩沐能写出一首至少堪比《关雎》的诗歌或诗词。 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因此,在韩沐写出第一句时,朱画秋便眼前一亮,暗道此诗或许极其优秀; 当韩沐写下第二句时,心中更是直呼:此诗定不在《关雎》之下; 在最后两句出世时,那诗里描绘的画面更是仿佛跃然纸上,让朱画秋差点喜悦的跳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 渐渐地,朱画秋轻声呢喃着,旁若无人的小声读了出来。 每读一句,脑海里便自动浮现了一幅画面,把自己代入进去想象自己的美貌; 读到最后两句时,她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是落入凡间的瑶台仙子了一般,不食人间烟火,非人间所有。 朱画秋是修道的,自然明白这首诗最后两句的典故,与他们道教密切相关。 “小师弟有心了呀,竟然拿我道教的典故来与我作诗,而且糅合的如此自然贴切,简直是神来之笔!” 朱画秋陡然间心跳加速,越看越喜欢,心中的喜悦之情难以抑制,玉盘般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润。 她抬头看向韩沐,丹凤眼里闪烁着光芒,似乎恨不得当场好好奖励韩沐一番。 “师姐可喜欢?” 韩沐这时顺势笑道。 看到朱画秋着神情,他就明白,这波稳了! “自然很喜欢,这诗……写的太好了!小师弟你果真有大才之气!” 朱画秋重重的点了点头,眉眼之间笑意盎然。 若非考虑到林巧鱼还在这里,她说不定会给考虑韩沐一些特殊奖励呢! “呵呵……主要还是师姐的仙姿玉貌,方才能让我走如此灵感!” 韩沐谦虚的笑了笑,同时继续拍马屁。 朱画秋闻言心花怒放,但却是郑重的矜持摇头道: “不,还是你写的好,我都觉得我配不上这首诗了。” 韩沐见状也摇头:“不,还是师姐本就犹如天上谪仙……” “不,是你文采斐然……” “不,还是师姐……” “不……” “你们两个够了!我…我还在这里呢!” 韩沐和朱画秋互相谦虚着,一旁的林巧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跺脚轻喝了一句。 她憋红了小脸,郁闷的看着俩人。 韩沐和朱画秋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对视一眼后,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都说这首诗好,这最后两句好在哪里嘛?我…我都看不懂!” 林巧鱼涨红了脸,却昂着头,理直气壮的说道。 前两句她大概是明白的,知道写的很好,但这后两句是何意? “哼,叫你平日里多读点书,莫要贪玩,你不听。此时看不懂了吧?” 朱画秋心情很好,便在林巧鱼额头轻敲了一下,宠溺的看着她,随即解释道: “后两句包含了我道教的典故,涉及到……仙女,以此来隐喻美貌,明白了么?” 出于基本的敬畏之心,她并没有说到西王母,那样有点嚣张了。 “确实,我正是考虑到五师姐修道术,方才决定用道教典故来作诗。如此,与师姐最为相衬。” 韩沐也适时插了一嘴。 这一嘴插的,让朱画秋再次眉开眼笑。 林巧鱼则是更加郁闷了,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首诗如此描写师姐的美貌,更是如此用心的把她比作仙子,这写的也太好了吧? 反观她的《关雎》,并没有描写她的美貌,只有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对比之下,林巧鱼顿感手里的《关雎》不香了! 虽然关雎也很好,但她也想要这种赞美她美貌的诗呀! 林巧鱼心中五味杂陈,这次她本来是来炫耀的,现在却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咳咳,好了。” 这时,朱画秋开心够了,干咳了两声,正色道: “既然小师弟这么有心,那这首诗我便收下了。” “师妹你看,小师弟只是文采斐然,能出口成诗罢了。并非有意轻薄于你,你明白了么?” 她扭头对林巧鱼说道。 林巧鱼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怎么说都行。 “明白就好,那你去准备午膳吧。” 朱画秋把林巧鱼支走,随后看向韩沐,笑颜如花: “至于小师弟你……走,跟我进屋!” 她笑吟吟的勾了勾,随即转身走去。 韩沐原本满面春风,闻言顿时提神醒脑,慌乱道: “啊?这…这是为何?” “你为师姐写了一首这么好的诗,师姐当然得好好奖励你啊!” 朱画秋咯咯笑道,声音如同银铃般悦耳,但落在韩沐耳中却仿佛恶魔的低语。 奖励?你怕不是要榨干我……韩沐顿时双腿一软,噔噔往后推了两步,面容苦涩: “师姐,我看这就不必了吧?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么说的话,那奖励你也是我应该做的。快来吧!” “别……” “少废话!” 韩沐闻言脸色大变,旋即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然而还没跑出去两步,就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极强的吸力传来,瞬间让他失去平衡,往后倒飞而去。 “跑什么?我是要奖励你,又不是要吃了你!” 随着温柔的声音落下,房门关闭的声音蓦然响起。 随后,屋里传来韩沐杀猪般的惨叫: “师姐,不要啊!!!” 求票! 第十二章 下山入京 九日后。 韩沐把《聊斋志异》全书都抄完了,一共抄了厚厚的一摞册子。 这段时间,他成功的用其中的志怪故事腐蚀了朱画秋的灵魂,蒙蔽了她的双眼。 让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时常看的泪眼婆娑,为其中的情真意切伤感落泪。 再加上韩沐的油嘴滑舌、巧舌如簧,这让朱画秋后来并没有太多次的要与他传道受业。 因此,韩沐成功的保住了他的生命精气,没有被榨取太多。 今日,是朱画秋一周一次的下山采购时间。 韩沐这九日来想了很多把他的诗词传播开来的方法,缺的就是一个下山的契机,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这次,他要随朱画秋下山! 于是,在早膳期间,韩沐向朱画秋提起了此事。 “什么?小师弟你要随我下山?” 朱画秋正在小口的喝着粥,突然听到韩沐的要求,有些吃惊。 “是的。” 韩沐放下筷子,点了点头后讪笑道: “而且我不仅要随师姐下山,还要师姐带我去京城一趟。” “去京城做什么?” 朱画秋也放下了筷子,此时更疑惑了。 要知道,她寻常下山采购,也不过是到小草山下的一座城池里而已。 此地在大虞朝东南之地,距离中原的京城同安还有不少距离,快马加鞭的话,也几乎要小半日的时间。 因此,她也很少去京城。 韩沐现在这么说,莫非是有什么大事? 眼见朱画秋问起,一旁的林巧鱼也一边扒拉着白粥,一边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过来,韩沐平静道: “师姐可还记得,先前您说师傅与那京城大同书院之人有约,不久后我将要去那书院里交流一段时日。” “自然记得。”朱画秋颔首。 这件事是师傅重点告诉她的,她一刻也不曾忘记。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劳心劳力的教导鞭策韩沐,想让韩沐快速变强。 看到朱画秋点头,韩沐继续道: “既如此,师姐您也知道,那大同书院是大虞朝最为正统的儒教学府,声名在外,其实力不容小觑。” “我虽有咱们草堂传承,但修行时日毕竟尚短,目前才疏学浅。此番前去交流,定然也非轻而易举之事,恐怕变故颇多。” “因此,此次我想先去京城打探一番,知己知彼,方能未雨绸缪。” 韩沐不急不缓的说完,随后静待朱画秋回应。 朱画秋闻言,静静地看了韩沐两秒,随后眼眸微垂,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倒也是。” “咱们草堂弟子虽说需保持傲气,但亦不可有自负之心。确实有必要多了解那大同书院一番。” 先前是她疏忽这个问题了,这次仔细一想,确实应该如此。 见状,韩沐笑了,喝了一口水,又道: “而且,我这次前去的目的不仅仅是打探,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何事?” 朱画秋眼眸微亮,饶有兴趣的望向韩沐。 林巧鱼吃完了包子,便喝了一口白粥,夹了一筷子咸菜,鼓着小嘴静静听着,继续吃瓜。 韩沐把自己碟子里的包子放到她碗里,斟酌了一下,说道: “我是这么想的,那大同书院既邀请我们前去,那咱们草堂自然也要先回应些什么。” “那你要如何做?” 朱画秋眯眼微笑,一手支着雪白的下巴,歪着脑袋。 “呵呵……” 韩沐笑道:“我想先把《关雎》《清平调》以及我新写的一篇文章送到大同书院,先提前隔空交流一番。” “这是……下马威?” 朱画秋脑子转的很快,立马便想到了这层意思。 距离最终约定时间还有将近二十日,此时就把这么好的诗词送过去,不是下马威还能是什么呢? “诶,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下马威呢?就是很正常的友好交流罢了,没其他的意思。” 韩沐摆了摆手,笑着矢口否认。 他此举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借大同书院的手,把这几篇诗词及文章传播开来。 这样,越多人看到,他势必就能得到天道越多的回馈,修为精进。 同时把亏空的生命精气补充回来! 至于下马威什么的,顺带而已。 “哦…我懂,我都懂,嘿嘿……” 朱画秋挤眉弄眼,给了韩沐一个我都懂的眼神,嘿嘿笑了几声。 “那行,我同意了!”她豪爽道。 这事朱画秋仔细想了想,觉得还蛮好玩的。 她甚至很是期待,期待着当那些读书人看到如此质量的诗词时,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要知道,她朱画秋一介道家弟子,都能品味出这两首诗很好。 那些儒门读书人,那就更能觉悟其中之妙了! 恐怕会惊为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吧? “那就多谢师姐了,师弟这就先行去准备。” 韩沐起身,笑着拱了拱手。 “去吧去吧!” 朱画秋挥了挥手,而后继续把早膳用完。 等到韩沐离开后,正在啃着韩沐给她的包子的林巧鱼,突然抬眼看了一眼朱画秋。 随后把屁股挪了过去,神采奕奕的对着朱画秋轻声细语: “师姐,如果《关雎》和《清平调》到时候在京城传播开来的话,那咱们是不是也会成为名人呀?” 林巧鱼的眼里满是兴奋,这事想想就真是好开心呢! 朱画秋瞥了她一眼,随即嘴角微微勾起,得意的轻哼道: “那是自然,到时候我会让小师弟把创作这两首诗的背景一同写下来,一起流传出去。” “这样,咱们‘草堂二美’的仙姿肯定能让无数人遐想啦!” “嘿嘿,真好!” 林巧鱼闻言眼里有着光,眼睛弯成了一道桥,顿觉手里的包子都香了不少。 “知道就好,这都是小师弟的功劳。以后啊,你可不能再捉弄他了!” 朱画秋语重心长的告诫林巧鱼。 林巧鱼撇了撇嘴:“我没有捉弄他呀,上次我看了他写的《聊斋》,还主动给他洗衣服了呢!” “是吗?” 朱画秋愣了愣,道:“那我也看了,好像还没有回报他点什么……” “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呀!你看了人家的东西,怎么能不拿点什么交换呢?”林巧鱼义正辞严道。 “也对,是我疏忽了。” 朱画秋略作思索,斟酌道:“那我往后多教他修行吧,最近都有些疏忽了。” “可!” 林巧鱼重重的点了点头,把最后一口包子吃下肚。 此时,还在屋里打包的韩沐,突然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想我呢?” 第13章 言出法随?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韩沐三人下山,经过小半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是来到了大虞朝的京城——同安。 看过了途中苍凉的商道,此时的京城着实让三人耳目一新。 十里长街车水马龙,朱墙青瓦飞檐斗拱。 放眼望去,烟柳画台,市列珠玑,参差十万人家。 韩沐三人一路徐行,在去往同安核心区域时,恰好途径大同书院,倒也不需要绕路而行。 大同书院坐落在京城同安,但却并非在繁华的核心城区,而是在东侧的外郊之地。 这样虽说多少有些不方便,倒也符合他们一直以来教书育人的理念。 临近大同书院时,望着那古朴而苍劲的大门,韩沐转身对朱画秋说道: “师姐,你现在就把这些诗词文章送进去吧,一切按我说的做。” “放心吧!” 