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离》 分卷阅读1 ================= 书名:渊离 作者:渊离 渊离是个很懒很懒的人,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哪怕是站着,也是能有东西倚着,绝不自个儿多费半点儿力气。 生于皇家,长在楚馆,对许多事儿都没有概念,用上官西陵的话说,叫有活得没心没肺,用江若渺的话说,叫过得随心所欲,用冷非霜的话说,叫偷得自在悠闲,用戚扶摇的话说,叫藏在尘间人不识…… 总得来说,这个故事说得就是渊离从一个楚馆的小倌,历尽人世冷暖,半自愿半被迫的成长为一代帝王的故事~ 古代向,np,美好结尾,过程有虐~ 本文主要是渊离写来yy的。 情节有,不是重点。 感情…有(小声),不是很浓。 爱情…貌似也有(更小声),不过,咳,你懂得。 总之,重中之重就是……严打,不解释~ 内容标签:年下 生子 强强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渊离 ┃ 配角:江若渺,冷非霜,戚扶摇,上官西陵等 ┃ 其它:楚馆,皇家,权臣,虐宠 ================== ☆、见过主子 西陵说,渊离,你不要多想,扶摇终究是咱们的主子,夕宴里,被主子摸过的人,并不是只有你一人。 对西陵的话,我只是笑,主子永远是主子的道理,我何尝不知,被主子摸过的人,怕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是,我在意的是,主子什么时候才肯再召我去,把他放在我身子里的“惩罚”取了,不然,这坐也不敢,躺也不是滋味,可何时是个头。 我是别绪楼的小倌,自幼被人贩卖来的,不知生身父母是谁,只知道,伺候人,是我的命,只是,要伺候谁,却是,又不同。 别绪楼,是这城里最大的楚馆,便是在别国,也是闻名,我们的主子,是一个名唤扶摇的男人,常年不已真容示人,听说,是因为身份高贵,不便被人看破了身份,连常年在他身边伺候的近侍,也不能免俗。 昨日,是我满十四岁的日子,按照别绪楼的规矩,也该是我的好日子,见主子,然后,看主子的心意,是留在他的身边伺候,还是,回来楚馆,让那些贩夫走卒糟践,这个仪式,被称为夕宴。 去之前,我也是跟不少人问过的,去了之后,主子会问什么,以及,他们都是如何应对,结果,却是只得了一个大致差不多的答复,主子什么都不会问,只会循着自己的心情,决定,是让留下,还是回来。 可是,这大致差不多的结果,到了我这里,却是恰恰就不同了! 昨日,我进了那通往夕宴的房门之后,看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廊道,便是本能的腿软了,其实,后来,我问了西陵,才是知道,怨不得我,他们去的时候,也是害怕,只是,我的胆子,比他们都小了些罢了。 因是有可能要服侍主子,所以,管事的人自大清早儿开始,就不准我进食,这一整天下来,到了夜半,我这身子自幼就比旁人弱的人,这一腿软,便是硬生生的坐在了原地,无论如何都起不来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直紧张的我后背都冒冷汗了,才见着廊道的那一边,走过来了两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睨了我一眼,责备道是,竟是敢让主子久等,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一句责备,吓得我顷刻间眼泪就下来了,我们这些倌人,被卖进了楼子里,签的,可是生死契,换句话说,若是主人当真不高兴了,要取了我的性命,也是省得的,连官府,都不会谗言上半句…… 我忙解释,非是渊离怠慢,而实在是,又饿,又怕,腿软的起不来身,这才害得主子久等,渊离,愿认罚,还请两位多多美言几句,他日,定好生酬谢。 听我竟是许下好处,要收买他们,两人不禁失笑,道是,我这般胆大的人,怎得就会被一条廊道吓得腿软,后来,我才想到,他们这些随侍在主人身边的人,都是不敢受外人好处的,而我,原本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时吓糊涂了,竟是,忘了干净。 然后,两人中的一个伸手拎了我的腰带,把我抗在了肩上,径直,朝着那看不到尽头的廊道那头而去,那速度,竟是快让我忍不住有些眼花了起来,待再看清时,我们已是在一个宽敞的屋子里了。 屋子很大,灯火通明,放眼望去,竟是要比整个别绪楼的前堂还大了不少,而这比前堂还大的屋子里面,却是,有一大半,是一张巨大的软榻,铺着锦被,华丽的让人瞠目结舌。 软榻上,坐着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半敞着衣裳,想来,就是我们那神秘的主子扶摇了,他的身前,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子,正在赤着身子帮他品箫,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果然是个妙人,难怪,能被主人留下来伺候,我在心里这般想到。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扶摇半眯着眼睛端详我一阵,突然说道。 这时,我才是想到,自己只顾得看这屋子,而忘了给他见礼,忙恭敬的跪下身,把脸贴到了手背上,怯生生的说了一句,主子万安,心下里,已经是死了心,先是让主子久等,又是没有规矩,这下,怕是能侥幸不死,也得……免不了退几张皮了。 现在才知请安,不嫌晚些了么?扶摇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扯住那正在帮他品箫的男子后脑上的发,把他拎着丢到了一边,一拢自己身上的袍子,下了榻来,踩着地上的红毯,缓步朝我走来。 他走路没有声音,所以直到了我的近前,我看到了他的脚趾,才是知道,他已经就在那里了,心下一怕,本能的,便是缩紧了身子。 外人许是不知道扶摇有多可怕的,但是,别绪楼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昔日里,一个被他留在身边服侍的小倌,不过是恃宠而骄了一下,便是被他让人送了回来,听楼子里的老人们说,那被送回来的小倌,不几日便割腕自杀了,更有给他敛尸的人风传,看那小倌的下身,应是不知被多少人糟践过的,红肿的惨不忍睹,便是不死,也断不可能再下的来床了。 你怕我?扶摇的笑声有些阴柔,让我身上的寒毛本能的竖了起来,忙使劲点了点头,生怕一个不周,又惹恼了他,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犯了错,就当挨罚,怕也无用。 扶摇依然是笑,虽然,我没敢抬头,却是本能的,就是知道,他是在笑,而他,也是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伸手,便是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丢到了榻上。 软榻虽是铺了若干层锦被,不至于摔疼,但被这么蓦地一丢,我却是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尖叫,我怕高,确切的说,是怕脚不能碰触地面的没有安全感。 听到我叫,扶摇似是非常满意,移步上榻,扯着我散乱开的长发,把我扯到他的身前,把食中两只,探入了我的唇中,笑着说了一句,来,让爷看看,你都会些什么本事。 扶摇的手指细腻而柔软,完全不像是修武的人,所以,这一乍探入了我的唇中,竟是让我有些微微滞愣,他这是……想让我服侍他? 这般想着,我便是颇有些欣喜的含住了他的手指,依着被管事们调教的那般,小心翼翼的取悦起他来,能留在主子的身边,只要能小心谨慎,好歹也能混个善终,总好过被送回去,让那些个什么身份都有的男人们糟践完了,再卖给大户人家当娈童下人,再说了,那些假人木棒,我都吃得,为何,这软玉温香,就吃不得? 蓦地,我的脑海里,竟是突然冒出这么四个奇怪的字来,把我自己,都是吓了一跳,我怎么敢,把这种评论女子的言辞,用到主子的身上,这,可是怕死得不够快么!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胡思乱想,扶摇不禁笑得更是危险了几分,两根细滑的手指,已是在我的嘴里搅动了起来,时而,挑逗我的舌,时而,又滑过上颚和牙龈,直弄得我应接不暇,最后,实在被折腾的耐不住了,索性,依着本能,一口含住,品箫般的吮吸了起来。 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紧接着,扶摇便是蓦地抽回了手指,细长的水线连着我的唇和他的手指,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有些微微的遗憾。 你叫什么名字?扶摇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他的面具,这时,我才是发现了,他的眼睛,是与常人不同的蓝色,仿佛,能吞噬人的心神般妖娆魅惑,发色,更是银白,衬着他那带着邪气的气质,宛若自九幽而来的妖孽。 渊,渊离,我本能的口吃了起来,难怪,所有人都盼着能留在主子的身边服侍,这样的一个只看眼睛,便会让人沉迷的美人,能在他的身下承欢,也是一种荣幸啊,不,应该说是,能死在他的身下,也是没什么可令人遗憾的。 平生第一次,我这怕死的人,竟是觉得,死,原来并不怎么可怕,关键在于,要是如何的一个死法。 渊离,恩,好名字,扶摇称赞了一句,便是把我扯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探进了我的衣襟,然后,微微用力,便是把我的衣袍扯了开来。 为了便于服侍,管事都会只给参加夕宴的小倌穿一件遮挡身子的袍子,我,自然也是不能例外,所以,扶摇这一扯,我的身子,便是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颜色,我倒是喜欢,扶摇笑着用指尖触上了我的胸前的朱果,带着湿意的食指有些微凉,刺激的酥麻,让我的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是觉得除了他的指尖碰触的地方之外,悉数燥热了起来,意识,也是变得迷离了起来。 你这勾人的妖精,恍惚中,我似是听到了扶摇不那么让人胆寒的笑意,再接着,便是因为饿的厉害,而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已是回到了别绪楼,我自己的小屋里,好友西陵在一旁照顾我,说是,主子让两个近侍把我送回来的,嘱咐了管事,暂不接客,然后,还留了一封信,说是待我醒来之后,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咳,那个,第一次在jj发文,不知情况,先试下水深~ ☆、主子,有三个? 从西陵那里接了信,我不禁微微一愣,这信封,竟是印着兰花的银色,封口上,印着一朵兰花形状的蜡封,逼真的像是刚刚采下来的一般,连香气,都是淡雅的兰花味儿,飘渺的让人意乱情迷。 这就是主子让交给我的信?我不禁微微一愣,看向了西陵,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像主子那般的阴沉的人,竟是会用带着这种清新味道的东西! 那是当然,主子让转交的东西,谁敢乱动手脚?西陵扬了扬眉,那好看的丹凤眼,也随着微微上挑,难怪,许多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今年的头牌,他这般的一个妙人,的确是有这样的天份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呵呵,哪里是我这样的俗人可比?只是,为何,主人竟是没有留下西陵,确切的说,是看都不曾多看西陵一眼,就让他回来了呢?这是我一直都没有想通的问题。 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又没有字。 见我傻傻的盯着他的脸看,西陵不禁失笑,伸手,在我的眉心弹了一下,可别误了主子的吩咐,惹了祸端,介时,我可保不了你。 我知西陵是跟我开玩笑,也只是不置可否的跟着他笑了笑,像我们这些楼子里的人,哪个不是活在针尖麦芒上的?保全自己都是奢望,别人,呵呵,别人的命,能比自己的命值钱么?! 拆开了蜡封,抽了信纸出来,一股淡雅的兰花香,顷刻间溢满了整间屋子,我和西陵皆是一愣,原来,这信封上的香味,竟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你先看罢,我去给你拿些水来,西陵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出门,主子的信,给谁的,就是只有那一人能看的,旁人,不能,也不敢乱看,我知西陵这是要借故离开,怕自己忍不住好奇,瞟到了不该看的,惹祸上身。 去吧,我正好有些渴了。 我也乐得支开西陵,倒不是说,我小气,而实在是,我怕这信上,写了什么关于主子放在我身子里的“惩罚”的言语,被他看了去,日后见了面,尴尬。 待打开信纸,看着上面的吩咐,我便是知道,我多想了,那偌大的信纸上,竟是只在中间写了一行清秀的小字:今晚,戌时,耀阁。 耀阁,是主子偶尔会用来宠爱小倌的地方,在别绪楼的后院,名为阁,其实,说是一处院子,倒更加贴切,传闻,那里,有种类繁多的玩意儿,但凡是进了那里的小倌,能活着出来的,还从来没有过。 看样子,今天,就要是我的死日了,这般想着,我竟是莫名的想起了昨日里,看到的主子的那双眼睛来,罢了,能死在他的身下,也算是值了,我笑着叹了口气,自嘲的摇了摇头,说来好笑,寻常里,割破一点手指,我都要哭上半天的,怎得,现在,竟是胆子大的连死都不怕了?! 不多时候,西陵便是碰了一盏茶回来了,听说,主子要召我去耀阁,险些没拿稳茶碗,渊离,昨日,你可是做了什么惹恼主子的事儿了么? 我……我先是因为腿软,没能及时去往夕宴,让主子平白等了小半个时辰,又是见了主子,忘了见礼,然后……还在主子要我伺候的时候,晕了过去…… 我答得声若蚊蝇,这任何一条罪,都够我死上几百次了,可是,今日,睁开了眼,却是见自己还活着,不得不说,这,却是连我自己都没敢想的。 听了我的话,西陵吃惊的瞪大了眼,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别说是客人,便是我,也会有一种要把他揽进怀中,好生抚慰一番的冲动。 我本以为昨日就会死的,却是不了,竟又多活了一日,这一日,已是赚到了,你也不用替我伤心,这是我的命,天注定了的,你若还拿我当朋友,就待到明年的今日,帮我烧两把纸钱,也免得我到了那边,衣食无着。 我笑着劝了西陵一句,便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茶碗,一饮而尽,我听管事们说过,进了耀阁的小倌,大都是因为受不住愉悦的极致才死的,呵呵,也没什么不好,愉悦而死,总比疼死饿死要强,好歹,做了鬼,也是个风流鬼。 召我去耀阁的帖子,不多时候,便是到了管事的手里,然后,小半个别绪楼便是开始忙了。 先是由三管事亲手给我洗了第一遍身子,再是由几个未伺候过人的小倌去西园里采了花瓣回来,磨碎成了泥状,覆满全身,缠上一层布帛,抬到一个黄土的炕上“蒸”,小半个时辰之后,二管事为我洗去了这层花泥,连带着修剪了手和脚的指甲,再然后,才到了大管事动手,他给我拎到了一张软榻上,松骨。 我感觉的到,在洗我的下身的时候,三管事和二管事都是微微吃惊的,所以,在大管事给我松完了骨之后,我便是忍不住扯着他的手臂问了出来,大管事,主子放在我身子里面的“惩罚”,到底是怎么一个东西? 反正今日便是死日,多问一些,想必他们也不会太过无情的不告诉我,我在心里默默的想到。 那可不是什么“惩罚”,那是主子疼你,怕你这未经人事的身子,吃不住今日的欢好,先放进去,让你习惯一二的。 大管事微微一愣,继而,便笑了出来,伸手,把一条毯子裹在了我的身上,低头,告诉了我一个惊天的秘密,并不是所有进耀阁的小倌都会死,他,就是侥幸活着出来的,那里面……等进去了,就会知道,宁可在里面快活得一日,也胜过在外边逍遥度半生,他就是后悔,当时没能胆子大一些,不然…… 后面的,任凭我怎么追问,大管事都没有再说,只道是,到了今晚,我就知道了,但是,从他微微有些落寞的神色来看,我是感觉的出来,他倒是宁可,今晚能被召去耀阁的那个人,是他,他倒是宁可,死在那里面。 于是,我对那耀阁的好奇,不禁更是浓了,是人皆是怕死的,若是能不死,谁有愿意死呢? 如果,能有一种法子,既得了主子的雨露,又能不死,那,该多好? 这一日的光阴,在我的胡思乱想中,很快,便是过去了,待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差一刻钟,就到戌时了。 大管事给我解了衣裳,用赤色的锦帛缠了,交给了两个来迎的近侍,我一看他们,便是忍不禁乐了,无巧不成书,来接我的,竟又是昨天的那两个。 主子特意嘱咐了,今日,可不能再让你晚到。 见我笑,两人也是相视一眼,笑了出来,然后,由其中一个把缠成了“蚕蛹”的我扛了起来,出了门去,低低的跟我说了一声,我叫长玉,他叫长白,你若是有幸能承得住主子的雨露,明日之后,你也会是我们的主子。 听得这话,我不禁微微一愣,他们,竟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我,这,是为什么呢?还有,成为他们的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在长玉的“搬运”下,还不及我再问询出口,便已是到了传说中的耀阁。 进去吧,里面,我们这些下人,是不能去的。 长玉笑着把我放到了门里的地上,顺手,关上了门。 本以为用赤着的脚踩到地面,会是冰凉的刺骨,却不料,待长玉把门关好了之后,我犹未感觉到凉意,低头一看,不禁愣了,我的乖乖,这哪里是什么院子,这地面上,铺的,竟都是联缀在一起的虎皮! 旁的,我许是不知的,但是,前几日里,西陵却是跟我说过,一个客人,送了他一只虎皮的抄手,若是放到了市面上,怕是,要值上千两金子的。 而这里,竟是……用虎皮当踩踏的毡子,这价钱,怕是我的十个手指,也数不完了的! 今日,还腿软么? 屋子里,传来了主子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我因为吃惊而滞愣的心思,紧接着,屋门打开,一道白色的绸飞了出来,缠住了被束成了蚕蛹的我,一扯,便是又给我来了个脚不沾地的“飞跃”。 啊―― 我本能的闭眼,害怕的发出了一声惊叫,下一刻,便是感觉自己的身子,落在了软榻上。 主子万安。 我不及睁眼,便是慌忙问了一声安,免得再惹了主子的不悦,结果,却是听到了三个不同的回答。 你问的是哪个主子安? 呵呵,安。 看起来倒是个尤物,只是不知,尝起来如何。 三个声音,三种不同的调子,妖娆的,让人骨头酥软,温柔的,让人心定神安,调侃的,让人…… 可是,怎得会出来三个声音呢?不是说,主子在这个屋子里么? 我不解的睁开了眼睛,却是看到了三个跟我昨日看到的主人,打扮的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他们的衣裳,都还是整齐的。 三,三个主子?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的确是三个,不是我眼花! 呵呵,看来,我们把他吓到了。 妖娆的声音先是说了一句,便是先一步走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把缠着我的锦帛扯了开来,渊离,不若,我们玩个游戏?你若是能分辨出来我们三人,我,便给你把身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丝毫没有商议的意思,容不得我拒绝,我知道,若是我猜不出来,那么,接下来,怕是,我就要开始遭难了。 于是,忙细细的端详起了他们三人。 看好了么?妖娆的声音一边问询,一边轻轻的滑过了我的喉咙,我感觉的到,他手的冰凉。 你,你是昨晚,召见渊离的主子。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然后,看向了正朝我走来的另外两人,左边的,是写信函给我的主子,右边的,是刚刚用白绸拖了渊离进来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主子,爷,摇 你看,我就说,小离儿是不一样的。 妖娆的声音笑着说着,把我从软榻上扯了起来,揽进了怀里,看向了已然走到了软榻旁边的两人。 着实有趣,调侃的声音也是响起,紧接着,一只灼热的手,挑起了我的下巴,小离儿,啧啧,你怎竟能想出这般难听的称呼,依我说,还是叫渊儿好听。 离,说说看,你是怎么分辨出我们三人的?呵呵,莫说是外边那些伺候的下人,不知我们是三人,便是那些进了耀阁伺候的,也是分不清,我们谁是谁的。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磁性,听起来非常舒服,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以前时候,我不可能见过他,更不可能亲近过他,但是,我却就是觉得熟悉。 回主子的话,昨日召见渊离的主子,碰过渊离的身子,渊离的身子记得主子的温度,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身子本能的绷紧了起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把我抱在怀里的人,已经在对我的身子动手了,那让我今天一整日里都会不经意的想起的愉悦,此刻,已是让我的身子有了反应,“左边的主子,身上有跟信笺一样的兰花香味儿,虽然不曾近身,但,渊离却是可以闻到的。” 恩,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拖了你进来的人,是我呢?调侃的声音凑近了我的耳边,一边问,一边伸出灵舌,轻轻的挑逗起了我的耳廓。 白绸上没有香味,而且,昨日召见渊离的主子,带渊离上榻的时候,也没有使用过,渊离觉得,若是昨日的主子,也是用白绸当做武器的话,渊离这种身份低贱的人,又怎么能有幸让主子下榻。 我吞吞吐吐的应着,却是见我面前的两人,眼中皆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便听到那调侃的声音说道,你刚刚是说,为了你,他竟是下了榻? 小离儿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下榻去了他身前的。 妖娆的声音笑着答应,仿佛,这是一件极其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小离儿这般的妙人,我若是不早些下手,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两个恶人,先占了便宜去? 主,主子,别,别―― 我感觉的到,妖娆的声音手已经滑到了我的小腹,那酥麻的感觉,让我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主子,终究是宠爱过诸多的人的,这般的会调情,也是常理,可是,我却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一阵酸酸的醋意,今日,宠爱了我,明日,怕是又会有别人在他的身下承欢了罢,如果,如果主子只是我一人的,当多好…… 这种可怕的念头,把我自己也下了一跳,且不说,我是个过了今天没明日的人,便是,我当真承得住这一夜雨露,主子,也依然是主子,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吃醋他是不是宠爱别人! 小离儿,我可以答应你,你若是能服侍的我满意,我便不让旁人近身。 妖娆的声音,像是能听懂我的心跳,低头,一边啃吻着我的后颈,一边说道,还有,以后,只有称呼我的时候,才准叫主子,明白么? 呦,我该不会听到你这妖孽在吃味了吧?调侃的声音也凑了上来,突然张嘴,咬住了我左胸的朱果,一边吮吸,一边说了一句,以后,称呼我“爷”,明白了么,渊儿? 是,是,爷,渊儿记住了,恩,爷,轻,轻一些,渊儿疼…… 面具的冷硬触感,和唇舌的灼热,使得我的身子蓦地紧绷了起来,须知,在夕宴之前,我们这些倌人的身子,是不会有人碰的,即便是学那些伺候人的本事,也是在一旁看着那些年岁大了,不再被客人们指名的倌人们,被管事们调教,而至于说,舌技之类,更是被管事们指点着,对着木制的假人练习。 离,以后,叫我摇。 温柔的声音也靠近了上来,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然后,低头吻上了我的唇,然后,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恩,果然,一如我想象的那般美味。” 我刚是想听话的称呼他,却是话到了唇边,又惊吓的咽了回去,他,他竟是让我叫他的名字?这,这怎么行呢!我这种下人,怎么敢…… 渊离不敢。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不得不承认,他的唇,真是软,软的让我想要一直吻着不松开,唇齿留香,宛然,那兰花的味道,是自他的身子里面溢出来的一般,吻他,就像是在品一杯兰花酒,让人心醉神迷。 叫我摇。 温柔的声音又是重复了一边,隔着面具,我看的到他眸子里的执拗,发丝如雪,等等,我刚刚,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蓝色的眼睛,如雪的发,是他们三人都是这样,还是……我弄错了什么? 不对,刚刚,我好想是看到…… 小离儿,你就答应了他吧,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让服侍的人这么称呼过他的。 我身后妖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原本还在我小腹上游走的手,便是向下滑了去,到了腿根,“快,乖乖的叫了,我便帮你把那身子里的玩意儿取出来。” 你已经破了我的戒,以前时候,我是从不会把同样的话,说两遍的。 温柔的声音明显已经有了些许的不悦,原本挑着我下巴的手,也是滑到了我的颈子上,我感觉的到,他的手在慢慢收紧,如果,我再不赶紧服软的叫,怕是,再待他说出第三遍,就该是我的死时了。 摇。 我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紧接着,便是看到了那温柔的声音,面具后面的眸子里染上了笑意,紧接着,我颈子上的“威胁”,也是被松了开来,“这才是好孩子,离,不要忤逆我,更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不然,我也知道,会不会在什么时候,一怒之下杀了你。” 啧啧,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刚刚当真听了摇在威胁人,而不是直接动手取人性命? 调侃的声音,带着玩味,松开了我左胸上的朱果,侧身坐上了软榻,带着灼人气息的指尖,碰触上了我的喉咙,然后,慢慢下滑,渊儿,你这只小妖精,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就要把摇迷得神魂颠倒了。 说这话时,我才是注意到了,这让我称呼他爷的人,是一头的赤发,连眼眸,也是红色晶石一般的神采奕奕,不禁,竟是愣了,好美,这世上,竟是还有这般美的眼睛,这简直是,比我所见过、听过的最最稀罕的宝贝加在一起,还要美了千倍万倍。 渊儿,我美么? 看出了我的失神,调侃的声音不禁有些得意的问了一句。 美,爷,您真美,我本能的答应,竟是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要被他们宠爱的倌人,只仿佛,他们,是我爱的人,即将到来的欢好,是我期盼了许久的事情一般。 你倒是敢说实话,不过,我喜欢。 调侃的声音笑了一声,然后,便是做了一件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伸手,拿下了他脸上的面具,把真容,露在了我的面前,“渊儿,我美么?” 面具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麦色的皮肤,衬着他赤色的眼眸和赤色的发,夺人心魄的美,不是妖娆,却是足令人惊为天人! 难怪,爷要带着面具,这般的绝美容颜,若是让旁人看了去,的确是,会染了俗气,可惜了。 震惊之余,我由衷的叹了一句,却是见那让我称呼他“爷”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但是,紧接着,我便是尝到了得意忘形的惩罚,把我抱在怀里的人,手突然抓住了我腰侧的皮肉,报复性的掐了起来,“小离儿,你可真是胆子大了,竟敢如此称赞我之外的人,可是觉得,我的脾气太好了,舍不得罚你么?” 唔,疼,主子,渊离,渊离不敢了…… 被这么一掐,我的额头上顿时便溢出了汗珠来,好疼,腰侧上的皮肉,本就是敏感,此时,突然被施了力气,说不疼,那才是假的,“主子饶了渊离吧,渊离,渊离认罚……” 妖孽,别胡闹,把离弄坏了,我们可玩什么呢。 温柔的声音天 分卷阅读2 般的响起,伸手,拿开了那给我制造痛苦的手,“你只道是他没有赞你,不高兴,可有想过,他连你的真容都不曾见过,又要如何来称赞呢?难道,你想要的,是那些造作的曲意逢迎不成?” 也对。 妖娆的声音应了一句,颇有些歉疚的吻了吻我的后颈,“小离儿,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疼的,可厉害么?” 恩,我缩了缩身子,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敢说谎,“爷,渊离,唔……” 话不及说完,我便是觉得自己的身子被蓦地放到了软榻上,然后,一个带着粗糙质感的身子压了上来,带着凉意的唇舌,像是要把我吞吃入腹,他不曾褪去衣袍,那带着凉意的摩擦,自然是,来自于他衣袍上的纹饰,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这种略带着粗暴的刺激,让我很是快活,只仿佛,整个身子,都叫嚣了起来,想要,更多。 一番长吻之后,那妖娆的声音便是侧身到了一边,用一只手撑着软榻,另一只手,拆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这一看,却是让我生生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惊,情迷 见我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妖娆的声音不禁更是笑得得意了起来,伸手,捏了我的下巴,柔声问道,怎得,小离儿?见了主子的真容,吓得不知所措了? 其实,并非是我吓到,而是,我所见的,有些让我太难以置信了! 刚刚,主子一直都在我身后,即便是到了我的身前,又吻的激烈,而让我无暇去注意,此时,他摘了面具,我才是真真的验证了,我以为是错觉的事儿,根本,根本就不是错觉!他的眸,是金色的,发是墨色的,跟昨晚我所见的,竟是完完全全的不同! 须知,人的样貌,可以用易容来改变,发色,可以用颜料晕染,可是,这眼睛,却是无法改变的!颜色,亮度……若不是他眸子里的神态与昨晚如出一辙,我怕是,当真以为,他是另一个人了! 小离儿,你又不乖了,主子问的话,都敢不应,可是又想被惩罚了? 看出了我反应的奇怪,妖娆的声音不禁笑得更是得意了起来,“是不是觉得,主子怎得突然换了个人?” 渊离不敢,渊离知道,主子还是主子,只是,样貌有些不一样了。 我咬了咬薄唇,低下头去,“主子若不想以真容给渊离看,又何必这般麻烦?主子便是带着面具,渊离,也会好生伺候的。” 其实,连我自己也未发现,说这话时,是在跟主子怄气的,我固然只是一个在他身下承欢的倌人,虽然,我极有可能天未亮就死了,可是,刚刚,他还说,我是不同的,怎能,这一刻,就这般的戏耍我! 小离儿,你这脾气倒是执拗的很,恩? 我的反应让妖娆的声音微微一愣,继而,便是一把将我从床上扯了起来,抱在了怀里,“你想看的,可是我这个样子的时候?” 我再抬头时,主子已经变成了昨晚我见时的蓝眸银发,只是,样貌却不曾改变半分,宛若刀削的俊脸,竟是,带着隐隐的怒意,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我忍不住全身颤抖了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是当真惹主子生气了,我这样的一个下人,本是该恭敬奉迎才是,怎能,怎能如刚刚那般的胡闹呢!这,这不是跟那个割腕自杀的小倌一样,犯了恃宠而骄的大错么! 妖孽,冷静一些,可莫要把我的渊儿给弄坏了。 就在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之时,那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是换了一个人的怀抱。 爷,是渊离胡闹了,惹了主子生气,当受罚的。 待看清了抱着我的人,我才是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了那妖娆的声音,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喜欢让他抱着我,那带着凉意的刺激,远比,我此时所处的灼热,要舒服的多,“主子……” 渊儿,你这小傻瓜,那妖孽,刚刚给你看的,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调侃的声音笑着咬了我的耳垂,那舌尖的灼热,引得我的身子一阵酥麻,“现在的样子,乃是他练功时的样子,恩,你可听说过,采补之术?” 采补之术? 我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是瞪大了眼睛,这采补之术,我是听说过的,只是,那,那不是只有在男子和女子之间,才能有的么?而且,被采补的一方,应是……会衰弱至死的吧? 夕宴每过几天便会有一次,被留下在夕宴的小倌,没有五百,也有三百,渊儿,你觉得,这许多的人,此时,都身在何地,恩? 调侃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得好像是若无其事,但是,在我听来,却是一阵毛骨悚然,此时的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些小倌们,怕是,大都已经,成了他们采补的粮食,然后,化为尘土了!难道,他是要告诉我,以后,我也是要步那些人的后尘么? 昨日,那妖孽本是要把你当成粮食的,只是,临到头来,却是没能下得去手,渊儿,你知道,为什么么? 爷的手已经开始在我的身上游走,那带着灼热气息的坚硬触感,碰到哪里,便像是在哪里点燃了一把火,我感觉的到,我的身子,远比我自己要诚实的多,在他的挑逗下,已然是变得难耐,变得,想要得到抚慰。 爷,别,别…… 我轻轻的喘息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妖娆的声音,我想,我定是疯了,竟然,会在心里念想着,要把自己未曾经过人事的身子,第一个,给他,我,竟是想让他要我,哪怕,是死,哪怕,只是他众多粮食中的一个,我,也心甘情愿。 因为,他感觉的到,你爱他,而不是像那许多人般得,只是想要一步登天。 摇的声音响起,伸手,把我从爷的禁锢下“救”了出来,塞回了主子的怀里,“离,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就像,你的身上,是有什么与众不同一般,引得我,也跟妖孽一样,对你着迷。” 着迷我倒是没觉得,想要把他推倒,好好宠爱一番的念头,倒是自一看到他的时候,就不乏。 见我已是回到了主子的怀里,爷颇有些不悦的看了摇一眼,“你就知偏心,我这软玉温香的还未曾抱够,就被你当了好人,送了回去!” 小离儿,别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主子的发色和眸色变回了刚刚摘去面具时的墨色和金色,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身子,“小离儿,你想我要你么?” 听了这一句直白的不带任何调情味道的话,我竟是身子微微一僵,开心的几乎要落下泪来,是啊,从昨日,见了主子开始,我不就是在惦记着这事儿么?我想他要我,哪怕是命都不要了也没有关系,哪怕,是被当成龙潭虎穴的耀阁……想到会是能与他欢好,我,也不曾却步过! 主子,渊离服侍你。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边小心翼翼的吻上了他的喉咙,一边动手,帮他宽衣解带了起来,还有什么,是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所倾慕的人,更加美好的呢? 小离儿,你这妖精! 突然,主子的反应强烈了起来,用一只手按住我的后脑,用力的吻上了我的唇,另一只手扯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袍,与我,肌肤相亲,“小离儿,你可是要把我的魂儿都勾去了,看我今日,如何的将你正法。” 恩,主,主子,唔,给,给渊离吧,渊离,渊离要,要你…… 我的身子颤抖着,迎合着主子的亲吻和爱抚,只觉得,哪怕是以前时候,在一旁看着那些倌人们演示床技之时,也不曾这般的兴奋和难耐过,我想要主子,想要跟他成为一体,纠缠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小离儿,别着急,恩,我还不曾把你身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我就喂饱你。 突然被从主子的怀里推了开来,我不甘的发出了一声抗议的轻吟,听着我的撒娇,主子竟是没有生气的啄了一下我的唇,然后揽着我的腰,把我翻转了过来,面对着爷和摇,“小离儿,让他们看看,你动情的样子,有多美。” 我紧张的闭眼,我知,此时的我,定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这,可让我如何见人? 果然很美。 两人应了一句,便是到了我的身前,一人一边的扶住我的腿弯,让我的身子展露无余。 妖孽,你竟是这般舍得,连自己的宝贝,都用来讨渊儿的欢喜了。 看着我的身子,爷突然笑了出来,然后,便是动手抚上了我的紧致,这串珠子,寻常里,我跟你求来把玩两日,你都不肯,此时,竟是…… 因为,我找到了比这珠子,更值得我宝贝的东西。 主子笑着咬了我的耳垂,我知,他这是在说我,顿时,心里便是一阵开心,恩,我竟是能比他平日里最最稀罕的玩物,更得他的心意么? 嗯―― 突然,我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颤栗,紧接着,便是一阵刺激的愉悦,传遍全身,应是,爷刚刚趁着我得意的档儿,在从我的身子里,往外取主子放在我身子里的“惩罚”了,刚刚,在身子里的时候,还不曾感觉的出大小,现在,往外取了,才感觉的到,那珠子,应是每一粒,都跟鸽子蛋差不多大的。 渊儿,舒服么? 爷故意放慢了速度,让那鸽子蛋般大的珠子,摩擦扩充着我的身子,我只觉得,自己要被折磨的疯掉了,愉悦中,掺杂着隐隐的疼痛,但是,那疼痛,却又让我觉得刺激不已,脑海中,一片空白,除了行这欢好之事,竟是,什么都不愿再想的起来。 此时,我才是明白了,为什么大管事说,宁可在这耀阁中,快活一日,也胜过去了外边,逍遥一生,当真如此! 我也是更加明白了,那被送出去的小倌,为何会割腕自杀,他的死,绝不是因为忍受不得身子上的痛苦,而是觉得,再也尝不到这种极乐,让他生不如死。 小离儿,在我怀里的时候,不准想那些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不然,可别怨我罚你。 我的耳边,传来了主子的“警告”,他竟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若得君相顾,死,足矣 主子,渊离不,不敢了。 我轻轻的喘息着,只觉得,我的身子上,唯有那带着凉意的手停留的地方,温度,才勉强消弭去了一些,而其他的地方,灼热,滚烫的难耐,却是迫切的等待着他的抚慰,“主子,求,求你,要了渊离吧,渊离,忍,忍不住了……” 你这勾人的小妖精,一会儿,有你哭着求饶的时候。 主子没有应允我,依然是在我的身子上轻拢慢捻的调情,而爷,更是邪恶的用那串珠子,折磨起了我来,一手扯住珠串的细绳,向外慢慢的拉扯,一边用一只手,按压上了我的小腹,以内劲,催动着我剩下的珠子,在我的身子里面,翻江倒海了起来。 这种刺激,使我本能的便想夹紧双腿,可是,他们三人又哪里肯让我得逞,扶住我上身的主子,从他褪下来的衣袍旁边,扯过了腰带,将我的腕子束在身后,迫着我挺起胸膛,而爷和摇,却是趁势扶住了我的腿弯,不让我有反抗的机会。 渊儿,你的身子,可真美。 爷称赞了一声,突然,手猛的用力,竟是一下把我身子里的珠串都扯了出来。 啊―― 又痛,又刺激,让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但是,这我以为会是惊叫的声音,听起来,却更像是撒娇的索求,我终是明白,身子,是最诚实的,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会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掺不得半点儿假。 离,你真是个上天赐下的尤物。 摇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发出“咕嘟”的一声,然后,便贴近了我的面前,伸手,把一直未曾除去的面具摘了下来,用他那修长的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吻上了我的唇。 如果说,主子的样貌,让我迷恋,爷的模样,让我惊艳的话,那,摇的面容,则是让我由衷的感觉到了亲切,他也很美,说是万里挑一,都嫌折辱了他的那种,他的美,宛若一泓碧潭,只让人觉得,心境安宁,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 小离儿,你知道么?许多人都会分不清练功时的我和正常时候的摇! 主子的手在我喉管的上滑动,我感觉的到,他的声音里,有着隐隐的不悦,很显然,他对这件事,很是不喜欢。 主子放心,渊离定是可以分清的。 经这么一说,我才是主意到了,摇的眸子,是蓝色的,发丝,是银色的,跟练功时候的主子,竟是颇有几分相近,“渊离哪怕是瞎了,也是能辨得出主子的。” 哦? 听了我的话,主子明显的有些意外,伸手,捂住了我的眼,轻轻的吻上了我的耳垂,柔声问道,如果不用看的,我的小离儿,又要如何分辨,我是我呢? 主子的气质,若宛蝶妖,妖娆魅惑,却又不沾烟尘,花恋蝶,蝶戏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分辨主子,渊离只需靠近些许,便可了,又何须用眼睛这种俗物呢! 我抿嘴而笑,跟主子说着,在我心中的,他的样子,虽相处的时候极短,我却是不明缘由的,知道他的喜好,就仿佛,我自出生,便是为了他而活的一般,他,就是我的天,有他在,我世界里,便会一直是阳光明媚。 呦,渊儿,你对这妖孽的评价,可是不低,喏,说说,爷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若是爷不爱听了,哼哼,爷可怪罚你。 爷一边威胁着我,一边把那已经扯出来的珠子,又一粒粒的塞回了我的身子,那种被撑开的刺痛,使得我忍不住轻吟出声,爷,别,别放了,渊离,渊离已经装不下了,啊,不,不行了,爷,渊离,渊离要,要坏掉了―― 装不下?那先前里,为何就只有一颗珠子,是在外边的,恩? 爷笑着又塞了几粒珠子进我的身子,然后,才用一只手扶了我的腰,用另一只手,在我的小腹上慢慢的揉了起来,“来,乖乖的说给爷听,不然,可别怪爷,把手指也探进去,与那些珠子一起,搅动一番了……” 恩,别,别,爷,渊离说,渊离这就说。 感觉着爷的手指在用内劲催动着珠子,与我的身子碰撞,我本能的便是挺直了腰,虽是未经人事,但是,在这三人熟稔的调情下,却是让我的身子,有了本能的迎合,只仿佛,这般做,是天经地义的一般,我怕疼,却又渴望那种疼所带来的刺激和愉悦,不想被“罚”,却又隐隐的想要尝试,被“罚”的滋味。 在渊离看来,爷就像是自九幽而来的魔,引得人心甘情愿的堕落,什么正义道德,什么仁义理智,悉数可以不要,只要,只要能承欢爷的身下,便是朝生夕死,也是值了的。 蓦地,我觉得主子在我身上游走的手微微一紧,我知,他是不高兴了,不高兴我赞美他之外的,连他愿与之分享我的爷和摇也不行。 主子,唔…… 我刚想解释,却是被主子突然伸过来的手阻碍的下来,那宛若脂玉般莹润柔滑的手,竟是为了阻止我说话,而分了食中两指出来,探进了我的嘴中,“小离儿,你说别人好,我可是会吃醋的。” 恩,我低低的应了一声,乖乖的含住了主子的手指,吮吸舔弄的讨好起他来,在渊离的心里,唔,旁人便是有千万般好,也,也决计不及主子的一,一个回眸,恩,主子,别,别,唔…… 许是觉得我说的话中听,主子竟是以手指在我的嘴里搅动了起来,“小离儿,你可要记住了你说的话,不然,以后若是我问了起来,你忘了,我可是会生气的……” 以后,会有以后么? 我默默的想着,神色不禁微微黯淡,依着传说中,我许是根本就活不过今夜的才是吧…… 渊儿,不要乱想,耀阁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可怕。 爷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上前来,吻了吻我的唇角,“来,乖,把腿再分开一些。” 我感觉爷的手指已经探入了我的身子里面,按压着那些珠子与我的身子摩擦,灼热的手指,带着凉意的珠子,一时间,竟是让我快活的连讨好主子都忘了,整个身子,只余下了颤抖。 我们说好的,小离儿的第一次是我的。 突然,主子抱着我滚到了软榻的内侧,爷的手蓦地从我的身子里被分离了出来,那突如其来的空虚,让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吟哦,宛然自云颠坠落凡尘。 你这可恶的小东西,看我这就喂饱你! 看出了我对他的求索,主子的唇角不禁扬起了一抹妖娆的笑容,那笑,仿佛是漫天遍地的曼珠沙华,只一眼,便让我觉得,一生无憾,“主子,要渊离吧,哪怕是会死在你的身下,成为你诸多粮食中的一个,渊离,也无怨无悔。” 听了我的话,主子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低头,吻上了我的唇,然后,解开了束缚住我双手腰带,“小离儿,我怎么舍得你死,你可知,一个如我这般的妖孽,要寻一个爱我的人,有多么不易?” 主子,渊离爱你,生死勿论。 我小心翼翼的吻着主子的赤唇,只觉得,这仿佛是世上最最甘甜的美味,是啊,这便是,我一见钟情的人啊,我如何能,不觉得幸福,“若得君相顾,死,足矣。” 我明显的感觉到,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主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吻,“小离儿,我的小离儿……” 热吻之后,主子便是坐起了身来,扶了我躺好,从我的身子里面,取出那刚刚被爷重又放回进去的珠子,只是,他的手段,却是要远比爷更精妙,每取一粒,都会让我的身子品尝一番不同的滋味,狂野的,温柔的,求索的……十七粒珠子,十七种不同的愉悦,直到最后一粒珠子被取出,我仍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主,主子……” 不要着急,小离儿,我会让你很快活的,这,才只是开始罢了。 主子不知从何处变了一盒油膏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芝草香味。 看着这油膏,我不禁,竟是脸红了起来,我虽是不曾用过,但是,却是在“研习”房中术的时候,看着管事们,给那些用来当“教材”的倌人们用过的,这是,这是用来润滑身子的,我知,被用过这油膏之后,就是,就是主子,要要我了。 小离儿,你可真美。 主子夸赞了我一句,便是把我的腿分得更开了一些,让我抱住自己的腿弯,用食指勾了一些油膏出来,探进了我的身子之中,“别怕,第一次定是会有些疼的,待习惯几次,就好了。” 那油膏,触体微凉,但在主子的涂抹揉按之下,却是慢慢变得灼热了起来,顷刻间,便似是洪水猛兽般的,吞噬了我的意识,仿佛,让我置身在了一个孤岛之上,四面,皆是汪洋,唯有主子,能是我可以抓住的救赎,“主子,主子……” 小离儿,乖,别怕,我在,我马上,便让你,入云端。 恍惚中,我见到主子把那油膏在他自己的身子上也涂了一些,然后,便朝着我靠近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去除奴籍 啊―― 下身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原本,还有些宛若梦中的美好,顷刻间,便碎成了一地,我知道,主子要了我了,可是,却未曾料到,竟是,会这般的痛,与我梦中所想的,完全不同。 许是我叫的太过于大声,竟是引得主子的身子微微一颤,继而,便是俯下身来,凑近了我的脸,似是哄我一般的说道,“小离儿,我知道,定是会疼的,忍一下,习惯了就会好了,恩?” 离得近了,我才是看清了主子的表情,他也是在强忍着冲动才停下来的,他怕,弄伤我。 顿时,我便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来,伸手,环住主子的颈子,冲着他点了点头,张了张嘴,以唇语对他说道,“主子,要渊离吧,这点疼,渊离还是能忍得的。” 天知道,我这最是怕疼的人,怎得就会说出这样的谎话来,把这种像是要把我撕成两半的剧痛,说成是“这点疼”,后来,直过了许久,在爷的调侃下,我才是懂了,那时,我是爱主子,爱得发疯,爱得不顾一切了。 小离儿,你这般的乖,可是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看着我明明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还逞强的说“能忍得”,主子不禁动容,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揽进怀里,“说罢,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定不拒绝。” 主子,要我。 我顺势腻进了他的怀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小舌,讨好的舔上了他左胸的朱果,“主子刚才说过的,若是,渊离能服侍的主子顺心,便,不再寻旁人的,主子,可不能食言。” 恩,我绝不食言! 我感觉到了主子的喜悦,紧接着,便是被他重新压回了软榻上,下身,如撕裂般的剧痛,再度袭来,我强忍着,努力让自己,一直对他保持笑容,“主子,要渊离吧,用力的要渊离吧,只要,能得你的欢心,这点痛,不算什么的……” 我感觉的到,得了我的话,主子更是兴奋了起来,在我身上的纵横驰骋,也是更加没了顾忌。 整整一夜,我都在努力使自己保持着笑容,虽然,下身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得麻木,但是,我却是仍然不忍拒绝主子的要求,依着他所吩咐的,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让他能更加愉悦和纵情。 在主子又几番攻城略池之后,我终是感觉,自己的全身都脱力了,连想要去碰他的肩膀,都抬不起手臂,眼前,主子的样貌,也变得虚无缥缈,我张开嘴,想要喊他“主子”,却是发现,自己的喉咙,也是不由得自己使唤了。 朦胧之中,我听到爷和摇责怪主子的声音,却是,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 妖孽,你可是想弄死他么!是爷的声音,那音色里,竟是带着隐隐的怒意。 渺,你怎得能这般糊涂,便是那些服侍久了的人,都须得三五人才能承得住你驰骋,他才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又如何能…… 是摇的声音,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责备,也听到了,他对主子的称呼,渺,主子的名字,竟是,叫渺么?很好听,很贴切,一如,他这个人般,美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在后面的话,我已是听不清,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放到了一片宽阔的莲叶上,放到水中,顺流而下,又或者,我本身,就成了那莲叶,无知无觉。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身下,已经是换了一处地方。 赤红色的幔帐,赤红色的床,仿佛,我是置身在一处血染的境地。 难道,我这是死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神色不禁微微暗淡,如果,死了的话,怕是,以后,都见不到主子了吧?他,似是才刚刚爱上我呢,如果,我死了,他怕是,又要去爱别人了吧?他说过,要寻一个爱他的人,不易,想必,他是又去寻了吧! 这般想着,我便是觉得一阵微微的心痛,我是如此的爱他啊,为了他,我死都不惜了,为何……等等,这身子是…… 我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灼热的身子,刚刚,因我是趴伏在榻上的,所以,并没有发现,我身子的另一侧,有人。 爷? 我费力的扭过头,看向了我不小心碰触到的人,果然,是爷,这么说,我……没死? 醒了? 见我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他,爷笑着勾起了唇角,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你这小妖精,可真真是会让人担心,身子承不住了,为何不说出来呢?竟然在欢好中昏死过去,吓死我了!” 原来,我竟是还活着,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继续爱着主子,并享受他的爱了。 我在心里稍稍庆幸了一番,便四下里寻起主子的身影来,可是,注定的,我只能是失望了,这偌大的一间屋子里,除了我和爷,便再也没了第三个人。 在找什么?那个妖孽? 看到了我眼中的失望,爷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让我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渊儿,他到底哪里好?竟是能让你险些被他玩弄死了,还心里念里的记挂,恩?” 爷,痛―― 我小心的看向爷的眼睛,撒娇的说了一句,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爷的话,是会宠着我的,虽然,他表面上总是一副调侃的神色,但是,我知,他的心,远比主子要软的多,他,是不会舍得我吃苦的。 听到我叫痛,爷本能的便是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但是松开了之后,却又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近我的身边,把我扯到了他的身上,让我伏在他的胸膛,“你这小东西,倒是会看人下饵,昨日里,那妖孽玩弄你的时候,想必,要比这痛多了吧?怎得,也不见你喊痛?” 爷火眼金睛,渊儿才只是一撒娇,就被识破了。 感觉着爷的温柔,我只觉得心里微微酸楚,我这般的爱主子,主子犹把我当成是可有可无的弃物,不能服侍了,就丢在一旁,反倒是爷,却是对我这般的悉心照料,这,是不是很讽刺?如此想着,我便是顺应着爷的称呼,自称了一句,我不是无情的人,他待我好,我又岂能枉顾他的感受。 叫我霜。 看着我强露出笑意的脸,爷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吻上了我的唇,“渊儿,你还是爱我罢,爱那个妖孽,只会让你遍体鳞伤,他不懂爱,却又想让别人爱他,伤害了别人……” 爷,主子在做什么? 我没有拒绝爷的吻,我感觉的到,他也是爱我的,甚至,比主子的爱,还要来得认真,虽然,我对他的感觉,还算不得是爱,但是……主子既然是愿将我与爷和摇分享,那,想必,在伺候主子的同时,也伺候爷和摇,也是,我的本分了吧…… 在与其他伺候的人欢好。 爷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然后,便是狂风骤雨般的吻了下来,“渊儿,依着约定,我不能独占你,但是,我要你答应,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不要想着别人,便是那个妖孽和摇,也不行。” 爷,渊儿……唔…… 我不及答话,便是被爷的吻又阻了回去,我听到,他很认真的跟我说,“渊儿,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叫我霜。” 爷,渊儿只是个下人,怎么能称呼你的名讳,渊儿…… 我的身子微微一滞,刚刚,我不是没有听到,而是,故意不接话的,摇让我称呼他的名讳,我已是诚惶诚恐了,而现在,若是再称呼爷的名讳,怕是,主子会生气的吧?主子的名字……是叫渺,恩,真美,若是能称呼主子的名字,该多好…… 你的卖身契已经被我撕了,现在,你已经不是什么下人了,这里,是你的房间,我,是在你的房间里照顾你的。 爷笑着松开了我的唇,伸手,探进了我的唇里,挑逗起了我的舌头,“现在的你,是我们三人的侍妾,恩,应该,也算是主子。” 霜。 看着爷眼中的认真,我怯怯的叫了一声,他们三个人的侍妾么?这种说法,可真是的怪异,不过,也罢,总好过是奴籍。 真乖,渊儿。 听了我的称呼,爷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收回自己的手指,“躺着不要动,我去告诉摇,你醒了。” 爷,唔―― 我想伸手去抓爷的衣袖,却是蓦地感觉到,下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顿时,便是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 都说了不要动,怎得就这般 分卷阅读3 听话! 见我疼得变了脸色,爷顿时紧张的回转过身来,坐了,伸手把我按回了枕头上面,“前日,那妖孽过于忘情,竟连你是初蒙雨露都忘了,此时,你的下身受了伤,禁不得乱动,不然,若是把刚刚结痂的伤口撕裂开了,就又要遭罪,明白么?” 前日? 经爷这么一说,我才是知道,我,应是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柔,还是预谋? 乖乖躺着,我去喊摇来帮你换药。 爷揉了揉我的额头,便要再起身出门,我看得出,他是当真心疼我的。 爷,渊儿想知道,这里,有多少个跟渊儿一样的人。 我没有松开爷的衣袖,许是因为他的宠溺,我竟是觉得有些依赖起了他来,没有缘由的,便是觉得,他会应我的一切请求,答我一切的问题。 叫我霜。 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回头,但是,同样的,也没有走开。 霜。 我怯怯的叫了一声,为他那比我还执拗的脾气撇了撇唇角,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怎得竟是能在意成这个样子,不过,我也只是敢在心里抱怨一二,未敢说出。 只你一人,其他的,都是下人。 听到我从了他的意思,爷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他是背对着我的,我却是,依旧感觉的到他的笑意,“渊儿,你记好了,以后只准这么叫,叫别的,我都不会应的。” 直到爷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我才是回过了神儿来,像爷这么一个口蜜腹剑的人,竟是,也会在意这样的事情么?呃,口蜜腹剑?我不禁微微一愣。 他待我也算是不错的,为何,我竟是会用这样的贬义来评价他,不过,好像,除了这个词之外,我也的确是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了……罢了,是什么,有关系么,他待我好,便够了,做人须得知恩图报,前日,若不是他和摇,我怕是,当真就要死在主子的身下了吧? 约莫着过了半盏茶的工夫,爷和摇才从外边来了,都未带面具,而且,从守在门口的人问安的态度来看,应是,对他们这样的出现,并不觉得惊讶。 想来,这已经不是在别绪楼了吧,在别绪楼的话,他们三个,从来,都只是被当成一人的。 离,这床,还睡得惯么? 摇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里的药箱,只仿佛,他问询的人,是一个关心备至的爱人,而非,我这样一个,跟他连雨露之恩,都算不得的卑贱之人。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心中,却是微微懊恼,不是说,我是他们三人的侍妾么,为何,却独不见我最想见的那人来?若是说,之前,是因为我昏睡着,他来与不来,我都不可能知道,那,现在,他,总该出现了罢? 渺不会来的。 见我的目光一直在往门的方向瞟,摇不禁叹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他,有事要忙,待忙完了,才会来的。” 听说主子是因为在忙,才不能来看我的,我的心里,不禁好受了许多,乖乖的点了点头,不再往门口张望,“前日,谢谢你们……我,虽是虚脱了,但,还是听得到你们说话的……”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们三人的,我岂能,让他一个人弄坏你。 摇浅浅的笑,那温暖的笑容,让我如沐春光,“离,那日,你只是说了,渺和霜在你心中的意象,还不曾说我呢,今日,补给我,可好?” 在渊离看来,摇就像自九天谪落人间的仙人,一如你身上的味道,淡雅如兰,虽近似远。 我缩了缩身子,没敢说,摇总给我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虽然,他一直都是在笑着的,我却是知道,他的笑,只对他认同的人,才是温暖的,“摇,你才是真正的扶摇,对么?主子和……霜,都是在借用你的名字,是不是?” 是。 摇点了点头,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俯身吻了下来,“离,有些事,在心里知道便好,不要问出来,不然,是有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的,虽然,我们三人不会伤你……未必,别人也不会……” 来,我帮你换药。 摇一边说着,便把手伸向了我身上仅有的那件,薄如蝉退的纱衣。 摇,别…… 我紧张的抓住自己的衣襟,不知为何,竟是觉得,在主子不在的时候,对别人解衣,是一种对他的背叛,我并不是害羞,呵呵,出身楚馆的人,又如何懂得“害羞”两字,须知,以前时候,为了不要让我们害羞,在教习房里,“研习”房中术的时候,管事们,都是会责令我们赤着身子的,尽管,不会有人碰,但是,看,却是不乏的。 你并不是他一人的,没有必要为他守身,况且,这两日,都是我在帮你换药的,你的身子,我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都已经看过了。 这般说着,摇便是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两只手腕,压过了我的头顶,然后,另一只手,开始继续解起了我的衣带,“霜,抓住他的手,不要让他胡闹,不然,一会儿伤口又该裂开了。” 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翻身跃上了床榻,在我的另一边身侧坐了下来,伸手,从摇的手里,接过了我的手腕,“渊儿,乖,别闹。” 起先,我还有些想不通,不是要给我的下身上药么,只褪掉我的绸裤便好了,为何,竟是,要连我的上衣,也一并解了呢?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是让我懂了,他们所谓的上药,根本,就只是,在为他们后边想做的事情,立下一个幌子。 在爷的帮忙下,摇驾轻就熟的褪光了我的衣裤,然后,分开了我的双腿,“离,别乱动,不然,会把结痂的伤口撕裂开的。” 摇用自己的膝盖卡住我的腿,不让我乱动,然后,用食指沾了一些药膏,探进了我的身子。 恩―― 药膏入体微凉,但在摇的涂抹下,竟是慢慢变得温暖了起来,那带着些许湿润的触觉,竟使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像极了动情的低吟,身子,也是本能的,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渊儿,你这勾人的小妖精,只是上个药,也会有了反应,恩? 看着我身子发生的变化,爷露出了得逞的坏笑,低头,吸咬上了我左胸处的朱果,“对了,这两日,我照顾你时,偶然的发现,你的身子,很是敏感呢……尤其是,这里……” 被爷这么一吸一咬,我的身子顿时一颤,连正在被摇上药的紧致,都是本能的一紧,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身子,竟是这么的容易被勾起情欲,再一想到,爷说的,这几日的“偶然发现”,不禁,心,凉了半截,原来,这几日,他都是,“这么”照顾我的! 离,你觉得,霜会是个没有好处,就无怨无悔的照顾什么人的良善之辈么? 摇抽回了给我上药的手指,顺手,从床位扯了什么我看不真切的东西过来,然后,“喀嚓”一声,扣到了我的脚踝上,“你既然看得清,他是个如邪魔般的人物,就该想到,他不会轻易的……离,你可真美,美得让我都有些把持不住,想要你了……” 脚踝上的冰冷触感,让我猜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铁镣,是的,铁镣,摇这看似无害的人,竟是,趁着我不备,用铁镣把我以一种“人”字形的形状束缚了起来。 爷,不,霜,不要,求你,求你不要……我,我现在…… 我知道,跟摇求,是不会有用的,所以,只有把讨饶的目光,放到了爷的身上,我知道,他是会心疼我的,刚刚,我只是因为疼而拧了下眉头,他都那般的紧张,如果,我求饶的话,他应是不会不顾惜我的身子,硬要了我的才是。 而至于说,摇,如果爷也帮我劝阻的话,他,应是会答应的吧? 渊儿,我是为了你好,乖,别怕,我不会如那妖孽那般的,不顾惜你的身子的。 看着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爷果然心软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吻上了我的唇,“你帮我品箫罢。” 听爷应允,让我帮他品箫便好,我不禁心中一喜,且不说,我的身子现在禁不起他们折腾,便是禁得起,我,也是不想让主子之外的第二个人碰我的,但,若只是品箫的话……我只当他们是那些假人便是了,有什么要紧! 霜,你也太宠溺他了,这般下去,是会把他惯坏的。 听爷说,不会要了我的身子,摇不禁微微一愣,继而,便是到了我的另一边身侧,低头,舔吻上了我另一边的朱果,“离,你这妖精,可是真真的把霜的魂儿都勾去了,霜的性子,可从来都是一意孤行的,莫说是承欢身下的人左右不了他,便是我和渺,也不能的。” 爷,渊儿定会让你快活的。 听了摇的话,我的眸子不禁微微一暗,如果,爷当真在意我,又怎会这般亟不可待的,要我的身子,待我好起来了,也不迟的,不是么? 叫我霜。 感觉到了我调子里的异样,爷的神色微微一变,松了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他的身前,“渊儿,你要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永远,都不会。” 我应付性的点了点头,伸手,解开了爷的腰带,帮他宽衣起来,我不过是个青楼的小倌罢了,服侍人,是我的本份,有什么资格去妄想,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就算,他们说,以后,我是他们的侍妾,也算是这里的主子了,又如何呢?这所谓的“主子”的身份,只不过是比那些下人,要高了一点儿罢了,在骨子里,我还是逃不脱,做他们的“奴”,这世上,又有谁听说过,某个人,做三个人的侍妾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以江山较,江山不若君 我从未帮什么人品过箫,所以,只当那是与对着那些木制假人练习舌技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当我帮爷解开衣袍,看着他的身子的时候,却是有些忍不住失神的咽了口唾沫,竟是,足有儿臂般粗,这可比我用来练习舌技的木人……要大多了。 渊儿,你在怕什么呢,我的,不是跟那妖孽的差不多么。 看着我脸上露出的惊讶,爷不禁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鼓励我道,“若实在接受不了,你大可闭上眼睛,当我是那妖孽。” 我看得出,说这话时,爷的眸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暗,当别人的替身,终究是,会觉得悲哀吧……而他,竟是为了我,不惜把话说到了这样的地步! 只是这一瞬间,我便是觉得,或许,爷并不想我想的那般,或许,刚刚,我只是胡思乱想了,爷,是真的喜欢我的。 爷,不,霜,我不会闭上眼睛的,你是你,不是任何人。 对我好的人,我从来都不忍让他难过,虽然,从以前时候,西陵就总是说我傻,但是,我这傻子,好像,一直都是这般的执迷不悟,主子当我是玩物,不能用了,就另觅新欢,而爷,却是对我如此体贴温柔,我非草木,岂能心安理得的受了他的好,还去伤害他? 听了我的话,爷竟是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笑道,“渊儿,你可真是个宝,我若是能早遇见你十年,该多好。” 现在遇见了,也不晚的,渊儿曾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莫待无花空余恨,且当怜取眼前人,爷,渊儿服侍你。 我还是习惯不了称呼爷为霜,许是我的骨子里,早已被这若干年的楚馆教化给灌满了奴性,不过,不得不说,爷的身子上,有一股让人闻起来很是舒服的栀子花香,让我,对他的身子,并不讨厌。 渊,渊儿,叫我霜,叫我霜,恩―― 我感觉的到,爷的身子竟是因为我的服侍而紧绷了起来,他的背,用力的抵在床头,而双手,则是紧紧的抓住了身下的被单,但,即便是这样,他却是犹不忘提醒我,更改叫错了的称呼。 霜。 我乖乖的改了称呼,对爷的执拗,我还真是没辙的很。 我知,他定是愉悦的,昔日里,在楚馆的时候,管事们就常夸赞我舌技练得好,将来,定能被客人们喜欢,却不料,他们所谓的将来,此刻,竟是被我在爷的身上实现了。 霜,舒服么? 看着爷看着我眼神迷离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竟是突然有了些坏坏的心思,只觉得,如果能让他这般的美人嘴里说出,那些下流的话,会不会是有一些别样的风景?恩,不得不说,若是单论样貌,爷是要比主子出色的,只是,因为我爱慕主子,所以,才当他是最好,想到主子,我不禁觉得,心中又是一阵酸痛,主子,你竟是会忙成这样么?连来看一眼渊离的工夫,都没有? 舒,舒服,哦,渊儿,你,你这个妖精,恩,对,就,就是这样…… 爷愉悦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一直睁着眼睛看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的心思?但是,为了哄我高兴,他还是依着的引他说的,说了出来,我看的出来,他,定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的,这,让我没来由的开心。 离,你这妖精,早晚有一天,霜得毁在你的手里。 看着爷被我服侍的愉悦,摇也是叹了口气,坐到了他的身边,捉住我的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身子,由他自己的手带着,动作了起来。 摇的举动,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滞,依着管事们教训的,有身份的人,不都是忌讳被人用手碰触私处的么?有身份的人,用手或者别的物件,狎玩小倌和妓子的身子,都是……都是一种身份的彰显,不是么?怎得,摇竟是,竟是让我用手……来帮他纾解呢? 摇,你…… 我没敢抽回手,但是,也没敢使力,虽然,爷说,我现在已经是他们三人的侍妾了,但是,就算是侍妾,也不能这般的对待自己的…… 哪来的那许多话,难道,霜一个人,喂不饱你么! 摇尴尬的把头别到了一边,很显然,他对用这样的方式纾解,也很是觉得别扭,“若不是念在你的身子承不住,我,恩……” 知道了摇的心意,我不禁心里微微感动,覆在他下身的手,也是微微用力了一些,引得他发出了一声令人销魂的吟哦,身子,也是紧绷了起来。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看着爷和摇皆是一副享受的样子,我竟是忍不住微微一愣,脑海里,本能的便是冒出了这么两句诗来,世人皆叹女子能美的倾国倾城,却不知,男子,也可以美的令江山无色,我敢说,此时,在我身前的爷和摇,随便是哪一人,都足以……呵呵,我又胡思乱想了,不过,若是我的话,用江山,换他们两人的笑颜,我,是舍得的。 俗人云,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难道,在渊儿的心里,我竟是可以比江山,更值得眷顾么? 爷一边喘息着,一边看向了我的脸,我知,他是与主子一样,看得穿人心的。 是,霜,若是有人拿江山来跟我换你,我,是不会换的。 鬼使神差的,我竟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我便是看到了爷开心的笑容,他的笑容,那么美,与他寻常时候的调侃,全然不同。 渊儿,你说的话,我可是记下了,他日,若是有人要来跟我抢走你,我便告诉他,你说过的,便是用江山来换,你也是不会把我换出去的。 爷轻轻的喘息着,一只手已是本能的按上了我的后脑,“渊儿,快,快一些,我,我要入云颠。” 看着眼前半敞着衣袍,任由我胡闹的爷,我竟是蓦地生出了一种错觉,只仿佛,我才是他的主子,而他,是那个承欢我身下的小倌,曲意逢迎,予取予求…… 唔―― 在我的服侍下,爷享到了极乐,身子颤抖着松软了下来,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半是命令,半是恳求的说道,“渊儿,不要吐,吃下去。” 爷的话,让我的身子本能的僵硬了一下,才算是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侍妾,对,他们三人的侍妾,充其量,不过是地位高了一些的奴罢了,我怎能,如刚才那般的胡思乱想,真真是胡闹至极,不过,还好,爷和摇,看似都未看到我刚才的心思。 我依着爷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帮他把身子舔舐干净,然后,在他近似灼热的目光下,咽了下去。 依然是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并不让我觉得讨厌,以前,好似听西陵说过,这东西,乃是又苦又涩的,今日看来,也不尽然。 离,过来,帮我。 见我已是帮爷纾解完了,摇便是伸手,把我拖到他的身前,扣住我的后脑,压向了他的身子,“我也快了。” 于是,我便是被摇的这“我也快了”给骗了,把我所练习过的舌技招数,悉数在他的身上用了一遍,直又陪着他折腾了一个时辰,才让他享了云颠之乐。 跟爷一样,摇也是要求我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我没有拒绝,他们两人都是我惹不起的人,厚此薄彼,我觉得,自己会死的难看,尤其是,摇,还是给我上药的人。 摇的味道,一如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兰花香,淡雅的让人沉迷,此时,便是我不想怀疑西陵的话,也不能了,虽然,未曾尝到主子的味道,但是,爷和摇,都不是他所说的,又苦又涩,哧,那可恶的家伙,定是看我还不曾过夕宴,就故意骗我玩儿的! 这般想着,我在心里,已经是把西陵给骂了若干遍,可恶东西,下次,若是有机会再见他,定要好好骂他一顿,害我白白紧张。 摇,给渊儿把那东西打开。 爷乏力的躺在床上,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眉心,“渊儿,若是有一日,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会。 我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了爷,虽然,与他相识并不算久,但是,若他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是会伤心的,毕竟,这世上,对我好的人太少,而他,就恰恰是属于,那为数不多的,对我好的人之一。 听了我的话,爷不禁笑了,许久,才轻轻的收紧了环着我的手臂,“好渊儿,为了不让你伤心,我尽量,不死。” 爷,啊,不,霜,你能应我一件事么? 感觉的到爷心里的苦,我想象不出,一个如他这般,应是有着高贵身份的人,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锦衣玉食,美人良宅……罢了,书上说过的,人人皆有为难之事,只不过,为难的事情不同,而已。 好。 爷问都不问我要他应什么事,便答应了下来,那认真的样子,仿佛是,我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肯去为我摘来一般。 我想读书,霜,你能教我认字儿么? 我怯怯的看了看爷的脸,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管事们都是不允我们这些寻常的倌人读书的,想要读书认字儿,得是先学完了伺候人的功课之后才行,所以,我这生性愚钝的人,直到了参加夕宴的年纪,也未能得到允许,可以读书……我平日里,看的书,都是西陵的,识得字儿,也都是他教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有些想西陵了,他见不到我从耀阁出来,怕是,已经当我是死了吧?也不知,他会不会当真,去给我烧纸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人之秘 离,你倒是会看人,竟是想到让霜教你读书识字儿,他可是…… 听了我的话,摇不禁笑出了声来,一时之间,险些把爷的身份说了出来,我看得出,他的强忍,亦早就猜到,像爷这么一个人,身份定然是极高的,只是,却想不出,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会让摇笑成这样,我固然是个身份卑贱的人,但是,总不至于,让霜教我读书识字儿,还能辱没了他罢! 这般想着,我便是本能的翘起了唇角,许是爷对我宠溺的有些多了,竟使得我越发变得不知深浅了起来,连这种使性子的事儿,都做的理所应当。 渊儿,乖,不是我小气,不肯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便越安全。 见我使性子,霜也不恼,而只是把我揽紧在了怀里,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哄起我,“晚些时候,我就教读书认字儿,待你的身子好了,再教你些武技防身,虽然,你已是过了修武的最好年纪,成不了什么高手,但,有些许自保的本事,总是好的。” 我听西陵讲过不少江湖的段子,早就向往的不行,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儿了,只有听听旁人的故事,崇拜幻想一下那些武林高手份儿了,却是不了,竟又一天,我也能有机会学武技! 爷,啊,不,霜,你待我真好! 我由衷的说了一句,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张开嘴,舔舐起他胸前的一枚朱果来,我一无所有,能用来谢他的,唯有我的身子,我知,他是对我的身子有兴趣的,那,我便索性把身子给他好了,反正……主子,也并不在意我会如何……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痛,是啊,我爱慕主子,可是,对主子而言,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渊儿,你大可不必勉强自己做这种事的。 爷轻轻的拿开了我的手,勾起我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唇,那仔细的样子,就仿佛,我是一个他捧在手心儿里,犹怕摔了的宝,“我并不是一个急色的人,我想对你好,你不用对我曲意逢迎,也会对你好,明白么?” 听了爷的话,我不禁翘了翘唇角,暗自腹诽道,不是急色的人?不是急色的人,刚刚还那么迫不及待的让我帮你品箫?虽说,这种事,对这种楚馆出身的倌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但是,若是放在了常人身上,可以说,是比被占了身子,还要耻辱的一件事儿! 待记起来,爷也是能看穿人心的,我不禁身子微微一滞,这可是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他,怕是不会饶我吧? 这般想着,我便是悄悄的抬起了头来,心虚的看了看他的脸色,若是,他当真生气了……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他消气,刚刚,帮他品箫的时候,我是见了的,虽然,他说,他跟主子的差不多大,但终究,前日,我与主子欢好的时候,还是完好的,如果,现在,他要在我的身子上发泄怒气的话,怕是,我就真得死在他的身下了。 别怕,渊儿,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你的身子的。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隐隐的害羞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把脸别到了一边,“我想,有些事,我还是告诉你好些,免得,我们之间,因此而有了疏离。” 霜,你…… 听爷竟是要给我讲什么,摇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阻止,却是被他捏住了手腕。 摇,你也不希望渊儿误会你的罢? 爷缓缓的回转过头来,看向了摇,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悲伤,竟是让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对他即将要说的事情,也是更加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竟是能让邪魔般的他,也这般的…… 好吧,你说吧。 摇的身子微微一滞,低头看了看我,终是没能再说出反对的话来,“渊儿,这件事,你听听就罢了,千万不可让别人知道,你是知道了的,连外边那些伺候的人,也不能说,明白么?” 见摇一脸的郑重,我忙用力的点了点头,允诺了下来,好奇害死猫,此时,我才是真正了明白了这话的意思,原来,为了知道一件事情,我竟是,也有这般胆大的时候。 渊儿,不要出声,乖乖的听我说完。 爷仰面躺了下来,伸手,把我扯到了他的身上,让我以一种趴在他胸膛上的姿势,听他来说,我能看得清他脸上的所有表情,包括,他眸子里的无奈。 渺,我和摇,都是出身世家,被长辈精挑细选出来,效忠于某人的。 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那人,却并不信任我们,为了限制我们,给我们的身上下了连身蛊。” 说道这里,爷稍稍停顿了一下,低眸看我,见我是一种完全懵懂的样子,不禁浅浅一笑,继续解释道,“这连身蛊,是一种毒蛊,被分成几份,下在几人的身上,那几人,就会一辈子同生共命,只要一人死,另外两人,也会活不过百日……当然,这蛊最恶毒的地方,还不是这个,是……” 爷咬了咬薄唇,我感觉的到,被用来当我的“垫子”的他的身子,在慢慢紧绷起来,“是我们的房事,也受到限制。” 啊? 听了爷的话,我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房事,受限制?受限制,主子还能那般勇猛,险些收了我的命去,他们两人,刚刚,还能那般的久?!这,若是不受限制……可得几人一同,才能服侍的了! 我说的限制,不是你想的那个。 看懂了我的心思,爷不禁笑了出来,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我所说的限制,是我们不能单独的拥有什么人。”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中的一人,与一个人有了欢好之事,而另外两人,不曾有的话,那被欢好的对象,将会活不过五日。 说到这里,爷突然不说了,我感觉的到,他的失望,对那个,他效忠的人的失望,同生共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人,竟是想让他们三人绝后,以确保,他们,不会被家事所扰,倾尽心力的,为那人效命。 是啊,若是一个女子的话,除非是妓子,不然,是绝不可能接受的了,与三人欢好的,而……如果是妓子的话,又怎么有资格诞下他们这般身份高贵的人的孩子?再说了,五日之内,与三人欢好,便是生下了孩子,又如何分辨的出,那孩子,是谁的呢?!名门世家,断不可能允他们迎娶一个失了清白之身的女子进门的! 这般想着,我便是在心里恨透了那个他们所效忠的人,人可以卑鄙无耻,但是,怎竟能卑鄙无耻到这般地步! 所以,渊儿,我希望你能不要怪我和摇。 爷深深的吸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后脑,半是恳求的说道,“刚刚,我和摇之所以那么对你,真的,是为了你好,我们,不想失去你……” 霜,我怎会怪你,又怎舍得怪你。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有了些许湿润,原来,他们刚刚不惜自贬身份的让我那么对他们,竟是,竟是真的为了我好!是啊,以他们这般身份高贵的人,要找多少人纾解不成,怎得就非我不可呢?!我刚刚,竟是敢对他们报了戏谑的心思,真真是该死! 之所以会有夕宴,之所以会让你们所有人觉得,主子只有一人,也是因为这个的。 爷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我只觉得,他的笑,竟是那么的无助,像个孩子般的,需要人疼,需要人抱,“我们,都有各自的骄傲,与另外两人一同欢好,虽然,也有过几次,但终究是,会觉得别扭的……夕宴,说白了,只是我们用来给自己寻找纾解和发泄的人罢了,除了你,那些在夕宴中被留下来的人,都已经……” 爷没有再往下说,但即便是,他不再往下说,我也知道,那些人的下场,死,是的,怕是,已经都死了的,那日,我在夕宴上,见到的那个,为主子品箫的小倌,怕是,也死了的。 这般想着,我竟是忍不住有些隐隐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活下来了,更多的,是……因为,我,在主子的眼里,是不同的!若是,他当真对我无情的话,应是,会在那天的夕宴里就要了我的,可是,他没有,不但没有,更找来了霜和摇……突然,我竟是不怨主子,把我与旁人分享了,若不是为了能有以后的相守,他,又何须做到这般地步呢! 渊儿,我也是爱你的,不然,就算是那妖孽跪下求我,我也不会…… 看穿了我的心思,爷不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跟 分卷阅读4 我说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主子,可是,我却还是忍不住。 霜,我许是个花心的人罢,我竟是觉得,除了爱慕主子之外,对你,也是动心了。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掺假,像霜这样的一个人,想让人不动心,真的很难,“虽然,我不敢许诺,会像爱主子那般的爱你,但是,我可以肯定,在我的心里,你,是不同的,把身子给你的话,我是会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说你也爱我! 渊儿,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听了我的话,爷似是愣神儿了一小会儿,然后,便是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上了我的唇,像是,怕把我给吻化了一般,“渊儿,渊儿,你掐我一下,掐我一下,让我试试,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不,不,别掐,别掐,如果是梦的话,那也让我多梦一会儿……唔……” 这一次,是我主动的吻上了爷的唇,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像爷这般身份高贵的人的人,也会有这般小孩子气的时候,不过,这种小孩子气,我一点儿都不讨厌,不但不讨厌,反而是,有点喜欢,就像,喜欢他身上的栀子花香一般。 渊儿,你这偏心的小白眼儿狼,霜为你做过的,我一样都不曾少做,你怎得不说,也喜欢我? 看着我跟爷在一起唇齿纠缠,摇突然发出了一声抗议,便是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型,翘着唇角撒起娇来,“我受打击了,不高兴了,你得赔我,不然,明儿给你上药,我就……” 你就怎得? 看着摇故意装出一副撒泼的小女子模样,我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前时候,西陵总是说我,男生女相也就罢了,偏偏连举手投足间,也像个女人,我还总觉得自己这样子挺好,此时,看了摇,才是知道,原来,在西陵的眼里,我是多么的有趣,难怪,他总是拿撒娇的我没辙。 我就,我就不把手指抽出来了! 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能用来威胁我的,索性,一抿嘴,把脸到旁边去,装的好像是他当真生气了一般。 看着摇的表现,霜也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强忍着笑,抿起了嘴,伸手,戳了戳我的手臂,朝着摇努了努嘴,示意,让我哄哄他,很显然,以前时候,哪怕是在霜的面前,摇,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反应的。 我本就是想过去哄摇的,却是又怕霜不乐意,怨我薄情,此时,有了他的示意,我去,便是没有什么不妥了。 因为下身还有伤,我只能是小心加小心的爬到摇的身边,尽量,不要扯到伤处,然后,伏在他的胸口,张开嘴,舔舐上了他胸前的朱果,故意说出一些下流的话来逗他,“摇,你可真好吃,舔一下,都唇齿留香……” 恩―― 摇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本能的发出了一声愉悦的低吟,忽的起身,把我按到在了床上,便是狂风骤雨的吻了上来,“离,说,你爱不爱我!爱不爱我!爱不爱!” 摇,好,好痛…… 不曾料,向来沉稳的摇,也会有这样疯狂,被他突然按到在床上的我,顿时,便被蹭到了伤处,撕裂般的疼痛袭来,使得我瞬间苍白了脸色,是结痂的伤口,裂开了,竟是,比前日主子要我时的疼痛,更甚了几分。 听我喊痛,摇才是想到了,我的身上有伤,忙让开了身子,紧张的把我抱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离,我一时忘情,弄疼你了,我,我……” 别你,你,你的了,赶紧帮他看看,严重不严重! 听我喊痛,霜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床上起了身来,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我和摇的身前,小心翼翼的把我从摇的怀里接了过去,语带不善的责备道,“还是你给他上的药呢!怎就能忘了,他身上是有伤的!” 我,我,我这就看! 摇小心翼翼的让我双腿分开,跪着伏在霜的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帮我检查起伤处来,那小心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查看那种不洁的地方,更不像是,在给我这么一个身份低贱的人,检查身子。 恩―― 即便是摇再如何仔细,伤口裂开的地方,也依然是裂开的地方,并不会因为他的仔细,而少疼上半分,我这最是怕疼的人,自然是,在感觉到疼的时候,本能的,便是叫了出来……而这一叫,却是让霜和摇,都紧张了起来,毕竟,前日里,在与爷欢好的时候,那般的痛,我都是不曾喊过一声的…… 渊儿,乖,疼你就叫出来,不用忍着。 我感觉到了霜身子的颤抖,以及,他看向摇,那满是责备的目光。 离,都是我不好,你,你忍一下,我,我再轻一些。 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伤处传来了微微的凉意,疼痛轻了不少,我知,那是摇在用嘴给我轻轻的吹气,一时间,竟是忍不住感动的落下泪来,我活着十四年,三岁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但是,在剩下的十一年里,却是,都没有人,对我这般的细心过的,连西陵,我那最是亲近的朋友,都不曾有。 见我哭了,霜不禁更是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环住我的身子,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宠溺的哄我道,“渊儿,乖,再忍一忍,待摇给你上了药,很快,就不会疼了……都怪那妖孽,那般的没有分寸,待见了他,我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霜,我不是痛,我,我是开心。 看霜和摇这般的担心,我哪里还舍得让他们紧张?忙擦了眼泪,往霜的怀里拱了拱,“我长这么大,都不曾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以后,我们都会待你这般好的,乖,不哭。 听我说不是因为痛才哭,霜才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低头,吻了吻我眼角的泪珠子,柔声对我说道,“以前的事情,都忘了罢,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许是摇给涂的药起了作用,我只觉得伤处,不那么痛了,但是,摇接下来所做的事,却是让我的身子微微一僵,他竟是,用手握住了我的下身,狎玩了起来,“离,你刚刚只是让我们两人愉悦了,自己,却是还未纾解吧?总这个样子的话,对身子,可是很不好的。” 摇说的没错,刚刚,我的确是不曾纾解的,只是,这种事情……我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难道,要我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自己用手解决么?就像,我刚刚对摇做的那样? 在别绪楼的时候,曾有一次,是西陵说,要让我尝尝滋味的,可是,他的手,还不曾碰到我,我便是落荒而逃了,虽然,看着管事们用那些过了气儿的小倌们当教材,我能看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虽然,对着那些木人练习舌技,我能做的很是完美,但是,让别人贸然的碰我的下身,我却是,紧张的要命的。 摇的手很软,而且,看样子,也是很善于这样的狎玩别人的身子,但是,不知为何,我竟是莫名的生出了一股醋意来,他到底,这般的玩弄过多少人? 吃醋了? 摇看得穿我的心思,但是,对我的反应,不但没有生气,却反倒是有些隐隐的开心一般,松开手,抓着我的腰,给我换了个姿势,让我用背抵着霜的胸膛,面朝向了他,“吃醋的连快活都不想要了?” 我,我没有…… 我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丢人的事情,脸上一红,便是心虚把头扭向了一边,却是恰好用耳朵蹭到霜胸前的朱果,引得他的身子微微一颤。 乖渊儿,不纾解的话,的确是会对身子不好的,来,我也帮你。 霜一边说着,一边含住了我的耳垂,把我的姿势摆成双腿分开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把手穿过我的腋下,同时的捏住了我胸前的两枚朱果,用指尖轻轻的刮擦揉弄了起来,“渊儿,看,只是这样,就变硬了,可见,你的身子,也是想要的。” 感觉到了胸口处传来的酥麻,我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害羞的闭起了眼来,不但摇是个善于玩弄旁人身子的,连霜,也是,这般的刺激酥麻,竟是,让我觉得很快活。 刚刚弄疼了你,现在,我便补偿你吧,这事儿,我以前可不曾为旁人做过,许是有些生疏,你可不能笑话我,更不能再吃醋了。 摇的声音落下,我便是感觉到了下身一阵带着湿意的柔软,猛地睁眼,却是见,摇在,在为我品箫!绝色的容颜,宛若谪仙的气质,在这一刻,竟是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恍若置身梦境的错觉,如不是下身传来的愉悦,让我知这是现实,我怕是,定要觉得,这是我做了春梦了! 摇,恩,不,不行的,你,你怎能做这样的事情…… 摇的舌技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生涩和不习惯,但是,这对我这从未被这般对待过的人来说,却已是足够大的刺激愉悦了,我的身子颤抖着,想要阻止他继续,却是本能的发出了撒娇般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不似是拒绝,而更像是,求索。 为何不能做? 摇一边舔舐取悦着我,一边小心的用手托着我的腰,生怕我再一个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若是对别人,我定是会觉得屈辱的,但是,对你,离,我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不妥,只要能让你开心快活,让我如何做,我都不会觉得过分!” 看着摇所做的,我感觉的到,在我身后的霜,也是微微一滞,很显然,是在诧异,摇竟是会做出样的事来,许久,他才是在我的耳边呢喃了一句,“渊儿,你这小妖精,竟是能连摇这般骄傲的家伙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字儿,不这么念 因之前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多时候,我的身子,便一泄如注,倚在霜的怀里,只觉的,连骨头,都软了,恨不能马上就睡过去才好,恩,若是,能睡在霜的怀里,再抱着摇的手臂,就更完美了。 许我本就是个薄情的人,又可能是因为知道主子在忙,不能来看我,我此时,竟是没奢望,他也在我身边。 摇缓缓的坐直了身子,当着我的面,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然后,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残留的晶莹,那勾人的样子,只让我觉得,他是换了个人一般,“离,你可真是美味,弄得我以后,都不想要旁人的身子了。” 是人都愿意听赞美,我,当然也不能免俗,更遑论,这赞美,是发自一个我想要亲近的人的口中? 摇,吻我。 看着摇舔着唇角的舌,莫名的,我竟是有了一种,想要品尝一下的冲动,那般好看的颜色,应是,会很美味的才是。 听了我的话,摇先是滞愣了一下,便是起身上来,吻上了我的唇,舌齿纠缠,掺杂着兰花的香气和淡淡的苦味,让我恍若进入了他的世界里面,一望无际的矮山,漫山的兰花开遍,美得,让我醉了一般。 好了,别闹了,摇,再纵情,怕是,又要弄伤他了。 霜轻轻的碰了碰摇的肩膀,柔声说了一句,“有些事,待他好了再做,也不迟的。” 我知这是霜在心疼我,不禁感动,我真真是想不通,我渊离,何德何能,竟是,能得到他这么一个邪魔般的人儿的眷顾,一般来说,邪魔,不都应是害人的么? 听了霜的话,摇很是不舍的松开了我的唇,连在我的舌尖与他唇上的水线拉开了很长才断开,被烛火的光,映得泛出了金色。 两人帮我擦洗了身子,又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之后,便是把我放回了床上,然后,摇转身离开,由霜陪着我入睡。 霜身上的栀子花香闻起来很舒服,让我觉得很安心,黏在他的怀里,竟是,很快就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我听到房门被打了开来,有人从外边进来,然后,那人与霜说话,问询我的情况,霜对那人,尽是责备,我知,是主子来了,想要起身抱他,跟他撒娇,可是,却不知为何,眼皮沉得,怎么都睁不开。 再然后,那人碰了碰我的额头,便拧身走了,我感觉的到,他指尖的微凉,定是主子无疑,我在心里,偷偷的开心了起来,他果然,是放不下我的! 第二日晨起醒来的时候,我问了霜才知,果然是主子来过了,只是,还有事要忙,只留了半盏茶不到的工夫,便急匆匆的走了,而霜,也不能再这般的,一直陪着我,每日,他要离开三个时辰,因为,他效忠的那个人,已是不信,他是病了,需要卧床休息。 此时,我才是明白,这两日,霜留在我身边照顾,竟是,骗了那个他宣誓效忠的人,才得的,为了我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他竟是,不惜…… 不准乱想,渊儿,你不是卑贱的人,你是我最最宝贝的,比任何人,任何东西,都宝贝的。 看出了我的所想,霜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伸手,帮我把耳边的一缕碎发抹到耳后,哄我道,“一会儿,摇会来照顾你的,你乖乖的不准胡闹,待我回来了,就教你读书识字儿。” 果然,如霜说的一样,他走了不久,摇便来了,身后跟着长白,笑嘻嘻的看了看我,放下了手里端着的餐盘,朝着我行了一礼,“离主子安。” 听着长白说的这话,我不禁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反应的看向了摇,难道,现在的我,当真是如霜说的那般,也算是这里的主子么?如果,我也算是这里的主子的话,那……对他们的行礼,我该如何反应? 离应是还没有睡醒,看不清人,你下去吧。 看着我傻愣愣的看着他,摇不禁浅浅一笑,朝着长白挥了挥手,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离,醒醒了,来,我帮我洗脸,然后,喂你吃早膳。” 我虽是出身楚馆,但,对这“早膳”的说法,还是知道的,在凌国,能称吃饭为用膳的,只有,几个身份极高的大家族和皇族,难道……我本能的,便是绷紧了身子,渺,霜和摇,样貌长得完全不一样,应不是属于同一个家族,而昨日,霜又说,他们三人都是宣誓效忠了一个什么人的,该不会……他们效忠的人,是,是凌国的皇帝吧?! 不,不,不,不可能,众所周知,凌国的皇帝,是个仁德贤明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效忠之人,做出使用“连身蛊”这么残忍的东西的事呢! 难道……他们效忠的人,是什么叛党?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那小脑袋,还是留着做点正经事儿吧。 摇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伸手,拈起勺子,盛了一勺粥,送到我我的唇边,“来,张嘴。” 因是身子有伤,不能坐起身来,倚靠在床上,自己拿勺子和筷子又是不便,我“只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摇的宠溺,“唔,烫……” 听我说烫,摇的手不禁微微一抖,很显然,他也是从未做过这种照顾人的事的,但是,下一刻,他所做的,便是让不禁眼中泛起了水气,小心翼翼的凑近我,朝着我的嘴吹了吹气,然后,又从碗里盛了一勺粥出来,放到唇边吹冷,用自己的唇试试,不烫,才再送到我的嘴边来,“来,这下不烫了,张嘴。” 一碗粥,几样小菜,一些精美的糕点,摇一点儿都不嫌烦的一样样喂给我,一顿早膳,竟是用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吃完。 摇,主子和霜都有事忙,你,都不需要做事么? 用完了早膳,再由摇帮我上了药之后,我便腻进了他的怀里,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是喜欢这般的腻着人了,不管是霜,还是摇,腻在他们的怀里,都会让我觉得安心,或许,主子的怀里,也是会这么舒服的吧,我这般默默的想着,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主子,渺,昨晚,来看过我了呢,这可让我如何能不欢喜。 自然是要的。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翻身床头的小柜子里取了一本书出来,环着我的身子,打了开来,“只是,现在,不像他们两人那么忙罢了,但若是当真忙起来,你怕是会几个月都见不到我一面的。” 那你就不要忙了,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我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见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然后,低头吻上了我的耳根,“离,你这妖精,若是让那个人知道,你想这般的把我拴在身边,定是要,取了你的性命的,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我又不傻,怎么会说给旁人听。 翘了翘唇角,我便把目光投向了摇看着的那本书,那书,有两指多厚,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我看不懂的字,唯独,书皮上,有一个“t”字,是我认得的,还是曾有一次,我陪西陵去医馆抓药,他教给我的,这般想着,我不禁又有些想西陵了,也不知,他过得怎样,有没有想我。 你的那个朋友,是叫西陵罢? 摇只是瞟了我一眼,便是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柔声说道,“他已是知道,你没死了,待你的身子好了,我便带你去看他,介时,你是想给他自由身,还是带回来陪你,都行。” 听摇竟是允诺我,可以带了西陵回来,我不禁兴奋的瞪大了眼睛,虽然,西陵已不是干净的身子,但是,想来,他那么一个妙人儿,也是不会喜欢在楚馆里,被那些人作践的吧?带他回来,一来,可以给我做伴儿,有个说知心话的,二来,也可以救他出火坑,恩,也算是,不妄他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了! 好了,乖乖躺着,别闹,身子早些好了,也可以早些去接你那朋友。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伸手,翻过了一页书,这一页上,倒是有几个我认得的字儿和好像认得的字儿了,我一时开心,便是指着书上面的字儿,跟他炫耀了起来,“摇,这些字儿,我认得!” 哦?认得?那,念来听听。 看着我一副想要卖弄的模样,摇也不打击我,伸手,抓住我的手指,指向了一个我先前指过的地儿,柔声问道,“这个,念什么?” 三七。 我笑着翘了翘唇角,宛然一只得了表扬的小孔雀。 那,这个呢? 摇抓着我的手,指向了另一处,丝毫不介意,我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户会(芦荟)。 听了我的话,摇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我看的出来,他是在强忍,“那这个呢?” 杏二(杏仁)。 这个? 鬼花(槐花)。 终于,摇忍不住笑了出来,“离,你,你这可真是秀才念字念半边啊!这,这些字,不,不是这么念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身份猜测 不这么念么?那……念什么?西陵跟我说过的,但凡不认识的字儿,大都是念认得的那一半就没错的,难道,不是? 听到摇笑,我不禁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是,又不想服输,便翘了翘唇角,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半是撒娇的说道,“我不认得几个字儿,你又不是不知,还平白的来戏弄我,你分明就是在戏弄我,你坏。” 渊儿,你先前,可真真是找了个误人子弟的老师。 见我撒娇,摇像是得了极大的满足一般,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垂,柔声道,“要是能早一些认得你,如果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我大概,便不会……” 我现在不就在你的身边么,摇? 感觉到了摇身上散发出来的,有些冰冷的气息,我便是知道,他是想起了不能释怀的事儿了,忙转了身,把脸朝向他,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子,“我虽是没读过什么书的,但是,我却是知道,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的道理,摇,你莫不是读书多了,读傻了吧?连这么浅显的事情,唔――” 摇没有给我机会把话说完,便用吻给我堵了回去,他的舌,很是巧妙的撬开我的牙关,然后,在我的嘴里,攻城略池,“离,不要离开我,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我哪里都不去,我是你们的侍妾啊,当然,是要一直都随着你们的,还能,到哪里去,恩? 我小心翼翼的回应着摇的吻,小心翼翼的把他抱紧,我知道,他的心里,定是有许多的悲伤的,不然,一个如他这般的,带着兰花香味的男子,应是,只会让人觉得优雅和舒心才对,他在哭,虽然,他的脸上不曾落泪,但是,他的心,却是,依然被泪水淹没,浸泡,变得苍白如纸。 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又或者,是有人可以想爱自己一般的爱他,又又或者,是敢听他倾诉的人。 而,毫无疑问的,渺和霜,都不是这样的人,连他们自己,都是跟摇一样,又如何能,给他温暖?他们三人,只能同病相怜,相互依偎的取暖,却不能,在他们的旁边,生起一堆火来,他们,想要被爱,却,又怕那爱来得不够纯粹,或者,另有所图,他们,不敢。 你看我,明明是个大男人,还跟个小女子般的哭得难看。 过了一小会儿,摇的心情才是平静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摇,你笑的可真难看,比哭的时候,还难看。 我伸手,帮摇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痕,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呐,你看,笑是要这个样子的,有心而发的,而不是跟你似的,明明心里在哭,还要挤出笑来!还有,谁说的,只有女人才能哭的?男人就不能哭么?男人就没有伤心事么?哭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为何,就哭不得?面子,难道还能比心情来的重要不成!” 摇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我“教训”,我感觉的到,他的心境,似是平和了不少,至少,那种想让我替着他哭的悲伤,不见了,“摇,我会爱你的,虽然,我不敢保证,我能给你的爱,有很多很多,但是,我敢告诉你,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会让你幸福的。” 离,你真的是个宝,我会,把你好好的捧在手心里的。 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便给我翻了个身,让我的背,倚在他的胸膛,指着书上,我先前念错的字说道,“反正霜也不在,我就教你,先把这几个认错的字儿,学会了吧!” 这些字儿,我真的念错了么? 摇的胸膛很舒服,不像渺那么冷,也不像霜那么热,总之,就是让人想一直腻着,冬暖夏凉的那种,我动了动身子,给自己的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着,才看向了他指的那些字儿,犹有些不信的嘀咕了一声,“我以前,依着这个法子念,都没有错过的……” 听了我的“抱怨”,摇笑了笑,伸手,从床头的梳妆柜子上拿过了一块画眉的炭笔,在那书页上,写下了“魑魅魍魉”四个字,笑着问我道,“那依你这么说,这四个字儿,是不是得念,鬼鬼鬼鬼?” 应该念“离未罔两”罢? 看着这四个长得很像,又不是完全一样的字儿,我稍稍想了想,念成一样的,肯定不可能,那,应该,就是念另一半了吧?对,一定是这个样子! 听了我很是“肯定”的回答,摇竟是又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离,看来,这一次,霜可是收了个挺需要费心的弟子,呐,你记好了,这四个字儿,念‘魑魅魍魉’,不能只念一半儿。” 哦,不能念一半啊。 我本就是想读书识字儿的,所以,摇这么一说,我忙仔细的看了又看,把这几个看起来挺复杂的字儿记了下来,“摇,这几个字儿,是什么意思啊?” 魑魅魍魉,说的是三种鬼怪,离,你相信鬼怪之说么? 见我好奇,摇也不避讳的给我讲,我知道,像他们这些大世家的人,对这种事情,是很讲究的,就算不信,也绝不会随意去说,在他们看来,说这些鬼怪轶事的,只能是那些下九流的说书人,他为了我,竟是能做到这种程度,我非草木,孰能无情,说不感动,那,才真真是假的。 明明是四个字,为何,竟是三种鬼怪呢?不应该是四种,或者两种么? 我抱住摇的手臂,放在我的胸口,拿了那画眉的炭笔,很是好奇的点了点那四个字儿,“你问我信不信鬼怪,恩,怎么说呢,也信,也不信。” 怎么叫也信,也不信? 摇低头吻了吻我的耳根,任由我胡闹的拿着那画眉的炭笔,在他的那本书的边角上画画点点。 唔,你看,我从来不会害怕什么说不通的怪事,晚上一个人睡,或者走夜路,也都不会怕,见到庙宇神像之类的,也不会拜,但是,去耀阁之前,我以为,我是要死了,便跟西陵说,若是我死了,让他记得给我烧点儿纸钱,免得我到了那边,会衣食无着。 我一边在那书的边儿上画着弯弯曲曲的线,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待那线,画到了书缝,没法画下去了,才恍然记起,我这画的,是摇的书,而不是……废弃的布帛,顿时,紧张了起来,“摇,你别生气啊,我,我……” 没事儿,借着画,挺好看。 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然后,把那书翻了一页,捉住我的手,在那边角上,继续画了起来,“离,你的骨头可真软,若是会跳舞的话,定会好看。” 我会跳的啊,你想看么?想看的话,待我好了,就跳给你看! 享受着摇的宠溺,我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不心疼他的书,可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书金贵,凌国的纸算是稀罕的物件,寻常人家,是根本就用不起的。 像西陵那种,有希望成为别绪楼里的头牌的人,一个月,管事也才只给他二十几张,寻常的练字,都是在布帛上的,而那些西陵用完了的布帛,便成了我用来乱勾乱画的玩物,此时,我竟是习惯性的,又拿离的书,当成了那些用完的布帛。 这般想着,我便是本能的,想要补偿摇一下了,好歹,我也是毁了他的书,虽说,并不影响看,但是……也终究是不那么整洁了…… 好,待你好了,跳给我看。 摇浅浅一笑,把手里的书丢在一旁,便环着我的身子,给我讲起了刚刚说起的鬼怪来,“魑魅魍魉,是三种鬼怪的,魑,是一种没有角的,像龙又不是龙的山神,魅是一种草木物件年岁长了,成了精的鬼怪,至于说,样子,呵呵,倒是形态各异,魍魉,是第三种鬼怪,确切的说,是木石之精,你也可以认为它是山精,大都长得非常强壮,高大。” 想象了一会儿摇所说的三种鬼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索性放弃,伸手,去抓他丢在一边的书,“这应该是医书吧?摇,你是大夫么?” 大夫?呵呵,算是吧。 听了我的话,摇先是微微一愣,但马上,便是笑了出来,“比起救人,倒不如说,我更善于杀人。” 经摇这么一说,我才是反应了过来,在凌国,医者,乃是属于下九流的存在,所有的名门望族,都是不可能让自己家的子弟,去研习这个的,我怎竟是忘了,还傻傻的去问摇,这种幼稚的问题,不过,还好,他没有生气。 杀人与救人,有时候,就是一念之间,离,你信么? 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上了我的背脊,我感觉的到,他的手指,一节一节的数着我的椎骨,那种冰冷,让我毛骨悚然,忙点了点头。 别怕,我不会伤你的,离,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连外边的那些服侍的仆役,也是一样,不然,不一定哪一天,就会有哪一个人,在你的背后,给你一下,让你,永远都没法再醒过来。 摇轻轻的吻了吻我的后颈,语气恢复了温柔,“嫉妒,有的时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你,不可不防。” 作者有话要说: ☆、许诺 不得不防么…… 我稍稍想了想,便是伸手抱住了摇的手臂,从小,我就 分卷阅读5 会防备什么人,在别绪楼,跟那些旁的倌人们应对,也是西陵一直在帮我,所以,在听到说,需要我防备别人的时候,我不禁泛起了愁来,“摇,霜不是说,我也算是这里的主子了么,他们,应该算是下人吧……下人,也敢害主子么?” 你看看你这只会撒娇的样子,哪里有点儿主子的模样,恩? 摇揉了揉我的额头,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伸手,环住了我的腰,“你须得知道,下人,也是会看人脸色的,你强硬,他们便守规矩,你软弱,他们便觉得你可欺,更何况……” 说到这里,摇便是停了下来,在我的颈子上,吻出了一块紫痕,然后,低声说道,“没有下人,是想当一辈子下人的,想你这没什么背景的一个人,突然占了众多人惦记了许多年的位置,会不会,有人羡慕嫉妒?” 他们…… 我咬了咬薄唇,一想到,有人要跟我争渺,霜和摇,就是一阵心里发紧,连我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是我的私有,不舍得让旁人点击半分,“摇,你会被他们勾去么……” 以前,或许会,但是,现在和以后,不会了。 摇浅笑着摇头,并不否认,他以前时候,有宠爱过这里的某些人,“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渺一人需要粮食,我和霜,也是需要的……不过,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不会再用那样的法子修行了,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好不好?” 你不用那样的法子修行,会不会对身子有什么害处,摇? 听到摇说,以后都不会近旁人的身子,我不禁微微一愣,翻身,仰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虽然,我是希望他们三个都只是我一人的,但是,若是会对他们的身子有损,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会。 摇点了点头,答得很是认真,惹得我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为了不让我难过,他竟是,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么?不,不行,我不能允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还是用那法子修行吧……我虽是小气了些,但……也还没小气到……宁可伤了你们的身子,也不……唔…… 不及我把话说完,摇便是用吻给我堵了回去,我感觉的到,他的吻里,有些开心,有些感动,还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害处是,我们会夜夜少不得欢好,到时候,你可要承得住才行。 吻了一会儿,摇坏笑着松开了我的唇,然后,用一种让人软到了骨子里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不过,别怕,待你的身子好了,我会给你用一些药,帮你把身子,稍稍的改造一下。” 摇,你,你戏弄人家。 感觉着自己的耳朵酥痒难耐,我不禁缩了缩颈子,把耳朵,往摇的身上蹭了蹭,心里,却是暗暗高兴,原来,只是这样的“害处”啊,我,唔,应该能承得住,如果,下身承不住的话,我,我帮他们品箫,还不成么! 跟摇在床榻上又腻歪了一些时候,便到了晌午,他刚刚给我上了药,便见得,霜推门走了进来。 给,馋嘴的小东西。 霜缓步走到了床榻之前,把拎在手里的一包东西送到了我的眼前晃了晃,虽然,那东西,是用油纸包了的,但是,我却是一闻味道,就知道,那是我最喜欢吃的栗子糕! 伸手,小心翼翼的接了下来,我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抬起眼,看向了霜,“霜,你怎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让人去问了那个西陵,他说,每每你挨了罚,受了伤,发了噩梦不敢睡的时候,他便会去给你买这个回来吃,只要有这个吃,你便是遇到天大的事儿,也不会再哭了……所以,我就顺便,给你带了一点儿回来…… 见我盯着他看,霜不禁微微脸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把那包栗子糕塞进了我的手里,“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吃这些小孩子稀罕的东西,也不知害羞。” 霜,你从城东顺便到了城西,然后,把零嘴儿捎回来了城南? 听着霜的“顺便”,摇不禁盯着那油纸上的铺子名字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打趣他道,“这可真是好顺的便啊!” 我说顺便,就是顺便!你这毒蛇,可是皮痒了么! 被摇这么一打趣,霜的脸立刻便是红了,把头往旁边一扭,躲避开了我的目光,“你若是皮痒,一会儿,咱们就去院子里面,切磋切磋!” 这时,我才是知道了,摇的外号,毒蛇,他……会是有毒的么?一个看起来,这么温润无害的人,怎么可能,会落得这么一个外号呢?!难道说……我蓦地便是想起了刚才,摇说的,比起救人,他更善于杀人,以及,他不经意时,散发出来的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寒意……是我眼拙,认错了么?其实……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情况,而是,摇的本性? 好,也是许久不曾跟你动手了,待一会儿,用过了午膳,我便跟你练上两手。 面对霜的“挑衅”,摇毫不示弱,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笑道,“也正好让离出去透透气,总这么闷在屋子里,不好。” 这一餐,渺依然是没有回来,只得霜和摇与我一起吃,因我还是不能坐,所以,饭依然是被送到了床榻上,我趴在一个软垫上,心安理得的吃着霜和摇喂我的饭食,吃得不亦乐乎……以前时候,犯了错,挨了打,我好像也是会像这个样子趴在枕头上,等着接完客的西陵回来,喂我吃饭,给我水喝,每每看到他打着瞌睡,把要喂给我的饭菜掉到被褥上,我便笑话他,筷子拿得丑,连菜都夹不住…… 这般想着,我竟是忍不住,又想西陵了,他现在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在被不知什么样的人糟蹋,会不会被什么恶趣味的客人弄伤…… 我跟管事说了,暂时不让那个西陵接客了,你放心罢。 看出了我的心思,霜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颤,继而,便是伸出另一只手,揉上了我的额头,“渊儿,你可不能总是这样想着旁人,我可是小气的很,会吃醋的。” 霜,我和西陵,只是朋友,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你不要乱想。 我发现,现在的我,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听霜说,他会吃醋,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是有些微微开心了起来,故意的,咬住他的筷子,半是撒娇的说道,“连给你品箫,都是第一次,之前时候,都是在木制假人的身上练的,霜,你可不能冤枉我。” 听我说,给他品箫,是我的第一次,霜不禁微微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头,“我知你与他没有什么,不然,你觉得,他还能活得过前日么?我也知,你定是洁身自好,连自己抚慰都没有过的,不然,你的朱果和身子,也不可能是那么漂亮的粉色,只是……给我品箫,当真,是你的第一次么?” 当然!当然是第一次了! 见霜跟我笑,我便是知道,他是信了的,之所以这么说,就只是想要逗我,想要听我再说一遍,我也乐得不忤逆他,咬着他的筷子,瞪着他的眼睛,佯装生气的说道,“怎得?是想笑话我,没有人看得上,还是想打趣我,唔……” 不及我把话说完,霜便吻上了我的唇,用舌撬开了我的牙关,抽走了筷子,“没有看的上才好,省得有人惦记,吓得我的整日里提心吊胆。” 霜,用着膳,你也逗他,万一呛到了,噎到了,可如何是好。 摇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霜从我身边扯了开来,语带责备的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离这么一个妙人儿,怎么可能是没人看上的!能还是清白的身子,想来,应是因为没过夕宴,那些倌人管事们,不敢惦记罢了。” 是人皆爱听好话,我自然也不能免俗,摇的这一句赞美,顿时让我成了骄傲的小孔雀,恨不能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看他,也觉得更是顺眼了起来,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一道菜肴,“摇,我要吃那个。” 渊儿,你这小妖精,这才多久工夫,就迷得这条毒蛇怎么看你,都觉得好了,恩? 看着我孩子气的举动,霜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夹了一块肉,送到了我的嘴边,“来,吃肉,正长身子的时候,总这么瘦,可不行。” 若是胖了,跳舞就不好看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我却是没有拒绝霜夹到我嘴边的肉,我天生便是吃什么都胖不了的人,用西陵的话说,待到有一天,他成了头牌,能一掷千金的时候,定要悬赏一番,想法子弄来点儿天上的龙肉来喂给我吃,看看,胖不胖的了。 你会跳舞? 听了我的话,霜不禁微微一愣,继而,便是笑了起来,“那,待你身子好了,可要跳给我看,我看得过眼了,便写曲子给你,恩,只属于你一个人的曲子,可好?” 好! 听霜竟是个通音律的,我不禁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我一个人的曲子,霜写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曲子! 作者有话要说: ☆、学着当主子 用完了午膳,霜便让长白给我送了一身衣服进来,然后,由他亲自动手,给我穿了起来,“渊儿,你得学会使唤人,不能什么事儿都想着自己做,不然,越发的让那些下人们觉得,你不是个当主子的料子,以后,对你,也就更不会有什么恭敬的心思了。” 离,我跟你说啊,某人以前,连穿衣,都是要人来伺候的,所以嘛,咳,现在,动手帮你穿,都还会系错扣子。 看着霜给我系的七歪八扭的扣子,摇不禁露出了调侃的笑意,伸手,把霜从我的身边拉开,朝着一旁的长白说道,“长白,你去帮离穿衣服。” 是。 听了摇的吩咐,长白点了点头,移步到了我的身边,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离主子,长白帮你更衣。” 哦,好…… 突然换了陌生人近身,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霜,我不喜欢陌生人碰我的身子,哪怕是更衣,也一样。 不行,当主子的,就得有主子的样子,衣食住行,沐浴梳头,都不准再自己动手,不然,让下人看了去,像什么样子! 看出了我是想跟霜求,要自己穿,摇先一步出言给我拒绝了下来,“离,听话,我这是为了你好。” 恩,渊离知道,可,可是…… 看着小心翼翼的给我穿衣的长白,我不禁连颈子都红了,这,这种感觉,可太奇怪了,比让我赤着身子,在教习房里,看管事们拿那些过了气儿的小倌们“教习”房中术,还要紧张羞涩。 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的身子,长白早就看过了。 看着我的窘样,摇不禁叹了口气,“好意”的提醒我道,“‘夕宴’时候,你晕过去了,就是长白和长玉帮你洗了身子,穿了衣,送回去的,难不成,你以为,渺还能帮你穿衣、洗身不成?” 听摇说,长白和长玉,不但是帮我穿了衣裳,还帮我擦洗过身子,我不禁微微一愣,继而,连手背,都红了,在别绪楼,由三位管事帮我洗身子,不会害羞,是因为,我从小便是在他们的边儿上长大的,三五岁的时候,生活不能自理,都是他们帮我洗,我压根儿就没拿他们当外人,可是……长白就…… 长白,以后,你就跟着离吧,他就是你的主子,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你碎骨凌迟。 看着我的反应,摇不禁叹了口气,从他的脸上,我看得出,他是,喜忧参半,喜得是,我不排斥他碰我,甚至是喜欢腻着他,忧得是,我实在是没有半点儿的主子样儿,以后,会被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欺负。 是,摇主子。 长白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儿,转身,朝着摇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看向了我,“主子,以后,长白就是你的随侍了,保护你的安全,照料你的日常琐事,代替你除掉麻烦,都是长白份内的事情,主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呃,好,我,我知道了。 我紧张的应声,却不知,该怎么说,才是得体的,没办法,我天生便是服侍人的贱命,此时,突然成了主子,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长希,去,准备一个厚些的毯子,铺到演武场边儿上的草地里。 看着我的慌乱,霜笑着摇了摇头,扭头,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像是,要给我演示一二,看看,作为主子,该如何说话一般。 长白,我,我想要一些蜜饯果子,可,可以么? 我学着霜的口气,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却是惹得摇忍不住笑了出来,“把后面那个‘可以么’去掉,你是主子,你的话,就是吩咐,他们是下人,只能是依从,没有拒绝的权力,再来!” 长白,再,再给我准备一些茶。 见霜和摇都是一副鼓励的神色,我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继续学着霜的口气,对正在给我穿衣的长白说道。 是,主子,长白这就去准备。 长白帮我系上了最后一枚扣子,束好了腰带,才向后退了一步,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你看,多简单? 霜笑着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走吧,去演武场,看我和那条毒蛇切磋,顺便,透透气。” 霜的身子很热,跟他的名字截然相反,但是,这热,却并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伸手勾了他的颈子,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找了个最是舒服的姿势,老实了下来。 走出了屋门,我便是看到了争奇斗艳的花,流水潺潺的溪,巧夺天工的假山,金碧辉煌的房舍……美得,宛若我在画上见过的仙境! 渊儿,这里美么? 见我看的滞愣,霜不禁浅浅一笑,低头,在我的耳边,柔声问道。 美,仙境般的美!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过脸,看向了霜,本能的,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唇,“但是,却不及我的霜,万分之一。” 听我竟是称呼他为“我的霜”,霜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硬了一下,继而,便是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恩,对,你的霜,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霜,不要再用那种法子修习了,好么?我不想跟别人分享你……我,我会满足你的……我……摇说了,待我好了,会帮我改造一下身子,介时,我就能……唔…… 我小心翼翼的用食指在霜的胸口画着圈圈,想跟他商量,我一直没想好该如何说的事儿,结果,却是只说了一半,便被他的吻堵了回去,唇齿交缠,连呼吸都有些不够了,哪里,还顾得上,再继续说下去? 许久,霜才是把我松了开来,舔了舔薄唇,露出了坏坏的笑容,“恩,舌技倒是不错,我且应了你,日后,你若是服侍不了我满意,我再寻别人纾解好了。” 霜说的看似玩笑,但我却是知道,他,这就算是应了,为了我,他竟是也愿意跟摇一般,不再用那能让修为进境极快的法子! 霜,这两日,我总是会想,我到底有什么好,竟是,能让你们这般待我。 我把脑袋往霜的怀里蹭了蹭,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开心,渺说,他爱我,是因为我是他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会爱他的人,那,霜和摇呢?他们明明知道,我是爱渺的,即便,是能分一些给他们,也决计不会太多。 因为,你很干净。 霜浅浅一笑,低头,吻上了我的额头,柔声说道,“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那些肮脏的阴谋算计,更看不到想要一步登天的贪婪,你的爱,很纯粹,你只是因为爱,才爱着,呵呵,我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但是,我却是觉得,若是,能被你爱着的话,大概,哪怕是有一天,我们一无所有了,你,也是依然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吧……” 听了霜的话,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颤,原来,我的感觉真的是没错的,他是一直都在笑着没错,但是,他的心,却是在哭的,哭了很久很久,哭得,眼泪要把自己都淹死掉,跟摇一样,跟渺一样,都是想要别人爱他们,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救赎,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抓住。 怪不得,在听了我说,就算是有人要用江山来跟我换他,我都不会换,他会那般的高兴,怪不得,他会对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原来…… 霜,我会爱你们的。 我轻轻的咬了咬唇角,伸手,碰了碰霜的脸,老天可真是残忍,他这般美好的一个人儿,怎得,就忍心让他受这般的苦!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习惯了用“你们”这个词儿,只仿佛,他们三个,本应该是一体的一般。 到了。 突然,霜的脚步停了下来,柔声对我说道,“看,渊儿,这就是演武场了。” 被他的这一声打断,我本能的便是朝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竹林中间,有一块偌大的平地,上面,长着只得寸余高的细草,阳光透过竹叶,在草上落下斑驳的光影,等等,透过竹叶?我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些竹子,怎得,竟是长得这般高!接近地面的地方,都足足有我的上臂般粗细,那枝叶的顶端,更是,比寻常的树,要高出了许多! 摇,这是什么竹子?为何,竟是能长得这么高? 我被摇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毯子上,抱着一个软垫,自下而上的观察着这些让我觉得有趣的竹子,这要是用来酿竹酒,应该,能装得下很多才是! 就只是寻常的竹子,只不过是,养分比较好罢了。 摇浅浅一笑,俯身,揉了揉我的额头,“乖乖趴着别动,看我和霜切磋,恩?” 好!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是对他们的本事有些好奇,唔,会不会像西陵给我讲的故事里的那样,飞天遁地,弹指间,花瓣草叶,都能致人死命?呸,呸,呸,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们两人这是切磋,在哄我开心,若是当真伤了哪一个,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主子,您要的甜点和茶。 长白带着两个小丫鬟,出现在了我的旁边,小心翼翼的把捧在手里的两个大盘子放了下来,这一看,却是让我直接愣住了,十几个品种的蜜饯果子,我便是一天没吃饭,也决计吃不下这许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叫我渺 正这般想着,便听到耳边的风像是变了,我忙抬头,朝着霜和摇看去。 演武场中,霜赤发红眸,宛若一团灼烧的烈焰,手里,是一支巨大的毛笔,需要用上手掌,才能堪堪盈握的那种,虽然,我是不懂什么高深的武技,但是,却是本能的就感觉的到,他,跟刚刚抱着我的时候,不同。 霜的对面,摇也是一改先前的神色,周身,都变得阴冷了起来,让看着他的人,都本能的泛起一阵微微的寒意,恩,给我的感觉就是,若当真要论贴切,他,才应该叫霜才是,那种让人冷得彻骨的气质,竟是让他更像谪落人间的仙人了,无欲无爱,无知无觉。 跟我所想的不同,摇没有他曾经扯我进门的白绸当做武器,而是,捏了一把只得两根手指般宽的细剑,衣袂飘扬,宛若谪仙。 一魔,一仙,就那么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是让我看得愣住了,这般美景,便是在画上,怕是,也不曾有的! 嗡―― 摇的细剑发出了一丝轻响,先一步出手,朝着霜逼近。 惊鸿一瞥,看得我本能的咽了一口唾沫,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了,美,不,只用美,是决计不够形容的,轻灵,脱俗,我看到,摇,是笑着的,那笑,既不同于我初次见到他时的假笑,又不像他看着我时的宠溺的笑,而是,恩,有一种,我能感觉到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的东西。 主子,喝茶。 长白倒了一杯茶,捧到了我的手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仿佛,霜和摇那足令我惊为天人的比试,于他,不过是习以为常一般。 恩,长白,你不觉得,霜和摇的比试,很好看么? 我伸手接了茶,目光,却是未舍得离开霜和摇的身上半分,跟他们两人相比,西陵说的那些,书上的故事,书中人的功夫,简直就是太幼稚,太不值一提了!我第一次觉得,竟是有人,能把打打杀杀这样的事情,演绎的比舞还要美。 唔,怪不得,霜说,若是我能把舞跳得好看,跳得合他的心意,他便亲手写曲子给我,只属于我一人的曲子,想来,他和摇这种,能把武技都演绎的如此美的人……呵呵,我跳得舞,怕是,没法让他看得满意的吧…… 回主子的话,长白从小就受摇主子的教训,当下人的,就得守下人的本份,长白的本分是护主子周全,外边多精彩,也与长白无关。 虽然没有看,但,我却是可以感觉的到,长白脸上一刹那滑过的浅浅笑意,那笑,没有丝毫的应付,就只是,有心而发。 那是摇说的,现在,你是我的人,那,就得听我的,我说,我希望你是一个人,而非一个只会听人差使的木偶。 我不知摇为什么会这样教训长白,但在我看来,人的身份固然有高低,却不应该因为这个,而剥夺了那些身份低的人的自由和快活,就像我,原本是在别绪楼里的,平日里,少不得被管事们凶,被别的倌人们指点奚落,但是,我却依然是过的很不错的,有西陵哄着我,护着我,宠着我……这般想着,我不禁,又有些想西陵了…… 长白,这世上,会有什么人,是会让你一直记挂和想念的么? 我伸手,摸了一枚蜜饯果子,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很甜,有些像西陵给我买过的一种糖,白色的,像天上的云彩,让人不忍心吃它,但是,拿的久了,或者晒了太阳,又会化掉,变成难看的黄色。 要是西陵也在就好了,我可以让他跟我一起吃,然后告诉他,这蜜饯果子,跟他曾给我买了的那云彩一样的糖,一样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西陵对我的宠溺,好像,真的是很多呢,许多他自己都不舍得吃的东西,只要是我想要,他就会,想方设法的帮我弄来,他总说,是遇到了什么什么样的巧合,可是,我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一次,两次,许是巧合,十次,百次,也还能是巧合么? 回主子的话,有的。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长洛。” 长洛? 我听过长白,长玉,长希,却是唯独没听过长洛这个名字,所以,此时乍一听长白说了,不禁微微一滞,扭头,看向了他,“是你的……” 是长白的双胞胎弟弟,一直跟在渺主子身边伺候的。 长白小心翼翼的给我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浅笑着给我解释道,“原本,长白和长洛都是在渺主子身边伺候的,后来,因为有一段时日,在摇主子身边伺候的长玉受了伤,不能跟随摇主子身边伺候,渺主子便把长白送给了摇主子。” 听长白本来是在主子的身边伺候的,我端着茶碗的手本能的沉了沉,恩,这样一来,我好像是,离主子更近一些了,或许,从长白的嘴里,能问到一些关于主子的事情,也未可知呢?! 这般想着,我便是又伸手去摸刚刚吃过的那种蜜饯,结果……却是碰到了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顿时,心漏跳了一拍,“主子……” 我开心的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果然,主子就坐在我的身侧,笑着看我,看样子,竟是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主子! 我开心的扑进了主子的怀里,竟是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上有伤,不能动作太大,于是,这一扑,又是把我的伤口扯了开来,钻心的痛,惹得我脸都苍白了。 小离儿,你怎得就这般的不记苦,恩? 看着我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主子不但不哄我,却反而是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扯进了怀里,在我的眉心上弹了一下,“活该。” 渊离就是活该,就是自讨苦吃,明明知道主子都不挂念,还死乞白赖的缠着。 这两日,被霜和摇宠溺的多了,我这性子,也是变得有些乖张了许多,伸手,一勾主子的颈子,便是吻上了他的唇,“也就是上辈子的事儿,渊离不记得了,不然,定要想想明白,是不是欠了主子什么,要这辈子来还!” 谁告诉你说,说我不挂念你? 我突如其来的吻,让主子滞愣了片刻,但马上,便是按住了我的后脑,回吻了过来,“你这小妖精,才几日不见,胆子倒是大了,学会了勾人了,恩?” 主子的吻,带着些许凉意,但是,那凉里面,又带着彼岸花的香气,不,不应该说是香气,是蜜,很甜,很甜,甜的让我想要更多。 小离儿,你这妖精,我这才咬你一口,你就忍不住想我要你了,恩? 突然,主子松开了我的唇,凑近我的耳边,坏笑着说了一句,“现在,你的身子可还是没好的罢?你打算,如何服侍我?” 这时,我才是发觉,主子的手,已经在不知何时滑进了我的衣摆,以一个旁人都看不见的隐秘角度,伸进了我的绸裤,抓住了我的下身,狎玩得不亦乐乎,“主子,别,别……会被人看……看到的……” 被主子的这一手弄得浑身燥热,我恨不能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才好,可是,却是不知为什么,这种偷偷摸摸,生怕被旁人看到的愉悦,竟是让我觉得,很是刺激。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小离儿,这偷欢的感觉,可还好? 主子坏笑着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弄得我全身都忍不住愉悦的颤抖了起来,许我天生就是被人玩弄的贱命,霜和摇待我那般的好,我却是犹记挂着,这般只知玩弄我,折磨我,丝毫不知要顾惜我的身子的主子。 主子,你,你要弄死渊离了,恩,好,好舒服,主子,不,不要,不要停…… 我本能的挺直了腰身,虽然,这样会扯到伤口,让我觉得疼痛,但是,跟主子给我制造的快活相比,那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把你这小妖精玩坏了,那两个家伙,又该骂我了。 一边说着,主子一边抽回了手,丝毫不顾及,我正是箭在弦上,得不到纾解,会难受的要命,“待你好了,再宠爱你,乖。” 听到了主子的声音,正在切磋的霜和摇也是停顿了一下,见他正用一种会扯开我伤口的姿势抱着我,不禁拧紧了眉头,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妖孽,什么时候回来的? 霜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主子的怀里抱了过去,见我脸色不济,便知,我定是又扯到了伤口,还在强忍,本能的,便是拧紧了眉头,“一回来,就招惹渊儿,这两日,伤口好不容易才是结痂了,你这一闹……” 是渊离见了主子,一时激动,自己扑了上去,才扯到的,霜,你别冤枉主子。 见霜又要责备主子,我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把责备的话说出来,虽然,主子的确是没有顾惜我的身子,但是,刚刚,任由他那么做的人,是我,我愿意让他碰我,哪怕是会受伤,会痛,也无所谓,只要,他愿意,哪怕是让我把这条性命双手捧上,我,也会笑着找一柄匕首来,抓着他的手,刺进我的胸口。 你叫他霜? 听了我对霜的称呼,主子不禁微微拧眉,思量了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有些置气的说道,“以后,叫我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从不后悔爱你 渺。 听到这我在梦里才敢偷偷的叫上一声的称呼,竟是被允许光明正大的叫了,我不禁开心的落下泪来,直直的盯着主子的脸,朝着他伸出了双手,我想让他抱我 分卷阅读6 虽然,他不会如霜这般细心,虽然,他总会弄疼弄伤我,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他的怀抱…… 看着我的反应,渺的身子微微一滞,继而,便是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接了过去,一如既往的粗暴,一如既往的弄疼了我,但是,却是令我满心欢喜。 小离儿,你真傻,明明知道,爱我,是会遍体鳞伤的,为什么,还要这般的执迷不悟? 渺轻轻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突然间,变得像霜一样温柔,我看得到,他的眸子里,凝聚出了丝丝水迹,“霜和摇难道没告诉你么?爱我的人,都死了,所有爱我的人,都,会被我害死的。” 在渊离看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渊离死的时候,你不在渊离的身边,渺,渊离从来都不后悔爱你,哪怕是有人,把渊离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把渊离身上的骨头一点点磨成粉,渊离,也绝不会改变一丝半毫。 我伸手,碰了碰渺的眼角,想抹去他的悲伤,却见他的脸色骤变,毫不客气的把我扔到了地上,嫌恶瞪着我。 渺,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虽然是草地,但我的身子终究是有伤的,这一摔,让我的伤口彻底的撕裂了开来,豆大的汗珠,顷刻间溢了出来,我感觉的到,四周变冷了,连我身下的绿草,都凝结上了白色的冰花。 你说,你爱我,可以为了我,不惜一切,是么? 渺的眼中尽是我读不懂的危险,他走近我,伸手,抓住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强迫我站着,然后,慢慢的凑近我的脸,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脱衣服。” 渺,你疯了!你把这里变得这样冷,让他脱衣服,是想冻死他么! 听了渺的话,霜顿时紧张了起来,冲过来,想从渺的手里救下我,却被摇拦了下来,“霜,你阻止不了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摇说的很对,霜,的确是阻止不了的,因为,我愿意,只要渺希望,哪怕是让我在冰天雪地里赤身露体,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我解开腰带,一件件的褪掉身上的衣袍,最后,赤着全身,站在了渺的面前,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呢,渺,你还希望,我做什么?” 帮我品箫。 见我竟是真的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在这喘息都会呼出白气的地方,在众多的下人面前褪光衣袍,裸露身子,渺的肩膀,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但是,只是一瞬,他的神色,便是重新冷硬了下来,用力一按我的肩膀,让我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声命令了一句。 好。 虽然被他这一番折腾,我下身的伤已是彻底的裂了开来,剧痛,使得我连跪着,都有些勉强了,但是,我却只是浅浅的笑着,低低的应了一声,伸手,探进他的衣摆,帮他把绸裤解开,褪下小半,然后,把嘴凑了上去,舔舐了起来。 我的手,始终停留在他没有绸裤遮挡的腰侧,尽管,这般的帮他品箫,让我的身子也有了反应,需要抚慰……我却是没有,我怕他冷,即便,我的手,也暖不到哪里,但,哪怕是能让他稍微暖上一点,也是好的…… 这般冷,若是,让他染了风寒,可该如何是好,我默默的想道。 突然,渺的手扣上了我的后脑,猛得把我压向了他的身子,我只感觉,一瞬间,连喉咙,都被塞满了,眼泪不争气的溢了出来,好难受,像是要窒息了一般,我,不怕死的,我只是,怕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渺了,他说过,要寻一个爱他的人,不易,若是,我死了,他,会伤心么? 我感觉,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然后,耳边传来了霜的惊呼,只是,那声音,好远好远,再然后,是一些丫鬟仆役们的窃窃私语,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被主子摸了两把,就当自己也是主子了,再再然后,一切,都安静了,我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暖,四周,除了黑暗,再无其他,我想,这一次,我许是真的要死了吧…… 待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又是躺在了那个入眼皆是红色的屋子里,长白在一旁照顾我,他告诉我,那一日,渺跟霜打了起来,两人都受了轻伤,摇帮他们处理过了,没有大碍,我烧了七天,他们三人一直都守在我的床边,此时,乃是被他们效忠的那位召了去,吩咐了他好生照顾我。 长白,我有些渴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经过了渺的这次任性,我知道,以后,在这里,我的处境,怕是要更加的难了,那些丫鬟仆役们,本就看不上我这出身低贱的,想要让我让出这个位子,我……这般想着,我不禁又是想西陵了,以前时候,有他在我的身边,这种应付讨厌的人的事情,都是,他在帮我的呢……如果,他现在也能在我的身边,该多好…… 主子先躺一会儿,长白去帮主子准备茶。 长白倒是没有看低我,依旧是恭敬的行了礼之后,退出了门去,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明明跟他说了,跟我不用这般客气,他怎得,就总是记不得呢?! 不多会儿,我便是后悔,让长白去帮我准备茶了。 门被慢慢的推开,两个白衣的女子,探进了头来,再然后,还有一个红衣的,也跟了进来,见我醒着,她们三人相视一笑,便毫不客气的走到了床边,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了我来。 你们,是,是什么人? 感觉到了她们三人的不怀好意,我本能的缩了缩身子,现在我的,可是只穿着里衣的,又是刚刚醒来,全身无力的很,要逃,根本就不可能。 呦,离主子,你怕什么呢?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那红衣的女子毫不客气的捏住了我的手腕,然后,伸手便在我的手臂上掐了下去,“不过是个贱人,也想霸着三位主子!你怎么不死!怎么不死!” 有了人起头,另外那两个白衣的女子,也开始放肆了起来,一个按住我的另一只手腕,在我的另一条手臂上狠命的掐,另一个,按住我的两只脚踝,把我的双腿,用力的分了开来,像是,恨不能把我撕成两半才好。 本以为,下身的伤会因此而裂开,我已是吓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可是,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来……这时,我才是想到了长白说的话,我已经昏睡了七天了,七天的时间,那里的伤,定然是早就好了! 我本就是学舞的,胯骨已经练开……所以,这对旁人来说,定是会痛不欲生的劈胯,对我来说,自然是,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痛苦了…… 折磨了我一会儿,大抵是觉得长白快回来了,三人才是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威胁我,若是敢说出去,就如何如何之后,才急匆匆的走了。 对于他们的威胁,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就算他们不威胁我,我也是不会说的,以那三人的性子,若是被他们知道,我被下人欺负了,固然,会替我做主,但是,倒霉的人,怕是,就要是长白了,长白待我算是不错的,我怎么忍心,让他挨罚。 主子,茶好了。 不一会儿,长白便是捧了一盏茶回来,送到了我的手边,恭敬的说道。 先放在那边吧,我突然,不想喝了。 我缩了缩身子,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其实,我是口渴的要命的,可是,若是被他发现了,缩在毯子里的我衣衫凌乱,怕是,就要瞒不住了,依着他的忠心,定是,会告诉渺,霜和摇知道。 长白点了点头,顺从的把茶碗放到床头的小桌上,然后,起身,帮我整理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被子,我感觉的到,他的眸子,突然闪了一下,但是,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让我觉得,刚刚,是我自己的幻觉。 长白,我觉得,我身子已经无碍了,你去帮我取衣服来穿吧,总这么躺着,我会把骨头都躺的软掉的。 我裹着毯子,在床上坐了起来,朝着长白笑了笑,趁机整理了一下我身上的里衣,“待渺,霜和摇回来,见我无恙,应是,也会觉得开心的。” 主子,在这里,你退一步,就会有人进十步。 长白点了点头,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便去旁边的柜子里,取了一身衣袍,捧到了我的面前,“主子须得知道,这院子里,固然是有些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但是,奴才就是奴才,就算他们原本的家世,要强过主子,也依然是奴才,主子要取他们的性命,并没有什么不妥。” 是人,皆会做错事的,长白,我不能因为某个人的一时糊涂,就连他悔过的机会,都夺去……他们与我不同,他们有父母兄姊,有好友亲朋,若是,死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 见已经瞒不过去,我便索性不再隐瞒,推开毯子,拈起长白放在我面前的衣袍,穿了起来,“这件事,你知道就罢了,不准告诉旁人,明白么?” 可是,主子,你的伤…… 看清了我手臂上和脚踝上的淤青,长白的拳头紧了又紧。 呵呵,跟以前犯了错,挨得打相比,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我言不由衷的说着,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穿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是这么的习惯说谎了。 以前,我的确是犯过错,也挨过打,但是,因为有西陵在一旁求情,我从来都是,至多,被管事抽两藤条的,然后,就是这两藤条,我也会赖在床上十几天不起身,让西陵照顾我,连吃饭,都只张嘴让他喂。 作者有话要说: ☆、心生排斥 长白,陪我出去走走吧。 既然决定了不要把他们三人与旁人分享,我就该做些什么,我这般的想着,却是想不出,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西陵给我讲的故事里面,坏人,都是会被感动和感化的,我想,大抵,只要我对他们足够好了,他们,也就不好意思,再为难我了罢……我不想伤人,更不想,让人因我而死,人活着,不容易,同是苦命的人,何苦,要互相为难的呢? 长白点了点头,帮我取了靴子过来,给我套上,然后,伸手扶我,“那三位主子想是快该回来了的,主子的身子又是初愈……” 我就在门口走走,不去远。 知长白是怕我走的远了,再听到那些丫鬟仆役们说的折辱的话,心里不悦,我只是浅浅一笑,只是这些难听的话,还伤不了我,昔日里,在别绪楼,我虽然,没吃过什么苦,但,比这难听的辱骂,可是听过许多的,说我跟西陵苟且的,骂我不要脸勾引别人的恩客的,编攒我,耐不住寂寞,用练舌技的假人抚慰身子的…… 西陵说的很对,总是听旁人说什么的话,怕是都不要活了,回骂他们的,也很有理,一群一宿没被人上,就寝食难安的玩意儿,除了会挑软柿子捏,还会干什么?怎得不见着有胆量,冲着他去的? 西陵,你要是能一直都在我身边,该多好。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出门去,霜曾经答应我,可以把西陵接来陪我,不知,还做不做数,不过……自由和陪在我身边相比,西陵,真的会愿意,陪着我趟这滩浑水么? 小离儿,何时醒的? 我胡思乱想的向外走,却是实落落的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虽是隔着衣服,却是,依然感觉的到凉意,是渺,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会是这样的触感了。 渺,你回来了。 我没有抬头,伸手,环住渺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我定是疯了,他刚刚才险些把我害死,我还是,半点儿都记恨不起他来。 你这小妖精,又想勾引我,是么? 渺笑着把我抱了起来,回了屋里,然后,小心的把我放回了床上,“摇说了,待你身子再好一些,会用药帮你调理一二,介时,我再要你,你就不会觉得痛苦了,乖,忍几日,恩?” 听渺竟是说,不忍让我疼,我不禁微微一愣,抬头,看向了他,真的是渺没错啊,可是,他何时,竟是变得这般温柔了?他不应该是,只顾忌自己的愉悦,不管我的死活的,才对么?唔,好像,也不对,那一日夕宴,他为了让我先适应一二,也是没有直接就要了我的,还,还把他平日里最是喜欢的串珠放到了我的身子里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脸红了,主子,真的很会玩弄人的身子呢,只是那么一串小小的串珠,就能弄得我那般的欲仙欲死,这要是,给他得了管事们常用来“教习”的玩意儿,还不得把我…… 渊儿,你这欠教训的小东西,当我不知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 渺笑着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柔声说道,“乖,待你的身子,被摇收拾好了,我再宠爱你,那时,你才能享到极乐的滋味……我不想,只有我一人是满足的,而你,要忍着痛,装得开心的,取悦我。” 渺,只要,你是开心的,渊离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渺,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长白说,你跟霜动手了,还受了伤,伤到哪里了?严重么?” 我俩的修为相当,虽然,非出同门,但,却是谁也重伤不了谁的,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肉罢了,没什么要紧。 渺摇了摇头,伸手揉着我的发,突然间,变得有些让我难以置信的温柔,他的手,还是冰的,身上的味道,也依然是彼岸花香,但是,却让我觉得,很温暖,像西陵揉我的头时,一样的温暖,“我听霜说,在别绪楼,你还有一个朋友?” 恩,有的,叫西陵,从小,就很照顾我的,没有他,我怕是,早就被人欺负死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头蹭了蹭渺的手,如实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来陪我,在这院子里,除了你们三个,我都不认得什么人,你们,又不能总是陪在我身边……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更希望能得到自由才是……” 不要随意的替人做决定。 听了我的话,渺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把我从床榻上拎了起来,“来,准备一下,我带你去别绪楼看西陵,你亲口问他,是想要留在你身边,还是,想要自由。” 渺,我怎得觉得,你比渊儿,还着急见那个西陵,恩? 霜调侃的声音传来,继而,便是一个温软的笑容,越过了渺的肩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双温软的手,从渺的手里救下了我,让我不用再那么不舒服的被渺扯着手臂跪着“渺,莫非,你跟那个西陵,有旧?” 西陵公子,可是别绪楼知名的艳倌人,凌国,谁人不知?是人皆有好奇之心,我想去见上一见,很奇怪么? 渺的唇角微微扬起,我看得出来,他是认得西陵的,本能的,心里,便是泛起了一阵酸来,我早就该想到的,像西陵那么一个妙人,怎么可能在夕宴上,没有被选中,原来,竟是当了渺的……不,不对啊,霜说过的,如果,与渺有过欢好,却不曾与他们两人有过的话,那人,会活不过五日的,西陵他……分明活得好好的! 是渺还不曾占了他的身子,还是,霜和摇在骗我? 这般想着,我不禁,拧紧了眉头,心下里,已经决定了,不让西陵来陪我了,他那般一个妙人,若是……要跟我抢渺的话,我怕是,要连渺的一根手指,都碰不到了,不行,我绝不允,这样的事儿发生! 看出了我的心思,霜的眸子微微一看,然后,扭头,似是责备的瞪了一眼渺,便抱着我,往门外去了,“渊儿,我们这就去吧,我已经跟管事说好了,你那朋友,应是,已经在等你了。” 霜,你又趁机抢了我的小离儿去,真真是过分,还我。 渺恍若未见的笑,也拧身追了上来,我没有他们那能看穿人心的本事,但是,本能告诉我,渺,跟西陵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而且,这事儿,渺,一直念念不忘! 屋门外,停了一辆赤红色的马车,由四匹枣红色的马儿拉着,只给人一种初见惊艳的感觉。 渊儿,这是摇送你的生辰礼物,喜欢么? 霜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上了马车,把我放到了一个软软的垫子上,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塞进了我的手里,“这是我送的。” 经霜这么一说,我不禁微微一愣,“霜,你别是弄错了罢?我的生辰,不应该是夕宴的那一天么?” 那天未曾给,今日,算是补上。 霜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抓着我的手,把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方黑曜石的印鉴,泛着好看的光泽,一看,就应是价值不菲的,只是,我有些不懂了,霜,给我这么个东西,做什么呢?这东西,不是那些个达官贵人,才会有的私印么? 霜,这个…… 东西虽好,我却是觉得,留在我的手里,有些暴殄天物了,我,又用不上。 你不是要学读书识字儿的么?待到你以后书画有了大乘,就用的上了! 看着我的反应,霜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把那枚印取了出来,抓着我的手,摸了摸上面的名字,“渊儿,这两个字儿,便是你的名字,一笔一划,都我亲手刻上去的,不仅仅是刻在了石上,更是,刻在了我的心上。” 这时,我才是发现,霜的手指上,有几处小小的伤痕,顿时,整个身子都滞愣住了,他竟是,为了我,不惜亲手做这样的事情……我,还当他是,只说着玩儿,要教我的呢!真真是不像话! 霜,我喜欢,非常喜欢。 我小心翼翼的把盒子盖好,把那枚印,放到了我的衣襟里,然后,捧住霜的手,伸出舌来,舔舐上了他手上的那些细小的伤口,西陵说过的,想这样,可以让伤口不要留下疤痕,昔日里,我背上被管事打了藤条,他就是,这般的帮我处置的,当真,都没有留下疤痕的! 他们都送你东西,我要是不送,倒是显得我小气了,呶,这个送你。 渺掀了帘子上来,见我正在舔舐着霜受伤的手指,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从尾指上,摘下了一枚赤红色的指环,丢给了我,然后,半是威胁的说道,“好好保存,若是弄丢了,看我不弄死你!” 恩! 我忙接住那枚赤红色的指环,往自己的手上比了比,发现,渺戴在尾指上刚刚好的,我却是要戴在拇指上,才不会掉,忙掏出丝帕来,把拇指擦了又擦,确保没有丁点儿的污迹了,才把那枚赤红色的指环,戴了上去。 这可是渺送我的礼物,让我如何能不欢喜!指环,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西陵好像是说过,是只能馈赠给重要的人的东西,恩,对,一定是这样的,我是渺重要的人,因为,他,送了指环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信物 渺,你最近倒是越来越大方了,连家传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送给离,就不怕让你家老爷子看了,打断你的腿? 摇闪身进了马车,放下马车前面的锦帘,睨了一眼我小心翼翼的套在拇指上的赤色指环一眼,浅笑着说道,“离,你这次,可算是得了宝了,这指环,我从渺五岁的时候,就见他戴在身上,先是用一根绳儿穿了,挂在颈子上,再是,换成了拇指,然后,换成中指,换成尾指,我悄悄地告诉你啊,渺……”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听着摇揭自己的老底,渺的脸上,不禁不好意思的泛出了红晕,把头别到了一边,躲避开我的目光,“我只是不想被小离儿当成是小气罢了!” 渺,你真好。 我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渺话里的狡辩味道,起身,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 你这小妖精,再这般的勾引我,小心我在这马车里,就上了你! 渺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把我扯到了他的膝上,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呐,我可是给你定情信物了,你看看,打算给我什么回礼,恩?” 不是说,这是给我生辰礼物么,怎得又成了定情信物,渺,你这一份礼物,还能,唔…… 没给我机会把话说完,渺就吻上了我的唇,把我的说了半截的抗议,生生的堵了回去,许久,许久,直吻得我像是要窒息,他才是把我松了开来,教训我道,“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不准跟我顶嘴。”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伏在了渺的身上,一边暗自想着,一边幸福的把玩起了套在拇指上的赤红指环来,比起生辰礼物,我倒是,更想要收到,渺送我的定情信物呢,恩,就这么定了,这个,是定情信物,渺喜欢我的,证据。 渊儿,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们待你这么好,你却是不说一句,那妖孽,才只是拿了一样东西,当两份礼物给你,你就高兴成这个样子!呐,你今天若是不好好的给我哄高兴了,小心,我把渺关起来,不让他见你! 若是别的威胁,我倒是不怕,反正,我除了这一身皮囊之外,身无长物,大不了,他把我给“就地正法”了,但是,这把渺关起来,不让我见的恐吓,对我,还真就是管用,我的心微微一沉,忙不迭的从渺的身上爬了下来,凑到霜的面前,讨好的吻了吻他的唇角,拖着长音,跟他撒娇道,“渊儿知道,霜是最疼渊儿的了,霜不会做欺负渊儿的事儿的,对,唔,嗯……霜,别,别……” 可恶的小东西,知我不舍得为难你,就跟我放肆,恩? 霜霸道的扣住了我的后脑,把他那灼热的舌头探进了我的嘴里,手,亦是不老实的扯开了我的衣襟,玩弄起我胸前的朱果来,“信不信,我在这马车里,就收拾了你,让你一会儿到了你的朋友面前,腿软的连站都站不住?” 渊儿知错了,霜,霜,你饶了我罢,可不要让渊儿在朋友的面前丢人,待回去了,我,我任你教训,还,还不行么…… 虽不及渺那般的善于调情,但,霜终究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要挑逗我这没怎么经人事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揉捏按压不几下,便是惹得我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霜,求,求你,别,别这样……” 这次,且饶了你,若是再让我见了,你这小没良心的厚此薄彼,可别怪我不给你下台。 霜笑着收了手,我知,他只是吃醋,想要吓唬我,并非,真的要给我难堪,不禁松了口气,讨好的抓了他的手,送到了唇边,示好的吻了吻,半是撒娇的说道,“要不,你也送我个定情信物,我定好好的收着,每每看到了,都念想你。”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霜笑着勾起我的下巴,带着灼人气息的食指,慢慢的滑过我的喉咙,“恩,这般好看的颈子,戴上,想必,也是会好看的才是,好罢,就送你好了。” 一边说着,霜一边从自己的颈子上摘下了一根红绳儿,套到了我的颈子上,我顺势低头看去,那红绳儿上,竟是系着一块拇指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笋,那翠绿的笋身,宛若刚刚经历了春雨,犹挂着水珠一般的晶莹! 即便是我这不懂玉的人,也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宝贝……自古,就有言称,金有价,玉无价,这玉笋,怕是,就是要属于那无价之宝了罢,我默默的想道。 渊儿,这玩意儿我从出生带到现在,可一点儿都不比渺送你的那东西差,你可不能拿着不当东西。 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我整理起了衣袍,那细心的样子,哪里还有一丁点儿他刚刚吓唬我时的“穷凶极恶”? 离,今天可以赚大了,把渺和霜的宝贝,都弄来了。 摇嗤嗤的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好意”的提醒我道,“我可悄悄的告诉你啊,霜的那玉坠子,本该是……” 毒蛇,你若是敢说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霜挑了挑眉,对摇的“多事”很是不悦,“我俩都拿了信物出来给渊儿,你,也快拿点什么出来!哼,若是轻了,可别说我们笑话你!” 啧啧,离还没开口跟我要,你倒是先奈不住了,我又不是要送给你,你着急的什么? 摇嗤嗤的笑,往我的面前凑了凑,突然,伸手把我用来绾住头发的簪子拔了下来,因为没了束缚,顷刻间,我的发便是滑了下来,遮住了小半张脸。 我一会儿还要见朋友呢,摇,你这是…… 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我微微一愣,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他,是最最不会胡闹的那一个才是,可是,这突然的解了我的发冠,是要做什么呢? 别动。 摇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帮我把头发整理好,然后,伸手,把自己用来绾发的簪子拔了下来,给我把发绾了起来,“恩,一如我想的般好看。” 看了看摇用来给我绾发的簪子,又看了看正在用我的簪子,绾起自己头发的摇,霜和渺,均是微微一愣,“摇,你……” 从今以后,别绪楼,就是你的了。 摇绾好了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我可不像渺和霜这两个小气鬼般的,送人点儿东西,还这不让说,那不让说的,离,这礼物,你喜欢么?” 听了摇的话,我不禁微微滞愣,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这簪子的雕工,很是精美,明明看起来只是一支发簪,其实,却是一把钥匙,“摇,这……这有些太金贵了,我……” 连你都是我的了,你的东西,自然也还是我的,我不过是把东西,换个地方放罢了,怎得,连帮我保管东西的胆量,都没有? 见我不敢收,摇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把我从霜的怀里扯了过来,柔声哄我道,“你这软弱的性子,以前时候,定是会有不少人欺负你的罢?呐,现在,你是别绪楼的主子了,就可以趁机都报复回来了,如何,这样想,是不是就觉得,有趣多了?” 其实,我也没怎么被欺负,管事们待我,还算是不错的,至于说,其他人的刁难,也都有西陵帮我挡。 我知,摇是真心的为了我好,才把这簪子给了我,自然也不好再推脱,再一想,渺和霜送我的东西,我都收了,若是唯独不收他的,也是让他的面子过不去,便索性应了下来,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点了点头,“好罢,反正,连我都是你们的,放在我这里,这东西,也依然是换不了主儿,不过,我可是要先跟你说好,我什么都不会,打理经营什么的,我管不得。” 谁说你什么都不会?我倒是觉得,你会的东西不少! 摇笑着掐了掐我的脸,低头,含住了我的耳垂,邪恶的往我的耳朵里吹着热气儿,弄得我的身子,都有些酥软了起来,“我,我怎么不知?” 会吃。 渺唇角轻扬,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 会撒娇。 霜也跟着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还会服侍的人快活。 摇松开了我,用指尖碰了碰我的唇角,然后,送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的舔了舔。 主子,到了。 门外,传来了长白的禀报,这时,我才是知道,在外边赶车的人,是他。 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羞窘的低头整理起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被他们三人抱来抱去的,弄得一身凌乱,这要是下了车,见了西陵,可得是多么羞人……就像是说,我这贪图快活的,连坐车来的这么一小会儿,都奈不住,要勾引人宠爱似的…… 只是见个朋友,又不是见旧相好,用得着这般紧张么?你便是邋遢成了泥巴做的,他还能不认你了不成?! 霜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笑着调侃我道,“快下去,别扭扭捏捏的挡道儿。” 唔,好罢…… 说着话儿,我已经是整理好了衣袍,低头看了看,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妥了,便掀开了马车前面的锦帘,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西陵 西陵依然是一身红 分卷阅读7 衣,一如以前时候,等我出研习房那般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西陵―― 我本以为,在经历了这几日的事情之后,我已经,能不再像个孩子般的跟他撒娇了,可是,在看到他第一眼之后,我便知道,我错了,我,依然是个孩子,至少,在他的面前时,改变不了。 看着我不及跳下车椽,就径直朝他扑过去,西陵也不惊惶或者滞愣,就只是如以前般得,张开手臂,接住我,任由我像只猫儿般的黏在他身上,“渊离,你这几日不是去享福了么?怎得,还变轻了,恩?” 西陵的笑容,西陵身上的味道,西陵会永远都宠着我的目光,让我忍不住,便是红了眼睛,这几日,承得所有痛,受得所有苦,遭得所有罪,竟是顷刻间就汇成了眼泪,阻不住的奔涌而出,湿了他的衣襟,书上说,一日不相见,便做三秋念,我以前还道是书上尽会胡说八道,此时,见了西陵,才是知道,那书上说的,不是过了,而是远远不及! 怎得还哭上了呢?让人看了,还当是我怎么了你…… 西陵丝毫不介意,我拿他的衣襟当丝帕,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哄我道,“乖,不哭的话,我给你买栗子糕吃,怎么样?” 说话作数么? 许是习惯了,听到西陵说,会给我买栗子糕吃,我本能的便是抬起了头来,止住了哭,扯了他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低声问道。 我应你的事儿,何时有过不作数的? 看着我哭成了花猫的脸,西陵浅浅一笑,伸手从衣袖里拿了丝帕出来,轻轻的帮我擦了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也不怕让人家看了笑话,便是个女子,也不见得,有你这般的爱哭。” 西陵公子,别来无恙?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渺的声音,听得我身子微微一滞,刚刚,见了西陵,我竟是一时高兴,忘了自己自己是与渺,霜和摇一起来的,更是忘了,先前猜测的,渺,跟西陵“有旧”的事情。 西陵见过主子,见过两位爷。 渺的这一声带着威胁的问询,并未让西陵惊慌失措起来,他掰着我的手臂,让出面前,然后,神色很是自然的朝着渺,霜和摇分别见了礼,竟是,称呼渺为主子,称呼霜和摇为爷! 由此,我便是明白了,他并不知道,所谓的扶摇,其实是三个人,而且,他赴夕宴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人,跟我一样,是渺。 因为被西陵不小心碰到了手臂上,被掐出了淤青的地方,我本能的,便是吃痛的拧了一下眉……我以为,这么一个小动作,不会有人发现,结果,却是感觉到西陵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渊离,你手臂怎么了? 紧接着,西陵便是做出了一件让我难以置信的事儿,不及渺,霜和摇说让他起身,他便是自顾自的站直了,转身看向了我,那声音里,竟是带着一丝隐隐的怒意。 我,我,我没事啊,我,我很好啊…… 在西陵的面前,我从来都瞒不住事儿,所以,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我顿时,便口吃了起来,一边把头别开,一边想着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刚才,只是因为被你突然掰到旁边,吓了一跳罢了……” 渊离,你从小就不擅长说谎的,我认识了你十一年,你有哪一次,是成功的骗得过我了么? 西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解开我衣袖处,里衣上的扣子,然后,把我的衣袖推了上去,露出了我被人掐出来的一片淤痕,我感觉的到,西陵的手,在发抖,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我那只他已经看过了的手臂,抓起我的另一条手臂,便要去解扣子。 这,这只上没有,你,你不要看了。 我感觉到了渺,霜和摇眼中的震惊,紧张的想要抽回被西陵抓住的那只手臂,“西,西陵,我……” 你给我闭嘴! 西陵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到过的愤怒,那种危险的感觉,竟是,比我在渺身上感觉到的,还要浓重了许多。 这,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得…… 我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狡辩,只希望,西陵能给我一点儿下台,不要再解我的衣袖,更不要,再让渺,霜和摇难堪。 撕拉―― 一声撕裂的声音之后,我只觉得,我被西陵扯住的那条手臂,微微一凉,低头看去,竟是他干脆把我的衣袖齐肩扯了下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会好好待他?! 我感觉到了西陵口气里的质问,紧接着,一件赤红色的斗篷,裹住了我的身子,而他,则是对着渺怒目而视,骂了出来,“你这个卑鄙小人!有什么怒意,什么不满,为何不冲着我来?!你这般的折磨他,很快活么!” 他的伤,不是我弄出来的。 第一次,我听到了渺出言解释事情,“摇,帮小离儿看看,那伤,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了,是掐伤! 西陵伸手把我护到了身后,不给摇接近我的机会。 这,这是我自己掐的,跟渺没有关系,西陵,你不要冤枉好人…… 我哪里舍得让渺难堪,忙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西陵的手臂,把事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渺待我是极好的……” 闭嘴! 西陵的拳头缓缓捏紧,竟是比刚刚,还要生气了,“渊离,他若是当真对你好,就不会需要你用说谎来袒护他!你……我还不知道么?从小,你便是最怕疼的,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掐出这许多的淤青来?!” 被西陵这么一反驳,我顿时,便没话应对了,是啊,我从小,就是最怕疼的,摔倒了,磕破一点儿手,都要哭上半天,又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掐出这许多的淤青来,西陵,果然是太了解我了,半点儿,都骗不了啊…… 摇,给小离儿看伤。 我感觉的到,渺的语气里,也已经带出了怒意,但是,面对他的怒意,西陵,竟是半点儿都不害怕。 渊离,我帮你上药。 西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横抱起我来,看都不再看渺一眼,便径自,朝他的房间走去,仿佛,这世界里,除了我,再无其他。 被西陵摔了脸子,渺,霜和摇皆是微微一愣,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追了上来,结果,却是在到了房门口,又被西陵喂了个闭门羹。 渊离,是傻子么?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上药? 西陵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了床上,然后,便开始动手解我的衣裳,宛然,那被他关在门外的三人,根本就不是应该被我们称为主子的人。 他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狂起来,无法无天,但是,像这个样子的不懂礼数,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真的不是他们弄的,西陵,是……我住得那里的几个下人……看我不顺眼……背地里……” 你这软弱的性子,竟是会让下人都骑在头上,可让我如何能放心的下! 西陵叹了口气,给我把身上的衣裳都褪尽了,仔细的看了又看,见当真只有手臂上是有伤的,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伸手从床头摸出了一个小盒,打开盖子,用手指勾了油膏,在淤青上涂抹了起来,“他们,当真待你好么?” 恩,当真很好的。 我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西陵再说出什么不敬的话,让门外的三人听了去,给他招惹祸患,不过,也真是奇怪,渺,霜和摇,都是当惯了主子,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怎得,竟是会被西陵这样甩了脸子,还不动怒杀人的呢? 待你好,便好。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着,继续给我涂抹药膏,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句,“你是爱上主子了罢?” 我点了点头,偷偷的瞄向了他的脸,怯怯的说了一句,“西陵,我问你一件事儿,你可不能骗我。” 恩,你问。 说着话,西陵已是给我所有的淤青上涂了药膏,此时,正收了装药膏的盒子,用手轻轻的给我揉了起来,我知,他是在帮我活血,这样,瘀伤能散得快些,也会疼得轻些。 你,是不是也喜欢渺? 我咬了咬唇角,明明只有这么几个字,却像是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怕西陵说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可……我更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渺,哪怕,他是照顾了我十几年的西陵,也不行。 我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 听了我的话,西陵给我活血的手蓦地停了一下,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渊离,你是傻的么?有谁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如我这般甩脸子的?你会么?让你甩主子的脸子,不理他,冲他发火,你舍得么?” 这……好像是啊…… 被西陵这么一说,我顿时羞红了脸,但是,不知为什么,听他说,只喜欢我,又觉得莫名的高兴,恩,西陵,果然还是我一个人的西陵,谁都分不去,渺,也是我一个人的渺,谁都分不去…… 这般想着,我便是伸手抱住了西陵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小腹上,撒娇道,“西陵,你去陪我好不好?这些天不见,我总是想你,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连发呆的时候,都想,就像是,没了你在我身边,我就要丢了魂儿似的。” 让你丢了魂儿的,是主子罢?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后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伸手,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盖住身子,柔声道,“乖乖躺着,我去给你取衣服,去去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去 我点了点头,乖乖的把身子在毯子里缩成了一团,原来,有西陵在我的身边,我可以这么的有安全感,“西陵,别忘了,还有我的栗子糕……” 恩,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买来,乖。 西陵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便起身朝门口走去,我的身子还未张开,穿不了他的衣服,而且,我也不适合穿艳红色的料子,这一点,他清楚的很。 门被打开,渺,霜和摇像三尊门神般的堵在门口,脸色,一个比一个差,也不知是因为我的伤,还是因为,西陵对他们的忤逆。 西陵公子,许久不见,这脾气,倒是见长了。 不及西陵站稳,渺便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扯出了门去,毫不客气的按在了门对面的木制雕花格子窗上,然后,朝着他的两只脚踝上各踢了一脚,让他变成了一种双腿分开,腰下沉,只靠着双手抓着窗格子,才撑着身子没有塌下去的屈辱姿势,然后,伸手,撩起他的衣摆,隔着绸裤,肆无忌惮的摸上了他的冲动,“嘴是够厉害了,只是,这身子,却是不似嘴这般的有骨气呢,这才被摸了两把,就有反应了,恩?” 渺的这一招,可谓恶毒,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般当着我的面儿折辱西陵,根本就是摆明了,要让他难堪。 西陵这被人玩弄惯了的身子,莫说是被主子这般手段高明的人挑逗,便是换了渊离来,也是一样会有反应的。 没有如渺期望的懊恼,西陵浅笑着腾出一只手,按住了渺的,然后,引着他,更加用力的揉捏了起来,“主子若是觉得隔着衣料摸不够畅快,西陵大可解了衣裳,让主子玩得更尽兴些。” 不用了。 本来是要折辱西陵的,却是被他反将了一军,渺的脸色,顿时便更加难看了起来,抽了手,避若蛇蝎般的后退了两步,甩了甩手,扭头看向了我,“刚刚,在里面,你该不会对小离儿也是这般的发骚罢?!” 见渺把话锋转移到了我的身上,西陵不禁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故意往他的身前逼近了一步,柔声道,“西陵愚笨,没明白主子的意思……不知,主子是希望西陵,如你刚才对待西陵那般的对待渊离,还是希望,渊离如你刚才那般的对待西陵?” 你若是敢那么对待小离儿,我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滚! 听了西陵的话,渺顿时成了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个箭步到了床前,把我连毯子一起抱进了怀里,紧张的问道,“小离儿,这个混蛋,刚刚,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罢?” 渺,你不要听西陵吓唬你,他只是嘴毒罢了,我们认识了十几年了,若是他当真要对我做什么,又怎会等到现在,你们三个都堵在门口的时候才动手? 看着渺紧张兮兮的样子,我心里,像是灌了蜜般的甜,他是在乎我的,他在因为我,吃醋!这般想着,我便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刚刚,他只是给我上药罢了,你不要多想。” 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渺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抓住我的一只手腕,把我的胳膊,从毯子里拎了出来,凝眉看了过去,很明显的掐痕,每块都有成年男子的拇指般大小,几十块,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因为刚刚涂了药膏,还泛着浅浅的油光,只是看着,就会让人觉得发渗,“我记得,几日前,在演武场帮我品箫的时候,还不曾有的。” 我感觉到,在听了渺的这句话之后,站在门口的西陵,肩膀颤抖了一下,我知,他是在心疼我,为了渺,竟不惜连这种在光天化日之下,为人品箫的事情都做,忙把手臂从渺的手里抽了回来,缩了缩身子,“没,没什么,是我自己……做着梦的时候……不小心掐出来的……” 我跟你一起去拿渊儿的衣服,让他只这么裹着一条毯子,可是会着凉的。 突然,霜拍了拍西陵的肩膀,说了一句,拉着他往旁边走去,我记得,霜说过,曾问过西陵,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想来,他们应是认识的才对,可是,为什么,西陵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呢? 我刚刚,明明已经跟他解释过了,我的伤不是渺,霜和摇三人弄出来的,他该不会是,还不肯信罢?! 小离儿,你觉得,我傻么? 我从来都不会说谎,以前,骗不了西陵,现在,很显然,也骗不了渺,渺无奈的笑着,用食指在我的眉心处点了点,“以后要说谎,记得,要编造的像样一些,不然,我是不会上当的。” 渺,已经不疼了,你不要问了,好么? 虽然我也觉得那三个欺辱我的丫鬟可恶,但是,却也不想她们只是因为这一时的糊涂,就丢了性命,人活着,本就不易,更遑论是,当下人的?我当过被人指点折辱的人下人,自然,也知道,这当下人的难处和心思,羡慕,嫉妒,然后,便会有恨。 好吧,这次,便依了你,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见我态度坚决,渺也只好作罢,伸手,学着西陵那般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半是嘱咐,半是责备的说道,“小离儿,你须得知道,你是我们的人,你遭了旁人的欺负,也是在打我们的脸。” 不多时候,西陵便跟霜一起回来了,他的手里捧着一身鹅黄色的袍子,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我猜,霜定是跟他说过什么了。 渊离的手臂上有伤,不甚方便,还请主子让开一些,西陵,要帮他穿衣。 西陵缓步走到了床前,我看到,他的眼珠子有些红,像是哭过一般,但是,又不太敢信,毕竟,我认识他这许多年,哪怕是他被有恶癖的客人弄的遍体鳞伤,也都不曾哭过的,霜……只跟他去了这么一小会儿,应该,不至于会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看了看西陵捧在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我,渺虽是极不情愿,却还是让了开来,他连自己穿衣,都是要人服侍的,又怎么可能,帮我做这种事情?即便,他嘴里说着,我算是他们三人的侍妾,也算是那园子里的主子,但,在心里,他还是在把我当成,在他身下承欢的奴,不过,我不介意,能陪在他的身边,我已知足。 西陵,你的眼睛怎么了? 趁着西陵帮我穿衣的档儿,我又细细的看了看他的眼睛,却是因为不懂医,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心里又是担心他,只得,开口跟他询问。 刚才,吹进了几粒沙子,已经洗过了,无碍。 西陵继续帮我穿着衣服,头也不抬,照顾我,他可谓是经验丰富,小到我被人骂了,要怎么哄,大到我犯了错,被管事打了藤条,要如何劝,我敢说,若是有一天,我不开心了,西陵都哄不好的话,那,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能哄得好了,“渊离,我想好了,跟你去,在那里,你好歹也算是个主子,总不致于让我缺衣少食……在这里,固然有小厮伺候着,但,我也不小了,总这么耗着,也终究不是什么正经……” 说起伺候西陵起居的那两个小厮,我不禁撇了撇嘴,那哪里是什么伺候人的,根本,就是看门儿的狗!有客人的时候,自不待言,便是没有客人的时候,呵呵,西陵也用不上他们!他们整日里要干的事儿,就是看门,看门,再看门! 西陵,你当真想好了,要跟我回去么? 我乖乖的抬起胳膊,以便西陵更方便的帮我系上腰带,别的,倒是没什么,我敢说,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便不会让他饿着,可是,那些丫鬟小厮们,对我这“主子”,都敢这般的刁难,对西陵,会不会,更过分? 怎得,怕我大手大脚惯了,养不起我? 看出了我的心思,西陵不禁莞尔一笑,帮我把靴子穿好,便起身把我从床上抱了下来,笑着朝霜努了努嘴,“我刚刚听人说了,你现在得宠的很,主子连别绪楼的账房钥匙,都交给你了,呐,你该不会有了银子,却反倒是变小气了罢?我可是记得,你说过,等以后,你有了很多很多的钱,会养着我,不让我再做‘服侍’人的营生了的,怎得,想翻悔?” 只要你不怕跟着我吃苦,我便带你回去。 我自然是希望西陵能陪着我,那园子,固然有吃、有喝、好风景,但,我却是住的一点儿都不自在,一群恨不能把我拆吃入腹,嫌我挡了他们的路的家伙……我真真是一个都不敢信,一个都不敢近,更不要说,找人闲聊解闷儿了! 当然,如果,你想要自由身的话,我也可以,让人把你卖身契找出来毁了……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说得西陵心动了,说出不肯陪着我去了,要得了自由身,远走高飞的话来。 想赖账?没门儿!你以前欠了我的,一样样,我可都是给你记着呢!什么要养着我,什么要给我买这买那,还有…… 看着我的反应,西陵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低头在我的耳边,逗我道,“我会一直赖着你的,你就等着慢慢还债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马威 听西陵说,愿意不要自由,跟我去,我顿时松了口气,八爪鱼般的缠在了他的身上,眉开眼笑,“我就知,你待我最好了,西陵!” 都是当了主子的人了,怎还这般的站无站相,动不动就撒娇?让旁人看了去,如何能不看低了你? 西陵笑着把我从他的身上撕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你可不要臭美,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好,像我这种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是享乐惯了,就算得了自由,也不过是出了虎穴,又进狼窝,早晚儿,还是得落到旁的楚馆里去,恩,就算幸运点儿,成了什么人家养在后院儿的禁脔,也终有年长色衰的时候,失了宠,便得是生不如死。” 西陵公子,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渺笑得妖娆,伸手,把我抱进了怀里,对西陵的敌意,不,确切的说,是恨意,溢于言表,他就是要想着法儿气他,折辱他,恨不能把他剥去几张皮才好,“小离儿,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你若是还想出来玩儿,就待暖和些的时候,恩?” 对于渺,我从来都生不出拒绝的心思,点了点头,黏在了他的怀里,虽然,隔着衣裳,犹会觉得他的身子泛着凉意,在这初春的时候,颇有些让人不喜,但我却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只要他愿意抱着我,哪怕,我是被他冻死了,也心甘情愿。 长希,让人去准备一匹马,西陵公子要跟我们一同回去,马车,怕是要坐不下的。 看了一眼西陵,又看了看我,霜竟是突然笑了出来,一边吩咐着,一边走到了我和渺的身边,话也不说一句,便俯身吻了一下我的唇角,“渊儿,你可真美,就只是这般看着你撒娇,就让我有些忍不住想要你了。” 我不知道霜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更不知道,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站在渺身后的西陵,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是啊,我还不曾告诉他,其实,扶摇,那所谓的主子,并不是一个人呢,我要服侍的,是他们三个,而不仅仅是,渺。 霜,西陵怕是不会骑马的…… 看着霜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不禁缩了缩身子。 与西陵认识了十几年,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他会骑马,霜这是……想给他难堪么?是为了报复他,刚刚甩了他的脸子么?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会骑,而且,骑术还是不错的。 霜的话里有话,但是,我却是不明白,他是怎么个意思,于理,他跟西陵,应该不是什么旧识,不然,西陵也不至于不知道,他也是别绪楼的主子之一,这般想着,我便是怯怯的看向了西陵,“西陵,你当真会骑马么?” 会一点。 对于霜的“刁难”,西陵依然是浅浅的笑着,面不改色,“怎得?你坐够了马车,想试试骑马的滋味?” 好。 并不是我想落霜的面子,而实在是,他有些做得过分了,西陵是我的朋友,他既是答应了我,会给他自由身,就不该总想着刁难他才是,虽然……西陵刚刚是甩了他的脸子,可是,那也是,因为我…… 好罢,祸是因我而起,要丢人,我也陪西陵一起丢人好了!大不了,从马上摔下来!唔,反正,有西陵给我当垫子,也不会摔得太疼。 我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只盼着,霜能因为我的“胡闹”,而收回话来,让西陵陪着我坐马车。 但是,我终究还是要失望了,霜,只是拧了拧眉,便转身走了出去,我看到,他跟等在门口的长玉,说了几句什么,长玉点了点头,便小跑着下了楼去,“那就走吧,恩,对了,西陵公子,我好心提醒你一下,渊儿前几日才刚刚被破了身子,待会儿骑马的时候,怕是禁不起跨坐的,你要小心些扶着他。” 多谢霜爷的提醒,西陵,定会好好保护渊离的。 西陵轻笑了一声,那笑里的轻蔑,让我听得都是心里微微一颤,他竟是,一点儿都不把霜的刁难放在心上! 我已经好了,西陵,你不要听霜吓唬你。 一边下楼,我一边偷偷的扯住了西陵的尾指,轻轻的晃了晃,压低声音跟他说道,“一会儿,你可小心点儿,霜虽然待我不错……但,我总觉的,他有些阴险……唔,大抵,就是口蜜腹剑的那一类罢……” 呵呵,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世上,绝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反握住我的手,“渊离,你当真敢跟我同骑么?马可是很高的,摔下来的话,可是会很疼的。” 我,我不怕! 从小,我就极怕疼的,这一点儿,西陵知道,所以,他不说别的,只拿了这一点儿来问我,我便是明白了他的念头,他想让我知难而退,心下里,不禁更是愧疚了起来,一切,皆因我而起,要不是我……我真是太心急了,真该等到手臂上的掐伤都好了,再来找他的,那样…… 你不怕,我就不怕。 西陵笑着抓紧了我的手,大步朝后院走去,他的手,很暖,一如,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把受罚跪雪地的我,抱起来那样。 转眼到了后院,我忙凑到木格子窗的边儿上往外看,顿时放心了不少,是一匹看起来不错的的骏马……好歹,没有弄一匹驽马来羞辱西陵,看样子,是我冤枉霜了,唔,其实,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但是,这种自以为是,在到了那匹马的近前之后,便顷刻间烟消云散了,那马的身上,竟然,只有缰绳,连马镫和马鞍,都没有! 霜,这马……唔…… 我刚想跟霜抗议,这马没法骑,却是被西陵从后面捂住了嘴,“西陵,你宫神魔,方凯窝(你干什么,放开我)!” 渊离,乖,我自有办法。 西陵低头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就势给我整理了一下衣袍,便转身朝那骏马走了过去,“在这里站着,别动。” 我不知西陵是想做什么,但是,看他那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便是知道,他,定是有主意的,他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从来没有。 西陵绕着那马转了三圈,然后,在渺,霜和摇的等着看热闹一般的目光下,停在了马首,突然,伸出右手,抓住了马鬃,逼迫着那马侧过了头,左手,则是轻轻的抚摸上了它的颈子,眯起了眼睛,凑近到了它的耳边,跟它嘀咕了几句什么。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还是昂首踏蹄,不可一世的马,在听了西陵的那几句话之后,突然,便成了温顺的绵羊般的垂了头,两条前腿,更是诡异的跪了下来,全身,都发起了抖来。 真乖,起来吧。 西陵笑着松了马鬃,拿出一条丝帕,擦了擦手,便移步到了我的面前,“渊离,来,这马,可以骑了。”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又看了看那马儿,本能的,把手伸给了西陵,“刚刚的西陵,好像有些跟我认识的不一样,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好像,比摇,还深不可测,他,真的是西陵么?真的是,照顾了我十几年,被称为‘艳倌人’的西陵么?” 到别绪楼之前,我家里也是有许多马的,像这种欠收拾的马,多了。 见我诧异,西陵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拦腰抱了起来,快步到了马的旁边,一抓马鬃,借力跳上了马背,“睁开眼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眼前景物一晃,便突然换了个样子,待我反应过来,已经是被西陵抱着,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了,那马,很乖顺,动都不动一下,而缰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西陵抓在了手里。 本想着看西陵热闹的渺,霜和摇,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好发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气呼呼的转身上了马车,我知道,他们,肯定是更要把西陵恨上了。 西陵,你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我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我,把西陵给卷进了麻烦,我明明是,希望他能过的好些的,可是,为什么,竟是会,变得事与愿违了呢?! 他们都是主子,不会跟我这个下人一般见识的,放心吧。 西陵笑着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踢了踢马腹,那马便听话的跟上了我来时的那辆马车,“渊离,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无恙,我,就不会有事。” 我有些没听懂西陵的意思,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只要我没事,他就会没事,恩,好吧,哪怕是为了他不要有事,我,也得好好保护自己! 这般想着,我便是紧了紧抱着他腰的手,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西陵,我,会保护你的,虽然,我什么都不会,但,我可以学,学到,能保护你为止……你是,我的西陵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西陵……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了那入眼皆是红色的屋子里,西陵坐在床边,正在用竹叶编一只蚱蜢,那栩栩如生的样子,像是,放下来,便能跳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人 西陵,这可真漂亮。 我本能的便是朝他手里的蚱蜢伸过手去,西陵手巧的很,从小就总是能弄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我玩儿,这用草和竹叶编花鸟鱼虫,就是他擅长的事情之一,“我怎得竟是能在马上也睡过去 分卷阅读8 恩,西陵,我们回来多久了?他们呢?” 我只抱着你进来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西陵浅浅一笑,把那只用竹叶编的蚱蜢放进了我的手里,“至于说,回来了多久,呵呵,刚刚好我编完这只蚱蜢的时间。” 编完一只蚱蜢的时间,我稍稍想了想,依着西陵的速度,编一只草玩儿大概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这么说,我们应该是刚刚回来不久,“长白,长白。” 既然从西陵那里问不到答案,那,我就只好问长白了,反正,依着他的话说,我现在是他的主子,他,应该只对我一个人忠心。 主子,长白在。 听了我的叫唤,长白应了一声,便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们呢? 我支着身子坐起来,朝着长白看去,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却是本能的觉得,他是能听懂我的意思的。 回主子的话,渺主子在花园里,霜主子去给主子买栗子糕了,摇主子在炼药,说是要给主子用的。 长白言简意赅的给我说了三人的去处,便垂下了头,不再言语,他从小便是被当做随侍来教训的,很是懂规矩,不该说的话,不会乱说,该说的话,也只会表达原意,不会添油加醋。 听渺竟是宁可在花园里待着,也不来陪我,我不禁翘起了唇,寻常里,他忙,我不怪他,可是,现在,他闲了下来,也还是不来看我! 我们去花园。 他不来看我,还不兴我去找他么?!我这般想着,便是起身下了床,对长白吩咐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套上了靴子,想也不想的扯着西陵的手出门,一如,在别绪楼的时候那般,走到哪里,都愿意粘着他跟我一起。 长白应了一声,便向后退在了一边,见我和西陵走过去了,才快步跟上,在我的身后,小声的给我指着路。 沿着小路前行,不多时候,便是到了花园,渺一身紫衣,倚坐在小亭的木椅上,与旁边的景色,浑若天成般的美好。 渺…… 我欣喜的上前,却是在看到了他身前的景象之后,僵在了原地,那三个折辱过我的丫鬟……其中,那两个曾穿着白衣的,正跪他的面前,帮他品箫,另一个,原本穿红衣的,则是伏在他的身上,任由他用一支玉势,在她的花蕾里面横冲直撞,娇吟阵阵。 