朱画秋接过三章叠放整齐的纸书,点头保证,随即又抬头问道: “你当真不随我一同去?” “不了。” 韩沐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失笑道: “我怕等下书院里的那些大儒看了诗词,拉着不让我走,那就有点尴尬了。” 这些大同书院的大儒,那绝对是身体力行了正统儒教的理念,淡泊名利,一生只为追求更高的境界。 看到绝妙的诗词文章,而大为喜爱,从而做出什么正常又不正常的事情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的也是。” 朱画秋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们做完这些事还需要回山上的,确实要防止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的目的,只是给小师弟造势而已,距离真正的闪亮登场,还有一段时间。 “那我这便去了,你们要如何安排?”朱画秋问道。 韩沐和林巧鱼对视了一眼,林巧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韩沐随即开口: “我听闻,今日同安正好有一个文会,是为公主所邀约。想必这同安有些学识的读书人都会参加,我正好去看看他们的水平如何。” “这样也好。” 朱画秋点头,随后望向林巧鱼:“你呢,也一同前去?” “嗯嗯!” 林巧鱼搂着韩沐的手臂,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似的。 这种事情多好玩呀,她肯定是要去凑热闹的! “到时师姐您处理完这边事宜,便可来那文会找我们。” 韩沐接着说。 “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行吧!” 朱画秋似是有些埋怨的嘀咕了一句,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两人万事切莫小心之后,便扭身往书院而去了。 “我们也走吧!”韩沐转头对自家六师姐笑了笑。 “嘿嘿!” 林巧鱼狡黠的笑了,突然便神气的不得了。 有五师姐在的时候,她被管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现在五师姐不在身边,她就可以骑在小师弟头上…不是……可以无拘无束的策马奔腾啦! …… 大同书院,一座飞檐亭台内。 青白色的石桌上,摆放着三杯茶水,有水雾袅袅升起。 这三杯茶水分别对应着的,是三位中老年者。 一位青袍,两位白袍,都颇具儒者风范。 他们都是这大同书院的大儒,此时围坐于此,是为商讨接下来书院的春考事宜。 “对于春考的试题命立,两位有何想法?” 那身着青袍,留着泛白山羊胡子的老者说道。 他名为庄行远,书院大儒之一,善作诗。 在他左侧,那青袍中年男子泯了一口茶,淡笑道: “依我之见,近日那妖魔作乱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何不以此做题,让学生们各抒己见?” 他名为墨平志,同为书院大儒之一,善作词。 墨平志话音刚落,另一位善文章的青袍大儒李晏虚摇头道: “不妥,此事人尽皆知,学生或许将此事猜测为命题方向,提早做准备,恐怕难以发挥春考之效。” “老李头言之有理。” 墨平志点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私下里,对于如此相熟之人,他们也会随性称呼,而不会古板的维持正式的称呼。 “那你有何想法?” 庄行远对李晏虚问道。 这里就属他资历最老、境界最深,这次共商春考命题,要结合两人意见,但最后还是他做出决定。 李晏虚喝了口茶,摸了摸胡子,眼眸低垂沉吟片刻,而后抬眼道: “你们可还记得,院长与那草堂之人的约定?” 此话一出,庄行远与墨平志都是一滞,随后庄行远浑浊的老眼微亮,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想把此事作为命题方向?” “正有此意。” 李晏虚点了点头,缓缓道: “那草堂声名在外,又拥有亚圣传承,却向来不与外界有太多瓜葛。” “此次却同意将他们的儒教传承弟子送来书院交流,实乃罕见。” “此事可议论之处颇多,若以此命题:一来可以看看书院弟子对此事的看法;二来可考察他们的思想境界,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李晏虚说完,品了品茶,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确实甚妙!” 庄行远沉吟片刻,摸着胡子面露欣慰。 这件事困扰他许久,一直为找不到好考题而苦恼,此时顿时豁然开朗。 墨平志也轻点头颅,认为此举大有可为。 “此事可为,不过话说到这里,我倒是一直想看看,那草堂亚圣传承之人,到底是怎样的惊才绝艳之辈!” 他轻笑着,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了波澜。 “不瞒你说,老夫我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何等天赋,才能被选中继承那亚圣传承?” 李晏虚也轻笑道,眼中有些感慨的意味。 庄行远见状,亦习惯性的摸着胡子开口: “此子天赋定然在你我之上,就是不知……相比院长如何?” “院长?” 闻言,墨平志与李晏虚神色皆是微凝。 他们院长亦获得了大同书院的亚圣传承,想来那草堂儒教传人的天赋,应该也能与之媲美吧? 就在三人心生感慨之际,亭台下的碎石平铺小路上却匆匆跑来一人,那人径自跑到亭台处,对着三人拱手作揖,随即喘息道: “三位老师,门外来了一人,自称是草堂弟子,想要面见三位老师!” “嗯?” 三位大儒皆是心中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色。 他们方才还在议论这草堂亚圣传承之人,难道这就来了? 言出法随? …… 求票,求票! 第14章 此子……恐怖如斯! “快快有请!” 确定一番后,庄行远淡笑着吩咐道。 要知道,这草堂因何故被称为天下第一宗门? 那是因为,这草堂当初是由七位亚圣级别的强者联手所创,留有七种亚圣级别的传承,且每带代只招七位弟子。 可以说,这草堂弟子每一位都是亚圣传人,那些弟子的地位可想而知! 纵使他们身为书院大儒,地位颇高,亦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知这次前来的,是草堂哪道传承的弟子?” 墨平志目露好奇道。 刚刚从那禀报之人口中得知,这次前来的是一位女弟子,那就定然不是草堂儒道传人。 不过即使是其他道传人,也足以让他们万分重视了。 “管他哪道传人,既然此时来了咱们大同书院,很有可能便是为了那约定之事。” 李晏虚目露精芒,合理的猜测道。 “哈哈,言之有理。咱们备好茶便是!” 庄行远哈哈大笑了一声,转身多沏了一杯茶。 三人静坐,皆注意着前来亭台的小路。 很快,朱画秋高挑的身影便出现在小石路上。 一袭红衣翩翩,迈步间秀雅绝俗,却自有一番潇洒之资,英气凛然。 “不愧是草堂弟子,果真气质非凡!” 三位大儒忍不住在心中赞叹,这前来之人如此气质卓绝,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草堂道法传人朱画秋,见过三位大儒。” 朱画秋来到三人面前,只是拱了拱手理示一番,并未弯腰作揖。 他们草堂超然物外,虽说在这大虞朝境内,却不受这大虞朝管辖。 草堂弟子就是见了当朝皇帝也无需多礼,自然不必向这些大儒行礼。 保持基本尊重就好了。 庄行远三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并未感觉不妥,只是对着朱画秋笑道: “欢迎草堂弟子前来书院做客,这边有请。” 他示意朱画秋上座一同品茶,墨平志二人也笑着示意。 然而,朱画秋却是摇头道:“多谢大儒好意。” “只是画秋此次前来,只为一事。之后还有要事需为,无法在此逗留太多时间。” 庄行远闻言,目露恍然,随即缓缓点头。 他并不是忸怩作态之人,见状亦不再过多挽留,道: “既如此,那老夫就不再多言。” “不知朱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朱画秋丝毫不拖泥带水,当即说道:“自是为我师弟将要前来贵院交流学习之事。” “哦?” 三人很有默契的目光微凝,神态一致,暗道他们果真猜对了,又道:“愿闻其详。” 朱画秋便从荷包里,摸出了那三张叠放整齐的纸书,握在手里,瞥了一眼,而后抬眼说道: “我师弟说,他很感谢书院邀约他前来交流学习。为了表示他的敬意,他便写了几篇诗词文章,让我提前送到书院来。” “希望能与书院广大学子友好交流,同时还望各大儒不吝赐教。” 说着,朱画秋把纸书稍稍往前一送。 同时,微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在她看来,这是友好交流? 算了吧,对于书院普通学子而言,绝对是降维打击! 她并不知道几位大儒的境界,但她觉得:想必就是大儒,也不易创作出如此水平的诗词文章吧? 看着朱画秋把纸书递过来,庄行远赶忙伸手接下。 但与此同时,他也与其余二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色。 很显然,他们都没有预料到,那草堂儒教传人会突然来这一手! “提前交流?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三位大儒都是心思细腻之辈,此时立刻想到了很多可能,顿觉此事怕不是没这么简单。 而趁着这个机会,朱画秋与他们招呼了一声,便立即离去了。 因为,那张写了《清平调》的纸书上,也写了创作背景,上面大肆夸了一番她的仙姿玉貌。 朱画秋在自家师弟妹面前,还能面不改色的自恋一番,但在这些大儒面前,就会有些羞涩了。 且此番离去,没了她在场,想必这些大儒也能更放得开,更能放飞自我的夸奖她师弟。 如此,甚好! “各位怎么看?” 庄行远拿着泛黄的纸书,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率先问道。 “哼,还能怎么看?那儒道传人此时写作传来,定是为了展现他的水平,想让咱们书院弟子为其折服罢了!” 墨平志挥袖轻哼道,感觉猜透了韩沐的心思。 “恐怕不止。” 李晏虚摇头笑道:“方才他师姐说,还望咱们不吝赐教。那草堂传人,怕是还想试探咱们的造诣啊!” “无知小儿,简直狂妄。” 墨平志闻言怒笑道:“哪怕他就是有圣人之资,在这般年纪,难道还能与你我目前相比不成?” “呵呵……” 李晏虚摸着胡子笑了笑,他没正面回答,但那副神态已然表明赞同墨平志的话。 这也确实,哪怕就是圣人,也不可能以天赋,抵过他们这数十年的造诣啊。 “那么,咱们就来看看,这亚圣传人究竟是何水平吧!” 庄行远把三份纸书散开,每人各取了一份。 “哼,既然他有如此要求,且让我来赐教他一番!” 墨平志轻哼一声,决心要让这年轻人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说着,他把纸书摊开。 霎时间,“陋室铭”三字映入眼帘。 “哦?还是一篇铭文?正好,正中老夫擅长之道!” 墨平志心中暗道,脸上已然抑制不住的露出了自信的笑意。 这草堂弟子竟敢写铭文前来讨教,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有足够的信心。 于是,墨平志淡然的往下看去: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嗯?开头写的不错,确实有几分文采!” 初读开头,墨平志便颇觉惊艳,但却也不愿给出太高的评价。 然而,继续往下看去,他的神情却是愈发凝重,脸上那几分自信也慢慢收敛起来,逐渐化作了震惊。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口气读到最后,墨平志脸上的表情已然化作了不可思议,几乎完全不敢相信。 作为深谙文章之道的大儒,他自是知道这篇骈体铭文写的有多好。 如此质量上乘的铭文,就算是他,也需要在状态极佳的情况下,或许才有可能写出来! 一般状态下绝无可能! “这…这……是那草堂弟子写出来的?” 墨平志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此子……恐怖如斯! 他连忙抬眼看向其他二人,却发现,其他两位大儒,脸上的表情与他一般无二…… 第15章 若能对出,可拜大儒为师! “你那张写的什么?” “是一首诗,你那张呢?” “一篇铭文。” “我这个是一首诗歌。” 三人全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震惊,顿时明白这三章纸书上写的东西怕是都不得了。 于是,他们立马抢着交换,如饥似渴的把三张纸都看了个遍。 最后,再度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沉默了半晌平复心情。 多年来,他们深谙儒家治学之道,修身养性多年。 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平日里风轻云淡,鲜有事情能让他们心态出现太大波动。 但此时,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难以保持平静了! “这篇《陋室铭》描写的应当是他们草堂,喻指他们草堂虽然简陋,却因所创之人有德而馨。” “整篇文章描写构思奇妙,与草堂环境极为相符。短短百字却又意境深远,发人深省。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文章!” 墨平志忍不住分析,一边分析一边赞叹着连连摇头。 说实在的,就这篇文章而言,他是没法给韩沐赐教了,实在是过于优秀! “这首《清平调》亦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 庄行远握着那张纸书看个不停,轻声感慨道。 他善作诗,当初只看了这首诗一眼,便惊为天人,爱不释手! “这首《关雎》,怕是能够当作诗歌的范文用作教导了!” 李晏虚摇头啧啧称奇。 诗歌本就不多见,韩沐能作出如此品质的诗歌,其功力显而易见。 三人都是大儒,无需他人评析亦能看出这三首诗歌文章的好。 细细品味一番之后,愈发觉得精妙绝伦,越看越喜爱,越是忍不住惊叹。 “好一个草堂儒道传人,在这般年纪,竟然能有如此造诣!” 庄行远由衷的赞赏,口中惊叹连连。 “若是他只是作诗或者文章,我还不会如此惊讶。可此子却连作三种不同的文章诗赋,且都拥有如此高的水平,这实在是…实在是……” 墨平志感慨着,说到最后不停的摇着头,难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他本是想说,就算圣人年少时也不过如此,但这话他自是说不出口。 此时的他,已然对那素未谋面的草堂弟子刮目相看,早就没有了先前前辈指点后辈的气势了。 “此子……恐怖如斯啊!” 李晏虚苦笑道,只是苦笑眼中深藏的,是满满的惊叹。 “不过话说回来,此子写如此上乘的佳作送来书院,只怕交流是假,挑衅是真啊!” 他又说道,这话让其余二人也点了点头。 交流、交流,若是他们书院拿不出同等质量的作品,那还如何交流?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 “要不然……庄老您写一首诗与他对一对?”李晏虚微笑着试探性的说道。 庄行远顿时眼皮微不可查的抖了抖,旋即衣袖一挥,转身回石凳上坐好,冷哼道: “此举不妥!若我写诗与他相对,无论结果如何,世人只会说我欺负后辈,恐落了我书院的名声!” 如此极品的诗,已经超过了我先前所作,我只怕是也难以对出来……他心道。 只是这真实想法肯定不能直说。 “庄老言之有理!”墨平志连忙附和道。 他还真怕这李晏虚也喊他作一篇铭文相对,那就不妙了。 不是他怕自己对不出来,实在是……为了维护书院名声啊! 对,定是如此! “那两位觉得该如何应对?”李晏虚笑呵呵的眯着眼睛。 他又不傻,懂得都懂,只是…有些话不必说破。 幸好此子并未作词前来啊……他心中庆幸。 庄行远泯了口冷茶,稍作思索,随即抚着胡子开口: “这样吧,就让书院学生来对这三篇作品,当做春考前的加试!” “如此,一来能让他们同辈较量,不落我书院名声;二来能以这草堂弟子的名声作为刺激,激励书院学子奋发向上。” “两位觉得如何?” 他转头看向二人。 墨平志当即点头淡笑:“此举甚妙!” 李晏虚亦颔首示意。 眼见二人全都没有意见,庄行远便喊来院中掌事,把三张纸书交给他,并吩咐道: “传下去,书院学子谁若能对出其中任意一篇而不相差甚远,将对其此次春考大为有利。” “且,可任选我三人其中一人为师!” 声音掷地有声,敲在了掌事心头,让其心中巨震。 霎时间,他感觉手上捧着的不再是纸书,而是沉甸甸的大山。 只要对出便可任选大儒为师……这纸上究竟写的是什么,才能让大儒做出如此决定? 掌事不懂,但大受震撼! …… 书院暗流涌动之际,韩沐亦带着他的小师妹…哦…小师姐来到了内城核心区域。 把背上的林巧鱼放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这六师姐说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没办法,韩沐身处宗门弟位,便只能任由她骑了。 “唉,前世背我学姐的时候,放下来时能明显感到后背有两处凉嗖嗖的。这次怎么就没感觉呢?” 韩沐摇头叹息,望向林巧鱼的眼中有些许的怜悯。 或许,要等她长大吧? 一进内城,韩沐明显的感觉到又繁华了许多。 同时,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也多了不少,时常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林巧鱼身上。 当然,更多是,是一些妙龄少女对他的暗送秋波,以及不少丰腴妇人对他抛的媚眼。 韩沐对视尽皆视而不见,面不改色。 无他,师姐天下第一! 没有多做其他的事,韩沐领着如同小朋友般好奇左顾右看的林巧鱼,径自来到了文会所在地。 这是一处庄园,朱墙绿瓦的亭台楼阁精致,山水相间,风景秀丽。 倒也映衬了文人墨客风骚的秉性。 恰逢文会,此地早已人声鼎沸,往来者络绎不绝。 这次文会对普通民众并不设限,只要不当众喧哗闹事,便可进去一旁观看。 当然,坐席只留给正统出身的书院学府读书人。 韩沐只打算做个吃瓜群众,暗中观察这些读书人是什么水平,于是他进去后便打算往一旁的“观众席”走去。 然而,他才刚进门,就只见前方盈盈走来一婀娜女子,对着他微微欠身,恭敬道: “公子请随我来。” 韩沐顿时愣住了。 “???” …… 求票啊,怎么感觉都没人嘞! 第16章 文会有阴谋论? 韩沐有些懵。 方才他观察了下,知道这些侍女是用来将那些书院弟子引入坐席的。 所以,眼前这侍女,是把他当成正统读书人要引他入座了? 只是,韩沐刚刚也看到了,其他人都是在出示了“学生证”以后,才会有侍女前来带他前往。 现在他才刚刚进来,啥都没干,怎么就有侍女过来引他了? 都不要查证么? 是不是草率了点? 望着眼前侍女稍显迷离的眼神,韩沐突然明白了。 或许,是他这俊逸出尘的相貌,加上一身儒生装扮的风流气质,才让这侍女直接以为他是正统读书人了? 这倒也合理…… 韩沐心道,他和林巧鱼的气质在外人看来:若非正统读书人,那就是非富即贵。 这两点满足任一一点,都有落座的资格。 所以这侍女眼见不错,前来引他很合理! “长得好看果然能为所欲为!”韩沐再次深深体会到了。 他又不傻,既然有免费的坐席,那不坐白不坐! “有劳姑娘了。” 于是,韩沐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那侍女看了顿时腿都有些酥软,轻嗯一声,通红着脸在前方带路。 很快,就带着韩沐二人来到了一处中间坐席落座,随后千娇百媚的看了韩沐一眼,款款离去。 “不愧是大户人家,连侍女都如此懂礼数!” 韩沐赞道,试图让他的六师姐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话音刚落,他同桌对面便有一人摇头接话: “兄台此言差矣!方才我进来时,也是这侍女引我入座。一开始对我大声说话,直到我出示院牌,才一改姿态。” “兄台切莫被其表象所迷惑!”他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啊这……” 韩沐闻言神情怔了怔。 但当他看到对方面容黝黑且眉心一处黑痣,虽是儒生装扮却无半分儒生气质时,顿时豁然开朗。 “兄台所言极是。”韩沐拱了拱手。 “不知二位求学何处?我等三人都是大同书院学子,从未见过兄台,想必二位非我书院学子吧?” 这时,韩沐右侧一削瘦书生说话了,询问韩沐来处。 韩沐知道,这中间的坐席,基本都是给这京城两大儒家学府的普通学子坐的。 最核心的坐席为王公贵族,以及两大学府声名在外的优秀学子落座。 外围则是给其他学府学子落座的。 而以儒家正统自居的大同书院,与官方所设的太学府向来不对付,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所以,举办之人也尽量把他们分开坐。 “我肯定不能说我是太学府的人,否则怕是得被唾沫淹死!” 韩沐心中斟酌一番,拱手笑道: “我与师妹来自齐州,只是师门有训,我等不便告知具体身份,还望各位海涵。” 他借机占了一番林巧鱼的便宜,不过也因此腰子上被掐了一下。 那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忽而笑道: “无妨。” 他们修习儒家经典多年,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计较。 只是心中不免暗自猜测:或许眼前这气质出众的两师兄妹,是出自齐州某位隐世大儒之门? 否则,若是齐州寻常学府学子,何来资格与他们同坐? 再加上方才眼见那侍女对韩沐二人那般有礼,就更加深了他们的猜测。 顿时,心中对韩沐两人高看了几分。 接下来,韩沐与几人畅聊着。 林巧鱼不善言辞,没有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桌上越来越多的酒水吃食干瞪眼。 目前文会还未开始,她只能看着,不能吃…… 随着时间流逝,这桌又来了三人。 而此时,距离那文会开始,也只有片刻的功夫了。 “此次文会由长乐公主举办,同安王公贵族的年轻子弟来了许多,热闹非凡啊!” 一人望着核心坐席处,那一片的锦衣玉袍,目露羡慕道。 “确实,如此万众瞩目之下,若有谁能大放异彩,才学得到公主赏识,不仅能一举成名,而且只怕是前途无量啊!”另一圆脸青年搭话。 韩沐对面那黝黑书生愤愤道: “也不知宋迎秋几位师兄准备的如何,这次风头,切莫让那太学府抢了去!” “是极!” 这话让其他几人附和的点了点头。 大同书院与太学府积怨已久,其矛盾人尽皆知,若是此次文会让那太学府风头出尽,他们大同书院岂不是成了笑话? 韩沐也默默的点了点头,安静的吃瓜,没有发表言论。 这时,又有一浓眉男子叹息道: “话虽如此,只是……恐怕这次,师兄们难以占据上风啊!” “哦?薛兄何出此言?” 顿时,有人皱眉,不悦的看向说话之人。 此时唱衰,你有何居心? 那薛姓浓眉男子左右看了看,而后沉声道: “诸位想一想,此次文会只规定作诗,而主题未定,那是否意味着可随意发挥?” 众人点头,继续看着他。 薛姓书生便又道:“诸位也知,我们几位师兄向来高情远致,喜好咏志。此次作诗,只怕也与咏志相关,是否?” 众人再次点头。 薛姓书生喝了口水,继续道:“而那太学府的陈瀚却是不同,他倾慕长乐公主已久,此次恐怕所作之诗会与长乐公主有关。” “若是其所作之诗与宋迎秋师兄所作之诗质量相差无几,你们说长乐公主会选择哪首?”他问道。 “这……” 此话一出,顿时让众人皱眉沉思。 虽说他们心中不愿承认,但若是最终真是两首诗质量相仿,恐怕长乐公主真会选择那与她有关的诗作为魁首! 毕竟,谁不想让一首与自己有关的诗,能够获得更多认同呢? “况且,长乐公主的老师,还是出身太学府的……其中关系,你们细品!” 薛姓男子左右看了看,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更是让众人如遭雷击,心中那不妙的感觉愈发浓烈。 好像他们大同书院要完的样子…… 薛姓书生再次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次文会,或许就是为了针对咱……” “切莫胡言乱语!” 话还没说完,韩沐右侧的削瘦书生便厉声呵斥道。 那薛姓书生面色一变,不敢再说下去。 只是所有人的面色都愈发凝重,面露担忧。 “这么阴谋论的么?” 韩沐环视了一圈,随即摸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 “好像有点意思……” 第17章 特么这也能叫好诗? 随着时间流逝,前来这这天香园围观文会之人越来越多,几乎挤满了围栏。 而里边的坐席处,亦是座无虚席,有些后面才匆匆赶来的书生,便只能与普通观众一样,站在外围观看。 儒道东土昌盛,佛门西域普照。 大虞朝身为这东土的一大王朝,深受儒道影响,治国之道也是取自儒道。 这读书人在国内地位颇高,在这种环境之下,平民百姓也对诗词文赋极为热衷,喜好观赏各种文会。 对于大虞朝两大儒道学府的恩怨情仇,民间里也传闻颇多,衍生出了许多版本,是人们饭后茶余老生常谈的话题。 