渺主子,你,你要弄死奴婢了,啊,嗯,好,好舒服,奴婢要死了,你,你让奴婢死了吧! 见我来了,那个原本穿红衣,正在被渺用一支玉势攻掠的,不禁叫得更大声了起来,像是,要跟我示威一般,“渺主子,渺主子,啊,嗯,嗯,好,好舒服,奴婢要去了,要去了――” 小离儿,你怎么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渺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的扭过了头来,脸上,竟是没有一丝的不悦或者尴尬,仿佛,他正在做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了一般,“何时醒的?” 刚刚。 我缓缓的捏紧了拳头,一个箭步到了他的面前,“渺,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么?!如果,我能满足的了你,你,你就不再寻旁人的!” 你身上还有伤呢,待好了,再说。 渺伸手又在那个红衣女人的股上拍了一巴掌,引得她发出了一声令人骨头都酥软了的低吟,“再说了,你现在的身子,也禁不起我征伐,乖,别闹。” 是啊,是啊,离主子,你的身上,还有伤呢!该好好养伤才是!渺主子这么持久,你禁不住的! 正在帮渺品箫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也停了下来,“好心”的“劝”我道,我看的到,她的眼里,尽是不屑和嘲讽,虽然,嘴上叫着主子,但是,他们的心里,却是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什么主子,我,只是他们的绊脚石。 我感觉,我的肩膀,都在因为生气而发抖,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告诉渺,其实,我手臂上的伤,是被这三个女人掐出来的么?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看到,他在跟旁人欢好,而故意捏造污蔑旁人的?忍下来么?眼睁睁的看这么渺被旁人分享?不,我也不要!我不要跟任何人分享他,他是我的,我的! 渊离,你想让他要你么? 突然,西陵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低头,在我的耳边问道。 我微微一愣,本能的点了点头,“西陵,你有办法么?我,我不想跟旁人分享渺,我……” 杀了她们,让他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用来纾解,不就好了。 西陵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但是,却是让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杀人?杀了她们三个?她们,她们……她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让我这么一个,寻常里,连看到一只死了的青蛙麻雀,都会做噩梦的人杀人?这,这开什么玩笑! 看到了我的吃惊,那三个对我下手的女人更是得意了起来,一边加紧讨好渺,一边跟他撒起了娇来,“渺主子,你看看离主子带回来的这个朋友,怎能这样的教坏离主子呢?我们不过是服侍主子,帮主子纾解,怎能,因为这样理所应当的事情,就要取我们的性命呢!” 听她们竟是趁机说起了西陵的坏话,要让渺对他产生敌意,我不禁更是紧张了起来,这三个人,的确是不能留了,不然,以后,怕是要更加麻烦的……西陵是来陪我,照顾我的,我不能让他遇到危险! 可,可是,我,我没杀过人,西陵,我……我…… 我看了看那三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又扭头看了看西陵,为难的拧紧了眉头,第一次,我这般的痛恨自己的胆小,明明下过决心,要保护他的,可是,现在的我,怕是给我一把剑,也不可能拿的稳的,若是不小心伤了渺,可,可如何是好? 渊离,你可真傻,你现在是主子,做主子的,没必要事必躬亲。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朝着站在我背后的长白努了努嘴,提醒我,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把这件事做得完美。 好,好罢。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了长白,紧张的小声说了一句,“长白,杀,杀了她们。” 是,主子。 手起刀落,我只看到一道剑光闪过,长白的身影便是退回到了他刚刚站的位置,仿佛,他的刀,比他说话的速度还要快。 再看那三个女人,毫无例外,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双眼突出,喉咙处,多出了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已然是,不可能再活了。 小离儿,你这调皮的小东西,就这么给我把纾解的人杀了,可让我如何是好,恩? 面对我的“胡闹”,渺不但是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宠溺的笑意,丢开那三个已经是进气儿少,出气儿多的女人,似是随意的说了一句,“长洛,把这些碍事的东西弄走,看着碍眼。” 是,主子。 一个像极了长白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跟长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的男子出现在了小亭里,朝着渺和我各行了一个礼,便拎小鸡一般的把那三个女人提了起来,走了开去。 主子,现在在这里的,可就只有渊离一人能帮你纾解了。 西陵笑着往前推了推我,鼓励般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就算我是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想象的出来,他此时的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子得意的表情,“你是打算让他帮你,还是自己解决?” 小离儿已经给你自由身了,你以后,可以不用再称呼我主子了,不过,呵呵,你倒是把我的小离儿给教坏了呢,西陵公子! 渺笑着扯住我的衣袖,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伸手,便探进了我的衣襟,“小离儿,摇说过的,在用药改造你的身子之前,不准我要你,现在,你又把我用来纾解的人给杀了,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恩?”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可以直呼你的名字了,江若渺? 西陵笑着眯起了眼睛,竟是一点儿都不跟渺客气,不过,也正是这样,我,也是知道了渺的全名,江若渺。 你都已经叫了,还装的什么客气? 对西陵的态度,渺竟是丝毫不觉得意外,一边笑着,一边低头吻上了我的唇,“念你教会了我的小离儿如何当主子,今天,我就允你跟我一起享用他。” 渺一边说着,一边颇有些粗暴的扯开了我的衣袍,一手揽住我的腰,让我挺起背来,啃吻上了我胸前的朱果,“小离儿,你可真香,我敢说,守着你这小妖精十几年,都不曾对你下手,西陵,怕是早就要被你折磨的要疯掉了!” 听渺竟是说,要让西陵跟他一起享用我,我不禁微微一愣,如果说,让霜和摇一起享用我,是他的迫不得已,那,现在,又扯上西陵,他,是想做什么?! 江若渺,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你今天的这个决定,后悔的。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到了我的身侧,伸手,帮着我褪下了身上的衣袍,伸手,抚上了我的背脊,“渊离,别怕,在你允许之前,我是不会要了你的身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苦的药 西陵的话,让我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凡是他答应过我的事情,还从来没有背约过,对他,我很放心,“谢谢你,西陵。” 你跟我,何时也变得这般客气了? 听了我的话,西陵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马上,便又恢复了刚才的力道,“渊离,你跟我不一样,你,有自己的感情,你的身子,是干净的,是不会随便给什么人的,我尊重你自己的意愿,这,理所应当。” 想到西陵的情况,我不禁尴尬的低下了头,干净的?什么干净不干净!我也是跟他一样,出身别绪楼的,如果,没有被主子看上,以后,我也是会跟所有的小倌一样,服侍客人的,我怎么可以,说这种过分的话,来伤他?他可是,待我最好的人,我的西陵啊! 西陵,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我……你要我吧…… 本想解释,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觉得连自己都不会相信,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来,既然,渺主动提出了,要跟旁人分享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拒绝的呢?还好,这个人,是西陵,我默默的想着,却是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不是,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么?怎得……竟是有了这样的,可以委身于他的心思?! 呵呵,渊离,你真是个傻孩子。 听了我的话,西陵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站直了身子,“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施舍来的东西,渊离,什么时候,你爱上我了,再把你的身子给我罢,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玩得开心点。” 我感觉的到,渺的手臂紧了又紧,以及,他对西陵的恨意,又变得浓重了几分。 渺,现在,没有人可以让你用来分享我了,不如,就我们两人吧? 我颇有些得意的碰了碰渺的脸,然后,趁着他愣神的工夫,低头,含住了他的冲动,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满足的了他,就不寻旁人的,竟然,竟然说话不算!那么,我就让你,好好的记住,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给你愉悦罢,渺,我这般想着,便是用出了以前练过的舌技的极致,给他品起了萧来。 哦,小离儿,你,恩,你这,这可恶的小,小妖精,你,这,这是,恩,跟,跟什么人学,学来的,哦,好,好舒服,恩,对,就,就是这样,用,用力一些,哦,你,你可是要,要,啊…… 渺愉悦的轻吟出声,一如我期望的那样,到了极致之时,连他那线条美好的腰,都有些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渺,你爱我么? 我邪恶的松开了渺的冲动,绕到了他的双腿之间,跪了下来,把他的一条腿放在了我的肩上,舔舐起了他的大腿内侧,一路向上,到了腿根,就停止下来,我知道,这是最最磨人的,恩,我就是故意,要报复他,竟然,背着我宠爱旁人,竟然,要随便跟别人分享我! 爱,小离儿,我最爱的,就是你了。 渺的呼吸粗重,很显然,是难耐我的挑逗,“别,别闹了,给我,帮,帮我纾解了吧,我,我好难受……” 那,以后,还要背着我偷人么? 听了想听的,我不禁得意的一笑,用舌尖,舔舐上了他的腰侧和胯骨,真美,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腰线,竟然可以美到这般的程度,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嫌瘦,嗯,摸起来,手感也是极好的。 不,不敢了,有你这妖精的好工夫,旁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小离儿,别,别闹了,乖,恩? 渺的手,用力的抓住了他木椅侧边的木栅栏,我感觉的到,他已经是当真难受的紧了,于是,也不再胡闹,起了身来,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好好的帮他品起箫来,“渺,你今天说的话,我可是都记下了,不准再像上次般的,说话不算……唔……” 渺的手扣住了我的后脑,按着我,快速的起伏,不多时候,便是一泄如注。 看着我唇角溢出来的白色汁液,渺满足的笑了出来,一把,把我揽进了怀里,“小离儿,你这小妖精,我长了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敢威胁我的人,是谁说的,你的胆子小,恩?你这胆子,分明比那个西陵,还要大!” 反正,你刚刚是答应了的,不能不算。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白色汁液,把身子,贴上了渺的胸膛,跟他耍起了赖来,“你要罚我,就罚罢,我要的,已经到手了,付出点儿代价什么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恩,你想把我给煮了吃,还是,炸了吃?” 生吃,味道好像会更好一点。 渺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妖娆的笑容,用双手,架起我的肩窝,把我半举了起来,然后,张嘴,舔吻上了我胸前的朱果,“小妖精,你给我等着,待摇把你的身子改造好了,看我,如何好好的收拾你!” 我怎得,好像是听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突然,摇的声音传来,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和渺的身侧,顿时,惹得渺也是红了脸,干咳了两声,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你何时来的?怎得走路都没有声音! 渺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扯过了我的衣裳,给我披在了背上,趁机低头,假装没有闲心去看摇。 有一会儿了,恩,刚巧,看到了离命令长白杀人,离,你能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我可真高兴。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带着微微暖意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碰到我的头皮,让我觉得很是舒服,他的笑里,看不出喜怒,但是,越是这样,就越能惹得渺尴尬,而在他看来,似乎,能惹得渺发怒,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啊,对了,你答应了离的事情,我刚好可以当个见证人,离,你说,这样,可好?”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许诺,不用你来多管闲事! 听了摇的话,渺果然怒了,把我放到了木椅上,自己拢着衣袍站起了身,与摇对峙了起来,“你不是在做药么?怎得有闲心跑来花园里乱逛了?!” 自然是因为,做完了。 摇不温不火的笑着,丝毫不受渺的怒气影响,缓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扯掉了我已经穿了一半的衣裳,用他自己的斗篷,把我包住,然后,横抱了起来,“一会儿要泡药浴,不用穿了,穿了,也还要脱掉,麻烦。” 摇,你不要惹渺了,若是给他惹生了气,遭罪的还是我。 我知摇是会心疼我的,便伸手缠上了他的颈子,跟他撒起了娇来,“你当真疼我的话,就……” 你这个小白眼狼,我待你好,你也假装看不见,渺这家伙,尽会欺负你,也不见你记恨他! 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生气,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便扭头看向亭子外边,“长玉,把药拿进来。” 是,主子。 长玉答应了一声,便捧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上,竟是放了二十几种药,看的我一阵拧眉。 从小,我就不喜欢苦的东西,尤其是,药! 以前时候,生了病,要吃一碗药,都是需要西陵提前准备好了一大堆的零嘴儿给我,然后,才能哄得我吃的,可这……这许多的瓶子…… 别怕,只有一种,是需要你吃的。 感觉到了我的身子在本能的缩紧,摇不禁笑了出来,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垂,哄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我不是大夫,比起救人,我更擅长杀人。” 恩? 听了摇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这话,我是记得的,可是,这跟这些药,有什么关系么?不过,只有一种是需要吃的……还好,还好…… 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不是大夫,自然,也做不出利于病的苦口良药,离,如果我告诉你,我给你准备的药,本是用来害人的,你还敢吃么? 摇一边说着,一边抱了我在木椅上坐了下来,然后,伸手,从托盘里拈了一个小瓶下来,送到了我的面前。 苦么? 我看了看那个只有女人尾指般粗细的小瓶,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怯怯的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知道,摇是不会害我的,可是,为什么,他却是说,这药,原本是用来害人的呢?他,想告诉我什么? 不苦,是甜的。 摇笑着拔掉了小瓶的塞子,顿时,一股栀子花的清香,便溢了出来,一如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让我只是闻了,就本能的觉得,会非常美味。 不苦,我就敢。 我从他的手里接了小瓶,凑到嘴边,耍小聪明般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瓶口,果然是甜的,比花蜜还要甜!于是,我便不再多想,仰起头,把那瓶子里的汁液,一滴不剩的倒进了嘴里,甜而不腻,比我吃过的,最最好吃的点心,还要美味。 如果,药都能这般的好吃…… 我一边说着,一边瞟向了盘子上的其他小瓶,本能的,砸了咂嘴,“我倒是情愿,天天都吃药。” 不用看了,那些药,不是用来吃的。 摇笑着在我的股上捏了一把,便抱着我站起了身来,“泡药浴去了,赶紧把你这个小妖精改造好了,我也好尝尝滋味!你可是我们三人的侍妾,岂能只让那一个家伙寻了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背后有jq? 想到只要把这些药都用完,就能经得起渺的纵情了,我不禁微微欣喜,对摇说的,要泡药浴,也是更多了几分期待,渺可是答应过我了,只要,我能满足的了他,以后,他就都不会再寻旁人了的! 摇,我们快去罢。 我扭动了一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挠了挠摇的胸口,撒娇的说道。 你这妖精,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人上你么? 听了我的撒娇,摇不禁笑了出来,把我抗到了肩上,伸手在我的股上拍了一巴掌,“到时候,有你哭着求饶的!” 那,摇,你是想听渊离说,不要了,不敢了,还是想听渊离说,我要,我还要? 我没修行过武技,被摇这么头朝下的扛着,自然没本事乱动了,但是,没本事乱动,却不等同于,我拿摇没办法,恩,确切的说,我只有在面对渺的时候,才会手足无措,至于说,这是为什么,我也想不出来,可能,是因为我太爱他了罢。 听了我的“调戏”,摇的手臂本能的微微一颤,伸手探进了用来包裹我的斗篷,在我的冲动上摸了一把,“欠管教的小东西,到时候,看我让你乏力的连话都喊不出来,看你还如何猖狂!” 小离儿,你真真是越来越胆大了,惹了摇,小心他给下媚药,让你被玩弄到脱力,也纾解不了。 渺颇有些不悦的“提醒”了我一声,不过,在我看来,真正想给我下媚药的人,怕不是摇,而是他才对,他在吃醋,恩,这让我很是兴奋,“渺,我爱你,很爱,很爱。” 没有我预料中的喜悦或者满足,在听了我的这句话之后,渺的眸中,反倒是闪过了一丝黯淡,“小离儿,爱这个字,可是一种很沉重的东西,并不是像你现在这样,可以随随便便的说出来的,你说,你爱我,那么,我问你,为了我,你可以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我的尊严,我的命,我的,一切。 不知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我也不得不认真了起来,我爱他,所以,我绝不允许,他对我的感情,有丝毫的质疑,即便,他不能只爱我一人,我也要,是他爱的人里面,占的分量最大的那个才行! 这句话,我记住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渺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没有半分瑕疵,只仿佛,他的存在,便是会让天地都增色一般。 要你侬我侬,麻烦你们挑个我不在的时候,免得,我看了、听了吃醋。 摇的手臂稍稍紧了紧,抱怨了一句,便把我由扛,变成了抱,不及渺再跟我说什么,便大步朝着我的住处走去,“离,你不是他一个人的,不准这么偏心!” 摇,莫非,你也吃醋了? 我坏笑着缩了缩身子,用右手的食指,隔着摇的衣袍,轻轻的刮了刮他胸口处的一枚朱果,并满意的感觉到了它的变硬,“摇,你的身子有反应了。” 小妖精,且让你再逍遥一些时候……这帐,我可是给你记上了…… 摇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再次加快了的步子,我知,他这是怕自己忍不住,在我的身子被改造好之前,就要了我,心里,不禁得意,虽然渺不会宠我,但我爱他,所以,哪怕他给我的是屈辱和痛苦,我也会甘之如饴,霜和摇会宠我,我虽然不爱他们,但是,也并不觉得他们讨厌,把身子给他们,我亦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或许,我当真是如那些看不上我的小倌们骂得那样,贱命一条,天生,便是生得来勾人的,旁人拿一块糖出来,也能哄得我上床,别人打我一耳光,也能逼得我上床。 离,你现在已经是别绪楼的主人了,那些曾欺负过你,折辱过你的人,你大可,让他们都消失掉。 摇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眉心,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人太善良的,并不是什么好事,要活下去,很多时候,是需要踩着别人的尊严,用骸骨,当做垫脚石的,跟西陵扯上了关系,跟我们三人扯上了关系,就注定了,你的这一辈子,不可能,云淡风轻,平安喜乐。” 跟西陵……扯上关系? 我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西陵,虽然是别绪楼里当红的倌人,但是,也只是一个倌人而已的罢?如果说,跟渺,霜和摇扯上了关系,会招惹麻烦,这个,我不会觉得奇怪,可是,这跟西陵,又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好些,我不想多说,也没法多说。 看出了我的心思,摇不禁浅浅一笑,低头,凑近了我的耳边,柔声说道,“离,记住,走过荆棘,才会看到繁花满山开遍,忍过最痛苦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摇的话很深奥,我听不懂,却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恩,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就,足够了。 回了我的住处,摇没有径直抱着我回我睡觉的屋子,而是去了侧边的一个小院,走进了另一个屋子。 屋子里,水雾弥漫,堪堪看得清眼前三丈远的地方,屋子的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装了齐腰深的水,袅袅的冒着水气,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只看一眼,就让人有一种钻进去的冲动。 西陵,离交给你了。 摇突然把我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声音里,带着隐隐的不甘。 戚扶摇,你到底是想干什么!突然叫我来这里,又把渊离塞给我,说什么交给我了,你,什么意思?! 西陵接了我,小心翼翼的把我抱紧,我感觉的到,把没有穿衣裳的我抱在怀里,他很紧张,比他以前的时候,帮我擦背的时候,还要紧张,难道,西陵是喜欢我的?不,不会的,如果他当真喜欢我的话,又怎么可能十几年这么久,都只是把我当朋友一般的照顾着呢?唔,不对,说是朋友的话,好像有些轻了,是当弟弟一样的照顾,更贴切一些。 还有,摇刚才说的,让我自己问西陵,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西陵的身上,是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么? 我给他吃了金风玉露,如果,不泡药浴的话,一个时辰之后,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摇一边说着,一边从长玉捧着的托盘上,取了十几个小瓶下来,拔掉塞子,把里面的药水倒进了水池,“如果泡了药浴,他就会变成跟你一样,被任何人摸了,都会有反应的重欲之人,这种事儿,你是亲身经历过的,在泡药浴的过程中,会怎么样,你比我还要清楚,所以……” 为什么要这么做?!江若渺那个疯子,到底想做什么! 听了摇的话,西陵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感觉的到他的痛苦,那我所不知的,不堪回首的过去,让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他恨渺,不,应该说,是恨渺,霜和摇三人,恨得深入骨髓。 为什么? 摇倒完了手里的最后一瓶药水,浅笑着转过了头来,看向了西陵,“当然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是承不住我们三人的纵情的了……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说什么!你们竟然,竟然…… 西陵的手臂收紧了,挤得我的骨头生疼,但是,我没敢出声,只能这么任由他抱着。 离,你没有告诉西陵,你是我们三个人的侍妾么? 摇得意的笑,仿佛,激怒西陵,是一件能让他极其愉快的事情,“既然,离没能好意思跟你说的出口,那,就只好由我来代劳了……西陵,我们,就是像当年宠爱玩弄你一样的,收服了离这个小妖精的……只不过,你没有他这么乖,总是想着反抗和挣扎,他,却是很享受服侍我们呢……” 摇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声音,曾经,他们三人,也是像对待我这般的对待西陵的,那,是多久以前?西陵跟我说,他不爱渺,那,他爱的人,是谁?是霜么?还是,摇? 戚扶摇!闭上你的狗嘴! 西陵的眸子里,愤怒的像是要喷出火来,我不知道,他是在因为什么生气,所爱之人的始乱终弃,还是,我占了他的位置,让他境地尴尬?亦或者……是在嫉妒? 若非必要,我还真是不想让你得了便宜。 摇笑着向后退了半步,依旧是一脸的巧笑嫣然,“离的紧致,还不曾经过那些玩意儿,所以,禁不起我们的征伐,而这般的好处,我又不甘心让外人沾了去,思来想去,也就是你这个算不得外人的,可以代劳了,时间不多了呢,如何,要拒绝么?” 戚扶摇!你这个混蛋! 西陵依然被摇气得发抖了起来,我相信,若是把要绑了,再给他一柄匕首,他绝对会再摇的身上扎出几百个窟窿来泄愤,“你们有什么怨怼,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渊离!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善良的一塌糊涂的孩子!” 我是不是混蛋,许多年前,你不就已经知道了么? 面对西陵的谩骂,摇竟是一点儿都不生气,拧身,朝门外走去,“你若是觉得下不了手,我大可从院子里找几个下人来,恩,我想,他们是会对这种事情,非常感兴趣的……” 我……答应…… 西陵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服软的应了一句,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渊离,我会尽量温柔些的,别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别不要我 西陵,你,你什么意思? 西陵的话,让我本能的缩紧了身子,他,他要做什么?摇说,把我交给他了,然后,他 分卷阅读9 ,会尽量温柔的,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要,要了我的身子? 不,不行,我一直都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长啊,如果,如果有了那样的关系,那我们以后……还能如现在这般的坦然想对么?我不要,我不要失去西陵,归我所有的东西,已经足够少了,我不要,再失去了,不要! 渊离,别怕,不管发生什么,西陵,永远都是你的西陵,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我的唇,他的唇很软,像是棉絮一样,我微微滞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了,本能的,便是想推开他,“西陵,不要,求你,别这样,如果,我们有了那样的关系,我会,我会没法面对你的啊!” 西陵没有回答,就只是趁着我说话的工夫,把舌头送进了我的嘴里,勾着我的舌,辗转厮磨了起来,我知他的性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会一路走到黑,我没有他的力气大,我,阻止不了他。 哗―― 水声响起,水花溅到了我的身上,西陵竟是衣袍都不曾褪,就抱着我跳进了水池里,这时,我才是想起了渺所说了,我吃的药,是毒药,如果不泡这药浴的话,就只能活过一个时辰,而如果,泡这药浴的话,之后,我便会成为跟西陵一样,任凭是什么人碰触,都会有反应的重欲之人。 等等,像西陵一样,是的,摇还说了,曾经,西陵也是被他们三人……宠爱过的,虽然,那时,西陵并不情愿,但,的确是跟他们三人欢好过了,却是事实! 西陵,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可以说给我听么?你爱谁?是渺,是霜,还是,摇? 我放弃了反抗,任由西陵碰触抚摸着我的身子,刚刚,摇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西陵不这么做的话,他,会找几个下人来,与其被几个下人蹂躏,倒不如,就从了西陵吧,至少,他是会温柔的对我的,“帮我把眼睛蒙上吧,至少,我看不到你,还可以,把你幻想成渺……” 渊离,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西陵的手突然停滞了一下,继而,便是抱住了我,落下泪来,“我想尊重你,想等到你能接受我了,再要你的,可是,现在,不能等了,我,我……别恨我,求你,别恨我……” 西陵,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我印象里,西陵从来都是坚强的,温柔的,从小到大,都是可以让我依靠的,他从来都不会哭,也从来都不会失落,更不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哪怕,是那些讨厌的客人们弄伤他的时候,哪怕,是那些嫉妒他的倌人们辱骂他的时候,哪怕,是管事们惩罚他的时候,他从来,都只会笑着…… 而现在,才只是不到一天的工夫,他就因为我而哭,因为我而失落,因为我而愤怒……我,是不是…… 摇给你的,是一名名唤金风玉露的毒药,寻常人吃了它,一个时辰,就会七窍流血而死,除非,泡这种由他调制出来的药浴,中和毒性。 西陵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下来,让我慢慢的坐进了水里面,然后,他自己,也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伸手,把我环进了怀里,“但是,这两种剧毒中和了之后,会产生一种意外的效果,这……会让人的身子变得异常敏感,尤其是,容易被勾起欲望……对正常人来说,哪怕只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碰触,也会,让你的身子,有反应,想要,与人欢好……” 如果,想要尽可能多的消去这两种毒对你身子的伤害,就必须在浸泡的过程中,行欢好之事,不然,残留在你身子里的毒,会在十年之内,取了你的性命。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在我的身上调起情来,他的手很软,碰触到我的时候,更是刻意的放轻了力道,那酥酥软软的感觉,竟是让我忍不住轻吟出声,觉得快活莫名,“渊离,别怪我,我并非,有意要冒犯你的,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看你被那些粗鄙的下人们……” 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说过……是喜欢我的…… 我的声音里,已经带出了微微的喘息,不得不承认,西陵调情的本事,真的很好,只是这般的按压揉捏,就已经让我有些意识空白了,“西陵,那,那里,恩,好,好舒服,用,用力一些……” 渊离,你真傻,一个爱你的人,会给你下毒么?一个爱你的人,会故意的伤害你么?!一个爱你的人,会不顾你的感受,把你推给旁人么! 西陵突然吻上了我的唇,抱着我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渊离,为什么你看不到,为什么我就在你身边,你却看不到,我才是当真爱你的人?!渊离,你知道么,你好残忍,你真的好残忍,残忍的无视我对你的一切一切的好,然后,把别人对你的伤害,来亮给我看,让我心痛和绝望!” 西陵的话,让我的身子本能的滞愣了一下,顿时,过往的一切,浮现眼前,哄我开心,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保护我,照顾我,为了我跟旁人斗嘴吵架…… 西陵,你当真爱我么? 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碎掉了一般,但是,却一点都不痛苦,相反,却是异常的开心,“有多爱?” 很多,很多,多的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见我竟是没有生气,西陵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碰了碰我的脸,“渊离,你没事吧?” 西陵,如果你早些说的话,或许,我就不会爱上渺了。 我抓住西陵的手,放到了我胸前的朱果上,然后,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对不起,西陵,你的表白,来的有些晚,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即便是知道,他不爱你,只是利用你,也依然要爱他么? 西陵没有回应我的吻,就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任由我吻着他,眼中,是后悔和难以置信交错在一起的复杂,“渊离,跟我走好么?我会让你幸福的,跟我走,好么?” 西陵,我跟你一样,是认定一件事,一个人,便会一路走到黑的笨蛋,我爱渺,哪怕,他只是在利用我,哪怕,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也依然爱他,只要他一句话,我,可以为他死。 我小心翼翼的吻着西陵的唇,下巴,颈子,锁骨,最后,吻上了他胸前的朱果,我感觉的到,他的身子已是有了反应,便伸手碰触上了他的冲动,“西陵,要我吧。” 那,我算是什么? 西陵缓缓的抓住了我的手,从他的冲动上移开,眸子里,是足够淹死我的绝望,“渊离,我算是什么?不,应该说,我,算是你的什么?” 西陵,你是,我的西陵。 我跪直了身子,小心翼翼的环住了西陵的颈子,低头,再次吻上了他的唇,“如果,有一天,我不爱渺了,我,就跟你走,可以么?” 你是在可怜我么? 听了我的话,西陵顿时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站起了身来,把我按到了池子的边缘上,周身都散发了出危险的气息,“渊离,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如果,我当真只是想要你的身子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可能到了夕宴,还是清白的身子,明白么!” 从未被西陵这般粗暴的对待过,本能的,我便是哭了出来,“西陵,不要,好痛,西陵,你抓的我好痛……” 我一喊痛,西陵顿时就心软了,忙松了手,把我抱进了怀里,“渊离,对不起,渊离,是我下手太重了,痛的厉害么?” 西陵,你刚才,好可怕,呜呜呜―― 本就是害怕的紧,此时,被西陵这么一哄,我顿时就更哭的厉害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凶过我,从来没有! 渊离乖,不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打我吧…… 西陵缓缓的拧紧了眉,抓着我的手腕,一下下的砸在他自己的胸口上,我感觉的到,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在怪自己,在怨自己,“渊离,渊离――” 西陵,我没有怪你。 看着西陵难过,我哪里舍得再把拳头砸到他的身上,拳头伸开,用手掌抚上了他的胸膛,踮起脚,吻上了他的颈子,“西陵,要我吧,我是真心的想把自己给你的,不是怜悯,也没有勉强,你说贱也好,淫荡也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爱你,却,就是想把自己给你……” 渊离,那,你觉得,我像你的谁? 这一次,西陵没有挡开我的手,就只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站直了身子。 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会觉得很安心,你不同于渺,也不同于霜和摇,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西陵,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难过的死掉的。 我本就长得只勉强到西陵的肩膀那么高,此时,他站直了身子,我还如何能吻到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抱住他的腰,便把自己整个儿都贴在了他的身上,“西陵,我知道我很自私,很小气,很胆小,很……总之就是很多很多的不好……但是,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 ☆、肌肤之亲 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渊离。 西陵小心的抱住了我,仿佛,我是一件用力太多,就会碎掉的宝贝,他一路向下的吻着我的额头,我的鼻尖,我的唇,直到我的身子不再发抖了,才松开了我的唇瓣,一条细细的银线连接在我们之间,只看着,就会觉得暧昧至极,“渊离,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江若渺了,当真会跟我走么?”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骂着自己卑鄙,会有那么一天么?不会的,除非,我死。 渊离,我等你,等到你不爱江若渺的那一天,然后,待你走,哪怕,是一具尸体,我,也带你走。 与我相识多年,西陵本就是最最了解我的人,再加上,我并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所以……话才只是出口,就被西陵听出了异样,但是,他没有生气,就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人生于世,不过百年,若生不能与你相知相守,死了,能与你同棺同穴也是好的,小傻瓜,你可知,刚刚的这一句许诺,已经是把你的身后事,都托付给我了?” 如果有来世,西陵,一定要早一些告诉我,你爱我,那样,我许就不会爱上别人了。 我的确是后知后觉,但,却并不是傻子,我如何听不出,西陵的话里,有什么样的无奈?他爱我,十几年的体贴入微,到头来,却只是因为过于含蓄,而把我推进了旁人的怀里,而我,却告诉他,一个几乎不可能成立的许诺。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爱你……到来生,你也不要忘,好么? 西陵浅浅一笑,一如既往的让我觉得安心,他的手很软,碰触到我的脸时,有些痒,我想躲,却未能得逞,“不准躲我。” 西陵,你要我罢。 我乖乖的任由他捧住了脸,与他的唇瓣再次碰撞,直吻得有些窒息了,才缩了缩身子,摆脱了他的“纠缠”,伸手,扯开了他的腰带,隔着他的里衣,在他的身上游走了起来,“不过,要说好,不准弄疼我,弄疼我的话,我,我,我就咬你……” 并不会说什么调情话的我,很是煞风景的说出了一句威胁,却见西陵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咬哪里?” 西陵,你,你坏! 看着西陵若有所指的坏笑,我如何还猜不出,他是在说什么,伸手便是像个小女子般的,在他的胸膛上捶了起来,“你,你又逗我,唔……” 话不及说完,便被西陵的吻堵了回去,紧接着,便是沾了水的衣袍被丢进水里的声音,再然后,我与西陵,肌肤相亲,“渊离,你真美。” 西陵,要,要我吧。 许是摇给我吃的毒药和这浸泡了不少时候的药浴起了反应,我竟是觉得,身子变得比以前时候更敏感了起来,西陵的手,每经过一处,都像是,在那里,点燃了一把火,如果不能得到抚慰,就会把我烧成灰烬。 别着急,就这么要你的话,会疼的。 西陵笑着把我从他的身上撕了下来,翻了个身,让我用手扶着水池的边缘,半伏下了身子,“我会让你很快活的,比他们三人,任何一个,都让你更快活。” 不及我答应,西陵便吻上了我的后颈,一只手扶着我的腰侧,另一只手,捻弄起了我胸前的朱果,惹得我本能的绷紧了后背,若是换成渺,怕是从来都不屑于做这样的事的,用霜的话说,他能记得先用了玫瑰膏,都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调情这种事情,只有别人用在他的身上,而不会…… 看来,我还是做得不够好,竟是能让你还有闲暇去想别人。 虽然没有与我四目相对,但西陵,终究是最最了解我的人,他知,是又在想着渺了,顿时,便是不悦的抱怨了起来,一边抱怨,手上便是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刺激的我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渊离,舒服么?” 舒,舒服,西陵,你,你弄得我身子都要化掉了,别,别折磨我了,给,给我罢。 我如实的承认着自己的感受,只觉得自己像是腿软的要站不住了一般,西陵实在是太善于调情了,这还不曾被他占了身子,我就已经是有些意识恍惚了,而与这相同的感觉,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渺要了我的身子的时候,我被他征伐的下身麻木,感觉不到了痛的时候。 腿软了? 西陵笑着揽住我的腰,把我往水池的边缘上又推了推,让我能借由扶住那里,不至于滑进水底里去,“渊离,待无事了,我教你些武技吧,你这身子,实在是太弱了。” 西陵,你也会武技的么? 我乖乖的扶住水池的边缘,有些惊讶,怎得突然一夜之间,我身边的人都成了武林高手,连西陵,也不例外,“你有武技的话,为什么不从管事那里抢了身契,销毁之后,恩,逃走呢?” 你说,我为什么不逃走,恩? 西陵笑着在我的腰侧上捏了一把,便在我的身后跪下了身去,扶着我的腿,带着商量的意思,慢慢分开,不似渺的野蛮,也不像霜和摇的理所应当,“渊离,你是学过舞的,再分开一下,也不会滑的。” 听着西陵的话,我不禁泪溢满了眼眶,我真傻,十几年,我怎得就没发现,他,是为了我,才留下的!这么说来,他被那些客人们玩弄折辱,弄得遍体鳞伤,根本,就是我害得,根本,就是…… 我现在已经收到好处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吃亏呢……不哭,恩? 西陵笑着掰开了我的股瓣,低头,舔上了我的紧致,柔软细滑,带着微微的湿意,只一下,就惹得我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西陵,别,别,那里,脏,不,不可以用舌头……” 渊离,你可真美。 西陵像是压根就没听到我的话一般,继续湿润着我的紧致,然后,把食指,慢慢的探了进去,“真紧,一点儿都不像是被人劫掠过。” 恩,西,西陵,不,不可以这样,我,我会忍不住的。 西陵站起了身来,一边用右手的食中二指在我的紧致中按压翻转,一边把左手揉捏上了我胸前的朱果,双重的刺激之下,我竟是觉得,纾解的愉悦,已经离我不远了。 没有那么快的,别紧张。 西陵的手指又在我的身子里面翻搅了一阵,才慢慢的拔了出来,我感觉的到,他的冲动,已经顶在了那里,将要送进去了。 我没敢回头,但是,从触感来看,他的冲动应是堪堪能被我的手盈握,跟渺,霜和摇的庞然大物相比,要正常的多,唔,确切的说,是更接近于我在教习房看到的,正常男子的大小,心下了,本能的便是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很疼。 渊离,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恩? 西陵颇有些不悦的加重了揉捏我胸前朱果的力度,但凡是男人,总是会介意被人质疑“能力”的,尤其是,被将要由自己来征伐的人,而我,却是恰恰不识相的犯了这个最不该犯的错。 没,没有,西陵,我,我只是被渺给折腾怕了,我,恩―― 不及我解释完,西陵便挤进了我的身子,许是他之前为我放松过了的关系,我竟是,不但没有感觉到被渺占了身子时的剧痛,反而是,尝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活,就像是,一直,都在渴望被充满一样,“西,西陵,你,恩,你弄得我好,好舒服,我,我……” 我比江若渺好,对不对?他只会让你疼,而我,却是会只让你觉得快活? 看着我满脸的迷醉,西陵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奖励一般,扶着我的腰,在我的身子里面纵横驰骋了起来,“渊离,说你要我,说你要我,渊离,渊离……” 西陵我,我要你,恩,我,恩,我要你,好,好舒服,西陵,给我,给我…… 情迷之中,我竟是当真依着西陵所希望的那般叫了出来,不会觉得羞耻,亦不会觉得难堪,这一刻,渺,似乎离我越来越远,而西陵,却是离我越来越近,我竟是,在心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一块位置给他,虽然,不及渺,但,却是再也不想失去,“西陵,我爱你,我,爱你……” 西陵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穿过我的腋下,让我直起身来,让我倚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后,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柔声应道,“渊离,我也爱你。” 西陵,不,不要停,我,我要…… 正愉悦着,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我本能的便是抗议了一句,换来的,自然是西陵带着喜悦的横冲直撞,“好,渊离,给你,都给你,你这个小坏蛋,我这就喂饱你!” 被西陵抚弄着的冲动一泄如注,紧致之中,也被他的汁液灌满,我全身酸软的倚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慢慢的坐进了水里,从来都不曾这般的愉悦,不论是渺,霜,还是摇,都不曾,让我这般的快活过。 西陵,可以告诉我,你的过去么? 我突然觉得,我太不了解西陵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我好像,除了跟他撒娇,都没有做过别的……他,本名就是叫西陵么?他的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为什么会武技?为什么身陷楚馆?以及,为什么……会被渺,霜和摇那般的敌视? 作者有话要说: ☆、渺生气了 上官西陵,你好像,跟我家离玩的挺高兴,恩? 不及西陵说话,门口,便传来了摇带着怒气的声音,我知道,他这是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若非强忍着,此时,怕是要把我撕成十几片,都不是没有可能,我竟然,跟西陵行了欢好之事,不但行了欢好之事,更……爱上了他,虽然,不及渺,但…… 我紧张的缩了缩身子,恨不能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黏进西陵的怀里,他说过,他会武技的,那,应该是能保护我的吧? 西陵,你,姓上官? 感觉到了西陵抱紧我的温暖,我稍稍安心了一些,抬起头,看向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认识了他十几年,我竟是从摇的嘴里,听到了他的姓氏,这,也真是够丢人的,亏我还自以为,是跟他最亲近的人。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姓? 西陵理都不理已经走到了水池旁边,对我们两人怒目而视的摇,低头,吻了吻我已经被水打湿了的头发,抓起了一把水来,帮我揉洗起了身前的冲动,就仿佛,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一般。 我一直以为……你姓西……名陵…… 我不好意思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把手伸到了水下,抓住了西陵正在给我揉洗冲动的手,涨红了脸,虽然,刚刚有行欢好之事,他也用手帮我纾解过,可是,这有人看着和没人看着,是不一样的,被人用善意的目光看着和被人用恨不能抽筋剥皮的目光看着,更是不一样,摇的眼里,此时已经是要冒出火来,招惹他,危险的很。 你若喜欢,以后,我就姓西名陵。 看了我一眼,西陵不禁嗤笑出声,给我背转了过身去,分开了我的双腿,给我清洗起紧致来。 一根手指探入,揉弄几下,再探入第二根。 恩―― 虽然刚刚纾解过,但,这被两种药改造过的身子,终究是要比以前敏感了许多,此时,被探入了两根手指,自然是,又有了一些反应。 别动,听话。 西陵温柔的吻了吻我的颈子,引着我紧致中的,他的汁液流出来,然后,又好生清洗了一番,“渊离,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呢。” 唔,你还是叫上官西陵罢,这样,我叫你西陵,就等于是在只叫你的名字了。 随着西陵的手指撤出,我的身子,也是本能的放松了下来,低下头,稍稍想了一下,才说道,“以前,我想叫你陵,怕他们说三道四,就没敢,后来习惯叫西陵了,要改也改不了了,现在这样,刚好。” 突然,一道白影袭来,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脱离了池水,待看清楚了眼前,才知道,是摇在怒极之下,想用白绸从西陵的怀里夺过我,未能得逞,此时的我,依然,是被西陵抱在怀里,只是,位置换成了水池的边上。 戚扶摇,我不出手,并不代表,我打不过你。 西陵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显然,对摇的突然出手,很是不爽,“不要碰触我的底线,不然,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你抱着我家离又亲又摸的,难道,还不兴我生气了么?你这人,真真是好不讲道理! 对西陵会躲开他的攻击,摇并不显得有多么意外,脸上,更是一改先前的怒气满满,笑着从旁边的小凳上拈了一块棉布,朝着我和西陵走了过来,“离,你这真是太不乖了,随随便便的就对旁人动情,这可让我们如何放心的下,恩?” 自知心虚,我不禁心虚缩了缩颈子,的确,我一边说着,我爱渺,至死不渝,一边,又对西陵有了爱慕…… 摇,我…… 我尴尬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摇眸子里的质问,刚刚,如果我没有对西陵动情,答应与他欢好的话,他一定,是会顾全我的感受,用玉势帮我,而不是…… 上官西陵,把离给我。 摇缓步走到了距离我和西陵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抿嘴一笑,看向了西陵,但是,那笑,却是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很危险,很危险。 如果,我说不呢? 面对摇的可怕笑容,西陵怎么可能答应把我交出去,就只是伸手,从他的手里拿了棉布,低头给我擦起了身子。 我感觉的到,对付摇,西陵,很有信心,唔,那,他得是有多么高绝的武技?那一日,我分明看着霜和摇比试,他们两人,都美的不似凡人一般的! 如果,你不介意,十天之后,他七窍流血而死的话,尽可以,带着他离开。 摇笑得淡然,仿佛,他正在说的事情,是一件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事一般,“这一次,让他中毒的人,可是你呢,上官西陵。” 听了摇的话,西陵的手颤抖了一下,本能的,便是看向了正在他正用来给我擦拭身子的棉布,果然,上面,有一小片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味儿的紫色水迹,而我的身上,已经被擦拭过的手臂上,已是呈现出了一块拳头大的青紫。 揽月天星!戚扶摇,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西陵手中的棉布滑落,眼中,是难以置信,“你,你不是说,你也是爱他的么?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他下这种毒!” 就是因为爱,才不想失去,不是么,上官西陵?就像你,宁愿被那些猪狗一样的家伙们玩弄征伐,也不愿意离开他,回去过你养尊处优的生活一样……呵呵,只不过,我跟你不一样…… 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我扯到了他的怀里,“我不介意与别人分享他,但是,如果,有人想独占他的话,呵呵,那,我可不能容忍……” 渊离,对不起,都是我的大意才…… 西陵痛苦的攥紧了拳头,没有试图把我夺回去,“我……” 就算没有中毒,我也是不会走的,西陵,你忘了,我答应你的是…… 我浅浅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并非是想宽慰他,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渺在这里,我最爱的人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会选择离开?我知道,为了我,西陵付出的已经很多很多,可是,爱与不爱,并不是什么可以勉强的事情,我可以把对渺的爱,分给他一点点,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渺应该,会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稍稍饶恕你一点儿才是。 摇得意的把我扛在了肩上,不顾西陵足够杀死他的目光,就那么把光着身子的我带出了门去,朝着我睡觉的房间走去,“离,你这个不怕死的小东西,一会儿,可有你受得,渺,很生气呢……” 一听渺很生气,我顿时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上一次,惹了他不高兴,就险些……这一次,怕是,要比上一次,更严重的吧? 摇……渺他…… 我轻轻的咬了咬唇角,试探性的问道,只盼着,能从摇的嘴里,听来一点儿有用的消息,以便……能想出法子,哄得渺高兴。 刚刚,你跟上官西陵做的事儿,说得话,渺,全都听到了。 摇叹了口气,伸手扯下自己的斗篷,给我盖在了身上,他也只有在西陵在的时候,才会那么凶的待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样的仇怨,竟能让他的性子,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很生气,我和霜,怕是也说不上话给你求情的,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会帮你准备好伤药的……” 听了摇的话,我顿时死心了,如果,我刚刚跟西陵说的话,都被渺听到了的话,那么,以他的性子,毫无疑问,我是死定了的,他是希望有人爱他不假,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希望,有人跟他争抢。 两间屋子本就是只隔着一道墙,所以,还不及我想什么,就已经被摇扛着进了屋。 凝目看去,渺,正斜倚在床上,俨然,变成了他练功时才会有的银发蓝眸,我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他竟是,因为生气,而想把我当成“粮食”,吃掉么? 嘭―― 摇毫不客气的把我丢到了床上,虽然,被褥极软,但,也是已然摔得我有些疼,可是,此时,我哪里还有去想疼不疼的工夫?! 渺。 我小心翼翼的爬到了渺的身边,讨好的往他的身上蹭了蹭,此时,如果他肯变回正常是的样子……那么,我就还有一丝能求得他饶恕的希望,相反,我就…… 下贱的小东西,我顾惜你的身子,没上了你……竟是,会让你变得这么饥不择食么? 渺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个耳光,然后,抓住我的颈子,把我按得跪伏在了床上,他的手,铁钳一样的紧,捏得我喘不上气来的涨红了脸,“既然,你这么想被人上,那不如,我把这院子里的男人都叫了来,每人上你一次?” 我没敢答话,亦不打算求饶,是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我……死不足惜。 渺,你这样会弄死他的。 原本还坐在一边的霜,见我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不禁拧紧了眉头,挪到了我和渺的身边,伸手,拿开了渺掐着我颈子的手,柔声劝道,“与其就这么把他弄死了,倒不如好好教训一番,留着以后享用,摇的药都给他用上了,还没享用,就弄死了,多可惜,恩?”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夜长大 的确是有些可惜。 渺微微凝眉,缓缓的松开了掐住我颈子的手,头发和眼眸,也慢慢的便回了正常时的黑色,轻轻的拈了拈手指,突然,便揽了我的腰,把我头朝下的抱了起来,然后一伸手,用一根极细的丝,把原本放在床榻旁边小桌上的托盘拖了过来,看也不看 分卷阅读10 拿起了其中的一瓶,拔掉塞子,把小半个瓶身都没入了我的紧致之中。 我虽是害怕的紧,却是依然没敢出声和挣扎,只任由着渺把那小瓶里的药水,悉数灌进了我的身子,那药水,有些凉,惹得我本能的收紧了身子,却不料,此举又是惹怒了渺,扬手便是在我的股上扇了两巴掌,一把扯出了小瓶,然后,探手从旁边取了一只跟寻常男子的下身差不多粗细的玉势过来,径直刺进了我的紧致之中,在里面翻江倒海了起来。 恩―― 我虽是咬紧了唇,但这般粗鲁的手段,却是让我忍不住哼了一声,疼,却又有些刺激,我感觉的到,在听到了我的声音之后,渺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下。 小离儿,爽么? 渺用那玉势在我的身子里又猛烈的搅动了几下,便突然拔了出来,从托盘上拿起了第二只小瓶,把里面的药水一滴不落的给我灌了进去。 这一瓶与第一瓶不同,一灌进去,便像是着了火一般的变得滚烫,我痛苦的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挣脱开来,却是被渺禁锢着,半分都逃不开。“渺,我,我不敢了,饶,饶了我罢,求,求你……” 现在知道求饶了?不嫌晚些了么? 渺丁点儿要饶我的意思也没有,抓起刚刚放在一边的玉势,重又刺进了我的身子,快速的捣弄了起来,“下贱的小东西,不是想让人上你么,恩?!我这么做,不是刚好趁了你的意么!如何?是不是比上官西陵上你的时候爽多了?” 渺,不,不要,疼,好疼…… 我感觉我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我从来都不知道,渺是这么的可怕,“渺,求你,求你饶了我罢,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没骨气的哀嚎求饶,渺却庭若未闻的继续折磨着我,第三瓶,第四瓶,毫不客气的灌进去,我感觉,自己已经是塞满了,连那玉势进入我的身子,都能摩擦的出“唧唧”的水声,“渺,渺,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渺猛地把玉势刺进我的身子,深入的只余下尾端的绳扣在外边,撕心裂肺的的剧痛,让我痛得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而他,却是得意的笑着,突然的又拔了出来,拿起了托盘上的最后一瓶药水,给我灌了进去,然后,从旁边,取了一只更大一号的玉势过来,塞进了我的身子。 我感觉,我的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脑子里混混沌沌,灌了铅般的沉重,罢了,不如,就这样死了罢,反正,渺也这般的恨我,我死了与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这般想着,便想闭上眼睛去等死,却不料,渺竟是突然松了禁锢住我的手,把我丢在床上。 渺,你解气了么?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渺起身下床,然后,身子一轻,被他拦腰拎了起来,到了书架的花格旁边,虽然,我认不得几个字,但,那书架上的书,却还是不少的,霜说过,待我识得字多了,便能自己看这些书了,不过……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罢? 渺没有应我,就只是扯了自己的腰带下来,缚住我的手腕,把我吊在了书架上,然后,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桌上,取了一根马鞭过来,扬手,便朝我的身上打来。 啪―― 清脆响亮,我感觉的到,我的身上,泛起了一丝火辣辣的痛楚,我知,他并没有用全力,呵呵,以他的修为,若是用全力的话,怕是,这一鞭子,就能把我撕裂成两半了,果然,他已经是……有些消气了,要饶了我了么? 啪啪啪―― 又是几鞭子下来,我已然是疼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从小,我就是最怕疼的,西陵说,这是因为我的痛觉,比常人要敏锐了数倍,至于为什么,却是不得知了。 住手! 又是几鞭子下来,我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西陵带着紧张的喝止,心下里却是一惊,暗道一句不好,这边,渺才是刚刚要有饶了我的意思了,他,又来添乱,可是怕我死得不够快么! 听到西陵的喝止,渺竟是当真停下了手里的鞭子,唇角,亦是漾起了邪魅的笑容,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西陵,“上官西陵,我刚刚,好像是告诉过你罢?在我离开之前,不要进来,不然,我,可就当是你忍不住想我们上你了!” 如果,我答应让你们为所欲为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饶了渊离,不再折磨他? 西陵缓步走进了屋子,在看了我身上的伤之后,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我知,他是在心疼我。 你若能伺候的我们满意,让我们无暇去想其他的话,他自然是,可以不用再受苦了的。 渺微微一愣,扬手,用马鞭的手柄挑起了我的下巴,让西陵看清楚我的脸,见他不答话,竟是又抓起手边小桌上的一碗热茶泼到了我的身上。 我答应你! 看着我身上的鞭痕和胸口上被热茶烫红了的一大片,西陵忙答应了下来,一个猛扑到了我的身边,用自己的衣袖,给我擦了擦身上的水迹,“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之后,会给他药治伤……” 摇,把治外伤的药给他。 得了满意的答复,渺满意的丢掉了手中的马鞭,一把抓住西陵的头发,便拖着他向床边走去,粗暴至极。 渊离,不要看,好么? 西陵没有反抗,亦没有出声,但是,从他的唇形,我看得出,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嘶啦―― 布帛裂开的声音,我眼睁睁的看着西陵被渺撕开了衣袍,按得跪倒在了床榻上,摇回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把一只小瓶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便拧身朝着床榻走去……待我把最后的希望,转向霜的时候,才是知道,我错了的,错的离谱,他们对西陵的恨,跟我的乞求相比,根本就是,不可同日而语。 上官西陵,让小离儿好好看看,你是怎么个人尽可夫的东西,如何? 渺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项圈出来,给西陵套在了颈子上,然后,把那项圈上连着的两根细细的链子从他的胸前绕到了背后,交叉着缠绕上了他的手腕,再然后,猛得分开了他的双腿,把他的下身,一览无余的露了出来,“小离儿,看到了么?这个家伙,根本就是贱人,被谁摸了,都会有反应的!” 渊离,不,不要看,求你,求你不要,唔―― 西陵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却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渺正在狎玩着他下身的手,想要让我不要看,却是不及把话说完,就被霜的冲动堵住了嘴,除了痛苦的“呜呜”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整整一夜,我被吊在书架的花格子上,看着他们三人以各种折辱的方式玩弄着西陵的身子,西陵的声音,从开始时的清澈,到后来的嘶哑,直到……天亮,他们三人丢开已经是累的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的西陵,满足的下床,穿了各自的衣裳离开……我感觉,这一夜,我流光了我这一辈子的眼泪,对西陵的感情,亦是快速的滋长了起来…… 一个人,可以为了让我不要受苦,连自己的尊严,都任人践踏,我非草木,不可能无动于衷。 离,你…… 走过我的身边,摇的步子稍稍停了停,我知,他是看到了我在哭,心有不忍。 放我下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以前时候,我都只是依赖着西陵的保护,像个孩子般的无忧无虑,但是,这一夜之后,我想,我是没法再回到以前了,我,要照顾西陵,不能让他看到我流泪,他已经……再也禁不起一点儿伤害了…… 摇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解开了缚住我手腕的,渺的腰带,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小瓶,塞进了我的手里,扭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西陵,“这个……给他……” 他不需要你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扬手打掉了摇递过来的瓶子,冷冷的说了一句,便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床边走去,被吊了一夜,我的腿脚早就麻了,此时,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针尖上一样疼,但是,我不怕,我知,跟我承受的这一点儿痛苦相比,西陵所遭遇的,百倍,千倍都不止。 他是因为我,才会承受这般的痛苦的,我,会照顾他! 长白,拿热水和布巾进来。 我费力的走了一半,却是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是会坐在地上大哭,等西陵来抱我的,可是,这一次,我没有……我费力的挪动身子,让自己跪了下来,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床边,然后,直起身子,扶着床沿,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梦到过去 西陵,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小心翼翼的抱住被渺,霜和摇弄得遍体鳞伤的西陵,我感觉的到,他的身子在发抖,整整一夜,他为了不要让我担心,竟是连一句痛都没有喊,就那么任由他们折辱和蹂躏,就那么任由他们,把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渊离,别,别抱,脏…… 感觉到了我的身子,西陵本能的便是想躲,但是,刚刚经过了一夜的征伐,又哪里有力气挣脱我? 恩―― 西陵的挣扎,碰到我被渺抽了鞭子的胸口,我本能的,便是发出了一声痛哼。 渊离,你,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听了我的声音,西陵本能的便是紧张了起来,想要起身看我的伤,却是又体力不支的摔回了床上。 你不乱挣扎,就不会碰到我伤的地方了,西陵,你若不想我痛,就别动,好么? 看着西陵以为怕弄疼我,而乖乖的不挣扎了,我不禁笑了出来,生平第一次觉得,其实,受伤,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让我照顾你,好么?就当是,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恩?” 西陵没有说话,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看得出,他眼中的幸福。 主子,温水和布巾。 长白捧了我要的东西进门,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我的面前,自始至终,他都在低着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你出去吧。 我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装水的木盆,放在了床边儿,把布巾沾了些水后,拧干,送到了西陵的嘴边,“西陵,吐出来,好么?” 西陵微微一愣,才是慢慢的侧过头,翻过身子,朝着布巾上呕吐了起来,白色的液体混合着血丝,落在了布巾上,我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扯了一把般的痛,刚刚,我分明看到,霜强行在西陵的嘴里……却是没想到,竟是,把他的喉咙也弄伤了…… 重新洗过了布巾之后,我帮西陵擦净了脸上的污秽,然后,是他的身子,手臂,下身……在看到西陵的下身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为了折磨他,他们,竟是用一根细绳缠绕住了他冲动的前端,让他一夜都不曾纾解,此时,他的下身,已经是,涨的有些青紫了。 但愿,不要伤到了才好,不然,你以后可要如何喂饱我,恩? 我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跟西陵调笑了一句,便伸手帮他解开了那个细绳,伸手抚弄了上去,结果,却是任凭我怎么抚弄,也没有要纾解出来的意思,我一紧张,干脆,俯身含住,帮他品起了箫来,“西陵,来,放松一些,让我尝尝你的滋味。” 又过了一小会儿,西陵的身子才是颤抖了一下,喷涌了出来。 西陵,你这个大骗子,一点儿都不苦,也不涩。 小心翼翼的帮他舔净,蹭到他的面前,慢慢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说不苦不涩,那才是假的,但是,现在,哪怕是能有丁点儿的让他高兴的事情,我,都是会不遗余力的做的,“你看,我是最怕苦的,以前时候,连吃药都要你用很多很多的零嘴儿哄我,可是,呐,我现在都没有跟你要蜜饯和糖果,对不对?” 渊离,我们都是自以为是的傻子。 西陵浅浅一笑,费力的抬起了一只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不过,为了你傻,我,心甘情愿……你,愿意让我傻一辈子么?” 那可不行,你可不能傻,你傻的话,谁来照顾我,恩? 我轻轻的在西陵的唇上啄了一下,便起身重新帮他擦拭起身子来,“西陵,为什么他们这么恨你?以前,他们也曾这样对待过你么?” 呵呵,为什么这么恨我?渊离,如果,我告诉你,他们恨我,是因为曾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狂妄了些?恩,渊离,别,别碰那里…… 说起这个话题,西陵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就在下一刻,我把他的腿向两边分开,弯起,用食指碰上了他的紧致之时,他竟是蓦地停了下来,紧张的跟我求了起来,“渊离,那里,不,不要碰……好么?” 西陵,别怕,很快就会好的。 我没有答应西陵的请求,俯身,把他的一条腿搭在了我的肩上,侧过头,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大腿内侧,把食指探进了他的紧致之中,小心翼翼的揉弄几下,才又把中指也探了进去,向两边,轻轻的撑开了他的身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的小腹上轻轻的揉着,让渺,霜和摇发泄在他身子里面的东西,顺着我的手指慢慢的流出来。 恩―― 西陵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吟,本能的挺直了腰身,脸上,亦是泛出了淡淡的红晕,很显然,我刚刚主动的吻他,让他很是兴奋,“渊离,你这坏东西,跟什么人学得,这般的会调情了……” 西陵,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人再伤害你了。 帮西陵把身子里的东西都引了出来,用棉布帮他又擦了一遍身子,我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以前时候,我总是心安理得的把所有麻烦都推给西陵,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也就罢了,连体力,也是极差的,不料,今日,竟是遭了报应了…… 渊离,你这小傻瓜,明明是被我连累了,为何,还要一直一直的跟我道歉呢?你不知道,这样,我会更愧疚么? 西陵把我揽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我身上的任何一处伤口,手,慢慢的碰上了我的腰侧,“不如,我帮你把身子里的玉势取出来罢?这样……”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西陵,取出来的话,渺会更生气的,到时候,我们就又要遭殃了。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枕着西陵的手臂闭上了眼睛,他身上的,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淡淡清香,从来都是最能让我安心的,此时,我才是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我总是睡不踏实了,原来,竟是因为,他没在我身边,“西陵,我困了,我,睡一会儿……” 西陵的手,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腰胯,从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哄我入睡的。 我觉得,我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与西陵的相遇,那时,我三岁,被两个长得很是凶恶的人贩子送进了别绪楼,我哭闹,不肯吃饭,甚至是摔砸东西,惹怒了管事,把我绑了手脚,按在院子里面跪雪地。 那时,天很冷,只穿着一件里衣的我冻得嘴唇都青紫了,没有人替我求情,甚至,连肯多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 然后,西陵出现了,一身红色的袍子,眉目如画,我听人说过,他,是别绪楼新挂出牌子的倌人,弹得一手好琴,下得一手好棋,高傲的很,但是,却是意外的让那些客人们趋之若鹜,人称“艳倌人”。 再然后,他停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把自己的斗篷给我裹在了身上,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抱着我回了他的房间,后来,听人说,他跟管事要了我,说是,要留在身边当书童,再后来,我就当真成了跟在他身边的,只不过,不是书童,是他的“宠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高兴了要他哄,被人欺负了,还要他帮我出气…… 这样的日子,好像整整有十一年了罢,西陵?我竟是,这么快,就长大了么? 我听到,有声音在叫我,但是,好远好远,连说了什么,都听不真切,那声音,是谁的呢?怎得,这么熟悉? 小离儿,不要再睡了,睁开眼睛好么?求你,醒过来,好么? 渊儿,你醒醒罢,我给你买了最爱吃的栗子糕,你摸摸,还是热的呢,只要你醒了,就给你吃,好不好? 离,别闹了,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再也不会了…… 渊离,院子里的樱花开了,再不醒来,就要开过了,前些时候,你不是说过,想等樱花开了的时候,听我在树下给你弹樱花赋,你踩着樱花的花瓣跳舞么? 最后一个声音,是西陵的,那么,另外三个声音,又是谁的呢?渺,霜和摇么?不,不会的,此时的他们,恨不能把我抽筋剥皮了才好,又怎么可能这般温柔的跟我说话呢?!可是,不是他们的话,又会是谁呢? 这世上,还有人,是会让我觉得这么熟悉的么? 西陵,冷。 我缩了缩身子,轻吟出声,我记得,我是腻在西陵的怀里睡着的,唔,以我对西陵的了解,在我醒来之前,他应是不会离开的才是。 紧接着,便是有一个温暖的身子贴到了我的身上,我本能的拧眉,不对,这不是西陵,西陵的身子,不是这么热的,“西陵……” 渊儿,你可不能这么偏心,我的身子,不是上官西陵的更暖么? 贴在我身上的那个身子的主人抗议了一句,用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别睡了,恩?你已经睡了整整十天了,我们,都要担心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明 十天?开什么玩笑,我不过是睡了一小会儿,哪里有十天那么多……唔,一定是有人为了骗我起床编纂出来的……我才不要信…… 我不耐的动了动身子,打算继续睡,却是听到那些很远很远的声音,突然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动了!刚刚,他的手指动了!他现在,一定是可以听到我们说话的!” 于是,那些声音又开始叫我了,各种各样的好处,什么会对我好,什么会有好吃的给我,什么要带我出去玩儿,什么……总之是,烦的很,我腹诽了一句,拧紧了眉头,这么多的好处,只是听,就知道是骗人的,我虽然笨了些,但也没那么容易上当,想骗我起床,我才不要! 戚扶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身上的伤已经都无碍了,脉象也是正常的么?为什么一直都不醒! 西陵的声音响起,我听得出,他是在冲着摇大吼,而更加意外的,摇竟然没有生气的跟他大打出手,而是很有些无奈的解释,“他的身子,都已经没有问题了,可是,就是不醒过来,这……怕是他自己不想醒过来……” 怎么办呢?总得想想法子,让他醒过来才行,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对身子不好的! 霜的声音响起,听起来有些着急,但是,我没有理他,前日,他那般过分的对待西陵,连看都不肯看一眼我的乞求,现在,我才不要管他是不是心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活该! 如果,有让他不得不醒来的理由的话,或许,他就会醒了。 许久,摇轻轻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哼,我才不要醒呢!急死你们!让你们欺负我的西陵! 我默默的想着,竟是完全忽略了,西陵,也是在一旁着急的等着我醒来的。 喂!江若渺,上官西陵,你们两个疯了么!这都已经够乱了,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住手!别打! 突然,一声怒极的大吼从摇的嘴里喊了出来,我微微一愣,竟是,渺和西陵打起来了么?不行,不能让他们打架,会受伤的! 不要! 本能的,我便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睁开了眼睛,好吧,他们赢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不能坐视不理的,我醒过来,我醒过来还不行么! 小离儿,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一个带着微微凉意的怀抱,环住了我的身子,只闻味道,我就知道,是渺。 渺,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我缩了缩身子,被他那般的对待之后,我竟是本能的对他有了些许排斥,虽然,我依然是爱他的,但……却有些不希望他碰我…… 小离儿,不要躲我,好么? 感觉到了我的退避,渺的身子微微一滞,下一刻,便是把我抱的更紧了起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做那种伤害你的事了,原谅我,原谅我好么?” 我从没想到,渺,也会跟人道歉,我还当是,在他的心里,他永远都只会是对的,“真的么?” 真的!我发誓,如果,我背约,就让我生不如死,永远失去你,这样,可以么? 渺小心翼翼的扶住我的后脑,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温柔的,像是能挤出水来,“小离儿,你睡了整整十天,这十天里,我每时每刻都恨不能把自己碎尸万段,每时每刻都在害怕,你会再也醒不过来……你知道么,我真的,真的已经离不开你了……我……” 渺,为什么不点灯呢? 我伸出手,摸索着找了又找,才碰到了渺的脸,挺起身子,吻上了他的唇,说真的,我还是有些怕他的,但是,既然他都肯这么说了,想必,应该不会再欺负我了才是,我,也不能那么小气,他进一步,我反而退一步。 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继而,我便是感觉到,有什么带着凉意的东西,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小离儿,看得到我的手么?” 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到,渺,让人把灯点起来,不好么? 我微微凝眉,想不懂他们为什么不让人点灯,虽然,他们都是武技的高手,难道说……对他们来说,点不点灯,竟是,一样的么? 渊儿,你当真看不见么? 霜带着灼热的手碰上了我的鼻梁,我感觉的到,他在发抖,冷么?刚刚抱着我,给我取暖,让他觉得冷了么? 活该,报应,让你不理我。 我腹诽了一句,轻轻的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执拗的想要我在不点灯的屋子里看到他们的,就算他们是武技的高手,能不受黑暗的影响,可我,不是啊! 摇,快给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我便是听到了霜紧张的大吼,再然后,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到了我的近前,我知,这是摇。 摇紧张的给我把了脉,又翻开我的眼皮看了又看,然后,才舒了一口气,“脉象一切正常,眼珠也没有受伤……离应是因为看了不想看到的事情,受了刺激,才会暂时失明的,只要调养一些时候,应该,就会没事了……” 听着摇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我,是成了瞎子么?不,不会吧?这,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是的! 西陵,西陵…… 本能的,我便是害怕了起来,挣扎着伸出手,胡乱的摸索寻找了起来,我怕黑,怕疼,怕苦,怕一切会让我觉得不安的东西,我要西陵抱我,只有他在,我才能安心,“你在哪里,西陵,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渊离,别怕,恩? 我如愿以偿的摸到了西陵,他的味道,他的怀抱,恩,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我不需要看,就知道,是他。 小离儿,来我这里。 渺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危险,仿佛是要告诉我,如果,我不肯去,他就要动手抢我过去了。 不要! 我紧张的抱住西陵的腰,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只有在西陵的身边,我才是安全的,只有他,是宁可伤害自己,都不会让我受伤的。 江若渺,你又要发疯么?刚刚,你答应了渊离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抚着我的紧张,“他不是一个物件,你想要的时候,就可以动手抢过去,不想要的时候,就丢在一边,他是人,他是有感情的,你如果,想要他不怕你,接受你,那,就先学会,如何好好的跟他说话!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没有责任么?!” 被西陵这么一阵教训,渺顿时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脸,“小离儿,刚刚,我又凶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别人抢走,我……” 渺的手,有些凉,但是,却难得的温柔,这一次,我没有躲,而是,轻轻的侧过头,吻了吻他的手腕,低低的唤了一句,“渺。” 你看,这并不难,不是么? 西陵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然后,抓住渺的手腕,碰了碰我的肩膀,“渊离只是从小便没有安全感而已,如果,你能让他感觉到温暖和安心,他,是不会躲开你的。” 小离儿,我……可以抱你么? 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然后,凑近了我的耳边,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耳垂,柔声问道,“我不会弄疼你的,相信我,好么?” 我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缩回了西陵的怀里,我不要,那么过分的对待我之后,还要让我相信,他会对我温柔,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不要……” 他还是不能信任你呢……慢慢来吧…… 西陵心疼的揉了揉我的后脑,抬起头看向了渺,“尤其是,他现在看不见,要让他彻底的放下畏惧,怕是,更需要一些时间的。” 没关系,小离儿,我有耐心。 渺意外的没有生气,伸手,学着渺的样子,揉了揉我的额头,轻声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是会重新接受我的,我知道,你爱我,只要你爱我,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渊儿,为什么躲着我?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情了么? 霜带着灼热的手碰上了我的肩膀,我本能的往西陵的怀里又缩了缩,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以前所说的话,对我的好,都是骗我的,不然,又怎么可能跟渺说,是因为我被摇用了药,不享用,就浪费了的话来,我不要他碰我,不要。 离这家伙,记仇的很,他躲着你,八成是因为,你为了给他求情,用来劝服渺的话。 看着我的反应,摇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很是无辜的说道,“呐,你知道么,那一日,我放了他下来,给他伤药,他都不肯接,根本就是个比渺还要欠揍的混蛋……越是渺这个罪魁祸首,反倒是能被原谅,我们这两个想方设法的想要护着他的,却反而是成了被他记恨的,这,跟谁说理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仇恨根源 跟渊离,永远都不要试图说“理”这个字,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西陵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后脑,宠溺的说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你们不要逼迫他去做什么事情,不然,只会是适得其反。” 西陵,我的栗子糕呢? 我轻轻的扯了扯西陵的衣襟,又是想起,我刚刚在还未起床的时候,听到的,只要我起身,就会有栗子糕吃的许诺,虽然,唔,我不是因为听了这个才起身的,但是,说给我听了的话,可不能翻悔。 能不能看到东西,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有西陵在,他,就是我的眼睛,我的手,我的腿脚,只要有他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栗子糕,那是冷非霜答应你的,你得问他要去。 听了我的话,西陵不禁笑了,抓着我的一只手,碰上了霜的手臂,“他在这里,你跟他要吧,他不给你,你就扯着别放手,让他哪里都去不成。” 渊儿,我给你买栗子糕回 分卷阅读11 吃,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霜的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用另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示好求饶的意思,溢于言表,“那天,我会那么说,还不是为了让渺消气么!你看,你连渺都原谅了,我是不是也……” 栗子糕。 我稍稍想了想,松开了霜的手臂,朝着他摊开了手,西陵是不会害我的,既然,连他都觉得,我靠近霜是不会有危险的,那……想必,那一天,他那么说,的确应该是为了我好才是……索性,我便给他一个下台吧…… 手上微微一重,多了一包东西,我竖起鼻子闻了闻,果然是栗子糕的香味,没想到,他竟是当真准备了! 我要吃。 我抱着西陵腰的手,轻轻的挠了挠他,却是不肯松开了去解开那装了栗子糕的油纸,虽然,我是有些嘴馋,但是,跟未知的恐惧相比,我还是宁愿流口水。 我来喂你吃,你不要记恨我了,好不好,离? 油纸包被人触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便有带着香味的东西,凑近了我的唇边,是栗子糕,恩,我只闻味道,就知道,可是……要为了吃东西,而原谅摇么?他,那么过分的对待西陵……虽然,后来有帮我解开束缚…… 我们之间的仇恨,不是你能理解的,渊离,如果,给我那日的机会,我也是,会毫不犹豫的那么对待他们三个的,只不过……能用来威胁他们三个的事情,有很多,而能用来威胁我的东西,却,只有你一个…… 西陵的食指滑过了我的唇,温润细滑,让我觉得很是安心,本能的,便是张开了嘴来,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真的么,西陵?” 我有骗过你么,渊离? 西陵笑着缩回了手指,把摇拿在手里的栗子糕推到了我的唇边,“当仇恨,浓烈到一定的程度,刑罚所能造成的痛苦,会远远不能纾解心中的怒火的……在这样的时候,对身体的征服和对精神的折磨,便会成为一种不二的选择……” 我没有完全听懂西陵的意思,不过,他好像,并不觉得渺,霜和摇做的有什么不对,唔,还有,我是对他来说,唯一重要的……这般想着,我便是开心了起来,乖乖的张嘴,咬了一口摇送到了我嘴边的栗子糕,“你们不会打架了,对么?” 暂时,不会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了来自他们四个人的承诺,虽然,有些勉强,但,却终究是答应了。 后来的日子,因为我的失明,而在此恢复了平静,而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渺偶尔会离开一些时候,但只要一回来,就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我,霜每天都会出去几个时辰,离开的很准时,回来的,也很准时,相对于他们,摇就要清闲的多了,每天都调制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好闻的药品,每日的三餐,都会陪我吃,偶尔,还会带我去他种了奇异花草的院子里走走。 当然,最最让我觉得开心的是,西陵,一直都会陪在我的身边,然后,给我讲一些旧事。 在西陵讲的“故事”里,我知道了他跟渺,霜和摇的恩怨―― 凌国和祁国开战,作为祁国皇子的西陵带兵出征,围了凌国主帅带领的四十万大军,而当时的凌国的一名将领,却是长驱直入,兵临祁国的皇城之下,对祁国的皇权产生了危险,后来,两国的君主议和,他,放掉凌国的四十万大军,凌国的将领,带兵退回边境。 但是,双方退兵的前夕,却是发生了意外的变故,围城凌国将领意外捉到了一名祁国女子,并与麾下之人在酒醉之后,把那名女子糟蹋致死……那女子,是西陵的孪生妹妹,礼乐公主…… 听闻自己的妹妹惨死,西陵便是失了心智般的,让手下人把四十万凌国大军坑杀了,凌国的主帅,更是被他下令,由麾下士兵,凌辱致死,死后,更是摆出下流的姿势,挂到了城门上,暴晒成了干尸。 回师帝都,西陵带的大军在皇城被攻破前夕赶到,一举屠灭了围城的凌国大军,并把所有的凌国兵将,在皇城之前,碎骨凌迟而死,整条护城河里,流的都不再是水,而是,血,整片皇城前的空地,都变成了黑红,变得寸草不生…… 那个被他折辱而死的凌国元帅,是渺,霜和摇三人的老师,那个害死了西陵的妹妹的将军,是他们老师的独子。 于是,这仇,便彻底的结下了。 后来,祁国的皇帝驾崩,西陵的同父异母的哥哥以太子的身份,接任了皇位,因怕他手握重兵,危及皇权,而与凌国修好,中止了战争,而他,亦被作为修好的“诚意”,送来了凌国,那时,他,十四岁,跟现在的我,年纪相当。 他被凌国的皇帝送给了渺,霜和摇“看管”,为了报弑师之仇,他们对他百般折辱,开始,还是用些皮鞭刑具,后来,不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点”,竟是给他用上了媚药,在若干人的瞩目下,用器具对付他的身子,再后来,他们更是失心疯了般的给他用了药,把他变成了受人碰触,就忍不住渴求的重欲之人,日以继夜的玩弄他,凌辱他,折磨他……直到,一个他至今都不知是什么人的女人出现,阻止了他们…… 再再后来,他被他们送进了别绪楼,让他变成了一个被低贱之人玩弄的倌人,他想过死,但是,却在意外之中捡到了我,于是,便没死成。 西陵,当时,你为什么要捡我回去呢? 我缩了缩身子,把自己的后背抵在了西陵的胸膛,他身上的温暖,让我很是安心。 当时,我在你眼里看到了,寒梅一般的傲骨……哪怕是身陷楚馆,哪怕是跪雪地,被人吐口水,骂难听的话,都无法折弯掰断……只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你低头一般……一如,我曾经铁马金戈时的模样……那时的你,才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呢……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渊离,如果没有遇见你,这世上,怕是早就没有上官西陵这个人了……” 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我是记不得了。 我往西陵的身上蹭了蹭,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你大抵,应是被我骗了吧……呵呵,你看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我根本就是个离了人照顾,就活不下去的废物,别人对我凶一点,我会俯首帖耳的依从,对我好一点,我又会感激涕零的任人摆布……” 渊离,不要胡说,你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没有变过。 西陵笑着啄了啄我的耳垂,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柔声说道,“你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我,这个一直都守在你身边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上官西陵,你又在用什么花言巧语,哄骗我的小离儿? 渺的声音响起,明明应是在门口,却是只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从西陵的怀里扯了过去,吻了吻我的眉心,“我回来了,小离儿,几天不见了,有没有想我,恩?” 渺,你们三个效忠的,是凌国当今的君主,是么? 这些时日来,渺都没有对我凶,亦没有强迫我跟他换好,所以,渐渐的,我便不那么怕他碰我了,伸手,抱住他的手腕,仰起头,轻声问道,我虽然看不见,但眼睛,却没有坏掉,所以,不知的人看起来,其实,跟以前时候,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上官西陵,你,告诉他了? 听了我的话,渺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滞,小心翼翼的抱紧了我,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 是,那时的事情,渊离,都已经知道了。 西陵点了点头,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答得理所应当,“既然,他已经被牵扯进我们中间来了,那么,他,就有知情权。” 作者有话要说: ☆、新战场? 小离儿,我相信,上官西陵是不会用假话去哄骗你的,虽然,我们恨他,但是,对他的人品,还是信的。 渺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头,并没有如我想象般的怒火中烧,相反,很平静,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像他。 渺,你说,你信西陵? 我缓缓的抬起头,循着渺的声音把脸转了过去,虽然,我看不见,但,跟人说话的时候,面对那人,是我的一种本能,“渺,其实,你并不像你想的那般恨西陵,是么?其实,你们之间,也并不是不可调和,对么?” 小离儿,恨和信,是没有关系的两件事,就像我们和西陵,我们恨他,但是,对他的能力,却是向来都认同的。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浅浅一笑,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一个能让老师兵败被围,没有半分还手之力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个宵小之辈,带兵打仗,不是儿戏,主将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用人命来填的……他能让麾下的兵将,跟着他疯,跟着他抗旨屠城……说句不客气的,这种号召力,便是当年的老师,也不曾有的,我们,输得不冤。” 那,跟着他抗旨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我没少从西陵那里听故事,但是,毕竟是见识有限,这几十万人对峙的恢弘气势,我,还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在我概念里,皇命如天,抗旨的人,似乎,也只有死这么一个下场,可是……几十万人,祁国的皇帝,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应该砍他们的脑袋,不然,谋反起来,他怕是,当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后来?呵呵,后来上官西陵这家伙自己顶了罪,挨了一百军棍,交了兵权,被送来了凌国当质子,不然,你以为,祁国的皇帝,敢放他离开祁国的帝都? 渺笑着在我的眉心上弹了一下,半开玩笑的说道,“他啊,也就是太老实,若是我,哼哼,就起兵反了那狗皇帝,自己坐那金銮殿,盘龙椅!” 你老师就是知道你的心性,所以,才会在临终前把兵符一掰三瓣,分给了你们三人,免得你一时冲动,酿成大祸。 对渺的调笑,西陵也不生气,伸手,碰了碰我的颈子,柔声说了一句,“那金銮殿,盘龙椅,不是那么好坐的,一旦坐上去了,就要寝食难安的连自己最最亲近的人,也要设防了,有什么好?” 渺,都已经十几年的事情了,你们便是有仇,也报的差不多了罢?就不要再怨恨折磨西陵了,好不好? 我小心翼翼的抱了渺的腰,想不懂,为什么他们明明是觉得对方是不错的人,还要这般的交恶,如果……他们能放下仇恨的话,或许,我也会轻松不少吧?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人难过,就算是霜和摇也一样,虽然,我曾有怀疑过他们对我的好是假的,但……这些日子以来,却是让我又忍不住信了,他们是当真想宠着我的。 小离儿,我,霜和摇,三岁,就被送到了老师的家中生活,老师于我们,可以说,比生身父母,还要亲近,他教我们兵法谋略,武技文采,医毒之术,处世之理……没有他的教诲,根本,就没有我们……而上官西陵,却让我们三人亲眼看着老师被那些士兵们凌辱玩弄而死,老师那般洁身自好的人,死,竟是因为被成百上千的男人轮番交欢至力竭……这种恨,不要说是十年,就是一辈子,我们也不可能忘得掉的…… 渺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像极了西陵曾哄着我的那般,我感觉的到,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放下了心防,放下了伪装,不再冰冷,也不再悲伤,就只是在,就事论事,“我并不觉得,当时的西陵,做的有什么不对,如果,换成了是我,死的人是霜或者摇,我怕是,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命令麾下的人屠城报复的,小离儿,我们跟西陵之间的仇恨,不是你能理解的……我只能说,在这份仇恨面前,我们和西陵,谁都没有错,错的,是那场战争,是凌国和祁国的君主……” 所以,凌国的皇帝,才会怕你们对他有了不忠的心思,给你们用了连心蛊,是么? 我感觉到了渺身子的颤抖,忙用力把他抱得更紧一些,那场战争,我没有记忆,甚至是,如果没有他们告诉我,连知道,都不知道,可是,他们,却是失去了各自重要的亲人,这份痛,延续至今,“为什么,君主的贪婪,却要让你们承担责任,他们就该……唔……” 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渺的吻堵了回去,许久,许久,直吻得我有些喘不上气了,才松了开来。 小离儿,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 渺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声音温柔的像是能化成水一般,“你这单纯的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我就是忍不得你们受委屈!反正,我就是贱命一条,大不了给人拿了去,再走一遭奈何桥! 我执拗的翘了翘唇角,低头,把额头抵在了渺的胸口上,弓起了身子,摆明了,是在跟他置气。 渊离,这样的话,以后,可不准乱说了。 西陵的手穿过我的腋下,到了我的身前,竟是隔着衣袍在我胸前的朱果上刮弄了起来,“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呢,渊离?你是想丢下我一人独活,还是,想让我陪你去走奈何桥,恩?” 被摇的药改造过的身子,本就是敏感的很,再加上,这几日,他们因为顾惜我的身子,都没有要过我,所以,此时,我的反应竟是比以前,还要大了许多,“西陵,你,你……” 小离儿,你的身子,好像被改造的很好呢,才只是被上官西陵这么摸了两把,就有反应起来了。 渺的身子微微一滞,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把舌头探进了我的嘴里,“既然,你不想让我们动手打斗,不如……就把你的身子贡献出来,当我们的战场,如何?恩,我觉得,这个提议,上官西陵,应该,也是会喜欢的……” 怎,怎么个当,当法? 身子从来都是最诚实的,被他们这般的挑逗揉捏,我自然是,本能的便挺直了腰身,想要得到更多,食髓知味,如果是以前,不曾尝到被西陵要时的快活,我许还是会对那事儿有些畏惧的,但,自那一日之后……我竟是,不但不畏惧了,还会,有些隐隐的期待,想让他,再要我…… 谁能让你更快活,就算谁赢,输了的人,抄一卷兵书。 渺自顾自的说着,仿佛是已经认定了西陵不会拒绝一般,手,也朝着我的腰带探去,“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看着对方恼火了,如何?” 当,当真? 我没有拒绝,反正,本来也少不得跟他们欢好的,这样一来,能让他们不再动手伤了哪一个,也是美事,反正,对他们这些个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来说,抄一卷书,又不会是多么遭罪的事儿!总好过动不动就大打出手,伤了哪个,我都心疼的强! 怎得,你不愿意? 说着话,渺已经解开了我的衣裳,低头吻上了我的锁骨,“你若是不愿意的话,那……” 愿意!就,就这么办吧! 我忙应声答应,心里却在琢磨着,反正,嘴长在我的身上,大不了,我到时候说一句,不相上下,这样一来,不就是谁都不用抄书了么…… 喂,渺,你这样,可不厚道啊! 门口传来了霜的抗议,紧接着,我听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因着怕是跟着他的长希,忙低头抱住了渺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虽然,那一日,在花园里,我也曾是赤着身子帮渺品过箫的,那时,看的人,也不少,但……那终究只是品箫而已啊,可现在,这大白天的,我就这般的腻在渺的身上,让人看了去,还不得说我是…… 是啊,是啊,不厚道的很呢! 另一个脚步的声音也开了口,竟是摇,我还当这个时候,他应在他的花圃里面倒腾那些稀奇古怪的草药呢,没想到,竟是跟着霜一起来了。 怎么哪里都有你们!去,去,去,忙着呢,别添乱! 好好的气氛被打破,渺不高兴的拧紧了眉头,“你们又不学兵法,抄兵书没用!” 抄兵书没用,我们可以抄别的书嘛!就算非抄兵书不可,那……沾了渊儿的身子,也是不亏的不是? 霜死皮赖脸的蹭上了床,伸手抱住我的腰,大有一副,渺不答应,他就不松手,让谁都沾不了便宜的意思,然后,凑近了我的耳边,半是威胁的说道,“渊儿,你可不能偏心,只答应渺一个,不然,我和摇吃起醋来,可不一定会不会对上官西陵怎么样!” 离,我依着你的意思,不会勉强你的,恩,不过,最近我刚刚研究出了一种毒来,正没人方便用来试毒…… 摇前半句说着无所谓,但,那后半句里的威胁,却是,让我本能的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么办吧! 我答应!就,就这么办吧! 西陵已经为了护着我遭了那么多的罪,我哪里还忍心让他因为我的一个决定受苦,反正,又不是什么会疼,会难受的事儿,就算,我不答应下来,霜和摇,也不可能不要我的身子……而且,渺刚刚不是说了么,谁让我觉得最快活,谁才是赢了,想必,他们也不会为难我才是…… 那,我若是输了,抄典籍,行么? 得了我的应允,霜才是笑着松开了我的腰身,凑到了我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儿,调子暧昧至极。 行,行。 我答应着缩了缩颈子,这看不到东西,还真是麻烦,都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提防,都提防不了。 那,我若是输了,就抄医书好了。 摇也钻到了床上来,凑到了我的身边,伸手碰了碰我的脸,“离,我还没真正尝过你的滋味呢,这可真让我期待的紧。” 感觉着这种被四个人盯着的,锋芒在背的“危险”,我不禁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这要是当真一起扑上来,到了明日,我怕是也要比那日的西陵好不多少了,心下一想,顿时有了主意,“不,不过,我,我有条件!” 恩?条件?什么条件?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们三个,向来都是看得穿我的心思的,这一次,想必也能,他这般,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 一,一个个的来…… 我缩了缩身子,伸出了一根手指,“心虚”的解释道,“我看不见,你们,如,如果一起来的话,到了极乐之时,我哪里还辨别的出,是,是谁弄得……所,所以……要……一个个的来……每天晚上,就,就一人……” 这个条件,倒是正合我意,那,谁先谁后? 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点头应允了下来,环着我身子的手,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这……抓阄罢…… 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四双手近乎同时的加重了力道,我不得不放弃了偏袒的念头,垂下了眸子,说出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法子,“找四根竹签子来,折成长短不一样的四根,长的先,短的后,行不?” 这个法子好,竹签子存好了,以后,就都用这法子了! 霜狡猾的笑了笑,率先出声表示了赞同,“恩,依我看,不能就只是这么只有输了的抄书,还得有点儿彩头才行,不如,就……赢得人,多得一天,怎样?” 我没意见。 渺看了看我,答得志在必得,仿佛,不用比,他也赢定了一般,我心里暗自猜度,他怕是觉得,我倾慕他,哪怕是他做的不及其他几人好,也会违心的说他好,才敢这般的答应的。 小离儿,你就对我的床技这般没信心,恩? 不及我再想,渺的威胁,便已经到了我的耳边,手,更是毫不客气的滑到了我的股上,轻轻的捏了一把,“可恶的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的你跟我讨好告饶,求着我上你!” 江若渺,威胁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渊离的胆子很小的,万一把他给吓得晕过去了,你可就要白忙一晚上了……恩,如果,待他次日醒了,除了觉得身子疲累,什么都感觉不到…… 西陵很是巧妙用出了反威胁,伸手碰了碰我的唇角,说的云淡风轻,“你许是不知道,渊离啊,最是怕被人威胁了,有一次,我困的厉害,他还一直吵着让我给他讲故事,我就吓唬他,再影响我睡觉,就把他丢出屋子去,他竟是吓得用被子蒙了头,偷偷的哭了整整一夜呢,天亮的时候,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渺,你可不能吓唬离,他这眼睛还没好呢,若是吓哭了,再哭出别的什么毛病来,可就更麻烦了! 听我竟是这么胆小,摇也是紧张了起来,难得的,帮了西陵,教训起渺来,“规矩咱们可是定了的,得让他觉得快活才行,你若是欺负他,我可不饶你!” 渊儿,你这妖精,却是要把摇给迷得魂儿都丢了。 霜一边说着,一边下床去,出了屋子,弄了四支竹签子回来,“来,抽签子吧,剩下的一根,就是我的。” 喂,冷非霜,这签子,你别是动什么手脚了罢?! 渺的声音响起,明显的,对他自己抽到的签子很不满意,连霜的全名儿都叫出来了,“为什么我的这根是最短的!” 是你自己决定要那根的,我又没逼着你,再说了,我可没抽,我拿得,是你们抽完了剩的一根。 霜笑着耸了耸肩,伸手,把我从渺的怀里扯了过来,低头,吻了吻我的耳根,“渊儿,今天晚上,你是我的,恩,为了培养一下感情,让你不要太过于紧张,我先抱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听这一夜我竟是要跟霜独处,我不禁有些微微失落,我还当会是渺或者西陵来着,没想到,却是被他给抽了去……那一日,我虽是有帮他品箫,且也觉得他味道不错,但……那终究不是…… 渊儿,我会让你觉得快活的。 霜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站起了身来,从旁边扯了一件斗篷,给我裹在身上,便带着我走出了门去,“渊儿,你不是说过的么?把身子给我的话,是会心甘情愿的,怎得,又想翻悔了呢?” 我不是翻悔,只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才好…… 缩了缩身子,我小心翼翼的用手环住了霜的颈子,“你知道的……我现在,看不见……所以……对很多事情都……有些……” 没关系,你乖乖的躺着就好,一切,都交给我来。 霜笑着吻了吻我的眼角,便带着我继续向前走去,此时,还是白天,距离约定所说的,晚上,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不知他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但是,我却就是本能的觉得,他是不会害我的,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 霜,这个园子,一直都是你们三个人在住的么? 我闻到了周围渐渐浓郁起来的兰花香味儿,跟霜身上的味道,出奇的相似,“这是……你的住处么?” 这院子,是我们三个长大的地方,以前,是老师家的外宅。 霜抱着我在一个什么地方坐下,然后,他身子下面的什么东西,似是摇晃了起来,我猜,应是一架秋千,“这小院,是属于我的,二十五年了,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个进来这院子的人……呵呵,说来有趣,连老师,也是不曾进来过的……” 二十五年?唔,渺说,你们是三岁的时候来的,那么,你今年是……二十八岁? 我吐了吐舌头,对霜这怎么看,都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人,颇有微词,伸手,摸到他的脸,轻轻的戳了戳,“骗人的吧?你这脸上的皮肤,分明比我的还细,怎么可能是个快三十岁的人!” 十一年前,上官西陵十四岁,我,渺,摇,是同年,比他大三岁,你说,我应该多大? 对我的质疑,霜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捉住我的手,送到了唇边,轻轻一吻,“渊儿,跟你这般大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是在刀光剑影里打滚儿了,哪有你这般的逍遥自在……至于说,这皮肤,为何会比你的还细,呵呵,应是连心蛊的作用罢,我记得,以前时候,不是这样的……” 霜,这连心蛊,当真解不了么? 感觉到了霜的悲伤,我不禁微微一愣,他终究是正经人家的少爷,跟我,不过是图的一时新鲜,终究有一天,是会厌的,他还是,想要变回正常人,娶妻生子的罢? 解得了,但是,我不想解。 霜浅浅一笑,抱紧我,在秋千上晃了起来,“渊儿,我是当真喜欢你的,没有报什么随便玩玩的心思,你不要乱想……不然,我也不会在答应了你之后,再也没享用过‘粮食’……” 霜,你好像是跟我说过……如果,你不再用那种法子练功的话,会……夜夜少不得欢好?那你…… 听了霜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缓缓的拧紧了眉头,对他的说法,多多少少的有点儿不信,从他上次答应我到现在,时日,也不算短了,除了那日,他跟渺,摇三人在西陵的身上驰骋,我也没帮他纾解过啊……难道说,他是跟别人…… 笨蛋,可以这样…… 看穿了我的心思,霜不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却是又怕我误会,四下看了看,着实不会有人偷听,才抓了我的手,覆到了他的冲动上。 感觉着自己手下,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正在变得急切起来,我顿时羞红了脸,他,他怎得这般不知羞,竟,竟把自己用手纾解的事儿,都告诉我!这种事儿,在名门望族里,不是极其丢人的么! 霜,你,你…… 我慌乱的抽回手,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乱撞一般,虽然,他那里没有遮挡的时候,我也不是没见过,甚至,还品过,但,但这种感觉,不,不一样! 渊儿,我这般的信守承诺,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补偿我? 霜笑着重新捉住了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冲动上,引着我,慢慢磨蹭起来,“渊儿,我想要你,给我,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宠我,不要离开我 好,好罢。 知他也是忍的难受,而且,这事儿,又是早晚都得办的,我哪里还好再拒绝他,垂了头,红着脸应了一声,便腻进了他的怀里,“我们,去屋里,好不好?” 依你。 霜颇有些欣喜的点了点头,低头啄了下我的眼角,横抱着我起身,“渊儿,你可知,等你的这一句愿意,耗了我多少的耐心,恩?” 可是,我,我看不见,许是……有些做不好的…… 闻着霜身上的兰花香味儿,我只觉得,有些如在梦中,西陵对我的,是宠溺和怜惜,渺对我的,是霸道和占有,摇对我,是好奇和喜欢,而他,给我的,却是尊重,仿佛,在他的心里,我当真,是跟他平等的一般,“霜,我怕,现在的我,不能让你尝到极乐,所以……” 依着我说的做,我会让你快活的,渊儿。 霜抱着我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放了我在床上,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柔声道,“乖乖躺着,我去拿样儿东西,很快就回来。” 我点头应了一声,便听着他的脚步声又出了门去,我想,他大抵是怕我疼,去取玫瑰膏了,心下里,本能的便是有些感动了起来,除了西陵,他怕是,最会心疼我的人了,恩,为了报他待我的这份好,我……就索性给他一个惊喜罢! 这般想着,我便是爬了起来,褪下身上的衣袍,丢在一边,然后,摸到了床边的一条毯子,拖了过来,裹住赤着的身子,蜷缩了起来,啧,这样一来,待他进了门,掀了毯子……会说什么呢?唔,或许,会开心的什么都不说,直接压上来罢?霜的身子,是暖的像火一般的,也不知…… 渊儿,你怎得钻去毯子里面了,冷么? 霜脚步急促的进了门,见我缩在毯子里,不禁微微一愣,因我是侧躺着的,挡住了我丢在里面的衣裳,所以,他并没猜到,我 分卷阅读12 是赤着身子的。 还,还好,霜,你去取什么了,怎得用了这么久? 我心下已经认定了他是去取玫瑰膏了,但,却是坏心的想听他说出来,没法子,谁让我看不见来的。 哦,放忘了地方,找了半天。 霜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儿的不好意思,移步到了床边,在我身侧坐了下来,“前些时候,不是答应了,要教你认字儿的么?琢磨着你既然是要认字儿,倒不如就连写字儿也一并教你了……前几日,跟了旁人去打猎,顺手打了只狼来,给你做了几支狼毫的毛笔……后来,因着你看不见,没法儿教,就放在一边儿忘了给你,刚刚看到书案,想了起来,便索性去给你取来,免得再忘……” 你还记得啊,我……当你早就忘了…… 听了霜的话,我顿时脸红了起来,说实话,这档子事儿,连我自个儿都没当真,却是难为他,还特意给我做毛笔,这狼毫的毛笔,可是稀罕玩意儿,寻常的富家公子,都当宝贝般,不舍得用的,他倒是好……一下子就做了几支给我! 来,手伸出来,摸摸看,大的小的都有,不管你是要练大字还是小字,都有合用的。 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送到了我的面前,“待你能看见了,我就开始教你写。” 听着霜真诚至极的话,我忍不住,便是湿润了眼睛,从小到大,除了西陵,怕是,也就是他,有当真把跟我许诺的事儿,记在心里的罢?我怎得能这般可恶,待一个如此对我好的人,还满是不信和猜忌,真真是欠打的很! 许是被眼泪湿润了眼睛,我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丝白茫茫的光来,然后,黑暗慢慢褪去,眼前的景物,慢慢的出现模糊的轮廓来,再然后,那模糊也消失了,霜拿着一个装了十几支毛笔的红木质地的盒子,侧坐在床边,满是期待的等着我去摸的样子,清晰的映在了我的眼里,我竟是,又能看见东西了! 霜,你真好。 我猛地起身,抱住了霜的颈子,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唇,这一刻,我竟是,当真的打心底里,希望他抱我了,“我还当你是去……” 渊儿,你,看得见了?还有……你,你怎么是…… 被我这么一抱,霜不禁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把手里拿着的毛笔盒子放在了一边,小心的环住了我的身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刚才是去拿……” 霜,要我罢,我已经…… 霜衣袍上的纹饰摩擦着我的身子,带着刺激的触感,让我本能的挺直了身子,他回应我的吻,带着灼人的炙热,像是,要把我融化掉一般,“霜,给,给我……” 渊儿,你这可恶的小东西,这般勾引我的话,我可是会,忍不住的。 霜用双手托住我的腋下,把我办举起来到他的面前,低头,吻上了我胸前的朱果,他的舌尖很是灵活,舔弄摩擦,很快,便让我的有反应了起来,“我想在就想要你了,怎么办,恩?” 那就,请,要,要我罢。 我有些紧张的抓住了霜的肩膀,半是祈求的说道,我的身子,在经过了摇的“改造”过之后,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了,哪怕是轻微的碰触,都免不了会产生反应,更遑论是,霜这般的挑逗勾引? 这几日,因为顾惜我的身子,他们几人都不曾再要过我,而我,已经尝过了销魂的滋味,又怎么可能对那种快活没有期待…… 渊儿,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霜松开了一只手,抚上我的背脊,他的手很暖,用的力气也很轻,碰在我的身上,非常舒服,他的声音,也已经有了黯哑,很显然,他比我,还要紧张,“我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可以么?把你刚才说的话,加上我的名字,好不好?” 嗯,霜,请,要,要渊儿罢,渊儿下流的身子,已经,已经忍不住想要你了。 我一边喘息,一边跟霜求着,原本用来扣住他肩膀的手,也开始去解他的衣袍,他身上的兰花香味,可真好闻,美味的,像是能溢出蜜来一般。 渊儿,告诉我,你忍不住想要我做什么? 霜没有阻止我解他的衣袍,相反的,倒是松开了另一只手,扯开了自己的腰带,随着我的意思,宽衣解带起来。 要,要我,霜,给,给我快活。 虽然没了霜的手扶着,但我的身子,却是,挺得更直,往他的身上贴的更近了起来,一些原本不可能说的出来的下流话语,也是一个劲儿的从嘴里冒了出来,“你也是想要我的罢,霜,我知道的,你一定,也,也是想要了我的,来,来吧,抱我……” 渊儿,你这只小妖精,可真是要迷死我了! 被我下流的话语挑起了冲动,霜踢掉靴子,一个翻身,便是把我压在了床上,原本褪去了丢在地上的袍子还好,那些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竟是被他生生的用劲气震了个粉碎,破布般的滑在了床上。 他的皮肤是蜜色的,比渺那连血管都看得清的苍白色皮肤还要诱人,让我这喜欢甜食的人,只是看了,就想去舔上一舔,“霜,那日……我才来的时候,怎没觉得,你,恩,看起来,会像蜂蜜般的好吃……” 要尝尝味道么? 看着我舔着唇角,跃跃欲试的样子,霜不禁笑了出来,伸了一个食指,探进了我的嘴里,“那就尝尝罢,看看是不是跟你想的一般味道。” 莹润的手指带着甜甜的味道,摩擦着我的唇舌,兰花的香,像是要连我的喉咙都淹没掉,我用舌尖舔弄着霜的指腹,那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把我的眸子都染上了迷离的颜色,原来,与一个人在一起竟是可以这般美好,不仅仅是,身子的满足,更可以,是…… 霜,唔,我想,我是,是也,恩,也爱上你了。 我抱着霜的手腕,把他的手指从我的嘴里扯了出来,弓起身子,吻上了他的唇,“霜,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花心的人?我爱渺,爱西陵,现在,又说,也爱你……你会不会,觉得,唔……” 不管你爱着多少人,也不管,你还会爱上多少人,只要,你的心,能有一小块是属于我,哪怕,只是发丝那么小的一块儿,也,足够我开心了,渊儿。 不及我把话说完,便被霜的吻堵了回去,“渊儿,你知道么,这是我,冷非霜,这辈子,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最让我开心的一句话!” 霜,你真傻,比我还傻。 我轻轻的抚摸着霜的脸颊,盯着他的眸子,主动把舌头探进了他的嘴里,像是,要跟他约定什么一样,缠绕上了他的舌头,“霜,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唔,恩,你,你说。 霜有些惊喜的回应着我的吻,连声音,都带出了丝丝颤抖,我听的出,他答应的,很认真。 爱我,宠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伸手揽住了霜的颈子,让自己的整个儿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你,愿意答应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 ☆、礼物 恩,我答应你,渊儿。 霜轻轻的啄了啄我的唇,把我放倒在了床上,认真的应道,“冷非霜发誓,有生之年,会爱渊离,宠渊离,永远都不离开渊离,若有背誓,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霜,随便发这样的毒誓,不好的罢? 听着霜发毒誓,我竟是一点儿想阻止他的念头都没有,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让他把毒誓说完,才马后炮的问了一句,好罢,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坏蛋,我就是想听着他把对我的许诺变成誓言,那样,他应该,就当真不会离开我了才是,恩,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害怕粉身碎骨,死无全尸的呢! 看着我偷偷得意的样子,霜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心的笑了出来,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你这只还没成精的小狐狸,听我发毒誓,就这般高兴?怎得,觉得自己得逞了,恩?” 恩!啊,不,没有,我…… 得意的话脱口而出,说出来之后,我才感觉到了不妥,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岂是说收回来,就收回来的? 顿时,我的脸,便红了起来,霜,他,他知道就好了嘛,干嘛还问出来,让人家难堪!讨厌,真真是讨厌! 渊儿,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有趣。 霜笑着看我,从旁边扯了一个枕头过来,垫在了我的腰上,然后,扣住了我的脚踝,在我的小腿上舔吻了起来,“我可真想,一口把你给吃了!” 恩,那,那就请,请吃了渊儿罢。 小腿上传来湿湿的触感,酥痒的让我有些难耐,刚刚被他碰触的身子,此时已经是到了极致,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是,我却是知道,现在的我,一定是看起来非常美味的,美味的让霜都有些按捺不住了起来,“渊儿下流的身子,已经忍不住了呢……恩――” 霜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扯着我的腿弯在双上站起了身来,让我只能用头,颈子,肩和下臂的力量撑着床,保持着身子的平稳,我知,他是想用站着的姿势,从上向下的姿势进去我的身子,这种姿势,我曾是在教习房里,见管事们对那些教习用的小倌们用过的,只是,有些太过于刺激了,便是那些已经不知被多少人玩过了的,过了气儿的小倌……在这样的姿势下,也是撑不过十几下,就…… 这,这才是第一次跟霜有真正意义上的欢好,我,我不想那么快就……就…… 霜,别,别,这种姿势的话,会,会…… 我紧张的挺起了腰,我感觉的到,霜的冲动,已经顶到了我的紧致上,没有涂玫瑰膏,但是,不知为何,我竟是觉得,那里,也不是非常干燥,被他驰骋的话,也不会疼,我紧张的,只是,怕他会失望,怕…… 别怕,渊儿,你的身子已经被摇改造过了,不会很快的。 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们,却都是能看穿我的心思的,在感觉到了我的紧张之后,霜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抚上了我的冲动,“我会让你快活的。” 霜慢慢的挤进了我的身子,很慢,很小心,不似管事对待那些小倌们那般的粗暴,感觉着身子被撑开的愉悦,我竟是,尝到了从未有过的快活,果然,是不疼的,本能的,我便是吟出了声来。 恩,霜,好,好舒服…… 我的身子颤抖着,手臂都有些要软下来了,我从来都没想到,霜,竟也能这般的让我情迷。 还会更舒服的,渊儿。 霜得意的用力,把他的整个儿冲动都挤进了我的身子,被塞满的感觉,让我本能的挺直了腰身,以前,不管是渺,还是西陵,都不曾,这般的深入过我,都不曾,让我这般的,意乱情迷的,想要更多,“霜,要,要我,用力的要我,好,好舒服,我,恩,还想要,要你更多的宠爱……” 好,渊儿,给你,都给你,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 霜像是个得了糖的孩子般开心,扶着我的腿弯,在我身子里面横冲直撞了起来,但是,我却是意外的,没有感觉到,跟渺欢好时的疼痛,他明明是……跟渺差不多的才是,为什么……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别人,不然,我会吃醋的。 感觉到了我的心思,霜不满的翘了翘唇角,然后,加快了速度,在我的身子里面驰骋了起来,“渊儿,叫我,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的话,我就让你更快活。” 霜,恩,霜,给,给我,我,啊,我要…… 我迎合霜的指引,跟他纵情欢好,连我自己,都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他的驰骋下一泄如注。 渊儿,我,我也要去了。 霜在我的身子里面又……了十几下之后,也跟我一样,达到了愉悦的极致……脱力的抱了我,躺倒在了床上,“小妖精,你的滋味可真是好,真让我有些忍不住,想天天霸着你,除了我的榻上,哪里都不允你去。” 我的身子早就软了,哪里还有心思跟霜贫嘴调情,动了动身子,腻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抱住了他的腰,跟他撒娇的抗议道,“你这坏人,可是想弄死我么?我的腰都要被弄断了……” 小孩子,哪里来的腰,恩? 霜笑得得意,打趣着我的同时,却是把手碰上了我的腰,用手掌轻轻的揉了起来,他的手很暖,这般碰触着,让我觉得很是舒服,就像是……恩,暖暖的棉布,在热敷一般,对缓解刚刚被他折腾的酸疼,很是有效,“我看,你就是拿捏住了我会宠着你,所以,才敢这般的跟我撒娇,真真是欠打。” 啪―― 一个很响,却不疼的巴掌打在了我的股上,只给我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觉,“唔――” 不知何时,我竟是偎在霜的怀里睡着了,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连天都黑了下来。 我的身子已经洗过,而且,还换上了新的衣裳,虽还是躺在床榻上,但,却明显的,是我自己的床,霜,不在我身边。 骗子,明明发过了毒誓,说不会离开我的,这才这么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我赌气的翘了翘唇角,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靴子下了地,对明明刚经过了那般的欢好,却没有身子不适暗暗奇怪,于理,我跟霜所做的,要比跟渺激烈多了,为何,竟是一点儿不好的反应都没有呢? 这般想着,我便是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果然,已经不酸不疼了,连走路,都不会觉得腿软,“长白――” 主子,你醒了。 听到我的唤声,长白闪身从外边走了进来,冲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霜呢? 我本能的问询出声,心底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果,得不到我满意的答复,下次见他的时候,定跟他闹个没完,我才刚刚跟他说了,有一些爱上他了,他就这般过分的让我失望,可恶,真真是可恶至极! 回主子的话,刚才时候,霜主子被……太子殿下派来的人请去了…… 长白犹豫了一下,但想到,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三人的往事,便不再刻意的瞒着,低头回答了我的问询,“霜主子的院子,从来都是连伺候的人都不肯让进的,所以,他怕你醒来后寻不到他着急,就把你抱了回来。” 哦,这样。 听了长白的解释之后,我不禁稍稍舒服了一些,原来,是有不得不去的事儿在缠着他,恩,把我送回来,也是为了我好,好罢,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饶了他好了,“哎,对了,长白,他们三人效忠的人,是太子么?” 回主子的话,那三位主子效忠的,是凌国的皇帝陛下,霜主子,是太子太傅,渺主子,是镇国将军,摇主子,是暗堂首领。 长白摇了摇头,上前,扶了我一下,让我在床边的小榻上坐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油纸包,“主子,这是霜主子让人给你送回来的,道是,待你醒了,肯定要闹,给了你这个,你心情,许就会好了……若是,还不好,就……” 就什么? 顺着长白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袋我最爱吃的栗子糕,难得他竟是想的周全,我笑着摇了摇头,把那油纸包拖到了近前……如果,是在西陵被他们三人折辱的那夜之前,我,定是会欢呼雀跃的,但,现在,已经不会了……那一夜之后,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孩子般的,被一袋糕点,哄得高兴莫名了…… 怪不得,西陵以前总是跟我说,不需要我长大,永远,都像个孩子般的,最好了,原来,人长大了,竟是,会少去了这般多的乐趣。 霜主子说,如果主子还生气的话,就把这个给主子。 长白看了看我的脸色,果然没有被告知的那般欢呼雀跃,只得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 看着那雕工精妙的小盒子,我不禁微微好奇,伸手,接了过来,打开,却是被里面的东西,彻底的逗笑了……里面,竟是一个长大跟霜颇有几分相像的布缝的小人儿,上面贴着名姓和生辰八字,盒子底下,是几十根绣花针…… 作者有话要说: ☆、做布偶的人 巫蛊之术,哎,这可让我说他什么好!这让所有人都避如蛇蝎的东西,他不怕也就罢了,还拿来哄我开心……也不知,他到底是胆子当真有这么大,还是,完全就不信这种事儿……不过,恩,他的目的达到了,在看了这个东西之后,我的心里,原本还有一点点的怨气,一下子,就全不见了…… 一边想着,我一边把那跟霜有几分相像的布偶从盒子里取了出来,扯了那张写了他生辰八字的纸,撕个粉碎,丢进盒子里,然后,把盒子递给了长白,“去,长白,把这些不祥的东西都倒了。” 看了看盒子里的针和碎纸,又看了看我抱在怀里的布偶,长白不禁脸色微微一僵,伸手指了指我怀里的布偶,“主子,这布偶,你是要留下么?” 当然,这可是我收到的礼物,不留下,还丢了不成。 我抱着布偶,拈起了一块栗子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目光,却是一直留在那布偶上,舍不得离开。 手工很好,针脚细得完全看不出来,只是……我突然邪恶了一回,把手里的栗子糕整个儿的叼在嘴上,扒起那小布偶的衣裳来…… 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那小布偶,是单独缝出来的,衣服,是缝好了小布偶之后,再缝出来,给它穿上去的!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那被我扒光了的小布偶,竟然……缝得逼真的很,连胸前的朱果和下身……都是有的……摸上去,还有些微微的凸起…… 顿时,我的脸,便红了个透,霜这个家伙,真,真真是太坏了! 他定是猜到了,我是会这么做,才故意做成了这样,摆明了,就是要用来逗我的! 看着我手里的布偶,长白也是一愣,但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垂下头,朝着我行了一礼,便转身往门外走去,“是,主子。” 趁着长白出门的档儿,我伸了食指,戳了戳那布偶身上,颇有些凸起的朱果,才又红了脸,给它穿起了衣裳,这礼物,倒是有趣,唔,也不知道……若是贴了霜的生辰八字上去,我乱摸这布偶,他,会不会当真有反应呢? 我胡思乱想着,便抱着布偶回了床榻,重新躺了下来,从小到大,西陵没少送过我东西,只是,这般有趣的,还真真是没有过……唔,可惜我不会女红,不然,定要再做个西陵出来,一起抱着,啧,还别说,这布偶做的,真是精细,连笑,都这般的跟霜相像,也不知,他是找什么人做的…… 呃……这么说,那做这布偶的女人,不是也沾了霜的便宜?不行,不行,这种事儿,我可不允! 心下里,本能的,便是把这布偶当成了霜的分身,一想,会有女子碰过这布偶,我就忍不住心里窝火的很,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就像是,想到那个曾帮渺品箫的小倌,知道他是死定了的,心情会很是畅快一样。 主子,这盒子,还要么? 我正琢磨着这事儿,长白便是从外边走了进来,到了床榻的旁边,低声跟我问了一句。 要,为什么不要? 我翻身从长白的手里接了盒子,看了看被我抱在怀里的布偶,犹豫了一下,把人放在木头的盒子里,不就是跟进了棺材一样么?不行,太晦气,不能装回去,这般想着,就又把木头盒子塞回了长白的手里,“去,找个稳妥的地儿收好了,以后要用了,我再跟你寻。” 长白应了一声,便接着盒子出了门去,偌大的一个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我自个儿。 也不知人都跑去哪里了,就算,渺和摇跟着霜一同进宫去见那个劳什子的太子了,西陵,总不能也跟了去罢?也不想着来陪我,真真是可恶! 我抱怨了一句,便抱着布偶钻进了毯子,院子里,都是些看不上我的人,我才不想去呢,罢了,都没人陪我,我睡觉还不成么! 睡梦里,我似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人的手,滑进了我的衣裳,一路向上,到了我胸前的朱果,慢慢的揉捏刮弄了起来。 恩,别闹,摇。 淡淡的栀子花香,我不需要睁眼,便能猜到是谁,这坏人,竟然趁着我睡的时候来闹我,唔,真真是坏透了,“痒――” 当真是不要么?我怎觉得,你享受的很? 那手微微停滞了一下,便继续刮弄了起来,一个软软的气息,到了我的耳边,听起来,有些情迷,“离,你看,你的朱果,都变硬了呢……” 你这坏胚,尽会欺负我。 知摇会纵着我,我也不怕他,翻了个身,跟他面对面,睁开了眼,“你们不是抽了签子的么?今儿,我应该是霜的。” 然后呢? 摇笑得云淡风轻,扶着我身子的手,却是故意加重了几分力道,“他又没回,还不准我碰了怎得?呦,这东西倒是好玩儿!” 一边说着,摇便是缩回了我探进我衣裳的手,从我的怀里抢去了霜送我的布偶,放在我的小腹上,摆弄了起来,“霜这家伙,可是够狡猾的,竟然送这玩儿给你!离,有没有扒过这布偶的衣裳?” 呃,这个…… 被摇这么一问,我便是忍不住红了脸,我不擅长说谎,从小到大,都没骗成过什么人,可是,若是承认,我扒过这布偶的衣裳的话……还不得被摇这家伙给笑话死?不行,说什么都不能承认! 哈,看你这样子,定是扒过了。 摇坏笑着把那布偶放在了一边,欺身压在了我的身上,“想不想知道,这玩儿是谁做的?” 原本就在嘀咕,会是谁做了这个东西,沾了我的霜的便宜,此时,听摇说出来,我哪里还忍得住不问?忙点了点头,看向了他的眸子,“摇,你会告诉我的罢?” 会――不过,得看我心情…… 摇得逞的坏笑,拖着长音,故意逗我。 那,你要怎么才能高兴嘛! 好奇害死猫,我还真真是想要知道,这玩儿,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唔,虽然,吃亏了些罢,那,也得去寻了她,再给我做一个西陵出来,渺和摇……就算了罢,我可不想被他们误会,我是想要用巫蛊之术害他们。 你从了我,我就高兴了。 摇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侧身躺倒了我的旁边,手,却是朝着我的下身滑了去,“反正,依着签子,你明日也该是我的,不如,就提前一点儿,让我先……” 听了摇的话,我顿时便整个儿脸都红了个透,说是一回事儿,做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坏东西,怎竟是能把这种事儿,说的这般…… 别说,不准说出来,你,你,你这坏人! 我慌忙的捂了摇的嘴,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却不料,他竟是狡猾的笑了笑,探出舌头来,舔了舔我的手心,顿时,一股酥麻的感觉,便是传遍了我的身子,我只觉得,我整儿的,都僵硬住了,果然,这些家伙,都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我这根本就没怎么服侍过人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怎得?有反应了? 摇坏笑着捉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从他的嘴上拿了下来,然后,伸出舌来,舔上了我的指尖,“那,这样呢?会不会觉得更有感觉?” 摇的舌尖,摩擦着我的指腹,不得不承认,无伦是对触觉,还是对视觉,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美,太美了,一个谪仙般的人儿,露出这样的表情,真真是让我忍不住,便被他勾住了,天,我该不会是,做了春梦罢,怎竟是,会有这样的美景…… 见我盯着他发呆,摇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弃了我的手,俯身,吻了下来,“离,你曾说,我是谪落人间的仙,如果,这是当真的话,那,我一定是因为在天河上看到了你,才动了凡心,犯了天条的。” 摇,我不过是去了一会儿宫里,你就跑来挖我的墙角,这,有些不地道罢? 门口,传来了霜带着慵懒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蓝色的身影,飘到了床边,“依着约定,今儿,渊儿是属于我的,怎得,你想耍赖?就不怕……明日,我找个‘合适’的时候,去给你使坏?” 霜,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险些就要成功了。 听着霜的抗议,摇颇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飞快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坐起了身子,指了指被他丢在一边的布偶,向霜看了过去,“竟然送那种东西给离,真真是狡猾!” 怎得?不行么? 霜笑着在床边坐了,伸手,把我从摇的怀里夺了过去,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觉得看不过去,你大可也做一个送他,我又没拦着你。” 我呸,除了你,谁还缝得出这种东西!看我明儿做一支玉势来,送给离,让他拿了那玉势,捅你做的那布偶的菊花! 摇有些羞恼的白了霜一眼,跳下了床,整理起自己有些撒乱了的衣裳来,不经意间,也是让我知道了,这布偶,是霜,自己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主动 霜,你的手可真巧,什么时候,也帮我做个……我出来罢? 本想让霜帮我做个西陵,但话还未出口,便感觉到了不妥,他们三人,都是恨极了西陵了,能如现在这般的“平安无事”,都已是难得了,让他帮我做西陵出来,那,不是强人所难么! 看穿了我的心思,霜却是没有说什么,就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改日,我再缝个你出来,正好凑成一对,摆在一起,也好看。” 哧,霜,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不及我回应,摇便发出一声唏嘘,把原本好好的气氛,给破坏了个干净,惹得霜一阵拧眉,揽着我的手,也是本能的紧了紧。 没人逼着你在这里听我们恶心,滚,滚,滚,赶紧的,再惹我,当心我明儿挑你快活到了一半儿的时候,让陛下召你进宫议事! 霜不爽的白了摇一眼,毫不客气对他用出了威胁。 呦,我怎得没想出这招儿来,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快活到了一半儿,陛下把召去了了,离怎么办,恩? 摇的眸子闪了闪,看了看我,笑得不怀好意,摆明了,就是要用我来威胁霜,让他不敢那么干。 你没做完的事儿,我一点儿都不介意替你,你不用担心渊儿,我会让他快活的。 霜得意的笑着掐了我的腰,让我起了身来,坐到他的小腹上,伸手,隔着衣袍,在我的身上动手动脚了起来,面对摇的“威胁”,竟是一点儿都不害怕,“要不要试试?” 算你狠! 摇也拿霜没招,只得笑了笑,识趣的退出了屋去,不再给我们两人使坏,我感觉的到,他,很是期待明天。 渊儿,你这妖精,真真是把我迷的神魂颠倒了。 霜笑着伸手,扯着我的手臂,让我伏在他的胸口,宠溺的揉了揉我脑后没有束起来的碎发,“才只是这么一会儿不见你,我,就想你想的紧了。” 那你以后也不要带玉佩了,直接找根绳儿,一边儿给我系了颈子上,另一边,系了你的腰带上,你走哪儿,把我带到哪儿好了。 我笑着往霜的胸口上捶了一下,逗了他一句,这种被人爱着,被人疼着,被人需要着的感觉,可真好,以前的那许多年,我只觉得,是自己在拖累西陵,却从不知道,原来,这种被人缠着的感觉,竟是这么好,想来,这些年,西陵,也是如现在这般的,觉得幸福的罢。 我倒是想来着,就怕你不乐意,恩,外加,气掉了某些人的眼珠子。 霜轻轻的啄了啄我的额头,环住我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我背脊上游走了起来,“渊儿,我想你了。” 听了霜的话,我的脸顿时便红了,我知,他这句“想我了”的意思,跟刚刚说的意思不同,他,是 分卷阅读13 要我了…… 渊儿,可以么? 见我不答话,霜不禁有些紧张,伸手扶了我的腋下,让我坐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如果,你觉得累了,那今天就……算了……” 我没有说话,却是背过手去,探向了霜的冲动,说实话,刚刚被摇那般调戏了一顿之后,又跟他这么亲密的抱了又抱,我,也有些想了……许,这就是尝过欢好快活滋味的人,跟不曾试过的人……差别所在罢…… 绕过下摆,手顺利的滑进了霜的绸裤,果然已经坚硬如铁……想到先前时候,他弄得我欲仙欲死般的快活,本能的,我的身子便是热了起来,我,想要他,想要他给更多的宠爱,更多的愉悦和快活。 恩,渊儿,轻,轻点儿。 霜的唇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吟哦,我感觉的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霜,舒服么? 我坏坏的笑着,不但没有依着他说的放轻力道,反而,加快了摩擦的速度,结果,自然是一如我期待的那样,惹得他舒服的向上挺起了腰身,“像这个样子忍了多久了,恩?” 从,从一回来,见,见着摇那家伙逗弄你,就,就…… 霜一边迎合着我的手,一边伸手解了我的腰带,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能把我的衣裳褪下来,索性一抓我的衣襟,用劲气把我的全身衣袍震了个粉碎,“你,你这可恶的小东西,非,非要逼我说这种羞人的话出来,看我,恩,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你被我弄得身子都酥软了,还有力气收拾我么,霜? 我坏笑着放弃了他的冲动,改而用手在他的大腿内侧磨蹭了起来,我知,这种磨人,最是难耐,那日,西陵这般待我的时候,就是让我险些站不住,“不如……你好好的哄哄我,我来在上面?” 因着我们两人现在的姿势,本能的,我便是想起了曾在春宫图上看到的某一个姿势,一个,我在上面的姿势…… 是你自己想要试试罢,渊儿? 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霜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手捻着我胸前的朱果,一手扶住了我的腰侧,“你这邪恶的小东西,竟是,已经开始懂得享受快活了么?恩,想试,我便陪着你试,你若是觉得,没能试得尽兴,大可休息一会儿,我们重新试,一直试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恩,霜,我,我想试试,好像,会很快活…… 被霜说中了心思,我顿时没了刚刚的气焰嚣张,收了手,向后倚在了他弯起的腿上,撒娇的扭动了一下身子,“霜,那个姿势,你是知道的罢?我,我……” 学艺不精,还想来勾人,恩?怎得好事儿都让你占了先去? 看着我撒娇,霜也不恼,扶了我的腰,让我的身子更低一些,露出紧致,便探手揉弄了起来,“渊儿,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霜,恩,好,好舒服,手指,放,放进去,哦,对,就,就是…… 只一会儿工夫,我便被霜弄得喘息了起来,他的手,明明是温柔至极,生怕碰坏了我般的,却是让我快活的要命,“霜,霜――” 除了他的名字,我再也不知该喊些什么才好,因为,我还不用等着说出来,他,就已经知道了,我的所想。 恩,我在,渊儿。 霜收了手,扶了我的腰,让我跪起身子,靠近了他的冲动,“已经帮你放松好了,可以放进去了,来,你自己放进去。” 霜的话惹得全身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我自己求的,退不得,于是,只得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抓住他……慢慢的放了进去…… 恩―― 恩―― 逾越的轻吟,近乎同时的从我们两人的鼻音里发出,我感觉的到,霜身子的颤抖,以及他……恨不能马上抓住我,在我的身子里面横冲直撞的念头,“霜,你,你动,我……有些腰软……” 身子的不争气,让我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明明是我求的,要让他快活,结果却是……我又成了,只能任由他征伐的那一个…… 好,我来。 看着我脸色羞红的样子,霜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称赞了我一句,“不过,这一次,你很主动,我喜欢。” 暴风骤雨般的狂乱,霜再一次把我“折磨”的意乱情迷,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过了多久,我力竭的伏在了霜的胸口,连把他的身子,从我自己的身子里面取出来的力气都没了,伸手,抗议的捶着他的肩膀,撒娇的由着他把我抱紧,“霜,你这坏人,可要弄死渊儿了,这下,我可是连自己沐浴更衣的力气都没了,你说,怎么办?” 我帮你洗,帮你穿。 霜笑着抚过我的背脊,声音温柔的像是能融成水,把我包裹起来,“渊儿,如果我能一直都这么守着你,该多好……” 那,等我长大了,老了,变得难看了,可怎么办呢? 我用头蹭了蹭霜的胸口,颇有些失落了起来,一般来说,倌人过了十七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能像西陵那般年纪,还年年占的“花魁”美名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现在,我十四,过十年,我二十四,恐怕,到了那时,我就该……变得难看,不招人待见了罢……西陵会不介意我变丑,他们呢?也还会如现在这般的待我好么? 不要乱想,渊儿,我可是比你的年纪还大的,待你变老了,变丑了的时候,我们定是会比你还老,还丑的,恩,我可先说好,到时候,你可不能嫌弃我。 看出了我的心思,霜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宽慰了我一句,“再说了,我不是还发过誓的么,这辈子,都不离开你身边,不然……唔……” 这一次,我没让霜重复他的誓言,不知为何,从来都没有安全感的我,这一刻,竟是觉得,有他陪在我的身边,我一点儿都不会害怕和不安,一如,西陵抱着我时一般。 霜,我爱你,所以,我信你。 我小心翼翼的吻上了霜的唇,虽然,我全身都已经没了力气,但,心里,却还是希望他抱我,要我,跟我纠缠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会骗我的 贪心的小东西,分明是连动手指的力气都要没了,还想要,恩? 霜笑着回应了我的吻,宠溺的戳了戳我的额头,“这种事儿,还是要有度才行,不然会伤了身子的,乖,来日方长,有的是我让你快活的时候。” 好,好罢,那……你,拿出来…… 感觉着霜没来得及从我身子里面取出来的……又有了些微异常的反应,我不禁害羞的红了脸,看样子,以后,我还是得多多活动一些,让身子耐力好些才是,不然,总让他们这般的“吃不饱”,怕是,要对他们也有害的。 霜笑着从一旁扯过了一条毯子,盖在了我的背上,然后,起身,分开了我们连在一起的纠缠,把我抱进了怀里,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长希。” 主子。 长希应声而入,垂着头,远远的朝我们两人分别见了礼。 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和换洗的衣裳。 霜一边吩咐着,一边用毯子把我包了个严严实实,生怕我的身子被旁人看去了一般,跟渺的粗鲁和野蛮,完全相反。 回主子的话,刚刚,摇主子走的时候,吩咐过了,水和衣裳,都是备好了的,随时都可以用。 长希依然没有抬头,跟长白一样懂事儿,恩,如果,这院子里的其他下人,能有他们一半的……我又何至于这般连门都不敢出,我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句,把脸埋进了霜的怀里,撒娇的任由他抱着我。 看明白了我的心思,霜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不给自己披件衣裳,抱着用毯子包住了的我,就朝门外边走去,“渊儿,并不是所有下人,都能心甘情愿的守着自己的本份的,你的心太软,所以,他们才敢这般的欺辱你,你看看上官西陵,虽然,在这里,我们三人都对他的态度很是恶劣,但是,却就是没有下人敢欺辱他……” 这么说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唔,为什么呢? 我缩了缩身子,西陵不被人欺负,我当然是心里高兴的,但是,为什么,就都欺负我呢?我好歹,也算是他们的主子罢?我,我难道天生,就长了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不成?! 是人皆怕死,那些下人们知道,惹了上官西陵,会没命。 霜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到了旁边的院子,走进了有水池的那个屋子,放了我下来,扯掉了我身上的毯子,牵着我的手,走进了水池里面。 唔,这样,那没有办法,你们都是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高手,我又不会什么出神入化的本事,被欺负,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就算你给我一柄匕首,我去跟人家殴斗,到最后,死的,怕也是我。 我翘了翘唇角,背靠着水池的边儿坐了下来,抓了水,有些负气的丢到了霜的身上,“哼,还不是因为你这骗子,说要教我这,教我那,结果到了现在,却是一样都没教!” 恩,好,我是骗子,都是我不好。 霜也坐了下来,笑着捉住我的手腕,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抓起水,给我擦洗起身子来,“其实,长白的本事,并不比我们低多少,有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你大可吩咐他去做,现在,你是他的主子,上次,你让他杀了渺偷嘴的那三个女人,不就做的很好么?” 我不知霜竟是连这事儿都知道,生怕他怪我善妒,只得偷偷的拿眼角瞟了瞟他的脸色,全无什么变化,才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伸手抱了他的手臂,半是撒娇的说道,“霜,你许是不知道的,我原本手臂上的青紫,就都是那三个人弄出来了……我本是想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可谁知道,她们竟是变本加厉了,所以,才……” 渊儿,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是说,你那么做,很对。 霜笑着勾起了我的下巴,在我唇上啄了一下,“你若是能每次都那般狠心,在这院子里,你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的连门儿都不敢出,下人就是下人,你是他们的主子,别说是事出有因,你取他们的性命,便是你看了谁不顺眼,要让哪个死,也是省得的。” 可是,我不想让无辜的人…… 我依着霜的要求抬起了手臂,乖乖的由着他帮我擦洗,“唔,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能不要杀人,就不要杀人,终究,那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有兄弟姊妹,交好的朋友,杀了一人,会有很多人,因他的死,而伤心的。” 渊儿,过分的仁慈,终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见我油盐不进,霜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我清洗完身子之后,把我放在了一边,便动手清洗起自己的身子来,“上官西陵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从小到大,一点儿阴暗肮脏的东西,都不曾让你看到,这……未必是什么好事……我们在的时候,许是能护得了你周全的,但,若是我们都比你先死了的话,你,又要如何活下去呢……” 怕我没法活下去,那,你就不要死嘛…… 我往霜的身边蹭了蹭,抓起一把水来,帮他擦背,说真的,他突然说这样的话出来,我很害怕,诚如他所说的,如果,没有人可以让我依靠的话,我,会活不下去,“至少,唔,也要比我多活一天,好不好?”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生死这种事儿,哪里由得人自己做主? 听了我的话,霜忍不住笑了,抱着我从水池了站了起来,上了岸,拈了布巾,擦拭起来,“不过,我还真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干净的不染纤尘,若不是知道,你是在别绪楼长大的,我怕是,当真会以为,你原本是被养在某个世外桃源里,走迷了路出来的。” 擦净了水迹,穿上里衣和绸裤,霜便抱着我回了睡觉的屋子,床榻已经被整理过,换了新的被褥,依然,是红色的。 许是累倦的厉害,我竟是偎在霜的怀里,不多时候就睡了过去,他身上的兰花香味,像是从身子里面溢出来的,既不媚俗,又不让人觉得疏远,闻起来,很舒服。 一夜好睡,待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换了人,不用睁眼,只凭着味道,我便是知道,像个八爪鱼般的黏在我身上的人,是摇。 唔,摇,你再抱得紧些,我就要被你闷死了。 我低低的抗议了一声,翻了个身,把手搭在了摇的腰侧,想要懒床,还是得收买好他才行,不然,依着他的性子,定是会有几百种法子,让我想不起来都不成,“你今天,都不用去看你的那些花啊草啊的么?” 看着你就行了,那些花花草草,哪里有你好看。 摇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湿湿的水汽,惹得我有些痒,“时候还早,我是想你想的紧了,才早早的跑来,把霜赶出去了,你睡你的。” 摇,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你。 我睁了眼,仰起头看向了摇的脸,低声说了一句,“若是只看皮相和寻常的待人接物,我定是会只当你是个谪仙般的人儿,可是,你做的许多事儿,却是让我觉得,或许,你是个比渺还要危险的家伙。” 呵呵,看不透我的人,也不是你一个,说的不好听一些,便是渺和霜,也是不敢妄言就当真了解我的。 摇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用食指的第二关节,磨蹭了一下我的脸,“不过,你倒也是个小怪物,才识得我这么几天,就能看出来,我是个比渺还要危险的,恩,不错,我很满意,来,奖励一个。” 但是,却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没有躲避摇的亲昵,我大着胆子,伸手碰了碰摇的脸颊,“摇,在那日之前,我们是不曾见过的罢?为什么,我竟是会觉得,你以前就是认得我的呢?” 哦? 摇微微一愣,但马上便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样子,捉住了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从哪里感觉到的?” 第一次见面,你就跟我说,让我叫你摇,我不是西陵那般的绝色,不可能让人一见倾心到……不计较名讳的地步,而且,前一日,我去赴夕宴的时候,吓得腿软不能动,是长白和长玉去接的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时候,长白和长玉,都是你身边伺候的人,渺身边伺候的人,是长洛才对。 我并不隐瞒自己的疑惑,反正,他们都是一样,能看得懂我的心思,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丢人或者说不得的事儿,问出来,反倒是比压在心里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那一日,你们三人,都是在的,只是,在我目力可及的地方的人,是渺,那一日送了我回去,也并不是因为渺要找你们两人商议?” 离,你很聪明,只是,为什么选择了我,来问这件事? 摇没有否认我的猜测,宛若谪仙般的绝色容颜,波澜不惊,“你明明知道,我是最难猜度的人,就不怕,我说一个假的给你?”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的话,是不会骗我的。 我摇了摇头,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黏在摇的怀里,“你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很温暖,就像,在认得西陵之前,就已经,认得你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扫兴 的确,我不会骗你,但是,却未必,我就会答应告诉你知道。 摇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尽是无奈,“离,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幸福,乖,不要问了,好么?” 好罢,等到我有必要知道的时候,你再告诉我罢。 我知,摇不想说的时候,我是不可能撬得开他的嘴的,与其闹得他不高兴,还得知不了我想知道的,倒不如……以后,再从长计议,“摇,你想要我么?” 想,做梦都想。 摇笑着啄了啄我唇角,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耳根,“离,现在,可以么?”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放弃么? 我缩了缩身子,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那种事情,终究,还是会觉得别扭的,但是,我的拒绝,会有用么?把自己的身子,用来成为他们四人的新战场,这是我自己答应的,现在才反悔,不嫌晚些了么? 会,只要你说,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摇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竟是答应了下来,“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为止。” 你接着睡罢。 摇细软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轻轻的碰触着我的头皮,脸上,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意思,眼中的欲望,也是慢慢的退了下去,“离,我不会说那些山盟海誓的好听话来哄你高兴,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不管,你走去了那里,戚扶摇,都不会背你而去,哪怕不相守,我也会在另一个地方,想着你,念着你,爱着你。” 看着摇竟是真的不打算对我做什么了,我竟是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是……有些微微的失望,他也太好说话了罢,我明明都跟他说过,如果,他要我的话,我是会愿意的,他,他怎得就……就这么……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只是不敢确定,你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还会不会记得。 看穿了我的心思,摇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头吻上了我的眉心,“离,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你现在想想清楚,你当真是,愿意让我要你的么?昨日……我是知道霜在门外,才故意那般的,并不是想勉强你,你,不要多想……” 摇的眸子很清澈,说得话也不似作伪,我沉默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不该因着他宠我,就故意刁难他,况且……我对他的身子,也确是有着好奇的…… 那个……恩……摇……你……要我吧…… 只是几个字,却是让我从头皮红到了脚跟,我从来都不知,说这种羞人的话,竟是这么的消耗气力,“不,不过,不能弄疼我……” 离,霜整日的说你是妖精,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便是妖精,也及不得你的万分之一! 听了我的话,摇顿时兴奋了起来,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俯身便吻上了我的颈子,“我知你是怕疼的,但是,你须得知道,有时候,轻微的疼,反而让人快活!” 一阵缠吻之后,摇便扯开了我身上的袍子,但,只是扯开,并不给我褪掉,衣襟敞开着分向两边,衬着我略泛着苍白的身子,竟是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离,今日,我便教你,以前在书上都不曾看过的快活。” 是人皆有好奇之人,我的好奇心,跟旁人相比,不但不少,甚至还要更多了一些,听摇竟是说,有我以前在书上都不曾见过的,自然而然的,便是有些跃跃欲试了起来。 见我感兴趣,摇的脸上只是露出了一抹让我觉得怪异的笑,然后,便自衣袖里取出了一只小瓶子来,拔去了塞子,送到了我的唇边,“来,把这个喝了。” 我不疑有它,顺从的张了嘴,一股淡淡的清香,滑进了我的喉咙,比蜂蜜,还要甘甜了不少,摇说过,比起救人,他更擅长杀人,若正经来说,他的药,都是用来害人的,救人,只是额外的作用,不过,我却是一点儿都不怕。 这药会让你身子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在药力失效之前,越疼,就越快活。 摇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我的唇,灵巧的舌尖,品着我嘴里药汁的甘甜,我的一只手,被他捏住,有什么东西被缠了上去,软软的,并不难受,“离,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活。” 长吻过后,我才是看到了我手腕被缠了的东西,是一条细细的绸带,白色的,打得是一个套结,越扯越紧,不扯就会松开的那种,“摇,这,这是……” 别怕,我来教你。 说着,摇便扯了那绸带一抛,绕过了房梁,从这一端的落了回来,扶着我半坐半倚的调好了松紧,系了活扣,我当他还要绑我另一只手,便主动的伸了过去,却是,惹来了他的笑,“这只不绑,我要看你取悦自己。” 听了这话,我的脸顿时便红透了,自渎……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做过,而且,还是当着人的面儿,这,这也有些太…… 别怕,来,我帮你。 摇坏坏的笑着捉了我的手,引着我碰上了自己胸前的朱果,压着我的指腹,在上面磨蹭了起来,“恩,你看,很舒服,对不对?身子很诚实,变硬了……” 别,别说,摇,恩,别说出来。 在摇的引导下,我竟是真的自己用手取悦起了自己来,这种带着微微羞恼的刺激,让我的身子,变得比平常更加敏感了,“好,好丢人,不,不准说。” 你看,你明明觉得听起来很刺激,还不让我说,离,你可真是个嘴上不乖的坏孩子,来,惩罚一下。 一边说着,摇一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两只拇指大小的夹子,把其中一只,夹到了被我的手指磨蹭而变硬的朱果上,微微的痛楚,让我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快活,竟是比痛要多了许多。 叮铃―― 我的身子颤抖,引得那夹子下面坠的银色铃铛发出了一声脆响,使得整个屋子里的暧昧气氛,更浓了不少,“摇,你,你这坏人……” 我坏的时候,还多着呢,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坏。 摇得意的笑,低头吻上了我未夹上夹子的朱果,手,则是抓住了我的腕子,向着我的下身探去,“为了今日,我可是准备了不少有趣的东西,要跟你一起尝试呢,离,你一定,会快活的只记得喊我的名字的。” 叩叩叩―― 气氛正好着,却是被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扰,摇原本还笑着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什么事!” 主子,陛下传诏,命您马上进宫。 门外,传来了长玉的声音,我感觉的到,环着我身子的摇,此时,脸上已经是能掘下三尺厚的冰来。 该不会,真是霜故意报复他的罢?虽然,昨日摇跑来捣乱,可是……霜说那话的时候,好像,是玩笑更多一些才是罢?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觉得霜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他虽是跟魔一般的性子,但,也不会为了那点儿小事,就…… 知道了。 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的看向了我,顺手,给我把绸带解了开来,拿掉了夹在朱果上的夹子,低头,吻了吻我的耳根,“我让上官西陵来陪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很快,我就回来……你若是忍不住想要,就先跟上官西陵……” 我等你回来。 经过这么一闹腾,那里的念头也消散了干净,我伸手帮摇理了理袍子,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今天,我是你的人。” 看着摇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我也整理着衣袍下了床,遇上这种事儿,可真真是扫兴,罢了,正好儿先吃早饭,昨儿跟霜那么一顿折腾,累了,就睡过去了,连晚饭都没吃,还真有些饿了。 “长白,我饿了。” 经过摇刚才的教训,我也是明了自己的性子太软,会给他们带来困扰,但,从小都是还不及我说话,就由西陵都帮我想到了……我,还真是不怎么会使唤人。 长白这就让人去帮主子准备早膳。 守在门外的长白应了一声,还不及走,便听得西陵的声音补了一句,“送去院子里的亭子,我跟渊离一起去那里吃。” 西陵公子,长白是主子的人,只听主子一人的吩咐。 长白毫不客气的回答,紧接着,我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劲风呼啸的声音。 知西陵定是直接跟长白动手了,我忙提了衣摆,跑了出去,“住手!不准打架!长白,依着西陵说的,送去院子里的凉亭!” 是,主子。 此时的长白,已经被西陵牵制,掐住了颈子,但是,执拗的神色,俨然一副,宁可被他掐死,也不会屈服的模样,听了我的话,依然只是神色淡然,完全没有半点儿的庆幸或者高兴。 西陵。 我翘了翘唇角,缓步走到两人的身前,伸手抱住了西陵的手臂,仰起头来看他,他现在的样子,让我有些害怕,有些,不像我认识的他,这种陌生,让我本能的就眼睛发酸了起来,想哭。 看到了我的眼圈红了,西陵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浅浅一笑,松了掐住长白颈子的手,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抱紧,“对不起,渊离,吓到你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来信 西陵,你还是渊离的西陵么?你这个样子,好可怕! 我缩了缩身子,我所认识的西陵,不管是面对什么人,不管是遇到什么让他难堪抑郁的事儿,都永远只会是笑着的,哪里有这般凶的时候。 渊离,乖,不怕,西陵,永远都是西陵,渊离的西陵。 西陵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伸手环住我,用指尖帮我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然后,又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永远都不会离开渊离的西陵。” 西陵,如果有一天,祁国的皇帝,想要你回祁国去,怎么办呢? 听到西陵的这一句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我不禁微微一愣,前些时候,他是跟我讲过,他和渺,霜,摇三人之间的恩怨的……换句话说,现在的西陵,在祁国的身份,应该算是个王爷,只是因为留在凌国当质子罢了,有朝一日,总是要离开凌国,回去祁国的,那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还留在我的身边呢?! 如果,没有西陵陪在我身边的话,我该,怎么办? 渊离,还记得你六岁的时候,我跟你说,有人要把我买去的事么? 听了我的话,西陵不禁浅浅一笑,伸手给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然后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拧身向花园走去。 恩,记得,我当时怕的要死,又不敢让你知道了担心,就抱着你的胳膊偷偷哭了一整夜,第二天,就开始发烧,吃什么吐什么,连药都喂不进去,险些被管事当成是得了瘟病丢出去。 经西陵这么一提,我本能的便想起我记忆中的,唯一一次生病来,“后来,你说,那人知你跟我亲近,怕也是要染了瘟病的,就没要你。” 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对你说谎,渊离。 西陵笑得淡然,声音轻快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愣,“那时,要带我走的人,不是什么相中我的人,而是,我同母的弟弟,祁国的十九皇子,上官信。” 你不是被祁国的皇帝,当做质子,押在凌国的么?可以随便离开么? 我用手臂缠着西陵的颈子,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被自己的兄长,当做眼中钉的感觉,一定不好,这些年,我一无所知的享受着西陵的照顾,却从没帮他分担过什么,甚至是……连他姓上官,都是近些时候才知道的。 那一年,凌国犯了灾荒,祁国却是粮食得了丰收,上官信用自己领地里的十万担粮食,跟凌国的皇帝换我回去,结果,呵呵,你这个家伙离了我活不了,上官信那傻小子白白送了十万担粮食给凌国的皇帝,末了,我却是跟他说,我不走了。 一边说着,便是到了花园,亭子里的小桌上,长白早已让人摆好了早膳,只差盛粥了,“你是不知道,当时上官信的脸有多么的难看,呵,若是有个锅底搬来跟他比,怕是,也不及他的。” 西陵,你真傻,渊离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 听西陵竟是为了我,而放弃了享福,我不禁更是对他歉疚了起来,前几日,遭渺,霜和摇那般的折辱,便是为了护着我……西陵,你为我做这许多的事情,我怕是,这辈子,都要还不起的啊! 如果不是遇上你,或许,十一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西陵就那么抱着我坐在了石凳上,不肯让我从他的膝上下来,“日头还没升起来 分卷阅读14 ,这石头的凳子,会泛寒气的,你身子弱,禁不得,乖乖坐着,别动。” 如果不是遇上我,或许,十一年前就死了……这,我跟西陵认识的时候,不正是十一年前么?他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顺了西陵的意思,乖乖的坐在他的膝上,吃着他吹冷了,送来我唇边的粥,心里,却是不停的回想起,当时我遇见他时的情景来,那个时候,我有做过什么么?一个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救他?我有这样的本事么? 别瞎想了。 西陵笑着盛了一勺粥,吹温了,送进我的嘴里,“你当时什么都没做,是我,只第一眼见了你,就喜欢上你了,为了你,我愿意活下去,哪怕是,受尽屈辱,也在所不惜……渊离,你知道么,这许多年,每每在承欢别人身下的时候,我都会闭上眼,幻想,那个人,是你。” 西陵,以后,都不需要幻想了,我,就在这里。 我张嘴吃下了西陵喂给我的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从今以后,我不会允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碰你的身子,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好么?” 好,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西陵笑着点头,从桌子上的碟子里取出了一块点心,送到了我的唇边,“来,尝尝这个。” 离,离主子,太子殿下派,派了人来,说是渺主子在宫里受了重伤,晕了过去,昏迷中,一,一直喊你的名字,因着不便随便移动,所以,想,想请你前去照料。 正用着早膳,突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慌张的朝我行了一礼,脸色惨白的禀报道。 渺……受伤了? 我微微一愣,在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腾”一下从西陵的膝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那小厮的衣领,紧张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渺受伤了?还伤得很严重?!霜和摇呢?长洛,长希,长玉没有跟着么?!” 回,回离主子的话,小,小人不知,来的人,就是这般的说的,还,还带了渺主子的令牌来,应当不,不会有假。 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一块小牌子递给了我,可是,我又哪里认识什么令牌不令牌的,渺受了重伤,就只是这一句,就足够我惊慌失措了。 那,那你还愣着做什么!那些来的人在哪里,?快带路! 我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扯着小厮的衣袖,催促道,“快点啊!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这些个虚礼!” 渊离,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的好,能伤江若渺的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万一,伤到了你…… 西陵皱了皱眉,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袖,神色有些凝重,“有戚扶摇在,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应该,就不会……渊离!你,你怎得就这般的不听人劝,你……” 如果是你受了伤,也是会希望我在你身边的罢? 我转身走到了西陵的身边,踮起脚,在他的唇角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他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有霜和摇在,我不会有事的,放心。” 你这性子,认定了什么事儿,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西陵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自己小心些,到了,让人送个信儿回来,我的身份太过敏感,没法陪着你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面见太子 到了宅院的门口,果然见到了一群身着金甲的侍卫,便是我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一眼,也能知道,他们是宫里来的人,忙上前见了礼,“请问,诸位便是太子殿下派来的接渊离的人么?” 霜说过,我现在,也是这里的主子,所言所行,都使他们的脸面,所以,此时的我虽是极怕,却还是强忍了下来,佯装镇定的跟他们叙话,心下里却是想着,绝不能因为我,而让他们落了面子。 是的,渊离公子,请上车吧。 为首的一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便往旁边让开了半个身子,示意我上马车,“太子殿下吩咐,事情紧急,请渊离公子尽快前往。” 听了这一句“事情紧急”,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渺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伤,竟是……会急成这个样子! 一边想着,忙提了衣摆上了那辆来接我的马车,还不及坐好,便对外边说了一句,“走罢。” 得了我的话,马车便在路上疾驰了起来,我掀了一点儿马车的窗户帘子,往外看了看,辨别方向。 好歹,我也是长在帝都的人,虽然,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西陵带我去的点心铺子,但是,皇宫在什么地方,我还是知道的,看着马车的确是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便是彻底的打消了心里的不安。 皇宫里,都是些大人物来得,我不过是个一时得了宠爱,才成了半个主子的小倌,想必,是不屑于蒙骗我的,恩,定是渺当真需要我的,不然,太子殿下那般高贵的人儿,又怎么可能知道,有我的存在呢! 护送我的人,在给门口的侍卫看了腰牌之后,便驾着马车直接进了宫门,那马车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七拐八绕的,最后,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前面,停了下来。 这车里面的,便是渊离公子么? 门外传来了一个公鸭子般的声音,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知,这说话的人,便是西陵曾在故事里给我讲过的“阉人”,是皇帝怕后宫里的妃子们偷人,才特意割去了他们的那活儿,因着身子有了残缺,大都是性子阴沉古怪的很,喜欢钱财和权势,当然,也有些喜欢男色的皇帝,会拿着他们当娈童养着。 我是渊离。 推开马车前面的帘子,我便看见了那个说话的人,比我略高,身子精瘦的比柴火粗不了多少,脸白色不知是涂了多少的粉,隔着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恶香,眼睛细长细长的,一看,便是个难应付的。 渊离公子请下车,随老奴来罢。 那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眼中,像是闪过几分精光。 有劳公公了。 虽是讨厌的紧,但,我还是依着西陵教过我的,对这人保持了友善的态度,下车,从腕子上抹下了那串儿刚刚出门之前,西陵硬塞给我的黑玉珠子,避开了众人的眼,悄悄的塞进了他的手里,“小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那,老奴就不客气了。 那人收了珠子,很是自然的套在了自己的腕子上,脸上,亦是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 我不懂行情,但,这黑玉珠子是好东西,我却是知道的,恩,西陵曾说过的,一粒成色好的黑玉珠,便能值一栋宅子,这串珠子上,有整整二十颗,成色和大小,也都是匀称……说实话,就这般的送出去,连我,也是要觉得心疼的! 谁人没个心头好?西陵的这串珠子,从我记事儿开始,就从来不曾离过腕子,想来,也是极喜欢的,可是,为了我,竟是……罢了,以后,我定要想法子,送还给他一串一模一样的! 渊离公子,此行可还带了什么随行的侍卫么? 那人一边摸着戴在腕子上的珠子,一边引着我往旁边走了走,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倒是带了一个近侍,公公可是有什么需要渊离效劳的? 西陵刻意交代过我,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此时见了,竟是跟他说的,一般无二! 渊离公子听老奴一句劝,赶紧让那近侍回去,搬人来救你罢,不然,你怕是就要连命也一道留在这里了。 那人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臂,用只有我能听得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神色,却是丁点儿不变,“江将军,冷太傅和戚馆主,现在都在面圣,待议事完,怕是就要到晌午了,若是……能一归了府里,得了消息,马上来寻你,或许,还来得及……” 听了这话,我顿时一愣,果然,西陵的预感是准的,能伤渺的人,少之又少,这让我进宫的把戏,果然,是个陷阱! 多谢公公,今日之恩,他日,渊离定竭力为报。 我忙躬身像那人道谢,蓦地,竟是也不觉得,他有多么的难看和惹人厌了,“长白,长白。” 主子。 听了我的呼唤,原本等在门外的长白忙快步走到了我的近前,躬身朝着我行了一礼,见我对那“阉人”的态度和善,便又朝着他也躬了躬身子,行了半礼,“于公公。” 长白,我忘了东西在家,你快些回去,跟西陵取来。 我伸手扶了长白起身,四下里都是人,我自然是不能说,让他快些回去搬救兵来的,可是,要如何让西陵知道,我遇了危险呢……啊,对了,有办法了! 听了我的话,长白不禁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不太想回去,“主子,长白若是回去了,谁来保护主子的安全呢?” 这里可是皇宫,层层守卫的,能有什么危险! 我碰着长白肩膀的手,微微加了一些力气,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你就跟西陵说,我从小儿就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玉佩落在他那里了,没那玉佩在身上,我做什么都失神落魄的,让他帮我寻一寻,寻到了,你带回来给我,恩,渺伤的厉害,想来,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是回不去的。” 长白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我一边儿的于公公,似是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是,主子,长白这就去!” 渊离公子,太子殿下想必也等急了,你这就随着咱家来罢。 目送着长白的背影远去,于公公拧身看向了我,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便引着我朝内殿走去,“啧啧,这小手儿,可比许多的姑娘都来的好看,难怪,能让那三位挑嘴的这般捧在手心儿里,渊离公子,你可知,这自古红颜多薄命的道理?” 于公公真会逗渊离,渊离,是男子,怎么可能是红颜。 不知会被那太子殿下如何对待,此时的我,心里已是满满的紧张,他该不会……对我用刑吧?我好像,并不曾做过什么,得罪过他的事情罢? 渊离公子不是红颜,却是做了红颜才会做的事儿,自然,是要被太子殿下当成是红颜般的对待了。 于公公尽量压着步子走,我知,他这是在帮我拖延时间,心里,不禁更是感慨了起来,人道是,有钱能叫鬼推磨,依着我看,只要好处给的多,怕是,让阎王来推磨,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虽是不曾言明,但却是让我明白了,我跟渺,霜,还有摇的事儿,怕是,这太子殿下也知道了,只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见我疑惑,于公公也不再故意的吊我的胃口,故意慢了下来,到了跟我并肩的位置,然后,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跟我说道,“江将军是教太子殿下骑射和武技的老师,许多年了,太子殿下都很是倾慕他,所以……” 下面的话,已不需要再说,呵,我还真是不曾想到,堂堂一国太子,也是跟我一般的喜好,看上了渺那个又不会疼人,又性子暴躁的恶棍,不过,恩,渺说过的,他也爱我,只要我能伺候的他高兴,他可以谁都不要!他一国的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不到渺的欢心! 这般想着,我的心里,便像是涌出了蜜一般的甜,渺,呵,我叫他渺,他们,却是叫他江将军,这单是称呼,就是我跟他更亲近! 渊离公子,你若是个聪明的人,一会儿,见了太子殿下,就该不该这般张扬才是。 见我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于公公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太子殿下正在恼着呢,你这般的,可是要触了他的霉头的,若是……当真惹怒了太子殿下,怕是,待江将军来了,也要没法救下你的……须知,江将军,终究是臣子,对太子殿下,只能是劝服,而不能动粗的……” 听了于公公的话,我只觉得身子微微一颤,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多谢于公公提醒,是渊离太孩子气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渊离公子太客气了。 于公公笑了笑,脸上厚厚的粉,像是要裂开一般,但是,此刻,却是一点儿都不让我觉得讨厌,“太子殿下,渊离公子来了,现在见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受辱 让他进来。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年纪应该跟我相仿,只是,那种骨子里的阴冷,让我很是不喜欢,难怪,在他的身边待了这么就,渺都不曾上了他,换成是我,也是绝不会对这样一个家伙感兴趣的,更遑论是渺那种,本就是希望温暖的人? 于公公扭头冲着我点了点头,鼓励似的拍了拍我的肩,提醒我,一会儿要懂事些,千万,不要触了里面那人的霉头,不然,倒霉的,还是自个儿。 渺会来救我的,一定会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尽法子,撑到他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渊离,勇敢一些,他是人,你也是人,不过是他的权势比你大了一些,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长白一定会把信给西陵带回去,西陵一定会想办法提前通知给渺,让渺来救你的!” 跟着于公公绕过屏风,便到了大殿里面,大殿的尽头正中,有一把铺了虎皮的椅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上面,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束了金冠,一张脸上,尽是飞扬跋扈。 我不想给他留下折腾我的把柄,便垂了头,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不让自己有一丁点儿的失礼,“贱民渊离,见过太子殿下。” 贱民? 听了我的话,那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年轻人不禁笑了出来,扬了扬眉,站起身来,走来了我的近前,声音里,不无嘲讽,“渊离,呵呵,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自称贱民,呵呵,倒是真真贴切!说来,也是我糊涂了,该先让人,把那个贱人也叫来,在一旁看着才对!” 年轻人的话,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滞,什么意思?贱人的孩子?难道说……他,知道我已记不清样貌的娘亲的所在?!不,不可能,我是被人卖去了别绪楼的,怎么可能,是他嘴里的“贱人”生的孩子?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正想着,只觉得下巴微微一疼,本能的,便是被一只手掐着,强迫的抬起了头来,入眼,是一个跟我长得有着七分相像的脸,只是,神色要比我多了几分阴冷。 你,就是渊离? 我明显的感觉到,那捏着我下巴的手,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人的眸子里,似是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我……是渊离,你是……太子殿下? 论起吃惊,我明显要比他更多,一张跟我这般相像的脸,若说,跟我没有什么血缘,怕是,连我自己,也不会信的,可是……他,是凌国的太子,堂堂皇储,又怎么可能,跟我这个在楚馆里长大的贱民,又怎么可能扯上半点儿的关系! 半晌,那年轻人才是收了吃惊,像是怕我的身上有瘟病似的,缩回了手,转身,走回了他的那张虎皮铺的椅子上,正了正神色,“是谁准你勾引老师的?!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回太子殿下的话,渊离并没有勾引什么人,挑中渊离,是渺自己的意思。 被年轻人一问,我才是回过了神来,忙低了头,不敢再直视他的脸,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待回去了,我得好好的跟摇问个清楚才行,这一次,就算他是死咬着牙不肯说,我,也得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呵呵,好个渺自己的意思!叫得,可真是亲近! 听了我的话,那年轻人的声音不禁更冷了几分,我听到,他因为攥紧拳头,而使得指骨发出的噼啪声响,“本殿下与老师认识了十几年了,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本殿下还会不知道么!如果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对你痴迷成这样!” 难道,在殿下的心目中,渺,是个可疑被勾引的人么? 我心中窃笑,以前时候,这太子殿下,怕是也不会少勾引渺的,只是,呵呵,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成功。 混账!来人,给我张嘴! 很显然,这为太子殿下被我惹怒了,不过,这正是趁了我的意,他打我也好,折辱我也罢,到时候,待渺来了看到,只会,更讨厌他!渺是我的,谁我都不分!为了他……吃点儿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但,我终究是想得太简单了,在西陵的羽翼下长大的我,又怎么可能算计的过,在后宫里长大,最是擅长勾心斗角的太子殿下?只让人打了我几个耳光,那太子殿下,就想明白了我的意图,扬了扬手,让那扇我耳光的人,停了下来。 你有些小聪明,但是,可惜,在我的面前,还是不太够看。 那太子殿下的唇边,扬起了一抹阴冷的笑,看的我有些后背泛起了凉,好像,有什么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 我本能的便是向后缩了缩身子,这里是皇宫,逃,我定是没有那个本事的,可是,不逃的话……不,不行,就算是逃不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般想着,我便是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撒腿便往大殿的外边跑去。 抓住他! 那太子阴森的笑着,吩咐了一声,便有殿里的两个侍卫,抓住了我,然后,用力一抛,把我丢回了大殿的中间。 你,你如果杀了我的话,渺,渺一定会恨你的,你,你也不会希望,他,他恨你的罢?! 被从半米高的地方,径直摔在了地上,我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发出了即将断裂的声响,跑不掉,那……那就只有,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渺来救我了!渺,你,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的话,这个家伙,会,会杀了我的! 放心,你这么有趣的一个家伙,我不会杀了你的。 见我害怕,那年轻人不禁满足的大笑出声,待笑过之后,才是又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起我来,他的目光,很凉,像是能穿透我的衣裳,把我皮肉都冻成冰,“只是,我很好奇,如果,你这身子,在被许多人玩弄了之后,老师那有洁癖的人,还会不会,再对你感兴趣?” 听了他的话,我本能的瞪大了眼睛,他,他怎得可以这般恶毒,不,不要!如果,我被弄脏了的话,渺一定会,一定会生气的! 可是,我的惊慌失措,并没有换来同情,却是惹来了那年轻人得意的大笑,“来人,去外面找五十名禁卫军来,本殿下今天,请他们玩有趣的东西!” 有人应声而下,很快,便有许多穿着金甲的人,被带了进来,低眉顺目的跟那年轻人行了礼,便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你们,上了他。 那年轻人的嘴里,吐出了几个残忍的字,却是让我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不,不要,不可以,渺,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渺,你到底在哪里! 听了那太子的话,那些穿着金甲的人,先是微微一愣,但是,很快,便听命的点了头,退去各自身上的金甲,朝我走了过来。 不要!别碰我!你们这些混蛋!碰我的,你们会,会死得很难看的! 我一边护着自己的衣裳,一边用力的推搡着扑向我的人,威胁的话,更是源源不断的从嘴里冒出来,可惜……我不会武技,气力,亦是不够大,很快,便是被他们捉住了手脚,强行撕光了衣裳。 不要这样,求你们,求你们别,别,唔…… 威胁没有任何的用处,乞求,也同样没有,毫无怜惜的占有,我的身子,被他们像玩偶一样的冲撞和玩弄,这个人才罢了,那个人又扑上来,而更让我感到耻辱的是,我的身子,竟也有了反应! 是摇刚才给我喝的药,还没有过去效用,他说过的,那药,会让我变得越痛,就越快活! 看看,你这个下贱的东西,被什么人玩弄,都会有反应,你说,若是让渺看到了你现在的样子,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那年轻人笑得得意,我看得出,他,已是知道了,我是在拖延时间,让人回去搬救兵来,他,这是故意的,要让渺看到,我这般的难堪,让渺,厌弃我! 太子殿下,你把我的玩具弄脏了,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突然,渺的声音,从大殿的门口传来,所有伏在我身上的人,都是本能的僵硬了一下,很显然,他们,都很怕渺。 老师,你来了! 听到渺的声音,年轻人兴奋的从他的虎皮铺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下了三层台阶,迎了上去,“你看,这个小东西有什么好的,你平白给了他宠爱,他却是,跟什么人,都可以兴高采烈的做这种事情!” 只是这些人的程度,可是喂不饱他的。 渺的眸子里,是波澜不惊的光芒,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勾起了那年轻人的下巴,“太子殿下,想不想看更有趣的东西?” 想看!老师,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那年轻人明显的对渺所说的“有趣的东西”很感兴趣,不,应该说,是渺说的任何一句话,他都很感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等来绝望 渺笑着动了动手指,便有若干根闪着银光的东西,从他的衣袖里飞了出来,那些原本压在我身上,见到了渺之后,僵硬的不敢乱动的人,被那些闪着银光的东西打中,顷刻间,身子便软了下去,没了气息。 自始至终,渺都没有看我一眼,这种冰冷,让我本能的害怕了起来,一脱离束缚,便连滚带爬的朝他扑了过去,想要得到他的庇护,想要跟他解释清楚,想要……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我到了渺和那年轻人近前时,落到了我的脸上,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打我的人,竟然,是渺,是我一直等着来救我的,渺。 渺。 我被这一个耳光扇得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只几个呼吸的工夫,半边脸便肿了起来,但是,却还是不肯死心的从爬起来,再到了他的近前去,低声喊了他的名字,我是因为他,才受这样的折辱和痛苦的,他不是应该,冲着那个什么太子发火,然后,抱着我,安慰我的么?这,这怎么……不,刚刚,一定是我花了眼,看错了打我耳光的人! 渺的眸子,冷的像冰,一言不发的伸手,捏住了我的一只肩膀,迫着我背转过身去,然后,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臂,压着我弯下腰去,再然后,把一只脚放到了我的双腿之间,在我两只脚踝的内侧,各踢了一脚,让我的腿分成了八字。 渺,你,你做什么?! 我惊恐的叫出声来,想不出,渺为何竟是要这般对我,让我的身子,这般无余的露给了那个年轻人看……难道,他是觉得,那混蛋给我屈辱,还不够多么?! 太子殿下,你的这些人,可是喂不饱这个小东西的,你看,他的这里,还是一直想要更多的呢。 渺的声音响起,带着让我窒息的凉意,紧接着,一根冰冷的手指,探进了我的身子,身子被撑开,刚刚那些人发泄在我身子里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指流出,顺着我的大腿内侧,慢慢滑落。 果然是呢!他都还没有出来! 看着我被这样对待,那年轻人露出了明显的兴奋,示威似的的侧身到了渺的身边,伸手,在我的冲动上用力的揉捏了几把。 很疼,疼得我脸色都苍白了起来,但,在摇给我喝的药的作用下,竟是,快活的要命,让我险些忍不住吟出声来。 从刚才,他就一直都没有出声,知道为什么么,太子殿下? 渺撤回了手指,转头看向了那年轻人,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听了渺的问话,那年轻人稍稍愣了一下,不解的拧紧了眉头,“恩,为什么呢,老师?快活的时候,都会发出声音来的,不是么?刚刚,他明明已经……” 我刚刚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你的那些人,是喂不饱他的。 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的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然后,撩起衣摆,毫无征兆的,把他的冲动撞进了我的身子,“他不叫,是因为,他还不够快活。” 恩―― 先前,已经被那些人凌辱过许久的身子,自然是不会觉得疼痛,但是,突如其来的充实,还是惹得我忍不住轻吟出声。 屈辱,难堪,无地自容,诸多的感情顷刻间涌了上来,让我的整个身子,都紧绷了上来,我不是没有在许多人的面前袒露过身子,只是,我不想,在一个如此贬低我的人面前,被这般的对待,尤其是,那个这般对待我的人,还是,我所深爱的人,我信心满满的等着来救我的人! 是,我从来都没有什么骨气,但是,这并不是说,我没有尊严,没有骄傲! 我情愿死,情愿,在你来之前,就死去,那样,就可以……不用承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江若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绝望,我是那么的爱你,信你,你呢?这一切,便是你给我的回答么?每次,都是我遍体鳞伤,每次,都是我的尊严被你践踏脚下,如果,这便是你的爱的话,那么,你的爱,我要不起。 毫无怜惜的冲撞,我的手腕,因为被捏的用力,而泛起了青紫,虽然,我不想发出声音来,但,在渺高绝的调情手段和摇给我喝的药水作用下,喘息和低吟,竟是连绵不断的从我的嘴里溢了出来,就算,我咬住嘴唇,也,无法抑制。 几十次的冲撞之后,我终是忍不住一泄如注,渺缩回了狎玩我冲动的那只手,同时,也松开了我的手腕,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丝帕来,擦净了手上的汁液,弃在了地上,再伸手扯住,脱力的跪倒在地上的我的头发,让我转过了身来,掐住我的下巴,把他的冲动塞进了我的嘴里,发泄了出来。 苦,满嘴的苦涩,呛得我眼泪都溢了出来,渺撤回自己的身子,强行给我合上了嘴,“吃下去!” 抬眼看着渺,我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乖乖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然后,伸出舌头,把刚刚不小心溢出在唇角上的,也舔了干净,原来是这样,放下了,就不会再觉得痛了,江若渺,我已经,不再爱你了,谢谢你,解开你给我套在身上的枷锁,谢谢你,给我自由。 我看到渺的脸上,闪过一丝心慌,但却是,转瞬即逝。 呵呵,你也会,觉得愧疚么,江若渺?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便不再多想,用手扶了地,费力的爬了起来,浅笑着朝着渺行了一礼,“渊离技艺粗陋,不知,可曾服侍的主子的满意?” 长白,把他送回去。 听了我的话,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牵了那位太子殿下的手,便朝着那张铺了虎皮的椅子走去,“亦儿,刚刚,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肯应你,而是,你的身子自小娇贵的紧,我怕,弄伤了你……况且,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容易被大臣们诟病的,我不希望,因为你一时的兴起,而毁了陛下好不容易对你的信任……须知,待你成了帝王,来日方长……” 长白应声而入,解了自己身上的斗篷,裹住了我的身子,然后,犹豫了一下,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主子,长白,得罪了。” 长白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渺,他坐在虎皮椅子上,那位太子殿下,坐在他的膝上,满脸的幸福。 原来,一直在傻的人,都只是我而已,渺会选中我,根本就是因为,我跟他的心上人长得相像!那些他对我说的情话,许的诺言,其实,都不是给我的……早些看的明白,也就会少些悲伤,如此,甚好……如果,没有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我或许,还要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罢? 长白,我有些累了。 我低低的说了一声,便揽了长白的颈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胸 分卷阅读15 ,我已经够丢人了,可不能,再让人看到我哭得难看,平白的,被当成笑料。 主子累了,就睡一会儿罢,待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湿意,长白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叹了口气,扯了斗篷的帽子,挡住了我的头,快步走出了门去,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冲着马车前面喊了一声,“长洛,回别院!” 马车跑了起来,我死死的抱着长白的颈子,不肯放开,渺是骗我的,那,霜呢?摇呢?会不会,也是因为,我跟那个太子殿下长得像,才待我好的? 主子,你不要多想,有很多事,未必,就是如你所见的那样。 感觉到了我身子的颤抖,长白有些不知所措的劝了一句,但是,却没有底气的很,“家里的那两位主子,还有西陵公子,都已经急的团团转了,若是让他们见了你哭,怕是,要更加……” 我没有听见长白后面说的话,从刚刚就让我很是难受的眩晕感觉,突然间加剧了起来,眼前一黑,便是,身体再也不听使唤了,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渊,一直一直的往下掉,而我,却是连动一下手指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我或许,是要死了罢?我在心里自嘲的说了一句,便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任凭自己,朝着那个不知是什么深渊坠了下去……只是,有些可惜呢,临死,都未来得及,再见一见西陵,告诉他,我,想通了,我要跟着他,回祁国去……他可以,不用再为了我这个笨蛋,留在这里,被人敌视和折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片安静中醒来,入眼,是一片红色。 呵呵,真是讽刺,我这怕死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死得觉悟,老天,竟是不肯让我死。 我动了动手指,身上被那些侍卫们抓伤,咬伤,掐伤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出任何的疼痛,想来,应是上过药了,只是不知,我这一次,又是睡了多久? 醒了!渊儿醒了!摇!摇!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霜惊喜的叫声,紧接着,便听到一阵脚步,渺,霜,摇的身影,一个不落的出现在了我眼中。 如果是以前,醒来时,见到渺在我的身边,我定是会有些意外和开心的,但是,现在,我却只是觉得讽刺,已经撕破了脸皮,为什么还要跟我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来呢? 江若渺,你不觉得恶心么? 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的紧呢!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小离儿,你可算是醒了,吓死我了! 渺紧张的凑了上来,伸手要碰我的胳膊,却是被我躲了开来,不禁微微一愣,“小离儿?” 渊离没事,劳主子费心了。 我往床的内侧缩了缩,然后,起身,朝着渺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当做没发生一般,我从来都是个小气的人,不会轻易的把别人施在我身上的伤害忘记,以前是,现在,也一样。 看着我眼中的陌生,渺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拧紧了眉头,扭头,看向了摇,“摇,你不是说,他没事的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他的身子没事,并没有说,其他的,也没事。 摇缓缓的拧紧了眉,侧身坐到了榻上,把我扶了起来,抱进了怀里,然后,伸手试了试我的脉搏,“经过那样可怕的事情,吓坏了,也是很正常的,你难道忘了,当年,鸢妃娘娘被陛下认定是偷了人,送去冷宫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么?” 你是说,小离儿,有可能会失忆? 渺的拳头紧了紧,想伸手碰我的脸,却被我躲了开来,眸子,蓦地暗了下来,“当年,你能医好渊雪鸢,现在,就不能医好小离儿么!” 渊雪鸢,真好听。 我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一个跟我同姓的女子,曾经,也跟我一样,被情所伤,呵呵,不知,我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那个什么太子说,我是贱人生的……呵,不会,不会,我可真是会胡思乱想,就算,我当真是后宫里的什么妃子偷人生的,被凌国的皇帝当成是眼中钉的送进了楚馆,也该,跟着那个那个妃子偷得人姓才是! 吼什么吼!渊儿已经被吓到一次了,你难道,还要再吓坏他一次么?! 看着我失神,霜不悦的拧紧了眉,小心的到了我的近前,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渊儿,记得我么?” 霜。 我抬起头看了看霜,眨着眼睛叫了他的名字,我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失忆,我只是,已经放下了对渺的爱而已,但……既然他们要这般误会,也没什么要紧,正好,也可以免了我的尴尬。 离,你记得我么? 见我还认得霜,摇不禁稍稍放心了一些,伸手碰了碰我耳根,柔声问道。 摇。 我点了点头,伸手抱了摇的颈子,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西陵呢?” 小离儿,你看着我,好好的看着,我是谁?! 看着我依然如以前般得称呼霜和摇,渺不禁有些坐不住了,绕到我的身前,伸手抓住了我的双肩,郑重的问道。 主子。 我缩了缩身子,躲开渺的目光,开始四下里寻找西陵的身影,以前时候,我病了,他从来都是会守在我身边一刻都不离的,可是,这一次,他怎得竟是不在呢? 上官西陵回祁国去了。 见我躲着渺,摇的眉头不禁拧了又拧,伸出一只手臂,拂开渺抓着我肩窝的双手,回答了我的疑惑,“说是你从小就不离身的玉丢了,他要去寻一块什么玉给你,最迟一月,就会回来。” 那日,我让长白帮我捎信,便是让他跟西陵说,我的玉落在他那里了,此时听来,不免有些好笑。 我年幼的时候,身上的确是有一块儿玉的,拇指般大小,晶莹剔透,很是漂亮,只是,后来嘴馋的拿来凿核桃,不慎碰在了地上,弄碎了,就丢在了一只盒子里,不知放去哪里了…… 这件事,西陵是知道的,当时,我懊恼的哭了半天,他还曾哄过我,说是,待他有钱了,就买一块更好的来给我,只是,我也不是什么喜欢这些金银玉器的人,过了后,就不再去想了,任凭他跟我说了几次,要带我去玉器店里挑,也懒得答应。 此时,他突然说,要回祁国去,帮我找一块玉回来……我隐隐的觉得,他这次的离开,并不是那么简单…… 小离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渺还是不肯死心,不顾摇的不悦,再次抓住了我的肩膀,盯着我脸,认真的追问道。 记得。 我点了点头,扭着身子,往摇的怀里蹭了蹭,让摇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被渺抓着,从刚才看来,摇和霜,都是会护着我的。 那,我是谁?! 听我说记得,渺变脸似的露出了笑容,往我面前凑了凑,循循善诱。 主子。 我抿了抿唇角,第三次说出了同样的答案,江若渺,你已经伤了我,还妄想着让我如以前般得对你,你做梦!的确,以前时候,为了你,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但,那是因为我爱你……现在,没有爱了,我凭什么,还要卑躬屈膝的,讨你开心? 叫我渺。 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费力的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一笑倾城,祸国殃民之类的词儿用在他的身上,都嫌辱没了他,只是,很可惜,我不喜欢的人,便是再绝色,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呵,现在想来,西陵说的可真对,我是一个只会被美食和爱情诱惑的人。 渺? 我缓缓的拧紧了眉头,既然,他们都觉得,我会像那个什么渊雪鸢一样的失忆,那,我便失忆给他们看好了! 装出费力思考的样子,然后,我猛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发起抖来,像是,不愿想起什么一般,“不,不要,不要碰我,我是摇的,我答应过摇,今天,我,我是他的,不可以,不要――” 看霜和摇的反应,我就猜得到,渺,定是没有把那日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他们的,不然,呵,霜这最是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又怎么可能,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感觉着我身子的颤抖,摇环着我的手臂,本能的紧了一些,那日,我回来时的一身荒唐,他定是看到了的,之后,又帮我上药……怎么可能猜不出,我在皇宫里的时候,被如何的对待过?我就是要让他揪心,就是要让他内疚,那一日,如果他没有丢下我,去见那个劳什子的皇帝,没有给我喝那一瓶药水,就不会……让我面临那样的窘境,更不会……让我发现,原来,我只是旁人的替身…… 是时候,弄清楚我自己的身世和他们对我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如果,霜和摇,也是把我当成那个太子的替身,呵,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待西陵回来了,我就丢下他们,跟西陵回祁国去……如果,他们两人,有谁是当真对我有感情,真真的想要待我好的,那,我便问清楚,是要君臣之义,还是,丢了这里的一切,跟我和西陵一起回祁国…… 反正,我是铁了心,要跟西陵去祁国了,这里,有我不愿想起的事情,不愿想起的人。 若非,我一无是处,定策马踏平了这凌国,让那个什么太子殿下,也尝一尝,被人凌辱折磨的滋味!当然,我会比他做得更加狠绝,我会让人把江若渺绑了,在一旁看着,他心爱的人儿,被一群畜生糟蹋至死! 离,别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摇动手掰开渺的手,把我抱紧,我相信,从我的反应,他能看得出,我是在对渺有排斥,这就够了,不管,渺会不会告诉他和霜,那日,他到底做了什么,只要……呵,如果摇和霜当真是对我有情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出现裂痕。 那日,那个于公公说的可真是对,红颜。 呵,我可不就是个会引来家国不安,君臣不和,手足相残的红颜?红颜,祸水,只是不知,我这样的一个人,到底,能祸害到谁? 如果,能让文臣和武将不和,祁国,会不会有希望,灭了凌国?恩,我记得的,我的西陵,是个让祁国的皇帝都忌惮的将才,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我,大杀四方? 江若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渊儿为什么会这么怕你?为什么! 霜的拳头缓缓攥起,一把抓住了渺的衣领,好似下一刻,就要把拳头落到他的脸上,“渊儿从来都是最黏你的,哪怕你总是弄伤他,他也会缠着非让你抱不可!若非,你那日对他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只是听了你的名字,就怕成这样!” 我……那日为了安抚司徒亦,让他误会……小离儿对我们的价值……就…… 渺张了张嘴,脸色有些难看,声音渐行渐小,到了后来,竟是索性没有了。 就什么! 霜的拳头紧了又紧,大有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我感觉到,他的愤怒,以及,对我的心疼。 就当着司徒亦的面儿,打了他,强要了他,然后,还……折辱了他…… 渺缓缓的别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黯哑,“他脸上的伤,是我打的。” 你这个混蛋! 听了这话,霜顿时变成了没有理智的疯子,本就攥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渺的脸上,打的他的脸侧向一边,唇角,溢出了血来,“要安抚司徒亦那个混蛋,什么法子不行?!偏偏要用这个!你难道忘了,发生在鸢妃娘娘身上的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识破 我当时也是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我,我当时看着,司徒亦让四五十个人在玩弄他的身子,顿时就,就,就头都晕了……我…… 渺没有躲,任凭霜把他按在墙上,一拳一拳的打,“我没想到,竟是会,会让他变成这样,我……” 霜,我饿了。 看着渺唇角溢出的血迹,我才明白,我虽是不爱他了,却还是狠不下心,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就算,他只把我当成是另一个人的替身……也改变不了,他是第一个要了我身子的人,这个事实。 江若渺,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恨你,却又放不下你,想让你痛苦,看着你受伤,我还心疼……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这辈子来还! 听到我说饿了,霜哪里还顾得上再教训渺,忙松了他的衣领,到了我的面前,朝着我伸出手,手到了半道儿,却是犹豫了一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擦干净了沾在手上的血迹,才把我从摇的怀里接了过去,“想吃什么,渊儿?” 栗子糕。 我稍稍想了想,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渊儿,你看,你睡了十天十夜,刚刚才醒过,得吃点儿对身子恢复有好处的东西才行,不如这样,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买栗子糕,你先好好的吃点儿饭,那栗子糕,待你吃完了饭,当点心吃,如何? 霜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半是商量的跟我说道,“栗子糕太油了,你不吃饭就吃的话,一会儿,可是要肚子痛的。” 唔,那,好罢。 知霜是心疼我,而不是舍不得我吃,再加上他刚刚发怒对渺大打出手……大抵上,我已经是信了他对我的好,是没有作伪的,没有当我是旁人的替身的,“你喂我吃的话,我就听你的,你说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当真?! 我向来挑食,这一点,霜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听了我说这话,他竟是忍不住难以置信的问了出来,“当真我喂你什么,你就吃什么?” 你喂我吃鹤顶红,我也吃。 我点了点头,答的认真。 傻渊儿,我哪里舍得喂你吃毒药! 霜笑着嗔怪了一句,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省得你到了那边,一个人孤单寂寞。” 你若是随我去了,凌国的太子,可是要没有太傅了,这罪过,我可担不起。 我笑着仰起头,在霜的唇角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佯装无意的开了个玩笑,眼睛,却是悄悄的越过霜的肩膀,看向了渺,果然,见他的脸色微微一僵,心下里,本能的便对他刚刚编造给霜和摇听的,是为了护着我,才假意欺骗那个什么太子的话,更加鄙夷了起来。 才只是这么一个玩笑,就让你这般的紧张,怎得不见你差点把我弄死的时候,守在我旁边照顾?哼,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力竭的跪倒在了地上,你跟那个什么太子说的话,我可是,一个字儿,都没少听的! 你是顾惜他的身子,才没有要了他,是为了他未来的皇位,才不能过于靠近他,是因为……呵呵,自始至终,都只有我,是个傻子!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计较!而你,却是给了我这么一个……江若渺,你,真是个混蛋!仗着我狠不下心来对你,就这般的,完全拿着我的真心,随意作践! 司徒亦那个混蛋要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 听我提到那个什么太子,霜顿时怒火中烧了起来,“要不是答应了老师,要辅佐凌国的太子成为勤政爱民的帝王,要不是……当今的陛下,只有他那么一个儿子,我,我早把他大卸八块喂狗了!该死的,竟敢那么对待你,真真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只恨!” 霜,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你生气的时候,也这般好看? 听着霜对那个折磨侮辱我的人这般辱骂,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跟他撒起了娇来,“我饿了,要吃很多很多东西!” 恩,好,这几日,只用些容易消化的东西喂给你,你都瘦了,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乖,等着,我亲眼看着让人给你准备吃的东西去! 享受着我的撒娇,霜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欢喜,把我往摇的怀里一放,大步走出了门去,一边走,一边使唤起人来,“长希!长希!” 离,除了想事情的时候,会觉得头疼,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么? 见我的目光只在霜离开的背影上打了个转就缩了回来,连看都不肯多看渺一眼,摇的眼里,不禁露出了惊讶,伸手,又试了试我的脉搏,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记得渺了么?” 摇,抱我。 我着实是不想再跟渺扯上什么关系,虽然,我下不了狠手伤他,但无视他,我还是能的,“那日,本是说好了,要等你回来的,结果,却是错过了……” 摇不是蠢人,自然明白我所说的“抱我”,是什么意思,身子微微一滞,颇有些无奈的抬头,看了看渺,然后,把我放回了床上,“离,你的身子还不曾恢复,禁不得欢好,你听话,乖乖的养几天再说,好不好?我去帮渺处理脸上的伤,刚刚,霜太生气了,下手有些太重了……” 那你去罢。 我点了点头,对摇的态度,本能的冷了许多,向床里面缩了缩身子,重新躺了下来,背过身去,心下里,却是算计了起来。 西陵说至多一月就能回来,应是不会有假的,我这已经睡了十天,至多,再有二十天,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也罢,二十天而已,怎么也熬过去了,就现在的情势看来,渺,我是肯定不能依靠的了,摇,怕是也不能走得太近,唯独霜,还是真心待我的,为了我,不惜对渺出手,只是,他有些太不善于算计,什么事儿都摆在面儿上,所以,也不能实现让他知道,免得误事。 我没事,摇,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小离儿单独说几句话。 背后,传来了渺带着笑意的声音,不知怎得,我竟是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很危险,很危险,本能的,身子便是更锁紧了一些。 你……那好罢,说话的时候,别这么冷冰冰的,他本就是受了惊吓,可不能…… 摇本想拒绝,却是不知为什么,又妥协了下来,叹了口气,径自走出了门去,脚步声,是两个,很显然,是渺把他送到了门口,然后,下一刻,我听到了屋门落栅的声音,顿时,更是紧张了起来。 小离儿,你倒是长了本事,连演戏,都学会了。 渺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紧接着,肩膀一疼,身子被硬生生的掰正了,直视上了他的脸,“那日,的确是我不好,可你得明白,我也是因为担心你,为了你好!” 渊离多谢主子的救命之恩。 既然被识破了,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让自己硬气一些,那日错的人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心虚? 小离儿,你知道,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 渺掐着我肩窝的手,稍紧了一些,脸上的神色,也更凝重了几分,“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怪我给你引来祸患,又没能保护好你,我可以任由你打骂,但是,我不接受,你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渊离不过是旁人的一个替身罢了,主子何必这般不依不挠? 我别过了头,故意不看渺的脸,呵,怪你?随便打骂你?你当我真是傻得么!在亲见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只由着你的几句好话,就再信了你?!是,以前,为了你,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但,那是因为,我爱你!现在,我不爱你了,你,还想让我如以前般的待你,讨你欢喜?做梦! 听了我的话,渺好似滞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在意的,竟是这个!小离儿,你,你可让我说什么好,恩?” 想说什么,是主子的自由,渊离只是个下人,如何有资格妄议。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日发生的事情,我深爱的人,为了讨一个伤害我的人开心,不惜,对我做出那般极尽侮辱之能事的恶举,现在,又跑来讨好我,想让我继续当那人的替身…… 江若渺,你当真以为,渊离不知羞耻为何物么?! 小离儿,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随便跟什么人欢好的无耻之徒么?若非对你有情,我…… 渺的手又紧了几分,修剪很好的指甲,嵌入了我的皮肉,让我忍不住疼得拧紧了眉头。 如果渊离没有记错的话,在有渊离之前,主子也是夜夜少不了人伺候的。 听了渺的话,我不禁笑了出来,呵,江若渺,你还真是有够无耻的!不是可以随便跟人欢好的人,你当我真真是傻子么?!别绪楼里的,在夕宴里被留下的那些小倌,难道,都是被狼叼去了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从前 你! 被我的话惹怒,渺浑身都散发出了冰冷的气息,但,只过了片刻,他便重新冷静了下来,松了松掐着我肩窝的手,似是解释的说道,“那……只是用来修行的,算不得欢好。” 主子说的是,那只是修行,算不得欢好。 我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心下里,却是对他更加嫌恶了起来,敢作敢当的胆量都没有,渊离,你可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伪君子!他,哪里及得上西陵的万分之一!亏你还为了他,那般的让西陵伤心,真真是傻到了极点! 渊离! 渺从来都看得穿我的心思,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我虽没有睁眼,却是依然可以感觉的到,他的全身都在气得发抖,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才好,“很好,渊离,你很好,既然,你这般不信,那,我就让知道知道,修行和欢好,到底有什么不同!” 嘶啦―― 身上蓦地泛起了凉意,我做梦都不曾料到,渺竟然会气急败坏的撕了我的衣裳,猛地睁眼,却见他原本黑色的发丝变成了雪色,褐色的眸子,变成了浅蓝,竟是,跟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一般无二。 你,你要干什么!江若渺!你,你放开我! 手腕被掐住,按到头顶,双腿也被强行分开,我的身子,一丝不挂的呈在了渺的面前,此时,我才是真真的怕了,不要,我不要跟他做这种事情,不管是修行,还是欢好,都不要!西陵,你在哪里,西陵!你怎么还不回来!西陵,救我! 门外,传来了摇的怒吼,很显然,他是刚刚才发现,渺从里面栅住了门,“江若渺!你不要胡闹!江若渺!你给我开门!”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知道,欢好和修行的不同了! 渺邪气的笑着,毫不怜惜的撞进了我的身子,不管我是不是有准备好,也不顾我是不是有感觉,就在我的身子里面,纵横驰骋了起来。 我感觉,我身子里的气力,在被一点点的抽离,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失去了知觉,不会痛,不,应该说,是完全感觉不到了,正在被人征伐,就仿佛,我的身子,已经不再是属于我了一般,“江若渺,我恨你……” 声若蚊蝇,却是我全身仅剩的力气,呵呵,欢好和修行的确是不一样的,可是,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嘭―― 门被强行踹了开来,霜一脸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摇在他的身后。 在看到了渺的样子之后,霜和摇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件事,抓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从我的身上扯了开去,然后,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 江若渺!你疯了! 江若渺!你想杀了他么! 摇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我的身前,抓起我的手腕,试了试我的脉搏,然后,面色凝重的从腰带里拿出了一只小瓶,拔去塞子,把里面的药水喂进了我的嘴里,“离,我,我只当渺是会做事有分寸的,才留了他一人跟你独处……早知他会对你做这种事情,我,我,我肯定说什么都不会……” 渊儿怎么样了?! 狠狠的给了渺一拳,霜便紧张的凑了过来,看向了我,脸色,很是难看。 我已经给他喂了续命琼浆,但是,他的身子,太弱了,所以……我也不敢说,会怎么样…… 摇缓缓的咬了唇,重新给我垫了枕头,扯过一条毯子,盖住了我的身子,脸上,尽是后悔,扬手便朝着自己的脸上抽了几巴掌,“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我不该丢下你的,不该丢下你的……” 霜,西陵若是回来了,让他,带我回祁国,生死勿论。 看着摇脸上的愧疚,我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一句道歉,就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我定会毫不犹豫的跟西陵说几千几万次对不起,然后,让时间,倒退到夕宴之前,我不曾识得他们三人的时候。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那种曾有过的,坠落深渊的感觉,再次袭来,不过,这一次,我却是已经不再觉得怕了,那深渊的底上,会有什么,都无所谓……如果是死,那刚好是了结掉我这辈子的妄念,再投胎去,如果,是生,那便让我再昏睡个十天八天的,待醒来,西陵差不多,也就该回来了…… 耳畔,似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伴着几声听不真切的绝望呼唤,慢慢的,沉寂于无。 小离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有事,我求你,求你好么? 渊儿,醒来好么?只要你能醒来,什么都依你,你想要什么,我就去帮你寻来什么! 离,不要睡了,醒过来,我告诉你,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好不好?我带你去见你娘亲,带你去见一切你想见的人,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渊离,不要睡了,再睡,就要醒不过来了,你醒醒,醒醒,我带你回祁国去,我们再也不回来这个可怕、讨厌的地方了,恩?你不是说过,想要到处去游玩的么?你醒过来,醒过来我就带你去,什么时候你玩累了,玩厌了…… 是……西陵么?我好似,只跟他说起过,想要出去游玩的事情罢…… 原本安静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许多人的声音,我本能的拧眉,分辨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便看见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闪着的一抹亮光。 他的手刚刚动了!一定是要醒了!快,快,再跟他多说些话! 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眼,是三张陌生的面孔和西陵那带着血丝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这里,又是哪里?我怎么了?为什么会睡着了?是病了么? 哦,对了,那日,西陵说有人要买他回去,我不想他走,又怕强留下他,断了他离开这讨厌地方的机会,便抱着他的手臂,偷偷的哭了一宿,天亮,就开始发烧了,一直迷迷糊糊的……恩,好像,管事有说,我这是得了瘟病,要把我丢出去的罢? 对了,定是这样,这房间,不是西陵的房间,也不是我的房间!我定是已经被从别绪楼里丢出来了!只是,这三个陌生人,又是谁呢?西陵的恩客么?不对,不对,若是西陵的恩客,这般的看着我作甚?! 不过,他们三个,长得可真好看,比西陵,一点儿都不差! 水…… 我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嗓子着了火般的疼,连声音,都有些不像是我自己的了,这大抵,是病还未好的关系罢?不知,我这是睡了多久? 那三个陌生人中的一个,忙不迭的转身倒了水回来,扶了我的颈子,小心翼翼的给我喂了一些,然后,把那装水的碗塞给了旁边的一个陌生人,把我放回了枕头上,拿出一条帕子来,给我擦了擦唇角。 盯着那个喂我水的人看了半天,我才是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怪异,他应是跟西陵差不多高的,可是,刚刚他喂我喝水的时候,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也不是非常的高大呢?若是,我站起身的话,应该,能到他的肩膀…… 呃,这是怎么回事?到一个跟西陵差不多高的人的肩膀?!我睡了多久?怎得竟是长高了这么多! 渊离,你可算是醒了!你想吓死我么! 分卷阅读16 西陵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脸,眸子里的温暖,像是能融化万古不化的寒冰,声音里,虽是带着些许责备,却一点儿都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 西陵,我睡了多久? 我抱住西陵的腕子,用脸轻轻的蹭了蹭,然后,看了看那三个长得很好看的陌生人,“这是哪里?他们,是你的朋友么?” 一句话出,我明显的感觉到了三个陌生人的滞愣,心下里,更是好奇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又认真的看了看他们,的确,是不认识的,可是,他们干嘛这么盯着我的脸看呢?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们……认识我么? 见西陵也是一脸的吃惊,我心中的疑惑,更是浓了起来,拧眉,把抱在怀里的,西陵的手臂,抱的更紧了一些来壮胆,“西陵,这,这是哪里?我,我们回去,好不好……” 离,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了么? 许久,那个谪仙般的美人才是回过了神来,在床沿儿上坐下,把手指搭上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起脉来,“我是摇,戚扶摇,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印象……” 戚扶摇?你是……扶摇?! 听了这个名字,我微微一愣,继而,便是想起了,别绪楼的主子,是一个被称为扶摇的男子的事情,本能的便是问了出来。 话出了口,才想到是失了礼,心下里惊慌,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俯身朝他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渊离见过主子,之前唐突,请主子恕罪!” 那谪仙般的男子,给我把脉的手停滞在了半空,周身散发出来的绝望,像是要把我淹没,“离,你不需要对我行礼,我也不是你的主子,以后,叫我摇,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 摇? 我本能的应了一声,有些不解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西陵,难道说,这名字,只是一个巧合?他其实,并不是我所以为的主子?可是,对一个并不认识的人,用这么亲近的称呼,当真合适么? 看出了我的疑惑和问询,西陵忍不住笑了出来,伸出双手,柔声对我说道,“渊离,来,过来。” 恩! 我毫不犹豫的起了身子,朝着西陵扑了过去,待被他抱住了,才发觉了有些不妥,昏睡过去之前,西陵,好像是刚好可以把我整个儿的抱在怀里的,唔,虽然,刚刚我就有些觉得,我有些长高了,应该到西陵的肩膀差不多高了,可是,感觉和真实的碰触,是不一样的! 这,这种感觉,好怪异!这本是我最喜欢的,被西陵抱着的姿势,此时,竟是有些让我觉得不舒服了! 渊离,你之前受了些伤,许是……忘记了一些事,不过,恩,只要你的身子不要紧,有些事儿,忘记,就忘记罢,反正,也不是些什么值得开心的…… 西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我放回了床上,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渊离,你好好想想,能记起来的,最近的事情,是什么?” 经西陵这么一提,我才是想起了从刚刚,就一直想问西陵的事情来,习惯性的抱住了他的手臂,紧张兮兮的跟他问道,“西陵,那个,那个要买你去的人……” 我哪里也不去,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西陵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重新露出了笑容,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指尖闻不出是什么的香味,让我觉得安心无比,“等你的身子再好些了,我就待你去游历四方,看高山名川,大漠孤烟,好不好?” 作数么?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西陵为什么会突然许我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也是极想去的,但,这好像,有些太快了些,让我如在梦中。 我跟你说过的话,何时不作数过? 西陵笑着把我按回了床上,伸手整理了枕头,“你想快些去玩儿,就乖乖的躺着,早些把身子养好了,如何?” 好!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末了,还不忘追加上一个条件,“是不是我听话,你就会给我买栗子糕吃?” 你现在,许久不曾吃东西,肚子里空空的,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会肚子痛的。 西陵叹了口气,伸手扯过了毯子,给我盖了身子,半是商量的说道,“我先让人给你准备些清淡的饭菜来,你吃了饭,休息一会儿,再吃栗子糕,好不好?” 那……你,你先买回来,我看着了,再,再吃饭…… 我缩了缩颈子,仗着西陵是在跟我商议,便跟他讨价还价起来。 长希,去买栗子糕回来。 不及西陵反应,那三个陌生人里的,一个长着暗红色头发的,便出言吩咐了一声。 单论样貌,他是比西陵还要出色些的,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只是,我跟他不认不识的,他这般的纵着我,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唔,长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对了,上回,管事们聊天的时候,好像是偶然提起过,主子有个近侍,是叫长希来着…… 不要总想着跟人跪拜行礼,渊儿,你不是下人。 未及我从床上爬起来,那暗红色头发的人,便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我,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柔声跟我说道,“叫我霜。” 霜。 见西陵依然是没有出声阻止,我便顺着那人的意思,低低的叫了一声。 我不是下人?不是下人是什么?一个别绪楼的小倌,早晚都要服侍人的下等人中的下等人……一边想着,我便是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一直站在原地,未曾说话的人身上,凤眸绛唇,面若冠玉,好一个祸国殃民的妙人儿!便是跟西陵这般的美人站在一起,也是出色的让人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你,你是…… 我抿了抿唇角,怯怯的盯着那个未曾说过话的人看,既然,其他人都是对我态度极好的,想必,他也不会讨厌我才是的罢?这般好看的一个人,要是能,让他抱我一会儿,该有多好…… 江若渺。 听我问他,那一直沉默的人微微一愣,继而,拧眉朝我伸出了手,“小离儿,你……不怕我么?” 那,我可以叫你渺么?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怕他?为什么要怕他呢?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我亲近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怕他?可是,他为什么报的是自己的全名呢?是因为,不喜欢我么? 当然可以。 那一直沉默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上前了一步,到我的床边,朝着我伸出了手,“来,小离儿,让我抱抱。” 我想起身过去,却是被西陵的一记不悦的目光给瞪了回来,缩了缩身子,颇有些遗憾的说道,“还,还是不要了,西陵会不高兴的。” 渊离,我不在的时候,你离那个家伙远一些,他危险的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你给杀了! 西陵满是敌意的看了看那个允我叫他渺的人,便伸手遮了我的眼,“看也少看!若不是因为他,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没有把药偷回来,你此时,怕是都要在土里腐成泥了!” 偷?西陵,你,你竟然偷东西! 听西陵说,他去偷了药回来给我,不禁微微一愣,他从来都最是不屑那些宵小才做的事情的,这次,怎得竟是用偷的呢?!难道说,是那药极其珍贵,他去跟人家求,人家不给么?唔……我这到底是染了什么病,啊,不对,刚刚西陵好像是说,是受了伤,恩,到底是什么伤,竟是这般严重呢? 见我惊讶,西陵也不奇怪,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笑着说道,“是啊,那药的主人抠门儿的很,我怎么跟他求,他都不肯给,所以,我只要用偷的了……呐,你可记着,你的命,是我拼着名声不要才从阎王的手里抢回来的,以后,可不准不爱惜,恩?” 西陵,这好似跟是不是大方无关罢,那种世上只一无二的保命丹药,任凭是谁拿在手里,也会想着备个不时之需的…… 听着西陵的调笑,那个自称是摇的人不禁莞尔一笑,伸手,帮我掩了被子,“离,为了你,上官西陵可是差点儿连自个儿的命都丢了,祁国的守备最最森严的珍药阁,险些整个儿都被他打了包裹带回来了!” 你不是也把仅有一瓶的续命琼浆拿出来了?有什么资格笑话我! 西陵翻了翻眼皮,对摇的奚落毫不客气的讥讽了回去,不过,那讥讽,也是友好的很,宛然是朋友在打趣彼此一样,“如果,没有那瓶续命琼浆,渊离,恐怕,你的身子,根本就撑不到我回来。” 这么说,摇,也应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抱着西陵的腕子,把他的手从我眼上扯了下来,我又不是拉磨的驴子,挡我的眼睛作甚! 一边说着,我一边看向了摇,细细的打量起他来,银发,蓝瞳,细长的比女子还美的眉,略带着几分苍白的唇,好看的不似凡人,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连心神,都静了。 摇,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谪落人间的仙人? 我从毯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来,轻轻的碰了碰摇的手,跟西陵一样的温度,暖暖的,一点儿也不似我猜测的那般,拒人千里的冰冷,虽然,不知他是为了什么才拿那么珍贵的药出来救我,但,他救了我,却是个事实,我该谢他。 有。 摇浅笑着点头,捉了我的手,放回了毯子里面,“曾经,你说过。” 哦,原来,我曾说过的么……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听着摇的回答,我不禁有些小小的意外,看来,我真的是忘了好多事情呢,恩,希望我忘了的这些事情,不要给西陵造成困扰才好,“唔,虽然我不知道西陵说的那个续命琼浆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只有一份,那想必,应是很珍贵的才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肯用那么珍贵的药材来救我……” 我哪里有脸来接受你的谢?若不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也不会面临那般的危险…… 摇浅笑着碰了碰我的唇,眼里,尽是愧疚的神色,“对不起,离,明明答应过你,会保护你的,可是……却三番两次的让你身处险境……” 呐,不要多想了,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我笑着突然张嘴,故意使坏的咬了摇的指尖,他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儿,真真不该露出这样的愧疚神色,这,太有碍他的气质了,“我好似有些饿了,吃的,好了么?” 长玉,去厨房催一催饭食,都这般久了,怎么还未好! 摇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脸,腮上露出了有些异样的红,使得他本就引人注目的侧影,更添了一份绝色,唔,可惜,我不善绘,不然,若是把这样一幅美人图画出来,日日观览,定会是…… 渊儿,待你的身子好些了,我教作画,可好? 一个温软的声音响起,惹得我本能的滞愣了一下,循声望去,是那个,让我称呼他为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定情信物 若是我当真想学,西陵会教我的。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霜的好意,怕他误会我是看不上他,忙伸出了右手给他看,跟他解释,“我手上的骨头,曾被人悉数踩碎过,后来,虽是用了金贵的药,长好了,却还是使不出力的,呵呵,你许是没见,我拿筷子,都是用左手的。” 骨头被踩碎过?怎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屋子里的温度,似是突然间降了下来,惹得我有些冷的把手缩回了毯子里,裹紧了身子,这些人,当真是我认识的么?这三个我不认识的人,看言谈举止,应都是挥手间生杀予夺的主儿,而我,不过是个别绪楼的小倌罢了,西陵说,我忘了许多的事情……难道说,这三人,是我的恩客? 可是,就算是这样罢,西陵,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不是别绪楼的头牌倌人么?怎得会有潜进祁国的皇宫偷药的本事呢?难道说,我是进了西陵说的那些个满是江湖的书里面,连枕边儿的人,也会蓦地成了武林高手? 这话,你好似不该问我,戚扶摇。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一边儿又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盖在了身上,“当年,我在别绪楼的院子雪地里捡到他的时候,他的右手手骨,就是碎的,因着治得晚了,才会落下现在这般使不上力的暗伤,事后,我特意套过管事的话,才知道,他的手,在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是……”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摇的脸色僵了僵,看向我的眼神,满满的尽是疼惜,“离,我定查出曾伤你的人是谁,然后,把他碎尸万段。” 我只记得,当时,是有人要把我从娘亲的身边拉开,我死扯着娘亲的衣角不放,那要扯开我的人怒了,便用脚踩了我的手,迫着我松开。 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多少了,甚至,连娘亲的样貌,也是模糊,我只记得,她爱穿一件雪色的拖地长袍,上面绣着点点花芯嫩黄色的梨花,不梳发髻,及膝的长发,总是拖在背后,美得不似凡人。 不知,娘亲,过的可还好么?有没有挂念我?那日,我被人拎走了,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这般想着,我的神色不禁黯淡了下来,把脸别到了一旁,这辈子,我怕是就这样了罢,就算侥幸能离得开别绪楼,也没脸再拖着被许多人糟蹋过的身子,去寻娘亲了,不然,若是让她知道了……该是会,更伤心的罢?不如,就让她当我已经死了好了! 渊儿,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娘亲,都不会嫌弃你的。 一个有些烫的手抚上了我的额头,却是让我只觉得安心又舒服,“我见过你娘亲的,她是个……很不一样的女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才华横溢,智谋无双……连老师,都赞她是个千年不遇的奇才……” 渊雪鸢的确是个天才,如果,当年带兵的人,是她,而不是冷敖,或许,输得人,会是我。 西陵浅浅一笑,用指尖擦了擦我眼角的泪,“可怜她帮司徒月打下了凌国的大半个江山,最后,却落得个不贞的罪名,被贬冷宫,呵,真真是可笑,若不是深爱那个男人至极,一个小小冷宫,又怎么困得住她!” 我娘亲,叫渊雪鸢?是……凌国皇帝的妃子?我被人从娘亲的身边带走,送进别绪楼,是因为……凌国的皇帝,怀疑我是娘亲跟旁人生的…… 西陵的话,只是让渺,霜和摇微微滞愣,对我,却是犹如夏日里的雷雨,顷刻间,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这么说……是因为有了我,才害娘亲……我……” 上官西陵,这件事,你不该告诉小离儿的。 渺的拳头缓缓攥紧,跃身上了床榻,把我从床上抱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安慰我道,“小离儿,你不要多想,当年,定是你娘亲自己想要把你送出皇宫的,她应是,不想你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才……不然,凭她那被国师都叹服的智谋,又怎么可能,被人算计?” 真的么? 渺的手有些凉,让我本能的缩了缩身子,有些不信的看向了西陵,我是很少愿意信什么人的,不过,西陵除外,“西陵……” 江若渺,少用你的脏手碰他!你把他害得还不够么! 一改之前对霜和摇的态度,见渺抱我,西陵竟是怒不可遏的吼了他,然后,上前把我从他的怀里抢了回来,“冷敖是我杀的,你有什么冤仇,尽管冲着我来!渊离是无辜的,你没资格伤他!” 去皇宫偷东西?知道我的身世?杀人?我突然有些看不懂西陵了起来,他不是别绪楼的倌人么?不是一直纵着我,宠着我,总有法子哄我开心的……恩,好像,我们的关系,已经不能算是朋友了罢?他对我的宠溺,完全就像是…… 西陵,你到底是谁? 明明觉得西陵变得有些深不可测了,我还是生不出怕他的心思来,伸手,环住了他的颈子,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很好,我从来就爱黏在他的身上让他抱,日子久了,养成了习惯,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就会睡不安稳。 对我的反应,西陵只是笑了笑,并不觉得意外,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柔声问道,“当真想知道?” 恩。 我认真的点头,应了一声,对我,他从来都是有问必答的,而且,从不说谎,我信,不管他是谁,都不会丢下我不管,他,永远都是我的西陵。 上官西陵,祁国十七皇子,封地南疆十五城的陵王,曾于祁国与凌国的交战中,坑杀四十万凌国兵将的虎威将军,后两国交好,成为祁国在凌国的质子,渊离的西陵。 西陵不疾不徐的回答着我的问题,波澜不惊,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的事情一样,仿佛,他料定了,我不会因此而与他疏远。 果然,还是最后一个称呼好听些,渊离的西陵。 我稍稍想了想,对这些足够吓死人的身份,完全没有惧意,不管他是谁,祁国的皇子也好,劳什子的陵王也罢,杀人不眨眼的虎威将军,甚至是,祁国的质子,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眼里,他只是西陵,渊离的西陵,其他的什么身份,知道就好了,我只是不喜欢,他变成我看不透的人罢了。 我就知道,我的渊离对这些不感兴趣。 西陵忍不住笑了出来,抓了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待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见你娘亲,可好?” 还是不去了罢,她那么一个了不起的人,见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没出息,定是要伤心的,不若,给她留几分好处念想罢。 我摇了摇头,没有接受西陵的好意,揽着他颈子的手,却是更收紧了一些,“人家都说,儿子是像娘亲的,我娘亲那般才华卓绝,想来,我本应也是聪明的才是,都怪你,什么都不肯教我,害得我现在一无所长,呐,我的后半辈子,可都赖着你了,你得照顾我,得负责……” 好,我负责,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儿的帮你摘来。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儿绿的像要滴出水来的玉笋,送到了我的面前晃了晃,“恩,对了,你总随身带着的玉笋不是毁了么?我去偷药的时候,顺手从祁国的玉玺上敲了一块儿下来,给你打磨了个一模一样的出来,看看,喜欢不?” 西陵的话说完,我便听到了屋子里的另外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不禁失笑,顺手从玉玺上敲一块儿下来,这样的事儿,怕是也就西陵这把我宠到了天上去的人能觉得无所谓,好罢,反正都已经敲回来打磨好了,我若是不要的话,就有些太拂他的面子了,当下便接了下来,看了又看,的确是,跟我敲核桃弄碎的那块没有什么不同,连光色,都是一模一样。 这算是,定情的信物么?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玉笋那原本应该系在腰带上的绳扣套在了手腕,我何尝不知,沦落风尘的人,是不该对人动情的,可是,有些事儿,偏偏就是止不住,今日,我从西陵的手里得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儿,倒不如,就索性试探他一下,若是,他当真没心,我也好早些断了念头,安心的过我的日子。 听了我的话,西陵的身子不禁滞愣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笑了出来,“算,当然算!渊离,我怎得不知道,你从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对我动了心思?” 你的面皮,怎得就能这么厚?你怎得不说,我是从见你第一眼,你把我从雪地里抱起来的时候,就对你动了心思了? 不知西陵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出来,我不禁有些害羞的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这里,可还有外人呢,他怎就能,这般的没羞!他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系缓和 主子,午膳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了长希的禀报声,也一并打破了这屋子里的尴尬,西陵颇有些不甘心般的把我抱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那就快些摆了罢。 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子,也到了桌边,笑着抢了一个西陵右手边的位置,正对着我的脸坐了下来,“渊儿刚才就喊饿了。” 霜,你就能纵着他,早晚有一天,离得被你给宠坏了! 摇嘴上说了责备,脸上却没有丁点儿要生气的意思,缓步到了桌边,在正对着西陵的位置落座,“离,这些日子,你的身子都是靠着丹药在养着的,一醒来,定会觉得饿得很,但是,不可多吃,更不能吃得太急,明白么?” 从刚才被西陵吼了,就一直僵在那里的渺似是犹豫了一下,也缓缓的下了床来,在桌边仅剩的一个位置坐了,却是垂了头,一言不发的看不出表情。 很快,一桌丰盛的菜便被摆了上来,香味四溢的让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以前,好似是没有这么馋的罢,只是有些喜欢吃些零嘴儿而已,这怎得,只是一觉醒来,就馋成了这般模样了?难道,真是因为摇说的,这几日吃用丹药养着,不曾吃过好好的吃过饭的关系? 这,是不是少了一双筷子? 看着桌子上仅有的四双筷子,我本能的便问了出来,我是不怎么有学问不假,可是,这数,还是识得的,这明明是五个人,为何,竟是只有四双筷子呢? 不少!就你现在的样子,还能自己动手吃得了饭不成! 沉默着的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不知是给谁打圆场的话,便亲自动手盛了一碗,连勺子一起,推倒了西陵的面前,“先喝些粥,暖暖肚子,打一开始就吃菜的话,会不舒服的。” 渺的反应,似是让桌上的西陵,霜和摇都滞愣了一下,确切的说,是连我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根本就不会用那个汤勺,只是盛了半小碗粥,就在桌子上洒了大大的一圈,可以说,被他洒在外边的粥,远比他盛进了碗里的粥,要多得多……很显然,他是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做盛粥这样的事儿,就算不是第一回,也决计不会超过三次…… 看着我做什么!看我能看得饱么! 被桌上的所有人这般盯着看,渺明显的有些不好意思,把头往旁边一别,躲过众人的目光,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擦起了手来。 这是,我才是见了,因为刚刚盛粥时的笨拙,他白皙的手背上,被倒出来的粥烫红了一大快,一如盛开的彼岸花般刺眼。 谢谢。 不知为什么,我竟是对他的这明明是帮倒忙的举止有些隐隐的感动,虽然,我不记得他是谁,但是,一个这样可爱的人,总归是不招人讨厌的,“西陵,这里有给烫伤的人用的药么?” 你不用管他! 西陵嘴上说着硬气的话,却是从衣袖里掏了一个小瓶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我就是不待见你这般的滥好心,早晚有一天,得因着你这性子吃大亏!” 人,总是想要好的,西陵,即便是那些作恶的人,也会有这样或那样的苦衷,你过于苛责的话,是会断了那些想从善的人的路的。 我笑着啄了啄西陵的喉结,他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会教训我,但却也会每次都依着我的意思,“渺,烫伤的手伸过来,那粥是滚的,若是不涂药的话,可是要起水泡的。” 渺没有说话,却是当真乖乖的把烫伤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看得到,他眸子里的欣喜,恩,就好像,能让我这般的给他上药,他烫伤的再厉害也值了一般。 真真是个怪人,哪有人宁愿受伤的。 我腹诽了一句,拔掉小瓶的塞子,倒转过来,蹭了一些药膏在自己的食指上,一边小心帮渺吹着凉气,一边把药给他涂在了被烫红了的手背上,尽量的放轻,再放轻,我曾被烫伤过,所以,我知,被烫伤了的皮肤,上药的时候,是最最疼的厉害的。 似是本能的,我便不希望渺疼,不希望他皱眉,他这般美好的一个人,应该开心些才好……为什么,眼里总是满满的悲伤呢? 来,渊离,喝粥。 直到我给渺的手上涂完了烫伤药,西陵才掰着我的手重新坐好,伸手,端起了那碗渺推到他面前的粥,用里面的勺子搅了搅,盛了一勺出来,吹的半冷,用唇试了试,才送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张嘴,我知,这是他接受了渺的歉意,答应不再跟他针锋相对了的意思。 唔,可能,我是真的忘了很多事罢,不然,怎么对这三个都待我这么好的人,都不记得了呢…… 一餐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才好,确切的说,是他们四个人,喂了我小半个时辰,他们自己,其实是什么都未曾吃的。 不能吃了。 西陵摸了摸我的肚子,毫无商量余地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依着你吃,定要把肚皮撑爆了才罢休!” 唔,那,好罢,休息一会儿,吃栗子糕。 我舔了舔唇角,很是不舍得桌子上的那些又好看,又好味道的菜,恩,西陵是不会害我的,他说的每一句,做的每一件事儿,定是,都为了我好的,我听话! 看着我嘴馋的样子,渺,霜和摇都有些不忍的又夹起了桌子上的菜凑上来,却是被西陵恶狠狠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渊儿,这个……为了你的身子,就,晚膳的时候,才继续吃罢…… 霜颇有些无奈的把那块而夹起来的鱼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很是无辜的看着我,表示,他也想给我吃,可是,没有办法。 离,那个,西陵也是为了你好,你若是吃的多了,一会儿,该肚子痛了,所以…… 摇把夹起来了的肉放回了自己面前的碗里,羞愧的看了看西陵,低声辩解道,“那个,我也是觉得,不差这一口,才……” 渺倒是没说什么,径直把夹了的那块山参丢回了盘子里面,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去,不多会儿,重又走了回来,“外边有风,小离儿现在身子弱,禁不得折腾,不能出门走动。” 就算没有风,渊离现在也不可能走动的了,这许多日的躺着,腿肯定使不上力,还是要慢慢的揉些时候,疏通下血脉,才敢让他下地,不然,定是要摔了的。 西陵点了点头,径直抱了我回了床上,让我平躺了下来,伸手探进我的里衣,在我的肚子上轻轻的揉了起来,“你们不了解渊离,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受些不该受的伤,然后,躺在床上不能出门儿……所以,就算是把他关在一个屋子里几个月,只要允他赖在床上,他也不会觉得无聊……” 听了西陵说我的事儿,三人明显的都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起了身,走到了床边儿,各自坐下,看着西陵帮我揉肚子。 渊儿,你总躺在床上,不出门儿,都做些什么?睡觉么? 霜伸手帮我揉起了一条腿,帮我疏通血脉,满是笑意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怎么可能光睡觉呢!我又不是猪! 我翘了翘唇角,对霜的问话很是不满,“每次我需要躺在床上,不能出门儿的时候,西陵都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多的好吃的……” 说到这里,我发觉屋里的所有人,包括西陵,都是笑得前仰后合了起来,这此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除了睡,就是吃,不是猪,又是什么? 你们,你们都不准笑!我,我也有看书的! 一急之下,我不惜搬出了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看书经历,急急的证明,我不是除了吃,就是睡的小猪。 看书?离,你不是不认字儿的么?怎么看书?看的什么书? 摇勉强的止了笑,伸手揉上了我的另一条腿,半是打趣的问道。 春,春宫图…… 我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心下里,却是忍不住想着,我……本来就是小倌出身的,这么说,他们,该不会觉得,我是在暗示他们什么罢? 渊儿,我发现,你真 分卷阅读17 越发的可爱了。 霜笑着挠了挠我的脚心,呵我的痒,闹得我本能的,便是想曲起腿来,却不能得,“霜,别,别,好痒,好痒……” 见我求饶了,一直坐在床尾的渺突然伸手拿住了霜的手腕,“要揉,就好好揉,别闹他。” 渺,你今天没发烧罢?怎得言谈举止,都这般的奇怪! 霜微微一愣,扭头睨了渺一眼,却是不再闹我,好好的给我揉着,疏通起腿上的血脉来,“渊儿,你的腿骨上,怎得也有伤呢?” 我从雪地里把他捡回屋子去的时候,他的右手手骨是碎的,右腿的小腿骨和左腿的大腿骨,都是有裂痕的。 不及我说话,西陵便是代替我回答了霜的疑问,“若非他实在不适合修行,我会不教他一些武技防身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心生邪念 长玉。 摇一直含笑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了暴戾的光芒,没有接西陵的话,径直冲着屋子外边叫了一声。 主子,长玉在。 音落,门外便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回答,难怪被起名为玉,听这声音,这人,便应是跟玉般莹润美好的。 去查清楚,是谁给离的身上,弄出了骨头裂碎的伤。 摇低声吩咐完,便重新转回了头来看我,眸子里的暴戾隐去,似是怕吓到我一般,一改刚刚同长玉说话时的口气,“离,莫怕,待我弄明白了,是谁伤的你,定敲碎他一身的骨头,给你报仇。” 摇,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若,就算了罢。 听摇竟是要敲碎人家一身的骨头,给我报仇,我不禁拧紧了眉头,治疗骨裂的伤时,曾把我折磨的险些死过去,那种痛,说是钻心,真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过,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有人再承受跟我一样的痛苦,即便,那人是造成我痛苦的罪魁祸首,也一样。 是人皆是人生父母养的,许多时候,做的事儿,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反正苦我已经受了,便是罚那伤了我的人,也没的补偿,又何必…… 他总是这么一副滥好人的样子。 西陵突然伸手在我的眉心上弹了一下,很是不悦的抱怨了一句,“任凭我怎么跟他说,也改不了半分,每每给他报仇,他还反倒是当起了帮那伤了他的人求情的,弄得我惹一身多管闲事的骂!” 渊儿,你总是这样是不行的,忍让,并不一定就能换来旁人的悔过,很多时候,都是会让那伤你的人变本加厉的。 霜正在给我疏通血脉的手停滞了一下,叹了口气,似是劝慰的说道,“你想,报复一人,让许多人都不敢再招惹你好,还是因为忍让,招来许多人对你的伤害,然后,让那许多人都付出代价?” 他的这种欠揍的念头,直到十二岁那年,被别绪楼的一个小倌塞进了井里,险些淹死了,才扭转了过来,不过,看现在这样子,怕是,又忘了干净。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缩回了给我揉着肚子的手,给我扯平了里衣。 那个险些杀了离的小倌,还活着么? 我感觉摇按压在我腿上,帮我疏通血脉的手劲稍稍大了一些,扭头看他,见他的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才当是自己的错觉了,唔,我跟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啊,为什么,他们会……像西陵般的,不嫌弃我这个一无是处的笨蛋呢? 恩,活着,只是少了些东西罢了。 西陵若无其事的说着,从旁边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盖在了身上,“要循序渐进才行,一次疏通的过多的话,他的身子会承不住的。” 少了些东西? 摇感兴趣的扬了扬眉,似是对西陵的说法很感兴趣,“可以带我去参观么?” 一会儿,我写一封信函给你,你拿了去城西的写意轩,交给管家,他会让你带回来慢慢参观的。 西陵浅浅一笑,眸子里有我看不懂的黯色,但,却比他平日里的笑,更让我动心,他,是因为我,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他的这个样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给摇写了应承的信函,把三人送出了门去,西陵便回到了床边,褪去了袍子,只着着里衣钻进了毯子,一如以前般的,用手臂给我当了枕头,揽着我的腰闭上了眼睛,“睡罢,这一番折腾,你的身子,更是弱得厉害了,要好好调理才行。” 一连几天,都是这般的度过,除了偶尔会听他们说起几句外边的事情,一切,都跟我在别绪楼时,受伤养伤的情景,没有太大不同,好吃的,送到嘴边,好玩的,送到手边,然后,有人哄着我开心,偶尔逗得我脸红,只是,原本只有西陵一人的,现在,却是变成了四个,我吃了睡,睡了吃,不想吃,不想睡的时候玩儿……活脱脱的一只被人圈养起来的小猪,但,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 但是,与以前不同的是,我,也有了一些烦恼事情。 以前时候,只要黏在西陵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出半盏茶的工夫,我就能沉沉的睡过去,可是,现在……我去总是会因为莫名其妙的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而睡不着,恩,比如,在教习房里,管事对那些小倌们做的那些事情,再比如,春宫图上,那些人做的那些事情,再再比如,我偷偷跑去看别的倌人伺候恩客时的那些事情…… 而且,更更让我觉得接受不了的是,我竟然,竟然,会突然间就把自己想成那个被攻城略池的小倌,把西陵想成……纵横驰骋的管事……我,我竟然会想……跟他做那种事情…… 已是半夜,屋子里静得只剩下了红烛燃烧的噼啪声,我怕黑,所以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从不熄灯,这个,西陵是知道的。 果然还是西陵心细,连这么小的事儿,也知道吩咐给下人,唔,对,那些服侍的人,都称呼我“离主子”,想来,我应是这里的主子了才是,只是,不知,渺,霜和摇,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不会,不会,那种只是看举止言行,便应是大人物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我的私宠……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放开来的头发不经意的蹭到了西陵的身子,一种有些莫名的触感,让我不禁有些脸红,西陵,应该是已经睡了的罢,那…… 一边想着,我一边小心翼翼的转了身,果然还在睡着,毯子只盖到了腰,胸前的朱果,衬着薄薄的里衣透出浅浅的颜色来,在这烛火的映衬下,别有一番勾人的味道。 西陵…… 我小声唤了一句,睁着一只眼,等着看他的反应,结果,唔,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样子,应是睡的沉了。 舔了舔嘴唇,我的胆子不禁大了一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窝,却见他的唇角抿了抿,顺着我的这一丁点儿推力,由原本的侧躺,变成了仰卧,“恩……” 见他答应,我忙不迭的闭了眼,缩在他的怀里装睡,半晌,没有反应,才又敢偷偷儿的睁开了眼,还好,没醒,我可以继续…… 我用臂弯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半坐了起来,看着烛火之下,西陵袒露在外边的,雪一般白皙的颈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般好看的颜色,若是,嘿嘿,给他吸一个印子出来,不知,会不会很有趣? 不行,不行,若是吸一个印子出来,待西陵醒了,会发现的,到时候,万一让他知了,我是对他身子有了念头,不再陪我一起睡了,可如何是好? 我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打消这个念头,然后,本能的,把目光落在了他透过里衣,微露出一点儿颜色来的朱果上,这里,应该不会留下印子罢?唔,只是看着,就让人有些忍不住想碰一碰,试试感觉的冲动呢…… 想到就做! 我躺回了西陵的怀里,依旧拿了他的手臂当枕头,只睁了一只眼,伸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胸口上,靠近我这边的朱果,就慌忙的缩了回来,继续装睡。 只是,这轻轻一下的触感,竟是让我觉得指尖上都颤抖了起来,更是没了睡意……罢了,估计,这一夜,我是不可能睡得着了,不如就……咳,多沾几下便宜好了…… 西陵的呼吸均匀的很,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我不禁更大胆了一些,伸了一根手指,轻轻的,轻轻的放到了他胸口靠近我这边儿的朱果上,抿嘴看了看他的脸,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便又用指甲轻轻的刮了刮。 恩―― 西陵的唇里,发出了一声让我浑身发热的低吟,眉头拧了拧,但很快,就又舒展了开来,没了反应。 被吓得缩回去装睡的我小心翼翼的睁了一只眼,见他当真是没醒,才又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伸了手指,去碰我刚刚用指甲刮过的朱果,竟然,是变硬了的!也就是说……嘿嘿,我刚刚那般的做,他的身子,是会有反应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像是得了糖般的美,以前时候,在教习房里看的那些调情的手段,许还真是有用的呢!只要循序渐进下去,嘿嘿,说不定有一天,西陵真的会被我勾的有了念头,允我对他做点儿什么,也未可知呢……虽然,前几日,他送了我东西,还答应了是定情的信物,可是,这几日,他,他除了跟以前般得宠着我,可是……什么都没做的…… 他不主动,那,就只好我稍稍主动点儿了,说不定,嘿嘿,他睡梦里迷糊了,被我勾起了念头,一时糊涂的对我做点儿什么……那,我以后,也有话拿捏他了不是……不然,等想法儿弄点儿药回来,偷偷的给他下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有点儿失神的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在他的朱果上揉捻了起来,也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人去帮我买春(和谐)药回来的话,会不会有人肯听,哎,要是在别绪楼就好了,我可以趁着没人的时候,钻进管事的房里去偷一包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当你的人 长白是你的近侍,你若是当真需要,倒是可以让他去帮你买媚药回来,他不会拒绝的。 一个带着笑意的温软声音响起,像是要回答我的抑郁一般。 恩,叫长白是么?那就方便多了…… 我本能的应了一声,应完了,才是感觉到了奇怪,呃,是谁,在跟我说话呢?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个声音,怎得这么熟悉,像西陵一样,呃……我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颇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朝着西陵看了过去,他正睁着眼,满脸笑意的看着我,眸子清澈,哪里有半点儿初醒的样子! 你,你,西陵,你刚才是装睡的! 我顿时便红了脸……真真是被色迷了心窍!西陵睡觉向来警醒,何曾有过我起了身来,唤他好几次都不醒的时候?可恶,我,我竟是中了他的套! 想要? 西陵笑着捉住我犹僵在他朱果上,忘了缩回来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然后,揽了我的腰身,把我拉近他身边,半支起身子,柔声在我的耳边问了一句。 好,好像是罢,我,我也说不好…… 事已至此,装傻,反而不好了,我羞窘的缩了缩颈子,腻进西陵的臂弯里,答得声若蚊蝇,“这几日,我总是梦到教习房里看到的那些事儿,你总是那管事,我总是那被你驰骋的小倌,好似……那个,你,你不会觉得我……” 想要了,告诉我就是了,不需要媚药,我也能喂饱你。 西陵突然笑了,那因着笑而微微颤抖的睫毛,让我忍不住想到了他给我讲的某个故事里的花精,干净,纯粹而美好。 你不会觉得我不好罢?做梦的时候,都梦到这种事情…… 我紧张的拿手挠了挠西陵的胸口,不想他误会,我是个放荡的人,“我,我只梦到你的,别人都,都没有……” 你怎样,我都喜欢。 不及我说完,西陵便翻身把我压在了床榻上,吻上了我的唇,一手托着我的脑后,一手解起了我身上的里衣和绸裤,“渊离,你可知道,听你说这话出来,我的心里,有多开心?起先,我还怕你忘了以前的事儿,而对这种欢好心有排斥,现在看来,真真是我多想了!” 整日的不出门,屋子里又有地龙取暖,我身上本就只穿了里衣和绸裤两件,此时,经了西陵的手,竟是只几下,就被剥了个精光,赤着身子躺在了床榻上,“西陵,如,如果我们做了这种事儿的话,去了夕宴,被主子发现,我已不是净身,你,你会不会被罚?” 已经不会有夕宴了,渊离,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只是前些时候,你受了伤,忘了罢了。 西陵正在解衣的手停顿了一下,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快速的把他仅剩的衣裳丢到床榻的里面,揽了我的腰,侧躺在了我的身边,“听你这意思,就算是冒着会被罚的风险,也愿意把身子给我了?” 恩,只要你不怕,我,我就敢。 我从来都是胆小的,但这一次,却是莫名的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扣住了西陵的颈子,凑上去吻了他的唇角,“西陵,或许如你说的,以前的事,我忘了许多,但……在现在的我看来,今日与你,便是我的第一次,我,我是心甘情愿的给你……” 有你这句话,哪怕是让我变成了那朝生夕死的浮游,我,也觉得值了。 西陵笑着吻上了我的唇,辗转厮磨,只一会儿工夫,便让我觉得身子燥热了起来,“渊离,别紧张,把自己交给我就好了,我会让你快活的。” 听了西陵的这话,我不禁羞红了脸,虽然,不曾少在教习房里看管事玩儿那些小倌的事儿,可是,真真的到了要欢好的时候,我却是全身僵硬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西陵喜欢什么,该如何取悦他,我……竟是完完全全都不知道! 别怕,我会教你的。 西陵翻身到了我的上面,却并不把身子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看他,他也不恼,只笑着沿着我的喉咙,一路吻了下去,舌尖所过之处,便是一片灼热和颤抖,我觉得,我的身子,也是有了反应了。 渊离,你的身子,可真美。 西陵一边呢喃着,一边在我一边的朱果上舔舐了起来,没用来撑着床的手,则是在我的另一边朱果上刮弄,直惹得那处的朱果变硬了,才换了食指的指腹,开始慢慢磨蹭,又麻又痒,却是一点儿都不让我觉得讨厌,反而是,觉得很舒服。 本能的,我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曲起了一条腿来……然后,意外的蹭到了西陵已经变硬的冲动,顿时,便羞红了脸,忙不迭的解释道,“西陵,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有没有碰疼你?” 听说,男子的那里,是最最不吃痛的,我虽是没试过,但……既然是有这样的说法,想必,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才是,西陵在这种时候被我的腿碰了,一会儿,要进我的身子的时候,该不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罢? 我偷偷的想着,小心翼翼的看向了西陵,他的脸上,没有吃痛的表情,反倒是不怀好意的笑,这,是什么意思呢?他笑什么?是因为看着我紧张,觉得开心,还是……看透了我的想法,在笑话我多想? 下一刻,我便是明白,西陵在坏笑什么了,大腿上,传来了磨蹭的触感,衬着西陵那打着弯儿在我身上挑逗着的舌,以及……他那四处点火的一双手,我的头竟是蓦地一空,忍不住倾泻而出,把汁液,都弄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是故意的,西陵,你,你这个恶人! 这突如其来的纾解,固然让我的尝到了一时的快活,但,却是让我忍不住尴尬了起来,明明是我先出手勾引他的,到头来,却是他还不曾进了我的身子,我,我就……这也太丢人了!在教习房里,管事们玩儿那些小倌们的时候,不都是……少说都有半个时辰才会…… 是你太紧张了,没事儿。 西陵并不懊恼,伸手从旁边扯了毯子过来,擦了我们两人身上的汁液,抱着我坐在了他的怀里,重又吻上了我的唇,“咱们继续。” 西陵调情的手段果然高明,我刚刚才纾解过的身子,竟是在他的几下揉捏之后,又有了跃跃欲试的意思。 西陵,我到底有哪里好,竟能有幸得你这般的眷顾。 我小心翼翼的吻着西陵的锁骨,颇有些邪恶的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印下一串吻痕,从刚刚,我就想这么干了,怕被他发现了我对他有了心思,不肯再与我同榻才没敢,此时,得了他的纵容,又怎会放过机会? 在我看来,你哪里都是好的,渊离,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哪怕,是你这使坏的时候,也都可爱的要命。 西陵的手滑到了我的下身,轻轻的碰触上了我的紧致,见我没有躲避的意思,才轻轻的揉弄了起来,“每每看那些志怪的书时,我就会想,我们是不是在几千年前,就曾经定下了什么相守几生几世的约定,不然,我怎会在那一日,只看了你一眼,就让你住进了我的心里……” 那,我们再定几千年的约,好不好? 西陵的一根手指探进了我的身子,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不疼,但蓦地被撑开来,还是会觉得有些微微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并不让我觉得讨厌,我……竟是想要更多,“西,西陵,恩……” 我本能的弓起身子,方便西陵把手指更深的探进去,却是惹得西陵笑了出来,缩回了手,把我平放在了床榻上,扬手,在我的腰侧拍了一巴掌,“你这小妖精,才只是这样,就忍不住邀请我了,恩?” 唔―― 正舒服的紧,却被西陵撤回了手去,我不禁抗议出声,翘起了唇角,表达我的不满。 你倒是适应的蛮快,才这么一会儿,就学会该如何跟我求了。 西陵笑着起身,扶了我的腿弯,把我的双腿分开,然后,向上折,用我的膝盖,蹭上了我胸前的朱果,慢慢的磨蹭了起来,我是学过舞的,身子算得上柔韧,这在旁人看来,极难实现的动作,在我,却是简单,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种磨蹭,竟是会这么的让我快活,西陵这家伙,竟是比我自己,更熟悉我的身子! 恩,西陵,你,你这个…… 我喘息着出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空虚的要命,盼着有西陵的身子撞进去才好。 来,渊离,扶住自己的腿弯,我来让你更快活。 西陵捉住了我的手,让我自己扶住腿弯,却并不再用膝盖来磨蹭身子的任何位置,然后,腾出了手来,一只用来狎玩我的冲动,一只帮我的紧致扩展了起来,“渊离,你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一会儿,若是我……你就是拒绝,我也不会答应了……” 西,西陵,我不怕,我,我要当你的人。 我抱着腿弯挺直腰身,把自己的身子一览无余的给西陵看,让他感觉到我的诚意,“就算是会疼,我,我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引毒 不会什么?不会哭,还是不会怕? 西陵似是极满意听到我这样说,狎玩着我冲动的手蓦地收紧了一些,为我扩展着身子的食中两指,也是突然挺进,直没到了指根。 唔―― 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吟哦,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快活,竟是让我险些把持不住再倾泻出来,身子开始变得酥软,手臂变得脱力,连原本抱住自己腿弯的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起来,“西,西陵,我,我……” 来,松手,闭上眼睛。 西陵笑着松了狎玩我冲动的手,撤出了帮我扩展紧致的手指,拿开了我原本用来扶住腿弯的手,让我随意的放在身侧,改由他的臂弯,来托住我的腿,“渊离,你的身子,像是要把我手指吸住一样,可真是下流。” 那,你,你喜欢我下,下流么,西陵? 西陵的冲动,已经蹭到了我的紧致,辗转厮磨,却并不进去,惹得本就紧张的要命的我,更是无措了起来。 喜欢,喜欢的恨不能腻在你身子里面,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不拿出来才好。 西陵坏笑着逗我,然后,趁着我害羞的脸红闭眼的时候,猛的撞进了我的身子。 恩―― 一声不自觉的恼人低吟,从我唇里蹦了出来,身子被撑开的愉悦,让我如在云颠,“西,西陵,你,你这个恶人,你,你是……” 我是故意的。 西陵毫不避讳的承认,然后,扶着我的腿弯,在我的身子里面驰骋了起来,“渊离,别害羞,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觉得快活,我才会更有力气驰骋。” 恩,西,西陵,我,我觉得好,好快活,唔,你,你弄的我好快活,西陵,西陵―― 我本能的抓住身下的被单,把腿分得更开来迎合西陵的冲撞,整个脑海里,竟是,除了他的身影,再也没了其他,连这满屋子的艳红,都,可以视而不见,“给我,西陵,我还要更多……” 愉悦,海潮般的一波波涌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在西陵的征伐下纾解了出来,而他,则是在我纾解了之后,把自己的身子撤了出来,让汁液喷洒在了一边刚刚用来给我俩擦过身子的毯子上。 喂饱你了么,小妖精? 西陵扯过了另一条毯子,给我擦净了身子,又顺手在他自己的身上揩了几下,跟先前的毯子一并丢到床下,才把我揽进了怀里,躺了下来,伸手去摸了床榻那边的干净毯子过来,遮住了我俩赤着的身子。 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般的累,唔,好像,有什么不对,西陵的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凉了? 西陵,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西陵有些泛着乌青的嘴唇,眉头,本能的拧紧了起来,故事里,好像是说的,中毒的人,才会……这样的罢?难道说,有人给西陵下毒了! 没事儿,你不要多想。 西陵正说着话,便是忍不住气血上涌,吐出了一口污血来,脸色,更是差了起来。 长白!长白!快去找人来!西陵中毒了! 看着自西陵的指缝儿里溢出的黑血,我顿时便慌了,忙不迭的起身扶了他,紧张的冲着门口喊了起来,长白,对,刚刚西陵跟我说过的,长白是我的近侍,我让他做事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 是,主子。 门外传来了一声回应,便再没了其他,但,稍过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三个身影冲了进来,是渺,霜和摇。 上官西陵!你疯了! 一见西陵的样子,摇顿时黑下了脸来,一个箭步到了床榻之前,踢开刚刚被西陵丢在床下的毯子,坐在了床榻的边儿上,伸手在他的身上点了几下,“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在离身上的毒解掉之前,不能跟他行欢好之事,不然,会给你也染上毒的!” 说得倒是轻巧,若是渊离跟你说,他想要,我就不信,你忍得住。 西陵浅浅一笑,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不过,也说不好,你向来都是……” 闭嘴! 西陵的话,让摇明显的有了些动摇,咬了咬薄唇,翻身上床,给他把起了脉,脸色难看的恨不能把他抽筋扒皮才好,“竟然有三成的毒性这么多,你真真是不怕死了!他身子里的毒性,是循序渐进的布下的,你这一下子遭了这么多……可如何承得住!” 别急着骂我的不是,你先给渊离看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是,可以不用遭银针放血的罪了。 西陵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即便是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也没能改变半分,我有些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是,却能肯定,西陵中的这毒,是跟与我行了欢好之事脱不了干系的,可是……我怎得就没事呢? 摇的脸色缓了缓,不言不语的抓起我的手腕,给我把了脉,顿时,眼中便露出了欣喜的光彩,“五成!他的身子里面,只剩了五成的毒性了!” 那个……摇,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得听得懵懵懂懂的…… 再也抑不住心中的紧张,我伸手扯了摇的衣袖,连说话都因为害怕而带了颤音,毕竟,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三成,就把西陵折腾成了这个样子,那,我身子里的五成……若是发作了起来,岂不是要……要了我命去?唔,西陵能潜进祁国的皇宫偷东西,想来,也应是高手中的高手才是,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 前些时候,为了救你的命回来,给你用了不少的丹药,我是以毒入医门的,所以,我所制的丹药,都是用的毒草为药引,服用的多了,便会在身子里面沉积毒性,依着我,当然是不想给你用那些会伤身的药的。 摇叹了口气,把我手放回了毯子里面,扭头看了看西陵,颇有些无奈的扯了另一条毯子回来,给他盖在了身上,不让我俩挤在一条毯子里面。 可是,续命琼浆的药力只能保持十日,渺把整个太医院的人们都抓了来,也没一个人敢说,能救的了你……当时,上官西陵又没回来,摇只得剑走偏锋,一边用毒物温养你的身子,给你吊住一口气,一边派人去往祁国,盗取唯一存世的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秘药…… 听摇说,我的身子里面,只剩了五成的毒性,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喜,侧身坐在了床榻上,替摇解释道,“还好,那些去盗药的人,在半路上遇到了上官西陵,得知,他此番回祁国去,就是为了盗药的,那药,他已到手了,这才腾了两匹快马出来给他,缩减了一半的人,护着他日夜兼程的赶回来。” 上官西陵回来之前,我共给你用了五日的药,积在你身子里的毒性……哪怕只是一滴血,添了水,投到了吃食里,也能毒死十匹马。 摇攥了攥拳头,从衣袖理拿了银针出来,扎在了西陵身上几根,只见,刹那间,那几根银针,便成了乌黑,其毒之烈,可想而知,“你刚刚醒来,身子还弱,我本想着,待你养些时候,好些了,在用银针给你循序渐进的放血,慢慢的把毒导引出来,不想,上官西陵这不怕死的疯子,竟是……” 那,西陵会不会有事啊?! 听摇说,我的一滴血,都能毒死十匹马,我顿时便懵了,我虽是没什么学问,但,这一滴血和几成的毒,孰大孰小,还是能分得清楚的,如果,因为我一时的任性,而害了西陵的性命,那,那我也不要活了!他死,我也给他陪葬去! 死不了! 看出了我的心思,摇的脸色不禁微微一沉,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的修为好着呢!放点儿血,把毒导引出来,就没事了!以后,不准动不动就想死!你的命,不是上官西陵一个人的!” 摇,你有没有想过,上官西陵的身子里面,只有三成的毒,渊儿的身子里,还残留着五成,那少了的两成,去了哪里呢? 见我被摇瞪了一眼,吓得发抖,霜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毯子把我包了起来,抱进了怀里,“渊儿,不怕,那毒蛇啊,就是一只纸老虎,只敢拿眼神儿吓唬你的,当真要有谁对你动手,他,定是第一个不肯答应的。” 霜的身子比西陵要热一些,但却并不让我觉得讨厌,加上刚刚欢好过,出了一身香汗,即便是有西陵帮我擦过了,也还是有些泛冷,我倒是也乐得拿这自愿送上门来的暖炉取暖,本能的,便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没有闹着要下来,却不料,此举,竟是惹了他开心,笑了出来。 霜,你这么拿着我当垫脚石,可有些不厚道。 摇撇了撇嘴,对霜的“所作所为”颇有微词,但,也就只是抱怨了一下罢了,并没有当真生气,“我想,那不见了的两成毒,应是随着他的纾解,被导引出来了,如此……我倒是觉得,或许,可以尝试一下……如果,能成,那……他们两个,就都不用依靠放血来把剩下的毒导引出来了……” 分卷阅读18 者有话要说: ☆、尝试析毒 什么法子? 一听可以不用遭罪,就能解掉毒性,我这最是怕疼的人,自然是顷刻间就来了精神,忙不迭的伸手抱住摇的手臂,讨好的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试?” 现在就可以。 被我这么一抱手臂,摇原本还带着几分阴霾的脸色,顿时转晴,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说道,“既然,上官西陵是因为跟你欢好,而把你身子里的毒性派遣出来了,那,只要再用欢好的法子,让你们纾解,不就好了么?” 听了摇的“法子”,我顿时拧紧了眉头,缩回了手,重新抱住了霜的腰,用力的摇了摇头,拒绝道,“我,我不想跟乱七八糟的人做那种事情,你,你还是用银针给我放血罢。” 看了我的反应,摇先是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浓浓的笑意,“离,你可想清楚了,用银针放血,可是很疼的,而且,还不是只放一次,是要循序渐进的放很多次……” 我,我不怕疼。 摇的话,让我的身子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抱着霜腰的手,也是紧了又紧,我怕疼,怕苦,怕黑……可是,此时的我,竟是觉得,宁可被扎针,宁可喝苦药,宁可被关黑屋子,也绝不要跟不认不识的人做那种事情,我虽然是个倌人,可是,却不想,把身子,随便的给人。 摇,你又吓他。 感觉到了我的紧张,霜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颇有些责怪的瞪了摇一眼,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没事儿,渊儿,不怕,你是我们的,不会让随便什么人沾了你的身子的。” 你们? 我微微一愣,继而,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了西陵,什么叫,我是他们的? 渊离,你跟他们,也是有过鱼水之好的,这院子,是他们的外宅,别绪楼,是摇送给你的礼物。 虽是有些尴尬,但对我的问题,西陵从来都不会拒绝回答,深吸了一口气,低声用极小的声音,解了我的疑惑,“你只是因为受伤,不记得一些旧事,才会忘了他们,他们,虽是性子各有不同,但,待你,倒也算得上是用心的。” 西陵的解释,让我的脸不禁红了又红,刚刚,我还跟西陵说,我只当跟他的欢好,是我的第一次,却不料,我竟是……已经招惹了这许多的人,真亏得他够纵容我,没有点破,让我尴尬…… 那,那个,霜,放,放我下来,好么? 我松了抱紧霜腰身的手,往后缩了缩身子,虽然,我不记得旧事了,但,有些事儿,发生过了,就是发生过了,这般抱着,就算我不多想,让别人多想,也是不妥的,我不否认,霜身上的兰花香味儿让我闻起来很安心,但是,安心是一回事,做那种事儿,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至少,我现在,还没有那样的打算。 怎么了?不舒服么,渊儿? 感觉到了我身子的绷紧,霜不禁微微一愣,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颇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却并不肯放我下来。 霜,我,我不觉得你讨厌,相反的,还有些想要亲近你,但是……那种事情,我们以前许是做过,可,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我想,我,我现在,恐怕是还,还做不到…… 脱不开霜的臂弯,我只得实话实说,有些事情,有些话,还是要说明白了,才不会给自己,给别人造成困扰,论样貌,他们三人都不输西陵,可是,我却是对他们的身子,生不出对西陵那样的念头,看他们的举止言行,应都是有些学问的人的,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他们应该明白,不需我来赘述,“希望,你们也不要让我为难……” 以前,我能等的你心甘情愿,现在,也一样,离,你不要多想,我说的,是用玉势来帮你,让你纾解出来。 摇苦笑着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就算,每次都只能析出两成,但也终究好过银针放血之痛。” 渊儿,西陵的身子也需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把毒析出来,所以,由我用玉势来帮你,可以么? 霜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似是商量的口气里,带着丝丝恳求的味道,“我……保证,定,定会让你觉得快活的……” 我……对不起,霜,我做不到……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伸手推开霜,坐回了床上,“所幸,现在,我身上的毒,也没有发作,我,我用玉势,来帮西陵罢……” 你会用么? 一双带着凉意的手突然穿过我的腋下,把我抱了过去,我微微一愣,便闻到一股彼岸花的香味扑鼻而来,是渺,那个西陵让我不要靠近的人。 不,不会,但是,我,我可以学…… 耳根的湿软气息,让我本能的缩了缩颈子,不知为何,对他,我竟是没有那种排斥,只觉得,如果,是由他来用玉势帮我纾解的话,或许,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渺,你,你别,别……” 小离儿,你看,你虽然不记得我了,但你的身子,却是还记得清楚呢。 刚刚与西陵欢好完,他就露出了中毒的样子,我一时心急,只顾着喊人和扶他,自然是连衣裳都不曾来得及穿的……先前,霜抱我的时候,好歹是用毯子给我裹了一层,而现在,渺突然把我捉了过来,却是让毯子滑落了下来,让我的身子赤着了。 他身上的衣饰和微微凸起的绣纹,因着我的挣扎而与我的皮肤摩擦在了一起,让我的身子泛起了淡淡的红,那种刺激的感觉,让我有些迷茫,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不行,我得冷静下来想想才好,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答应了这种恼人的事情,不然,之后,他要的更多,我,可要如何拒绝? 渺,放,放我下来,我,我不,唔…… 不及我把话说完,渺便低头吻上了我的唇,一条灵舌,撬开我的唇齿,在我的嘴里劫掠了起来,香,沁人心脾的彼岸花香,让我忍不住沉迷其中,忘了拒绝,忘了挣扎,待回过了神来,顿时,便害羞的连整个儿身子都泛了红,我,我竟是在迎合他,不知不觉的,连手臂都攀上了他的颈子! 见我羞窘的低头,渺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勾了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然后,沿着我的颈子,一路向下吻去,“小离儿,别怕,只是用玉势而已,我不会趁机吃了你的。” 离,你这只好色的小白眼狼,真是妄我待你好,心疼你! 见我不抵抗渺的挑逗,摇颇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唇角,扭头,看向了霜,“看罢,我就说,他肯定会先接受渺,你还不信,怎样?眼见为实了罢?” 摇,对,对不起,我,恩,我…… 渺的调情手段的确是高明,任我是刚刚跟西陵欢好,纾解过了两次,也一样能勾起我的念头来,一双带着凉意的手,似是游走到哪里,便把那一处的灼热熄灭,但是,滑走后,却是让那处刚刚被碰触过的地方,更加耐不住想要被碰触,“渺,渺,饶了我罢,我,我承不住了,给,给我……” 乖,别急,马上就给你。 渺笑着直起身子,意犹未尽的用右手的食指指尖戳了戳我带着水渍的朱果,“小离儿,你可真是美味,险些勾得我忘了该用玉势了,恩,不如……” 渺,不要胡闹!银针放血,可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的!你可是武将,三个月不能使用武技,如何跟陛下交待的过去! 摇一边教训着渺,一边从床头的暗格里取了一只箱子出来,推到了渺触手可及的地方,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面,第一层是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玉势,件件都雕刻的精美,足有十几只,再下面,是些稀奇古怪的其他玩意儿,想来,也都是些欢好调情用的物件,琳琅满目,让我看的忍不住滞愣了半晌,心下里,却是暗自思衬道,西陵说我忘了许多以前的事情,忘了跟他们三人也有过欢好……这些东西,该不会,都是以前时候,他们在我的身上用过的罢? 小离儿,你对这些,很感兴趣,恩? 渺伸手取了一支看起来比较正常的玉势在手,又拈了一盒药膏打开,沾了少许涂抹均匀,那药膏,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想来,便是管事们说过的用来润滑的玫瑰膏了,“待你的身子好些了,我陪你把这些玩意儿一一试个遍,如何?” 不,不要。 我缩了缩颈子,本能的看向了西陵,我不希望他不高兴,我想他知道,虽然,我不排斥渺正在对我做的事,但,我的心,还是向着他的,我刚刚跟他说的,没有半点儿的掺假,我真的,是爱他的。 看着我的反应,西陵不禁露出了笑容,朝着我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以前,我们整日的腻在一起,很多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儿,就能让彼此明白意思,根本就不需要说出来,我知道,他,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失败 上官西陵,你该不会也需要像离那般的,让人哄着你罢? 发觉了我跟西陵的目光交流,摇不禁有些不悦的出声,依然是称呼他的全名,唔,想不通,依着西陵说的,他们四个,都跟我有过欢好,那……不应该是相熟的么?为什么,还叫的这么生疏呢?难道,是有什么怨仇?不像啊……循着西陵的性子,如果是跟什么人有仇的话,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怎么可能,跟他们这般的“和平相处”?呃,该不会,是因为我,在吃醋罢? 看出了我的心思,西陵不禁莞尔一笑,示意我不要乱想,起身,转头,跪伏在了床榻上,双腿分开,露出了自己的身子,沉声说了一句,“来罢。” 看着西陵这撩人的姿势,听着他的那一句“来罢”,我顿时,便觉得兴奋了起来,就像,他的那一句,是在邀请我一般! 小离儿,在这种时候走神,可是会被惩罚的。 不及我乱动,耳边,就传来了渺的“警告”,紧接着,那带着凉意的玉势,便顶到了我的身子上,“放松一些,一边儿享受,一边儿看,恩,会更刺激的……” 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我们跟上官西陵之间的怨恨,不要把离扯进来,他是无辜的。 摇伸向那木盒子的手顿了顿,颇有些不悦的瞪了渺一眼,取出了一个两端绑了皮带的圆球出来,把那小球塞进了西陵的嘴里,那皮带,在他的脑后束紧,然后,又伸手取了一支最大号的玉势出来,抬头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取了玫瑰膏,涂在了上面,“霜,给离把眼睛蒙上。” 好。 霜应了一声,伸手从那盒子里取了一条黑色的布带出来,给我蒙住了眼睛,“渊儿,乖,不要看。” 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么? 眼睛被蒙上,我听到西陵发出了一声强抑住的闷哼,想来,应是摇已经把那支玉势放进他的身子里面去了所致,“摇,不要,不要伤到西陵,求你,不要伤他……恩――” 后面的话,我已经来不及说,因为,渺,也把手里的玉势撞进了我的身子……他的确是善于调情的,只是用一支玉势和手,就让我愉悦的无暇顾及其他,仿佛,身子坠入了水浪里面,除了他,再也寻不到旁的救赎,“渺,恩,好,好舒服,还,还要,更,更多,唔,别,别停……” 眼睛被蒙了黑布,看不到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法辨别是过了多久,在渺的“精妙技艺”下,我终是感觉到了愉悦的极致,忍不住倾泻而出,身子疲惫的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耳朵,仿佛是又恢复了听觉,我听到西陵的喘息和摇调情的话,一时间,竟是放心了不少,看样子,摇应是听了我的话,没有对西陵做太过分的事情。 来,纾解出来罢。 摇的声音之后,我便听到了西陵的一声低吼,再然后,是身子跌倒在床上的轻响,“霜,给离把布带摘下来罢,渺,把他放下,我来给他诊脉。” 蒙住我眼睛的黑布被撤去,重新得了光明的我,首先便朝着西陵看了过去,看到他只是疲惫的躺着,并没有受伤,才是彻底的放了心,任由渺把我平放在了床上之后,伸了手给摇,让他给我诊脉,心下里,对他,也是本能的生出了不少好感,“摇,谢谢。” 离,相比听你说谢谢,我,倒是更愿意听你说,你信我。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伸手碰上了我的脉搏,突然,笑意止住了,眉头拧紧,满眼皆是难以置信,“竟然没有减少?!这,这是怎么回事!” 试试上官西陵的,有没有什么变化。 霜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朝着西陵看了过去,“刚刚,也是经过了欢好,才发生变化的,这一次,怎得……” 或许,我们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摇稍稍想了想,起身,绕过我,在西陵的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他的手,给他把起脉来,“也没有减少……” 是不是要人和人交合才行?玉势毕竟是个死物,不可能把毒滤走。 渺起身下了床,坐到了我床榻的旁边,伸手碰了碰我的脸,“从刚才看来,小离儿应该是能接受我的,要不,我跟他……试试?” 要试,也不能今天了,离的身子还弱,经过了这两次的欢好,已是极限了,再继续,会伤了他的身子的。 摇叹了口气,从衣袖理拿出了一只小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送到了西陵的唇边,低声说道,“把这个吃了。” 西陵点了点头,张嘴接了摇送到他嘴边的丹药,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竟是一点儿都不怕,摇给他的,是会要了他命的毒药。 哧,上官西陵,你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咱们可是仇人来的! 看着西陵的反应,摇忍不住笑了出来,言外之意,你就不怕我趁机给你下毒,取了你的性命? 你不是那种人,而且,你也不希望,渊离对你失望。 西陵擦了擦唇角,颇有些费力的坐起身来,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过,下次,你能不能在抑毒丹里面,少加点儿黄连?渊离怕苦。” 恩,没关系,给他吃的,是另一瓶。 摇笑得有些小邪恶,扭头看了看我,取了另一只小瓶出来,打开了盖子,凑到了我的唇边,“来,离,吃药了。” 一股好闻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我乖乖的张嘴,喝下了那瓶子里面,比花蜜还要美味的药水,咂了咂嘴,犹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摇,这可真好喝,还有么?” 好喝也不能多喝,这是药。 摇浅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示威般的回头看了看犹被丹药里的黄连弄得满嘴苦涩的西陵,起身跳下了床,“来,去把身子洗洗干净,不然,这一身的汗渍,可睡不舒服。” 浴房里,仙境般的雾气袅袅。 我由渺抱着,先一步进了浴房,被放在了池子边上的羊毛毯子上坐了,用脚踢着水,看着渺站在我的旁边褪去衣袍。 衣袍被一件件褪去,渺的身子浸染在了水气里,美得让我移不开目光,吹弹可破的皮肤,比西陵更白皙了几分,修长的腿,线条美好的腰身,端端正正的八块腹肌和条理分明的胸肌……可以说,他从脚趾到头顶,都美得毫无瑕疵的,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惊为天人。 渺,你是妖变得罢?人,怎么可能完美到你这般! 看着跳进水池,转身朝我伸出手来的渺,我竟是本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说完了,才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对,对不起,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我是说……” 我很高兴,能再次听到你说我像妖。 渺不但没有生气,还笑了出来,架着我的臂弯,把我从水池的边上抱了下来,顺手,拔下了他用来绾住发丝的簪子,把一头墨色的发放了下来,用簪子的一端,轻轻的勾起了我的下巴,“小离儿,你说,我这妖,能不能勾得你丢了心,再爱上我?” 应该是……能罢…… 我缩了缩身子,有些心慌的躲过了他的目光,“以,以前的事儿,我不记得了,不过,既,既然,我以前肯把身子给你,想必……应是爱你的……” 我要你现在也爱我,以后,也爱我。 渺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却并不弄疼我,俯身,小心翼翼的吻上了我的唇,像个讨要糖果未得的孩子般的委屈,“小离儿,你已经把我的心都勾了去,可不能不负责,” 渺,不要皱眉,不好看。 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渺,就只是觉得,他这般美好的一个人,是不该眼里满是悲伤的,便伸手碰了碰他的眉心,帮他把拧起的眉头抹平,“我答应你,若是,我记不起曾经,那,就重新试着爱上你,行么?” 那你就不要去想过去了,径直试着爱上我罢! 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快得不易察觉,却是恰好被我发现,“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相信,我对你的爱,是没有半分虚假的,好不好?” 好。 我点了点头,没有去追究渺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心虚,他说的,大抵是我刚醒来的时候,西陵跟我说的,险些害得我丢了性命的事儿罢,虽然,没有人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以我对西陵的了解,我相信,如果,渺当真是个要对我不轨的人的话,西陵,定是说什么都不会允,他与我这般靠近的。 谁人不犯错呢?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西陵,小心一些,不要滑了,你现在可是不能动用内功的。 摇的声音传来,我回头望去,是他扶着西陵也进了浴房的门来,帮他扯去了身上的毯子,让他进了水池,“慢点儿坐下,我要脱衣裳,不能扶你。” 西陵,我来帮你洗! 只一瞬间,我就又变成了习惯跟西陵胡闹的孩子,松了渺的手,朝着刚刚坐下身的西陵扑了过去,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也有一间浴房,只给几个头牌的倌人们用,而我,有幸作为西陵的“小尾巴”,也能蹭进去跟他一起,所以,早已是习惯了跟他在水池里玩闹。 作者有话要说: ☆、打水仗 渊儿,别闹,上官西陵现在可没有力气陪你玩。 不及我扑进西陵的怀里,便被刚刚褪去了衣袍的霜一个海底捞月,拎到了水池边上,“刚刚经历了两次欢好,又身子里积了剧毒,不能动用内力,你惹他,可是会害得他伤了身子的……你也不想上官西陵有事的,对罢?” 唔――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向了摇,见他也是认真的点头,才是不得不信了,翘了唇角,颇有些遗憾的看向了西陵,“呐,西陵,你欠我的,我可是给你记下了,以后,要赔给我的。” 连我都是你的,我的,自然也都是你的。 西陵浅浅一笑,宠溺的点头答应,我看得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怕不仅仅是因为累,更多的,还是那因着我任性,而害了他中的毒。 西陵,我帮你洗罢,你自己,怕是也没那力气。 我正了正神,重新跳下水池,小心的到了西陵的身边,跪下来,抓了水,帮他洗起了身子,都是我任性妄为,才会害的西陵成了这样,以前,都是他在照顾我,这一次,恩,就换我来照顾他罢!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是突然觉得浴房的温度降了不少,阴涔涔的,有些让我毛骨悚然,但,这种感觉,只有一小会儿就消失不见。 身后,传来了摇的声音,“离,你去那边罢,我来给上官西陵洗,你的手骨和腿骨都有过裂伤,使不出力,若是他不小心滑了,你扶是不扶?” 我回头,见摇的手里正拿了一块浸湿了的布巾,浅笑着站在那里,而略远一些的地方,渺的脸色,有些难看,霜正在跟他说些什么,“这……不合适罢……你们不是跟西陵……” 总比看着你帮他洗合适。 摇说了一句我听不太懂的话,便揽了我的腰,给我抱了起来,扭头送去了渺和霜的身边,塞进了渺的怀里,“你俩先陪他玩会儿,我去去就来。” 渺的身上有些凉,跟刚刚他抱了我,帮我纾解时一样,先前,我还当他是因为从外边来的,才会没暖过来,可是,这都泡了许久的热水了,还是凉的,就有些让我忍不住好奇了,难道,刚刚我感觉到的寒气,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渺,你该不会是万年寒冰修炼得了道行,才化成了人形的妖罢?这么泡着热水,会不会泡化了? 我伸手戳了戳渺的胸口,虽然胸肌很好看,却并不是硬邦邦的咯手,本能的,我便是想起了西陵给我讲过的那些志怪神话故事里面的事儿了,传说,有一种妖,叫雪妖,是万年寒冰修炼成了人形变的,住在雪山上,能用妖术操纵雨雪,血是万金难求的灵药,一滴,就能生死人,肉白骨,不过,只是听说过有雪女……唔,既然有女的,那应当,就是也有男的罢! 听了我的话,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惹得我懵了一下,本能的便是觉得,像极了传说中的,忘川河边,盛开的那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妖娆,而魅惑。 我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笑,竟是能这般美好,美好的让天地都失了颜色。 小离儿,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渺笑着把我抱得紧了一些,低头,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唇瓣,“这水化不了我的,能让我化了的,就只有你的身子,每每进到你身子里的去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自己像是要化了一般。” 听了渺的话,我顿时羞窘的红了脸,这般粗鄙的话,若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我定是会毫不客气给那人一记耳光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从渺的嘴里听来,就丝毫不会让我觉得讨厌,恩,不但不会觉得讨厌,还有些……隐隐的高兴? 我忙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肩上,竭力不让自己去想,若是与他欢好,会是个什么样子,“你,你休要胡说,没,没羞!” 渺,我记得,刚刚有告诉过你,离的身子,今日,禁不得征伐了,你若是给自己折腾的有了反应难受,可不要怨我没提醒你。 摇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给我解了围,我感激的回头看他,见他正扶了西陵起身上岸,拈了一条干的布巾过来,帮他擦拭水迹,“你先去软榻上躺着歇一会儿罢,那里有毯子,待一会儿给离洗完了,再一起扶你回去。” 好。 西陵低低的应了一声,颇有些不放心转头回来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什么危险,才答应着去了一边,在一张软榻上躺了下来,扯了一边的毯子盖了,闭上眼睛,柔声跟摇嘱咐了一句,“渊离不会游水,你们可小心点儿看着他,别让他脚下滑了被水呛到。” 听了西陵的话,我不禁有些愧疚了起来,他身子那般虚弱了,还一直都在想着我的事儿,而我,却是一贪玩儿起来,就把他丢在脑后了……而且,刚刚,竟然还去想跟渺做那种事情,简直就是该死! 我……洗好了…… 抿了抿唇角,我便想挣扎着从渺的怀里下来,我要去西陵那里,哪怕,不会照顾人,陪着他,也是好的。 渊儿,你都还没洗呢,怎得就是洗好了? 霜微微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渺,似是在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了我不高兴。 我刚才就只是抱着他,什么都没做。 渺缓缓的拧紧了眉头,回答的很干脆,问的,也是非常简单明了,“小离儿,是我抱着你,让你觉得不舒服么?” 没有。 看着渺又拧眉了,我本能的便伸手帮他抹平了开来,“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拧眉,不好看。” 渊离,让他们陪你玩儿罢,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过来,只会吵的我睡不沉。 突然,躺在软榻上的西陵开了口,他果然是最懂我的心思,“待我睡醒了,再陪你,你乖,恩?” 那……好罢…… 见西陵竟是背过身去睡了,我只得放弃了要过去陪的念头,想必,他是当真累坏了罢,以前时候,便是接完了恩客回来,也不曾见过他这么嗜睡的。 渊儿,你平时,都跟……西陵玩些什么? 本想称呼西陵的全名,却在半刻的犹豫后选择了跟我一样的称呼,我不得不承认,霜,是个很善于拿捏人心思的家伙,他知道,这样,我会对他多一些好感。 打水仗,折纸船,唔,还有点莲花灯。 我抿了抿唇角,伸手勾了霜的颈子,在他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虽然,他这“亲近”有些造作,但,有怨仇的人,能放下架子,先退让一步,也是难得了,这,值得鼓励,恩,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当真把他们之间的怨仇给化解了呢? 折纸船和点莲花灯,我还听过,这打水仗,又是怎么个玩法呢? 盯着霜脸上被我亲了一下的地方看了半天,渺才是回过神来般的,出言询问。 唔,就是…… 我坏笑着转了转眼珠,刺溜一下钻到了刚刚走过来的摇的身后,趁着渺和霜好奇的看我的档儿,一手掬起了一捧水来,朝着他们洒了过去。 本以为,能看到偷袭成功,他们两人被水打湿了脸,无奈懊恼的样子……结果,却是让我大失所望!那水,还不及到他们的面前,就诡异的发生了变化,洒向渺的那一捧,蓦地变成了冰凌,在距离他还有十几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坠进了水里,洒向霜的那一捧,则是在靠近他之前,就变成了水气,飘渺不见。 你们,你们耍赖!怎,怎么可以用内功! 没看到自己想要的,我顿时就不干了,他们都是有武技在身的人,都用内功防备的话,我岂不是只剩下吃亏的份儿了? 不能用内功?这样啊……知道了,那,再来! 见我不愿意了,渺不禁微微一愣,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颈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突然出手,也没说清楚啊,我本能的就……” 依你那么说,我岂不是可以在这池子里下毒,让你们两个都动不了,然后,我和离泼个够? 摇扬了扬眉,很坚定的站在了我的这一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离没有内功,你们这样,摆明了就是在欺负人嘛!” 摇,你这条该死的毒蛇,少跟渊儿说我俩的坏话! 霜挥了挥手,驱散一点儿水气,不悦的瞪了摇一眼,颇有些威胁的意思,“渊儿,再来,这次,我一定不用内功防范。” 真的? 我翘了翘唇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渺和霜,确定他们两个是认真的,才用两只手各鞠了水,朝他们两人洒去。 嗖嗖―― 两人果然没有再用内功,而是,用了武技……在那水还不等飞到一半儿的时候,就已经往两边飞身躲了开来。 你们,你们,你们欺负人!谁准你们用武技的!你们欺负我什么都不会! 面对这种毫无悬念的,实力悬殊的打水仗游戏,我彻底的,完全的,生气了,生气的掉眼泪了,“西陵跟我一起玩儿的时候,都不会这么欺负我!你们是坏人!我不跟你们玩了!呜呜呜――” 你们两个是笨蛋么!离不会的,都不准用!不懂么?! 见我哭了,摇也怒了,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伸手给我擦起眼泪来,“离,不哭,恩?一会儿我给他们两个都定在原地不能动,让你泼个痛快,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庇护 我不要,只不动,还有什么意思。 我顺势抱住了摇的腰身,蹭进他的怀里撒起娇来,西陵说过的,他为了救我的性命,可是连极其珍贵的保命药都拿出来给我了,唔,想必,应是他们之中待我最好,最是会宠着我的,跟他撒娇,一准儿有用! 那你说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别哭了,不然,明儿早晨起来,眼睛该肿了…… 摇恶狠狠的白了一眼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渺和霜,俯身,用指尖帮我擦掉泪珠子,柔声在我耳边说道,“不能 分卷阅读19 内功,不能用武技,也不能站着不动,还有什么规矩,恩?” 就,就是,他们也可以用水洒过来,也可以躲和挡,但是,不,不能用内功和武技耍赖,也,也不能太用力,不能用水打疼了我…… 我抽着鼻子,毫不客气的拿着摇的胸膛擦眼泪,极力争取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还,还有,有人先,先认输的一边儿就,就是输了……” 听明白没? 摇抓了一把水,给我洗了洗脸,看着我犹带着红的眼睛,看向渺和霜的目光,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再耍赖,把离弄哭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明白! 明白! 渺和霜齐齐的应声,看那样子,竟是紧张的要命,让我忍不住心情大好,笑了出来,“那,那开始,摇,你,你要保护我!” 恩,我会保护你。 摇认真的点头,把我揽进了怀里,然后把后背露给渺和霜,“如果咱俩赢了,就罚他们……吃饭的时候帮你剔鱼刺,怎么样?” 好!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里厨子,做的鱼味道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刺太多,西陵要忙半天,才能弄好一块儿,让我吃着吃着就厌烦了,要是多一个人帮我剔鱼刺的话,那,我倒是不介意,把那整条的鱼都给吃个干净。 那……如果输了呢? 渺抿了抿唇角,似乎对这个惩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情愿。 输了,恩,就改由我帮离来剔鱼刺,毕竟,我是应该保护他的,输了,只能怪我没保护好。 不及我想,摇就替着我回答了渺的问题,唔,不过,这个结果我倒是喜欢,不管输赢,以后,都可以只管吃鱼了。 我明显的感觉到,渺的脸色黑了下来,霜站在一边,就只是笑,一言不发的摇头,忙扯了扯摇的手臂,出声缓解这有点儿不对味儿的气氛,“呐,摇,可以开始了罢?” 好,开始。 摇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露出了得意的笑,“为了你,我可是把渺和霜给得罪了,一会儿,不论输赢,你可都不准再哭了,恩?” 听着摇的那句开始,我便开始用手抓了水,一边拿摇的身子做着掩护,一边朝着渺和霜洒去,渺和霜慢了一步,被洒了一身水,也才开始抓了水,“反击”了起来,一时间,水花被不断的扬了起来,闹的,躲的,护的,叫的,四个人,竟是笑成了一片,热闹非常。 认输,我认输,我们输了! 玩闹了小半个时辰,我也觉得有些乏了,刚想出声投降,却被霜抢了先,“渊儿太厉害了,我们投降。” 听霜突然投降,渺先是一愣,刚想出言问询,却似想明白了什么般的笑了出来,跟着霜一起认输,“小离儿,我都累得抓不起水来了,你赢了,你赢了。” 赢了!赢了! 我不疑有他,高兴的叫了两声,便八爪鱼般的缠在了摇的身上,用湿漉漉的头发在他的胸口上蹭了起来,“摇,摇,我们赢了!” 小离儿太厉害了,下回,我要跟小离儿一边儿。 渺的眼角稍稍抖了一下,缓缓的到了我和摇的身边儿来,伸手,把我从摇的身上撕了下来,“来,洗完身子,该回去睡了,再闹,天都该亮了。” 在三人的“努力”下,我很快便洗完了,踩着石阶爬上水池的边儿,猫儿般的摇晃着脑袋,把头发上的水珠子摔出去,然后,拈了一块干的棉布起来,把身上的水也擦干,找了不知何时,谁备在那里的我的里衣套在身上,蹑手蹑脚的到了西陵躺着的软榻旁边,故意突然出声,在背后吓唬他,“西陵!” 西陵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缓缓的转过了神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让我很是有成就感。 渊离,你这坏东西,明明知道我在睡着,还故意跑来吓我,说,是何居心,恩?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用另一只手挠起我的痒来,“哼哼,这下被我抓住了没得跑了罢?看我报仇,报仇,报仇……” 西陵,西陵,我不敢了,不敢了,呵呵,你饶了我罢,饶了我罢,呵呵呵…… 我一边笑着,一边左躲右闪,每次,我偷袭西陵成功了,他都会这般的罚我,虽然被他挠的痒,但,我却是一点儿都不排斥这样的感觉,恩,能跟他闹在一起,真好,有他宠着我,真好。 渊儿,我来救你! 看着我和西陵玩闹成了一团,霜飞快的穿好了衣裳,也凑了过来,动手挠了西陵一把,救我出了他的“魔爪”,笑着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垂,“渊儿,以后啊,你就尽管偷袭他吧,他要抓你罚你的时候,我一准儿来救你。” 说着话,摇也穿好了衣裳,缓步走了过来,“上官西陵,你和渊儿,寻常时候,都是这么玩闹的么?” 你以为呢? 西陵浅浅一笑,在软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渊离很容易满足的,他要的,从来都不多。” 这些年,你还真是把他保护的很好。 渺笑着叹了口气,朝着西陵伸出了手,扶着他站了起来,“这儿水气重,回去睡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刻,我竟是觉得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至于,为什么……呵,我也不知道。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晃,就是半月,在几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我已经能尝试着下地走动,虽然,走不了太久就会觉得累,但总好过到哪儿都要人抱着,摇说,我这是许久不曾走路的关系,待以后身子好些,就不会了。 渺和霜每天都会去早朝,但晌午之前,肯定会回来陪我一起用午膳,然后,整个下午的在我身边,给我讲些外边听来的趣事儿,摇也会偶尔离开院子,做什么,却不会跟我说,西陵告诉我,任何一个帝王,都是血染了双手,才能坐稳龙椅的,有些事,不要问,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我不想听那些血腥的事儿,乖乖的不再好奇摇是去做什么。 吃饭,睡觉,听故事,逛园子…… 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比这更让我喜欢的生活了,或许,我就是适合做故事里的笼中鸟儿,偏安一隅,平平淡淡一辈子。 如果,娘亲知道,我过的这般幸福,一定,也是会开心的罢,我暗自想着,眯起眼睛,看向了天上的流云。 或许,娘亲是最懂我的人,知道我不适合皇宫里的黑暗和可怕,才把我送了出来,我始终相信霜所说的,我的娘亲,是个奇女子,如果她不想,这世上,断没有什么人,能污蔑的了她,只是不知,娘亲她,现在过得好么? 虽然,我已记不清她的样貌,但是,我却是相信,只要是见了她,我定能一眼就认出她来!那一身雪白的袍子,上面缀着点点嫩黄色芯儿的梨花,飘渺的,宛若会乘风而去的仙子…… 渊离,在想什么,恩? 西陵手里拿了一本书,轻轻的坐在了我身边的石凳,伸手把我抱到了他的膝上,这几日,我突然想听志怪的故事了,便缠了他去寻来,他宠我宠得厉害,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让人去把所有市面儿上能买来的讲志怪故事的书都买了回来,在屋子里码了厚厚的一摞,每天挑几个出来,讲给我听。 我在想,我娘亲,会不会是天上的神仙,生下了我以后,就又回去了天上。 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给自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我才是笑着跟他说出了我的胡思乱想,“那日,我被人带走的时候,只觉得,我娘亲像是要在下一个眨眼的工夫就飞走了似的,我记得,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离儿,不要怕,忍过痛苦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娘亲不是神仙,也没有飞走,我让人打听过了,她现在,住在凌国皇宫的冷宫里。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帮我整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待我身子里的毒解了,潜进皇宫里去,把她救出来跟你团圆,好不好?” 这,很危险的罢?而且,如果被人发现了的话,也会连累到渺,霜和摇的……毕竟,他们还是凌国皇帝的臣子。 我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答应。 我已经不是小倌了,只要我闭口不谈的话,相信,娘亲也不可能会知道,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渺,霜和摇。 放心,离,我会给你娘亲准备一个替身,让凌国的皇帝,以为她已经死了的。 背后,传来了摇的声音,只简单的一句,就让我感动的险些留下泪来,为了我,他竟是,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毒火攻心 鸢妃娘娘是凌国的功臣,若没有她,凌国,怕是早就亡了。 渺的声音里,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感情,说是崇拜,不像,说是同情,更是不通,“老师曾让我们起誓,如果有一天,鸢妃娘娘想要离开,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救她……之前,我也曾偷偷的去过冷宫探望,问询她的意思,可是,她告诉我,时候未到。” 这几日,我向一些老宫人打听了鸢妃娘娘的事情,听他们说,以前时候,陛下对鸢妃娘娘的宠爱,说是冠绝六宫,也绝不过分,被打入冷宫,恰是陛下东征四年,得胜归来,见到了已经三岁有余的你之时。 霜绕过石桌,坐到了我的对面,伸手,刮了刮我的脸,“听闻当时,陛下暴怒至极,连玉玺都摔了,然后,便让人把鸢妃娘娘关进了冷宫,让暗卫把你带出宫去,丢给了人贩子,若不是那日夕宴的时候,渺认出了你,你怕是,就真真的要成了沦落风尘的倌人了。” 你们……认出了他,还对他…… 听了霜的话,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拧紧了眉头,大有一副,他们三人若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要跟他们没完的意思。 认出如何,认不出,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他是不是皇子,与我何干? 渺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伸手把我抱去了他的膝上,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就算他是皇帝,我看中了他,也得先把他拐到了床上去吃干抹净了,再顾虑其他!来,小离儿,亲一个!” 听着渺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抱住他的颈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大大吻,是啊,喜欢就是喜欢,王侯将相,又如何呢?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配不上什么人的,只有,敢和不敢! 西陵,你可真傻。 几日来,霜都是跟着我的习惯叫西陵,也渐渐有些适应了这个称呼,“你看上渊儿的时候,可有想过,你是祁国的王爷,他是一个楚馆的倌人,他配不上你么?” 被霜这么一说,西陵不禁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摇着头笑着出来,“呵呵,原来,我们都是只为了爱情而活着的傻子,谁都没资格笑话谁!” 霜,能帮我查一查,为什么凌国的皇帝那么的宠爱我娘,却莫名其妙的把她打入冷宫么? 我把头倚在了渺的肩上,朝着霜看了过去,我不想称呼那个人为爹,他那么对待我娘,又把我丢出来,让人卖掉,他,根本就不配当我爹。 查了,老宫人们都说,当时,陛下一口咬定,你是鸢妃娘娘跟别人生的野种,不可能是他的儿子……但是,就现在看来,你的长相,跟他至少有八分的相似,不可能不是他的儿子…… 霜叹了口气,看样子,对这件事,也是很想不通,“听说,把你娘关进冷宫的第二日,陛下就下了诏书,广选后宫……一口气纳了二十几个妃子不说,还在一个月后,封了其中一人为后,也就是司徒亦的母后。” 司徒亦?太子殿下?! 我听出霜的话里面的不对,忙伸手止住了他,问询出声,“如果,他娘亲是在我娘亲被贬黜之后,才被宠爱的话,他,不应该比我还小三四岁的么?可是,他,他少说都有十七八岁了罢?!怎么可能!” 司徒亦被接回皇宫的时候,就已经七岁了,陛下说,是他在征讨西岳国的时候,醉酒犯下的过错,因着战事繁杂,一直放在皇宫外边寄养着。 霜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蓦地,瞪大了眼睛,“渊儿,你是说……” 那个狗屁皇帝,根本就是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对我娘亲始乱终弃了! 我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一个人,可以无耻,但是,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他对别的女人动了心,那是他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污蔑我娘亲,来实现他那见不得人的目的!我娘亲有什么错?他凭什么这样对待她!飞鸟尽,良弓藏么?他的天下稳固了,帮他打下江山的,我的娘亲,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是么?! 噗―― 我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气血翻涌,便是一口腥味涌上了喉咙,恶心不过,便一张嘴吐了出来,黑色的血,呵,我竟是忘了,我的身子里面,还是有毒没有解的,动不得气…… 小离儿! 渊儿! 离! 渊离! 我能听到他们说话,可是,我却没有力气回应,我不想死,不,应该说,我不能死……我才刚刚弄清楚了娘亲的冤屈,我还没来得及,帮她洗清…… 摇,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渺心急的声音,我感觉的到,他带着凉意的手,正紧紧的抱着我,他,在担心,他,也不想我死。 摇!你倒是说话啊你!别的不提,好歹,先保住他的性命啊! 霜的声音,已经因为着急而带出了一丝沙哑,他在抓着我的左手,捏紧很紧,我却是感觉不到半点儿的疼。 现在,毒已经压制不住了,要放,至少得放掉他九成的血,才能保证不会害了他的性命……可是,放掉九成血的话,他怕是也活不了的…… 摇给我把了脉,神色有些凝重的抬起头来,“眼下,或许只能拼的一试……看能不能用欢好的法子,让他把身子里的毒,过到别人身上了……” “我来!” 听了摇的话,西陵想都不想的站起了身来,要从渺的怀里抱我过去。 “你不行!” 摇一把攥住西陵的手腕,把他挡了开来,“你的身子里面,已经有三成的毒了,且不说,再多,连你也得没命,以离现在的身子,万一,沉积在你身子里面的毒逆流,怎么办?!” “我来罢!” 渺想都不想的抱着我起身,快步朝着我的房间走去,“小离儿说过,他不希望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碰他的身子,我不希望,他好不容易被救了过来,又寻死觅活的又哭又闹!从那日的情景来看,他,应是能接受的了跟我欢好的……” 渺,不要,你,你也会中毒的,我不能害你。 我张嘴,想说话,却是发现,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想掐渺的手臂,让他停下脚步,也用不上半点儿的力气。 小离儿,你这个笨蛋,不准再妄想反抗了。 渺把我放到了床上,三下五除二的去掉了我身上衣袍,低头,吻上了我眉心,“你也不想想,要是你死了,我,还能独活么?与其等着你死了,我再殉情,倒不如拼上一试,说不定,我们可以不用死,一起好好的活下去呢?” 没有任何前戏,渺便把身子径直刺了进来,但是,我却觉得,此时的他,异常温柔,他在笑着,美得宛若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只一眼,便让我沉迷其中,再难自拔,“渺,我爱你。” 我也爱你,小离儿。 渺在我的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温软的,像这初春的暖阳,“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相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 渺,我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 承受这渺的一次次冲撞,我感觉我的眼泪在顺着眼角滑了下来,灌满了耳廓,又滴到了枕头上,我曾以为,自己会是个专情的人,只爱着西陵一个,便足以一生,可是,现在……他们,我却是一个都舍不得放手…… 小离儿,我不贪心,我只要,分一点点你的眷顾,我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 渺突然吻上了我的唇,猛的动作了几下,在我的身子里面,倾泻了出来,“不羡鸳鸯不羡仙。” 渺,张嘴! 摇把早就捏在手里的一枚丹药给渺塞进了嘴里,然后,一抬他的下巴,帮他咽了下去,伸手,摸上了我的脉搏,“这,怎得……还有三成?!” 莫不是因为……我修行的,是属阴的内功?我跟上官西陵,好似,也就只有这个是不同了罢? 渺虽然没有像西陵那般的吐污血出来,脸色,却是很不好看,仰面躺在床上,连身子都顾不得擦拭,就运起内功,开始压制过到他身子里面去的毒来,“小离儿现在,身子里面剩的三成毒,用药,能压制的住么?” 怕是不行的。 摇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拔出来几根银针,扎在了我的胸口,帮我护住了心脉,“如果只余下一成的话,还可以试试,三成,太多了……离,我来跟你……可以么……” 摇,你修行的内功,也是属阴的,再说,稍后,还得由你来用银针放血疗毒,还是我来罢。 没有半点儿的商量口气,霜伸手按住了摇的肩膀,先他一步上了床榻,“渊儿,别怪我……若是,你觉得接受不了的话,就闭上眼睛,把我想象成事西陵罢……” 听了霜的话,我只觉得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霜,你就是你,不是别人,来罢,我不会闭上眼睛的,我……会好好的看清楚你……把你深深的,印在我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解毒之法 感觉不到痛苦,也感觉不到快活,我只知,霜在我的身子里面驰骋,我抓住身下的被单,尽量让自己迎合他的冲撞。 许久,许久,霜突然把自己的身子撤了出去,把汁液倾泻在被单上面,然后,疲惫的向后靠,倚了床柱,从摇的手里接了一粒药过去,塞进嘴里,仰头咽了下去。 摇,去给渊儿把脉看看,如何了。 霜大口的喘着气,运起内功压抑自己身子里面毒,却还是不忘嘱咐摇来看我的情况,“能用药压制了么?” 太好了!只剩下了半成都不到! 摇给我把过脉之后,欣喜的喊出声来,忙不迭的从衣袖里取了一个小瓶出来,扶了我起身,给我喂进了嘴里,“来,离,把这个喝了,把这个喝了你就没事了!” 真的? 听摇说我没事了,渺,霜和西陵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围拢到了我的身边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我的脸色,见我这几日来,一直泛着青的嘴唇,慢慢的恢复了粉色,竟是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们……都确定要用银针放血来祛毒? 扶着我躺回了床上,又给我盖了毯子,摇才站直了身子,看向了渺,霜和西陵,“放血祛毒的话,依着你们身子里面,中毒的程度不同,可是要少则一月,多达半年,不能自如的运用内功的……你们,想好了?” 放血罢,我不想跟渊离之外的人,做那样的事情。 西陵最先点头,让我忍不住感动莫名,在别绪楼的时候,他是身不由己,我只要,他以后,都是我一个人的就好。 我答应了小离儿,只要他能满足我,就不再寻旁人欢好,不能食言。 渺扯过了一条毯子,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迹,起身下了床,内衣和中衣都不曾穿,只给自己裹了一件外袍,“你准备一下必须吧,我先去冲个澡。” 我也答应了。 霜莞尔一笑,也下了床,套了一件袍子在身上,跟着渺出了门去,“渊儿累坏了,你用水帮他擦洗一下身子罢,不然,怕是睡不好的。” 摇,你去准备罢,我来帮他收拾。 西陵的眸子里尽是疼惜,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我的手背,像是怕用的力气大了,会弄坏我一般,“渊离,乖乖等着,我去拿水来。” 长玉,准备温水和布巾。 摇伸手把西陵按回床榻,朝着门口吩咐了一句,“你留这里照顾离罢,不要乱走动了,他怕一个人待着,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罢,摇便移步出了门去。 西陵,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花心了? 我动了动身子,拿着西陵的大腿当了枕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我……” 只要你觉得开心,怎样都好,渊离。 西陵浅笑着环住了我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只要你一句愿意,哪怕,以后,我们要回祁国去,我也可以答应你,带上他们一起,在我看来,这世上,绝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你更珍贵的,渊离,你是我的宝贝,我愿意用一辈子,用我的命,我的一切来守护的宝贝,明白么?” 西陵也是我的宝贝,一辈子都不放手的宝贝。 我把头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忍不住笑了出来,被人宠着的感觉,可真好,“西陵,有了你,好像,那些让我愤怒的事,悲伤的事,也,不那么重要了呢……等有一天,救出了我娘亲,我就想方设法的把渺,霜和摇都拐去祁国!气死凌国皇帝那个没良心的老混蛋!” 渊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门外,传来了霜的责备,他已洗了一身清爽,换好了衣裳,走进来时,依旧是带了满屋的兰花香味,“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我们,可就都要被安上叛国的罪名了。” 哦。 听了霜的话,我不禁有些微微失望,我还当,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要来的,没想到,我在他的心里,竟是连凌国的那个混蛋皇帝都不如,看来,是我自恃太高了,我,只在西陵的心里,才是无可替代的宝贝。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说,渊儿。 见我不高兴了,霜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移步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有个词,叫落人口实,听过没?” 恩? 我有些没听明白霜的意思,什么叫可以做,什么叫不能说,那他到底是说愿意陪我走,还是不愿意呢? 渊儿,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了么? 霜突然抱紧了我,用力的吻上了我的唇,“我到底该说你什么才好,渊儿?你这样的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霜,我是不是很笨? 许是跟霜有过了欢好,此时被他吻了唇,我也没有觉得别扭。 恩,笨,很笨,笨的让我不放心丢下你,笨的让我觉得,只你一个人,会活不下去。 霜轻轻的揉了揉我脑后的发,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渊儿,答应我,刚刚的话,不会再说了,好么?” 为什么呢? 我眨了眨眼,不明白霜为什么明明愿意跟着我走,却要这么一再嘱咐我,不可以说出来呢?被人听了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什么有心人,没心人的,人,还有没心的么? 霜,你跟他说的这些,太深奥了,他听不懂,他现在的记忆,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西陵笑了笑,把我从霜的怀里接了回去,放在了膝上,“渊离,霜的意思是说,你刚刚说的话,如果被坏人听了去,告诉那个坏蛋皇帝,就会防范我们了,到时候,他把你娘亲关到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藏起来,我们就没办法救她了……恩,还有,如果让那个坏蛋皇帝知道,渺,霜和摇背地里帮着你的,他们就会很危险了,明白么?” 坏人?!在,在哪里! 听了西陵的话,我顿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天呐,这,这院子,不是渺,霜和摇的家么?怎么,怎么会有坏人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坏人在哪里,才要小心啊,如果知道的话,不就让人抓起来了么? 西陵笑着拿开我手,朝着我做了“嘘”的手势,“所以,渊离要记住了,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恩?” 恩! 我忙不迭的点头,紧张的抱紧了西陵的腰身,“西,西陵,那,那你们快些把坏人抓出来好不好?我,我怕……” 会的,会尽快抓出来的,别怕。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伸手扯了毯子过来,把我裹了起来,“摇不是给了你一个叫长白的近侍么?我们不在的时候,他会保护你的。” 他,很厉害么? 我缩了缩身子,犹有些不放心的问询出声,长白,唔,我一共也没见过他几次,我怎么知道,他厉害不厉害,能不能保护的了我? 我试过他的身手,比渺差不多少,恩,渺可以能把你洒向他的水,瞬间变成冰凌,你记得的罢? 见长玉端了水和布巾进来,西陵把我放在了床上,身手去接了过来,放在一边的小桌上,拈了布巾,在水里湿透,再拧得半干,扯了我身上的毯子下来,开始给我擦洗,“长白虽然达不到,把水变成冰凌那样,但,让那水,在靠近你之前,被打散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西陵,那时,你不是睡了么?你怎知道,渺能把水滴变成冰凌呢? 我已经习惯了西陵帮我擦身子,自是理所当然的伸了手臂给他,不过,对他知道,渺能把水变成冰凌这件事儿,我还是颇有些好奇的。 摇告诉我的,说是你跟渺和霜打水仗,结果他们都不会玩儿,一个把你洒过去的水变成了冰凌,掉进了池子里,一个把你洒过去的水变成了水气,给你都惹不高兴了,要不跟人家玩了。 西陵一边给我擦着身子,一边笑着应我,“你啊,也不小的人了,不能总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我们是不会觉得怎么样的,但是,让外人看了去的话,可是要笑话你的。” 那……我只见你们,不见外人,不就好了么…… 由着西陵给我擦洗完身子,我便钻进了毯子里面,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蚕虫,“有你们陪着我,我就已经足够开心了,有没有别人,都没关系!” 那改日,让渺去学着煮饭,让霜去学着洗衣服,让摇去学着赚钱养活你,我去学着写故事,好讲给你听。 西陵笑着把手里的布巾丢回了木盆里,把床榻上的一条弄脏了的毯子扯过去,随意的卷了一下,丢在地上,“至于你嘛,不用学太多,就学着收拾屋子好了。” 那……再加几个人,做这些杂事吧……我,不要学…… 一听让我做家务,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就算是在别绪楼的时候,这些事儿,也是由那些过了气儿,没人指名的小倌们做的,我哪里会?唔,我印象里,我会做的,最算得上是家务的一件事儿,就是……摆筷子……盛饭,都是西陵盛的,因为,怕我烫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痛 刚刚还说,只要我们几人就够了,这么快,就改口? 渺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便见得他穿了一身用金丝绣了彼岸花的紫袍,出现在了那里,细想来,我还真真是未见过他穿成过这个样子,唔,怎么说呢,这颜色,还真真是适合他这妖孽般的气质,让人只一看,就移不开眼,“小离儿,你是怕我煮的饭,不能吃么?” 一个连粥都盛不好的人,怎么可能煮的了饭。 我抿了抿唇角,小声嘀咕了一句,心下里却是想着,一个如他这般美好的人,若是弄得一身烟火色,该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小离儿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渺缓步走到了床边,浅笑着坐了下来,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故意加重了“能力”二字,分明是就是若有所指,直惹得我本能的脸红了起来。 你,你……我,我的意思是说,我,我学不会做家务! 我红着脸低下头,渺的“能力”,我怎么可能质疑,他调情的手段之高,我……又不是没试过。 小离儿,你真是可爱,让我怎么看,都只觉得爱不释手。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扯了扯我身上的袍子,给我好好的盖 分卷阅读20 ,不让我把自己缠成个蚕虫的样子,“你也累坏了,睡一会儿罢,我们,许是要晚膳的时候才能回来的,别怕,我把长洛也留下护着你。” 不知是真的因为累坏了,还是因为渺轻轻拍打着我的手让我觉得安心,我点了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长白。 我揉着眼睛,用毯子裹了身子爬起来,刚刚,西陵帮我擦洗完了身子,并没有给我穿里衣和绸裤,所以……之前,我是光着身子睡的。 主子,长白在。 长白应声而入,一丝不苟的行礼,垂着头不看我,以免引来我的尴尬,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不错的近侍人选,守礼,恭顺,会武技,不逾越。 帮我找衣裳来,我睡醒了。 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恩,也不知是因为我身子里的毒都没了,睡得安心的缘故,还是其他,我只觉得,我的身子,都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长白点头答应着,出了门去,只一会儿工夫,便给我捧来了衣裳,看着那衣裳,我不禁微微一愣,那外袍,竟是我记忆中的,娘亲才会穿的样式,雪白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几朵嫩黄芯儿的梨花,扯开来,才见得,衣摆不似娘亲的那么长,只堪堪能到我的脚踝。 主子不喜欢这身衣裳么? 看着我先是发呆,又是胡乱的把叠好的衣裳扯了开来看,长白不禁滞愣,拧眉,看向我,试探性的问道,“长白……去帮主子换一身别的来?” 不用,这身就挺好。 我擦了擦眼角,把眼泪忍了回去,本以为,过了这么久,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定能不在乎了的,可是……在看着这身像极了娘亲穿的衣裳之后,我还是会本能的想起那一天,我被那几个野蛮的男人,从娘亲身边扯开时的悲伤和绝望,以及,娘说的那句,我到现在,都没有明白的话,离儿,不要怕,忍过痛苦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丢开毯子,我伸出手臂让长白帮我穿衣,虽然,在我记忆里,这事儿都是西陵在帮我的,但,西陵现在不在,让别人,也没什么罢?西陵也说过,长白是我的近侍,想必,这种帮我穿衣裳的事儿,也该是他份内的,做过许多次的了才是。 看着我朝他伸手,长白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抬头,看向了我的脸,见我的确是没有要自己穿的意思,才是重又垂下了头,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里衣帮我穿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蜡烛反光的关系,此时,我竟是觉得,长白,有些脸红,有些,躲避我的眼神儿。 小半盏茶的工夫之后,长白帮我套上靴子,扶了我下床后,才又拿起了那件被我铺开来看的外袍,帮我穿了起来,“主子,这件袍子,你穿起来可真好看。” 这几日,我听长白说的话,大部分都是,“是,主子”,“主子,长白在”之类,此时突然听了他的夸奖,不禁有些意外,我还当,他是只会听吩咐办事儿的呢,却不料,他也会有这般表达自己想法的时候,“长白,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你。” 长白愚钝,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俯身帮我整理好腰带,长白伸手从枕头边儿上摸了西陵送我的玉笋,帮我套在了手腕上,“主子的这块玉笋是个金贵的东西,总这么套在腕子上也不是个事儿,不如,缝个荷包,装进去挂在腰上罢?” 现在的你,多了不少人味儿,不像那几日,刚从石头里蹦出来一般,丁点儿感情都没有似的。 我笑着伸出双手,一边儿一个的扯了扯长白的耳朵,跟他开玩笑道,“知道的,说你是我的近侍,不知道的,还当你是那话本儿里的取经猴子了!” 听了我的话,长白也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子,能服侍你,可真是长白的运气。” 运气?是倒霉罢?遇着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主子,你以后,怕是不知得多受多少的罪呢!到时候,可有你后悔的! 是人皆爱听好话,可是,我有几斤几两重,自己的心里还是清楚的,笑着缩回了手,挽了挽衣袖,移步朝门外走去,无论怎么看,都是跟着渺啊,霜啊,摇啊那样的主子要好些罢?至少,被人欺负了,还有主子能护着……我呢?呵呵,自己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又怎么保护的了别人呢! 主子,跟着你,长白不后悔。 长白笑着跟上了我的步子,那笑,似乎,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风景,待我转头时,已经不见。 让人帮我缝个荷包罢,不要太大了,也不要那些媚俗的图,恩,就绣一枝梨花罢。 我摸了摸那块西陵从祁国的玉玺上砸了一角下来,雕琢而成的玉笋,忍不住笑了,虽然,已经不是娘亲给的那一块儿了,但是,如果让娘亲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是这般疼惜我,宠着我的,想必,也是会开心的罢? 西陵,能遇到你,渊离,何其幸运! 主子要去花园走走么? 见我出门,长白快步跟了上来,把手里的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给我披在了身上,这斗篷,是前两日渺拿来送我的。 听霜说,这斗篷上的每一块皮毛,都是渺亲手猎来的,他要了许久,渺都未舍得拿出来一块,这几日春寒,倒是突然大方了起来,让人把几张皮毛一起拿去了,给我缝了件斗篷。 因为这,我还打趣了霜一阵子,只道是,连渺都是我的了,他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不服,他大可抢回去,结果,却听得霜说了一句,那可没戏了,渺是自愿的,他抢不动,为了不吃亏,他索性把自己也送给我了,惹得我跟他笑闹了半天,直嚷着他得倒贴我点儿什么才肯要。 最后,玩儿的累了,他才是指着我颈子上挂着的一块玉,跟我说道,我连他的定情信物都收了,可不能耍赖不要他…… 伸手摸了摸颈子上的玉,暖的,一如霜身子的温度,总能帮我驱掉寒冷,“长白,带我去摇那里罢,我想看看,他们几人怎么样了。” 是,主子。 出了门,长白又恢复了那一成不变的样子,仿佛,刚刚屋子里的那一切表情,都是我的幻觉一般。 沿着一条卵石铺的小路,七转八转了许久,才到了摇住的院子,门口的一棵柳树,已经吐了嫩芽,随风舞着枝,让人已经能感觉到春意,我知,摇的院子不像霜的院子那般讲究,只要进去的时候,不要踩坏了他种的宝贝草药,他就不会生气,唔,对了,还有他养了蛇的坑,也不能乱丢东西进去。 离主子,主子正在施针放血,你现在去,怕是不妥的。 到了内院的门口,长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挡在了我的面前,看那样子,竟是有些为难。 有什么不妥?一起沐浴的时候,我哪里不曾看到过?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长玉,我不禁翻了翻白眼,至于么,我又不是……再说了,我这时来,是为了看他们毒解得怎么样了的,又是不来觊觎他们的身子! 那……好罢…… 长玉想了想,觉得我说的确实有理,便让开到了一边,“主子们在西厢房,离主子请。” 这才对嘛! 我得逞的抿着嘴笑,脚步轻快的进了内院,到了西厢房,想都不想的推门而入。 血腥味儿,扑鼻而来,我看着赤着上身,被缚在木头架子上的渺,霜和西陵,顿时,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我,我从没想过,他们,竟是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痛苦到,以他们的坚强,都需要把身子绑缚起来,才能不本能的挣扎! 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心,像是被撕扯着一般痛得刻骨。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的许诺 “渊离!” “小离儿!” “渊儿!” “离!” 一双有些硬的手接住了我,没让我摔在地上,混沌中,我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和摇的怒吼,“混账!谁让你带他来的!” 以及……渺那危险却又绝色妖娆的声音,“长洛,送小离儿回去。” 自己去刑房,领二百藤鞭。 霜的声音有些虚弱,一如我刚刚看到的,他带着苍白的脸色,我知,这一次,我的任性妄为,是给长白带来大祸了……我就说,跟着我这么一个主子,是要倒霉的,他偏不肯信,这,可真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自己的房间,一个人跪在床榻前面,小心的看着我。 长白? 我微微凝眉,看向了那个跪着的人,低声唤了一句。 主子,长白在。 长白应了一声,朝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已经去领过惩罚了,“你没事,真好。” 谁让你跪着的!快起来! 果然是长白!我撑着身子起来,扯着他的衣袖,让他起身,都是我任性,没有跟长玉问清楚,就硬要进去,结果……却是害了他!我怎就那么不争气?见了血头晕也就罢了,晕之前,怎得竟是连跟摇他们说清楚,是我自己任性要去的,跟长白无关,都没能够! 是长白没有照顾好主子,心中有愧,自己要跪的。 长白没有顺势起身,依旧是执拗的跪着,垂着头任由我拉扯也不肯挪动半分。 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连我的话都敢不听的了,你可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我松了手,佯怒的斥了长白一句,哎,跟长洛明明是双胞胎来的,怎得性子就是差了这么多?一个狡猾的像只小狐狸,看个眼神儿就能揣摩出人的大半心思,另一个,倒是笨得像块榆木疙瘩,除了听话,再没半点儿的好处。 长白逾越,请主子责罚。 听了我的话,长白忙站起了身来,垂下了头,我看到,他起身的时候,肩膀稍稍颤了一下,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普通的皮鞭,抽上去只会留下一道淤痕,而藤鞭,却是鞭身上有硬刺的……抽上去,绝对会鞭鞭见血,之后,更是会愈合的极慢,养得不好,留下疤痕的可能,极大。 这种刑罚,我曾是在别绪楼见过的,挨罚的,是一个想跟恩客私逃的小倌,挨了二十鞭,便疼得昏死过去……醒来后,死硬着不肯认错求饶,管事们一气之下,便没给他请大夫,再后来,虽是侥幸活了,背上,却是留下了疤痕,骇人的很…… 那原本想带了他私逃的人,见他已是没了昔日的风采,便弃了他寻旁人求欢,而他,亦是因为身上的伤过于难看,再也没有恩客肯指名,年纪不大,便沦为教习房里的玩物,每日里,被管事们用作教我们床技的工具。 想及此,我不禁叹了口气,那小倌,我是识得的,以前时候,是个温润谦和的人,是别绪楼里,极少几个不曾给我脸色看过的人之一,只是,却不料,竟是得了那么一个下场,遇人不淑,真真是可怜。 主子? 见我只是冲他质问了那么一嗓子,便没了下文,长白低低的唤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上过药了么? 我抬起头来,看着长白眸子里的紧张,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木头,也有怕的时候。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垂着的头蓦地抬了起来,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一点儿都不知珍惜自己,再有下次,可当心我不饶你。 我笑着伸手,用嘴呵了呵气,朝着长白的眉心弹了一个响儿出来,我本就不是当真要罚他的,只是为了唬得他别再跪着,才说了狠话,没想到,竟是让他当了真了,“长洛。” 长洛在这儿,离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答应,紧接着,便是一个跟长白有十成十相像的人走了进来,态度也是足够恭敬,只是,却是只让人看一眼,就感觉的到,他与长白的不同,我就记得,渺让他留在这里护着我的,果然,还在。 去摇那里,讨些消肿和医外伤的药来。 扭头看了一眼长白,我便把目光重新放回了长洛的身上,明明是双胞胎来的,可偏偏是,两人往那里一站,长洛就能吸住人的眼,他就像是个配饰,如今,挨了耳光,半边儿的脸都肿了,“也不知冷敷一下,出了门去,也不怕人指点笑话。” 离主子放心,哥哥早就习惯了被人在背后指点笑话,多这一点儿,也不嫌多。 听了我的话,长洛不禁笑出了声来,微微抬头,睨了一眼长白的背影,便重新垂下了头,“若是当真怕哥哥被人笑话,离主子就不该如现在这般的对待哥哥才是,须知,过了今年的除夕,哥哥,可就是有十八了……” 长洛!闭上你的狗嘴!在胡说,当心我碎了你一嘴的牙! 长白的身上突然散出了一阵冷冽的气息,像冬天的风般的刮得我脸有些生疼。 唔,痛……长白…… 我本能的用手臂挡住脸,发出了一声痛哼,我看得出来,长洛刚刚的那一眼,并没有什么恶意,他虽是只小狐狸,但,对长白这个哥哥,还是很有些情谊的,他,希望他好,只是,什么叫……我不该如现在这般的对待长白?我好似,没把他怎么样罢?唔,还有,这,跟他过了除夕,就十八了,有什么关系? 听到我喊痛,长白忙收了透体而出的寒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长白逾越,请主子责罚。” 起来罢,以后,可别这样了,我不比渺他们那般的有内功和武技加身。 我用手心揉了揉自己的腮,又搓了搓手背,抬起头看向了长洛,“怎还站在这里呢,长洛?刚刚不是让你去摇那里拿药回来么?” 主子,这使不得的。 长白慢慢起身,我看的出,他是在尽量不要撕扯到伤口,“摇主子的药,都是一粒千金的贵重的东西,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用的。” 再金贵的东西,也是给人用的!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就用不得! 摇的药这么值钱,的确是我不曾料到的,但是,值钱又如何!长白是我的近侍,又是因为我的胡闹才被冤枉的挨了责罚,摇他既然舍得把那些药给我的身上用,难道,还能吝啬送我一点儿人情不成! 主子…… 长白闪身到了门口,伸手挡住了长洛的路,脸上的神色,虽是未曾变得半分,但,他肩上绷紧的肌肉,却是让我看到了他的情绪。 哥哥,你怎得就这般不识好歹,离主子也是心疼你。 长洛的眼微微一眯,那小狐狸般的笑,让我觉得他话里有话,“你这性子,本就是个不讨喜的,若是身在再留了疤痕,就不怕……” 长洛! 长白的拳头攥紧了起来,给我一种,在下一刻,就要给长洛打在脸上的感觉。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我算是认明白了,对付长白,就这句话最是好用,果然,一出口,长白便服软了下来,收了手臂,垂下了头,不再做声,也不再去揽长洛的路。 主子,长白的伤,无碍的。 长白缩了身子,额头上溢出了细细的汗来,显然,连着两次的惹了我冲他吼,让他很是心虚。 长洛,你去跟摇说,如果,他不肯给,我就不肯吃饭,他什么时候给了,我什么时候吃。 威胁摇,我从来都有办法,恩,确切的说,是他们四人,都容易被我威胁到,咳,这是,我这几日来得出的结论,渺也好,霜也罢,还有摇,他们三个对我的宠溺,跟西陵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离主子。 长洛浅浅一笑,故意伸手,拍了拍长白的肩胛,才走出了门去,我看到,长白被他拍的那几下,脸上的平淡,都险些维持不住,可见,定是痛得很厉害了。 长白,过来。 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招手示意长白近前,他还真当自己是石头做的不成,被人拍了伤口,躲都不知道躲!那长洛,也真真是可恶,就算是要告诉我,长白的伤不轻,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罢?好歹,长白也是他双胞的哥哥不是! 主子,长白真的没事。 长白听话的上前,依旧是低垂着头不敢看我,我知,定是长洛刚才说的话里,有什么伤了他,但是,以他的性子,怕是我问,他也未必肯说。 我什么都不会,还忘了以前的事情,这,你是知道的,长白。 扯了身上的毯子,我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伸手勾了长白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你是我的近侍,所以,你得保护我,提醒我……如果,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当回事儿,病了,死了,我怎么办呢?虽然,我记不起,为什么院子里的许多下人都不喜欢我,但……” 长白是喜欢主子的。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白便出言打断了我,我看到,他的脸,在那一刹那,有些红,但,很快,便恢复如常,“长白,会护着主子,提醒主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药 不多时候,长洛便回来了,除了带了药,还带了摇的一句抱怨,“要什么,说就是了,别平白的拿不吃饭来吓唬我,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人么?” 长洛,打些温水来。 我从长洛的手里接了药,看着他那有些见了鬼似的脸色,忍不住有些想笑,或许,就只有在对我的时候,摇才是大方的罢,不过,也好,我喜欢。 睨了一眼站在床边的长白,长洛的神色不禁又恢复了之前,笑着点了头,乖乖的出了门去,打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床边儿的小桌上,“离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长洛做的事儿么?” 没了,你出去罢。 看着长洛那跟长白如出一辙的样貌,我却是说什么都没法让自己对他有亲近的念头,大抵,我就是这么一种人,喜欢缩在自己的那一方天地里,脸上写着“易碎品,生人勿进”的牌子。 看了看长白,又看了看我,长洛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的退了出去,顺手,关好了屋门。 把衣裳脱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到了那小桌的旁边,把那装了温水的木盆端到了床榻边儿上,拿了搭在一边的布巾,用水浸湿了,又拧得半干。 地上扑了一层厚厚的毡毯,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凉,只是,长了这么大,都是西陵在照顾我的,这第一次照顾人,就是做这种帮人擦洗伤口和上药的事儿,还真真是有些让我有些紧张。 若是让西陵知道了,定是会吃醋的罢? 我暗自想着,把手里的布巾又放到了水里,浸湿了一下,拧了拧,展开来叠好,长白是因为我的胡闹,才挨了藤鞭的,这藤鞭……定然,是打在背上的,他自己,不可能够得到清洗和上药,至于,别人……罢了,我还是不愿意信长洛,那混蛋,明明知道长白身上有伤,还故意拍他的肩弄疼他,若是让他来,还不定得把长白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主子,这…… 长白的脸红了红,没有动。 放心,我不会对你的身子怎么样的。 看着他的反应,我不禁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了然了起来,以前时候,在这里,渺他们都是会随意的把看中的人拎上床榻的,他怕是,也当我跟渺他们有一样的心思了罢?打着给他上药的幌子,对他……唉,这好人,可真是不好当。 听了我的话,长白缓缓的低下了头,那一刻,我仿佛错觉了般的,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 应该,是错觉的罢,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在我的感觉里,就是觉得,长白不是那种整日的肖想着要爬上主子的床的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脱了,一会儿,这水就该凉了。”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开始解衣,看着他的外袍褪下之后,那被血浸透了的中衣,我不禁有些头晕,我晕血,但是,现在,我可决不能让自己晕过去,这般想着,我忙咬了咬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很显然,领过刑之后,长白已经换过衣裳了,可……这换过衣裳以后,血迹还能浸透中衣,这得是多深,多疼! 长白,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么?伤成了这样,还跑来跪着? 看着把衣裳脱去,只身只剩了一条绸裤的长白,我不禁肚子里一身翻涌,这用刑的人,也打得太狠了罢?!这二百藤鞭,竟是打得这么实落,连皮肉,都翻出来了……真亏得他还能忍得住!若是换了我,怕是,早就死过去了! 主子不用挂心,长白没事。 长白有些无措的站着,小心翼翼的瞅着我有些泛着苍白的脸,生怕我再晕了过去,摔在地上磕了一般。 去,趴到床上,你比我高了这许多,我可如何够得着。 收了收心思,我依旧是用了命令的口气,没办法,长白这家伙,用商量的,肯定又得推三阻四,这伤这么骇人,又流了这许多血,就算我能强忍着不晕过去,他的身子,怕是也要承不住的。 该死的长洛,刚才,竟然还故意拍他的肩膀,可是怕他死得不够快么?!心下里,本能的,便是给长洛记下了一笔,只待着以后有闲心了,便捉他来折腾一番报仇。 我的话,果然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长白乖乖的脱了靴子,爬上了床榻,怕弄脏被褥般的,在床边儿趴了下来。 我从来没照顾过人,给人擦洗伤口和上药,更是第一次,所以……虽是时时小心翼翼的,也还是把长白弄得疼晕过去了…… 也好,晕过去了,我下手轻点重点儿的,他也不会疼了。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已经疼晕过去的长白,丢了手里的布巾,拿了摇让长洛带回来的药,给他的背上涂抹了起来,那药,带着点点桃花香味儿,甜甜的像是蜜饯,在烛火的映照下,涂到伤口上,会泛起一层淡黄色的光晕,原本还渗着的血水,也是眨眼的工夫,便止住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给长白上好了药,看着那些已经不那么骇人的伤口,我竟是突然觉得,不那么害怕了,恩,血也好,伤也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么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不也处置的挺好么?看看,涂得多匀! 长洛。 我收了还剩下大半瓶的药,放到了床头的架子上,赤着脚走到了门口,探出了头去,对一直守在门口的长洛问道,“这伤,是不是不能只上药?我刚才看长白脱衣裳的时候,还扯了一堆布条下来……” 离主子,你该不会是,刚刚才给哥哥上完药罢? 听了我的话,长洛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济,侧着头往里面看了看,见长白正趴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回答了我的问询,“哥哥的伤,上完了药之后,还需要再用布缠上才行,不然,会被衣裳蹭到,平添痛苦不说,伤口,也不易愈合。” 那,你快去拿布带来罢,我帮他缠上。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已经被血染透了的布带,原来,竟是做这个用途的,不过,那些都脏了,不能再用了。 很快,长洛便拿了布回来,却是说什么都不肯让我来给长白往身上缠,被我逼问的急了,才答我道是,我的手受过伤,扶不住长白这么重的一个人,万一,再把手弄伤了,长白就又得挨罚遭罪了。 我想想也是,便坐在了一边,拿了剪子帮他把那些布剪成一条条的布带,看着他一圈圈的给长白缠上。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觉得,长洛没有跟我说实话,不过,看他那副狐狸的样子,怕是,我也没能耐从他的嘴里问出来,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知道,就不知道罢,能给长白包好了,就行。 很快,长洛便给长白包扎好了,问了我的意思之后,便出门去给他取干净的衣裳。 趁着长洛去取衣裳的档儿,我上上下下的看了长白许久,终于,发现了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对,就是这里,长洛包扎完之后打得结,太难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爬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解开,给他换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长白悠悠醒转,见我正一脸满意的盯着他的小腹看,又是一阵脸红,“主子,你……” 唔,我给你上了药,却抱不动你包扎,就把长洛喊进来帮忙了。 我伸手摸了摸长白小腹上,我打得那个漂亮的蝴蝶结,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他去给你拿干净的衣裳了,我看他打得结太丑,就解开了一下,打了个漂亮的,没弄疼你罢?” 经我这么一说,长白才意识到,他的身上已经缠好了布带,忙低了头下去看,那个被我称为“漂亮的”结。 的确很漂亮,主子。 盯着那个蝴蝶结看了一小会儿,长白竟是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眸子里,是满满的开心,“长白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结。” 是罢?我也觉得,这是我打得最漂亮的一个蝴蝶结了! 长白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敷衍的意思,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我打得这个结的,“啊,对了,长白,你的伤,还疼么?” 不疼了,摇主子的药很有效。 长白缓缓起身,下了地,要俯身去收拾地上染了血的衣裳,见我盯着他,忙又追了一句,“已经有些痒了,想来,应是开始愈合了,主子不用担心。” 老实待着!我不好容易才给你上好了药,万一,你一躬身子,再把伤口撕裂开,可怎么办?!一会儿,等长洛回来了,让他整理!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抱住了长白的手,拦了他,不让他收拾,“总是不肯听我的话,可是想气死我么!” 好,长白不捡,长白听主子的话。 长白笑了笑,应了下来,竟是当真听了我的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成了规矩 过了一会儿,长洛给长白取了衣服进来,盯着长白小腹上的那个,我打的漂亮的蝴蝶结看了半天,然后,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长白,一副强忍着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了起来。 怎么了,长洛?不好看么? 我看了看长白小腹上的那个蝴蝶结,很漂亮啊,没有弄坏啊!他干嘛一副这样的表情呢?! 主子,他只是嫉妒罢了,你不用理他。 长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上的蝴蝶结,朝着我笑了笑,然后,转身,瞪了长洛一眼,像是警告他一般,“看什么看!想要,跟自己主子讨去!” 看着长白的反应,长洛先是一愣,继而,便是耸了耸肩,摸着鼻子露出了讪讪的笑容,“你明知道,我家主子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还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这不是摆明了挤兑我么?” 长洛,帮长白把衣裳穿好,然后,把这些换下来的衣服和布带收了,他身上有伤,弯不得身。 我扯了长白的手臂,让他在床榻边儿上坐了,扭头看向了长洛,责备他道,“他好歹是你的双胞哥哥,你怎么能明知他有伤,还用力的拍他呢!” 离主子,哥哥在心里,是会感谢我拍他的那几巴掌的,你信么? 长洛笑了笑,把手里捧着的衣裳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件件的,小心翼翼的给长白穿了起来,“哥哥他……能得你这么一个主子,真的,很幸运……” 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被长洛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懵了,刚刚准备好的,要用来责备他的话,也一下子忘了干净,呃,我还以为,长洛是看不上长白这个哥哥,才对他又是挖苦,又是欺负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他不但不是看不上长白,还有些,恩,很在意他,很想保护他…… 乱了,彻彻底底的乱了,我从来都不擅长分辨人心的,遇到这种事情,哪里还知道,该如何的应对! 离主子,主子让长玉来传话,那三位的毒都已经驱尽 分卷阅读21 ,只是还需要调息一些时候才能起身,须得你移驾去那边用晚膳。 不待长洛帮长白穿好衣裳,门口便传来了长玉的通禀,想来,是刚才时候,长洛已经把我醒来的消息告诉过那边了。 着急去看西陵,渺和霜的情况,又担心满身是伤的长白跟了我去,动的多了,会牵扯到伤口,我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他留下,“长洛,你先帮长白穿衣裳,不用着急,他身上有伤,你手脚轻些……我,先跟着长玉过去,你收拾好了这里,再过去……” 主子,长白是你的近侍。 长白滞愣一下,便起身要跟上我出门,因为起得过急,扯到的伤口,额头上顿时便疼得落下了豆大的汗珠子来。 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就乖乖的在这里待着! 我也是摸出了门道,在这样的时候,对付长白,就只有用命令加威胁这一个法子,他是个很执拗的人,认准了一条道儿,便能走到黑,跟他商量,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还遍体鳞伤的人伺候!我讨厌血腥味儿!” 是,主子。 长白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便乖乖的退了回去,垂下了头,眼里,似是有点点闪亮,让我几乎怀疑,他是哭了,呵呵,怎么可能,定是我看错了的,长白那么一个硬骨头的顶着挨了藤鞭的伤,罚自己跪的人,又怎么会因为我一句硬话掉眼泪?这偌大的一个园子里,唯一会掉眼泪的人,怕就是我了! 急急的跟着长玉去了摇的院子,便看到了西陵,渺和霜,此时的他们,要比我先前见着的时候好了不少,脸色虽还是苍白,但,很明显的,已经梳洗过,换了衣裳了。 渊离,来,过来。 见我来了,西陵一如既往的笑着朝我伸出了手,示意我到他的身边去,若不是他此时的脸色差极,整个身子都跟树叶似的轻飘飘的,我定会以为,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西陵,还痛么? 我小心翼翼的到了西陵的面前,伸手抱了他的腰,仰起头,啄了啄他的下巴,我不敢用力,我怕……我一用力,就把他给弄坏了…… 早就不痛了,摇的本事,你还信不过,恩?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抱住我的手臂,明显的没有什么力气,“稍稍休养几日,就会没事了,别瞎操心。” 小离儿,你的眼里,就只有上官西陵么? 渺的声音里,带了丝丝不悦,完全就是一副要糖果未得的小孩子口气,“他受的苦,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少受的!” 渺,你看你,怎比渊儿还小孩子气。 见我尴尬的红了脸,霜忙出来帮我打圆场,却是惹得我更不好意思了起来,那场面有多可怕,我是见了的,他们受的苦,我也是明了,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偏不倚的把关心的念头均分给他们,我……大抵真的是个冷清的人罢。 渺,霜,对不起,我…… 我松开了西陵的腰,站起了身子,缓步到了渺和霜的中间,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们的唇角,“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以后,我会尽量的努力做到,对你们,一视同仁的……给我点儿时间,好么?” 长玉,摆膳罢。 看着我对西陵,渺和霜三个抱了又抱,吻了又吻,摇颇有些受伤的叹了口气,朝着门口吩咐了一句,一个不经意的回头,我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摇,你的手,怎么了?! 我离了渺和霜的身边,快步到了摇的近前,小心的捧了他的手,紧张的问他……我不懂什么深奥的医理,可这用针的人,稳是不可缺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他的手抖成这样,以后,可如何用的了针?针,可是他的武器啊! 无碍,休息些时候,就会好了。 见我紧张,摇反倒是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膝上,“放心罢,我又不是纸扎的,没那么容易就坏了。” 不多时候,长玉和长希便带了几个丫鬟,捧了晚膳上来,却不见长洛。 长洛呢? 寻常时候,若无各自主子的吩咐,近侍都是要在一旁伺候净手的,可现在,长洛却没一起跟着进来,那便是等于说,他,没在! 想着长洛故意拍长白的肩膀,以及……我顿时便紧张了起来,该死,我怎就那么容易轻信旁人,只因着他的一句话,就信了他是个好人了!寻常时候,许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长白身上带着伤,可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他该不会趁机对长白下毒手罢? 心里,本能的便是涌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若是不能得了长白无恙的准信儿,我怕是,连用晚膳的心思也不会有了。 离主子,长洛在这里,是主子说,你闻不惯血腥味儿,怕长洛身上的血腥味儿误了你的胃口。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答应,我这才是放下了心来,还好,是我多心了,他们,终究是同胞的兄弟不是么,我何时,竟是开始把人都想的这般坏了! 那……你便去取些吃的,给长白送去罢。 我缓了口气,回头,却见西陵,渺,霜和摇皆是一脸不悦的看着我,才是缩了缩颈子,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了,这世上,哪里有主子还不曾用膳,就让下人先用膳的道理呢?而且,我刚才指派的,是渺的近侍,这,可是非常失礼的! 刚,刚才,是,是我自己担心你们,要来看你们的,长白是拦不住我执拗,才跟了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罚他,也,也是不对的……我,我让长洛去给他取了吃的送去,其,其实也,也算是安抚他……不然,我,我这个主子,以后说话,哪里还,还有威信…… 我往摇的怀里蹭了蹭,指望着他能护着我,这几日,我算是看出来了,只有他对我的宠溺,是可以连规矩都不顾的,比西陵,还要严重了几分。 听我说,是因为担心他们,才硬要跑来的,西陵,渺和霜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再见我一副直往摇的怀里钻,恨不能跟他长在一起的样子,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依你了。 渺先是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长洛,按着小离儿的吩咐去罢。” 长希,盛饭。 霜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责备我的话,我知,他是在责怪渺,一次又一次的因为我的撒娇坏规矩。 呵呵,细想来,好像,这些日子,我便是成了规矩似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他们也会皱眉,也会不高兴,但,到了最后,却是会都依了我,这种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感觉,可真好! 如果,被我忘了的那许多事情,也是如这几日般的,那,可真真是件可惜的事情,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能想起来。 渊离,便总想些有的没的,你那身子,不准点儿用膳,又该肚子疼了。 西陵叹了口气,伸手接了长希帮他盛好的米,催促了我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留宿 唔,知道了。 我缩了缩颈子,暗骂自己的得寸进尺,伸手,从长玉的手里接了碗筷,夹了一点儿米放进嘴里。 上官西陵,你自己不也说,离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么?你这么吓他,可让他怎么吃得好东西! 摇责备了一句,便伸手拿了筷子,夹了一块肉要放到我的碗里,却是因为手抖得厉害,只到了一半,就掉在了桌上,顿时,尴尬了起来,“离……你自己夹罢……我……” 摇,你可真笨。 看着摇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手,我只觉得,自己眼都被水气蒙了起来,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他们一个个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怕疼,他们便替着我疼,我怕血,他们便替着我留血,我一无是处,他们却把我捧到了天上去!我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他们这般做! 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丢下自己的筷子,抢过了摇手里的那双,然后,几块的夹了一些菜在碗里,转身,看向了他,“摇,我来喂你!张嘴!” 离,你说…… 摇滞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刚才,好像听你说……” 你没有听错!我说,我喂你吃! 我缓缓的咬紧了唇,用右手托住碗底,左手拿了筷子,夹起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米团,送到了摇的嘴边,“摇,张嘴,啊――” 我不会哄人,确切的说,我从来都是那个被别人哄得人,所以,此时看着摇略有些木讷的反应,本能的,我便是紧张了起来,难道,他生气了?不会罢?我,我也是看他拿不住筷子,好心来的,他,他该不会是以为,我……在笑话他罢? 摇,你生气了? 用米团碰了碰摇那不肯张开的唇,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几分!该怎么办呢?我,我可不会哄人的啊!摇喜欢什么,爱听什么,我,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讨好他,都,都无从下手啊! 就在我几乎要丢掉碗筷落荒而逃的时候,突然,摇张开了嘴,吃进了我送到他唇边的米团,然后,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离,谢谢。” 谢谢? 我懵了一下,这个时候,是该说谢谢的么?生气的话,应该教训我一顿,开心的话,该说很高兴的,不是么?怎得……突然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摇,你刚才……跟我说……谢谢? 我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把那些原本不怎么粘连的米变成一个个米团,刚刚,摇吃了我喂他的米团了,那,应该就是说明,他,能接受我喂他吃饭的罢?我不舒服的时候,他们喂我,现在,他手抖的拿不了筷子,我喂他,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才是! 西陵说过,我跟他们都有过鱼水之好,那,也就等于是说,他们都是我的人了,呐,我的人,不舒服了,我不喂,谁喂呢!对,没错了,就是这样!我喂摇吃饭,既是我的权利,也是我的义务! 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奶娘喂过我吃饭,后来,为了切断不必要的牵绊,效忠陛下,父亲便当着我的面,把奶娘凌迟了。 摇的眼里,出现了一抹雾气,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薄唇,“我看了三天三夜,哭了三天三夜,直到奶娘骂着我断了气,才被人松开,我经常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祸害,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被我害死,生下我,娘难产死了,养育我,奶娘被当成后顾之忧杀了,为了救我,老师身陷重围,死无全尸……” 摇,人各有命,你自责和怨恨也改不了半分的。 看着摇滚落下来的眼泪,我没有放下碗筷,而是,把身子微微前倾,吻了吻那滑落他脸庞的晶莹,笑着逗他道,“阎王让人三更死,绝无人能到五更,如果,有一天,我也因你而死了,你可要记得,多给我烧些纸钱、衣裳、瓜果美食什么的,我到了那边儿,也还能记着你的好,这眼泪珠子,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我要了也没啥用,打湿了衣裳,还没人帮我洗晾……” 被我这么一说,不仅仅是摇,连带着西陵,渺和霜也跟着笑了起来,摇更是索性抱紧了我的腰,低头在我的锁骨上用力的吻了一下,“离,你可真是个宝贝!有你,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想要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恩? 我也不躲,任由摇抱着我吻了一下又一下,总也亲不够一般的闹。 恩! 摇不知我想说什么,却是依旧毫不犹豫的郑重点头。 那,就赶紧张嘴,吃饭!不然,一会儿饭凉了,我吃了冷饭,该肚子疼了! 我举了举我用右手托住的碗,很没规矩的拿筷子敲了敲碗边儿,“要是给我疼死了,你可就得抱着一具尸体去永远了!呐,我可是没耐心的很,没骨气的很,既不会赖在奈何桥上等你,又不会打死不喝孟婆汤的!” 听了我的话,四人皆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因为摇念想过去而来的压抑气氛,也随之一扫而光。 摇开始乖乖的张嘴吃我喂给他的饭菜,西陵,渺和霜则是只低着头吃他们各自眼前的那一小部分菜肴,对那些我爱吃的菜,动都不动上一下,我知,他们是怕把菜动开了之后,会很快冷掉,一会儿我吃的时候,就变成了难以下咽的凉菜。 不准挑食!挑食的孩子长不高! 我笑着伸了筷子,佯装不知的把那些他们动都不动的菜夹了,分到他们的碗里,才又转回身来,喂摇吃饭,他们心疼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是心疼他们的啊,怎么舍得,让他们这么虐待自己? 渊离,我以前这么说你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回答我的? 毕竟是跟相处的久了,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儿,西陵就能明白,我是想做什么,没有推辞,也没有拒绝,而是极快的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菜,起身,到了我和摇的近前,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把那碗放在桌上,已经有些冷了的饭扣在桌子上,重新盛了一碗放到我面前,夹了我爱吃的菜盖在上面。 我,我忘记了。 忘,肯定是不会,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我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出来,我当时跟西陵说,长不高就长不高,省了拿木人练品箫的时候,还得跪下身子…… 我吃饱了,离。 摇把我用右手托着的碗推去一边,冲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来,“你也快些吃罢。” 用过了晚膳,摇便打发了西陵,渺和霜回去休息,我因着不放心长白的伤,便缠了西陵去我的院子睡,好歹,他也是经常给我处理大大小小的伤的,换药这种事情,做的很是得心应手,把长白交给他,我本应放心才是,可不知怎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细想之下,才是记起了摇说的,他们三人,都要有一阵子不能用武技防身,忙又跟摇撒了娇,跟他求了长玉去我住的那屋子护西陵周全。 摇听了我跟他求,竟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临长玉走的时候,还不忘塞了一瓶治外伤的药给他,让他去帮长白换药,千叮嘱万嘱咐不能让西陵沾手,这时,我才是想起来,摇曾经说过,他是自毒入医门的,他的药,多多少少的,都会带了一些毒性,西陵的手指刚刚被用来放血,伤口未愈,不能沾这些带毒的药膏。 摇,我今天晚上……睡你这儿……好么? 我黏在摇的怀里,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小圈,他连自己的近侍都大方的借给我了,这偌大的一个院子,只他一个人睡,我可怎么放心呢!虽然,他没有像西陵,渺和霜那样被放血,可是,看他的手都在抖就知道,刚刚,他的损耗,可是一点儿都不比他们三人少的!我固然不会照顾人,但……若只是帮他倒杯水,盖盖被子什么的,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离,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邀请我么? 摇的眸子闪了闪,似是有些小小的兴奋,我不用想都能知道,他定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可是,你现在很累的罢?能行么? 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亲见了摇为我做的诸多事情和他对我的宠溺,我……已是完全生不出排斥他身子的念头来了,但,为了他的身子着想,我还是好心的出言提醒他道,“那事儿,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不想你因为一时的贪玩儿,而伤了身子……” 离,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我很生气。 摇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垂,说是生气,但那调子里,却是听不出半点儿的不悦,“一会儿,看我让你哭着喊着求饶!” 摇,你…… 我不是个未经人事的,自然是明白,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害羞的低了头,置气的攥了拳头,轻轻的朝着摇的胸口上捶了几下,“你这坏人!你怎就知道,求饶的人,会是我?我还道是,一会儿你撑不住了呢!” 那咱们就看看,是你求饶,还是我撑不住! 摇得意的笑着,横抱着我起身出门,喊了两个在外院服侍的人进来,神神秘秘的吩咐了两句,便拧身往边院里去了,那方向的小院,在我住的院子里,是浴房的所在,我猜想,在他这里,也应是差不多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镜子 进了小院,便有一股温暖的湿气铺面而来,我一愣,没想到,摇的这院子里,竟是还有一眼温泉! 摇,你这院子里,竟还藏了温泉!我以前怎得都不知道的呢?! 我舔了舔唇角,试图透过这白茫茫的水气,去寻那温泉的位置,只可惜,除了能听到有水流的潺潺声自左前传来,就再也寻不到其他了,我知,那流水的声音,是向外放水的位置,那真正的池子,是不会在那里的。 你都没在我这里留宿过,又怎么可能知道,我这里有什么? 摇似是随意的应了一句,但,我听的出来,他的语气里,有着些许的低落。 难道,我以前时候,对摇不好?不,不会的,他这谪仙般的人儿,我怎么会忍心对他不好!可是,为什么,他说,我都不曾在他这里留宿过呢?啊,对了,一定是他都是在我那里睡的!就像这几日,西陵不都是在我的院子里睡的么! 那,你喜欢我在你这里留宿么,摇? 从摇刚才的反应,我就能猜到,他是愿意的,可是,我就是坏心的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唔,这么一个神仙般的人儿,若是,能听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些下流的话,会不会,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呢?啧啧,只是想,就让我有些兴奋起来了! 是不是我说喜欢,你以后就会每天都留在我这里? 看穿了我的心思,摇只笑着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到了水池边儿,才把我放回了地上,伸手过来,解开了我的腰带,把我身上的衣袍一件件的褪了下来,只一会儿工夫,我的身上,便连里衣和绸裤也去了,干干净净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没应摇的话,确切的说,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他的话,说是罢,那是骗人,我不愿意骗他,可说不是罢,他又会露出失望沮丧的神色,我不喜欢那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儿脸上。 摇,我帮你宽衣,我们一起洗。 我垂下头,伸手去解摇的腰带,只盼着能分散一些他的注意,不要再想这件我没法应允他的事情,“以前的事儿,我是不记得了,但是,我保证,不管以后我想不想得起以前……我都会,对你好,像对渺和霜他们一样好……” 为什么不说,会像对上官西陵般的对我好? 摇顺着我的意思,抬起了手臂,方便我解他的腰带和扣子,“如果是以前的话,你肯答应,会像对渺一样的对我好,我一定是会开心的要命的,但,现在……你好像,更在意上官西陵……” 西陵,是不一样的。 我摇了摇头,帮摇褪下了外袍和中衣,又伸手去解他的里衣,“他是我离了娘亲之后,所见的第一道光明,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像是活在泥里,被人随意的踩来踩去,伤了,痛了,想哭了,都只能咽到肚子里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不敢追逐半点儿希望……我,唔……” 离,不想了,我们不想了,那些悲伤的事情,痛苦的事情,统统都不想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去经历那些讨厌的事情!我会把你捧在手心儿里,护着,宠着,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让你受半点儿的委屈! 不及我把话说完,摇便猛地吻上了我的唇,辗转厮磨,像是恨不能把我整个儿的吞下去才好,他的身子,跟西陵的温度相当,抱起来暖暖的,很舒服……那只解开了扣子,未来得及褪下的里衣,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我的身子,本能的,便是让我的胸口上起了一小片细细的疙瘩…… 摇,别,这里,这里是…… 我低低的喘息着,摇的亲吻和碰触,让我的身子有了反应,可是,我不想在这里跟他做那样的事情,我怕,本就是很疲累的他,在欢好之后会脱力,然后,滑到温泉里面去溺水,只凭着我这点儿力气,可怕是拖不动他上来的,这,太危险了,不行,我不能让他身处危险。 听到我的拒绝,摇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松开了我的身子,“对不起,离,是我太冲动了……我还当,你是愿意的……” 不,摇,我,我不是不愿意,我,我只是不想在这里,你知道的,我,我,我的腿骨和手骨都……如果你脱力的话,我是……扶不动你回去的……现在还,还是春天……在这里睡的话,会染,染风寒的…… 我吞吞吐吐的说着,尴尬和羞窘连我的耳根都染红了,刚刚的碰触,让我对摇的身子有了一种近乎急切的求索,想要他抱我,想要他与我融合在一起,想要……他给我快活,但是,这种事情,想是一回事情,说出来,却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我……做不到,“摇,我,那个,我,我们……” 离,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爱的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摇并不笨,所以,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顷刻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扯掉了挂在他自己身上的里衣和绸裤,抱了我,快步走进了温泉的池子,“现在,就让我把你洗洗干净,做好享用的准备罢!” 池子里的水,只到我的膝盖般深浅,摇抱着我坐下来,也刚刚到胸口,水气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却是能感觉的到,他的身子有些紧绷。 摇,怎,怎么了,恩,那,那里,轻,轻些…… 我用背抵在摇的胸口,挺直了身子迎合他的碰触,许是因为看不见的缘故,竟是,比寻常时候,要大胆了不少。 离,你这妖精,跟了你,便是让我下地狱,我怕是,也,也会心甘情愿的认了。 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喘息,他的手,在我的身上游走着,已完全让我辨不清,他是在帮我擦洗还是调情,只觉得,所过之处,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想要,再多些。 那就,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罢。 我抓住摇分在我身子两侧的膝盖,拧身,吻上了他的唇,“摇,我想要你。” 我也想要你,离。 摇啄了啄我的唇,抓了几把水,帮我洗了洗,便起了身,把我横抱了起来,出了水池,“我们回屋子去。” 从我们所在的侧院到睡觉的屋子门口,只十几步路,但是,摇这般不给我俩穿衣裳,便径直过去的做法,却是让我整张脸都红了个透,虽然,长玉被派去我那里照顾长白,保护西陵了,但,这院子里,不是还会有外院的人进来扫撒么?万一,给他们看了去……那得是多尴尬的事情! 那些人,本就不怎么喜欢我的样子,若是,再看了……背后,还不知得怎么议论我呢! 放心,我刚刚已经吩咐过了,没有我的吩咐,是不会有人进来的,便是我们就在这院子里面做,也是不会有人来打搅的。 摇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吻了我的额头,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打断我的好事!离,小妖精,你就乖乖的从了我罢……” 你这登徒子。 我伸手在摇的胸口轻轻的捶了一下,便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我不知他为什么会这般的喜悦和迫不及待,我只知,我不讨厌他这样,不,甚至可以说是,我,喜欢他这样,喜欢听他这神仙般的人儿嘴里,听这些下流的话,就好像,这样,他这仙,便被我拖入了红尘,跟我一起成了肉体凡胎一样,我不会配不上他,亦不用在他的面前觉得自卑和羞窘,他,是我的。 恩,说得对,我就是个登徒子。 摇得意的笑着,抱着我快步走进了睡房,“一会儿,便让你尝尝,我这登徒子,是不是比霜那正人君子更能让你快活!” 你,你休要胡说,我跟霜,就,就那个时候的那次,正发着毒,全身都疼的麻木了,哪里感觉的到,是不是快活。 我紧了紧环住摇颈子的手臂,把头枕在了他的肩上,嗔了一句,心里却是在暗自琢磨,跟西陵,跟渺相比,摇的手段会不会更高明一些,毕竟,跟西陵的那次,他顾着我身子,只用了极普通的手段,而跟渺,唔,撇去他为我析毒的那次不算,他用玉势帮我纾解的那次,可是……真真的让我尝到了快活的极致的…… 屋子里,比刚刚离开的时候稍稍有了些不同,未用完的饭菜被撤了下去,重新熏了淡雅的栀子花香,床上的被褥,也被更换过,由原本的浅绿,换成了大红,一如我的屋子的那般,唔,还多了,一面镜子?这床尾上,什么时候被搬来了这么大的一面铜镜?! 摇,这里怎突然多了一面镜子? 