此时,眼见里边座席处,大同书院与太学府分开而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围观群众心情更为热切。 看热闹嘛,最怕的不就是事不够大么? 若是能打起来那才最好呢! “这次文会,也不知两大学府能拔得头筹?”有人轻笑着说道。 旁边之人应道:“谁知道呢?反正此次文会由公主举办,如此规模,想必是极为精彩,怕是有不少精彩诗文能够问世。” “不过,虽说大同书院绵延千年,根基深厚。但太学府毕竟有官方扶持,大同书院此次怕是很难占到便宜!” 有人为大同书院感到担忧。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周围之人的点头附和。 近数十年来,太学府如日中天蒸蒸日上,而大同书院则是日薄西山日渐式微,在各种文会上输多胜少。 虽有数位大儒坐镇,但苦于难以招收到好的苗子,一直被隐隐压制着。 “没办法,毕竟入学太学府,几乎是入朝为官的必经之路。若是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在此等功名利禄诱惑之下,大同书院竞争不过亦是必然。只是……可惜了文人风骨啊!” 有人轻轻叹息着,面色复杂。 对于大同书院会在这次文会中落入下风,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对于此番话语,更多人口头不说,心中却是不屑一顾。 什么文人风骨? 寒窗苦读数十载,不就是为了能一朝金榜题名,锦衣加身么? 所谓的文人风骨,那能当饭吃吗? 在这气血武者地位较低的国情之下,成为读书人入朝为官自然让大部分人趋之若鹜。 类似的言论在围观百姓中此起彼伏,周围嘈杂之音不绝于耳。 而随着一道钟鸣响起,宣告着文会的开始,这些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自觉”的闭上了嘴,若是他们再喧哗,就会被请出去了。 在坐席之上,原本松散闲聊的韩沐等人,亦是端正了坐姿。 园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中央处,那里是一座略凸起的木台,上方搭了一个精致的小阁楼。 朱红色的阁楼门紧闭着,而前方的木台上则走上去一位白袍老者,致辞一番后,宣布文会开始。 而这道声音,也预示着在座的所有读书人可以动筷了,一边饮酒闲谈,一边评文赏诗。 林巧鱼控制了她自己好久,此时终于能够大快朵颐起来了。 但尽管她“如饥似渴”,恨不得把所有点心都吃一遍,但在外边还是克制的保持住了淑女的形象。 她不自己动手,只是戳了戳韩沐的腰,暗示这个小师弟给她拿各种精致点心吃。 她只要被投喂就好了,这样就能保持住形象。 “唉……” 韩沐幽幽叹了口气,但没办法,身居宗门弟位的他,只能尽量用他的手满足小师姐了。 一边照顾小师姐,韩沐的目光也投向了坐席中间处。 正如文会开始前所说,这次文会的主要参赛者,就是坐在内圈的两大学府的优秀弟子。 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写好了诗文,准备接下来一展文采。 但他们一般不会自己主动站起来展现自己的诗。 而是在经过其余人举荐之后,几次三番拒绝不下,方才状做无奈的起身,拱手作揖,道一声“献丑了”,再开始高声朗诵他所作诗文。 现在那中心处便有一位气质淡雅、一看便是儒生的年轻人起身,声情并茂的朗诵着他所作诗文。 而这首诗,也预示着这次文会的龙争虎斗正式开始! 随着那书生把所有讲完坐下,庄园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首诗质量颇高,围观百姓中赞赏不绝于耳,坐席书生中亦是称赞有加。 而这些称赞大多来自韩沐这桌对面那片区域。 因为,作这开场诗之人,是太学府声名在外的一位书生。 “果然不出所料,这开场诗的机会,没有我大同书院什么事!” 薛姓书生愤愤道,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是开场诗,有如此水平倒也正常。我就不信,此次他们太学府所有的诗,都能有如此质量!”黑脸大痣书生说道。 削瘦书生稍作迟疑,面露担忧:“话虽如此,只是不知,我书院哪位师兄会应对呀?” 这首诗是个硬茬子,不太好对。 但他们大同书院必须接,否则就是露怯了。 而且不仅要对,还要对的漂亮,方才能鼓舞士气。 不仅他们这么想,所有人包括围观群众除了林巧鱼都这么想。 而在那中心坐席处,更是有那太学府的学生说话隐隐针锋相对,开始拱火了。 韩沐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抿了口味道寡淡的酒,细细品味了这首诗后,面色有些古怪。 “特么这也能叫好诗?这…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先入为主的,韩沐便这么认为。 他虽然能记住的诗不是很多了,但觉得随便从九年义务教育记忆中摸出一首来,都能爆杀这首好吧? 就这? 水平很一般啊! 不过虽这么想,但韩沐也明白,主要是他前世的起点太高,学习的诗都是从上下五千年文化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是精品中的精品,天才中的天才所作! 眼光一开始就被设定的这么高,现在看这些诗,自然便觉得平平无奇,甚至不堪入目了。 “如此也好,这样就更有利于我抄的诗成名了!” 至此,韩沐心中大定。 他在想,要不他也现场赋诗一首,来一个“双杀”? 然后拍拍屁股走人,装完逼就走? 第18章 诗魁之争 两大学府学生言语上针锋相对,暗地里横眉冷对。 韩沐一边做牛做马投喂小师姐,一边悠哉悠哉饮酒看戏。 与同桌大同书院的学生不同,他并不在意这场文会最终的结果会如何,谁输谁赢无所谓。 毕竟,他只是过段期间要去大同书院交流而已,对这书院也并未有什么感情,谈不上情感共鸣。 当然,韩沐内心,还是更希望大同书院能占据上风的。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文人风骨,去特么的文人风骨,他自己都抄书抄诗了,要做就做文人之耻! 主要是因为,若是这大同书院这次能赢下文会,这段时间内的声望必然会有所上涨,热度飙升。 届时,也有利于他送到书院三篇作品的传播啊! 然而,事情似乎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而是迎合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这次文会,于大同书院不利! 韩沐看到,虽说在那太学府学生诵读开场诗之后,大同书院这边亦站起来一位儒雅书生。 也为自己同时代表大同书院展示了一手他所作之诗,这首诗的质量不下于那开场诗,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好评。 这首诗的应对,也把文会的火花给擦了出来。 随着坐落在庄园各处的两大学府学生的激烈言谈,更是把气氛逐渐引燃。 接下来的时间,两大学府分别有数位学生起身,将其诗文展示,并虚心请求对方“赐教”; 偶有一两位其他学府的优异学子参与,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些; 但庄园里仍然有着隐隐对峙之势!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大同书院却在这场对峙中,逐渐落入了下风! 太学府终究是最有吸引力的学府,近年来招收到的好弟子要比大同书院多太多。 大同书院虽然治学严谨,风气正廉,却依然难以弥补学生之间的差距。 其优异学学子的数量终是不如太学府,到后面,几乎出现了无诗可对的尴尬状况。 气氛,一度有些沉寂…… “我观这大同书院坐席处,几乎所有人都赋诗了一首,而太学府那边则还有数位还未出手。只怕这大同书院难以应对了呀!” 围栏处,有一长须书生抚须叹息道。 有人对此深以为然: “确实如此,接下来,只怕是太学府的独角戏了!” “哼,那大同书院自诩清高,瞧不起读书人求取功名。到了今天这般地步,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有人毫不掩饰的面露讽刺。 “那就是说,此次文会,这大同书院败了?” “这是自然……” 而也正如大多数人的预料,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接连有数位太学府的书生起身,再次虚心请求“赐教”; 而大同书院这边尽皆沉默,无人应答。 他们准备之诗已然用尽,难不成当场作诗应对? 罢了,他们还没有如此造诣。 “哼,我书院师兄所作之诗质量不弱于人!却被这太学府之人以人数压制,简直可恶啊!” 薛姓书生捶胸顿足,面色通红,完全不能接受以这样的方式输掉。 但他也只能无奈苦笑。 他知道,这太学府招收的学生,几乎两倍于他们大同书院。 单就学生数量而言,本就不是一个量级,自然更容易出优异学子。 “别气馁,宋迎秋师兄与那陈瀚的诗魁之争还未开始,只要宋师兄能获胜,那咱们就不算输!” 另一人沉声应道。 虽然他们方才分析过,这诗魁之争他们宋迎秋师兄也处于不利地位。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宋师兄一定要赢啊!” 不仅是韩沐这桌如此,其他大同书院的学生,也暗自在给他们的师兄鼓劲,心生期待。 到了这个时刻,几乎所有的围观百姓也明白——最后的诗魁之争要来了。 眼下,两大院最核心的学生中,也分别只剩一人未赋诗。 而这两人,一人为当代太学府祭酒的首席弟子;另一人则为大同书院庄行远大儒的大弟子。 两人齐名,并称为同安年轻一辈读书人中的双娇。 而这次文会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看点,就是这两人之间的较量。 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小声议论,皆是把目光投向了中央两人所在之地。 其他的诗,能在一定程度上展现各自学府的实力;而只有夺得魁首的那首诗,方才具有被万人称赞的资格! 其他的诗再多,也不过是衬托罢了。 因此,这最后一比尤为重要! 徐风轻抚,酒香四溢。 片刻后,在这万众瞩目之下,中心处大同书院坐席处,一书生缓缓起身。 他便是宋迎秋,束发纶巾,面容白净,一袭白袍儒雅随和。 他对着木台朱红阁楼微微拱手欠身,随即望向对面扫视了太学府一圈,不卑不亢道: “大同书院宋迎秋,乘公主之运,此次文会有感。现赋诗一首,还请各位指教!” 他虽然没有直说向谁请教,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谁。 眼下,还有哪位年轻人能对他指教呢? 而那太学府坐席处,一神情倨傲的年轻人,闻言笑了笑,却是自信的注视着宋迎秋。 随即,宋迎秋面不改色,单手背负于身后,缓缓将其所作之诗朗声而出。 众人全都竖耳聆听。 片刻后,宋迎秋只是念完了诗,并未作出解释,再次拱手作揖后,便坐了回去。 面色泰然,手心握出了汗。 而宋迎秋刚刚坐下,中间坐席处便有一书生高喝好诗,同时张口就来,把诗文大意全盘解读了出来,对其精妙之处赞不绝口。 而这个解释,亦让所有围观百姓恍然大悟,顿觉甚妙。 “我原以为是山水诗,却不想竟然是咏志之诗?如此之妙,不愧是庄大儒的弟子,果然出色!” “好诗好诗啊,确实要比先前那些好上不少,有魁首之姿!” 许多人称赞不绝,同时也心生期待: “面对这样一首好诗,不知那陈瀚会如何应对?” “那陈瀚身为太学府祭酒首席大弟子,想来也有如此造诣吧?” 众人把目光汇聚于那倨傲青年身上,期待万分。 而就在这时,一位书生从外头跑了进来,匆匆跑到宋迎秋身侧。 把三张纸书交到他手上,同时在他耳畔私语了一番。 霎时间,宋迎秋眼睛猛的睁大,瞳孔中满是震惊! 不自觉的便攥紧了手上的纸书…… 第19章 宋某还有一首诗,名为…… <!--go--> “这首诗,倒是确实写的不错。” 韩沐细细品味一番,低声感慨着,一边继续给小师姐投喂了一块桂花糕。 林巧鱼张开红润的小嘴吃下,顿时眉开眼笑,满意的嘟囔道: “确实,有小师弟的三分水准了!” 这声音不大,但全桌人都是能够听得见。 顿时,韩沐便感到全桌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他和林巧鱼身上。 “嗯?” 众人注视着韩沐师兄妹二人,或轻皱眉头,或面色微沉,都有些不悦? 你这小丫头如何说话的? 什么叫有你小师弟三分水准? 好大的口气! 我堂堂大同书院大师兄作的诗,就这么不如你师弟? 还有,他何时又成了你师弟了,不是自称师兄妹么? 几人不悦之余又是满腹疑惑。 不过考虑到这是一位十六七岁少女所言,还是美丽灵气少女所言,他们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训斥。 