我眨了眨眼,怎么看这多出来的铜镜,都觉得它跟这屋子里的装饰不搭,唔,好罢,就算撇去这样式的不搭不算,这,把面铜镜摆在床尾,是怎么个意思?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风俗么? 恩,我吩咐人摆在那里的。 摇笑着把我放到了床上,然后,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擦干了身子,“一会儿,你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噩梦 果然,一如摇所说的,我知道了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这用途……却是让我羞窘的要命! 摇依旧是从后面抱了我,跟我一起坐到床上,然后,给我调了个方向,让我面对着了那面镜子,再然后……把我的腿弯,搭到了他的膝上,“离,看,你的身子,多美。” 湿濡的气息,在耳边响起,摇舔吻着我的耳垂,把手臂穿过了我的腋下,一只手留在了我胸前的朱果上挑逗,另一只,则是一路向下,滑到了我的大腿内侧,打着圈儿揉捏按压,惹得我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别闭眼,乖。” 我本能的听了摇的话,把眼皮撑开了一条缝儿,看向了颈子里面,薄唇,柳眉,桃花眸,自醒来,我便没有照过镜子,虽然,知道自己定是长大了的,却未曾料,我已经成了这么一副足能勾起人心思的模样,跟渺的祸国殃民比,我的确算不得美,但,中上之姿,倒还是有的。 摇,你……是第一次跟我欢好么? 突然,我的身子滞愣了一下,倒不是摇的技巧不够好,而是……他不知,我右边的肋骨,是有过伤的,抱得紧了,会疼……如果,依着西陵说的,我们是有过鱼水之好的话,他是没理由不知道的…… 上一次,只到了一半,便被讨厌的人打断了,这一次,不会了。 听了我的话,摇的手稍稍停了停,继而,便是明白了,他的手臂挤到了我右边的肋骨,忙松了松,把右手换成了挑逗我胸前的朱果,左手在我的下身探索了起来,“右边的肋骨,也有伤?” 恩,曾经断了两根,西陵说过,他找了郎中给我看的时候,那郎中都惊呆了,直叹我命大,若是换了旁人,身上断那许多的骨头,早就投胎去了。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身子,往摇的身上蹭了蹭,或许,知道我和摇没有做到最后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个罢,西陵,是不会骗我的,我相信……好在,我现在是心甘情愿要把身子给摇的,没有半点儿的迁就,不然,我怕是真真的要后悔怨念了…… 时间过了太久,要查出当年对你动手的人,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已经有些眉目了。 摇吻了吻我的耳根,伸手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了一盒药膏出来,手指用力,捏开盖子,用食指沾了一些出来,涂到了我的紧致上,然后,继续揉了起来,“所有伤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离,我会用我的所有,来护你一生。” 那药膏,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我知,那便是用来润滑身子的玫瑰膏,接下来,摇应是准备要我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摇, 分卷阅读22 不想报仇,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后半辈子,有你们陪着,宠着,爱着,做只无欲无求的米虫。 我挺直身子,以便摇的手指,能更容易的刺进我的身子,不得不承认,这种亲见着自己的身子,被人征伐的感觉,还真是刺激,羞窘,兴奋,同样的碰触,只因着能看到,就变得完全不同了,“摇,摇,恩,好,好舒服,唔,你,恩,你弄得我好舒服……” 离,你这下流的身子,才只是这样的程度,就有些忍不住了呢。 摇把食指的一半探进我的身子,小心的帮我扩充着,“看,像是要把我手指吸进去一样。” 你,你这个登徒子,别,别说出来。 听着摇说出这般下流的话,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叫嚣了起来,该死,从他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儿嘴里,说出这样的话,竟是让我只觉得,兴奋的要命,恨不好下一刻,就把身子跟他纠缠在一起,吸了他的仙气儿,让他生生世世的,只能坠落凡尘,“摇,给,给我,我的身子,已,已经可以了,来,来……” 好,给你,离,睁开眼睛,看着,看着我们变成一体。 镜子里,摇小心的把冲动撞进了我的身子,身子的愉悦和视觉的刺激,使得我只觉得脑子里蓦地成了一片空白,如升云上,如坠云颠,难以抑制的声音,从唇里发出,我竟是从来都不知道,我,也会有这般纵情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我也能发出这种,曾在教习房里听到过的,那些被用作教材的小倌发出的喘息和吟哦。 一夜痴缠,直到了快天明的时候,我才终是先一步缴械投降,好罢,我承认了,即便是摇满身疲惫的时候,我一个没有内功,寻常里又懒得活动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每次,我都只觉得,他会在下一刻败下阵来,可是……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把我弄得快活的先倾泻出来…… 小妖精,还敢不敢说我不行了? 摇把我圈进了怀里,啄了啄我的耳根,那调子里的得意,让我恨不能咬他一口才好,可恶,明明就只差一点儿的!要是,我的体力再好些,肯定,会让他先我一步投降!哼,以后,我也要多多出去走走,让身子好些,然后……到时候,看他还如何跟我嚣张! 离? 见我不说话,摇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伸手,给我翻了个身,抓起我的手腕,把起脉来,“是不是做的太多,累坏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等着罢,早晚一天,我会让你跟我求饶的! 我翘了翘唇角,嘴里说着狠话,心里却是觉得开心的要命,我感觉的到,摇是在意着我的,就像,西陵是在意我的一样。 好,我就等着那一天。 摇笑着咬了咬我的耳垂,拎了外袍裹在自己的身上,出了门去,再回来时,手里端了一只装了温泉水的木盆,盆边儿上搭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来,把身子擦擦再睡,不然,睡不舒服。” 乖乖的伸手,任由摇帮我擦洗身子,许是这一夜实在是折腾的累了,不知不觉,我竟是睡了过去,梦里,仿佛是又梦到了那许久都不曾梦到过的事情,娘亲着了一身雪白,衣摆长长的拖在身后,那雪白之上,点缀着点点嫩黄芯儿的梨花,美得不似凡人,她的手,在朝着我伸过来,却因为有人拖着而够不到我也朝着她伸过去的手……突然,一个穿着黑衣的精壮男子扯了我的衣领,把我丢了开来,然后,朝着我的手,狠狠的跺了一脚…… 啊―― 似是记起了那时的疼,我猛地坐起了身来,只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像是被汗水泡过了一般。 离,你……做噩梦了? 耳边,传来了摇的问询,暖暖的,让我莫名的安心。 摇,那个人的手上,有一个鹰的刺青! 我猛地伸手,抱住了摇的腰身,把自己的头,蹭到了他的小腹上,很久,都没有做过这个梦了,以前时候,每每做了这个梦,西陵都会把我抱在怀里安抚上半天,不想,这一次,这般做的人,竟是摇,一个除了这几日的相处,我完全记不得之前跟他有什么瓜葛的,熟悉的陌生人。 有一个鹰的刺青,是么?我会帮你把他找出来的,不怕,恩? 摇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丝毫不介意我已经被冷汗泡成了一个“水人”,他身上那淡淡的栀子花香,让我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梦,对,只是一个梦而已,过去了,都过去了,娘亲说过的,忍过最痛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的我,有这许多的人护着,已经是,苦尽甘来了,没什么好怕的。 抱着我去温泉洗净了身子上的冷汗,穿好了衣裳,摇才牵着我的手出了他的小院,若是换成西陵,定是会抱着我走的,但是,摇却是打趣我道,昨儿晚上不还威胁他,要待到身子好了,再跟他一较高下的么?总这么黏着人抱着出门,这辈子,都别想……于是,在他的激将法之下,我“大义凛然”的选择了自己走!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欢好之后……我走起路来,会有些腿发软打颤,但,咳,为了证明我的决心,我……还是选择了,自己走…… 回了我自己的院子,看着长玉帮长白换药,我才是知道,原来,我给长白上药,竟是让他多遭了那许多的罪!我费了大半个时辰的“庞大工程”,到了长玉的手里,竟然,只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到!难怪,当时听我说,是刚刚给长白上完药,长洛会是那么一副诡异的表情,他怕是,在心里替着长白疼的罢! 长白,我…… 我抿了抿唇角,想跟长白道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虽是,是我先害得他挨了罚,又自作主张的“亲手”给他上药,让他平白遭了那许多的罪,但,我终究算是他的主子,当着长玉的面儿…… 主子,那个漂亮的结没有弄坏,你看,我用剪刀先把它剪下来了。 看出了我的心思,长白只是浅浅的笑了笑,伸手从衣袖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整理的好好的蝴蝶结,细看去,可不就是我曾经拆了长洛打的结,重新给他打在小腹上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 ☆、床上的豆子毡上的针 恩,没有弄坏,很好。 我知,这是长白在帮我落台,他不想我在长玉的面前跟他道歉失了面子,而我,自然也是乐得如此的,摇说过,极少会有主子亲手帮自己的近侍处置伤口的时候,近侍再近,也是下人,长白帮我撑面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跟长玉炫耀,我这个主子,待他有多好。 但凡是人,总是会有些虚荣心的,我并不觉得长白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跟了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主子,他在人前里,能找补的,怕也就是我待他不错这一点了,唔,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长洛说的,过了年,长白就十八了,是怎么个意思,他们不是双胞胎么?长白十八,他,不是也十八么? 见我冲着他笑了,长白有些腼腆的底下了头,把那蝴蝶结重新叠好,放回了荷包里,就要作势装回衣袖。 长白,你的腰上只挂着佩剑,太单调了,这荷包也还算是顺眼,就挂了腰上罢。 看着长白手里的荷包,白色的底子上,绣着一支竹子,绣工,当真是不错,也不知是什么人送他的,既然,他会喜欢的放在衣袖里存着,想必,应该是宝贝的才是,我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他挂了腰上,还能时时的看见。 是,主子。 长白微微一愣,继而,便是点头答应了下来,重新平整了一下那荷包,挂在了腰上,我感觉的到,他,也是极高兴这么做的。 渊离,你回来了。 正说着话,西陵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想必,是刚刚沐浴过的。 感觉好些了么? 看着西陵比昨日好了许多的脸色,我才是稍稍放心了一些,快步上前,抱住了他的要,拿头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恩,依然是那我分辨不出味道的熟悉的香,闻起来,便让我觉得安心。 休息几日便没事的,放心罢。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低头在我的唇角上啄了一下,“脸色怎得这么差?昨儿晚上没睡好么?” 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了摇,西陵眼里的责备,顿时让我红了脸,我才不要让他知道,我昨儿晚上犯了争上风的坏毛病,跟摇折腾到快天亮才睡呢! 我,我昨儿晚上,又做那梦了。 不给摇承认的机会,我忙不迭的抱住了西陵的腰,我没有说谎,我的确是做那梦了,只不过,是在快天亮了才睡的时候……他要怎么理解,那就是他的事儿了,以前,我跟他睡一张床的时候,从来都是,做了那梦,就会一夜都睡不着的…… 又做那梦了? 听我这么一说,西陵的身子顿时滞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得更紧一些,看向了摇,似是有些责备的意思,“昨儿你就该把那门从里面关死!他只有遇了害怕的事儿,或者给人欺负了,晚上才会做这梦的!自从收拾了那个把他丢进井里的小倌到现在,都没有过了!” 他说,那伤他的人,手上有一个鹰的纹身。 摇叹了口气,移步到了我的身后,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今儿你就陪着他,看着他好好睡罢,长玉给你们留下,我去一下暗阁,说不定,能找出来那人。” 我记得,渊离说过,他只到那人的膝盖高,我见他的时候,他大概,有这么高。 西陵点了点头,俯身比划了一下高度,然后,便把我抱了起来,朝着床边儿走去,“若是方便,顺便去一趟冷宫,鸢妃娘娘那里,应是没有火炭了,这几日春寒,我前些日子给她送的那些,怕是该用完了。” 上官西陵,我知你的武技了得,但,这里是凌国,你能不能稍稍守些本分,不要惹麻烦?就算那里是冷宫,也终究是皇帝的后宫,若是给人看见了,你可如何说得清!就算你不要面子,鸢妃娘娘,也是会难做的! 摇白了西陵一眼,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我知道,他没有直言拒绝,便是等于同意了。 西陵,你经常都会去看我娘亲么? 轻轻的扯了扯西陵的衣襟,我仰起头来看他,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他有暗地里帮我照顾娘亲的,唔,也不对啊,他从来都不曾出过别绪楼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闯皇宫,不过是托了人,暗地里注意些罢了,她是你娘,我对她尽些孝道,也是应该。 西陵把我放在了床榻上,扯过枕头来整理好,给我垫到头下面,“睡罢,别多想,我一人的本事救不出你娘亲,但,若是加上他们三个暗里帮忙的话,就没问题了,你先把身子养好些,不然,待你娘亲被救出来了,见你又瘦又小的,还不冤枉我,说我虐待你。” 那,你见过我娘亲么,西陵? 我抿了抿唇角,顺势抱住了西陵的手臂,追问了一句。 没有。 西陵摇了摇头,扯过毯子来给我盖了,“只曾听人说,二十年前,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北泽国的皇帝,为了博她一笑,把玉玺拱手相赠,从此隐居山林,再不问世间俗事,如今凌国的北疆三十七城,便是北泽国原本的疆域。” 那,那个北泽国的皇帝,知道我娘亲如今的境况么? 听有人竟是肯为了娘亲连天下都不要,我不禁滞愣了一下,人人皆向往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但,竟是有一人,可是为了一个笑容,而……那人,才是真真爱着娘亲的罢,至少,比凌国的皇帝,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要强! 只听说,那北泽国的皇帝隐居山林之后,就再也没从那深山里出来过,至于,他知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了床榻,把我抱进了怀里,“闭眼,睡觉,不然一会儿你醒了,不给你讲故事听了。” 我乖乖的往西陵的怀里缩了缩,昨儿晚上一共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其间还做了噩梦,的确是,有些困了,唔,闻着西陵身上的香味,就可以,再睡得着了。 果然,西陵带给我的安心,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沉沉睡去,半个梦都没再做,再醒来,渺和霜已是都下了早朝回来,在我屋子里的着桌边儿坐了,看着各自手里的公文。 唔,你们回来了。 我用手背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了身来,撑着床边儿下了地,也不穿靴子,只赤着脚,就跑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不等他们讨,就乖乖的一人给了他们一个亲,“今儿,可觉得身子轻快些了?一早儿的去朝,回来了,怎也不先睡会儿?” 你当人都跟你似的,沾着枕头就能睡得天昏地暗的? 渺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册子,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眼见着就到征兵役的时候了,我得把各城各府的役数核对出来才行,你乖,找西陵玩儿去,待我忙过了这阵子,带你去打猎,恩?” 我听西陵说,你昨儿又做噩梦了。 霜放下手里的册子,伸手把我揽了过去,手臂微微用力,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膝上,“现在,睡好了?” 恩,已经不困了。 我抱了霜的颈子,把身子腻进了他的怀里,拿脸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渺在忙征兵,你又在忙什么?” 再过半月,就该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了,我在看他们报上来的名单。 霜也不嫌我缠他,依着我在他的怀里蹭,伸手又拿起了那本小册子,打了开来,“索性看也是看,我顺便教了你认字儿,怎么样?” 你还是先忙罢,教了我认字儿,这册子你怕是要看到人家考完了,也看不完的。 我冲着霜吐了吐舌头,扭着身子下了地,冲着门外问了一声,“长白,什么时候了?” 回主子话,还差半刻,就该用午膳了。 门外,传来了长白的答应,我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但也不着急这半刻的工夫,便跟他吩咐道,“帮我拿些水来,我要洗脸。” 你还知道要洗脸?我还当,你刚刚都拿霜的衣裳蹭干净了呢! 西陵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紧接着,一个失重,便被他横抱了起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赤着脚乱跑,就是记不住,恩?你知道毡毯上面,有没有针和碎瓷片儿什么的?!万一扎了,可怎么好?” 西陵,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听了西陵的话,渺先是一愣,继而,便是瞪大了眼,站起了身来,看向西陵。 昨儿晚上,我来睡的时候,这被子底下,被人撒了半床的豆子,地上的毡毯里,也竖着插了十几根细针。 西陵叹了口气,把我放在了床边儿上,俯身拿起靴子,给我穿了起来,“如果,昨儿是渊离睡这里的话,发现不了,今儿就得是一身的青紫,连带着脚被扎上十几针……” 长洛! 不及西陵说完,渺便是怒得摔了手里的册子,冲着门外吼了一声。 主子。 长洛忙不迭的进门,朝着渺行了一礼,恭顺的垂头等他吩咐。 给我查!是谁在小离儿的床上撒豆子,在毡毯上插细针! 渺怒不可遏的抓了手边小桌上的茶碗,便朝长洛砸了过去,长洛没敢躲,膝盖被砸了个正着,身子颤了一下,险些摔倒,“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是觉得我近些时候脾气太好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锁子 长洛应着声出去,不一会儿工夫,便和长白一起,拎了两个丫鬟,一个小厮进来,丢在地上,然后,朝着渺恭敬的行了个礼,“这三人便是昨日给这屋子扫撒的下人,主子。” 谁是主使? 渺没有问是不是他们做的,而是,直接问,是谁让他们做的,不得不承认,这种问话的方式,很有些狡猾,就像是,他已经查明了,定是他们三人做的,差得,只是招供一般。 奴婢(小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被渺这么一诈唬,三人顿时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在地上磕头讨饶起来,虽然,地上有毡毯,但,也抵不过他们不要命般的用力,一会儿工夫,便磕破了额头,溢出了血来,染红了地上雪白的毡毯。 原本,还只是觉得他们有些讨厌,但,见了他们的血染红了我的毡毯,我便是忍不住有些懊恼了起来,“渺!要审,你不好去外边么!他们把我的毡毯都弄脏了!这要是换一张新的来,又该是凉的了!” 乖,不恼,我会让他们一并付出代价的。 听了我的抗议,渺扭头冲着我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哄我道,“前些日子,我让人弄了几张羔羊皮回来,就让人用那个给你做个新的,赔给你,恩?” 好罢。 白了那跪在地上,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的三人一眼,我往霜的怀里又蹭了蹭,暗地里给我下绊子也就罢了,反正也没真伤到我,还弄脏我的东西,哼,活该你们倒霉!看渺他们罚长白,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这下儿,怎得也得让人抽他们三五百藤鞭的罢? 这般想着,我便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露出了得意,西陵说过的,待好人,可以良善,但,对那些恶人,万万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他们得不了教训,以后,还会琢磨着再犯,或者找着报仇。 拖出去,绑到院子中间,然后,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 见我笑了,渺才是放心的抿起了唇角,扭头,对长洛吩咐道,“公示罪行,然后……每人发一把刀子,割一片皮肉下来称重,皮肉多重,便发给等量的金子,割死的,分文不给,送去刑室领三百藤鞭。” 听着渺的处罚,我不禁微微一滞,我还当,他至多是让这三人挨上几百藤鞭,剩口气儿的,却不料,他竟是,狠心的给这三人定了这般残忍的处置!一两皮肉换一两金子,前面而的人定会想着多割下些皮肉来换,可是,后面的人,定不会允前面的人把好处一下子都占了去,给自个儿剩下鞭子,所以……恐怕是,这三人……真的是得生不如死了…… 渺,这处罚,是不是太血腥了些?不如…… 我缩了缩身子,虽然,我对这三人讨厌的紧,但,若是因此就让他们这般的下场,也有些太残忍了。 一听我给他们求情,那三人顿时找到了救星般的朝我扑了过来,“离主子,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请离主子饶我们一条性命罢!离主子――” 嘭―― 不及他们扑到我的身前,便被西陵一脚踹飞了出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渊离,你饶他们一次,他们就还会有下一次!这次,我发现的早,你没有受伤,可是,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下次,下下次么?!” 渊儿,乖,在这里的规矩,谋害主子,本就该是这种惩罚的,渺没有因为你而篡改。 霜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似是解释般的说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欺你良善,便不拿你当主子,落得今日,也是他们罪有应得,你给他们说情,只能是助长了那些背地里使坏的人的气焰,让他们以后还敢对你下手。” 看着那三人哭喊着被拖走,我也不好再跟霜争执,毕竟,以前的事儿,我是不记得了的,他这么说,定然是因为之前,我曾饶过什么人,然后,那些什么人,不知悔改的又对我下手了的缘故。 摇还没回来么?我们要不要等他一起用午膳? 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我只觉得,自己是真真的有些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人,肚子饿了的时候,什么大事儿,都得先靠边儿。 长希,传膳。 看出了我的想法,霜忍不住笑出声来,丢了手里的册子,抱了我便往圆桌边儿上走去,“摇是最最没点儿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咱们先吃。” 一餐饭吃的有些索然寡味,摇没回来,碗里那一大堆我爱吃的菜肴,也变得不那么可爱了,我拧着眉把碗推了开来,“饱了。” 饱了? 睨了一眼我推出去的碗,渺缓缓的拧紧了眉,“连半碗米都没吃完,怎么可能饱了?小离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没事。 我忙不迭的摇头,垂下眸子,从霜的膝上跳了下来,“真的吃饱了。” 渊儿,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霜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把我捉了回来,重新放回到了大腿上,“到底有什么事儿,恩?以前时候,你可不是这么黏摇的。” 我,我没有,你,你那只眼睛看出来,我,我是,是在担心他没回来。 我紧张的低下头,生怕霜从我的眼里看出端倪,西陵说过,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每次说谎,都会眼睛乱眨一气,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来心思。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霜笑着勾起我的下巴,拿了手边的布巾给我擦了擦嘴,“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往门口瞟,你亲近的人,也就是我们四个了,不是等摇,还能是等谁?而且……你刚刚,不是也承认了,是在担心他?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摇答应了,要,要去给我娘亲送些火炭,我,我想等他回来了,问问娘亲过得好不好。 见已经没法瞒着了,我只好如实承认,就像摇说的,就算是冷宫,那也是凌国皇帝后宫的一部分,就算娘亲是被关在冷宫里的妃子,她,也依然是凌国皇帝的女人,被人发现跟外人来往,她会很难做,“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罢……” 这点事儿,难不住摇的,你放心罢。 听我把话说完,霜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那冷宫的位置很偏,除了送一日三餐,寻常里,不会有人去的,摇又不是傻子,这种需要避嫌的事情,不会亲自去,给自己惹麻烦上身的。” 让你失望了,这次,我还真就当了一回傻子。 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抹淡绿色的袍影,从外边飘了进来。 摇,你回来了! 我兴奋的从霜的腿上跳了下来,扑进摇的怀里,“怎样,怎样,我娘亲她,过得怎样!” 她让我带话给你,让你不用担心她,这样平淡的日子,她很喜欢。 摇由着我在他的怀里蹭了又蹭,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锁子,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她说,你那日被人抱走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锁子扯断了链子,落在地上,现今,虽是用不上了,但好歹也戴在身边儿,算是个念想。” 好。 我点了点头,接下了那锁子,“娘亲说让我带着,那,我就带着。” 离,你不喜欢这把锁子? 见我看都不多看锁子一眼,摇不禁微微一愣,伸手,把我抱了起来,“你娘给你收了这许多年,我还当,你见了会高兴来的。” 这把锁子,霜应看得明白。 我攥了锁子,朝着霜所在的方向递了过去,我想不通,娘亲为什么要把这锁子让摇给我带回来,她明明知道,那日,我是故意弃了这把锁子的。 霜拧眉起身,从我的手里接了锁子,低头看了起来,果然,一如我所想的,越看,他的脸色越差,到最后,索性便捏紧了拳头,把那锁子拍到了桌上,“这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爹娘!胡闹!” 呵呵,是罢,我当时就是听了人说这锁子的意思,才把它扯断了链子,弃了的,却不料,娘亲,跟那送我锁子的人一样心思,都希望我带着它。 我把脸埋进了摇的胸口,忍不住落下泪来,我还当,娘亲是被人逼迫,才不得不给我戴了这把锁子,没想到……完全都是我在自以为是,“摇,我是不是很招人讨厌?招人讨厌的,连自己的亲娘都不喜欢我?都希望我死?” 瞎说!你娘亲很想念你的,怎么会希望你死! 摇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扭头,看向了一脸阴寒的霜,“霜,那锁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看了锁子,离会这般的反应!” 这是……镇妖锁…… 霜缓步走到摇的面前,伸手把我接了过去,“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这种纹路的锁子,是用来封印雪妖法力的,如果,给寻常的孩子带着,便等同于诅咒那孩子活不到成年……” 诅咒什么的,都是用来骗人的……离,你不要多想,或许,你娘亲,并不知道,这种纹路的锁子,是个什么意思…… 渺起身,抓了那锁子,嘴上虽是说着不信,手,却是本能的用上了劲儿,“你看,你这不是已经过了十四的生辰么?呐,你要是实在觉得不喜欢,我就让人,去把这锁子重新打了,换个你喜欢的样式,恩?”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来信 是啊,是啊,渊儿,我也在书上看过的,这诅咒,过了十四岁,就等于是没有了,这锁子,现在就是个普通至极的锁子而已。 霜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也跟着渺劝解我道,“依我看啊,你娘亲定是也知道这事儿的,不然,她怎不在以前时候,让人拿出来给你呢?之前,我也曾暗中去冷宫看过她的,那时,她也没说,让我把这锁子带出来给你……你想想,你是她唯一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害你呢!” 看了看渺手心里的锁子,又看了看抱着我劝解的霜,我哪里还能生出半点儿的委屈?是的,一定是跟霜说的那样的,娘亲那么疼我,怎么舍得让我死呢!昔日里,我被人抱走的时候,她可是哭得一塌糊涂呢! 这锁子,化了重新打造,就不是原来的那把了,渊儿,你看,这样,我用利器,把这锁子上刻掉一小块,让这纹路成不了整体,也就不算是什么诅咒了…… 霜从渺的手里拿了锁子,抱着我到了床榻边上,坐下来,然后,用手指比了比那锁子上的纹路,“这里刻下去的话,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什么,怎么样?” 好。 我点了点头,踢掉靴子,爬到了床榻上,跪伏着身子看着霜手里的那把锁子,我何尝舍得把这锁子不要了,这上面的梨花香味,可是跟娘亲身上的一模一样的! 见我答应了,霜便俯身从靴子的边儿上拔了一把匕首出来,那匕首,薄得近乎透明,一看,便是极贵重的,锋口更是锐利,才只是稍稍碰了一下那锁子,便是给那锁子上破开了一个小口,断了那上面的纹路,“成了。” 从霜的手里接了锁子,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把它挂在哪里才好,颈子上,已经挂了霜送我的坠子,腕子上,挂了西陵送我的玉笋……啊,对了,长白不是说,要帮我弄个荷包来的么!就跟玉笋,一同装到荷包里好了! 长白!长白! 这般想着,我便是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冲着门外喊了起来。 主子。 长白应声而入,躬身朝着屋子里的人一一见礼,“主子唤长白来,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我让你准备的荷包,准备好了么? 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锁子,一边看向了长白,缝一个荷包,花不多少工夫,但若是要好的绣工,那就难说了,我要的梨花,虽不是什么金贵的花卉,但,要绣得好,却是极难,尤其是……我还见过了娘亲衣袍上的双面绣…… 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妥,长白再去帮主子准备新的。 听我索要荷包,长白忙从衣袖里取了,递了上来,男子常用的菱子形状,白色的底子,自左至右,贯穿着一支梨花,枝干盘结错落,花朵点点精妙,枝子下面,还有几片落英,说是多一笔嫌繁,少一笔嫌简,也是毫不为过! 便是丹青,也未必能绘得这般惟妙惟肖!就它了! 我满意的把荷包取了过来,打开,把那锁子和套在手腕上玉笋一并放了进去,然后,盖好扣子,挂到了腰带上,轻轻的拍了拍,“这样,就方便多了!” 叩叩叩―― 不及我起身让长白去 分卷阅读23 镜子来照,便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 霜有些不悦的拧眉,把他的那把匕首放回了靴子外缘的鞘子里,俯身,拿了我踢掉的靴子,帮我穿好。 回主子的话,门外有个名唤梓潼的人求见,说是有急事,要寻西陵公子。 门外,传来了长希的回答,我感觉的到,在听了长希的禀报之后,西陵的身子滞愣了一下。 让他进来罢。 见西陵一脸惊讶的神色,霜便是明白了,他是认得这个梓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对门外的长希吩咐了一句。 这个梓潼……不就是上次帮上官信押送粮食来的那个? 摇缓缓了眯起了眼,看了看西陵,“他不是上官信的近侍么?怎得跑来凌国找你了?” 我不知道。 西陵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对这个名唤梓潼的人,说不上是疏远还是亲近,总之,唔,就是一种,他高高在上,而这个梓潼,只能仰视他的感觉,或许,在不是面对我的时候,他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皇子罢,不然,又怎能统帅的了祁国的大军呢! 不多会儿工夫,便有一个穿着天青色袍子的人,跟着长希走了进来,见了西陵,就跪了下来,行了一个恭敬至极的五体投地的大礼,“梓潼见过陵王殿下,请陵王殿下归国,救信王殿下于危难。” 上官信又闹什么幺蛾子了?严重到需要你这个近侍,跑来这里跟我求救? 西陵睨了那个跪伏在地上的梓潼一眼,并没有让他免礼。 陛下以寿辰之名,召诸位封王入帝都朝贺,信王殿下得了消息,陛下是要借此除去他们这些后患,启程之前,吩咐属下前来凌国,向陵王殿下求援。 梓潼恭敬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跟西陵禀报着情况,看样子,竟是对西陵颇多忌惮,“算日子,信王殿下此时应已经到了帝都了。” 上官信觉得自己是傻子,还是当本王是傻子?明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西陵扬了扬眉,口气有些不善,“梓潼,你再不肯说实话,可别怪我真撒手不管。” 陵王殿下恕罪,梓潼说,说实话! 被西陵这么一问,梓潼顿时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的朝着他磕了几个头,说出了原委,“今年领地粮食丰收,信王殿下私屯了五十万担粮食,被,被陛下的暗卫查获了,陛下觉,觉得信王殿下有谋反的野心,所,所以,把前些时候,陵王殿下去,去皇宫盗药和破坏玉玺的罪名,强安在了信王殿下的头上,此,此次贺寿,信王殿下,是,是被陛下派来的暗卫,请,请走的……” 这废物点心,连私屯点儿粮食,都能被人发现,这些年的封王,真真是白做了。 听了梓潼的话,西陵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活动了下肩膀,站直了身子,“起来罢,别跪着了,弄脏了渊离的毡毯,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谢,谢陵王殿下恩典。 梓潼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偷偷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儿,恨不能把我看出几个窟窿来才好。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毫不客气的扇在了梓潼的脸上,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他的半边儿脸就都肿了起来,而这扇他耳光的人,竟是,西陵。 是谁准你用那样的眼神儿看他的? 西陵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气,我往霜的怀里缩了缩,借着他身上的炽热取暖,再看那梓潼,早已是吓得全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垂着头,哪里还敢看我半眼。 梓,梓潼逾越,请,请陵王殿下恕罪。 刚刚站起身子的梓潼,“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我从来都不知道,一向都只会笑着看着我的西陵,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霜,他好像,不喜欢我?为什么呢?我有做什么让他不喜欢的事儿么? 我抿了抿唇角,努力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我有见过这个名唤梓潼的人,唔,我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干嘛用这种像是我挖了他家祖坟,把他祖宗十八辈儿都挫骨扬灰了似的仇视眼光看我? 他是觉得,如果没有你的存在,西陵就不会留在凌国了,是你把他们祁国战神的魂儿给勾走了。 霜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故意打趣西陵般的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渺,摇,还有西陵,最后,落在了他自己的鼻子上,“渊儿,看看,恩?你这小妖精,到底勾了多少人的魂儿?” 又不是我要勾你们的!你们自个儿不愿意,大可离我远点儿! 我故意推了推霜的胸膛,却不真的用力,骂我是勾人的妖精的话儿,我在别绪楼听的多了去了,更遑论,霜这根本就是在逗我,没有当真要折辱我的意思? 啧啧,你现在这样子,最是好看了,别说只是给你勾了魂儿去,便是就这么死了,也值了! 霜坏笑着勾起了我的下巴,吻上了我的唇,“恩,真香。” 渊离,来,过来。 西陵微微拧眉,朝着我伸出了手,示意我到他的身边儿去。 恩! 我离了霜的怀里,到了西陵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坏笑着仰起头来,“怎得?不怕我把你的魂儿给勾了?” 不是已经被你勾走了么? 西陵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那神色,跟刚才的时候,完全就是判若两人,伸手,指了指那个跪伏在地上的梓潼,唇角微微勾起,“去,踹他,能踹多狠踹多狠。” 长白。 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梓潼,长得好壮,踹上去,还不定是他疼,还是我疼呢! 主子。 听了我的唤,长白应声进门,躬身朝着除了梓潼之外的人一一见礼。 替我踹他两脚,别弄伤骨头就行。 我伸了个懒腰,踮起脚,用力的在西陵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挑衅的看向了梓潼,哼,在西陵的面前看不上我?也不称称你的斤两! 是,主子。 长白恭敬的应声,缓步走到梓潼的身边,拎起他的后领,抬脚,毫不客气朝着他的小腹上踹了两脚。 之后,便见那个梓潼苍白了脸色,捂着小腹,吐出了一口污血来,摔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活虎符 睨了梓潼一眼,西陵的眼里,没有半点儿的同情,只仿佛,长白把他踹成那样,是他罪有应得一般,“我要做什么,要喜欢什么人,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若是不喜,大可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属下知错,请陵王殿下责罚。 梓潼费力的爬起来,重新跪好,低垂着头,不敢再看我,也不敢再看西陵,“信王殿下身处险境,还望陵王殿下念在手足之情,救他出危难!” 那臭小子,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 西陵叹了口气,伸手抱了我,放在床榻上,“渊离,我得回一趟祁国去,救上官信那个废物点心活命,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好不好?” 就是那个,愿意用几十万担粮食,换你自由的弟弟么? 这个上官信,我是有些印象的,我刚刚醒来的时候,西陵曾经说过,那个说是看上了他,要给他赎身的人,其实,是他同母的胞弟,那是他唯一一次骗我,唔,不过,我倒是对他这个弟弟有些好感的,毕竟,他有真的拿西陵当他的兄长。 对,就是那个笨蛋。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眸子里的认真,让我相信,如果,我说一个“不”字,他就会拒绝梓潼的请求。 你去罢,我会乖乖的等你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挺直身子吻了吻他的唇角,“遇事小心些,别逞强。” 我知道。 西陵浅笑着用食指点了点我的眉心,调子里满是让我沉溺的温柔,“为了你,我也得好好的。” 唔……这个带上! 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连衣裳,都是渺他们准备的,说是身无长物,呵呵,还真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心急之下,便俯身拔了霜靴子上的匕首,割了自己一截头发下来,扯了衣裳上的银线绑了,塞进了西陵的手里,“娘亲说过,我的头发不能乱给旁人,但,你不是旁人!记得念想我!” 我一定记得。 西陵颇有些惊讶的看着被我割下来,放在他手心里的头发,只一瞬间便由黑色变成了银白,想到了什么似的缓缓攥紧,“你也记得好好用膳,好好睡觉,可别等我回来了,你自己倒变成了竹竿,抱着都咯手了。” 跟摇嘱咐了几句之后,西陵便拎着梓潼离开,我不舍得他,硬缠了霜带了我去门口给他送行,霜拗不过我的脾气,只得应允。 依然是那身张扬的红袍,眉目如画,配着身下的枣红马,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西陵,保重。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我猜,他是知道我在这里看他的,只是,他不敢回头,他怕回了头,就再也走不了。 渊儿,已经看不到了,咱们回去罢。 霜伸手揩了揩我眼角的泪珠子,牵了我的手转身,我不经意的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牌匾。 雪园?竟然跟我娘亲的名字同音,雪园,雪鸢,呵呵,也不知,是不是个巧合…… 我笑着抿起了唇角,指着门楣上牌匾跟霜开玩笑道,“霜,你们该不会是也跟北泽国的皇帝般的,看上了我娘亲,然后,便把这住的园子,都起了这么个名儿罢?” 这园子,从老师让人建起来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了,你不要瞎想。 霜也不恼,就只是坏笑着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进了大门,“鸢妃娘娘都快可以当我娘了,咬不动,还是吃你有趣儿些……” 你这坏人,跟摇一样的登徒子! 嘴上嗔怪着,心里,却是泡了蜜般的甜,西陵说,我娘亲曾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而我,却是长得不太像她的,但是,即便是这样一个,算不上完美的我,也不希望,成为替身,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很多事儿,登徒子能做,正人君子可不行。 霜笑着啄了啄我的唇角,便抱着我回了我的院子,把我放回了床榻上,“放心罢,在祁国,只要西陵他自己不想出事,连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他这个人,就等于是一枚活的虎符,一句话,就能召集几十万的大军冲锋陷阵!” 所以,祁国的皇帝才会忌惮他,把他送来凌国当质子,是么? 我点了点头,由着霜帮我脱掉了靴子,治国安邦得天下的谋略我没有,但,一些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功高盖主,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这样的臣子。 差不多罢。 霜笑着扶了我躺好,扯了毯子过来给我盖上,“祁国现在的皇帝,跟西陵、上官信是一母所生,但是,他们的娘亲只偏心长子,对西陵和上官信都很是冷淡,当年,西陵会答应来凌国当质子,也是因为,他们的娘亲,不惜对他用了以死相逼的手段……呵呵,那一次,西陵大概是真的伤了心了……以致于来了凌国之后,任人折辱,也不反抗半分……不过,这些,都是我后来从旁人那里听说来的……” 怪不得,他不愿意回去……我真不该跟他说,让他带我和娘亲回祁国去的…… 想到之前跟西陵说过的话,我不禁后悔的拧紧了眉头,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祁国,有这许多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我真自私,真可恶! 等司徒亦成了一名合格的储君,我,渺和摇也就完成老师的嘱托了,到时候,我们就带上西陵一起,离开这里,到莫玉国隐居去,恩? 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腰胯,哄我入睡,“我在书上看过,那里,山水如画,十步一景,说是人间仙境,也毫不为过……没有战争,没有权势的争夺……” 我昏昏沉沉的睡去,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但是,在心里,我却是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名字,莫玉国,一个我会喜欢的地方…… 西陵去了祁国,渺要忙征兵,霜要忙科举,只余下了摇这么个“闲人”,整天陪着我。 许是日子过的太闲了,我也对摇种养的那些花花草草感兴趣了起来,每天跟着他给它们松松土,浇浇水,听摇说说它们的用途和习性,慢慢的,也记住了不少,再然后,唔,在摇的鼓励下,也试着自己动手,做一些药出来玩儿。 虽然,我每每做药,都会浪费掉不少东西,但,摇却是从来都不生气,连长玉都笑着跟我说,他家主子从来都没这么大方过,以前时候,别说是浪费这许多的材料了,就是做好了的药,跟他讨一瓶,他都要心疼半天的。 清晨,一睁眼,我便忙不迭的裹了一件袍子跑出门去,去了花房,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等待,我种的第一批草药,差不多都到了花期,掐着日子,今天,会有十几棵天水丁香开花,得在见到阳光之前,把它们都采下来,烘干了做药引。 摇,你看,你看,我种的天水丁香开花了! 看着那一朵朵粉芯儿的小花,我兴奋的转身抱着摇的手臂又蹦又跳,摇答应过我的,待到这天水丁香开花了,他就教我做毒药,天知道,这些时日,我只做那些金疮药、解毒丸什么的,有多无趣,我要做毒药,跟摇一样,一把毒粉,就能让人跪地求饶,我不能修行武技,还不能当个下毒的高手么? 嘿嘿,等我学得有成了,先把凌国的皇宫弄个鸡飞狗跳,再把祁国的皇宫弄个狗跳鸡飞!哼!让凌国皇帝那个老混蛋对不起我娘亲,让祁国皇帝和那个什么太后欺负我家西陵! 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出来,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摇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裳,往我的下身摸了一把,一脸的不怀好意。 摇,你,你沾我便宜。 被摇这么一摸,我才是想起来,昨儿晚上跟他缠绵完了,是赤着身子睡的,今儿早晨一起,就匆匆忙忙的只挂了外袍跑出来,连绸裤都忘了穿,此时,下面,是空的……顿时,便是连颈子都红了,“你,你是故意的,刚,刚才怎不拦着我!” 还真给你说对了,我就是故意的。 摇笑着从后面抱了我的腰,低头,啄了啄我的耳根,柔声说道,“咱们先把药采了,然后,在这花房里,再快活一回。” 你,你这登徒子! 感觉着抵在我腰上的坚硬,我怎么可能还猜不出摇的意思,“你,你就不怕,给人看了去!” 我是登徒子这事儿,你是第一天才知道? 摇抿嘴笑着松开了我,从腰带上的小包里取了两副鹿皮的手套出来,递给我一副,示意我带上,“这天水丁香的原花,就是有剧毒的,你采得时候,可得小心,不要把汁液沾了皮肤上,来,看着我这样的采,花茎不要弄坏了,再长几天,能用来做另一味毒药的主药。” 恩,是用来做七步散的罢? 我听话的带上了摇递给我的鹿皮手套,学着他的样子,掐下天水丁香的花儿来,在一边儿的草木灰上沾了沾,止住它溢出来的绿色汁液,然后,放进了摇手里端着的小箩筐里,我总觉得,摇在这种认真的时候,是最美的,就像是一个谪落人间月上仙子,在播种满园的月光,“那种闻了之后,走七步就会毙命的剧毒,对不?” 想当年,我跟老师学制药的时候,可是没少挨戒尺,可是,挨了戒尺,拼了命的背,也没你记得这么快。 摇点了点头,掐下了最后一朵天水丁香的花儿,直起了身子,回头看我,“若不是亲眼见着,你从一点儿都不知道的学过来,我还真是不敢信,会有你这样的,只用了两个月的工夫,就能记住大半本儿毒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名师? 我从摇的手里拿过了装天水丁香的箩筐,唤了等在花房外边儿的长玉进来,让他拿去烘焙,然后,摘了手上的鹿皮手套,丢在地上,蹭到了摇的面前,伸手,勾上了他的颈子,把自己的整个儿身子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有句俗话,倒是蛮适合我这种情况的。” 哦?什么俗话?名师出高徒? 看着我一脸的坏笑,摇也摘了手上的鹿皮手套,宠溺的揽住了我的腰,低头,柔声在我的耳边问道。 你的脸皮,怎得比我还厚?哪有人自称是名师的! 我踮起了脚,故意使坏的咬了咬摇的耳垂,“就算你当真是术业专攻的比你老师精湛了,也是得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你这不孝子,这般的胡说八道,就不怕让渺和霜听了去,拿鸡毛掸子抽你?” 恩,他们打不过我,不是这句,那你说的是哪句? 摇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裳,抚着我的背脊,让我的身子本能的更贴近了他一些。 要想会,跟着师父睡,呐,有你这言传身教的师父,我哪有学不快的道理? 我装出了一脸的正经,有意加重了“言传身教”四个字儿,到了最后,却是自己都装不下去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小妖精,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 摇稍稍愣了一下,继而,便是明白了,是我在逗他,手臂一用力,揽着我的腰身贴到他的身上,另一只手,则是挑了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迎上了他的吻,“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 我就要勾了你的魂儿,让你这仙子,永远回不了天上去,生生世世的陪着我沦落凡尘。 这些时日的相处,已经让我摸清了摇的喜好,所以,即便是面对他的这种突如其来求欢,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虽然,他调情的本事比不过渺来的娴熟,但,却总是能让我快活到极致,“怎得?今天,要在这里教我么,老师?” 今天,我就破例的,在这里言传身教罢,你这小妖精。 摇猛地吻上了我的唇,然后,略带些粗暴的扯开了我的衣襟,让我的身子彻底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来,告诉老师,你的哪里需要指点,恩?” 请,请随意指点一二。 我由着摇翻转过身,伸手扶住了勉强能够到的木柱,又依着他想要的样子,分开了腿站好,“渊离相信,不,不管老师如何指点,渊离都,都会有所得的……” 随意指点,恩? 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他自己的衣袍,然后,把我的衣摆撩起,堆在我身子的一侧,又用手扶了我的腰,拿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了我的紧致,“这里,需要指点么?” 需,需要。 我喘息着,跟摇求索,以前时候,从未跟他在屋子外边欢好,此时突然得了,竟是觉得,很是刺激,“请,请老师,好好指,指点渊离罢。” 温软的指尖刺进我的身子,慢慢的按压扩充着,让我的身子忍不住叫嚣个不停,摇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碰触,以及,要如何做,能让我更快的准备好接受他的征伐,“离,昨儿晚上我倾泻在里面的汁液,还在呢,你看,刚刚好用来润滑你的身子……” 恩,摇,别,别说出来,好,好丢人,唔―― 在摇的扩充下,我感觉有汁液从我的紧致里面流了出来,顺着我的腿慢慢滑下,那温热的触感,和由着那触感而引来的羞耻和愉悦,让我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摇,进,进来,不,不要让它再流出来了……” 摇如我所愿的撞进了我的身子,一手扶着我的腰侧,一手狎玩上了我的冲动,狂野,暴躁,跟我寻常里品尝的,温软如玉的他完全不同,但却是……让我没来由的兴奋莫名,我喜欢这样放纵的他,更喜欢,他这样带给我的快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是跟他一起到了愉悦的极致,倾泻而出,许是昨儿晚上也没少欢好,这一番征伐之后,我竟是扶着木柱子,也觉得有些腿软的要站不住了,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揽住了我的腰,给我抱进了怀里,才没摔在地上。 乖徒儿,可有所得? 摇坏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打趣我道。 老师不是已经把精华都交给渊离了么?怎会没所得? 我伸手揽了摇的颈子,贴在了他的身上,要比这逗人的技巧,他这出身名门的人,又怎能比的过我这在别绪楼里耳濡目染的?想叫我难堪害羞,哼,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只可惜,渊离愚钝,能容得太少,大部分,都没装进肚子里去,恩……” 你这勾人的小妖精! 摇低头吻着我的唇,把我后边儿更露骨的话堵回去,然后,伸手拢了拢我们两人身上的袍子,把我横抱了起来,出了花房,“去洗洗干净,然后,用完了早膳,我教你做那你惦记了许久的毒药!” 出了花房,便见长白和长玉垂首站在门外,一个脸红羞窘,一个忍俊不禁……想来,是我刚刚跟摇在里面做的事儿,说得话,都被他们两个听了去了! 长白,帮我准备衣裳,送去温泉的院子。 我往摇的怀里缩了缩,伸手捶上了他的胸口,都怪他,没事先把人支走,害得我丢人! 刚刚,你说的时候,怎不见得害羞,恩? 摇瞪了长玉一眼,吓得长玉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去,“长玉,我没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么?” 回主子的话,长玉什么也没听到。 长玉知摇是在哄我,也不害怕,就只是垂着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帮他落台,“主子,现在就命厨房准备早膳么?” 准备罢,送去里屋。 摇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我径直进了温泉的院子。 我不是不讲理的恶人,不会以害人受罚为乐,对长玉他们,更是能不责难就不责难,毕竟,他们要伺候摇他们这些脾气大的要命的爷,也不容易,“摇,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洗罢。” 摇细心的帮我洗干净身子,又用手指撑开我的紧致,把里面的汁液排解出来,然后,才抱了我上岸,用布巾擦干了身子,把长白捧来的衣裳,一件件给我套了上身,嘱我在一边儿站着等他,腾出了手来,擦干了自己的身子,着衣。 早膳是薏米熬得粥和八珍楼特色的虾饺,以及十几种小菜,前两日,我总出虚汗,摇给我把了脉,道是湿气太重,特意吩咐了厨下,把早膳的粥换了薏米,而这虾饺,则是那一日,霜下早朝回来的时候,从外边儿带了回来给我尝,我道是好吃的。 听长白说,为了我这一句好吃,渺特意去了八珍楼,软硬兼施的把人家的厨子给撬了来,安排在厨下,每日里,就调剂着给我做各种口味的早点,领的月银,却是比那厨子在八珍楼的时候起早贪黑的还高。 长白,你帮我试试,这虾饺烫不烫了。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摇喂给我的粥,看了看那桌上还在冒热气的虾饺,对长白,我还是要比对长玉他们更好一些的,毕竟,他是我的近侍,我这当主子的不对他好,还有谁能对他好呢? 我说的,让他帮我试,其实,也就是为了让他能尝尝味道,但是,因着有摇在这里……我不好明说,让他坐下陪我一起吃,不然,摇定又要责备我没规矩……我知道,他们虽然是近侍,衣食比那些寻常的下人要好些,但,还终究是依着下人来得,这些美食,他们没有资格尝…… 回主子的话,已经不烫了。 长白用公筷夹了一个虾饺试了,便恭敬的垂下了头,小声回禀。 摇,来,你吃。 我拈起筷子,夹了一个虾饺,在碟子里沾了些醋,送到了摇的唇边,示意他张嘴,“长白说不烫了,快,快,啊――” 摇笑着张了嘴,接了我送到他嘴边儿的虾饺,对我找借口让长白也能尝美食的小心思很是无话可说,所谓的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大的本事我没有,这点儿小聪明,我还是不缺的,哼哼,我就是有法子,让摇眼睁睁的看着我没规矩,却拿我没办法! 你啊,聪明劲儿都用了歪门邪道儿上了。 摇揉了揉我的额头,把那虾饺的蒸笼拖得近一些,夹了一个起来,喂给我吃,“这些时日,一边儿看毒经,一边儿也认了不少字儿罢?什么时候试试学着写?霜送你的那套狼毫的毛笔,你可是到现在也没碰过……” 我就是一没出息的人,你还指望着我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得? 一边喝着粥,一边吃着摇夹给我的虾饺和小菜,我没敢说,我不是不想学写字儿,而是右手拿不住笔,左手,不会拿笔,我怕,摇听了又要拧眉,“再说了,我现在正对你的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呢,哪里有工夫去学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早膳 离,你左手既拿得了筷子,自然,也就拿得了笔,你觉得难,只是因为你不曾试过罢了。 摇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没有被我的谎话蒙混过关,“我就认识一个人,是用左手拿笔的,而且,那人,还真有些本事,文采方面,可以说是跟霜不相上下。” 还有这么个人?!能带我去认识么! 一听摇说的,我顿时来了兴趣,虽然,我没什么学问,但是,霜有多厉害,我却是知道的,不说别的,就拿他曾写给我的那两阙词来说,字儿便是一笔笔铁画银钩般的气势好看,唔,之后,西陵看的时候,还评论说,霜的文采,若言第二,这世上,无人有资格称第一。 那个人……是你娘亲。 摇犹豫了一下,但见我一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妥协,“我们还小的时候,是跟着老师学艺的不错,但,对霜影响最大的人,不是老师,而是你娘亲,所以……对霜来说,你娘亲,说是半个老师,也不为过……只是,后来,你娘亲跟我们求了一件让我们本不可能答应的事情,才,疏远了……” 本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见摇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更是好奇心重了起来,索性放下了碗筷,缠上了他的颈子,一门儿心思的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事?” 放下仇恨,饶过上官西陵。 沉默了许久,摇才缓缓的从牙缝儿里挤出了几个字来,我感觉的到,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生起气来,伤到我。 我的身子微微颤了颤,本能的从摇的膝上滑了下来,向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开距离,之前,我不是没有察觉到他们对西陵的态度,不像他们三人之间般的友好,可,却是做梦都没想过,他们之间,是有冤仇的,我,我该不会是,是他们用来要挟西陵的手段罢?其实,其实他们,根,根本就不会是真的想对我好?也,也对啊,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有,有什么能耐,让,让他们对我百般纵容,事事迁就的呢? 这般想着,眼泪便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么?原来,我一直相信的,他们是爱我的,是,是自以为是么? 离,不准乱想! 摇突然起身,把我揽进了怀里,任由我怎么挣扎踢打,也不松开,“他是他!你是你!我就是怕你乱想,才不愿意告诉你!你冷静点儿!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骗子!放开我! 我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开摇的手臂,我不要当西陵的累赘,我不要拖累他,“唔――” 摇用力的吻上了我的唇,不顾我的抵抗,撬开了我的唇齿,我咬他,掐他,直到嘴里弥漫出了血腥味儿,才有些茫然的停下了对他的折磨,猛地抱住他的颈子,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既不打我,也不把我关起来,被人拆穿了,不是应该恼羞成怒的把知情人关起来锁起来,以防逃跑的么? 离,不哭,不哭了好不好?听我把话说完,你要什么,我都依你,行不行? 摇挥手禀退长玉和长白,抱着我到了床榻旁边,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上去,低头,吻上了我脸上的泪珠子,“我们是真的喜欢你的,跟上官西陵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当真是要用你来威胁 分卷阅读24 官西陵,大可把你关起来,对不对?如果,我们只是把你当束缚上官西陵的筹码的话,干嘛还要教你东西,让你什么都不会,不是更保险么?” 摇,你,你当真不骗我的么…… 我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抬起头来看摇,他的眼里,尽是着急的神色,没有半点儿假装,“我,我什么都不会,有,有什么值得你们喜,喜欢的……” 不准胡说,我看你,哪里都好! 摇用衣袖帮我擦了眼泪,又小心翼翼的把我抱紧,“离,我们不用你武安邦,文定国,我们只要你陪着我们,不要丢下我们就好……为了你,我们可以试着去接受上官西陵,可以试着去放下仇恨,甚至可以,抛了现在的所有,跟你隐居山林,不再问凡尘俗事……” 那,等救出了我娘亲,我们就去莫玉国隐居好不好?就我们几个人,再,再带上长白,长玉他们! 我本想说,只我们五个人去隐居,可又一想,没有人做杂活儿不行,便又擅自加上了长白他们这些近侍,反正,他们也都是不讨厌的人,带了去,应也不会惹什么麻烦,看摇他们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人伺候,怕是也过不了日子。 离,我不想骗你,这个,我没法答应。 面对我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摇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不是我贪恋权势,而是,老师交给我们的嘱托,我们,还没有完成……在多等一些时候,等我们把司徒亦辅佐上了皇位,就走,好么?” 等他一登上皇位,我们就走,可以么? 没想到摇会这么直接的拒绝,但是,他的真诚,却又让我本能的愿意信他。 可以,等他一登上皇位,就走,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见我不哭了,摇才是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笑着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他的膝上,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小妖精,这叫祸乱朝纲,陷贤臣于不忠,知不知道?” 反正我就是一祸水,你不愿意,大可离我远些。 我猛地用力,把摇推得仰面躺倒在床榻上,然后,邪恶的跨坐在他的身上,俯身凑近了他的脸,我知道,他是在逗我,可是,我怎么可能是吃亏的人?加上他刚刚把我惹哭了的帐,我才不会就这么饶了他! 你祸害我罢,我心甘情愿的。 摇一边说着,一边扯松了自己的衣领,好看的锁骨露出来,配着他那谪仙般的气质,只一眼,便让我的气息变得混浊了起来,“想要怎么祸害,我配合你。” 你,你这恶人!你勾引我! 昨儿晚上没少折腾,先前在花房里又是一番纵情,我便是铁打的筋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还有力气跟他做那事儿,扯开他的衣襟,气不过的在他胸膛上吸出一个血红的印子来,便起了身下来,不再跟他纠缠,“我才不要让你得逞!” 你这小妖精,惹了我,还想跑? 不及我下床跑开,便被摇一揽腰,捉了回来。 可,可是,我,我没力气跟你…… 我往后缩了缩,把背抵在了软枕上,装起了可怜,“你总这么要,会把我弄坏的。” 那,你帮我品箫。 摇的眸子暗了暗,退而求其次。 好罢。 他让了一步,我也不好再过分,他的动情,终究是我惹起来的,不负责的话,有些不厚道,“你把靴子脱了,上来。” 昔日里,拿木人练的舌技,终究不是白练的,我俯身在摇的身前,舔,吸,摩擦,只一会儿工夫,便惹得他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挺直了背脊,“离,好,好舒服,就,就这样,我,我……” 摇。 我邪恶的坏笑,竭尽我的所学,让摇尝这既快活,又煎熬的滋味儿,“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我就让你快活。” 你,你尽会冤枉我,我,我何时欺负过你。 摇一边喘息着,一边抗议我对他的诬陷,的确如他所说的,寻常里,他都要把我宠到天上去了,哪里舍得欺负我,“离,别,别闹了,给,给我,这样好难,难受……”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肯承认,我就大方的当做是没有好了。 我虽是嘴硬,但心里,又哪里舍得真让他难受,一边应着,一边俯下身去,继续帮他纾解了起来。 恩―― 过了许久,摇终是发出了一声低吟,倾泻而出,我慢慢起身,当着他的面儿,把那些汁液咽下肚去,才又俯下身去,帮他舔吃干净,“离,你,你可以不用这,这样的……” 很好吃。 我笑着舔了舔唇角,看着摇因为羞窘而泛起了红云的脸,由衷的评价,我没有说谎,他的汁液,的确是带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甜甜的,蜜汁般的可口,“下回,我要用来蘸栗子糕吃。” 拿什么蘸栗子糕吃啊? 门外,传来了霜的问询,摇忙不迭的穿好绸裤,整理好身上的衣袍,跳下了床榻,迎了上去,“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这么早,就下早朝了?” 说是陛下抱恙,今日不朝。 霜笑着从外边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子上吃了一半儿的早膳,微微拧眉,“怎才吃了这么点儿?是不合胃口么,渊儿?” 想你想的寝食难安了,怎么办?你赔我不? 我当然不会告诉霜,是摇惹了我哭,才把吃了一半儿的早膳放下了,可眼见这虾饺和粥都已经凉透,再吃,肯定要肚子疼,便索性,跳下了床,缠上了霜,跟他耍赖撒娇,“你今晨是从学士院去早朝的罢?是不是也一天一夜没见我了,想我想的没有用早膳?” 你这小妖精,一肚子的鬼主意,来,我陪你一起吃,长希,让厨房重新送早膳过来。 霜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坐到了桌边儿,“再过几日,就忙完了,到时候,我就能天天都回来了,恩?” 作者有话要说: ☆、嘴刁的孩子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扭着身子,在霜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自从西陵回了祁国,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送回来,而我,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没处打听那边儿的情况,再加上刚才,听摇无意间说了,他们三人是跟西陵有旧怨的……这话,我自然就更不好直接问出口来了,“霜,你说,信鸽,会迷路么?” 应该,不会罢。 霜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我真正想问的,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你不用担心,西陵不会有事的。” 可……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连个信儿都不送回来呢…… 我抿了抿唇角,仰起头来看着霜,他们跟西陵是有冤仇的,他们,怕是巴不得西陵出事儿的罢? 渊儿,我们跟西陵的确是有些过结,但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那种假人之手,报自己私怨的事儿,我,是不屑做的。 我的怀疑,并没有让霜恼怒,相反,他的手臂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时隔多年,他遭的罪,也差不多够了……很多事,都已经成了过去,即便我沉浸在仇恨里,也改变不了分毫……以后的日子,我只想,安静的守着你,护着你,宠着你,爱着你……渊儿,信我,好么?” 只有你自己回来了么?渺呢? 面对霜的恳求,我有些慌的转开了眸子,做不到的事情,我不想盲目的答应,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要让我信一个人,对一个人彻底的放下心防,真的,很难! 我可以爱他们,可以在意他们,也可以把自己的身子给他们,唯独,做不到,让自己信他们……我时常会想,这世上,能让我彻底的放下心防的人,怕是,就只有西陵一个了,就像现在这般的,我跟他们欢好,跟他们撒娇,跟他们玩闹,但,哪怕是再疲惫,我也睡不沉,一有半点儿的声响,就会醒过来,而这种惊醒,我在睡在西陵的怀里的时候,永远都不会有。 呵呵,应该,快了罢,我们先不等他。 霜有些失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逼我,“刚才出宫门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我没等他。” 主子,早膳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了长希的禀报声,适时的打断了屋里的尴尬。 摆膳罢。 霜深深的吸了口气,抱着我坐正了身子,看着长玉和长白把桌子上的粥、虾饺和各样小菜撤下去,摆上新的膳食,松了环着我的手,在长希端着的银水盆里洗了洗,从盆沿儿上拿了布巾擦干,“渊儿,你想吃哪个?” 虾饺。 我乖乖张嘴,喝了一小口霜用勺子盛了,吹冷了送到我唇边的粥,伸手指了指离我最近的蒸笼。 好,吃虾饺。 霜浅笑着取了一个小碟,倒了些醋在里面,夹了一个我指的虾饺,吹到半冷,沾了点儿醋,送到我的嘴边,“来,张嘴。” 皮儿薄,馅儿大,吃虾而不见虾,我只咬了一小口,便尝到了里面美味的汤汁,这虾饺,厨子倒真是下了大工夫,唔,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嘴馋嘴刁,倒是一等一的。 只尝了一口,我便知道,做这虾饺的虾,定是今晨天不亮的时候捞得河虾,取了莲花叶子上的露珠做汤底,用刚冒头的嫩笋,在底下掏了一个洞出来,活着的时候塞进去,架了锅蒸熟,然后,趁着热气儿未散开的时候,去皮剁碎,拌上肉末,木耳和刚刚蒸虾时的嫩笋里面被虾汁浸了的一圈儿,调成馅儿料,包进事先备好的皮子里,再上蒸笼,蒸两盏茶的工夫取下,唔,这蒸的工夫,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虾肉就老,少了,肉末会不熟。 好吃么? 霜把我咬了一口的虾饺送进自己的嘴里,显然,对这味道,很是满意。 长白,去把厨子叫来。 我稍稍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伸手,指向了另一个蒸笼上的蟹黄饺,“霜,我要吃那个!” 来,先喝口粥。 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霜笑着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盛了一勺粥出来,吹的半冷,送到我的唇边,“看样子,你对这厨子的手艺,不是非常满意?” 他尽心了,但是,悟性一般。 我乖乖的喝了粥,咬了一口霜送到我唇边的蟹黄饺,扭头,把那笼虾饺推到了摇的面前,“摇,你也吃啊,刚刚,你也才只吃了一点儿。” 八笼蒸饺,我每笼尝了半个,便觉得饱了,又喝了小半碗粥,便从霜的膝上跳了下来,到了他和摇的中间,拿了筷子夹小菜给他们添,看着他们吃,“你们多吃点儿,一会儿,好有力气陪我玩儿。” 霜和摇相视一笑,享受着我给他们夹菜,吃得很是悠然自得。 主子,厨子来了。 长白轻轻的敲了门,引着厨子进门,恭敬的朝着我们三人一一见礼。 他身后的厨子,长得肥头大耳,冬瓜似的滚圆滚圆,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向我的目光,略有些不喜,想来,他在这里做工的这些时日,应也是从旁的下人那里听了关于我的传言,对我,颇有些不屑,“小的见过三位主子,不知离主子唤小的来,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说不上,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明儿做这虾饺的时候,用东边儿莲池的露珠做汤底,见了光的露珠,占的莲叶味儿太重,把嫩笋的香给毁了大半,可惜了。 这园子里下人的不屑,我已经习惯,所以,对这厨子的质疑,我也能泰然处之,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要吃到美食罢了,他们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儿,“还有这肉末,要用七成瘦三成肥的才好,像你这样的用了纯瘦的精肉,反倒是去不掉河虾的土腥味儿了。” 是,离主子,小人记下了。 只几句话的工夫,我便感觉到,那厨子看我的目光有些不同了,由最初的不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叹服……简直是比霜翻书都快,“其他的几道呢?可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蟹黄饺的配料再多加一点儿鲜百合进去,鲤鱼饺用的鱼肉,加一点儿桂花酿进去除腥,别的,都还好。 虽然不知道这厨子为何会突然变了态度,但,既然他这般问了,我也只好坦诚相告,毕竟,吃东西的人是我,我没跟自己的胃口过不去的毛病,“没事儿了,你回罢。” 直到厨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退了出去,霜才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笑着把我揽进了怀里,“渊儿,你这嘴,可够刁的,这么小的差别,都能尝得出来!” 我馋,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伸手拿了放在桌上银盘里的布巾,给霜擦了擦唇角,我理所当然的缠上了他的颈子跟他撒娇,“唔,以前时候,西陵就总是说我,如果,给我配上听话的厨子,我定能开起一间名震四国的酒楼来……” 哦?还有这事儿?为什么呢? 霜笑着推开了他面前的杯盘碗碟,揽住了我的腰,以免我不小心的磕在桌角儿上。 因为,我不会自己做啊……给我配上听话的厨子的话,我就能指挥着他们,告诉他们,什么菜,该怎么做了…… 说着话儿,我不禁想起了当时西陵说这话时的样子,西陵,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你,好担心你。 改日,我给你指派上听话的厨子,你给我准备一餐,如何? 霜捏了捏我的耳垂,让我回过神儿来,“渊儿,你知道西陵喜欢吃什么么?” 竹笋,牛肩肉。 我想都不想的答应,西陵喜欢吃的菜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么? 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对不起,霜,我不知道。 我张了张嘴,想遍了这些时日来,跟霜一起用膳的光景,也没想出来,他是喜欢吃什么的,所有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帮我剔鱼刺,挑骨头,吹汤,盛米……我一直都只是在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宠爱,却没有想过,他喜欢什么,更没有想过,我,也该为他做些什么。 我喜欢吃羊肉,渺喜欢吃虾,摇喜欢吃清淡的蔬菜和瓜果,记住了么? 霜啄了啄我的唇角,并没有因为我答不上他的喜好而懊恼,“渊儿,我知道,在你的眼里,西陵是好的,没有人可以替代的,我也不敢奢望,能在你的心里,有跟他一样重的分量,我只求,你能……” 我记住了,霜。 不给霜把话说完的机会,我倾身上前,吻上了他的唇,“以后,也会记住的,永远,都会记住的。” 好。 霜欣喜的回应着我的吻,却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掠而过,便不再趁虚而入,“你若是忘了,我便打你屁股,就像这样……”一边说着,霜的手一边在我的腰侧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说,更像是调情。 霜,我答应了离,今天要教他做药,你一起来么? 一直被我和霜晾在一边摇缓缓起身,绕到了我的身前,伸了一只手给我,“离,烘焙好的天水丁香,可不能放的太久,不然,失了药性,做出来的毒,可就不够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制药 那,快走罢! 听我念想了好久的事儿,终于能做了,我忙不迭的从霜的膝上跳了下来,扯上了摇的手臂,“那方子,我早就背熟了!” 我手边儿的事,已经都忙完了,索性,便跟你们一起好了。 霜浅笑着起身,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整日的听摇赞你是个学医学毒的天才,今儿,我就亲眼看上一看,这传说中,早上五年开始修行,会让摇也望尘莫及的天才,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啊? 没想到,摇跟霜说的时候,竟是给了这般高的评价,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看向了摇,跟他求证,霜所说的话,有多少真实性,“摇,你真的是这般乱说的么?” 我没有乱说,我说的是实话。 摇笑着翘了翘唇角,牵着我的手,朝着门外走去,“才两个月,你就记住了毒经的大半,而且,还能不假人手的自己分辨千种草药,做出二十几种解毒的丹药,呵呵,我当时学的时候,可是用了七年的时间,才达到这样的程度的。” 你尽会哄我,我才不要信呢! 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是美得泡了蜜水般的甜,我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一边儿嘴硬,一边儿还偏偏喜欢听人称赞我,“哼哼,今天,我就要把天香散给做出来!” 带上遮罩口鼻的巾子,套上鹿皮手套,我照着镜子看了又看,确认没有皮肤露在外边儿了,才先摇一步钻进了配药的屋子,从开始进出这里的第一天,摇就千叮嘱万嘱咐我,这里面,有毒的药材比没毒的药材多,不想遭罪,就乖乖的把身上都遮起来,不漏丁点儿的皮肤在外边。 我这最是怕遭罪的人,自然不会忤逆他,每每来了,不及他说,便先乖乖的给自己穿戴好,左三圈,右三圈的检查几遍,才走进去。 早晨摘下来的天水丁香花,已经被烘焙好了,黄色瓣儿,粉色的芯儿,并没有因为去了水分,而失了颜色,我拿了石臼,把这些好看的材料放进去,小心的研磨了起来,这可是我两个月的劳动成果,万万不能大意,若是弄坏了,看就得再等两个月,才能种出新的来了! 看看,这架势,我都有些羡慕嫉妒这些药材了,他现在,看了这些药材,可比看了我们都亲。 摇先是帮霜戴好巾子和手套,才又低头给自己穿戴,那倍感失落的样子,只让我想起了西陵给我讲的唱词儿里的深闺怨妇,“天赋好,又喜欢摆弄,老师若是还在,见了他,肯定得当宝贝般的捧着!” 若老师还在的话,你这货,怕就是要被逐出师门了。 霜笑着用臂弯捅了捅摇,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看我把烘焙干了的天水丁香花瓣磨成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我的渊儿相比,摇这昔日里被称为‘天才’的家伙,可就是真真的不够看了……” 霜,你也别总挤兑摇,他开始学艺的时候,才几岁啊? 磨好了天水丁香,我便伸手从旁边取了分药的竹板来,小心的把药粉倒了上去,又拿了小刷子,把石臼里清理干净,“那时,他怕是连这案台高,都没有罢?” 三岁?还是四岁的罢? 霜回头睨了一眼满脸得意的摇,便又重新转回头来看着我磨托托果,“你啊,尽帮着他说好话,都快给他捧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我三岁的时候,还只知道哭呢…… 说起这个,我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是啊,三岁,摇三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武技和制药了,而我,却是刚刚被人从娘亲的身边带走,顶着一身的断骨剧痛跪雪地,所幸,有西陵把我捡了回去,使了银子帮我医治,在我记忆里,那些时候,每每睁眼,都会看到西陵泛着血丝的眼睛和带着苍白的脸,虽然,一直都是在笑着,却总让我觉得心酸。 后来,我无意的从管事那里听说,为了赚给我请大夫和抓药的银子,西陵甚至去接那些暴戾的恩客,然后,被那些人,折磨玩弄的遍体鳞伤。 嗒―― 一滴水渍落在了案台上,溅起半抹水花,我知道,是我这不争气的孩子,又哭了,西陵,欠了你这么多,我可如何能还得清? 渊儿,你哭了? 霜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腰,因脸上遮着巾子,看不到表情。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伸手去擦,这里都是些毒物,若是擦了,染了眼睛,我怕是就得瞎了,“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来,感慨颇多罢了。”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多想,也改变不了,不是么? 见我不想说,霜便不再多问,松开我的腰,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做药罢,说不定哪一天,见了你想报复的人,就用得上了呢……” 恩。 我点了点头,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忍了回去,会的,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伤害娘亲,伤害西陵,欺负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以前,我让自己总是一副没心没肺,万事无所谓的样子,是因为我知道,不管我怎么做,也没可能成为有本事的人,过多的执拗,反而只会给西陵忧心,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摇说过,我是他所见过的,对毒医最有天份的人……我相信,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变成像摇一样,让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人物! 渊儿,你想学点儿武技防身么? 沉默了半晌,霜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出来。 呵呵,霜,你不是知道的么?我有过骨头的裂伤…… 我知道霜是好意,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说其他,单是我这右手,就是拿不起任何一种武器来的,至于……不用武器的近战搏击,我这身子,就更是不靠谱了,别说是把旁人怎么了,不被旁人给怎么样了,都是万幸。 我知道一套以柔克刚的功夫,既然,你能跳舞,那,这套功夫,想必也是可以学的。 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霜的笑意不减反增,“至于武器,你可以用左手来拿,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这武器,一点儿都不重。” 以柔克刚?什么东西? 我停了停手里正在磨着的药,扭头看向了霜,说不动心,那才是假的,西陵曾给我讲的,那些话本儿里的江湖故事,可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软的东西,能把硬的东西弄坏么?” 想了又想,我倒是真真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这样一种存在的可能,故事里不是都说,锋利的刀剑,是无坚不摧的么? 我既然说有,那就定然是有,你只管告诉我,你是想学,还是不想学。 霜伸手敲了敲桌案,示意我别停下磨药,“不过,我可得事先告诉你,学武可不似你做药的这般,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时候有闲情逸致了,什么时候来做,鸡鸣三遍,就得起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天,都不能断的。” 这……让我想想罢…… 怕苦,怕累,怕黑,这三样儿毛病,可以说是我的死穴,一听霜说,学武要这般的辛苦麻烦,我顿时,就有些要打退堂鼓,当武林高手固然好,可是……万一我没那天赋,不是就白吃苦了么…… 你的骨头很软,若不是因为有伤,定会是个天赋卓绝的。 霜的手穿过我的腋下,附上了我正在拿着药碾发抖的手,“西陵也曾说过,若不是你的骨头有伤,他怎会不教你一些武技防身……” 可不可以不早起? 我犹豫了一下,我不记得西陵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这种事情,想必,霜是不会骗我的罢?这对他来说,半点儿好处都没有的,不是么? 一天之计在于晨,你早起练一个时辰,等于你白天里练两个时辰有余。 霜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只列出了一个比较,让我自己来选,“你已经十四了,可以说,已经过了习武的最好年龄,如果,还不勤奋一些的话,怕是,到了你三十岁,也未必能有小成。” 那……还是等我睡饱了,练两个时辰罢…… 沉默了半天,我还是选择了誓死捍卫我睡懒觉的权力,一边磨着石臼里的药,一边小声嘀咕道,“你们一个个的,晚上那么不消停,还不让我睡懒觉,怎得不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虽然我嘀咕的声音很小,但以霜和摇的听力,又怎么可能错过,顿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就当是学着玩儿罢,离,反正,也不指望你能成什么高手。 摇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已经磨好了的十几种药粉,突然拧紧了眉头,“离,你怎得把这些药都磨了?!这许多有毒的药粉,颜色都差不多,不能尝,不能闻的,你不标记,能记得清么?” 能啊。 我磨完了手里的最后一样药粉,翻转过石臼,把里面的药粉倒在了一片竹板上,然后,指了指那排成了一溜儿的竹板,“我是依着毒经上写的顺序磨得,摆的时候,也是依着那个顺序摆的,怎么会记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天赋 这个法子倒是好,不过,也只有你这种记忆力的人,才能用。 霜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摇,抿嘴笑得不怀好意,“然后,需要什么?称分量的小称?” 不用,离对分量的把握,比那称还要来的准。 直接无视了霜的挑衅,摇信心满满的帮我取来了分药粉的木勺和玉制的小盒,“做好了,咱们就试药去,快做罢。” 想到摇说的试药,我便忍不住缩了缩身子,这世上,怕也只有他,会拿人来当试药的工具了,虽然,他说,那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每每想到,他拿那人试药时,那人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就觉得那人可怜,一个二十几岁的人,便是从懂事就开始作奸犯科,又能坏到什么程度,这般的折磨他,真真是太残忍了! 摇,一定要用那个人来试药么?他都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也差不多,赎了他的罪了罢?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木勺依着比例把药粉分好,添了事先准备好的油脂和蜂蜜,做成药丸,分装到摇帮我准备好了的玉制小盒里,“这可是吃下去,会痛得钻心剔骨的剧毒……” 那个人的罪,不是这么点儿惩罚就能弥补的。 摇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他提起的,不是拿人试毒这种残忍的事情,而只是,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言语,“离,你不要太善良了,善良的人……算了,不说这些了,走罢……” 对于摇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分的忤逆,毕竟,摇是我亲近的人,而那个被砍去了四肢,拔掉了舌头放在坛子里用药水泡着的人,跟我半点儿关系也无,“摇,能告诉我,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恶事么?” 几年前,那个人把你塞进了井里,差点儿害死。 摇缓步走出了药房的门,慢慢的除下了用来遮着脸的巾子和手上的鹿皮手套,然后,把整身的外袍也褪了下来,弃在地上,“我听上官西陵说,三天后,他才发现了你的所在,把你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你被井水冰得动都不会动了,那年冬天,你断断续续的烧了大半个冬天,他每晚每晚的不敢睡,生怕哪一天,他醒了,你已经断了气……” 我,不记得了。 前些日子,我也想缠着人给我讲以前的时候,但是,西陵不在,渺和霜忙,摇,又知道的不多,再加上,后来,我对摇的那一大摞毒经生了兴趣,便把这事儿,彻底的抛到了脑后,此时,突然听摇说了,我才是明白,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霜跟在摇的后面出门,也学着摇的样子,解了布巾,手套和外袍,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我,唇里,缓缓的吐出了一个让我震惊不已的消息,“这个人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被西陵用假名从别绪楼赎身了,你所看到的,他没了的四肢和舌头,都是西陵的杰作,我们,只是在知道了之后,有些气恼,略尽人事而已。” 西陵从来都不肯告诉我这些。 我把装药的玉盒盖好盖子,用手攥了,走出药房,“他遭的罪也不少了,今日,就给他一个了结罢。” 一边说着,我一边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玉制小盒,虽然,会死得痛苦一些,但,比起这种生不如死,还是,要仁慈很多了罢,只盼着,他能长了记性,下辈子不要再当恶人,不要再招惹,招惹不起的人了。 你这性子,早晚得吃亏在心软上。 摇叹了口气,看着我从衣袖里取了巾子出来放在地上,把那装了毒药的玉盒放在巾子上面,才开始摘掉遮挡脸面的巾子和手套,褪去外袍,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笑意,“离,若是那人伤得是上官西陵, 分卷阅读25 你也能坦然的说,让他一死百了么?” 我不知道。 我想了又想,却是怎得也想不出,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在我的眼里,西陵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那种宵小之辈,又岂能为难的了他?罢了,这种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想它作甚?!有这闲情,还不如背几条儿毒药的配方呢! 离,你或许真的很适合当一个毒医。 看穿了我的心思,摇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转身唤长玉把干净的外袍送进来,“长白,伺候你家主子更衣。” 长白没有说话,只把手里捧着的一件白色的外袍抖了开来,到了我的面前,等我伸手。 我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腰带上的荷包,还在,便顺着他的意思伸了手,相处的时日久了,便能发现,长白其实是个很得我心意的人,很安静,却会在合适的时间,做该做的事,除了跟渺,霜和摇他们在一起的“身不由己”,我的生活,可以说是,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长白,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 摸了摸颈子上的坠子,以前,是到衣领的第二个扣子的位置来着,现在,竟是只到了一个半扣子的位置了。 回主子的话,是长高了一些。 长白一边给我整理衣袍上的折角,一边点头答应,“西陵公子出发去祁国的时候,主子才只到摇主子肩窝的,现在,都到摇主子的肩膀了。” 我扭头看了看头,比划了一下摇肩窝到肩膀的长,又在自己的身上量了量,顿时满意了起来,不知不觉得,我竟是长高了这么多么?唔,等西陵回来了,看了我长高这么多,该是会高兴的罢?以前,他总念叨着,我能长大的快些就好了来着…… 西陵。 想到一去就没了音信的西陵,我不禁心口紧了紧,他不会遇到危险的,一定,不会遇到危险的,他让我乖乖的等他回来,他,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帮我整理好衣角,长白又从地上捧起了装药的玉制盒子,细心的擦拭了,才交到我的手边,见我失神,便低低的唤了一声,“主子。” 恩,我在。 我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从他的手里接了玉盒,装进衣袖,转头看向了霜和摇,在这种时候发呆,真真是有够丢人的,“霜,摇,我们走罢。” 拿那人试毒的时候,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了,那种七窍流血,皮肤剥落的景象,吓得我缩进了霜的怀里,捂了耳朵,或者,真是疼得肝肠寸断罢,至少,要比摇之前拿他试的药要疼的多。 而摇,则是看得兴味盎然,从他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我便能感觉的到他的满意,想来,我这第一次制出来的毒,应是成功了。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声音才渐渐的弱了下去,待彻底的没声儿了,我放开霜,回过头去,才见,那个被砍掉了四肢,拔了舌头的人,已经连装他的坛子一起不见了,“摇,人呢?” 太难看,你见了,怕是要做噩梦的。 摇笑着把我横抱了起来,用力的吻了吻我的额头,“离,你可真是个宝!这药,我以前也做过,却是远不及你做的这般烈,想来,应是我拿小称称重的时候,不可免的沾了药粉在上面,使得一些药粉的份量有了不足!” 那般细微的差别,也会有影响么? 我想了想那用来称量的小称,虽然我不曾用过,但,摇用的时候,我却是见过的,那么小的一个铜质的底盘,就算是沾,又能沾多少呢?唔,摇这么说,怕是为了哄我高兴的罢! 我没哄你,我是说真的。 我的心思,从来都容易看懂,摇敲了敲我的额头,说的很是认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话,在毒和医上,最是明显……你还记得,灵末散和七香丹的差别罢?” 配料都是相同,只是毒龙草用的份量不一样,就……一个是剧毒,一个是解毒的灵药…… 我点了点头,这方子,我记得最是清楚,当时,过眼看的时候,我还当是自己记错了,翻出了看过的那册毒经找出来,才发现,真真是只差着毒龙草的份量,其他的,连辅料都是一样! 明白了? 摇朝着我露出了浅浅的笑,眸子里,尽是喜悦,“离,若不是怕差着辈分,诸多不便,我还真想收了你当弟子,你这天赋,只怕说是千年不遇,都不为过的!” 差着辈分?诸多不便? 听着摇这无心的话,我故意坏笑着勾了他的颈子,凑近了他的脸,“我怎得不知道,你还是这么一个在意世俗眼光的人?” 这……多少还是要有些顾忌的…… 被我这么一挑逗,摇顿时红了脸,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你要我身子的时候,怎不见你顾忌这些仁义礼教?难道……在凌国,男子之间,有我们这般“深入浅出”的关系,是很正常的? 见摇脸红,我不禁更来了兴致,贴近他的脸侧,伸出舌尖,一边吹着气儿,一边勾勒着他耳朵的形状,“摇?” 渊儿,你可真是淘气。 看了半天,笑了半天,霜终于忍不住出面帮摇解围,伸手,从摇的怀里抱了过去,“就不怕给摇折腾的有了妄念,以后跟你欢好的时候,力不从心?” 不会。 摇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快步走近了我的身边,扶住我的后脑,猛的吻上了我的唇,“哪怕要遭万夫所指,我,也决不会放开你,离,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焚身 是我们的。 霜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纠正了一句,却并不打断摇跟我的缠吻,“渊儿,这辈子,你只需要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下就够了,我们,会保护你的。” 若是让人知道,你们这三位受人追捧仰慕,才华卓绝的才子,都成了我的身下之臣,还不知,要有多少女子碎了一地的芳心。 待摇松开了我的唇,我才使坏的伸手戳了霜微露在外的锁骨,故意逗他,“唉!到时候,我怕是要成了无数人诅咒怨念的对象了!” 渊儿的意思是说,今晚,你想在上边? 霜勾了勾唇角,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抱着我的手,亦是不老实的在我股上捏了一把。 你,你这登徒子…… 我做梦都没想到,平素里最是守规矩的霜,会当着长白,长希,长玉的面儿,这般的沾我便宜,顿时脸上一红,捶着他的肩膀,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摇说,你就喜欢登徒子。 看了我的反应,霜不禁露出了得逞的笑,抱着我手臂稍稍紧了紧,扭头朝着我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入了屋,霜并没有如我所想般的把我放到床上,上下其手,而是小心的扯了毯子,给我盖上,自己在我旁边儿坐了,浅笑着看我,“也折腾了大半个上午了,休息一会儿罢,午膳的时候,我叫你。” 霜,你不是想要我么? 面对霜的温柔,我总是会觉得无措,在我的理解里,他这么一个长得宛若临世的魔王般的人,应该是霸道和野性的,可是……或许,我真的不该以貌取人罢,样貌长相,是爹娘给的,由不得自个儿做主,呵,若是可以的话,我还真是希望,自己能长得像娘一样,那般的美若天人。 你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那些事儿,得有些节制才好。 霜笑了笑,踢掉靴子上了床榻,揽着我半躺了下来,“渺我行我素惯了,摇又是个禁不住你勾引的,我若是再不看着你,你的身子,就真得毁了。” 霜,其实,你是想要的罢? 我往霜的怀里蹭了蹭,却是感觉到他的冲动顶在了我的腿根,那种坚硬,绝对是动了情才会有的。 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美人在怀,怎么可能没有念头。 霜笑了笑,给我翻了个身,让我的后背抵在他的怀里,“睡罢,你不乱动,一会儿就消解下去了,无碍。” 不如……我帮你品箫罢? 不忍让霜难受,我没转身的,怯怯的问了一声。 睡罢,不用。 霜低头吻了吻我的后颈,重新扯了毯子,把我们两人的身子盖好,然后,伸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这一觉,我竟是睡得很沉,一如西陵在我身边的时候,梦里,好像遇到了什么很值得开心的事儿,但,待到醒来,却是半点儿都不记得了。 迷迷糊糊的,我便是把这个让我能够安然入睡的怀抱当成了西陵的,眼睛还不曾睁开,便伸了个懒腰,转身抱住这个人的腰,“唔――西陵……” 但是,下一刻,我便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西陵的身子,是不会这般热的,而且,抱起来,也比这要更软一些,这个人,恩,是霜,刚刚,是他抱了我入睡的,只是……真奇怪,我什么时候,竟是能在西陵之外的人身边,这般的放下心防,睡得一塌糊涂了呢? 霜? 我用手背揉了揉眼角,睁开了眸子,抬头向上望去,霜正在看我,手里拿着一本书,可是,当我目光落在了那本书上的时候,顿时,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霜,你的书拿反了……” 哦?呃,呵呵,刚刚只顾着看你了,忘了手里还有本儿书。 霜尴尬的笑了笑,把手里的书放在了身子的另一边儿,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睡饱了?我刚才还在琢磨,等到了午膳的时候,该怎么叫你起身呢!恩,现在,距离午膳,还有些时候,你是要起身,还是再懒一会儿?” 还有多久? 看着霜明媚的笑容,我只觉得,心情也像春末的花儿一样,色彩缤纷了起来。 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罢。 霜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想出声跟守在门口的长希问询,却被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不禁有些疑惑,“恩?” 我饿了。 我轻轻的舔了舔唇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霜。 那我让人先给你拿些点心来。 霜点了点头,摘下我捂着他嘴的手,“想吃什么?” 你。 我就知道霜会这么问,所以,此时,眼里尽是得逞的坏笑。 我?呃…… 霜刚想开口吩咐,突然意识到,我是挖了坑在等他跳,顿时,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我的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你这小妖精,原来是在这儿挖了陷阱等着我呢?真真是淘气!” 我就要吃你! 我扳着霜的肩膀顺势起身,一个借力,便把他推倒在了床榻上,然后,骑坐在了他的腰上,俯身,凑近了他的脸,舔着嘴唇看他,仿佛,他真是一盘美味的点心一般,“刚刚,你不是还有问过我,是不是要在上面?恩!今儿我还就在上面了!” 你才这么点儿,怎么就这么重的……唔…… 霜的话不及说完,便被我的吻堵了,原本就因为躺卧而有些松垮的衣裳,更是给了我可趁之机,只几下,就让我成功的探了手进去,抚上了他的胸肌,“恩――” 霜,你的身子,有反应了。 我上下其手的占尽了便宜,也“顺便”把霜的外袍和中衣拉扯了开来,虽余了一件薄得近乎透明儿的里衣,能勉强的罩着他的大半胸腹,但,在我看来,这里衣已经是完全可以视为无物了,“看,我才只是碰了这么几下,朱果就已经硬成这个样子了……其实,刚刚,并不像你说得那么云淡风轻罢?你是在强忍着的,对不对?” 渊儿,你这只小妖精。 面对我的“胡闹”,霜终于放弃了抵抗,一个鹞子翻身,便把我压在了身下,“当真想要?” 恩!不信,你摸摸。 我知霜的性子,如果,不让他觉得,是我想要的话,他定会顾忌我的身子,委屈自己,所以……刚刚,趁着霜扭头把书放下的工夫,偷偷的吃了藏在衣袖里的媚药,唔,其实,也不算是藏,只是,那一日,我趁着摇整理草药的时候,无聊做的,做完之后,顺手的装进了衣袖,忘了拿出来罢了。 昨儿晚上,摇没喂饱你? 霜这厮竟当真伸手去摸我的下身!待验实了,我的身子,的确是有反应的之后,才微微的皱了皱眉,伸手解起了我的衣裳,“真是难得,那毒蛇也有知道节制的时候!” 我会告诉霜,今儿早晨他回来之前,摇还按捺不住又要了我一次,让我帮他品箫纾解了一次么?当然,不会!唔,就让霜误解去罢,反正,这种私事儿,他也不会去跟摇做什么核实。 小离儿,别睡了,该起身收拾一下儿用午膳…… 话音未落,渺便从门外走了进来,然后,看着我和霜衣衫半褪的样子,硬生生的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扭头,颇有些不悦的看向了摇,“摇,你不是说,小离儿在睡觉么?” 霜,刚才,是谁跟我说,要有节制,不然会耽误离长身子来着? 摇的脸色有点儿难看,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霜会做出这种“食言而肥”的事儿来,“妄我刚才还反思了半天,敢情是……” 谁,谁让你昨儿晚上没喂饱他的! 被摇这么一说,霜顿时便羞得连颈子都红了,翻身坐到了我的身侧,扯了毯子遮住我的身子,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离,我昨儿晚上,没有喂饱你? 看着霜的反应,摇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了我,颇有些不悦的问询出声。 我,我好难受,给,给我…… 刚刚吃下去的媚药,已经起了效,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热得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着般的难受,“霜,救,救我……” 你,你竟然吃百花引!渊离,你疯了么! 摇一时气急,竟喊出了我的全名,然后,快步到了床榻之前,伸手扯掉了我身上毯子,给我把起脉来。 给,给我,好热,好难受…… 我本就是在用力的扭着身子,想要找一个能帮我消去燥热的东西,此时,突然感觉到了有个带着凉意的手碰了我的手臂,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本能的,我便是死死的抱住了摇的腕子,往自己的怀里拖了起来,“霜,给,给我,求,求你,我,我要难受死了……” 吃解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帮他纾解了…… 摇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不再挣扎的踢掉了靴子上榻,俯身,轻轻的吻了我的耳垂,“离,我不是霜,我是摇。” 是,是谁都好,给,给我,我受不了,我,我要被烧化掉了。 感受着这点点凉意,我疯了般得扯掉自己身上的衣袍,扑了上去。 小离儿,今天,你可真热情。 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继而,便有一只让我舒服至极的冰凉的手,抚上了我的身子,“为了奖励你,我们,就让你好好的快活罢。”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之喜 索要,撒娇,邀宠,勾引,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能把这些事儿做得这般理所当然,许是用了百花引这毒经记载的最最厉害的媚药的关系,这许多我寻常里便是做出来,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事儿,此时竟是,没有觉得有半点儿的不妥。 而渺,霜和摇,也是乐得我能这般放得开,陪着我玩儿的不亦乐乎。 许久,确切的说,是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百花引的药性慢慢的散了,我才是渐渐觉得意识有些清明了起来,可是,意识清明了,随之而来的疲倦,也缠上了我……让我懒的不想再抬起半根手指来……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怎得才这么一会儿,就蔫了的茄子似的了? 渺坏笑着把冲动从我身子里撤了出去,伸手环了我的腰,把我揽进了怀里,贴近我的耳根,调子里,既是调笑,也是愠怒。 你别吓他着,渺! 霜不悦的瞪了渺一眼,伸手把我从他的怀里抢了过去,伸手从一边儿扯了毯子,给我擦拭起了身子,“渊儿,累坏了罢?乖,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再睡,不然,膳用的不及时,你又该肚子疼了……别怕,我一会儿就让人查清楚,到底是谁给你下了药,我定不饶他!” 说罢,为什么吃百花引。 看了我的脸色,摇虽是不悦,却还是上前来抓起了我的手,给我把起脉来,“你就不信,你能做得出这药来,还能背不出它的功用!” 听了摇的责备,再想到我刚刚的行为,以及……身子现在的状况,我不禁心虚的缩了缩颈子,伸手抱住了霜的腰身,毒经上是有说,这百花引是最最厉害的媚药不假,可是,却没说,会厉害到这种的程度啊!早,早知道会这么厉害,我才不会吃呢! 你是说……这媚药,是渊儿自己吃的? 摇的话,引来了霜的蹙眉,低头,见我已经把脸都埋在他的胸膛上了,也不逼我看他,就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这怕是有什么误会罢?哪有人给自己吃媚药的……” 百花引是毒经里记载的最烈的媚药,便是让古稀的老妪吃了,也能枯木逢春,除了我的药房,这整个凌国,都不可能找的齐配制它的药材! 摇松了给我把脉的手,单是听那强抑下火气的声音,也能听得出,他此时的脸色会有多么差,“你以为,这种一粒便值万金的药,会有下人只为了害他,就从别处弄了来,给他下了?霜,我知道你宠他宠得厉害,可是,也不能这么不明就里的一味袒护!你可曾想,如果,今日他吃这药的时候,是在旁人身前,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我才不会在旁人身边儿吃这种药! 跟我说话的时候,摇从来都是细言软语的,何曾有过这么凶得时候!所以,此时,我一听了他的这话,便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当我是什么人了!虽然,我有跟他们都有关系不假,可是,我,我也不是那随便跟什么人都能欢好的人罢! 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见我哭了,霜顿时便恼了,伸手扯了一条干净的毯子过来,给我裹住了身子,恨不能把摇瞪出一个洞来才好,“渊儿,乖,别哭了,一会儿我帮你揍他。” 我……我不是那么意思…… 被霜这么一教训,摇才是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忙往前凑了凑,伸手戳了戳我肩膀,心虚的道歉道,“对不起,离,是我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若是……” 够了! 不及摇把解释说完,霜便打断了他的话,拈了一个毯子的角塞在我的手里,轻轻的啄了啄我的头顶,“渊儿,把眼睛擦干,不然,一会儿被风吹了,该肿了。” 你要带他去哪儿?!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摇碰着我肩膀的手沉了沉,大有一副宁可跟霜打一架,也不准他带走我的意思。 我的院子! 霜伸手挡开了摇放在我肩上的手,声音冷若寒冰。 或者,现在,才是霜真正的样子罢,那个总是笑着宠溺我的他,真真是不符合他的名字的,冷非霜,若非冷到极致,又怎会连霜露都结不成呢! 百花引,是我自己吃的。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霜和摇定是会打起来的,虽然,摇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但我却是明了,他当真是失言了的。 跟霜交手,若是有心算无心,或许,摇还有几分胜算,可,若是霜从开始就对他提防,对他下重手,他,怕是真真的要受伤的。 我并不糊涂,这些日子,摇待我如何,我看得明明白白,我,不希望他受伤。 渊儿,你好好儿的吃媚药做什么! 听我说是自己吃了百花引,霜的身子不禁一滞,继而,便底下了头,双手拖住我的肩窝,把我从他的怀里扯了出来,不解的看向了我的脸,“你也跟摇学了不少时候的医了,难道不知道,媚药,是会对身子有损的,恩?” 我,我是不忍心看着你难受,才,才吃的。 被霜这么一问,我顿时便大哭了起来,心里委屈,全身无力,紧致那里,还有些隐隐的胀痛,我这么做,明明是为了他的,他,他怎么可以也跟别人一起怪我,“呜呜,我,我知若,若是我的身子没有反应,你,你定会因为顾忌我的身子强忍下去,可,可今晨起了,我才,才跟摇有过欢好,不,不吃媚药的话,哪,哪里还能起得来念头,呜呜呜,连,连你也怪我,我,我不要活了,呜呜……” 渊儿,你这笨蛋,纾解的法子有很多的,你何必非要执拗成这样! 霜的手臂缓缓收紧,把我这张牙舞爪,在他身上又抓又咬的恶人抱紧在怀里,紧接着,一滴带着凉意的水滴,落在了我的背上,“乖,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要踢要打,要抓要咬都随你,不哭了,好不好?” 离,你这傻孩子。 摇叹了口气,便起身下了床榻,抓起外袍套在了身上,然后,走出了门去,“长玉,让厨房去准备些容易消化的膳食,午膳,在这儿吃。” 小离儿,你这般做,可是会让霜内疚的。 许久,渺才似是回过了神儿来般的到了我和霜的近前,伸手,揉了揉我的脑后,然后,冲着门外吩咐了一句,“长洛,拿些温水来。” 是,主子。 长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一会儿工夫,便端着一只木盆走了进来,木盆的边儿上,放着一块白色的软缎巾子,虽然不怎么容易吸水,却是胜在柔软,“主子,需要长洛服侍离主子擦身么?” 你下去罢。 渺毫不迟疑的摆了摆手,伸手从长洛的手里接了木盆,放在床榻的边儿上,然后,拈了那块白是软缎巾子,浸透了水,拧得半干,叠好了,到了我的身边,“霜,把他放下,我给他把身子擦了,一会儿,摇回来了,好给他上药。” 霜轻轻的点了点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小心的把我放在了床榻上,伸手,从渺的手里拿过了那软缎巾子,一撕两半,然后,把其中的一半儿还给了渺,把留在他手里的那块儿叠了叠,给我擦拭起身子来。 见霜一副认真的样子,渺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自己手里的那一半儿软缎巾子叠了,给我擦起了靠近他的那一半儿身子,“小离儿,以后,可不能再任性的做这样的事儿了,知道么?你只想着,要为这个想,为那个念,可曾想,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活?摇刚才的确是凶你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他的性子,若非是在意的厉害,又怎会那般的怒发冲冠?” 疼。 我缩了缩右手,疼得拧起了眉头,碎过的骨头,再如何的妙手回春,也不可能变回完好,刚刚欢好和委屈的时候,我还不曾觉得有异,此时,安静了下来,却是觉得不对劲儿了,“渺,轻,轻点儿。” 哪里疼?! 摇进门,正好听到我喊疼,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床榻之前,见我正拧着眉缩手,本能的,便把目光落在了我的右手上,“手怎么了?” 不,不知,只,只是疼得厉害。 我倒吸着凉气,这手,寻常里虽是不吃力,但,却是从未这般的疼过,这疼,就好像……回了西陵刚刚把我捡回去,找大夫来给我接骨时的一样! 是坏事,也是好事。 摇细细的给我检查了一番,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原本给他接骨的大夫,应不是个专门治骨伤的,给他接骨的时候,接错位了几节,所以,才会使得这手一直都没完全长好,使不上力……刚刚这一阵闹腾,把骨缝儿给挣开了,需要重新接,隔了这许多年,把接错位的骨头掰正,势必会很疼,但,待我帮他接好了,再调养些时候,他的这手,便能与寻常人无异了,到了阴雨寒冷,也不会再不舒服……” 有……多疼? 听到自己的手能恢复的与寻常人无异,我当然高兴,可是,能让摇说出来,会很疼的疼,那得是多疼? 霜,把他打晕。 摇突然说了一句,紧接着,我便感觉到后颈挨了一下,整个儿身子,都软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此为聘礼? 唔……霜,你竟然打我…… 再醒来,我仍觉得后颈酸疼,想伸手右手去揉,却只抬到了一半儿,就被人抓住了腕子,阻止了下来,那略有些灼人的温度,是霜。 乖渊儿,这只手不能动。 霜温柔的说着,伸手帮我揉了揉后颈,“还疼么?我已经尽量放轻力道了的。” 摇这坏东西,干嘛突然让你打我啊!就算是撒气,好歹也等我吃完东西罢! 我这才睁开了眼,翘着唇角看向了霜,咦,我竟然,没觉得饿?拿左手摸了摸肚子,咦,好像……不但不饿,还有点儿饱,嘴里,有一股带着膻味的奶香,“谁告诉你,我喜欢喝羊奶的?” 还能有谁。 霜笑着扶了我起来,继续给我揉着颈子,“西陵对你,真的很用心……” 西陵回来了?! 一听霜提起西陵,我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四下了寻找了起来,可是,我注定要失望了,这屋子里,只得我们两人,连渺和摇,都不在,“西陵呢?” 他没回来,只让那个梓潼给你带了信和礼物回来。 霜伸手揉了揉额头,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拿了一封信和一只紫檀木的匣子出来,临交给我,还又特意嘱咐了一句,“右手不能乱动。” 恩? 被霜两次提起,我本能的便朝自己的右手看去,之前,摇好像说,是骨缝儿裂开了,要接好,会很疼,这是,还没接么?怎得只觉得麻麻的,半点儿都不疼了呢? 入眼,是被两片木板固定在了中间的手,层层的布带缠着,像是只白色的粽子,透过那些白色布带,看得到,那些被糊在我手上的,是带着麝香的黑色药膏,我的心微微一颤,似是本能的问了一句,“摇呢?” 去采药了。 霜伸手把信和紫檀木匣子往我的面前推了推,微微勾起的唇角,让我觉得很温暖,“不先看信和礼物?” 这是紫玉膏。 我抿了抿唇角,左手缓缓捏紧,如果,换了以前的我,怕是会狼心狗肺的拿着这紫玉膏当寻常东西的,可是,跟着摇这几个月,背过了大半本儿毒经,我如何还能继续不明就里! 这紫玉膏的原料,是死人骨,而且,要是常年服食一种特殊的草药的人,死后,才能入药! 在摇的药房里,曾有一样儿东西,是摇绝对不允我动的,那,便是摆在供奉位置上的紫玉膏,那,是他们的老师死后,摇依着他的遗言,把他的骨头磨碎成了粉末,搀着他们三人的血制出来的,可以说,这紫玉膏,乃是他们三人,对那个养大他们,教导他们的人的敬仰和供奉! 是。 霜点了点头,伸手把我抱紧,“摇说,若是让老师知道,他的骨粉是用来医你这么个连他都自叹弗如的毒医天才的话,是会欣慰的。” 霜,摇去哪里了。 我伸手碰了碰西陵让人送来的信和礼物,缓缓的低下了头。 祁国。 沉默了半晌,霜才缓缓的开了口,“跟那个梓潼一起去的,听说,是军中出了内鬼,在膳食里投了毒,不过,你不用担心,西陵不会有事的……” 这,是西陵送给我的信和礼物么? 我揪起毯子的一角,垫在了左手上,把那信和玉匣推开,抬起头来,看向了霜,“我对人的信任极少,所以,请不要挥霍我对你的信任。” 是……上官信。 霜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咬着唇瓣沉吟了半晌,才有些颇费力的挤出了后面的话,“听那个梓潼说,来时,西陵已经昏迷了十天,偶尔恢复了一点儿意识,只说了两件事,一是,让上官信遣人去南疆的陵王府取了这支玉箫给你送来,然后模仿他的笔迹,给你写封信报平安,二是,来找摇,原话说,若他的毒,连戚扶摇都解不了,那,便当安天命……” 骗子,明明跟我说,让我乖乖等他,他会好好的回来的。 分卷阅读26 虽然,从那匣子和信上,我便是知道出了意外,但,却不曾料,竟是严重到了这般的程度,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般的害怕失去一个人,我宁可,回去我们以前过的生活,在别绪楼,相濡以沫。 你如何知道,这东西不是西陵送来的,又……如何知道,摇,不是去采药了? 霜小心的靠近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若是想哭,便哭罢,忍着,对身子不好……你也不想,西陵中着毒,还担心你的身子罢?” 这上面,不是西陵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却是连自己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会哭不出来,以前,我明明是很爱哭的,遇到半点儿不顺心的事儿,都能哭得一塌糊涂,可是现在,我却是觉得,眼睛干涩的很,连半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摇所有的药,都是自己种的,从来都不会外出采药。” 果然,还是摇了解你的多一点,他说,我骗不了你。 霜拍了拍我的后背,似是安慰我般的说道,“摇让我转告你,他把你制的解毒丹和金疮药都拿走了,行军打仗,那些东西,或许能帮上西陵。” 这匣子里,装了什么。 想到我做的药有可能帮得上西陵,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摇的医术,我是极有信心的,以他的性子,既然,肯答应跟着那个梓潼去,那便是说,是默许了会尽心给西陵医治,只要不是蛊毒,应该就难不倒他。 蛊虫,以血为食,一日十餐,且需要干净平稳的环境才能养活,行军打仗,需长途跋涉,要养活蛊虫,可以说,难如登天。 赤玉箫,凌国的三大镇国之宝之一,持此为信物,便等于坐拥了祁国的三分之一江山,南疆十五城。 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那只紫檀木的匣子,把里面的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箫取了出来,送到我的面前,“传说,上官西陵弱冠之时,祁国的先王,也就是他的父亲,把这三大镇国之宝其一的赤玉箫赐给了他,并告诉他,若得知心人,可以此为聘,南疆十五城,便是聘礼,这在当时的祁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也是从那之后开始,西陵,只穿红衣。” 这么说,这,是他给我聘礼? 我稍稍愣了一下,伸手,从霜的手里接了那支火红的玉箫,放在膝上,小心的摸了摸,入手温热,是极好的暖玉雕琢而成,一如西陵的温度。 应该是。 霜点了点头,拈起了那封被放在一边儿的信,“这信,要看么?” 反正也是骗人的,不看。 我摇了摇头,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霜,你说,若是让西陵那死了的爹爹知道,他是把这赤玉箫给了一个凌国的皇子,会不会气得从皇陵里爬出来?” 皇子?你?你有把自己当成过皇子么? 听了我的话,霜也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说道,“渊儿,凌国皇子的身份,配不上你,昔日,鸢妃娘娘宁可背负污名,也要让你离开皇宫,恐怕,也是这样一种想法的。” 哦?听你这么说,我是还比皇子都尊贵了?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把那支火红色的箫放在了枕边,便准备起身下地,“这话,若是让那位需要你们辅佐的凌国太子殿下听了,还不得把鼻子都给气歪了?” 与你相比,他,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霜认真的点头,伸手抱了我坐到床边,开始帮我穿衣。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你喜欢我,便觉得我哪儿都好,连笨都好,连傻都好,连什么都不会都好。 我乖乖的伸手,让霜帮我把衣裳一件件的套在身上,为了给我治骨伤,他们不惜把紫玉膏都拿了出来,我,可不能不小心的再碰歪了摇给我接好的手骨,辜负他们的好意,“我睡了多久?”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晚膳。 霜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看天,继续低头帮我穿衣,“摇和那个梓潼,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了。” 渺呢? 我点了点头,待霜给我套好了靴子,便从床榻上蹦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腰身,睡了一觉,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浑身酸痛了,紧致,也不再觉得肿胀,想来,应是摇给我上过药了。 去送摇和那个梓潼一程,天亮之前就能回来,有他的印鉴,可以在驿站换马,这样,午夜之前,摇和那个梓潼,就能到祁国的边境。 霜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整理衣裳上的褶皱,可整理了半天,还是觉得是有地方不妥,便索性起了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长白,来伺候你家主子穿衣。” 主子,你醒了。 长白应声而入,朝着我和霜分别见礼之后,便缓步到了我的面前,伸手,解开霜已经帮我扣好了的腰带,整理了一下中衣,再重新扣好,然后,取了之前放在枕边的荷包给我系上,半跪下身子,扯了扯外袍的底角,见没有褶皱了,才站起来,“主子,可以出门了。” 长白,把那只盒子和信拿出去烧了。 我转身从枕头旁边拿了那支火红色的箫,递给长白,“再给这支箫做一个穗子出来,要红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羽化之毒 我没有带长白,只和霜一起去了摇的院子,长玉候在门口,似是早就想到了我会来一般,垂首对我行礼,“离主子。” 摇都带了什么? 我一边问着,一边进了花房,随手拿起台子上的水壶,给缺了水的草药浇了一圈儿水,这些药,可都是摇的宝贝,他为了我,冒险去祁国救西陵,我,自然也有义务,帮他照顾好这些宝贝。 回离主子的话,我家主子把每种解毒的丹药都带上了几粒,装了好大一只箱子。 长玉小心翼翼的跟着,寻常时候,若是没有摇的吩咐,他是没有胆子进这花房的,说得不好听一些,在摇的眼里,这花房里的任何一株草药,都比上千条人命值钱。 每种解毒的丹药都带了几粒?这可不是摇的作风! 我把手里的水壶放回了远处,拿了旁边的一个六根齿的小钩子给草药松土,“长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很好骗的人?” 回离主子的话,长玉句句属实,若有半个字儿的假,天打雷劈! 听我怀疑,长玉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家主子的的确确是每种解毒的丹药都拿了几粒的!当时,长玉还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遭了主子的白眼!” 那个梓潼,有没有跟摇说,西陵中毒的特征? 看着长玉的反应,我不禁微微皱眉,虽不及长白老实,但,长玉的性子,也是个乖顺的,既然,他会这般的指天发誓,那……就定不会是在扯谎,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样的毒,是需要摇把所有的解毒丹药都带上“几粒”,以摇的性子,那些宝贝的丹药,肯每样都带上一粒,都是难得的大方了,又怎么会…… 回离主子的话,当时,长玉离得远,只隐约听到那个梓潼跟我家主子说,高烧不退,身子上泛出绿豆大的紫斑,呼吸不畅。 长玉细细的想了想,才开口答了我的话,但,他不答尚好,这一答,却是让我的心顿时凉了个透,羽化,竟然是毒经上记载的,几乎无解的剧毒羽化!这种传说中,须得用雪妖的血做药引,用已经被灭绝的墨族的眼泪为主料的剧毒,怎得,竟会还有存世?!不,不可能的,一定是我幻听了,这种毒,应早就在几百年前,墨族被灭族的时候,就被一并断绝了的! 感觉到了我身子的颤抖,霜忙上前扶住了我,小心的摸了摸我的额头,“渊儿,你没事罢?” 帮我准备马,我要去雪山!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无解,并不是真的无解,若能取得住在雪山上的,对人极端排斥的雪妖的信任,跟他们讨一些血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雪妖,跟已经断绝了的墨族一样,都只是存在于传说里的,怕只怕,我去得雪山,也足够真诚……却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去雪山?去雪山做什么!那里可是有雪妖出没,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的地方! 听了我的话,霜先是一愣,继而,便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去找药引。 我攥了攥拳头,虽是极不愿承认,却还是不得不告诉霜这个事实,“西陵中的毒,名唤羽化,解药需要用雪妖的血做药引才能做出来,我要去雪山寻雪妖,跟他们讨一些血来做解药,不然,至多三个月,西陵便会全身布满鱼鳞状的毒斑,活活痛死。” 你当真要去?非去不可? 霜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肩膀的颤抖,让我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是,非去不可。 我没有挣扎,就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他死,我定不会独活,不若一搏,许尚有生机。” 我陪你。 许久,霜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出来,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那个最让老师放心的孩子,今日,我就放纵一次,为了你,当一回逆徒罢!” 我明白霜的意思,他答应了他的老师,会辅佐凌国的太子成为合格的君主,可是,此番他如果陪了我去,能不能全身而退,皆是未知,若……他陪着我命丧雪山,那,就是违背了他老师的嘱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这么做,等同于不孝。 霜,我当真值得你这么做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流云,努力不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下来,“渊离,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你这么做!” 一如你所说的,你若死,我如何能独活? 霜浅笑着把我手里的六齿钩子拿了过去,挂回了墙上,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快步向门外走去,“长玉,记得每天给你家主子的草药浇水松土,不然,待他回来了,见一院子的花木都死了,你可得给这些草药陪葬……” 长希依着霜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备了两匹马,霜抱了我骑上其中的一匹,把另一匹的缰绳也一并牵在手里,我知,他这是为了赶路,多备了一匹马更换,待这匹跑的累了,我们两人就换乘另一匹,让这匹不负重的跟着,恢复体力。 刚出了雪园的大门,不及策马扬鞭,便突然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袍,银白色长发的年轻男子伸手挡住了我们去路。 你是…… 霜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人,见并不是相熟的,脸色便有些不渝,“我等与阁下素未谋面,不知,阁下为何要挡我等去路?” 老朽也是奉命前来,为两位送上急需之物。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非要自称老朽,这种感觉,真真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还有,急需之物,呵,一个外人,会知道我急需的是什么?再说了,即便是知道,不过盏茶工夫,就能弄得到雪妖血这近乎是传说的东西来么?哼!八成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骗子! 坐在我身后的霜,明显也是不信的,但,见那人一副气质,又隐着大家风范,便不得不客气了几分,“阁下,我等还有要事去办,禁不得耽搁,还请行个方便。” 鹅黄色衣袍的年轻人浅浅一笑,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支玉簪,恭敬的举过了头顶,“冷太傅应该记得,这簪子的主人,是何人罢?” 看着那人拿在手里的簪子,霜的身子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的抱着我下了马,恭敬的朝着那穿着鹅黄色衣袍的年轻人行了一礼,然后,退开半步,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入内详谈。” 我家主人只让我把此物转交给小主人。 年轻人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只银质小瓶,递到了我面前,脸上,是淡然的微笑,但,那像是看到了宝贝般端详的目光,却是让我忍不住有些发毛,“小主人,你不是要急着救你的心上人么?” 你……叫我?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唤我小主人?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谁?还有,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能救西陵?难道是…… 渊儿,他是鸢妃娘娘的人,你无需害怕。 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接下那只银质的瓶子,“那只玉簪,是鸢妃娘娘从不离身的信物。” 经霜这么一说,我似是记起了,娘亲的头上,也总是别着这么一支玉簪的,唔,不对,依着霜的意思,被这个年轻人拿在手里的这一支,其实,就是娘亲头上的那一支……这么说,这个人,可以出入皇宫,可以见到娘亲?! 你称呼我娘为主子? 我接下了那只银质的小瓶,拔掉塞子,送到鼻子前面闻了闻,雪莲般的清香,没有半点儿的血腥味儿,果然,如毒经上记载的雪妖的血一模一样,原来,我娘亲真真如霜他们说的一般,神通广大。 回小主子的话,是。 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直在我的脸上打转。 为什么不救我娘亲离开? 我把那只银质的小瓶小心的装进衣袖,犹觉得不够保险,便又拿了出来,攥在了左手的掌心里。 并非诺不想救,而是……主子走不了,也不想走。 年轻人的脸色微变,似是对不能救我娘亲离开这件事很是懊恼,“诺要回去跟主子复命了,小主子若想救那人,还是早些打算的好,三月之期,可是已经过了半月了。” 多谢。 面对危难时,仍愿对娘亲效忠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气来的,虽然,他打量我的眼神有些肆意,虽然……他说话的口气,有些不那么友好,“帮我转告娘亲,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 诺记下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我似乎只是觉得眼前刮过了一阵轻风,闭了闭眼的工夫,他,便已消失不见,若非,那只还被我攥在左手手心里的银质小瓶,我定会以为,这一切,只是个白日梦。 渊儿,药引已经有了。 霜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提醒盯着道路发呆的我回神。 恩!西陵有救了!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回身,提起衣摆,便朝着摇的院子跑去,“霜,来帮我!”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药 因着右手上绑着夹板,没法扶住石臼,霜便伸手帮我扶好。 我小心翼翼的挑了最完美的药材,用尽了全部的心思研磨和摆放,用来做药引的雪妖血有多珍贵,无需多言,而且,就这么一小瓶儿,勉强只够做一粒解药……所以,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攥在我手心儿里的,不仅仅是一味药,更是西陵的命! 渊儿,你要相信自己,别紧张。 看着我额头上汗珠子顺着脸颊滑下来,霜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鼓励。 霜,我,我不怕,我,我真的不怕,我,一定能做的出来的。 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声音里带着颤,但手,却绝不抖上半分,“这,这药只是药引难寻,制作的工,工艺,并,并不难的,我,我能行。” 对,你能行,你是连摇都承认的毒医天才。 霜郑重的点头,一手扶着石臼,一手扶住我的腰,生怕我一个腿软摔在地上,“西陵不会有事的,你不会准他有事的,他可是给你下了聘礼的人,怎么可以还没负起责任,就去死呢,对不对?” 十九种药粉,每一种,我都磨得比寻常更加仔细,我敢说,这是我这辈子最最小心翼翼的制出来的一味药。 打开那只装了雪妖血的银质小瓶,把里面带着雪莲香味儿的淡粉色血液倒进我已经配好了份量的药粉之中,一道紫色的烟雾慢慢的升腾了起来,我知,这便是成了,忙从旁拿了银勺过来盛了,小心的灌到放在一边儿的银瓶儿里去,毒经上特意提到过,制成功的羽化解药,只能与银器接触,不然,便会坏了药性,所以,这银碗,银勺和装药的银瓶儿,都是我实现准备好了的! 霜,我把西陵的命交给你了,我,等你回来。 我小心的拿一块巾子垫了,把装了羽化解药的银瓶儿带出了药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巾子,手套和外袍,又从中衣的袖子里,取了丝帕出来,把那瓶子擦了又擦,交到了已经换好了衣裳的霜的手里。 从凌国的帝都,到祁国的边境,全抄近路,也得有一千里,进入祁国,到达西陵所在的兵营,至少,还得再加上五百里,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一清二楚,这一千五百里的路程,须得策马疾驰,就算我勉强能撑的下来,也只会变得半死不活,行军打仗,最最要不得的,就是分心,我想要西陵安好,就不能变成他的累赘。 放心罢,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西陵把药送去的。 霜郑重的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银瓶儿的塞子是否紧实,才装进了衣襟里,“我应该会在半路上遇到渺,介时,我再扯他跟我跑一趟边境,有他的印鉴,会快上不少,他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清晨了,他会直接去上了早朝再回来,你用过晚膳之后,就早些睡,不用等他,明白么?” 你路上小心。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长白,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只已经绑上了穗子的火红色玉箫,塞进了霜的手里,“既然,持有它就等于是执掌了祁国的三分天下,你带了它,在祁国行走,也可方便上不少。” 这可是西陵给你的聘礼,这世上,哪有人把自己的聘礼借出去的! 霜把玉箫塞回了我的手里,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半是玩笑的说道,“我要是拿了它去,不把刚刚解了毒活过来的西陵给气死回去才怪!” 那你…… 我抿了抿唇角,很是不放心霜这一路上的安全,毕竟,他是凌国的重臣,还参加过许多年前的两国交战,若是给人认了出来……可是会很危险的。 我的功夫,你还不放心么? 霜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便转身出了小院儿,翻身上马,“好好看家!待我回来了,就派厨子给你,让你给我准备一桌子酒菜接风!” 待我急急的跑出小院儿去,想再嘱咐霜两句,却哪里还有见半个人影? 罢了,他是鹰,自当翱翔天际,又怎会如我这个只能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禁不得半点儿风雨。 我暗自叹了口气,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句,转身,进了摇的院子,从内室的架子上取了上回我没看完的那卷毒经下来,出门回院,“长白,让人把晚膳送到我的院子罢。”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跟上了我的步子,长玉依然留在摇的院子守门,身为近侍,原本是应该与自己的主子寸步不离的,可是,这一次,摇竟是没有带他,想来,他心里也是难受的才是。 这院子里,尽都是摇的宝贝,他留下你,应也是因为放心把这里的一切交给你打理的缘故,你可别辜负了他的信任。 或许,就如西陵说的,我这种人,天生就是滥好人,见不得别人委屈,我倒是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多一句话,能让别人好受些,何乐而不为呢? 是,离主子,长玉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的。 听了我的话,原本还对长白满眼羡慕嫉妒的长玉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如常的温软笑容,躬身朝着我行了一礼。 我知道,我的这一句话,解开了长玉的心结,是人皆有感情,虽然,渺他们从来都不把包括长白他们这些近侍在内的下人当成是人,但,我却是跟他们不一样,我尊重他们,欣赏他们,不吝用美好的语言称赞和鼓励他们……在我的心念里,他们跟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们,也有悲伤时哭泣和开心时大笑的权力…… 许是知晓了这园子里,只剩了我这么一个没脾气的主子用晚膳,这一餐,过分到了连长白都险些气得掀桌子的程度,样数没少,只是,夹生的菜,不熟的肉,没掏内脏的鱼,总之,除了早晨我见过的那个做蒸饺的厨子,其他的,几乎,都只可以用“恶劣”两字来形容。 长白,来,坐我旁边,这虾饺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我夹了一只虾饺,咬了一口,放在自己的碗里,又夹了另一只,放到盛醋的小碟里,推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位置,又拈了公筷,放在了那碟子的旁边。 主子。 长白的拳头紧了紧,没有坐,我看得出,他是在强抑着怒气。 我说,让你坐下。 我细嚼慢咽的吃完了刚才咬了一口的那只虾饺,又夹起了一只蟹黄饺,送到了唇边,意识到忘了沾醋,便移了开,在放在旁边的那只给长白放了虾饺的碟子里沾了沾,笑着用那只蟹黄饺碰了碰碟子里虾饺,“快吃,不然该凉了。” 长白的脸不明原因的红了红,却是没再拒绝,小心的坐了下来,拿了筷子夹了那只已经快被醋泡透了的虾饺,塞进了嘴里。 你这当近侍的,反倒要我这主子伺候了? 见长白支吃了一只虾饺,便不再动筷子,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夹了一只蟹黄饺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半是调侃的说道,长白哪儿都好,就是这太守规矩了,让我很是有些头疼。 长白知错,请主子责罚。 听我这么一说,长白顿时吓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就要下跪请罚,却是被我一个白眼瞪了,没敢跪下去,“主,主子,这不合规矩。” 长白,我的性子软是没错,但是,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 我夹了一只鲤鱼饺放在了那只小碟子里,才慢慢的转身,看向了长白,看来,不下猛料,这只榆木疙瘩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了,我只想别委屈他来得,怎得就这么难呢! 主子请讲,长白定好生记住。 长白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红着脸垂下了头,一副听话的乖宝宝模样。 我是你的主子,那么,我说的话,便是你的规矩。 放下筷子,我伸手扯了长白的衣袖,让他在那个他坐过的凳子上坐了,然后,才转回了身,把刚刚放下的筷子拿了起来,只有一只手能用,真真是麻烦! 是,主子,长白记下了。 长白点了点头,小心的拿起筷子,夹了小碟里的蟹黄饺,送进了嘴里。 我要吃羊肉饺,夹给我。 看着长白一副凳子上长了针般的坐不住,我不禁失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把他教成这样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的,看来,要把他变得胆子大些,还是需要不少的工夫啊! 这…… 听了我的话,长白微微滞愣了一下,看了看被他拿在手里的公筷,又看了看我,一脸尴尬的站起身,“主子稍等,长白这就去取筷子。” 就用你的筷子夹。 我勾着唇角笑,眯起眼睛盯着长白的脸看,坏着心思想道,哼,就不信教不会你听话。 是,主,主子。 长白的脸“腾”得一下变红,伸出的筷子抖了半天,才夹起了一只羊肉饺来,送来了我的碗里,“主,主子请,请用。” 不错,学得挺快。 我满意着自己的教育成果,开心的吃起了碗里的羊肉饺,一大眼儿,却见长白在一边儿咬着筷子尖儿盯着我发呆,“看甚么,快吃,一会儿吃完了,我还有事儿要吩咐你做。” 作者有话要说: ☆、蛇蝎女人 听了我的话,长白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抬了筷子又给我从另外几个笼屉里夹了蒸饺放在碗里,才开始吃离他距离最近的那个笼屉里的虾饺。 见长白终于肯好好的吃了,我不禁开心,长这么大,真心待我的人并不多,西陵自不必说,而……渺,霜和摇,虽然,也是待我不错的,但,我却总是觉得,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忘记了,而这事儿,跟他们三人有关…… 长白也是倒霉,跟了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主子,要是,没有我的话,他此时,应还跟在摇的身边儿,享受旁人羡慕嫉妒的目光罢?哎,终究是我的存在,才让他受这样的委屈,能多补偿他一些,就多补偿一些罢! 今日,只得我一个人在这园子里了,说不害怕,那才真真是假的,想那些下人们,连膳食都敢给我使坏,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这般想着,我便是再也吃不下去,扭头,看向了在一边吃着虾饺的长白,虽然,跟长洛是双生子,但,长白这做哥哥的,反倒是要显得单薄一些,西陵说他武技只是略在渺之下,是真的么? 若是……有人来找茬的话,他,应是会尽全力保护我的罢?只是,双拳难敌敌四手,他当真应付的来么?万一……来得人,实力跟他不相上下,他不是要吃亏的么?不,不行,我不能冒这种风险,好歹,他也是我的人,我这当主子的窝囊,可不能让他也跟着我受委屈! 可是,该怎么办呢?我能做什么? 对了!药! 只要让外边的人,在渺回来之前,进不来我的院子就好了!以前时候,我怎就没发现,我这么聪明! 主子,你没事罢? 看了看我碗里已经凉透了的蒸饺,又看了看我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长白不禁有些紧张的放下了筷子,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 没,没事,你快吃,吃完了帮我去做点儿事! 刚刚,跟长白说,等他吃完了我有事情交代他去做,只是我为了让他听话的吃饭才说的,可是,现在,我却是真真的想到了需要他帮我去做的事儿。 听了我说的话,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快速的把眼前笼屉里剩的几个虾饺塞进嘴里,然后,站起身来,从衣袖里拿了帕子擦了擦嘴,“主子,长白吃好了。” 我是说要有事让你去办,可你……也不用吃得这么狼吞虎咽的啊!这样,可是容易肚子疼的! 看着长白脸上的紧张,我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木头,怎得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伸手,拎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喝点儿水,以后记得,吃东西,要细嚼慢咽。” 是,主子。 长白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来,捧了杯子,喝了一小口,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去帮到摇的院子里,跟长玉要些十步醉来,撒到院子的门口,撒的时候记得闭气。 我扶了桌子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带着夹板的右手,轻轻的叹了口气,待夹板撤了,再做药还给摇罢,刚才给西陵做药是没有办法,此时,若是再逞能,弄歪了夹板,可就真真是要辜负了他们三人的心意了,毕竟,紫玉膏,对他们三人来说,意义,是不同的,“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待着,害怕。” 一边说着话,我一边踢掉靴子爬上了床榻,在软垫上倚了,抓起那卷我没看完的毒经看了起来,西陵说过的,专心做一件事儿的时候,会忘了身处何地,既然,连身处何地都能忘了,想必,也是能忘了害怕的罢,我这般自我安慰道。 好。 长白应了一声,走到床榻旁边儿,扯了一条毯子过来,见我要看书,便只盖到了小腹,没有拉到胸口,“主子自己待一会儿,长白很快就回来。” 我点了头,目送着长白出了门,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回了手里的毒经上,一边儿看,一边儿在心里默默念叨,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门响,我高兴的抬头去看,却见,进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长白,而是,一个二十多岁,身材窈窕的女子,看身上的衣裳,应该是制衣那边儿的掌事。 有,有事么? 我缩了缩身子,怕什么来什么,不就是取个药么,长白怎得还不回来?该不会是……在路上被人截下了,或者,遇到危险了罢? 离主子真是用功,这么晚了,还在研读书籍。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的床榻走了过来,脸上虽是带着笑意,却是让我本能的觉得冷得彻骨,“听说离主子这些时日长个子了,所以,奴家过来帮离主子量量身,免 分卷阅读27 以后做的衣裳不合体。” 哦,是,是这样啊,那好,好罢。 听女子说是来给我量身子,好做衣裳的,我不禁稍稍脸红,人家一片好意,我反倒是防贼般的防着人家,真真是不像样子,这般想着,我便是放下了书,赤着脚下了床榻,张开手臂,“量罢。” 离主子须得转过身去,你这样面朝着奴家,可让奴家怎么量呢? 女子依然是笑,却是让我隐隐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好。 我点了点头,依着女子说的转身,似是本能的说了一句,“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手艺倒是不错,量衣裳都不用尺……” 蓦地,我的呼吸停了一下,不带尺子,这女子不但没带尺子,就连记数的炭笔和布帛都没带!这世上,哪有这样量衣裳的! 下一刻,我便明白了刚刚的寒意是因为什么,从我对面的铜镜里,我看到那个站在我身后的女子,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针,就朝着我的后背扎来。 若让她扎实了,我不死也得丢去半条命!不行!我不能死,我答应了西陵,会好好的等他回来! 一念生,我本能的往旁边一躲,转身,本能的抬起右臂,挡住自己的脸。 疼,钻心的疼,那女子手里的十几根针,准准儿的扎进了我的右手手臂,“啊――” 竟敢躲!哼!看你还往哪儿躲! 见一击未成,那女子不禁恼羞成怒了起来,又抓了一把针出来,擒了我手腕,就要往我的脸上扎,“你这贱人!我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妹妹怎么会死!要不是因为你,那三位天人般的主子,怎么会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疯了么!我,我何时害过你的妹妹! 右手被牵制,我只得用左手来挡,那女子手里的针扎进我的左臂里,疼得我死的心都有,“他们看不上你,关我什么事儿!就,就你这阴狠的性子,他们,他们会看得上你才,才怪,啊――” 那女子掏出一把又一把的针,铁定了心要毁了我的脸,我,又怎么会让她如意,一边躲,一边用两只手臂挡着,横竖人只有两只手,她要抓我的腕子,就腾不出手来拿针,我身子再不济,也好歹是个男子,她不可能用一只手,就牵制住我的两个腕子。 长白!长白!快来救我―― 我大声的喊着求救,只盼着取了药回来的长白能听到我的声音,快些来救我,两只手臂,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几百根细针留在上面,在白色衣袖上晕染出点点殷红,我疼的冷汗吟吟,却是毫无还手之力,我不想死,我还要等西陵好好的回来,他已经给我下了聘礼,虽然,我是男子,但,我信,他不会食言。 没人会来救你的!这院子里,谁不盼着你赶紧死! 女子面色狰狞,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把针,便朝着我扎了过来。 这一句话,却是让彻底的泄了气,是啊,就凭我这点儿力气,又怎么可能撑到明天渺下了早朝回来呢?呵呵,我这么一个废物,除了那几个都不在院子里的人,谁又会在乎?我死了的话……怕是,长白也可以轻松些的罢?那样,他就可以再换个省心些的主子了…… 罢了,反正,我向来都不是什么守信的人,难得想做回守信的事儿,却是遇上了这样的……呵呵,是了,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我这样一个废物,又怎么配得上西陵?这,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罢……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紧接着,我被牵制住的手腕,也解放了出来,只听“嘭”得一声,一个重物,砸在了墙上。 我难以置信的睁眼,却见长白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内疚,伸着手,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扶我,“主子,长白糊涂,让你受苦了。” 长白,你,回来了。 我的身子歪了歪,靠在了床榻的边儿上才稳住,刚刚的反抗和手臂上的剧痛,让我的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我没想到,长白竟是回来救我了,我还当,他也会巴不得我早死,然后,寻一个好些的主子呢,“你,把十步醉撒好了么?” 长白这就去撒,主子,你等长白回来。 看了看我的手臂,长白一咬薄唇,快速的出了门去,依着我说的,去把从长玉那里讨来的药洒在院子门口,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回来,“主子。” 长白,谢谢你回来。 我努力的想笑出来,可是,身上的痛又容不得,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渺的院子 许是我当真跟着雪园犯克罢,从我记了事儿到现在,我在这雪园里,竟是受伤和晕倒的时候比完好的时候还要多,我腹诽着,怨念着,然后,冷得醒了过来。 蜡烛没有熄,看沙漏,应已是夜半,两只手臂上的痛,似乎消减了不少,抬眼看去,已经被上过了药,用白色的布带包扎了起来,想来,应是长白做的。 长白坐在床榻边儿的一个小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看他那一点头一点头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起了西陵,以前,我受伤的时候,西陵也是会这样守着我的,他怕我晚上醒了,想要什么,却拿不了。 长白。 我缩了缩身子,想要再拿一条毯子过来,却是因为扯到了手臂上的伤而疼得拧了眉,于理,已是春末,屋子里的地龙还烧着,不该冷才是的,为什么…… 主子。 听到我唤他,长白马上清醒了过来,起身,到了我的床榻旁边儿,“疼得轻些了么?” 好多了,不用担心。 我点了点头,挤出了一丝笑来,这种没有被人放弃的感觉,可真好,我还当,这世上,就只有西陵,会做这样的事来得,“我有些冷,帮我再拿一条毯子来。” 该死!竟然把地龙给熄了! 听我喊冷,长白本能的俯身试了试地面,待起身来,已是一脸的寒意,“主子,你就是太好心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良心的,不值得你给他们饶恕!” 长白,先给我那条毯子来罢,我冷得厉害。 见长白一副恨不能出去把那些欺辱的人都杀了的架势,我本能的便笑了出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待渺回来,我会给他说的,可一,可二,不可三,这一次,我不会再心软了……你,别冲动,恩?” 好。 长白点了点头,起身去扯床榻里面的毯子,结果,扯一条,被用剪刀剪破的,再扯一条,还是,继续扯,依然是……十几条毯子,竟然,没一条是完好的,“主子,这……” 那,委屈你,把身子借我暖一暖罢。 许是受了伤的关系,我此刻竟是觉得冷得要命,虽然已经最大程度的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却还是冷得连牙齿都打起了架来,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不用等到天亮,我就该冻死了。 呵,多可笑,在一个春末的晚上,竟然,也会有人被冻死,我自嘲的笑了笑,今天晚上的一切,可真是够精彩了。 听了我的话,长白顿时红到了颈根儿,咬了咬唇角,似是做出了极大的决心般得站起身来,准备解衣。 长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别误会。 我不是未经人事的人,看着长白的反应,自然明白,他是误解了我的话,以为我是要让他侍寝,忙不迭的伸了手出来,压住他正伸向自己腰带的手,心急的解释道,“我,我是说,你,你坐到床榻上来,我,我借你的体温取,取一下暖,没,没别的意思,你,你应该也,也是知道的,两个人挨在一起的话,会,会暖和不少……” 是。 长白抿了抿唇角,答应了一声,便褪了靴子,上了床榻,和衣平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真的不是惦记你的身子,你别,别误会啊。 往长白的怀里蹭了蹭,想了又想用辞,确定不会让他误会,我才试探性的开了口,“长白,你,你转过来抱着我好不好?那,那样会更,更暖和一些的……” 恩。 长白答应了一声,转过了身来,把我圈进了怀里,“主子,睡罢。” 哦,好,好梦。 我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唔,一觉醒来,渺,就该下早朝回来了罢,恩,长白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让人就像置身于竹林里一样。 虽然,有长白抱着我,比刚才稍好了一些,但,这一夜的冷,诡异的让我有种身处冰天雪地的味道,本能的寻找热源,迷迷糊糊的,我顾不得会惹恼长白,伸手,便把已经有些冷的发僵的手探进了他的衣襟,外袍,中衣,里衣,恩,暖和了,只是……手心这里的硬硬的小豆豆是什么?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经暖和了,睡觉要紧。 后半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长白主动的吻了我,他的唇很软,带着一股竹子的清香,这吻很生涩,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美好,我不由自主的回应,引着他的舌跟我的纠缠和磨蹭,他学得很快,只一会儿工夫,便能举一反三,我似是听到他的呢喃,主子,长白是愿意把身子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尽管拿去。 呵,我八成是昏了头了,像长白这么一个木讷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定是刚才看了他误会,我乱想了,然后,才有所梦,我暗自腹诽着,对自己竟然做了这种肖想长白身子的梦的事儿,很是不齿。 朦朦胧胧的,我感觉长白起了身下床,然后,是渺跟他说话的声音。 小离儿让你侍寝了? 回渺主子的话,长白只是在帮我家主子取暖。 取暖?恩?这屋子怎么这么冷? 回渺主子的话,昨儿园子里只有我家主子,那些人便私自停了地龙。 都是春末了,就算是停了地龙,也不至于冷成这样,长洛,去查查怎么回事。 是,主子。 院子里的那一堆人是怎么回事? 回渺主子的话,是擅闯院子的人,被我家主子让长白洒在门口的十步醉给迷晕了。 小离儿昨儿晚上又胃口不好了么?这菜怎么几乎都没动? 回渺主子的话,这些菜,都是夹生的,只有蒸饺能吃。 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回渺主子的话,长白遵了主子的吩咐,去摇主子的院子取十步醉,回来的路上被人告知,我家主子急急忙忙的去了荷塘,放心不下,便去找寻,待找遍了四个荷塘,也未见主子身影,回来院子,便见这个女人正在用针扎主子,一时心急,便下了重手。 伤得厉害么? 两只手臂,扎了不下千针,已经上了药,包扎过了。 唔,渺,你回来了…… 我努力,努力,再努力,终于让自己重得像灌了铅似的眼皮抬了起来,想要起身,却不甚碰到了手臂,疼得苍白了脸色,“恩――” 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见我醒了,渺便不再跟长白问话,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床榻边儿上,把我揽进了怀里,“我这才出去了不到一天,怎就弄成了这么一副德行!” 呵呵,我比较没用嘛,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由着渺解了自己的斗篷下来,把我裹紧,“昨天,还顺利么?” 顺利,本来半夜就能回来的,结果在路上遇了霜,这才耽搁到了清晨。 渺小心的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出门,“我真是疏忽,昨儿,该让长洛也一起来照顾你才对!”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一夜没睡,也该是累坏了,陪着我再睡会儿罢? 听渺说顺利,我才放心了一些,看着他因为没有睡,而有些泛青的眼窝,忍不住有些心疼,“早膳用了么?要不要先用些早膳再睡?” 长白,让厨房准备早膳,送去我的院子。 渺点了点头,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对长白吩咐道,“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 是,渺主子。 长白应声,向后退了半步,给渺让出路来。 去你的院子? 我微微拧眉,在我印象里,哪怕是做那事儿的时候,渺也是在我的院子里的,他的院子,好像,我还真没去过。 恩,去我的院子,你这里太冷了。 渺点了点头,抱着我大步离开,“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怕。” 有你在,我不怕。 手臂上有伤,我不能伸手去抱住渺的颈子,若是平时,像这样半点儿没有支点的被人抱着,我定是会害怕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我竟是完完全全不害怕,“渺,你不会害我的,对么?” 对。 渺浅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步子也轻快了不少,“小离儿,你好好的记住,江若渺宁可害自己,也绝不会害你。”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我才看到了一处被红叶树掩映着的院子,红瓦,红墙,红门……整个儿,都像是一团火在烧着。 风吹过,一阵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拧了拧眉,不解的看向了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血腥味儿,应该是从他的院子方向传来的!难道,院子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了么? 别怕,没事。 渺神色淡然,仿佛,这很正常,“之前,我一直都不带你来我的院子,是怕吓到你,但,在听了长白刚才说的之后,我觉得,不能再跟以前般得把你当个孩子似的纵着了,你的性子太软,不历练一下,变得坚强一些,那些奴才们,早晚会要了你的命。” 里面有死人么? 这些日子,跟着摇学医,我已经对死人不那么害怕了,我觉得摇说的很对,人死了,便是等于只剩了一具皮囊,没什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活人,只有活人,才会算计人和害人,也只有活人,才会伤害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过往 没有。 渺抿嘴一笑,说不尽的魅惑妖娆,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似是漏跳了一拍,妖孽,十成十的妖孽,霜这般叫他,可真真是丁点儿都不委屈他! 那,有活人么? 我想了想,没有死人,却有血腥味儿,难道,是有人被关在里面受刑?心下里这么想着,但,我没好明着问出来。 有。 听我这么问,渺的心情似乎好得更多了一些,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似是解释般的说道,“我娘有着我的时候,被我爹的一个妾下了毒,结果我命大,没死成,顶着一个嫡长子的名头被生了下来,但我娘却为了生我,没了。” 我爹宠那妾宠的厉害,连她给我娘下毒的事儿都没追究。 渺的眸子黯了黯,似是很不愿意碰这段儿过去,但见我在认真的听,便继续讲了下去,“你许是感觉的到的,我的身子,别旁人要凉,这是因为,我一生下来,身上就带着寒毒,呵呵,说来也是好笑,我爹对我娘无情,对我这个儿子,倒是还算不错,至少……他给我请遍了帝都里所有能寻到的大夫,验证了,我是活不过五岁的,才对我撒手不管……” 后来呢? 我拧了拧眉,我一直觉得,渺的妖娆背后,是藏着悲伤的,却不料,他竟是比我还可怜,我……虽然没有爹疼,但好歹,还是有娘爱,有西陵护着的,而他…… 后来? 说着话,渺已经站在了他院子那赤色的大门之前,“后来,我就被我爹丢在了一个废弃的小院儿里,过了三年猪狗不如的日子,直到,老师上门,跟我爹把我要走,带回了这个雪园,那时,我五岁。” 那现在,你的寒毒好了么,渺? 右手有夹板不能动,我伸了缠了几圈布带的左手出来,轻轻的碰了碰渺的脸,这样的他,让我心疼。 你说呢? 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渺用脚踢开那扇赤色的大门,抱着我走进了院子。 渺,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 我咬了咬嘴唇,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伸手用力的抱住了渺的颈子,我怕疼,但是,看着渺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些事情,我的心,远比受伤的手臂还要疼了几分,“我会守着你的,我不会再让你疼,不会再让你悲伤了!渺,唔――” 渺吻上了我的唇,堵住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唇明明是冰冷的,此刻,却让我觉得有些灼人。 许久,渺才松开了我的唇,低头,用自己的额头,顶了顶我的,“小离儿,我会记住你说的,你也不能忘,知道么?” 恩。 我郑重的点头,刚才一时激动的抱了渺的颈子,此时却是得了报应,手臂,钻心的疼,疼得我脸色都有些苍白了起来,“渺,疼……” 小傻瓜。 渺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不乏宠溺的味道,抱了我快步走到院子里的一个石桌旁边坐了,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小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火红的丹药来,塞进了我的嘴里,“吃了,能止疼。” 摇的皓月丹是给你做的? 这种丹药,是镇痛的好东西,我曾见摇做过,用的材料很多,其中,还有两味草药,非常珍稀,连像摇这般熟知草药秉性的人,也勉强只能保证,种百株,能活一株。 丹药入口即化,只片刻工夫,便让我再也感觉不到了手臂的疼,唔,我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毒经上说,把这种丹药给人吃了,便是遭碎骨凌迟的刑罚,那人,也不会觉得有半点儿疼的,渺,随身带着这种丹药干嘛? 给我和霜。 见我脸色好看一些了,渺才放心的收了瓶子,放回了衣袖里,可这一幕,却是恰好落进了推门进来的长洛眼里,顿时,长洛便吓得苍白了脸色。 主子,你,你该不会是…… 长洛一个箭步到了我和渺的近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带着哭腔的对我吼了起来,“离主子,你,你怎么能吃主子的救命药呢!” 你说,这是渺的救命药,长洛?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了一脸无所谓的渺,这不是皓月丹么?不是止疼的药么?怎么,突然就成了救命药了呢?这味道,不会错的啊! 长洛,我寻常里教你的规矩,都白教了么? 渺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看向长洛的时候,眼里却满是冷意。 长洛,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若敢罚你,我不吃饭,活活饿死自己。 看了看被渺的这一瞪眼,就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发抖的长洛,我颇有些不满的白了渺一眼,一翘唇角,摆出一副,你不让我知道,我就不依的架势。 回离主子的话,我家主子自出生时,身上就带着寒毒,每到一月的初一,便会发作,发作时,会疼得如遭碎骨凌迟,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这皓月丹,是摇主子给他备了,留在那时吃的。 长洛往后缩了缩身子,答得小心翼翼,很显然,你是信了我的保证,信渺不会不顾我,而对他怎么样的,“这药的两样主料,原本是产自雪山的,要种在冰里才能活,摇主子每年把收了的草药种子都种下去,也只堪堪能弄够二十多粒,分给霜主子一半儿,我家主子,只勉强够每月一粒……” 经长洛这么一说,我顿时后悔的恨不能抠嗓子把那粒丹药给吐出来,渺这糊涂虫,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药用来给我止这么小小的痛呢!没了这药,到了毒发的时候,他可要如何才能挨的过去! 你吃都吃了,你该不会觉得,你吐出来,我还能再吃罢? 笑着调侃了我一句,渺便把目光转向了长洛,见他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抬脚,踢了踢他的手臂,示意他起来,“我还没死呢,等我真死了,你再摆这副样子出来罢!一粒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我又不是没试过不吃药硬抗的时候!你就当是今年年份不好,摇种的草药多死了一棵!” 渺,你可不准罚他。 我伸手把渺的脸掰过来,让他看着我,“你若敢罚他,下回欢好的时候,我会报复你的。” 你这妖精,竟敢拿这事儿威胁我! 渺的心情不错,低头便吻上了我的唇,“难得你跟我求什么事儿,这回,就依了你,不罚他了。” 渺,这儿的血腥味儿,是从那边院子传来的。 一阵风吹过,我不禁微微凝眉,这是新鲜的血味儿,刚刚流出来的,湿湿热热的感觉。 先用早膳,然后睡觉,待睡醒了,我再带你去那边院子。 渺抓住我的手,把我伸出的手指弯回去,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可是累了一天一夜了,你就忍心,觉都不让我睡,就陪你这儿走那儿走的?” 咕噜―― 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也很不给面子的发出了抗议,顿时,惹得我连颈子都泛起了红,刚刚,还逞能来着,这,可够丢人的。 长洛,去催一催厨房,让他们快点儿把吃的送来。 渺一边吩咐着,一边抱了我起身,朝着正屋走去,“小离儿,下回威胁人的时候,记得不要用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手段,呐,就像刚才,你用来威胁我说,欢好的时候,会报复我,就很好,我就很吃那一套,唔……” 我忙不迭的伸了手,捂上了渺的嘴,不让他把逗我的话说出来,可谁知,他竟是一脸坏笑的伸了舌头出来,舔了舔我的手心。 渺,你,你这坏人! 被渺这一舔,我顿时觉得手心里传来了一阵酥麻,呼吸,也有些浑浊了起来,心里,却是暗暗懊恼,何时,我的身子,竟是变得这么敏感了,连……渺这样的挑逗,都能引起兴致……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我是好人。 抱着我在正屋的桌子前面坐了,摘下了我捂在他嘴上的手,然后,邪魅的笑着眯起了眼睛,伸出舌头,一根根的舔起我的手指来,那妖孽的样子,真真是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渺,别,别闹,先,先吃完东西再,再说…… 我尴尬的往后缩手,生怕渺一时忍不住,先把我按在桌子上就地正法了,一会儿,可是要有人来送早膳的,万一,让他们给看了去,我,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小离儿,我刚刚被老师带来雪园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对谁都唯唯诺诺的,生怕一句话说错,一步路走不对,就让人家笑话了去,看轻了去。 渺松了我的手,不再逗我,换了一脸的认真,“可是,我再小心翼翼,再以诚相待,也换不来别人的另眼相看,相反的,那些下人们,觉得我好欺,可欺,便变本加厉的折辱我,欺负我,从开始的恶语相向,到后来……甚至不惜拳打脚踢……” 那,现在,他们为什么都怕你,还……想要爬上你的床了呢? 我微微一愣,仿佛能看到只有五岁大的渺,被一群恶奴打得遍体鳞伤,再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女人,辱骂我,说都是因为我,渺他们才会不看他们一眼的,心里,不禁更堵,他们是我的,怎么可以让别人觊觎! 因为,我,霜和摇,把敢对我们不敬的人,都杀了。 渺的唇角微微扬起,看向我目光里,满是意味深长的味道,“想要保护你想要的东西,那,就把敢觊觎你东西的人都践踏在脚底,这样一来,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跟你抢了,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决心 可是,娘亲说过,当有慈悲之心,不能害人。 我抿了抿唇角,看了看渺,本能的响起我能记住的,娘亲告诉过我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中的一句来,我不希望他们被别人抢走不假,但,并不表示,我可以为此,而下的去手致人死命。 鸢妃娘娘的善良,换来的是所爱之人的背叛和与你的分离,小离儿,你希望这样的事情,在你,在我们的身上重演么?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耳朵,“小离儿,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会活不下去的,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可有可无的么?” 不! 一想到,渺他们有可能会离我而去,我便像是要窒息了般的难过,我不想失去他们,也不能失去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原本,我还只以为,没了西陵,我会活不下去,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才是明白了,我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事,哪怕是,我自己有事,也不要他们有事! 那就变得坚强起来,不要让自己成为我们的软肋。 渺的神色凝重了一些,我感觉的到,这一刻的他,跟寻常时候,有些不同,“如果有一天,陛下要对我们动手,凭着本事,我们可以逃出凌国,你呢?” 我?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微微一愣,渺他们不是凌国的重臣么?为什么凌国的皇帝,要对付他们?难道……是因为昨日,他们去给西陵送药,引了凌国皇帝的猜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罪过可就真真的大了!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渺以为我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忙挤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连让我们带着你逃的胆量都没有,那,我们就只有陪着你一起死了。” 我是问,凌国的皇帝,为什么要对你们动手。 不知为何,我就是打心底里相信,他们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凌国的皇帝,要对付他们。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突然低头,疯了般的吻上了我的唇,“小离儿,我想不懂,真的想不懂,为什么我们这么忠心于他,还要被他猜忌到用毒蛊来对付,更想不懂,为什么对心甘情愿的吃了他的毒蛊的我们,他还是要放心不下的……” 渺,西陵给我讲过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句话,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迎合着渺的吻,恨不能替着他哭出来才好,他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坚强到把所有的悲伤都埋在心底,然后,露笑容给旁人看,告诉旁人,他过的很好,可是,我知道,他过的一点儿都不好,“我会长大的,我不会让自己变成,旁人伤害和牵制你们的筹码,渺,给我些时间,好么?” 好。 渺点了点头,冲着我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没有妖娆,也没有魅惑,甚至连让人萌生那种念头的味道都没有,但我知道,他的这个笑容,发自心底。 主子,离主子,早膳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禀报,我想,他大抵是怕贸然进来,冲撞我和渺的好事,才这般的小心翼翼。 那就摆膳罢。 我伸手,捂住渺的嘴,示意我来,恩,我已经答应了他,会长大,那,就会用尽全力的,履行诺言。 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勇敢起来! 见我一脸的认真,渺开心的勾起了唇角,抓起我的手,轻轻的吻了吻我的指尖,“小离儿,谢谢你。” 门外的长洛沉默了一会儿,听渺没有出声,便小心的推了门,引着提了食篮的小厮和丫鬟们走了进来,躬身行礼,“主子,离主子。” 长洛,再让我知道,你有对小离儿的吩咐这般态度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渺冷哼一声,吓得几个拎着食篮的小厮和丫鬟身子一颤,长洛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如刚才在院子里时的惶恐,“长洛知错,请离主子责罚。” 起来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知这是渺在帮我立威,要怪,也只能怪长洛倒霉,这种时候,我是决不能拂了渺的好意的,“但,这便是圣贤错了,也是不能不挨罚的。” 长洛刚心有戚戚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听了我的这句话之后,顿时脸色一白,“离主子说的是。” 渺一直没有说话,我知,他这是在考我,看我要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情。 我没有根基,贸然对长洛用刑的话,既是让渺难堪,又会给人落下恃宠而骄的印象,以后便是立了威,也会让人在背后指点,若是不罚,又难免让人觉得我过于软弱,有渺撑腰,也不 分卷阅读28 畏惧,以后,他们欺负起我来,就会更加变本加厉。 去厨房,拿一碗红豆,一碗青豆来。 我安安稳稳的坐在渺的膝上,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呵,这可都是西陵以前给我讲的那些话本儿里的故事的功劳,不然,我还真想不了这许多。 听我说让长洛去拿豆子,原本还有些惊讶的小厮和丫鬟们不仅又暗自露出了嘲笑,我假装没看到般的扯了扯渺的衣襟,“渺,我饿了,咱们先用膳罢?” 好。 渺也有些好奇我会如何罚长洛,但却并不表现出来,点了点头,拿起了已经在他面前放好了的筷子,加了一只虾饺过来,吹冷了,送到我的唇边,“来,张嘴。” 长白,我刚刚跟渺在院子里玩儿的时候,把一直金绞丝的簪子给落下了,你去帮我寻一寻罢。 我坏笑着咬住虾饺,叼着凑到了渺的唇边,与他分食,只觉得那些丫鬟和小厮们的目光,恨不能把我看出一个洞来才好,以前,我是不想惹麻烦才刻意不在人前里与渺他们过于亲热,但,现在,我不能再继续那么唯唯诺诺下去了,我,不要变成他们的负累,我要让自己变成,哪怕他们不在,也能帮他们看好家的人! 家,呵呵,原来,这里于我,已经变成家了么? 真好。 主子,外边的石桌上没有你的金绞丝的簪子。 不多会儿工夫,长白便从门外走了回来,躬身给我和渺见了礼,恭敬的答话,呵呵,我从来就没带过什么金绞丝的簪子,这一点儿,别人不知道,长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平日里虽是不善言辞了一些,但却不是个笨的,而且,他这话说的,也很是容易让人误解,石桌上没有,而不是没放在哪儿。 怎么会呢!你可有好好儿的找过了? 我暗赞长白懂事,面儿上却是佯装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看向了长白,“那可是渺送我的宝贝!我一直都没舍得戴来着!” 凡是主子和渺主子经过的地儿,都找过了,的确是没有。 长白垂着头,一副懊恼的样子,末了,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反正,从刚才,渺主子的院子里就进出了那么几个人,我们这些当近侍的,贪图了主子的东西又没用……” 因着这番言辞,我不禁多看了长白两眼,一声抱怨,就把我想收拾的人都给圈进去了,咳,我还道他是个老实的,怕他说不好说坏了我的谋划,却不料,他竟是来了这么一手让我差点儿忍不住拍手叫好的!啧啧,只怕是,这四个近侍里面,最最聪明的,并不是长洛,而是他才对! 找不见了?刚刚那支? 渺微微扬眉,很识相的配合着我演戏,一边抚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一边看向了还未来得及退出去那几个小厮和丫鬟,“查。” 被渺这么一盯,几个小厮和丫鬟吓都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对我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只听几声“扑通”响起,六个人变齐齐的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磕起了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自己没拿,让主子明察之类的话。 小离儿,丢得是你的东西,你来处置罢。 把话说完,渺便端起长白刚刚盛好的粥,舀了一勺出来,吹了吹,送到了我的唇边,眸子里,尽是等着看好戏的坏笑,“来,喝勺粥润润嗓子。” 横竖就这么几个人,也跑不了,长白,掌嘴,打到有人承认为止。 我乖乖的张了嘴,喝了渺喂给我的粥,尽量让自己的口气里不露出任何的情绪,“好喝。” 那就多喝点儿。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表示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你这小妖精,可是一点儿都不笨。” 听了我的吩咐,长白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六个跪在地上的小厮和丫鬟的面前,一边教训,一边毫不客气的挨个儿朝脸抽了过去。 “让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让你们不懂规矩!” “主子的东西是你们能觊觎么!” “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 每一句,都说明白至极,这些丫鬟和小厮,也都不是傻子,如何还能不明白,我让长白扇他们耳光的因由,再看渺,除了对我的纵容就是纵容,看都没有要看他们的意思,心下里,顿时便明白了,该如何做才能保命。 作者有话要说: ☆、识相,没害处 离主子饶命,离主子,奴婢看到,是,是他偷的! 一个反应快些的丫鬟,忙不迭的指向了她身边儿的一个小厮,“奴婢见而不报,有欺瞒之罪,请,请离主子责罚。” 依着雪园的规矩,欺瞒之罪,可轻可重,我若只是想立威的话,自然会轻罚最先“识相”的人,但若是偷盗之罪,那,可就是要被乱棍打死,没有半点儿余地了的,不得不说,这个丫鬟,不是个笨的。 对,离主子,就是这个家伙偷得!我们刚刚都看到了的,是,是他威胁了我们,不准说出来,我们,我们也是被,被逼的,奴才不该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蒙混过去,请,请离主子惩,惩罚。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见有人先跳出来指认了“凶手”,自然会有其他人出来,借着这个理由保自己性命,而被指的这个人,自然是这几个人的头儿,才“合理”。 一时间,六个人里面的五个,都把错儿推给了那个倒霉的,到了这时候,那个倒霉的也算是反应了过来,自己到底是“错”在了哪里,忙伏下了身子,朝着我磕起了头来,“离主子饶命,离主子饶命,小人也是一时糊涂,才动了妄念,肖想了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奴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主子,离主子,豆子取来了。 正说着话,长洛从外边端着两碗豆子进来了,见六个人都被长白扇得脸都肿了起来,不禁微微一愣,自知失态,忙低下了头,朝渺和我行礼。 恩,拿过来。 我吃了渺夹给我的鲤鱼饺,朝着长洛招了招手,示意他近前,然后,从他的手里接下了其中的一只碗,把碗里的豆子倒了进去,又取了面前的一根筷子,在碗里搅了搅,让两种豆子掺在了一起。 离主子,这…… 长洛盯着他手里的碗看了半天,也没明白我是想做什么。 去暗室思过罢,什么时候用筷子把这豆子没一粒错的分开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不会对身子上造成伤痕,但,这么小的豆子,在暗室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用筷子分出来,可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儿,这罚算不得什么罚,却是真真折磨人的很,“去罢,这里有长白伺候,不用担心你家主子受委屈。” 有离主子在,自然不会让我家主子受委屈。 长洛缩了缩颈子乖乖的端了豆子去了暗室受罚,看着他那一副抑郁的模样,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来,然后,故意用一个长洛也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正好长洛这家伙没耐性,借着这个机会,磨一磨性子,对提高他的修为,也有好处。” 我窗户里看到,已经快走到了偏院的长洛突然停了停步子,继而,便是加快了步子,进了偏院,呵呵,看来,渺的这一句提醒,让长洛明白了我这次罚他的真正用意,他,果然是个聪明的。 西陵曾经无意间说起过的,长白和长洛的天赋相当,但长洛的修为比长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这跟他总是想着耍小聪明,投机取巧是有很大的关系的,武技的修行,只有刻苦一途,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以前,我总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着能不要给自己惹麻烦上身就不要多事,才没提醒他,但现在,我答应了渺不再像以前那样混日子,那,告诉他,也是应该。 上官西陵的确是个习武的天才,只这么点儿时日,就看明白了长洛的不足,难怪,我们三个人联手,都才只堪堪胜过他。 渺当然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这么个不曾习武的人能看出来的,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由衷的叹了一句,这是我第一次从渺的嘴里听到他赞扬西陵的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西陵竟是这么厉害。 长白,把这个偷了我簪子的送去刑房下去打一百板子,降一级,其他包庇他的,打五十板子,罚一月月银。 回头看了一眼六个还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的丫鬟和小厮,我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这事儿,成了,唔,对了,霜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过,想要一个人听命,就要懂得恩威并重和赏罚分明,这般想着,我便又伸手指了指那个第一个求饶的丫鬟,“她,帮我寻回簪子有功,升一级。” 谢离主子。 六人齐齐的伏地行礼,既是表示自己的立场,又是在庆幸“劫后余生”,呵呵,若是能不死人,我还是不喜欢害人死命,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不一定非要像渺说的那样,杀鸡儆猴。 这些丫鬟和小厮,给雪园的,都是死契,一个月的月银,并没有多少,但若是能升一级,成了小管事,可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不仅仅月银可以翻倍,每个月,更能多出两天的假来回家探亲或者出去玩耍,最最主要的,是有了参加每年一次的升选中管事和大管事的资格,且不说成了大管事,可以有机会被免了奴籍,派出去照看店铺,便是中管事,也是可以不用再干杂活儿,只支使手下的! 我现在把这好处丢给了这个“识相”的丫鬟,便是等于借了她的嘴给整个院子放出了风声去,让那些想为难我的人,好好掂量一下,那么做,是不是真的值得。 小离儿,吃饱了么? 渺见我这一餐竟是吃了十几个蒸饺,喝了半碗粥,不禁拧眉摸了摸我的肚子,我知,他这是在琢磨,寻常里只吃不足这一半儿的我,是一直饿着,还是今天吃撑了。 饱了,你呢? 我伸手拿了桌子上的布巾,扯了一角擦了擦自己嘴,又扯了另一角擦了擦渺的。 这些,撤了罢。 渺笑着从我的手里拿了布巾,丢在桌上,伸手抱了我起身,朝床榻走去,“昨儿晚上没睡好,我先抱着你睡会儿,咱再去处置那些给你使绊子的人,恩?” 跪在地上人听了吩咐,忙起身收拾桌子上的吃食,待收拾完了,朝着我和渺见了礼,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渺,你可真坏,明明没有查出主使,还装得一副明了的样子,你这是借着他们的嘴,去吓唬那些心虚的人,让他们露出马脚的罢? 见六个丫鬟和小厮都走了,我看向了渺,他正斜倚在我的身边,伸了手进我的中衣,帮我抚着肚子帮助消化,我不知他何时跟西陵把这都学了来,不过,恩,不得不说,他的手跟西陵一样不轻不重,让我很舒服。 小离儿,我以前怎得没发现,你这么聪明,恩? 渺称赞了我一句,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睡罢,我给你揉完了肚子也睡,上官西陵特别嘱咐过的,如果看你吃多了,一定要像这样给你揉一盏茶的工夫的肚子,不然,等你一觉睡醒了,一准儿得肚子疼。” 吃的饱了,睡的地方也暖了,再加上有渺的悉心照顾,我竟是只一小会儿就睡了过去,虽然,还是不及有西陵在我身边般的睡得舒服,但比起寻常时候,却是好的太多,大抵,是昨儿白天的时候折腾的多了,昨晚上又没睡好的缘故罢,至少,在吃了渺给喂给我的皓月丹之后,被扎的手臂,是不疼了的,我这般想到。 渺的这一觉也长,他环着我,我俩竟是一觉睡到了日暮时分才醒。 我唤了长白进来,帮我和渺换了外袍,又问了他园子里的人都是个什么反应,却见他只抿着嘴忍着笑,也不说,不禁更是好奇了起来。 长白,你再不说,可别怪我不客气,唔,西陵说过的,不听话的孩子,就该拔了裤子打屁股。 知道长白在这种事儿上腼腆,我自然是专挑了这种能拿捏他的话说,呵呵,他虽是我的近侍,但却像是亲人般的帮我遮风挡雨,我哪里舍得当真打他? 回,回主子的话,外,外面已经炸,炸锅了。 被我这么一说,长白顿时连颈子都红了,垂了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几个大管事怕拖累了自己,就揪了几个中管事和小管事出来顶罪,此时,都已经绑了在咱们院子的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让他们再多跪会儿,你放个信儿出去,就说,我听了你的禀报之后,很是不悦,已经吩咐了人,说是打算要从轻发落那些自己认罪的,重罚那些自以为能逃脱的。 渺活动了下颈子,又动了动手臂,才牵了我的手,出了正屋的门,朝我刚刚闻到有血腥味儿传来的偏院走去,“小离儿,来,我带你去见我娘亲。” 入了偏院,便见墙上钉着一些成人手腕粗的铁锁链,而铁锁链的这一端,则是拴着几个赤着身子的男女,这些男女年纪不一,相同之处是,都被折磨的遍体鳞伤,放眼看去,能辨别出来的,就来自于十几种刑具不止。 还好,前些时候跟着摇学做药,看多了他拿那个被砍掉了四肢,拔掉了舌头的人试药,不然,此时看了这些人,我定得气闷的昏死过去。 渺没有停步,也没有解释,就只是牵着我的手,进了这院子里的一间正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 ☆、娘,姨娘 厢房不大,却打扫的很干净,暖玉铺的地面上,放了一个蒲团,蒲团的旁边,是一个半身高的桌子,桌子前端是一个鎏金的香炉,香炉后边,供着新的菜肴和瓜果点心,桌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等身人高的女子画像,梳着流云髻,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赤唇星眸,虽不出众,却有着一种大家闺秀的婉约。 这是我娘。 渺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拈了香,点着了,放到香炉里燃着,“生我的时候去了,我爹宠妾灭妻,连一个嫡妻该有的丧礼都没给她,只让人用席子卷了,丢去了乱坟岗,这画像,是后来我去外公家里找的,画的是她出嫁的前一天的样子。” 我缩在衣袖里的手稍稍紧了紧,一日夫妻百日恩,便是再大的不喜,对一个为自己诞下嫡长子的人,也不该如此的残忍……凌国的人都信鬼神之说,这样把她丢在乱坟岗里,不就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咒她永世不得超生么! 娘,这是小离儿,我跟你说过的。 渺没有看我,就只是盯着墙上的画像自顾自的说着,“有他陪着,儿子现在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看着渺微微颤抖的肩膀,我知道,他哭了,那个从来都只会把悲伤藏的严严实实的渺,在这个女子的面前,依然,还是个需要人疼,需要人哄的孩子,虽然,这只是一张画像,一个他连见都来不及见的人,但于他,意义却是非凡。 娘,我是渊离,以后,我会照顾好渺,不让他给旁人欺负的,你放心罢。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称呼渺的娘亲是不是合适,但……我们已经有过那样的事儿了,应该,也是大差不差的罢。 虽然,我是不信什么鬼神的,在我概念里,鬼神志怪,不过是话本儿里的故事,但西陵说过,死者为大,不管信与不信,都要恭敬,我这般想着,便伸了手,从桌子上拈起了三根香来,在一边的蜡烛上点燃了,拜了拜,放进了香炉里,然后,从衣袖拿出了一块帕子来,递给了渺,“想哭就哭个痛快罢,渺,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你叫她……娘? 渺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转身,看着我,没有接我递给他的帕子。 不,不对么?那,我该叫,叫什么? 我以为渺是生气了,不免有些紧张,抬头看了看那副画像,又扭头看了看他,琢磨着该改口叫什么,婶婶?伯母?或者……江夫人? 对!很对!以后,就这么叫! 渺猛地把我揽进了坏了,抱着我在那桌子前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满心欢喜的吻了吻我的额头,“小离儿,谢谢,谢谢你肯这么称呼她,她听到了,一定会开心的!” 渺,别,别这样,这是在灵堂,这,不好。 没想到渺会是这种反应,我有些尴尬的缩了缩颈子,若是他娘亲当真是在天有灵的话,看了我们这般的在灵堂里胡闹,会生气的罢?唔,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呃,对了,我,我是男子,被他娘亲知道了,他,他跟个男子不清不楚的,这,这…… 收起你的小脑袋,不准胡思乱想。 渺把我禁锢的更紧了一些,低头,吻上了我的耳垂,“我娘亲不会是那么想不开的人的,她一定会觉得,只要我过的开心就好的……小离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江若渺此生有你相伴,足矣……” 可是,渺,你知道的,我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心,我…… 我咬了咬唇角,仰起头看向了渺,我知道,这么说有些残忍,但,我不想骗他,“对不起,唔――” 我没有那么贪心,我不全要,我,只要一小块儿,就够了。 不及我把话说完,渺便吻上了我的唇,“你只要答应我,不会不要我就好,行么?” 君不负我,我定不负君。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一个话本儿里的句子,便说了出来,告诉了渺。 渺抱着我在蒲团上坐了一会儿,由着我拿了手里的帕子,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又说了一会儿话,待眼睛的红消了下去,才起了身来,扯着我跟他一起,给他娘亲又拜了拜,才出了门去,走向了那一群被用铁链子缚在墙上的人。 这是给我娘亲下毒的二姨娘。 牵着我的手,在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面前站定,渺的口气已经恢复了寻常时候的从容,“来,小离儿,给二姨娘请安。” 二姨娘好。 我翘了翘唇角,膝盖都没弯一下的看着那个女人,皮子倒是挺白,看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没被毁容之前,想必,该是个妙人,只可惜,心肠太坏,连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活该落得今日下场。 小离儿,想什么呢,恩? 见我盯着那毁了容的女人看了又看,渺当是我心软了,不禁有些不悦。 渺,你也真是不像话,怎得不提先告诉我,今儿要来给二姨娘请安呢?你看看,我这来的这么仓促,连点儿礼物都不曾给二姨娘带……啊,对了,二姨娘喜欢给人下毒,自己,想必也是喜欢毒的才是! 我是不喜欢伤害旁人不假,但,那也得分是谁,这个差点儿要了渺的命的“二姨娘”,可不在我的同情范围之内,扭头,看着渺那一脸的苦笑,我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唇角,伸手,从衣袖里掏了一只小瓶出来,送到他的面前,“渺,虽然二姨娘只是个婢子,但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对不对?来,尽点儿孝道,把这秋海棠给喂给二姨娘吃了!” 霜这号称最会辨人的家伙,这次怕是看走了眼了!你哪里是什么离了人照顾,就活不下去的羊羔儿,呵呵,你啊,根本就是把爪子都藏了起来的狼崽子! 渺得意的笑了起来,接了我递给他的瓶子,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发顶,移步朝那个被毁了容的女人走了过去,拔掉塞子,掐开她的嘴,给她硬灌了进去。 秋海棠这种毒,是害不了人命的,但吃下去之后,却会让人在一年的时间里,每时每刻都全身瘙痒,就算是挠破了皮子,挖了骨头,都没用,说是生不如死,半点儿都不夸张,摇说过,通常时候,这种毒药,是用来给那些不肯招供的死士们用的,不出三天,那些死都不怕的人,就会什么都招认出来了。 你,你们这两个畜生!你们,你们不得好死!啊―― 女人被灌下的秋海棠,很快,便发作了起来,只见她一边指着我和渺骂,一边满地打起了滚,原本就被毁了的脸,此时,更显得狰狞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们!要杀了你们!你们等着,等着,总有一天,老爷会找来的,到时候,我,我定要你们被千刀万剐!” 蝎子尾上刺,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跟你相比,渊离还是差得远呢,二姨娘过奖了。 看着这个差点儿害了渺的性命,又让他这许多年来遭受痛苦的女人这般痛苦,我竟是半点儿都没有觉得不舒服,唔,确切的说,不仅仅是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是觉得……很开心!这一开心了,自然而然的,就更喜欢撒娇了起来,扭头,看向渺,朝着他伸出手,“渺,抱。” 二姨娘,你这心思,可真是够坚定的,啧啧,这都多少年了,若是我爹当真想要来找你回去……呵呵,你现在,还能这样像狗一样的被我锁在墙上,恩? 渺浅笑着捏了捏我的脸,轻轻的抱了抱我,就松开,“实话告诉你罢,你来这儿的第一年,那跟你许着‘生不想离死不负’的江大人就知道了,可是呢,我请他来看了一场你跟那些人快活的好戏之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啧啧,说起来,直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曾见他报复过我,啊,对了,之后,我让人给他送了五个都快能当你女儿了的女子去,他很满意的照单全收了……现今,那五个女子,也都已经是当娘的人了……” 听了渺的话,那毁容的女人顿时“嗷”得一声,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渺,你可真坏,把实话说出来,可是很伤人的。 我一溜儿看过去,只见得在渺的这一番话之后,那些被用铁链子拴在墙上的人,都成了遭了寒露的茄子般的蔫了下来,顿时,便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跟这个被毁了容的女人一样,一直期许着,会有人来救他们的,“渺,他们,是谁?” 别急,别急,我一位位的帮你介绍。 见我既不觉得害怕,也不露出同情的神色,渺的心情不禁一好再好,牵着我的手,一边儿走过那些人的面前,一边说道,“这些呢,都是二姨娘身边儿亲近的人,什么陪嫁丫鬟啦,通房丫头啦,表哥,表叔,弟妹兄长什么的……” 她没有孩子么? 稀里糊涂的听渺说完,我不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这么害丈夫的嫡妻,图得什么?宠爱?她已经有了啊?地位?她要了有用么? 看你这话说得,二姨娘怎么会是不下蛋的母鸡。 似是早就想到了我会问这个问题,渺勾着唇角,指了指自己的唇,表示我亲他一下,他才继续说,“二姨娘可是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的,想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江漓相 啵―― 好奇害死猫,不得不承认,想出这话来的人,是个人精,面对被渺勾起来的好奇心,我想都不想便凑到了他的面前去,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呐,现在可以告诉我了罢?” 你也知道的,你家渺我是掌兵的人,对自己手下兵将,从来都是当自家人一样的,对不对? 渺笑着把我横抱了起来,故意用一种佯装悄悄话,却是能被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想那些兵将们,也都是年富力强的年纪,终年的跟自己家的妻妾们分别,也是很可怜的,对不对?于是呢……恩,我就很好心的把二姨娘的生的那两个女儿,送去劳军了……” 畜生!那可是你的妹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一时间,原本蔫在地上的几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继而,便是此起彼伏的谩骂,朝着我们扑面而来。 我畜生?你们这些陷害嫡妻的人,有资格骂这两个字么?! 顷刻间,渺周围的气压便降了下来,冷得我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好好记明白了!我娘是嫡妻,是主子,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算是抬了姨娘,在嫡妻面前,也只是个婢子!是奴才!我这嫡长子把你们这些奴才生的奴才送去劳军怎么了?我就是把他们都拿出去发卖了,也断没有人能说出我一个错来!” 被渺这么一震慑,几个骂粗口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渺这话说得,是没错的,在凌国,一家之中,只有嫡妻嫡子,才能算是主子,只有嫡子才能有资格分家产,妾室,只能算是奴,算是一家之主的私有财产,送人,发卖,全凭喜好,死,不入宗族的墓地,不可跟夫合葬,夫死不得改嫁,若遇到继承家业的嫡子善心的,许会辟一处小院终老,差些的,送去庵子出家,再不济的,便会被卖掉……妾室所生的庶子,娶妻不得娶世家嫡女,若与嫡子相处的好的,分家之时,许会得到一些田产,自立门户,不济的,也免不了被卖了为奴的命数,妾室所生的庶女,不得为正妻,不得入宫闱,有些姿色的,能好运找个好些的富人家做妾,但若是惹了继承祖业的嫡子不悦,被卖去为婢,那嫡子亦不会被人说是有悖伦常。 渺,那,那个男的呢?你该不会是送去别绪楼了罢? 因着娘亲的遭遇,我对这些家伙也是不喜的很,索性,便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前些时候,听西陵无意间跟我说起过,我娘在司徒月还是个皇子的时候,是先皇赐婚的正妃,就算是到了后来,那个司徒月喜新厌旧的立了别的女人当凌国的皇后,我也应该算是嫡长子,那个老混蛋现在的皇后生的皇子,是在那个劳什子皇后还是个婢子的时候生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庶长子,依着凌国的律法,本是不应该被立为太子的,当年,司徒月让人把我丢出皇宫,怕也只是为了给那个庶长子清除障碍,扶他登上太子之位。 呵呵,罢了,我是不是嫡子,重要么?乐此不疲的过着现在这样的荒唐日子,我有什么资格去看不上旁人…… 我带你去看他。 渺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满眼的宠溺,“我只是讨厌某些人,并不是讨厌某种人,霜也是庶子,但,他并不讨厌,不是么?” 恩。 我郑重的点头,霜不讨厌,霜当然不讨厌,霜是最会宠着我,纵着我的人,他怎么会讨厌?! 如果,他们不曾想要害死我和我娘亲,不曾对我百般折辱,而是跟霜一样事事都为旁人着想的人的话,我是不会介意跟他们分享我的一切的,于我,钱财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世承的爵位,我,更是不屑。 渺一边说着,一边牵起了我的手,朝着一间小一些的厢房走了过去,“来,我带你去见我的哥哥。” 推门而入,是一间算得上干净的屋子,只是比刚刚的那间正厢,要小了差不多一半,屋子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磨盘,磨盘边上……是一个赤着身子皮肤跟渺一样白皙的男子,正俯身在磨盘的推杆上,看不见脸,像是在睡觉。 哥哥真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醒! 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似是恨不能下一刻,就把这人撕成碎片才好。 听了渺的声音,那男子缓缓的直起了身来,转身,先是看了看渺,又是看了看我,最后,朝着渺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笑容,“渺,你来了,这位是……” 这时,我才算是看清了这男子,一张跟渺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只是眉和唇,不似渺这般的好看,脸色有些苍白,颈子,腰,手腕,脚腕,还有下身,都被纯金制成的链子缚着,锁在了那个磨盘的推杆上。 小离儿,这就是我那位二姨娘给我生的哥哥,比我大十岁的,江漓相。 渺松开了我的手,快步走到了那个男子的身边,非常粗鲁的把他按在了磨盘上,从腰上拿了一串钥匙下来,用其中的一把,解开了缚住他下身的金链子,然后,用一只脚朝着他的两只脚踝分别一踢,分开了他的双腿,给他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被攻城略池的姿势来,“从我亲爱的父亲大人放弃我,把我丢到那个废弃的小院里自生自灭开始,他,就一直很照顾我……隔三差五 分卷阅读29 的拳打脚踢,每日三餐加了黄连的饭菜,三年,整整三年,连喝的水,都是被他加过‘作料’的难以下咽……” 渺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愤怒,以及,痛苦,对一个孩子的他来说,那三年,恐怕当真是一个噩梦罢。 突然,渺挥手从一边的窗台上的小盒里拿出了一只儿臂粗的玉势,毫无预兆的刺进了那个江漓相的紧致之中,然后,疯了般得捣弄起来。 恩―― 江漓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却并没有反抗或者求饶,就那么由着渺在他的身子里折腾,不一会儿工夫,血,便顺着他的腿流了下来。 看着江漓相的侧脸,那疼得几乎要溢出泪来的眸子和几乎要咬出血来的唇,我竟是很莫名其妙的觉得,他不该是渺说的那种人,可是,渺,也不应该会对我说谎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渺,住手。 我咬了咬唇角,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再看下去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个江漓相,一定是隐瞒了什么的,他,绝不会是那种以虐待旁人为乐的人! 放心罢,小离儿,哥哥的身子好的很,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是不会让他承不住的。 渺一边说着,一边又用力的把那玉势在江漓相的身子里冲撞了几次,然后,扭头,看向了我,“昔日里,我曾找了几十人一齐来服侍哥哥,事后,那几十人,可是人人都对哥哥赞不绝口的呢……” 几,几十人…… 听着渺的这一句话,我顿时便觉得浑身冰冷了起来,脑海里,似是出现了什么模模糊糊的影像,疼,头像是要裂开般的疼,膝盖一软,我便跪倒在了地上,一个声音似乎在我的脑海里叫嚣着,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那件事情,“不,不要,你们不要过来,渺,救我,救我――” 小离儿! 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顾不得再多管正被他折辱虐待着的江漓相,一个箭步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你没事罢?!” 渺,你在哪里,渺,救我,救我,渺,渺―― 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黑暗,像是一张网般的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我本能的挥着手,本能的抓住靠近我的东西,来消除看不见所造成的恐惧,香,彼岸花香,是渺,“渺……” 我在。 渺小心的抓住我的右手,让我不要因为乱动而碰歪夹板,然后,又抓了我的左手,塞进自己的衣襟里,让我感觉他的体温,“别怕,小离儿,我在这里,别怕。” 渺,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答应我,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感觉着渺那低于常人的体温,我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偶尔闪过一个个我被许多人围堵在中间,想逃跑却又不能,哭喊着求救的画面,“不,那不是我,那,那个人一定不是我,渺,渺,你不会让我置身于那样的危险的,对不对?对不对!” 对,小离儿,我不会让你置身在那样的事情中的,别怕,别怕。 渺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横抱了起来,快步离开了那间把江漓相绑缚在磨盘上的厢房,“我们回屋去,没事的,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摇……该死的,该在的时候不在!长白,你去太医院,把那些老匹夫都给我拎来! 小心的把我放在床榻上,褪掉靴子,渺抱着全身发抖的我紧张的动都不敢乱动一下,“半个时辰之内回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药方 不不过两盏茶的工夫,长白就带着一群惊魂未定的老头儿们回来了,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我感觉的到他们的呼吸很乱,像是一只只破烂不堪的风筝,被风吹的呼啦啦一直响。 渺将军,让老臣们来是要…… 几个老头沉默了一些时候之后,才有一个听起来很是苍桑声音说起了话来,“给床上的这位,诊脉?” 听着这老头的问话,我便是明白了,以前,他们应是从来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呵呵,也是,有摇在,怎么会用得到他们这些颤巍巍的老东西来这里饶清净,恩,万一不小心磕了绊了,断只胳膊断条腿儿的,还不定得谁给谁看呢! 废话!不然让你们来雪园做什么! 渺一改跟我说话时的温软态度,转头的工夫,便已经化身成了一只饿虎般的令人毛骨悚然。 那,床上的这位,是把手伸出帘子来,还是…… 隔着一层纱帐,外加我一直没说话,所以,那些老头儿们也辨不出我是男是女,只得是把这称谓给空了出来,“需要悬丝诊脉?” 我不用你们给我诊脉。 经过了渺刚才的一阵安抚,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脑海里刚刚突然出现的那副场景,也随之重新模糊了去,从我这些时日的所学来看,之所以还不能看得见东西,应是因为我以前时候头受过伤,此时发作了而已,只消吃几副疏通血脉,安神宁心的汤药,就会好起来了。 小离儿,不准胡闹,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这看不见东西,可不是小事儿! 听我说不用那些老头儿诊脉,渺倒是没往别处想,只当是我怕汤药苦,才不肯听话,以致于连跟我说话的口气里边儿,都多了几分哄我的味道,“一会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蜜饯,喝完了汤药之后吃,可好?” 我没说不喝药,我只是说,不用他们给我诊脉。 我捏了捏渺的手,示意他听我的,这些时候,我跟着摇学医学毒,也顺便学了一些跟脉象有关的东西,知道在跟他们三人欢好之后,会把他们身上的蛊毒过到我的身上一部分,这样一来,我的脉象就跟他们一样,与常人不同了,摇特别嘱咐过,不可以让不知根底的人诊脉,不然,便会引来大祸。 不诊脉,如何开方子? 渺拧了拧眉,知我定是有隐情不方便当着外人说,可又担心我的身子,不想就这么搁着,怕搁出大病来。 我自己就是大夫,你却让旁人来给我开方子,是想笑话我学艺不精么? 捧了渺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蹭了蹭,用唇语碰着他的手背,告诉他,我已经冷静下来了,不是在胡闹,摇嘱咐过了,不可让外人给我们诊脉,我自己有信心能医好自己,让他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小离儿,我是觉得,你现在看不见…… 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我看不见,不是还有他们!我说方子,让他们记了,去把药配来,给我熬了,不就好了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轻吻着渺的手背,告诉他,他愿意信我,我很开心,“他们不都是御医么?御医,总该是会熬药的罢?” 好罢。 渺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答应了下来,“长白,准备文房四宝来。” 是,渺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功夫,就重新走了回来,在桌子上铺了纸张,伸手砚起墨来。 你,去记。 渺随手指了一人,很不客气的吩咐他去记录药方,转回身来面对我时,却是转脸儿的工夫,就恢复了宠溺和温柔,“小离儿,你说罢。” 犀角两钱,朱砂一钱,干漆一钱,山甲片五分,轻粉五分,旱三七两钱,京牛黄五厘,青蒿一捻,甘遂两钱,大黄两钱,麝香三厘,五碗水熬成一碗,端来给我。 对于药方,我向来都记得精准,别说是药品的顺序了,便是在毒经或者医经的那一卷哪一页上,我都背的门儿清,想了想我身子此时的状况和在寻常药铺里能买到的药材,便开了一剂安神清镇汤来,“长白,你去抓药罢,跟药铺的伙计说,要五服。” 是。 长白应了一声,便从桌子上取了药方,出了门去,他没有称呼我主子,这让我很满意,恩,一如我所想的,长白,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到了装傻装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只是,已经装了十几年的人,是什么让他不再继续装下去了呢? 不知床上的这位公子,师承何处? 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之后,还是刚才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出面向我问询。 看书。 我不想搭理这些老头儿,也不能把我是跟摇学得这件事儿告诉他们,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是可以不用多想什么,但是,现在,我明了了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再跟以前般得口无遮拦了,不然,万一给他们认出了我,禀报给了那个老东西,拖累渺,霜和摇,可就糟了。 公子只凭着看书,就随意的开方子出来,当真合适么?万一……方不对症,喝坏了,我等…… 苍老的声音明显的有些不悦,颇有些笑话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请问公子,当真明白这味药,是医什么的么?” 方用犀角、京黄、朱砂之凉,以清热,用麝香、青蒿、山甲、轻粉,引药直达病所,干漆能化有形血块,三七能化血块为水,少佐大黄、甘遂,使其病随吐泻而出。 我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我今天不说个清楚明白,他们是断不肯让我就这么把药喝了的,罢了,顶着渺这么个煞神的压力,他们也怪可怜的,大抵是怕我当真喝出了什么毛病来,渺让他们都给我陪葬罢,“我的病是因为以前时候受了伤,积了血块未能清除干净,加之今日受了些惊吓,才生了热引来的,用这味药,最是妥贴。” 当然,我没说,还有更妥贴的,外边的普通药铺买不到药材,我现在看不见,不能去摇的药房亲手配制,他们这些外人,又没资格去摇的药房。 公子如此好的天赋和领悟,不知……可愿入宫行医,服侍陛下与后宫的诸位娘娘?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才又由那个苍老的声音出面问询,“我等可以联名向陛下奏请,想必,陛下是会应允的。” 诸位好意,在下心领。 我暗自翻了翻白眼儿,给那个老混蛋和他的女人们治病?哼,我不给每人给他们下一副毒药,他们就该自认烧了高香了!先欺负我娘亲,又让我断手断腿的受尽痛楚,现在,连我心喜的人,也没逃得了蛊毒的折磨!让我伺候他们,我呸!他们也配! 这小野猫,可是连我都没能收服的了的,举荐他去伺候陛下和娘娘们,你们可真真闲脖子上面那吃饭的家伙顶得太长久了! 感觉到了我的心情不佳,渺一边跟几个老头儿打趣着,一边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我这金银玉器,珊瑚玛瑙的都快送遍了,也没能讨得了他欢心,你们太医院的那点儿俸禄,他会看得上?” 被渺拿话堵了回去,一众人便重新陷入了沉默。 渺有多少钱,我还真是不清楚,不过,他好歹也是个手握兵权的将军,就算撇去了让手下人去经营的铺子不算,俸禄,也绝不会比这些老家伙们低才对,唔,如果再加上霜的,摇的,西陵的,好罢,他们说过的,他们的就是我的,恩,我现在应该也算是个有钱人了! 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正在一个人偷着傻乐,渺只是笑了笑,借着俯身来试我额头的档儿,偷腥的猫儿般的在我唇上啄了一下。 外边有人,我不能趁机缠着玩闹或者撒娇,便执了他别在背后,与我相握的手送到唇边,使坏的伸了舌头,在他的手背上舔出了一道长长的水迹,哼,玩儿勾引,我个躺在帐子里的,还怕了他这个坐在帐子外边与人应对的人不成! 渺主子,药抓回来了。 长白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气息稍稍有些乱,显然是这一路来回都跑的很急。 你,去把药煎了。 渺点了点头,随意指了个人,让长白把药交给他,“长白,带他去厨房,再派两个小厮跟着他,帮他搭把手。” 是,渺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带着那个被渺指了的人出了门去,“这边请。” 把那人送到了地方,长白就回来了渺的院子,回来时手里端了一盘蜜饯,才到了门口儿,就能闻得到香甜。 用槐花蜜腌制的蜜枣。 我轻轻的舔了舔唇角,暗夸长白懂事,这两日,我正琢磨着想吃这一口来着,他就让人备了送来了,恩,一会儿等这些老东西走了,我得好好儿的夸奖他几句才行,“渺,我先吃几颗,行么?” 行,劝吃了都行,一会儿喝药的时候,我让长白再去给你取一盘新的来。 渺宠溺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从长白的手里接了盘子,铺了一条丝帕在床上,放了上去,然后,拈起了一枚来,送到了我的唇边,“来,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毒 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渺的“喂食”,反正,恩,我现在也看不到东西,被外人看了,也没什么不妥,呃,当然了,如果我这时候能知道,这一次的撒娇,会给以后造成多大的麻烦,我发誓,我宁可选择这辈子都不吃蜜饯。 槐花蜜腌制的蜜枣,泛着些春日里新生的草木味道,糯糯的,咬下去,满口都是半开的槐花香味,甜而不腻,也不知长白是让什么人腌制的,这手艺,真真是连我都觉得挑不出毛病来! 水。 一口气吃了十几个蜜枣,我便觉得有些嘴干了起来,伸手扯了扯渺的衣袖,跟他讨水喝。 主子,青茶。 长白一边应着,一边把早就捧在手里的茶递给了渺,这一声“主子”称呼的是我,但,给不知情的人听来,却是只会觉得他是在跟渺说话。 我满意的抿了抿唇角,顺着渺端来的杯盏喝了一小口,长白果然是个能让人满意的近侍,刚刚吃了蜜饯,别的任何一种茶拿来喝了,都只会觉得苦,唯独这青茶不会。 江将军,药煎好了。 门外,响起了一个比较清脆的声音,我拧了拧眉,暗道,原来,太医院也不全都是老头子,也有年轻人。 只是,这煎药的时间,也有些太胡闹了,从渺的院子到厨房,即便是长白,来回也至少得两盏茶的工夫,学医的人都应当知道,煎药用不得大火,用文火小炉,这五碗水煎成一碗,怎得也得半个时辰,可这人来来回回加煎药,也才只用了小半个时辰……这药喝了,怕是半点儿用都不会有的…… 来,小离儿,喝药了。 渺把手里的茶碗递给了长白,从那人的手里接了药碗过来,手臂用力,扶了我坐起身来,把药碗凑到了我的唇边,“张嘴。” 这药,不能喝。 我闻到了一股这药里不该有的味道,心下一惊,拧眉,伸手把药碗推了出去。 刚才不还说好了,会好好的喝药么,才这么一会儿,怎得就翻悔了? 没想到我会把药碗推开,渺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虽然,我看不见,但,却是能感觉的到,他不悦的目光,“不听话,病如何能好!” 药里,有砒霜。 我摇了摇头,表明自己的无辜,不是我不乖,不是我怕苦,而是,乖了,我的命就没了,我还想好好活着等西陵回来呢!我才不要死! 砒霜? 渺的手臂颤抖了一下,继而,整个身子都发出了冷冽的气息,轻轻的把我放回床上,转身,看向了那个煎药的人,“我记得,这药方子里,好像,没有这么一味药罢?” 江将军,你,你不要听他信口雌黄!这药里,怎么可能有砒霜! 煎药的人明显吓了一跳,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在雪园,在把毒用的出神入化的戚扶摇住的地方下毒,这种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往好里说,能死个痛快,往不好里说,怕是,就得生不如死了! 渺,让长白把拿瓦罐来的仆役绑了,这毒,不是这煎药的人下的。 我扯了扯渺的衣袖,不想他因为误会而乱伤无辜。 你说,不是他下的毒? 渺扬了扬眉,对我的肯定有些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这砒霜,是在煎药之初就放进去的,若是懂医的人,必不会那么早就放,因为,那会影响毒性。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回答了渺的问题,我本不想让自家的这些丑事被外人知道,可是,若因为这种事情,妄害了旁人性命,那,可是会给渺树敌的,“煎药的这人,只是偷了懒,在接了瓦罐之后,不曾清洗就倒了药进去罢了……他好歹是个御医,若当真想害我,定会把煎药当做的做足,以免引来旁人的怀疑,又怎会只糊弄了这么一碗用大火滚出来的无用汤药来搪塞……” 公子,当真只是读书,就有了这等成就? 听我把话说完,渺便让长白松开了那个煎药的人,而那几个御医在交头接耳了许久之后,便又派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出来说话,“只闻其味,便能分得出汤药煎制手段和配方的人,老朽枉活了这么大年纪,只听过一人,不知,公子与那人……是何关系?” 只这么一打眼儿的工夫,那说话的老头就已经变得态度谦虚了许多,对我说话的口气,也客气了不少,不过,虽然听起来舒服……可再舒服,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刚刚学了两个多月医的事实,对他说的“那人”,我完全不知道,是何妨神圣。 渺,他说谁? 我扯了扯渺的衣袖,跟他问询这个好似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是何妨神圣,摇不是说,他们的老师,是毒医界的泰斗么?现在,他们的老师已经不在了,唔,最厉害的,不应该就是得了他们老师真传的摇么?可是,听这个老头的态度……不太像是在说摇啊…… 他说的是北泽国曾经的君王,北泽丹羽。 渺浅笑着扶了我躺下,扯了被子过来给我盖了,“隐世的年份,比你的年龄都长,你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哦。 我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北泽国曾经的君王,不就是那个用江山换我娘亲一笑的痴情人么?没想到,他竟还是这么有名的一个人!不过,唔,我对他的印象不错,如果,我娘亲想改嫁的话,我一定支持她嫁给这个家伙! 呐,话本儿里不是说的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跟这么一个在意她的人一起生活,娘亲定会幸福的。 长白,送客罢,连煎药都偷懒的御医,我这雪园可是用不起! 渺扯了扯锦帐,把缝儿合严,自己站起了身来,不客气的撵人,“难怪几位娘娘的身子调了又调,养了又养,也不见给陛下孕育个一子半女出来!看来,赶明儿,得让冷非霜拟个本子给陛下,让这太医院换换风水!” 一听这话,屋子里的御医们顿时惊慌了起来。 江将军,方,方才之事,只是他一人所为啊,老臣可,可半点儿都不知情的! 是啊,是啊,江将军,从头至尾,我等都不曾跟他说过什么话的啊! 这,这种人怎,怎么能进得了太医院呢!真,真真是丢人现眼! 对,对,江将军,你息怒,息怒,这事儿我们一定待我等回去就奏请陛下,免,免了此人的职! 渺,不要为难他们了。 听着满屋子的人,恨不能人人都落井下石的把那个煎药的御医给怎么样了,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学点儿手艺不易,手艺有成,更是不易,这人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了御医,定是有些真本事的,只是,有些太过于轻狂和意气用事了,才给自己惹了祸患上身,被渺这么一说,怕是就算渺他们不把他给怎么样,他的前程,也毁了,“把那个煎药的御医留下,其他人,都走罢。” 听了我的话,渺似是迟疑了一下,但只一会儿工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你们走罢,这人对本将军不轨,本将军要留下来严审!” 满屋的御医,如蒙大赦的离开了屋子,只余下了那个煎药的瘫软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听讲他的衣角发出“簌簌”的声响,想来,应是因为发抖,而与地面摩擦了的关系,“江,江将军,小,小人也,也是一时糊涂,才,才……” 长白,你先去把那个拿瓦罐给他的人给绑了罢。 我伸了左手,揉了揉眉心,对这园子里的事儿,真真是头疼的要命,还好我跟着摇学了医,不然,今日怕就是要把命给交代在这儿了,“再让长玉来,重新给我把药煎了。” 是,主子。 屋里只剩了渺,我和那个跪在地上发抖的人,长白便开始直言不讳的称呼我“主子”,听的长白的称呼,那跪在地上的先是一愣,继而,便吓得“咚咚咚”得磕起了头来,“摇大人饶命,摇大人饶命,小人狗眼不识泰山――” 前些日子,我曾听霜开玩笑的说过,惹江若渺者死,惹冷非霜者灭门,惹戚扶摇者九族之内,鸡犬不留,他怕成这样,果然是把我当成了故意变了声音的摇了,毕竟,渺,霜和摇三人之中,只有摇,是会医术的,而长白,以前又是摇的近侍。 别磕了,听着心烦,我不是戚扶摇。 伸了手给渺,让他扶着我起身,“这雪园的门儿,你横竖是不可能出的去了,且不说我会不会饶了你的性命,便是那些险些被你拖累了的御医,也绝不可能跟你罢休,如今,我给你两条路来选,一条,是我给你一丸丹药,你自个儿了结了,另一条,是以后留在我身边儿,帮我做事。” 一生,一死,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选哪一条,这年轻的御医当然不是傻子,所以,当下便重新跪了下来,给我磕了头,“在下孟云卿,愿为效力。” 我叫渊离,以后,你就像长白一样,称呼我主子。 有一个懂医的近侍终究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的,只是,他以前的名字,断不可再用了,“从今儿起,你也不再叫孟云卿,你叫长卿。” 小离儿,你…… 渺滞愣了一下,但再又看了那人一眼之后,便叹了口气,没再反对,“罢了,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近侍 听自己竟是被我重新取了名字,归类为近侍,孟云卿顿时懵了,“我……我已经过了十八了,这……” 又是十八?前些时候,长洛也曾跟我提过,过了年,长白就十八了,难道说,这十八,跟当近侍,有什么关系么?哦,对了,还有刚才,渺的反应,也很奇怪……罢了,等找个合适的时候,我再跟渺问问清楚罢…… 我暗自揣测着,却没有直言问出口,这种显得我很无知的问题,还是等到只有我和渺的时候再问罢,不然,让旁人听了去,不又得笑话我了,咳,我现在,可是已经许了渺,以后会试着长大和帮他们分担事情的人了,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一点儿威,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你会武技么,长卿? 我直接无视了孟云卿的意见,用我给他起的名字称呼起他来。 不,不会。 孟云卿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了不再忤逆,“长卿出身悬壶世家,往上九代人,都是医者。” 恩,不会武技,的确是有些不太适合当近侍,不过……我这人向来大方,就不跟你计较这个了!一会儿让……长洛带你下去,教你作为近侍,都应该会些什么! 本想说,让长白教他,但一想,连长洛都会时时笑话长白,说他不是个称职的近侍,咳,想必,还是有什么,是长白不擅长的罢,不如,就改由长洛这个“擅长”的人,去教他好了! 渺,你会把长洛借我用一下的,对罢? 话说完了,我才是想起来,长洛是渺的近侍,我没先跟他打招呼,就先把人给派了事儿做,有些过分,忙又转了身,扯了渺的衣襟,半是撒娇的跟他求道,“我都看不见了,这么可怜,你不舍得拒绝我的,对罢?” 你这小妖精! 渺满意的笑了笑,便挥手示意我新收的人下去,“你先门外候着罢,一会儿待长玉来了,让他带你去暗室的门口等着长洛出来。” 在渺的怀里腻了些时候,长白和长玉便一同回来了,长玉的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长白的手里,端了一碟槐花腌制的蜜枣。 离主子,药熬好了,快些趁热用了罢。 长玉把药碗端来了我的面前,扶了我的手接了,便规矩的退后了一步,“主子不在,竟要委屈你喝这种寻常的苦药,真是……” 偶尔吃点苦,也是好事。 我虽然怕苦不假,却跟让渺难过相比,我还是宁可喝苦药,“这事儿,不准让摇知道,不然,我可不饶你。” 离主子,你平白留下一个人来做近侍,还是个不会武技的,我家主子怎么可能不让人查?你不让长玉说,这不是为难长玉的么! 看着我一口气把汤药喝了下去,然后被苦得拧紧了眉头,长玉忙上前来接了空碗回去,用竹签从长白端着的碟子里扎了一只蜜枣出来,送到了我的唇边,“做这蜜枣的槐花蜜,可是前几日长白特意让人去采来的带了花的槐树枝子,放在水里浸着养放在蜂场里的,那酿蜜的蜂,整箱儿都没沾过别的花儿,纯得很。” 恩,刚才已经尝过了,的确很好吃。 我张嘴接了那枚蜜枣,慢慢的嚼了,用来除掉嘴里残留的苦味,“长白,那下毒的人如何了?” 回主子的话,那投毒之人已被灭口,长白让人把尸身放进了冰窖,以防腐坏,主子何时要查验,取出即可。 长白依旧是那不疾不徐的口气,让人听起来本能的安心,“那烹药的瓦罐,已查出是三日前负责配给的中管事批的条子,请条子的人,是看金库的小管事,现在,那个小管事正由长希看了,关在暗室里,主子何时要审了,长白便何时去提人。” 长白,辛苦你去帮我审了罢。 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审越容易查出幕后之人,可是,刚刚喝了汤药,不能动气,我这么怕死的人……咳,好罢,我相信长白的能力,呃,这阵子,他表现的这么好,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证明,其实,他比长洛更好?对,一定是这样的!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长玉追了一步,从他的手里抢回了装蜜饯的碟子,给我放在了床榻边儿上的小桌上,才分别给我和渺行了礼,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了我和渺,我又倚在他的身上,顿时,这气氛就有些暧昧了起来,可是,这一次,渺却是没有由着性子缠我,而是抱了我躺回床上,给我盖上了毯子,“小离儿,你确定见都不见过那人一眼,就要让他做你的近侍么?据我所知,那人,今年应该已经有二十五岁了,家里,有一妻一妾,两子一女……” 留下他,他的家人还可以活,让他走,怕是,他的整个家族,都要因着他今天的一时意气而死了,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我保他一命,救他全家,难道,不好么? 我沉默了一下,家有贤妻美妾,膝下有子女天伦,这样的日子,的确是极好的,可是,他却是自己亲手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如果,他今日能不做这样的胡闹事情,秉着医者当有的德行对待,熬制汤药前,亲手洗涤瓦罐,确认其中是否有上次使用后余下的残渣,熬制汤药时,不耍滑捣乱,那么,就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瓦罐里面的猫腻,那样,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与渺,霜和摇三人的交好,前程无量,呵呵,真真是如西陵说的那般,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恶性天不知,而是未到报应时! 我的意思是说,他好歹也是学医的,你是不是考虑下,让他做你的药侍,而不是近侍? 渺侧身在我的身边躺了下来,伸手环住了我,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似是想改变我的决定,“就算,你当真想让他做你的近侍,也好歹等你的眼睛好了,看他一眼到底是不是真的合心意再说,不好么?” 药侍?还是不要了罢!摇那医毒之术有了大成的人,都没有药侍,我这个才刚刚入门的人,就大着尾巴弄了来,岂不是明摆着招他的不痛快?!唔,摇有多记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着等他回来了,再害得 分卷阅读30 几天下不了床不成! 我缩了缩颈子,想起摇的那些弄得人又快活,又恼人的小玩意儿,就忍不住的头皮发麻,前些日子,有一回我惹了他生气,他就多拿了几样出来,结果,当时是快活了,可后来,整整五天,我都腿软的连床都下不来,想去哪儿,都得让人抱着…… 好罢,既然你喜欢,那就……依你。 渺答应的有些勉强,许是想到了我那几日的情景,也有些觉得无奈,“睡罢,别的事儿,都不及你的身子重要。” 把手探进渺的里衣,感觉着他的温度,我才有些放心的睡了过去,虽然不沉,却也总好过不睡,我得赶紧好起来,不能让霜和摇回来了,看着我的样子担心,西陵的毒,现在,应该已经解了罢,不知这一次,他能不能跟霜和摇一起回来。 一觉睡到晚膳时分,我摸着饿的咕噜响的肚子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却是已经能依稀的辩清楚人形了,长白来跟我说了对那个看金库的小管事的审问情况,那小管事供出了他的顶头上司,现今,那中管事也已经招了,原来,竟是那一日渺下令用“剃肉换金”处死的三人中的某一个的堂兄。 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被关在暗室里分豆子的长洛也终于完成了“惩罚”,此时虽是站着,身子有些摇摇欲坠的,但脸上,却是有些神采飞扬,对我的态度,更是好到了让我有些毛骨悚然,长白说,经过了这一下午的“惩罚”,长洛顿悟了一些东西,以致于许多年都不曾有过寸进的武技,有了突破,这对修武的人来说,说是如同再造的恩德,也不为过。 那些跪在咱家院子门口的人,如何了? 我模模糊糊的辨认着站在我面前的人,并没有我未曾见过的身影,不禁拧了拧眉,不悦的问了一句,“长卿呢?” 问这话,倒不是因为我有多想见这个刚刚收了的近侍,而是觉的……渺刚刚说的话很有些道理,至少,应该见上他一见,再决定他的位置,就算不能做药侍,也不一定非做近侍不可,唔,且不说他都快大出一个我的年纪了,万一,他长得奇丑无比,整日的放在身边,岂不看着闹心? 回主子的话,长玉正在教他身为近侍该做的事情,顺便……帮他把身子处理一下…… 听我问起长卿,长白的脸色稍稍黯了黯,垂下的眸子里,似是有些晶莹在闪,“依着规矩,三天之后,才能处置好,那时候,他才能伺候主子……” 在我的心里,你的位置永远都是没人能替代的,长白,你不要乱想。 我伸手拍了拍长白的手臂,怕他觉得我是看不上他了,才又留了其他人当近侍,“我只是觉得,他年纪不大便能进得太医院,定是有些本事的,只因为一时的糊涂就枉送了性命,有些怪可惜的,留他在身边,闲暇时候也能讨论些医理,对我以后学毒医会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归来 又喝了两天药,眼里那雾蒙蒙的感觉才是消失了,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片清明,我只觉得心情好的不行,这是我第一次开方子,虽然开的时候,心里也是极有信心的,但,有信心和当真有效,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此时,我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待到摇回来了,要跟他好好的炫耀一番。 渺已经两天不曾上朝,对外,只是称病,理由是,审那下毒未遂的人时气得……我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不知,他这是在护着我,怕我这两天用着长白的手教训那些下人,看不见东西,被人给暗害了。 第三天的时候,我硬推着他去上朝,他依然是不放心,便把长洛留下来给我,我见他一副我不答应,他就不去的样子,只得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真真是多心了,经过了这两日的整治,那些人现在见了我和长白,都已是一副恨不能钻进地缝儿里,让我们看不见他们才好的心思,又怎么敢出手,再给自己找麻烦?一如长玉所说的那样,现在雪园里的下人,怕是宁可忤逆他家主子那个煞星,也绝不敢招惹我,用长洛的话说,惹了那三位主子,至多是生不如死,招了我,他家主子绝对会让人把招了我的那人祖宗八辈儿都挖出来挫骨扬灰…… 我前一步才用完了早膳,长玉便领着一个青衣的男子来了,说,那就是我前几日刚收了的近侍,长卿。 抬眼看了一眼,我只点了点头,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手里的毒经,长得还算可以,留在身边伺候着,也不会因为看多了而发噩梦,既然长玉都费心教好了,总也不好浪费了他的一番忙活,“我日常用度有长白照应,不用你动手,看你的身子骨也比我好不哪里去,这些日子,就先好好养养罢。” 我,什么都不用做? 听了我的话,长卿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忍不住出言问询。 “我”这个字也是你用的! 不悦的瞪了长卿一眼,长白看向长玉的目光里,有着些许危险。 长玉失职,这就带回去重新教训,请离主子恕罪。 长玉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那攥紧了的拳头,似是恨不能把长卿给撕成八百块才好。 这怨不得你,起来罢。 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头,看向了长卿,比长白略矮了一些,皮肤有些苍白,许是没有修习武技的关系,看起来有种被风一吹就上天去了的瘦弱,样貌,至多算得上清秀罢,许是我亲近的人里,便是长希这略差的,放在人堆儿里都是绝色的关系……在我看来,这长卿,唔,除了懂些医术之外,就真真是没剩下什么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 是,离主子。 长玉答应了一声,小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带着,狠狠的剜了长卿一眼,“刚出门儿的时候,还应答的挺机灵的,哪知这会儿就……长玉这就带着他回去重新教训……” 不用了。 我摆了摆手,便重新低了下头,看向了手里的毒经,“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掉的,长玉,你回罢。” 离主子,我家主子出门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若是他今日未能来得及回来,就由长玉来,为你把手上的夹板取下来。 长玉点了点头,却并不着急走,“算着时辰,只还差一盏茶的工夫,就该拆了。” 哦,那就准备一下,拆了再回罢。 我应了一声,却并不把目光从毒经上移开,这几日都看不到东西,可耽误了不少,得赶紧看才行,渺身上的寒毒,终归也算是毒的,这毒经上,想必应该有提起的才是,总让他那么依靠着药来压制痛苦,着实不是个事儿,啊,对了,还有霜,那天听长洛偶然间提起来,说摇做的皓月丹,是均分给渺和霜的,那么,想必,霜也是被什么病痛缠着的才是,“长洛,你上次说,皓月丹摇也会分给霜一半,霜身上的,是什么病痛?” 回离主子的话,霜主子身上的,是跟我家主子截然相反的一种毒,名唤火毒,也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每月的月圆时候发作,发作时,全身如被烈火焚烧, 长洛犹豫了一下,见我没有要让他停下的意思,只得继续往下说自己知道的,跟霜有关的事情,“哦,对了,有次听长希说起,只有毒发的时候,霜主子的发色才会变成原本的黑色,到了天亮,就又会变成红色。” 那,渺毒发的时候,头发会变成什么颜色? 我抬头看了一眼满脸乖巧的长洛,怎么都觉得他跟长白不应该是双胞胎的兄弟,虽然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罢,但,一个能言善辩,活泼好动,一个沉默寡言,沉若冰山。 黑色啊! 长洛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了我要问的意思,“哦,是这样的,前些年的时候,寻常里,我家主子的发色都是银白的,这些年,内功精进了,能把身子里的毒压制住了,这才使得平日里的发色都成了黑的,霜主子的内功,比我家主子的还稍稍差了一些,所以……” 摇的发色,也是因为中了什么毒么? 蓦地想起摇的那一头带着靛蓝色的发,我不禁拧了拧眉,如果当真是因为中了毒的话,那,摇想必该是很痛苦的才是,能医他人死生,却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枷锁,一如,那被分别种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毒蛊,“我倒是蛮喜欢摇那带着靛蓝的发色的,如果有朝一日,会没了的话,还真是有点儿可惜了。” 回离主子的话,我家主子的发色,是天生的,并不是因为中了什么毒。 听了我的话,正在温水里洗布巾的长玉,不禁抿嘴一笑,“我家主子之所以会从小长在雪园,就是因为那一头天生的靛蓝色头发,长玉曾听我家主子醉酒的时候说过,他终于杀了那个诬蔑他是妖精投胎的死和尚了,要不是因为那个死和尚跟他的爹娘胡说八道,他也不会才出生三天,就被戚家丢到乱坟岗上喂野狗……” 把一个才出生三天的孩子……丢去乱坟岗上喂野狗?他们怎么竟是能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他们的骨肉啊! 我本能的攥了攥拳头,终于明白了那一日,摇说的那句话,是他的老师给了他这条性命,若没有他的老师,他早就不知去何处投胎了,呵呵,原来,竟是这样,“这么说,摇并不喜欢他头发的颜色?” 不瞒离主子,离主子你……是第一个称赞我家主子头发好看的人,更是,第一个说喜欢我家主子发色的人……长玉刚刚被派给我家主子服侍的时候,也是怕的要命,因为害怕的厉害,又不敢说,还大病了一场,也就是那个时候,渺主子把原本跟在他身边的长白派了来,服侍我家主子,顺便照顾长玉。 长玉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有些自嘲的笑了出来,“后来,相处的时日长了,长玉才慢慢的发现了,我家主子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来着,并不是传言的什么食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再后来,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过,像离主子所说的喜欢……长玉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没感觉到……” 摇自然不会是什么妖怪,即便不是人,也该是谪落人间的神仙。 我把绑了夹板的右手伸给了长玉,低下头继续看毒经,“你没见,他的发色,是跟夜晚的星空一样的颜色么?赶明儿我会写字了,就编排一个话本儿出来,让人都知道,发色跟天空一样的人,上辈子,是神仙,省的,让那些秃子胡说八道,平白的误人性命!” 摇主子,你怎么不进去呢?刚刚我家主子说让你先去自己院子把药箱放下再来,你还说想念离主子想念的等不得,怎得都来了这么大一会儿了,还站在这门口儿…… 门外,传来了长希满腹狐疑的问询。 摇,你回来了! 我微微一滞,顾不得被长玉拆了一半儿的夹板,丢下手里的毒经,就冲了出去,然后,也不顾还有长白他们在场,就八爪鱼般的把自个儿身子整个儿缠在了摇的身上,“我想死你了!霜什么时候追上你的?这一路顺利么?有没有遇到危难你们的坏人?!” 离,谢谢。 摇没有答我的话,而是缓缓的伸手,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猛的吻上了我的唇瓣。 唔,谢,谢什么? 我迎合着摇的吻,那一如既往的栀子花香,因着几日都不曾尝了,竟是让我有些丝丝的贪恋了起来。 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摇浅笑着把我放了下来,伸手,执起了我只拆了一半夹板的右手腕子,带着我进门,另一只手,则是勾起了他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丝,慢慢的在食指上绕了几圈,“谢谢你喜欢它们……恩,你看,因为得了你的喜欢,现在,我也开始有些喜欢上它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的师兄 摇抱着我进了屋子,在桌边儿坐了,刚要伸手给我拆手上的夹板,便停顿了下来,扭头,朝着他感觉的屋子里多出来的陌生气息转过了头去,继而,微微一愣,拧紧了眉头,“孟御医?你怎么在这儿?” 戚大人…… 长卿本能的朝着摇行了个官礼,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他已经不是什么孟御医了,现在的他,叫长卿,是我新收的近侍。 我看了一眼脸色泛起了苍白的长卿,知凭着他自己,定是说不出来这沦落为奴籍的事儿的,便好心的替着他开了口,“长卿,你怎得又没规矩了呢?我刚刚好脾气的不罚你,是念着你习惯使然,一时半会儿的不易都改了,可不是为了让你明知故犯的!长玉,难道你没有教长卿,该怎么称呼主子么?” 回离主子的话,长玉教过,当时,长卿也应答的对了,怎知…… 长玉颇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本来,这叫长卿的事儿,是要派给长洛的,是他看着长洛自暗室里出来,武技的境界有了突破,便眼红的想要讨我的好,巴望着我也能给他提一提醒,也能有所精进,这才把这活儿给要了过去,岂料,竟是遇上了这么一个应答的好好儿的,真临了事儿就错的主儿,把这讨好的事儿,生生的给弄巧成拙了。 人你带回去重新教罢。 见长玉知了错,我也不再多难为他,好歹,他也是摇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总不好给摇落不来台。 谢离主子不罚。 长玉诚惶诚恐的拜了拜,又向摇行了礼,才扯了死命往后退的长卿,要带了他出去。 长玉。 看着长玉已经恢复了寻常时候的平静,不复再有得知长洛有所精进时的莫名狂热,我便知,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既然,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不该有的攀比和争锋,那,我又何妨把西陵曾告诉我的,他的不足转告给他呢? 恭听离主子吩咐。 长玉应声回头,以为我还有事儿要让他做,态度谦和,一如我对他的印象那般,温润如玉。 你的主子,是摇。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却并不抬头看长玉,话不可说尽,我相信,他不是个蠢人,只要有心去想,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当然,如果他明白不了……那,只能说,是他的造化不够,磨砺尚需时日。 听了我的话,长玉先是一愣,继而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我便是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离主子提点!” 去罢。 我笑了笑,挥手示意长玉退下,他果然是听懂了的,昔日里,西陵跟我评点长玉武技的时候,曾说过,长玉的错,在于一叶障目,便看不清周身,明明守着一座金山,却偏要向与金山背道而驰的方向找寻宝藏,若单论武技,摇甚至不及长白,但,若是辅以毒攻,出奇不意之下,胜负,却是连渺都只能跟他打个四六开。 摇已经给我卸去了手上的夹板,正用布巾给我擦洗着手上残留的油垢,在听了我跟长玉的对话之后,顿时便笑了出来,伸着还占着水迹的食指,戳了戳我的眉心,“你这小妖精,到底给上官西陵下了什么蛊?竟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这种对武技的感悟来!” 套出来?没有啊!就是闲聊的时候,西陵随口说的!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西陵跟我说这件事儿时的情景,唔,当时,他们三人都不在,长白也去厨房给我取蜜饯了,我在院子里荡秋千,西陵在帮我推,然后……好像是说起了长白的武技,我有些奇怪的问西陵,长白看起来并不算厉害啊,为什么他却是对长白的评价那么高呢? 再然后,西陵便回答我了,因为长白的武技没有浮躁,没有妄念,每一招出来,都是有目的的,莫说同等境界的人,不会是长白的对手,就算是高长白一个境界的人,也会跟长白打的非常吃力,他能只几招就压制住长白,并不是因为他的招数有多精妙,而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而且,他的境界,比长白高了一个不止。 像他们这种人一个人,除非能得到他的绝对认同,不然,很难驾驭,尤其是,像我这种笨蛋……好罢,我就是笨蛋!我就不信,西陵还舍得把我给怎么着了! 再再然后,西陵就评价了长洛,长希和长玉他们的不足了,我一时听得有趣,自然,也就记住了,只是,以前时候,从来没想过,要去把这些西陵跟我说过的悄悄话,告诉给他们知道罢了。 来,动动手指试试。 说这话,摇已经帮我洗净了手上的油脂,拿了布巾帮我擦干了,小心的用手顺着骨头摸着,“看来,这几日你还是挺乖的,没有浸水,也没有弄歪,这骨缝儿长得很严实。” 常言不是说,伤筋动骨要一百天的么?怎得这么快,就好了? 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活动着手,不疼,也不似以前般得麻木不灵,心下里,顿时对摇那精妙的医术,更是向往了起来,“摇,你可真厉害!” 这药,我也只是会用罢了,研制这方子的,可是另有其人。 摇笑着让人把水盆和布巾端走,眸子里,似是闪过了一丝崇拜的光芒,“昔年,跟老师学医的人,共有两人,研制这方子出来的人,是我的师兄。” 师兄?你们的老师,不是只有你们三个弟子么? 我微微一愣,只觉得摇眸子里的光芒有些刺眼,摇是天才,这毫无疑问……一个能让他这般的推崇的人,到底,会是何妨神圣?如果,是一个比摇还天赋卓绝的人,为什么,那人不在雪园?为什么,我从来都不曾听他们三人提起过? 我自记事起,就是在雪园的,那位师兄,大我十岁,是老师的第一个弟子,所学跟我一样,也是毒医,只是,比起毒,他更是喜欢研制解毒和治伤。 摇浅笑着抿了抿唇角,抱了我起身,朝着床榻走了过去,“在我印象里,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谦和有礼,温柔和善,总之,所有美好的词儿用在他的身上,都不会让你觉得过分……可是,自一次回家探亲之后,他变了,不再与人接触,也不再对任何人露出笑容,整日的只把自己闷在药房里,疯了般的研制丹药,然后,还让人捉许多的猫狗回来试药,有一次,我不甚看了那些被毒死的猫狗,直吓得做了半个月的噩梦……” 好好的一个人,怎竟会变成了那样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看着摇眼里的黯淡,我不禁有些心疼了起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自出生,就被自己的爹娘遗弃,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儿温暖,却是又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他的命,怎就这么苦! 听老师说,是他归家的时候,遭了自己亲娘的算计,被偷走了一枚极其珍贵的毒药,那毒药,本是要用来以毒攻毒,救他的一个挚友的弟弟性命的。 摇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俯下身子帮我褪掉了靴子,“那毒药的方子,需要一味非常珍贵的引子,那引子,他寻了三年都未得,到最后,还是鸢妃娘娘所赠……听说,是至寒之物,一滴,便可让一座城变成冰雕玉彻……” 他那个挚友的弟弟,没能救过来,是么? 我点了点头,往床榻里面缩了缩身子,给摇让出坐的地方。 没死,但也绝不好过。 摇一边说着,一边褪掉了自己还沾着些灰尘的外袍,在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听老师说,真正让师兄夜以继日研究的,并不是能替代那药的其他药方,而是……用来解那味毒药的解药……” 啊?为什么呢?难道,他不想救,他挚友的弟弟了么?! 听了摇的话,我顿时便吃惊的瞪大了眼,这人,也太奇怪了罢?!明明是费了极大的工夫,想要救人,怎得突然就放手不管,转而去研究别的毒的解药了呢! 没有药引,根本就不可能再配制出那种毒药,更何况,他要研究的解药,是要用来救他自己弟弟的命的…… 摇苦笑着在我的身边儿躺了,伸手揽住了我的腰,我知,他是在难过,为什么旁人的兄长,会那般的疼惜弟妹,而他,却是连自己爹娘的宠爱,都触不可及,“他用了半年的时间,研制出了压制那味毒的法子,也研制出了那味毒的解药,只是,那解药,是绝不可能弄到的,他失望之下,便拜别了老师,离开了雪园,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那,你还记得你的那位师兄,叫什么名字么,摇。 我由着摇抱紧我,仰起头来,吻了吻他的下巴,想要给他一些安慰和温暖,“以你现在的权势,若是当真想找一个人出来,不难的,不是么?” 他离开的时候,我才三岁,只记得老师总是唤他沐,我也总是叫他沐哥哥,样子,却是怎得也记不清了。 摇叹了口气,啄了啄我的额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希望能找到他,跟我一同研制解药,给渺和霜解毒,可惜,天不遂人愿,别说是找到,就是连他的身世,也查不出半点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 你的那个师兄,会不会已经不在凌国了,摇? 他们三人素来亲胜手足,虽然平时里喜欢斗嘴玩闹了一些,但,像这样的重要事情,摇却是不会开玩笑的,而以他们三人这文臣武将外加隐在暗处的力量,要在凌国寻一个人,又怎会寻不到?唯一能让我想到的可能……便是,摇所说的这位,失踪了的师兄,根本就不在他们能搜寻的势力范围之内,也就是,不在凌国! 摇轻轻的点了点头,似是极不情愿的说了一句,“有可能,但……我细查了自他离开那一年以来的所有出入关记录,都没有发现,有一个名字里有个‘沐’字的人登记在册……” 你前日出关的时候,你也写了自己的真名么? 听了摇的话,我顿感无力,是摇太笨了,还是我听西陵讲那些话本儿里的故事听多了?是谁说的,出入境的登记,就一定会如实填的? 这……自然是没有…… 听了我的话,摇的脸色黯了黯,顿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或者,可以让西陵试试看在祁国也找一找? 我扯了扯摇的衣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自进了门来,他就不肯提西陵,想必,是在祁国的时候,遇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这个时候,我若是盲目的跟他问西陵如何,他定又要不高兴,可若是不问,我这心里,却又会七上八下的不安稳……我做的药如何?西陵的毒解了没有?这许多年的闲着,突然又回了军中,会不会习惯不了那风餐露宿的苦? 这几日不见,我的小妖精倒是变聪明了,说话会拐弯抹角了,恩? 看着我一脸的小心翼翼,摇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捞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上官西陵已经无碍了,只消再休息个三五天,就能变得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说实话,离,你做的解药,很让我惊讶,可以告诉我,作为药引的雪妖血,是从何处来的么?” 娘亲让人送来的,一个自称“老朽”的很奇怪的年轻人。 我如实的回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隐瞒,奇怪,当时,霜不是也在的么,为什么,他没有把这事儿告诉摇呢? 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袍,长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褐色的瞳仁,眉心里,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摇显然有些激动,抓着我手臂的手,竟是弄得我疼了。 摇,疼…… 自小,我便是比寻常人更不吃疼,用西陵的话说,我的痛感,比一般人要敏锐了若干倍,放在旁人身上,至多只会晕过去的疼,放在我的身上,就会要了我的半条命。 对,对不起,离,我,我太激动了! 听我喊疼,摇忙松开了我的手臂,一边儿紧张的撩起我的衣袖,查看我的手臂有没有受伤,一边,关切的问道,“快动动看,疼得厉害么?!” 没事。 我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经泛起的青紫,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起青了,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好,要是西陵回来了,还没好,被他看到了,又该大惊小怪了,“摇,原来,你以前见过那个人啊!” 既然摇会问我,被当做药引的雪妖血是来自何处,自然是霜没有告诉过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他对那人的形容,却又像是亲眼见过一般,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那人是称呼娘亲为主子的,娘亲又曾是教导过渺他们的,那,摇见过他,也不奇怪…… 呃,也不对啊,摇见过的话,霜,没道理对他是那么一副素未谋面的态度,直到他拿了娘亲的信物出来,才告诉我,他是可信的,不是么? 想来想去,我只觉得自己把自己给绕了进去,怎么想,都有道理,但却又好像,怎么想,都说不通。 如果,我告诉你,我两岁零七个月的时候见过他,那时的他,也是你所见时的样子,也是奉了你娘亲的吩咐,来雪园送东西,你会不会觉得吃惊? 摇缓缓起身,从我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盒药膏,打开来,小心的给我涂在了泛起青紫的手臂上,“二十几年前,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二十几年后,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是说,他不是人? 我缩了缩身子,本能的便想起了西陵给我讲过的那些志怪故事,好像,也只有妖怪,是能长生不老的罢,可是,这世上,当真有妖怪么?呃……娘亲,竟是是妖怪的主子?那,娘亲到底得是有多厉害?难道说,娘亲,是那志怪故事里讲的,降妖师? 自那次见过他之后,我便对他生了兴趣,当然,那时候,只是因为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跟我这被人称为妖怪转世的人有得一比罢了。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合上了药膏的盒子,“但是,他却比我骄傲,比我自信,就好像,他长成那么一副惊世骇俗的样子,是理所当然的一样……后来,我在查阅过了许多的书籍之后,才明白了他真正的身份,雪妖,传说中,生活在雪山上,不死不老的种族,毒经上记载,是没有骗人的……” 这么说,他真的是妖怪!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那些志怪的故事,我从来都是当无聊的人编篡出来的茶余饭后的乐子罢了,没想到,竟是,还当真有!如此再一想,他盯着我看了又看,一副满意的样子,顿时,便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他,该不会觉得,我会很好吃罢? 离,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看着我缩紧了身子,摇不禁愣了一下,伸手,试了试我的脉搏,颇有些紧张的问道。 摇,你说,雪妖……吃不吃人?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想到了被那人称为主子的娘亲,不禁有些担心,就算,他是被娘亲降服了的罢,可难保,他会不会突然发起疯来,把我娘亲给吃了,对不对?妖怪,都是吃人的,不是么? 呵呵,依着毒经上写的,是不吃的。 明白了我在紧张些什么,摇才是放心了下来,露出了笑,“毒经上说,雪妖是吃素的,他们的食粮,是长在雪山顶上的一种花,名唤冰盲花,那花,于雪妖,只是食粮,于医者,却是极其珍贵的草药,是至寒……天!我以前怎就没想到,沐哥哥要用的药引,是这个!至寒之物!冰盲花!” 摇一边说着,一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离,快,快来,帮我一起查毒经,都有什么毒药,是要用到这味药引的!只要查到了,许就能大约的猜测出,沐哥哥的去向了,渺和霜的毒,就有希望了!” 一听事关渺和霜的毒能不能解,我自然也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他们待我的好,我是都看在眼里的,而我……之前决定了跟摇学医,真真是太好了!我终于也有,能帮到他们的地方了! 我忙不迭的跳下床榻,套上靴子,也顾不得收拾身上凌乱的衣袍,便一手拿了那卷已经快看完了的毒经,一手扯了摇 分卷阅读31 手臂,出了门,朝着他的院子跑去,毒经,我已经背过了一大半,都没有任何提到冰盲花的只言片语,可见,用到这种草药的毒,应是在剩下的那一小半儿毒经里,而那一小半儿的毒经,我和摇一起翻找的话,最多,只消两天,便能全部找遍! 渊儿,你这急急匆匆的,是要到哪里去? 因为跑得太急,在门口,我一个不小心扎进了霜的怀里,看着我毛毛躁躁,却一脸兴奋的样子,霜不禁挑了挑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霜,来帮忙!这一次,许是能找到沐师兄的下落了! 摇伸手捞了我的腰,把我抱了起来,话都来不及跟霜说完,便飞身朝着他的院子而去,“若是能找到他帮忙,定是可以想到法子解你和渺身上的毒的!” 好在,长白以前也是在摇的身边伺候的,知晓一些东西的摆放,不然,没了长玉这被派去教长卿规矩的人……我们定得浪费不少的工夫。 主子,霜主子,摇主子,这些就是自第一百三十卷之后的毒经了。 长白把最后一只箱子放在了我们三人面前的桌上,恭敬的禀报了一声,“渺主子应快下早朝了,要不要让长洛去门口候着,告诉渺主子,三位主子都在这儿?” 去罢,顺便,在去厨房那点儿蜜饯来。 我的目光全留在了手里的毒经上,头也不抬的跟长白吩咐了一声,也是奇怪,若是看旁的书,这么小的字儿,我定是会犯困的,可这毒经却是不同,我看了它,不但不会觉得困,反而,会越看越清醒!这些让旁人看了只会皱眉的药方,我背都不用,只消看一遍,便能倒背如流! 唔,虽然,我看书的习惯不怎么好,没有零嘴儿就过不了日子,但,摇却是纵容我的很,看着我一边儿吃东西,一边儿看他的宝贝毒经,从来都是半点儿都不会跟我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不当家 渺下早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许是在路上听了长洛的传话,进了门来,也不多话,只吻了吻我的额头,又给霜和摇打了个招呼,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跟我们一起翻书。 因为堆了一桌子的书,午膳便去了院子用,这几日我整理教训院子里的人,最先,就是拿了厨房开刀,除了那个之前渺从八珍楼挖回来的那个厨子,其他的,全部给了钱,打发了卷铺盖滚蛋,现在新找来的厨子,手艺半点儿不比以前的那些差,月银,却是被我压到了先前的一半儿,咳,顺带着连食材的采买,都摸清了猫腻,压了价,重新指了人…… 之后,我让长白粗略的算了下,一月下来,能省了原本厨房七成的开支,吃食用度,却是不但不会差,还能好上不少,对此,我很是满意,很是觉得有成就感。 以后,这家就归你当了。 用完了午膳,净完了手,渺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金灿灿的小令牌,推到了我的面前,“这是大库的钥匙,所有的账册、钱银、珍宝、任命各级管事的印鉴,都在里面。” 我不要。 看了看那枚金灿灿的小令牌,我毫不犹豫的摇头,西陵说过,有多大的权力,就得尽多大的心思,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白来的好处,想我这么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给自己找“当家”这么大的麻烦? 为什么? 见我不肯要,渺不禁扬了扬眉,“别人都是恨不能生出八百双眼来的盯着这雪园的当家权,你倒是好,给你,还不要……” 我懒。 我耸了耸肩,缩在摇的怀里,把这别人定会死藏着的毛病,说得理所当然,“这种会耽误我睡觉,耽误我玩儿,耽误我发呆的麻烦事儿,我才不要……” 怎么样,渺?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摇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看向渺的眸子里,满是调侃的笑意,“能做到和想去做,完全是两码事儿,就像……你现在恨不能咬离一口,却是绝对不舍得当真咬上一样……” 咬小离儿,我自然是不会舍得,不过,揍你一顿,我却是绝对能下得去手。 白了摇一眼,渺便伸手摸了那枚金灿灿的小令牌,塞回了衣袖,“许久不曾交手了,你皮痒了,恩?” 咳,那个……先查药方要紧,切磋什么的,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摇没骨气的缩了缩颈子,抱着我站起了身来,脚不沾地的回了屋子,“离,你看到没,渺这坏人,就会仗着自己学武的天赋好欺负我……” 剩下的七十多卷毒经,若是只我和摇来翻找的话,不眠不休,也至少得两天的工夫,可加上了霜和渺,这速度,就快多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只一眼,就看完一页书,恩,好罢,是我少见多怪了,在见了霜看书之后,我才是明白了,为什么我在跟霜炫耀,我认得字儿越来越多了,看书也越来越快了的时候,他会只是抿着嘴笑而不语。 在顺序非常靠后的几卷毒经上,我开始陆续的发现一些写在边页上的清秀小字,写得是对方子的改良和看法,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越往后,越多,越详细。 这写批注的人,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我放下了手里的毒经,对这个写批注的人,发出了由衷的称赞,从字迹看,这写批注跟写毒经的,并非一人,但是,这写批注的人,却是要比写这毒经的人,在毒医方面,更加才华横溢……医理,药效,使用最常见的药材,来替代难以找寻的珍稀药物,以及,最大程度的减轻痛苦,为需要被解毒的人续命……说句对写这本毒经的前辈不恭敬的话,若是,这写批注的人早生些年岁,与这前辈同存于世,只怕是,执笔这毒经的人,就要换人了…… 离,写这批注的人,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沐哥哥。 摇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有些怀念的摸了摸那些小字,那是第一个待他好的人,爹娘无情,老师严苛,下人刁难,那过眼云烟般的温暖,许是他年幼时候,难得美好的回忆了罢,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对这个沐,很是有几分感激,如果没有他的影响,或许,摇会比现在更不近人情,如果他那时没有离开,或许……呵呵,罢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如果能找到他的话,或许,不仅仅是渺和霜身上的毒能解。 我看着摇抚着的那些小字,竟是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就在一个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可是,到底有多近,却又想不出来,难道,这个被称为沐的人,是跟西陵有什么关系么?不对,如果西陵的身边,有这么一个有造诣的医者,又何须派人不远千里的来雪园跟摇求助! 不仅仅是……渺和霜身上的毒能解?什么意思? 听了我的话,摇不禁拧紧眉头,放下手里的书,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们身子里的蛊毒,或许,也能解。 伸手碰了碰那些批注的小字,我只觉得,对这个沐越发的感兴趣了起来,摇说,这个沐比他大十岁,也就是说,他写这些批注的时候,年纪,应是与我相仿的,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是想见一见他,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如果是沐哥哥的话,自然,是能解的。 摇叹了口气,唇角扬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我心恶,自幼研习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毒和使毒的招法,沐哥哥心善,长久钻研的,都是如何解毒和医病救人……” 你若是个道貌岸然的,我这般的靠近你,害得你不顾伦理纲常的宠溺一个倌人,还不得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 看着摇的眼中露出了又自嘲的神色,我顿觉心中一痛,忙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柔声劝慰他,西陵说过的,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满嘴仁义道德的,做事争名求德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不过是为了露着一张被人敬仰的好皮相,好方便在私下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若是见了,能离得远些,就离的远些,省得被人卖了,还兴高采烈的帮人数钱…… 离,沐哥哥跟那些人是不一样,你不要乱说。 摇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由着我坐在他的膝上,伸手开始整理那些被找出来的,药引是冰盲花的方子,“等找到了他,你便会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恩,以你的性子,应该会喜欢跟他相处的。” 天色不早了,明日再整理罢。 听了摇的话,渺的脸色稍稍僵硬了一下,很显然,是对这个摇所说的沐哥哥颇有些忌惮,“就算,他当真能解得了我和霜的毒,我,也决不会答应,他对小离儿……” 我也是。 霜也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到了我的近前,俯身啄了啄我的额头,“如果,他对渊儿有不该有的心思的话,我宁可,不解这毒!” 看你们这话说的!好像我要把离给拱手让人的似的!就算你们答应,我还不愿意呢!他,可是我的宝贝! 摇撇了撇唇角,对渺和霜的这种过于超前的联想颇有些无奈,伸手抱了我起身,放到了离桌子不远的床榻上,“离,今天晚上,你要跟谁一起睡,恩?” 我要自己睡。 我扬了扬唇角,坏心的看着他们三人顷刻间阴云密布的脸,心情顿时好得不行,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这几日又是赶路,又是栖身祁国的,霜和摇肯定都没能好好睡,霜明儿得上朝,摇肯定得处置这几日都不曾处置的事务……渺嘛,这几日,征兵役的事儿,不是也到了尾声了?所以……唔……” 可恶的小妖精,还真当我们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不及我把话说完,渺便用一个舌吻堵住了我的嘴,然后,也不顾这是还在摇的院子,就用内劲震碎了我全身的衣裳,“既然,一个人对付你太劳心劳力,会耽误明儿要做的事,那……就我们三个人一起来收拾你,每人少费些力气好了……” 渺,你,你,你这个坏人! 感觉自己身上一凉,再低头时,已是身上没了寸缕,看着屋子那半开着的门,我便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还不脸红了,忙不迭的伸手,想要从床上扯一条毯子过来遮身,却被摇捉住了手腕,未能得逞,“摇,你,你……” 我本来就是个登徒子,你不是经常说么,恩? 摇笑着吻了吻我的耳垂,伸手把我从床榻上抱了起来,“走罢,先一起洗洗干净,再慢慢享用,离,你可是不知,这几日都不曾尝你的滋味,都要想死我了!” 你们这两人!这还是春末呢!这般的出去,给他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霜不悦的白了渺和摇一眼,伸手扯过了一条毯子,给我裹在了身上,“渊儿的身子骨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洗身 许真是累坏了,这一夜,沐浴之后,霜和摇都只是要了我一次,便倚在床榻上睡了过去,倒是这几日都顾及着我的身子,未敢与我欢好的渺,像是只喂不饱的猫,一次次的要着,不肯让我安生。 渺,别,别了,你都,都要把我榨,榨干了,恩―― 我被渺圈在怀里,一次又一次感受着如升云上,如坠云颠的快活,身子软的,像是一团棉絮,“饶,饶了我罢,渺,恩,渺……” 说你爱我,说你最爱的人就是我。 渺霸道的在我的身子里面继续驰骋,含着我耳垂的唇瓣,一张一合,喷出来的热气,让我的耳根酥痒难耐,“乖乖的说了,这次完了,我就饶了你。” 渺,我,我不想骗你。 抱住渺的颈子,我本能的弓起身子,迎合他的冲撞,意识已经有些迷离,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免说出言不由衷的话来,有的话可以说,有的承诺可以立下,我爱他不假,可是,却不能骗他说,他是我最爱的人,“渺,我爱你,但,不及西陵……” 小离儿,你还真是个不乖的坏孩子。 我的回答,似是在渺的意料之中,他突然抱紧我,在我身子里面猛地冲撞了几下,倾斜在了里面,“不过,我喜欢……” 一觉无梦,虽还是有些睡得不踏实,但也勉强算是解乏,约莫快天亮的时候,我听到渺和摇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怕吵到我睡,便只穿了里衣,就拿了剩下的衣服去门外穿,又过了一些时候,摇也起了身,去旁边温泉的院子里沐浴完出门。 之后,大抵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长白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来,扯着毯子帮我盖好,就又退了出去。 长白…… 迷迷糊糊的睡了又睡,醒来时,肚子已经在唱空城计了,我撑着身子起了,低低的唤了一声。 哥哥去潮音舍了,还要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离主子。 门外,传来了长洛的答应,紧接着,便见他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笑眯眯的看向了我,“要长洛服侍你沐浴更衣么?” 你怎得又没跟渺一起去上朝? 我伸手扯了一条毯子过来,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下了床榻,准备去旁边儿有温泉的院子洗身,“潮音舍是什么地方?” 回离主子的话,是我家主子吩咐长洛留下陪着离主子的。 长洛上前来扶了我,见我赤着脚要去穿靴子的打算,忙从一边儿给我捧了一双只到脚踝的单鞋来,套在了脚上,“潮音舍,教近侍规矩和洗身的地方,在雪园的西北角。” 哦,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我就说嘛,从来未见过长白在院子里洗身,原来,他们做近侍的,是有专门的地方洗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边往温泉的院子里走,一边跟长洛问了一句。 回离主子的话,还得大半个时辰,才能用早膳。 送我到了温泉的池子旁边,看着我弃了毯子,下到了水里坐下,长洛才俯身收了毯子,往后退了退,“长洛去帮离主子准备衣裳。” 你……去找长白来…… 我把颈子以下全都泡在了温泉的水里,寻常时候,都是有摇他们来帮我洗的,可是,现在,他们却都不在……昨儿晚上渺倾泻在我身子里的汁液,让我的肚子涨涨的,很不难受,得快些弄出来才行……唔,虽说,长洛是渺的近侍,但,这种恼人的事儿,我又怎么好意思跟他说的出口…… 长洛答应着出了门去,不多时候,长白便捧着给我更换的衣裳进了门来,见我把自己颈子之下,不禁微微一滞,“主子,你这般泡着,不会觉得气闷么?” 长白―― 水池本就不算深,坐正了,也只不过是到胸口的位置,见长白来了,我便翻了个身,伏在水池边儿上,朝他看了过去,头发是干的,应该是还未来得及洗身,就被长洛给叫了回来。 长白在,主子。 长白把手里捧着的衣裳放在了一边的脚凳上,便移步到了我的近前,恭敬的在水池边上的软毡上跪了,垂下了头,“主子唤长白来,是要长白服侍主子沐浴么?” 许是这院子里的水气比外边暖了许多,此时的长白,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与他寻常时候的冷硬,颇有些不符,眼神也有些飘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看我,唔,一定是因为我醒的时候唤他,他没在门外候着,觉得自己失职了,才这样的,我暗自想着,心下里却并没有怪他,“今天,是我起的早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长白,你不要多想。” 谢主子……体恤。 长白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紧绷着的身子稍稍松了松,伸手从旁边拈了一块布巾过来,往水池边儿蹭了蹭,“长白帮主子擦背。” 长白……我……有些肚子不舒服…… 我伸手挡了长白要帮我擦背的巾子,盯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的反应,毕竟,这事儿,实在是令人羞窘,就算他是我的近侍,也帮我穿衣过,但这个……却是有点儿……太…… 肚子不舒服?! 听了我的话,长白顿时紧张了起来,伸手一扶我的手臂,就想把我从水池里捞出来,“怎么回事?!是饿着了,凉着了,还是昨儿吃坏了东西?该不会,是又有人对你动手了罢!主子,你别怕,来,先起身来,长白这就让长玉去请摇主子回来!” 都,都不是…… 看着长白的紧张,我不禁心中微微一暖,他是当真关心我的,抿着唇角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去喊长玉,“我……我是……你,你俯身过来一些,我……我告诉你……” 见我只是脸红,并没有露出不舒服的神色,长白才是稍稍安心了一些,听话的凑了耳朵过来,“主子请讲。” 昨儿晚上……跟……跟渺他们……做……做那事儿……他们都弄……弄在里面了……没有……排解出来……所,所以……肚子才……才会有……有些涨得难……难受…… 我红着脸,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在长白的耳边解释了一番,只觉得恨不能地上有条缝儿,让我钻进去才好,刚刚没有泡温泉的时候,还稍稍好些,这一时泡了,反倒是觉得更涨得厉害了,就像是,要把肚子给撑爆了似的难受,再不排解出来,怕是真真的要把我给弄坏了……而此时,我能仰仗和信的人,也唯有长白了……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寻常,除了脸色又红润了几分,也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妥,“主子稍候,长白这就帮主子纾解出来。” 长白答应着褪了靴子,见我盯着他看,颇有些无措的背过了身去,褪了外袍和中衣,只着了里衣和绸裤站在岸上,“主子,你,你能不能先转过身去?” 哦。 意识到自己竟是在不自觉的盯着长白脱衣裳,我不禁有些脸红了起来,他可是我的近侍啊,我,我这是作甚!我已经有了西陵,有了渺,有了霜,有了摇,难道,还要胡闹的连自己的近侍都觊觎不成! 长白穿着里衣和绸裤下到了水池里面,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双腿分开放在了膝上,“主子,别担心,长白这就帮你纾解出来。” 长白的声音有些与寻常不同的黯哑,听起来却是非常舒服,我顺着他的摆弄,把腿弯架到了他的膝上,然后,用后背抵着的他的胸膛保持身子的平衡……待手本能的扶住了他的大腿外侧之时,才发现,这竟是平日里,渺最喜欢用来要我时的姿势…… 略带着剥茧的手指抚上了我的紧致,长白微微颤抖的手,生疏,却让我觉得很是刺激,“轻,轻些,长白……” 主子再忍一忍,很快就好的。 长白在我的耳边低声劝慰着,却并不像渺那般的与我调情。 他只是我的近侍,只是在帮我洗身而已,我不该多想,我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努力的让自己把先前胡思乱想的旖旎丢出脑海去。 一番抚弄之后,长白便把一根手指探进了我的身子,按压搅动,待我的身子稍稍适应了之后,才把第二根手指也探了进去,微微用力,把我的紧致撑开,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是抚上了我的小腹,轻轻的揉了起来。 原本灌注在我的身子里面,撑的小腹有些胀痛的汁液顺着长白的手指缓缓流出,直折腾了小半盏茶的工夫,才算是弄干净了,长白尽职的帮我清洗了一番之后,才把手指撤了出来,开始从一边拿了布巾,准备帮我擦洗身子的其他地方,“主子可感觉好些了?” 好,好了,你去把身子擦净了,一会儿帮,帮我穿衣。 我从长白的手里夺了布巾,慌乱的从他的身边儿逃开,懊恼的把颈子以下都浸在了水里,这该死的身子,怎竟是这般的敏感,不过是洗身而已,怎,怎么可以有反应了呢!丢人!真真是丢死人了!不能让长白知道!一定,不能让长白知道!我在心里暗自念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不要你 在水池里直泡了小半个时辰,才等的下身的冲动消解下去,我扶着水池的边儿爬起来,上了岸边儿,看着已经去屏风后面换下里衣和绸裤,穿好了中衣和外袍重新回来的长白,不禁有些心虚,如果,让他知道了,我曾在梦里肖想,他跟我求欢好……和我对他的碰触有那么大的反应的话,他以后,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主子? 长白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拿了一条干的布巾起来给我擦身,待擦好了,要帮我穿衣,才发现我在发呆,低声唤了我一句,见我仍旧是没什么反应,不禁有些紧张的伸手扶了我,试了试我的额头,“主子,你没事罢?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可能是……起的早了,有些犯困。 我回过了神儿来,尴尬的笑了笑,把手伸进了衣袖里,“对了,查明白了那晚上为什么那么冷了么?” 回主子的话,已经查明白了。 见我没事,长白似是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的帮我把里衣和绸裤穿好,便不再给我继续穿中衣和外袍,“是烧地龙的那几人,得了旁人许的好处,把火熄了之后,往地龙里塞了冰窖里的冰砣,琢磨着把主子给冻得发病了,好往药里面掺毒,主事和下手的人,现在都已经关在地牢里了,只等着主子发落。” 见长白不再继续帮我穿中衣和外袍了,我不禁微微拧了拧眉,“长白?” 主子的身子还不曾全好,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长白不由分说的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温泉的院子,“现在还早,补会儿眠再起。” 哎,长白,那些人还不曾处置呢…… 我本能的抱住了长白的颈子,来保持自己身子的平衡,我只是随便说说,缓解尴尬而已,并不是真的困啊,我已经醒了,而且也饿了,我才不要回去接着睡觉! 那些人,关几天再审也无碍,天大的事儿,也不及主子的身子要紧。 长白说这话时,有些小小的霸道,但,却并不让我觉得讨厌,他也是关心我,才会这么紧张的,这一点,倒是跟西陵总是逗我颇有些相像。 那,那个……我,我已经不困了……其实我…… 我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了一声抗议,长白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 主子可是饿了? 长白轻轻的咽了下唾沫,垂下眸子来看我,“长白前些日子让厨房里给主子做了些杏花蜜饯,算着日子,应是可以吃了……主子要不要先吃点儿来垫一垫?” 好! 一听有蜜饯吃,我顿时来了精神,我从小儿就挑嘴,对甜食,更是挑得厉害,可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但凡是长白让人帮我准备的甜食,总能让我觉得,色,香,味,样样都是好到了极致,若不是跟长洛问过,知道长白当真是不会下厨的,我定会觉得,他是有什么秘藏的绝活。 长白抱着我回了屋里,把我放到了摇的床榻上,又扯了毯子过来帮我盖好,“主子稍后,长白这就去厨房帮你取蜜饯来。” 不多时候,长白就从厨房里取了一碟蜜饯回来,只是远远的闻着,就一股很纯很甜的杏花味儿。 唔,好吃!长白,你知不知道这蜜饯是怎么做的? 拈起一枚小饼来咬了一口,便有金黄色的汁溢了出来,甜,却不腻,不像是花蜜的味道,也不像是蒸熟的花粉味道,让我这吃遍了帝都各种小吃的人,都尝不出来做法。 回主子的话,这蜜饯糕饼,是取了不曾见阳光的未开杏花,磨成了酱汁,然后以这杏花浆和面,加入蛋黄,杏花蜜和羊奶,做成饼状,再在里面裹上了用杏花酿和前一年的冰冻杏果调出来的果泥,放到蒸笼里面蒸半柱香。 长白细细的跟我说着,一步步的,跟他亲手做过似的,“主子不喜饮酒,长白便让人把这糕饼放在了冰窖里面冻着,让杏花酿的酒味儿散去,只把香留下来。” 若不是长洛说你不会烹饪,我定会以为,这是你亲手做的! 我把手里剩下的半块儿糕饼全部塞进嘴里,在心里赞叹着,这世上还有这般聪明的厨子,唔,等有机会了,一定要见一见那厨子,说不定,能很有些聊得来也未可知,“来,长白,你也尝尝,味道不错的很。” 主子吃罢,长白不喜甜食。 长白摇了摇头,转身从先前端的盘子上,给我端了一碗龟苓膏过来,“这是摇主子让长玉准备的,说是主子的身子本来就湿气重,再加了那一晚,那些奴才们往地龙里丢了冰坨子,地龙里原本剩的热气一蒸,把那冰化了出来的湿气全蒸到床榻上了,主子睡在湿气重的床上,身子更损得厉害了……” 我不喜欢你说谎,长白。 从长白的手里接了龟苓膏,我只觉得心里暖得像是晒了许久的太阳,长白从来都不善于说谎,每次说谎,他的脸都会红,眼神儿,也会慌乱的不知该往哪里看,“摇只会配药来给我吃,这种能当零嘴儿的吃食,他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长白知错,请主子责罚。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脸色顿时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长白偷听了摇主子跟主子的话,知主子怕苦,执意不肯服药,才自作主张的跟长卿讨来了这个食疗的方子……” 长白,你可真傻,你这般的替我着想,我怎么舍得怪你。 伸手拿了碗里的勺子,我慢慢的吃起了淋了杏花蜜的龟苓膏,“别动不动就跪,把膝盖跪坏了,以后,我懒得走路了,还怎么好意思让你背我。” 只要主子不嫌弃长白,长白倒是愿意背主子一辈子。 长白浅笑着起了身来,垂着头,用一个极小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那,要是有一天,我不是你的主子,你还愿意背着我,一辈子么? 不知怎得,我的心里竟是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然后,一念所想,便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只要主子不把长白送人,主子,就永远是长白的主子。 长白虽是笑着,我却是感觉的到,他的笑,不达眼底,本能的,便是想起了他的经历来,先是被指给了渺,又是被渺送给了摇,然后,又被摇送给了我……像这个样子,被当做一样物品般的送来送去,可曾有人问过,他的想法?可曾有人在意过,他的感受?! 只要你不想离开,我就永远都不会不要你,长白。 我一边说着,一边铲了一勺龟苓膏下来,举起来送到了长白的唇边,那一夜,是他没有放弃我,赶回来救我,护我,那一夜,是他为我包扎,守着我不离,不弃,那一夜,是他用自己的身子来给我取暖,让我没有冻死……那一夜,睡在潮湿的床上的人,又何止是我一人,他,不是也在的么? 谢主子。 长白的身子稍稍滞愣了一下,却是没有像平常般的露出羞窘的神色,而是张了嘴,认真的吃下了我送到他唇边的龟苓膏,我看到,他的眼里,是打转儿的晶莹,美得,宛若天上繁星。 一会儿,用过了早膳,你便跟我去收拾那些人罢,我不想夜长梦多。 递了帕子给长白,我佯装没有看到他擦眼睛的动作,低下头继续吃碟子里的糕饼,虽说,跟了我这么个连自保都不能的没用主子,会让他受些委屈,但,我发誓,我绝不会做出像渺他们那般,把他随意送人的事情,他是人,跟我一样的人,我会尽我所能的庇护他,尊重他……渺说的很对,我不能再像个孩子般的只依靠着他们来过活了,我是娘亲的孩子,那个让天下人都只能仰望的女人的孩子,我,该有自己的担当! 谨遵主子吩咐。 长白擦好了眼里的晶莹,却是没有把帕子还给我,只小心的叠了,放进了他的衣襟。 对此,我也不做多想,唔,或许,他只是想留个证据,省得到了哪一日,我要背誓了,好拿出来跟我对峙罢,呵呵 分卷阅读32 无碍,他的经历就是这样,会不信人,也是正常,恩,说起来,这对人不易生出信任的性子,跟我,还真是有些相像。 用过了早膳,我便让长白帮我穿衣,陪我出门去。 倒不是我偷懒耍滑,而是,我未看的那些毒经上面,都被夹了签纸,用来记录那些跟冰盲花有关的方子位置,在摇整理出来之前,不能乱翻动,我这些时日看毒经,连着跟摇请教和跟长白问询的,也算是认识了几千个常用的字儿,只是……这笔,却是从来都不曾动过,抄写,是真真帮不上忙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就,杖毙罢 地牢里面湿气重,长白说什么都不肯让我亲自进去提人审问,念道他也是为了我好,我总不能不识好歹,只得退了半步,支长洛去地牢里把人带来花园里问话。 经了这几日的事儿,我也算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这雪园里,想要好好的过日子,必要的心狠,是真真少不得的…… 之前,我不过是想着少少的教训那些人一下,给他们点儿苦头吃,让我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才对一些人罚得甚轻,谁知,那些人不但不思己过,不感念我的轻罚,还当我是个只知虚张声势的,有恃无恐的给我明里暗里的使绊子……直逼得到了后面,我不得不发狠了,才一个个的收了狼爪子,成了绵羊。 离主子,就是这几人了。 不多时候,长洛便牵着一串铁链子,领了十个人到我面前,然后,毫不客气的挨个朝着腿弯踹了一脚,让他们整整齐齐的跪成了两排。 谁指使你做的? 我睨了一眼第一排最左边儿的人一眼,便向后倚在长白的身上,闭上了眼,继续享受他帮我捏肩,唔,不得不承认,长白的这松骨的手法,不是一般的好,前一天夜里,再如何被那几只狼折腾全身酸疼,第二日有他帮我捏完了,也都能像是吃了灵丹妙药般的变回了生龙活虎。 就你也配知道!贱人! 那被我问话的丫鬟被长洛摘下了堵在嘴上的布巾,出口就是谩骂。 杖毙。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不禁有些无奈了起来,这没长脑子般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在雪园里活下来的?我……以前真的是太过于善良了么?竟会险些被这么一个人给害了性命! 你,你敢!我姐姐可是雪园里的大管事! 一听我要杀她,那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边喊叫着,一边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哦,原来是有撑腰的,我就说,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打了个哈欠,用后脑在长白的小腹上轻轻的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恩,不用看也能知道,长白小腹上的这八块腹肌,肯定都长的极其漂亮,我腹诽了一句,睁开了眼,看向了那个那个正被两个侍卫压住了,准备拖下去的丫鬟,“恩,大管事,听起来的确是挺能吓唬人的……” 未被派遣到外面去的,便是大管事,也依然是死契,主子。 长白由着我拿他当枕头,听那说话的口气,竟是不但不恼,还颇有几分开心,“奴才永远是奴才,雪园里有规矩,奴大欺主,杖毙。” 恩,我也记得有这么一条。 我点了点头,明白长白这是在提醒我,不可心软,“长洛,去查一查,这小丫鬟的姐姐到底是何许人,竟是这般了不得的连我这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回离主子的话,这贱婢的姐姐,是管着衣坊的大管事,名唤锦绣。 长洛没有动,似是早就知道,我会跟他问这个一般,“要如何处置,请离主子示下。” 那就……依着规矩来罢?总不好为了我的一己之私,坏了雪园的规矩。 看着长洛一脸的不怀好意,我便是明白了渺把他留下来给我的真正原因,渺那坏人,想必是早就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都查清了,不动手处置,就是为了留给我立威的!好罢,好罢,念在他一番为了我好的心思,我总不能拂了他的好意,就依了他罢! 离主子英明。 见我接受了渺的安排,长洛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来,嘴上说着奉承的话,笑却不及眼底,大有一副要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的意思。 长洛,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有些像白眼儿狼。 我白了长洛一眼,只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但是,我知道,长洛那家伙,定能看懂,“看我给你家主子吹枕边风儿,让他收拾你的!” 离主子,长洛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长洛罢…… 看了我跟他说得话,长洛的脸色顿时一僵,忙不迭的凑到了我的身边儿,讨好的贴了上来,压低了声音跟我求道,“长洛不敢了,真真的不敢了,饶了长洛罢,好不好?就这一回……” 长洛,你的规矩都是白学了么! 长白腾了一只手出来,拎了长洛的衣袖,把他拖开到离我一步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神色,“要不要我去跟渺主子禀报一声,让你去潮音舍,跟长卿一起重新学学规矩?” 不,不用了,哥哥。 听了长白的话,长洛的脚下不禁踉跄了一下,对那个潮音舍似是有着很明显的畏惧,“离主子……” 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了。 我本就没当真想要罚长洛,他是长白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且不说他一直是不曾低看我,欺负我的,便是看在长白的份儿上,我也不会让他伤着,不过,今日里第二次听到潮音舍这个地方,倒是让我本能的生了兴趣,唔,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竟是会让狡黠如狐的长洛,都心生惧意呢? 哎,对了,长卿此时应该正在那里学规矩的罢?要不,等处置完了这些讨厌的人,去那里看看长玉是如何教长卿规矩的? 主子,甘梅汁。 伸手把长洛重新拎回距离我一步远的距离,长洛伸手从一个丫鬟捧着的托盘里拿了一个温壶,给我倒了一碗玫红色的汤汁出来,送到了我手边,“润润嗓子。” 你倒是用心。 看着碗里那好看的玫红色,闻着淡淡的梅子酸味儿,还未喝,我就感觉到了满口生津的甘甜,伸手接了,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果然,一如我所想的美味,“说说,这又是从那儿弄来的方子?” 也是自长卿那里讨来的。 长白老实的承认,看着我把小半碗的甘梅汁都喝光了,便伸手来接了空碗,放回了托盘上,“还有些药膳的方子,须得到夏天的时候才能用……长卿说,主子身上的病根儿虽是冬天的时候烙下的,但只想着到了病时才用药来压,是只能治的了标,治不了本……而且,到了病发了才医治,那病本身,就已经损了身子了,长此以往,身子只能是越来越差……” 哦?那依着他说,该什么时候治,才能治得了本? 虽然已经跟摇学了几个月的毒医了,但无论是听他讲解,还是看毒经,我接触的药理和医理,跟治病有关的,都是病发了之后的处置,像这种无病时候的调养,还真是听起来有些新鲜。 西陵说过,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虽然我不喜长卿的狂,但若他当真在医上有极好的见解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放下了心气儿跟他请教,毕竟,渺和霜是从娘胎里就带了毒出来的,这些年了,也只能是压制,想必,也不可能对身子没有损伤……摇说过,我们四人的脉,不能由旁人来碰,唔,对,我若是能跟长卿学来寻常时候的调养,帮他们两人弄些合适的药膳出来,说不准,到了每月一次的毒发时候,他们,就能少遭些罪了呢! 对,就这么定了! 长白,咱们去潮音舍看长卿。 这般想着,我便站起了身来,心里却是想着,若是长卿当真能说出让我觉得有用的医理,那,准他没规矩一些,又有何妨? 离主子,这些人,是先收了地牢里押后再审还是…… 见我说要走,就对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不顾了,长洛不禁有些懵了,想近前些留我下来,却被长白一眼给瞪了回去。 都杖毙了罢,不用审了。 本来就没打算放这些人活,此时有了更重要的事儿,我哪里还顾得上找什么理由让他们死,“反正渺早都查清楚了,今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簿子上该怎么填,你就怎么填罢,长白,咱们走!” 离主子,你,你这不是为难长洛么,这要是让我家主子知道了…… 一听我的话,长洛顿时苦起了脸来,想往我的身边儿蹭,又有长白挡着。 天塌下来,有渺顶着,渺怪罪下来,我给你顶着,这样,成了罢? 睨了长洛一眼,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一肚子心眼儿的家伙,不就想要我一句话么,用摇的话说,也只有在我的身上,渺才会懂得什么叫让步和妥协,其他人,哪怕是他和霜,也休想在渺的身上,讨得到半点儿的好去。 谢离主子体恤。 得了我的话,长洛才是舒了一口气般的抚了抚胸口,朝着几个跟在一边儿的侍卫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还愣着作甚?!没听见离主子吩咐的么!” 循着长白在我身后指的路往潮音舍的方向走,对身后的哀嚎求饶置若罔闻,西陵说的对,人的心,都是慢慢变硬的,任何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是会觉得惶恐和畏惧……呵呵,西陵,我又想你了呢,待你回来了,看到现在这样一个可以看着人被千刀万剐而不拧半下眉头的我,是会觉得欣慰,还是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偷窥 抬起头,看向了挂着“潮音舍”三个大字的门匾,我不禁拧了拧眉,这字,不是渺他们写的,却又有着渺的邪魅,霜的霸气,摇的淡雅……唔,对了,渺说过,这雪园是他们的老师建的,那,这字,想必也应该是他们老师写的才是,这么一想,也就通了,他们三人的字,各自学到他们老师的一份心境,然后,自成一家…… 来看长卿? 身后,突然传来了渺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腰,那宠溺的调子,只让我听了,就觉得舒畅无比。 今天倒是回来的早,霜他们呢? 我向后倚进了渺的怀里,用后脑蹭了蹭他的胸膛。 今天是科举的第一天,霜要做监考官的,傍晚时候能回来,就不错了。 渺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用他那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我的脸,“摇须得带了人暗中保证考场里的秩序,近些时候,帝都里有些不太平,前些时候活捉了几个行刺官员的,却都是些死士,摇让人用尽了法子都问不出半个字儿来。” 是哪国的人,也问不出来么? 想到摇,我不禁轻轻的咽了口唾沫,那些死士,可真真是硬骨头,连摇的折磨都能挺得过去。 哪国的人? 听了我的话,渺稍稍滞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追问了一句,“查出是哪国的人,做什么呢?” 唔,我曾听西陵讲的话本儿里的故事,道是训养死士的,大都只会用本国的人,知根知底,才能有的放矢。 我转了身,仰起头看向了渺,“渺,你觉得,除了帝王,还会有人会对刺杀别国的臣子感兴趣么?皇子也好,权臣也罢,那一国之印,终究还不曾落到他们的手上,不是么?暴露自己的实力,去做让帝王猜忌,让别国厌恨的事,有何利可图?” 小离儿,你可真不愧是鸢妃娘娘的孩子!连国政都不曾学,便能把时势看得这般透彻! 听完了我的话,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低头,朝着我的额头,便是用力的一吻,“你这一席话,可是把摇头疼了大半个月的麻烦都给解决了!长洛,快,去把这个告诉给摇知道,让他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长洛,先别走。 我稍稍想了想,便伸手扯了渺的衣袍,阻止了长洛,“若是查出,这些死士是凌国人的话……不要声张……” 恩?为何? 长洛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渺也是不解的拧紧了眉头。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虽然,这话我极不愿意说出来,但,跟渺他们三人的安危相比,凌国的皇权争斗,谁得了势,谁失了势,又与我何干?凌国的皇帝给了我性命不假,但,他那般没有良心的对待我和娘亲,从心底里,我便已经不再把他当成有血缘的至亲之人,我只要我所爱的人安好,便足够,“内忧外患,帝王才不会有心思去不容贤臣,才不会……” 小离儿! 渺猛地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的眼睛,“那个人做的再错,也终究是你的至亲之人,你……当真觉得,我们,比他更重要么?” 若非遇到西陵,三岁那年,我就已经没命,他给我的血脉,我已还清。 我踮起脚,轻轻的啄了啄渺的唇角,认真的看向了他的眼睛,“现在,你们,便是渊离的所有,渊离,只为你们而活。” 好。 渺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伸手,小心翼翼的把我圈在了怀里,“这话,我记住了。” 长白,你和长洛一起去罢,这里有渺陪着我就行了。 我从渺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牵了他的手,走进了挂着“潮音舍”门匾的院子,长洛的性子活络,但细心不足,虽说在那一日的“罚”之后,耐性好了不少,但跟长白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这种关乎渺他们身家性命的事儿,我还是觉得让长白也跟了去,更为妥贴一些,每个人聪明的方式都不同,长洛的聪明在于善察言观色,而长白的聪明,在于内敛。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拉着长洛的衣袖离开,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扯着渺的腕子进了潮音舍,我便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细细的听了,才隐约的辨别出,那些模糊的声音,代表了什么,顿时,便连颈子都红了个透……这,这里不是教习近侍规矩和洗沐的地方么?怎得这些声音,竟像是,在别绪楼里的时候,教习房里,被用来当“教材”的小倌们发出来的一般?! 看着我的反应,渺不禁勾唇一笑,低头,凑到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很意外?” 渺,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听着此起彼伏的声响,我不禁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从音色听来,发出这些声音的人,年纪都不算大,应该在五六岁到十二三岁之间,有男有女,而且,求索,多于求饶,“潮音舍,不是用来教近侍规矩的地方么?” 是用来教近侍规矩的地方,没错。 渺笑着挑了挑眉,突然伸手把我抱进了怀里,“小离儿,你觉得,近侍,是用来做什么的?” 近侍?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不是用来近身服侍主子的饮食起居的么? 没想到渺会突然问起这个,我本能的便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近侍,近侍,近身服侍嘛,恩,我觉得自己理解的一点儿都没错。 你这小傻瓜。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的可真单纯。” 不对? 我抿了抿唇角,联想到这院子里的声音,突然想明白了渺的意思,顿时,便害羞的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我就说,那日里渺为何一再的追问我,是不是当真要让长卿做我的近侍,最后,见我一个劲儿的坚持,才许了我,原来,竟是我完全没有弄明白,这近侍,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不对。 渺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柔声在我的耳边儿说道,“服侍主子的饮食起居,这只是每日里都须得做的事儿罢了,除此之外,还要保护主子的安全,侍奉枕席……” 那日里我迷迷糊糊的听渺问长白,是不是侍寝了,我还当是自己没睡醒,听差了,现在想来……竟是…… 雪园每年都会从外边买一百个五岁的男童女童回来,第一次筛选后,留下姿色上佳和根骨适合修习武技的,送进潮音舍,学习成为近侍的课程,被选中的人,少之又少,偶尔有些年份,会连一个都留不下。 渺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他的怀里撕了下来,牵着我的手,往一个偏院走去,“第二次筛选后,留下形容姣好,机敏可教的,成为雪园的上等丫鬟和小厮,剩下未被选上的,则会被送去外边的庄子和铺子,成为粗使的下人。” 每年都选,那,雪园里现在得有多少的近侍啊?!为何,我只见了长白他们四人呢? 我跟着渺往前走,毫不顾忌的跟他问出自己的疑惑。 进了潮音舍,只是有资格学习近侍的课程而已,并不是一定就能成得了近侍。 渺笑着掐了掐我的脸,半点儿都不嫌我烦,“八岁之前,能修习完所有的三十一门课程合格的,才有资格成为近侍,介时,会有负责教习的人带了来见我们,谁看中了,谁就把人留下,被留下的人,才是真正的近侍。” 那……若是谁都没看中呢?啊,对了,还有那些八岁之前,不曾修习完课程的人,都作何处置呢? 三年时间,修习三十一门课程,而且,对象还是五岁的孩子,这,可真够严厉的,我五岁的时候……恩,好像还只会窝在西陵的怀里撒娇的罢?哎,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没被看中留下的,会直接成为雪园黑卫的上层,八岁以上,十四岁以下修习完课程的人,会被送入黑卫,从底层开始依序晋升,到了十四岁,还未修习完课程的,武技考核合格的,摇会带走,成为暗卫里,他的嫡系,不合格的,会成为雪园或者摇那里的刑官。 一边儿说着话,渺已经带着我在一个单独的侧院屋子前面停了下来,“这里是潮音舍里最为特殊的地方,极少使用,只有像长卿那样的,被突然选中成为近侍的人,才会被带来这里教习,从这里走出去的人,或许并不像在潮音舍里长大的近侍那般的文武双全,但……床技和忠诚,还是可以保证的……” 恩―― 渺正说着话,屋子里便传出来了一声极力压抑的低吟,听音色,正是长卿,只是,却比之前我见他的时候,多了一分柔媚和讨好的味道…… 要偷看么? 渺揽住了我的腰,虽是说得问询语气,手却是已经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出来,脸上,满是促狭的坏笑。 看就看! 我脸红的不行,嘴上却是不肯服软,一翘唇角,俯身从那洞里看了进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在别绪楼的教习房里,我又不是没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半蛊 屋子里,火光明亮,长卿赤着身子,被脚不沾地的挂在半空里,气息较之寻常时候有些粗重,手腕,腿弯和脚踝上,各锁着一条链子,只是与皮肤接触的地方,不是铁镣,而是上好的虎皮套子,虎皮套子很宽,真就他的身量来说,应只会是略有不适,却不会痛。 长玉和两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站在离长卿一步之遥的地方,似是刚刚收手,顺着长卿面朝的方向看去,地上,有一些乳白的汁液,应是……刚刚纾解过…… 渺,我觉得那两个穿着白衣的人,有些奇怪……唔,对了,这眼神儿,怎得就像是死鱼似的? 盯着那两个白衣人看了好一会儿,我才是发现了让我觉得奇怪的因由,撤回身子,拿手扯了扯渺了衣襟,跟他问询道。 那是摇养的药人,只会执行吩咐,没有自己的意识。 渺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浅笑着给我解惑,“都是些当死的重刑之人,被摇弄了回来,整理干净了,放在潮音舍里,既免了这里的情景传出去,又可省了人力,很方便……恩,顺带一提,这些人原本的武技都不低,若是有朝一日,雪园遭了袭击,他们,还可以变成防备的力量……” 听起来倒是不错。 我点了点头,低头从那个纸窗上的小孔继续看了进去,“可是,他们要怎么分辨,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呢?” 摇有操控之法,改日,让他教你。 渺一边说着,一边在我的旁边又戳了一个孔出来,俯身往屋子里面看去,“你不是来看长卿的么?怎得尽问些不相干的?” 哦,对,你不说我还忘了。 被渺这么一提醒,我才是想起了自己来的初衷,忙从那两个药人的身上收了目光,重新朝着长卿看了过去,“渺,他们这样玩儿,会不会把长卿给弄坏了啊?要不,别让他当近侍了,怪可怜的……” 他现在,可是极享受这种快活的,你若是突然夺了他的这种权利,他怕是真真的要疯了的。 渺笑着搂住了我的腰,把唇凑到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当这雪园的近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么?尝过了个中滋味……你便是给他金山银海,酒林肉池,他都不会动心的……能被主子亲点进这个院子的人,日后,在整个雪园里,都是受人羡慕讨好的……长白明面儿上不说,心里,定是觉得吃味儿的,信不信?” 哎,对了,说起长白,他也是八岁就学完了潮音舍所有课程的么?也……学过这些规矩的么? 经渺这么一提,我才是想起了长白的身份,本能的,便是咽了一口唾沫,那般木讷的一个人,也会发出那边儿院子里的那些人一样的声音,也会如他们一样的动情求索么?呃,应该不会的罢?连我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吃的,他都会脸红的,这种事儿…… 你可真是不识金香玉! 听了我的话,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长白是唯一一个七岁就合格了潮音舍里的三十一门课程的人,比长洛他们,整整早了一年!” 啊?!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可真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当长白会是个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而被“通融”的,却不料,他竟是比长洛那鬼精灵还早了一年学成,这……我可以说是,人不可貌相么…… 长白,恩,别的地方都好,就是心气儿高了些。 说起长白,渺不禁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的说道,“一般来说,近侍在被主子选了之后,一个月之内就会侍寝,但,依着雪园的惯例,近侍的第一次侍寝,是会遵从他们自己的意思的,换句话说,就是身为主子,也不会去勉强……” 渺,你是想告诉我,你没能要了长白的身子? 听了渺的这话,我如何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下里,却是不明因由的有了一丝窃喜,至于,这喜从何来,便是不得而知了。 起先,我当他是不中意我,不愿把第一次给我,便没多做勉强……后来,长玉病了,摇没人侍奉,我便把他送了出去,却不想,这眼见着他过了年就要十八了,还是不曾把身子给出去…… 渺的手不老实的探进了我的衣裳,以食指的指腹,在我的朱果上轻轻的揉捏了起来,“弄得我现在都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了……” 十八?为什么我总听你们说这个数儿?过了十八,怎么了? 我本能的挺直腰身,由着渺的手在我身上点火儿,只见着屋子里面,长玉突然走到了长卿的近前,跟他耳语了几句什么,然后,便见得长卿颇有些吃惊的点了点头,只不过,那吃惊里,带着许多的兴奋,而非惧怕。 雪园里的规矩,终究还是要用来限制下人的,近侍,说白了,也是略高一等的下人,不可能让他们不受管制。 渺见我不反抗,心情不禁大好,谈在我衣裳里的手,也是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十八岁之前,近侍必须侍寝,不然,过了十八岁,就会被贬为陪侍,送去鹰舍,跟普通的陪侍一样,专门用来服侍上门来访的贵客,恩,那些贵客们,可不会是善于之辈,一夜便把陪侍玩弄致死的例子,多不胜数……便是运气好些的,也决不会活超过半年……” 我不想长白被送走,更不想他死! 我本能的攥紧了拳头,不可以,决计不可以,我刚刚才答应了长白,只要他愿意,我便永远都让他陪在我身边,怎么能因为这种规矩,就让他被送去那种地方,被旁人……该死,为什么一想到长白会被人残忍的对待,痛不欲生还倔强的不肯求饶,我就这般的难受呢?!不行,我一定得央着渺答应,把这规矩给改了! 规矩不能改,你若是当真心疼他,就想法子让他别再那么倔,赶紧在我们之中挑一个人,把身子给出去。 看出了我的心思,渺不禁微微一愣,继而,便是把探在我衣裳里的手抽了出去,露出了不悦,“只要给出去了第一次,日后的,便都可不再勉强,只要你答应,他一辈子都不伺候人,都没人管他!” 可是…… 话只说了两个字,我便不得不把后面的给生生咽了回去,渺从来都是会宠着我,依着我的,这一次,却是跟我发起了脾气,可见,这规矩真真是改不得,既然,改不得,那与其惹恼了他,不如,拖延些时间来得好些罢,“半点儿都通融不得么?现在都快是夏天了,你们十几年都不曾成了的事儿,只给我半年的工夫,当我是神仙,还是怎的?” 只到除夕那日,半天都不能改。 听我服软了,渺虽还是坚持,但口气,却是舒缓了不少,“小离儿,别的,我可以纵着你,但这个,却是我也无能为力的……” 无能为力?怎么说? 不愿和不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又怎会听不出渺口气里的无奈。 自幼被选入潮音舍修习的人,为了武技能进步神速,都会被喂一枚用我们的血为药引,制成的丹药,八岁之前,内功能修行至小成境界的,身体会把这枚丹药的全部都吸收干净,彻底吸收这枚丹药,可以让他们的武技再上层楼,却也会留下弊端。 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这就是相当于被种下了次一等的半蛊,十八岁之前,必须与身为蛊主的我们中的一人交合,才能让这蛊重新回到我们的身子里面,晚了,这半蛊就会发狂,侵蚀他们的心脉和脑,唯有把他们送去鹰舍关起来……心脉和脑被侵蚀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的感情,只会一味的求欢,所以……” 在你们被那个老东西种下蛊毒之前,他们,本是不需要遵循这样的规矩的,是么? 听完渺的话,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颤了一下,恨不能抽自己一个耳光才好,渺并不是一个恶人,他坚持的事情,从来都有他的道理,我不分青红皂白的跟他为难,这不是等于在揭他伤上的疤么!该死,真真是该死! 从我们很小的时候,老师便用一些珍稀的药材来帮我们改造根骨天赋,我们的血,原本是一种极好的药引的。 渺点了点头,应得颇有些无奈,“因为这该死的蛊毒……你当我愿意随便跟什么人欢好么?被选进潮音舍的人,虽都是样貌极好的,但……我是真真的不喜欢女子……跟他们那等事情,于我,完全就是折磨……可是……” 可是,霜和摇也不愿意,对那些八岁之前就完成了课业的女子,你们只能商议着牺牲一人去给她一次鱼水之欢,解了她的半蛊,然后,送去黑卫。 我小心的抱住渺的手臂,俯身,在他的腕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直觉的嘴里满是血腥味儿了,才松了开来,仰起头,看向了正迷惑的看着我的他,“想哭,就哭罢,别人要是看到了,就告诉他们,是因为被我咬了,疼得忍不住了才哭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画字儿 小离儿,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渺猛地把我抱进了怀里,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头顶,我感觉的到,一滴滴冰凉的水迹落进了我的发丝里面,却让我觉得心像是被灼伤了般的痛,渺是不善言辞的,他总是给人一种他是恶人的错觉,其实,他很善良,很善良,善良的把所有的绝望和悲伤,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分卷阅读33 … 不知该怎么说,就什么都不说,渺,等我有本事了,一定会想法子解了你们身上的毒,然后,咱们就远走高飞去。 我伸手抱住渺的腰身,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喉结,认真的说道,“咱们回去罢,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 渺答应了一声,便牵着我的手朝小院儿外边走去,不想,长白已经等在了小院的门外。 你……都听到了? 我有些尴尬的看向了长白,本想琢磨着编个好些的借口出来哄他答应,可是现在……还如何骗得了他! 他早就知道。 渺并没有因为长白在这里等着我们而意外,想必是他的武技境界高了,早就知晓,“他一直不肯侍寝,我不想他因为一时的执拗送命,就在他十四的那年,把这事儿告诉了他,结果……他还是……” 长白自请侍奉主子枕席。 长白依旧神色淡然,只是俯身跪下的时候,脸色泛出了淡淡的红。 我? 被长白称为“主子”的,定然是我无疑,只是,我却是说什么都想不明白,渺他们十几年都不曾拐上床的人,怎会突然的就跟我低头求欢了,“长白?你没事罢?” 回主子话,长白一切安好。 长白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说话的语气比寻常时多了几分忐忑不安,像是怕被拒绝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长白定尽心侍奉,让主子满意。” 你……起来罢,过,过两日再说,我,我稍稍准备一下…… 我有些紧张的把长白从地上扶了起来,就又缩回了渺的怀里,与人求欢我是会的,可是,这如何的享受别人的求欢……我却是半点儿都不知该怎么做,唔,依着我的印象,渺他们进我的身子的时候,都是很轻车熟路的,我,我也能做到么? 长白毕竟是第一次,定是会疼的,若是……我再稀里糊涂的,怕是,会弄伤了他的罢……不行,我可不能让长白受伤,我,我得先跟渺他们求教一下,不行就再寻些图册来研究,至少,也得弄个七八分明白了,再要他的身子,尽量减少些他的痛苦才好! 谢主子成全。 见我只是紧张,并无排斥的意思,长白才松了口气般的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倒是渺打量了他一阵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长白的肩膀,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出来,“原来你的坚持在这里,长白,我懂了,你好生准备罢。” 谢渺主子成全。 听了渺的话,长白竟是连颈子都红了,低垂着头,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谢来,脸色却是好了很多。 这样很好,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坚持了,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渺笑了笑,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小离儿,你现在手也好了,我教你写字,如何?” 恩!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西陵这都去祁国几个月了,就之前时候让人送了一支赤玉箫和一封别人写的哄我放心的信回来,虽然,那赤玉箫的意义非凡罢,但……终究比不上听他说念想我来得实在……等我学会了写字,就给他写一封信去,告诉他,我现在能看得懂了,他念想我了,大可也写信来给我! 摇说,他走的时候,上官西陵已经醒了,他告诉上官西陵,你已经认识不少字了。 看出了我的心思,渺不禁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那时候,上官西陵的身子还弱,拿不起笔来,许过些时候,他好些了,就该写信来给你了。” 那我要快些学好写字,待西陵让人送信来的时候,让那人顺便捎回信去给他! 我本能的便把这话说了出来,待说完了,才意识到,当着渺的面儿这么说,有些不妥,忙缠了他的手臂,讨好的说道,“那,那个,渺,你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吃醋那么小气的,对罢?等,等我学会写字了,写信给西陵的时候,总不会比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多,是不是?到时候,恩,我陪你一起看兵法的书,跟你一起……” 你这小妖精,总能有法子哄得我不忍心跟你置气! 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抱着我大步走出了潮音舍,“每日学一个时辰的写字,然后,我教你下棋,至于……兵法的书,还是等你认得字儿再多一些,再跟我一起看罢,太深奥,你看不懂……” 好! 见渺笑了,我也放心了不少,抱着他的颈子,在他的脸颊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表达我不错的心情,“长白,去,把霜送我的那套狼毫的毛笔取来,送去西花园里,我要在那里学写字!” 是,主子。 长白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我的院子走去,渺只是笑着啄了啄我的唇角,便抱着我朝西花园里走去。 红妆凭栏望尽处,泪撒相思树。小楼昨夜又东风,雨打窗棂不似在梦中。 落红满地无一物,只留芳草驻。乌鹊南飞何时还,空余留恋来时天涯路。 原来,念想一个人的时候,便是春日的好光景,也能想到秋日里的萧索。 西花园里,栀子花开的正盛,点点芳菲,暖暖的,是摇身上的味道,我坐在一棵栀子树下的秋千上,看着长白指挥着下人在水塘的旁边摆下桌椅和文房四宝……西陵去祁国的时候,这树还不曾发出半片儿的嫩芽,如今,却已是花期了,不知,待这树结了果子的时候,他能不能回来,我暗自想道。 小离儿,你须得明白,战事无常,稳中求胜,总好过让他贪功冒进,身犯险地。 见我盯着地上的花瓣儿发呆,渺不禁叹了口气,在我的面前站定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把我揽进了怀里,“况且,他现在正刚刚解了毒,身子还是虚弱的,不好好调养些时日,就披甲上阵的话,是会落下病根的……你总不想,他一个好好的人去了祁国,回来的时候,却成了日日离不了汤药的病秧子罢?” 西陵做事,最是有分寸,我放心他的,只是,有些念想他的厉害……他去了祁国,都鲜少有人给我讲故事听了…… 我点了点头,仰起头看向了站在我面前的渺,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光影斑驳,美得不似凡人,“渺,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好看。” 恩? 听我突然变了话题,渺微微一愣,继而,便是笑了起来,“你这小妖精,尽会那话来哄我开心!以后,我每日都给你讲故事听,可好?” 你哪里会讲故事! 我翘了翘唇角,扶着秋千的绳索站起了身来,伸手,勾住了渺的颈子,踮起脚,吻了吻他的唇,“让你讲故事,八成得讲着讲着,就讲到了床上去了!” 那就去床上接着讲。 渺坏笑着啄了啄我的额头,便牵了我的手,朝着已经摆放好了的桌椅走去,“今天,你若能学会写一百个字儿,晚些时候,我就带你出门儿去玩儿。” 不去。 我向来懒散,用西陵的话说,就是……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有人背着抱着,坚决不自己走,唔,这种出门儿玩耍的事儿,于别人,许是巴不得的,于我,呵呵,倒是没有半点儿的喜欢。 听说,有北疆的几个城主来帝都述职,顺便带了几个会做那边儿的点心美食的人来,从今儿晚上开始,会在夜市里连摆三天的摊子。 见我兴趣缺缺,渺只是坏坏的笑了笑,佯装无意的提了一句,“我还当你会感兴趣,不想去,就算了……长洛,不用让人准备马车了……” 点心?美食?哎,别,渺,我要去,要去!长洛,你不准不准备马车,今儿,我一准儿能学会写一百个大字! 一听有吃的,还是从北疆来的,我顿时便有了兴致,我是对出门没兴趣不错,但是,我对出门吃美食,有兴趣啊! 看你这懒样儿!你若是能学会写二百个大字,今儿晚上,我一路背着你走。 见我一副恨不能现在就出门去,品尝美食的样子,渺不禁坏笑着打趣了我一句。 一个时辰,二百个大字,对一个从来都不曾写过字儿,第一次拿笔的人来说,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是在逗我的,压根儿就没打算当真背着我! 一言为定!骗人是小狗! 我朝着渺吐了吐舌头,便从桌子上抓起了笔来,像拿竹竿儿般的握着,对站在一边儿的长白说道,“长白,砚墨!我就是画,也给他画出二百个字儿来!” 听了我赌气的话,渺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缓步到了我的身后,环住我的身子,给我矫正了拿笔的姿势,“那你也得画得像才行,画出来我不认识的,可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美食诱惑 一个时辰,并不算短,因着我之前看毒经的时候,已经识得了几千个字儿,此时,要照着葫芦画出瓢来,也不算很难。 这拿笔的姿势,可是不能胡来的,学不好,就是难看一辈子的事儿。 渺小心的攥着我的手,带着我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他们的名字,以及,西陵的名字,个个龙飞凤舞的好看,恩,如果说,霜的字迹是狂傲的霸气,那么,渺的字,便是邪魅的妖娆,西陵说过,字如其人,果真是不假。 渺,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你明明是一名武将,气质上,却更似是文臣呢?相反的,霜,倒是更像是个武将的样子! 我拿毛笔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写了长白的名字,觉得写得不够好看,就拿墨汁涂了,重新写了一个出来,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渺,为什么笔画少的字,写起来,反倒是不那么容易好看呢?” 你该不会觉得,武将,就都是莽夫罢? 渺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抓住了我的手,在那个我自己写的两个字儿旁边,又重新写了一遍,“上官西陵也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你觉得,他野蛮么?” 当然不了!西陵最是讲道理的!从来都不会凶我! 我使劲摇了摇头,想起曾见过的,西陵写的一副字儿,便学着他字迹的那样子,描了一个大约能有五六分相像的“渊”字出来,“哪里像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说话,不理我,好像我就是你高兴的时候,才该出现的玩物一般!” 不许胡说。 渺的身子微微一滞,继而,便露出了一丝苦笑,低头,啄了啄我的耳垂,柔声说道,“我的脾气是差了一些,以后,我改,好不好?” 算数? 我本只是想着要跟渺抗议一番,却不料,他竟是当真的服软了起来,心下里难免疑惑,扭头,看向了他的脸,“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凶我?” 恩,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凶你。 渺笑着啄了啄我的额头,答应的认真,“就算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不说话,不会不理你,这样,可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盯着渺的眼睛,要他的保证。 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渺笑着抓了我的手,在纸上写了这八个字儿出来,满眼的宠溺,“小离儿,你可真是足够大的胆子……这世上,除了老师之外,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要许诺的人,连霜和摇,都不曾跟你这般的逼着我答应什么事儿……” 霜和摇都有武技傍身的人,实在用话说不通了,还能跟你打个平分秋色,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唔,不跟你要个许诺,万一哪一天,你心情不好了,打我一顿,我哪里还有命跟你理论? 我笑着往渺的怀里蹭了蹭,开着玩笑逗他,他这么一个宠我宠得我要月亮,他不会给我摘星星的人,寻常里,就是凶我两句,过了后,也是会想了千方百计的来哄我的,又哪里舍得动手打我! 以后,我都不会对你动粗的。 渺的神色黯了黯,声音小得也不知是要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小离儿,以前时候,我对你的确是不够好,但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我……” 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我知,渺说的,应是我忘了的那些时光里的某一件事,唔,大抵,也就是因为那某一件事,我才会经历了危险,醒来时,只见得西陵对他满是敌意的罢,“事情都已经过了,死咬着不放,也不能让一切重来,你这般的惦记,到底何苦来的?!你只消现在和以后待我好,我就知足了!呐,我答应你,便是有朝一日,我记起了曾发生的事情,也原谅你,不怪你,好不好?” 好。 渺本能的点了点头,却是有些显得意外,“你说这话,可作数?” 只要你说话作数,我说话,就作数。 我笑着在渺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便转回身来继续写字,“你可别想耍赖费我的工夫,我这个时辰学会了写二百个字,今儿晚上逛夜市,你可得一直背着我走!” 这眼见着都大半个时辰了,你才写了不足五十个字儿,剩下的小半个时辰,你还能写出一百五十个字儿来? 渺笑着环住了我的身子,握住了我的手继续写,“下棋靠天份,写字儿靠练的,想当初,我刚学写字儿的时候,第一天,练了整整三个时辰,也才只写会了二十几个,而且,那笔迹,可比你这写的丑得多了去了!” 有句话呢,我曾跟摇说过,现在想想呢,好像放在咱俩的身上也适用。 看着那些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还算是不难看的字儿,我不禁很是满足了起来,渺这般才华卓绝的人,第一天学写字儿,用了我好几倍的工夫,也才只学了不到我现在写的这些一半儿的数儿,恩,对,还不如我写的漂亮,西陵说的没错,我只是懒了些罢了,要是勤奋起来,定是旁人都比不得的! 要想会,跟着师父睡? 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凑到了我的耳边,用只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细声跟我说道,“是这句不?” 摇告诉你的? 本以为渺会跟那日摇说的那般应我,却不料,他竟是直接说出了这句我打算用来调侃他的话来,顿时,羞窘的脸都红了个透。 没,就是灵光一闪,觉得该是这句。 渺低头含住了我的耳垂,手却是依旧抓着我的手写字,湿软的气息,惹得我的身子都跟着燥热了起来,“猜对了,是不是该给点儿奖励,恩?” 今儿晚上去你那里,好好儿的侍奉你这个师父,总成了罢? 我用臂弯顶了顶渺的小腹,阻了他的手在我身上胡闹,“一日才只练一个时辰,你还闹我,照这个样子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把字儿给练好了……你再这样不规矩,我可要换师父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乖! 渺得了逞,果然不再闹,开始规规矩矩的教着我继续写起了字儿来,待到一个时辰完了,竟是整整写了一百三十几个大字,虽说距着二百个差了不少,但,一想渺说的,他第一日学写字儿的情景,我便又忍不住得意了起来,若是有条尾巴,怕是都能翘到了天上去。 练完了字儿,恰是到了午膳的时候,渺见我喜欢西花园里的景色,便只吩咐了长白和长洛把书桌等物收了,重新置了餐桌,就地摆膳。 我心里念里都是那北疆的甜食零嘴儿,哪里有心思吃什么午膳?只吃了几口,便嚷着饱了,要跑去准备出门儿,结果,被渺给看了出来,一把圈回了怀里。 便是个雀儿,也比你吃得多,不行! 渺不悦的朝着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把我那只吃了几口的米拖了过来,布了菜,重新塞进我的手里,“至少要把这一碗都给吃了才可以!现在只是晌午,夜市得到了天黑才有,你急的什么?” 可是…… 看了看被塞到我手里的饭碗,又看了看渺,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顿时便蔫了下来,饭什么的,哪有零嘴儿好吃,如果摇在的话,定不会逼我吃这许多。 主子,今儿膳后的甜食是樱桃糕,性凉的很,你不把这碗饭都吃了的话……肚子里没底儿,长白可不敢拿来给你…… 见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直把饭菜都等凉了,也不肯往嘴里送,长白不由的叹了口气,上前来从我的手里端走了碗,给我换了一碗新的,拿公筷重新布了菜在上面。 樱桃糕,恩,好罢。 我稍稍想了想,决定为了膳后的樱桃糕,也得把这碗饭都给吃了,现在才是晌午,一会儿吃完了东西,我多多的活动一下,待到夜市开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消了饱了,不会耽误我去尝那些北疆的零嘴儿的!对,就这么定了! 吃了满满一碗饭,我只觉得自己连道儿都不想走了,之前打算的,要在吃完了之后多多活动的念头,更是一股脑儿的抛到了九霄云外,“长白,我的樱桃糕呢?” 肚皮都撑圆了,你打算把樱桃糕装在哪里,恩? 渺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裳,轻轻的给我揉着肚子,眉里眼里,尽是促狭的笑意。 不为了樱桃糕,我才不会吃这许多的饭呢!你们,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儿! 一听渺要克扣我的膳后甜食,我顿时便不干了,扭着身子就要从他的怀里下来,跟他胡搅蛮缠,“你们不给我樱桃糕吃,我就,我就把刚刚吃下去的饭,都给吐出来!” 主子……渺主子是逗你的,你怎得就急了呢? 长白上前一步,半跪下身子,扶了我在渺的膝上坐好,“长白这就去厨房看看,那樱桃糕做好了没有,可好?” 不准诓我。 看了一眼长白,见他是当真要去给我拿的,我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些,“你是我的人,我才是你的主子,你可别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长白怎么敢忘呢,主子稍等,长白这就去厨房给你看樱桃糕。 长白应了一声,便起身朝着厨房快步而去,看那样子,竟是比我还急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没用,我也喜欢 不多会儿工夫,长白便从厨房回来了,不过,手上却是没有端任何的东西。 我的樱桃糕呢? 我抿了抿唇角,有些不高兴,明明答应了,只要我把那碗饭吃了,就有樱桃糕可以吃的,怎得能说话不算数呢! 回主子的话,做樱桃糕的厨子偷懒,把火候给用过了,正在重新做,得稍稍等一会儿才能用。 长白垂了头,跪伏在了地上请罪,“长白查促不利,请主子责罚。” 那就一会儿再吃。 我摸了摸肚子,吃了那整整一碗米,有点儿撑,现在吃的话,估计吃完了,就该不舒服了,刚刚一心只想着吃,倒是忘了这茬,呵,厨子偷了懒是么,“你也起来罢,这事儿哪里就能怪到你身上,给那厨子依着规矩罚,罚半个月的月银罢。”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站回了我的身后,大有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四下里的一切,都与他再没了关系的意思,惹得自刚刚就一直站在我和渺身后的长洛恨不能咬碎了一口的银牙,但……怒视了他一会儿未果之后,只得“勤劳”的自己出了院子。 我知,是长白又把这传话得罪人的恶事,丢给长洛去做了,呵呵,我以前怎得就没发现,他是这般腹黑的一人,不过,倒是挺有趣儿。 小离儿,长白被你教坏了。 渺先是一愣,继而便是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牵着我的手站起了身来,“陪我走走罢,难得有闲情看这院子里的景致……” 你确定,他是被我教坏的? 我笑着扭头看了长白一眼,便重新转回了头来,看向了渺,“你当真觉得,我比长白聪明?” 听了我的话,正移步跟上来的长白不易察觉的滞愣了一下,虽转瞬即逝,却是恰好入了我的眼角。 这就心虚了? 我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并不多说什么,其实,长白把这拖延用点心的时间,污蔑给厨子的伎俩,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再没有瑕疵的招数,用得多了,也会成了破绽,我从小儿就嘴馋,常常会因为一时贪吃,而撑得难受,而西陵……就会借口厨子如何如何错了,来拖延我的点心,不让我撑坏……呵呵,西陵,我你这个坏东西,都这么久了,也不想我……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么? 我只知以前时候,长白是很本分老实的,是到了你身边儿伺候之后,才成了这样,不是你教的,难道,还是我教的不成? 渺坏笑着扬了扬眉,大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看向长白的目光里,更是带出了一分戏谑,“长白,你说,是小离儿把你教坏的,还是我把你教坏的,恩?” 回渺主子的话,长白一贯如此,从未变过半分。 刚才的那一瞬的滞愣之后,长白便变回了他惯有的冰山模样,神色淡淡,仿佛,他当真是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一般。 呵呵,一贯如此,也对,你从来都是这样的。 渺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伸手碰上了我的脸,然后,低头吻了我的唇,“小离儿,一会儿我教你下棋,可好?” 学下棋,有什么好处么? 我没有拒绝渺的吻,只是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从刚才时候,就执着于要教我下棋,琴棋书画,固然是一种人人向往的君子之仪,但是……我又不是需要在外抛头露面,与人应酬的人,学不学这些,有关系么?恩,若不是为了能给西陵写信,我怕是连写字儿,都懒得学的! 不要小看棋盘的这方寸之间。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你若是当真能把这御棋之道学得精髓了,上官西陵在祁国那边的战事,即便是不用人告知你什么,你也能了然于胸……你以前时候,不曾见过上官西陵与人对弈么?” 我从未见过西陵跟什么人下棋。 我摇了摇头,细想我记忆里的一切,却是半点儿西陵碰棋子儿的印象也无,虽然,我知道他是会的,但是,总也不碰……大抵应是因为,他不喜的罢? 或许,这世上配与上官西陵对弈的,仅有你娘亲了。 渺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嘲了笑了笑,“只是,我想不通,他明明可以教你很多东西的,为何,却是一直都不教你呢……” 西陵说,如果我什么都不会的话,就成不了花魁,成不了花魁的话,就不用去应付那些讨厌的恩客了,他会养活我的。 我耸了耸肩,半点儿都不觉得渺的问题有什么难回答,“这事儿,西陵跟我说过,他还说,以我的心性,是应付不了那些恩客的,到时候,惹了祸患,还得他去给我收拾残局,倒不如,就当只黏在他身边儿的米虫,他已经存了些钱,待到过了夕宴,他就想法子把我赎身出去,我这一无是处,胆子又小的没边儿的,定不会被看上……” 那家伙,原来竟是打得这般主意! 听了我的话,渺的脸上顿时变得浓云密布了起来,我感觉的到,他生气了,恩,确切的说,是很生气。 渺,你没事罢? 我讨好的往渺的怀里蹭了蹭,不知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我刚刚,好像,没说错什么话罢?我不就是说…… 没事儿。 不及我说完,渺便猛得把我抱进了怀里,“还好,没让那家伙得逞!小离儿,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便是死,我也要拖着你给我陪葬!” 渺,你可真坏,死都还要拖个垫背的。 我半点儿都不恼渺的话,相反,却是有些丝丝甜腻,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这样,是最好不过了,“哎,渺,你说,西陵都给我送过聘礼了……我若是跟你一起死了,是该埋在他家的祖坟里,还是你家的?” 埋在土里作甚! 渺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对我的反应颇有些无语,“我带你去雪山,然后,挖一个冰的棺室出来,咱们,就在那里长眠,永远都不会腐坏,永远都长相厮守,可好?” 听起来不错。 我点了点头,对渺的这个建议很是喜欢,埋在土里的话,尸身会腐坏,经年累月之后,怕是连骨头都会朽掉,倒不如埋在冰雪里面,永远,都如活着时的美好,“反正咱们也不会有什么人侍奉香火,进不进宗祠,其实,也无甚区别。” 香火……呵呵,你若是喜欢孩子,我倒是可以从外边给你收养个回来,只是,那孩子,是该叫你爹爹,还是娘亲,恩? 渺先是一愣,继而便笑着打趣起我来。 你,你可恶! 我如何会不明白渺话里的意思,伸手,便撵着他追打了起来,“你才是娘亲呢!若是当真收养一个孩子回来,我一准儿教着他喊你娘亲!” 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教得了谁? 渺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儿躲,一边继续逗我,“怎么看,都是我这个爹爹比较有教的本事罢?” 不准躲!看我抓着了你的! 渺并不用轻功来躲我,却是也不让我抓到他,常常是我能碰到他,捶他两下儿了,他就挨了之后再闪开……就这样,一人追,一人躲,不时的,我捶到他两下,偶尔的,他反手沾我一下便宜再继续躲,倒也玩儿的快活…… 玩闹了许久,我只觉得全身都发了一身汗了,才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去树下坐在了秋千上,“不闹你了,歇会儿。” 你要是每天都能这般的玩闹上一会儿,身子定会好上不少。 渺笑着在我的身边坐了,从衣袖了拿出了帕子来,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迹,“前些日子听霜说,想教你些武技防身,你也答应了……你,是当真想学的么?” 听霜说了,觉得有些好玩儿。 我点了点头,笑着低下了头,如果是前阵子的话,我倒是真真怕吃苦的,可是,现在……却是当真想学了,凌国的皇帝忌惮他们三人,西陵在祁国,又被战事缠着,一时也脱不开身,万一……凌国的皇帝突然发难,要对他们三人不利,我怕是,真真的要成了他们的负担了! 渺说,他们不会丢下我,这让我更加的不安,我不想死,也不想他们死,凌国的皇帝已经对不起我娘亲了,我不可以让他连代价都不付,就糊糊涂涂的死掉,至少,我也得让自己有救娘亲出来的本事才好…… 等科考完了,让霜和摇教你罢,你的腿骨是有伤的,不能学我和西陵的功夫。 看出了我的心思,渺苦笑着摇了摇头,“小离儿,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没用?连承诺保你无恙,都做不到?” 是很没用。 我笑着抱住渺的腰身,把头蹭进了他的怀里,“但是,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没眼光,看上你们的,呐,只好自认倒霉,费点儿劲儿学功夫自保……唔……” 不及我把话说完,渺的吻便给我把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西陵说过,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不需要那些虚假和做作,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往往比安慰,更加有意义,就像他跟我说的,我一无是处,但是,他就是喜欢,就是愿意包容我的一切不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棋中有乾坤 跟渺回离西园最近的我的院子冲洗了身子,我俩便只着了里衣回了睡觉的屋子,凌国的气候不是很好,温差变化极大,常常是前一日还冷的需要烧地龙,第二日,就会热得需要穿单衣了,今日,便是如此。 抱着我上了床榻,渺便让长洛搬了一张榻桌过来,在上面摆了棋盘,也不拿什么棋谱出来给我,就只是拈着竹篮里的棋子儿,在棋盘上摆着,告诉我,怎样,就是能吃了对方的子儿。 起初,我还对这黑黑白白,一点儿都不漂亮的棋子儿不甚有兴趣,但看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好玩儿了,伸手从渺的手里拿了棋子儿,一边摆着,一边跟他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来,他只是笑着一一的答,半点儿都不觉得我烦。 看明白了? 渺伸手把刚刚在棋盘上摆的黑白双子拈了,不紧不慢的分别放回竹篮里面,勾着唇角,看我一边儿吃樱桃糕 分卷阅读34 一边儿盯着棋盘看,眸子里,是深深的笑意。 差不多罢。 我点了点头,咽下了嘴里的樱桃糕,伸手从长白的手里接了茶过来,喝了一小口,“这么好玩儿的东西,西陵竟然不早教我,真真是可恶!待他回来了,看我不好好的罚他!” 你……当真觉得好玩? 渺微微滞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眸子里,突然闪烁出了异样的光彩,“怎么个好玩儿法?” 唔,这棋盘,什么都没有摆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规规整整的平地,什么都没有。 我把碟子里的最后一块樱桃糕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指了指那两个装了棋子儿的竹篮,“而有了这些棋子儿,就可以在这平地上造出山川河流,密林峭壁,万马千军来,这,还不好玩儿么?” 听你这说的,倒好像真是有那么回事儿似的,要不要跟我下一盘试试? 渺笑着抿了抿唇角,拿了帕子,给我擦了擦沾在唇角的樱桃糕碎屑,“我让你五个子儿,能坚持一百回不落败,一会儿去夜市,允你把喜欢吃的点心都再带回来一份儿。” 随便。 难得的,我不是因为贪嘴儿而答应什么事儿……我想赢,只是单纯的想赢,这棋,是真真让我觉得很有趣,我是想为了玩儿,而玩儿! 我没听错罢,小离儿?你也会有对零嘴儿说随便的时候? 渺把我从他的怀里放了开来,颇有些不信的看向了我脸,说出来的话,更是多了几分感兴趣的意思,“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机会能撑过一百招,还是……” 就是想玩儿。 我起了身,爬到了渺对面的位置,从竹篮里抓了一大把棋子儿出来,然后,拈了五颗,分别落在了棋盘上的五个点,“长白,蜜饯还有么?再给我拿点儿蜜枣来!” 是,主子。 长白点头答应了一声,端了桌子上的空碟子,出了门去。 小离儿,西陵当真没有教过你下棋么? 看着我在棋盘上落下的五枚黑子儿,渺缓缓的拧紧了眉,抬起头,带着些探究的看向了我的脸,“或者说……你……有看过什么别的高手下棋?” 没有啊,这棋子儿,我都是第一回碰呢。 我从攥了棋子儿的左手里又拈了一枚黑子儿出来,用食指的指腹慢慢的蹭着,这棋子儿,带着些许的凉意,在这突然变热了的日子里,摸起来很舒服,“快点嘛,我都放了五个子儿了,该你了。” 这……是震天局的起手…… 渺缓缓的从竹篮里拈起了一枚白子儿,却并不着急落下,“小离儿,你知道什么是震天局么?” 震天局?什么东西? 我不解的抬头,完全听不懂渺的意思,什么震天局,跟下棋有关系么? 这么说罢,你为什么要把这五枚棋子放在现在的位置? 见我是真的懵懂,渺本能的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棋盘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震天局是一个千年未能有人勘破的残局,一旦摆成,便是步步陷阱,招招必杀,昔日里,老师最常做的事情,便是守着震天局,希望能勘破其中的奥妙……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什么局我是不知道啦,我就是觉得,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地上,要隐遁身形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没有遮挡的平地上,多出几座山来,虽说,小隐隐于林罢,却终归是有个隐匿的地方不是?以静制动,失了先机,但,在不明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却是最为妥当的法子,恩,就是这样! 看了看渺手里久未落下的白子,又看了看他一副我不给他答案,他就继续等下去的模样,我只得服软,耸了耸肩,告诉了他我的想法,“渺,该你啦,快点儿。” 呵呵,怪不得上官西陵什么都不敢教你。 渺笑了笑,没再多问,只把手里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都说下棋靠天份,我倒是有点儿后悔让你五个子儿了。” 你不会是想耍赖罢?!不,不行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悔死全家! 一听渺这么说,我本能的便是以为他要后悔让我的子儿了,不及他继续说下去,便把整个儿身子都趴在了棋盘上,“你可不能欺负我刚学!” 渺刚从竹篮里拈了一枚白子儿的手僵了僵,继而,便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何时说过要反悔了?快起来,该你了……” 真不反悔? 我小心翼翼的盯着渺的脸,见他真是没有要耍赖的意思,又追问了一句。 真不反悔!一局棋而已,输了,又少不了什么,我犯得着冒着死全家的危险耍赖么? 渺笑着摇了摇头,扶了我重新坐起身来,“江府的人都死光,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现在好歹也是我的人了,我可如何舍得让你为了这么一局棋就死了,恩?” 你和霜都被摇教坏了! 我朝着渺做了个鬼脸,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我弄歪了的棋子儿,抓了一枚黑子儿,落了下去,“想放火烧我的山,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呢!” 吃着蜜枣,喝着青茶,棋盘上刀剑相向,你来我往,不知不觉,便是到了天色暗了下来,一百招早已过去,我玩儿的不亦乐乎。 长白,数子儿。 渺活动了一下肩膀,看向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炽热,“小离儿,你可真是个宝贝,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信,这世上会有第一次摸围棋,就能跟我战的如此酣畅淋漓的人!看来,下回是不用再让你的子儿了!” 长白应了一声,上前来一边数子儿,一边把两色的棋子归回到竹篮里面,末了,稍稍滞愣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渺,“渺主子,你赢了半子……” 意料之中。 渺点了点头,起身下了床榻,活动了一下肩膀,“帮你家主子穿衣,差不多是时候去逛夜市了。” 咦?天什么时候黑的? 只输了渺半子的好心情,让我觉得有些轻飘飘的,扭头看向窗外,才见天色已经暗了,忙跳下了床来,朝着长白张开了手,“快,快,长白,帮我穿衣裳,咱们该去逛夜市,吃东西了!渺刚刚可是答应了我,只要我能撑一百招,就可以把所有喜欢的点心,都再打包带回来一份的!” 刚才,是谁说随便的? 听了我的话,正在由着长洛穿衣的渺忍不住笑了出来,扭头,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调侃,“我还当你有的玩儿了,就不贪吃了呢,敢情……还是只小馋猫儿啊!” 此一时,彼一时,愿赌服输,懂不懂?我这里记得门儿清呢,你可别想着耍赖! 我翘了翘唇角,半点儿都不怕渺的调侃,不就是笑话我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本来就馋,而且,也不是馋了一天两天了,“哎,长白,你说,你是不是应该去把长希和长玉也喊来?今儿晚上,我可是打算要把所有好吃的,都带回来一份儿的,只你和长洛两个跟着,怕是拿不下的罢?” 呵,你这是铁定了心要宰我一回了? 渺已经套上了外袍,听了我的话,不禁又笑了出来,“长洛,去,让人准备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用来给小离儿装要带回来的零嘴儿……” 是,主子,长洛这就让人去再套一辆马车。 长洛答应了一声,出了门去,从他的侧脸看得出,他是在笑,而且,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长白,你也去喊人来罢,马车总归是只能停在夜市外边儿的,在里边逛的时候,还得人拎着。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铁定了心不跟渺服软,这可是我赢来的,容易么我!还有……可恶的长洛,竟敢偷偷儿的笑话我,哼,看今天晚上我怎么收拾你! 是,主子。 长白帮我整理好了衣摆上的最后一个褶子,才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满脸冰凉,“长白这就去。”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刺 许是我失了一些记忆的关系,夜市上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新鲜的不行,什么驯兽的,杂耍的,胸口碎大石,铁砂掌,金钟罩的……唔,总之就是两个字儿,好玩! 我跟在渺的身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拎着刚刚买来的,北泽国风味儿的烤鹿肉,身后,长洛已经彻底的沦落为了拎东西的小厮,两只手里都拎得满满的我让摊主给打了包,要带回去的零嘴儿,跟他的那一身湖蓝色暗纹压花贡缎长袍配在一起,真真是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 跟在我和渺身后的长白,长希和长玉,则皆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他们的手里,也拿了一些东西,只不过,并不似长洛这么“凄惨”,恩,至少,不会跟长洛拎着的那一大堆东西那么重,那么扎眼…… 小离儿可比你想的要聪明的多,长洛。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我们身后的四人,渺也忍不住笑得勾起了唇角,伸手,深表同情的拍了拍长洛的肩膀,调侃他道,“他的笑话,可不是谁都能看得。” 离主子恕罪,长洛知错了。 听了渺的话,长洛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明白了,为何今儿晚上,独独他倒霉,忙快步进了我的身前来,压低了声音,跟我求饶,“离主子大人大量,就饶了长洛罢?日后,长洛定一切唯离主子马首是瞻!” 长玉,帮他拎一些。 看着长洛那一脸的“悔不当初”,我不禁心软了下来,今儿个整治他,不过是因为他偷偷儿的笑话我罢了,寻常里,却是并没有什么仇怨的,再来……他是长白的弟弟,便是看在长白的面儿上,这事儿,也只能是点到即止的,“一会儿我许还是要买些别的东西带回去的,你们这样两手满满的,可如何拿得下?去,先送去等在夜市外边儿的马车里放着,我和渺慢些走,等你们回来。” 谨遵离主子吩咐。 听了我的话,长洛顿时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恭敬的朝着我和渺拜了拜,便把一只手里的东西硬塞进了长玉的手里,然后,把另一只手上的糕点零嘴儿,分了一半儿给那只腾出来的手拎着,给长玉使了个眼神儿,拖着他快步往来时的路去了。 连我身边儿的人都敢整治了,你这小妖精,胆儿可真真是越来越大了。 渺笑着刮了刮我的鼻子,调子里却是半点儿都没有懊恼的意思,我感觉的到,此时的他,心情很好。 我帮着你教训了没规矩的下人,你如何奖我? 我坏笑着伸出舌头,趁着天黑灯火照不亮的暗影,偷偷的舔了舔渺的指腹,“我不贪心的,你就看着随便给点儿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你喜欢的东西? 渺勾了勾唇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然后,果不其然的突然揽了我的腰身,携着我闪到了一个暗巷里面,低头吻上了我的唇,“这奖励,可喜欢?” 你这只知沾我便宜的登徒子。 我伸手在渺的肩上轻捶了两下,却并不推开他,他的吻技极好,每每都能让我流连忘返,唔,而像现在这样……偷情般的拥吻,更是让我觉得有种怕被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看到的刺激,喜欢的紧! 常言说的好,自古好汉无好妻,这美人儿,都是被登徒子给占了去的。 渺满足的用舌尖勾画着我的唇瓣,那在黑暗中熠熠闪光的眸子,竟是惹得我下身一紧,连拿在手里糖葫芦和烤鹿肉都丢在了地上,美,真美,这般比妖精还要美了三分的人儿,竟是属于我的,我,何其有幸! 渺,你可真美。 我用空闲出来的手攀着渺的肩膀踮起脚,小心翼翼的啄了啄渺的唇,由衷的赞美道,“我记得,西陵给我讲过的故事里,曾有一句话,是用来形容美人的,那时,我还觉得写那故事的人说得有些夸张了,这世间,绝不可能会存在那样的一个人……今日,看着你,才是觉得,那句话说的有多么贴切……” 说来听听? 渺浅笑着捉住我的一只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问的认真。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我用没被渺捉住的手,轻轻的勾画着渺的眉眼,一抹奇怪的情绪,慢慢的在心里浮现了出来,“渺,我们是不是前生就已经相识?你是不是我前生里,最爱的那个人?为什么我会觉得,曾经,我爱你,胜过西陵?” 前生,我已不记得,我只知,这辈子,你是我唯一爱着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化半分。 渺勾了勾唇角,似是我的疑问,让他的心情又好了几分,“小离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信我,好么?” 若是有一天,你对我腻烦了,想把我给卖了,怎么办? 不知渺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出来,我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出来,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信任,莫说我不可能会答应他,便是我当真答应了,也绝不可能做得到的,我从来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就算是在面对西陵这个对我掏心掏肺的人的时候,我也是不可能彻底的放下防备的,我之所以信西陵,是只因,他从不会做让我疑他的事情。 在我的概念里,爱和信任,从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你便把我杀了。 渺叹了口气,似是早就料到了我不会答应他的请求,“你这不解风情的小东西,好好儿的时候,就不能说句暖心的话来哄哄我?” 我对旁人的信任,从来都不多,也从来都不喜去做骗旁人信任的事情,对不起,渺,这种拿我做不到的事情哄人的事儿,我做不来。 我垂下头,躲避开渺有些懊恼的目光,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回来,逃也似的离开了暗巷,心里,似是有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在喊着,不要信,谁都不要信,除了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什么都不要信……信了,就会重复以前的错,就会经历,以前的伤…… 以前的伤? 我自言自语的拧紧了眉,总觉得,这种感觉,跟我以前经历过的某一件事情有关,那件事情,却是我失了记忆的因由,难得的放下心防,难得的想要去信任一个人,而那人,却是用现实,狠狠的给了我一记耳光,让我悔不当初。 可是,那个伤了我的人是谁,做了什么伤我事情,我却又想不起来,不,应该说,是压根儿就不愿意想起来! 主子? 见我突然一个人从暗巷里跑了出来,长白不禁微微一愣,快步上前,扶了我一把。 我没事。 我扶着长白的手臂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颇有些费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让他宽心,“你去看看渺要不要紧,我刚刚跟他说了些话,他怕是要多想的。” 是,主子。 长白微微的拧了拧眉,却没有跟我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把他一直拿在手上的斗篷给我裹在了身上,“夜里风凉,主子还是把斗篷披上罢,长白这就去看看渺主子如何了。” 你没错。 渺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紧接着,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便与我的握在了一起,“真话固然是伤人的,但,总好过那些华丽的谎言……小离儿,多给我些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愿意信我的……” 好,我等那一天。 我点了点头,任由渺就这样握着我的手,嘴上虽是答应着,心里,却是并不抱有什么希望……西陵救我性命,医我伤病,用了十一年与我相伴,日日守候,时时关怀,犹未能让我对他做到绝对的信任……呵呵,此时想来,我还真是个小白眼儿狼,连一个为了我付出了那许多的人,都不能交付完全的信任…… 嗖―― 莫名的破空声响起,我似是本能的推了渺一把,紧接着,便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黑色的羽箭冲着我迎面而来,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及。 四周,依然是人声鼎沸的喧哗,我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疼,锥心刺骨的疼,是了,那支黑色的羽箭,我本能的推开了渺,倒是让自己,成了它的靶子,呵呵,虽是无心之举,但却是难得的让自己当了一回不怕死的“护花”之人! 不知……若是让西陵知道了,我今日的所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呢?是哭?是笑?还是,无奈? 小离儿! 被推开到一边,滞愣过后看向我的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便是一个箭步到了我身前,接住了要摔倒下去的我,“长希!快去找摇,让他马上回雪园!” 风声,一晃而过的各色灯盏,我知道,渺是不惜用出了轻功,抱着我一路狂奔,朦胧中,他美得不似凡人,似是,与我记忆中的某个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长白,去找长卿来。 最后的一点儿清醒,我费力的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来,之后,便似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银针之术 朦胧中,我听到渺的怒吼,像是在质问摇,他这个暗阁的主人是怎么当的,为什么会有持了黑羽箭的人,来偷袭我们,然后,有听到了摇的辩解,说是定会查清那人云云。 听着他们的话,我算是大概的知道了,我中了那一箭之后昏迷时发生的事儿,渺不惜用出了内功的极致,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我回了雪园,长白生擒了那个放暗箭的人,此时正卸掉了下巴锁在地牢里,长希去找了摇,然后,霜和摇想都不想的丢了自己手里的差事,赶了回来,被长白从潮音舍领了回来的长卿,用独门的针法,为我封住了周身的几处大穴,减缓了血液的流动,让我不至于失血过多。 这箭,把他的身子都贯穿了,且太靠近心脉,必须尽快取出来才行。 摇深深的吸了口气,调子里颇有些为难,“必须让他醒着,才能保得万全,但……这位置,定是极疼的,他又是怕疼的厉害,一旦忍不住乱动,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须得用皓月丹来给他止痛才行……你们……” 他是因了推开我,才受的伤,自然是该用我的! 渺想都不想,便回答了摇。 不行,渺,前些日子,你为了给他止被针扎的疼,已经拿出来一粒了!去年本就是年份不好,咱俩每人只分得了八粒,你再拿出来这最后的一粒,剩下的半年,可就连缓一下儿的月份都没有了! 霜挡住了渺,拿出了自己用来装药的小瓶,“用我的!这半年,我省了两个月没吃,还剩了四粒,给他吃一粒,再匀一粒给你,后半年,你也不至于太难熬!” 我谁的都不吃……我……不怕疼…… 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睁开眼来,费力的出声,毒发之日,钻心蚀骨,那得是什么样的痛苦,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我又怎么能坦然的接受,他们的救命药! 渊儿,别胡闹,你伤的是胸口,这取箭可不是小事儿! 见我醒了,霜一个箭步便到了床边儿,手里拈着盛皓月丹的小瓶,竟是半点儿不舍的意思都没有,“你怕不怕疼,别人不知,我们还能不知么?!” 反正……我……就是不吃…… 我伸手想要去推开霜,却是意外的扯到了中箭的地方,顿时,便是疼得连脸都苍白了起来,该死的,还不曾划开皮肉取箭,就这般的疼,待会儿取箭的时候,可得疼成什么样子?这才只是皮肉的伤罢了,渺和霜每月都要经历一次的钻心蚀骨的折磨……没有那止疼的药,整整一夜,又得是怎样的煎熬…… 小离儿,别乱动,这箭是贯穿了你的身子的,你这般乱动,倒刺刮伤你的心脉,可是要没命的! 一直把我抱在怀里的渺紧张的捉住我的手,阻止我的乱动,“以前没有皓月丹止疼的时候,我们都熬得过来,现在,少吃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怎么活!” 我不吃,我,不怕疼。 看着渺的紧张,我不禁开心的笑了出来,有人关心,有人在意的感觉,可真好,以前时候,我觉得只有西陵是可以为了我连性命和尊严都不要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渺,霜和摇,也可以……这样,就够了,我不是恶人,不会以害人为乐,我只是想要感觉到他们爱我罢了,哪里当真舍得他们为了我承受痛苦和悲伤…… 不行! 不准! 不可以! 近乎是异口同声,恩,虽然说的话不甚一样,但,意思,却是无差。 长卿可以用独门的针法暂时的为我家主子封住痛感和血脉。 突然,长卿那带着些许弱不禁风的调子,打断了我们的争执,“虽只得半刻工夫,但,以摇主子的本事,就算是来不及包扎,把羽箭取出来和止血,应还是可以的罢?” 半刻?不能再长一些么? 被长卿的话吸引,摇本能的朝着他看了过去,见他的确是一副笃定认真的样子,才又转回头来,看了看我胸口上的箭矢,“这是黑羽箭,跟普通的箭矢是不同的……而且,这个位置……只是半刻的话,怕是要赶不及止血……” 这里太靠近心脉,最多,只得半刻,久了,会造成心脉的崩坏。 长卿摇了摇头,说的没有半点儿商量的余地,“若是没有信心用半刻的工夫处置好的话……那,还是用皓月丹来镇痛妥贴些……” 摇,你做得到。 我看向摇,告诉他,我这最是怕疼,怕死的人,这一次,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他手上。 你愿意信我? 听了我的话,摇的身子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眼中便是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离,你是要告诉我,你愿意信我么?!” 这次……姑且是信罢……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以后,我可就都不信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长卿,示意他放轻松一些,“别怕,长卿,你看,我这么胆小的一个人,都不怕……” 还是用皓月丹安全些罢?万一只取了一半儿,就过了半刻钟呢?! 渺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床边儿的长卿,对他,有着很明显的不放心,“这个连煎药都会乱来的半吊子,靠得住么?” 那次的事,长卿已经知错了,渺主子何苦抓住不放…… 被渺这么一说,长卿的脸顿时红了个透,低着头,恨不能找根地缝儿,把自己埋进去才好,“长卿是主子的近侍,对待主子的事情,自然会万分的小心……” 若是他说的能成,比用皓月丹,对身子的折损要少一成不止。 摇看了看渺,又扭头看了一眼长卿,因不知根由,所以并不明白为什么渺会说他是个连药都煎不好的半吊子,“赤家蛊,孟家针,轩辕出手活死人,孟家的祖传银针之技在近百年来固然有一些衰落,但,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在他这一辈的人里,长卿天赋算不得顶尖不假,可若说他是个连药都煎不好的,却是有些夸张了……” 天赋什么的,你们能不能等到给我取完了箭之后再讨论?这样又痛,又不能身子着床的平躺着,很难过的啊! 跟摇学了这些时候的毒医,我自然知道他刚刚所说的那医界三大世家,唔,没想到,我随便领养的长卿,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哎,早知道就不管他了,那么一个渊源千年的世家大族,怎得也会出手保下自家的子孙性命的,我可真是多管闲事!这般随便的把一个大家族的后辈留下来当了近侍……只盼着,不要给渺他们惹来什么麻烦才好! 小笨蛋,下次说谎的时候,眼睛不要乱眨。 摇看出了我想法,忍不住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让长玉端来了水净手,“孟家若是当真把他当成自家的后辈,又岂会让他出离家族,自谋生路?越是一些大的世家,就越是注重嫡庶有别,嫡庶间的争斗,尤其是无能的嫡子,地位受到有天赋的庶子威胁的时候,被牺牲的,大多都是庶子……你若没有多管闲事的把他留下,孟家现今的嫡子,将会是第一个跳出来,要把他‘以正家风’的人……恩,对了,渺说的,连药都煎不好,是怎么回事?” 事儿都过去了,渺答应过我,不再追究了的! 看了一眼长卿,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忍受弃之不顾,面对倾轧排挤,还要时时提防来自于家族嫡子的陷害和挑刺儿,却还是能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何其难得? 虽然有些傻,但,却傻的很可爱。 长卿,你是我的近侍,那便是等于,你是我的人,我虽然没用了一些,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万不会让你被旁人欺负了去,哪怕是你出身的那劳什子的狗屁家族也不行,明白么? 我费力的挤出了一丝笑容,伸手,捏了捏长卿因为局促而有些发抖的手指,“西陵说过,当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可若是你能连那人右脸也一起打回去,打得他满地找牙的话,那,你便是枭雄……” 主子,长卿记住了。 听了我的话,长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冲着我绽放出了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我感觉的到,这一个瞬间,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虽然说不清那变化到底是什么,但却是感觉的到,那是好的,对他的未来,百利而无一害。 霜,你准备好皓月丹,以防半刻钟处置不完,长玉,拿火烛来! 摇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了渺,然后,说了一句我没能听懂的奇怪的话,“我们该庆幸,那一日,在别绪楼遇见离的人,是上官西陵。” 我也这么想。 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浅笑着帮摇打开了医箱,从里面拿了细薄的刀子出来,放在长玉捧来的火烛上烤了,递给摇,“事不宜迟,开始罢。” 作者有话要说: ☆、孟家嫡子 见摇已经准备好了,长卿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动手挽了衣袖,顺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锦色的布卷来打开,平铺在了床榻边上。 寒玉针,竟然在你的手里! 看着长卿净完了手,从布卷里取出来的七根手指长的针,摇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孟家的嫡传之物么?” 我娘才是孟家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进正门的嫡妻,现在孟家的当家主母,是孟家老太太的外侄女,我娘新婚之夜被打晕掉包的冒牌货。 长卿浅浅的笑了笑,拈着手里的寒玉针,靠近了我的身前,“可叹那些卑劣小人们并不知道,我娘在成亲之前,曾在庙会上见过我爹,我爹亦知道我娘赤家嫡长小姐的身份,且对她有情……无奈掀开头之时,新嫁娘的样貌已经被帝王所见,我爹身为族长,不可能拿着全族人的性命,去招惹一个欺君之罪回来灭门,只得吃下了这个暗亏,在柴房寻到了我娘之后,扶了她做姨娘……” 这样没有担当,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得的男子,怎配得上你称他为爹爹!长卿,你可真是糊涂! 随着长卿手里的寒玉针刺进我的皮肉,我只觉得,自己的半边儿身子都不再属于我了一般,连原本痛得有些麻木的箭伤位置,都没了感觉,“若换成我,哼,定要当众抽那不要脸的女人一记耳光,然后告诉皇帝老儿,我的所爱之人被调了包,婚事取消。” 主子,你说得倒是容易。 听了我的话,长卿忍不住抿嘴一笑,向后退了退身子,示意摇可以开始了,“那时,我娘的性命可还在那些恶人的手中呢,若是贸然这般做了,岂不是让那些恶人……” 你是傻的啊?!若那些恶人当真敢杀了你娘,又何须掉包之后藏在柴房里! 我睨了一眼长卿,对他会被这种幼稚的说辞说服,很是鄙视,“你娘可是赤家的嫡长小姐,赤家当家主母心尖尖上的人,就算孟家是跟赤家齐名的家族,也断不敢谋害赤家的 分卷阅读35 长小姐,招来两族的敌对的!你爹分明就是为了顾全他娘的面子,才吃下了这个暗亏,什么为了全族的性命,什么为了所爱之人的安危,全他娘的是借口,借口,你懂么!” 渊儿,你这是跟谁学得说脏话,恩?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也是西陵教你的罢? 霜的眉头拧了拧,颇有些不悦的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有话好好说,有理不在声高,事实更不会因为你的谩骂而发生逆转,为人处事,就像你做药一样,心平,方能气和,方能别无旁骛,方能看得清根本。” 听不懂。 我撇了撇嘴,对霜讲的这些大道理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为人处事,怎么可能跟做药一样的呢?胡扯,纯粹是胡扯! 主子,孟家老太太的背后是钟家,钟家的易容术,你想必是听说过的罢? 长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搭在我的腕子上试着脉搏,“若我爹当众揭发出那女人不是赤家人的话,钟家,便会出手,介时,即便是他们害了我娘亲的性命,也可以给一个旁人易了容顶替我娘亲出来……世家望族,在很多时候,要的只是一个面子,除了嫡长子,没有人是不能牺牲掉的……赤家固然不怕孟家,但,为了一个嫡女,毁了两家的联姻交好,再招惹上钟家……这种赔本的买卖,却是赤家人断不会去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赤家,认了?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是听到了世上最最可笑的笑话,不管是嫡是庶,那女子,终究是他们的骨肉,不是么?他们怎么可以这般的弃之不顾?! 时至今日,那冒名顶替的女人,依然顶着赤家嫡长女的身份,见到我娘的爹娘时,称呼他们为父亲母亲。 长卿那细长的眸子里渐渐泛出了水光,连那为我把着脉的手,亦有些颤抖了起来,“而我娘的爹娘,也毫不介意的跟那女人演着父慈女孝,母慈女孝的大戏……呵呵,全然不顾,他们嫡嫡亲的女儿,已经在夫家死后,连同外孙一并,被孟家赶出了门来,自生自灭……” 这世上,再无孟云卿此人,长卿,你是我的近侍,以后,我便是你的家人。 我反手抓住长卿的手腕,缓缓的用上了力气握紧,“你的娘亲,会有人侍奉终老,你的妻儿,亦会有人抚育,你所承受的折辱和痛苦,终有一日,我会让他们用血来偿还!你,可愿信我?” 长卿信,主子。 长卿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继而,在床榻前面缓缓的跪了下来,低头,吻上了我的中指,“只要是主子说的,长卿都信。” 可以了,长卿,取针。 摇的声音突然响起,惹得我吓了一跳,长卿更是像听到了大赦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扎在我身上的几根寒玉针拔了下来,丢进了一旁的水盆里面。 顷刻间,水盆里的水凝结成冰,顷刻间,我疼得全身紧绷了起来,该死的,怎得比刚刚有一支箭在里面的时候还疼,“唔――” 主子,睡一会儿罢。 长卿伸手从布卷里又拔了一根针出来,扎在了我的身上,顿时,我便觉得睡意缭绕,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一般,连身上的疼,都顾不得多想,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燃起了火烛,中箭的地方,虽还有些疼,但却已经不是很厉害了,渺不在,霜不在,摇也不在,床榻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像是在看什么书。 西陵? 我用不会扯到伤口的那只手揉了揉眼角,似是本能的唤了一声,以前时候,不管是我病了,还是伤了,西陵都是会这样陪着我的,这一次,应该,也是的罢? 西陵公子没有回来,主子。 听到我唤声,那人似是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到了我的床榻旁边来,是长白,一如既往的青衣打扮,“饿了?还是渴了?” 呵呵,我可真傻,西陵,从来都只穿红衣的,刚刚那一刹那,我怎竟会是把长白当成了他,难道,真像是话本儿里说的那般,念想的深了,便会眼花看错的么? 是有些饿,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顺着长白的搀扶坐起身子,倚靠在他给我塞在背后的软垫上,“他们呢?” 渺主子和霜主子上朝去了,刚走了小半个时辰,摇主子昨儿晚上就出门了,说是要去彻查这次的事情。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掩了掩身上的毯子,见我未接话,便又接着说道,“长洛和长玉在审问那个抓回来的人,长希在门外值夜,长卿……在厨房,说是要给主子做什么养身子的药膳,须得用小火熬八个时辰……” 渺和霜也真是的,这般危险的时候,也不带了人在身边护着,一个杀手而已,什么时候审问不行。 我叹了口气,向后倚在软垫上闭了眼,“让长希去厨房取些吃食来,让长洛和长希先把那杀手收监,去皇宫门口等着接渺和霜下朝。”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门口,跟守在门口的长希说了几句,便重新回了我的身边,“先前些时候,西陵公子派人给主子送来了信函,主子是要现在看,还是用完了膳之后才看?” 现在! 一听有西陵的信来,我顿时便有了精神,刚伸了手要起身去跟长白讨,便被长白在身上点了两下,不能动弹了,“长白,你这是作甚!” 主子先答应长白,会不激动的乱蹦乱跳,长白才敢给主子把穴道解开,给主子信函。 长白似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有如何的反应,只是浅浅一笑,伸手指了指我胸口上的伤,提醒我道,“摇主子说了,这伤得好生养着,不然,会留下难看的疤痕的……主子也不想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瑕疵,让西陵公子知道了内疚的罢?” 那……你拿给我看……可以了罢…… 我抿了抿唇角,不悦的看了一眼长白,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方面,长白跟西陵一样不可爱,虽然,是为了我好不假,但,这方式……哎,果然还是摇比较温柔啊! 见我不冲动了,长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副完全没有看到我眼神儿里的抗议的模样,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封信函过来,坐在了床榻的边儿上,当着我的面儿,把那信上的蜡封拆了开来,从里面拿出了几页纸笺来,“主子能保证自己不会乱动了么?能保证的话,长白就给主子把穴道解开。” 我保证,保证! 西陵说过,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的,那都是傻子,碰破了脑袋,疼得可不是旁人,该服软的时候,一定要服软,该装可怜的时候,千万要装可怜,“长白,你快给我解开嘛,这样僵着身子,好不舒服的……” 果不其然,不及我的话音落下,长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我解开了穴道,一边扶了我在软垫上倚了,一边紧张的跟我问道,“哪里不舒服,主子?要不要找长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思 长白,你可真好骗。 我笑着倚到了长白的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从他的手里抢过了信笺,打开看了起来,“长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很多时候,你很像西陵?” 回主子的话,没有。 长白小心的扶了我,让我不要因为乱倚而扯到伤口,“不知主子觉得,长白何处像西陵公子?” 我不会说谎,可是,每次,你们都会被我编造出来的,低劣的不行的谎话骗到。 信笺上是西陵特有的味道,字也是西陵那特有的龙飞凤舞的妖娆,他说他很念想我,他说一切顺利,他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不是假的,这几个月的分别,于他,长得像过了一百年那么久…… 主子,只要你好好的,长白情愿被你骗一辈子。 长白浅笑着把头转向了一边,说出的话,却是让我忍不住动容。 同样的话,西陵也说过,只是,我不懂,西陵是因为爱我,长白,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无才无德,一无是处,对他,更是不曾有过什么不得了的恩惠……他这般许诺,不是太奇怪了么? 若有一日,我死了,你给我殉葬,可好? 我沉默了半晌,终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话出来,这话,我曾在西陵讲过的一个话本儿里听过,说的也是主仆间的事儿,不过,在那话本儿里,那主子最后被仇人逼上了绝路,而那被问了这话的人,却是在最后一刻,给了他的主子一刀,然后,告诉他,你做梦。 不要多想,主子,若有人想要伤你,也得先踏过长白的尸体才行。 听了我的问话,长白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执了我的手,低头,轻轻的吻上了我的中指,“主子,可要给西陵公子回信?若是要的话,长白便去准备笔墨纸砚和蜡封,待天亮那个梓潼休息好了,一并带回去……” 有些字儿,我怕是不会写的,长白,你教我好不好? 知长白是在故意转移我的注意,我执拗下去,也不可能从他的嘴里问出我想听的答案来,便索性作罢,由着他的话题,问了一句。 好。 长白点头答应下了我的请求,便扶了我重新在软垫上倚好,从我的手里取了信笺,依着原来的样子折好,放到了我的枕边儿,“这信,主子要保存么?要的话,长白便去为主子弄个好看的盒子来。” 我想要个木头的方盒子,红色的,最好,盒子的盖儿上能再雕一支梨花和几只雀儿出来。 我回头看了看长白,见他的脸上有些浅浅的红,恩,应是被火烛映得关系罢,我又没说什么恼人的话,一个大男人,哪里就那么容易害羞,“吃的还没好么,长白?我饿了……” 主子稍候,长白这就去催一催。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要起身出门,却是还未走到门口,就遇上了送来膳食的长卿,睨了一眼他端在手里的膳食,便出言责备了一句,“怎得这许久才送来,主子都饿的紧了!” 长白,长卿终究比不得你般的了解我,你莫要为难他。 伸手摸了摸被长白重新折好了放在我枕边的信函,我只觉得,好的心情,是可以治愈一切伤痛的神药,恩,因为收到了西陵的牵挂,连挨了箭伤的地方,都没刚刚那么痛的厉害了,“长卿,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来,恩?” 回主子的话,长卿让厨子给主子准备了红枣燕窝粥和果糕,配了四样小菜,这些,对主子的伤口愈合大有好处。 听了我的袒护,长卿的唇角本能的扬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来,捧着木盘到了床榻边儿上,把他让人准备好了的膳食给我看,“为了不给主子的身子留下暗疾,要少吃些甜食才好,为了日后不要被病痛所扰,这几日,只得委屈主子一些了……” 长白,我手不敢动,你喂我吃。 看了一眼正紧紧的盯着长卿,恨不能掐死他才好的长白,我不禁头疼了起来,我不就是帮长卿说了一句话么,至于让长白这么紧张么?!我明明都告诉过他了,他对我是极重要的,他怎么还这么怕长卿会取代了他的位置呢! 好! 听我说让他来喂我吃东西,长白原本还阴云密布的脸,顿时便恢复了之前的云淡风轻,快步到了榻前,伸手把杵在那里的长卿拎了开来,“别挡着,我要喂主子用膳了,你没听见主子刚才就喊饿了么?” 被拎到了一边儿的长卿,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看了看我,无果,又颇有些怨毒的朝着长白的背上狠狠的剜了几眼,没用,只得悻悻的退了开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长白喂我吃东西,那一副被主人弃之不顾了的小动物的模样,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该不会是……对长白有意思罢? 我在心里暗自揣度了一阵子,一边吃着长白喂到我嘴边的粥,一边偷偷儿的朝着长卿瞟了几眼,唔,看得目不转睛,那眼珠子几乎就没离开过长白拿着勺子的手,啧啧,我越发的肯定,是长卿这家伙,对长白动了心思了! 只是……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这当主子的,怎得就半点儿都没发觉?也不知道……长白是怎么个想法?要是长白这个木头,对长卿没意思的话,那,长卿不是太可怜了? 可是,如果长白对长卿有意思的话……呃,为什么我又会觉得不舒服?是介意什么呢?怕长白被旁人给拐跑了?还是在知道近侍的真正意义之后,把长白当成了我的私有物品?啊,不,不是物品,是人,把长白当成了我的人?! 算了,不想了,这般麻烦的弯弯绕,想了头疼。 主子答应过长白,只要长白不想自己离开,就永远都不会把长白推给旁人。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长白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便出言“提醒”了我一句,“主子莫不是忘了?” 唔,没忘,记得清楚着呢。 我颇有些同情的瞟了长卿一眼,便狠下了心来不再看他,西陵说的对,死道友不死贫道,关键的时候,一定要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咳,长白是我的人,他自己也愿意待在我的身边儿,我没理由为了一个刚刚认识了不久的人,做出让他不好过的事儿来,对,就是这样,这事儿,没得商量! 就算长卿可怜……大不了,我在别的事儿上补偿他些好了,这个,我就假装是没看到好了…… 长白,我要吃那个。 我颇有些心虚的冲着长白笑了笑,却见长白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的温暖笑容,心下里一愣,呃,果然,长白还是笑得时候好看些,啊,呸,呸,呸,我这是想什么呢,我不是应该想,果然是长卿落花有意,长白流水无情的么? 好。 长白似是心情很好的勾起了唇角,放下手里的勺子,用筷子夹了我指的小菜送到我嘴边,“主子请用。” 一顿乱了时辰的早膳,在长白的心情很好和长卿的怨怼目光下告终,我休息了一些时候之后,想起身给西陵写回信,却被长卿疑似打击报复的阻止了下来,理由很“冠冕堂皇”,恩,我是病人,连吃饭都需要人喂的,怎么可能拿得了笔写字儿?万一把伤口撕裂开了,就又要平白多遭罪了……好罢,我忍了,谁让我先做出来了那耽误人家诉衷肠的惹人嫌的事儿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对,就是这样了,待过些时候,他对长白这木头疙瘩死了心了,就会明白,便是我不这么做,他跟长白也是没甚可能的,赖不得我…… 不如,长白为主子代笔罢?反正摇主子也只是告诉西陵公子,主子能认得不少字儿了……并没说,主子会自己写字儿,不是么? 面对长卿的“报复”,长白倒是兵来将挡,应付的很是得心应手,我笑着抬头,却见长卿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心下里不禁更是认定了,他是对长白有意思,然后,还被长白给拒绝了,哎,西陵说的话本儿里的那故事,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多情却被无情恼,啧啧,说的多贴切! 那你就代我写罢。 我答应了一句,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倚在软垫上,扭头看向了长白,“告诉他我这里一切安好,这几日还跟渺学了写字儿和下棋,只是会的甚少,还不能亲笔写信给他,让他保重身子,别累坏了,出门在外,也要多多当心,莫要被旁人算计了去,让谁吃亏,都比让自己吃亏强。” 主子不打算告诉西陵公子,受了箭伤的事儿么? 听了我的话,长卿不禁微微一愣,眸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便是告诉他,也不能让我早些好起来,还平添了他的担心,何苦来的。 我摇了摇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像,我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呢?为什么,我想不出来?罢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不通的事儿,到了该清楚明白的时候,自然会清楚明白,我从来都是个懒人,从来都不喜欢多想事情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 毒经上记载的那些愈合伤口的药果然了得,心情愉快的喝了三五天蜜汁般甘甜的药水,我的伤,就已经开始发痒结痂了,摇已经把那些跟冰盲花有关的方子整理了出来,并派了人去那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珍稀药材的产地去找人,而我,这被长卿看得紧紧的,连屋门儿都出不得的人,也好歹是得了点儿安慰……咳,可以继续看毒经了。 霜要忙科举的监察和批阅,渺替了摇的活儿,去维持考场和卷场的秩序安全,好让摇有足够的时间,去查实这大半个月以来的刺杀事情。 我听长白说,连同那一日想对渺不轨未遂,却误伤了我的在内的,都是从罗羽国人,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杀了原本的暗阁和禁军的人,易了容混进了其中。 长卿告诉我,罗羽国是个国土非常狭长的国家,与凌国和祁国的西疆都有接壤,境内有存世最大的深林,林中的珍惜草药数不胜数,连许多已经被认为是绝迹了的,也曾被发现,只是……进去那深林的人,大都无法无恙的出来,就算有幸未被林里的野兽吃了,也会沾染上瘴气,出了深林,也难再活上个一年半载…… 罗羽国的君主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名唤罗修天,五年前,弑父篡位,并把有皇族血脉的男丁,全部坑杀于帝都西十里的乱坟岗。 那个罗修天,可真是个枭雄。 我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我对那个罗修天的看法,抬手合上了手里的毒经,眯起眼睛看向了长卿。 这几日,长卿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事儿没事儿总爱往我的眼前凑,面对长白的冷脸,也只假装没看到一般,难不成,是还没死了让我给他牵线搭桥的心思?那日,他不是亲耳听了我答应长白,不会不顾长白的意思,把长白推给别人的么? 唉,还真是个死心眼儿的!有讨好我的这工夫,还不如好好揣度一下长白的心思,做点儿能讨得长白高兴的事儿呢! 世人皆以为罗修天是个暴虐之人,主子却用“枭雄”这两个字来评价他,不嫌污了这两个字儿么? 长卿帮我收起了看完的毒经,想从书架上取一册我还未曾看的来给我,却是手在半空里悬了半天,有些讶然的咽了口唾沫,“主子,你这是把毒经都看完了么?” 恩,你拿在手里的,就是最后一本了。 我打了个哈欠,从长白的手里接了杯盏,喝了一小口润喉,只觉得好喝的很,本能的,便是把杯盏凑到了长白的嘴边儿,“来,长白,你也尝尝,这蜂蜜茶的味道,可真是好!” 谢主子。 长白先是本能的滞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笑着依了我,张嘴,浅浅的喝了一小口,脸上,更是漾出了淡淡的红来,甚是好看,“的确美味。” 毒经看完了,接下来,该看什么了呢? 摇的屋子里,书是很多的,据他所说,这毒经,是最最精妙的,他用了整整十年,才堪堪能把这毒经里的各种毒药使得顺手了,而至于说配制的方子,至今,也不过是熟记了最最常用的几百种罢了,连毒经里记录的半数都不到。 主子只是这般走马观花的看一遍,就要放下了么?这毒经,可是不传的秘宝,古来便有“半本毒经医天下”的说法…… 把手里的那册毒经放回书架上,长卿颇有些向往的又摸了摸书脊,才缩回了手,回头看我,我看得出,他那浅灰色的眸子之下,遗憾至极的埋着“暴殄天物”四个字儿,呵呵,倒不是说他对我不恭敬,而只是……他那自以为是的医者的“傲骨”又蹦出来泛酸气儿了…… 你若是能找出我没背过的方子,我便去跟摇商议,让他答应把这毒经借你看一月,如何? 我笑着摇头,长卿啊,长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恩?从小儿就被人坑害、排斥、挤兑,为何,竟是没能磨去你半点儿的性子呢?即便是如现在这般,成了一个顶着奴籍的近侍,也依然是……呵呵,我是该觉得你可爱,还是可怜? 主子,你也太纵着他了,若是换了旁的主子,他怕是早就给乱棍打死了! 长白不悦的瞪了长卿一眼,伸手从我的手里接过去了茶碗,半是提醒的责备长卿道,“长玉没有教给你,主子的决定,是不容下人质疑的么?!” 雪园的规矩向来严厉不假,但,以长卿的性子,怕是在一个规矩不严的地方给人做近侍,这般不顾自己身份的质疑主子,日子,也是绝不会好过的。 被长白这么一责备,长卿才明白了自己的失仪,顿时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自己的整个儿身子都伏在了地上,“长卿逾越,请主子责罚。” 起来罢。 我本就没想为难长卿,此时见他吓得连脸色都变了,更是有些疼惜起了他来,“本就生得一身傲骨,何需屈膝低眉?长卿,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我是你的主子不假,但,我却不能受你这一跪……” 主子,长卿…… 听了我的话,长卿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话未说出,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长白,去,扶他起来。 我缓缓的闭了眼,向后把自己的身子挤进了长白给我垫了的软垫堆里,“曾经,我也像你一样,一身的骄傲……但,我没你好命,没能护着我的骄傲,永远不向人低头……我的生父厌恶我入骨,我的娘亲想护我却束手无策,我被人打断腿骨,踩碎手骨,折磨的遍体鳞伤卖进楚馆……那时我想,哪怕是死,也绝不要妥协求饶……直到有一天,我偶然间发现,我的每一次任性,每一次受伤,每一次犯错,都会由另一个人用尊严来作为代价才能弥补,我才明白,我……” 主子,西陵公子并不知道,你是知道这些的,是么? 长白刚刚伸手扶了长卿起身,便听到了我的解释,继而,便是猛地转过了身,朝着我看了过来,疑问的口气,却是坚信无比。 是。 我没有睁眼,手,却是准确无误的摸到了床头的赤玉箫,“长卿,不要再随便的给什么人下跪了,我并不是你的那个人,所以,即便有一天,你要放下你的骄傲,伏下身来,也不该跪我,明白么?” 为什么长白可以跪主子,长卿却不可以?! 长卿的声音里有些竭斯底里,但在我听来,也不过是他想争得跟长白一样的待遇罢了,原来,爱一个人,竟是会变得这般的盲目。 因为,长白跟你不一样。 不及我回答,长白便替着我给了长卿解释,虽然,是我所未曾想到过的,但,却是异常的暖心,“在长白的心里,主子,便是长白的天,长白跪自己的天,并不会觉得半点儿委屈和不甘,亦不会觉得有半分伤及尊严!” 长白,你可真傻,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配当你的天呢?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睁开眼,看向了长白……那一日,渺附在我耳边说的,我没有怀疑,只是,这听渺说,和听长白自己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日,渺跟我说,长白刚刚从潮音舍出来,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他们都觉得忍俊不禁的话,他说,他不会对他们承诺效忠,他的效忠,只属于他认可的人,他的身子,亦会为那人留着,那人,是他的天,宁可死,也决不会让其蒙尘的天…… 没有配与不配,只有长白愿或不愿。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长卿的手臂,快步走到了我的床榻旁边儿来,极其认真的跪了下来,“如果不曾遇到主子,长白宁愿十八岁当日,了结此生,也断不会……” 没有什么如果。 我伸手堵住了长白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再过几日,待我的伤彻底的好了,你便为我侍奉枕席罢。” 是,主子。 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红着脸捧了我的腕子,放回床榻上,自己,也缓缓的站起了身来,“主子的伤还未痊愈,不可莽撞乱动,不然,把伤口牵扯的裂开来,可就是长白的罪过了……” 摇出门的时候,可有说,几日会回来么? 我伸手摸过了长白帮我弄来的方形木盒子,满意的抚摸着盖子上面的一支梨花和几只惟妙惟肖的雀儿,只觉得这支梨花像极了我荷包上的那一支,寻了荷包出来比了比,果不其然,连花苞都是如出一辙的位置,只是一大一小罢了,“这盒子和荷包,该不会是出自一人之手罢?若不是多了这几只雀儿,简直就是分毫不差了!” 回主子的话,摇主子出门的时候,只吩咐了长玉准时来帮主子换药,并未说,会何时回来。 长白一边答应着我的话,一边伸手帮我扯了扯盖在腿上的毯子,“主子若是有要紧事寻摇主子的话,长白可以让长玉去给摇主子送口信。” 作者有话要说: ☆、坦白 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是想问问摇,我该再看什么书了而已,他忙,就不要吵他了,不差这几天。 我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拍了拍长白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担心,“对了,你那日捉回来的那个人,还在雪园的地牢里么?” 回主子的话,因着这次的刺杀,涉及了主子……为了瞒住主子的身份,不要引来那个老东西的刁难,摇主子特意吩咐了,对外压下了这事儿…… 长白点了点头,虽不知我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出于习惯,还是半点儿不曾隐瞒的告诉了我知道,“这几日,长洛也曾审过,只是,那人嘴硬的很,试了百十种刑,也撬不开他的嘴……” 长卿以为,主子接下来应学银针之术。 一直在旁边静默不语的长卿突然说了一句,见我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忙又补充道,“主子没有武技在身,且已过了修习武技的最好年纪,寻常里有人护着的时候,固然是好的,但也难保会不会有身犯险境的时候,若能精通银针之术,则不仅仅能在医道上有所进境,更是能为自个儿留一招保命的本事,毕竟,有心算无心之下,用银针封住掣肘的人穴道,要比研习内功点穴容易的多……再说,现在,不是还有个可以用来试针的人么,趁着没死,发挥点儿用处,岂不是物尽其用……” 听着长卿那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可以算是嘟哝的声音,我不禁失笑出声,我怎得就会把他当成了个无害的良善之辈,这家伙的心,根本就是比长洛还要狠,不过,也是,想他身世的尴尬,若单是个简单心思的,又怎会能活着长大? 呃……如果,他是个有心机,又怎会做出那日的糊涂事情?不对,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我没想明白的事儿,我得想想,好好儿的想想…… 长卿,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到底是瞒了我什么事儿么? 我想了又想,却是怎得都想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儿,可是,事关雪园,事关我身边儿的人的安危,我又不能稀里糊涂的置之不理了,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抬头见麻烦,低头事儿烦心的时候。 我知道,长卿对我没有恶意,不然,也不可能把寒玉针这种会被世人垂涎的宝贝亮出来,只为救我的性命,但是,没有恶意,不代表没有目的,目的什么的,还是要摆到了台面儿上来说清楚,比较容易让我安心,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从来都是。 长卿的家世已经跟主子禀明,长卿不知,还有什么事儿主子是想知道的。 听了我的问话,长卿先是一愣,继而,便是浅笑着走到了我的近前来,似是想探一下我的虚实。 那一日,你并不是没有发现那煮药的瓦罐里的猫腻,你只是佯装未见罢了。 知长卿是铁了心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也只得先把自己想明白了的部分摆出来投石问路,“ 分卷阅读36 般的孤注一掷,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卿敢问主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很显然,长卿对我的反应并不觉得奇怪,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只让我觉得,他像极了成精的狐狸,这才是真正的长卿,是了,这个样子,才符合我把跟他有关的事儿联系在一起,得出的结论,畏惧的,骄傲的,可怜的,媚气求索的,以及,善于审时度势,该出手时毫不犹豫的。 我向来没有耐心,尤其是,对曾经算计过我的人,不要拿我的好奇当纵容,你并不是个幸运的人,这点,你比我清楚。 莫名的,我竟是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长卿让我看起来更加顺眼一些,许是一个人的气质注定了一个人的表情罢,配上其他的样子,装得再如何像,也终究不是本性,终究让人看着虚假,“我不是个好主子,但,却很护短。” 主子是何时开始怀疑长卿的? 长卿笑得勾起了唇角,我看得出,与之前几次那不达眼底的笑不同,这一次,他是当真觉得开心的,“说实话,从一开始,事情的发展,就脱离了长卿的谋划,只不过,却是让长卿觉得越来越有趣儿,也越来越比之前的谋划吸引人了……” 你猜,恩,猜对有奖。 我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看着长卿,西陵讲的故事里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我是刚刚才确定了长卿是有问题的,但,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不然,就是落了下风,落了下风的话,就会在交锋中失利,这,可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长卿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长卿又往我的身边儿蹭了蹭,却被长白挡了下来,貌做委屈的抿了抿唇角,露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主子,长白欺负我。” 长白,摇没有教过你,该如何欺负人么?怎得可以让被欺负的人,有告状的机会呢? 我挑了挑眉,看向长卿的目光里,带着些幸灾乐祸,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得,我都说的那么明白,我是护短的了,他怎得还这般的不识时务,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主子教训的是,长白日后定当注意。 长白点了点头,心情很好的拍了拍长卿的肩膀,那拍的力道看似很轻,却是只几下,就把长卿拍的矮下去了身子……然后,伸手,很是不悦的扶了一把,“义正词严”的责备道,“长卿,你怎得越来越没规矩了!在主子面前,也没个站相,可是想被送回潮音舍里去,重新学规矩么?!” 主子…… 长卿咧着嘴揉了揉被长白拍的麻木的肩膀,这一回,可是真真的没带半点儿做作的可怜兮兮了,“你就给长卿提个醒儿,让长卿知道知道,到底是在哪儿被识破了的罢……” 虽然当时我看不到东西,但以渺的性子,若不是当时你做出了什么引起他关注的举动,他是断不可能把给我煎药的这事儿,指派给你这么个资历最浅的人的。 明知了长卿有问题,要从过了的事儿里面找出不寻常,就容易的多了,我不擅长说谎不假,可却不意味着,我找不出有疑点的症结,“而且,近侍需得在十八岁之前侍寝,只是雪园的规矩,你一个寻常的御医,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儿,不嫌太奇怪了么?” 