韩沐感受到了这些目光,神情微滞,不准痕迹的瞥了身侧的林巧鱼一眼。 不是,你看你这话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咱也不要这么嚣张好吧? 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实诚,多给人家留一点面子嘛! 万一等下咱们被打了怎么办? 承受着来自周围的压力,韩沐心中思绪颇多,倒也面不改色,拱手笑道: “诸位切莫在意,咱且看那陈瀚如何作诗应对!” 他不可能责怪林巧鱼,也不可能把姿态摆的很低微,就只能简单的转移视线了。 至于这些人再如何想,管他呢! 眼见韩沐这般说道,这几位大同书院学生自知此时那陈瀚才是重点,也没多说什么。 与所有人一起,把目光汇聚在那面容倨傲的陈瀚身上。 林巧鱼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悄咪咪的吃,还好奇的偷偷喝了一点韩沐杯中的酒,顿时被辣的面容扭曲,眉毛乱飞。 而那陈瀚身居高位多年,一身傲气,颇为自负。此时面对众人的目光,不仅怡然不惧,反而气定神闲。 他先是赞扬了一番宋迎秋所作之诗,随后口头上谦虚着,却是傲然的念出了自己所作之诗。 随着那洪亮的声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也随之慢慢变化。 从好奇到期待,再到最后的赞赏认同。 因为除了大同书院学生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陈瀚所作之诗想必不会比宋迎秋所作相去甚远,所以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此时一听,果然如此!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太学府祭酒首席弟子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亦有如此大才!” “这首《花弄影》是为咏美人,而那首《登望仙峰》是为咏志,两首诗类别不同,我一时间竟无法分出其优劣!” “确实,两者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遣词造句颇为巧妙,但却难以比较,只能说各有千秋。” 闻言,这便有人问了: “若是无法分出优劣,那这诗魁又该如何得出?” “这……那必是长乐公主做主,取其中一首作为头名!” “如此……那想来那首《花弄影》更具优势啊!” 许多人感慨,眼中颇有些意味。 任谁都明白,这陈瀚虽然并未明说这首《花弄影》是为谁所作,但眼下的场合,不是为长乐公主所作,那还能为了谁? 你敢说为别人所作?不想要小命了是吧? 如此一来,长乐公主肯定更倾向于选择这首歌赞自己美貌的诗! 至于咏志之诗,虽好,却不中用啊。 况且,想必那些被请来观会的王公贵族子弟,亦会为了谄媚长乐公主,而支持那陈瀚所作吧?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果真,那中心坐席处,一位精神翟烁、颇有儒者气质的老者抚须笑道: “《登望仙峰》虽好,但《花弄影》更为应景,两者相较之下,老夫认为,还是《花弄影》略胜一筹。”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一位面容虚浮的紫衣青年起身,对着木台上朱红阁楼谄媚一笑,随即高声附和道: “确实,虽说这《花弄影》未能描绘出公主三分容颜,但公主倾城之姿,犹如天上仙子!吾等凡夫俗子能描绘出三分,已然是万分不易,陈兄此诗当得魁首!” 此话一出,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对其啐了一口。 暗道:如此话语……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他们表面上,却是笑着附和点头。 “郭兄所言有理,吾亦这般认为。” “《花弄影》当做魁首!” “太学府胜出。” 几乎所有人都一边倒的支持陈瀚,而鲜有人为宋迎秋说话。 尽管有人觉得那首《登望仙峰》更胜一筹,但这个时候也不敢说出来。 如此大势之下,若是说出来,怕是会得罪不少人。 不值得! 只有少数几位大同书院的年轻弟子起身,赤红着脸,言之凿凿的辩驳了一番。 但无人在意他们,这种话语很快便被淹没了,没能掀起半点水花。 所有大同书院的学生都面如死灰,满目惆怅。 “这帮人……简直欺人太甚!” 薛姓书生一拳捶在木桌上,双目赤红,低声嘶吼着。 但他也只能这般低声嘶吼,而无人再有胆量敢站起来说些什么。 “长乐公主还未开口呢,或许……她会更喜欢宋师兄这首呢?” 有人希冀着开口,眼中却是没有半点亮光。 这个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韩沐环视了周围一圈,眼见此情此景心中微动,不过只是喝了口酒没说什么。 而随着支持声越来越多,那倨傲的陈瀚也是起身,满面春风的对着周围拱了拱手,笑道: “感谢诸位的抬爱,这着实是让陈某受宠若惊。只是陈某愧不敢当啊,宋兄所作《登望仙峰》倒是让陈某自愧不如。” 他看向对面的宋迎秋。 这是杀人诛心啊……不少人心中暗道。 而被陈瀚望着的宋迎秋,在此期间即使面对如此状况,也依旧面不改色,风轻云淡的书生模样。 他食指摩挲着手里的纸书,微微一笑,随即缓缓起身,礼貌性的回应一番后,高声道: “宋某此处还有一首诗,名为《清平调》,想请诸位一同鉴赏!” “清平调?” 正在投喂小师姐的韩沐听到这话,不由的满脸错愕。 “???” …… 求票哇!<!--over--> 第20章 震惊四座 “我就吃个瓜看个戏,怎么这又扯到我……抄的诗了?” 韩沐着实是有些懵,任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也没想着抢别人的风头啊! 这李诗仙的诗出现在这里,还让别人怎么活? “这大同书院的办事速度着实迅速,我师姐前脚刚给他们送过去,他们后脚就送来这了。” 韩沐思忖,莫非这书院的大儒,一早就料到大同书院此番会失利,便赶忙送过来撑场子? “只是…没经过我同意,就用我的诗来撑场子,这……” 韩沐感觉有点被冒犯到,但他也没有立即做什么。 且先看看这宋迎秋会如何说他的诗吧! 若是说辞不对,那他再做些什么也不迟。 现在就先让宋迎秋展示出来,在这样的文会展示,也是一种极佳的宣传渠道。 有利于他得到天道回馈! 韩沐扭头看了一眼,同样看到林巧鱼眼中惊奇的光芒,便再给她投喂了一块绿油油的糕点堵住她的小嘴。 与韩沐一样,在场所有人闻言亦是满脸错愕,但更多的则是惊讶。 原本以为此事已然尘埃落定,却不想变故横生? 怎么会突然多了一首诗? “这大同书院,竟然还有一手!” 不少人陡然间兴奋了,若是此事就这么完了,他们才会觉得意犹未尽,此时看到两院还有“打起来”的意味,这让他们如何不兴奋? “清平调?这应该是词牌名吧?会是一首怎样的诗?”有人对此万分好奇。 一位圆脸书生大胆猜测道:“这宋迎秋,莫非是一早就预料到了如此局面,所以提前写了一首更好的?” “看他如此自信谈笑风生,这首诗的质量应当是更胜一筹的!” 大同书院坐席处,所有学生都目露喜色,兴奋之情难以抑制。 暗道不愧是他们书院的大师兄,竟然还留有这一手! 或许,他们大同书院能借此机会,一转颓势吧? “哼,垂死挣扎罢了!” 太学府坐席处,一羽冠青年面色阴沉,大力挥袖。 其余不少人皆是面露忧色,那宋迎秋脸上自信的模样,着实是让他们无法放下心来。 宋迎秋正对面,那陈瀚闻言,亦是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但他隐藏的很好,反应很快,立马化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吟吟道: “哦?宋兄竟还作了一首诗?当真是有心了!快快快,快说来让在场诸位欣赏下宋兄的文采!” 他一副热切至极,颇有些惊喜的模样。 先前那谄媚的、把长乐公主吹到天上去了的紫衣虚浮青年,双眼微微眯起,说道: “不知宋兄这首《清平调》是何种类别的诗?” 宋迎秋看了他一眼,平静道:“不巧,正是咏美人之诗。” 话音刚落,陈瀚眉毛微不可查的一挑,深沉的眼眸中浮现一丝阴翳。 巧? 哼,这宋迎秋,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他! 而其他人闻言,也是一般无异的想法,脸色变得几位精彩。 陈瀚先写了一首咏美人的诗,这宋迎秋反手就补上一首。 这不是挑衅、不是针对还能是什么? 打起来…打起来…… “有好戏看了!” 事不关己的围观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直呼精彩。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对这首《清平调》也更加期待。 “哈哈,看来宋兄与我是同道中人啊!陈某愈发期待宋兄的文采了。” 那陈瀚哈哈大笑道。 宋迎秋却是直接摇了摇头,道:“陈兄误会了,此诗非我所作。不过…却与我大同书院有关。” 他大大方方,没有丝毫造作的开口。 这般话语,让得在场所有人再次大吃了一惊。 就连庄园中的气氛都仿佛在一瞬间凝滞,寂静了一瞬间。 接着,议论声四起。 这话实在是太惊人了,让所有人的好奇心从这首诗质量如何上,蔓延到了作者是谁上。 心痒痒的很! “哦?” 陈瀚稍显吃惊,眼眸微沉,随后立即问道: “那是何人所作?” “呵呵,陈兄莫急。” 宋迎秋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然后对四周拱了拱手: “诸位且先听我把这首诗念完,先品鉴一番,到时宋某再与大家解惑。” 他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这话让不少人心中对他又爱又恨,又想知道这首诗究竟写了什么,让宋迎秋如此自信; 又想快点知道这作者是谁,难不成,这大同书院还有卧龙凤雏未出世? 不过,此时终究是没有人再说什么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林巧鱼吃糕点的声音。 “这宋迎秋有点东西啊,若是放到蓝星,恐怕是个营销高手!”韩沐心道。 这样一来,所有人两种期待感都被拉了起来,这期待感不得拉满? 这个时候再念诗,那效果是最好的! 而再次万众瞩目之下,宋迎秋此次更加的泰然自若,他四平八稳的把纸书展开,目光落下。 酝酿两秒后,清朗的声音缓缓众人耳畔响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声音不急不缓,却又颇有味道。 犹如携带着滚滚文气、将儒道之音灌入了众人耳中。 在他刚念完的那一刻,庄园里是寂静无声的,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其中,还未走出来。 片刻后,一片哗然。 这首诗并不晦涩难懂,而在场之人,就算是围观百姓,耳濡目染之下,亦对诗文有些理解。 自然便懂了这首诗有多么的好! “这…形容女子美貌,竟还能用如此写法么?” 坐席处,一其他学府书生惊叹连连。 其身旁其他书生自觉点头,顿觉有所启发。 “哈哈,稳了!此诗一出,谁与争锋?这次文会,定然由我大同书院胜出!” 有大同书院学生哈哈大笑,刚听完,便自信的大声说出来。 若是有人敢说,这次文会上有哪首诗比这首要好,那绝对是睁眼瞎,所有人都不会同意! 许多大同书院学生面色潮红,眼中的激动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方才被压了许久万分憋屈,此时终于能扬眉吐气一番了! 而与之相反,一众太学府的书生则是面露凝重,感觉不妙。 这首诗,虽说他们内心不愿承认,但确实要比他们陈瀚师兄所作更好。 而且,要好得多…… 而作为最被针对的陈瀚,此时心沉到了谷底,不自觉握紧了双拳…… 第21章 作者是……草堂儒道传人! 若是说坐席处的读书人修身养性许久,且有所顾忌,此时会有所克制,反应相对没那么激烈。 那围观百姓就显然没这么多顾忌,他们的议论声就要激烈许多了。 “此诗……绝对是我平生所见咏美人之巅!若是我能写出如此雅作,还愁见不到春满楼的的茹萍姑娘一面?” 面色白皙的书生涨红了脸,想到美处,握紧了双拳,仿佛此诗就是他写的一样。 “哼,枉你寒窗苦读十载,竟只有如此格局?难成大器!” 他同窗闻言高声训斥,随即对着上天拱了拱手,眼中有光: “若是我能作出此等极品之诗,定要把它献给当今太后!届时,荣华富贵加身,还何须贪恋一青楼女子?” “这……曹兄所言是极!”那书生顿悟道。 “这首诗……我感觉,就像在形容我一样!” 围栏观看百姓处,一妙龄女子目露痴迷,娇羞着说道。 