原来,这么早就露出破绽了啊,哎,看来,长卿还真是有些太自恃过高了。 长卿笑了笑,丁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般的往床榻边儿上蹭了蹭,讨好的看向了我,“主子,你既然早就看出来我是有目的的,为何还把我留在身边当近侍啊?你就不怕我对你不轨么?” 断了你的这一个机会,你还会寻别的机会,不是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让你待在暗处给我放冷箭,何不把你拎到明面儿上来,让你无从下手呢? 我自然是不会跟长卿承认,我是一时心软,不忍他的家眷被他牵连遭难,才把他给收成了近侍的,“况且……你也不是个蠢人,这般的费尽了心思,自然是不会只为了要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的,不是么?” 主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善于说谎? 长卿抿着唇角浅笑,给我一种被看穿了的尴尬,忙把头别开,却是引来了他更大一些的笑容,“不过,却是可爱的紧,让人忍不住想要护着你,不惜代价……” 长卿,你逾越了。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把长卿往后拖了拖,不让他离床榻太近,“有话就快说,趁着主子的耐性还没被你磨没了的时候,一会儿,主子可就该用膳了。” 我现在越发的肯定,主子是被你给教坏了的,长白。 长卿笑着耸了耸肩,瞟了长白一眼,便不再看他,然后,不及我再问第二次,便原原本本的把他原本的计划给讲了出来。 他本是司徒亦的专用御医,在一次意外里得知了我这么一个渺极为在意的存在,觉得若是能通过我,来实现他跟渺的交好,将会比讨好司徒亦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子更利于实现他跟孟家复仇的计划,于是,便开始暗中关注和查访,想要得到更多的跟我有关的消息。 后来,在他的一次谋划之中,他从雪园外出采买的下人口里,套到了一个让他彻底的震惊了的消息,我不仅仅是渺的宝贝,连霜和摇,也是恨不能把我捧在手心儿里的,所以,他便得出了结论,只要能讨得我的欢心或者有恩于我,便能让他们三人承他的情,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可惜,天不遂人愿,雪园根本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任他用尽了法子,也寻不到半点儿接触我的机会,连那个曾泄露消息给他的人,也在给他露了消息的第二日被摇下令杖毙了,他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探查,在摇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那个被杖毙的人,则是摇对他的警告。 可是,就在他以为此路不通,准备另寻他途的时候,渺急急火火的让人把太医院里的所有御医都抓来了雪园,让他又看到了希望……他原本是打算用家传的针法来医好我,让我承他的情的,结果,我却是自己开了药方,没给他施展的机会,不得已,他只好故意表现的扎眼一些,让渺挑中了他给我煎药,那时,他本是想先自己给我下毒,再给我解了的,毕竟,只是煎药的话,这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恩德,却意外的发现,还有旁人,也看我不顺,想要除了我……他便索性省了麻烦,只想着坐享其成,再后来,我就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外无所依 我都还没威胁你,你就招了,是不是有些太老实了? 我扬了扬眉,看着满脸笑容的长卿,半是开玩笑的问了一句。 长卿是主子的近侍,自然,也就算是主子的人了,主子刚刚说,自己不是个好主子,但,却护短,有一个护短的主子,长卿还继续隐瞒目的,不是太傻了么? 长卿笑着舔了舔唇角,不死心的又往我的床榻边儿上蹭了半步,“主子会帮长卿报仇的,对吧,对吧?” 对。 被长卿这孩子气的模样逗乐了,我本能的伸手揉了揉他的额头,“让你这孟家的嫡长子跟在我身边当近侍,的确是有些委屈你了,恩,待渺他们忙完了这阵子,我便跟他们商议这事儿,定帮你把仇给报了,还你嫡子的尊贵身份。” 灭族就行,身份什么的,长卿不稀罕。 长卿猫儿似的蹭着我的掌心,说出的话,却是让我有些滞愣,“爹爹已经被那个冒充娘的恶毒女人害死了,娘也因为爹爹的死郁郁而终,那孟家,早已经没什么值得长卿留恋的了,雪园挺好,长卿剩下的年岁,只想着留在雪园,陪在主子的身边,跟主子一起研究医道的极致。” 那你的妻妾儿女呢?也不管不顾了么? 身边能多长卿这么一个聪明又懂医的人陪着,固然让我欢喜,但一想,他家中还有家室,又让我有些于心不忍,好歹,他也是旁人的夫君和爹爹…… 起先,留下他,是为了保他的妻妾儿女,让他们不要遭人嫉恨和毒手,可现在,得知了他是孟家的嫡子……若是有朝一日,能帮他得回嫡子的位置,他继任下一任的家主之后,他的家人,自然也会因着他的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介时,那些御医院的老匹夫们,又如何能奈何的了他们? 妻妾?儿女?主子,你可真是看得起长卿! 听我说起他的家人,长卿不但没有露出当有的温柔,反倒是一脸厌恨的狰狞,“看似其乐融融的五口之家……外人又怎会知晓,那与长卿举案齐眉的娇妻,不过是顶替了长卿娘亲位置的恶毒女人派来,要伺机要去长卿性命的细作,那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的美妾,也只是长卿的兄长安插在长卿的身边,寻找寒玉针的扒手……呵呵,主子,若是长卿告诉你,长卿压根儿就没碰过那两个女人半根手指,你还会觉得,那一双儿女,是长卿的天伦之乐么?” 这…… 我张了张嘴,却是只觉得嗓子被堵住了般的,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我该说什么?同情么?不,长卿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情,他的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己走的,比我这事事离不了人帮我打理的人,骄傲了不知多少倍,虽然,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步履维艰,都走得血染了双眸,却是,从来都不曾低头,从来都不退却半步! 是啊,他这般骄傲的一个人,我如何受得起他的跪!还好,我刚刚阻了他,不然,怕是让天见了,都要折我的寿的罢? 长卿,你是当真想留在雪园的么?我或许可以跟渺他们商议,给你换个身份,让你依然可以娶妻,可以…… 我犹豫了半晌,想了许久的措辞,才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事到如今,他已经被彻底的打上了雪园的签子,也知道了太多雪园的秘密,且不说渺他们不可能答应放他离开,便是答应了,把他赶出门去,他也将无法再在凌国立足,除非,他接下孟家的家业傍身,可他,却又只想着把整个孟家毁去,不愿接手…… 主子知道什么是人生三大喜么? 长卿笑着勾了勾唇角,只盯着我的脸等我回答,仿佛长白那能冻死人的冷脸,压根儿就不是在他的身边一般。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我虽是只看过毒经,但,话本儿里的故事,却是没少听西陵讲,这些耳熟能详的小典故,还是略知一二。 金榜题名时,爹爹被那毒妇害死,娘亲被扫地出门,长卿不得不放弃殿试,策马回乡奔丧,安置娘亲,洞房花烛夜,娇妻送长卿一杯有毒的合欢酒,险些要了长卿的性命,毒存体内,至今,未能根除,长卿不敢信任何人,也没有什么故知,唯独在听了主子几日前的那席话时,觉得顺耳亲切,想要亲近,而主子,却又是看不上长卿,不想让长卿随侍左右…… 长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低下头去,看着地上铺着的羊皮毡子,“主子既然不想要长卿,为何,还要给长卿希望?主子可知,给了一个人希望,又把这希望夺了去,是何等残忍的事情!” 我没想赶你走,我只是,在给你一个选择。 看着长卿微微颤抖着肩膀,我只觉得,心里的某一处,痛了一下,现在的他,与曾经的我,何其相像?被人按在雪地里跪着,心,却骄傲的站立,直到遇上了西陵,被他卷进了怀里,才渐渐的习惯温暖,习惯依赖…… 只是,我这样一个无用的人,会是他的西陵么?能为他遮挡得住风雨么?怕是,不能的罢,西陵爱我,而我对他,却是没有半点儿的爱意,至多,能算得上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长卿不走,长卿要留在主子的身边,做主子的人。 长卿想也不想的开口,本就蹭着我掌心的脑袋动了动,学着长白的样子捧了我的腕子,吻上了我的中指,“长卿无用,不能像长白般的护主子周全,但,长卿一定会加倍的勤奋,让自己在其他方面,成为对主子有用的人!” 好罢,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有些尴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长白这么做的时候,让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但换了长卿,却是让我觉得不适应极了,许是我跟他还算不上相熟的关系罢,待以后相处的多了,就不会了,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之前的欺瞒,一笔勾销,但是,以后,我不希望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明白么?” 是,主子。 长卿轻轻的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乖乖的退到了一旁,脸上,亦是恢复了他寻常里的那副温软可怜,弱不禁风的模样,“长卿还是觉得,主子接下来应当学习银针之术,一来对研究医道有益,二来可多一个保命的本事,三来……银针刺穴,也是个不错的审讯手段,可痛,可痒,可激起欲念,令人生不如死……用具也是方便准备,初学只消一套银针即可,世面上的铁匠铺子都可以定制……” 你教我? 这般多的好处,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我细细的想了想摇的藏书,好像,还真没有哪一本是讲施针的,唔,好像,我也从未见过摇用针之类的玩意儿,许是他武技了得,只用手指点穴,就能达到旁人用银针才能实现的事儿罢,又许是……术业有专攻,摇根本就不会? 一想到有可能是摇不会的,我便更是兴奋了起来,我要学,不但要学,还要学的很精通,很厉害,然后,我就可以在摇的面前显摆了,恩,就这么定了! 主子若是能吃得苦,长卿倒是可以教主子孟家的秘传银针之术。 长卿见我想跟他学,倒也不私藏,“孟家的秘传银针之术,跟寻常的施针术不同,寻常的施针术,只认十四经脉的三百六十一穴,而孟家的秘传银针之术,则是除了要认十四经脉的穴位之外,还要研习一百一十四个奇穴,也就是共计四百七十五穴,其中的一些穴位,一针下去,是会致命和引发疯癫的,不可拿医者自己的身子练习。” 孟家和钟家不是有那许多的人嘛!随便先抓两个回来用就好了! 我倒是半点儿都不觉得长卿说的话里,有什么是值得为难的,那日我答应长卿,会帮他报仇时,便看过渺的脸色了,他可是半点儿为难和不愿都没有的,恩,那也就意味着,他是同意了我的意思了,呐,以渺的性子,既然是同意了,那就自然是有能做到的,用不着我操心,唔,反正都是个死,提前死两个,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罢?大不了,我去跟摇撒娇,让他暗地里帮我去孟家和钟家把人抓回来,以他宠着我的程度,定是不会拒绝的才是! 呵呵,主子说的是。 听了我的话,长卿忍不住露出了明朗的笑来,一边点着头,一边答应道,“待主子用完了膳,长卿就陪主子到地牢去,先拿那需要审讯的犯人练那些不会致死和引发疯癫的穴位,主子的银针还没备好,可以先用长卿的寒玉针练着。” 唔,好罢。 我点了头,有些别扭的答应了长卿的好意,那寒玉针固然好,但终究是长卿的宝贝,万一弄坏了,那可多不好意思?这般想着,我便在心底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是渺,还是霜或者摇回来了,我第一件事儿,就是跟那个先回来的人,讨一套银针来用!唔,毕竟,自己的东西嘛,用起来也顺手,弄坏了,也至多是心疼,不会觉得对不起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奢侈 刚刚用罢了膳,便见摇风风火火的从外边回来了,进了门也不多说,伸手便把我从凳子上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动手解我的衣裳。 摇,你,你慢点儿…… 我只当是摇这几日都不曾要我,忍不住了,才这般的急不可耐,伸手朝他的肩上捶了一下,撒着娇嗔了一句,“伤还没好呢,你这大起大合的,可别又扯开了……” 你这小妖精,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看着我脸上泛起的红晕,摇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解了我身上的里衣,打开我身上包裹伤口的布帛,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已经结痂的伤口,“我只是外出办事儿回来,经过门口,顺便进来看看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可没你想的那么如狼似虎……” 你,你坏,你故意的。 看着摇眸子里的戏谑,我不悦的抓起了他的手,报复性的朝他的腕子上咬了一口,“我就不信,这几日,你当真的不想我!” 想,做梦都想,你乖,别勾我,不然,我可真有可能把持不住,把你给按倒了就地正法。 摇由着我胡闹,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重新帮我把伤口包裹好,“恢复的不错,只要不沾水,应该就不会留疤,看你没事儿,我这就走了,门口儿还有人等着我呢……你乖乖的养着,我忙完了这几日,就回来陪你……” 摇,我把毒经都看完了,长卿说,要教我孟家的秘传银针之术,唔,我想要一套银针,你送我好不好? 我乖乖的坐着,由着摇帮我一层层的衣裳穿好,系好腰带,顺带着,把长卿跟我说的,学习银针之术的好处,一一讲给了摇听,末了,还跟他提了,需要两个孟家或者钟家的人来试针用。 听了我的话,摇先是拧了拧眉头,眯起眼睛看了看站在一边儿的长卿,许久,才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吩咐着长玉去把大库里的一套什么针取来给我,又唠叨了我几句,让我小心一些,不要弄伤了自己之类,“你先学些基础罢,你要的人,明后日,我差人给你送来。” 我知道摇从来都是宠我的,却是没有想到,他会宠我宠到了这般地步,只为了哄得我高兴,就半点儿为难也无的答应,要给我把人送来试针,呵呵,我可真是孩子气,要试探他对我的真心有几分,又何必非要用这般幼稚的法子,万一给他招惹了麻烦,可如何是好? 暗自责备了自己几句,见摇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我才摇着头回了屋里。 位列三大世家之首的孟家,可以说是凌国医界的泰斗,说得难听一点儿,便是孟家里的一个丫鬟小厮,拿出来放在一处,也都是能撑起一个医馆的存在……钟家,虽未曾跻身三大世家,但其凭着易容之术的精湛,在凌国,也有着极高的地位,听渺说,凌国派去别国的细作,多数,都是出自钟家的。 我不怀疑渺他们有法子让孟家覆灭,毕竟,“水火无情”什么的,是谁都阻止不了的灾祸,再说,恩,孟家这许多年来的地位和作为,尤其是寒玉针这一至宝的存在,难保就会“招惹”来什么人的寻仇和贪婪,可钟家……终究是个有用的家族,对钟家下手,怕是,单是凌国的皇帝那一关,就过不去。 主子,长卿只要孟家付出代价就好。 见我回身,长卿才意识到我是跟摇提了什么样的请求,忙不迭的到了我的近前,连脚步,都有些虚浮,“钟家,终究是凌国的砥柱,不是可以随意撼动的,主子还是让人去追一下摇主子,告诉摇主子,不要对钟家下手了好些……” 摇做事,是有分寸的。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长卿的手臂,“准备一下,便陪我去地牢罢,为了我,摇已经不惜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可得好好的教我,不能让我辜负了他才行。” 是,主子。 长卿稍稍滞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是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毕竟,我是摇他们的人,而他,只是我的近侍,我犯了错了,大不了让渺他们凶我一顿,但若是他……那可就是怂恿自己的主子犯错,会被杖毙的大罪了,“长卿定尽心竭力,让主子学有所成!” 不多时候,长玉便捧着一只精美至极的盒子从外边走了进来,告诉我,这便是摇让他去大库里给我寻来的针。 我只是个初学者罢了,刚刚,我也很清楚的跟摇说了,只是要一套银针练手……他怎竟让长玉找来了这般的一套……这只看盒子,就能想到,是很珍贵的东西,万一弄坏了,多可惜啊!这个败家子,就算雪园不缺钱,也不是这般浪费的罢! 我有些愤愤然的瞪了长玉一眼,对他这不知提点摇一句的笨蛋很是生气,哎,这套针用起来,可怕是烫手的! 离主子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就是知道离主子是初学,才让长玉取这套针来的。 面对我责备的目光,长玉似是早有准备般的报以笑意,伸手,替我打开了那盒子的盖子,“我家主子说,这套针,曾是沐主子初学银针之术时用过的,针身用的是狼骨,坚韧无比,最是适合离主子用……” 摇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看着盒子里的那一排大小、长短不一的针,我只觉得,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最漂亮的东西,手持之处是扁的,拿起来不会打滑,针锋是精细的,没有金银的亮泽,却是光华内敛的美妙,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套针的手持之处,连在一起,是一副堪称完美的雕画,那画上,是一群狼在膜拜他们的王,而那狼王,则是在仰首望天,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慵懒而骄傲。 听我这么一问,长玉的脸色顿时一僵,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张了嘴,“长玉不敢说。” 让你说,你便说,半个字儿都不准给我改! 看着长玉的样子,我更是确信了,摇跟他说的时候,是偷偷儿的说了我的坏话,“你要是敢不告诉我实话,等摇回来了,哼哼,我就告诉他,你欺负我,看你挨罚不挨罚!” 我家主子当时说…… 见我是铁了心要知道,长玉只得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两者相较取其轻,乖乖的学着摇的口气,给我学了摇当时说的话,“去,长玉,把沐哥哥学银针之术时用的那套狼骨针取来,那小妖精破坏东西的本事,可不是一星儿半点儿的,恩,那套狼骨针的话,他便是拿着针来扎铁链子玩儿,断的也绝对是铁链子,弄不坏针!” 哎?这针,竟然有这么结实么? 听了长玉学得话,我不禁对这套漂亮的不行的针更是感兴趣了起来,伸手拈起来一根,便朝着手边的桌子扎了上去。 摹― 几乎没有受什么阻力,那针便穿透了桌面,拔起来时,更是没费半点儿的力气,那针尖,依然光滑细致,依然锋利完美。 长白,长白,你看,你快看,这针,真的很厉害呢!等一会儿去了地牢,我可得再找根铁链子来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把铁链子扎透了! 我不会什么武技内功,但听多了西陵讲的那些个江湖故事,对成为“高手”之类的,还是满心兴趣的,唔,好罢,我已经过了习武的好年纪,成不了英雄什么的,但,这种一瞬间不费力气戳穿了这么厚的桌子的感觉,可真真是好啊!就像,我在那一瞬,也成了飞花摘叶也能当做利器的厉害人物了一般! 主子不用试了,莫说是铁链子,便是金刚钻,这针,也是扎得透的。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从我的手里取了针,放回了原处,合上了盖子,“主子还不曾学拿针,还是小心些好,若是被这针扎了,可不是出几滴血那么简单的。” 哦,那好罢。 我点了点头,接受了长白的劝诫,好东西归好东西,但,若是一个不小心,弄伤了自个儿,那可就不划算了,“哎,长卿,你准备好了没?” 这,这可是传说中的银狼啸月针?! 长卿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那盒子半分,眸子里的灼热,几乎让我觉得,他是看在看一个绝世的美人,而非一套骨针,“是的,一定是的,这一定是那套传说中,不知所踪了上千年的神针!银狼啸月针!” 这雪园里的宝贝,可多了去了,一套针而已,长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看着长卿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的样子,长玉不禁失笑,一脸好意的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离主子床上的纱帐,都是天山雪蚕丝织的,若是遇了危险,只消从里面合了帐子,劲弩都射不透……” 咕嘟―― 长卿咽口水的声音,紧接着,是他抓狂的挠着头发的哀嚎,“这是什么世道啊!那可是天山雪蚕丝啊!旁人得了一根做诊脉的悬丝,都是当宝贝般的,这,这里竟然拿着织成纱帐!让不让人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 允你去抽一根下来,当诊脉的悬丝就是了,吵吵嚷嚷,大惊小怪的,没得让人看了笑话。 我笑着戳了戳长卿的额头,心下里却是对长玉的细腻心思感叹不已,不愧是摇身边儿的人,连拿捏人心的本事,都这般的如出一辙,再想想长白,恩,果然还是长白比较适合我,不然,我怕是给人卖了,还得帮人家数钱,“长玉,这骨针放在盒子里是好看不假,可终究是不好拿的啊,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装盛了么?” 回离主子的话,若不想用盒子装盛,只消用盒子里面的垫布缠了,放在衣袖里便可,那布是用金蚕丝织的,看似柔软,却是能水火不近,刀枪不侵。 长玉点头答应着,敞开木盒的盖子,帮我演示了一番,该如何缠骨针,才能既不让针芒露出来伤到自个儿,又能不打开缠布,就取出针来,“离主子要不要自个儿动手试试?” 好。 这可是关系到能不能用针当武器自保的大事儿,我这怕死的人,自然是不会马虎,从长玉的手里接了缠布,放到桌子上,反反复复的打开包裹了五六次,又试了十几次不打开缠布,便从一端露出扁柄的地方取针出来,待觉得手熟了,才罢了手,“一时半会儿的,也就这样了,走罢,去地牢。” 我家主子说,地牢太潮湿,对离主子的身子不好,已经让人把那个放暗箭的人贩押去试药的院子了。 长玉恭敬的后退了一步,给我让出道儿来,顺带着告诉我,摇对我的体贴,“主子走之前,已经特意过去把那人的内功废去了,离主子拿那人练针也好,试药也罢,都是不会有危险的,此时的那人,也只有危言耸听和谩骂的本事,离主子听了,只当是犬吠就好……” 走罢。 想到摇的好,我不禁心里泛起了甜来,他从来都是会宠着我的,这种宠,不似西陵的温柔,也不像渺的张扬和霜的霸道,他待我的好,只让我觉得,如春日里的细雨,润物细无声,我看不见,却处处都在,时时都在,哪怕是我张开手心,合上眼眸的时候,也绕在我身边。 过了摇的院子,我便在试药的小院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放暗箭的刺客,他被绑在一个木头的架子上,手腕、脚腕和腰身都被缚着,呈一个有些夸张的“大”字型,垂着头静默着,周身未得半丝布帛的遮挡。 你们不是对他用过刑了么?这身上,怎得半点儿伤痕也没有呢? 我凑近了那人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小腹,满心好奇的转身看向长玉,跟他问出了我的疑惑,“唔,还有,你刚刚不是说,他会大吼大叫和骂人的么?怎得这般安静呢?” 回离主子的话,刑房里最最磨人的刑罚,并不是造成身子上的伤痛,而是磨心。 长玉犹豫了一会儿,似是在考虑,该不该把对这人用过的刑罚告诉我,“这些刑罚的详细内容……” 主子还是不要知道了好些,晚上是会发恶梦的。 不及长玉把话说完,长白便给了他一个噤声的眼神儿,然后,快步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抓了那被缚着的人的头发,迫着他抬起了头来,“主子只消记得,这是险些害死了渺主子和你的刺客就好了,遭什么样的惩罚,都是他罪有应得的!”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除了五官端正之外,便再没给我其他的什么印象了,唔,许是我美人看的多了,才对这人生不出什么多看一眼的心思罢,总之,面对这么一个人,我 分卷阅读37 是能下得去手的,并不会有什么弄坏了精美的东西的罪恶感。 是你?! 在看了我之后,那人竟是蓦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数个来回之后,黯哑着嗓子问了一句,“那日,我放箭伤到的人,是你么?!你,你的伤,无碍了么!” 你认识我? 眨了眨眼,看不懂这人眼里的炽热,我……好似并不认识他罢?为何,他的眼里,竟在看到我的这一刻,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他,是我失去了的那一部分记忆里遇到的人么?如果是的话,他为何会不知我现在的处境,为何要做会让渺受伤这等让我难过的事? 公子可还记得,五年前,曾在西郊城隍庙善心救过一个染了病的落魄之人? 那人缓缓的闭了眼,咬紧的牙发出“咯咯”的声响,我感觉的到,此时他所承受的折磨,远比之前那些能让他精神不振的刑罚,对他的打击要大的多,“小人糊涂,竟使恩人险些丧命,真真是万死不足以谢罪!” 我之前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以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你说的那个救命之恩,也没甚印象。 我抿了抿唇角,对这个恨不能把自己千刀万剐的人已是生不出半点儿折磨的心思了,“你能告诉我,你是听命于谁,又是为何要对我的渺下杀手么?” 小人受派于罗羽国帝王罗修天,是罗羽银卫的一员,做这潜伏刺杀的事儿,也是为了钱财,罗羽银卫,每在潜伏中成功杀死一人,便可得黄金百两,若被俘而不招认,死后,该得的钱财,亦会被暗中送到指定的人手中,为那死去的人完成心愿。 那人低声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恩人救下小人性命之后,只给小人留下了钱银和药品衣裳后就离去……小人痊愈后,便四处打听恩人的身份和行踪,想要报恩……后得知,恩人和那名随行的男子皆是别绪楼的倌人,且关系交好……若要赎两位出来,须得黄金三千两……若再加上置办田产和生活所需,少说也得花去四千两黄金才够……小人除了一身武技,再无半点儿所长,若不以这种非常手段谋财,怕是穷尽此生,也不可能弄得来这许多钱财,所以……” 我和西陵,现在都过得很好,你也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儿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虽然我不记得他了,但这种性情中人,还是值得敬重的,尽管,他谋财的手段有些不好,尽管,他险些取了我的命去,“长白,放他下来,再给他一身衣裳。” 主子,这…… 看了一眼被缚在架子上的人,长白有些为难的拧了拧眉。 长白,我记得曾跟你说过,我是你的主子,我,便是你的规矩。 转身,看向了一脸无辜加无奈的长卿,我只觉得,他此时的样子可爱极了,“今儿是练不了针了,长卿,等摇把人带回来再说罢。” 主子,你也太心慈了,他可是险些要了你命的人。 长卿翘了翘唇角,白了那个被缚在架子上的人一眼,便快步到了我的身边儿,“若是换成我,怎得也要先折腾掉他的半条命去报仇才行!” 所以,你终究成不了我。 我笑着伸手,朝着长卿的眉心处弹了一下,回头看向了正给那人解着束缚的长白,“他的心是好的,只是做错了事儿而已……之前不是已经被长洛他们用过刑了么?也算是抵了他的过错!你啊,就是戾气太重,再不收敛,早晚儿得给自己惹上一身的麻烦,介时,可别怪我保不了你……” 主子,你不识好人心。 长卿佯装委屈的摸了摸被我戳的额头,撇了撇唇角抗议,“一阵子孩子般的任性贪玩儿,一阵子又能看透所有般的睿智高深,弄得长卿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你了!” 做人,三分认真,七分随意就好,不然,会很不开心的。 我深吸了口气,便移步朝院子外边走去,“这人先留下来罢,摇废了他的内功,放他出去,被其他的罗羽国细作发现了,也是死路一条,给他找处屋子住着,待渺他们回来了,再商议他的去处。” 小人知道同行的五人混进了卷场,若无意外,将会在所有试卷收录进去的当日夜晚放火,以期烧死在内阅卷的凌国太傅、吏部官员和御吏等人,使凌国无文官可用,产生大乱!恩人若是肯信小人,还请速将此消息告知江将军知晓! 那人被长白从架子上放下来,尴尬的接了衣裳套在身上,然后,朝着我就地跪了下来,“当当当”磕了三个响头,“若晚了,怕就是要来不及了!” 凌国太傅?霜?!长玉,快去给霜报信! 听了那人的话,我只觉得一阵眩晕,今日,可不就是试卷收录的最后一日,霜说过的,今夜批完了所有的试卷,明日,他就能回来,好好儿的多陪我几天……这,这都是用过了晚膳的时候了…… 主子! 长白一个箭步到了我的身后,扶住我的身子,没让我摔在地上,“主子莫担心,宫里用膳晚,这个时候,霜主子他们应是还未进那卷场的,长玉此去极快,定能赶得上!” 对,赶得上的,定能赶得上的。 我喃喃的说着,倚在长白的怀里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身相许,还是以身抵债?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屋子里的床榻上了,长白和长卿守在我的身边。 长白告诉我,长玉赶去的很及时,霜在火势还没完全烧起来之前被渺和长玉从卷场里面救了出来,只受了点儿轻伤,摇已经帮他处置过了,不会留下疤痕,其他的文臣虽伤得稍微重些,却好在没死人,不会影响议政,渺只被罚了半年俸禄,挨了凌国皇帝的一顿责备,也无甚要紧。 纵火的那五个人抓住了么? 想到霜无恙,我不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伸手抚了抚胸口,大大的喘了口气,扭头跟长白问询道,“霜不是受了伤么?为何不跟司徒月请命,回雪园来修养呢?” 那五人倒是狡猾的很,见事情败露,不及被抓,就吞了藏在牙缝儿里的毒药,连卸掉他们下巴的机会都没给留。 长白摇了摇头,伸手扶了我坐起身来,给我的背后垫上了两个软枕,“宫里现在乱的很,霜主子连夜回来的话,反倒是容易给人可趁之机,摇主子怕主子醒了担心,才让长玉回来送了消息,此时,长玉已经把长希和长洛都带去宫里伺候了,他们都有分寸的。” 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向后倚进了软垫里面,“唔,对了,长白,你可知道渺半年的俸禄是多少么?那老东西克扣我家渺半年的俸禄,会不会影响雪园的收支啊?” 回主子的话,渺主子是一品的武将,一月的俸禄是纹银二百两,半年的俸禄是纹银一千二百两。 长白伸手扯了扯毯子,帮我盖好,才低声告诉了我渺的俸禄,“雪园在外有许多的生意,每日的进项,少说也有黄金万两,渺主子被罚俸禄,并不会影响雪园的生计,主子勿需担心……一千二百两纹银,连雪园支付给下人的月银都不够维持一月。” 那个抠门儿的臭老头,果然是讨厌至极!这点儿小钱都算计! 我低声骂了一句凌国皇帝死抠门,便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来,霜没事就好,西陵曾说过,金银钱财身外物,人好好儿的,总能赚的回来,“我再睡会儿,霜他们回来了喊我,唔,对了,明儿是我生日,早膳我要吃面。” 主子还是躺下睡罢,这般倚着,不解乏的。 长白近身扶我,想让我躺下睡,却被我拒绝,不禁有些拧眉,“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呢,主子,你这样睡,等醒来,怕是要颈子难受的。” 不想躺了,这几日躺得背都僵了。 我侧过身子,扯着长白的手让他在床边儿上坐了,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你们都不会讲故事,我想西陵了。” 长白给主子讲故事,主子好好儿躺回床上去睡,可好? 听了我的话,长白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帮我揉了揉背脊,半是哄我的说道,“当然,定不及西陵公子讲的好听的……” 好。 有故事听,恩,一切好说,我点头答应了下来,由着长白扶了我,侧身躺回了床上,为免得他反悔,半道儿溜了,便伸手抓紧了他的袍角,才闭上了眼睛,“我准备好了,讲罢。” 长白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给我把毯子盖好,一边给我揉着后背,一边给我讲了个很久远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已经断绝了许久的家族,唔,确切的说,是一个跟雪妖一样,被认为是妖魔的族类,那个族的人被称为墨族,因为眼泪天生是几乎无解的毒物,而过的非常不好,寻常的人厌弃他们,视他们如蛇蝎毒物,避之不及,有钱有权的人捕捉和圈养他们,用残忍的手段逼着他们每日哭泣,以收集眼泪,制造毒药。 墨族的人没有自由,没有快乐,连选择自己爱的人的权力都没有,那些圈养他们的人,把他们当做牲畜般的锁着,喂食他们媚药,让他们在连对方是谁都不知的情形下欢好,孕育后代,然后,继续圈养那些孩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后来,某一个国家的君主中了墨族人眼泪制成的剧毒,不久于世,便一怒之下派了一万重骑兵,踏平墨族人居住的村寨,所有自由的墨族人都在那一次的灾难中死去了,只剩下了那些为数不多的,被有钱有势的人圈养的墨族人活着,因为没有新的墨族人被圈养,那些被圈养的墨族人的血脉越来越近,最后,因为无法诞下健康的孩子,而彻底绝迹…… 匹夫无罪,怀璧而已。 我听完了故事,便抱着长白的手臂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的,竟是记起了西陵所中的那毒,对,墨族,那毒便是用墨族的眼泪做的药引,“墨族没有断绝,长白,前些时日,西陵所中的毒,便是要用墨族的眼泪来做药引才能做出来的,他们,应是只隐姓埋名的活在寻常人中罢了,于他们而言,这样,未尝不是好事。” 主子不恨墨族人么?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西陵公子便不会中那般的毒了。 长白的手并不似西陵那般的细软,但却是让我感觉的到一种带着坚强的温暖,“西陵公子是你最重要的人,不是么?” 最险恶的,是人心的贪婪,被逼迫着哭泣的墨族人,又有什么罪过呢? 我不知长白为什么会问我这样一句话,说真的,听说西陵中毒之后,我不是没有恨过的,可是,我恨得,却不是眼泪是毒药的墨族人,而是,用墨族人的眼泪,制成了毒药伤害西陵的那个家伙,唔,伤害西陵的坏蛋,你最好能好好儿的求得老天保佑你,不要被我知道你是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死得难看! 主子,你太善良了,这样,是会受伤害的。 朦胧中,我感觉到一个带着凉意的东西碰了碰我的额头,湿湿的,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恩,应该,是梦罢。 霜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醒了,只是懒得睁眼,才继续闭着眼睛赖床,透过眼缝儿,我看到霜的左手上裹了棉布,脸色虽有些不好,但却不像是因为受了严重的伤。 见我未起,霜本能的放轻了步子,伸手按住了长白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以防被我攥在手里的衣角扯到我,把我吵醒,然后,以极低的声音跟长白问询道,“我听长玉说,渊儿昨儿晚上听到宫里有麻烦吓得晕过去了,这是还未醒,还是醒了又睡了?有没有发噩梦?” 回霜主子的话,我家主子夜半的时候醒了一次,直追问明白了霜主子的境况,才肯罢休。 长白有些拘谨的看着霜,坐也不是,站也不妥,“本是打算倚着软垫眯一会儿等霜主子回来的,长白担心主子伤口未愈,那般倚靠着不利于恢复,就许了主子,待霜主子一回来,就喊醒他,主子禁不得软磨硬劝,加之身子有伤,容易乏困,躺了一会儿,便睡过去了……” 你做的很好。 霜点了点头,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了,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眉心,“可恶的小东西,竟敢装睡,我这几日未曾收拾你,便觉得自个儿长了本事了是不?” 嘿嘿,被你发现了。 我坏笑着睁开一只眼,松了攥着长白衣角的手,缠上了霜的腕子,跟他撒起了娇,“这几日都不曾回来,可有想我?” 你这小没良心的,没见我都受伤了么?不好好儿的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还装睡套我的话,真当我是好脾气的是不? 霜笑着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揽进怀里,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快点儿关心关心我,不然,可当心我日后报复你。” 唉?你还怪我?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让长玉去宫里给你报信,你怕是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你不好好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还敢威胁我? 知霜是在逗我,我倒也不怕他,一个翻身,便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挺起身子凑近他的脸,“说罢,你是想以身相许,还是打算以身抵债,我可是很好说话的,这两样儿,你随便挑一样儿就行!” 恩,那就以身抵债罢,你看看,是想现在就把我给收了,还是等伤好了以后? 霜的脸上漾起点点笑意,双手环着我的腰身,答得有些令人浮想联翩。 既然是以身抵债,那就得先验货才行,不然,万一你身上给衣裳挡着的地方,有什么不好看的伤疤,我不是赔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霜的腰带,动手剥起了他身上的衣裳来,虽然,长白说,霜只是受了些轻伤,但,他终究也是从长玉那里听说来的,我怎知长玉是不是受了摇的吩咐,刻意隐瞒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最能让我放下心来的法子,便是亲自动手,把霜给剥光了,看个清楚明白,恩,顺便,再享用点儿别的,我不是未经人事的人,这好几日都不曾做那事儿了,说不想,那才是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相同的诺言 渊儿,你的伤无碍了么?恩―― 霜的担忧,被我给他制造的愉悦打断,连带着喘息都变得粗重了起来,“渊儿,渊儿,这几日,我,我可想死你了……” 验货完毕,没有瑕疵,恩,爷就勉为其难的收了你罢! 剥掉霜的衣袍,动手在他的身上左捏捏,右摸摸,确认了除了手上的一点儿伤,再无其他的不妥,我才是彻底的放心了下来,坏笑着低头,舔上了霜的锁骨,“今儿个,爷要在上面!” 你这得寸进尺的小东西,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当我纵着你胡闹,就是怕了你了? 面对我的“放肆”,霜的唇角不禁扬起了一抹感兴趣的笑,顺着我的力气,卷着我的身子滚到了床榻上,手一扶我的腰身,便让我骑坐在了他的腰上,“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长了多大的本事,打算怎么收了我!” 许是这几日都忙着公事,不曾行这欢好的关系,才这么一闹,我便感觉到霜的冲动昂扬了起来,隔着衣料蹭到了我的股缝上,那灼热的温度和坚硬的触感,只让我觉得,今儿招惹他,是在自寻死路。 霜,你知道的,我这伤才刚刚结痂,禁不得太剧烈的冲撞…… 我心虚的反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那险些连绸裤都要束缚不住了的冲动,有些心有戚戚,虽然,每次要我的时候,霜都会尽量温柔,但……这尺寸在这里,到了忘情的时候,有些野蛮也是不可避免的,“一会儿,你可得有些节制,别给我把伤口扯开了……” 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你是有跟我说,今儿是你收了我,恩,既然是你收了我,那,自然就应该是你出力,我只等着被你“收”才对。 霜轻舔着唇角,伸手小心的剥掉我身上的里衣,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捻上了我胸口的朱果,“快来罢,我都准备好了。” 恩,霜,你,你这个坏东西。 腰身上传来的酥麻,让我的身子不由得一紧,忙动手掰开他的腕子,俯身舔吸上他的朱果报复了起来,“霜,你的身子可真美味,只消尝过一口,便会让人觉得欲罢不能了。” 那你便尝个够吧,恩,渊儿,轻,轻些,恩…… 霜的身子因着我的点火而变的越发灼热,下身的昂扬,也越发的奈不住了起来,磨蹭,许只是无意的动作,但却足够让我对他的身子生出更多的求索来,这可恶的坏人,明明知道我的身子禁不起他的勾引,还这般的不老实! 轻些你能快活么? 我从他的身上爬下来,伸手去床头的架子上够了玫瑰膏下来,粗暴的把他身上仅剩的绸裤扯了下来,他失了束缚的冲动弹起来,好死不死的凑到了我的嘴边,贴着我的唇划了过去。 虽只是意外的碰触,却是无意外的让霜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喜欢这种碰触的,“霜,我这就让你快活。” 在别绪楼,我是拿木人练过品箫的,只是在来了这里之后,他们都宠着我,纵着我,欢好的时候,亦都是以让我快活了为先决,从不让我帮他们品罢了,恩,虽是许久不曾练过,但该怎么做,我还是记得的,今儿,不能由着霜尽情的在我身子里征伐,便索性先帮他品一品罢,也省的一会儿体力不支,喂不饱他,害得他去泡凉水。 我张嘴含住霜的冲动,循着记忆中的印象,给他制造着快活,不想却是惹得霜身子僵了僵,坐起身来环住了我的身子,“渊儿,你不用这样的,若是觉得身子会承不住我的征伐,我们……不做这欢好之事就好了……” 霜,你不该这般守旧的,我这般的对你,让你觉得很快活的,不是么? 我伸出舌尖,轻轻的挑逗着霜的昂扬,我感觉的到,那一瞬,霜的坚持,在我的坚持下轰然倒塌,“我是因为爱你,才这般做的,并不会觉得有半点儿的勉强和不喜,看着你快活,我也是觉得快活的。” 渊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恩? 霜吻了吻我的额头,不再拒绝,一边由着我帮他品箫,一边用手抚上了我的背脊。 宠我,爱我,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缓缓的起身,骑坐在了霜的身上,不知何故,本能的,便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渊儿,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霜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的味道。 唔,以前的事情?没有啊! 我摇了摇头,不解的看向了霜的眸子,“有什么不对的么?我刚刚说的话,让你觉得为难了么?” 没有。 霜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吻上了我的唇,“以前,你也曾跟我提过同样的请求,我答应你了,却没有做好,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害……渊儿,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对你许下这个承诺么?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做得极好的!” 恩,你发誓罢,你发誓,如果背誓,就会永远的失去我,那样,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迎合着霜的吻,伸手从一旁摸过来装玫瑰膏的盒子,打开来,勾了一手指出来,涂到了霜的冲动上,攥住,用整只手掌慢慢的给他涂抹了开来。 我……发誓。 因着我手掌的摩擦的刺激,使得霜的声音更黯哑了几分,手臂穿过我的腿弯,架起我的身子,把他的冲动顶到了我的紧致,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把我放了下去,借着我体重下坠的力,完成了我们两人的契合,“渊儿,我定会保护好你,绝不让这种可能实现的,我发誓!” 伤未愈,体力终究是不济的,一番纵情之后,我疲倦的缩在霜的怀里,听他给我讲卷场着火的事儿,听他说到,他当时中了迷烟,被渺和长玉连拖带拽的弄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心都要不跳了般的揪着,恨不能把那五个细作捉了,碎骨凌迟才好。 霜虽是擦着刚天亮时回来的,但加上刚刚我俩欢好的那会儿,时辰可就算不得早了,我出声问了长白一句,知还有一刻钟到用早膳,便推着霜下床,去旁边儿的院子洗沐,而我,则因为伤口刚刚结痂,不能碰水,只能让长白打了温水来,用棉布沾了水,稍稍擦拭一二。 摇在早膳用了一半儿的时候回来,随便吃了两口东西,便抱了我上床换药,拆开包裹伤口的棉布时,我明显的感觉到了,四周温度的下降。 冷非霜,你就这般的饥不择食么!你的近侍是做什么用的! 摇恶狠狠的剜了霜一眼,生气的连霜的全名都叫了出来,“离这伤才刚刚结痂,就给你折腾的裂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样会影响愈合!” 那个……摇……是,是我主动的…… 被摇这么斥责了一顿,霜只是羞愧的垂下了头,不做解释,而我这罪魁祸首,则是羞窘的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我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是禁不起折腾的,还刚刚那般的求索无度……用在别绪楼时,那些看不上我总腻在西陵身边儿的倌人的话说就是……自个儿犯错儿,却让旁人背黑锅,可真真是够不要脸…… 一个巴掌拍不响!离才十四,你都多大了?!他不懂事,他胡闹,你也跟着他不懂事,跟着他胡闹么! 摇继续不讲理的护短,嘴上埋怨着霜,给我换药的手,却是轻得不能再轻,“本来只要再等两天,退了痂便能活动如常的,这下可好,又得多折腾三天!” 摇,霜也是受了伤的人,你就不要责备他了嘛,你这般的把什么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会让我更觉得自己除了惹麻烦,就一无是处了的…… 我翘了翘唇角,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抱着摇的腕子,跟他撒起了娇来,“长卿说了,心情不好的话,是会影响伤口愈合的,你也不想我心情不好,伤口好的慢罢?” 你这小妖精,总能把我吃得死死的。 摇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伤口好之前,不准再这般胡闹了!若是实在想要的厉害……你不是有两个近侍么,让他们服侍你,帮你品箫纾解了就好……你这伤在胸口,可不能马虎对待,若痊愈的不好,轻则留下疤痕,到阴雨时候遭罪,重则长出盘筋,伤到心脉折寿,我可是还等着你陪着我终老呢,不准你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命玩儿,知道么?” 人家也没想会那么……好嘛,好嘛,这几日,人家乖乖听话还不行嘛…… 话说了一半儿,见摇又要动怒,我忙“识趣”的低头服软,我现在有伤在身,他的确是不会把我给怎么样,可是,以他的记仇,等我的伤好了之后,还不得给他加倍的打击报复?这几天,我躺得身子都要僵了,可不想等伤好了之后,再给他折腾的几日下不了床…… 这才乖。 摇满意的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动手用棉布给我把伤口重新包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茶馆 几日后,我便从长白那里听到了卷场失火案子的后续,经摇“严查彻查”之后,最后,孟家“证据确凿”的被判了通敌叛国,累及九族,斩立决。 我胸口上的伤已经好了彻底,便带了长白和长卿出门去城西的刑场看行刑。 一路上,全是首尾相接的囚车,浩浩荡荡有几百辆之多,囚车里面的人有男有女,不管老少,皆是带着铁链子,穿着亵衣亵裤,狼狈至极。 有骂的,有哭的,有发呆愣神儿的,还有傻笑挣扎的……被烂菜叶和臭鸡蛋的打砸了一道儿,只沾得大半条街上,都染了恶心的味道,惹得我一阵阵反胃,险些连早膳都吐出来。 长卿倒是看得痛快,掀了马车窗上的帘子一角,直勾勾的盯着那些囚车里的人,恨不能连眼都不眨了才好,我听着他在嘟嘟囔囔的数着,二百零九,二百一十……三百…… 这儿的味道太不好了,到刑场再看罢。 见我的脸色有些难看,长白不禁拧了拧眉,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帕子来递给我,让我堵住口鼻,便动手扯下了长卿掐在手里的帘子,吩咐赶车的车夫绕道儿去刑场,“主子忍一忍,到了城西通风的地方,就不会有这些味道了。” 少了两个。 长卿抿了抿唇角,扭头看向了我,这几日,他倒是把这装可怜给练的炉火纯青了,“那个恶女人生的两个儿子,都不在。” 你若是念想他们了,可以先行回雪园去,这行刑,也不是什么非看不可的事儿。 长白不悦的瞪了长卿一眼,伸手把正在跟我装可怜的他拎到一边儿,“主子难得出门一回,还要陪你来看这种血腥的事儿,你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心我把你从窗户给丢出去!” 若不是为了陪长卿来看行刑,主子才不会出雪园的大门儿呢! 听那两个让他恨极了的人不是逃脱了处罚,而是被关在了雪园,长卿原本还“委屈”的不得了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熠熠的光彩,不顾长白的威胁,狗皮膏药般的抱住了我的手臂,“主子,主子,一会儿我们找个靠前面儿的位置看,好不好?好不好?!” 你再这样没规矩的话,我保证,不出半盏茶的工夫,长白就会当真忍不住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我伸手指了指长卿抱着我手臂的爪子,冲着他扬了扬眉,“这里人多的很,估计,凭着你两条腿走去城西,行刑差不多也就结束了,你除了一地的脑袋瓜子和血水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呃,咳,主子说的是,长卿知错了。 被我这么一提醒,长卿才算是注意到了长白已经彻底黑下来的脸,忙松开了我的手臂,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往后缩了缩身子,竖起三根手指来发誓,“长卿只是太兴奋了,绝没有半点儿对主子不敬的心思,天,天地可鉴!” 我对那些血腥的场面没什么兴趣,长白,让车夫找个茶楼停下,放我们两个下去。 伸手拍了拍长白的手背,让他不要再释放冷气出来,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这种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人不舒服的紧,“让车夫架了车,带长卿自个儿去城西看热闹就好。” 是,主子。 长白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从门帘探出头去,跟车夫说了几句什么,便撤回了身来,“车夫说,城里新开了一家茶楼,老板是祁国人,茶点都是祁国风味儿的,主子去那里歇脚,可好?” 恩,就那里罢。 以前时候,我可是没少听西陵说起过祁国的小吃,恩,虽然没机会品尝,但却是丁点儿都不影响我对它们的好奇和向往,唉,我可真笨,怎得就没猜到,西陵其实是祁国人呢,一个委身楚馆的倌人,便是再博学,又怎么可能连这种细小到茶点的事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得了我的同意,长白便又探出头去,跟车夫吩咐了一声,自始至终,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只让我觉得,他这从小儿就接受近侍教育的人,着实是比长卿这半道儿里学的人要好上太多,且不说我看起来觉得赏心悦目,便是带出了门儿去,也是省心的很。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夫熟练的跳下车椽,禀报了一声之后,便用一支银杆子挑开了门帘,摆好脚凳。 离主子,就是这里了。 车夫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退到一边,长白则是先一步跳下了车之后,回转身来扶我出了车厢。 眼前的茶楼,果然是与寻常所见的茶楼不同的,没有雕花的木门,也没有精致的桌椅,甚至连寻常茶楼里会摆放的花卉和字画儿也没有……恩,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这间茶楼的话,那就是,粗犷! 整段的粗木,用刀剑在中间削了一个凹陷,又在那凹陷处拿不知是什么的利器刻了店名出来, 分卷阅读38 不着色,也不上油,只风风火火的“煮茶烹雪”四个大字,像极了铁马金戈的英雄,俯仰间,便使天地变色。 没有门,只有兽皮的毡帘钉在门框子上,因着是夏天,便用两只钩子分别勾住了一半儿,刮在门柱上。 看起来倒是有趣儿。 我感兴趣的眯起了眼睛,细细的打量了这茶楼一圈儿,便移步上了台阶,“就这儿罢,看完了行刑,来这里接我们便可。” 车夫答应着收了脚凳,跳上了车椽,载着长卿往城西去了,我和长白则是径直进了茶楼里面,打算好好儿的尝一尝这不同于凌国风味的美食和茶饮。 墙上和柱子上,原本应悬挂字画儿的地方,悬挂着兽皮和填充了草灰燥干了的各种野兽首级,大堂里摆了几张形状奇怪的桌椅,桌椅的边儿上,围坐着一些身形粗犷的男子,声音爽朗的谈笑着,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心境开阔了起来。 见我和长白进来,掌柜和小二也不上前招揽,就只是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似是认定了,我们会在下一刻就转身离开。 长白,那里有空地方。 面对掌柜,小二和一屋子人的注目,我不禁有些无奈的朝着长白耸了耸肩,寻了一张角落里的空桌子,扯着他的衣袖走了过去,“一壶鹿奶茶,赤京八件,安江烤羊半只。” 听了我的话,掌柜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朝着小二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过来接待,小二咧了咧嘴,脸上有了些笑容,搭了条布巾走上前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小的耳拙,听不出两位是祁国哪里人士……” 南疆。 我是特意来品尝美食的,自然是怕说了我不是祁国人,这店家拿糊弄的茶点来糊弄我,唔,霜说过的,接了那赤玉箫,便是等于南疆十五城都是西陵送给我聘礼了……我说我是南疆人士,也算不得诓人,南疆十五城的主子,还算不得是南疆人士的话,还有谁能算得上呢?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南疆的哪座城? 小二的态度更好了一些,拿了搭在手臂上的布巾,擦了擦桌子。 与你何干! 长白不悦的拧了拧眉头,对小二的问三问四颇有些不耐了起来,“你这里是开门儿做生意,还是代官府查户籍?” 呵呵,是,是,小的多嘴了,两位稍等,茶点马上就来。 小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再多问,“两位是要一壶鹿奶茶,赤京八件和安江烤羊半只,是罢?一共是五两银子……” 长白缓缓的眯起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掌柜,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银锭子,丢给了小二,我感觉的到,他是有些生气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吧,长白。 我伸手拍了拍右手边的位置,示意长白与我同坐,“菜金而已,早付晚付,没甚区别的,别冷着一张脸,影响我食欲。” 主子教训的是。 听了我的话,长白向来冷硬的脸色稍稍收敛了一些,乖乖的在我的右手边儿坐了,从拎在手里的盒子里,为我取出了用膳所需的银筷子,银勺子和银碗。 小,小人逾越,请,请大人恕,恕小人不,不敬之,之罪。 原本还有些带着试探之意的小二,在看到了我戴在右手食指上的,前几日刚刚收到的,西陵当做生辰礼物,让人给我送来的那枚银护指之后,竟是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忙不迭的给我磕起了头来,“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都是小人的错,请,请大人不,不要罪及小人的家人……” 我稍稍滞愣了一下,顿时便明白了,是西陵让人给我送来的这枚护指,在祁国人看来,是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的,无奈的看了看长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我家主子是大度的人,不会同你计较,快些把茶点呈上来。 长白终究是潮音舍里出来的精英,应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不是一般的得心应手,伸手虚扶了小二一把,语气生硬的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不想死,就把你刚才看到的,咽到肚子里面去!” 作者有话要说: ☆、教训恶徒 小二突如其来的惶恐反应,惹得整个大堂里的人都本能的停了吃喝,把目光朝着我和长白投了过来,我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这茶点还没尝过呢,我倒是要成了旁人眼里的佳肴了,看,看,看,也不怕闪了眼去! 看什么看! 见我不喜了,长白很上道的当起了恶人,起身,冷冰冰的扫了大堂里的一圈,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出来把屋里的人全砍了一般。 长白,这里终究不是咱们自家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这帝都之中,皆是摇的势力范围,我让长白直接把这铺子给屠了,再放火烧干净,也没人能奈何的了我,但,我却是不想这般做的,一来,是不想给摇添麻烦,二来,这帝都里,就这么一家祁国风味的茶馆,毁了去,以后就尝不到西陵跟我说过的那些祁国风味的美食了……咳,好吧,我承认,第二条对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影响,占了至少九成……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回转了身来,乖乖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再做声。 那些人受了长白的威胁,有的老实了下来,有的,却是更加不像话了,嗷嗷的叫着,推了五个魁梧粗鲁的人出来,朝着我们坐的桌子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来找事儿的。 嘭―― 为首的一人把碗大的拳头砸在了我面前的木桌上,震得地皮都颤了三颤,“两位好大的来头,茶点还不曾用,就连带着店家和旁的客人一并欺辱了!” 长白,我一会儿要用茶点,不想见血。 用了那般大的力气,面前的桌子都没损坏,地面儿更是不曾龟裂半点儿……我不禁对这个出手想给我俩下马威的壮汉,生不出丝毫畏惧的心思了,恩,我虽是不会武技的,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渺可是能只用轻飘飘的力气,就把整张桌子都拍得四分五裂的! 长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伸手便朝着那人砸在桌子上的拳头拍了一巴掌,只听“咔”得一声,那人那碗大的拳头,便被长白给拍得陷进了桌子里面,错综的木刺划伤他的皮肉,泛出了深红的痕迹,却并未滴出血来,那模样,真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长白,你把桌子弄坏了。 我看了看那壮汉被砸进了桌子里面的拳头,又抬头看了看坐在我右手边的长白,更是无奈了起来,我是说过,不要见血不假,可是……现在这情景,好像是会更影响我吃东西罢?桌子都坏掉了,茶点可要怎么摆放才好呢? 主子莫急,茶点还需要等一些时候才能呈上来。 长白面不改色的起身,收了我面前的银碗,银勺,银筷子,一抬脚,便把那桌子连着壮汉一同踹出了茶馆的门去,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丢手丢到了掌柜面前的桌案上,“掌柜的,这里少了一张桌子。” 于理,银子碰到木头的桌案,是会发出声响的,可长白丢的这一手,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动静,我当然不会怀疑是长白丢的不准了,恩,所以,我就抱着好奇的心思,扭头朝着掌柜面前的桌案看了过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我才算是真真的信了西陵曾说过的话,长白是高手,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跟渺相比,只逊色极少一点点的高手! 只轻轻的一丢,那足足有十两重的一个银锭子,便有大半个身子被砸进了桌案里面,而且,除了那被砸陷下去的位置,桌案的其他部分,竟是连晃动一下都没有,更别提是损坏了! 咕嘟―― 与那壮汉一同围过来,还不及出手的四个人齐齐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齐齐的后退了若干步,乖乖的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埋着头,恨不能把脸都塞进了眼前的碗里才好,我知道,他们是不会有心思吃东西了,哎,还真是浪费了那一桌的菜肴,美味当前,还有什么是能比好好享用更该做的事儿呢?真真是想不开!若是长白想收拾他们,又怎会给他们退回去座位的机会! 很快,便有两个小二抬了一张新桌子过来给我和长白,我之前要的茶点,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摆了上来,我吸了口气,恩,果然如西陵说的那般,只闻着味道,就让人大有食欲! 从长白的手里接了银筷,我便毫不客气的品尝起被夹成到我碗里的佳肴来,甜,香,辣,唔,都是我喜欢的口味,看来,我是不用担心,有朝一日,拐了渺,霜和摇,跟西陵一起去祁国,会因为饭菜不合口味而饿肚子了,我暗暗的想到。 主子,尝尝这个。 长白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美的匕首,手腕翻转,很快,便手不沾油的把那烤羊的骨头给剃了个干净,优雅至极的把羊肉切成小块儿,用另一双银筷给我往碗里夹了几块,“烤的东西,还是要趁热吃味道才好。” 你也吃。 我喝了一口鹿奶茶,继续跟我碗里的佳肴斗争,“不吃饱了,一会儿再有人来找事儿,你没力气跟人打架怎么办?” 咳,好罢,我承认我的借口很烂,但是,唔,长白这么聪明的人,不管我用什么样的借口,都是骗不了他的,所以……随便找个就好了,恩,借口嘛,不需要太当真的,有用的时候,你说天上会掉金子,都有人信,没用的时候,你赌咒发誓都不会有人搭理…… 是,主子。 长白浅浅一笑,接受了我的这个借口,又帮我布了一次菜之后,才从桌上的筷子筒里拿了一双竹制的筷子出来,从靠近他那个方向的盘子边儿夹了菜肴,送进了嘴里。 那被长白连桌子一道儿踹出门去的壮汉没有再回来,大堂里的人,或极快的扒了几口菜肴,付账离开,或乖乖的窝在自己的那张桌子,一边儿偷偷的打量我俩,一边儿小心翼翼的吃东西,原本嘈杂的地方,竟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番闹腾,安静的像是掉一根针地上,都能听见声响一般。 一个多时辰之后,去城西看行刑的长卿兴高采烈的回来了,进门儿环视了一圈儿,找见了我和长白,便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没规矩的坐在了我的左手边儿,拎起装鹿奶茶的壶,对着嘴儿喝了一大口,拍着胸口顺了顺气,“主子,你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让人畅快!我,啊,不,长卿挤了好大一会儿,才挤到了最前面去,看着那一个个混蛋,瞪着我的脸死得不瞑目的样子,真是……” 长白,把这个满身血腥味儿的混蛋丢出去。 我看了一眼被长卿对着嘴喝过了的壶,只觉得他此时的笑脸异常欠揍,我还没喝完呢,他就这般的对着嘴儿喝了,可让我再怎么往茶碗里倒?看来,这规矩,是真真的不能省,前些日子,我太纵着他,倒是把他给惯得更加不像话了,“小二,再来一壶鹿奶茶。” 长白应了一声,起身拎着长卿的衣领去了门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长白答应的那一刻,我竟是莫名的觉得,他的心情很好,唔,许是长卿太没有规矩,碍了他的眼了罢,恩,不过……还好,长白做事从来都是知道分寸的,虽然看长卿不顺,却是不会向对待外人那般的当真伤了他……呃,对了,自知道了长卿的本性之后,也不见他用怨妇似的眼神儿看长白了,也不知,他对长白感兴趣的这事儿,也是装出来的,还是已经死了心了…… 茶足饭饱之后,我便和长白出了这名唤“煮茶烹雪”的茶馆,上了早就等在外边的马车,我嫌长卿一身的血腥味儿,便赶了他去外边,跟车夫一起坐……许是肚子饱了就容易犯困的罢,不及马车回到雪园,我便歪在长白的身上睡着了,这一觉,竟是异常的沉,连马车进了门,长白抱了我回院子,都不知道…… 一觉睡得昏天黑地,醒的时候,我未及睁眼,便摸到了一个带着微微凉意的身子,恩,还有好闻的彼岸花的味道,不用看,我都猜得到,是渺。 渺,你回来了…… 我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渺那带着邪魅笑容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本能的,便翘起了唇来,等着他吻我。 你这小妖精,这次倒是睡得沉了。 渺笑着啄了啄我的唇,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若不是摇给你把脉,说你身子并无不妥,只是睡着了……我怕是又要给你吓得心惊胆颤了……” 不知怎了,就是觉得困得厉害,明明想撑着,等回来再睡的,结果,还是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缠上渺的腰,“最近,我好像越来越嗜睡了……难道,是因为夏天了?唔,也不对啊,以前时候,到了夏天,我只是会变得懒床不爱动而已,并不会觉得困啊……” 我可是特意跟上官西陵问过你的习性,恩,难道……春乏秋困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说的不是你? 渺扬了扬了眉,说得话里,不乏调侃的味道,“啊,对了,还有那句,我不是一直在睡觉,我只是打了一上午瞌睡,犯了一下午的困罢了……不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世家大族 不记得了。 这两句听起来极其熟悉的话,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愣,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罢?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却又是想不起来,唔,既然想不起来,那就没必要承认是我自己说的了嘛,毕竟,恩,我失忆了,谁也不能责备我不是?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罢…… 渺的眸子微微一暗,继而,便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忘了,就忘了……” 渺,你今日怎这么早就回来了?霜不是说,这一次的卷场走水,那老东西很生气,下令严查的么?难道……只一个孟家“伏法”,就让他放了心了? 我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还大亮着,我这一觉,想必睡得也不算太久……我何尝不知,这一次孟家会“人赃并获”,是因为摇动了手脚,趁着机会完成许诺给我的事儿,试想,一个医药家族,即便是位列三大家族之首,又如何能有本事,做出这种谋逆的事情! 凌国,终究是孟家的根,罗羽国事成,倒霉的,首当其冲,便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没有一个帝王,会允许有超出他们掌控之外的势力,尤其是,曾经受封得益于昔日君主的那些人。 司徒月不是傻子,这种程度的污蔑,根本就不可能骗得了他。 渺勾唇一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该不会单纯的以为,他是真的信了孟家通敌,才下诏把孟家赶尽杀绝的罢?” 哎?不是因为这个么?你的意思是说,老东西知道,这事儿是摇作假的?那,摇会不会有危险!? 一听渺的说法,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手臂猛地用力,撑开他的身子,仰起头,看向了他的脸,虽然,我是答应过长卿,会帮他报仇,可是,我本并不是这样打算的啊!我当时只是想……做一些慢性的毒出来,让人投到孟家人日常所用的水里面,让他们慢慢的被毒死的! 你觉得,摇是傻子? 见我一脸的紧张,渺不禁笑意更甚,伸手,用食指点了点我的眉心,半是调侃的说道,“还是以为,他会是个为了得美人一笑,而罔顾自己性命,烽火戏诸侯的蠢人?” 摇聪明的很,怎么回事傻子或者蠢人! 我本能的出声为摇抱不平,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也算是看得明白了,他们三人,虽是换命的交情,但,在寻常时候,却都是跟孩子般的争强好胜,以互损和调侃彼此为乐的,尤其是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霜和摇身上使绊子,沾便宜,抹黑污蔑说坏话的。 那,既然你知道,他不是傻子或者蠢人,又怎么会问出刚才那样的笨问题?你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妖精,都能看明白的事儿,他一个在官场里待了这许多年,执掌了暗阁这许多年的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个习惯了跟百官虚与委蛇,明争暗斗,跟邻国分庭抗礼的帝王,又怎么会明知他是陷害,而允他胡闹折腾? 渺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记住,小妖精,玩儿阴谋的人,永远都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人,是那些使阳谋的人,不管是司徒月,还是戚扶摇,都是玩儿阳谋的高手……不要被那条毒蛇无害的样子迷惑,美的东西,通常都是有毒的,看似无害的东西,往往才是最能致人死命的……他不会伤你,不仅仅是因为爱你,更是因为,你对他没有威胁……” 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 我坏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渺的唇瓣,“若说美得东西都是有毒的,那……连你都毒不死的我,还怕什么别的毒物?” 恩,看来,这喜欢甜食也是有好处的,这小嘴儿,都跟抹了蜜似的。 听了我的话,渺很是受用的勾了勾唇角,起身,依靠在叠在床头的软垫上,抱了我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想不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 人皆有好奇之心,尤其是,这事儿,还是跟自己有关系的,我也是俗人,自然也不能例外,当下便乖乖的蹭进了渺的怀里,把脑袋贴到了他的胸口上去,撒着娇让他给我讲,“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那老东西明明知道,孟家人没有通敌,还要下诏让他们整个家族都灰飞烟灭?” 要怪,只能怪孟家的那个老太婆太自作聪明了,为了娘家的利益,不惜把嫡长子的正妻掉包……呵呵,要知道,大婚那日,司徒月可是亲临了的,她这般做,扇得,可不仅仅是赤家人的耳光……以司徒月的记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渺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讲故事般的徐徐道来,“赤家,也是凌国三大家族之一,钟家的势力固然不弱,但,平白用自家的女儿,顶替赤家嫡女,鸠占鹊巢的夺了孟家下一任当家主母的位置,把赤家嫡女从正妻,变成了妾室,也是碰触到了赤家的底限的……赤家可以不顾惜一个女儿,却不能不在意自家的面子,十几年前,钟家的那一场闹剧,可是让不可一世的赤家,把面子落到地底下……这口气,赤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是绝不可能咽得下的,呵呵,这些年来跟那个冒牌货演着父慈女孝,母慈女孝的戏码,可不是无的放矢……” 唉?照你的意思,孟家被抄家灭族的这事儿,跟赤家,也脱不了干系? 我打小儿便习惯了听西陵讲故事,恩,虽然,渺讲得不如西陵生动有趣儿,但,这大概的意思,我还是听得明白的。 聪明。 渺笑着点了点我的眉心,对我“一点就透”很是满意,“当年,赤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对那冒牌货把他们嫡亲的女儿和外孙赶出家门视而不见,就是为了布今天的这一局棋,孟家触怒了帝王,早晚难逃抄家灭族的大祸,只不过,这大祸,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到就是了……两个老家伙,能给一个没用到被旁人夺了正妻之位,令赤家蒙羞的女儿留一条活路,已经是极其不易了,据摇查来的消息看,当时,赤家的嫡长子,也曾偷偷的接济过他们母子,只是后来,被赤家的那两个老家伙发现了,挨了重罚,断了联系……” 这么说,长卿的舅舅,也算是个好人的,唔,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身为兄长的他能对自己的妹妹施以援手,而身为父母的赤家两个老家伙,却要急于撇清关系呢?那女子纵有万般不是,也是他们嫡亲的女儿,不是么? 我当然不会怀疑摇的本事,但凡是他敢说一句“查明了”的事,断不可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弯弯绕,都说虎毒不食子,狼毒不食亲,那赤家的两个老家伙,怎就能这般残忍的对自己女儿弃之不顾不说,还阻止旁人的施以援手! 世间最难猜度的,便是帝王心,小离儿。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向后倚在了软垫上,缓缓的闭了眼,“手心是肉,手背,就不是肉了么?赤家的那两个老家伙,其实才是真正懂得明哲保身的聪明人!长卿的身上,固然留着一半赤家人的血,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身上,也流着一半孟家人的血!若是司徒月当真要计较,长卿和他被赶出家门的娘,也是脱不了一死的,试想,介时,对他们施以援手的赤家,又要如何自处?难道,要用整个赤家,给他们两人陪葬么?” 这……也不无道理,只是可怜了长卿…… 我点了点头,认同了渺的解释,的确,若是换了我的话,也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小留大的,长卿和他娘亲固然可怜,但,有些事情,的确是人力有时尽的,怨不得旁人,“以后,我会劝他,不要对赤家有怨恨的……” 长卿的娘亲若不是个蠢人,定会好好儿的给他讲明白,不该怨恨赤家。 渺摇了摇头,睁开眼,眸子里,是无可奈何的笑,“试想,若非赤家这些年来的弃之不顾,又怎会让长卿彻底的跟孟家断了个彻底,又如何能让长卿完全的淡出了司徒月的视线,让他能侥幸在这次的抄家灭族之中,保下一条性命?” 唉?还有这么一说?! 我猛得瞪大了眼睛,吃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看似无情的一举一动,其实,却是机关算尽的步步为营,怪不得西陵总是跟我说,我这种笨蛋,就该好好儿的待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要去耍那些有得没得的小聪明,不然,落到了那些大家世族人的手里,铁定让人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虽然,摇只是给了司徒月一个借口,但,你须得明白,小离儿……若不是为了你,摇这向来谨慎的人,是断不会做这出头鸟的…… 渺长长的舒了口气,低头吻上了我的额头,“一会儿,你告诉长卿,过些时候,钟家,会去给孟家陪葬的,让他准备好了烟花爆竹,免得到时候要庆祝了,世面儿上买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故意为之 谁?! 突然,渺的目光转向了去往外间的门,声音里,带着丝丝的恼意。 主子,渺主子。 一道人影儿应声而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放眼看去,竟是手里捧着汤盅的长卿。 到了喝汤的时候了么? 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从渺的身上爬下来,虽然,我和渺他们的关系,是大家都明白的,可……这知道和亲眼见到,终究是不一样的罢,我便是再厚的脸皮,也没法这般恬不知耻的在人前与渺摆出这般暧昧的姿势啊! 这几日,长卿都会让厨房给我煲汤,说是对我的身子大有好处,唔,还别说,自从喝这汤开始,我还真是觉得胃口好了许多,连饭都能吃半碗了,这放在以往的夏天,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长卿,长玉没教过你,身为近侍,是不能偷听主子说话的么? 渺颇有些不悦的睨了长卿一眼,坐起身来,把我揽回了怀里,手臂用力,防止我再次从他的怀里溜掉,“汤放下,自己去潮音舍领罚。” 是,渺主子。 长卿咬了咬薄唇,垂着头应了一声,把手里端着的汤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缩着身子退了出去。 渺,为什么? 待长卿走了,我紧绷着的身子才算是放松了下来,伸手环住渺的颈子,看向了他的脸,渺的武技厉害,我是知道的,凭着他的本事,断没有可能听不到一个没有武技的人,如此近在咫尺的脚步和呼吸声,因此,只有一个结论,渺,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长卿在那里的,而且,也是故意让他听到我们两人的对话的。 长卿再落魄,也终究是出身大家族的,能在阴谋诡计中活下来并长大成人,便足以证明,他,也深谙此道,就算他不曾有机会用这些手段去害人,但……防,想必还是能做到游刃有余的。 渺轻轻的点了点头,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复,“他也算是有点小聪明,只是,性子里多了些自负和傲气,若不好生敲打一番,让他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怕是也不好驾驭……你性子软,他没规矩,你也下不去狠手教训,长此以往,只会把他惯得不分尊卑,不识礼数,目无主上……” 我问的不是这个,渺。 我翘了翘唇角,对渺没能跟我“心有灵犀”颇有些无奈,“我是问,你为何不径直把这事儿告诉他,而是要用这般让他‘偷听’去的法子……你明明是要做好事,让他明白事理的,又何必让自己当个恶人呢!” 其一,以他长久以来所处的境遇,对我这个没能认可的人,定然是会有戒心的,我当面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会信,其二,我是主子,他是下人,我没有必要跟一个下人费口舌解释,其三…… 渺坏笑着抿了抿唇角,偷腥儿的猫般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不让他偷听的话,我要如何找个合适的借口来,把他支走?” 你……支走他作甚?!寻常时候,他不都是跟长白他们一样,在门外候着的么? 我不解的拧了眉,不明白渺这般做的目的,我了解的渺,从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他既是这般做了,就定是有他的打算的。 前些时候,你不是答应了长白,过两日,就要了他的身子么?你这一养伤,可是一下子就过了十几日了,如今好了,还是对这事儿不问不提的,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渺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这终究是长白的第一次,身为近侍,是没有资格娶妻生子的,对他们来说,这第一次,意义可是极其不同的……长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我不找个理由把他支走,难道让他在这里杵着,在门外听着长白手足无措,日后拿来挤兑他,让他难堪?” 这…… 经渺这么一提醒,我才是想起了,之前答应过长白,让他侍奉枕席的事儿来,顿时,尴尬的红了脸,“我……” 怎得?后悔了? 渺扬了扬眉,眸子里闪过了丝丝调侃的味道,“那日,不是答应的挺痛快的么?” 不,不是,我,我没后悔……我,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我轻轻的咽了口吐沫,只觉得,这怕是我这辈子最最尴尬的事儿了。 那日说需要准备两日,可如今,都是过了十几日了,还……没准备好? 渺缓缓勾起了唇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却故意不说穿,让我主动的坦白出来一般,“让你要了长白的身子,你就这般的心不甘情不愿?” 我没有!我,我本是想,待到没人的时候,偷偷儿的去寻几本春宫图来研究一下儿的!可,可这几天,我受了伤,你们一个个恨不能把我给圈起来养了,时时刻刻身边儿都有人守着,我哪里寻得到机会,去研究该如何做才好! 被渺这么一说,我顿时脸红成了熟透的果子,虽然,我还是有些不能心无芥蒂的接受这件事儿,但,跟长白的性命相比……莫说我对长白的身子没有排斥的心思,便是当真让我委屈一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可是极少的待我好的人中的一个!没有他,我怕是早就连命都没了! 哈哈哈―― 渺突然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那畅快的模样,真真是让我怎么看怎么想揍他一顿,“敢情你这是在紧张啊?!怕?怕什么呢?近侍,可是主子的私人物品,你拿他们来当玩物,练习床技,消解所需什么的,那是他们的荣幸!若是因为不舍得就不用,呵呵,岂不是更浪费他们的价值!” 在我眼里,长白,不是什么私人物品,他是人,跟我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人! 我有些不喜渺的说辞,这种把下人不当人的念头,让我有些窝火,“跟他做那事儿,是为了解他身上的半 分卷阅读39 蛊没差,但,若是能有其他选择的话……我,定不会用这样的法子,让他来遭这样的折辱!” 要侍奉你枕席,可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可没有人强迫过他半分。 渺似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话本儿,摇了摇头,眸子里的无奈和宠溺,让我颇有些不知所措,“小离儿,你还是太小孩子气了,近侍就是近侍,身份比普通的下人高,也仍然是下人,你是主,他是仆,除非他去闯雪园的天关,并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呵呵,从他被买进雪园的那一时,很多事儿,就已经注定了,不是靠不服和执拗,就能改变的……” 天关是什么东西? 雪园的秘密,何其之多,纵是我这些时日,开始碰一些院子里的事儿了,也改不了我对诸多存在的陌生。 一间满是机关的屋子,便是我进去,也不敢说,有能活着出来。 渺的唇角勾了勾,似是打算彻底的断了我的念想,“当年,上官西陵进去了里面,出来时,也是只堪堪剩了一口气,听你娘亲说,他,是自天关建成以来,第一个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呵呵,那天关里面的许多机关,都是出自你娘亲之手的。” 娘亲做的?我拧了拧眉,有些弄不清楚,我娘亲与渺他们的老师的关系,身为帝王的妃子,却与拥兵的重臣关系交好,却对那重臣的弟子指点功课和谋略武技,莫不成……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稍稍迟滞了一下,继而,猛地抬头,看向了渺,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小有些听不清楚的声音,跟他问询道,“渺,司徒月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压根儿就不是他的孩子?我……该不会是娘亲跟你们的老师……生的罢?” 不得胡说。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失笑出声,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这话若是让你娘亲听了去,还不得拿了鸡毛掸子揍你?你这可是在质疑她红杏出墙,没有操守!” 操守?渺,我怎不知道,你何时竟变得这般古板了? 我翘了翘唇角,对渺所说的,颇有些不以为然,“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固然是一桩人生幸事,可却不该是一种枷锁,爱时,倾心尽力,不爱时……与其让心神备受折磨,何不,放手归去?” 小离儿,你的意思,我可是能理解为……若有一日,你不爱我了,会,离我而去? 渺脸上的神色突然僵了僵,看向我眸子里,多了一分深沉,“你当真舍得,弃我于不顾么?” 或许,你可以试着做我的西陵,让我没了你,便会觉得活不下去。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渺的这个问题,虽然,我的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但,若是说出来,怕他是会受不了的……呵呵,我许就是这样一个人罢,自私,贪心,又懒又馋又记仇绝情,若是没有爱了,我,断不会为了让旁人开心,而委屈了自己,用西陵的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试着,做你的西陵? 渺的眸子闪了闪,继而,便是露出了了然的笑来,“好,那我便让自己去成为你的西陵,让你离了我,就会觉得活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演示 渺,你可曾想过,西陵用了十一年才做到的事情,你,需得用去多久? 虽然初衷是为了哄得渺开心,但,我却是不想要给他过于轻而易举的盼头,西陵说得对,希望越大,失望便会越大,与其到失望时痛不欲生,倒不如,从开始的时候,就不要去念想的太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 许是我喝了那几副去瘀滞血块的药的关系,近些时候,我开始越来越多的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虽总是些模糊的片段,但无一例外的,都是些西陵与我相处,待我各种好的情景,呵呵,看来,我的确是被他给宠坏了的。 不知道……但,我愿意试试…… 渺沉默了一下,继而,便揉着我的后脑回答了我,“十年不成,便二十年,二十年不成,便五十年,五十年不成,便一辈子,这辈子不可得,便下辈子,下下辈子……” 承诺一件事,是很容易的,但完成一个承诺,却是极难,渺,不要着急跟我许什么承诺,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人,除了亲眼所见的……便是西陵跟我说得事情,我也是不会尽信的…… 我浅浅的笑了笑,别过头,不去看渺的脸色,“即便是这样,你也依然如现在这般的肯定么?” 小离儿,你可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渺叹了口气,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转回头来看他,“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上官西陵与你相遇的时候,是你最最落魄、无奈、痛苦的时候,他之于你,就好似极冷之时的阳光和炭火,极热之时的清风和树荫……我不会去叹息自己生不逢时,与你的相遇也没有在你最需要我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小离儿,江若渺可能穷尽一生都不能成为你的上官西陵,但,我要你记得,你是我的阳光和炭火,是我的清风和树荫……我便是毁了一切,也断不会舍得伤你半分……别不要我,好么?”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伸手摸了摸渺眼角处滑下来的晶莹,我只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个溺水的孩子,拼命的拍打水面,不惜一切的想要抓住保命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而我,就是那根稻草,那个易折又不坚定的救赎,但愿,我能承得起他求生的重量罢。 呵呵,何时,我竟是变得这般好心了,我自嘲的笑笑,摇着头吻上了他的唇,“渺,你若负我,从此天涯,不相识。” 好。 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便用力的把我揽进了怀里,“小离儿,我定不会给你机会,让你与我成为陌路之人!” 夜色如被水洗过般的干净,虽是夏天,屋子里,却并不炎热,我腻在渺的怀里小睡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他之前跟我说的,长白的事情。 这些时日,长卿也慢慢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犯的错,也是越来越少,能被抓住,送去潮音舍领罚的机会,除了今晚的偷听,可以说是许久都没有过了……以后,想要用罚支开他,怕是会更不容易…… 渺,不若你给我讲讲,该如何做罢?我的力气小,在教习房里看到的那些,管事教习小倌时的姿势,怕是都用不来的。 我扯了扯渺的衣襟,很是心虚的跟他“请教”,在我想来,恩,虽然,他只把长白他们这些近侍当做是物品,但……怕是也会介意的罢?毕竟,这种事情,不该是他来教我的,不是么? 只讲,你能明白的了么? 渺的毫不介意,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只见他笑着挑了挑眉,一脸的玩味里,带着几分促狭,“不若,我演示给你看?” 这……怕是不好罢?你不是也说过,他们的第一次,是可以自己支配的…… 我咬了咬唇角,有些后悔跟渺提起这件事儿,长白说,愿意把身子给我,也是一种对我的信任,我答应过他的,我不能,也不该把他推给别人,这,对他不公平……他那般心气儿高的一个人,若是……不,不行,这事儿没得商量! 看你这小气抠门儿的样子,我何时说过,要拿你的长白给你演示了? 渺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眸子里的纵容和宠溺,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拿长洛给你演示!那家伙的皮子厚得很,一些事儿,别人会不好意思的,他也做得来,恩,也恰好让长白跟着学学,以后侍奉你枕席,也多些情趣……” 那,好罢。 我缩了缩颈子,揪着身上的毯子咽了口唾沫,“简单些的就好,太难了,我怕是一下子学不会的。” 你这看毒经都能过目不忘的人,还有学不会的?这可比背书简单的多了。 渺坏笑着捏了捏我的脸,眸子里的促狭更甚几分,欺身上前,咬了咬我的耳垂,然后,起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声,“长洛,长白。” 主子,离主子(渺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长洛和长白应声而入,恭顺的朝我和渺行礼,丝毫不因为这般晚了,还被吩咐而不悦懊恼。 过来。 渺眯了眯眼,伸手在我的后背上又揉了一把,才朝着长洛和长白招了招手。 两人都没有问半个字,恩,甚至是半点儿质疑这吩咐的念头都不曾有,就那么乖乖的靠前了过来,停在了距离床榻两步远的地方。 长洛,把衣裳脱了,上来。 渺从旁边拎了一个软垫过来,塞进了我的怀里,然后勾了勾唇角,对长洛说道。 是,主子。 长洛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欣喜,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宽衣解带了起来,外袍,中衣,里衣……到末了,竟是连亵裤都褪了下来,赤着身子到了床尾,手脚并用的爬到了渺的身边,双腿微微分开的直着身子跪在了那里,似是在等着一件他极其向往的事情发生。 取悦我。 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探到长洛分开的双腿之间,抓住了他的冲动,狎玩了起来。 恩―― 长洛发出了一声黯哑的低吟之后,身子也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便乖乖的伸出了手,解开了渺里衣的带子,欺身上前,小心翼翼的舔了舔渺的锁骨。 继续。 渺把身子向后倚进了软垫里,眯了眼睛,松开了长洛的冲动,摸上了他胸前的一枚朱果,揉捏搓弄了起来。 是,主,主子。 长洛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了许多,一边挺直身子,以便渺能更容易的玩弄他的身子,一边伸着舌头,在渺的身上轻舔着挑逗起他来,柔若无骨的身子,精致如画的面容,以及,肆意讨好的神色……只让我想起了西陵给我讲过的话本儿里的一个词儿,活色生香。 我抱着软枕看的认真,唔,一想到,一会儿,长白也会这般的讨好我,我便忍不住下身一紧,“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了起来。 小离儿,你该不会是打算着看完了整场,再实践罢?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渺缓缓的睁开了他那一直眯着的眸子,朝着我看了过来,“你确定,你能忍得了那么久?恩,或者说,你确定,你能一下子都记住?” 这…… 我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角,扭头看向了僵直了身子,立在那里的长白,有些紧张的跟他问询道,“长白,可,可以么?” 只要主子希望,便是可以的。 长白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垂了头,伸手去解起了自己的腰带,却是怎么都解不开,他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的红晕,在烛光之下,美得摄人心魄。 你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阻止了长白,朝着他招了招手,让他近前,这终究是他的第一次,会不好意思,会紧张,是理所当然的,我这个没用的主子,竟是没用的连这种事儿都请教旁人,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让渺用他的弟弟当教材…… 是,主子。 闻言,长白的脸色不禁更红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到了床榻的边儿上,垂着头不敢看我,“长白没用,请主子责罚。” 你不曾服侍过人,自然会觉得紧张和无措,无碍的。 我在床上跪直起了身子,啄了啄他的唇角,让他安心,“我来帮你,长白。” 脱衣这种事情,我没少在渺他们的身上做,虽然此时换成了长白,却并不会影响我的“熟能生巧”,咳,好罢,我是无耻了些,但,在我的心里,长白,是跟别的下人不同的,我不想让他受伤害,我想要给他最好的回忆,“我会尽量小心一些,尽量不弄疼你的,别怕。” 我听渺说过,即便是长白他们这些出身自潮音舍的近侍,也只是学习侍奉主子的手段,身子,依然是干净的,不曾被人征伐过的,所以,第一次,也是会疼的,尤其是……像我这种完全不曾尝试过攻占别人的,怕是,会把长白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来,上来。 我把长白剥的只剩了一条亵裤,便向床榻里面撤了撤身子,伸手拍了拍我的身边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诅咒所有自己吃了肉,跑去举报让别人木肉吃的人,用的套套都是漏的…… 长白红着脸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爬上了床榻,跪坐在了我的身侧,抿着唇角垂下了头,似是在犹豫,该不该做点儿什么。 我会小心些的,别怕。 我扭头看了看长洛,不禁有些讶然,他正在帮渺品箫,那看样子我至多能含住一半的冲动,竟是被他整个儿的含在了嘴里,吞吞吐吐,一脸的兴奋和愉悦,而渺,却是正闭着眼倚在软垫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背脊,看不出喜怒。 不知何故,我的脑海里竟是蓦地闪过了一串画面,我推开一扇朱红色的大门,见到了一条两边燃着火把的极长通道,然后,没骨气的吓软了腿,跪坐在了毯子上,再然后,有两个什么人从通道的那一边儿来了,跟我说了几句什么话,就笑着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抗在了肩上,穿过了通道,再再然后,我在那通道尽头的屋子里,见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银发男子,那男子的身前,也有一个乖顺的男子在帮他品箫……我本能的觉得,那带着面具的银发男子,就是渺…… 主子,长白服侍你。 见我盯着渺和长洛发呆,长白更是紧张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伸手,解开了我里衣的带子,凑到了我的面前,要学着长洛刚刚的那样,来吻我的锁骨。 长白,你不用这样的。 被长白的这么一唤,我才是蓦地回过了神儿来,回头看向满脸羞窘,却又迫着自己接近我的他,勾起了唇角,“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这些邀宠讨好的事儿,就不要做了……渺说过的,你们对自己的第一次,是极在意的,我不想给你留下什么不好的回忆,懂么?” 听了我的话,长白的眸子里竟是泛起了点点水光,没有说话,却是郑重无比的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撑在了我身子的两侧,凑近了我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张了嘴,无声的跟我问询道,“主子,长白可以吻你么?” 我用实际的行动回答了长白的问询,身子前倾抱住他的颈子,印上他的唇瓣,伸了舌头出来,勾画起他的唇形来,恩,果然一如梦中般的柔软,带着浅浅的竹叶清香,比最最甘美的酒还要醉人。 唔―― 长白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唇中亦是发出了恼人的低吟,我看得到他眸子里的无措和慌乱,以及,动情。 长白,我告诉你个秘密啊,我曾在梦里肖想过你,你的唇,跟我在梦里品尝时一样美味…… 我松开了长白的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坦白了自己的“恶性”,恩,毕竟,今天,他就要当真把身子给我,告诉他,也无妨。 我的坦白,让长白有些猝不及防的眸子稍稍黯了黯,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也凑到了我的耳边,用只有我能听清的声音,神神秘秘的跟我说道,“主子,长白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当成是发了梦的那晚,其实……不是在发梦,是……当真吻了长白的……” 呃,这个…… 有些事儿,是梦的时候,很美好,是现实的时候,却是很令人尴尬的,我如何都不曾想到,那一晚,竟是我当真对长白下了手,占了他的便宜,“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主子,长白是心甘情愿的,若非长白逢迎……以你的力气,又岂能迫着长白做出不喜的事情……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白便又一次把唇印上了我的,学着我的样子,用舌尖描画起我的唇形来,“长白是主子的人,长白的忠诚,永远只属于主子一人坚守,长白的身子,也永远只为主子一人打开,主子,再答应长白一次,永远都不会把长白推给旁人,好么?” 好。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伸手碰了碰长白的脸颊,“只要你自己不想离开,我便永远都不把你推给旁人。” 一边的长洛突然发出了一声让人酥到了骨子里的低吟,我本能的拧过头去,却见他已经被渺按着,双腿分开的跪在了床榻上,双手向后,掰开自己的股瓣,让自己的紧致,彻彻底底的展露了出来,“请,请主子享用。” 渺扭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正在盯着他和长洛看,不禁莞尔一笑,伸出一只手扶住长洛的腰,以一种极慢的速度,缓缓进入了他的身子,“这是最简单的了,小离儿,你若是连这都学不会的话,那,我可真就没法子了……” 恩―― 长洛的身子颤抖了起来,唇里亦是忍不住发出了难抑的声响,眉头拧紧,似是痛苦,又不太像,唔,不可能会不痛的罢?渺的冲动那般威武,进去之前,也不曾给长洛涂抹玫瑰膏或用手指扩张,嘶,只是想,我便觉得自己的身子泛起了鸡皮疙瘩……若是渺也这般的待我,我不痛得死过去才怪! 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扶了长洛的腰,猛地冲撞了几下,惹得长洛忍不住尖叫哀嚎了起来,“主,主子饶命,长,长洛要,要死了……” 长洛,好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在小离儿面前炫耀你从我这里所得的宠爱,是一种不自量力的找死举动,懂么? 渺把自己的冲动从长洛的身子里面撤了出来,伸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股瓣,然后,身子后倚进了软垫里面,一脚把长洛踹到了床尾,“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和底线,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还会顾念你这些年来的苦劳!” 长,长洛知错了,长洛再,再也不敢了! 长洛心虚的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要给他火上浇油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极尽可能的把自己一缩再缩,窝在了床尾,不敢再乱动。 渺,你这样对身子不好的。 我看了一眼渺那遮了毯子,还兀自把毯子撑起来的位置,不由得抿紧了唇角,长洛跟我炫耀所得的宠爱,固然是不对,可,他这般的拿自个儿身子作践,又是何苦来得呢! 一会儿就消解下去了,无碍。 渺睨了一眼缩在床尾的长洛,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看着这越活越倒回去了的东西,扫兴的很!你忙你的,我睡会儿!” 渺是个执拗的人,凡是他决定的事情,极少有人能说服他更改半分,虽然,我就是属于那“极少的一部分人”,但,此时此地,我却并不想去左右渺的意见,给长洛说情……长洛真真是糊涂了,他明明是跟随了渺这许多年,明明是极了解他的,却还是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触他的眉头,试探他的底线。 我若出言帮长洛,固然能在这一时让渺消了火气,让渺给长洛快活,但根本上,却是会害了长洛的,渺跟我不一样,渺从未把长洛他们当成是人,长洛他……终究是渺的近侍,终究是要服侍渺的…… 主子。 长白呢喃着吻上了我的肩膀,一路向下,直到了我的肚脐,才停下来,伸手碰上我亵裤的腰绳儿,抬起头,跟我征询道,“可以么?” 恩。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长白犹放在我腰侧的手,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勇气”报以鼓励,“做你想做的,不用怕做不好。” 濡湿的触觉,包裹了我的冲动,长白的舌技有些生涩生硬的像在背书,我被他的认真打动,没有出声责备或告诉他该如何做,而是碰触着他的手背,给他赞美,“长白,很舒服,你做得很好,恩,对,就是这样……” 得了我的夸奖,长白像是得了糖的孩子般的更加卖力了起来,原本生涩的舌技,也是越来越熟稔,不一会儿,便惹得我当真忍不住发出了喘息,“长,长白,停下来,停,停下来,我,我想要,要你……你,你准备好了么?” 长白准,准备好了,请,请主子享用。 长白有些紧张的起了身,如长洛刚才那般的双腿分开,跪伏在床上,双手别到了身后,掰开了自己的股瓣,“主子不,不用顾惜长白的身子,长白承,承得住……” 长白,你背上的这株墨竹,便是那半蛊造成的罢? 我伸手从床头的架子上摸了玫瑰膏下来,打开盒子,勾了一些出来,涂抹在了长白淡粉色的紧致上,一手帮他揉开抹匀,一手抚上他后背上,自椎骨的末端起始,几乎蔓延了整个后背的墨竹,只差一点儿,便是后心的位置,若到了后心的位置,便是他到了十八岁,这半蛊,会毁了他的神智,让他变成只知索求欢好的疯子。 还好,我知道的及时,还好,我来得及阻止…… 回主子的话,是。 长白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紧致被带着微凉的玫瑰膏刺激到,本能的缩了缩,这一缩,却像是吸住了我正在帮他涂抹玫瑰膏的手指,顷刻间,便让他整个颈子都红了个透,“主,主子,这……长白不,不是故意的……” 恩,我知你不是故意的,但这结果,却是我不介意的。 我低头吻了吻长白后背上的墨竹,手指微微用力,刺进了他的身子,“别怕,我会慢慢打开你的身子,让你好好尝享这快活的。” ☆、一药千金 恩―― 长白的唇里吐出了一声极力压抑而未能如愿的轻吟,虽不及长洛发出的那般令人酥了骨头,却也是足以让我更加兴奋了起来,我从来都不曾想,向来严谨冰冷的长白,也会发出这般承欢求索的声音,更不曾想,会有这样的一日,他伏身在床榻上,等着我征伐。 长白,把手松开,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我撤回探进长白身子里的手,又沾了一些玫瑰膏在指尖,推入了他的紧致,另一只手,则是碰上了他的手腕,把他原本用来掰开双股的手移了开来,“用手撑着身子罢,放松一些,一会儿,也能疼得轻些。” 长白依着我的意思缩回了手,把用来撑着身子的位置由肩膀变成了手掌,随着我帮他涂抹着玫瑰膏的动作,身子不规律的动着,使得他背上的那株墨竹像是迎着风在动,活过来了般的令人心折。 这副墨竹,我应是在哪里见过的吧? 可是,在哪里呢?为什么会让我觉得这么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来?是属于那被我忘却了的事情里的一件么? 主子,应,应该已经可,可以了…… 长白的身子颤抖着,已经泛起了一层薄汗的腰身,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竟是比西陵从祁国的玉玺上砸下来,给我做成了玉笋的那块美玉还要引得人移不开眼,我感觉的到,经过我刚刚的涂抹和按压,他的身子里面已经变得足够柔软和开阔,虽然是他的第一次,却并不会比长洛刚刚被渺折腾的那般痛得厉害。 恩,长白,我要放进去了,你放松些。 我撤回了自己的手,学着渺刚刚那个样子的扶住了长白的腰身,怕长白会疼,又勾了些玫瑰膏涂在了自己冲动上面抹匀了,才凑上前去,“若是觉得疼得厉害,便叫出来,我不会责怪你的。” 一番云雨,一夜纵情,长白的身子里面柔软而紧缩,让我觉得很是快活,可是……不知怎得,我与他纠缠了许久,弄得他倾泻了六七回,我也没纾解出来一次,直到最后,他被折腾的昏死了过去,我撤出身子,看着他已经有些微微肿起的紧致,依然是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明明,寻常时候,跟渺他们欢好,我都是会被他们折腾的一夜倾泻许多次的,今天怎么就…… 不过,还好,长白身上的半蛊已经解了,不会再碍着他的性命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床头的架子取了摇寻常时候会给我用的,能给那里消肿的药膏给长白涂上,看着他已经没了那副墨竹的背脊,放下了心来,抓了一个枕头,给他垫在头下,摆弄着他在床上躺好,盖上了毯子。 渺,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安顿好了长白,我便转身蹭进了渺的怀里,伸手把他挠醒。 恩?怎么说? 渺被我吵醒,倒是没有生气,扭头看了看窗外尚早的天色,又低头看向了我,声音里满是关切,“哪里不舒服么?是不是累坏了?要不,我派人去宫里,把摇寻回来?” 出不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抓了他的手,放在我的冲动上,“都一整夜了,还是这个样子,以前……跟你那个的时候,都不会这样的……我……我……是不是做的不对……把……把它给弄坏了……” 昨儿晚上到现在,一直这样? 渺拧了拧眉,很是温柔的碰触着我的冲动,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昏死了过去的长白,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让我捉摸不透的光芒,“你……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罢?” 没,没有!你便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断不敢再拿那东西乱吃了! 我不是未经人事的孩子,自然明白渺所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唔,好罢,前些时候,我是有不怕死的吃过一回,可是……打哪儿之后,我都发誓,打死都不会把那东西,给自己吃了!那,那简直就是会要人命的玩意儿,折腾的我好几天下不了床不说,还全身酸疼得像是被拆开了重新拼起来的一样,动下手指,都会牵扯得全身疼得打颤! 听了我的话,渺才放心了般的吐了口气,坐起身子,把我揽进了怀里,“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会出不来呢?这般折腾了一夜,身子可如何受得了,恩?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不小心碰过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不熟识的人靠近过你?” 没有! 我想都不用想,便能回答渺的这个问题,今天,我可是一整天都没出这屋子的门儿的,除了用膳,就只碰过床和长白的衣裳,至于说……不熟识的人,那就更是没有了。 那是怎么回事呢? 渺缓缓的拧紧了眉头,一边抚慰着我的冲动,一边检视起四周来,“你不喜欢熏香,也不可能有人把不好的东西,给你添到香炉里面去……” 渺,你说……会不会是……要不…… 享受着渺的碰触,突然,一个可以算是诡异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蹦了出来,我有些脸红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道,“要不……你要我试试?” 恩? 渺沉默了一小会儿,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终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漾出了一个笑容,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不怀好意的在我耳边说道,“让我猜猜,你这小妖精是想说什么?恩,或许,你是属于被压才会纾解的出来的?亦或者……你是要跟刺激一点儿,才会纾解出来?” 不,不要说出来啊,你,你这个登徒子! 我忙不迭的伸手去捂住渺的嘴,这种恼人的事情,他,他怎就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不就是喜欢登徒子的么? 渺得意的坏笑,从一旁抓了玫瑰膏过来,勾了一指抹在了我的紧致上,“至于,是猜测的哪一种……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么?” 渺的床技是极好的,便是以前时候,我被他折腾一整夜,累得手指都不想动的时候,都拒绝不了,更遑论是现在? 不多时候,我便在渺的征伐下失了自制,除了迎合他,再也生不出半点儿别的念头,只仿佛,我成了一片无边湖上的浮萍,而他,是能主宰我的水,没了他,我便会死去,“渺,你,你弄得我好快活,给,给我,恩,我,我还要,唔……”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在渺的征伐下,我折腾了长白一夜都未能纾解出来的……只不多时候,便倾泻了出来…… 我缩在渺的怀里,用手里的毯子一角给他擦拭着身上的汁液,羞窘的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渺,这事儿,你可不准告诉旁人,连霜和摇,也不准说……” 分卷阅读40 恩,不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渺看起来心情极好,连昨夜长洛招惹了他生气的火儿,都一并烟消云散了,“没个三五天,长白怕是起不了身的,我一会儿该去上早朝了,我把长洛留下来服侍你,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他去做。” 好。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从昨晚就一直赤着身子缩在床尾,等着渺施以惩罚的长洛,本能的便生出了些不忍来,“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长洛也是第一回犯这错,你就饶了他罢?不然……把他处置的伤了,可怕是不那么方便服侍了……” 好罢。 睨了吓得缩着身子不敢看他的长洛一眼,渺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答应了下来,“这次且饶了你,再有下次,我便依着雪园的规矩,直接把你送去鹰舍!” 谢主子,谢离主子。 听了渺的饶恕,长洛才稍稍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爬起身来,就着床榻,朝着我和渺磕了头,“长洛一时糊涂,以,以后再也不敢了!” 早晨天还是凉的,穿好了衣裳再出门,吩咐外院的人准备沐浴用的水和早膳,渺也该收拾一下,去早朝了。 我支起身子,在渺的唇角上印了一个吻,便打了个哈欠,扯了一条毯子过来,把自己裹成了蚕虫,“不要吵我睡觉,我醒了,饿了,自然会喊,若是长卿在潮音舍挨完罚回来了,就让他先回自个儿的房里睡一会儿,过两个时辰来替你。” 不及渺出门,我便觉得眼皮子跟坠了铅块儿般的沉了下来,这一觉,竟是半个梦都不曾做,睡得极好……醒来时,才是发现,自己竟是睡相极不好的在床榻上滚了不知多少圈,滚到了长白的身边儿,还无知无觉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主子醒了? 早已经睡醒,由着我拿他当抱枕的长白冲着我浅浅一笑,“饿不饿?” 唔,还好。 我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继续拿长白当抱枕,死皮赖脸的不起身,“渺说,你被我折腾了一夜,少说也得几天才能下得了床的,你怎不多睡一会儿?” 渺主子说的是寻常的情况。 长白扯了毯子的一角,给我擦了擦眼角因为打哈欠而挤出来的眼泪,柔声说道,“寻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哪个主子,给自己的近侍用摇主子特制出来的,消肿的油膏的,那小小的一盒油膏,不算工夫,只是药材,就得值一千两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同 一千两金子又如何?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让金子委屈,总好过让人委屈! 我撇了撇唇角,伸手轻轻的揉上了长白的后腰,我记得,每次我跟霜欢好完了,他都会像这个样子帮我揉,唔,据他说,这样,可以缓解酸痛,不至于下了床连站都不敢站直,昨儿,可是长白的第一次,我又是贪恋着他身子里的舒服,只想着在他的身子里面纾解出来的折腾了他一晚上……现在,他看似没什么事儿,其实,该是忍着疼的罢? 长白的身子僵了僵,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我的意图,忙捉住我的手,阻止了我,“主子,这可使不得,长白是你的近侍,怎能让你……” 我说使得,就使得。 我佯装不悦的翘起了唇角,不顾长白的阻拦,继续在他的后腰上揉了起来,“再说了,我还指望你保护我呢,你不快些好起来,放得下心么?” 主子,长白会永远记得昨夜的。 长白抿了抿唇角,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似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吻了吻我的唇角,“那是长白所有记忆里,最最美好的一个。” 我都把你折腾的昏死过去了,你还说是美好,你……我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了! 听长白这么说,我因着自己昨夜的“恶行”而产生的罪恶感,也淡了不少,伸手碰了碰长白赤着的胸膛,冲着他露出了笑来,“下次,恩,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下次的话,我,我一定节制一些……” 下次,长白尽量不让自己昏死过去,让主子尽兴。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环着我起了身来,“主子的肠胃不好,禁不得这般延误膳食,长白伺候主子沐浴用膳,可好?” 长洛,让人准备沐浴用的水,再吩咐厨房准备些容易消化的早膳来。 我伸手从一边扯了一条毯子过来,跳下床把自己裹好,又俯身拈起了长白的外袍递给他,“陪我洗罢,不要去潮音舍了。” 长洛得了昨儿晚上的教训,又承了我帮他跟渺说情的好儿,做起事来,竟是比寻常里干脆了不少,在听我说,要留长白跟我一起沐浴,让他去潮音舍取长白更换的衣裳时,更是朝着长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渺是个习惯了当恶人,且注重规矩的,他给渺当近侍,可以说,是长白他们四个人里,最最不易的。 所谓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着他羡慕长白,我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 长洛,你去偏院休息罢,换长卿来门口听吩咐就行。 看着长洛眼珠子上泛着的红血丝,我不禁有些不忍,临进浴房之前,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跟他吩咐道,“待渺下朝,你还得跟着伺候的,此时不睡,这一天,怕是又得熬着了。” 长洛满心感激的退了下去,我便拉着长白的腕子下到了池子里面,水温刚好,不热也不凉,但我却不敢泡得太久,只抓水洗了两把,便上了岸,昨儿晚上我虽然已经很小心了,却……终究不可免长白是第一次,折腾的时间又长……给他上消肿的药的时候,我便发现,不下心给他弄破了皮子……若是我泡得时间长,他势必要陪我,伤口泡久了水,只怕是要不容易好的…… 长白,洗好了就快些上来,帮我擦身子。 我拈了一条干的布巾披在背上,坐在软榻上看着还在水池里洗身的长白,倒不是我不舍得池子给他,唔,待他的伤好了,我便是天天让他用这池子洗身,也是省得的,“我饿了。” 这话果然比任何的催促都管用,长白应了一声,然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洗好了身子,上了岸来,从我的手里接了布巾,帮我擦干身子,穿上里衣和亵裤,套上中衣。 把身子擦干,然后,趴到这软榻上面。 我递了一条干的布巾给长白,然后又拎了另一条擦起了自己的头发,已经是夏天了,头发散着会热,不擦干就束起来却又会捂到头皮,惹来头疼,寻常,帮我擦干头发都是长白的事儿,可今天,恩,就算了罢,赶紧让他擦干了身子上药要紧。 长白虽然还是有些害羞的脸红,却终究是经过了昨儿晚上的欢好,身上早已被我看了遍,也不再觉得有什么可遮挡的,因此,也就没有推阻我帮他的紧致上消肿的药……我小心加小心的帮他涂抹着,生怕自个儿弄疼了他,或者涂少了哪里,折腾来折腾去,竟是用去了两三盏茶的工夫,一盒药,更是被我抠去了一半有余…… 我自己的衣裳都穿不好,自然也没法帮长白穿衣裳,只得在一边儿坐了,等他自个儿把衣裳穿起来,才牵着他的衣袖出了浴房的门。 长洛果然是个机灵的,吩咐给厨房做的膳食,都是些容易消化的东西,我拿勺子盛了一碗蛋羹,连着公筷一并推到了长白的面前,见他只僵僵的站着不肯坐,便本能的想起了自个儿昨晚的不像话来,忙吩咐长卿去拿了个软垫来垫在了椅子上,才扯了他的腕子,让他慢慢的坐下。 慢点儿坐,恩,待吃完了东西,你就回去偏院好好的睡一觉。 我用碟子给自己也盛了些蛋羹,夹了些小菜,埋头吃了起来,折腾了一夜,又睡了小半上午,倒真真是有些饿了,离渺他们下早朝还有些时候,我打算待用完了早膳,便跟了长卿继续去学施针术。 这些时日,那些穴位我已经在那两个摇特意让人留下来的孟家男子身上练得差不多了,差得,也只是熟能生巧。 呃,也是难为那两个跟长卿有深仇的孟家男子了,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找不准穴位,一天下来,扎得他们一身血窟窿,也没几下是扎对的,后来慢慢认得准了,长卿又总是让我反复扎他们身上那些极痛、极折磨人、甚至是弄得浑身乏力瘫软的穴位,美名其曰,为以后防身用,多练练,没害处。 许是跟长卿相处的长久了一些,我对他,倒也是觉得亲近了几分,练施针的时候,看着那两个孟家的男子被折腾的生不如死,我也会偶尔打趣他,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你这狐狸托生的妖精。 对我的调侃,长卿只是笑,有时候,甚至会顺势往我的身边凑上一凑,压低了声音回我,那,不知什么时候,长卿这只狐狸托生的妖精,能勾了主子的魂儿,让主子没了长卿就活不了? 我自然不会觉得,有一天离了长卿,我会活不了,唔,这世上,能让我有离了活不了的人,怕是,也只有西陵一个了罢。 这眼见着都是夏天了,祁国那边儿的战事,也没结束,虽然,每过个三五天,我便能收一封西陵让人送来的信,告诉我他那边的一些事儿,渺也会经常陪我下棋,给我摆出西陵所在的位置,让我通过棋局看明白现下的局势,让我明白,西陵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极正确的,极安全的,但……却依然不能让我少念想他半分……我想他,我盼着他早些回来,虽然,渺他们待我也是极好的,可这种好,终究跟西陵不一样…… 西陵,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主子? 长白吃完了蛋羹,喝完了粥,扭头见我发呆,便轻轻的唤了我一声。 恩,你吃饱了? 被长白这么一唤,我才是回过了神儿来,舀了一勺已经半凉的粥送进自己嘴里,“吃饱就去偏院睡罢,我用完了膳,便跟长卿一起去练施针,就在摇的院子里,有长玉在一边儿伺候着,你不用担心。” 可是…… 长白抿了抿唇角,有些欲言又止,我看得出来,他是想跟着我,却又不敢坏规矩的违背我的意思,惹得长卿挑他的错儿,挤兑他去潮音舍领罚立规矩。 没什么好可是的,让你去睡,就好好的听话,我可不想你把自个儿的身子弄垮了。 我拈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塞进长白的嘴里,把他没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你紧着些睡,我练完了施针,便让长卿唤你起来,今儿渺,霜和摇都该能回来,可别等用晚膳的时候神色蔫蔫的给我落了面子。” 是,主子。 长白脸色微微一红,有些慌乱的伸手,扶住了那块他没能一口都吃进嘴里的点心,点头答应着站起身来,“长白这就去偏院睡。” 看着长白逃也似的出了门去,长卿才忍不住笑的蹭到了我的身边,拈起桌子上的另一双备用的公筷,夹了些小菜放到了我面前的碟子里面,“主子可真够疼长白,长卿昨儿晚上也都没睡呢……长白快活了一夜,长卿,可是挨了一夜的罚,立了一夜规矩的……” 等哪天,你也跟他那般的快活了一夜,我也疼你。 低头看了看碟子里的小菜,竟是我最喜欢吃的那几样,不禁叹了口气,夹起来送进了嘴里,长卿是个比长洛还会讨人喜的,可……我却就是对他生不出对长白那般照顾的心思,不是我偏心,而实在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跟他,不是一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巧劲 又拿那两个孟家的男子练了两个月的针,长卿便苦着脸告诉我,针法方面,他已经没什么可教我的了,我用了不到三个月,学了他苦练了二十年的针法,末了,还能融会贯通了毒经上的药理,配着药催发和抑制,让那些本就霸道的毒,变得让人更加难以猜度和医治,让那些治病解毒的药,更多的除去毒性,降低对人身子的损害。 长卿说,我现在的本事,拿出来,怕是连摇这号称是凌国用毒第一人的家伙,也要自惭形秽的。 针用的越来越顺手,对各种病症的了解也越来越透彻,应对长卿的“考核”,我已经能在两个呼吸左右的工夫里,依着他说出来的病症,准确无误的把十几根骨针扎到那用来当靶子的孟家男子身上,长卿说,我已经不需要继续这种练习了,若要当真提高医术,须得给真正的病人医治,才是正理儿。 雪院的产业里,不是没有医馆,可是,渺,霜和摇,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让我去医馆里抛头露面,他们说,这里终究是帝都,司徒月又喜欢微服出游……以前我在别绪楼待着的时候,没机会碰的上,在医馆,可就不好说了……毕竟,身为打着“亲民仁善”面貌的帝王出巡时,不可能跑去逛青楼楚馆,但医馆,可就不那么好说了……万一,被他认出了我,怕是要惹麻烦的…… 我细心想了想,也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那老东西那般容不下我,定然是不希望我过得好的,若是在楚馆被他见了,他便是认出了,也会佯装没看见,让我继续在那里受辱,可若是成了医馆的坐堂大夫,被他知晓了……他不折腾我,折辱我,要我的性命才怪!毕竟,我是他那宝贝太子的绊脚石,不除,不快! 长卿,你便是跟他们不共戴天,也差不多该绕过他们,给他们一个痛快了罢? 我坐在秋千上,看着因为被扎了针而发作,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孟家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自他们不再有被用来练针的价值之后,我便把他们两个的所有权送给了长卿……而长卿,则是在收到这份“礼物”之后,便开始孜孜不倦的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折磨他们,每天一个时辰,雷打不动,风雨无阻……今天玩儿的,竟是给他们两人扎了针,让他们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行欢好之事…… 主子,长卿总共也就这么点儿乐趣了,你还劝个不停,难道,在你的心里,长卿的开心,还不及他们这两个贱人大么?他们欺负了长卿十几年,长卿这才折辱了他们几日? 长卿勾着唇角跟我装可怜,手里拿的鞭子,却是半点儿都不跟那两个孟家的男子客气,一下下抽上去,挑起一条条红痕,哪里像是他那种“柔弱”的身子骨能做到的?! 长卿,你是不是也会些武技? 我抿了抿唇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长卿好几圈,才有些不确定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依着他的身形,怎么看也不该是个自幼修习武技的,可……若是说他没有修习过武技,似乎更是说不通,起码,我这比他只矮了个靴底儿的人,是不可能像他这般,抡得动这么长,这么重的一条鞭子的。 主子真是看得起长卿。 长卿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拖着鞭子走回了我的身边,“一个从小便被人当成是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修习武技!长卿刚才用的,不过是些巧劲,主子想试试的话,长卿可以教主子。” 只是巧劲?只用巧劲,就能抡得这么漂亮的一手鞭子?! 我看了看那足有两米长,两个手指粗的鞭子,说不吃惊,那才是假的,“快,快,教我,教我怎么玩儿!” 好罢,长卿先让人准备些用具,待主子领悟的明白了,学起来,可就快多了。 长卿笑得见牙不见眼,挥手示意旁边跟着的两个侍卫把那两个孟家的男子拖回牢里关好,又低声跟另外一个跟在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吩咐了两句,让她去找人寻什么东西,搬去西花园云云。 你这当先生还当上瘾了? 长白不客气的瞪了长卿一眼,说出的话,带着丝丝不悦,“主子的身子弱,哪里学得了什么巧劲不巧劲?!你有那个本事,倒不如好生练得熟稔了,用来护着主子,也算是尽了你这当近侍的心意了!” 可是,我想学着玩儿,长白。 我抱着长白的腕子摇了摇,抿起了唇角,我的身子不好,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是男子,也是有想成了绝顶高手的憧憬的不是?就算是练不成大乘境界,学个一招半式花架子,来哄自己高兴也好的不是? 主子,你的腿骨有伤,学巧劲这种需要下盘稳的技艺,是不可能的。 长白有些为难的拧起了眉,伸手抹平了我皱起的眉头,“主子刚才没有注意到,长卿甩这鞭子的时候,脚下,始终是在动的……说白了,他手臂使出来的劲道,其实是他全身力气的叠加,主子,这步法,对你这腿骨有伤的人来说,实在是……” 我注意到了啊!你是觉得,这步法对我来说,很难? 看着长白一脸欲言又止的扭曲,我不禁笑了出来,松了他的腕子,伸手朝着他的腰身一抱,把脸埋到了他的小腹上蹭了又蹭,“长白,你会什么乐器?” 略懂笛箫。 长白微微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问了他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主子……” 长玉,去帮我把赤玉箫取了,送去西花园。 我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指挥着几个小丫鬟把石桌上的茶点收拾下去的长玉,跟他说了一声,便扯着长白的衣袖,出了摇的院子,往西花园的方向而去,“别急着问,长白,等会儿你看了,就明白了。” 西花园的栀子花已经落尽,原本开花的枝头上,已经长出了尾指尖儿大小的果子,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我挑了一块儿花园中间的平整草皮,让人扫去了上面的落叶,便褪去了靴袜,把外袍丢给长卿,踩了上去。 离主子,你这是…… 长玉抱着我新让长白寻匠人做的,装了赤玉箫的盒子过来,恰巧见了我的这般作为,本能的,就拧紧了眉头,刚要出言劝我,却一想,此时已是夏天,赤着脚踩草皮也根本就不会凉,便索性把没说出口来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只愣愣的看着我,想弄明白,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长白,会吹雪暖花开么? 我小跑着到了长玉的身边,打开那盒子,从里面取出赤玉箫,塞到了长白的手里,扬起头来看他。 会。 长白习惯性的接住我塞给他的东西,虽是不明白我想做什么,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主子想听?” 恩,吹罢。 我倒是庆幸长白会吹这首曲子,恩,倒不是说,别的曲子不好,而是……给这首曲子配得舞,是最精妙,也是我跳得最好的……西陵说过,我跳得出这曲子的精髓,灵动,美好,纯净的近乎初生婴孩般的灵魂,宛若山巅之上的妖精,让人只一个回眸,便深陷其中。 原本,我还当西陵是用来调侃我,逗我开心的,可后来,某一次,我在后院的台子上伴着他的琴音练这支舞,却是被别绪楼的三位管事给无意间见了……再后来,那三位管事便性情大变了似的,待我的态度好得就像是我是他们的亲儿子一般的了……唔,要知道,之前时候,他们可是一见了没西陵在我身边,就要寻衅骂我一顿的…… 西陵说,他们待我好,是因为觉得我这舞跳得好,以后,能只凭着这一手舞技,成为别绪楼的头牌,给他们挣来数不清的金银。 人呐,果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没用的时候踩着你,有用的时候,倒是恨不能把你给捧到了天上,呵呵,西陵,就只有西陵是真真的为了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本身,而对我好的,不管我是有用还是没用,不管我是受宠还是潦倒……哎,对了,渺,霜和摇,应该也是这般想的罢?他们,应该也是跟西陵一样,只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才对我这般好的罢?毕竟,我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我身上,着实是没有什么,可值得他们惦记的,不是么? 我这边胡思乱想着,另一边,长白已经准备好了,只见他身着一身白色贡缎暗纹挑花长袍,发间一支简洁的没有半点儿花纹的白玉簪,立在一片枝头金黄的栀子树下,手持赤玉箫,清冷,而优雅,仿佛来自雪山之巅的雪妖,纯净的不然一丝纤尘。 开始罢。 我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的长白,突然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跟以前的时候不一样了,唔,对了,以前的时候,他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让人觉得,他明明就那么站在那里,那里也是空无一人的,而现在……他却是只需那么站着,便能引得诸多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流连…… 作者有话要说: ☆、起舞 乐声起时,我才知道,长白所谓的略懂笛箫,是一种多么自谦的说法,那是一种我从未听闻的空灵,素未想象过的美好,宛然,雪自天际飘落,入眼皆是霜树银花,没有一丝做作,没有半分媚俗,只仿佛应了西陵评价这首曲子时的词句,白雪却嫌春(和谐)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让心随着这入耳的仙曲而动,虽是无意,却是让许多以前跟着西陵的琴曲无法跳出的舞步,也如融化的雪水般潺潺流下山巅……仿佛,这夏天,已没了炎热,只剩下皑皑白雪,在足尖晕染成一幅江山如画,红颜堪夸…… 啪啪啪―― 一曲终结,我沉浸在雪海里的遐思被一阵掌声扯了回来,紧接着,便是霜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早就听说渊儿善舞,却一直未曾能亲见,今日得幸一观,果真是仙人之姿,步步生莲。” 也真是难为上官西陵了,为了让你强健身子,竟不惜把上官家不外传的剑法改成舞,教给你跳。 渺笑着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了我的身边,手下一抄,便把我打横抱了起来,紧走几步,坐到了院子里的一个石凳上,颇有些责备我的说道,“小离儿,你也不小的人了,怎能就这般什么都不想的在草皮上把靴袜脱了?且不说这近水的草皮湿气重,对身子不好,便是惹了这草地里的虫子,咬上一口,谁又能替了你遭罪去?” 离,你若是想跳舞,赶明儿,我就让人在这儿给你搭一个离地的台子出来。 摇伸手拎了我脱在草皮一边儿的靴袜,到了我和渺的身前,俯身,半点儿都不厌弃的从衣袖里拿了帕子出来,擦净了我脚上沾了的草屑和泥土后放在一边,重新给我套上袜子和靴子,“以后,可不准像这个样子,赤着脚在草皮上跳舞了,知道么?” 台子就不要搭了,我今儿也只是突然想了起来,跳上这么一段罢了。 我偎在渺的怀里,因着许久都不曾跳舞,而有些身子不争气的喘息,对他所说的,西陵用剑法改成了舞的说法,若是放在以前,我定是不会信的,不过,现在嘛……在知道了西陵是个他们三人联手,才堪堪能及的高手之后,我便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西陵说过的,武舞同源,只是后来发展的方向不同了罢了,若是换成了绝顶的高手,便会发现,那人的每一式都会完美的像在舞蹈一样,半点儿都不像是能致人死命的杀招,能让对手心甘情愿,满心欢喜的死,是武学的极致,是一种跳脱了凡俗的境界。 也是,这般天人之姿,的确不该总是在这尘世里招摇。 霜也笑着走了过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渊儿,你且记住,这舞姿,断不可随意在人前展现,不然……怕是会给你招来祸患的……” 哦。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儿的长白和长卿,“我本是想学长卿那用巧劲儿拿鞭子的本事的,可长白却说,我的腿骨有伤,练不得需要下盘稳当,步法复杂的东西,所以……我这才跳舞给他看,让他知道,莫说是那等简单的步法,便是比那难了百倍的舞步,我也是能做到的……” 渊儿,你的力气太小,便是把巧劲发挥到了极致,压上你全身的力气在鞭子上,也是不可能对有武技的人造成太大伤害的。 霜颇有些不悦的瞪了长卿一眼,转回头来看我的时候,已经重新露出了一脸的温和笑意,“这点儿小把戏,拿去装装溜鸡斗狗,欺压良善的纨绔尚可,真正的应对恶人,是没有用的,你若不信,便给长卿一条鞭子,我只用两根手指,制住他给你看。” 当真? 我扬了扬眉,对霜的话半信半疑,唔,虽然,我是知道霜武技厉害的,但……空手对长鞭,怎么算,也不可能占便宜的罢?尤其是,他还只用两根手指! 长希,去取根长鞭来给长卿。 见我不信,霜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吩咐了长希一声后,便转了回来,“我若是做到了,今儿晚上去我那里,怎么样?” 我用一根手指便能做到。 渺拧了拧眉,看向霜的眸子里,带着丝丝危险的味道,“霜,用这种雕虫小技,便想把小离儿骗去你的床上,不嫌太无耻些了么?” 人生于世,比的,不就是谁更无耻些么? 霜露出了一抹坏笑,突然低头,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渊儿,你且记住,这世上,无耻的人,永远都比正人君子活得舒坦,做什么,都别做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大多都是不得善终的!”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太傅,才会有了司徒月那种无耻的帝王! 摇毫不客气的白了霜一眼,伸手把我从渺的怀里接了过来,在另一个石凳上坐下,“离,你莫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不要被那些阴谋和诡计弄脏了你……你只要快活的过日子就好,我,会护你周全的……” 霜,你再说这种会教坏小离儿的话,以后,我可不让你靠近他了。 渺宠溺的摸了摸我的手背,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最后一点能用来救赎我们的净土,也被你染上不该有的颜色。” 最早让他见识残忍的人,不是你么?我还当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把他染成跟我们一样的颜色了呢! 霜往我的身边走近了一步,对渺说着既像是抱怨,又像是告诫的话,“干净的死去和染黑的活着,若两者只得其一,你会选哪个?” 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听着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暗语,我只觉得头大如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黑的,白的,干净的,黑的?当我是布匹啊?丢到染缸里去,就能变个颜色? 呵呵,渊儿,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懂了。 被我突然出声打断,霜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朝着我重新露出了笑容,“难得今天回来的早,说说,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要不,我们带你出去玩儿?” 我哪儿都不想去。 我摇了摇头,扭头看向了花园的门口,“算着日子,今天,西陵会让人送信来。” 只是一封信而已,又不是本人回来了,你犯得着那么紧张么?!那信,一会儿不看,又不会没了! 渺有些不悦的翘了翘唇角,摆明了是在吃西陵的醋,“我们这些整日里陪着你,守着你,护着你的,竟是连一个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不问,自个儿跑去打仗的人都不如么?!若当真是离得远了,才能得你的念想,索性,我也跟司徒月请命,跟罗羽国开战好了!” 渺,你明明知道,西陵之于我,是不一样的。 看着渺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我只觉得,心里的某一处,蓦地疼了起来,我不想他不开心,我不舍得他不开心……唔,这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那一夜,我莫名的想起,那个长廊尽头的屋子里,那个依靠在床榻上,带着面具的人是渺,开始的么? 小离儿,我知道错了,也已经得到惩罚了,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么? 听了我的话,渺的身子突然颤抖了一下,继而,缓缓的伸出手,像是怕碰坏了我般的,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脸,“我不想听什么理由,更不想知道,谁之于你有什么不同,我……只想你爱我,像以前那般的爱我……答应我,好么?” 渺,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有些愧疚的抱住了渺的腕子,低头,轻轻的吻了吻他 分卷阅读41 的手心,“我不知道,我以前如何爱你的,对不起。”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渺,渊儿忘了以前的事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霜伸手拍了拍渺的肩膀,柔声安慰了他道,“西陵能用十一年换来渊儿的信任和爱慕,我们也可以的,不是么?” 主子,有离主子的信。 长希捧了一根长鞭走进西花园来,恭敬的给我们四人一一行礼,“是安排送信的人去鹰舍休息,还是现在请来,请主子示下。” 定是西陵让人送来的信!长白,快,快去把人请来! 一听有我的信来了,我顿时便来了精神,挣扎着从摇的膝上跳下地,便催着长白去把人请来,唔,虽然我很是不喜欢那个叫梓潼的家伙,但,恩,好罢,看在能从他那里得来西陵的消息的份儿上,就勉为其难的见见他好了。 长白听话的应声而去,不多时候,便领着那个我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却是还不得不隔三差五就得看他一回的梓潼走了进来。 信。 我朝着梓潼伸了伸手,连亲切示好的样子都懒得跟他做。 梓潼也不行礼,就只是低着头从衣襟里掏了一封信出来递给站在他身边儿的长白,自那一次,我让霜去给西陵送药,解了他中的毒之后,这个梓潼倒是规矩了不少,虽然还是不会对我笑脸相迎,但却是不会再跟以前般的,用怨毒和痛恨的目光瞪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告急 急急的看完了信,我不禁再次拧紧了眉头,凤城,还是凤城,从半个月前来的信开始,西陵便说他是在凤城之外的!我从不怀疑西陵的本事,恩,既然,他是能坑杀凌国几十万大军,让渺他们的老师一败涂地的人……自然,在带兵上,应该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可是,为什么只是这么一座小小的凤城,却阻了他半月之久呢? 梓潼,西陵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我小心的收起纸笺,交给长白,让他收好,“据我所知,凤城,似乎并不是一处多么了不得的城池罢?近无险可据,远无援可依……为何会让一直所向披靡的你们,止步于前呢?” 凤城城主,是上官铎的岳父,当今皇后的爹。 梓潼咬了咬薄唇,不想回答我的问询,却又畏惧我给西陵写信时告他的刁状,不得不说,“而且,天,热了。” 天,热了? 听着这句上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我不禁懵了一下,前面那句,凤城城主是祁国现今皇帝的岳父,能让我想明白,那凤城是一块铁板,不可能被劝降,可,后面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天热了,就不能攻城,不能打仗了? 长洛,送他去鹰舍休息罢。 不及我再跟梓潼追问,渺便出声吩咐了长洛,然后,伸手一揽,把我重新拖进了他的怀里,“长白,摆棋。” 我知,这是渺不希望我跟这个对我有敌意的梓潼牵扯过多,也明白,渺这么做,定是他已经知晓了西陵带领的大军,为什么会被阻于凤城半月而不得寸进,至于他所说的,摆棋,不过是一种让我能看得明白的手段罢了。 长白手脚利索的在石桌上摆好了棋盘和棋篮,渺却并没有要让我坐到他的对面,与他对局的意思,原本坐在旁边的霜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我们两人的对面,执起了黑白双子,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小离儿,你想知道,天热,会对攻城的军队造成什么影响么? 渺用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想。 我点头,目光却是落在霜已经摆好了的棋盘上,“这局,跟几天前相比,好像有些变化了,霜,为什么这明明占了优势的一方,反而会让我觉得有败落之象呢?” 天热了,铁甲便不能穿了,不然,一场攻城下来,不论是否占到便宜,穿甲的人,都会被灼伤皮肤,失去战力。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用力的抱住了我的腰身,指着棋盘的中间,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只穿皮甲,是挡不住城上射下来的箭矢的,上官西陵,是绝不会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的,这里,便是他们对峙的地方。” 相比其他时候,夏天的炎热和不可防范的骤雨,会让没有仓库储存的粮草更多的腐坏,兵将马匹,亦会因为流汗过多,而需要食用更多的口粮来保持体力,这会使得补给的压力加重。 霜伸手指了指棋盘上代表与凤城相邻的凰城,又指了指凤城,“西陵他们的补给,需要先运抵凰城,稍作休整之后,再从凰城运来军中,凤城虽是离凰城最近的一座城,但运送粮食过来,也须得三天的日夜兼程……四十万大军的口粮,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么说,西陵现在是在进退两难? 我盯着棋盘,由着渺和霜两人的话得出了结论,“不可强攻,不可固守?” 上官西陵,终究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若是我,定会让人穿铁甲强攻,用人命把这城给堆下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我倒是觉得,西陵不是怕死人。 跟西陵在一起朝夕相处了十一年,我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性子?西陵,从来都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是怕用不计兵将性命的法子,城攻下了,他却失了人心……他和上官信,终究是起兵造反,要赶祁国皇帝下皇位的人,若是还占不了仁义的名声,后面,只怕会更加的难行……” 摇,兵法方面,小离儿可比你有天赋多了。 听了我的话,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老师说的果然没错,你,只可为将,不可执帅印。” 老师倒是说,上官西陵有安天下之才来着!不该在夏天征讨的道理,我都懂,为何,他却反而要执迷不悟?! 摇有些负气的找了个石凳坐了,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半点儿形象也无的灌了下去,“兵将的伤口不易痊愈,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感染,导致死命,死了的人,若不妥善处置掩埋,更有可能引发瘟疫!对面的人,有高墙阻隔,没甚危险,可他带的兵,却是在城外扎营的!” 霜,摇真的是你们老师的弟子么? 我坏笑着朝霜挤了挤眼睛,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一起挤兑摇一顿,“他该不会是被掉包了的罢?” 离,你什么意思?! 我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摇的抗议,看着他的那谪仙般美好的脸上,露出了俗人才会有的表情,我只觉得,开心的不行,“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了。 我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绕到了摇的身后,伸出胳膊,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自个儿的整个身子都贴到了他的背上,摇是记仇的恶人,寻常里挤兑他一下,是无妨的,可若是惹了他不高兴,那,可得准备好了应付他的“报复”,恩,我可不想逞一时之气,让自己几天下不了床,“寻常里说的,不该在夏天里征讨,并不是说,不在夏天里打仗,而是说,不要在夏天的时候起兵,这是两个不同的意思,好不好!” 可是,夏天里征战,的确是有诸多麻烦的啊!为什么不能在已经占了的城里等一等,待到夏天过了,再继续呢? 摇伸手把我捞进了怀里,颇有些不服气的盯着我,“你不是最好心的么?就忍心听着那些兵将们去送死?” 摇,你可曾想过,四十万之多的兵将,哪座城池能装得下? 我乖乖的腻在摇的怀里,伸手拿了石桌上的茶壶,给他面前的茶碗里又倒满了茶,“此时若按兵不动,西陵便要把这些兵将分开来放到已经占下了的城池里面去安置,这样一来,便会给上官铎翻身的机会!祁国不是只有上官信和西陵两个藩王,那些藩王之所以按兵不动,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介入两方的角逐,他们在等,在观望,在寻找有利的一方示好,以期在战争结束之后,以最小的损失,博取最大的好处!西陵的祁国战神之名,是一种很好的威慑,可是,你须得明白,那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此番对局,他若不能以雷霆之势,再次在众人的心中印证这威名,只怕,那昔日里的威慑,就要真真的荡然无存了……” 介时,上官信和西陵要面对的,就要是跟各地藩王拧成了一起的上官铎,前狼后虎,举步维艰。 我端起摇喝过的茶碗,喝了一小口,然后才把茶碗送到了他的唇边,“南疆诸城从来都是盛产粮食的富庶之地,没有人会不觊觎的,我若是上官铎,定会把南疆诸城许出去,用这本就不归属于自己的东西,送一个顺水人情给那些藩王们,来换他们的支持!” 渊儿,要不让摇找人把太子暗杀掉,扶你当凌国的皇帝罢?你可比司徒亦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强多了! 霜哧哧的笑,眸子里,一半认真,一半玩笑,“有我们三个辅佐你,你定能成一代明君的。” 我才不要。 我朝着霜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难看的鬼脸,“西陵说了,当皇帝的,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出得牛马力,吊胆提心,过不得一天自在日子!我又不傻,干嘛要让自己活得那么遭罪!” 霜,你就死了心罢,小离儿这自在惯了的性子,放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怕是用不得三天,就得退一张人皮回来。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从棋篮里拈了一枚白子出来,缓缓的放到了棋盘上面,“而且,若是他当真成了帝王,我们怎么办?去后宫里,跟他的那一群莺莺燕燕争宠?你做得来,我可做不来!” 谁再敢说,要让我当什么皇帝,我就跟谁急! 渺的话只让我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想会有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往我身前里凑,我便连用午膳的胃口都没了,一掐腰,郑重其事的跟他们三人宣布道,“你们都是我的!谁敢娶亲,我就再也不理他了!” 哧,你这小醋坛子,还真是没有不吃的飞醋。 听了我的话,摇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们都养了你这个小小人儿在身边了,哪里还敢收什么女人?你听谁说,我们要娶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到因由 正说着话儿,便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突然冒了出来,低头贴近摇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几句什么。 这人,想必就是渺所说的,归摇掌管的那劳什子的暗卫了罢?我默默想着,眯着眼睛,打量起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冷气的人来,哧,还真是不招人喜欢,大白天的,穿什么黑衣服,生怕旁人注意不到还是怎得?真当自个儿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了?没听说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 听了那穿黑衣服的人的禀报,摇的脸色稍稍沉了沉,扬手示意那人退下,凝眉看向了渺和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小离儿,你好似对那暗卫不甚喜欢,为什么,恩? 渺不易察觉的脸色黯了黯,却并不着急跟摇询问,伸手,轻轻的刮了刮我的脸,柔声问道。 我知这是渺在考校我的见识,若是我不能答得他满意,下一会儿,他便会让长白先带我回院子,不给我听他们三人的谈话,唔,我想听,自然就得把我的理由说出来,“那人,不可堪大用,否则,后患无穷。” 你是这般想的?为何?细说来听听? 霜扬了扬眉,对我的回答露出了明显的兴趣,“你见那人,不过盏茶工夫,话都不曾说上半句,怎会得出这般的评价来?” 我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里出现的,在他出现之前,长白他们都没有动作,说明他的武技是了得的。 我伸手从石桌上的碟子里抓了一块点心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一边嚼着,一边回答起霜的问话来,“他出现之后,没有给任何人行礼,却俯身给摇禀报了事情,这说明,他不属于雪园,却是摇的下属,从而得出,他该是暗阁的人。” 没错,是暗阁的人。 摇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话,原本清澈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涟漪,让我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只是举手投足,便能让你看出身份,的确是不堪大用。” 我说他不堪大用,并不是因为这个。 知摇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忙开口解释,“我是觉得,他太过于自负了……唔,或许,他的武技是极好的罢,但,心气儿太高,高到自以为是,自命不凡,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你们三人坐的这般近,若当真想听那人禀报的事情,以渺和霜的境界,又怎么可能听不到?既然是不想让摇之外的人知晓,何不选一个背对的方向,只用唇语来告知?”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突然,渺,霜和摇三人同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小离儿,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聪明!这样,我便不用担心,把你送去他那里,会让你身陷险境了! 渺满意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俯身吻了吻我的唇角,“让长白稍事准备一下,天一黑,我便派人护着你离开凌国!” 呃?他那里?谁?去哪儿? 不明白原本还因为得了消息而阴霾着脸的三人,为何突然间便放了晴,我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霜,“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渺就是要派人把你送去西陵那里。 霜浅浅一笑,晨曦中盛开的兰花般淡雅好看,只仿佛,他那扎眼的红色头发,都变得柔和了许多般的,失了张扬和傲狂,“你早就急不住想去他哪儿了,不是么?” 唔,话是没错啦,可……之前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们,不也都没答应么…… 我抿了抿唇角,往渺的怀里缩了缩身子,他的身上,总是冰凉的,在这暑气恼人的夏天,黏在他身上,可是格外的舒服,“怎得突然答应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近些时候,你这小脑袋倒是聪明了不少。 渺笑着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语气里,带着我所喜欢的宠溺和纵容,“猜猜,是因为什么事儿,猜对了,我让霜奖励你。” 唉?为什么是霜奖励我? 我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霜,又仰起头看了看笑得不怀好意的渺,只觉得,他们之间,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发生了,渺这般的“祸水东引”,完全就是为了借我的手,收拾霜一顿,“你让我猜,我猜对了,不应该是你奖励我的么,渺?” 渊儿,你猜罢,猜对了,我和渺都奖励你。 霜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冲着渺挑了挑眉,眸子里,是难掩的笑,“我听说,渺刚刚得了一对拳头大的夜明珠,极适合晚上照明,你若是答对了,大可跟他讨了来,恩,你不是怕黑的么,有了那对夜明珠,就再也不用怕半宿的时候蜡烛烧尽,屋子里黑下来了……” 冷非霜!你阴我! 听了霜的话,渺就差气得从石凳上跳起来了,那抓狂的样子,唔,只让我想起了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彼此,彼此。 霜笑得无害,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精美异常的酒盅,推到了我面前,“渊儿,你应该听说过,葡萄美酒夜光杯罢?喏,这就是传说中的夜光杯了,你若是猜对了,这个,就归你了。” 不能吃,也不好玩儿,不要。 睨了一眼那只酒盅,我便没兴趣的收回了目光,缩回了渺的怀里,“夜明珠我也不想要,发出来的光,都是青白色的,比不点蜡烛还吓人……唔,要是我猜对了,等我自祁国回来了,你们送我匹好马,教我骑,好不好?” 好! 渺忙不迭的答应,生怕我反悔般的,自己往上加码,“等你学会了骑马,我还可以带你去打猎,打回来的猎物,统统让厨房给你做了吃!” 有的吃,有的玩儿,恩,不得不说,渺的这个奖励,很是得我的心意,跟霜说的那什么夜光杯、夜明珠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当然,在我的概念里,渺的奖励,是云,霜的奖励,是泥。 因着有我想要的好处,我自然肯对渺说的,让我猜的事儿多下去几分工夫,唔,很显然,决定让我去西陵那里的决定,是他们三个刚刚才下的,刚刚,有发生过的,就是那个暗阁的人来了,并跟摇禀报了什么事儿……是什么事儿,会让他们突然下这样的决定呢?至少,应该是我继续留在雪园,会给他们惹麻烦的…… 是不是那个老东西,怀疑你们窝藏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通透了几分,他们三人手里有兵权,有政权,还有暗势力的支配权,那老东西,对他们的戒心,可是极大的,不然,也不会做出给他们下连身蛊这样的事来,“是不是前些时日,摇给孟家安置罪名,让老东西觉得不安和怀疑了?” 一点儿不差!渊儿,那些笑你笨的人,可真真是错把明珠当鱼目,有眼不识金香玉! 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紧接着,便急速的放大了开来,“若是刚刚的那个暗阁的人还在,定会以为你是个厉害的高手,能听见他跟摇的禀报!” 嘿嘿,谢谢夸奖,渺,你可别忘了,待我回来,要送我好马,教我骑,还要带我出去打猎,把打到的猎物都让厨房做给我吃。 我朝着霜笑了笑,便很狗腿的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渺,霜是文臣,怎得也不可能比渺更擅长这些,唔,西陵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最不容易死的人,便是墙头草,我,可是从这句话里得过不少的益处,可谓是深受其利,“咱俩打到的野物都放一起,皮子归你,肉归我,如何?我绝不是乱占便宜的人!” 呵,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小离儿,你打过猎么?猎得到野兽,恩? 不得不说,渺是个极聪明的人,任我说得这般“大方”,也没掉进我的陷阱里面,唔,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没打过猎的,至于说,杀伤性的武器……咳,我只用过西陵给我做的弹弓……弓箭什么的,只在旁人的手里见过几回…… 你可不要小瞧人!我弹弓可是打的很准的! 心里承认,嘴里,我却是不打算服软,伸手,揪住了渺的衣襟,半是撒娇,半是抗议的跟他缠到,“若是有人给我上好了弩箭,我,我定也是可以打中野物的!” 听了我的话,渺,霜和摇俱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其中,尤以渺最甚,“好,好,待出去打猎的时候,我定专门带几个人负责给你上弩箭,看看我的小离儿,是怎么用弩箭射死老虎的。” 假以时日,渊儿,或许会是个智臣,也未可知。 霜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便抬手开始收拾石桌上的棋子儿,“都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呵呵,我有时候想来,或许当真是有这样的道理在里面的……渊儿荒废了十几年,不曾学得半点儿有用的东西,可如今,才短短数月,就……” 离终究是鸢妃娘娘的孩子,由那么一个惊才绝绝的人所生,又怎么可能是个一无是处的。 摇叹了口气,也动手帮霜收拾起石桌来,“也难怪司徒月视为威胁,若能有幸一直养在鸢妃娘娘身边儿的话,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有能将他取而代之了,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远行 摇,你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我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摇,叹了口气,“会当凌绝顶,未必,就能一览众山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过高处不胜寒的日子……” 可是,你有帝王之才,你若为帝王,将会是凌国所有百姓的福祉。 摇抿了抿唇角,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念头,“你比司徒月,更适合……” 我为什么要荒废掉自己的自在悠闲,去做造福凌国百姓的事情呢?他们,是我的谁?他们活得好不好,与我何干? 不等摇把话说完,我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在继续说下去,“我被打断手脚,卖到别绪楼的时候,他们,可曾对我伸出过援手,露出过同情?我被别绪楼的小倌们欺辱谩骂的时候,他们,可曾有人把我护在身后?我跟着西陵上街,看中我们买不起的东西的时候,他们,可曾少用恶心的目光看过我们,少说过半句嘲讽的话?我……” 离,是我自说自话了,对不起。 摇的身子滞愣了一下,突然拿开了我的手,站起身来,快步到了渺的面前,把我抢了过去,抱紧在怀里,“以后不会了,你,不要多想。” 西陵曾跟我说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明君,很多人,在坐在那个位置上之前,都是好人来的,在其位,谋其政,一旦陷进去了,就会变得很多事儿,都身不由己。 我由着摇把我抱紧,半点儿都不反抗,“我不恨凌国的帝王,我厌恨的,只是司徒月,那个背弃了我娘亲的负心人而已。” 不管你厌恨的是凌国的帝王,还是司徒月,夺了他最在意的东西,都是最能解恨的,不是么? 渺也站起了身来,缓缓的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背脊,“你若愿意,我们,可以助你得那人人垂涎的位置。” 便是我再不愿承认,也终免不了,我的身上流着那老东西的血的事实。 我朝着渺伸出腕子,让他看皮肤下那一条条淡青色的脉络,“我怕,如果有一天,我当真成了九五至尊,会变得跟他一样,无心无情,抛却自己曾经执着的事情,伤害自己曾深爱着的人……我情愿过平淡如水的日子,情愿隐居山林,不问今夕何夕,我不想失去西陵,也不想失去你们,渺,在渊离的心里,这世上,是断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们相提并论的……我可以让自己有一些改变,但,那改变,也只是为了你们而已……” 渊儿,你可真傻!我们何德何能?怎么值得你这么做! 霜滞愣了一下,继而,便也起了身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我的耳垂,“渊儿……” 哎?你们该不会是被人调了包的罢?怎一个个的,都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我缩了缩身子,贪凉的朝着渺伸出了胳膊,“渺,抱。” 你啊―― 渺笑着答应,伸手把我从摇的怀里接了回来,重新在石凳上坐了,从碟子里拈起一块点心来,塞进了我的手里,“冬天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黏我,恩?” 嘿嘿,当然是因为,霜的身上比较暖和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毫不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颈子,强词夺理,外加大言不惭的给自己找理由,找借口,“要是把我冰到了,不舒服了,你也会心疼的不是?我那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心疼唔――” 许久,渺才把我松了开来,那舔着自己唇瓣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饱餐过后,被太阳晒懒了的猫,“既然你说的这么诚恳,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奖励你一下好了,恩,味道不错,唇齿留香。” 你,你这登徒子! 我舔了舔自己被他咬肿了的唇瓣,用力捶了几下他的肩撒气,“就,就知道沾我的便宜!” 渺不躲,也不反抗,就只由着我在他的身上胡闹,索性我也不是个修习武技的人,身子又因为有年幼时留下的旧伤而弱得不像样子,折腾不几下之后,倒反而成了气喘吁吁的那个。 小离儿,你把点心都捏碎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抱着我坐好,把倒霉被我捏碎的点心取了丢在石桌上,又拈起一块完好的来,塞进了我的手里,“天黑就要出发,时候不多,我们来说说你去上官西陵那里的事儿。” 说起西陵,我不得不认真了起来,现在的祁国,可是战场,禁不得半点儿的马虎,我虽说是去避祸的,但,也断不允许自己变成西陵的负担!他已经宠了我,护了我十余年,我,也该长大,也该学着为他分担些事情了! 经过渺,霜和摇的商议,以及我提出来的建议,我们四人用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敲定了我这一次祁国之行的细节。 首先,我要装扮成女子,带上赤玉箫,以未来的陵王妃的身份前往,这样一来,我才可以顺理成章的跟西陵睡一个营帐,由他来保护我的安全,顺便,给那些被堵在凤城外边半月有余的兵将们增加些信心,恩,连自个儿以封地为聘的娇妻,都敢带去前线,唔,说西陵没有必胜的把握,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罢? 好罢,虽然我更想以自己的身份去来着,可……在这样的一种局势下,再给西陵安上这么一个好男风的罪过的话,怕是,会让他更加难以服众,把我更推去风口浪尖儿的,唔,为了我家西陵,我忍了!不就是穿女子的衣裳么?有什么大不了的!祁国女子的装束,又不需要我穿裙子! 唉?什么叫我就算穿上男装,也不会有人信我是男子?什么叫祁国没有我长得这么秀气的男子?! 听着摇的调侃,想着曾和长白去过的那家祁国的茶馆,我无语凝噎的接受了事实,祁国的男子,都长得极高极壮,唔,就算西陵不是那种一身横肉的,个子,也是要比渺他们都高不少,几个月前,他动身去祁国的时候,我才只堪堪到他的臂弯,现在长高了一些,也绝不会到他的肩窝。 换句话说,便是把我放在祁国的女子中间……我,也不能算是个长得高的…… 其次,我要带上长白和长卿,还有渺从雪园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十几个懂医术,武技又拔尖儿的人同去,对西陵之外的人说得理由,就是前往军中送药,帮助军医医治伤兵,防患疫病。 用摇的话说,我也算是掌握了孟家秘传银针之术的人,总拿着没病的人扎来扎去,也练不出什么本事来,倒不如去前线拿那些真的伤患练手,既能给西陵博一个好名声,又能把学到手的技艺应用实践,积累经验,啊,对了,还有我背过了的毒经,那里面的诸多方子,也对那种阵前里的病症用得上。 用霜的话说就是,一个身先士卒的战神王爷,加一个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王妃,怎么看,也比一个不管百姓死活,枉顾手足之情的皇帝,加一个除了争风吃醋之外,便一无是处的皇后要得民心的多。 唔,好罢,我承认,长卿是我非要拖进来的,理由嘛,当然是……我的银针之术是他教的,他这教我的人,得跟着我,给我指点,才能保证我的“医术”万无一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司徒月那老东西要查探雪园,他这个跟孟家有关系的人,也要不在,才不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长卿,便成了此行之中,除了我之外,第二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不过,我倒是没觉得他有什么不乐意,也对,他的仇都报了,跟着我去祁国,还能免去被老东西发现踪迹的危险,苦是苦了点儿,可,跟丢掉性命相比,终究是要好的太多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最后,当然,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帮西陵尽快拿下凤城,争取在入冬之前,拿下整个祁国的权印,不给司徒月趁祁国内乱,兴兵侵略的机会。 霜给了我一些图纸,说是他研究出来的很厉害的攻城器,但路途遥远,不方便带制造好了的去,待我到了西陵身边,交给他,他便会看得明白,至于,代价,恩,是一个只要凌国不挑衅,就不主动对凌国起兵的承诺,有效的时间,是司徒亦继承皇位,我们几人归隐世外之前。 摇则是恨不能把他那一屋子已经做好了的所有毒药、解药、伤药……甚至是驱蚊虫的药,都给我装起来一并带走,看着那三尺见方的紫檀木匣子里,被塞得满满当当,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舍,我想回来这里,雪园,这让我哭过,笑过,伤痕累累过的地方…… 途中休息的时候再打开。 渺依旧是一副甩手大爷的做派,理所当然的看着旁人 分卷阅读42 碌收拾,临我要出门了,才从长洛的手里接过了一只铁皮盒子,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看着那十五个被选出来,要跟着我一路保护的人说道,“遇到危险,以你们离主子为重,他若有半点儿闪失,你们,就都等着回来以死谢罪罢!” 作者有话要说: ☆、启程 没有话本儿里的十里相送,恋恋不舍,也没有故事里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我被渺抱上了一匹四只蹄子雪白,周身都是漆黑色的马,由长白护在身后,趁着天黑,出了雪园,直奔城门而去。 我不会骑马,更不懂得什么样的马是好马,不过,唔,这匹马,我倒是喜欢的紧,宽阔的背脊,跑起来也很稳当,坐在上面,半点儿都不会觉得颠簸。 长白说,这马的品种,叫乌云盖雪,是十大名马之一,产于祁国,便是皇族,也会以有这样的一匹马为荣,我们骑的这匹,名唤降雷,为了驯服它,渺费了整整半个月,摔了一身伤……寻常里,便是饲喂和刷洗,都是从不假手旁人的……他做梦都没想到,渺会把这匹马给我们当此行代步的工具…… 好马儿,乖马儿,你驮着我们两人是辛苦了些,待一会儿停下来休息了,我给你糖吃。 听了这马的来历,我不禁滞愣了半晌,渺是武将,依着西陵给我讲的那些话本儿里的故事来看,武将,都是会对自己的坐骑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在意的,尤其是……难驯的好马!唔,再加上长白说的,渺寻常时对这马的仔细程度,啧啧,我真真是想不得意都难! 这一得意了,自然,就会把我的开心转化为对这马的好,这可是渺的宝贝,我得跟它多套套近乎才行,说不定……渺就会把它的小马驹子送给我了呢?临走的时候,他可是答应了,待我从祁国回来,就送我一匹好马的! 降雷很给我面子的打了个响鼻,看似跑得悠闲,却把跟在我们身后的护卫累得够呛,它的腿很长,骨骼也比寻常的马要粗许多,一步跃出去,寻常的马两步都未必赶得上,恩,长白说了,若是疾驰,它这一步跃出去,怕是要抵得上旁的马三步的。 天亮时候,我们一行人到了一座小镇,与之前过而不入的那些大城不同,这种小镇,没有城门和城墙,哪怕是没有特令,也可以在一天的任何时候随意进出,长白与那个梓潼说了几句,让他先回去祁国,然后,便寻了一处客栈,安顿剩下的人住了下来。 我知道,对这个梓潼,渺他们是没有说实话的,他,并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去祁国,在他看来,这一夜同行,不过是顺路罢了。 趁着长白让客栈的厨子给我准备早膳的档儿,我守诺的抓了一大把松子糖去了马厩讨好降雷,它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天,才伸出舌头来一卷,把我捧在手里的松子糖悉数吃进了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看样子,竟是很喜欢。 跑了一夜,你是不是也觉得累坏了?吃了东西,就快些睡罢! 我伸手摸了摸降雷的鼻梁,对它颇有些歉意,若不是我笨得连马都不会骑,又怎需委屈它驮我和长白两个人?虽然,它是好马来得,可是,好马,驮着两个人,跟那些一般的马一样的速度跑,也是吃亏的不是?奈何那些马,胆子都小的要命,连跑去降雷前面的胆子都没有……唉,可怜的降雷,连个去前面挡风的都没有! 主子,早膳准备好了。 长白走近马厩,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来,放在了降雷的面前,是一袋上好的燕麦,寻常百姓家里都舍不得吃的那种粒粒饱满的,“降雷,出门在外,只能委屈你一下了,你寻常吃的特等燕麦,在这样的小镇子里,是买不到的。” 降雷拿鼻子蹭了蹭我的掌心,甩了甩脖子,打了个响鼻,开始吃那袋子里的燕麦,不知是不是错觉,恩,我竟是觉得,它刚刚……朝着长白怨怼的瞪了一眼……咳咳,错觉,肯定是错觉,再好的马,也只是马,马,怎么会跟人一样,拿眼睛瞪人呢!就算是表达生气,也该撂蹄子踹才对! 用过早膳之后,我便在长白安排的屋子里躺了下来,床还算干净,只是有些硬,因着是小镇子,弄不来冰盆纳凉,我睡得不甚安稳,翻来覆去的,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想醒,却怎得都撑不开眼皮,直到了后来,像是伸手捞到了什么抱枕似的东西,才睡得自在了些。 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未时,我揉了揉眼角,想起身,才发觉,自己竟是在抱着长白的腰身睡的,顿时,便有些懊恼了起来,我这不会骑马的,始终都是得让他圈着的,赶了这一夜的路,他可比那些只一人骑马的累得多了,而我……这般的抱着他睡,他怕是,一直都没能睡得罢?给我这什么都不会的人当近侍,可真真是太委屈他了! 主子醒了? 长白手里扇着的扇子稍稍停了停,便继续扇了起来,“这镇子太小,连祛暑的冰都买不到,真真是委屈主子了……” 我不热,不用扇了。 我从长白的手里夺了扇子,丢在了床里面,坐起身来,看向了他的眼,“你也累一夜了,怎不睡一会儿呢?这般的拿着自个儿身子不当回事儿,可怎么行!” 刚刚长白也眯了一些时候的,只比主子早醒了一小会儿罢了。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下了床,动手帮我整理起蹭乱的衣裳来,“出门儿的时候,渺主子特意嘱咐,在凌国境内的时候,只能挑天黑的时候走,只能在没有城门城墙的小镇宿营,夏天天长,这隔天黑还有许多时辰呢,主子,要不要待用完膳食之后,再睡会儿?” 还真是有些饿了,让人准备些膳食,你陪我一起吃罢。 我扶了长白的手臂下床,看着他有些不好的脸色,忍不住心疼,“我已经睡醒了,恩,临走时候,摇给我装了几本书,我琢磨着待用完了膳,就看他们打发时间……你在旁边陪着我躺会儿,这里床硬,腻你怀里舒服些……” 明人不说暗话,跟聪明人,什么借口,都只能是借口,我相信长白是明白我意思的,不需要我跟他搬那些我自个儿都未必能明白的大道理出来。 小镇不大,只几百户人家,过往的行人也少,偌大的客栈里,也只我们这一行人而已。 许是我们的衣着和马匹好的缘故,这客栈的掌柜说话做事都万分的客气,不管是什么时候,要热水也好,要膳食也罢,都会态度极好的让人奉上来,长白也不吝啬,时时的打赏,都是银锭子,更是让掌柜勤快的送什么都自个儿动手,连小二都不用靠近了。 依着长白的吩咐,掌柜给我们两人送来了六个菜和一壶酒,外加两个凉拼,虽不及在雪园吃的精致,却也勉强入得了口,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窗外水墨画般的水光小城,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被碰触了一下,别样的温暖。 或许,这样的自在悠闲,便是我真真向往的日子罢,虽然,床硬了一些,饭菜难吃了一点儿,但……比起雪园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别绪楼里的那些挤兑折腾,这里,倒似是更适合我一些。 待这一次祁国之行结束了,便回去跟渺他们说罢,早些扶了那个司徒亦当皇帝,然后,一起隐居世外,过闲看云卷云舒的日子。 用过了午膳,让人把残羹收拾下去,我便从随身的包裹里翻了摇给我塞的书来,扯了长白躺在床上看起来,这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连穿书页的线,都有泛黄,讲的是一些防患和医治疫病的方子,对我的这一次祁国之行,很是有用。 长白许是困得狠了,只躺了一小会儿,便睡了过去,呼吸平稳绵长,神色,亦是放松了下来,看着他因为天热而泛起的薄汗,我不禁笑了笑,伸手从床的里侧拿了扇子,一边儿看书,一边儿给我们两人扇了起来,呵呵,许是他总能把一切都做的极好的关系罢,本能的,便是能让旁人忘了,他,也不过是个比我大了不到四岁的人罢了。 长白,我会待你好,不让旁人欺辱了你去的。 我偷腥儿般的在长白的额头上啄了一下,便继续看起了手里的书来,西陵,这么久都不曾见了,你,可有想我?见了我,你可会觉得惊讶?以前,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着我,保护着我,现在,我也有能帮助你的力量了,看到这样的我,你,定是会觉得开心和欣慰的罢? 睡在我身边儿的长白动了动,突然转身过来,抱住了我的腰身,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我的身上,低低的咕哝了一句什么,没了声响。 看着长白泛红的耳根,我便知道,他是有意识这般做的了……可,他这难得有一次的撒娇,我又如何好意思揭穿他?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任由他抱着,扇着扇子,佯装未知的继续看起了书来,一边看,一边“似是”自言自语的哄他道,“长白,睡罢,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过边城 日暮时候,随行的那些护卫便开始了收拾行装,这一趟,加上我,也只有十八人,马,却是有足足三十匹之多,除了乘骑的十七匹之外,其他的,都用来装载东西,除了我的一些换洗的衣裳,零嘴儿和必备的用品,其他的,都是药材。 对外,长白只说我们这一行人是贩卖药材的商人,这一回出门儿,是奉了家主人的命令,到各地谈生意的。 对我们的日暮离去,客栈的掌柜本还是存着些疑惑的,但经由长卿的巧舌如簧之后,只怕是有人敢说我们不是贩药的,那掌柜的都得跟人家打一架,我暗自高兴,越发觉得,带了长卿一起来,是对的不能再对的事儿了。 我朝着长卿比了比拇指,算是对他的称赞,然后,掰开了渺给我的铁盒子的盖子,从里面抓出了一把儿松子儿糖来奖励他,唔,说真的,我可是做梦都没想到,渺临行塞给我的东西,竟是一铁盒子的松子儿糖,啧啧,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他是这般心细的一个人,连我喜欢吃的东西,都是这般的一清二楚。 长卿颇有些欣喜的从我手里接了糖,只取了一块儿出来塞进嘴里吃着,其他的,则是小心翼翼的塞进了挂在腰间的荷包里面,看样子,是准备留着以后慢慢享用的,哎,说起这个,还真是让我觉得吃惊,寻常里,从来都不吃零嘴儿长卿,竟是喜欢吃松子儿糖的,恩,我得把这事儿记下来,以后奖励他的时候,也好凭着他的喜好来。 见我给长卿松子儿糖吃,被我和长白骑在身下降雷抗议般的打了个响鼻,刨着蹄子原地转圈,孩子般的耍起了赖来,不肯走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又牺牲了两块松子儿糖喂给了它,才哄得它高兴了起来,撒开了蹄子,继续赶路。 我怎得就这般命苦,连匹马都能欺负我,跟我抢糖吃! 又是一夜疾驰,天亮时,我已能远远的看见朝霞里的关隘城墙,依山而建,算不得宏伟,却足够壮阔。 这是一座险城,用得好,可以抵挡百万雄兵,用不好,便会让城中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我在心里默默的计较着,却想不通,为什么凌国的皇帝会在两国的边境上建这么一个城池,边关之事,应是最要不得投机取巧的,哪怕是多费些麻烦,也该务求稳妥才对,哪容得这般自以为是的胡闹? 我用后背蹭了蹭长白,压低了声音跟他问询是不是今天就出关,他答应了一声,便支了护卫里的一人去办出关的登记手续。 这座边城跟对面的祁国城池隔着一条数十丈宽的河,其间只有吊桥相连,通过时,须得两边同时放下用铁锁扯着的半边桥板,搭上河中间的桥墩,才能变成一座完整的桥……那桥板只得五尺宽,若骑马,只可单行一骑,要过马车,则须得同时放下三条吊桥,由技术极好的把式赶着马走中间的道,马车的两边儿轮子压着另外的两条道儿的边儿走,一个不小心,便会陷了轮子,连马带车一道儿栽进河里去喂鱼。 这桥倒是有些意思。 等候出关的档儿,我便忍不住四下打量起环境来,对从小儿长在帝都,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集市街的我来说,这只在西陵讲的话本儿故事里才得知过的一切,对我吸引,可以说是无法言喻的,“也不知设计这桥的人是谁。” 回主子的话,这城,是依着鸢妃娘娘随手画的一张图建的,只是,那时候,这两座城,都还在凌国的境内,算不得边城。 长白压低了声音,把我想知道告诉我,很显然,他早就知道我会对这座城感兴趣,“据渺主子说,数年前的凌国与祁国的那场大战,凌国原本是只败退到南疆十五城的南四城的,后来,祁国和凌国缔约,凌国让出境内的四座城池给祁国,这四座城并入原本的南疆辖地,才有了如今的南疆十五城。” 我娘亲……果然是个聪明人呢…… 认真的听长白讲完,再看这座边城的时候,我已是换了一种心境,娘亲在“随手”画这座城的图纸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给自己留退路了,只是,她终究是不够狠心,没能下得去狠手,让那个负了她的人,真正付出当付的代价!呵,这便是西陵所说的,“情”之一字,是最暖人,也是最伤人的缘由了罢! 主子? 见我盯着吊桥发呆,长白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确认我无恙,才压低了声音,唤了我一句,把我已经飞出去很远的心思扯了回来,“若是累了,便倚在长白的身上休息一些时候罢?待出了关,到了对面的城里,便能去客栈里面好好的休息了。” 没事儿,只是突然胡思乱想的多了,出神罢了。 我向后倚进了长白的怀里,闭上了眼,不让人看到我眸子里的情绪,西陵说过,我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喜怒哀乐,什么念头都明明白白的在眼里,太容易被人看透心思,这,不好,很危险,很容易受伤害,所以,不想让旁人看明白想法的时候,要么就闭眼,要么,就找什么把眼睛遮挡起来,才是稳妥。 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主子,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长白小心的把我圈进怀里,拍了拍降雷的颈子,驱着它踏上了吊桥,“主子愿意信长白么?” 以后,或许会罢。 长白的劝慰让我不由得心头一暖,贪恋着这笨拙的体贴腻进了他的怀里,信他,或许,会的罢……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竟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未来的某一个时候,我会像信任西陵一样的信任着长白,不,甚至是,比信任着西陵,还要信任长白…… 凌国和祁国的关系算不得友好,过边境须得同时持有两国的许可,凌国这边,渺的一纸信函便能解决,而祁国那边……却是未曾来得及跟西陵讨要入关的文碟的。 面对盘查的祁国兵将,我颇有些为难的扭头看向长白,希望他能从衣袖里变一张文碟出来交给人家,唔,还未过边境,就把赤玉箫拿出来示人,终究不好,我不想给凌国那边的人看见,给渺他们惹不必要的麻烦。 长白没有变文碟出来,也没有要从挂在降雷身侧的袋子里取赤玉箫的意思,就只是抓了我的腕子,把我的右手往那些兵将们面前一探,露出了我从西陵那里得来的礼物银护指。 扑通―― 待看清我手上的银护指之后,盘查的祁国士兵和将领便统统大惊失色的跪在了地上,那一座座小山般的身子,恭敬,虔诚,只让我觉得,于这晨曦之中,格外的刺眼。 这枚银护指,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竟能使得这些铁血的人,这般心甘情愿的匍匐下来跪拜?西陵,你可知,你这般的宠着我,会把我宠坏的…… 我叹了口气,示意那些跪拜的人起身,然后便倚在长白的身上不再说话了,很显然,长白知道这枚银护指所能代表的东西,但,现在,却非适合跟他问询的时候,我相信,在一个合适的时候,他会给我一个解释。 进了祁国这边的城里之后,长白便挑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安置着众人住了下来。 祁国尚武,爱马,所以……降雷的存在,使得我们所住的客栈马厩,人满为患。 我拿了松子儿糖去看降雷的时候,便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把马厩围得几乎是密不透风的黑压压的人群,降雷面前的食槽里,更是摆了满满的一排特等燕麦,看那些花色不同的袋子,就能猜到,是不同的人送来的。 降雷,你还挺受欢迎呢,有没有想我? 我费力的挤过人群,凑近了降雷的身边,恩,还好,这烈性子的“大爷”没人敢当真靠近,它的身边儿不闷不挤,不会把它给热坏,这可是渺的宝贝,虽说是没吭声儿就借给我骑了罢,但……万一折腾出个三长两短来,我可没把握自个儿能应付的了他的怒火,“我给你带了松子儿糖来,来,吃罢。” 降雷很给面子的拿脖子蹭了蹭我,伸出舌头,把我捧在手心里的松子儿糖卷进了嘴里,咯嘣咯嘣的嚼了,打了个响鼻,对那些摆在它面前的特等燕麦,却只是踩了踩蹄子。 饿了? 算着时候,的确是该喂降雷了,可是……这里不是有许多的特等燕麦么?它怎么不吃呢?一匹马,总不会聪明到对食料是谁喂得有讲究罢? 主子,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围观降雷的人们头顶纵跃而来,稳稳的落在了我的身边,是长白,手里拎了一只袋子,隐隐的散发着当年产的特等燕麦才会有的清香,“为了找你,护卫们都快把客栈给翻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达到军营 我看你们都在忙,就自己跑来找降雷玩儿了。 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贪玩儿,竟会给长白他们造成这么大的恐慌,我不禁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往降雷的身边儿蹭了蹭,伸手抱住了它的颈子,跟长白装起了可怜,“以后,不,不会了……” 长白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全,并不敢有责备的意思。 长白叹了口气,推开降雷面前的那一排燕麦,把拎在手里的袋子打了开来,放到了它的面前,然后,移步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回屋罢,这眼看着太阳已经起来了,过了暑气,长白可是会没法跟陵王殿下交代的。” 降雷很没义气的埋头吃起了袋子里的燕麦,我心虚的乖乖被长白抱着回屋,身后,是一片围观降雷的祁国人的议论纷纷,只不过,这一下子之后,被关注议论的话题,已经不再是降雷了,而是,我。 面儿上不敢表现出来,暗地里,我狠狠的揪着长白的衣襟泄愤,谁说长白老实来得,我,我非揭了那骗子皮不可!他,他根本就是只狡猾的狐狸!比长卿还狡猾了百倍的狐狸!他这般“不经意”的一说,我,我哪里还能有机会不在他们的“重重保护”下出房门儿去!这跟关我的禁闭,有什么不同! 在客栈里休整了一天一夜,次日一早儿,长白便把我唤了起来,给我穿上了祁国贵族女子的衣饰,头发也打散开,盘成了祁国有了婚约的女子才会梳的飞云髻,本还想给我施些粉脂的,却被我用“绝食”威胁,作罢了。 咳,其实,我哪里舍得绝食呢,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吃饭第二大,我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自个儿的肚子过不去,只不过……这招儿,对长白格外的好用罢了,一听我要绝食,他就慌了神儿了,想都不想,就跟我答应下了,可以不涂粉脂…… 用过早膳出门,长白已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极华贵的马车,拉车的马,是先前里一直不曾驮东西跟着跑的四匹,清一色的枣红,眉心里一抹白,长白说,这是十大名马中排名第四的赤兔马,若不是有降雷这“烈马”的气势压着,是断不可能给他们套的上车的,这种马,脚力略逊于我和长白先前骑的乌云盖雪,却胜在步子稳,性子温顺。 终于可以不用骑马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了一声,便扶了长白的手,钻进了车厢里面,唔,倒不是说我不喜欢降雷,而是,我本就是不会骑马的,这两日由长白圈着骑了赶路,马镫由长白踩着,我只能垂着腿坐,大腿内侧,早就磨得破了皮子,一出汗,疼得觉都睡不好,还害怕长白担心,不敢让他知道,药,也没上…… 看着我的反应,长白不禁拧了拧眉,把降雷交给了长卿牵着,跟着我上了马车,趁着还没出发的档儿,给我又讲了一遍祁国贵族女子的礼仪,临下车,还反复嘱咐了几遍,不能毛躁误事,否则,会落了西陵的面子云云。 祁国女子的衣着,比凌国要简单许多,没有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裙子肚兜不说,连花纹,也更偏重于简单大方,唔,确切说,除了把我原来穿的衣裳的那种斜系着的样式改成了对襟之外,也不并华丽多少,唯一该死的就是……发饰!这些该死的各种动物毛皮做成的饰品,若是冬天用,也就罢了,这大夏天的,可是想热死我么! 主子,自个儿涂了罢,这油膏没什么味道,长白知道不了的。 突然,长卿从车厢外边探进了头来,神神秘秘的塞给了我一只玉盒,“从这儿到军营,少说也得再走三天,这么热的天,伤口不及时处置的话,可是会留下疤痕的。” 你也……咳,要不要上来,跟我一起坐马车? 低头瞄了瞄长卿的腿根,想到他原本也是个不会武技的,我本能的便是觉得,他应该也是跟我差不多尴尬的,伸手接了油膏,好心的跟他问了一句。 长卿若是上了马车,长白定会跟着上的,介时,主子还上得了药么? 长卿抿着嘴跟我笑了笑,摇头拒绝了我的好意,“长卿昨天晚上已经上过药了,本想着给主子送一些过去的,奈何长白竟是半步都不挪开主子身边儿,进屋的机会都不给长卿,唔,长卿见主子不主动开口要,还当是已经上过药了……刚刚看主子上车的姿势,才猜到,主子不肯开口要,是不想长白知道,怕他担心……” 你啊,总也记不住规矩。 我笑着朝长卿伸出手,抓住他的腕子,轻轻一扯,“长玉没有教过你,身为近侍,是不能随意猜度主子想法的么?” 听了我的话,长卿先是一愣,继而,便乖乖的顺了我的力气,攀上了车椽,在车夫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笑着应了一句,“主子教训的是。” 见我只是让长卿坐在了车椽上,没有进车厢,长白便“大度”的没再多说什么,指挥着一个护卫来当车夫,下令出发。 护卫们骑马把我乘坐的马车护在中间,长白则是驱着马平行走在了车窗边儿上,车厢里放了冰消暑,很是清凉,我趁着没人褪下裤子,涂上了长卿塞给我的油膏。 油膏带着丝丝冰凉,只一会儿工夫,便把蹭破了皮子,又被汗水浸渍引来的火辣感觉压了下去,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收了油膏,重新穿好了裤子,偷偷儿的隔着帘子戳了戳长卿的后背,很快,便见他从帘子底下伸了一只手进来。 我会意的把用完的油膏塞进他的手里,免去被长白发现的尴尬,然后,从马车上的柜子里找了湿的布巾出来擦了手,跟小桌上的零嘴儿“战斗”了起来。 除了那一天一夜的休整,自进了祁国境内,车队便没再在客栈之类的停放休整过,吃喝用度,除了干粮,便是护卫们在停下休息的时候里猎来的野味,每经过一个大城,长白都会派一个护卫去买新的冰回来,给我装满马车里的冰盆。 马车里是铺了极软的毛皮,也足够宽敞,我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吃饱睡够的时候看书,倒也乐得清闲,长卿偶尔会从外边儿探进头来跟我耍几句嘴皮,我也乐得跟他聊天,说些什么异兽鬼怪的故事,末了,干脆便把他从车椽拖了进来,长白只是叹了口气,便佯装未见了。 降雷的记性好得让人有些叹为观止,除了天黑时候,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从马车的小窗里把嘴探进来,跟我讨松子儿糖吃,不给,就用它的“气势”威压其他的马匹,吓得那些马半步都不敢挪,我没法跟它讲理,只得服软的贡献出我的松子儿糖给它,每次一粒,听它嚼得咯嘣响,就恨得我牙痒,暗自诅咒这匹欺主的恶马,早晚得长牙虫,把牙齿蛀光! 最后一次休整的时候,长白钻进了车厢来,毫不客气的把长卿拎了出去,然后,给我褪光了衣裳,用沾水的布巾擦了身子,盘了发髻,装扮一新,顺带着……把我未吃完的零嘴儿全部装回了马车里大大小小的柜子里面…… 连着用了三天油膏,我大腿内侧破了的皮子已经完全长好,长白给我擦洗身子的时候,已经无迹可寻,这倒是让我暗自庆幸听了长卿的话,不然,这一下子,可如何能瞒得住?白遭了许多天的罪不说,长白依旧少不了内疚难受! 这般想着,我便是对长卿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唔,其实,身边儿有这么个比长洛还擅察言观色的人也不错,起码,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日暮时候,我们一行人便到达了西陵军队驻扎的地方,我小心的掀开车厢帘子的一角,一眼望去,已是炊烟袅袅。 站住! 不及我露出兴奋的神色,马车便被几个骑马的祁国兵拦在了距离营门数十丈的地方,长刀出鞘,战马嘶鸣,皆是一身的杀气。 这里不是陵王殿下的驻地么? 我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起身走了出去,站在车椽上跟阻我们路的祁国兵直视,若是寻常时候,我定是会害怕后退的,可是,这一次,我不能!祁国是个崇尚勇武的国家,便是女子,也要勇敢才能得到旁人的尊重,我是以西陵的“未婚妻”身份来的,我的所言所行,都是与他息息相关的,我若怯弱,便是等于落了他的面子。 是陵王殿下的驻地不假。 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见我的穿戴皆是祁国贵族女子才能穿戴的,为首的祁国兵才稍稍放软了些语气,“阁下是……” 未来的陵王妃。 我把从刚才就抓在手里的赤玉箫平举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话说得霸气张扬,“你,派人去告诉陵王殿下,渊离来了。” 见了我手里的赤玉箫,原本还一身杀气的祁国兵顿时瞪大了眼睛,齐齐下马,俯身朝着我行了一个祁国最高礼仪的拜礼,“属下有眼无珠,冒犯殿下,请殿下降罪。” 作者有话要说: ☆、执手比肩 我挥手示意行拜礼的人起身,便扶着长白递过来的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地处城外,比凌国更炎热的气候蒸的地面儿都冒着热气,虽已经是日暮时分,脚下的土地,也还是烫的,我暗叹了一句,难怪祁国人夏天穿的靴子,底子都比较厚,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远处,一骑快马扬尘而来,那马背上的人,更是不及马儿停稳就一个跃身跳了下来,是西陵,我朝思暮想的西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西陵。 臣妾见过陵王殿下。 心里有一万个冲动,恨不能马上就扑到西陵的怀里去跟他撒娇,却终究是没有付诸行动,我是来帮西陵的,不是来给他添乱的,这般想着,我便强压下了自己的冲动,依着长白跟我念叨了许多遍的,祁国贵族女子当有的规矩,俯身向西陵行了一礼,背出了一通让我自个儿都汗毛倒竖的酸溜溜的话,“数月不见,甚念,特携医士草药若干前来探望,以期略尽绵薄之力。” 西陵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在听了我的这一番话之后,如何还能不明白我来的目的?莞尔一笑,快步到了我的身前,伸手把我扶了起来,陪着我演戏,“凤城守将顽抗,军中的伤患前日 分卷阅读43 已经超过了一万,随军的大夫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爱妃此来,当真是雪中送炭!只是……军中艰苦,怕是要委屈爱妃了……” 殿下尊贵,尚能与兵将共苦,渊离又岂是只可共富贵,不能共患难之人? 我顺势起身,佯装腿软的“跌”进了西陵的怀里,“这几日马不停蹄,在马车里坐的有些久了,腿有些不吃力,殿下见谅……” 回营。 西陵勾唇一笑,驾轻就熟的把我横抱了起来,马也不骑,就那么径直朝着大营的方向走去,边走,便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渊离,你肯为我不惜做到这种程度,我真高兴。” 西陵,我想你,连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你,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好不习惯。 熟悉的清香,熟悉的怀抱,这几日因着马车的颠簸而一直未能睡好的疲惫,在这一刻,像是遇上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闭眼,便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恩,困了,就睡罢,没什么可不放心的,有西陵在我身边,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有他会帮我撑着。 一觉无梦,醒来时,我已经睡在了营帐里的床上,西陵斜倚在我身边,一边看着书,一边帮我扇着扇子,一如昔日里,我们尚在别绪楼时的每一个夏天的午后。 醒了? 感觉到了我的小动作,西陵浅笑着放下了手里的书,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几个月不见,你这小妖精,倒是学了不少东西,连戏,都演得十成十的好了。” 恩,渺他们教了我好多东西,我现在都会写几千个字儿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享受着只有他才会带给我的安心,一边比划着,一边给他讲这些时日我学会的东西,就像是一个想要大人称赞的孩子,生怕说得不够精细,引不起他的关注,“我已经把毒经都看完了,里面的每一种药,都亲手配过,还跟长卿学了孟家秘传的银针术,现在,一般的病症,都是难不到我的了!” 从你配出羽化的解药给我开始,我就知道,你会走毒医这条路了,只是,却不曾想,你还能有幸学到孟家的针法…… 西陵浅笑着揉了揉我的后脑,颇有些懊恼的说道,“我以前只是贪心,以为什么都不教你,你什么都不会,便会只属于我一个人……殊不想,珍珠,始终都是无法蒙尘的,或早,或晚,你……都会发出光彩来……养在深闺人不识,终究,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罢了……” 西陵,永远都是渊离的西陵,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渊离,也永远都是西陵的渊离,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用力抱住西陵的腰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口气跟他说道,“西陵,我不想做那个只能躲在你背后,看着你为我披荆斩棘,遮风挡雨,没心没肺的坏孩子了,我要长大,要变成能与你比肩,能跟你共担风雨的人……我受够被你丢在安全的角落,只能默默的等着你回来的滋味了!” 好。 西陵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任由我拿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襟,“从此,执手比肩,共担风雨。” 军营里的伙食永远都是粗糙的,说得难听一些,战马,都比人要金贵的多,我坐在西陵的膝上,陪他吃着味同嚼蜡的面饼和难以下咽的炖菜,却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呵呵,若是让渺知道,我这挑嘴的人,会这般甘之如饴的吃着这些东西,怕是,会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的罢? 我用大半杯子水冲下最后一口面饼,扯起西陵的衣袖擦了擦嘴,下到了地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等着西陵陪着我去巡视兵营。 晨起的时候,我便换回了男子的衣着,头发,亦是如以前般得绾了起来,用西陵的话说,在祁国,我这种身材的人,便是着了男装出门去,也只会被人当成是女扮男装的,没必要委屈自己穿女子的衣裳来彰显我“陵王妃”的身份,恩,不过,他倒是很愿意听这个称呼,就好像,我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一样。 出门,向西,我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那些身体健康的人,不需要我去锦上添花,营地西角的伤兵营,才是需要我雪中送炭的地方。 西陵一言不发的跟我并肩走着,长白和长卿跟在我的身后,那些渺特意选出来的,懂医术的雪园暗卫昨天晚上就已经住进了伤兵营,帮助随军的大夫医治伤患,长卿没得我的吩咐,便没有跟去,只在分给他的帐篷里研磨草药,做了一整夜愈合刀箭伤的药膏,走起路来,都有些飘飘忽忽的。 长卿,你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是帮不上忙的,回去睡罢。 我叹了口气,从长卿的手里抢过那满满一药箱的油膏,塞给长白拎着,“你的身子不比我好多少,哪禁得起你这么不要命的折腾!” 只想着多做些药膏出来,没想做着做着就天亮了。 长卿打了个哈欠,眼角不知不觉的挤出了两滴泪来,那半闭着眼的可怜样子,只让我觉得可爱到了极点,恩,就像……没睡醒被挠醒的猫咪,让人想在他的头上使劲儿的揉两把才好。 带他去休息。 西陵睨了长卿一眼,跟一个跟在后面侍卫吩咐了一句之后,便牵着我的手转了身,继续朝着西营的方向迈开了步子,“就是他教得你孟家的秘传针法?” 恩。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紧了两步跟上西陵,给他说起了长卿的事儿来,从遇见,到试探,到给他报仇……到他这一路上对我的照料,哄我开心,半点儿都没落下。 西陵一言不发的听着,时而拧眉,时而点头,末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还未进到伤兵营里,我便闻到了夹杂着腐坏气息的血腥味儿,渺他们预计的果然没错,这么热的天气,受了伤而又得不到及时治疗的话,伤口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发炎,感染,甚至是,腐烂,轻则导致伤患失去战力,重则,致命,若尸体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掩埋处理,还会引发瘟疫,祸及全军。 想到这里,我不禁加快了步子,已经出现腐坏的味道,便是说明,已经有不少的一部分伤口开始感染和腐烂了,医治,刻不容缓! 西陵,我需要人做帮手,你给我寻二十个手脚利索的人来。 我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衣袖,走进了伤兵营的大门,让长白打了个呼哨,把跟着我前来的十五人召集了起来,问询了这一夜医治伤患的情况。 几人集合了一下意见,最后,由一个年龄大些的上前回了我话。 伤兵营的问题很多,比如伤病的帐篷住的很乱,负伤的人下了战场,哪个帐篷有位置,就塞去哪个帐篷,以致重伤和轻伤的人混在一起,重伤的人得不到及时有效的照顾,伤势加重,比如随军大夫的技术低劣,大都是野路子出身,处理刀剑伤,连用酒清洗都省了,就那么随便用水一冲,拿布包了完事儿,比如帐篷里面脏乱,被褥不晒,包扎伤口的布撤换下来的布不处置就继续使用,使得许多原本只是轻伤的人越治越严重,再比如,草药军资没有统一调配,浪费严重…… 听着汇报,站在我身边儿的西陵脸色越来越黑,我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恩,也是,他一个不懂医的人,便是来巡营,看到的也不过是些表面儿的事情,哪里看得到根本? 这里交给我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西陵,让他知道,我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决心,“西陵,我们说好的,从今以后,执手比肩,共担风雨,就让我从这里开始,成为你的臂膀,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分营 西陵浅笑着抱了抱我,点头答应了下来,我感觉的到,他的这一个拥抱里,充满了信任和骄傲,他愿意把这会关系到战争胜负的伤兵营交给我,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我守护。 面对西陵这毫不犹豫的信任,我不禁湿了眼角,相处十一年,我有多没用,他是亲眼见了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十几年都无所事事的人,他却愿意信……他怎就这么好说话儿,半点儿都不疑我这个只学了几个月医的人,会因为好大喜功,而耽误他的大事呢! 渊离,我永远在你身后。 西陵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身子,低头吻了吻我的后颈,柔声在我耳边呢喃道,“别怕,一切有我。” 只一会儿工夫,安排给我帮忙的二十个人便齐备了,加上随军的七个半瓶儿醋大夫,齐刷刷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等我给他们吩咐。 我环视了一下伤兵营的情况,俯身从一边儿的柴火堆里捡了一截枯枝出来,在地上画了一个这西营大约的轮廓出来,然后,重新划分布局,分出重伤患区,轻伤患区,养伤区三个部分,改变现在帐篷乱搭的情况,把所有的帐篷都按照有风的斜角齐列成一排排的,以保证每个营帐都能得到极好的通风,避免瘟病的发生。 从雪园带来的暗卫,对处置外伤很有一套,我可以放心的把占了最大数目的轻伤患区伤兵交给他们,至于,养伤区……自然是交给擅长制作各种药膳的长卿最为妥当,一朝伤,半月养,这里是战场,西陵需要的是能恢复健康,上阵杀敌的兵将,而不是看似完好,到了阵前却成了豆腐的废物,要让这些伤兵们能重新变成虎狼之辈,这养伤区,乃是重中之重,禁不得半点儿马虎。 剩下的重伤患区,可以说是这伤兵营里最烫手的,人不会多,但却是最少不了麻烦的地方,治不好,就得死人,死的人多了,便会打击整个大营的士气,尸体处置不当,更是会引来瘟疫,看了看那七个随军的大夫,我不禁叹了口气,这里,还是得我和长卿来接手,交给他们,那些重伤患,怕就是当真要听天由命了。 安排职责之后,我便让从雪园带来的暗卫每人领了一个人去打下手,以最快的速度,教会这人处置各种外伤,又支了十个去搭草棚,砌灶台,把草药运去草棚里面放置,分门别类的登记出来,统一调配。 你,去把营里所有的重伤兵将统计好,晌午之前,给我一个确切的数字,你,去帮我寻一百名轻伤,不耽误出力搭建帐篷的人回来,越快越好。 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人,我给他们也分派了任务,没伤的兵将要操练,没道理耽误他们的工夫来做这些杂事,搭帐篷这样的半轻不重活儿,交给轻伤的兵将们足矣,“天黑之前,我需要让这整个西营,都步入正轨。” 众人答应了一声之后,便作鸟兽散,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扭头看向了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西陵,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做事,说不紧张,那才是假的,恩,刚刚,若不是知道他就在那里默默的支持着我,我定是会只吩咐到一半儿,就已经腿软了的。 做得很好。 西陵浅笑着走近我,拿自己的衣袖帮我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总是被我养在怀里的小鹰长大了,渊离,你说,我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鹰飞得再高再远,也是会识得回巢的路的,西陵,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巢。 我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享受着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温柔,果然,还是民风开放的祁国好啊,收了聘礼,定了亲事的两人,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了,这在凌国,可是会骂得抬不起头来的,“等仗打完了,我们回陵王府去看看好么?” 恩,等打完了仗,我便带你回陵王府去,我们不回凌国了。 西陵笑着啄了啄我的耳根,半是调侃的说道,“然后下令封关,让那三个家伙……想见你,就得从河里游过来……” 司徒月已经对他们三人有怀疑了,这一次,他们肯放我来,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让我避祸。 我知西陵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会当真,便索性不跟他缠闹,“我只共出过雪园的门两次,实在是想不明白,是在什么时候被人给留意上了。” 江若渺不该感情用事的把御医找去雪园。 西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跟我提了一句,“御医大都是在皇宫里行走惯了的,便是没见过司徒月,也会见过司徒亦,你的样貌跟司徒月有七分相像,声音跟司徒亦是相近的很,想不让人怀疑身份,很难……若非忌惮你的存在会影响到司徒亦接替皇位,司徒月也不会让人先对你下了那种狠手之后,才丢出皇宫……一个无依无靠的三岁孩童,在受了那么重的伤情况下,通常,是活不了的……” 我活着,本就是在那老东西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自然是怕我跟他的权臣们关系过密,使手段掀了他的天下的。 我笑着闭上了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我的记忆里,是没有“父亲”这个概念的,三岁之前,我跟着娘亲住在空旷的只有我们两个主子的皇宫,看着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帮那个男人治理着凌国,每隔两日收一次八百里加急的信函,然后彻夜不眠的写回信,三岁之后,满心欢喜的盼到了那个男人凯旋而归,却连面都不曾见上一见,便被他派来的人强行带离了娘亲的身边,打得遍体鳞伤,卖进楚馆等死。 呵呵,多么可笑的事情,便是飞鸟尽良弓藏,也该罗织一个借口罢?虎毒尚不食子,司徒月,你这般薄待我和娘亲,到底是有多狠的心?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渊离,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帮你踏平凌国。 西陵缓缓的伸出了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俯下身,轻声在我耳边说道,“你若不想江若渺他们跟我们兵戈相向,我可以让人先去把他们绑了来,让他们上不了战场。” 你能绑得了他们的人来,却解不掉他们身上的连身蛊,司徒月若想取他们的性命,只消催动母蛊,便能让我们防不胜防。 我摇了摇头,伸手扯下西陵的腕子,“我并不想毁了凌国……凌国,是我娘亲苦心经营来的,毁了它,便是等于毁了我娘亲的一切辛劳……西陵,我就是这么一个没志气的人,我只想救我娘亲出来,然后,跟你,跟渺他们一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恩,听你的,南疆十五城不大,却足够养活我们了。 西陵半点儿都没显得遗憾,笑着答应了一句,便牵着我的手,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抱了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换了话题,“上官信那废物总不让人省心,这次,为了救他出来,可是害得我损失了二百多的南疆密卫,这眼见着也在凰城里养了两个多月了,伤也差不多该好了,等他来了军营,我引他给你认识。” 搭棚子砌锅灶的人干的热火朝天,不到一个时辰,便已搭出了大概的轮廓,十几只铁锅被安置了上去,原本摆放散乱的药材,也开始分类整理,陆续的往先搭好的,准备用来存放药材的棚子下面搬运。 被我派去寻人搭建帐篷的那人也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带着一群只受了轻伤的人赶了过来,得了我指点,便开始分工搭建起重伤患区的帐篷来,手脚麻利,看样子,应都是些常年混迹行伍的老兵。 我安静的观察了一会儿这个被我派去办这事儿的人,只觉得他是个可堪用的,指挥得当,话只消说一遍,便能领会的明白,虽不曾亲手参与搭建帐篷,却是每一个搭好了的帐篷,都经过他的手查探过稳固与否,暗地里用臂弯捅了捅西陵的小腹,示意他看,“这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年纪瞧着不大,做事儿倒是稳妥的很……” 原本是上官信的近侍,因惹了他的一个妾恼,而被贬到了军营红房子里让人作践,我看他快被人玩儿死了,还硬气的不肯低头,觉得放他这么一个人死了怪可惜的,便着人领了出来,放在身边儿做些端茶倒水的杂事。 西陵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唇角勾了勾,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坏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人倒是有些本事的,在红房子里被人玩儿了两个月,都没死。” 红房子,是军妓们的住处,里面关的,通常是该领死罪,却又不想便宜他们一刀毙命了的罪臣子女和家眷,营中兵将拿他们取乐,往往是极尽残忍之能事,三五人折腾一个的时候,数见不鲜,能在里面活超过一个月的,都是寥寥无几……这人,竟是能在红房子里面活过两个月,想来,的确应是有些手段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诚布公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查一下那个被他惹恼了的信王的妾。 我思量了一下西陵说的原因,跟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不相信,一个处事这般周全的人,会做出这种惹恼内眷,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 十年相处,我与西陵之间早已有了默契,许多话,不需要我说,他也能明白,上官信是他疼爱的弟弟不假,但,却未必希望他这个当哥哥的管束太多,有些事情,该如何做,做到哪一步妥当,他自会衡量。 你当真想跟我讨这个人? 西陵拧了拧眉头,似是有些犹豫,“渊离,上官信本就不待见你,你……” 渊离只是个以色事人的倌人,除了撒娇,邀宠能讨得陵王殿下欢喜之外,再无半点儿的长处。 我笑着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的“恶名”这样满意,“恃宠而骄的废物,见猎心喜的跟陵王殿下讨一个红房子里的军妓回来玩耍,远比英明睿智的陵王殿下的‘一时不忍’更有说服力,不是么?” 这次,算是我欠你的,小妖精。 与我对视良久,西陵终于叹了口气,服软了下来,“上官信的那个妾的确有问题,我私下里问过这个近侍他惹恼那女人的事儿,据他所说,他那日是奉命去书房取东西的,竟意外的在书房的院子门口遇见了那个女人,本欲上前询问……那女人却自个儿摔倒小产了,事后,还跟上官信诬赖是他推的……” 能用十年时间,把封地经营的富可敌国的人,绝不会是个傻子,西陵。 西陵并不是个糊涂的人,但,事关他认为重要的人的时候,却总是会失了方寸,比如,十几年前,为了给他妹妹报仇,而屠尽了凌国几十万大军,比如,为了护着我,放弃上官信用粮食换来的自由,再比如,为了救上官信,重披战甲…… 我不知他是没想过,还是不愿去想,如果,十几年前,他没有先抗旨屠尽边关几十万凌国兵将,再回师剿灭围困祁国帝都的围敌,就不会被皇帝忌惮,从而造成他兄长登基后,把他这个功臣送去恨不能将他食肉寝皮的凌国当质子,遭受这许多折辱,如果,他没有多事,把我从雪地里捡回去养着,就不必有所牵挂,就可以早在数年之前,就回祁国来当他的陵王,如果……我不愿把上官信想的太坏,可,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是个明知有去无回,还坦然钻陷阱的人…… 他有依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西陵不会不管他!他是在用自己命,换西陵的归来! 这样的一个人,总是可怕的,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也想不通他是想要什么……看来,我需得找个时间,跟他单独谈谈了,如果,他要的只是帝王之位,那,倒还也罢了,如果,是会伤害到西陵的谋划,我,决不允许! 一个能让渊离爱上的人,也不会是傻子,不是么? 西陵笑了笑,抱紧我,啄了啄我的耳垂,“这一次,我只是来还上官信人情的,那个位置,我从未想过……渊离,帝王的后宫太多血雨腥风,我不舍得你受委屈……” 我知道西陵无心皇位,却未曾想过,他只想做个闲散之人,是因为怕我受委屈,呵呵,是了,不管是帝王还是藩王,都是免不了被人教训“无后为大”的,只有升斗小民,才不会被有闲心的人唠叨这种事情……如果,西陵想做回他的陵王,我就得跟着他回去做“陵王妃”,然后,为了“贤名”,帮他纳一群女人回来诞育子嗣…… 西陵,你是不是跟上官信……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西陵定是又偷偷儿的答应别人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了,这个混蛋,还敢说自己不傻! 陵王跟陵王妃伉俪情深,不接受任何的赐婚和联姻,没有子嗣乃是因昔年征战旧伤所致,与陵王妃无关。 西陵坏笑着咬我的耳朵,惹得我整个身子都酥软了下来,这个可恶的家伙,总是偷偷的为我做许多事情,而我这个笨蛋,却总是后知后觉,理所当然的享用着这一切…… 西陵,我想要。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轻轻的扯着他的衣襟跟他说,唔,好罢,我是不要脸了些,这大白天的,就想那事儿……这要是在凌国,怕是要被冠上一个“白日宣淫”的罪名,骑木马游街的…… 祁国,没那许多的规矩! 西陵爽朗的笑,起身,横抱着我朝他的营帐走去,耳边儿上,我听他故意压低了声音的跟我说,“这要是给那些老东西们知道,只会有高兴的跳脚的份儿!说不定,还会掰着指头数,小陵王会什么时候出生呢!” 西陵,我…… 我往西陵的怀里缩了缩,有些愧疚的把脸埋进了他的胸口,“对不起……”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进了营帐,放下了帘子,“有江若渺他们,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若是再多出一堆哇哇哭的小混蛋来跟我分享你,我会疯掉的!” 帐外,练兵的喝声阵阵,帐内,一片温香旖旎,西陵温柔的要着我的身子,一次次把我送上云颠……我忍不住发出低吟求索,引来门外亲兵们坏笑着“听帐角儿”的互相打趣…… 再偷听,老子阉了你们! 西陵一边儿跟那些亲兵们“危言耸听”,一边儿在我的身子里面冲撞征伐,那唇角的坏笑,摆明了就是半点儿都不介意被偷听的样子,直恨的我牙痒。 这可是你招惹我的,西陵。 避无可避,便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我狠狠的跟西陵放了一句狠话,干脆也不要脸面了,一改先前强忍着尽量不叫出声儿来的做法,怎么销魂怎么叫,怎么勾人怎么叫,哼,我才不信,那些听热闹的人能是些清心寡欲的,赶不走你们,还折腾不了你们忍不住跑去红房子抢地方不成! 果然,不出我所料…… 很快,帐子外边便开始出现急急忙忙的退走声音,那拖着脚走路的沙沙声,摆明了就是身子有了反应才会有的。 我得意的缠着西陵的颈子,跟他炫耀着我的“胜利”,却是惹得他一阵坏笑,给我换了个姿势,又一轮征伐。 不,不来了。 几番温存之后,我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了,只由着西陵揽着我,腻在他怀里撒娇,“你这头饿狼,可是想一下子把这几个月未曾吃的都急着一天补回来么?就不怕把我给弄坏了?” 刚才是谁喊不要停的?难道不是你? 西陵舔了舔唇角,一脸温润的笑意,揽着我的手触到了我的腰上,轻轻的帮我揉着,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的“野蛮”?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哼,怕是打死都不会信,这个温软如水的男子,刚刚,还是一只喂不饱的狼的! 下回我分开喊,不要,停。 我索性闭眼,不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唔,便是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他对我的了解之深,如何能让我更快活,哪里能让我更有兴致……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午膳时候,长白来跟我禀报了伤兵营的情况,草棚已经搭好,所有药材也都已经重新登记过后分类存放妥当,营地依着我吩咐的分区搭好了帐篷,据统计,重伤患共三百七十二人,皆已抬进重伤患区的帐篷安置,轻伤患共计七千八百四十四人,也已搬入轻伤患区的帐篷,现在,正在按照所住帐篷编号,分批晾晒被褥,我从雪园带来的人,每人分得五十个营帐,晌午过后,会开始巡营和换药,养伤区现有二千九百三十人,多是受了内伤和伤筋动骨需要调理的,因为随军大夫的医术太差,许多人断裂和错位的骨头没有接好,已经出现脓肿,要治好,需得多费诸多工夫。 我自认为已经尽量把伤兵营的情况往不好里想了,却不料,实际面对时,竟还比我预计的要更麻烦了几分,重伤区的伤患只能靠我和长卿,养伤区的那些骨头没有接好的,也得尽快医治,不然,这些人,就得永远的离开战场了。 倒了一杯水给长白,听着他事无巨细的把伤兵营的情况给我讲完,我不但没觉得松口气,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去唤长卿起身用午膳,然后,把他做出来的那些治外伤的药膏平均分发给我们带来的人,你带着搭草棚的那些人去一趟军资营,领新的布帛回来制成布带备着,告诉他们,换下来的裹伤布统一集中到草棚,清洗干净后,用沸水烫煮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再晾晒。” 一口气吩咐完接下来的安排,我强忍着浑身发软,外加没有胃口的“痛苦”抓起了面前的筷子,人是铁,饭是钢,再难吃的东西,也得吃!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给那些人医治,现在,不是我该撒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恶名?美名? 西陵一言不发的揽着我看我用膳,我感觉的到,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呵呵,是呢,我这挑嘴的人,向来都是极难缠的,以前时候,可是连过了火候的饭菜都不吃的,恩,若不是亲身在这儿,怕是连我自个儿,都不会信,有朝一日,我会吃得下去这些东西。 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补偿我,西陵。 我笑着从拿在手里的饼上掰下来一块,塞进了西陵的嘴里,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等打完仗,记得在陵王府里给我多准备几个厨子,我要吃遍各国美食,喝遍天下琼浆。” 好。 西陵认真的点了点头,顺着我的意思,接了那块我送到他嘴边的饼,慢慢的嚼了起来,依旧温柔优雅,依旧淡若清风,可……却又似是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同了,这种不同,我看不懂。 西陵的营帐在整个大营的正中,距离西营的伤兵营,步行大约需要一刻钟。 我执拗不过西陵的坚持,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由他当着代步工具的去往西营,一路上,毫无意外的收获了近乎所有人崇拜的目光……只是,咳,这崇拜的目光,不是给我的,而是,给西陵。 听着诸如“陵王殿下威武”“陵王殿下霸气”之类的,不同于寻常的赞美,我不禁连颈子都红了,这可真真是好事儿不出门,恶名传千里,这才多大的工夫,偌大的军营,就没人不知道了!咳,不过,这祁国的人还真是放得开,对那事儿半点都不知避讳,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当着“陵王妃”的面儿,跟堂堂陵王殿下谈论人家的闺房之乐! 在祁国,“能征善战”,可是男子的荣耀。 西陵坏笑着把唇凑近了我的耳边,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渊离,你刚刚从强忍着不让自个儿出声,到后来的放开了叫个不停,可是会让听帐角的人以为,是我技术太好,弄得你这个‘大家闺秀’抵挡不了,忍不住了……” 你,你这个登徒子!你算计我!你,你坏我名声!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上了当了,这坏胚,刚才分明就是故意的! 尽胡说!你可是我的宝贝,我哪儿舍得坏你名声! 西陵浅笑着啄了啄我的唇角,步子却半点儿都不慢下来。 你还说没有!现在,那些兵将们,怕是不知在心里把我想成什么放荡的人了! 我撒气的挠着西陵的胸口,却不敢当真用力把他的衣裳弄皱,唔,不然,一会儿被他放了下来,我的“恶行”岂不是要更坐实了? 呵呵,你想多了,在祁国,可没有那许多矫 分卷阅读44 的弯弯绕。 西陵使坏的低头咬住我的手指,不让我继续挠他,“营里有女兵营,只要军功够,也可以和男子一样授军衔,科考也允女子参加,试题跟男子一样,只要有真才实学,就可以封官拜相,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儿,女兵营里的那些个兵将,可半点儿都不比男兵差,营官的身手,怕是能跟长白不相上下。” 唉?这么厉害? 我当然不会怀疑西陵的话,只是……恩,长白的身手了得,我是亲见过的……一个跟他一样厉害的女人……会有人敢娶回家么?那还不得一句话惹了娘子生气,被打个半死? 在祁国,能娶到一个军营出身的女子回家,可是件极光耀门楣的事儿。 一边儿说着话,西陵便已经抱着我到了伤兵营的门口,“很多军功高,得了封赏爵位的女子,都是娶夫的……比如现在军中的女兵营参事,就因为军功而被封了千户,她家里,纳了八个夫侍,还不停有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她的后院儿里去……” 八个夫侍?还有人想挤进去?我的乖乖,这些男人出了门,能抬得起头来么? 我被西陵放到了地上,低头整理好自个儿身上的衣袍,才抬起头来看他。 呵呵,那些男子又不是吃软饭的,怎得就抬不起头来?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言语间的宠溺,只让我觉得,头顶上的日头都不那么灼人了,“我偷偷儿的告诉你啊,那千户娶的夫侍里面,有一个是刑部尚书家的幺子,着人下聘的时候,那刑部尚书可是高兴的三天都没睡着觉,送嫁的队伍,摆了三里,回门儿的日子,摆了整整一天的流水席……” 呃,那,若是有了孩子,怎么分辨是谁的? 只是想那送嫁的场面,我便觉得一阵羡慕,唔,好像,我只跟西陵收了赤玉箫这么一样东西当聘礼,就成了他的“陵王妃”了,有点赔本。 是谁的,有什么重要么?反正都是下人照顾着,没有嫡庶之分,祁国可没别的国家那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西陵似是想起了陈年的旧事,沉静的眸子里,渐渐的泛起了温润的光芒,“渊离,人没本事选择自己的出身,却是可以凭着自个儿的努力,拼自己的未来的!你看,就像我,我的南疆十五城,是所有藩王里封地最大的,可并不是因为我的父皇对我有多么的宠爱,它,是我从最低等的兵卒开始,一刀一剑积来的军功,一枪一马赚来的封赏……你看,我用我的所有,来当给你的聘礼,是不是会让你觉得幸福?” 我没有嫁妆,你会不会很没面子? 渺,霜和摇可以给我无微不至的宠溺,却永远都给不了我安心,西陵虽然会对我的管束多一些,毒舌一些,却是总能让我觉得,有他在,我便有了一切,“不若,你也给我弄个军籍出来,我用自己的本事赚嫁妆?” 在我的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最珍贵的宝贝,你愿意陪着我终老,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什么嫁妆不嫁妆! 西陵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彰显所有权般的当着诸多人的面儿吻上了我的唇,“西营的主事人,起码也得是个千户的身份,你半点儿军功都没有,怎么入军籍?乖,别闹,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让人记在陵王府的账上,我给你的银护指,便是陵王府当家人的凭证,拿着它,你就算是想把陵王府给卖了,也没人敢忤逆你。” 卖了作甚?!卖了,我以后住哪儿? 在众人的起哄中,我懊恼的推开了西陵,逃也似的进了西营的营门,直奔重伤患区而去,这坏胚,越来越不知收敛了,生怕有人不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似的,真真是可恶! 长卿被长白拎来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嘴里叼着半块儿饼,顶着一张晚(和谐)娘脸盯着我发了半天呆都没回过神儿来,我知他这是跟我一样的起床气重,也没责备他,只伸手从随身的荷包里抓了一块儿松子儿糖出来,剥了糖纸塞进他的嘴里。 这招儿,是西陵经常用在我身上的,百试百灵,果然,只等了几个呼吸的工夫,长卿便揉了揉眼角,把叼在嘴里的那半块饼摘了下来,伸了个懒腰,恢复了正常,“主子,要开始诊病了么?” 我点头答应了长卿一声,跟他详细的说了伤兵营的情况和我的打算,怕他不吃东西会撑不住,便盯着他逼他把拿在手里的饼吃完,才转身进了重伤患区的第一个帐篷。 血腥和腐坏的味道扑面而来,险些惹得我把刚刚吃下去的午膳吐出来,我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喂了一粒止吐的药丸下去,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这帐篷里的人,伤口大多都已经开始发炎和腐坏,伤的位置,更是刁钻危险,有伤在胸口的,有伤在小腹的,最严重的一个,竟是从左肩被劈了一刀,伤口直拖到右腰,深达半寸,再入肉半分,就能当场毙命。 我不是没见过重伤的人,但离得这么近,还要亲手给他们医治,却还是第一回,我咬了咬唇瓣,强忍着对血腥味道的厌恨,挽起了衣袖,在长白端着的水盆里净了手,安慰自己道,这是西陵的手下,我救他们,就是在帮西陵解除后顾之忧,就是在帮西陵赢得这场战争。 躺在床上的伤兵们,显然都已经从旁人那里听说过我,要忙着起身下床给我行礼,吓得我忙出声喝止,这些人,本就伤的厉害,若是再为了这么一个虚礼,把伤口扯裂开,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都老实躺着! 见那群伤兵们虽然被喝止住了,却还是不肯好好的躺着等待治疗,我不得不搬出了“大道理”来强迫他们听话,“你们是祁国的勇士,是草原上最最骄傲的雄鹰,你们的尊敬,应该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上,流于形式!你们膝盖,只应该用来跪长生天,明白么!” 说得好! 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得我的背后传来了西陵的称赞,我回头,便见得他一身红袍,昂首挺胸的站在帐篷的门口,宛若天神临世般的,让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要俯首膜拜。 作者有话要说: ☆、认可 陵王殿下! 片刻,营帐里的伤兵们才回过神儿来,想要起身给西陵行礼,却被西陵的一个凌厉眼神儿给瞪了回去,身子半寸都不敢挪动了。 你回去忙罢,西陵,这里你帮不上的。 我冲着西陵笑了笑,便不再多跟他多话,移步走进了第一张床上的伤兵,从长白的手里接了用火烧过的剪子,剪开了他身上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布带,小心的取了下来。 浓重的腐坏味道,夹杂着血腥,扑面而来,那人胸口上的伤四周,已经彻底腐烂,绛紫色的皮肉粘连着,动一下,都会溢出紫味道难闻的血沫,再不治,怕是连三天都活不过去了…… 若是旁人,伤成这样,定早就疼得昏死过去了,可这人,却是不但没昏死过去,还能神智清醒的能与人说话,想着挣扎下地来行礼! 我这般想着,本能的便是对这硬骨头的男子怀了敬意,怪不得祁国的十万精兵,便敢跟凌国的五十万大军叫板,有这样不怕死,能吃得苦中苦的兵将,何愁得不了胜利?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祁国的兵将,可不就是一群不要命的! 咬住!让长生天看到你的勇敢! 从长白的手里接过一条干净的布巾,我毫不犹豫的塞进了那个伤兵的嘴里,好罢,我平生第一次当了神棍,但,却是在这个时候,最最合适的告诫,如果要救这人的性命,就必须把这伤口外围腐烂的皮肉全部切掉后,用烈酒擦拭完再上药包扎。 这种只是想想,便足令让人全身发毛的痛,如果没有一个信仰来支撑,只怕不用到一半儿,这人就得昏死过去,昏死过去,便会增加出现血崩的可能,若是失血过多,这人,极有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几根银针扎下去,让这人的血流动的放慢下来,我执了用火烧过的匕首,以最快的速度,切下了腐坏了皮肉,然后,擦烈酒,上止血的药粉,涂生肌的药膏,包扎,拔针。 好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长白捧过来的盆子里洗了手,给那伤兵把咬在嘴里的布巾取了出来,强忍着作呕的感觉,朝着他挤出了一个笑来,“长生天以你为荣,我的勇士。” 谢陵王妃殿下。 那伤兵虚弱的吐了口气,回给了我一个豪爽的笑容,“待我重回战场的时候,定代殿下让那残害手足的昏君,受到长生天的惩罚!” 长生天会庇佑你的,睡罢。 我面不改色的接受着这草原勇士最最诚挚的许诺,跟长卿一起,扶了他躺好,喂他吃了一粒安神的药丸,然后,起身,去往下一个伤兵床前。 每个人的情况不尽相同,好些的,只是伤口发了炎症,红肿不堪,严重些的,则是出现腐烂,甚至是肌肉坏死……而且,伤的位置都不甚好……若得不到妥当的医治,必死无疑…… 放脓,去腐肌,甚至是刮骨缝筋,这一个半天,我几乎可以算是遇到了所有能想象到的各种外伤,好罢,我承认,熟,果然是能生巧的,同样的伤,我的速度,已经从医治第一个伤患的半柱香,加快到了现在的一盏茶,长卿偷偷儿的在我耳边儿说,我是他见过的,进步最快的医者,我回他,你是我见过的,最草菅人命的大夫,在你的眼里,这些人的命,竟是比不过让自己的学生练本事重要么? 听着我的鄙夷,长卿只是不置可否的笑,耸着肩调侃我道,你这不是一个都没治死么?为师哪里有草菅人命?结果,被长白一脚踹了出去,半天没爬起来。 日暮时候,西陵来接我回去用晚膳,看着我正一身血污的从长白的手里接过一盏参茶来喝了提神,眉头顿时拧成了麻花。 我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退,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儿沾到他的身上,却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西陵,别闹,我身上脏……” 不脏,很干净。 西陵浅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我唇角的水渍,“我去山上猎了一只野猪回来,一会儿亲手烤了给你吃。” 野猪?别,别烤! 听了西陵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忙不迭的抱紧了他的手臂,生怕一不小心放了手,他就当真去把那野猪给烤了,“先让人把那野猪血放了,我要做成猪血膏!还,还有,架一口大锅起来,把那野猪肉和猪骨一起炖了,给重伤患区的人分!他们的身子虚得很,只吃粗粮不行!” 渊离,你的身子也不好。 西陵微微一愣,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吃些肉的话……” 你舍得让我的辛苦白费么?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西陵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环视了一下营帐里,我刚刚处置好伤患的人们,仰起头,看向了他的眸子,“他们,是我费了许多力气,才从亡生道抢回来的!我不允他们因为营养不济,而再被抢回去!” 明天,我会多猎一头野物回来。 许久,西陵才长长吸了一口气,服软下来,“渊离,谢谢你。” 你的子民,也会是我的子民,你的勇士,也会是我的勇士,我跟你一样,有保护他们的义务,有善待他们的义务,不是么? 我伸手戳了戳西陵的脸,恶作剧的把手上未来得及洗掉的血污蹭到他的脸上,“陵王殿下,你的‘陵王妃’饿了,麻烦你把晚膳送来重伤患区,你的‘陵王妃’还有一百四十九位伤患需要医治,没工夫陪你细嚼慢咽的享用晚膳,谢谢。” 扑哧―― 听了我的话,营帐里所有的伤兵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西陵浅笑着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了几许我看不懂的光芒。 西陵顺着我的意思,让人把那头猎回来的野猪处理了,去了内脏,肉砍成大块,连骨头一起放到一口大锅里煮了,分发给了重伤患区的所有伤兵,猪血,被我指给了一个伙夫,让他依着我说的法子,做成了猪血膏,分给了几个伤最重,失血最多的人。 我就着水吃了半块饼,便开始继续给重伤患区的伤兵们处置伤口,长卿帮我捧着烛台,长白继续做着帮我擦汗,递东西,端茶倒水之类的小事。 这一忙,便是到了半夜。 我给最后一人处置好伤口,走出帐篷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西天边儿要落不落,西陵正捧着一件斗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安静的看我。 在等我? 放下了挽着的衣袖,我缓步走到了西陵的面前,仰起头朝着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 西陵点了点头,用斗篷裹了我横抱了起来,“我帮你洗。” 许是太累的缘故,我一边儿在澡桶里泡着,一边儿睡了过去,对西陵如何帮我洗了身子和头发,如何把我抱到了床上,如何揽着我睡到大天亮……毫无所觉…… 阳光,透过营帐窗子的缝隙洒进来,映到我的脸上,晃得我彻底的消了睡意,睁开眼,西陵正坐在床边儿看军务的回禀,营帐外,安静的没有半点儿声音。 今天,兵将们不用操练么? 我揉了揉眼角,从床上爬了起来,蹭进西陵的怀里,不解的问他。 穿上衣裳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西陵浅笑着放下手里的册子,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你总能让我既欢喜,又害怕……渊离,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永远做渊离的西陵。 我仰起头,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他的喉结,“没有西陵,渊离会活不下去。” 恩。 西陵认真的点了点头,俯身吻上了我的唇,这一吻,像极了约定,像极了天长地久。 待我穿好衣裳,梳洗完,走出西陵营帐,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校场上,兵将们挥汗如雨的操练着,却是安静的没有半点儿声响,传令,靠旗语,指挥,靠旗语,宣布休整,靠旗语! 所有的兵将,都没有穿靴子,所有的兵器,都被包裹上了各自的衣袍,没有往日的喧嚣,没有寻常的调笑玩闹,连走路,都是轻轻地,慢慢的…… 王妃醒了! 突然,一个人发现了我的存在,满心欢喜的喊了一声。 紧接着,便见校场上的兵将们忙不迭的起身,慌乱的取了各自的衣袍和靴子穿好,尴尬的红着脸朝我露出了笑容,参差不齐跟我问好。 这一刻,我忍不住感动的落下了泪来。 这些像狼一样勇敢,像鹰一样骄傲的人……竟是为了不要吵到我休息,而不惜做到了这样的地步! 我朝着校场的方向恭敬的行了一礼,由衷的对他们表达我的谢意,却听得他们之中传来带着爽朗笑声的回应,“王妃,从你远道而来,与我们同甘共苦开始,你就是我们认可的王妃,从你进入伤兵营,不嫌脏污的亲手为我们的兄弟治疗伤患开始,你就是我们喜爱的王妃,从你把本该由你享用的美食,毫不犹豫的让给我们重伤的兄弟开始,你就是我们尊重的王妃!在我们的心里,你跟陵王殿下一样,是我们的神,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的长生天!” 渊离,看到了么?这,便是我们的子民。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一个怀抱,把我圈入其中,西陵的胸膛依然如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让我觉得安心而温暖,虽然,我已经由那个三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到他肩窝般高的少年…… 恩,我们的子民,我会跟你一起,守护他们。 我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看向了天上的流云,默默的向他们的长生天祈祷,愿战争结束,愿国有明君,愿,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妙计 时光在忙碌中如白驹过隙般流淌,我每天往返于西陵的营帐,重伤患区和修养区之间,恨不能把一刻钟掰成一个时辰来用才好。 在得到正确的治疗后,很多轻伤患区的兵将已经痊愈,归去各自所属的兵营,成为新的战力,很多重伤患区的兵将脱离危险,被送去修养区调理,一扫原本笼罩在西营之中的死亡气息,给那些尚未痊愈的人增加了信心,很多受了内伤的兵将在被医治的同时,祛除了多年因为习武而留下的暗伤,很多断骨断筋的人重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在修养区外边的空地上,小心翼翼的挪步。 一如那一天我跟西陵说的那样,我没有再让一个被我从亡生道抢回来的人再被抢回去,在长卿的指导下,我的医术,也越发精湛,施针,接骨,愈伤,开方子,医内伤……都已再难不倒我半分! 我不再看着血觉得难受,不再面对恐怖的伤口想着退缩,不再非穿着干净柔软的白色衣袍,才觉得心情愉悦,不再喜欢安静,不再想着与人保持距离,不再在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只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尺三寸。 这些热情豪放男子和女子,已经不再称呼我王妃殿下,他们叫我萨仁格日乐,翻译成俗语,便是月光。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西陵说过,在祁国,在每一个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人心里,最高的信仰,是长生天,太阳被称为那仁,是长生天的儿子,月亮被称为萨仁,是那仁的妻子,称呼一个人为那仁格日乐或者萨仁格日乐,是一种表现他们敬意的方式,他们承认被这么称呼的人为长生天派来的使者,是长生天的那仁和萨仁在人间的化身。 其实……让我愿意接受这个称呼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有一次听到了几个兵将的醉话,他们,称呼西陵为那仁。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我与西陵之间的缘分,是受到了神祗的庇佑一般。 从那日我把野猪肉让给重伤患区的兵将们分食之后,西陵便每日都风雨无阻的带了人去营地东边儿的山上猎野物回来,多的时候,有过十几只狍子,少的时候,也会有几只野鸡野兔。 我让人把这些动物的皮毛都好好的剥了下来晾干,肉给重伤患区和养伤区的人分食,骨头添了水和盐巴熬成汤,用木桶装了,盛给操练结束的兵将们喝了补充体力,西陵说,我越来越像他的王妃了,早知道我会这么容易就适应祁国的生活,他定会早早儿的就把我拐回来,不在凌国浪费那许多年的光阴。 凤城的城主依旧避战,不管西陵如何让人骂阵,也不做半句的回应,像极了一只王八,铁了心要缩在龟壳儿里不伸出头来。 气候灼热,铁甲上不了身,无法强攻,对方老奸巨猾,打定了主意,抱着一个“拖”字,只守不攻,军情信函一天比一天多,那些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思的藩王,也开始跃跃欲试,西陵越来越急躁,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看的我心疼。 不想做,何必勉强自己。 我伸手把西陵从我的身上推开,对他在行欢好之事的时候都走神儿忍不住懊恼,“我睡了,安。” 对不起,渊离。 西陵滞愣了一下,颇有些惶恐的重新靠近了我,从背后把我圈禁了怀里,让我的背贴在他的胸膛,把手臂凑到了我唇边,“是我不好,你咬我罢。” 其实,我有法子破现在的局,只是……卑鄙了些…… 西陵这些时日的消瘦,我都看在眼里,说不心疼,那才是假的,可是……我终究说服不了自己,为了己方的胜利,而牺牲凤城里的无辜百姓。 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祁国人跟凌国的那些捧高踩低的卑劣小人不一样,我喜欢他们,喜欢他们唱着歌谣放牧羊群,喜欢他们骑着马儿的飒爽英姿,喜欢他们信仰着长生天,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姊妹,在这里,我能看到西陵给我讲的话本儿里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能看到我以前从来都不相信的,虔诚。 卑鄙? 西陵扬了扬眉,半点儿都不怀疑我说的话,“渊离,这是战场,是阵前,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地方,成王败寇,输了,我们就会连卑鄙的资格都失去了……以我那位兄长的性子,是绝不会给这营里的五十万兵将和他们的亲眷留活路……” 如果城破了,可以不伤害城里的无辜百姓么? 我没有动,任由西陵从背后抱着我,心里的秤杆儿却已经开始有了倾斜,只要,他肯答应我,不罪及无辜,我,便再自私这么一回,“可以束缚兵将,不屠城,不抢掠,不放火烧毁房屋店铺么?” 你的小脑袋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听了我的话,西陵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你说的这些事儿,在草原上永远都不会发生!我们信仰长生天,认为每一个草原人都是长生天的孩子,对无辜的人下杀手,便等同于屠杀自己的手足!在屠杀自己的手足,可是会让人在死后灵魂永坠地狱的罪孽!” 唉?有这样的事儿?你给我讲的话本儿里的故事,不是说,帝王,之所以称自己为孤,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踩着自己亲人的白骨和鲜血,才能坐上那至高无上,却又高处不胜寒的位置的么? 我眨了眨眼,掩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转回身来看向了西陵,“你骗我?” 你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信任我,恩? 看着我的反应,西陵不禁叹了口气,手臂用力,把我紧紧的圈进了他的怀里,“祁国的君主,不称自己为孤,除了我的那位兄长之外,祁国历代的帝王,都是由十三藩推选的出来的皇子,经由公开的比武、会文、策谋、纳言,选出最为优秀的一位,接受十三藩的祝福和宣誓效忠之后,继承皇位。” 这么说,你的那个哥哥……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儿来表达我的意思,恩,据我所知,祁国现在的君主,是通过逼宫的法子,从快病死的老皇帝手里夺来的江山,这,可跟西陵说的,祁国的传统不符。 十三藩从没有真正承认过他,呵呵,自他即位至今,十二年,从未得到过任何一位藩王的朝贺和纳贡,说白了,他只是祁国名义上的君主,只对十三藩之外的祁国领土有统治权,啊,不对,还要加上咱家的南疆十五城和上官信的藩地。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在床上坐了起来,朝着墙上的地图努了努嘴,“不是我笑话他,他现在能管得了的地方,比十三藩里最小的一个藩都小,论富足程度,跟上官信的藩地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这皇帝,当的可够窝囊的。 我抿了抿唇角,看着地图上的那已经被攻占的仅剩下十几座城的红圈圈,想起自己曾跟渺他们说过的,祁国的藩王是在摇摆不定,准备选择阵营的分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真不该那么自以为是的,恩,我可真是个笨蛋,怎就没怀疑过,被西陵他们这般以雷霆之势连下十几座城池的祁国皇帝,根本就是个空壳子?! 唉!还是我家西陵比较聪明!被困凌国,当了十几年的质子,竟是愣没被人套出祁国的底细来!不说别的,恩,就拿渺给我分析的祁国形势来看罢,他,也定是不知道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跟着个不靠谱的老师,是会被教傻了的! 若是让渺知道了你现在的所想,怕是不被气死,也得被气得昏过去。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伸手扯过床上的毯子,裹在了我俩的身上,“小白眼儿狼,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破局之法是什么了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神仙也不能空着肚子打仗。 得了西陵的解释,我顿觉安心了不少,原本觉得卑鄙的法子,此时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了,“凤城不大,百姓的手里,也不会有很多的存粮,况且……还在收夏粮之前就被围了……” 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只是,现在的凤城都快被凤城的城主铸成了一只铁桶了,外边的人进不去,里边的人也出不来,我原本安插在里面的细作,既没法送信儿出来,也没法收到我给他们的指令。 西陵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对我的提议有些动心,“我曾试过派一些好手儿,趁着夜晚从位置不起眼的城墙翻进去通传消息,结果,还未攀上城墙,就被对方发现了踪迹,你医治过的那几个一身箭伤的人,就是被发现后,侥幸逃回来的。” 为什么会被发现呢? 想到那几个我给他们割肉取箭,犹能面不改色谈笑的豪爽男子,我不禁微微拧眉,随军的那几个草包大夫,自以为是的用铁剪把留在外边的箭尾剪了,就当没事儿了,害得我给他们取留在皮肉里面的铁箭头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儿不说,还得多用许多的药膏,可没少挨长卿的念叨,原来,竟是这么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执念 据逃回来的人禀报,凤城城主那只老狐狸驯养了不少獒犬,交由巡逻城墙的士兵带着,百米之内,便能发现人的踪迹,身手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隐没自己的气息,瞒过嗅觉敏锐的獒犬。 西陵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仰起头看向了帐顶,“除非长了翅膀,直接飞过城门去,不然,怕是……” 嗅觉敏锐,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恩,人闻不到,它们能闻到,那是功劳,人闻了都觉得遭罪的味儿,让它们闻了,会怎么样? 我坏笑着挠了挠西陵的胸口,冲着他挤了挤眼,“你说,若是城墙下面突然有人烧起了火来,还往柴火里加了许多辣子胡椒硫磺粉什么的,那些狗闻了,会怎么样?” 这还真不好说,八成,会发疯乱窜,见谁咬谁的罢?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跟我相似的坏笑,“这样一来,让我们的人趁乱混进去,可就容易的多了!不错,我的渊离就是聪明!” 唉?我有说过,要用这么危险的法子么? 我眯着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理所当然的跟西陵讨要好处,“这太明显了,不是么?狗会糊涂,老狐狸却不会糊涂,唔……” 你这小妖精!竟敢把话说一半儿吊我胃口!看我不收拾你! 西陵猛的吻上了我的唇,手不老实的在我身上点起了火来,“狮子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恩?” 于是,我和西陵便把这商议了一半儿的对敌之策,商议到了床上,咳,那个,后半部分,一直被拖到了第二天的晌午……当然,不是我俩一直纠缠到晌午,而是,恩,我被西陵折腾累了,睡到了晌午…… 重伤患区的兵将已经悉数脱离了危险,我腰酸背痛的不想动,便支了长卿去给他们换药,西陵这登徒子半点儿都不觉害羞的跟亲兵说,我是“累坏了”,下不得床,让亲兵把膳食送来营帐里面,他要亲手喂我吃。 在送膳食来的亲兵“王妃,没什么可害羞的,我们懂得”的目光下,我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抬头,却见西陵一脸得意的坏笑,一时冲动,拎起枕头,便朝他丢了过去,结果,更加速了“陵王殿下一夜七次,王妃殿下彻夜销魂,体力不支,恼羞成怒”的军营荤段子的流传…… 跟西陵撒完了气,撒完了娇,享受完了喂食,按摩,讲故事之后,我的心情便重新好了起来,腻在他的怀里,细细的跟他把昨儿晚上未来得及说完的想法,给他说了个明白。 放火加辣子胡椒硫磺粉等物熏,只是为了毁了城墙上的獒犬,恩,对嗅觉敏锐的獒犬来说,这种让人都会觉得难受的味道,无异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一次,两次,自然是只能造成混乱,但,次数多了,却是会彻底的毁了他们的嗅觉的!没有了敏锐嗅觉的獒犬,凤城城主还如何能提早发现外敌的偷袭? 渊离,你说,要把凤城的大部分兵力都吸引到城墙上来?为什么? 听了我的解释,西陵忍不住拧紧了眉头,“那不是白费熏坏那些獒犬的工夫了么?恩,还有,要 分卷阅读45 何吸引?那凤城的城主,可是只不好对付的老狐狸,你怎知,他会依着你的希望,把重兵集结在城墙上?” 为什么?你笨啊!当然是为了方便进到了城里去的人,去烧粮草啦啊! 我伸手戳了戳西陵的锁骨,不明白他怎得突然就这么笨了,“就因为那是只老狐狸,才会在獒犬中了我们的招儿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调集城中人马上城墙严防死守,以防我们趁机偷袭的,不是么?” 可是,在獒犬被熏坏之前,我们外边的人翻进不了城,也没法给城里的人传消息的,不是么?要如何在把城中的大部分兵力都吸引到城墙上来的时候,放火烧他们的粮草? 西陵倒是不怀疑我有法子,只是为了满足我想跟他炫耀的念头,问得要多真诚,便有多真诚,“你有法子传消息进去,还是有法子让我们外边的人进得城去?” 你可真笨,西陵!你这祁国战神的名号,该不会是坑蒙拐骗来的罢? 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我,得意的恨不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一边儿把手探进了西陵的衣襟里面使坏,一边笑着跟他说道,“上面走不得,下面,也走不得么?想把那些狗熏坏,至少也得五六天,这五六天的工夫,足够咱们挖一条地道进到凤城里边儿去了!” 渊离,你可真是个天才!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西陵兴奋的把我抱紧在了怀里,猛得在我的唇上吻了一口,从床上跳下了地,快步走出了营帐。 之后几天,西陵便依着我帮他想的法子实践了起来,借着凤城的兵将不敢出城的便利,一天十二个时辰,愣是就没让凤城城墙边儿上用来熏獒犬的烟消停下来。 恩,为了表示对我的支持,长卿也跟着出了主意使坏,不但跟西陵提了建议,把干柴换成从山上现砍下来的湿树枝子,更是跟几个熟悉东边儿山上地形的兵将一起进了山,弄了些全身是刺儿的果子回来,掰开了丢在枯树枝子里面一起焚烧,一时间,把整个凤城弄得比茅坑还臭! 长白说,那果子叫榴莲,是祁国的特产,果肉可以吃……我听了之后,顿时脸色铁青的暗自佩服了一顿祁国人的厉害,那么臭的果子,他们怎么塞得进嘴里去吃了的呢?不恶心么? 哎,长卿,你是怎么知道有这种果子的?你也吃过么? 我一边分药材,一边扭头盯着坐在我旁边,安静的把我分类好的药材用药碾磨碎的长卿,忍不住好奇的跟他问道,唔,以他跟我讲过的他的经历来看,他年幼的时候,是过得很不称意的,应该没有能离开家族所在地的可能才是,恩,就算这榴莲是种让我抵触至极的东西……那也终究是祁国的特有产物不是么? 小时候吃过。 长卿抬起头看我,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小时候,爹爹来南边儿收购药材,有个祁国的商人送了他两只榴莲,他觉得新奇,便没舍得吃,让人用盒子装了,快马加鞭的送回了老家的宅子,想给全家人尝个新鲜……结果,住在北方的人没有人认识这个稀罕物,更不知道,这个东西本身闻起来就是臭的,只当是这东西在路上搁置的久了,坏了……” 呃……这东西……闻起来的确是不想没坏的…… 想了想那名唤榴莲的满身是刺儿的东西,我不禁咽了口唾沫,臭臭的,不被当成是坏了才怪! 主子记得用来练针的那两个人里面,长着三角儿眼的那个罢?那是爹爹跟那个假冒娘亲的恶女人生的“嫡长子”,比长卿大三岁,从小儿就以欺负长卿为乐。 自孟家的人被抄家灭族了之后,长卿的心境便比之前平和不少了,虽还是个聪明伶俐,擅卖乖讨好的,但却是对我的依赖和坦诚更甚了几分,有事儿求我的时候,也不再总想着拐弯抹角或者挖坑儿让我自己跳了,“呵呵,那时候,他觉得是得了折磨我的新玩意儿,便让小厮抓住了我的手脚按在地上,硬是命丫鬟把那榴莲里面果肉给掏了出来,塞进我的嘴里逼着我把两个榴莲都吃了个干净……” 以后,我会护着你的,断不会再让什么人欺负了你去,长卿。 我只觉得心里被什么揪了一把似的难受,眼睛酸酸的,“为了免去麻烦,摇怕是会让人把那两个关在地牢里的家伙给处理掉了,恩,待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回了凌国,我让摇再抓几个钟家的人回来给你出气!” 不用了,主子。 长卿摇了摇头,把磨好的药粉从药碾里倒出来,加了油脂,调成药膏装进一边儿的盒子里面,又从手边拿了我分好的新药材装进药碾,“长卿现在只想……能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守在主子身边,一辈子……” 呵呵,照你这么说,你若是能比我先死的话,还合算一些。 我低头继续分着药材,不想给长卿留半点儿不该有的念想,他很好,但于我,却永远都不可能迈出长白与我之间的那一步,他,是我的近侍,却永远都成不了真正的近侍,“不然,你可是得再想一个余生里还想做的事儿了。” 若是主子先长卿一步去了,那长卿便给主子陪葬。 长卿低声说了一句,便不等我再说话的站起了身来,拿了装药膏的盒子,急急的往营帐外边走去,“那些人手里的药膏应都剩得不多了,长卿给他们送去!” 看着长卿逃也似的离开,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要解开长卿的这执念,真真的是非一日之功啊…… 作者有话要说: ☆、风筝 西营里,重伤患区和轻伤患区都已经没了人,我让人把原本给他们住的帐篷都收了,连着原本用过的被褥一道,该清洗的清洗,该晾晒的晾晒,腾出更多的地方来,给修养区的那些接好了筋骨伤的人活动用。 伤患已经从过万减少到了现在不足五百,我要忙的事儿也少了许多,除却几个尚需用扎针来恢复的伤了腿筋手筋的人,其他人,都已经可以完全交给渺帮我挑出来的那十五个人来照顾,长卿也变得懒了许多,每天里只配好了药膳的药包,从那十五个人里面随便拎一个出来去煮,不再自己动手。 对面儿已经被熏了三日三夜,接续的湿树枝之类皆由重甲兵顶着大盾前去补充,凤城的城主再恼再气,也不敢开门城出来灭火,自城墙上往下泼水撒沙子,却是因着我让人往那树枝上撒了火油,弯折着架空了底下,而起不了半点儿的作用。 城墙上守卫的兵将已经开始增多,远远看去,便能见一群人用布巾遮了口鼻,不分昼夜的来来往往巡视,我问过负责挖地道的兵将,据他们说,此时,地道已经到了护城河的底下,再有两日,便能挖穿城墙,进到城里相对安全的地方。 西陵带了人去东边儿的山上打猎了,我倚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便被热得没了心情,放下书,去了长白已经给我收拾好了的箱子旁边,翻找起我那只吃了小半盒儿的松子儿糖来,这些时日忙,都没有去看过降雷,也不知它把没把我忘了。 翻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的松子儿糖,我撒气的把箱子里的衣裳都拖了出来……结果,看着那些女子样式的衣裳,更是心情不好了起来,该死的规矩,为甚我非得假冒女子?!我就是喜欢西陵,西陵也喜欢我,我俩只是恰好都是男子罢了,这,有什么关系?这世人,为何就非得这般不讲道理!凭什么在后院豢养娈童,拉帮结伙的去逛楚馆,就是风趣风流,男子间真心想要相爱相守,就是大逆不道!妄顾人伦! 主子在找什么? 长白端了一只碗进门,见我坐在床榻上负气,不禁拧了拧眉,快步到了我的近前,半跪下身子,扬起头来看我,“谁惹了主子不高兴了?” 我没答他,就只是伸手指了指被我翻了一地的女子样式的衣裳,翘起了唇角。 贫富身世,样貌性别,皆是爹娘所给,由不得人做主。 长白叹了口气,伸手执了碗里的勺子,一边吹气,一边搅了搅里面的汤,“人生于世,哪里有那许多的称心如意,能得所爱之人眷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已是得了上天莫大的好处了,主子,知足常乐。” 知足……常乐么? 我默默的重复了一遍长白的话,缓缓的抬起头来,伸手接了他已经帮我吹凉了的汤,用勺子盛了,喝了一小口,“长白,你现在快乐么?” 回主子的话,长白现在很快乐,长白只盼着,能一辈子都这样守着主子,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长白认真的点了点头,从旁边拿了一块帕子来,小心的帮我擦了擦唇角的汤渍,“是非,善恶,好与不好,万人敬仰还是千夫所指,在长白看来,都是无甚要紧的事情,人活一辈子,不易,死了,过奈何桥的时候,是要喝孟婆汤的,下辈子,便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呵呵,是啊,怎么不是一辈子!管旁人怎么说作甚! 听了长白的话,我顿时觉得心情开朗了起来,弃了勺子,把碗凑到嘴边,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下去,“长白,有你在我身边儿,真好!” 若是能守在主子的身边终老,该是多么幸福一件事。 长白浅浅的笑了笑,从我的手里接了碗,放在一边儿的小桌上,动手帮我整理起有些乱了的衣裳来,“祁国的夏天虽然热了些,却胜在其他的三季都是温和的,不似凌国般的春秋短,冬季长而严寒……主子的身子弱,畏寒,若能在这里常住,想必能少遭许多的罪……” 以前,西陵总会挑风不大的日子带我去城外放风筝,虽然,一年里也不得几次,可却总是能让我觉得欢喜。 我扶了长白起身,伸手帮他揉了揉膝盖,“那时候,他只是我一个人的西陵,不像现在……” 主子,长白跟你一起做风筝,放风筝,可好? 长白顺着我的意思站起身来,顺手收拾起地上的那些被我乱丢的衣裳,“祁国的气候,一年四季都适合放风筝,这些衣裳,料子都是能兜得住风的,主子既然不喜,便索性拆了,用来做成好看的风筝罢。” 呃?你会做风筝,长白? 我感兴趣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长白,恨不能把他给看出一个洞来,好细细的瞧瞧,他到底是长了颗什么样儿的七窍玲珑心,怎得什么都会! 要知道,以前时候,西陵陪我放的风筝,可都是从集市上买来的……若是,恩,长白会做的话,这么多件衣裳,岂不是能做出来很多,把所有我喜欢的样子都做几个出来,统统放到天上去?! 会的。 长白浅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儿,手底下,也快了不少,“把这些衣裳都拆了,少说也能做出三十个大风筝来,主子喜欢什么样式的风筝?” 大风筝? 我看了看那一地的衣料,不知道长白所谓的大风筝和我以前放的风筝有什么不同,恩,许是比寻常的风筝要大许多的罢,这么多的衣裳,若是做成寻常那般大的风筝的话,少说也能做出一百个来才是! 不过,恩,无所谓啦,有风筝放,总是好的。 长白从我翻出来的那许多衣裳里面翻出了一件展开,把其他的叠好,放到里面,打成一个包袱的样子,才牵着我的衣袖,走出了营帐。 我不是没见过别人做风筝,可是,能做出来和能飞起来,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恩,以前,我不是没试着跟西陵一起做,但……那些风筝,却都飞不起来……要么打着转栽在地上,要么一停下跑动就会掉下来,飞不高…… 长白找了个树荫,从那一包衣裳里面拖了一件出来铺了给我坐,自个儿则是去了堆放柴火的地方,抱了一小捆手指粗的树枝来,从靴子上拔了匕首,细细的刮起皮来。 十几根树枝被刮去了皮,削成了同样粗细,泛着绿色的细条,然后,用草绳儿捆扎成一个端端正正的八卦形状框子,蒙上被拆成了一片片儿的布料,用针缝紧。 看着长白飞针走线的熟稔,我不禁有点儿懵,本能的,伸手摸了摸我一直挂在腰上的那个荷包,心想道,这荷包,该不会是长白亲手绣出来的罢?呃,咳,这种针线女红,不应该是女子擅长的活儿么?他一个大男人,怎……也会做?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长白抬头看向了我,见我正在摸那个荷包,不禁露出了笑来,没有出声儿,只以唇语告诉我,我猜对了,这荷包,就是他绣的。 咳,那个……长白……我只是说想要个荷包而已……其实,这种琐事,你大可不用亲自做的…… 我有些尴尬的低了头,看向了那个荷包上的梨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得不说,长白的绣工,是极好的,这只梨花绣得像是刚刚从枝子上折下来般的生动,唔,便是帝都里的那些大绣坊里的头等绣娘,也是难及的,“照顾我这么个一无是处又任性的主子……已经很让你……” 能遇上你,是长白这辈子觉得最值得庆幸事儿,主子。 长白放下手里已经完全做好了的风筝,移步到了我面前,俯身,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我挂在腰间的荷包,“长白是雪园的近侍,有调配一定量物资的权力不假,但,那些东西,却终究不是属于长白的……这荷包虽不及那几位主子送的东西珍贵,但,每一寸布料,每一根丝线,都是用长白自个儿的月银买来的,是属于长白的东西……” 跟这个,一样么? 听了长白的话,我不禁微微滞愣,继而,抬起头,伸手,摸了摸长白腰上的那个,自我让他挂上,便再未换掉的荷包,傻傻的问道。 主子,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呢? 长白浅浅的笑,任由我动手去抓他的荷包,看样子,竟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竹子啊! 我不解的盯着那荷包上的图案看了又看,话说了出来,才是明白了长白的意思,竹子,主子,呵呵,原来,竟是用的同音!这般想着,便是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长白肖想主子的时候,可是比主子对长白动念头的时候还早呢…… 一边说着,长白一边笑着抬起头,眸子里,闪烁着星辰般美好的光芒,“主子,要惩罚长白么?” 罚你,这辈子都不得离开我。 一句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话,就这样从我的嘴里冒了出来,我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却见长白,正冲着我笑得一脸幸福。 呵呵,或许,这样,也不错罢,我在心里默默的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坑狐狸? 给风筝缀上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之后,长白便开始搓起了草绳,这绳儿大抵有我小指般粗,不一会儿,便有了长长的一堆,抻开了,许能从整个大营的东边儿扯到西边。 长白找了块儿手腕粗的木柴,用佩剑削得光滑了之后,把草绳儿缠好,交给了我的手里,自己,则是走到了风筝的边儿上,把风筝举过了头顶,试了下风向,“主子,这边儿的风刚刚好,你把绳儿扯好了,定能飞得高。” 许是布料好的关系,这风筝,竟是要比我以前放过的所有风筝都漂亮了几分,亮闪闪的,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到了天上,也比寻常风筝在地上的时候大了许多,连中间用金线银线纹绣的图儿,也是生动的像活了一般! 听长白说,在他的家乡,这种风筝是可以乘上去人的,遇上有轻功好的,甚至敢等着这风筝飞得极高了,才踩着草绳儿上去,只不过,那种要乘人的风筝,都会在底下缀上一个篮子代替尾巴,人上去了之后,便可以站在那篮子里面。 我听得新奇,直缠着长白问,他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在那里,是不是满天都飞着风筝,风筝底下的篮子里,是不是都坐了人,长白只是浅浅的笑着摇头,告诉我,他不记得他的家乡是什么地方了,五岁之前的记忆,只剩了些杂乱的片段,记不真切,只不过,在那里,的确是会有许多许多的风筝的,敢坐到风筝下面篮子里的人,跟扯着风筝的草绳儿的人,若不是至亲,便是换命的交情。 西陵带着人打猎回来的时候,风筝已经放飞出了很远,看那样子,竟是已经到了凤城城墙的正上方。 凤城的守城兵将显得有些恐慌,纷纷拿了弓箭朝着那风筝射个不停,其中有几根箭矢,险险的到了风筝的边儿上,却已是强弩之末,被布料一弹,落回了城墙上,引来几声哀嚎和咒骂。 站在我的背后,盯着风筝看了半天,西陵才回过了神儿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满心欢喜的跟我问询道,“渊离,你是如何想到,可以用这个法子,给城里的人传递消息的?!这,这可真是个……” 没想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便把手里用来缠草绳儿的木棒塞给了长白,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我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儿罢了……那时候,你总会挑个有风的晴朗日子,带着我去城外放风筝……” 对不起,渊离。 西陵滞愣了半晌,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低头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忘了,你还只是个十四的孩子,是会喜欢这些玩物的……等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回南疆定居下来,我给你买许多许多的风筝,好不好?” 我不是想要风筝,西陵,我……是想要你…… 被西陵这么一抱,我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这许多日来的疲累和抑郁,统统都涌了出来。 我怕血,从小儿就怕,可是,为了他,我可以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和恶心,去给那些伤兵们医治已经腐烂的伤口,把那些沾着紫血的皮肉,生生的割下来,还要面不改色的冲着他们露出笑来,告诉他们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很懒,从小儿便是的,可这些时日,却是为了治好那些人,每天不过午夜不会入睡,天明还未起身的日子,屈指可数。 的确,那些经我手活过来的兵将们让我很是欣慰,的确,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待我极好,极恭敬,可是……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只是西陵,属于我一个人的西陵! 霜说的很对,我要的从来都不多,但,看中的东西,却是会自私的想要全部。 我会陪你放。 西陵小心的把我抱紧,小心翼翼的啄了啄我的眉心,用自个儿的衣袖,帮我擦起了眼泪来,“建一处高台,专门用来给咱俩放风筝,好不好?” 说话算数? 我抿了唇角,盯着西陵问询,这种问题,若是放在以前,我自然是不会问的,可,现在,却是让我心里没底,之前,他也说过,很快就会打完仗回雪园陪我的……结果,却是一直从初春拖到了现在,拖到我来阵前陪着他……打完了仗,还不能回雪园,要去住他的陵王府……也不知,渺他们会不会生气我的自作主张…… 算数。 西陵苦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朝我俩住的营帐走去,“渊离,别疑我对你的心思,好么?” 西陵,我的信任从来都不多,所以,别骗我。 我缩了缩身子,恨不能把自己整个儿的埋进他的怀里去才好。 西陵的怀抱,温暖如昔,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仿佛,我依旧是那个活在他的羽翼下,又懒又馋,没心没肺的缠着困到眼皮打架的他给我讲故事的渊离,仿佛,他依旧是那个总把我捧在手心儿里,宠到天上去的西陵,仿佛,他总是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跟我说,渊离,等你过了十四岁,被那几个讨厌的人从夕宴里赶出来,咱们就离开别绪楼,两个人,一辈子。 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 好像,很久,很久了罢? 不然,又怎会让人觉得,久得几乎想不起来了呢? 哭着,哭着,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西陵斜倚在我的身边,只着了里衣,一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书,一边给我扇着扇子,旁边,一灯如豆,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泛着温暖的颜色。 醒了? 西陵放下手里的书册,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眸子里的温柔,让我觉得,我依然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未变过。 恩。 我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攀在了他的身上,生怕下一刻,他一个转身,这让我喜悦的温柔便没有了,“西陵,不要离开我,好么?若是没了你,我会活不下去……” 没了你,我也会活不下去的,渊离。 西陵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由着我在他的身上蹭了又蹭,钻了又钻,“你若是还想回雪园去住,待这场战事完了,我便陪你一起回去……我之所以说,想让你跟我在陵王府里住,是因为,陵王府,是在我的羽翼之下的,在那里,我能保护你,让你不受半点儿委屈……我不需要你去学那些劳什子的功课,也不介意你不会与人应对,不会执府掌家,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渊离,我的宝贝,我的阳光,我的一切……哪怕,你当真一无是处,当真只会给我招惹麻烦,我,也愿意一辈子都宠着你,护着你……” 我可真傻,竟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事情,西陵,永远都是渊离的西陵,这,是任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松开了缠着西陵身子的手脚,往他胸口方向爬了爬,侧过头,把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西陵,我不会让旁人把你抢去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跟我抢你的人,我会让他碎尸万段的。” 恩,我会跟你一起,把所有肖想我的旁人都碎尸万段。 西陵浅笑着点了点头,说得云淡风轻,就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或者“今天早膳吃什么”一样的寻常事情,“你刚才睡得沉,我便没唤你起来用晚膳,这会儿,该饿了罢?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恩?” 长白,我饿了。 我摇了摇头,冲着门外跟唤了一声长白,然后,转回头来,抱紧了西陵的腰身不松手,好容易有了这般独处的时候,我才不要他离开我身边,“我想听你讲故事了,西陵。” 这一夜,凤城城墙外依旧烟火缭绕,怪味儿冲天,负责挖地道进城的兵将,依旧挑着油灯,挖个不停,我腻在西陵的怀里,吃着他喂到我嘴边儿的晚膳,听他讲着从来都不会重样儿的故事,粗茶淡饭,似乎也变得美味无比了,呵呵,是了,西陵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是能比这更美好的么? 转眼,已经用烟熏了凤城的城墙七天,我让长白给我又做了一个大风筝,用毛笔在上面画上了许多符号出来,一天十二个时辰的放在凤城的城墙上空,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用箭矢射不下来。 长卿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盏奇怪的风灯,拴在了风筝的尾巴上,只要添够了火油,任风筝怎么晃,都不会熄,看得我忍不住叫绝,这厮,真真是坏到了骨子里了,这分明就是连大晚上的都要让凤城的守军们闹心,看的着,打不下,任是谁,也会在心里觉得窝火,呵呵,依着医理来说,这般时时的动肝火,可是极容易染病的。 渊离,你那风筝上面,写的是什么? 观察了我的风筝好几天之后,西陵终于忍不住跟我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冲着西陵笑得无良。 不知道…… 西陵微微一愣,不解的拧紧了眉头,“那你还画得那么工工整整的?” 不画得工整一点儿,怎么能骗得凤城城主那只老狐狸相信,这是咱们要跟城里的细作联络的暗语? 我朝着西陵吐了吐舌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无辜”“可爱”“善良”,“你不是给我讲过狼来了的故事么?不多喊几次狼来了,诓得那只老狐狸放松警惕,怎能有利于咱们烧他们的粮草?” 作者有话要说: ☆、细作 他若是狡猾的狐狸,你便是聪明的猎人。 听了我的话,西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点我的眉心,“这样的小故事,都能让你变成计谋使出来,我是不是该庆幸,没从小儿就教你学兵法谋略,恩?” 你是该好好庆幸,恩,不然,这主帅的位置,哪儿还有你的份儿? 我笑着腻进西陵的怀里,半点儿都不觉得跟他没规矩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好,反正,他是我的,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有谁见过自己跟自己不好意思的? 腻在一起闹了些时候,西陵才告诉我,去往城里的地道,已经挖成了,今晚,他便会带着人潜进城里去,与城里的细作碰面儿,然后,去烧粮草。 我听得有些懵,不理解他这主帅,为何要身先士卒到这样的程度,且不说城里危险重重,便是凭着他这张容易暴露的脸,也万不该跑去城里招摇才是! 西陵把我抱起来放到了膝上,任由我折腾完了,撒了气,才告诉我知道,那些认得派在里面的细作的人,除了他,都已经死了……我们这些在城外的人,进了城去,没有人提供消息,要找到储存粮食的地方,会更容易暴露,此行不是儿戏,禁不得半点儿差池……而且,他不会就这么进去里面的,长卿,会帮他易容……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长卿会易容,恩,易容术,不是钟家人的绝技么?他一个时时被人排挤,刻刻被人当做眼中钉,跟钟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的人,怎么学得到的呢! 不等我问,长卿便乖乖的凑上了前来,跟我说明了“因由”,恩,好罢,偷学的,而且,还是在他爹爹的支持下,偷学的! 而那两个有着钟、孟两家血统的“嫡子”所享受到的一切好日子,便是他偷师学艺的代价,毕竟,那李代桃僵的钟家女人,是不可能不怕自己的孩子暴露他们来自于钟家的血脉的,学习易容术这种事儿,只能在暗地里,偷偷的进行,比如,在“不允闲杂人等出入”的书房,恩,当然,没有人知道,那处“密不透风”的书房,其实,是个三面儿都有窥孔,能把房内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好地方”。 长卿,你娘亲是赤家人,那……你是不是也会赤家的蛊术? 看着长卿驾轻就熟的把一团面粉加上草药后,调成跟西陵的皮肤一样的颜色,再贴到西陵的脸上,造出高颧骨,塌鼻梁,方下巴,我终是忍不住笑着滚到了床上,天呐,我以前怎不知道,这易容术,是个这般好玩儿的东西?好好儿的一个人,给这么折腾了一顿之后,咳,别说不熟识的人认不出他来,便是我,啊,不,就算是换成他娘亲,怕也未必能认得出! 七百一十九种蛊,亲手做过七百种,剩下的那一十九种,缺了材料,未能试。 长卿一边答应着我的问话,一边不疾不徐的给西陵的假脸做最后的修饰,他的侧脸,映在油灯的火光之中,与他眸子里的光彩甚不搭调,“主子,对蛊感兴趣?” 现在,我倒是对你真正的样貌,更感兴趣。 我眯起眼睛,对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测竟是莫名的有信心,之前,在雪园的时候,看着他露出了小狐狸般狡猾的笑容,我觉得,那种表情,才是适合他周身气质的,从而忽略了,其实,一个有着那么一双眸子的人,不该有这样一副平淡无奇的样貌,“长卿,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听了我的话,长卿修长的手指稍稍顿了顿,继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西陵的假脸上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主子,长卿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就叫自作自受?” 我这人,一般不怎么记仇的,但,若是有人让我给记恨了,恩,通常,只要那人还活着,我就会记得他。 说实话,我并没有责怪长卿,毕竟,我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永远都不需要侍奉枕席的近侍而已,他长什么样子,于我,并不重要,我在意 分卷阅读46 ,只是他对我的隐瞒,唔,如果,他肯早早儿的告诉,他的脸是假的,那,我也未必就会执拗的要看他的真容,人皆有好奇之心,他,很不巧的让我对他原本的样貌,产生了好奇,如此而已,“我总不能,让一个连长得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的人给我陪葬罢?” 主子说的是。 听了我的话,长卿不禁笑了,手脚利索的收拾了桌子上的易容工具,从西陵的身边退了开来,伸手,从自己的脸上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对着我,抬起了头来。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看着长卿的真容,我的脑海里,本能的,便涌出了这么两句诗来!他的美,是一种宛若春日的明媚,让人只看上一眼,就生出一种不忍亵渎的阳春白雪,不知不觉间,已放缓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便震落了枝头的浮华,毁了满园的美景。 长卿满意的笑着凑近了我的身前,伸手在我的眼前轻轻的晃了晃,“主子,长卿够资格给你陪葬么?” 让你这样的美人陪葬,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被长卿这么一问,我才是回过了神儿来,笑着戳了戳他的脸,半开玩笑的说道,“我怕自个儿死了之后都不得安宁,被人立了石像在闹市街,天天挨口水。” 长卿愿意跟主子一起挨口水。 长卿竟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一般,躲也不躲的站在原地,由着我在他的脸上戳来戳去,“主子,意下如何?” 你还是自己挨口水罢,渊离会陪着我葬进陵王墓,受万世敬仰膜拜。 西陵整理着衣裳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边儿,拎着长卿的衣领,把他拎到了一旁,“还是把你那假脸戴上罢,现在这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可别被军营里的人当成是从红房子里逃出来的,抓了去吃了!” 西陵的威胁非常有效,长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儿之后,便乖乖的把那张人皮面具带了回去,抱着他的箱子出了营帐,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你们过河拆桥,你们欺负人,你们都是坏蛋,你们……” 月至中天,西陵便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地道,拿一盏不怕风的灯照着路,朝着凤城而去。 我听一个挖掘地道的人说,这地道的另一边儿,是一口废院子里的荒井,四下里连栋有人住的民居都没有,他们挖好出口之后,偷偷儿的上去看过,安全的很。 城墙底下的烟依然在熏,放在城墙上边的风筝,依然带着那盏怎么晃都不会灭的灯摇摇晃晃,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可……我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便已经进出了营帐十几回,哪怕是听到半点儿声音,也要出去看看,是不是西陵回来了。 主子,城里起火了。 长白快步走进营帐,伸手扶了我起身,只是,他的神色,却是看不出有半点儿的喜悦,“长白觉得,有蹊跷。” 有蹊跷,对,就是有蹊跷,自刚才开始,我就有些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却想不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只是这一瞬间,我便觉得自己的心整个儿的揪紧了起来,一把推开长白,抓了一件斗篷裹在身上,快步便朝着营帐外走去,“长白,把刚才告诉我,他挖好了地道后,出去探查过情况的人捉起来!” 该死!我怎这么笨!依着军营里的规矩,怎么可能没有军令,就让人随意去探查!那人,分明是细作!他出去,是为了给凤城里的人通风报信! 城里的火光越来越大,城墙上却依然没有半点儿慌乱的样子,我这个笨蛋,竟是亲手把西陵送入了险境! 长卿,把我们带的人都集合过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说服自己,要冷静,西陵那般聪明,定不会有事,我现在该做的,是帮他守好大营,不让这里的人受蒙蔽和欺瞒,做出不该做的傻事,不让这里潜伏着的细作,趁机做出给这里造成灭顶之灾的事情,“你,鸣鼓,把所有的将领都招来王帐议事!要快!” 长卿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儿迟疑的往西营跑去,那个之前我跟西陵说起过的,曾被上官信丢去红房子舍弃,又被西陵救了出来的男子,也是在听了我的吩咐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服从。 咚咚咚―― 不同的兵营,有不同的擂鼓之法,什么样的鼓声是召集将领,什么样的鼓声是指挥士兵,都是极有讲究的。 只不到盏茶工夫,便见二十几个将领行色匆匆的朝着王帐赶来,其中,竟有大半,是我亲手救活了回来的! 萨仁格日勒,这么晚了,你召集我们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 见王帐里只我自己,这些将领们也未露出半点儿的不悦来,依旧恭敬的行礼,依旧态度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 ☆、运筹 作者有话要说:  想给文改名啊~~求帮起名~~~ 我们的大营里,出了细作,西陵他们,正身处危险。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看了一眼被长白拎了进来的那个称自己外出探查过的兵士,“现在,我尚不能确定,我们的大营里是不是还有别的细作,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为西陵守住后方,不要让我们的人因为一时冲动,而误入了对方的陷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听了我的话,众位兵将皆是一愣,继而,那女兵营的主将便先一步站了出来,朝我拱手行了个礼,“请萨仁格日勒下令,我等定竭心尽力!” 我等愿遵从萨仁格日勒命令! 我等愿唯萨仁格日勒马首是瞻! 萨仁格日勒是长生天派来助我们的,我们愿聆听天旨! …… 将领们一个个站了出来,看向我的目光里,是没有半点儿瑕疵的信仰,我从来没见过什么人,会像他们这样信仰着神祗,从来未敢想,我昔日里,出于本能的一点儿无私,能换来他们这般坚定的支持。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祁国了,这里,有西陵,还有,这些可爱的人们! 或许,能在这里定居下来,也不错。 我收了收心思,让自己镇定下来,指了其中一营的将领分人去潜在各处物资的堆放地,防止有细作趁乱焚烧补给,让整个大营身陷无粮无药的麻烦,若发现有意图不轨的人接近,一律拿下,然后,点燃一堆柴草,做出那处物资被人毁了的假象,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又指了一营的将领,带人去潜在马棚和兵器库,以防有人趁乱给马匹下药,毁坏兵器,若发现有人动手,则在拿下之后,尖叫示警,造成损失惨重的假象,让其他细作自以为事成,放松警惕。 看着被我派了任务的两营人离开了,我才缓缓的吐了口气,看向了其他人,点了四营的将领出来,让他们待大营中出现火光和混乱之后,分别驻守在大营的四个方向,以防凤城的城主趁这机会带人闯营,点了两营的将领,在四营的人离开后,再开始集结人马,从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出营,用布帛包裹马蹄,绕到东南和西南,若听到大营鸣三长一短号角,则立刻朝号角声起的方向回冲,阻断敌人退路,合追击之力,尽数歼灭。 大营的安定,渊离就交给将军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那位来自女兵营的女将深深的鞠了一躬,“若发现扰乱军心的策反之人和想要趁乱逃逸之人,勿请立斩于刀下……渊离相信,长生天的勇士,没有贪生怕死之辈,会做这种事的人,只有那些被人派来的居心不良的细作……” 萨仁格日勒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托! 那女将军毫不做作的朝着我回了一个男子的礼节,便转身出了营帐,“殿下是长生天的儿子,长生天会保佑他的!” 谢谢。 我浅笑着站直了身子,努力让自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不要落下来,我不能哭,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让西陵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没有受半点儿的损失,我,会为他守住背后! 给所有人分派完了任务,我有些虚脱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从长卿的手里接了参茶,喝了一小口,看向了安静的候在暗处的十五个人,“我需要你们去帮我把西陵救回来,不惜代价。” 离主子,出门的时候,摇主子给了属下这个,嘱属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交给主子。 候在阴影里的十五个人互相看了看,才由为首的一个站了出来,从衣袖里取了一只小盒子,捧到了我的面前,“此药,对身子伤害极大,望离主子慎用。” 接了那只小盒子,打开,我不禁稍稍滞愣了一下,是魂引,毒经里记载的,最为烈性的十种救命药之一,只能用与那人有肌肤之亲的人的血滋养炼化,制成后,能让因伤断气不超过十二个时辰的人活过来,因需要的血量极多,炼化这药的人会因此而缠绵病榻许久,更有甚者,会落下终生不可治愈的暗疾。 呵呵,果然,还是摇比较了解我,他知道,若是西陵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独活的……他给我这个药,是在告诉我,他宁可照顾体弱的我一辈子,也绝不接受,我给西陵殉情! 戚扶摇,你这个自私的混蛋,若是我当真因为这个药而成了离不了人照顾的废物,我定不会让你自在! 我浅笑着收起了盒子,冲着那十五个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天亮前,我要看着西陵出现在我面前。” 是,离主子。 十五人齐齐的应了一声,便领了我签的准行,转身出了营帐,各施本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一夜,没有半点儿的风,我倚在长白的怀里,看着对面的凤城出神,第一次,这般讨厌自己的没用,如果,我是跟那十五人一样的武技高手的话,是不是,我也能想法子进到那城里面去,拼上性命不要,救我的西陵回来? 各处军需所在都燃起了火光,这是细作被捉的信号,不久,马厩和兵器库也传来了声响,再然后,有人开始在大营里鼓动叛变被捉,再再然后,几个意欲逃跑的人,被乱箭射死在了大营的栅栏上面,一切,都如我预料般的进行着,可是,我去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悦和满足,西陵不在,西陵不在,除了他的称赞,我不想要任何其他人的夸奖…… 他们来了,正西方,伤兵营方向。 长白把我身上的斗篷紧了紧,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主子要去看看么?” 会有人接待他们的,我,要在这里等西陵。 我摇了摇头,对已经响起来的喊杀声,没有半点儿兴趣,死多少人,伤多少人,就算是让整个凤城都变成了一座死城,也换不来我的西陵安然无恙,我真傻,竟然觉得他们可怜,若是,我的心狠一点,早早的给那条通往凤城的引水渠里投上毒,把凤城里面的人都毒死,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 主子,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没有适应战争的残忍罢了。 长白小心的抱着我进了营帐,轻手轻脚的放到床榻上面,“睡一会儿罢,待他们把西陵公子救回来,你还要打起精神来帮他医治,精神不济,是万要不得的。” 他们会找到西陵的,对不对? 我扯着长白的衣襟不松手,没有起身,也没法让自己闭上眼睛睡觉,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我做不到。 西陵公子的身上,也有跟主子一样的半蛊,用食蛊蝶,很容易便能找到。 长白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主子不会武技,没有自保的本事,这一路遥远,以摇主子的细心,定会让那些人的身上都带着食蛊蝶的。” 恩,你说的对,他们,一定会帮我把西陵找回来的。 我把头枕在了长白的膝上,听着萦绕于耳的喊杀声由近及远,看着记时间的滴漏里的水慢慢减少,看着油灯的火光没有半点儿的变化,仿佛,已过了万年之久,又仿佛,只是一个眨眼,一个呼吸。 突然,一个满身是伤的人闯进了营帐,细看去,竟是我派去救西陵的那十五个人中的一个。 你,你没事罢?!西陵呢!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快步到了那人的身边,抓起了一枚续命的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抬着他的下巴,让他咽了下去。 回离主子的话,我等,幸不辱命,西陵公子重伤在身,禁不得急行,稍后,便到。 那人吃了丹药,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看向我的目光里,竟满是感激,“谢离主子赐药。” 你,你伤得这么重,别,别说话了!长卿!长卿! 我使着长白把这受伤的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一边的一张椅榻上,忙不迭的扯开了他的衣裳,帮他处理起伤口来。 几十处流血的伤口,有刀剑造成的,也有矛戈长枪造成的,其中,右肩上的一处,竟是刺了个对穿,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窟窿!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从一旁拿了布巾沾了水过来,小心的擦掉他那伤口上,为了止血而按上去的一把灰土,在心里暗暗发誓,此仇不报,我,渊离,誓不为人! 离主子,属下没事。 那人冲着我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离主子是第一个,会在属下受着伤回来的时候……关心属下伤势的主子……” 你是为了做我交代的事情才受的伤,我不关心你的伤,那还叫人么! 我一边儿说着,一边帮那人清理好了伤口,从旁边抓了止血和有利愈合的药膏,给他涂到了伤口上,“你现在的身子虚着,别忙着说话了,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待伤好了再说!长卿,去煮一锅参汤来备着,他们怕是都伤得不轻!” 离主子,属下,名唤易风。 那人满足的勾起了唇角,再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晕了过去。 ☆、你若敢死,下世成仇 不及我给易风包扎好伤口,便见外边出现了几个影影幢幢的身影,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应是都伤得不轻。 我忙把手里包扎用的布带塞进了长白的手里,快步跑出了营帐的门去,只见,八个人,小心翼翼的抬着什么走着,这八人的身后,有三个人,背上又各自背着一人,一个个,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们抬着的东西,是一个用外袍缠绕编织出来的网,上面的人,是西陵,身上中了十几支羽箭,易容已经脱落,脸色苍白的吓人。 长卿,长卿,快来帮忙! 我忙不迭的挽着衣袖,一把扯掉身上碍事的斗篷,一边从旁边的盆子里捞起一把水来净手,指挥着抬着西陵的人,把他小心的侧放在了床榻上,“你给他们医伤!我来照顾西陵!” 听了我的话,那几个后护着西陵回来的暗卫皆是一愣,待抬眼,看见已经被处置好了伤口,躺在椅榻上昏睡着的易风时,好像,稍稍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取了骨针,拿油灯的火苗烧了,扎进了西陵身上的几处大穴,让他血流得速度慢下来,然后,盛了小半碗参汤,顾不得烫得喝进了嘴里,待含得温了,才俯身渡给了西陵,全然没有注意到,这汤把我的唇舌烫了一层皮子去,满嘴除了灼热,再也没了半点儿感觉。 长白,你去帮长卿的忙,我要他们都好好儿的。 看着已经给易风包扎完了伤口,正朝着我走过来的长白,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这边我可以自己应对,长白只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的转身去了长卿的那边,取了续命的药丸分给他们,又给他们分别盛了半碗参汤塞进手里。 顾不得心痛,顾不得哭,我取了早就备好的剪刀,用油灯的火烧了之后,小心的绕过每一处箭矢,剪开了西陵身上的衣裳,十一箭,分布在他的后背和身前,手臂和大腿上,一个个由刀剑矛戈刺出来的血窟窿,看得我的心都揪紧了起来…… 给那些被刺出来的伤口止血、上药、包扎,拿匕首划开皮肉,把那十一支羽箭,一支支的取出来,我感觉的到,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在我的心里蔓延了开来,我信,这一刻,若是把那个什么凤城城主绑在我的面前,我定会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把他碎骨凌迟! 主子,喝点儿参汤。 整整两个时辰之后,我才处置完了西陵身上的所有伤口,由长白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十指早已没了知觉。 长白小心的给我揉着手,帮我把蜷曲的手指慢慢的伸展开来,长卿给我取来了一条毯子,小心的盖在了身上。 十五个暗卫的伤都已经由长卿处理好,依着他说的,只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补足气血,就不会留下暗疾,只是,这种修养,须得少动,多补才行,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在城外扎营,吃不到有营养的菜肴,寻不到补气血的珍贵药材,是没法施行的。 天明时候,各营的主将才纷纷来了王帐,跟我禀报了前一夜的情况,共捉住细作七人,射杀意图逃逸者九人,歼敌五万七千余人,俘敌九百,其中,有主将旗木智,是凤城城主的长子。 易风在醒来后,着人抬了来了王帐,把他们营救西陵时的情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和众将领知道,以期能对制定新的决策起到作用……可,当听他讲完了整个过程,却是气得众将领摔了手里的杯盏,气得我心疼的蜷缩起了身子,吐出了两口血来,才舒服了几分。 他们自城门侧的角楼,分批以铁爪攀墙入城,因对方的獒犬嗅觉尽失,潜入并不艰难。 进城后,他们放倒了几个夜巡的兵将,剥了他们的铠甲上身,然后,以巡城兵的身份,走大道深入了城中,跟着食蛊蝶,到了地道出口的院子,上房顶,把三十几个弓箭手摸了脖子,向下看去,便见到了西陵和跟他同行的兵士。 那些兵士都已经殒命,只剩西陵还活着,意识,也还算清醒。 那时,他的身上就已经被射了十几支箭了,院中,还有五六百人,其中两个,正在手持着刀剑,一边骂着脏话,一边往他的大腿和手臂上扎,听自称,应是凤城城主的儿子,至于,是第几子,他们也不认识。 把院子里的人都杀了之后,他们经由西陵告知,对方自以为计谋无双,今夜必胜,所以,既没有往地道里下人,也没有填土,地道尚可以使用……他们不敢在敌人的地盘给西陵取箭,他身前身后都有箭矢,又是背不得,抱不得,只好各自脱了外袍,结成了网子把他兜住,抬了回来。 十五人,对上五六百人,只是想,我便可能猜到了那时的惨烈情景,这种强悍的战斗力固然值得人仰视,可,也是他们拼上了性命不要,才能得来的荣光!怪不得,他们每个人回来时都是一副遍体鳞伤的样子!怪不得,他们在伤口还没处置好之前,就各自昏睡了过去!他们,不是禁不得疼痛,他们,只是太累了! 我知道了,易风,你的伤还需要养着,先回去好好休息罢。 之前时候,已经由他们带了一批能正确处理外伤的人出来,此时,我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受伤,会让伤兵营停止运转,只是,如长卿说的,他们这十五个人的伤,禁不得再拖了,我须得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凤城,让大军驻扎进去,让他们能吃到有营养的菜肴,用上药材铺子里才能买到的对症的药材才行! 还有西陵,他伤到了元气,军营里粗糙伙食,只能饱腹,根本就调养不了他现在比纸扎的结实不了多少的身子! 各营,各自清点人员,医治伤患,俘敌,先行收押,容后处置。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从长卿的手里接了参茶过来,抿了一小口,烫破了皮子的嘴里禁不得半点儿热,温茶也足疼得我拧紧眉头,“缴获的对方马匹,受了伤不能再用的,直接宰杀了入锅,近些时候,没有我盖了蜡印的手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大营。” 整整三天,西陵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偶尔几句呓语,都是在喊我的名字,我掐着点儿喂他吃粥和撕烂了的马肉,半刻都不敢离他的身边。 在第四天清晨的时候,西陵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一句话都未说的重新闭上,他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袖,胸口,没了起伏。 我惊慌失措的试了他的鼻息,没有,摸了他的脉搏,没有,听了他的心跳,也没有……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就像,我的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我从衣袖里取了摇让人带给我的魂引,从靴子上取了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让血半点儿不漏的滴到那只盒子里面去……墨黑色的丹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疯狂的吞噬着我的血,散发出淡淡的白雾和“滋滋”的声响……变紫,变红,最后,成了堪堪盖过盒底的半透明玫红色汁液,散发着血的腥甜…… 上官西陵,你若敢死,我便自杀相殉,然后,在奈何桥上喝下两碗孟婆汤,不仅要把这一世的你忘了,还要在下辈子,与你成仇。 我掰开西陵的嘴,把那盒子里的汁液小心倒进他的嘴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吻了吻他的唇角,“这是我这辈子,说的最认真的一句话,你,最好不要怀疑……” 主子! 听到屋子里的声响,猛冲进来的长白扶住了我,让我没有因为脱力而摔在地上,“长卿!快来,帮主子止血!” 无边的黑暗,分辨不出是什么,却又熟悉无比的香味儿,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成了一片羽毛,被风一吹,就能飞上天际。 冥冥中,似有人在唤着我的名字,渊离,渊离,醒醒,不要再睡了,天亮了。 是,西陵么?一定是的!只有他会像这样唤我的名字!这么说……他,没事了?呵呵,真好…… 我努力了又努力,才费力的撑开了眼皮,四周,一片柔和的白光,仿佛,我以前在别绪楼里醒来的每一个上午。 你可算是醒了!自私的小混蛋! 一个熟悉的怀抱,把我圈了起来,难掩激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是谁准你自作主张的决定,要在下一世与我成仇的!混蛋!” 看来,我的威胁,很有用。 我腻在西陵的怀里,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累,就像被生气的摇拿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折腾了一整晚,骨头都要散架了般的累,“上官西陵,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你,是我的……” 恩,我是你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你的! 西陵认真的答应着,把我松开了一些,小心的啄了啄我的唇角,他的唇很干,甚至有些裂了般的粗糙,我伸出舌来,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勾了一圈,“你是我的,所以,更需要仔细的保重,不然,损坏了,我可就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为封神 我从长白的嘴里得知了我昏迷了五天以及这五天里发生的事儿,西陵在我晕过去两个时辰之后醒转,得知了我为了救他,不惜用出“魂引”之后,大发雷霆,当然,这大发雷霆的对象,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那个被我命人抓起来的细作,被他埋进了土里,割了头皮灌水银,生生的褪掉了一张人皮,然后,剁去了四肢,拔掉了舌头,泡进了加了药水的坛子里面续着命…… 营里的兵将们,在得知我为了把已经断了气的西陵救活回来,连性命都能拼上不要之后,自发的在营地里跪了一夜,念着祁国人只在新年的第一天里,祭天时才会念的祷文,向他们的长生天祈求我的无恙,那一夜,连西营里受了重伤的兵将都下了地来,虔诚的跪着,祈祷着,膜拜着。 凤城在那一夜折损了五万有余的兵力,凤城的城主,更是没了三个儿子,硕果仅存的一个,还被羁押在我们这边的大营里,可以说是,自两方开战以来,败的最凄惨的一次。 更不想,第二天,派了人来议和,人刚刚走进大营,便被愤怒的兵将们射成了刺猬,各营从将军到帐官,在王帐前面跪了一地,他们说,哪怕是拼着挨军法处置,也绝不接受议和,哪怕是拼着性命不要,他们也要把凤城的守军挫骨扬灰,他们的萨仁格日勒流的血,只有用敌人的血流成河才能偿。 因着“魂引”强悍的愈合能力,西陵在第三天的时候,便已能下床,长卿每天都会帮他换两次药,两人不明因由的针锋相对,两看生厌,却又只是局限于磨嘴皮,并不当真给对方找麻烦,就像两个抢糖吃的孩子,让人看得无语又无奈。 我派去救西陵回来的那十五个暗卫,因只是受的皮肉伤,且训练有素,深谙规避要害,现在都已经能行动如常,每日帮着西营里的伤患们换药包扎,极大的减少了那些才被教训出来的“随军大夫”们的压力,长卿对他们的管束极好,少量的忙碌,并不会耽误他们的伤口愈合,此时的重中之重,还是要尽快拿下凤城,征用药铺里的药材,我们来的时候带的人参等珍贵药材,已经所剩无几了。 两方交战,死了的那些人,西陵已经命人挖了土坑掩埋,长卿熬制了防患瘟疫的汤药,绕着大营的外缘撒了一圈,又让所有的兵将,都喝了一碗下去,以防万一。 你做的不错。 我倚靠在床榻上软枕里,一边称赞着长卿,一边从我的铁盒子里抓了几块松子儿糖出来递到他的面前,扯了他的衣袖,让他在床边儿坐下,“我果然没有信错你。” 长卿可是发了誓要给主子殉葬的,便是为了自个儿,长卿也断不敢让主子有事儿。 长卿笑着抿紧了唇角,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再带着他的那张长相平庸的人皮面具了,此时,眉眼如画,让人看着甚是赏心悦目。 呵呵,好,我会让人在我墓穴里,给你留一角位置。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再拒绝长卿这“锲而不舍”的请求,罢了,有些事情,还是随缘好些,连我这自私胆小的人,都能为了西陵拼上性命,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 反正,这些事儿还早的很,真到了那一天,他许就不舍得陪着我死了,也未可知,我对他既没有十几年的相携相互,又没有一见钟情的至死不渝,他,干嘛不好好儿的活着,非要陪着我死?真真是荒谬任性加胡闹! 原来主子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之前任长卿怎么求,都不肯应,现在,才只是看了长卿这副好看的皮囊几眼,便想也不想便应了!真真是让长卿伤心! 长卿笑着抿了唇角,往我身边儿蹭了蹭,那眸子里的光彩,分明的溢着调侃的味道,“早知主子是因为嫌弃长卿长得难看才不应,长卿一准儿早早儿的便不戴那张假脸了!” 便是你现在的这张脸,也不及长白好看。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这个被冤枉来的“好色”名声,很是有些无语,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故意打击他道,“我身边儿的美色太多了,你若是想着‘以色事人’,那还真真是有点儿不够看……恩,或许,我对你偏心多点儿,堪堪能排个十几名开外?” 听了我的话,长白先是忍不住拧了拧眉,然后,毫不客气的伸手拎了长卿的衣领,把他丢出了营帐,“是时候给主子煮药膳了,赶紧滚罢!” 在床榻上又待了几天,我便有些躺不住了,这祁国的夏天,实在是太热了,虽然有长白时时给我扇扇子,然,人力有时尽,再如何的细致入微,也终抵不过这城外空旷地方的暑气,没有冰盆,没有冰镇的酸梅汤,我真真是快被闷成熟的了! 西陵禁不住我可怜兮兮的盯着他,又不好总在人前里抱着我这连站的力气都没有的人四处走动,只得让人给我做了个椅车出来,让我在上面坐了,由他推着出了营帐,巡营也好,查看物资也罢,哪怕是刑讯那些细作,也不避讳的把我带在身边儿,偶尔,还会跟我问起一些事情的看法,倒是让我不再觉得无 分卷阅读47 了。 面对我们的“出双入对”,军营里的兵将们,都是露出了理所应当的表情,咳,当然,这是无视了终日里摆着一张僵尸脸的长白和摆着一张晚(和谐)娘脸的长卿以各种理由跟着我们为前提的。 据西陵说,他遇险的那一晚,我做出的决策非常正确,既保护好了补给,捉出了细作,又给对方以迎头痛击,生生的折了对方的翅膀,让凤城的城主成了一只飞不起来的母鸡,虽然粮草无恙,仍能坚守,但,为了一个即将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的女儿,而失了四个儿子和半数的手下,将会毫无疑问的把凤城城主这块上官铎自以为密不透风的铁板,砸得千疮百孔,破城,指日可待。 草原人,崇尚英雄,崇尚力量,崇尚能带他们赢得胜利的王,那一夜,我这个陵王妃,已经成了他们心里,跟他们的陵王殿下一样的“战神”,萨仁格日勒,月光,带领他们走出暗夜,走出阴谋,走出困惑和迷茫,走出,恐惧…… 果然,如西陵说的那样,几日后,凤城里的兵将们叛变了,凤城城主府中上下三百余口的项上人头,被挑在矛戈的尖上,由一小队守军送来了大营门口的空地上,摞成了齐腰高的一堆,并有人捧上了降表,道是,若西陵肯答应不屠城,饶过他们在凤城里的家人,他们四万余人,愿自裁赎罪。 西陵和军中的将领们本不想答应,依着他们的打算,是想把凤城变成一座死城,来补偿我遭的罪……我却是不肯,且不说这些兵将们都是受命于人,身不由己,便是城中的百姓,也是不能随随便就让他们死的! 祁国地处草原的环境,注定了土壤不会像别国那般肥沃,要在上面种出粮食来,只能依靠精工细作来实现,说的难听一些,除了西陵的南疆十五城和上官信的藩地,偌大的一个祁国,每年都能有余粮的城,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而这凤城,却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只是被恶人蒙蔽了双眸的可怜人,只要肯诚心赎罪,长生天会原谅他们的。 必要的时候,我再次搬出了他们的神祗,恩,想想也是无巧不成书,若是我这个能让没了呼吸,没了脉搏,没了心跳的陵王殿下活过来的人,还不能“传达”他们的长生天的旨意,谁,还有这个资格呢?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这些原本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的命换家人平安的凤城守军终没有被处死,只是依着“天旨”,被遣往南疆十五城,做十年劳役赎罪,凤城的其他百姓,每人卷抄百遍祷词,供奉到象征长生天的石碑前焚烧,除了家人中出了细作几家人,都依旧拥有各家原本的土地和牛羊马匹,出了细作的那几家人,则被举家迁往长生天石碑旁的庙宇,终生侍奉洒扫,守夜添灯焚香,三代不得从军。 赦令一出,整个凤城都沸腾了起来,许是本就没敢有太高的奢望罢,此时得了,竟是让所有人,都生出了难以置信的心思来。 而在听说了,这项赦令是我向长生天“请”了天旨,定下来的时候,整个凤城的大街小巷,都哑了声,他们不敢信,我这个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陵王妃”,会是一个这样“大方”的人,他们不敢信,一个险些被凤城城主害死夫君,自己也搭上半条命,至今无法下地行走的人,会为了他们这些“罪人”,而去向长生天请天旨! 听说,陵王殿下的军中,都称陵王妃殿下为萨仁格日勒! 听说,自这位陵王妃殿下到了陵王殿下的军营里之后,军营里就再也没死过一个伤兵! 听说,这位陵王妃殿下心地善良,把自己的膳食分给那些重伤要死的人,让那些人蒙受了长生天的祝福,从亡生道被拉了回来! 听说,那日凤城城主那个逆贼夜袭陵王殿下的大营,被这位陵王妃殿下请了长生天的庇佑,三言两语便化解了,那逆贼的兵将死伤五万有余,且死前才知被蒙蔽,个个死不瞑目! 听说,陵王殿下被凤城城主那个逆贼用卑劣的围了,前后挨了十几箭不说,周身都被刺了百八十个血窟窿,被人抬回大营去,三天就断气了,是这位陵王妃殿下跟长生天求了恩泽,用自己的半条命,换了陵王殿下复生! 听说…… 整个凤城里,都传满了关于我的“传说”,我满心无奈的被越传越神,看着西陵不怀好意的笑,我选择了……闭眼,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找茬,会不倒霉? 渊离,你这是在跟我撒娇,恩? 西陵笑着把我从椅车上抱了起来,放在了他的膝上,“你看看,这么多人都对你顶礼膜拜,多有面子?” 面子你个大头鬼!我都要被你弄成个骗子和神棍了! 我顺势把脸埋进了西陵的怀里,伸手掐他的腰肉,可是,现在的我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连碗和勺子都拿不住,哪里掐的疼他? 我就知你只是比划一下,不舍得当真掐我的。 西陵自说自话,外加恬不知耻的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抱着我快步走进了城主府的大门,“我让人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厨子回来,一会儿,你就能尝到正宗的祁国美食了!” 恩,好了,叫我一声,我睡会儿。 我点了点头,腻在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睛,每年夏天,都是我最嗜睡的时候,天越热,我就越犯困,本来,在长卿的调理下,好些了的,可在经过了那一天的放血制药之后,这毛病,就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的任何一个夏天,都要严重的多,经常会嚼着饭睡着,说着话睡着,甚至是……跟西陵做了一半儿那事儿的时候睡着…… 若是在雪园,恩,我敢出这样的“状况”,怕是渺,霜和摇都会非常生气,然后,对我施以“很严重的”“报复性的”惩罚的,而西陵,却是半点儿都不会生气,咳,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小心的把身子撤出来,在不吵醒我的情况下,给我擦洗好了身子……然后,安静的在我身边守着我,等我睡醒,再然后,跟我道歉,自责不该不顾惜我的身子,让我累到睡着了的程度…… 我的西陵,从来都是很温柔的,从来,都是会纵着我,宠着我,只要我开心,便可以不要一切原则的,唔,好像……有一件什么重要的事儿,要被我想起来了,是,什么呢? 未来得及想起这件重要的事儿,我便不争气的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恍若回到了我极小的时候,西陵给我穿了厚厚的衣裳,跟别绪楼的管事告了假,带了我去看元月的花灯节,我们买了好多好多的吃的,冰糖葫芦,栗子糕,芙蓉酥,芝麻团子……我满心欢喜的吃着冰糖葫芦,抱着其他的糕点,听他猜灯谜,赢了一盏又一盏的好看灯笼回来……然后,一个带着面具骑了黑马的白发少年纵马而来,扯了缰绳在我们面前人立而起,挥了鞭子朝我们打来,吓得我掉了手里所有的零嘴儿……西陵把我护在怀里,那一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响得让我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渊离,醒醒,你做噩梦了。 温柔的声音,温柔的怀抱,我流着眼泪睁开眼,忙不迭的伸手去摸西陵的后背,“西陵,你背上的伤,疼得厉害么?”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笑来,捉住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都十年了,怎么可能还会疼?笨蛋。” 恩,我是笨蛋,你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我傻傻的点了点头,腻进了西陵的怀里,“以后,有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疼了,我会保护你。” 呵呵,恩,有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保护我,以后,我都不会疼了。 西陵轻轻的啄了啄我的发顶,哄不肯睡觉的孩子似的,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离晚膳还有些时候,你要不要再睡会儿了?” 我想听你讲故事。 我凭着本能,在他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还有许多的城需要攻占,这样可以和他安心的腻在一起的日子怕是很快就又要结束了,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好的,就算,是我的一点点贪心罢。 城中休整三日,我让长白把城里所有铺子了的人参,鹿茸之类能用来调理身子的珍贵药材都买了回来,分类收好,放进了那只我来时用来装衣裳和零嘴儿的箱子里面,里面的女子衣裳和珠钗首饰,都送去了当铺,换成了现银和银票,采购成了蔬菜和肉,跟城里比较大的几家客栈借了厨房,做成祁国风味的菜肴,每日三餐的给那些还驻扎在城外的兵将们送过去。 凤城毕竟太小,能跟进来十万人已是难得,大营中,那余下的四十万人,只能在城外等着,草原上的人豪爽大方,不怕吃苦,为了让其他兄弟进城去好好儿休息,个个推三阻四的编出一堆骗不了人的借口,最后,还是在西陵的命令下,用了换防的法子,五十万人,分五批进城,在城里各住一天,青楼楚馆,赌场酒肆随便去,只是,不准祸害良家,不准抢略百姓。 长卿一天里至少有八个时辰待在厨房里,不假手他人的熬着些汤汤水水,然后在不同的时辰端来给我吃,他说,我现在的身子虚不胜补,用些珍贵的药材反而不会有什么效果,断不如食补来的实在,是药三分毒,难保不会伤上加伤,吃饭喝汤,总吃不坏人。 西陵跟长卿的关系,自我用了“魂引”救回西陵的性命之后,便一直不好,两看生厌的程度日日加深,住进了凤城之后,更是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架势,比如,西陵在我们住的院子门口立上了一个牌子,上书:长卿与獒犬,不得入内,再比如,长卿来给送汤水的时候,一脚踹翻了那个牌子,拿笔在院门的墙上写道:主人及后宫驻地,内有恶犬,慎入。 那俩人今天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我坐在椅车上,由着长白推了我在街上闲逛,凤城不比凌国的帝都繁华,但各种小吃却是不少,这一路走来,椅车的推手上,已经快要被我的零嘴儿挂满了。 回主子的话,今儿长卿突然去找了西陵公子,跟他说,为了主子的身子恢复,让他节欲,半个月之内,不要碰你。 长白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来,给我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答应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幸灾乐祸,“西陵公子不信,说他在妖言惑众,狭私报复,使人把凤城里所有医馆里的大夫都请去了城主府,硬逼着人家尽快想法子出来,代替长卿这半瓶醋的家伙,赶紧给你把身子调理好。” 然后? 我扬了扬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这样的西陵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让我想紧紧的抱住他,把整个儿身子都腻进他的怀里去。 那一群大夫都没辩过长卿,带着“滔滔江水般”的崇拜之情,被西陵赶出了城主府。 长白不动声色的停了下步子,从旁边儿的摊点铺子里买了一份羊奶酪,用银针试了毒之后,换走了我手里正捧着吃的糖渍赤莓,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变了一把银勺子出来,送到了我的手边,“长白昨日跟人打听了一下,这家的羊奶酪是整个凤城里做的最好的,三百年的老字号,主子尝尝。” 西陵又岂是个好相与的,长卿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挖坑。 我拿银勺盛了半勺羊奶酪送进嘴里,满意的眯起了眼睛,“真不愧是老店,又软又甜不说,咽下去了,嘴里还能留着香味儿!” 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主子。 见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长白不禁颔首一笑,似是抱着跟我一样,等着看长卿出丑的心思,“规矩,总得有人教,长玉教不好,不意味着别人也教不好。” 长白,我果然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以后,别再冷着一张脸了,不好看。 我又吃了一口羊奶酪,便向后倚在了椅车的靠背上,抬手向后,轻轻的附在了长白的手背上,“就算你总是在我身后,我也是能看到你的,就算,我闭着眼睛睡着,也能感觉的到,你的表情……别再像我睡着的那几天那样了,我心疼……时候不早了,回罢……” 是,主子。 长白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却并没有像寻常般的,顾忌外人的目光而抽离,只是点了点,用带着笑的声音回答我道,“长白知道了。” 我和长白都知道长卿这一次招惹了西陵会很倒霉,但是,却没有想到,竟是会快到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好看热闹,就已经发生了的程度。 一进城主府,长白推着我坐的椅车走了没几步,便见一个天青色的影子朝着我扑了过来,那速度,便是放到了长白这武技极好的人的身上,都是算上快的,我滞愣了一小会儿,低头看向了抱着我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呃,咳,长卿? 长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我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戳了戳抱着我的腿,拼命的拿我的衣摆蹭眼泪的长卿,心中一阵恶寒,我就够能哭的了,这货,竟是比我还厉害!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把我的衣摆和两层裤子都湿透了?啧,这大热的天,湿哒哒的绸裤贴在大腿上的感觉可真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愿永远做你的光 哭什么哭!有事说事!你的鼻涕眼泪弄脏主子的衣裳了! 长白嫌恶的拎了长卿的衣领,把他从我的身边儿拎了开来,“你若能哭个梨花带雨什么的出来,也就罢了,偏偏哭得还这么难看!晦气!” 你,你,你这个没人性的!你当我愿意哭啊!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委屈的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主子,你两个时辰不在府里,上官西陵那个混蛋,让我切了一个半时辰的玉葱,我,我都要难受死了,呜呜呜……” 看着长卿那两只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我再次在心里对西陵的腹黑无奈的摇头,还好,他的这些坏招从来都不会用在我的身上,不然,我这总给他惹麻烦的人,怕是不死也得三天褪掉一层人皮。 去找水洗洗罢,不用再切了。 我叹了口气,给了长卿大赦,虽然,他没事找事的去招惹西陵,是在不自量力的自找难看,但,我终究是他的主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欺负而不管不问的事儿,我做不出来,“一会儿该用晚膳了,今儿,你来布菜。” 一顿饭,吃的烽烟四起。 长卿手里拈着的筷子,像是长了眼珠子似的,飞快的把各种我喜欢吃得菜肴夹到我和西陵面前的碗里,西陵却是把我抱在怀里,拿自己的筷子,不紧不慢的从碗里夹了菜,喂到我的嘴里,一边儿喂,一边儿嘱咐,“你肠胃向来都是不好的,慢点儿吃,不急。” 结果……碗里的菜慢慢的被堆出了一个小尖儿,连米都夹不到了。 然后……西陵很不客气的伸手拿了碗,把上面“小山高”的菜肴夹到了旁边的一只空碗里面,扭头,招呼长白坐在一起吃……看着长白听话的坐下身,从一边儿取了一双备用的筷子,吃得云淡风轻,把长卿气得脸色黑得比锅底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这不知是第多少局的两人对抗,西陵胜。 恩,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一场“较量”,其实,西陵和长卿都没有沾到什么便宜,真正赢了的人,是长白这个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坐山观虎斗的“无辜”的人,两边儿都没得罪不说,还得了西陵的赐坐同食,这种待遇,除了我一个人用膳的时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又在凤城休整了三天之后,大军便再次开拔,我被西陵圈着,侧身坐在他的身前,这是一匹跟降雷一样的乌云盖雪,只是……这匹名唤伊勒德的马,与它这名字翻译过来的意思,有些不那么搭调,战刀,恩,母的,平常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在发呆,每次见到降雷的时候会毫不客气的踹它,不吃降雷先吃过的东西,咳,据我试验,也喜欢吃松子儿糖。 长白自然是骑着降雷跟在我和西陵的身后,很奇怪的,降雷那打死都不会比别的马落后,时时都需要别的马仰视它,顺从它的臭毛病,在伊勒德的面前,竟然彻底好了!吃东西,乖乖的等在伊勒德身边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它吃完了才下嘴,遛弯儿,小跑着跟在伊勒德的身后,绝对不超过它身子的一半儿,连它前些时候最喜欢吃的松子儿糖,都会眼睁睁的看着伊勒德吃,半点儿都不上前争抢该属于它的那一份儿! 西陵,降雷会不会是看上伊勒德了啊?以前时候,它可从来都不会这么乖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满眼欢喜的降雷,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恩,虽然,我并不觉得马匹什么的,会有跟人一样的感情,但……降雷,好像,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跟我一样,喜欢偷懒,别的马都是站着睡觉,它,却会躺着睡,比如,跟长卿一样狡猾,别的马到了水源,都是争抢着跑去抢着喝,它却会站在一边儿先看一会儿,看别的马都喝完了,没被毒死,没拉肚子,才会屁颠屁颠的跑到已经被搅浑了的水的上游一点的地方,低头喝没有被搅浑的水,再比如…… 不会。 西陵浅笑着摇了摇头,低下身子,吻了吻我的唇角,回答了我,“降雷是在伊勒德所在的马场里出生的,被送去凌国的时候,才一岁多点儿,所以,没经历过马群里成年马的夺权,在它的心里,伊勒德永远都是它难以逾越的高山……恩,不过,伊勒德也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它是祁国所有的马场里面,唯一的一匹母头马。” 哦,原来是这样。 我伸手揉了揉伊勒德那修剪漂亮的马鬃,扭头看了降雷一眼,嘴上应着,心里却还是希望它能把伊勒德骗到它的马厩里,那样一来,等伊勒德有了小马驹,生下的,肯定还是乌云盖雪,到时候,我就可以跟西陵要了来…… 等回了陵王府,我带你去马场,那里有好几匹乌云盖雪可以给你挑,没必要非等着从小马驹开始养。 西陵从来都善于猜我的心思,我这才刚刚开始算计,就被他给看了出来,圈着我的手臂稍稍一紧,半是玩笑的说道,“不过,得你先学会了一个人骑马,才行。” 凤城发生的一切,传得像风一样快,很多原本对上官铎死忠的城池,明显的受到了动摇,没有人会比凤城的城主这个上官铎的老丈人更与上官铎同气连枝,也没有哪个城池,会比未被攻下的凤城更加易守难攻,更加坚定。 据西陵说,现在,在祁国,我是极有名的,恩,甚至是始终保持中立的十三藩属地,都会有民间的艺人传唱我那些近乎是被神化了的故事,我不属于任何一个尊贵的家族,就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所以……更是让包括十三藩的藩王在内的祁国人们,相信了我是他们的长生天派来的使者……能主断人的生死,能决定战事的胜负,甚至,能预言祁国的未来和命数…… 这下儿,我倒是真真成了神棍了! 我不悦的在西陵的腰上掐了一把,嗔怪的冲着他瞪眼睛,这事儿,肯定跟他的推波助澜有关系,不然,这些军营里发生的事儿,怎么就会被传得这样众人皆知!而且,还是连几千里之外的十三藩属地,都知道了! 不是你说,想着减少无辜百姓的死伤么?我这不正是在顺你的意? 西陵也不恼,由着我掐他,咬他,也不反抗半点儿,“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神的使者更能让人畏惧的?他们越是信了你,怕了你,觉得赢不了你,这仗,就越是打不起来,就越少人被战事所伤,不是么?” 你就不怕你的长生天觉得你亵渎了它,丢一个雷下来劈死你!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拿脑袋顶着他的肩窝,压低了声音跟他开玩笑,祁国人,不是都信长生天信得厉害,拿自个儿命祭天,都不会有半点儿犹豫的么?他倒是好,偏偏敢拿这个来做文章! 小时候,我求它,拜它,敬畏它,却没得来半点儿母亲的眷顾,兄弟的亲善,连父皇,也对我这个儿子心生忌惮,依着军功,不得不封给我的藩地,也是所有兄弟里面,最远离帝都的地方,南疆,我一寸一寸从凌国的手里,抢过来的地方!于是,我便不再信了……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手臂缓缓用力,把我抱紧在了他的怀里,“渊离,如果,一定要说,这世上有什么是值得我信的话,那,便是你!渊离,你是我的光,没有你,我的世界,将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你明白么?” 那,就让我做你永远的光,永远照亮你所在的地方,可好? 我反手抱住西陵的腰身,想给他我的温暖,他需要,我,知道。 不知是西陵极少跟我说他的事情,还是他跟我说过的部分,属于我忘记了的那一部分时光,现在的我,只知道,他跟上官铎,上官信是一母所出的兄弟,他是祁国的十七皇子,他们的母亲只喜欢他们的兄长上官铎,他曾是祁国的战神,抗旨带着十万大军坑杀了来犯的五十万大军后,回护帝都救驾,却被他的父皇忌惮……他的父皇怕他以武力夺位,便赐给他最靠近凌国的南疆十五城作为封地,又违背祖制,没有经过当有的流程,便封了最无能的长子上官铎为储君,之后,于皇宫中暴毙……上官铎即位,跟凌国缔约,遣了他去凌国做质子,备受折辱…… 好。 西陵点头,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然后抖了抖缰绳,跟我一起,驾着伊勒德往后军的方向奔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渊离,我的光,我的一切。” 一路行过,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在不影响行进的情况下,对我和西陵行礼,一个觐见藩王的礼,一个对神祗膜拜的礼。 我真想看着有一天,他们向你行参拜王妃的礼,渊离。 西陵一边笑着伸手,示意兵将们起身,一边在我的耳边,笑出了爽朗的声音,“渊离,我的渊离,我的王妃,我,唯一的,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好,两更,第二更晚上,唔,顺便通知,以后更新时间改晚上~ 两个月的工夫,转瞬即逝,西陵的大军,已经推掉了所有拥护上官铎的城池,兵临帝都城下。 在长卿的悉心调理下,我的身子已然好了不少,已经能由人扶着,少少的下地走走,虽然,还是容易疲累,但与之前的虚弱相比,已是好了不知多少……对此,西陵很是开心,连对长卿的笑容,也是多了起来…… 长白在凤城的时候,给我买了许多松子儿糖回来,装满了渺给我的那个,几乎已经见底了的铁盒子不说,还把之前我乘坐的马车里也置了一只木箱子,连同马车里面原本的各种暗格一起,塞得满满当当。 伊勒德,你也不能总是抢降雷的松子儿糖,这样不好。 我从铁盒子里抓了两把松子儿糖出来,分开双手,凑到了刚刚吃完燕麦,滚在草地上撒欢的伊勒德和降雷面前,表示,每人,啊,不,每马,一把,不准争抢,“降雷让着你,可不代表它就怕了你,恩,许是,它喜欢你,也未可知呢?” 伊勒德毫不客气的伸出舌头,把我手心里的松子糖卷进了嘴里,转头看了一眼降雷,降雷却是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眸子闪了闪,吃掉了一半儿的松子儿糖,然后,用鼻子顶着我的手,往伊勒德的面前推了推。 你这匹白眼儿马!我为了你当恶人,你倒是借着我的手,讨好起姑娘来了!看我不挠你! 我一边儿说着,一边儿伸手挠上了降雷的肚皮,直挠得它满地打滚,打着响鼻求饶了,才收了手,恩,这是我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的,降雷,怕痒,一挠它的肚皮,它就没折了,百试百灵! 主子,天就要暗下来了,该回营帐了。 长白手臂上搭了一条斗篷,快步走到我的身侧,扶着我站起了身来,“长卿说了,你身子还未好得全,得多多休息才好。” 整天把长卿挂了嘴上,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长卿是你主子? 我由着长白给我披上斗篷,故意翘起了唇角盯着他,出声刁难,“依着他说,我没有一年半载,连床都下不了呢!现在,我还不是都能让人扶着走了?” 长白不过是转达长卿的话罢了……难道,在主子的心里,长白竟是连长卿都不如么? 长白抿了抿唇角,一脸委屈的垂下了头,“长白……” 逗你呢!怎就这般容易当真! 见自己只是一句玩笑的话,就引得长白不高兴了,我不禁有些慌了神儿,忙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澄清道,“我不过是把长卿当谈得来的朋友罢了,断不及你重要的,你别乱想!” 长白就只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我回答,然后,一声不吭的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往营帐的方向而去,我知,他这是真真生气了,不然,我跟他撒娇说好话,他定不会是这种反应的。 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榻上之后,长白便要起身离开,我瞅好了机会,趁着他伸手给我整理毯子角的机会,伸手抱住了他的颈子,不等他反应,便吻上了他的唇,然后,把自己的舌头送进了他的唇里,勾着他的舌纠缠了起来。 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做,长白的身子微微滞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紧接着,他便软下了一身的防备,回应起了我的吻,一边吻着,一边伸手抱紧了我的腰身,落下了泪来。 长白,你何时变得这么不自信了,恩?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不要你的。 一丝咸咸的水迹滑到了我的唇里,长白环着我腰身的手臂,也收紧了几分,就像是在害怕,怕一松手,我就会不见了一般,慌乱的让人心疼。 可是,近些时候,主子都在躲着长白! 长白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我,那自个儿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长白若是做错了什么,主子尽管惩罚便是,为何,要这般的……” 你没做错事儿,我也没躲着你。 听了长白的话,我不禁一愣,继而,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近些时候,我跟长卿待在一起的时候更多一些,但,却不是因为对他有了什么心思,而是,恩,对他所说的“蛊”感了兴趣,想要跟他多研究些时候,以期想出法子来,把连身蛊给解了,让渺他们不用再被司徒月那个老东西威胁,快快的把司徒亦辅佐上皇位,救出我娘亲,然后,来祁国,跟西陵一起陪我,“我只是在跟长卿学些东西罢了,你不要乱想。” 那,明儿不学,好不好? 长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明天……是长白娘亲的祭日……寻常时候……长白都会和长洛一起……跟主子告一天假……找个山顶儿……朝着家乡的方向……给娘亲烧几把值钱的……娘亲没的时候……长白和长洛才七岁……没能……” 想我跟你一起去?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如何还能猜不到长白的心思,他被买进雪园的时候,年纪尚小,而今,有了不菲的月银,能供养娘亲了,却又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了,怪不得……他今天竟是这般的反常!大抵是,看着我现在的身子不好,也怕我跟他娘亲一样,突然就没了罢? 可……可以么…… 长白有些紧张的抿紧了唇,生怕我拒绝他似的盯着我的眼睛,“不……不会太久的……长白……” 上山的时候,你背着我走。 我伸出手,用食指戳了戳长白的眉心,冲着他露出了笑来,“恩,还有,我不会帮你拎祭拜用的东西。” 好! 听我答应了,长白忙不迭的出声,生怕我翻悔了一般,“明天, 分卷阅读48 只待主子睡醒了,长白就来接主子!” 看你这说风就是雨的样子,跟长洛似的,哪里像我的长白,恩? 盯着长白那极少露出什么表情的脸,此时已被欣喜堆满,我不禁跟着他露出了笑来,呵,他这沉稳惯了的性子,若是不说,谁又能想到,他才只是个还差了好几个月,才到十八岁的人呢?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笑容,真好。 清晨,西陵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的起身,在不吵醒我的情况下,穿衣出门,去巡营,五十万大军,操练起来,可是个极壮观的景象……恩,只是,天天看,也总是会腻得……相比巡营,我还是比较喜欢懒在床上,多睡一会儿。 而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守在营帐外的长白便会被西陵唤进来,给我扇扇子,当抱枕,然后,待我起身了,帮我穿衣,打水梳洗。 长白总能尽责的完成这些,不给长卿半点儿代替他的机会,唔,其实,就算长白犯上点儿什么错,我也不会让长卿来做这些事情……我,还是不习惯让不熟识的人看到我的身子……至于,这种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却是不得而知了…… 唔,长白,什么时候了? 我习惯性的动了动身子,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往我的“抱枕”上蹭了蹭。 回主子的话,还差半刻钟,便能传午膳。 长白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激动,跟平时有些不同,“主子是要起身了么?” 恩,这就起。 我睁开眼,坏笑着掐了掐长白的脸,“山里定不少野味儿,你打来请我吃,可以的罢?” 一会儿,长白就告诉侍卫,主子不在大营里用午膳了。 长白满心欢喜的点了头,扶着我起了身,更衣,洗漱,然后,跟侍卫说了几句,才从马厩里牵了降雷出来,把我抱上马背,自个儿翻身一跳,坐到了我的身后,抖着缰绳,策马朝着大营西边的矮山出发。 祁国多平地,便是没有路的地方,也是平坦的草地居多,山无高险,多为碎石和黄土交叠,骑着马,便能一路上到山顶,大型的野兽,也不过是些野猪,鹿,狍子之类的食草动物,能伤人的,就只有狼群,老虎,狮子,熊瞎子什么的,是绝对没有的。 我由长白圈着,两人一骑,由降雷驮着,一直到了山腰才第一次停了下来,长白从挂在马屁股上的袋子里取了弓箭出来,一弓三箭射出去,便打到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足够吃了。 长白倒是不似着急赶路去山顶的样子,动手解了降雷的缰绳和鞍子,由着它自由活动,自个儿拎了野鸡和野兔,去不远处的小溪边儿上剥皮洗净,回来的时候,纵身上树收集了些干燥的死枝,拿火石点着了,把野鸡和野兔架在上面烤了起来。 我在长白铺好的毛皮垫子上坐了,看着他把盐和刚才从树上顺回来的蜂蜜涂在野味上,忍不住砸了咂嘴,这金黄金黄的颜色,定会好吃的! 主子饿了? 见我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正在烤着的野味,长白先是一愣,继而,便是快速起身,从挂在一旁的袋子里取了一块布巾出来,去小溪边儿拿水浸湿了,回来给我擦了手,“还得再烤一会儿才能熟,委屈主子了。” ☆、长白有秘密? 好香。 我舔了舔唇瓣,抬起头看向了长白,“你这是跟谁学来的本事?” 回主子的话,这是罗羽国民间常用的烤制野味的法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长白浅浅一笑,拔出匕首来,切了一只鸡翅膀下来,用干净的帕子裹了一端,送到了我的手里,“主子尝尝,若是喜欢,长白日后可以经常帮主子做来吃。” 我从刚才,就被这烤得又香又甜的金黄色肌肉馋得险些移不开眼珠子,此时得了手里,哪里还会客气?忙不迭的咬了一口下来,一边吹着气,一边大嚼起来,“唔,好,好吃!长白,你可真厉害!这是我吃过的,最,最好吃的烤野味儿了!” 主子喜欢便好,莫急,当心烫口。 听了我的称赞,长白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几分,伸手从挂在树上的袋子里取了我在外吃饭时用的银碗和银筷子出来,拿匕首从那只烤得金黄色的兔子身上,片了十几片一指长,半指宽的肉片下来,吹了吹热气,送来了我的面前,换下了我手里的鸡骨头,“再尝尝这蜜汁兔肉。” 这一顿饭,我破天荒的吃了两只鸡翅膀,一条鸡腿和大半碗兔肉,直撑得站都不想站了,才意犹未尽的往铺在地上的毛皮垫子上一躺,扭过头去,看长白吃。 长白吃了我吃剩的那大半只鸡和一条兔腿,然后,把那只完整没动的烤鸡取了下来,用油纸包了,塞进了袋子里,再然后……好罢,一定是我眼花了,我竟然看到,长白撕了一条兔子腿下来,送到了降雷的面前,而降雷,还满是欢喜的张嘴,把那兔腿给啃了!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降雷吃松子儿糖,这已经是够让我吃惊的事儿了,可,可现在,它,它竟然连,连肉都开始吃了!这,这怎么可能?!它是马啊!马不都是吃素的么! 主子,你没看错,降雷是在吃兔子腿。 见我一脸的吃惊,长白不禁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喂降雷啃完了那条兔子腿,便又伸手撕了一条下来,吹了吹,送到了它的面前,看着它吃,“降雷,恩,跟别的马有些不一样,它……不仅吃肉,而且,还……特别的喜欢吃肉……据渺主子说,它最喜欢吃的,是得意轩的肉包子,高兴的时候,一顿饭能吃八笼屉……” 呃?你也喜欢吃得意轩的包子啊? 听了长白的解释,我顿时兴奋了,顶着撑得圆溜溜的肚皮爬起来,凑到了降雷的身边儿,拿手肘很“哥俩好”的捅了捅它的颈子,“吃过鱼肉羊肉馅儿的没?等回了帝都,我请你吃啊?让渺给咱俩出钱!” 降雷像是听明白了我的“收买”,心情很好的打了个响鼻,往我的手背上拱了拱,伸出舌头来,讨好的舔了舔我的手背,发出了“咴咴”的叫声。 长白愣了愣,但很快,便回过了神儿来,“主子难道不觉得降雷很奇怪么?一匹喜欢吃糖,吃肉,吃包子的马?” 有什么好奇怪的?谁还没个自个儿的喜好? 我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滚回了我刚刚躺得毛皮垫子上面,继续晾肚皮,“像我这么馋的人,就算是下辈子投胎成了兔子,肯定也是不吃草的,啧啧,又苦又涩,哪有肉好吃!” 呵呵,主子说的是。 长白被我逗笑了,索性把剩下大半只烤兔子都摘了下来,放到了降雷的面前,蹭到了我的身边儿来,伸手帮我揉起了肚子,“下辈子,长白若是遇到一只吃肉的兔子,定把它当成主子的转生,好好儿的供起来,带它尝遍天下美食。” 今生不是更来得实在?还来世作甚? 我嘟囔了一句,便由着长白给我揉肚子,自个儿闭上了眼。 吃饱了,自然容易犯困,虽然,我起身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但,恩,好罢,是我懒,我困了,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睡,管他身在何地,反正,有长白在……呃,有长白在?呵呵,何时,我竟是这般信任长白了?不过,好像,也不错……就这样罢…… 再醒来时,已经身在山顶,长白把我圈在怀里,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西北方向,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这一觉,倒是睡得沉,跟我寻常里的浅眠极不同,醒来时,也没有觉得心情不好,想要吃糖。 主子,你醒了。 感觉到我的气息变了,长白马上便回过了神儿来,低头,看向我,习惯性的拿出了一块儿松子儿糖来,剥去糖衣,送进了我的嘴里,“睡得可好?” 你抱着我来的山顶? 我揉了揉眼角,扶着长白的肩站起身来,朝着他看的方向远眺,“那边,应该是罗羽国罢?” 回主子的话,是。 长白点了点头,跟着我站起身,从袋子里取了纸钱,香烛和刚刚用油纸包了的烤鸡出来,正对着西北方向摆好,点燃了起来,“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便能到罗羽国的望京,长白和长洛的故乡,就在那里。” 呃?罗羽国?望京?长白,你不是凌国人么?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了长白,我明明记得渺说过,雪园每年都会买进去一百名五岁的幼童的,难道,这些幼童,不都是在凌国买的? 这个秘密,长白只告诉了主子一人知道,主子,会帮长白保密么? 长白半点儿都不奇怪我有这样的反应,就只是朝我笑了笑,面色坦然,“每个人身上都有些秘密,或许,这秘密永远都不需要暴露出来,或许……长白只承诺主子,此生,都不会背叛主子,都不会做出伤害主子的事情……” 我会帮你保密的。 我稍稍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长白没必要骗我,如果,他当真要骗我的话,也没必要特意今天带了我来祭拜他的娘亲,跟我坦白他是罗羽国人的事情,恩,谁没个秘密呢?我还不是也对渺他们藏了心思,跟西陵隐瞒了我曾经受伤的事儿?罢了,长白向来都待我不错的,帮他藏一个秘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长白永远都是你的长白,主子。 不同以往的温柔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紧接着,长白从我的身后环住了我的腰身,低头,在我颈子上,印下了一个带着濡湿的浅吻,“主子信长白,不要丢弃长白,可好?” 不要背叛我。 我缩了缩颈子,没有直接回答长白的请求,我对旁人的信任,从来都不多,我,并不想搪塞他。 恩,永远不。 长白的手臂稍稍紧了紧,像是怕放开了,我就会不见一般,“长白可以发誓,若背叛,死无全尸,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呵呵,长白,你知道,永远有多远么? 许我本就是个恶毒的人,此时,听了长白发这样的毒誓,竟是觉得心情大好,向后,把身子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胸膛,眯起了眼睛,跟他问道。 在罗羽国的民间,有一个关于永远的传说,主子想听么? 长白的手臂微微用力,把我抱了起来,坐回了我醒来时他坐的那块儿石头上,拔了我用来绾发的簪子,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把小梳子,用心的帮我梳理起头发来。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应声,恩,这是一种习惯,每次西陵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安静的听,等他讲完了,西陵说,不打断人说话,是一种礼貌,唔,虽然,我极少有礼貌,但……在听故事的时候,却是除外的…… 然后,我便从长白那里听到了那个在罗羽国民间众人皆知的传说。 在罗羽国之南,祁国之北,有一座山脉,叫忘忧山脉,忘忧山脉之中,有一座山峰,叫相思峰,高万丈,宽五千丈,山体光滑可见人,传说,放一只蚂蚁上去,那蚂蚁,都会脚底打滑的滚落下来。 在凌国以东,无人能去往的海中央,有一座小岛,叫神仙岛,神仙岛上,每隔一万年,便会出生两只婴儿巴掌大的三足青鸟,那只雄的青鸟会用一千年的时间飞过重洋,到相思峰的峰顶磨三下它的小嘴儿,然后,穿过罗羽国,进入罗羽国西疆满是瘴气的森林,从里面叼一枚成熟的神仙果出来,飞回神仙岛去,向它的雌鸟求爱,然后,一起获得幸福。 罗羽国人信奉的神祗说,所谓的永远,便是待三足的青鸟用嘴磨平了相思峰,承诺的人历尽数百万次轮回,不忘,不离,不弃…… 长白,数百万次轮回之后,我许会不再记得你了。 我抿了抿唇角,伸手挠了挠长白的掌心,转回身去看他。 长白会好好的记得,等主子忘了的时候,告诉主子。 后背一紧,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印到了我的唇上,有些无措,却并不讨厌,是长白这个腼腆的笨蛋。 恩,你任重而道远。 我点了头,彻底的转回身来扶住长白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长白,你真是个傻子,这般轻易,便把自己的几百万辈子都给卖了!我若是你,定要多讨些好处才肯的……” 作者有话要说: ☆、遇袭 吻,慢慢的发生了性质的变化,我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长白的身子,亦是变得紧绷。 这本是不会发生的事儿,发生了,要怪,也只能怪长卿那个祸害! 这些时日,西陵像是被长卿喂了迷魂药般得,莫名其妙的的就信了他说的,应当节欲,不然会伤了我的身子的话,于是……任我用出什么样的法子来勾他,他也不肯跟我做那事儿,实在难忍的紧了,便自个儿跑去院子里浇凉水,我跟他闹,跟他撒娇,连满地打滚儿这么不要脸皮的法子都用出来了……他就是死活不肯就范! 呜呜,夜夜美人在侧,只能看,不能吃,天知道我这日子过得,有多可怜! 一边想着,我一边把手探进了长白的衣襟,也不知是怨怼西陵还是发泄自个儿怨气的在长白胸前的朱果上掐了一把。 恩―― 长白发出一声极低的吟哦,环着我腰身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我感觉的到,他并不讨厌这种带着些许野蛮的刺激,“主子,需,需要长白服侍你么?”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对长白,我是有感情的,跟他做那事儿,倒不会有什么为难,唔,再加上,也不是第一回……他身子里的温暖,柔软和紧缩,我可是记得清楚,也喜欢的很的……虽然,上一次,折腾了他大半夜,给他弄得昏死过去了,我都没有出来,最后,还是挠了渺起来,才帮我解决了,有些丢人…… 想必,这一次,应该不会了罢? 那次……是太紧张了!唔,对,一定是这样的! 长白欢喜的又吻了我的唇一下,抱着我起身,从挂在一边儿树上的袋子里取了刚刚用午膳时坐的毛皮垫子出来,找了块儿比较平整的地方,伸展了开来,是一张完整的虎皮,两人并排躺着的话,也只会稍稍有些挤。 平整好了垫子,长白便乖乖的在上边躺了下来,扶着我的腰身,稳住了跨坐在他腰上的我,“请主子享用。” 如此美味,自然是要好好享用的。 我舔了舔唇角,扯掉长白的腰带,拨开他的衣襟,倾身了上去,“长白,今日,可不兴再晕过去了,明白么?” 恩,是,是,主子,恩―― 长白懂事的挺直腰身,迎合着我对他身子的啃吻,回答的声音,亦是因为愉悦而有些破碎,这让我很是满意,更加卖力的在他的身上点起了火儿来,引得他又是一阵令人销魂的低吟。 快活么? 我用牙磨蹭着长白胸口上的一枚朱果,一手压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是在他的另一枚朱果上按压揉捏了起来,“长白,若是有一面铜镜,给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怕是,连你自己也不敢信的。” 那,那主子喜,喜欢长白现在的样,样子么? 长白喘息着伸手,小心翼翼的解我的衣裳,犹如那一日,我第一次要他侍奉枕席时般的紧张。 喜欢。 我捉住长白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自己动手,解了腰带和扣子,扯开衣襟,露出了里衣来,“来,取悦我,让我看到与寻常时候不同的长白,只属于我一个人样子的长白。” 一番痴缠,因着没有随身带着润滑用的油膏,在我进到长白的身子里面去的时候,万般小心之下,还是弄疼了他,他闷哼了一声,本能的收紧了身子,直惹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飞上了云端般的快活。 一寸寸挺进,一点点被温暖和柔软包裹,我仅剩不多的理智终于被消磨了个干净,伸手扶了长白的腰身,由着自己的性子,在他的身子里面驰骋了起来。 长白明显比第一次的时候少了许多的生涩,已经会学着尝试迎合我的求索,他的声音本就是好听的,此时动情,更是染上了与寻常不同的美妙味道,只让我觉得,怎么听都不会觉得厌。 许是我的身子真的大不如前的关系,这一番欢好,倒是没想那日在雪园般的,折腾长白大半夜,还没倾泻出来……一个时辰之后,折腾着长白倾泻了两次之后,我便把汁液留在了他的身子里面,伏在他的背上,只剩了大口喘气…… 主子。 长白把我捞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啄了啄我的唇角,然后,伸手帮我顺气,“身子果然不比以前了,回头,还是得让长卿好好的帮主子调理一二才行。” 怎得?没喂饱你?刚刚,是谁叫的自己很快活,要去了? 听了长白的话,我顿时便不高兴了,什么叫“果然不比以前了”?我,我不就是……哼!讨厌!果然就不该让长白跟长卿那个坏东西走得太近的!这才多久,就学坏了! 以前时候,主子是不会脸色这般差的。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一旁的袋子里取了松子儿糖出来,剥去了糖衣,送到了我的嘴边儿,“只要是主子给的,长白都欢喜,长白只是心疼主子,怕主子当真伤了身子,没有别的意思。” 哼!哼!哼!你以后少跟长卿那混蛋走得近!学坏了,我可跟你没完! 我使坏的低头在长白的胸口上吸了一个红印子出来,才张嘴接了他送来的松子儿糖,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这在上面,快活是快活,可,也真真不是一般的费力气,前些日子,西陵还不曾听长卿那混蛋妖言惑众的时候,跟我做这事儿,我也是没觉得现在这么累的……哎,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在上面呢……下回,还是跟长白商议,让他在上面好了…… 待休息的差不多了,消了汗下去,长白才给我俩分别裹了一件外袍在身上,抱着我去了溪水边上擦洗,水有些微凉,他细心的洗了布巾,用内力弄得温热,才放到我的身上,暖暖的,让我不知不觉的,便犯起了困,也不管旁的了,往他身上一歪,闭眼就睡,唔,反正,他是会把我安全的带回去的,没事儿,我这般想到。 这一觉睡得极浅,我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长白帮我擦洗完了身子,穿好了衣裳,然后,放在身边地上了一会儿,才又抱起来,起身往什么地方去,降雷的响鼻在我的耳边喷着,唔,八成儿是这祖宗马使性子,不肯让骑了罢,也真真是难为长白了,刚刚,他应也是累得不轻,需要休息的,现在,却还是得抱着我,牵着降雷这匹祖宗马。 恩,待回了营,我得给它撵到伊勒德的身边儿去,让伊勒德好好儿的替我教训教训它,让它明白,什么才是当一匹马的本分,唔,不过,这喜欢吃肉,尤其是喜欢吃肉馅儿包子的马,真的还能算是一匹马么?应该……算是罢……总归不能算是狗或者狼罢…… 嗡―― 一声破空划破平静,长白的身子突然飞身而起,惊得我顿时没了睡意。 是弓箭,有人,要对我或者长白下手! 这么近的弓箭声音,我曾在凌国,渺带着我去夜市的时候经历过!那一回,险些要了我的命去! 长白,你没事儿罢? 没有预想中的痛,我本能的攥紧长白的衣襟,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只是脸上带着怒意,并没有不舒服的神色,才稍稍放下了心来,“看到是什么人了么?” 是三棱箭,应该,是城里派出来勘察地形的斥候。 长白朝着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扬手一拍降雷的颈子,朝山下的大营指了指,然后,卸了它的缰绳和鞍子,埋进草里,抱着我躲进了另一处草丛,“别怕,主子,有长白在。” 为什么让降雷先下山了呢?若是他们人多,我们不是连跑的机会都没了? 我抱着长白的腰身不敢出声,只张了嘴,用唇语跟他问询道。 降雷的目标太大,带着它我们没法藏身。 长白知我看不懂唇语,便扯了我的手到他面前,在我手心里写字告诉我,“降雷不是那些傻马,它会保护好自己,然后去大营里给我们求援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我当然相信,降雷那贼精的马,不会有危险,可是,带着我这么个半点儿武技都没有的人,长白,能躲得过那些隐在暗处的斥候么?我第二次有了讨厌自己的念头,之前,不能跟了人进去凤城救西陵,现在,又要变成长白的拖累!我真不该那么懒,为了睡懒觉,就一直拖延跟霜学武技的事儿的! 信我。 长白在我的手心里写下了这两个字,然后,小心的帮我把手掌并拢了起来,低头吻上了我的额头,然后,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嗡――锵锵―― 两道箭矢从不知什么方向射了过来,被长白挥起的剑斩落地上,长白一手抱着我,在草丛里打了个滚,隐入了另一边的草丛,从腰带里拿了一支女子尾指粗细的竹管出来,含了一半进嘴里,冲着箭矢来的方向轻轻一吹。 距离我们刚刚所在的位置约莫十丈远的地方,发出了一个人的哀嚎和若干人的惊呼咒骂,长白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带了我换了个草丛,“少说有二百人,主子,身上带毒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怒杀 只有药,没有毒。 我尴尬的摇了摇头,用唇语告诉长白。 哎,可真是丢人,我明明是个从毒入医门的人,到了危难的时候,身上竟然拿不出半瓶毒药来! 这阵子只忙着治伤救人了,嫌那些毒药带在身上占地方又麻烦,就都放在了摇给我准备的药匣子里锁着,这下儿,可是真真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可惜,不能把他们的命都留下了。 长白在我的手背上写了几个字,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把折叠的小弩,拼装好后,安上了五支箭,对准发出人声的方向,扣动了一个扳扣。 这五支比寻常弓箭短了许多的小箭飞掠而去,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儿的破空声响,紧接着,长白捞起了我,猫着腰闪身到了另一边的草丛。 对面传来了重物触地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怒气冲冲的大骂,再然后,十几支箭矢准准的扎进了我们刚才藏身的草从,钉在地上,没进了地面半截的箭身,那弓的硬度,可想而知。 看着那十几支箭矢,长白的眉头本能的拧了拧,动手给那把小弩又装上了五支箭,对准一个方向射出,环着我腰身的手臂微微使力,不惊动一片草叶的带着我跃上旁边的树顶,藏身在了树叶之中。 居高临下,透过树叶的缝隙,我看到了刚刚攻击我们的那些人,穿着黑衣的一小片,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但,却是能分辨的出,被丢在一边的七个人是已经没救等死了的,他们的喉咙上,都贯穿着一支小小的弩箭,没有溢出半点儿血来,脸色,已是被憋得铁青。 长白,这是木络树,附近百步之内肯定会生长奇拉果,如果能寻来,我可以配出七步醉,只要找好风向,用火焚了,就可以把他们都放倒。 我习惯性的环视了一下我和长白所处的环境,却意外的发现,我们藏身的树,是一棵能用来做迷药的木络树,忙伸手扯了扯长白的衣襟,以唇语告诉了他我的发现,“你帮我找找,一种贴地长的红色果子,婴儿拳头大小,紫色的叶子。” 长白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便眯起眼来,往四下里找去。 不多会儿工夫,便给了我回复,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草窝,在我的手背上写字问我,找到了,要果子,还是要叶子。 三片叶子,一枚果子。 我满心欢喜的用唇语告诉长白,便动手从我们藏身的木络树上扯了几片叶子下来,塞进嘴里嚼了起来,没办法,没有药碾,只能用这种法子了……虽然,事后我的嘴得有好几天尝不出任何味道来,但,跟没命相比,还是得两者相较取其轻了…… 看了一眼我嚼着的木络树树叶,长白微微拧了拧眉,给我做了个不要乱动,等他回来的手势之后,便像一只灵猫似的下了树去,拿装好箭矢的小弩,就地一滚,朝着那些人藏身的方向,又扣了一下扳扣。 这一下,像是彻底的捅了马蜂窝,那些原本就骂骂咧咧的黑衣人顿时怒了,上百支箭矢朝着长白发射箭矢的那一溜草窝射了过去,在地上钉出了一排比栅栏还密集了许多的箭墙,我在树上看见,长白只是堪堪躲过,袍角被钉在了地上一块,他反应够快,挥剑砍了下来,才幸免于难。 我知道,他这是故意引开对面那些黑衣人的注意,以防藏身在树上的我被发现,被对方泄愤的射成筛子……心里不禁一暖,以前,好像也只有西陵会做这种宁可自己受伤,也绝不让我处于陷阱的傻事罢? 呵呵,真好,等这次危险过了,我一定要告诉长白,以后,我,愿意信他! 长白在草丛里猫着腰潜到了那株奇拉果旁边,以极快的速度抓了两枚果子和一把叶子揣进怀里,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用火折子点了,丢进了草丛里,转身往我这边回返了过来。 不一会儿,便见长白点了放在草丛里的东西“哧溜”一下的窜了出去,带着那边儿的草一阵乱晃,像极了人埋身在草丛里逃走,却没有遮掩好。 果然,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拿弓箭追着那东西引动的草丛就是一阵乱射,对方也的确是人多势众,只几个呼吸的工夫,便在地上扎了百十支羽箭,支支没地三寸,斜着身子,像极了战场上败退一方失了旗幡的旗杆。 长白闪身窜上树来,从衣襟里拿出了奇拉果的果实也叶子给我,然后,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鞭炮样的小竹筒和火折子,塞进了我的手里,压低了声音跟我交待道,“主子,你把七步醉做好了之后,就裹到这个穿天雷的外边,然后,用火折子点了,拿弹弓打进那群人中间去,长白去从一边儿攻击他们,让他们放弃弓箭,转而用近身的武器对付长白。” 他们人那么多,你会有危险的! 我本能的扯住了长白的衣袖,不放心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是武技了得,可,再厉害,以一敌百,以一敌两百,也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罢! 长白相信主子。 长白浅浅一笑,捉住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转身跳下了树去,先就地打了几个滚,又猫起了腰,借着草丛的遮挡,绕到了那些人阵型的一边。 如果,没有我这个累赘的话,以长白这么好的工夫,定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山的,我默默的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盒医外伤的药粉,打开来,把嚼出来的木络树叶的汁液加了进去,又嚼起了奇拉果的叶子和果实……我,当真当得起长白的信任么? 约莫二十仗之外,长白已经从草丛里起了身,提着剑撞进了敌人中间,细剑泛着银光,所过之处,便是一片血光,简单的招式,却是招招必杀。 那群黑衣人只是混乱了最开始的一小会儿,便在为首一人的指挥下开始了防御和反击,仗着人多,索性用出了包围圈杀的法子,先把分分散开围成一个以长白为中心的大圈儿,再慢慢收拢逼近。 我感觉的到,长白,已经应对的越来越吃力了。 长白,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奇拉果的叶子和果实嚼出汁液来,吐到那已经放入了木络树树叶汁的药粉里面,然后,拔出一根骨针来调匀,涂抹到那枚长白给我的穿天雷上,咽了口唾沫,说服自己冷静,“渊离,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弹弓向来都是打的很准的,要有信心,有信心!” 把包裹好七步醉的穿天雷架到弹弓上,瞄准,用嘴叼着火折子把引信点燃,松手。 穿天雷冒着火花儿飞向了那群正在跟长白缠斗的黑 分卷阅读49 衣人,然后,在半空里炸响,炸出一片绿色的雾。 他还有同伙!闭气! 为首的一人本能的叫出声来,其他的黑衣人也都习惯性的用一只衣袖去遮挡口鼻,长白的压力一松,持剑一划,又收割了几条人命之后,纵身一跳,踩着几人的肩膀跳出了包围的圈子。 一,二,三,四,五,六,倒! 我瞪大眼睛,认真的数着数儿,看着那群黑衣人像被割了的麦子一般倒在地上,心情顿时雀跃了起来,顾不得长白过来接我,就高兴的拍着手笑了起来,“长白,长白,没事儿了!我们没事儿了!” 乐极生悲的道理,向来都适用广泛,就在我高兴的跟长白显摆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的头领硬撑着身子抬起了投来,朝着我所在的放下,扣动了手臂上什么东西,一道看不清的黑色影子,朝着我的眉心飞掠而来。 主子! 听到了破空声的长白本能朝着我扑了过来,带着我从树叉上摔下来的同时,回转身,把手里的佩剑朝着那个偷袭我的人丢了过去,“噗”的一声,正中那人的脑袋,切西瓜般的把他的头一切两半之后,斜插进了山石里面,深至没柄。 我有长白当了垫子,从树上坠下来也没摔疼,却是由着惯性被长白抱紧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两圈,转得有些头晕,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长白慌了神儿般的抱着我坐起了,忙不迭的上下左右的检查起我的身子,待确定当真是连块皮肉都没蹭破,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柔声唤了我一句,“主子?你没事罢?” 唔,没事……长白,你干嘛突然扑过来?啊!对了,刚刚,那个家伙朝我丢了东西! 这时候,我才是彻底的不迷糊了,不迷糊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指着那个偷袭我的人跟长白告状!可是,当我的目光接触到那一地的红白相间的东西之后,下一个反应,就是扑到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来……我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死得这么难看的人…… 别看,脏。 长白舒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背,让我吐了个彻底,才抱了我站起身来,找了块儿大些的石头,把我背对着那些倒了一地的人放了上去,“主子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 ☆、发誓 长白俯身从草丛里找出了刚才随意丢在了地上的袋子,从里面拿了一条绳子出来,从那群被迷晕的黑衣人里面挑了三个出来绑了,卸掉下巴挂在了树上,然后,从石头里拔出他的佩剑,给其他人昏迷的人都补上了一剑。 我已经把肚子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光了,此时,听着后面那些黑衣人脑袋被长白一颗颗砍下来的声响,只剩了干呕。 在心里,我觉得长白做的是极对的,别的法子,哪怕是捅进了心窝,也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心生得偏了而留下性命,尽管,寻常人,心生偏的,几万人里也未必能寻得到一个,但,这种没有必要留下的麻烦,还是杜绝了的好!看这些人的装束,应是从城里出来的,若是留了活口回去,难保会不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主子,好了。 长白从那些被杀了的人身上撕了一块儿布下来,擦干净了剑上的血污,放回了鞘子里,移步朝那三个被挂在了树上的人走去,“这三个人的品级应该都不低,够审问了。” 那,那走罢! 我可是半刻都不想在这个满是血腥味儿的地方呆了,唔,虽然,这些时日,我没少在伤兵营里待,但是,这里的血腥味儿,跟那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拍了拍胸口,压下又一次的恶心感觉,我头也不回的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抬脚往山下走去,长白会武技,就算是拖着三个人,也是能跟的上我的,我要离开这里,马上,立刻,我这般想到。 这些时日,我的身子虽是好了不少,却终究只是比刚刚使用完“魂引”的时候,我完全忘了,我刚刚跟长白在一起做那事儿和由他护着躲避黑衣人也是需要耗费体力的,直到……膝盖突然不承力的一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多自不量力…… 长白! 我本能的惊叫出声,却连伸出手跟他求救都做不到,就跟原木似的往山下滚去。 听到我惊叫,长白顾不得再去摘那三个已经被从树上摘了一半儿的人,就朝我扑了过来,连着伸手两次扯我的衣角,都没能扯住,索性又是一扑,跟我抱在一起朝山下滚去,一边极尽可能的把我圈进怀里,不让我的身子碰撞上地面,一边运起内力,想法子阻住我们两人的滚动。 我听到衣袍被挂裂的声音,我感觉到长白的手臂本能的收紧,我知道,他定是受了伤的,刚刚跟那些黑衣人拼斗,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力,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要收拾我现在惹来的麻烦,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长白,你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你也活不成的!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长白向来都是待我极好的,但凡是我跟他求的事儿,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我不想他死。 主子曾问过长白,若有一天,主子死了,长白给主子殉葬,可好。 长白不但没有放手,反倒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冷硬,取而代之的,是比西陵还要温暖的柔软,“主子可还记得,长白是如何回答的么?” 记得,记得的,你说,要杀我,除非,踏过你的尸体…… 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我是劝不动长白放手的,他是极少承诺的人,一旦承诺了,就会当真用自己的命去做到,“长白,长白,你松手,你再执拗下去,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松手!这不是你为我当敌人的时候,你松了手,也不算你背誓的!” 长白现在可以告诉主子,那天没有好好回答主子的话。 一个湿软的吻印到了我的唇角,很轻,却让我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先死的人,便是入了陵寝,也是不能称作殉葬的,主子,若长白有幸能葬到主子的陵寝里,唔……” 不及长白把话说完,我便吻上了他的唇,给他把剩下的部分堵了回去,“不准死,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手,我和长白一路滚下了几十丈之后,落进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湖里,水没过了我们的头顶,呛进我的耳朵和鼻子。 西陵是教过我凫水的,虽然,此时体力不济了些,但,只要长白能不挣扎,我还是可以借着水的浮力带着他游上岸去的。 长白真的没有挣扎,可是……却也没有松开我……我的手臂被他圈着,根本就抽不出来拍水! 我知道,长白并不是故意要这般做的,他只是疼晕过去了,在晕过去之前,依旧循着本能没有放开护着我的手,他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滚到湖里面罢了! 我不要死,也不要让长白死。 想到这儿,我忙稳下了心神,闭住了气,小心的撑开长白的手臂,把他的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往四下里看了看,水底,有两个方向相反的坡合拢在了一起,依着西陵给我讲过的故事里,这应该是有两块露出或接近露出水面的土地造成的,我只要能拖着长白到其中一块的顶端,就能破出水面去,吸到气儿! 呼―― 破出水面,重新能吸到气儿的感觉,像是让我在摸着了鬼门关上的铜环之后,又回返了人间来一般,我用尽了力气把长白拖上岸,累得摔在他身上,除了喘气儿,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等回去了,一定得好好儿的睡一觉。 我这般想着,躺在长白的怀里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之后,撑着地面坐起了身来,伸手给他把了把脉,还好,只是受了外伤,呛了水,吐出来就没事儿了。 没有力气压长白的肚子,不表示我没法子帮他把水吐出来,我翻身跨坐在了长白的身上,借着自己身子的重量,挤着他的肚子,让他把灌进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 咳咳咳―― 长白吐出水来之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醒了过来,见我正坐在他的身上,一脸恨不能咬他几口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儿来,“主子,长白这般狼狈的模样,还能让你有胃口么?不若,等长白洗干净先?” 去你的!登徒子! 听明白了长白话里的调侃,我不禁羞红了脸,伸手推了他的胸膛一把,翻身从他的肚子上下了地,“快起来把衣裳脱了,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长白浅浅一笑,收了之前的玩闹,起身从我的衣袖里掏去了火折子,打开上面的油纸,吹了几下,有火,便起了身,去一边儿的树上折了些早就死了的枝子下来,点了一小堆火起来,又丢上去了几片湿树叶子。 主子还是先来烤着火罢,你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染了寒症,长白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我站着不动,长白不得不走到我的近前来,抱起我来到了火堆的上风向,“到时候,长白怕是没被伤疼死,也该被西陵公子和雪园里的那三位主子怨恨死了……算着工夫,降雷也该寻到西陵公子来救主子了,看到这烟,定会来的……” 我说,让你脱了衣裳,给我看你的伤! 因着有长白的保护,这又是跟黑衣人拼命,又是滚落山坡落水的,我也不过是损了些体力,而他……我已经不敢想,他的背上,会是个什么血肉模糊的样子了……以一敌二百的跟黑衣人打斗,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无损,再加上护着我从半山腰滚落,那些细碎凸起的石头和沙砾……现今,又泡了水…… 这里没有烈酒,没法擦洗伤口,还是待回了大营再处置好些。 长白颇有些紧张的捉住我去解他衣裳的手,把自己的外袍褪了下来,拧得半干,找了三根树枝,架在了火堆旁边烤了起来,“况且,在那些祁国兵将们的眼里,主子可是还有个陵王妃的身份的,被他们看到,长白像这样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在主子面前赤着身子,可是会连累主子名声的……” 连累个屁名声!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连累的!快脱!再不脱,我可亲自动手帮你脱了! 一听长白的解释,我便明白了,他定是伤得不轻的,而他不肯让我在这里给他看伤口的理由,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有烈酒清洗伤口,他根本就是,怕被来救我们的人看了,在背后嚼我的舌根,议论我的不是! 主子,就依了长白这一次,可好? 长白抿了唇角,眼疾手快的捉住我已经探到了他领口的手,向后缩了缩身子,不让我看到他的后背,但,纵能挡得住后背……却无法挡住脉搏!我是医者,刚刚给他把脉时,我便已经知道了他的伤势,即便,没有亲眼见着,也断不可能猜想不到! 好罢,只此一次。 感觉到了长白的坚决,我不得不妥协了下来,低头,缓缓的攥紧了缩在衣袖里的手,“长白,你发誓给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 我发誓。 为了阻止我把“不然”后面的话说出来,长白心急之下,不惜用出了“我”这个他从来都不会用的逾越称呼,“长白发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珍草 那,那是…… 突然,我的目光被长白身后不远处的一小片白色花朵吸引住了,本能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拿手背揉了揉眼睛。 主子,出什么事了? 不知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长白轻拧着眉,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在目光触及了那一小片白色花朵之后,转回头来看向了我,“那是什么?竟能让主子这般高兴?是……珍惜的药材?”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伸手在长白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疼么?” 不疼。 长白摇了摇头,不明白我是想做什么。 哎?不疼么?果然我是做梦了么? 听长白说不疼,我不禁失望的垂下了头,也是啊,那可是传说中极其难寻的草药呢,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被我遇上了,而且,还是一遇这么一大片,“我梦到自己看到一大片冰凰草,没事儿,没事儿……” 做梦? 竟我这么一说,长白顿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解。 是啊!不是做梦,为什么我掐你,你不疼?不是做梦,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冰凰草? 我懊恼的叹了口气,朝着长白耸了耸肩,伸手,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天色已是不早,热气已经散得剩不太多了,身上的衣裳又湿,说不冷,那才真是假的,也难怪长白的反应这么慢,恩,对的,西陵说过的,人冷的厉害的时候,是会变笨的!当年,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问,就跟了他抱着走,八成就是因为这个! 哎!长白这个笨蛋!我问他疼不疼,当然是为了证明是不是在做梦了!恩,至于,为什么是掐他,而不是掐我自己,当然是……因为我怕疼! 咳,那个,主子,其实……恩,你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再加了刚才那一顿折腾,没有力气,掐人不疼,是很正常的…… 长白的脸色稍稍变了变,然后,把一只手臂伸到了我的面前,“要不……主子咬长白一口……长白试试疼不疼?” 我抬头看了看长白,见他一副半点儿都不怕疼的样子,心中不禁莞尔,好罢,就咬一小口,如果是梦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觉得疼的,我也不用觉得愧疚,如果,他觉得疼的话,那应该就不是我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我就可以采到冰凰草,再派人去皇宫里跟娘亲求冰盲花和雪妖的眼泪,就够药引做寒毒出来了,介时,霜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捉到一只冰虫,让长卿教着我养成连身蛊的母蛊,把我们几人身上的蛊毒也解了! 唔,那个叫诺的雪妖称呼娘亲为主子,那,应该,就是被娘亲收服了罢?让娘亲出面,跟他讨几棵当粮食吃的冰盲草和几滴眼泪,他……没道理会拒绝的罢?对!就是这样了! 这般想着,我便半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的抱住了长白的腕子,张嘴,朝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我轻轻的咬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长白,恩,他在拧眉,好像,是觉得疼了,不放心的凑近了他一些,追问道,“疼么?用不用再用力点儿咬试试?” 疼。 长白抿了抿唇角,笑着扶着我站起了身来,“那些草,应该是真的,主子要靠近些去看看么?” 这个好消息让我开心的眯起了眼角,半个呼吸都不想再等的起了身来,松开长白的手臂,提了衣摆,朝着那片银色的花跑了过去!冰凰草!真的是冰凰草!不是梦!我能解霜身上的火毒了!唔,对了,还有,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霜的那一份儿皓月丹省下来给渺!就算是一时半会儿研究不出寒毒的解药,找不到摇说的那个什么沐师兄,也可以让渺不用再被寒毒折磨了! 一小片冰凰草,泛着好看的银色,柔和的像是满月时光芒,两三只尾指尖儿大小的白虫子趴在其中的几片叶子上,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真的是冰虫! 长卿说过,这种虫子是以冰凰草为食的稀罕虫子,本身便是用来缓解痛苦的好东西,若能悉心喂养,转了它食素的性子,让它以中了寒毒的人的血液为食,更是可以养成连身蛊的母蛊,使用特殊的虫哨控制,让它发出寻求交(和谐)配的香味,便能引得子蛊放弃宿主! 我当然不会告诉长卿,渺他们身上有连身蛊的事情,恩,摇说过的,这可是事关性命的要紧秘密,若是给旁人知道了,便是等于把他们三人的脑袋顶上,悬上了一柄屠刀,我和西陵身上的,是半蛊,他们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剩下的,摇没有说,但我能猜的出来,我或者西陵若是死了,并不会让他们陪着送命,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肯答应,让西陵回祁国上战场,救上官信这么个跟他们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人呢? 呵呵,虽然,他们也曾在欢好的时候跟我说过,我若死了,他们要怎么活……可,做那事儿的时候说的话,当真,值得信么?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我就是喜欢他们,就是贱骨头,就是不想让他们遭罪,就是没出息了!怎么得罢! 主子,这草上有虫子,可别咬了你!长白来帮你采! 一件干透了的外袍,从背后罩到了我的身上,长白捉住我的手,就要伸手去拂掉那叶子上的冰虫。 别!别动!这虫子,可是比这草还要紧的宝贝! 我紧张的抱住长白的腕子,护下了那只险些遭了他的“毒手”的冰虫,长卿说过,这冰虫的驯养,是极不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前功尽弃,再加上……这冰虫稀有至极……他虽是从他娘亲那里学了制蛊,但,这种需要珍惜蛊虫的蛊,他,却是没能有机会亲手制过的…… 换句话说,这每一条冰虫,都极其珍贵,万一,不能一下子就成功,多一条冰虫,就等于是多了一次希望! 听了我的话,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缩回了已经伸到了一半的手,扭头,看向了我,“主子的意思是说,这虫,也要一并带回去么?” 被长白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我竟是高兴的过了头,连容器都没有准备,就要伸手摘花捉虫了,忙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了装药膏的玉盒,把里面的药膏都倒扣到了手帕里包好,然后,拿了空出来的玉盒,去了水边洗了又洗,直到闻着没了半点儿味道了,才放心的捧了回来,“要的,解我们身上的蛊,可全指望它了!” 对长白,我倒是没想着要隐瞒什么,他跟长卿不一样,自幼长在雪园,不会有背叛的心思不说,他自己,亦是服用过以渺他们的血为引的丹药的,虽然,此时身上的半蛊已经被我解了,但,身为给他解蛊的我若是死了……他也是会大病一场,甚至是,失去大半的修为的! 唔,总之,我就是觉得长白是可信的,尤其是,在经过了刚刚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之后。 在玉盒的底上铺了几层冰凰草的叶子,我才小心的把趴了冰虫的那几片叶子摘了其中的一片下来,放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冰虫好斗,把它们放得太近的话,会互相厮杀至死,我的身上只一个玉盒,只能先捉一只,恩,如果长卿制蛊失败了的话,再回来这里捉也不迟,或者……等西陵来了,让他派人把这里守了,让人去把长卿喊来,多带些玉盒,一只只的捉回去…… 远处,一片扬尘之后,一队人马朝着我和长白所在的湖心小岛急奔而来,为首的,是两匹乌云盖雪,那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的人,不是西陵又是谁?! 渊离! 不及到湖边,西陵便纵身跃下了马背,扬下几片树叶在水面上,然后,踩着这些叶子过了水,到了小岛,箭步上前,把我抱进了怀里,“你可吓死我了!” 我,我也吓死了,呜呜,我,我还当再也见不得你了―― 我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尤其是,有西陵在我身边的时候,此时,被他这样紧紧的抱进怀里,眼泪,哪里还控得住?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情景,我被西陵抱在怀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西陵耐心的拍着我的后背,由着我把他的衣襟弄脏得一塌糊涂,长白垂首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跟着西陵一起赶来的祁国兵将,隔着湖面这边我的反应,把那三个被长白卸了下巴的黑衣人揍了一顿又一顿,仿佛是……谁少揍一拳,少踹一脚,都是吃了大亏一般…… 降雷把我领到你们遇上敌人的地方,看着那一地的死人和血,可真真是给我把魂儿都吓没了!若不是在地上发现三个被卸了下巴的活人,我定会以为是你遇上危险了! 等我哭够了,西陵才从衣袖里拿了一块儿帕子出来,给我擦了擦哭花了的脸,扭头看了看长白,“收拾那些人,应费了不少力气罢?怎不就地找位置等着,跑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回凌国 是我脚下滑了,从山腰上滚了下来,长白为了护我,给我当了垫子。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蓦地想起,长白身上有伤的事儿,忙松开他,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长白,“咱们快些回去罢!这里没有处置伤口用的东西,不方便给他包扎!” 好。 西陵答应着把我横抱了起来,刚要抬步,却是眉头稍稍拧了拧,转头,看了一眼长白,神色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唇角,但很快,便恢复了寻常时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你若是当真为了你主子好,便不能事事都纵着他,只图着一时的哄他高兴,落下病根,日后遭罪的,还是他!” 西陵公子可曾想过,主子的心情呢? 长白浅浅一笑,垂下头不与西陵对视,“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西陵公子会不清楚么?强加给他这些所谓的关心和好意,真的是他想要的么?主子很怕疼,但,更怕你不要他,你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他了,你知道么!待主子回去好好休息罢,刚才,吓坏了的人,可不仅仅是你……” 说罢,长白便头也不回的先一步走了,这时,我才看到,他的后背,一片黑红。 我从来不知,这世上会有一人,比西陵更了解我,也从来不曾想到,会有一人,会像西陵一样忍着痛,强作欢颜的陪着我说笑,只为了让我不要去想被黑衣人袭击了的可怕事情,他只是,在陪着我,哄着我,跟我一起等西陵来,然后,把我安好的交给西陵,让西陵来彻底的驱除我的害怕! 长白,我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你这样待我! 对不起,渊离,我…… 西陵张了张嘴,话说了一半,却是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才好,“这些时日,我也忍得很辛苦,整晚的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却不能……我,我是怕……” 长卿这个骗子的话,你也信!我又不是女子,你依着他说的做,我也生不出孩子来! 一想到长卿这阵子都是在按着女子坐月子的那套来伺候我的饮食起居,我就恨不能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我是失了血不错,可,可也用不着又是炖鸡,又是鱼汤,又是肘子的给我吃罢!还不能受惊吓,不能碰冷水,不能同房,不能……不能他个大头鬼啊! 今儿个,他不准的这一堆事儿,我倒是统统都试过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儿不是?!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一愣,继而,才想明白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抱着我的手臂稍稍一紧,眸子里露出了危险的光芒,我好似隐约听见,他因为生气而发出的磨牙声。 恩,这下儿,长卿可倒霉了,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想道。 一回了营地,西陵便亲自去搬来了木桶,调好了温水,不由分说的给我拔了衣裳,塞了进去,然后,挽了衣袖,给我洗起头发和身子来,唔,就像许久以前,在别绪楼时一样……那时,他还不是花魁,没资格用那处只有花魁才有资格用的,在单独一间屋子里的水池,到了夏天,我怕热,他便每天两次的搬浴桶到他的屋子里面,自己去井里提冷水回来,再给厨房里的人塞些银钱,跟他们讨热水回来给我调成温的…… 那些日子,明明不如现在这般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为什么,我却是觉得,那时的我,更幸福一些呢?是因为,那时候的西陵,只是我一个人的么? 渊离,你不要多想,上官西陵,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分去半根手指。 西陵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帮我擦洗着身子的手稍稍一停,低头,吻了吻我的耳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可以永远都是么? 我想起了长白说的,那个关于永远的解释,心里不禁一动,伸手,抱住了西陵的手臂,认真的跟他问道。 可以。 西陵点了点头,伸手从旁边拿了梳子过来,帮我把洗好了的头发梳顺,“渊离,我要你记得,我,永远都在,哪怕是你厌弃了我,要赶我离开,我,也决不会走……我会找一个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安静的看着你,直到你再想见我了,唤我的名字,唔……” 我不会厌弃你!永远都不会! 不及西陵把话说完,我便用吻给他把剩下的字句堵了回去,我抓着他不放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厌弃他,赶他离开!西陵这个笨蛋!大笨蛋! 长卿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一连几天都远远的见到西陵和我就绕着走,我去看了几次长白,也没遇上他,只听易风说,长白伤的不轻,那日回来的时候,长卿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给他清理好了伤口,从伤口擦洗出来的沙子,在盆子里积了薄薄的一层,真让人难以置信,有人能撑得住这种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骑马回来。 长白发烧昏迷到第五天的时候,我终耐不住的命易风去把长卿拎来了我面前,跟他问询起了长白的伤情。 长卿缩着颈子不敢看我的眼睛,却是对我的问题答得没有半点儿搪塞,在听了他说的,这里的气候太热,容易造成长白的伤口感染,留下伤疤之后,我便更忍不住动起了心思……既然,早晚都要回去凌国给霜解火毒,给我们几人解连身蛊,何不,稍早些出发呢?这里,就剩了王城这一座孤城是属于上官铎的,外无强援,内无精兵,定难为不到西陵的! 与其在这里陪着他等,倒不如我先带了长白回凌国去把伤养好了,解了我们几人的连身蛊,然后,恩,说服渺他们弃了手中的权力,跟我一起到陵王府去等他!对,就这样! 在听我说,要带长白会凌国养伤之后,西陵沉默了许久,末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千叮万嘱让我路上小心,还招来了他的密卫,要挑二十人出来沿路护送我。 我拒绝了西陵的好意,只挑了易风和长卿跟我回去,这一路是要急行的,带的人多了,反而碍事,至于说……安全,那就更没必要担心了,现在祁国,知道我存在的人,是绝不可能想得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唔,至于,那些不知道我的人,就更不用担心了,一般的强盗莽夫,来个百八十个,也不可能会是易风这出身潮音舍的黑卫的对手! 恩,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是?随身带上我的那小半箱子毒药,磨蹭拖延上半盏茶的工夫,哼哼,千八百人也得给爷跪! 临行之前,我带了长卿又去了那个山底下的湖心小岛,连着根挖了许多冰凰草出来,移栽到了事先做出来的木盒子里面,又腾出了好几只玉盒,捉了五只冰虫。 西陵在听说这冰虫养成蛊,能制成连身蛊的母蛊之后,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摇着头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柔声嘱咐我道,“蛊不似旁的玩物,养的时候小心些,若是想拿人做试验,江若渺不肯给你弄,就写信让人给我送来,我帮你准备。” 好。 我笑着抱住西陵的腰身,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他总是这般没有原则的宠爱和纵容着我的胡作非为的,一如从前……呵呵,原来,只是我多想了,他,从来都没有变过……真好…… 离开时,月已上中天,我坐进了西陵帮我准备好的,外表粗陋,内里精致的马车里面,从窗子探出头来跟他告别。 长白还没有醒,我这些时日虽学了骑马,却只是皮毛,寻常有人护着的骑骑还成,赶路,那是万万不可能,于是……降雷这匹只肯让我和长白骑的坏脾气马只能由着它跟着马车跑,恩,好罢,不能算是跟着,它一直都跑在马车的前面…… 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出现的梓 分卷阅读50 ,被西陵派来沿路送我,我依然觉得他怎么看都不讨人喜欢,他估计也是巴不得赶紧把我送走了才好,一路急行,他不多话,我自然也懒得去寻他麻烦,该吃吃,该睡睡,反正,西陵给我准备的马车够大,也够稳,吃的,也不缺。 长白在我们启程的第三天醒来,脸色很是不好,在得知我是为了给他养伤,才决定提早回凌国的,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睡觉的时候,就总是喜欢抓着我的手了。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他这是因为受伤而缺乏安全感的反应……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我每每受了伤,也总是要抱着西陵的手,才能睡得着的,恩,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过了边境,梓潼便被我打发了回去,一来,长白已经醒了,他没利用价值了(恩,好罢,我的确是无耻了一些),二来,他的身形实在不像凌国人,带着他,反而容易招惹麻烦,三来嘛……西陵那里也是用人的时候,虽说,多他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也未必能有什么用,但,我带着,也一样没用不是?还得浪费我的干粮! 咳,长白说了,别人抠门儿的时候,看起来讨厌,我抠门儿的时候,很可爱,好罢,我承认这是有很不讲理的,但是,恩,讲理做什么呢?果然,我的长白比那个讨厌的梓潼好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识?旧仇? 虽是连夜赶路,我在马车里却是抱着长白睡得不亦乐乎,哎,真是不比不知道,不过是隔了几道山岭罢了,凌国,竟是比祁国要凉快的多了!可算是能睡得舒服些了! 长白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差的,只是回了雪园之后,我去打劫摇的那些珍贵的药材,来做成去疤痕的药膏了,恩,若是让摇知道,我已经把“魂引”给用了,定会想方设法的给我调养身子的,介时,我更是可以“暗度陈仓”的匀一些吃食和药材出来给长白,反正,在我的身上,摇从来都是不会小气的。 马车到达雪园门口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算着时辰,渺和霜应该都去上早朝了,摇若是没出门的话,应该,还没起身。 见是我回来了,门房稍稍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敢只给我开偏门,只是,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我并未多想,只当是因为我出去的久了,惹得他们猜忌乱想了,才有了这般的反应,毕竟,他们给我开的还是正门的大门,不是么?依着雪园的规矩,正门的大门,是只有主子才可以走的,他们肯承认我还是他们的主子,我也该……稍稍大方一些不是? 随口问了一句上前伺候的人,得知摇此时不在雪园,我顿失了去他院子溜达的兴趣,只吩咐长卿把我从祁国带回来的冰凰草送过去,着长玉跟他一起移栽到摇的花圃里,便吩咐易风扶了长白,往我的院子走去,长白的伤还没好全,得多多休息才好。 恩,而且,这许久都不曾见渺他们了,待他们回来,见了我,还指不定得怎么折腾呢,我可得先好好儿的睡一觉,免得跟他们做那事儿的时候睡过去,他们可比不得西陵那样的好脾气,我若是……咳,怕是,又得被他们报复的几天下不了床了…… 一路走过去,见了我的人反应都有些奇怪,有惶恐低头的,有满是期待的,有嘴角儿里都露着不屑的笑的,还有……同情的?呃,我不在雪园的这些时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了么?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正常?那些时候,不是都教训的知进退了么?怎么这一个夏天都还没过,就都活倒回去了?难道,真是像长白说的,我下手太轻,太客气了?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伺候了? 到了我的院子门口,看着守在院门外当值的两个小厮,我不禁愣了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以前应该是被我指在西花园里伺候茶水的,怎么竟变成我这院子里守门的了?这可是生生降了两级的罢? 回离主子的话,是,是渺主子指奴才来这儿伺候的。 见了我,两个小厮忙不迭的跪下身来行了大礼,看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竟是委屈的不行,只盼着我能给他们做主才好,“离主子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这些正经做事儿的,可不知要被褪掉几张皮了……” 听了两人的哭诉,我不禁头疼了起来,渺的性子我知道,虽任性妄为了些,可却并不是个胡闹的人,他这般的闹腾,到底是图得那般呢?让我回来之后看到,没我在,他就要把这园子给搅得底朝天来发泄?不至于罢?以前不识得我的时候,他不也没把这园子给拆了么? 这算什么?撒娇么? 易风,扶长白去西院他的房间安顿了,你也去休息罢,这一路,累了你了。 我挽了挽衣袖,跟易风吩咐了一句,才又低头看向了跪伏在地上的两个小厮,“你们也起来罢,我睡会儿,待渺回来了,我自会跟他给你们求个公道。” 可,可是,离主子,这院子里现,现在…… 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的看了一眼院子里面,头低得不能再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现在怎么了? 这一路走来积攒下的疑惑,到了这个时候,终是到了峰顶,我拧着眉看向了两人,跟他们问了出来。 然而,还不及两人回答,便有人给了我回应,而且,是来自于我的屋子里面的回应。 外边儿是谁作死呢?大清早儿的,吵吵什么!不信我能剥了你们的皮是不是?! 话音未落,便有一个穿着赤金描雀儿贡缎长袍的人从我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衣领大敞到胸口,头上乱七八糟的插着几支簪子,细看去,竟都是渺他们送我的礼物,我平日里用不上,放在妆台匣子里的! 他是谁? 若非得了渺他们的允许,便是借了园子里的人几个胆子,也断不可能有人敢随便进我的屋子里面去胡闹折腾,拿我的东西往自个儿身上用,而且,从这时辰来看……怕是,昨儿晚上,这人就是睡在我屋子里的…… 回,回离主子的话,这,这位是前些日子,三位主子从夕宴上带回来伺候的,名唤薛齐的公子,现,现在就,就住在离主子的院子里。 听了我的问话,刚刚起身的两个小厮忙又跪了下去,缩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回我的话,“让薛齐公子住离主子的院子,是,是渺主子的意思。” 薛齐?呵呵,可真真是无巧不成书!我本想大度的不计较他昔日里在别绪楼里对我的种种刁难,他倒是好,送上了门儿来让我教训!想抢我的人?我焉有让他好过的道理! 呦――我当时谁呐―― 薛齐拧着腰身一步三摇的走到了我面前,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遍,才朝着我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来,“这不是被主子召去了耀阁的渊离么?怎么没死?是因为命硬么?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人贱,总是会命硬一些的……”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震彻了小半个雪园,不知何时,长白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伸手把我揽到了背后。 长白虽是有伤在身,却终究是有常年修武的底子在身的,这带了怒气的一巴掌打下去,那薛齐,又岂能无恙?当下,半边儿脸就肿了起来,五道紫红色的手指印儿,真真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你竟敢打我!来人!来人! 被长白的一耳光扇懵了的薛齐,半晌儿才回过了神儿来,一手捂住自己肿起来的脸,一手指着长白,跳脚的大叫起来,“把这个混蛋给我拿下!拿下!” 咔吧―― 一声脆响,薛齐那根指着长白的手指便被反向的掰弯了过去,紧接着,那嚣张至极的家伙,便哀嚎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浑身发抖的嘟囔着给自己壮胆了起来,“你,你敢对我不敬,我,我要告诉渺主子,治,治你的罪!” 长白,你的伤还没好呢,这种力气活儿,还是不要自己动手的好。 我很是满意长白的反应,但是,面儿上,却是不能言明了的称赞他,只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帕子来,给他擦了手之后,随手丢在了地上,“这种货色,你也不嫌脏……” 渊离,你不要太得意!我可是几位主子的新宠!惹了我,有,有你难看的时候! 见长白被我拦了,没听清楚我跟长白私语的薛齐顿时又有了胆子,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摆出了一副抵挡的姿势,“几位主子可,可是待我极好的!只,只要我跟他们告上一状,你,你怂恿下人伤我,就,就倒霉了!” 哦,那,有没有人告诉你,雪园里,有几位主子呢? 看着薛齐跳梁小丑般的表现,我不禁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真是想不通,在别绪楼的时候,我怎么就会被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傻子欺负挤兑了那许多年?那时的我,竟是那么笨的么?哎,可真真是难为西陵了! 四,四位!不过,有,有三位主子是,是已经看上了我的!那第四位主子,只是因着有事,暂时不在雪园罢了!等,等那位主子回来了,定,定也会看上我的! 薛齐又往后退了半步,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戒备,许是觉得抬出他的所有来,便能让我有所忌惮的关系罢,只是,呵呵,很可惜,这对旁人或许有用的招数,在我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 恩,你知道雪园里有四个主子就好。 我打了个哈欠,向后倚进了长白的怀里,眯起眼睛,看向了薛齐,“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雪园的第四个主子,不可能会看上你,而且是,绝对,不可能。” 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妄论主子们的事儿!你怎么就知道,那位主子不会看得上我! 这下儿,薛齐是彻底被我给激怒了,伤没好,就忘了疼,挥着手里的簪子,就朝我扑了过来,“看我不缝了你的嘴!乌鸦嘴!贱人!” 嘭―― 一个黑影从我的背后闪了出来,一脚踹在了薛齐的小腹上,把他直挺挺的踹了出去,磕在墙上,才止住了退式,许久,才慢慢的从墙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谁后台硬? 长玉来迟,让这卑贱之人惊扰了离主子,请离主子降罪。 黑影稳下身形,便转身朝我行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大礼,晨曦中,那惶恐的神色,却是未掺半点儿的假。 玉侍卫,快,快替我教训这个家伙,他,他欺辱我,还,还在背后妄议主子们的是非! 薛齐明显被摔昏了头,没听见长玉跟我说的话,从地上一爬起来,就跌跌撞撞的朝着我和长玉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仿佛是,恩,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然后,用这根稻草,便能勒死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起来罢,这怪不得你,长玉。 