此话一出,顿时让周围之人对其抛去鄙夷的目光,纵使这女子面容姣好、身材婀娜,也免不了被一番鄙夷。 此诗只应形容天上仙子,你一红尘庸脂俗粉如何能如此厚颜无耻? 别说是这女子,哪怕是这长乐公主,在许多人看来,也配不上这首诗。 “恐怕,在这天底之下,也只有那传闻中艳冠天下的太后娘娘,方才当得起此诗之赞吧?” 不少人心中这般想道。 他们几乎都在诗文方面有所造诣,越是细品,便越发震惊,越能品出此诗之妙。 感觉,此诗只因天上有,不应遗留于凡间! 更不应在这一场小小的文会上诞生! 这样的议论沉浮于围栏各处,到处沸沸扬扬。 绝大多数人的议论声都比之前大上不少,就连先前一直旁观静默不语的人,也忍不住参与了讨论。 有些人还因为各执己见,而吵的不可开交。 面红耳赤的争执着,几欲要撸起袖子给对方脸上来一拳。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 韩沐陡然间精气勃发,似有一股恐怖的气血欲从天灵盖中喷薄而出! 这是回馈,是浓郁的天道回馈! 韩沐感受到了,自从那宋迎秋开始念他的诗开始,他的诗被在场如此多人听到,就有源源不断的天道回馈开始涌入身体。 到了这一刻更是达到了巅峰! 不可估量的气血、精气灌入了他的身体,尤其是腰身两侧,更是着重被补充的对象。 这顿时让韩沐感觉到万分的充盈,而且充盈到快要溢出来了。 曾经被五师姐“榨干”的精气,仿佛在这短短片刻时间尽数补了回来,并且他更快更强了! 这种气满将溢的感觉很舒服,是韩沐以前每隔三五天才能感受到两三秒的那种舒服,差点让他没忍住喊出声来。 “呼!” 那短短片刻间的巅峰感觉过去后,韩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目露精芒。 他仔细的感受了下身体,顿时喜上眉梢。 “我这初入炼气八层的境界,好像也巩固了许多!” 韩沐心中呢喃,他现在的感觉,就仿佛已然进入了炼气八层数月之久一样,要不了多久就能触摸到炼气九层的屏障了。 修为精进如此迅速,这着实让人惊喜! 而且,这还只是在这些人中传播的效果。 等到文会结束,诗文快速传播开来,他又能得到怎样的回馈? 恐怕,他真能快速达到炼气九层,要不了多久就能入品吧? 韩沐想象不出来,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些许。 这种修炼方式,真棒! 他心情很好,随手在所剩无几的糕点中捻起一块,投喂给了小师姐。 林巧鱼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含泪吃下了这一块。 …… 庄园里暗潮涌动,而作为风云汇聚的中心,潜藏的对峙之势并未结束。 面容倨傲的陈瀚知道,在这首诗出世后,他便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没有再挣扎的必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再争辩什么,只会自取其辱! 不过,尽管陈瀚心中阴沉,恨不得把眼前的宋迎秋千刀万剐,表面却仍是笑吟吟的拍手称赞: “好诗,好诗啊!如此好诗,先前陈某还欲与其比试一番,现在看来,是陈某自不量力了!” 他感叹着。 这番话,让几乎所有人都暗自点头。 这话说的没错,那首《花弄影》与这首《清平调》比起来,确实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的区别。 “宋兄,称赞之言溢于言表,在下便不再多说。陈某只是愈发好奇,此诗的作者究竟是何人?” 陈瀚话锋一转,双眼微微眯起,笑道: “这大同书院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竟还有如此青年才俊?” 他似是无意的,着重在青年才俊几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不少人听完后愣了愣,随即若有所思。 莫非……这陈瀚是怀疑此诗并非大同书院年轻弟子所作? 这倒也合理,毕竟这首诗的水准,确实不像是年轻弟子能写出来的。 但若是大同书院某个老师,甚至是德高望重的大儒所作的话。 虽说凭诗的质量也足以让人赞叹,但放到这年轻弟子展现自身才华的文会上来,就有些欺负人了啊! 而且,说实在的,有些丢人……像是输不起的样子。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玩了!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宋迎秋身上,宋迎秋自然也听出了陈瀚的言外之音。 他心中不屑一笑,平淡的望了陈瀚一眼,淡然道: “此诗当然是青年才俊所作!作者虽非我大同书院弟子,但此诗却也与我书院有关。” “哦?并非大同书院之人?” 陈瀚严重闪过一抹惊色,快速道:“那是何人?” 这天底下,除了他们两大儒家学府,还能有其他学府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学子? “非大同书院之人?” 坐席处、围栏处、甚至木台上朱红阁楼里,许多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一些人心思活络,陡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目露精芒。 莫不是……那传说之地的弟子? 而就在众人期待之际,宋迎秋庄重的声音滚滚传来: “此诗的作者,那便是……” 他顿了顿,随即声音掷地有声:“草堂儒道传人!” 第22章 未出阁的公主要见草堂传人? “作者是……草堂儒道传人!” 草堂,即使许久未曾入世,它的传说却经久不息的在江湖流传着。 而且被编纂成了许多故事版本,为人们饭后茶语津津乐道的话题,穿梭于寻常人家的生活之间。 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草堂。 在大部分人心中,草堂是个神圣的称呼,是一处神圣之地! 尽管许多年未见草堂弟子身影,但草堂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宗门! 七位亚圣级别的强者联手所创…七种亚圣传承…曾有圣人降世…历任草堂弟子都有经天纬地之能…… 如此种种传说,给草堂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让其更加的神圣。 似乎距离寻常人家非常遥远,即使是王公贵族也遥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处在传说中的存在,此时却被宋迎秋说了出来。 而且,这草堂儒道传人还为这文会写了首诗,让他们听到了…… 这…… 霎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围观百姓惊了,坐席处的读书人惊了,中心处的王公贵族惊了,朱红阁楼里的那双精致眼眸也泛起了波澜。 在场,除了韩沐林巧鱼二人与宋迎秋之外,全都惊了。 绝大多数人,是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草堂传人写的这首旷世之作! 那些少量有所猜测之人,在听到果真如此后,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实在太惊人了,就仿佛那传说中的人走进了现实中一样,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草堂传人所作?此话当真?”有人忍不住质疑。 当即便有人反驳道:“恐怕确实如此,试问这天下年轻人中,除了草堂传人,谁还能有如此大才?” “确实,只怕这天下年轻读书人中,也只有草堂传人能作出此等诗词了吧?” “草堂不愧是天下第一宗门,其传人之文采竟比两大学府大弟子强出如此之多!” “这草堂儒道传人现在何处?” 霎震惊之余,到处都响彻着对于草堂以及草堂儒道传人的称赞,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 许多人脸上的兴奋之情已然来到了高潮,能在这文会上听到草堂弟子的诗,绝对是万幸。 这趟文会,来得值当! “小师弟,他们都在夸你耶?你要不要来个人前显圣?” 林巧鱼附在韩沐耳边,俏皮的对着他的耳朵轻吐香兰。 听到这么多人夸她的小师弟,她也感觉颇为自豪,心生喜色。 韩沐闻言眉毛一挑,小声道: “还是别了吧,咱们闷声发大财就好。” 现在他要是现身,以这些吃瓜群众热切的态度,恐怕他会被扒的底裤都不剩,恐难以走出这天香园。 安静的享受这天道回馈便好,美滋滋! 坐席中心处,陈瀚闻言亦是瞳孔猛的一缩,死死的盯着对面风轻云淡的宋迎秋。 听着四周的议论,他沉默半晌,方才沉声开口: “你如何证明这是草堂儒道传人所作?” “哼!我何须证明?” 宋迎秋一挥衣袖,道:“难道你觉得,这天底下,除了拥有亚圣传承的草堂传人,还有其余同辈能作出此诗不成?” “这…” 陈瀚闻言面色一滞,手指缓缓弯曲握拳。 他本就是个极其自负之人,自认为同辈中除却宋迎秋之外,无人能出其左右,定然是不会这么觉得。 况且,如此佳作,也没必要把美名安在其他人头上。 是他太心急,一时愚蠢了…… “即便此诗就是那草堂传人所作,但这又如何与你大同书院有关?” 一位太学府高瘦书生起身,以儒道文气裹着声音,滚滚说与四周听,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此话一出,顿时让诸多太学府学生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对啊,这首诗夺得魁首已成定数,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他们太学府被大同书院压制了。 那么,便要把这首诗跟大同书院的关系分开。 于是,立马便有人接话道: “确实如此,草堂是草堂,与你大同书院何干?” “莫非,是想借草堂之危来压我太学府不成?” “好大的官威啊!” 几名太学府学生冷笑,阴阳怪气的说着。 这些话语,让本就一直憋着一口气的大同书院学生忍不了了,当即反驳道: “这草堂传人把此诗交于我院,本就想借我院之手在这文会上展示。怎就与我大同书院无关了?” “哼?如此关系也叫有关?我看你大同书院简直是恬不知耻!” 太学府一学生颇为不齿道。 “呸!若非我大同书院,尔等又怎能听到此诗?怎能一观草堂传人的风采?” 韩沐同桌的薛姓书生直接起身,撸着袖子,对着对面一片破口大骂: “尔等不感激我书院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辱骂我院!忘恩负义,我从未见过如你们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薛兄所言是极!”许多人出声附和。 “呸!你…简直胡言乱语!”太学府众人面色一变。 “是你们忘恩负义!” “你们颠倒黑白!” “无耻,无耻啊……” 两大学府学生的怒气全都被激起来了,许多人纷纷起身,红着脸口灿莲花,用尽毕生所学予以对方问候。 同时撸着袖子,扬起手臂指指点点,颇有一言不合就开干之势,气氛紧张。 “打起来,打起来!” 而围栏处,一众围观百姓则是笑着观看,时不时出声拱火,到处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肃静!” 吵闹了片刻,那木台上朱红阁楼里走出来一女子,厉声呵斥了一句。 霎时间,庄园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侍女代表公主的意志,没有人敢违抗。 随即,那阁楼里响起一道如灵鸟般的声音: “诸位切莫争吵。此次文会,诸学府学子展现之文采,已然让长乐叹服。诸位皆是我大虞栋梁之才。” “这首草堂传人所作《清平调》实乃难得一见之佳作,争吵并无意义。细细品味学习,方能受益终生。” 她这番话,算是给这次文会下了论调,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 而让众人浮想联翩的是:这是这次文会长乐公主第一次开口说话。 先前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没有开口。 可见,长乐公主对这首诗有多重视,有多喜爱! 恐怕阻止众人争吵,也是为了不让此诗受到如此低俗场面的“污染”吧? “宋秀才可知,这草堂儒道传人,现在何处?” 停顿片刻后,那道灵鸟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莫非这还未出阁、不能轻易与男子见面的长乐公主,现在忍不住要见一见这草堂传人不成? 第23章 竟还有两篇? 那草堂传人现在何处? 长乐公主这句话,算是把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问出来了。 若说先前众人在这次文会上最关心的事是两大学府的较量,那么此时最关心的事已经变成了草堂传人。 若是能在这文会上听到草堂传人所作之诗,还能再见到这传说中的草堂传人,那这趟文会就来的太值当了! 一些人想着,更是东张西望的探着脑袋,似乎妄图在这人群中把那草堂传人找出来。 韩沐察觉到了这一幕,不自觉的便微微缩起了身子,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现在暴露身份于他而言,并无任何意义,只会凭空招来麻烦。 如果用前世的眼光来看,他现在就像是娱乐圈中流量与实力并存的小生,走到哪里都会被围观的那种。 像出席类似这种大场面,那都是要大张旗鼓的携带几十个保安,才能护他周全的。 但现在他身边就一个林巧鱼,还需要他保护呢……若是曝光,他恐怕会被这些热切观众的热情给淹没了,难以走出这庄园。 况且,韩沐仔细想了想,现在不露面继续保持神秘,反而于这些诗文传播有利! “犹抱琵琶半遮面”方才引人遐想,剥光了一丝不挂反而索然无味了。 苟着便是! 坐席中心处,听得公主的询问,宋迎秋稍作斟酌,作揖道: “回公主,宋某亦不知那草堂传人现在何处。” “不过,二十日后,草堂儒道传人定会现身我大同书院!” 他昂首挺胸颇为自信,声音提高了些,仿佛是在说给整个庄园的人听。 这句话,又让原本平静下来的文会泛起了波澜,众人面色各异,却都聚精会神的望着宋迎秋。 草堂传人将会在大同书院出现? 他为何敢这么说? “哦?宋秀才何出此言?” 朱红阁楼里传来的声音,让即将重燃议论之声的火苗给熄灭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宋迎秋接下来的回答。 宋迎秋笑了笑,略作沉吟后,信誓旦旦道: “公主有所不知,那草堂现任掌教与我书院院长有约,二十日后会让那草堂儒道传人前来我院学习交流。” “届时,那草堂传人必回到来。因此,迎秋方才敢口出此言!” 他说着,脸上不自觉露出些许得意的味道。 尽管他没有刻意表现,但还是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此话一出,顿时犹如惊雷滚滚在众人耳畔炸响,原本安静的庄园再次炸开了锅。 一众大同书院弟子闻言,自是欣喜若狂,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自抑。 他们故意看向对面太学府的学生,骄傲得意的昂着头,同时投去鄙夷的目光。 草堂是传奇之地,那草堂掌教更是传奇人物! 这传奇人物与他们院长有约定,约定的内容还是派遣其传人前来书院交流学习,这如何不让他们骄傲? 更何况,这草堂传人此时风头正盛,有如此大才! 而对面太学府的一众学生,则是面色黑了些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他们目光躲闪,不太愿意与那些大同书院的学生对视,心中隐隐有不少的嫉妒。 此情此景,那大同书院已经风头出尽,借着草堂之光压了他们太学府一头。 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太学府弟子,一时间难以接受。 “传说中的草堂传人真的要出现了吗?如此大才,不知道是不是位风流才子?” 围栏处,一豆蔻年华的少女怀春道。 有求知若渴的书生面露狂热:“二十日后?好,届时我必将前往大同书院,一瞻那草堂传人的风采!若是能有幸成为其书童……” “娘,我要去大同书院,我要拜草堂传人为师!” 一六七岁的稚儿对其母嚷嚷道。 他身旁的妇人慈爱笑道:“好,那你先答应娘亲,回去先把诗文三千首背完可好?” “娘,我困了……” “……” 到处都在议论着,不少人心中预测,二十日后,全城恐会有一次大震动。 毕竟,草堂不入世已然将近百年,此时却将其弟子派来大同书院,这很明显就是要入世的迹象,如何能不引起轰动? 而宋迎秋接下来的话,更是为这议论再添了一把火。 “诸位,那草堂传人亦是诚意十足,在来我书院之前,率先写了三篇诗文当做提前交流。” “而我先前所念《清平调》,便是其中一首。” 宋迎秋笑吟吟的说着,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而后高声道: “剩余两篇,还在我大同书院之内。届时,我书院将会公之于众,大家可同瞻草堂儒道传人风采!” 其实,这三篇诗文方才他都收到了,但宋迎秋并不打算现在就公布出来。 宋迎秋明白,若是他现在公布出来,那大家的注意力必然全在这诗文上,而完全忽视了他们大同书院。 只有继续将这些诗文与大同书院挂钩,他们大同书院的存在感才会愈高! 而且,宋迎秋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这剩下两篇诗文,他们在场的书院弟子还没看呢。 如此佳作,当然要让自己人先一睹为快! “竟然还有两篇?” 不少人闻言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那草堂传人竟恐怖如斯! 一次性传来三篇诗文,便是那家栏里的种猪,恐也不能如此高产吧? “那两篇,难道也有如此高的质量?” 有人不太敢相信,向身边之人问道。 “谁知道呢?但若真是如此,那草堂传人,恐是……亚圣转世啊!” 有人说出了他的大胆想法,但这话不仅没有让人驳斥,反而还让许多人暗自点头。 真若在这般年纪有如此造诣,那称为亚圣转世确实不为过! “那敢问宋师兄,大同书院何时将余下两篇公之于众?” 外围坐席处,一其他学府的书生起身恭敬问道。 这让不少人心中心中夸奖呢他一番,直呼“干得漂亮”。 宋迎秋看着他,点头回答:“今日便可。” 那书生便又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 “那师弟斗胆请问,具体是何时辰呢?我等好准时前往一瞻风采。” “是啊,宋师兄给个准信呗?” “我等是一刻也不想耽搁啊!” 许多人纷纷开口附和道。 你们就这么心急么……宋迎秋望着这一幕,赶紧藏紧了纸书,苦笑道: “这…宋某无法做主,还需我书院大儒定夺。” “哎呀,嘁……”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哀声一片。 “那便请宋秀才回去告知一声,还请诸位大儒前辈早些决定,长乐也想尽快一观呢!” 这时,朱红阁楼里灵鸟般的声音传来。 只不过这道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庄重,细细品味,多了些急迫的味道…… 第24章 草堂弟子现状 “与韩兄此番相聊,犹如他乡遇故知,相见恨晚啊!” “韩兄不如随我回书院做客?届时,我等可一同品鉴那草堂传人其余两篇诗文,岂不妙哉?” 文会结束后,一直坐在韩沐身侧的削瘦书生拉着韩沐的手,脸上堆满了热切的笑容,双眼放光的说道。 “啊这……我品鉴我自己的诗?” 韩沐被这眼神看的发毛,心中戚然,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强行笑道: “多谢赵兄好意,只是我与师妹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去叨扰了。” “诶,此言差矣!” 那削瘦赵姓书生坚持道:“我等读书人,还有何事能比品读佳作重要?若非万分紧要之事,皆可放下。” “是啊,随我等一同回书院,可率先品鉴那草堂传人诗文,此机会极为难得啊!” 那黝黑大痣书生也开口劝道。 “共同品鉴可各抒己见、集思广益,共同进步也!” 又有人一旁开口。 “啊这……下次一定。” 韩沐面露难色,心中感觉愈发的古怪。 就在他思考如何更有效的拒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干练的女声: “不必了,我与师弟师妹还有要事,此刻便要动身。” 这句话不仅干练,而且还夹杂着霸道之意,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那几位书生转身,便看到一位一袭红衣翩翩、英气逼人的女子,不由的愣了一下。 这是韩兄的师姐? 竟是位如此美丽且气质独特的女子! 他们又不由的瞥了瞥依在韩沐身旁的林巧鱼,这是他的师妹……你们背后的门派难道是靠容颜选择弟子的么? 顿时,众书生望向韩沐的眼中满是艳羡。 自古才子多风流,他们也想要身畔有如此佳人啊! 师姐师妹又如何? 不对……那岂不是更好! 眼见此状,众书生也几乎明白韩沐为什么不跟他们回书院了。 换做他们能一人独与两位佳人相伴,他们也不愿意再和一堆男子品诗啊…… 于是,几人没再多言,只是道了一声“后会有期”后,便径自离去了。 韩沐走在中间,两位师姐走在两侧,三人并肩走出了天香园。 此时已然临近中午,文会聚集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去,空留一片狼藉的庄园。 宽阔的街道上,朱绿色的繁华一片,烟火四起,饭香四溢。 林巧鱼挑了一家看起来档次颇高的酒楼,说要进去用舌头体验下京城同安的繁华。 考虑到这是师姐弟几人第一次来同安,朱画秋也就同意了。 要了一间包厢,坐下来后,朱画秋浅笑着问道: “此次文会,感觉如何?” 韩沐正欲回答,一旁正在嗑瓜子的林巧鱼赶忙举起了手,高声嘟囔道: “我来说,我来说!” “那便你说。” 朱画秋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却是贴心的给她倒了杯茶水。 于是,林巧鱼便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她几乎把文会前段之事一笔带过,着重讲了那首《清平调》在当时引起了怎样的轰动,众人是如何热切讨论的。 更是夸张的说着,这些普通百姓乃至王公贵族,是如何对他们草堂以及草堂弟子的追捧的。 说着说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骄傲与自得写满了一张脸。 先前她在文会上,不能露出这种骄傲,此时就不用掩饰了,美美的哼着小曲。 “哼哼,等这三篇诗文传遍同安,到时候,小师弟之才以及咱们‘草堂二美’的名头就会引无数人追捧!” 最后,林巧鱼掐着腰哼道。 此番话语,让朱画秋与她相视一笑,随即对韩沐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小师弟干得不错,她们这小小的虚荣心,总算是可以得到满足了。 “等等,这‘草堂二美’是什么时候封的?” 韩沐听着好笑,面色古怪的望着她们。 朱画秋当即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 “怎么,你有意见?” “没……” 韩沐郁闷的摸着后脑勺,眨了眨眼道: “我只是担心,二师姐会不会对比有意见?” “二师姐?” 朱画秋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幽怨的撇了撇嘴,道: “得了吧,她一个那么凶的女人,连大师兄见了她都发怵,哪里跟美字沾边了?” “小师妹你说对不对?” “嗯嗯!” 林巧鱼重重的点了点头,面色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想当初,她初入山时,恰逢二师姐出关,要教她修行。 她被要求没日没夜的修炼,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没练好还会挨骂,骂的可凶了。 她累的不行了,就委屈巴巴泪眼婆娑的去找师傅告状。 然后被二师姐发现,练的更惨了……若是练的受伤了,二师姐就给她治疗,好了再练,练了再…… 那段时间啊,是林巧鱼感觉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都感觉此生无望了。 不过欣慰的是,那也是她修为精进最快的一段时间。 “看来你们都对二师姐有所怨念啊!” 韩沐心中嘀咕,或许,下次这两位师姐再合起伙来欺负她的时候,他可以找二师姐帮忙? “也不知其他几位师兄是怎样的人?” 韩沐知道,他们大师兄已经前去人间游历,体验人生百态了,他不了解; 三师兄据说也是下山,去处理凡尘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了; 四师兄在山上闭关,已经数月没见过人影了; 至于他们师傅…算了,师傅不谈…… 这糟老头子把他带上山就撒手不管了,倒也是尽职尽责啊! 半盏茶水的功夫,菜品已然尽皆上齐。 林巧鱼登时就被这些菜控制住了,直接动手开吃,对于朱画秋和韩沐在聊什么充耳不闻。 “小师弟,何不趁此机会,把那《聊斋》也一同拿出来?这样岂不是更能体现你的才气?” 朱画秋给韩沐夹了块肥肉,出声问道。 这是她不解的地方。 韩沐望着那块油淋淋的肥肉,眼皮控制不住抖了抖,战术性的喝了口水,说道: “此时确实不行。师姐你一心修行,对于这方面的事有所不知。” “哦,此话怎讲?” 朱画秋来了兴致,再奖励性的给韩沐夹了块肥肉。 肥肉虽好,但她和小师妹要保持体态,不宜多吃。 浪费又不好,就只能给便宜小师弟了。 韩沐:“……” 第25章 要不,日后再说? “师姐你有所不知,这人啊,你不能一次性给他喂得太饱!” “你喂的太饱了,他或许当时会十分感激你,念你的好。但若你下次不给他喂这么饱了,他很有可能因为落差,反而就会记恨上你了。” 韩沐一边吃菜,一边悠哉悠哉的娓娓道来。 闻言,朱画秋眼波流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还得吊着他们一点?” “嗯,任何时候都要这样。既要让他们得到一定的满足,又要给予他们新的期待。” 韩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贴心的给两位师姐夹了块肥肉,满意笑道: “况且,距离我下山入院还有二十天的时间。造势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长久之计。” “此时我的名头才刚刚传开,有这三篇诗文证明我的才华已然足以。” “我们只需要等待,让我的名气随时间发酵,等到满城人尽皆知达到巅峰时,再把那《聊斋》拿出来。” 朱画秋恍然大悟,基本明白了韩沐的心思,甜笑着接话道: “到时候,所有人已经对你形成了‘在正统文学上造诣颇高’的固有印象,且对你的新作万分期待。” “这时《聊斋》这种志怪话本再出世,就会给予他们刺激,让他们对你产生新的认识。” “这样一来,就能把你的名头推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说完,朱画秋把她碗里的肥肉,不着痕迹的放到了已经被美食控制的林巧鱼碗里。 韩沐见状,也赶忙学着把他的肥肉夹到林巧鱼碗里,却被小师姐瞪着眼怒视了一番。 “师姐果然聪慧过人,我随意一说便能想到这么多。” 韩沐赶紧拍了个马屁,举起茶杯谄媚笑道: “师姐这些时日来辛苦了,师弟敬师姐一杯。” 朱画秋很受用,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 “不辛苦,到时回山后我还要抓紧时间教你修行,争取让你早日入品才是。你的文采,得配上相应的实力才行。” 韩沐闻言小手一抖,茶杯差点摔落下去。 师姐你可别搞我了,再搞下去,我今日好不容易被天道补充的精气,又要被你榨干了…… 尽管韩沐此时感觉身子精气充盈,有想要释放一番气血的冲动,但万万不是以这种方式啊! 这时,朱画秋似是想到了什么,耷拉着眼皮片刻后抬眼看向韩沐,又盈盈笑语: “小师弟,下次再为你造势,若是仅有一本《聊斋》,是不是少了点?” “呃……” 韩沐愣了愣,实诚道:“不少啊,这话本足有七十余万字。恐是一般读书人呕心沥血一生也难以写出。” “虽非正统文学,但分量也相当之重。师弟我虽是天才,但也是曾经花费了数年时间才写出来的,已经很难得了。” 现在那无字天书仅浮现了这一本,他又没有别的书可以抄了…… “我当然知道小师弟你写《聊斋》很辛苦,但师姐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再写一本话本啊!” 朱画秋给韩沐倒了杯茶,意味深长道。 韩沐隐约明白了,眨巴着眼睛: “所以师姐的意思是,让我再写点诗?” “嗯!” 朱画秋笑着点头,暗道孺子可教也。 “那…不知师姐想要我作什么类型的诗?”韩沐问道。 “咳咳……” 话音刚落,朱画秋干咳了两声,旋即崩起了脸,一本正经道: “素问天下读书人皆是风流才子,爱江山更爱美人。有关江山,师弟此时不便写。” “那么,或许可再写些与美人有关的诗,或许更能引得天下读书人追捧?” 她给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同时对着韩沐眨了眨眼。 韩沐:“……” 你直接说再为你写一首诗得了……面对如此赤果果的暗示,韩沐自然瞬间明白,但他亦知人艰不拆的道理,也就没有当场戳破。 而还未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单纯林巧鱼,此时耳朵动了动,一边鼓囊着小嘴吃饭,一边举手嚷嚷道: “我也要,小师弟也要为我再写一首!” 言罢,又低下头去扒饭。 “你要什么?我都还没让小师弟写呢,哪里轮得到你?” 感觉自己被插队了,朱画秋顿时有些心急,便娇斥了一声,给林巧鱼夹了两块肥肉。 “师姐你哪里没有?你方才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小师弟给你再写一首吗?” 林巧鱼不甘示弱,气鼓鼓的犟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我哪里……” 朱画秋脸色瞬间有些红润,迅速瞥了韩沐一眼,而后似是恼羞成怒的看着林巧鱼,也不再装了,直接摆烂道: “是又如何?难道我还不能让小师弟给我写首诗么?” “那我也可以呀!”林巧鱼噘嘴道。 “那也应该是我先!” “你…哼…你先就你先嘛……” 两女达成了协议,随即不约而同的默契看向韩沐,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啊这……” 正在吃瓜看戏的韩沐只好放下碗筷,左右扭着头看着两位师姐,眼神逐渐变得无辜: “两位师姐,师弟我今日才思枯竭,要不然,咱们日后再说?” “日后?谁要跟你日后?” 朱画秋哼声道:“我就要今日!” 先前,韩沐只是在河边看到了林巧鱼,便当场赋诗了一首。 有如此才气,还不能再今日作出诗了? “就是,我也要今日,不要后日…呃…日后!” 林巧鱼是个无情的复读机。 “我特么实在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啊……” 韩沐心中幽幽叹息,只得装作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讨价还价: “要不然……下次一定?” …… 用完午膳后,三人花了点时间,置办了些平日里要用到的物品,还给林巧鱼买了几条漂亮的小裙子。 再无其他事宜,就踏上了回山的路程。 午时一过那会儿,大同书院就放出消息,将会于申时,准时把草堂传人所作三篇诗文公之于众。 于是,到了申时时分,宽敞可同时经过数辆马车的的大同书院门口,早已挤满了人。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不仅仅是各大学府的读书人,就是一些寻常百姓,也想在第一时间亲眼看到这几篇诗文…… …… 各位给点票呗? 第26章 声名渐起 大同书院内。 庄重而朴素的阁楼,隐没在片片青绿竹林之中,一阵风来,摇曳齐鸣; 庭院内,两三寒梅点缀,几处青松盘根错节,错落有致,颇有一番清幽风雅的韵致。 阁楼里、庭院内、亭台中、乃至于碎石小路上,都有身着统一服装的弟子席地而坐。 他们手上捧着纸书,或是如痴如醉的品读着,或是眉飞色舞的讨论着。 品读研习的景象要比之前来得热烈许多。 而他们手中纸书上写的,正是韩沐传来书院的三篇诗文! 至此,所有书院弟子放下了手中的圣贤书,尽皆把这几篇诗文取到手。 许多人初看时,便惊为天人,越是品读越觉得精妙绝伦。 无人不称赞,无人不叹服! “没想到这草堂儒道传人,不仅善作诗,还善文章与诗歌!如此大才,他还有什么擅长的?” 大多数人都这么感慨着,为手上这三篇诗文所折服。 而书院大儒传来的一则消息,更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报!庄院长有言:谁若是能对出此三篇诗文中任意一篇而不落下风太多,可任选三位大儒之一为师!” 一弟子得知消息,飞快的冲入庭院,面色潮红的高声宣布这个消息。 在证实消息属实后,顿时,一众学生双目圆瞪,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是一个怎样惊人的消息? 这三篇诗文到底是有多优秀,方才能让三位大儒如此高看,做出如此让人震惊的决定? 要知道,他们大同书院的三位大儒,那是除了院长之外地位最高的三人。 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参与公众授课,面向所有弟子讲道。 但他们每一次的公开讲道授课,都能引起所有书院弟子的疯狂,座无虚席,人山人海。 其机会珍贵之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能时常听三位大儒讲道的机会摆在眼前。 而且不仅仅只是普通授课讲道,而是传道受业! 要知道,三位大儒每一位也仅有两三位亲传弟子而已,每一位都悉心辅导,答疑解惑,与他们传道受业。 若是谁能再成为大儒弟子,以大儒的品性,自然也会如此对待他们! 届时,他们会有怎样的成就? 哪怕就是成不了大儒,也能成为一代名师吧? 如此际遇,恐怕一生也再难遇到了! 许多人甚至连想象都不能想象了,只是握着纸书的手在隐隐颤抖着。 “我一定要对出一篇诗文,一定要成为大儒弟子!” 有书生双目赤红,低声嘶吼着。 “我王誊有大儒弟子之姿,这大儒弟子的位置,我王誊要了!” 一面色张狂书生直接冲进了藏书阁,开始翻看典籍寻找灵感,争分夺秒的想要尽快对出来。 “哼,无知!如此佳作,即使是想要对出质量不落太多之作,又谈何容易?一群人痴心妄想罢了!” 有未曾束发、长发披肩的书生面露不屑。 其旁边一人忍不住道:“涛兄既如此认为,又为何双手颤抖披头散发双目赤红、一副不对出誓不罢休的模样?” “哼,我是说其他人痴心妄想罢了!因为,我已经是大儒弟子了!” 那名为涛兄的书生得意笑道。 话音刚落,其旁边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缓缓摇头叹息着: “唉,又疯了一个……” …… 大同书院内是一副疯狂的景象,而在书院门外,亦有了如出一辙的景象。 因为,宋迎秋拿着三章纸书走了出来,面色肃穆的宣布了一个消息: “诸位,我院决定:谁若能对出这三篇诗文中的一首而有几分妙处,可破格录取进我大同书院!” 声音如同天音灌而,传入了在场众人耳中。 霎时间,本就喧哗的人群议论之声又大了几分。 “这……此话当真?” 身着素袍的落魄书生闻言喜形于色,嘴唇颤抖。 “那是自然,宋迎秋都如此说了,怎么可能有假?” “这大同书院,竟然对这三篇诗文如此看重吗?” 不少人轻声呢喃。 任谁都清楚,尽管大同书院这些年来式微,被那太学府给压了一头。 但大同书院仍然是全大虞朝数一数二的儒道学府,是最正统的儒道学府。 其书院弟子每届录取名额不多,名额弥足珍贵,非有过人之处者几乎不可能被录取。 然而就是这样珍贵的名额,此时竟然会破格给出来? 并且要求只是:对出的诗文能有几分妙处便可…… 这三篇诗文究竟优秀到了怎样的地步,才会让大同书院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般想着,在场众人在心中震惊之余,愈发对剩余二篇诗文期待,恨不得立刻夺过宋迎秋手中的纸书观看一番。 而另一边,在墙外贴好三张纸后,宋迎秋连忙吩咐身边之人,赶快把大门关好。 否则,他怕这些热切的书生,会冲过来把书院门槛给踏破了! 在诗文贴出来的那一刻,一众等待许久的书生就忍不住了,直接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往前面挤去。 有的人被挤得披头散发、或者掉了鞋子、腰带莫名其妙掉了也在所不惜。 而他们在看到剩余两篇诗文的时候,先前心中那疑问也消失了。 因为,这剩余两篇的《关雎》和《陋室铭》同样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而且与那《清平调》是不同类型的作品。 若是有谁能有能力对出其中一篇,而有几分妙处可取,倒也的确有资格录取大同书院! “三篇不同的诗文都能有如此水准,这草堂儒道传人,大才啊!绝对是亚圣转世!” 一私塾教书先生对此深信不疑,浑浊的老眼中竟也有泛起了狂热。 “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让咱们书院其他人也领略下草堂传人的文采!” 有其他书院的学生抄完了诗文,从一旁悄悄溜走。 也有太学府的学生面露焦急,急匆匆的往回跑去: “咱们也赶紧回府把诗文交给老师,得让老师想出法子来,不能让这大同书院借着草堂的风头一直压我太学府!” 接下来,所有人陆陆续续的把诗文抄好,而后各回各家,奔走相告。 没过多久,这三篇诗文就在同安的各大角落随处可见; 草堂儒道弟子传人的声名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