看着薛齐这没下限的反应,我不禁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雪园,竟是这般的人杰地灵么?我才来住了多久,就变聪明了这么多?看着以前费尽了心思都应付不了的人,此时,只能生出“幼稚”和“愚蠢”这两种评价了? 你,你刚才叫玉侍卫什么?!那称呼,也是你叫的么! 被长玉点了穴道,僵立在原地动不了,薛齐才反应过来,我对长玉的称呼,跟他不一样,眨了眨眼,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抓住现行儿的幸灾乐祸。 这称呼,不是我叫的么,长玉? 我活动了下手指,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看来,今儿我这回笼觉是没得睡了,我最不喜欢有人耽误我睡觉了,恩,抢我房间睡我床的人,最讨厌了! 长玉从未听过,有这样的说法。 长玉应了一声,伸手把我从长白的身上扶了起来,“离主子许是没收到我家主子写的信,离主子出门儿以后,三位主子商议了一番,觉得这院子给离主子用太小了些,便着匠人给离主子重新建了个院子,离主子的东西,都已经搬去那边儿了……” 哦,这样,恩,我怎么觉得,他头上的那些簪子,有些像我的? 我倒是不觉得渺他们当真能看上这个薛齐,唔,至于,拿我的东西送人这种事儿,他们三个不缺钱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而且,这个薛齐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宠”,连见了长玉他们这些近侍,也要恭敬客气的角色……就算,是渺他们三个一时兴起,睡了他,也不该值得我生气的……唔,好罢,我承认,我是个小气的人,我就是吃醋了,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东西,我的人,渺他们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就是在没事儿找事儿! 你,你是说,他,他就是雪园的第四个主子?! 薛齐总算是听明白了我的身份,顿时,眼珠子瞪得像是要被眼眶子拘不住了一般,“不!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他分明只是个跟我一样的,别绪楼里的小倌,他,他怎么可能是雪园的主子!” 我怎么就不能是雪园的主子?雪园是你家的么?归你说了算? 面对这个幼稚的“对手”,我已经再没了半点儿的兴致,缓步上前,伸手,拿衣袖垫了,戳了戳他的眉心,“还是那话,雪园的第四个主子,是绝不会看得上你的,恩,倒不是你长得不好,而是……我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那套在人前里装出来的温柔无辜,骗不了我……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渺他们,是不会对你这种货色感兴趣的,就算,你使手段,成功的爬了一次他们的床,以后,也决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啪啪啪―― 不算热烈的掌声,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蓦地回头,果然,是渺站在那里,正勾着唇朝我笑,“小离儿。” 渺―― 本能的,我扑向了渺,然后,像八爪鱼一般,赖在了他的身上,用头蹭了蹭他的颈子,跟他撒起娇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渺伸手抱住缠在他身上的我,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上官西陵没给你饭吃么?怎瘦了这么多?” 军营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我的松子儿糖,都贡献出来,分给降雷一半儿了! 闻着渺身上久违的彼岸花香,我只觉得这一路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蹭蹭,再蹭蹭,恩,很好,这个姿势很舒服,就这样了,“你让人去给我买得意轩的小笼包回来,我答应了降雷,等回来了,请它一起吃的!” 只这么一路,你就被降雷给收服了?你怎不问问我,有没有用早膳? 渺吃味的翘了翘唇角,伸手在我的眉心上弹了一下,“连夜赶路,累坏了罢?跟我一起用些早膳,再睡一会儿!你的新院子都收拾好了,保管你喜欢!” 我陪你用早膳?你的“新宠”怎么办? 听了渺的贴心嘱咐,我的心都甜了起来,腻在他的怀里,临走,犹不忘促狭的戳了戳他的胸口,“提醒”他道,“让人家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不心疼?” 没规矩的东西,该罚。 渺扬了扬眉,对我的吃味儿很是受用,回头睨了一眼薛齐,对跟在他身后的长洛吩咐道,“解了他的穴,去西园里罚两个时辰的跪,禁足一月。” 长洛答应了一声,冲着我挤了挤眼,然后,快步到了薛齐的面前,给他解了穴,拎了衣领,朝西院而去,“离主子,自你出了门儿去,我家主子就没像今儿这么好心情了。” 我由渺抱着去了我的新院子,入眼是一片与精致融成了一体的白墙彩瓦,近了看,那白墙上,又用鹅黄色的薄彩绘了朵朵梨花,接着墙头高出来的梨树,宛若片片落英,自枝头飘落下来的档儿,被定住了时光。 真漂亮。 我由衷的发出了一句感叹,腻在渺的怀里蹭了蹭,许是对娘亲仅剩不多的记忆里,最深的便是她衣袍上的那一枝梨花罢,自那一次想起之后,我便对梨花多了些偏爱了,仿佛,这样,我便能离娘亲更近了些似的,“我很喜欢,渺,谢谢。” 我更愿意听你把那个“谢谢”去掉,恩,然后,连起来说。 渺妖孽的笑着,偷腥儿的猫儿般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抱着我大步进了院子,“说来听听,乖。” 我很喜欢渺。 我乖乖的顺着渺的意思说,恩,这的确是个事实,算不得违心,我的确很喜欢渺,虽然,许多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但,我却是知道,以前,我也是很喜欢他的,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情,掺不了假。 我也喜欢你,小离儿。 渺的心情很好,径直抱着我去了侧院,此时,我才发现,原来在我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已经被调来了这边儿,其间又加了几个做事儿利索的做扫撒的小厮,见了我和渺,都忙不迭的行礼问安,规矩什么的,应不用再烦劳长白教训了。 西院里,仿着摇院子里的那样,建了一个温泉池子,比起摇的那个只堪堪能容得下三个人同时泡的小池,这个,要大了不少,五六个人泡,都绰绰有余,池边儿上,用整块儿的白玉雕琢出了一张床,泡完了澡,在上面睡上一觉,却是再好不过。 我吩咐了伺候的小厮出去,着几个人把东厢收拾出来给长白住,便褪了衣裳,钻进了温泉池子里面。 真好!像是全身的每一寸都重新活过来了一般!这些时日来,只能用木桶洗澡,像是总也洗不彻底的局促感觉,完全不存在了! 你这小妖精,总这么喜欢水,该不会是水妖成精化形儿了的罢? 看着我在水里撒欢儿,渺不禁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解了自己的衣裳,也下到了池子里面,倚坐在岸边儿上,缓缓的闭上了眼,“这些时日,在祁国缠着上官西陵玩疯了罢?连信都不舍得写回来一封?” 唉?你没有收到我写回来的信么? 之前,听长玉说,摇给我写了信,说了给我重新建了院子的事儿,我还当是回来的急,错过了,才没看到,可现在……渺说,没收到过我写的信回来,可就是大大的不对了!我明明前前后后写了六封信回来的,怎么可能一封也没有收到呢?! 没有! 渺蓦地睁开了眼睛,认真至极的看向了我,“你收到几封我们写给你的信?” 一封也没有。 我摇了摇头,游到了渺的身前,抬起头看他,“我总共给你们写了六封信,却一封也不见你们回,还当是这边儿情势紧张,你们不方便回信呢……” 我们总共给你写了九封信,因为不确定你们大军的位置,都是印了蜡封,让黑卫送到陵王府,着人转交的,不想,竟是一封都没有到你的手里。 渺攥了攥拳,突然把我抱进了怀里,说出的话,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上官西陵,你这个卑鄙小人!” 西陵不是这种人! 我忙抱住渺的手,把他的手指掰开来,生怕他因为一时的生气,而弄伤了自己的手掌,“若西陵当真想阻断我跟你们的联系,又怎么会放我回来呢?渺,这分明是有人在其中使坏,你不要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信他 你就这么信他? 渺的手松了松,拧着眉头,看向了我的眼睛,“若说是有人使坏的话,那,你给我们写来的信,收不到,又要怎么解释?” 是,我信他。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抱住渺的腰身,“我认识西陵,不是一天两日了,他的处事手段,别人不晓得,我还会不知道么?如果,他当真想断了我跟你们的联系,只消找些事儿把我拘在他身边就好了,用这种容易露馅的法子,根本就没意义,不是么?” 好罢,我接受这个解释。 渺架了我的肩窝,让我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我是信你,不是信他,明白么?” 我想给西陵写封信,告诉他这事儿,许是我多想了,恩,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是我们看起来这么简单。 我没有拒绝渺的“暗示”,唔,虽然,启程回来的前一天晚上,西陵才好好的“喂”过我,但……天知道我的身子是怎么了,自过了真正的十四岁生日开始,对那事儿,就越来越渴求的多了,赶路的这几日,没法纾解,我早已是忍得难受的紧了!此时,渺的念头,这般好的称了我的意,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这可是你勾我的,小妖精! 渺大抵是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先是愣了愣,继而,便一手扶住我的脑后,印上了我的唇,辗转厮磨,像是恨不能把我吞吃入腹一般,“这些日子,你跟上官西陵倒是快活了!可曾想,我有多念想你,恩?” 渺绝对有让人着妖的本事,被他碰触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灼热的像是要把我烘烤成灰,而他身上的凉意,却又似拉我出苦海的救赎,缠绕上去,便能聆听天籁,获得永生。 我在渺的身上扭动着身子,有意的去磨蹭他身上那些敏感的地方,尝试做那些只在春宫图上见过,却从未当真实践过的取悦举动,唔,我定是被渺给勾去了魂魄了,不然,怎就会突然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儿来! 小离儿,今天,你可真热情。 渺笑着看我,眸子里是掩饰不去的意外和惊喜,撤回扣住我脑后的手,轻轻的捏住了我的下巴,伸出舌来,在我的唇瓣上描画了起来,“上官西陵一个人,已经喂不饱你了,恩?” 不,不准胡说,我,我现在只,只是想要你,跟,跟西陵无关…… 我不会允渺这个坏人这般的污蔑西陵,但也不敢惹了他,毁了我接下来的“幸福”,只得牺牲一下自己的“志气”,多做些能取悦他的事儿,多说些他爱听的话来,“你说这些,莫不是因为我不在的时候,偷了嘴儿吃,心虚的想拿话挤兑我,给自个儿等会儿应付不了我找借口铺路?” 索性有渺扶了我的腰身,松开手也不用担心滑到水里去呛着了,我放心大胆的跨坐在渺的身上,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揉捏摩擦上了自己胸前的一枚朱果,低喘娇吟,我就是摆明了要勾引他,我倒是不信了,看了我这般下流的样子,他还忍得住! 你,这算不算是阳谋,小离儿? 渺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抓了我抚弄朱果的那只手,别到我的身后,用他的另一只手禁锢住,然后,伸手依着我刚才所做的,在我已经因为刺激而变得硬了起来的朱果上继续玩弄了起来,“让我明明知道,这是你的陷阱,却还是不得不乖乖的跳进来,恩,还跳得心甘情愿?” 一边儿说着挑逗的话,渺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来,指腹不该属于修武之人的莹润柔软,捻弄着我已经硬得有些发疼的朱果,灵舌附上,勾起一片酥(和谐)痒难捱,我只觉得,脑海里“轰”一声闷响,便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除了顺着他的为所欲为,再无半点儿旁的念想……这冤家,总能惹得我变成这样,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的仇怨,这辈子来还的! 小妖精,我早晚儿得死在你的肚皮上。 渺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圈在怀里滚上了岸边儿的玉床,抓了我的脚踝架在他的肩上,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拿冲动在我的紧致上磨蹭了起来,“这些时日,可曾想过我?” 当然有!想了不知多少次呢! 我半点儿都不心虚的答应,恩,我当然有想过渺,比如,每次看到那只快见了底儿的装松子儿糖的铁盒子的时候,我就会想,渺就不能让人把铁盒子做的大些,那样,还能装得多点儿,比如,跟西陵说,要拐了渺他们跟我去祁国定居的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从渺身上下手会容易点儿,要不要顺便把凌国的虎符也一并拐走,让司徒月那个老东西生生气死,再比如,西陵听了长卿那个混蛋的话,顾忌着我的身子,不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我也会想,唉,还是渺比较好,一勾就能勾到,不会听风就是雨的拒绝我的勾引…… 咳,好罢,虽然,我的“想”跟渺的“想”有点不那么一样,但,也不能算我说谎不是?恩,对,我没有说谎,我是好孩子! 哦?这么乖?那……我是不是该好好的表扬你? 渺扬了扬眉,看样子,竟是对我信誓旦旦的回答很是满意,手下一边继续在我的身上点火儿,一边跟我问道,“说说,想要什么,我奖励给你?” 你,我想要,你,渺,给,给我,我要你好,好好的奖,奖励我,唔…… 莫说是我看中了的东西,哪怕是我多看了一眼的玩意儿,也都不需等我开口,便会被渺他们着人送了来给我,我哪里还有什么想要又不得的东西?恩,除了上回,霜提议的,说让渺送给我的那两颗劳什子的夜明珠,我还真真是没记得过,有什么东西,是渺不舍得送给我的! 所以,恩,说实话,我现在,唯一想到想要的东西,就是渺了,啊,不对,渺不是东西,唔,好像……这么说有点儿骂人,罢了,管他呢,我就是想要渺!这许久都不曾跟他做那事儿了,说不想,那才是假的! 渺的床技,终究是他们所有人里,最好的!连西陵,也没得跟他比! 在涂了玫瑰膏之后,渺便慢慢的挺进了我的身子,小心的帮我适应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以各种难以言说的角度,在我的身子里面驰骋了起来,很快活,以前都不曾尝试过的快活,唔,不得不承认,这些时日不见,渺的床技竟是比以前又好了不少。 一番云雨,几许销魂,我被渺折腾的倾泻了好几回之后,才算是喂饱了他这只饿狼。 抱着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的我,渺的唇角扬起了一抹得逞的坏笑,下到温泉里面,给我俩重新擦洗好了身子,上了岸,“小离儿,去了这趟军营,也不是没有好处,恩?这体力,比以前,可不是好了一点儿半点儿呢!上官西陵是不是欺负你,让你跟着那些兵将们一起操练了?” 西陵才没你这么狠的心!操练?就我这点儿力气,怕是连最轻的兵器,都拿不动的罢? 我虽是看不惯渺这种得着机会就给西陵使绊子的坏心,却并不会因此而对他有什么不喜,恩,用话本儿里的话来说,就是……情之一字,易使人妒,无妄之灾,皆因此而起……渺也是因为在意我,怕我被西陵独占了去,才会是这般反应,我只要相信西陵,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把渺用来诋毁他的话当真,便好。 你这小没良心的,才刚刚吃饱了你,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渺促狭的舔了舔我的唇角,伸手从一旁的凳子上取了一条布巾过来,把我裹了进去,放在膝上慢慢的擦去水迹,“他不过是好运的早十几年遇见你罢了,若我跟他一同识得你,你定会在意我胜过他的!” 说罢,渺给我擦拭着身子的手稍稍顿了顿,眸子里的光彩,也黯淡了一些,想起了什么似的笑了笑,改换了话题,“饿坏了罢?我抱你进屋去用早膳。” 我小时候很难养的,你若是跟西陵同时认得我,怕是,早就厌烦了。 往渺的怀里缩了缩身子,我本能的,便想起了那个在街上纵马,带着面具,挥鞭子吓掉了我满怀零嘴儿的银发少年说的话,“曾有个只跟我有一面之缘的人,这样跟西陵说,你养着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做什么?只五年的工夫,就足够把你的骄傲磨平了么?我若是你,便是养一只獒犬,也不会……” 够了!不用再说下去了! 渺的身子,莫名的颤抖了一下,继而,紧紧的把我圈进了怀里,“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有眼无珠的,所以……才会有那许多的擦肩而过……小离儿,你不是废物,你是这世上最最美好的东西,你是我阳光,我的一切……别离开我……” 你说什么呢?!我干嘛要离开你? 虽然不知渺为什么会有 分卷阅读51 样的反应,但,我却是不难感觉到他的紧张和难过的,伸手,反环住他的腰身,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院子 新给我建的院子,约莫有我原来住的那个的两个大,跟渺他们的院子一样,是一个三进六厢九园的院子,其间种了满院的梨树和青草,过道儿是稀罕的青山石磨了毛面儿铺的,远看去,图案恰好拼成一副湖景,美不胜收。 引水砌出来的温泉,在第二进院子西园,连着西厢,据渺说,那厢房里,他让人砌了小炕,待到了冬天,泡完了暖暖的温泉,着伺候的人捏下骨,熏上些安神的香,然后,在那小炕上面睡个午觉,定是再好不过。 经渺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期许起冬天快些来了,好罢,用霜的话说,我是个吃货也就罢了,偏偏还懒得要死,一切跟吃和睡沾边儿的享受,对我,总有致命的吸引力,唔,反正也不急在一时罢,渺他们扶我那个便宜哥哥上位,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成的,我且让西陵先回来凌国,跟我一起在这新院子里过了这个冬天,再去陵王府住也不晚……也不知陵王府里有没有温泉,若是有,我怎得也要缠着西陵,让他给我弄这么一个园子出来才行…… 渺在自个儿的腰上随意的系了一条毯子之后,便抱着我出了温泉的园子,进了第二进院子的正屋,在桌前坐了,传院子里的仆侍上膳食。 我只被他用毯子裹了,连个活结都没打的抱在怀里,自然是不敢乱动,不然……万一毯子滑了下来,岂不是…… 刚才跟我求的时候,怎不见你脸皮这么薄? 看出了我的羞窘,渺坏笑着把手探进了毯子里,在我的腰侧摸了一把,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调侃道。 你和他们怎能一样? 我不悦的扭动了下身子,隔着毯子往渺的身上蹭了蹭,“你还跟我一起睡呢!他们也能跟我一起睡么?” 你想睡他们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因为嫉妒,而把被你睡了的那个人给杀了。 渺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这只是一件商议诸如“要吃什么点心”之类的寻常事儿,抬手,用筷子夹起一只水晶饺子,吹得半凉,沾了些醋,送到了我的唇边,“恩,为了不要让这样的事儿发生,我决定,每天都把你喂得饱饱的,没心思再去惦记旁人。” 唔,好酸,不要沾那么多醋! 我被水晶饺子上的醋酸得拧眉,伸手往渺的胸口上挠了一把,跟他抱怨,“你瞎想什么呢?应付你们几个,我都觉得力不从心,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真当我是铁打的筋骨,能跟那么多人……” 玩笑的话只说了一半,我便觉得头刺痛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我不想记起来的事儿,在阻止我把话继续说下去似的,“唔……疼……” 看了我的反应,渺的身子僵了僵,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抱紧了我,“小离儿,你,你没事罢?!来人!黑卫!快去把摇寻回来!” 别紧张,渺,我没事,你们,别去给摇添乱。 虽不知渺所说的黑卫藏身在什么地方,我却是清楚,他们隐匿身形的本事的,在凤城,救西陵回来的那些人,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若是暗阁里无事,摇定会回来雪园,或摆弄他的那些花花草草,或捧着不知从架子的哪个位置上抽下来的医书看得起劲儿的,既然他没回来,那,定然是暗阁里有他脱不开身的事儿要忙,我,不想妨碍他,更不想给他惹麻烦。 可是,你…… 渺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着我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黑卫听我的吩咐,“真的不要紧么?” 我好歹也算是得了摇真传的好学生罢?在祁国,我可是被成当神在人间的化身般敬仰着的存在来的! 索性仆侍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了我和渺两个人,我无视了不知藏身在哪儿的黑卫,半点儿都不谦虚的跟渺吹嘘起我的“成就”来,恩,反正,黑卫都是雪园的死忠,不可能会做出卖雪园里消息的事儿,我勿需担心有人把我说的“大逆不道”的话给传出去。 好罢,那,身为神的化身的小离儿,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喊痛了?哪里痛了? 看着我眉飞色舞的样子,渺不禁被逗笑了,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半开玩笑的问道,“难道,是神降了什么旨意,需要你传达了?” 只是头突然疼了一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近些时候,我总能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儿来,每回想起以前事儿的时候,就会这样疼一疼,应是我脑袋里的血块儿快消了的关系,恩,估计,不用太久,我就能想起所有以前的事儿来了。 我知渺是担心我,才会有刚刚那样的慌张反应,我哪里舍得他悬着心不安?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晶饺子,“渺,我还要吃。” 没事儿……就好。 渺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心情似乎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好,伸手取了筷子去夹水晶饺子,却是连夹了两次,都重新掉了回去,尴尬的笑了笑,“手有些麻了,让长白来给你夹,好不好?” 我自己来! 想到长白身上的伤还未好,又是刚刚被安排到了东厢睡下,我忙摇了摇头,伸出手来,从渺哪儿接过了筷子,“你不是也没用早膳的么?我喂你吃!” 呵呵,好。 渺点了点头,把环着我的手臂松开了一些,抱着我换了个方向,“今天,我就试试小离儿亲手喂我吃东西。” 没了渺的手臂束缚,原本裹在我身上的毯子,在我动手去夹水晶饺子的同时从我的肩上滑落了下来,堆在了腰间,这下儿,我倒是成了跟渺一样,光着上半身了……索性,屋里已经没了外人,不然,我可真指不定要从哪儿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我只是嘴馋,容易饿,但当真让我正二儿八经的坐下来用膳,却是着实吃不下多少的,用西陵的话说,我的肚皮,就是一网子,往里装零嘴儿的时候,怎么吃都不会撑,往里装饭食的时候,倒是连个雀儿都喂不饱的几口就吃不下了。 所以……摆在了桌子上的几笼水晶饺子,真真进了我肚子里的,连半笼都不到,倒是渺,心情颇好的吃了三笼多,末了,还喝了小半碗我一勺勺喂到他嘴边儿的米粥。 屋子的四角都放了冰盆,渺的身上又是凉的,我腻在他怀里睡的这一觉,可以说是自入了夏以来,最最舒服的一次,恩,我大抵就是这么个贱骨头,苦也吃的,乐也享的,不吃苦的时候,觉得什么都理所应当,吃完了苦,再享受好的,倒反而觉得有些太奢侈了,好比现在,我就觉得,有渺这个天然凉袋就够了,大可不必浪费那摆在屋子四角儿里的冰盆。 午膳在闭着眼睛的状态下,由渺喂进了肚子,我在床榻上耍赖的抱着被子打滚,死拽着渺给我讲故事,不讲故事,不起床。 渺被我逼的没法子,给我讲了个他老师在他年幼时候,给他讲过的故事,才勉强把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从床榻上挖了起来,套上衣裳,出门儿散步。 长白被我逼着卧床休息,长卿便成了跟在我身边儿,随时听吩咐的人。 渺第一次见长卿的真容,滞愣了半天,听我唤他长卿,才回过了神儿来,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揉着我的额头叹气,说长卿这家伙藏得太深,连摇的暗阁都给瞒住了,真真是个不简单的家伙,虽然,不会武技,但……却比以力杀人的家伙,更加危险……他就好比是个双刃儿的剑,用得好,能伤敌伤的出人意料,用不好,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那次长卿跟我坦白他进入雪园的计谋开始,我便知道,他不会是个省心的家伙,在见了他的真容之后,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了,但是,莫名的,我就是觉得,他是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儿的,谈不上信任,就是,一种直觉。 渺,你还不要操那许多心了,他啊,可是发了誓要在我死后,给我陪葬的。 我不想渺对长卿有太多的抵触,恩,如果,他当真要对我有什么坏心思的话,便不会又是教我施针,又是教我用蛊,更是不该让我知道,他会易容术这么隐秘的事儿了!他选了向我坦诚,我也不该让他失望的,不是么? 你的坟里要放下我,霜,摇,上官西陵,已经很挤了,他,还是另换个地儿埋比较好。 睨了长卿一眼,渺充分发挥了毒舌的本事,连贬带损,怎么恶劣怎么说,只是,我隐隐的觉得,他的态度,好似没有刚刚看到长卿真容时那么的排斥他了,“要不,让摇出钱,让上官西陵出人,咱把坟挖得大一点儿,下葬的时候,再弄百八十个美人儿进去摆着?恩,长卿这样的,虽然长得磕碜了点儿,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凑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放开你 看着长卿一脸的憋屈,我不禁心情大好,呵,可算是有人能治得了他了,哪像西陵,总顾着他的面子让着他,让他猖狂的没边儿,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也一句不少? 主子,你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对罢?你不会嫌弃长卿长相的,对罢? 长卿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说得煞有介事一般,“你不会不要长卿的,对罢?” 你这鬼机灵,真真是能跟长洛有的一拼了。 不知怎得,我还真就吃长卿装可怜的这套,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不再让渺挤兑他,转身,扯着渺的衣袖,继续朝南花园的方向走。 渺刚刚跟我说了,南花园的莲池是雪园里所有莲池中最美的,总共种了十几种不同的莲花,连先前只在北泽国皇宫里才有的蓝色莲花都有,那蓝色莲花,是传说中,与雪妖的双瞳并列的十大绝色之一,十年才盛开一次,今年,恰好是那蓝色莲花种下去的第二个十年,昨儿,就已经出了花苞了。 我先前是见过那个名唤诺的雪妖的,不得不承认,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真的是极美的,只是,那时候,我正急着救西陵的性命,没心思多欣赏,恩,现在想起来,的确是美得让人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夸赞! 只盼着,这蓝色的莲花,不会让我失望才好。 我在南花园的门口遇到了霜,他穿了一件黑色描金色兰花的贡缎袍子,看到我,稍稍愣了一下,继而,便朝着我张开了手臂,满眼期待的等着我做出反应。 霜,你何时回来的? 我快跑两步,钻进霜的怀里,拿额头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就松了开来,恩,不是我不想亲近他,而是……咳,他身上本就是比寻常人热,冬天抱起来自然是舒服的,可,这么热的夏天,挨得近,就有些遭罪了……再加上,我本来就怕热…… 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霜笑着叹了口气,本想牵我的手,却是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缩了回去,“你何时回来的?怎也不让人告诉我一声儿?去看过你的新院子了么?喜欢不喜欢?” 天刚明的时候就回来了,跟那个住我院子的薛齐吵了一架,就遇上了渺下早朝,那新院子很漂亮,我很喜欢,刚刚,还和渺在那里睡了一觉。 我一一回答了霜的问题,顺势牵起了他的手,真傻,总是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掩不住悲伤的罢?作为自己父亲修行武技的垫脚石来到人间,一出生就没了娘亲的疼爱,然后,又在被自己的父亲利用完之后,弃之不顾…… 这世上,怎就有这许多没心没肺的人!有为了自己的武技更上层楼,而把自己的孩子当做药引在胎中喂毒的,有因为自己的孩子没了被解毒的可能,没了利用价值,便弃置荒园不管不问的,有看到自己的孩子生的异于常人,怕被耽误前程,丢去乱坟岗听天由命的,有怕自己的孩子染指自己的皇位,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贬去遥远危险的封地去垦荒应敌的,还有……怕自己不喜欢的孩子抢了喜欢的孩子的地位,而把那个不喜欢的孩子打断手脚,丢出家门,自生自灭的…… 呵呵,幸运的人,有着相同的幸运,不幸的人,却有着不同的不幸,不过,还好,我们相遇了,我们可以在一起,给彼此温暖。 喜欢就好。 霜笑了笑,想要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我加重了力气攥住,不禁一愣,“渊儿,乖,让渺带着你走,我身上太热,会让你不舒服的。” 我不! 我想都不想的拒绝,不但不放手,还把原本只牵着他手的姿势换成了抱着他的手臂,“霜,我不会放开你的!一辈子,都不放开!” 我没有告诉霜,我已经寻到了能解他身上火毒的三种药引中的冰凰草,更没有告诉他,我在琢磨着使人去我娘亲那里,跟她讨三种药引里的另外两种,冰盲草和雪妖的眼泪,不是有意要瞒他,而是,我不敢说……火毒的解药共需药材一百九十种,稍错了一点儿,便会前功尽弃,而作为药引的冰凰草,冰盲草和雪妖的眼泪,亦会因此而失了效用……我怕,给他的希望越大,我失败了,他便会越绝望,所以……我宁可等成功了之后,给他惊喜…… 只是,我不知道,这一时的多想,会成了之后灾难的开始,待我想要解释之时,已经,来不及。 好。 霜愣了一下,便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我感觉到,一滴热得灼人的液体,滴到了我的头皮上,带着淡淡的兰花清香。 霜,你再这样抱着小离儿,他可该中暑了!上官西陵不是特别嘱咐过,他最禁不得热的么?! 一只泛着凉意的手,揽了我的腰,把我从霜火热的怀里救了出来,紧接着,是一片舒服的荫凉,我抬头,发现自己正被渺抱着,站在他的影子里,他那只用一只白玉簪子绾了的墨发垂下了几缕,落在我的脸上,滑得像上好的丝绸,“等到了冬天,你这小没良心的就该拼了命的往霜的怀里钻了,我可得趁着现在天热,多沾你点儿便宜……” 再没良心,也不及你们两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你们可真就好意思不告诉我离回来了! 一角湖水绿的衣摆映进了我的眼里,再往上,是摇那朝着我伸出来的冰雕玉砌般完美的手,“若不是长玉差了人来问我,离从祁国带回来了他不认识的珍贵草药,要如何养活,我怕是,不知还要被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瞒多久!” 摇,这你可冤枉渺和霜了! 我可是知道摇记仇的性子,这时若是让他给记恨了,以后,渺和霜还不定要被他怎么整来报复,忙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抱住了他的腰身,仰起头来跟他撒娇加解释,“霜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回来了,渺那里,是我不让他说的,我怕你知道了,会耽误了你在暗阁的事儿,恩,我琢磨着,你忙完了,定不会在哪儿多留的,回来一眼看见我带回来的草药,肯定惊喜,谁知,长玉这般多嘴,坏我的好事儿!” 还是你贴心。 摇脸上的不悦,顷刻间烟消云散,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把我横抱了起来,“恩?怎么瘦了?上官西陵这混蛋,怎么照顾你的?!我好容易才给你喂上几两肉,怎去了这一回,掉的份量比我给你喂上的份量还多了?” 你不是该庆幸,我用了“魂引”,也没变成离不了人的废人,须得你照顾后半辈子么? 摇研习医道多年,只要一把脉,便能察觉到我失了气血,太多解释,反而更惹他生气,倒不如直接承认了来得痛快,“这已经调养了些时日了,哦,对了,我听渺说,我着人给你们送回来的信,你们一封都没收到……你还不知当时的情况有多紧张的,唔……” 一个长吻,堵回了我所有接下来的狡辩,摇小心翼翼的抱着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我给弄碎了,“你这不省心的小东西,还真敢用!就不怕把你自个儿的命给搭上!” 当时我想啊,就算我成了离不了人照顾的废人,你也不舍得把我给扔了,恩,那样一来,我岂不是更有了懒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理由了?什么时候想出门儿了,就让你抱着我出门儿,什么时候想吃东西了,就让你喂我,连做那事儿都可以偷懒不用出力了,多好!这么一劳永逸的事儿,我岂能放过机会? 我坏笑着在摇的怀里蹭了又蹭,半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的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裳里面去摸他的锁骨,呵呵,瘦了的,又何止我一人?刚才,跟渺欢好的时候,我便摸到他瘦了,跟霜抱抱的时候,也觉得他腰身细了,现在,摇的锁骨,也比以前高了许多……我是不是可以死不要脸的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想我? 怎么不懒死你! 摇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宠溺的意思远远高于他口气里的责备,“都道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怎得就这么难养!” 啊,当然是因为我比你们都小,只能算是小人了! 我故意曲解着摇的意思,继续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唔,成熟的天目草的味道,看来,我出门儿之前栽的天目草,都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恩,不错,不错,等会儿去做点儿天延丹出来,差人给西陵送去,“魂引”的药力再强悍,也抵不过他受过那么重的伤的事实,吃几粒天延丹,固本培元最好不过。 你刚才说,给我们写了信回来? 摇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便抱着我径直进了南花园,走到凉亭里面,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儿?” 写了好几封呢!渺说你们一封也没收到! 我扭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赖在摇的怀里,跟他“告状”道,“你们给我写的信,我也一封都没收到!” 作者有话要说: ☆、密信 你让人送回来的信,都是让什么人过的手? 摇拧了拧眉,倒是不像渺那般的怀疑,是西陵动了手脚。 自然是让运送粮草到大营的人带回去陵王府,然后由陵王府着人随着来凌国的商队过境来交给这边的暗线了!这不是你教给我的么?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不明白摇干嘛要问这个,明明是他教我这么做,说是以防被皇宫里的那个老东西发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不是么?难道,他忘了? 陵王府那边,怕是生了变故了,离,你写封信给西陵,告诉他,他的陵王府里有人截留信件,让他早做打算,莫要被人在背后下了黑手!最好是用只有你们两人能看得懂的法子,我会派人直接送去他手上! 摇沉吟片刻,便吩咐长玉去准备文房四宝送来凉亭,然后,又跟我问起了这些时日在大营里的见闻,有没有什么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那个被上官信莫名奇妙处置了,又被西陵从红房子里捡了回来的近侍的事儿告诉了摇,虽然,据我观察,他的所作所为都跟寻常的侍卫没有什么不同,但,就是因为这没有不同,才让我觉得奇怪!近侍,不都是优中选优的精英来的么?我可不觉得,上官信那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换西陵回去祁国的人,会是个在身边养个这样的人当近侍的好说话主子! 这个近侍,的确是有些奇怪,我会让人去查清楚,你别担心了。 摇拍了拍我的后背,把我放下了地,站起身来让出地方让长玉在石桌上铺了写字用的垫子,摆下纸笺,砚墨,润笔,“听长玉说,长白受伤了?怎么回事?以他的身手……便是不敌,也断没有逃不了的,怎么就能伤到昏迷好几天的程度呢?” 是我的错,他是为了护着我,才伤成那样的。 我从长玉的手里接了笔,琢磨着要怎么给西陵写一封只有我们两人能看得懂的信,跟在我旁边伺候的长卿,代替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我跟长白在山上“偷吃”的部分,恩,其实,不是他不想讲,而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那事儿,我连西陵都没说……唔,虽然,我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了似的,可,他没明说,我自然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总不好跟他说,都怪你不喂我,我才跑去偷人的罢?啧,这话说的,怎么就叫偷人呢!长白是我的近侍,他,他侍奉我枕席,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不是么! 上官西陵的心太软,那些偷袭你们的人,怕是什么也审不出来的。 渺笑着勾起了唇角,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看我给西陵写信,少顷,好奇的眯起了眼睛,“小离儿,不是让你给上官西陵写信么?你写这些防瘟疫的方子作甚?祁国的医道固然不济,但……你不是留了十四个黑卫在那边了么?他们……” 渊儿,我真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聪明! 盯着我写完的信笺看了半天,霜的眼中蓦地闪出了一抹惊讶的欣喜来,伸手取了那信笺起来,看了好几遍,犹不舍得放下,“你这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你看懂了?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霜,虽然,我早就听西陵称赞过他,文思之妙,可安邦,可定国,可图天下……但,他是怎么看明白,这信里的秘密的?我写的这些药方,分明就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防治各种瘟疫的方子啊! 恩,看懂了,不过,若是没事先知道,你是要写信给西陵,告诉他有人截留书信,让他提防小心的话,我,也是猜不到的。 霜认真的点了点头,伸手把我揽到他的身边,挑着信笺上药方里的药材指出来,“心叶秋海棠,北沙参,节节草,灵芝,王母钗,扶芳藤,伸筋草,伸筋藤,扁竹根,人头七……首字相连的谐音,不就是,信被截陵王府,慎身边人?” 若不是亲耳听霜当面儿说出来,我怕是真真要怀疑,西陵给他通了信儿了!这叫什么?才情卓绝?或者,天赋异禀?好像,都不对罢?难道,是我这信里的意思藏的不够好么?不行,我得重新想法子! 这般想着,我便想从霜的手里把那信取回来撕了重写,不料,却被霜一举高,没能得逞,“霜,你干甚么啊?快给我,我撕了重写!” 撕了作甚? 霜一把揽了我进怀里,用一只胳膊箍住我的双手,“这不是写的很好么?” 可是,你还是只用了一会儿,就看出来了啊!万一,落了别人手里,被那人也看出来了,西陵不是要更危险了么? 我不解的看向了霜,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给我那张信笺,让我撕掉,没用的东西,不是他教我的,不用了的东西,应该毁掉,免得留下麻烦的么?怎么还阻止我呢? 这信,不会被外人识破的。 霜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用一只手吧那张信笺叠成了手掌大小的四方形,“我能看出来,是因为我刻意循着你要传达给西陵的讯息去找的,并不是我看出了其中的规律,恩,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么?我试过把这些药材在每条方子里面的位置都用数字标记出来,可是,不管我怎么想,也寻不出里面的规律……” 只是一个对我和西陵来说,比较特殊的日子而已。 我笑着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下去,不是我小气,而是,那个日子,我希望它只属于我和西陵,不要跟任何人分享。 那天,漫天飞雪,鹅毛般的像要把世上的一切肮脏掩埋掉一般,我被人用几块碎银子的价钱卖进别绪楼,管事让我跟其他被卖进来的其他人一起浆洗那些倌人们换下来的衣裳。 我腿和手臂都是被打断了的,手骨,也被那穿黑衣裳的男人踩得粉碎,我站不起来,没法去井里拔水上来,也没法把那些堆成了堆的衣裳搬起来,管事以为我是偷懒,便把我拎到了院子里面去跪雪地,天很冷,我的身上却只有一件单衣……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被冻死了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人把我抱进了怀里,他跟我说,小东西,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我,会照顾你。 那个人,便是西陵。 我记得,那时候的西陵身上很暖,我缩在他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喊着“娘亲”,我记得,在那之后我发了烧,昏昏沉沉的睡着,每次醒来,他都守在我身边,我记得,他会用各种各样的点心和糖果哄我喝苦苦的汤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贪上了零嘴儿,格外爱吃甜食,我记得…… 很多,很多,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后来,我和西陵便不约而同的在每年的那一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门,让厨房给我们做很长很长,满碗只有一根的面,一人一端的吃,不咬断…… 看,莲花开了。 摇出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应着他的声儿看去,果然在莲池的中间,看到了那传说中蓝色莲花,真的很美,每一片花瓣儿,都像是蜻蜓的翅膀般的透明,泛着淡淡的蓝,跟寻常的花不同,它的颜色,不是从外及里都是一色的,而是分了层次,由里及外,湖蓝,天蓝,靛蓝,墨蓝。 摇,那花儿里的靛蓝色,跟你头发一样漂亮。 我盯着莲花看了半天,最初的惊艳之后,第一想到的,便是对那花儿里颜色的似曾相识,扭头,看了看摇,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这种熟悉的来由!很美,跟摇的头发一样美,世人真真是不可理喻,怎就会把摇这堪比十大美色的靛蓝色头发,当成是妖孽的证明! 这般美好,即便不是人,也该是仙才对!莲仙,出淤泥而不染的,莲仙。 你觉得漂亮,就好。 摇笑着把我揽进了怀里,吩咐长玉去寻黑卫的统领,以便能挑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去祁国给西陵送信,我拦住了摇,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惹得摇微微一愣,“谁?” 易风,护送我回来的那个黑卫。 我不知摇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仰起头看了看他,说出了自己的人选,“之前,他在大营给不少兵将医过伤,去凤城里面救西陵的时候,他也有去,之后给营里的将官们讲城里发生的事儿的时候,亦是他开的口,大营里的人都知道,他是我的属下,而且,这一路回来,都是他在驾车,在祁国那边的时候,有那个讨厌的梓潼引路,很多驿站城门的将官都认识他了,由他去,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唔,当然了,如果,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儿让他去办的话,给我换个别人也行……” 由你。 听了我的解释,摇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点头答应了下来,“今天才刚回来,让他休息一天,天黑的时候,再出发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赌”怡情? 长玉接了摇递给他的信笺,小心的装进了衣袖里面,又动手撤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吩咐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丫鬟小厮摆上茶点,躬身退了下去。 我坐在摇的怀里,心情极好的一边赏莲,一边“饭来张口”的吃着霜送来我嘴边的各色点心,渺让长洛去取了围棋来,摆在石桌上,要跟我手谈几局,当然,我这无利不起早儿的人,是断不会不给自己寻好处的,动手之前,先说好,一局,一千两银子,他输了,得乖乖的拿银票出来给我,我输了嘛……恩,摇替我拿银票出来…… 你这小东西,真真是成了精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让长洛拿出一打银票来放在桌上,然后,朝着摇努了努嘴,示意他拿银票出来。 我相信离不会输。 摇笑着换了个抱着我的姿势,跟长玉要了一打更厚的银票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离,你若能让渺一盘都不赢,这些,就全奖励给你,若能一局平局都不给他,我就再送你两箱松子儿糖。” 我要三箱。 我抿了抿唇角,跟摇讨 分卷阅读52 还价,松子儿糖,恩,放到冰窖里的话,吃到冬天都不会化掉,不用担心存放,对,就这么定了! 好,三箱。 摇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拈了一块儿点心起来,送到我的唇边。 渺,你若是连平局都没得一场的话,会很没面子的,不如,咱们打个商量,有了平局,摇许我的那三箱松子儿糖,你送给我? 我咬了一口到了嘴边儿的点心,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抬头看向了渺。 若是只有平局,我多送你一箱。 渺的唇角扬了扬,心情颇好,“但是,可得说好了,提出要彩头的人是你,输了棋,不准耍赖,银票要乖乖的拿出来。” 你怎么说话呢!摇是耍赖的人么! 我半点儿都不觉愧疚的把摇刚刚塞给我的银票交给长卿,吩咐他收好,然后,拈了一枚棋子儿出来,落在了棋盘上,“你要是赢了,记得请我吃东西啊,哎,对了,我记着,上回出门儿的时候,去的那家叫什么茶的馆子不错,要不,就那儿?” 小妖精!怎么都是你不吃亏! 渺答应着落下棋子儿,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小口,“依你,我若赢了,就请你去哪个什么茶的馆子请你吃东西。” 在祁国的时候,西陵曾告诉我,一局棋,便是一局战争,有的战争,兵贵神速,打得是对手的一个措手不及,有的战争,需要有足够的耐心跟对方周旋,细火慢炖,磨掉对方的士气,然后,再一举歼灭,前者,需要的是远见卓识,后者,需要的是机敏和对对手的了解。 永远不要拘泥于一种模式的棋路,让对方摸不清你的套路,才能赢得出奇不意。 最后一子落下,我抬起头看向了渺,满眼笑意的朝他伸出了手,讨要我该得银票,这一局,我赢了,陈兵于野的他被我三下五除二的拆了个溃不成军,成了板上钉钉的死局。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渺并不因为输了棋而不悦,反而是抓起桌上的一打银票都塞给了我之后,命站在一旁伺候的长洛把这一局棋记成棋谱,准备留着以后研究,“小离儿,你可真真是越来越能让我觉得欢喜了!” 恩,我也觉得很欢喜。 我把手指戳进摇的茶碗里,沾了些茶水在上面,满意的点了点那一打银票,扭头交给了候在一边儿的长卿,“还下不?” 当然! 渺看了一眼被我戳进了手指的摇的茶碗,冲着摇坏笑,“长玉,还不赶紧给你家主子换一盏茶?” 再端一盏来,这盏,就留着让离继续沾了数银票用,换了新的,容易烫到。 摇半点儿都不吃亏的回敬了渺一句,低头,啄了啄我的耳垂,称赞我道,“离,你可真厉害,杀得渺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呢!” 渺不过是大意了,这回,兴许我就败了呢? 摇的话听起来是好听,可当着下人,我却不舍得让渺太过不去,忙出言给他撑面子,“长卿,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收棋子儿?” 我本是想跟渺再下一局,给他挽回些面子的,不想,竟是被不喜的人生生坏了兴致! 环佩叮咚,一抹赤金描雀儿的袍角出现在了南花园的门口,薛齐由两个小厮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在距离亭子约莫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的跪伏下了身子,行了个十足规矩的大礼。 奴侍见过四位主子,请四位主子安。 一改早晨时候的狂妄,薛齐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低眉顺眼的态度蜷缩在了地上。 不是让你闭门思过么? 渺缓缓的拧起了眉,之前的好心情全然不见,睨了一眼扶着薛齐的两个小厮,冷冷的吐出了两句话来,“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拖下去杖毙。” 听渺说要杖毙他们,两个小厮顿时吓得坐到在了地上,待旁边的人上来拖他们,才回过神儿的朝着我坐得方向爬了过来,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道,“离主子救命,呜呜,离主子救命……” 渺,他们只是下人罢了,做不得主。 我知渺这是在给我做人情,不然,以他的性子,要取什么人的性命,又岂会给那人留求饶的机会,“打二十板子,罚半年月银,可好?” 你就是心软,才把这些人惯得无法无天。 渺责备了我一句,算是应下了我的意思,丢了手里的棋子儿,斜睨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薛齐,“你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故意要忤逆我?” 便是给奴侍一百个胆子,也断不敢有忤逆渺主子的想法,奴侍此来,是为了跟离主子请罚的。 薛齐没有抬头,微微颤抖着的肩膀,让人忍不住觉得可怜,“奴侍眼拙,清早儿的时候未曾认出离主子,对离主子出言多有不逊,深感惶恐……只觉得罚跪抄书不能抵罪,故……特来……请罚……” 我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薛齐,终究是薛齐,那埋在骨子里的狡猾已经成了他的天性,对我这个他一直都看不顺眼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甘心屈居之下? 他这般作为,分明是给我下了一个双重陷阱,加重惩罚,会显得我没有度量,让院子里的下人轻看了我去,不加重惩罚,又会让人觉得我性子软弱可欺,以后少不得被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们使绊子……呵呵,若是以前,我定是会被他给骗了的,可惜,现在,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他低估了渺他们对我的维护,更低估了已经长大了的我。 渺,他质疑你的决定,是不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 我拈着手里的棋子儿,把目光重新落回了棋盘上面,新的开局,我和渺各落了二十子,此时的布阵,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可见,这一局,渺是改了之前那局险中求奇胜的心思,打算稳扎稳打了。 应该是。 渺端起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挥手示意长洛记下棋局,收走了棋盘,“这种不识轻重的玩宠,不好好教训的话,可是会让人笑话雪园没规矩的……” 薛齐许是做梦都没想到,渺会这般的纵着我对付他,又许是,自以为聪明绝顶,不会被人识破计谋,恩,总之,在他听了渺的话之后,脸色刹那间,便变得铁青了起来,向后缩了缩身子,似是想躲避什么,却未能。 把衣裳脱了。 渺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是不容人有半点儿质疑的冰冷,我微微拧眉,脑海里似是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下,但到底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听了渺的话,薛齐的脸色似乎稍稍好看了一些,抬起头,往四下里看了看,又看向了渺,见他没有要让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退下的意思,才抿紧了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得,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是……” 夏天里穿的衣裳本就不会太多,薛齐褪掉了三层极轻薄的衣裳之后,身上便只剩了一条亵裤,他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一看便知是护养的很好,比我这在祁国晒了近三个月的人,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继续。 渺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抿着茶,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惊艳或者动情,让我看了,很是觉得欣喜。 薛齐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垂下头,缓缓的站起身,褪下了靴袜和亵裤之后,重新在原地跪下,一言不发的看向了他面前的草皮。 过来。 渺放下手里的茶碗,慵懒的眯起了眼睛,长洛忙给他换上了一盏新茶,捧着喝过了的茶退后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我知道,渺最可怕的时候,不是他跟人发火儿的时候,而是……他慵懒的眯着眼睛笑的时候,他笑得越妖孽,就说明,那时的他,越生气…… 比如,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 ☆、惩治薛齐 薛齐好似也怕极了渺的这种样子,却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得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慢吞吞的移步到了他的近前两步远的地方,再跪了下来,半个字儿都不敢再多说了。 反手抓住自己的脚踝。 渺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玩儿,魅惑若妖,说给薛齐的吩咐,却是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般让人冷得彻骨。 薛齐咬紧了唇瓣,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乖乖依从,我瞟了一眼,不禁莞尔,虽然,在经过夕宴之前,被买进别绪楼里之前,未被破身的倌人都是不用被当做教习的材料的,但,仅仅是这种程度……却是断不至于让他露出这种反应来! 一个赤着身子与许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观摩管事调(和谐)教小倌,学习伺候人的技艺不下十年的人,会因为被人看了身子而觉得羞耻和紧张么?呵呵,反正,我是不信的。 这表情,倒是不错,让人看了,很容易生出几分怜惜来。 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用靴尖磨蹭着薛齐因为反手抓住脚踝,而本能挺起来的胸膛,碰到他左胸前的朱果时,稍稍停了停,然后,不再变换位置,只时轻时重的用靴尖在他的那一处朱果上刮弄揉压了起来,“只可惜……我最是讨厌那些个自作聪明和不懂事儿的人……” 唔恩―― 身子上的刺激,让薛齐的眼中泛出了点点动情的味道,我向来知道渺调情的手段是好的,只是,不曾想,竟好到了这般程度。 自己玩儿给我看。 面对薛齐的可怜兮兮,渺却是半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收了脚,把那把抓在手里把玩儿的棋子儿一枚枚丢回棋篮里面,撞出一声声清脆的轻响,一如雨后新晴,檐角滴落的水珠,砸在白玉堆砌的石阶上,悦耳而轻灵。 薛齐点头答应的瞬间,眼里闪过了一丝怨恨,虽转身即逝,却恰好被我看了个清楚,再看时,他依然是那个委屈可怜的被罚的人,松开反握着脚踝的手,顺着渺的吩咐,抚弄起了自己胸前的两枚朱果,按压,揉捏,刮弄,磨蹭,极尽挑逗之能事,不仅让看得人忍不住血脉喷张,更是让他自己的身子有了反应,略带着些粉色的下身,慢慢的抬起头来。 以前,常自己玩儿? 渺把手里的最后一枚棋子儿丢进棋篮,邪气的笑着,抬脚勾进了薛齐微微分开的双腿之间,一边儿用靴面儿摩擦逗弄着他的下身,一边儿开口,“这手法儿……看起来倒是个熟练的……” 不,不曾…… 身上被自个儿“点起了火儿”来,下身又被渺用算不得温柔的法子玩弄,薛齐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一阵颤栗之后,没忍住倾泻了出来…… 白色的汁液喷涌在了渺的靴子上,惹得渺一阵不悦的拧眉,闭眼,带着薄怒的说了一句,“舔干净。” 薛齐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继而,俯下身去,张嘴,吐出半截小舌,小心翼翼的在渺的靴子上舔了起来,没有拧眉,也没有抗拒,一点点的,把那黑色靴子上的白色舔舐了个干净,然后,咽下去,仰头,像个等着主人表扬的宠物般的舔了舔唇角,目光炯炯。 你不该跟我耍心计,你,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聪明。 渺缓缓的站起身,伸手,掐着薛齐的肩窝,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脸朝下按在了石桌上,低声吩咐了一句,“分开。” 当渺是打算要他的身子,薛齐的脸上顿时一喜,忙不迭的分开了双腿,双手置到了后面,掰开自己的股瓣,放松了身子,“请,请渺主子享用……” 是该好好享用一番,不然,怕是没法儿让你记住规矩。 渺勾唇一笑,伸手从棋篮里抓了一把棋子儿出来,不及薛齐来得及反应,便拈出了其中的一粒,塞进了他的紧致里面,手指在他的背上轻点了几下,封住了他的穴道,“接下来,我每塞一粒进去,你便要说一声‘再不敢跟主子耍小聪明了’,明白么?” 薛齐小声儿的重复了一遍渺让他说的话,发出了一声强抑住的呜咽,我知道,这一回,他是真的怕了,没有假装。 看着渺把一粒粒棋子儿塞进薛齐的紧致,听着薛齐从开始的害怕呜咽变成后来的痛苦哀嚎,我没有心软的帮他求情……或许,我的确是已经变得心狠了,可,我却并不觉得,这样折磨一个觊觎我的东西,还想陷害我的家伙有什么错…… 西陵说的对,当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还把右脸伸过去让他打,那是傻子,唯有连他的左脸和右脸一并打了,那人,以后才不敢再轻贱了你去,这世上不存在什么善恶,就像史书永远都是胜利者写的一样,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第十九粒棋子儿被塞进去,薛齐已经练哀嚎都发不出来了,他满眼乞求的看向我,我感觉的到,这一刻,他只想活,一如,我被人打断了手脚,丢出宫门,犹不舍就那么死了的爬了一夜,窝进了一个避风的巷子里一样,哪怕是憋屈的活着,也不愿,不明不白的死……我犹记得,我就是在那个避风的巷子里被人牙子用一个包子拐骗了去,卖进别绪楼的…… 呵呵,时至今日,我已记不起,那个拐骗了我的人牙子的模样,但我却觉得,并不恨他,毕竟,若没有他,我许早就被冻死饿死在了那个避风的巷子里面,若没有他,我也断不会有幸遇见西陵,遇见渺,遇见霜,遇见摇。 当真知错了么? 我伸手戳了戳薛齐的眉心,伸手拦下了渺准备塞进他紧致里的第二十粒棋子儿。 奴侍知错了,奴侍再也不敢对离主子有不敬的心思了,求,求离主子饶了奴侍罢…… 薛齐忙不迭的求饶,声音很小,且带着沙哑,是刚刚哀嚎造成的,“只,只要离主子肯饶了奴侍,以,以后,奴侍定赴汤蹈火的伺候离主子……” 渺,他已经知错了,你……且饶了他这一回罢?再继续下去,你可就真要把他给玩儿死了…… 我从摇的膝上跳下了地,走到渺的身前,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身,“不过是个小宠儿,你也犯不上跟他生气不是?玩儿死了他事小,把你给气着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小离儿,你可真是我的克星!每回,我都是拿你没法子! 渺叹了口气,弃了手里的棋子儿,答应了下来,扭头,跟那两个从刚才开始,就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厮吩咐道,“把他带回去好生看着,再让我看到他一个月的面壁思过结束之前出门儿,你们,就自己了结了好了!” 谨遵渺主子吩咐。 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我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便又重新垂下了头。 许是肚子里被塞了太多的棋子儿,薛齐被解开穴道之后,依旧一动不动的趴在石桌上,恩,若不是已经能发抖了,还真是看不出来,跟被渺封住穴道时有什么不同。 我让两个小厮上前来架了他起来,搭了件衣裳遮住身子,抬回去院子,帮他取出身子里的棋子儿……想了想,觉得那两个小厮怕是恨不得他真就这么死了,不会好好儿的帮他取,便又指了长卿跟了过去看着……我大概,真的是有些摇说的,妇人之仁罢?明明,清早儿的时候,还恨不得拧下他的头来当球踢,这时看了他可怜,便又觉得不忍了…… 这么一折腾,也没兴致赏莲下棋了,今儿,应算是渊儿赢了罢? 霜站起身,走到我和渺的身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才抬起头来看渺,“你这输了棋的,请我们下馆子,如何?” 不是说赢了的人请下馆子么?小离儿赢了,自然是他请客才对! 渺反应极快的抱紧我转身,不让我被霜抢走,身形轻盈,媚骨天成,一瞬间,美得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开遍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恨不能全部拥进怀里,从此,只属于我一人! 渺,你们……睡过那个薛齐了,是么? 鬼使神差的,我问出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觉得浑身都冰冷了下来,在这炎热的夏天,如置冰窟,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尖叫,否认,快否认,哪怕是骗我的也好,快否认,只要你说,你没有,我便相信你,决不去探查半分…… 静默,许久的静默之后,渺缓缓的点了点头,应了我一个字,“是。” 恩,我,我知道了,没,没事了。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心里后悔死了干嘛要问这个问题,不问,就不会有答,那样一来,我哪怕是怀疑一辈子,也只是怀疑而已,当不了真,可,现在……呵呵,我怎就这么傻! 离,这事儿…… 摇想跟我解释,却被我给打断了下来,“没,没事儿,那个,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了,我赢了渺的棋,该我请你们下馆子!长卿!长卿!咦?人,人呢?这不像话的东西,跑去哪儿疯了!来人,去,去给我把他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信任危机 渊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不要多想! 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霜先一个忍不住冲到了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紧紧的箍住,“我们……这么做,并不是因为看上了那个薛齐,你刚才也看到了,对他的生死,我们也都是不放在心上的……渊儿,我们……” 不是,要去外边的馆子吃东西么? 我伸手捂住了霜的嘴,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我怕了,真的怕了,我怕从他的嘴里听到,我不想听到的话,看来,我得想法子快些把连身蛊的母蛊养出来,解掉我们身上的蛊毒才行……恩,然后,救出娘亲,把他们都拐到祁国去……祁国的男子大都长得彪悍,他们定是看不上的,对,到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了,他们就不会被别人给勾去了…… 唔,要不要给那个薛齐下毒,毒死他呢?不行,不行,他们已经睡过他了,以他们的性子,定是看上了他的什么地方的,我随随便便把他毒死,他们定会觉得我小气,觉得我不好的,我不能做这种让他们不喜的事儿! 可是,不毒死那个薛齐的话,他是不是,还会想着法儿跟我抢他们? 我,我怎么就那么爱多管闲事儿!刚刚,假装没看到,让渺玩死他,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 这般想着,我更是恨不能抽自己几个耳光才好,那么嘴贱作甚,那么多嘴作甚,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们都死绝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渊儿,别这样,你听我说,别,别这样! 霜紧张的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不让我把耳光抽到自己脸上,见我根本就听不进他说话去,更是心焦了起来,“你清醒一些!不要钻牛角尖!渊儿!” 你现在说什么,我家主子也是听不进去的,霜主子。 长卿被我派去寻他的小厮找了回来,见我的眼里已经完全没了神采,忙快步跑到了我和霜的身边,从衣袖里取出了针包,拔了一根针出来,在我身上扎了几下,掰开霜的手臂,扶着我平躺在了草皮上,伸手帮我抹上了眼皮,“主子,没事儿,没事儿了,别怕,长卿在这里,长卿断不会让人伤害主子,让人抢了主子的东西去的!” 恩,长卿,长卿……你回来了……真好……真好…… 黑暗随着长卿帮我抹上眼皮降临,我死死的攥住长卿的衣袖,生怕一放开,便会失了一切。 长卿,这个与我相处算得不很久的人,这个在遇到我之初,用尽了一切狡猾想留在我身边的家伙,这个为了报仇,可以拼上一切,报完了仇之后,又能在转身的工夫放下过往的疯子,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比我还没心没肺,却用最残忍的法子,让我用最短的时间,成了一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医者的混蛋…… 这一刻,我竟是觉得,他,这般的真实,这般的纯粹,这般的,让我可以倚在他怀里,什么都不想,把一切惶恐和畏惧,都交给他保管…… 或许,用尽一生,他和我也越不过那一条并不分明的线,但,我却是自私的想要把他留在身边,我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这一觉,我睡得极不安稳,许许多多的画面在脑海里闪来闪去,折腾得我头疼欲裂,我分辨不出那些是梦境,那些是恢复了的记忆,烦躁的恨不能把自己脑子生生挖出来,丢到水里去洗个干净。 好像有许多人在我的耳边说话,聒噪的让我想拿枕头拍他们,可是,眼皮却是重得厉害,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好吵…… 我翻了个身,把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卷成了一条圆筒子,箍在怀里当抱枕,待抱得热了,又一脚踢开,翻来覆去的凉完了肚皮凉后背,“长白……好热……” 主子忍一忍,很快,便会好了。 一块儿湿哒哒的布巾糊到了我的额头上,惹得我拧起了眉,这是谁啊,这么讨厌,这么热的天,还往我的额头上盖东西,可是想热死我么!长白哪儿去了?不是应该他守着我的么?哦,对了,长白受伤了,在养伤,现在,应该是长卿在给我守夜! 长卿……你作死啊……把这讨厌的东西拿开……这般热的天,你想我起疹子啊…… 我嫌弃的拿手背扫了扫自己的额头,成功扫掉了那湿哒哒的东西,才翻了个身,摸索着想找东西抱着,继续睡。 你这不省心的小东西,睡相可真差。 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责备了我一句,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他的身上很凉爽,让我觉得很舒服,本能的,便往里蹭了蹭,抱紧了他的腰身。 长卿……不要学渺说话……学得……一点儿都不像…… 我翻了个身,拿背抵在那带着凉意的身子上,砸了咂嘴,继续睡,恩,夏天果然最适合睡觉了,尤其是,有个泛凉的怀抱降温的时候,可比冰盆好多了……呃,泛凉的怀抱?长卿的身上,也是这个温度么?以前没试过呢……啊!不对!不是长卿!上回他抱着我腿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身上分明是热的!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往旁边滚了滚,不熟的人,还是不要靠得太近比较安全,万一,那人嫌我烦,伸手捏死我呢?恩,我可不能死,我死了,渺他们就被薛齐那个家伙抢走了,我……对了!我,我怎么就忘了这事儿了呢! 许是被这个念头刺激到了,我一个骨碌从床上了爬了起来,睁眼,顾不得看四下的情况,就出声喊了起来,“长卿,长卿,现在什么时候了?渺他们呢?有没有被薛齐那个狐媚子给勾了去?” 我的魂儿都已经被你都勾了去了,哪里还有给旁人勾的剩儿? 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嘶哑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双手臂,把我揽进了怀中,“小离儿,不准瞎想,我是你的,断没有人,能把我从你的身边儿抢走。” 呃,渺?你没有丢下我,去薛齐那里? 我微微一愣,却是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此时抱着我的人是渺,那独属于他的,彼岸花的香味儿,是让我可以惊艳的哪怕到了忘川河畔也松不开手的眷顾,“渺,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就算是瞎了,也绝不会认不出你?” 说过,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儿的。 渺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埋在我颈子上的唇透着点点凉意,在那里印下一个个薄吻,“这一次,哪怕只这一次,信我,好不好?” 我……渴了…… 我缩了缩颈子,没有直言拒绝,却也没给渺任何的承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对人有太多信任的人。 渺不知道,此时,横在我心里的,是那些我确定不了是梦境还是恢复了的记忆,那里面,有一个片段,是在一片碗口粗的竹子林里,他让我当着许多人的面,褪尽衣裳,帮他品箫。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如果是的话……那,在他的心里,我,与那个薛齐,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我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身份高些的玩宠,那……我还有什么立场坚持,他,是我的? 他能给我高人一等的身份,自然,也能给我撇了去,我何必,自欺欺人? 长洛,倒些酸梅汁来。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不再跟我纠结这个问题,起身,下床,把我横抱了起来,坐到了桌边儿,“长卿,去给霜和摇送个信儿,告诉他们,你家主子醒了。” 我……睡了很久?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记得睡过去之前,长卿来了,然后,给我扎了几针,不疼,有些麻麻的,再然后,我就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了。 七天。 渺一边答应着,一边熟练的帮我捏着手臂和小腿,“科举的殿试结束了,朝里要给一些在这次考试里脱颖而出的人分封官职,最近,霜会很忙,摇,回他的院子给你配药了,这才刚走了不到半刻钟……还有,那个薛齐……” 我不想听你提他。 自知道渺他们睡过薛齐了之后,我便本能的对他有了排斥的心思,虽然,之前他被渺那么对待是有些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不该觊觎我的东西,我的人!恩,对,渺,霜和摇,是我的人,谁都别想跟我抢了去!我就是绑,也要把他们绑到祁国去!有西陵帮我看着他们,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了! 那就不提,反正,依着我们原本的打算,他也活不多久了。 看穿了我的心思,渺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掰过我的脸跟他对视,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不要胡思乱想,小傻瓜,就算你不绑着我们,我们,也断不会飞走的,你总爱说,我们是你的,你可曾想过,你,也不是我们的?” 主子,离主子。 长洛捧着一盏酸梅汁和一个小食盒从外边走了进来,躬身给我和渺行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面儿上。 那酸梅汁,是一种好看的玫红,映着泡在里面的几颗鲜红色的梅子和几块儿指尖大小的冰块儿,漂亮的让人有些不忍心就这样喝下肚去,“哥哥特意嘱咐,离主子的肠胃向来不好,不能空着肚子喝加了冰的东西,要先用几块儿点心垫一垫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殷勤 食盒打开,是一碟芙蓉酥,金黄的颜色,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食指大动,我伸手拈了一块起来,送到唇边咬了一口,温热酥脆,是刚刚出锅就被装了食盒送来的,隐隐的,带着几分莲花的清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原来,此芙蓉酥,非彼芙蓉酥。 我细嚼慢咽的吃完一块,就着渺端起来送到我唇边的碗喝了一小口酸梅汁,冲掉了嘴里残存的点心渣,“十年才得一见的十大绝色,你们也舍得拿来给我做成点心,也不怕给人骂是暴殄天物!” 很多东西,要吃进了肚子里面,才会让人觉得真的是属于自己的了,不是么? 渺放下手里盛了酸梅汁的碗,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方帕子,给我擦了擦唇角的油渍,“若不是舍不得吃了你,我哪里用得着现在这般的提心吊胆?” 有些东西,吃到了肚子里,也未必就是你的,这世上,貌合神离的人太多,又有几人能分辨的出,谁有几分真心? 我笑着叹了口气,没把自己的所想告诉渺知道,伸手扶了桌子,赤着脚下到了地上,地上铺着羊毛毡子,不凉,软软的,很舒服,“长白的伤恢复的如何了?易风去给西陵送信了么?” 已经走了六天了,一个人快马加鞭,算着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渺伸手把我捞回怀里,横抱着走回了床边儿,俯身拿起了摆在一边儿的靴袜,有些生涩的给我穿了起来,“虽是夏天,地上也终是泛着凉气儿的,不能赤着脚下地,乖。” 我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渺,他向来都是习惯人伺候的,连自个儿的衣裳靴袜,都是长洛动手帮他穿,哪里做过这种伺候别人的事儿?!我犹记得,我失了记忆,初醒来的时候,他可是连从汤盅盛一碗汤,都会洒得满桌子都 分卷阅读53 的! 渺,你…… 我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的脚从渺的手里抽回来,我宁可自个儿穿,也……接受不了,他亲手来做这样的事儿! 我暗地里观察了许多次,记得清楚长白是这么帮你穿的,恩,许是慢了些,你别着急,日后,多帮你穿几次,应就会快了。 渺这向来骄傲的人,像是半点儿都不觉得帮我穿靴袜是一件落了他身份的事儿,小心翼翼,仿佛,我是他捧在手心儿里的宝贝,“小离儿,你去祁国的那些日子,我总算是得了空儿,想了些事儿……” 什么事儿? 看着渺一脸的认真,我终没忍心拒绝他的“殷勤”,虽然,我自己穿,只需要半盏茶的工夫,而他,已经给我穿了三盏茶的工夫,还没穿好。 我已经错过了你十四年,以后的日子,我不想再有任何的错过了。 渺终于帮我穿好了靴子,站起了身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我的中衣,撑开来,送到我的面前,“人的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四年呢?我比你年长,定是会比你先死的,若不抓紧了时时刻刻去珍惜,死的时候,怕是要后悔的……” 若不是渺身上这因了寒毒而有的,自身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彼岸花香,我定是,会坚信不疑的觉得,他是被人调了包了的,以前的他,哪里会做这些杂事,会说这些情话? 渺,你没事罢? 我伸手试了试渺的脉搏,再次确认,他是渺无疑,就算,他身上的彼岸花香,是熟识他的人用干花熏了一样的出来,脉搏,却是骗不了人的,他的身子里面,有连身蛊,还有寒毒,这两样东西……固然是极让人觉得不爽的东西,但要炮制出来,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机缘,财富,高深的医术,一样也不能少! 小离儿,上官西陵能为你做的事儿,我,也能,我相信,终有一天,在你的心里,我会像上官西陵一样,值得你信,值得你依赖的。 渺帮我套好了外袍,整理好了腰上的荷包,满意的站直了身子,牵了我的手到妆台前坐下,往后撤了撤身子,让长洛帮我绾发,“梳头……我还没学会,怕弄疼了你,待以后我拿旁人练熟了,再帮你梳……” 不准拿薛齐练。 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渺,为了我,不惜做到这样的程度,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感动是一回事儿,维护所有权,是另一回事儿,我绝不要给他任何机会,去接近薛齐那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我就是霸道不讲理了,怎么的! 恩,我拿长洛练。 渺点了点头,看样子,竟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我提的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 这很好,至少说明,现在,对他来说,那个薛齐还是个不怎么有所谓的存在,我只要再稍稍填把火儿,就能让他对那个薛齐彻底的失了兴趣!唔,只是不知道,霜和摇,对那个薛齐……是怎么个想法?若是能跟渺一样,那可就再好不过了!我暗暗想道。 长洛的手很巧,只一会儿工夫,便帮我梳顺了头发,用我一直戴的那根簪子绾了起来,透过镜子,我看着摇拈着一只小瓶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安静的看着镜子里我,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这般看着我作甚? 我被摇看得有些发毛,生怕自己琢磨的那些让他们疏远薛齐的心思被他看出来,忙不迭的起身,蹭到了他的怀里,跟他撒起了娇来,“莫不是觉得我越来越好看了,眼神儿都舍不得移开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的小美人儿! 摇笑着掐了掐我的脸,把手里的小瓶递给了我,“你头里的血块儿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一些以前的事儿,许会慢慢的想起来,这是能缓解你头疼的药,平时戴在身上,疼得时候,便喝上一口……” 顿了顿,摇似是不自觉的扭头看向了渺,叹了口气,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有些记忆,会发生错乱,你不要慌张害怕,且记得,你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的,有的人,有的事儿,有时候……是因为情非得已……便好……” 那,你待我好,是情非得已么? 我接了瓶子,却不知装到哪里才好,衣袖里,装了骨针,满了,荷包,太小,装不下,扭头见了长卿,才蓦地想起,我刚才跟渺问长白的伤势,他没应我的事儿来,“长白呢?” 回主子的话,长白的武技将要进入新的一层,这几日,正在闭关。 长卿浅笑着伸手,接下来我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的瓶子,装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面,“这些天,都得由长卿伺候主子,这药,就由长卿来保存罢。” 也好。 听长白的武技要有进境了,我自然是替他高兴的,之前,他的身手就仅仅比渺略逊一筹,此番突破,怕是就能跟渺旗鼓相当了,“那,他的伤……” 背上留了十几道浅疤。 摇终究是医者,在他看来,长白的身上留下疤痕,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瞒我的必要,“从半山滚落,伤口被泥沙所污,之后,又泡了水,医治也不及时,留疤,是不可避免的。” 他……知道? 长白的皮肤细如雪绸,摸上去,比最好的蚕丝被子还要舒服,我尝过他的身子,自然知道这其中滋味,这般近乎完美的身子,若……留下疤痕,怕是,他自己,也会觉得懊恼的罢?这,都怪我!若不是我,怎就会累得他从山上滚下去,伤成这样!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没有留疤? 摇翻了翻白眼儿,对我问的这个问题有些无奈,“这疤痕,也不是不能去掉,只是,这药膏,却有些不那么容易得,你……” 你说的是,天雪玉肌膏? 我稍稍想了想,抬头看向了摇的脸,希望他给我的,会是一个否定的回答。 天雪玉肌膏,须得用雪山之巅的万年积雪化水为药引,又岂是他说的,“不那么容易得”般的简单?且不说那雪山上住着能操控雨雪的雪妖,对人类敌意极重,便是那终年被积雪覆盖着的万仞雪山,也不是那么好爬的!没人知道,哪一脚踩下去,是坦途,哪一脚踩下去是雪坑! 传闻,许多许多年前,炎王为医治挚爱毁了的容颜,曾派兵将十万,去往雪山取这天雪玉肌膏的药引,结果,惹出了雪妖一族的怒火,十万兵将,一夜之间命丧雪山,无一生还,之后,大旱三年,叛乱四起,六家分炎,征战十年,炎国灭,割据而成祁,凌,北泽,千寒,罗羽,莫知六国。 而后,直到我娘亲成了司徒月的太子妃,才又有了凌灭千寒,莫知,北泽归降,成了如今的凌,祁,罗羽,三国鼎立的局势。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娘亲手里有一瓶,但,却未必舍得给你,让你用在一个近侍的身上。 摇突然笑了笑,说出了他没说完的那后半句话,“你现在也可以算是医者了,有些事儿,不要那么较真儿,百年之后,谁不是枯骨一把,薄棺一具?顶着什么样的皮囊过这百年,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么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最爱吃的,没有之一 或许,我娘亲没你这么不好说话呢? 我翘了翘唇角,嘴上说着挤兑摇的话,心里,却并不当真觉得,娘亲会把这么宝贝的东西轻易给我,在我的记忆里,连她的样子,都已经变得模糊了,又怎知,她那本就不像别人家娘亲般纵着自己孩子的她,会不会对我更加严厉了? 唔,或许,她连见都不愿见现在这个没出息的我,也未可知呢? 我也只是听老师说起过,并未亲见,再说,这都十几年了,或许,你娘亲已经自己用上了。 摇轻咳了两声,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尴尬,“天雪玉肌膏,不仅能祛除疤痕,更是养颜的圣品,你娘亲虽是个不同寻常的奇女子,但……身为女子,珍惜自个儿的容颜,怕是,放在谁身上,也免不了俗的……” 哎?这么神奇?吃了之后,可以不变老么? 听了摇的话,我不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这药膏,毒经上只提了配制的方子和能祛除一切疤痕和旧伤的奇效,并未有说,还有养颜的功用,唔,看来,应是别的书上写的,摇那满满一架子的书,看来,还真真是有不少的宝贝呢!连这个都有提起! 不是吃,是抹。 摇笑着把我勾进怀里,抓起我的腕子把脉,“传说,只用一次,便能保持容颜不老,涂遍全身,更是能让人脱胎换骨,肤质莹滑的像初生婴儿一般,不过,恩,都只是传说,没有人当真见过,信不信由你。” 既然没人试过,又怎知会有这档子事儿?摇,你尽会逗我玩儿! 我朝着摇皱了皱鼻子,打心底里不信,这药膏会有这样的厉害,“霜什么时候能回来?” 药膏什么的,还得等有机会见了娘亲才行,先不去想,当务之急,还是得把渺他们的心思全拢到我身上来,才是正事儿!我才不要跟娘亲似的,被不放在心上的人抢走了心上人! 这都过了晌午了,应是快了,你寻他作甚? 摇不解的低头看我,眸子里,闪着点点醋意,让我看了忍不住心情舒畅。 上回不是说,要请你们下馆子么? 我踮起脚,啄了啄渺的唇角,抱住他的胳膊跟他解释,“这不就要应诺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请完了你们两个,再单独请霜一回?我的银子,不是银子啊?” 平日里也没短你的花销,你这跟谁学的抠门儿,恩? 渺是大手大脚花惯了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跟我下了一局自在的棋,就“愿赌服输”的塞给我一打银票,“不若把雪园的财权给你,只要不短了用度,省出来的,都归你?”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会狠狠的剜渺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可是,现在,我却是变了主意,恩……如果,由我来管着雪园的用度的话,我就可以暗地里少拨些衣料和首饰给那个薛齐……俗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若能让他出了门儿来,半点儿都不起眼,看他还怎么勾我的渺,霜和摇! 啊,对了,还有膳食和补品,也一并给他克扣了,让他变成个骨瘦如柴的黄脸鬼,到那时候……哼哼,我就不信,他们瞅着他的那副鬼样子,还能下得去手! 好! 这般想着,我便应允了下来,“但是,咱们得先说好了,我不短你们的用度和花销,你们,也不能对我做的决定指手画脚!” 啧啧,这一趟祁国去的,倒是懂事儿了不少,都知道要尽管家理财的义务了。 渺眯着眼睛笑得勾起了唇角,伸手便把我拦腰抱了起来,低头,重重的吻上了我的唇,“真乖!这是奖励你的!” 我总算是能把这烫手的事儿送出去了!离,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摇半点儿犹豫也没的从腰上解下了一块方形的玉佩,忙不迭的给我系在了腰上,“喏,这就是雪园的财权纹章,拿了它,你把雪园的大库都搬光了,也没人会多问你一句!哦,对了,还有各处的铺子,明儿,我就让所有的管事回来雪园,跟你述职,账目什么的,也统统都给你搬过来!” 哎?摇,你,你该不会是……什么事儿都散手不管了罢? 我低头看了看挂在腰上的玉佩,只觉得自己真真是傻得没边儿了,竟然想着,跟渺和摇耍小聪明!这,这分明就是他们早就挖好了坑,在等我自个儿兴高采烈的往里蹦的!我,我,我真是笨死了! 对啊,我把雪园财权的纹章都交给你了,当然是不会再管跟雪园的财权有关系的事儿了! 摇一副“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的欠揍表情,让我恨不能咬他几口解恨才好,“那些铺子,都是雪园名下的产业,自然,也是要归你管的,怎么,觉得自个儿不行?”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你祖宗八辈儿都不行! 我虽一直是被他们压的,但,但凡是男子,就会对“不行”这种事儿心有芥蒂,我,自然不能免俗,于是……我很悲催的,一时冲动的,说话不经过脑子的,把雪园的财权给接了下来,虽然,说完之后,我便悔得肠子都青了,但,当时,恩,当时,我还是说得很霸气的,“我若是不能把这些产业给管的好好儿的,我,我,我给你们生一个孩子出来!” 咳,这事儿,你也能做到? 听了我的话,刚喝了一口茶润嗓子的摇紧接着便喷了,一阵又擦鼻涕,又擦眼泪之后,佯装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离,那些产业不要了,你把它们都败了罢,恩,比起那些身外之物,我更想要个你给我们生的孩子……啊,对了,你打算跟谁生?跟我,还是跟渺?或者,恩,跟霜……我也忍了!要不,我牺牲点儿,顺便跟你证明,我没有不行?” 你,你欺负我! 被摇这么一逗,我顿时羞红了脸,我们都是男子,怎么可能生孩子呢?这回,我可真是口不择言,丢人丢到没边儿了! 没问题!你想现在被我欺负,还是一会儿从馆子回来被我欺负?我绝对会不遗余力的……让你满意的! 摇的口气里,“欺负”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恼人的意思,我知道,他是故意曲解我的话,可是,却拿他没半点儿办法,这外边看起来像谪仙般纯洁,内里却是腹黑无比的表里不一的家伙!他算是吃定了我了! 渊儿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怎不派人去告诉我一声儿呢! 一抹兰花香味儿传来,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回头,是霜。 他依然一身黑色的锦袍,上面用上好的金线勾着几朵形态各异的兰花,赤色的发,赤色的眸,赤色的唇瓣,羊脂玉般白皙的皮肤,美得,像是自九幽而来的魔王,一个最浅的微笑,也能霸道的毁去一座城池。 方才一醒,我就让长卿使人去告诉你了,许是,错过了。 渺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在凳子上坐了,让长洛帮他绾发,“小离儿要请我们去下馆子,我和摇都正等着你回来呢!既然回来了,这就走罢?” 带上降雷,我答应了它,等回来凌国,要请它吃得意轩的包子,正好儿顺路! 我很“义气”的没忘了带上降雷这匹被我用松子儿糖收买了的祖宗马,唔,总的来说,降雷其实除了嘴馋了点儿,脾气坏了点儿,还是匹不错的马的,对我,也算是不错,没撂过蹄子,没罢过工,一路去祁国,载着我和长白两个人,也没表现出半点儿的不乐意,咳,人都免不了有点儿坏毛病,更何况,是一匹马呢? 你竟是连它的喜好都摸清了?怎不见你对我这么上心呢? 渺扬了扬眉,一脸的醋意,呃,好罢,就算我再怀疑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这事儿,也已经发生了,渺,在吃一匹马的醋,而且,那匹马,还是他的。 不要把我说的那么没良心好不好?我也知道你爱吃什么啊! 我抿了抿唇角,对渺这比我还孩子气的幼稚举动震到了,忙不迭的伸手,哄起他来,哎,我怎得就这么命苦,明明是他比我大,应该他哄着我的好不好! 恩?你知道?那你说,我爱吃什么? 渺显得有些意外,移步到了我的面前,俯身,几乎要把他的脸正面贴到我的脸上,“若是说错了,可当心我罚你。”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念头,我一言不发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恩,要怎么想,由他去罢,反正,我这么说,也算不得错,他若敢说,最喜欢吃的不是我,我就跟他哭,跟他闹,满地打滚儿的跟他没完! 一阵沉默之后,摇先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霜也想明白了我的意思,抿着嘴笑着看向了渺,一副“我看你怎么应答”的幸灾乐祸。 没错,你的确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渺心情颇好的勾起了唇角,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低头,舔了舔我的唇瓣,“既然是要请我吃东西,不若……就请我吃我最喜欢的,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美酒 要吃什么,得是有请吃的人做主才对罢? 我也知跟渺讲不得道理,便索性,张嘴就不跟他讲道理,伸手,勾了他的颈子,凑近他的耳边,故意用佯装小声,却能给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加重了其中的几个字儿的说道,“渺,你既然身为‘客人’,就该客随主便的,不是么?不然……若是惹了请吃的人不高兴,兴许,就会没了“余兴”的节目了呢……”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说,小离儿,我的确是被你给威胁到了。 明了我话里的意思,渺不禁邪气的一笑,伸手,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比起吃东西,我倒是,更期待‘余兴’的节目呢!” 让长洛去套了辆四匹马拉的车,牵了降雷,我和渺,霜,摇就准备出门了,长白在闭关,不可能同去,我便让长卿代替了他的位置,对此,长洛颇有些不满,不过,这不满,却未敢放到我的身上,倒霉的,自然是长卿。 对长卿,我想来是放心的,能在那般环境下活下来,不可能没有自保的本事,更何况,长洛也不会当真对他下死手,他若是不能自己应付,让长洛接受他,那,怕是,日后他跟在我身边儿的每一天都不可能好过,这是坎儿,我不可能替着他过。 长洛嫌弃长卿不会武技,打心底里觉得,他是个除了会讨我的欢心,什么都不会的主儿,即便,会几手医,也是皮毛的那种,不然,也不可能连一碗药都煮不好,被扣下留在了雪园里,当然,在长洛看来,能成为近侍,是长卿几辈子修来的好运气,跟他们这些从小儿在潮音舍里修习,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为近侍的人,根本就是一个云泥之别。 天气炎热,向来习惯享受的渺,自然不会选择骑马,而……让降雷拉车,那根本就是做梦一样的事儿,恩,不仅不可能让它拉车,便是骑,也不肯让骑的。 于是,就变成了长希骑了一匹马在前,牵着超过他所骑的马半个身子的降雷,我和渺他们乘坐的马车在中间,由长玉驾车,长洛和长卿骑了马随后,边走,边叽叽喳喳的斗嘴,不时还互相翻个白眼,做鬼脸吐舌头……让我看得只觉得胃都在抽筋…… 平常里挺正常的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就都变成比我还孩子气的家伙了!真真是让我想不明白! 渺,为什么降雷不让人骑呢?是因为天太热了,心情不好么? 虽然,降雷只是一匹马,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我也没法儿把它当成是一匹正常的马了,恩,谁见过喜欢吃糖,喜欢吃肉的马呢! 除了我,降雷就只让长白一人骑,你,是第三个得了它喜欢的人。 渺从小桌上端起碗,抿了一小口加了冰的酸梅汁,然后,把碗凑到了我的面前,示意我也喝一口,“让我骑,是因为我降服了它,让长白骑,是因为我降服了它之后,它受了一身的伤,全是长白照顾到它好的,至于你……恩,或许,是因为你太人见人爱了,它看上你了?” 我倒是觉得,它是看上了我的松子儿糖。 就着渺凑来我嘴边儿的碗喝了一口酸梅汁,我便倚回了他的怀里,好凉,好舒服,渺果然是夏天里逛街遛弯儿吃饭睡觉必备的啊,我暗自腹诽一句,往他的怀里又蹭了蹭。 放心,你这种吃货,几万人里,都挑不出一个来,更别说是马……啧啧,真是白喂了你那许多东西,长点儿肉,怎么就这么难! 渺捏了捏我的胳膊,放下手里的碗,从衣袖里拿出帕子来,给我擦了擦嘴角的酸梅汁,然后,把我圈进了怀里,“降雷要是跟你一样嘴馋,现在怕是连道儿都要走不动了!” 说不定,降雷就恰好是那几十万匹马里面比较特殊的一匹,跟我一样,也未可知呢?你还见过谁家的马,是喜欢吃糖,吃肉包子的? 我倒是不觉得渺说我是吃货,是什么难听的骂人话,我的确是嘴馋,还能霸道的不让人说不成?唔,再说了,被叫一下,又不会少块儿肉,还能光明正大的嘴馋……这怎么算,都是不吃亏的事儿嘛! 一路朝着我和长白去吃过的祁国茶馆去,沿路经过得意轩的时候,我让长玉停了停,去里面每样儿包子都买了几笼回来。 我只听长白说,降雷喜欢吃这儿的肉包子,却不知道,它到底是喜欢吃哪一种肉的,恩,既然是要请它吃,自然是要让它吃的高兴才好,每样儿都买几笼回来,看看它那种吃的多,吃的喜欢,下回,收买它的时候,我也好有的放矢。 三十几笼肉包子,自然不能放到马车里面,我让长卿给了得意轩的一个小二几两碎银子,让他去租一辆马车,把这些肉包子送到我们要去的那家祁国茶馆,马车的费用,到了之后我们给。 只雇一辆马车,便能得顶的上他半年工钱的好处,那小二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忙不迭的称了谢,便急急的去寻马车了……降雷这见了得意轩的肉包子便挪不动地儿的馋马,这会子更是连渺的面子都不给的赖在人家门口不走了,看那架势,非要亲眼看着那些属于它的肉包子被搬到了马车上,跟着它走了,才肯甘心,直气得渺狠狠的剜了它好几眼,才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帘子,吩咐长希留下陪它,长玉驾着马车,载着我们先走。 到了那家祁国茶馆的门口,看了门楣上的字儿,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记药方的时候,我都是能过目不忘到连药材的顺序都不会记错的,怎得这么好记的四个字儿的店名,竟是只记了一个茶字,罢了,反正,整个帝都,也只有这么一家祁国茶馆,想记错,也不可能。 许是上一次长白当真吓坏了人家,又许是西陵送我的那个据说是代表了陵王府极大权力的护指,当真是在祁国人的心里尊贵的根深蒂固,这次,我才堪堪下了马车,便见那店里的五个小二和一个掌柜齐齐的迎出了门来,恭敬的朝着我行了个祁国觐见贵族的礼,压低了声音跟我问好,“小人见过殿下,殿下里面儿雅间里请。” 在西陵的大营里听惯了这种称呼,此时听了,我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几个起身,便牵了渺的衣袖,走进了店里,跟着一个小二,上了三楼的雅间。 一会儿,还有我的人来,会牵着一匹乌云盖雪,你见了,便径直领了他和马车去马厩,然后上来告诉我知道。 我菜单都不用听小二报,便凭着记忆里,西陵告诉我知道的祁国的各种名菜点了吃食,扭头见渺一副“无酒不成席”的嫌弃表情,只得又跟小二要了两坛祁国的名酒草里青。 说实话,我从没喝过酒,便是有过酒进了嘴的情况,那也是用来给伤患喷到伤口上消毒的,西陵极少喝酒,便是以前在别绪楼,需要陪那些恩客的时候,亦是能用茶代替的时候,便用茶代替……他总跟我说,酒能乱人的心智,不是什么好东西,能不沾,最好,还是不要沾。 你都过了十四岁生辰了,不小了,喝点儿酒,算什么!上官西陵总是把你当孩子管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来,我陪你喝,我喝一盅,你喝半盅! 渺把我圈进了他的怀里,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伸手倒了两盅酒,也不等菜上来,便把其中的一盅倒进了嘴里,“恩!好酒!” 有那么好喝么? 我扁了扁嘴,想起我给那些伤患消毒时,那入口火辣的味道,说什么都不肯信渺说的,纯若甘泉,妙若美人,“不等菜上来就喝,你也不怕醉了!” 当真好喝,骗你,我今儿晚上不举。 渺坏笑着说着不要脸的话,把另一盅酒倒进了嘴里,凑近我,勾起我的下巴,给我喂了半盅进嘴里,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唇瓣,“尝尝,是不是很好喝?” 直到酒进了嘴里,我才知刚刚是被渺算计了,做足了准备,等着那又呛又辣的滋味儿,却是一直未能等到……唔,不禁不呛不辣,还……有点儿甜甜的?这是酒?!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喝了! 这是酒么?不是罢?是果汁罢? 我砸了咂嘴,很是不确定的看了看渺,看了看霜,又看了看摇,见他们都是一副“这真是酒”的表情,犹有些不信的拎起了酒壶来,把我面前的那只杯子倒满,拈起来,屏住呼吸,喝了一小口。 甜的!真是甜的!这酒,竟然真是甜的!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把酒盅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砸了咂嘴,便要伸手去拿酒壶,这酒,怎跟那些用来消毒的酒味儿不一样呢?难道说,用处不同的酒,其实,味儿本就是不同的?可是,我明明在西陵的军营里见过那些兵将们喝那些又呛又辣的酒啊! 难道,是我喝的方式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大醉 菜还没上呢,当心喝醉了。 不及我的手够到,渺便伸手把酒壶抢了去,放到了我碰不到的桌角,“看来,你不仅是个小吃货,更是个小酒鬼……啧啧,这么难养活……估计,也就我能勉为其难了……” 你不用勉为其难,来,给我,我半点儿都不觉得渊儿难养活。 霜不给面子的接话,朝着我伸手,拍了两下,示意我去他哪里,“渊儿,过来我这儿,渺这家伙……” 滚! 渺半点儿都不客气的给了霜一个“你去死”的威胁眼神儿,手臂用力,把我圈紧,“你身上那么热,让小离儿染了暑气怎么办?小离儿,你别搭理他,他说话极不靠谱儿的,比如说……恩,他许久之前,就跟你说,要教你武技了罢?这都过了多少日子了?是不是一招半式都没教过你?” 江若渺!你不要太过分了! 被渺拆了台,霜的脸色明显有些挂不住,抓着酒盅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只见里面的酒液咕噜咕噜的窜起了泡,不多时候,便被烘干的一滴不剩了,“我不与你计较,不表示,我便是好脾气的!” 你们……是要打架?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我不禁头疼了起来,好好儿的出来吃顿饭,怎就能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呢!我这被他们调侃的人,还没不高兴呢,他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莫不成,我是那让能让兄弟反目,挚友成仇的祸水么?! 不打。 渺坏笑着抿起了唇角,低头,啄了啄我的脸颊,“他打不过我。” 不是霜不守信,是我懒。 我挣脱渺的怀抱,跳下地,抓了酒壶到了霜的跟前,从他的手里取下了酒盅,斟满,捧到了他的唇边儿,“以后,我会勤快些的,霜,教我习武罢。” 好。 霜顺着我的意思喝了酒,才伸手从我的手里把酒盅拿了回去,“你身子总这么弱也不是事儿……也不求你能成什么不得了的高手,好歹,能让你的身子强健一些,遇了危险,能有逃跑之力……” 说着话儿,外边小二便来敲了门,说是我的马儿来了,已经着人引去了后院,只是,那马性子烈的很,怎么都不肯进马厩,只是喷响鼻,就吓得马厩里的其他马软了腿,拖都拖不出来了。 我知是降雷的坏脾气又犯了,只得留了霜和摇先在雅间里用茶,拖了渺跟我同去后院安抚它。 到了后院,我才知道,那小二的话说的有多给我留面子,降雷那哪儿是性子烈?那根本就是在发疯! 放眼看去,马厩里的寻常马匹统统成了跪地的姿势,院子里的一应箱子木盆之类,无一完好,长希为难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上前去扯它的缰绳,却被它踹了好几脚,怕伤了它,不敢动用武技,只得硬吃,那样子,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降雷,你这般胡闹,以后,我可如 分卷阅读54 敢再带你出来吃东西! 眼睁睁看着长希又挨了降雷几蹄子,手腕都肿了起来,渺却站在一边不吭声,我这本不是它主人的人,只好越俎代庖的走上前去,救长希于危难,“再不老实,你的肉包子可就都凉了!” 我的声音不算大,更算不上有气势,可,降雷却偏偏就吃这一套,在听了我的“威胁”之后,立刻,收回了正准备朝长希踢过去的蹄子,打了个响鼻,讨好的蹭了过来,很没骨气的用脑袋顶了顶我的颈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 这才乖,下回还带你出来。 我伸手摸了摸降雷的鼻梁,动手给它把缰绳拆了下来,吩咐长希和雇来的马车车夫一起,把那些装了包子的笼屉搬了下来,打开来,在院子里一字儿码开,“来,吃罢,慢点儿,当心烫。” 让长希仔细记着降雷那种馅儿的包子吃的好,又抓了一把松子儿糖出来哄了降雷,我才和渺重新回了楼上的雅间,祁国人喜欢好马,这一点儿,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不会改变,所以,我倒是不担心降雷待在后院里吃包子会有什么危险,恩,好罢,暂且忽略小二看着降雷吃包子时满脸抽筋儿的表情。 恩,降雷是匹好马,只是,吃东西的偏好有点儿与众不同罢了。 雅间里,菜已经上的七七八八,一只烤的金黄的全羊摆在桌子中间,还在“滋滋”的窜着油星,只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霜和摇没有动筷子,面前的酒盅,却是已经斟满了酒,长玉在一旁拿着银针挨样儿菜试毒,一脸的认真。 不用试了,没毒。 我闻了闻饭菜的香味儿,便坐回了我的位置,从长卿的手里接过了切肉用的匕首,往那只全羊上一扎,理所当然的看向了站在渺身后的长洛,“上回是长白的切得,切得可漂亮了……长洛,你也行的罢?” 回离主子的话,长洛的武器不是刀剑。 长洛点了点头,伸手取了那柄匕首放在一边,然后,动了动手指,几根发丝儿般的银线,便从他的衣袖里飘了过来,恩,对,就是飘,看起来极慢极慢的那种感觉,但……却又是让人忍不住眼睛一花。 待恢复了视觉的时候,桌上的那一只全羊,已经彻底的变了样子,骨头,一根儿不少的被剃了出来,整整齐齐的码成了一只羊的形状,羊肉被切成了成年男子食指般宽窄的片儿,在一边儿的盘子层层叠叠的铺了五六层,呈一个好看至极的花状,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长卿,布菜! 我本能的咽了口唾沫,盯着那切好了的肉片儿馋的不行,有功夫就是好啊,切个肉,都这么省事儿,恩,就冲着这点儿,我也得跟霜学武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已经在渺,霜和摇三人的怀里爬了个遍,这草里青真真是与众不同的好酒,不辣,不呛,回味芳香不说,更是半点儿都不上头,我这从没喝过酒的人,都喝了整整一坛,也没感觉出醉来,渺他们,更是每人喝了三坛不止。 饭吃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需要人继续伺候了。 渺和霜都是极在意规矩的人,让近侍跟他们同席,只怕会惹了他们不悦,我也不想触他们的霉头,只唤了小二来,让他在隔壁另置了一桌小些的席面,赶了长洛,长玉和长卿去吃,让他们赶紧吃完了,换长希上来,都吃饱了,就留下长玉一个人驾车,其他人,带着降雷那匹祖宗马先行回雪园去。 你让厨子准备个食盒儿,装了赤京八件让他带回去。 记着上回来的时候,长白吃了不少那赤京八件,我琢磨着,他应是喜欢的,便吩咐了长卿,让他给长白带回去,“长卿,你带了食盒回了,就给长白送去,他正闭关,想必正没什么胃口,这些,他爱吃。” 长卿答应了一声,抿了抿唇角,终没再多说什么,退出了门去。 一顿午膳,直吃到了日暮时分才完,其间又让小二添了好几回菜和酒水,走时,雅间里的桌子,已经是一片狼藉。 我喝了五坛酒,也没觉得有什么醉意,结账的时候,心情很好的径直拿出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来拍给了掌柜,让他又搬了二十坛酒出来,使人送去雪园,我知道,长白是喝酒的,虽然极少被我看见,但,任他如何仔细的洗身,也瞒不过我的鼻子,恩,这些酒,是我要带回去给他的。 唔,好罢,本来吃这一顿,是连五百两银子也花不了的,但是……我今天高兴,今天,渺他们大半天的工夫,都是在陪着我的。 下了楼,去了后院上马车,本没觉得醉的我,在吹了风之后,也觉得有些头晕了起来,长玉忙上前来扶我,我一个无意的回头,却见渺,霜和摇也都站得不稳,或用拳捶自己的头,或伸手找东西扶……嘿嘿,原来,他们也比我好不多少,我,恩,心理平衡了…… 在马车里晃荡了好些时候,才回了雪园,我在院子里下了车,只觉得脚底下的路都是在活动的,恩,我当然知道,路是不可能会活动的,不过,唔,这种喝了酒,晕晕乎乎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就像,就像身上长了翅膀,一边儿走着道儿,就能飞起来似的。 回,回院子,嗝,睡,睡觉。 我打了酒嗝,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推开长玉的手,半闭着眼睛,朝着自己熟悉的院子走去,完全忘了,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院子了,那里,现在住着,正在挨罚闭门思过的薛齐。 长玉一边说着话,一边又要上前来扶我,我却只能看着他的嘴在动,听不清半点儿,“你,去,去扶着你家主子,他,他酒量比,比我还差,嗝……再,再不扶,他,他就要摔,摔了……我,我知道回院子怎么走……我就是闭,闭着眼睛也……也能走回去……” 我,渺,霜和摇一行人跌跌撞撞的走着,长玉手忙脚乱的扶完了这个扶那个,看得我忍不住笑,恩,我知道,在雪园,渺和霜都是极重规矩的,除了近侍,没有应允,任何下人,都是不能主动去碰主子的,不然,视为不轨。 作者有话要说: ☆、酒后乱…… 忘了是怎么进的屋子,我闭着眼睛,摸到床榻,连靴子都不曾脱,便躺了上去,睡梦里,好似有人小心翼翼的帮我褪了靴子和衣裳,又拿柔软的布巾,沾了水,给我擦了身,喝了酒之后的燥热,得了缓解,让我舒服了不少,我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睡了半夜,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意外的发现,吃了那许多东西,又喝了不少酒,肚子都没有不舒服,只是眼神儿还是有些不清楚,头也有些发沉。 唔,长白,你闭关出来了。 床头,一个白色身影倚坐在哪儿,拿着一把团扇在给我扇着风,烛火没有灭,映得他的脸有些染了粉色,很是好看,只可惜,我醉眼惺忪的,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我从来都不知道,长白也有这般娇媚可人的样子,真真是令人食指大动,“身子好些了么?” 以后可不能喝这许多酒了,伤身的。 那白色的身影站了起来,坐到我的床榻边儿上,放下了身子,帮我按揉起了头上的穴位,“筋骨有暗伤的人,是不宜饮酒的,西陵公子不允你做的事儿,定是有他的道理,你须得明白,纵使这世上所有的人与你为敌,他,也是定然会站在你的身后的。” 你今天可真嗦。 我把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踢掉被子,伸了个懒腰,“我让长卿给你带回来的吃食好吃么?” 才刚刚夜半,闭上眼,再睡些时候罢,不然,明儿早起,可是要头疼的,你……最怕疼的,不是么? 答非所问的话,让我不禁拧起了眉头,本能的,便是觉得,是长卿这个坏东西私底下使了坏,没把我让他给长白带回来的东西送到,而长白,向来都是大方的不会跟他计较,此时,怕是又在帮他瞒着了! 你就是这般好性子,才会让长卿那家伙都敢欺负你!怎不见他敢去欺负长洛长玉呢! 心里窝了火,我伸手便扫开了他的手,借着身子的重量,一用力,把他拖倒在了床上,然后,倾身压了上去,“既然你这么喜欢被人欺负,那索性,也不差我一个好了!” 被我压在身下的人微微一愣,却没有反抗,抿了唇角,话都不再说。 长白,我可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忍不住便心疼了,俯身,啄了啄他的唇角,翻身退回了床榻上,往里面蹭了蹭,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儿的位置,“上来。” 白色的身影坐直了起来,退了靴子,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榻,跪坐在了我的身旁,继续一言不发。 又不是第一回了,怎还这般腼腆,恩? 我叹了口气,动手去解他的衣裳,见他一动不动的僵坐着,不禁有些无奈,在祁国的时候,还有些要开窍了,懂得要如何讨我快活了的样子,怎一回了雪园,就又成了块儿木头,看这样子,这一次,还是得我在上面了,哎,什么时候才能当少出力的那个呢! 我把他扑倒在床榻上,一边啃吻着他的唇,一边用手帮他挑逗起了兴致,不知是因为我喝了酒,还是别的,我只觉得,今儿晚上的他,有些老实拘谨的过分了!唔,甚至,比第一回我要他身子的时候,还要紧张似的! 怕甚!我已经醒了酒了!不会弄伤了你的! 我啄了啄他的唇,把他彻底的剥了个干净,伸手在架子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以前用了一半儿的油膏,打开盖子,从里面勾了一些出来,帮他涂抹了起来,“摇还跟我说,你的背上留了疤了,害得我担心难过了半天,只想着要怎么说服我娘亲,跟她讨天雪玉肌膏来给你祛疤……唔,这摸着,跟以前也没甚不同的嘛!哦……我知道了,定是摇故意说来逗我的!这坏东西,看我以后找他算账!这种事儿也能拿出来开玩笑!” 唔―― 跪伏在床上的“长白”在被进入之后,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吟哦,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疼,却又想要继续,我稍稍愣了愣,却并未多想,恩,以前的两次,我也是这般做的啊,上回在山上,连润滑用的油膏都没有,也没见他这个样子啊!难道,是他开了窍,故意发出这样的声音,来勾得我起兴?对!一定是这样! 长白,你可真淘气! 我满意至极的勾起了唇角,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长白”的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一手狎玩这他的冲动,一手扶了他的腰身,继续在他的身子里面横冲直闯了起来,“不过,我倒是极喜欢你这般样子的!来,叫得再大声一些,说……恩,说你想要,想让我给你更多的快活!” 主,主子,你,你弄得我好,好快活,我,我还要,还要更,更多…… 喘息声里,带着隐隐的求索味道,身子的颤抖,更使得他的身子本能的不停张缩,弄得我快活的险些倾泻出来,“主子,主子,恩――” 何时学来的本事?别不是长洛教你的罢? 我松了“长白”的冲动,把手上沾着的,他倾泻出来的汁液擦在了一边儿的毯子上,然后,伸手穿过他的腋下,一边揉捏他胸前的朱果,一边继续在他的身子里面冲撞了起来,隐隐的,我觉得这一次,“长白”倾泻的有些太快了,恩,比我第一次要他的时候,还要快,唔,难道,是因为之前受了伤,身子还没全好的关系? 恩,待明天,得让长卿给他煮些药膳来吃,好好儿的补补身子才好! 约莫着让他倾泻了两次之后,“长白”便开始适应了这欢好的滋味儿一般,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主动了起来,他慢慢的扭动着身子,迎合着我的冲撞,从生涩,到娴熟,再到主动的求索,我只觉得自己是要飞到了云上去般的快活,就像,恩,跟渺他们做那事儿时,享到的快活的极致一样,这,在之前与他的两次欢好里面,都是不曾有过的。 半夜痴缠,我在他的身子里面倾泻了三次,才觉得尽了兴,伸手抓了一个枕头过来摆到已有的一个枕头旁边,拍了拍,“累坏了罢?来,侧身儿躺下,我帮你把身子里的汁液引出来,再给你上些消肿止疼的药!” 不用。 “长白”乖乖的躺了下来,却并没有依着我的意思侧着身子,而是突然伸手,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唇角,“这样就好,我喜欢这样,能感受到你温度的美好……睡罢……” 日上三竿,我才缓缓了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向了身边儿,“长白”还在睡,背对着我,毯子只盖到了腰间,露出光洁的背脊,惹得我本能的多看了许多眼……哎?这,好像不是长白!长白的肩膀,可没有这么窄!长白的皮肤……也比这人要白皙的多! 这是谁?!怎么会光着身子睡在我的床上?难道……我昨儿喝醉了酒,认错了人?! 你,你是谁! 我慌乱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抓起退在一边儿的袍子便套在了身上,我,我竟然做了这种糊涂事儿!我竟然,把不知什么人,给当成了长白!还……还把人家给睡了! 睡在哪儿的人被我吵醒,颇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身子,我记得,昨儿晚上,我是把他给弄得倾泻了许多次,快活的不行的……这,该不会是,我玩儿的过了,把人家给弄坏了罢?因为抱歉,我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一些,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你……没事儿罢?我……那个……你……你有没有觉得哪儿……很难受?” 薛齐见过离主子,回离主子的话,昨儿晚上,离主子弄得薛齐很快活,薛齐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那人掀了身上的毯子起身,转回脸跪坐在床榻上,躬身给我行了一个叩拜的礼,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吻痕和青淤让我忍不住脸色有些难看,真没想到,喝了酒的我,竟是,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儿!更没想到……我竟是因为醉酒,而把薛齐这个我打定了主意要打压,要赶出雪园去的人给睡了! 我好像隐约记得,昨儿晚上听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到底是说的什么来着?唔,头好晕,算了,不想了,麻烦,真真是麻烦,现在,我可该如何处置他! 长卿!长卿! 不知该如何应答,我索性落荒而逃,飞快的下了床榻,给自己套上靴子,腰带都赶不及系好,抓在手里就出了门,“让人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这酒,可真不是好东西!以后,打死我也不敢喝了! 对这一夜发生的事儿,我是不信渺他们能不知道的,可是,出乎意料的,他们三人都保持了沉默,不问,不谈,不跟我生气,好像,一切就都只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却成了迷蝴蝶的庄周,不知谁是梦,谁是现实。 原本打算好了的事儿,因为这一下子的糊涂而搁了浅,我给薛齐住的院子又派了几个丫鬟和小厮伺候,赏了些首饰衣料,却不敢再靠近那里……所幸摇原本要交给我几个铺子的掌柜来了雪园跟我汇报账目,才给了我一个机会,暂时的不再去想这麻烦到让我头疼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掌柜 离主子,这些就是咱们各处铺子的账册了。 二十几个掌柜在我的面前排成了整齐的五排,由其中一人走上前来,朝着我行了一礼,态度却并没有多少诚恳,“请问离主子,是要现在就开始对账核查么?” 我从没学过经营店铺,更不懂处理账务这类的麻烦事儿,所以,便是我再不愿承认,也改不了我看不懂账本儿,却要管着这些掌柜……定会被他们看不起的事实!看着那足足有十大箱子的账本儿,我顿觉头大如斗,就算现学,这也来不及啊! 清帐这种累人的事儿,怎好让主子亲自动手? 就在我发愁到要挠自己脑袋的时候,长卿伸手挡下了我,上前一步,从一只箱子里拿起了一本账册,转身走回来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儿,“来人,上算盘!” 尽管不是从潮音舍里出身,但,长卿终究是我亲点了的近侍,在雪园这种等级森严的地方,主子之下,便是主子身边儿伺候的近侍,他们的地位,可是比保护雪园安全的黑卫还要高的,没有下人敢不给他们面子,不然,一个“杖毙”,便是当真冤枉委屈了,也没地儿告诉去的,恩,雪园的下人,都是死契,打杀他们,从律法来讲,跟打杀一头畜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无必要,便是那些脱了奴籍的大掌事,也要对主子身边儿的近侍毕恭毕敬的,毕竟,咳,近侍在很多时候是要伺候主子枕席的,枕头风儿,可比什么风儿都管用! 这些掌柜敢在心里对我有质疑,却不敢对长卿没有举止上的不敬,如果,他们敢,那,便是长玉长希他们,也不会饶了他们的,近侍之间,便是再不和睦,在对外的时候,也是会拧成了一股绳儿的,更何况,长卿这会收买人心的家伙,撇去长白不算,竟是跟长玉长卿长洛三人的关系,都令人意外的好! 不多会儿工夫,便有一个小厮捧了一只银算盘上来,送到了长卿的面前,在雪园,近侍只能用银器和玉器,是定例,若非主子亲赏的,带了用了不属于自己规制的东西,是要受重罚的,此时,小厮给长卿捧来了银算盘,便是非常懂规矩的做法。 长卿一言不发的从小厮手里接过了银算盘,也不落座,就只是往我旁边儿一站,把账册和银算盘往桌子上一放,一边翻账册,一边看都不看那银算盘一眼的拨着算珠,那速度,快得让那些掌柜都瞪大了眼,唔,我是没什么快慢的概念的,只觉得,他只是翻过一页,看上一眼,就翻去了下一页…… 一本儿拇指宽的账册,他竟是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全算完了! 这本儿是锦衣阁的账册,记得是从四月的第一天到昨天的账目,共进货十六次,进得丝绸三万九千二百另七匹,绢布八千八百二十匹,棉布一万六千匹,葛布四百匹,金线两万卷,银线两万卷,普通丝线十六色,共计十一万卷,花费黄金十九万两,白银四万八千两。 长卿顿了顿,从小厮的手里接了茶,喝了一小口,继续说道,“丝绸一万两千匹,绢布三千匹,棉布一万六千匹,金线一万卷,银线一万卷,普通丝线三万卷,已供给皇宫,黄金二十一万两已收讫,铺售丝绸八千二百匹,绢布两千匹,葛布三百匹,金线三千卷,银线五千卷,普通丝线六万卷,共得白银四百九十七万九千四百五十五两,折黄金四十九万七千两,白银九千四百五十五两,制成衣用丝绸三百匹,绢布二十匹,金线十卷,银线八卷,得白银八万七千两,除去绣娘和伙计的工钱白银一百两,打点皇宫里关系的白银一万两,这四个月,应该……” 噗通―― 不等长卿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一个黑瘦的男子便吓得跪倒在了地上,拼命的磕起头来,“小人该死!小人不该被猪油蒙了心,贪图不该自己得的钱财!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我从没奢望这些被派去了外边儿的掌事能“清廉”,只是,凡事都有个度,赏赐可以有,适当的小贪心也可以接受,他们仗着我不懂,想要坑我,却是万万不行的,我可不信,他们跟摇,也敢这般的放肆! 一百藤鞭,罢免。 我叹了口气,向后倚进了垫在椅子靠背上的软垫儿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接受长卿帮我准备好的“下马威”,“今天这时候也不早了,其他人,把各自的账本儿都拿回去好生整理一下,这帐,明儿,再继续查罢。” 这些掌事都是从雪园里派出去的,资历最浅的,也在外边的铺子里做过三年往上,以后,我还得让他们经营那些铺子,不可能半点儿情分都不讲的随便把他们中的哪一个给打杀了换人,呃,不得不承认,长卿除了不会武技,有些可惜之外,别的地儿,还是有不少能给我惊喜的,比如,我现在刚刚知道的,算账,再比如,在祁国时偶然知道的,易容和养蛊。 听了我的话,众人像得了大赦般的招来了各自同来的小厮,或搬或抬的弄走了自己店铺的账册,那速度,真真是让人看不出来,是属于不会武技的人的…… 似乎,只是愣了神儿的工夫,半天就过去了,我躺在树下的阴凉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汁,吃着赤莓点心,看着长卿拿着我赏给他的银算盘儿玩儿出各种花样儿,唔,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把打算盘儿这种俗事也做的跟品茗下棋般优雅自在,长卿,可真真让我大开眼界! 长卿,我把外边铺子的账务都交给你核算,好不好? 我从碟子里拿起了一块儿点心,咬了一小口,觉得有些不太像跟人求好处的态度,忙把剩下的一大半儿送到了长卿的嘴边,讨好的说道。 好。 长卿应了一声,顺从的把点心吃到了嘴里,把那只得两个手掌大的银算盘挂到了腰上,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接了扇子,遣退除了他之外的人,浅笑着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给我打起了扇来。 那……恩,我把雪园的账务核算也交给你,好不好? 见长卿答应的半点儿都不为难,我不禁更得寸进尺了起来,又抓了一块儿点心,讨好的送到了他的嘴边,唔,虽然,我也很喜欢吃赤莓味儿的点心,但……一块儿点心便能换来人给我处理这些琐事的话,怎么想,也都是合算的不是? 咳,再说,这点心吃完了,我还可以让厨子再做,只是,须得多等一会儿就是了。 好。 长卿张嘴咬住点心,顺道连我的手指也一并含进了嘴里,舌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滑过我的指腹,引得我忍不住起了兴致,莫名的,想做那事儿! 这该死的身子,怎就越来越敏感了呢! 再这样下去,早晚儿有一天,我得把长卿也给“吃”了! 长卿,别闹。 我有些慌乱的抽回了手指,别过脸去,不敢看长卿,“你这样儿,会让我很为难的。” 主子连那个薛齐都能宠爱,为何,就单单不肯给长卿呢?长卿就这般让主子讨厌么?! 长卿的眼有些泛起了红,不知是委屈的,还是恼了我,“若论长白,长卿自是比不了的,可,那个薛齐,长卿又有哪点儿不及他了!主子便是看上了他的身子,也该给长卿一个相同的机会才是,长卿……长卿定能比他更让主子快活!” 我那是喝醉了,把他当成了长白! 听了长卿的话,我顿时脸色一白,不知是想要狡辩给别人听,还是想要给自己寻一个借口。 昨儿夜里,明明有那血多值得我怀疑的地方的,可我……却是只图着快活,半点儿都不曾去多想!比如,薛齐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我的话问询,说他是长白,比如,薛齐的床技分明比长白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我上他的时候,完全没有压倒长白时的那般疲累,再比如,他背上没有伤,而长白背上的伤,便是算着日子,用上最好的药,也该是还没褪去结痂的,不可能那般光滑…… 主子,你何苦自欺欺人?长卿……虽然愚钝了些,却并不傻! 长卿叹了口气,向后撤了撤身子,有些黯然的垂下了头,语带双关的跟我问道,“主子打算……何时再喝醉?” 或许,不久之后,或许,永远都不会,你,想等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给了长卿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些事儿,是凭机缘的,并不是说答应便能答应,就像薛齐,若没有昨儿晚上的醉酒……我是断不可能上了他的! 哎,对了,我半梦半醒的那阵儿,薛齐跟我唠叨了些什么来着?怎得一个字儿都想不起来了?算了,不想了,总归不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以前,我跟他可是两看生厌的很,他肯让我上他,定也是因为,我现在也算是雪园的主子了,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找不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未归? 不过,说实在的……薛齐的床技当真是好,竟是能让我得的快活,半点儿都不比跟渺在一起做那事儿的时候少! 如果,渺他们觉得,跟他做那事儿,比跟我的时候更快活,会不会…… 突然,我想到了这点,然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我绝不要他们被抢走!他们,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记得,在别绪楼的时候,薛齐的“功课”只是跟我“不相上下”的,可,他昨儿晚上的表现,却是要比我做的要好的太多了!这样,可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让自个儿比他好才行! 长卿愿意等,下次,长卿绝不会再让旁人钻了空子,抢了长卿的机会。 我正想了一半儿的事儿,被长卿毫不犹豫的点头打断,我抬起头,只见他看向我的目光里,泛着志在必得的执拗光彩,“长卿会是对主子有用的人,是会永远都不背叛主子的人,长卿……虽然有过妻妾,但,身子,却还是干净的……跟她们行周公之礼的人,是,是长卿从外边找来的乞丐,吹了灯烛之后,换了进屋子里去的,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只是,旁人都不知道而已……所以……” 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更是彻底的消了音,我知道,这是他的伤疤,每揭一次,便会献血淋漓一回,尽管,他并不爱那两个女人,可,她们终究是伤了他,我若要执意听下去,无异于是在给他的伤口撒盐。 你的身子是不是干净的,我并不介意。 我伸手捂住了长卿的嘴,不让他再说,“你看,我跟渺,霜,摇,还有西陵和长白都做过那事儿,现在,更是酒后失态,连那个薛齐的身子都要了,若当真计较起来,我也该是脏的,不是么?” 顿了顿,我坐直起身子来,靠近了长卿的面前,松开捂着他嘴的手,倾身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呐,你现在跟我一样脏了,怎么办?” 长卿微微一愣,继而摸着自己的下巴笑了出来,动手,撕下了他自回来雪园之后,重新戴上了的人皮面具,小心的折好,揣进了衣襟里,“长卿有些后悔今天戴面具了,不过,恩,若是不戴的话……今后,怕是都会舍不得洗脸了……” 贫嘴。 见长卿笑了,我才稍稍放心了下来,向后倚回了软榻,闭上了眼,“我困了,睡一会儿,渺他们若是回来了,就马上喊我起来!” 醒来时,我已经睡回了屋子里的床上,长白坐在一边的蒲团上打坐,听到我推开毯子发出的轻微声响,便睁开了眼,朝我看了过来。 主子睡得可好? 没有我预想中的不悦和使性子,长白的反应,一如寻常般的让我觉得温暖而舒心,果然,长白是除了西陵之外,任何人都没法比的,我默默的想道。 恩,醒了。 我由着长白扶我起身,张嘴接了他送来我嘴边的松子儿糖,“长白,你这是闭关完了么?你背上的伤,可好些了?” 回主子的话,长白的上已经无碍了。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动手帮我整理起了衣裳,“武技也已经突破了新的境界,主子若想看,等会儿用了晚膳,长白演给你看。” 那个,恩,长白,我…… 看着长白像是没事儿发生过般的跟我说话,我不禁想,或许,是他还并不知道我上了薛齐的事儿……唔,西陵说过,主动承认错儿,总比被人揪住了辫子再道歉来的容易被原谅,对,我该主动跟长白道歉,我万万不该,把薛齐那种连长白的一根小脚趾都比不上的人,误认成了是他,“昨儿晚上,我喝醉了,所,所以……酒后失态,把,把薛齐当成是你,给,给做了那事儿……” 是长白不好,只顾着自己闭关,没能好好儿的守在主子身边。 长白俯身帮 分卷阅读55 穿着靴子,说出的话,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带着歉意,“若是长白在,定不会让那种人沾了主子的便宜,主子……罚长白罢……” 长白,你可真傻。 听了长白的话,我顿时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这就是我的长白,总把所有的好都归到我的身上,把所有的不好,都揽给他自己,我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他这般对待! 主子……要……长白么…… 长白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垂着的头看不清表情,耳根,却是红透了,“长白……” 我想等你背上的伤再好一好,长白,别担心,我会想法子跟娘亲讨天雪玉肌膏来的,定不会让你留下疤痕! 我伸手碰了碰长白的耳根,却意外的感觉到,他皮肤的灼热,忙伸手扶了他起身,试了他的额头,给他把起了脉来,“这境界是可以随便强行突破的么!你怎能这么胡闹!你在发热!快躺下!” 半哄半吓的把长白按倒在床上,我便动手解起了他的衣裳,他的伤还没有恢复,便不顾惜自己身子的强行突破境界出关,这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胆子!他可真真是没有不敢做的事儿! 长白怕……闭关的久了……主子就……就看上别人……不要长白了…… 长白紧张的揪着我的衣袖不放,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乞求,“主子,不要,不要厌弃长白,长白,长白定会好起来的,定会……” 你的伤是为了保护我才落下的,我怎么舍得厌弃你! 在床榻边儿上坐下,我伸手抚上了长白的额头,“我想去跟娘亲讨天雪玉肌膏来给你治伤,并不是因为嫌弃,而是……不舍得你受苦……我听摇说过,若是留下疤痕,到了阴雨的天气,是会奇痒无比,恨不能抓破皮子才好的……长白,我不会不要你的,就算你变成了世上最丑最丑的人,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连着三天,渺,霜和摇都没有回雪园,他们的近侍,除了长洛,都贴身带了去,给摇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浇水松土的活儿落在了我的身上,外边儿的事儿,我帮不上他们,便索性不问,每天里,把除了吃东西和睡觉之外的工夫,都花在了练手儿上……带着长卿,在药房里一待就是大半天,制造各种各样的毒药和解药,只盼着,能更手熟一些,待配寒毒的时候,能只用一次便成功。 长白的伤恢复的不错,硬痂褪掉之后,只留下了极浅的白疤,不凑近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 唔,自长白回来我身边伺候,我的点心便又丰富了起来,每天三次的点心,天天都不会重样儿,这让我很是欢喜,果然,长白是谁都不能替代的! 对付外边铺子里的那些掌事,我采纳了长卿的建议,让他们互查,查出问题的,赏白银千两,被查出问题的,罚白银千两,削去大管事身份,待互查完了,再由我抽查,有问题瞒而不报的,两者皆削去大掌事身份,杖毙。 主子,长白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长白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汁给我,然后,利于我的身后,动手帮我捏起了肩膀,为数不多的对我的决定提出了疑问,“为了活命,又不得罪旁人,他们定会使银子把账上的猫腻儿都给填平了的,这样……根本就一个毒瘤都拔出不了的啊!” 我也没想当真把他们给打杀了。 我向后倚在长白的身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他们这些人,至少也在各自的铺子里管了三四年了,能把铺子经营的像模像样,便说明,都是有些本事的,经商,恩,我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贸然把他们这些老油条都处理了,我找谁来给我管这些铺子?” 主子的意思是…… 长白的手停了停,有些不确定的问了半句话出来,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问才好。 你猜的半点儿都没错! 我满意的拍了拍长白的手背,笑得勾起了唇角,“我只是想半分银子都不花的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把偷吃了的银子都吐出来罢了!那可都是雪园的银子,恩,也就是,我的银子!” 主子,长白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连财迷的时候,都比旁人可爱? 听了我的话,长白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柔声说道,“长白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些家伙们,人人一副如丧考批的模样了……” 渺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 我对那些家伙会是什么样子不感兴趣,倒是这都好几天了,都没见到渺他们,让我有些心里七上八下,这,该不会是生我的气了罢?那日,的确是我不好,酒后失态,睡了薛齐,可……他们便是再生气,也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是么? 主子未来雪园之前,那三位主子可是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的,这才只是三五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给我的碗里添了些酸梅汁,“长白记得,最多的时候,摇主子大半年都没回来雪园呢!” 作者有话要说: ☆、道听“途说” 可你也说了,那是我没来之前。 我并没有因为长卿的劝慰而放心,反而,更觉得有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了般的不安了起来,“长白,你说,会不会是司徒月刁难他们了?他们会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兵符还在三位主子的手里,皇帝便是不念旧情,也会因着顾忌而不敢跟三位主子闹得太僵的。 长白伸手接了我手里的空碗,把我从软椅上打横抱了起来,就准备回我的院子去,“主子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太阳起得高了,该回院子去了,不然,可该染上暑气遭罪了。” 我没有执意要待在外面,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有些事儿,的确是勉强不来的……先天不足,年幼重创,之前还不知受了什么折腾,用上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以致许多年的记忆都失去了,再加上,这次的祁国之行,拼了性命不要的用了“魂引”救西陵……用长卿的话说,我现在,就像北风里的一张薄窗纸,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被吹一个补都补不了的大洞出来,如履薄冰之类的词儿,用在我身上,都嫌轻了…… 呵呵,也难怪西陵跟我恼,责备我胡闹,活腻了,我这可不就是在给自己找死么! 有些事儿,计划总不及变化来得快,比如,长白抱我回院子的路上,我偶然听来的,下人们的窃窃私语。 哎,你说,那个渊离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啊?整治我们的时候,一套一套的,遇上了三位主子的事儿,就什么都看不明白了! 一个小厮满是不屑的口气,我伸手阻住了长白,示意他不要出声,我要继续听下去。 装傻?就他?你该不会真以为,出手整治我们,是他的主意罢?一个楚馆出身的下贱东西,能有这些个手段?哼哼,依我看,八成儿是长白帮他想得法子! 另一个小厮笑着接话儿,从树缝儿里,我见着他从装点心的盘子里拈了一块儿点心出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重新摆了摆剩下的点心,让人看不出来点心被偷吃过,“还真当三位主子有待他多好呢?哼,都搬到这儿的院子来了……怕是,这几日,三位主子一回来雪园,就直接去薛公子的院儿里宿下的事儿,他都知道不了的罢?” 你作死啊!连他的点心都敢偷吃!不怕长白撕了你! 先说话的小厮明显有些惊惶,恶狠狠的瞪了后说话的小厮一眼,小心的检查了一下装点心的碟子,见着实看不出来,才放下心来继续跟他说话,“这院子好歹也是新建的,规制也不比三位主子的小,况且……不也没让咱们改口么!他是一天主子,咱们就得拿着他当主子供一天,就算你瞧不上他,也得看在长白的面儿上对他恭敬些,不然,可当心长白一个不高兴,把你给‘喀嚓’成一百块儿!” 嗬,你这晚来的,知道什么! 后说话的小厮不屑更甚,索性伏下了身子,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了一小撮儿土来,撒到了碟子里剩下的点心上,“你可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人住过的?” 什么人住过的?这院子,不是新起的么?我记得……这里,以前好像是一片空地的罢? 先说话的小厮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跟后说话的小厮保持开距离,“你,你疯了!你,你怎么敢……” 有什么可不敢的!瞧你这点儿出息! 后说话的小厮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以为意,“我跟你说,这儿啊,以前呢,是祁国质子住的院子,那质子,恩,长得可叫一个美,啧啧,想我当时才刚被买来雪园……只不小心瞧了他一眼,就被他给迷住了!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词儿,放了他身上,都嫌不够!哪里是这个什么渊离能比的!我听当时的教习说啊,那质子,是跟三位主子有深仇大恨的人,老主子,就是被他给当着三个主子的面儿给碎骨凌迟的!” 后说话的小厮顿了顿,见先说话的小厮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更加得意了起来,“我还听说啊,那个质子是三位主子真心喜欢的人,便是有杀师之仇,也不曾薄待了他半分,夜夜与他销魂不说,连衣食沐浴,都不曾假旁人之手……跟他快活的时候,连当时的几位近侍,都不得入内,就是不想被旁人看了他的身子!后来,有个什么对三位主子有恩的人,来跟三位主子求他的自由,三位主子都恼了!给了机会,之后,也再不与那人来往了!啧啧……” 咦?照你这么说,这地儿,不应该是归三位主子真心喜欢的人住么? 先说话的小厮不解的眨了眨眼,往后说话的小厮近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反倒是……觉得那位要失宠了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不识好歹的质子! 后说话的小厮一脸“不懂别乱说话”的骄傲模样,看得我恨不能上去踹他几脚解气才好,那是我的西陵,他一个下人,凭什么说他不好!他是最好的!没人能替代了去的! 长白替主子杀了他们去,主子莫要因为这种乱嚼舌根的人生气。 见我不高兴了,长白的手臂也跟着稍稍一紧,“据长白所知,西陵公子实在闯过了‘天关’之后,离开学院的,而且……宁可去别绪楼过被人凌辱的日子,也不愿继续留在雪园,可见,当时他在雪园里过的,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比在楚馆里都不如……主子不防好生想上一想,若三位主子当真待他好,他,何须如此?相信,以主子对西陵公子的了解,应该知道,他……” 恩,对,西陵曾跟我说过,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的,那是傻子,死硬着一口气,磕得头破血流,谁也替不了你疼! 我点了点头,觉得长白说得很有道理,西陵不是个蠢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天关”,可是我娘亲做出来的东西,据渺说,迄今为止,活着从里面出来了的人,只西陵一个,“长白,你在雪园也住了十二、三年了罢?你小的时候,见过西陵么?” 见过的,恩,不过,那时候的他,跟现在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长白小心的把我放到了地上站好,从衣袖里摸出了两枚柳叶镖拿在手里掂了掂,“那时的他,刚刚从‘天关’里出来,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但,眼神却是如苍鹰般的锋利,仿佛,被折了双翼,也依旧是天上的霸主,多么沉重的痛苦,也压不弯他的脊梁!呵呵,说起来,当时,我还曾幼稚的想上前去扶他来着,结果,被他瞪了一眼,骂了一个‘滚’字……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的确是唐突了……” 哦?还有这种事儿? 我记忆里的西陵,永远都是温和明朗的,待在他的身边,就像整个身子都浸没在阳光中般的温暖,我喜欢他的怀抱,喜欢在他的膝上撒娇,却从来不知,他还有这样不为我所知的一面,恩,就像我不曾知道,身为祁国“战神”的他,还有那种横刀立马的英姿飒爽一样,不过,不管是什么样子的他,我,都喜欢,都忍不得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我跟你说啊,当时,那个祁国的质子执意要走,在“天关”里几乎丢掉了半条命,还是渺主子进去了里面,把他拖出来的呢! 树丛那边,又传来了那两个小厮的对话,那个往我点心里撒土灰的小厮说的话越来越气人,只让我险些忍不住脱下靴子来丢他,“我亲耳听那质子说,老子就是死,就是去楚馆里接客,也不要跟你们住在一个园子里!不要给老子机会回祁国去,不然,老子定把你们跟你们的老师一样碎骨凌迟!啧啧,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景,渺主子一生气,一把火就把他原来住的院子给烧了……然后,还让人拔光了他的衣裳,用一条毯子卷了,送去了别绪楼!那可是冬天啊,雪到了膝盖那么厚,啧啧,真真是有福不享,偏要去遭罪的贱骨头……” 他在说谎。 长白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帮我站稳,“当时,西陵公子中了‘天关’里的失语之毒,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而且,渺主子也没那么残忍的对待西陵公子,他是让人放火烧了西陵公子住的院子不假,却不曾如这两个家伙说的这般,剥光了他的衣裳,用毯子卷了送走……长白隐约记得,当时,霜主子给西陵公子为了一粒丹药,说是还什么人的人情,摇主子帮他清洗包扎了伤口,恩,渺主子让当时的近侍,长卓,用马车送了他离开,走的西侧门。” 西侧门,是雪园宾客走的门,虽不及南正门来的尊贵,却也是进出雪园的要道,据我所知,便是凌国的宰相来雪园串门儿,也是要走西侧门的,渺让近侍送西陵从西侧门儿出,以他当时质子的身份,也算是妥当的,没有什么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亲见 赶紧走罢,别磨蹭了,长白可不好对付! 树丛另一边传来了oo的声响,然后,两个小厮停了闲聊,端了托盘往我住的院子走去,“一会儿,说话当心些,别让那个渊离听出那三位主子已经回来了的事儿,不然,可有得闹了!” 杀了他们。 我只觉得心口一疼,一口腥甜便涌了上来,我还在担心他们三个的安危,呵呵,连做梦的时候,都在琢磨,怎样才能把那虫子给养好了,养成能解他们连身蛊的母蛊,怎样去跟娘亲求,让她把那个诺的眼泪和粮食给我一些,做寒毒出来,解掉霜身上的寒毒,让渺有足够的皓月丹用,缓解痛苦……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待我!怎么可以把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给他们的信任,当成痴傻,当成笑话!这偌大的一个雪园,我怕是,唯一不知道他们一直都在的人了罢! 嗖―― 我的话音刚落,长白手里把玩儿着的两枚柳叶镖便飞射了出去,刺进了那两名小厮的咽喉,紧接着,便见那两名小厮就捂着颈子跪倒在了地上,脸色慢慢的变得赤红,紫红,铁青,眼珠突出……竟是,生生憋死的! 长白,渺他们回来的事儿,你知道么? 我不想怀疑长白,因为,在祁国的时候,我曾答应过他,以后,都会信他,可是,这种连园子里打杂的小厮都知道的事儿,说他不知,可要让我怎么相信呢?我没法儿说服自己,唔,好罢,就让我小人一回,多问这么一句,只要,他说他不知道,我,就相信他! 回主子的话,长白不知。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半点儿的犹豫,长白抬眼看向我,眉头微微一拧,伸手自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帕子,送到了我的唇边,“主子,血不可咽得,吐出来,好么?” 我点了点头,顺着长白的意思,把含在嘴里,不知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的腥甜吐在了那条帕子上……猩红映在白色的底子上,美得想雪里的红梅,魅惑妖娆,“陪我去薛齐的院子,不要让任何人阻止我,我要看看,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些混账东西乱嚼舌根……” 话说到最后,我也没了底气,我怕了,真真怕了,我怕去了,看到不该看到的,会后悔,可,若不去,心里又会梗着一根刺,硬生生的疼着,让我寝食难安,最后,做出可怕的事儿来! 好。 长白收回了那条染了血的帕子,放进衣袖,又取了一条干净的出来,给我擦了擦唇角,“主子可以答应长白,不管看到什么,都不会伤害自己么?” 长白,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的,对不对?长白,你告诉我,不会有…… 我的心里一凉,忍不住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自欺欺人,我何尝不知道,我死咬着牙不肯信这些小厮的话的行为,是在自欺欺人!他们只是些在雪园伺候的下人,没有确切的依据,如何敢乱传这种会被打杀的话! 长白终不肯让我缩回壳儿里继续装乌龟,但,我却是明白,他,是为了我好。 主子,长白只能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长白都会在你身边。 长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许久,才呼了出来,伸手,把我整个儿的圈进了怀里,慢慢的抱紧,鼓足了勇气般的说道,“风来,长白为你遮,雨来,长白替你挡,天塌了,长白用肩,给你抗。” 好。 我本能的抿紧了唇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他的身上,寻来勇气和力量,“咱们走罢。” 曲径通幽,这词儿用来形容我以前住的院子,是最适合不过。 我由长白扶着,走在那被人抱着走,多于我自己用脚走的卵石上,心情,跟太阳透过树叶,在卵石路上映着的光影一样斑驳,西陵给我讲过的话本儿里,有过度日如年的故事,以前,我曾觉得好笑,只想着,短短一天罢了,闭上眼,睡一觉,不就过去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自西陵去了祁国,我开始念想他,便觉得,这是真的了……现在,更是这样! 只需两盏茶工夫的路,我竟觉得,要用去了我一辈子的耐心和力气,才能支撑着自己,不摔倒的继续走下去,路还是那条路,院子,也还是那个院子,只是,很多事,已经不同。 院门没有关,里面郁郁葱葱的草皮,像是半点儿都没受过炎热天气的祸害,原本守门的两个小厮,已经没了影儿,取而代之的是……长希和长玉! 长白。 我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稳的扎倒在地上,这些天,长希和长玉都是跟着渺他们的,此时,在这里,看到他们……我是不是该就这样死了心,相信,那两个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人,其实,并没有乱说? 长白的武技是极好的,只待我话音落下,长希和长玉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便已经到了他们的近前,伸手往他们的身上一点,封住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动不了地儿,也出不了声儿,“主子,好了。” 许是没想到长白会突然出手,想要给屋子里面传信儿的长希和长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钉在了原地,除了眼珠子能动,哪哪儿也活动不了了!此时,见我要走过他们的身边儿进屋,不禁紧张的拼命跟长白挤起了眼睛,示意他阻止我。 可,他们却没有想,长白既然肯出手帮我制住他们,又怎会站在他们的一边? 长白只遵从主子一人的吩咐,得罪了。 长白神色不变,只冲着长希和长玉点了点头,告了声歉意,便移步跟上了我,一同进了院子。 屋子里,散发着靡靡的气息,一闻,便能知道,是有人在做那事儿。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饶过门口的屏风,走到内间的门口,便见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事儿…… 薛齐赤着身子,双手缚在身后,双腿分开的跪在床榻上,他腕子上的细绳儿被拉的很紧,绷直了系在屋顶的梁上,腕子因为承载着身子的大部分重量,原本细滑的皮肤,也有些泛起了红,映着烛火,泛着让人忍不住冲动的光泽。 目力所及,霜正斜倚在几个软垫上半眯着眼,身上只着了里衣,看样子,有些疲倦,渺不着片缕的站在薛齐的面前,一手抓住他披散下来的碎发,一手掐住了他的下巴,正在把自己的冲动捅进他的嘴里去,半眯着眼睛,看样子,竟是享受的很!而摇……则是神色慵懒的坐在薛齐的身子一侧,从盒子里拿了一只漏斗样的东西出来,以一手撑开他的股瓣,一手把那漏斗样的东西塞进了他的紧致里面…… 唔―― 异物入体,正被渺强迫着品箫的薛齐发出了一声难受的低吟,身子本能的收缩,却是带动了他夹在他皮肉上的小夹子,引得那小夹子下面的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叮铃”声响,这夹子,摇也曾在我的身上用过,我嫌疼,他便没再执意坚持,却不想,此时,竟是在薛齐的身上见了! 这身儿皮子,倒是比离还好。 摇一边说着,一边从放在床边儿的盆子里舀了一木勺儿牛乳起来,倒进了那漏斗的扩口里,见下的极慢,便弃了木勺,伸手朝着薛齐的股上拍了两巴掌,“放松点儿!不然,可进不去!” 薛齐难过的拧动身子,却躲不开摇玩弄他的手,冲动被攥着狎玩儿了一阵子之后,终忍不住倾泻了出来,紧接着身子一松,那小半漏斗的牛乳便以极快的速度灌进了他的身子,之后,满溢而出,顺着他大腿的内侧,滑落到了床榻上面,在被褥上印出一朵不规则的小花儿。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只觉得胸口一堵,刚刚消失了的腥甜气味儿又涌了上来,本能的向后倒退了一步,靠在长白的身上,才勉力没有跌倒在地上,果然,还是我太傻,太自以为是了么?我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如此轻易,便把信任给了旁人?这……是不是就是故事里的,自以为是,啊,不,自……自什么来着…… 主子! 长白紧张的扶住我,小心的把我圈进了怀里,生怕我连倚着他站的力气都没有,摔到地上,他伸手,想捂住我的眼睛,却被我抱住了箍在胸口,“不看,咱们不看,这是梦,噩梦……不信,你咬长白一口,定然,是不疼的……” 听了长白的话,我当真张开了嘴,抱住他的手臂用力的咬了下去,是梦,对,一定是梦,渺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儿的,薛齐,不过是个他们一时兴起玩弄的小宠儿罢了,过了第一回的新鲜,就,就不会再敢兴趣了!对,一定是这样! 带着竹叶清香的腥甜,涌进了我的嘴里,是长白的血……我知道,这,不是梦,虽然,我用出了全身力气,长白都没有往后缩手或喊疼,但,这,不是梦……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脑海里发出了“嗡”得一声轻响之后,开始皮影儿戏般的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场景,其中,有一幕……我被束在我现在所站的位置的木格上,西陵,为了不让我受辱,褪光了遮挡,爬上了床榻,弃了尊严和骄傲的取悦他们三人,然后,被他们玩弄的遍体鳞伤,我在哭,他艰难的扭过头,无声的跟我说,渊离,闭上眼睛,别看,别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听 谁让你带他来这儿的!混蛋! 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戾气,我听得出,是他怒极了,紧接着,一道冰冷的风刮过了我的脸侧,“啪”的一声响亮耳光,刮在了长白的脸上,“出去!” 打搅你们了,我这就走,对不起。 我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痛,又一口腥甜涌了上来,咽下,费力的扭头,看向了因为眼花,根本就看不真切的长白,他的脸……已经肿了,刚刚那一下,渺,用的全力!都怪我,都怪我任性,不然……长白哪里需要受这样的委屈! 好好儿看着你家主子,这么热的天气,没事儿的时候,出来乱跑什么! 霜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虽没有对长白下手,却是……隐隐的施了威压,我不会武技,可,感觉却是足够敏锐的,我感觉的到,霜只说了这句话,长白的手臂便收紧了,他,在紧张,“不是有许多账本儿要看的么?!既然接了,就该尽心尽力才是!” 是我非要来的,不关长白的事儿!你们不要拿着长白撒气! 我本能的揽住长白的腰身,把他往前一推,代替他承受住了霜发来的威压,却不想,竟是自恃过高的没能挨住,只刚刚碰了边儿,便被惹得吐了一口血出来,两眼一黑,扑倒在了长白的背上。 半迷半醒中,我听到摇带着不悦的声音,“找长卿帮他看看!想他死得快些,你尽可以不用劝着他,由着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呵呵,我可真傻,话本儿里的故事不是常说的么,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虽然不知,之前我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得了渺他们的青眼,但,终究所有,我,也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小倌罢了,他们有了新宠,自然,也就会厌烦我了……我,到底哪里来的信心,竟是觉得,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不一样的? 真心待我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西陵一人,不是么? 这若是换了之前,没有薛齐的时候……看着我被霜的内力所伤,摇,只怕是会弃了一切手里的事情跑来我身边,把我抱进怀里,反反复复的看上十几遍的罢?如今……呵呵,只是让长白寻长卿来给我看了呢…… 长白,长白,带我走,带我,回祁国去,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要西陵,西陵…… 最后的意识存留时候,我拼尽了全力抓住长白的衣襟,不知是说,还是哼出了这句话,然后,便晕了过去。 一片漆黑中,我的身子不断下沉,不明因由的,我只觉得,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经历,仿佛,就在不久之前,我,还曾体会,可,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是我失去了的那些记忆里的一部分么?为什么,我记不起来? 远处,一丝光明闪过,几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却让我生不出半点儿想要靠过去的念头。 小离儿,别闹了,醒醒,快醒醒,别吓我们了! 渊儿,你睁开眼,睁开眼啊,别睡了,求求你别睡了,再睡,就要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我不该犯那般的糊涂,撒手把你交给别人照顾,你醒过来,醒过来打我,咬我,都行!你想怎么撒气,我,我都不会躲的!你醒醒!醒醒! 主子,你醒过来啊!你不是要长白带你去祁国么?!你这般总是不醒,咱们可怎么动身呢! 主子,西陵公子来信了,长卿看不懂,你快些醒来自己看罢?不然,怕是要误了事儿的。 西陵的信?! 听了最后的这句,我本能的有了反应,拼着全身的力气,便朝着那丝亮光靠过去,西陵给我回信了,而且,还是用的只有我看得懂的法子,这,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儿了!我得醒过来!得赶紧看看,他给我写了些什么! 信在哪里! 我蓦地睁开眼,坐起了身来,待起了身,才觉得一阵头晕,本能的向后倒了下去。 多大的人了?怎还这般冲动,恩? 预想中的疼没有到来,我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味儿,是霜,我不需要回头,就猜得到,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们三个不是都看上薛齐了么?不是应该……都在薛齐的屋子里快活的么?为什么,会……这,是我发了梦了罢?恩,定是这样的! 可算是醒了!长卿,看来,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摇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带着温暖气息的手伸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试了试我的额头,“还好,已经退了烧了!长玉,快去让厨房煮些离爱吃的甜粥来!再准备些他寻常喜欢的点心!” 你们…… 到了这会儿,我才是回过了些神儿来,伸手揉了揉眼角,抬起头,看了看我面前的渺和摇,又回头瞧了一眼在我身后扶住我的霜,“怎么在 分卷阅读56 儿?” 小离儿,你是不是……又忘了以前的事儿了? 见我一副懵懂的样子,渺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欣喜,往我身前蹭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忘了就忘了,你没事儿就好!” 忘了以前的事儿? 我想起了先前在那屋子里,渺让薛齐帮他品箫时的愉悦神色,本能的向后撤了撤身子,戒备的看向了他的脸,“你希望我忘了以前的事儿么?” 我……我没这个意思,我,我是说…… 渺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悬在半空的手,却不知该跟我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才好,“小离儿,你,你须得明白,有很多事儿,并,并不是像你看到的那般……” 恩,我知道。 我不禁失笑,费力的挣扎着从霜的怀里挣脱出来,滚到了床尾,抬起头,看向了长卿,“信呢?” 听了我的话,长卿有些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角,垂下了头去,默不吭声。 长卿? 我拧了拧眉,对长卿的沉默有些不悦,寻常里,他不都是我嫌他话唠,他都要分辨上几句的么?现如今,怎么还玩起沉默了呢?! 回,回主子的话,长卿刚才……说谎了…… 长卿的头垂得更低,明显是不敢看我眼神儿的心虚,“长卿是,是怕主子会失了求生的念头,再也醒不来,所,所以才……请主子责罚!” 我一早儿就跟你说过的话,你终究还是忘了。 我微微一愣,继而,费力的挤出了一个笑来,果然,西陵说的是对的呢,我,终究还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就算,那信任给的从来都不多,却,还是极容易上当的,真傻,“罢了,你也是好心,罚就免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极轻的敲门声,紧接着,长洛的问询传来,“主子,易风回来了,受了重伤,要求见离主子……” 他人在哪里?! 听了长洛的话,我本能的一个翻身儿,便下到了地上,却不想,腿一软,往前扑倒了过去,“啊――” 主子小心! 长白一个纵身过来,先我一步扑倒在了地上,给我当了垫子,我摔在他的背上,倒是没有觉得很疼,“主子,有没有摔疼?” 还好。 我尴尬的笑了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量力,我可真是糊涂,刚刚,明明是连自个儿坐着都撑不住身子,怎就这么冲动了呢! 小离儿,你总是这么不小心,来,我抱你去。 渺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床边儿,到了我身边站定,就要伸手抱我起来,“你身子弱,让人进来禀报就是了,何苦这般折腾自己,恩?” 不,不用! 我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躲开渺伸过来的双手,“长卿,来,扶我起来!” 小离儿,你…… 渺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和悲伤,抿了抿唇角,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你什么时候,能试着相信我,小离儿?” 曾经。 我扶着长卿伸过来的手臂勉强起身,又伸了手给长白,拉了他一把,“我努力说服自己相信你们,可是……你们终究是让我失望了,不是么?” 这事儿,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小离儿。 渺往我的身前紧了一步,想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却被我躲了开来,神色不禁一黯,“多给我们一些时间,可以么?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 呵呵,或许罢,真是谢谢你们的体贴和好心了。 我压根儿就不相信渺说的话,满心里只想着要知道西陵的消息,然后,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去祁国去寻西陵,他们这些骗子,我以前,真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他们是真的爱我,真心的对我好! 他们,根本就是跟那两个小厮说的那样,喜欢,惦记着我的西陵!把我留了这里,完全就是为了,用我来牵制西陵,让他不得不回来!我才不会给他们机会!我,绝不要变成西陵的负累! 渊儿,你一定要这样阴阳怪气的说话,惹得我们不舒服才解气么? 霜叹了口气,下了床榻,到了我的身侧,抿着唇角看向了我,“我们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这,以后会告诉你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消息 我不想知道,也……应该没必要知道……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把脸转向一边,不看霜,“长白,扶我。” 不管你是不是想要知道,到了合适的时候,我,都会告诉你知道,你是上官西陵的,也是我们的,你可曾想过,只对上官西陵有绝对信任,对我们,很不公平? 不及我反应过来,便有一双带着凉意的手臂把我横抱了起来,移步回了床榻边儿上,放到了刚刚躺的地方,是渺,“长洛,让易风进来回话。” 是,主子。 长洛在门外应了一句,不一会儿,便和长希一起扶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若不是先听说了,真真是让我看不出来,那人,是易风! 易风!你,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长卿,长卿,快,快拿药箱来! 见了满身是血的易风,我哪里还有心思跟他追问,他是带了什么消息回来!他带着这般重的伤,一路赶回来,根本就是拿着自个儿的命在折腾!他是我提了议派出去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可不就是被我给害了! 离主子,属下没事儿。 易风冲着我浅浅一笑,从长洛和长希的怀里抽出手臂,恭敬的跪下身,给我行礼,“属下幸不辱命,见到了西陵公子,并亲手把信交给了他,他看了之后,没有给主子回信,只让属下带了口信回来给离主子。” 先别急着说话,你流了这许多的血,得赶紧诊治才行! 因着有了之前的猜测,我便本能的不想让渺他们知道西陵的消息了,“长卿,带他去包扎伤口!” 小离儿,你就这么不信我们么? 渺的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抿了抿唇角,叹了口气,上前去扶了易风一把,“上官西陵让你带什么话?” 回渺主子的话,西陵公子让属下带话给四位主子,他早就知道祁国那边出了问题,只是因着些人情,不得不装作不知,让四位主子不用挂心,他应付的来。 易风费力的起身,脸色苍白,身子,却依然如松柏般站得笔直,“临行,西陵公子还特意嘱咐属下,让属下告诉离主子知道,他就是因为知道,祁国里的某些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答应离主子先回凌国来的,他相信,凌国这里,虽然也有人不喜欢主子,但,有渺主子,霜主子和摇主子的照拂,离主子定会无恙,西陵公子说,让离主子试着给三位主子信任,他们,是值得……” 够了! 想到之前看到的事儿,我不禁又胸口发堵了起来,信任?我何尝不想试着给他们?可是,他们,是怎么让我失望的!西陵,终究是不是他们这三只狐狸的对手,他们私下里算计着他,而他,却是这般轻易就上了当,反帮着他们来说服我!我才不要上当!等见了西陵,我定要告诉他,他们,都是骗子,都是混蛋! 主子息怒。 见我又要生气,长白忙给长卿使了个眼神儿,示意他带易风出去,然后,回转身,来了我的床边儿,扶了我在床上重新躺了下来,“易风只是个带话的人罢了,你跟他置得什么气?你昏迷了好几天了,这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可不能再……” 昏迷了好几天?我? 经长白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响了,伸手摸了摸,恩,是真的饿了,“怎么会昏迷了好几天呢?我明明觉得,才过了不多会儿!” 主子的确已经昏迷好几天了,摇主子给主子把了脉,说是怒火攻心惹了心脉旁边儿的旧伤发作。 长白顿了顿,抬眼看了看霜,抿了唇角继续说道,“昨儿晚上,有一个多时辰,主子连呼吸和脉搏都没了,是霜主子拿自己的血当了药引,用‘魂引’救了主子性命回来,不然,只怕是……” 作者有话要说: ☆、芥蒂 魂引?呵呵,那我是不是该说谢谢?谢谢你为了我性命都可以不惜,霜? 我压根儿就不相信长白说的,霜会为了我,用“魂引”这么危险的东西,倒不是说,我不相信长白,而是,恩,我只是觉得,连长白,也一并被蒙蔽了!之前,他们三个留宿薛齐院子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 唔,或许,换了以前,我是会相信,并感激涕零的,可是,呵呵,很是遗憾,为了救西陵的性命,我,已经尝试过魂引的滋味了!虽说,那种全身力气被抽空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了,可是,那种记忆,却是犹新的!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渊儿,不这么说话,行么? 霜拧了眉蹭上床,斜倚着在我的身边靠了,伸手,捉住了我的腕子,送到唇边,想吻一下,却被我适时的抽了回来,“渊儿!” 身子的底子好,真是让人羡慕,当时,我用“魂引”救西陵的时候,可是丢了半条命呢! 躲不过,我索性也懒得躲了,抬头,直视着霜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应道,“恩,难道说,是摇给我的‘魂引’,跟给你的,不太一样?” 呵呵,是有些不太一样。 听了我的话,霜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抿了抿唇角,松开我的腕子,下了床,“渊儿,你终究是不肯信我们,是么?” 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手腕得了自由,我忙往床榻里面撤了撤身子,防备他趁着我放松,再把我给抓回去他身边,不是我不想给他信任,而是,我给他的信任,已经被辜负了个干净,再难给出半分,“冷太傅,渊离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欺骗和辜负渊离,渊离能给别人的信任,从来,都不多。” 渊儿!你,你叫我什么?! 霜微微一愣,身子踉跄了一下,扶了床边儿才勉强站稳,不过,在我看来,却是假装,恩,刚刚还站得稳稳的人,怎么就可能突然站不稳了!骗子!就跟他跟我说的,永远都不会背叛我,永远都会护着我一样,都是假的! 冷太傅。 我扭过头去不看霜,回答的声音,不掺一丝感情,“渊离在使用‘魂引’之后,可是没用的连站都不能的,想必,感觉也不会太好,恩,渊离建议,冷太傅回去自己院子,好生修养,以期……” 既然你这般不待见我,我……走就是了。 霜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床榻,套上靴子,站起了身,“渊儿,有些事儿,未必是如你所见的那般,现在,我还不能给你解释,可,我却能告诉你,你……冤枉我们了……” 江将军和戚阁主也一起回罢,渊离这儿庙小,供不起你们这三尊大神。 我翻了个身,伸手扯了毯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暗暗责怪了一顿长白,明明告诉他,让他带我离开这里,去寻西陵的!竟然不听话!真是过分! 嘭―― 门被狠狠关上,震得整个屋子颤了三颤,我转回身,却见渺正站在床边,没有离开,脸色,很是难看。 渊离要休息了,江将军不走么? 我抿了抿唇角,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连我自己都能感觉的到,我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儿。 小离儿,你好像有什么地儿弄错了罢? 渺的脸上突然漾起了笑容,但,那笑容,却让我有了种浑身冰冷的畏惧,“这里,是雪园,雪园,是我们的,你,也是我们的。” 我不是已经脱了奴籍了么? 我微微一愣,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我……是我自己的……” 哦?你是你自己的?这说法倒是新鲜了! 渺一边说着,一边踢掉了靴子,爬上了我的床榻,凑到我身边,伸手,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你说,你是你自己的,不是我们的,那,你是雪园的什么人?你的吃穿住用,都是雪园的,你为雪园做过什么?” 我…… 被渺这么一问,我不禁张口结舌了起来,的确,正如他说的,我不曾为雪园做出过事情,我所有的记忆里,都是我在享用着雪园的一切,享受着他们所有的宠爱,除了……某些我确定不了是梦境还是记忆的伤害,“你想怎样?” 不怎样。 得了我的服软,渺的心情顿时便好了似的,勾唇一笑,示意长白和长卿退下,“我希望,你能只像你以前那样就好。” 我知道了。 心里微微一痛,我缓缓的闭上了眼,挥手遣了长白和长卿离开,罢了,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我这一无是处的废物,根本就是太拿自己当个东西了,一个让人享乐的小倌而已,我有什么资格去奢望,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的尊严和骄傲?没有西陵,我一无是处,没有西陵,我除了妥协和低头,什么,都做不了! 伸手,解衣,在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形,我咬紧了唇瓣,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跟渺说道,“来罢。” 小离儿,你是要用这样的法子侮辱我么? 四周的气息微微一紧,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我胸口的朱果,“你觉得,我会信你的欲擒故纵?” 一夜,烛火未熄,我被渺压在身下肆意求索,我咬紧唇瓣,任由他用尽手段,也不曾发出半点儿声响,从没品尝过的屈辱,在这一刻,体验的淋漓尽致。 我真傻,真傻,为什么要丢下西陵一个人在祁国,跑回凌国来被他们折辱,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觉得,我,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在他们三人的心里,我跟薛齐并没有什么不同,不是么? 自始至终,珍惜我,待我好的人,只有西陵! 你怎就这么犟! 天将明的时候,渺才放弃了继续索取,叹了口气,起身,出门儿去洗漱,“小离儿,你整日带着防备,不累么?其实……你只需要细想一二,便能明白的,我们待你……” 该上早朝了,江将军走好。 满身的疲惫,让我半个字儿都不想多听,我强忍着疼,翻了个身,不等渺离开,便抱着毯子闭上了眼睛,“长白,送江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暗亏 哼! 渺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屋子里的烛火闪了闪,终究被门外吹进来的风吹灭,顿时,屋子便暗了下来,一如,我在别绪楼的时候,犯了错,被关起来的柴房般让我毛骨悚然。 长白!长白!你在哪里! 我最是怕黑,这一下儿,可算是戳到了我的软肋,我害怕的一边缩紧身子,一边冲着门口大叫,连扯裂了昨儿晚上被渺折腾出来的下身的伤,都感觉不到了疼,“呜呜,长白,长白……” 主子莫怕,长白在,长白在。 一个温软的怀抱,揽住了我的身子,是长白,他身上的,淡淡的竹叶香味儿,是谁都没有的,“长卿,快,快把蜡烛重新点起来!主子怕黑!” 烛火被重新点燃,我缩在长白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疼,全身都疼,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想西陵了,我,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这里,好可怕……再留在这里,我,我会死的…… 主子,没事儿了,不怕,不怕。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轻拍着我的后背,见我本能的拧眉,不禁一愣,忙不迭的把我放回了床上,解开了我缠在身上的毯子,“主子,这,这伤……是渺主子弄得?”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种淤青,抬起头,冲着长白点了点,昨儿晚上,渺像是疯了似的,软鞭,蜡烛,绳索……都在我的身上用过了,打定了主意要把我的嘴撬开,跟他求饶和服软,可,我却一整夜都死咬着,没让他得逞…… 长卿,去取温水、布巾和医治皮外伤的药膏来。 长白的眉紧了又紧,终没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便伸手扯去了我用来裹身的毯子,小心的检查起我的伤来,“主子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去祁国寻西陵公子,还是继续在雪园里等着他回来?” 我们走不掉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我疼得拧紧了眉头,强忍着不叫出声儿来,“西陵在祁国那边也危险的紧,我,不想让他分心,我们……再等等罢……他,总是要回来接我的……” 听了我的话,长白沉默了下来,伸手从长卿的手里接过了拧得半干的布巾,小心翼翼的给我擦拭起身子来,我知道,他是在跟我置气了,他生气的时候,从来都不说,从来,都只会闷在心里,酸甜苦辣咸,只他一个人知道。 长白,你不想让你再置身危险。 我忍着疼,伸手拍了拍长白的手背,告诉他知道我的想法,不让他再继续钻牛角尖,“我和长卿都不会武技,要拼着自己的本事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你的武技是好,只一个人全身而退,定然不难,带上一人,许也有几分把握,可,若是带上我们两个……便极难跟渺他们相抗了……长卿不会武技,又一来雪园就被打上了我的人的印子,不带他走,渺他们定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他的身上,我……不能只为了自己,就害了他……” 有你这句话,便是让长卿在这一刻就死了,也值得了。 长卿正在洗布巾的手微微一顿,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若想离开,尽可以让长白带了走,长卿虽然不会什么武技,全身而退,还是能的……据长卿这些时日的观察,这雪园,也并不是铁桶一只,长卿,应该逃得掉……” 渺他们知道你会易容术,怎么可能不加以防范?长卿,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想我委屈,可,我不想一辈子都背负着对你内疚过日子。 我闭上了眼,轻轻摇头,我如何不知道长卿的心思,恩,若是换了以前,我定会毫不犹豫的丢下他的,可是,现在,在他陪着我经历了在祁国的那一番患难与共之后,却是,再也不能了,“西陵曾跟我说过,一切的苦难,都会过去,忍过最难捱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相信,他总是会来的接我的……” 那便依主子。 长白点了点头,一边给我上药,一边叹了口气,“主子既然都想明白了这些,又何必要犯昨儿晚上的执拗?你明明知道,只要你稍有半点儿的服软,渺主子也不会这般待你的,你……” 不准再跟我提他! 想起昨儿晚上渺对我所做的事儿,我便忍不住拧紧了眉,混蛋,他根本就是个混蛋!如果说,之前,我对他只是失望,那,昨儿晚上之后,我对他,便是恨!我向来记仇,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一连几天,渺,霜和摇都没有再来,我的伤也在长白和长卿的照料下好了个七七八八。 我每天的吃食都有长白亲自去厨房里取,却还是免不了会吃出些铁钉子,石子儿,死老鼠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长白几次去找,也揍了不少人,效果却是甚微,长卿劝我去跟渺他们服个软,被我骂了一顿之后,便不再多说了,只每次用膳之前,反反复复的给我检查膳食,到了后来,更是索性把他的膳食换给了我,他来吃我原本该吃的东西。 真是龙翔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长白狠狠的把桌上不知第多少次吃出了死老鼠的粥掀到了地上,挽了衣袖出门揍人,我无奈的笑了笑,动手把地上的碎碗片儿捡拾起来,放回托盘里面,我算什么龙,什么虎?充其量,不过是只被西陵宠坏了的猫罢了…… 长白,你不需要这样的。 看着长白远去的背影,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在别绪楼的时候,我也经历过,只是,那时候,跟我交换吃食的人,是西陵,“这总归是没有毒,吃不坏人的。” 你还是让长白去罢,主子。 长卿也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我在椅子上坐下,“不让长白撒了这口气,他怕是要更难受的,他是潮音舍出身的近侍,自幼便是被当了天才般的捧着,虽是奴籍,却要比那三位之外的所有人身份高,不比我们……这般能咽得下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狱 是我拖累了你们,以后,我会让西陵帮我补偿你们的。 我拍了拍长卿的手背,很是感激这些天,他自愿跟我调换膳食,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我有西陵护着,并没有受过什么苦,虽然,从未少过被人挤兑,辱骂嘲讽更是家常便饭,但,却是极其有洁癖的……西陵说,这跟我的遭遇有关,怕黑,怕疼,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不吃辛辣和有异味的食物…… 长卿是主子的人,为主子做一切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不需要补偿。 长卿笑了笑,伸手帮我理了理有些乱了的额角的碎发,“这些时日,主子的气色越发差了,总这样,是不行的……还是得想些法子,弄些滋补的膳食来吃才好……” 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长卿,连断手断脚跪雪地的时候,我都能活得下来,现在,总比那时候要好的多了,不是么? 滋补的膳食,呵呵,回来凌国之前,西陵的确是有千叮嘱万嘱咐的,而之前时候,我也确实有乖乖的遵从他的意思,好好儿的吃长卿给我准备的药膳,不过,现在,怕是不可能了呢,连膳食里,都有这许多的“加料”,我凭什么相信,我还能跟大库要来那些珍贵的药材?这事儿,还是拖后一些,待西陵接了我去祁国之后再说罢,没必要让长白和长卿为难! 长卿没有回答,就只是点了点头,便转回身去继续收拾碗碟,我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虽然,很轻,却,很清晰。 呵呵,我该觉得满足的,不是么? 这世上,从来都是能同甘者众,可共苦者微的,我落到今天这般田地,犹能有人对我不离弃,我,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待去了祁国,你便做我的人罢,长卿。 原本就不算坚固的壁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长卿,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走进了我的心里,却被我一直借口着“理智”而排斥着的男子,终成正果,“我会像待长白一般,待你好。” 恩,长卿等着。 没有花哨的言语,没有平日里的聒噪,此时的长卿,竟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的温暖,仿佛,西陵在我身边,“主子先休息些时候罢,稍后,该换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明因由的,自那一日,长白愤怒的去了厨房之后,我的膳食便好了起来,不光是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饭菜的质量,也好了不少,夹生的,不新鲜的,前顿剩下的,都不再有了,甚至,还有了一天两顿的点心,虽然不及以前的精致,却,也算是不错了。 索性不想出门,我闲着无事,便多多睡觉,实在睡不着了,便拿那些寻常用的药膏什么的摆弄,不想,竟也配出了几种有趣儿的药来,长白由着我胡闹,为了给我试药,还特意捉了几只老鼠回来,用铁笼子关了,放在院子里,我什么时候要用了,便取来给我。 平静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我身上纱布撤掉的那一天,渺,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屋门口。 小离儿。 渺浅笑着对我伸出双手,魅惑妖娆,一切,宛若从前他的每一次归来般美好。 当然,若换了从前,我定会开心的跳下床榻,靴子都顾不得穿的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撒娇,可,现在,已是不能,我和他之间,早已在那日看到他与薛齐在一起快活的时候划下了一条沟壑,在那一夜,他疯了般得索要折磨我之后,不可逾越。 就算,能够一切如前,我和他之间,也,已回不到当初。 渊离见过江将军。 我缓缓的起身,下床,踩着床前软软的羊毛地毯,躬身朝着他的方向行礼,仿佛,只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江将军别来无恙。” 小离儿,你……非得这样不可么? 渺悬在半空里的手僵了僵,脸上的笑容凝住了般得难看,“有些事儿,还不方便现在告诉你知道,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你……” 江将军言重了,渊离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倌人,哪里有那么高的心气,责怪这个,怨怼那个?古话说的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渊离怕死的很,断不会再犯傻,去做那些跟身份不配的事儿,自讨苦吃! 不等渺把话说完,我便打断了他,那些花言巧语,我已经不想再听了,我是傻了些,会被他们骗得团团转,还自以为重要,但,却不会被骗了一次之后,还傻傻的再信,再被骗! 你! 被我的话堵了一下,渺的怒气顿时又上来了,箭步上前,双手捏住我的肩窝,毫不客气的把我按倒在了床榻上,“小离儿,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我劝你,不要惹怒我!” 呵呵,是呢,渊离早就听说过的,江将军的脾气向来不好,一怒之下,打杀下人的事儿,数不胜数。 我乖乖的躺着不动,笑着盯着渺的脸,他不会杀了我的,他还指望着,拿我来做饵,引得西陵回来呢!杀了我,他还拿什么来胁迫西陵?我只盼着,他能多多生气,气得不想再碰我半根手指,那样,我就可以少遭许多的罪了……那被蜡油烫伤,被软鞭抽伤,被……的滋味,可真真是不好受,恩,尤其是下身,都这许多天了,还是不敢正着身子坐!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渺脸上的怒意,突然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妖魅至极的笑容,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离儿,你可真让我意外,恩,竟会把兵法,用到我的身上来了,啧啧,你说,我会不会上当,恩? 渺头也不回的挥手,用内劲合上了门栓,唇角一勾,便俯身朝着我的唇上吻了下来,“你可真是个坏学生,恩,坏学生,是要被惩罚的……” 唔―― 我拼命的躲避,却力有未逮,情急之下,猛地想起,这几日我无聊的时候,拿那些寻常的药膏药粉掺在一起,做出来的让人败兴的药来,忙不迭的从枕头旁边捞过来一瓶,翘掉塞子,朝着渺的脸撒了过去。 嗷―― 渺未曾防备,被我这一下偷袭了成功,顿时发出了一声痛呼,捂着眼睛滚到了一边,“渊离!你疯了!你,你拿什么撒我!” 让你不要乱发情的药! 我得了自由,忙爬起身来,缩到了床榻的一角,大口的喘起气来,“这药粉,只,只会让你半个月都不能做那事儿,你,你要是再对我动手动脚,我,我便给你撒一辈子都不能人事的药!” 混蛋! 听了我的话,渺顿时怒了,拿衣袖擦了几把脸之后,重新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他的眼珠,泛着血一样的殷红,食人心血的妖精般让人心生畏惧,“看来,是我太宠你了,宠得你连天高地厚都不知了!来人!” 渺一挥衣袖,门栓便被重新打了开来,原本在外边用力拍着门板的长白和长卿被闪了一下,止不住身形的扑倒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随后,长洛和十几个暗卫冲了进来。 敢反抗,我就掐死他。 见长白要出手,渺不禁妖魅一笑,左臂一伸,便把我圈进了怀里,右手如钩,锁住了我的喉咙,“敢赌,你大可试试……” 长白,跑,快跑! 眼见着几个暗卫拔出佩剑,指向长白,我顿时慌了,该死,刚才一时情急失了冷静,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下儿,可是真真麻烦了!渺要拿我做饵,引西陵回来,定不会取我的性命,可,长白和长卿,就不一样了!他没处撒气,定是要拿他们报复的! 长白没有听我话的逃跑,而是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丢掉了腰间的佩剑,任由那几个暗卫的佩剑架到了他的颈子上,不动如山,我看到,他微微动着的嘴唇,虽然,我不懂唇语,可,这一 分卷阅读57 ,我却是懂了,他要跟我说的话,他说,主子,你若死了,长白还独活做什么? 不要掐着主子的颈子,他会喘不过气。 长卿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浅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打了一下衣摆,抬起眸子,看向了渺掐在我喉咙上的右手,“长白已经束手,长卿也不会武技,渺主子何必还……” 果然巧舌如簧!怪不得总听人说,不能让你在小离儿身边伺候,不然,会教坏了他! 渺睨了长卿一眼,松开了我的颈子,顺手,点了我身上的穴道,“来人!把这个教坏小离儿的恶奴押下去关起来!” 不要! 见长卿被人扭住了手臂,疼得脸色泛出了苍白,我本能的便觉得心疼了起来,都是我,都怪我,若不是跟了我这么一个没用的主子,怎需要受这般的无妄之灾,“你,你要关,关我!他什么都没有教我!都,都是我自己学坏的!” 你该不会觉得……对我做了这种事儿,还能不受惩罚罢? 听到了我的服软,渺的心情似好了不少,手臂一勾,把我揽进怀里,低头,压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我会让人把你关在他的隔壁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诺的诊断 把他给我关进地牢!从今以后,他再不是雪园的主子! 说罢,渺勾唇一笑,扬手,把我从床榻上推下了地,“把长卿关在他的隔壁,哦,对了,还有长白……就……送回潮音舍领罚去罢……” 长白请随主子下狱! 听了渺的话,被几个暗卫用佩剑架住了颈子的长白顿时激动了起来,明晃晃的佩剑映着烛光,在他的颈子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他已经不是雪园的主子了,没资格再拥有近侍随身伺候,长白,你的执拗没有任何意义。 渺一抬手,几道劲气激扬而出,打中了长白身上的几处大穴,封住了他的内息,“长洛,好好儿劝劝你哥哥,以前,他可是最懂规矩的……” 长白请过“天关”! 长白的拳头紧了紧,看向渺的目光,刹那间现出了杀气,“雪园规矩,过‘天关’者,既为自由之身,从此脱去奴籍,去留自便,不再受任何雪园规矩制约!” 不要!长白!进“天关”,九死一生,你,你会死的! 听了长白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我做梦都不曾想过,他会为了陪在我身边,而选择去闯“天关”这自有了以来,只西陵一人勉强过了的东西!西陵曾说过,长白的武技逊于他,他闯完“天关”出来,都是遍体鳞伤的,那,长白……岂不是要丢了性命在里面! 长白不怕死,长白只怕,死时,主子不在长白身边。 长白浅浅一笑,拒绝的不容说服,“长白会活着从‘天关’里面出来的,主子,信长白,好么?” 好。 泪水瞬间满了眼眶,自跟渺他们置气至今,连被渺折磨的遍体鳞伤,都不曾落下过的泪水,在这一刻,再也抑不住,“我信你,长白,我等你活着从里面出来,不要……让我失望……” 带走! 我的背后,渺的身上发散出了彻骨的冰冷,那宛若三九寒天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一个冬天,我和西陵乘着画舫游湖,被对面的大画舫撞沉,落入水中时听到的冷笑,我让你乖乖的待在屋子里不要出门,你偏不肯听,落水的感觉,可好? 地牢,我来过许多次的地方,只是,与之前时候来审问和折磨别人不同,此时的我,已是阶下之囚。 一如话本儿里讲的所有牢房相同,迈进通往牢房的铁门,便有一股腐坏的恶臭味道扑面而来,对气味本就敏感的我,在闻了这令人作呕的味道之后,顿时忍不住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直恨不能把自己的肠子都吐出来才好。 主子! 见我吐光了食物,还扶着墙壁不停的吐酸水,长卿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挣脱押解他的暗卫,扑到我的身边,给我掐起手上的穴道来,“忍一忍,主子,不要再吐了,你本就脾胃失和,再吐,会把身子弄得更坏的!” 长卿的挣脱惹恼了押解他的暗卫,几人冲上前来,拎住他就是一顿暴打,一边打,一边骂着难听的话,只一会儿工夫,就把长卿打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吐起了血来。 住手!都住手!不准打!不准打他! 看着长卿被打得吐了血,我顿时慌了,顾不得还泛着恶心,一个翻身便扑倒在了他的身上,一边哭,一边用后背抵挡起了那些暗卫的踢打,“你们也是做人侍卫的!你们可曾想过,若有一天,你们的主子遭了难,你们护着你们的主子,也会遭他如今这样的对待?!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到底有没有心!” 几下踢打之后,便不再有拳脚落在我的背上,我伏在长卿的身上,顾不得那劳什子的洁癖,扯过自己的衣袖,便帮他擦拭起唇角的血迹来,“长卿,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伤到哪里了?疼得厉不厉害?” 长卿没事,主子。 长卿的气息很弱,脸色苍白,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抬起头来,捉住我的腕子,冲着我露出了他寻常时候总挂在脸上的欠揍笑容,“别用衣袖擦,会弄脏的,这里,可没有水洗……” 一朝天上,千人簇拥,笑意相迎,一夕地下,任人踩贱,无力起身。 昏暗的牢房,夹杂着腐臭的空气,馊坏的饭菜,我缩在潮湿地牢的一角,手穿过粗糙的木制栅栏,攥紧着长卿的衣袖,不论是睡着还是醒着,都不松开半分。 主子,你还是喝长卿的血罢。 长卿坐在距离我一个木栅栏之隔的草堆里,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色,却能感觉的到,他的虚弱。 自被关进地牢的那一日开始,我便在以他的血为食,一日三餐,从我用碎碗片儿画在墙上的记号来看,已经,整整五天了。 不,不能再喝了,长卿,我还是吃他们送来的饭食罢,再喝,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却没有松开长卿的衣袖。 狱卒捧高踩低,见我落魄了,便每日只拿馊坏的饭食和脏污的水来给我,我一吃就吐,肚子里留不下半粒米不说,还会难受的干呕大半天,长卿怕我撑不住,便咬破自己的手指,给我喝他的血,当饭,也当水,这根手指不出血了,便咬破另一根,至今,已经是十根手指都咬破了不知多少遍,指尖发白,不用包扎,都不会出血了! 主子,长卿的身子好着呢,没事儿的。 长卿轻轻的笑了笑,咬破自己的手指,送到了我的唇边,“喝罢,吃那些饭食,你又该吐了,介时,长卿还得多费些血,才能喂得饱你……” 若能活着出去,我定好好待你。 自被关进这地牢的第三日开始,我便决定跟渺妥协了,可是,送饭食来的狱卒连话都不肯听我说,更别说是帮我给渺传信儿了! 这眼看着已经是第五天了,我几乎,已经信了,我和长卿是真的会死在这里了…… 渊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突然,一丝亮光射进地牢,久未见过光明的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待再睁开时,已身在一个火热的怀抱中了。 霜? 我看着入眼描了兰花金线的黑色锦缎衣料,缓缓抬头,看向了那盛满了紧张的绝色容颜,只觉得,这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是你么?” 是我!是我!渊儿,为了找你,我都快把整个帝都翻遍了! 霜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灼热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的落在我的脸上,“我真傻!我怎就没想到,你会被关在这里!我怎么没想到,你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霜,别忘了,把长卿也带走…… 我已经顾不得计较许多,这几日的绝望,彻底的磨平了我仅剩的棱角,呵呵,我真傻,怎就忘了西陵千叮嘱万嘱咐的话,人在屋檐下,不低头的,是傻子,须知道,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人,能代替了疼去。 穿过黑暗,走过绝望,我在见到地牢外的第一缕阳光后,在霜的怀里晕了过去,阳光真好,哪怕是热的让人汗流浃背,也……这般讨喜…… 睡梦里,我听到渺,霜和摇三人的争吵,霜在责怪渺,说他不该这般没有分寸,把身子骨儿本就不好的我关进阴湿的地牢里面,渺在辩解,说他本只是想吓唬我一下,第二日就把我放出来,却不想身子里的寒毒突然就发作了,一连折腾了这许多天,没有皓月丹止疼,神智不清的让人放我出来的事儿都记不起来,摇一边给渺和霜劝架,一边叨咕着我的病情,说着什么“脉象奇怪”“看不出所以”“鸢妃娘娘哪里怎么还没有信儿”之类的话。 主子,院子门口,有个自称诺的人求见。 门外,传来了长玉的禀报,隐隐的,带着几许激动,诺,是了,称娘亲为主子,称我为小主子的那个雪妖,上次见时,目光炯炯的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是娘亲的人,恩,如果,他也能被称为“人”的话。 快!快请他进来! 听了禀报,摇忙不迭的跑到了门口,“忽”得一下扯开屋门,“快!”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怒意,那我只听过一次,便不会再忘的悦耳声音,在几个呼吸之后,在我的耳边再次响起,两根带着凉意的手指搭上了我的腕子,许久,才撤了回去,紧接着,一阵淡雅的,不知是什么的香味进了我的鼻子,我的意识,顿时清晰了起来。 诺,帮我看看长卿。 我睁开眼,看向诺,第一句,便是这话,“我要他没事!” 他只是失了血,好生休养,便会没事儿了,小主子,你还是多担心些自己的身子罢。 诺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塞了一粒丹药进嘴里,然后,帮我把手腕塞进了被子里,起身,看向了立在床榻前的渺,霜和摇,“天阳节那天,谁跟小主子同房了?” 天阳节?什么是天阳节? 渺拧了拧眉,想要绕过诺看我,却被诺毫不客气的挡了个严实,只得作罢。 依着你们的历法,就是两个月零七天前,立秋那天。 诺睨了渺一眼,语气有些不善。 我。 渺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诺,“怎么了?” 有人毁了小主子身上的镇妖锁,小主子的雪妖之血在他十四岁生日之后觉醒了。 诺沉默了一会儿,极为不愿的继续说了下去,“成年的雪妖,会在天阳节这天同房,孕育后代……小主子他……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测 你说什么?! 渺滞愣了一下之后,猛地上前抓住了诺的手臂,满眼欣喜,“你,你的意思是……是说……小离儿他……他有身子了?!他,他是男子啊!怎,怎么可能……” 没人告诉过你,雪族,只有男子么? 诺半点儿都不跟渺客气的甩开他的牵制,转身在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下,小心的帮我掩了掩毯子,“你不用着急高兴,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的很!” 我是雪族?雪妖?我身上的雪妖之血觉醒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有些懵懂的看了看诺,突然觉得,自己跟他长得有几分像,顿时,愣住了! 难道,我……不是司徒月的孩子? 不,不对啊!如果我不是司徒月的孩子,怎么会跟司徒亦长得像呢?!以前时候,长卿明明说过,我跟司徒亦,有六七分相像的! 唔,诺刚才也说了,雪族,只有男子的,恩,雪族都是白色头发的,很明显,司徒月那老东西不可能是雪族……我又是娘亲生的……难道…… 难道说,我是娘亲跟诺生的,司徒亦,是另一个女人跟诺生的,司徒月那老东西,根本就是戴了两回绿帽子?! 对!一定是这样了!不然,要如何解释,我和司徒亦长得相像,我又是娘亲生的呢! 小主子,你在想什么?都想愣神儿了! 诺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满眼宠溺,让我更是信了,我本该是他跟我娘亲生的,恩,这才对嘛,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狠心的把自己的孩子生生丢弃的!恩,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自己的女人偷人生的,这,就合理的多了嘛!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叫你爹爹。 我伸手抱住了诺的腕子,抬起眼来,看向了他的脸,恩,果然是像的,尤其是唇角和眉眼,越看越像。 呵呵,诺倒是希望能被小主子叫爹爹来着。 诺笑了笑,伸手碰了碰我的脸颊,语气越发宠溺了起来,“可惜,你娘亲不允。” 那,以后,我娘亲不在的时候,我叫你爹爹,可好? 我往诺的身边蹭了蹭,心里彻底的认定了,他就是我的爹爹,只是,我娘亲嫌弃他下人的身份,不希望我认他罢了,“你不说,我不说,娘亲不会知道的。” 好。 诺微微一愣,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依你。” 什么叫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你把话说清楚! 我还未来得及撒娇,便被渺的突然出声打断,诺微微凝眉,扭头,看向了渺,“你问我?” 当然是问你! 渺上前一步,把诺从床榻的边儿上扯了起来,满脸的紧张,“为什么会难说?是因为小离儿只有一半儿的雪妖血统么?!” 呵呵,为什么会难说?你可真问得出口! 诺一扬手甩开渺,看向渺,霜和摇三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敌意,“他的身子,本就有些先天不足,年幼时,又遭了重创,你们既然要留了他在身边,就该好好儿的照顾他,给他调养弥补,可你们,是怎么做的?!且不说,之前时候,他的身子用过‘魂引’救人,单说他有了身子之后,你们,是怎么待他的!” 动怒,焦虑,受伤,营养不济……雪园若是养不起他,我大可带他走!便是送他去上官西陵身边儿,也不至于把他的身子毁得这么彻底! 诺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指着渺,霜和摇便是一通大骂,“你们竟然不给他饭吃!你们竟然让他靠喝人血续命!你们怎么就那么狠的心!你们一个个,装这一脸的紧张给谁看!给谁看!” 不给他饭吃?喝人血续命? 听了诺的话,三人皆是一愣,继而,霜和摇便把目光转到了渺的身上,“渺,他说的是真的么?” 胡说!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儿!我,我虽然一时生气,让人把他关进了地牢里…… 渺往后倒退了一步,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长洛,“长洛,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不是有吩咐过你,要一日三餐加点心,都按照以前的份例给小离儿送的么!他,他为什么会……” 回主子的话,长洛的确依着主子的吩咐,告诉了厨房的。 长洛拧了拧眉,也是一脸的不解,“该不会是离主子执拗……不肯吃罢?” 不肯吃?呵呵,好一个不肯吃! 门外,传来了长卿带着几丝沙哑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了开来,长白扶了他走了进来,“你若是能吃得下地牢里的那些馊臭饭菜,长卿从今天开始给你供长生牌位!份例,滚你妈的份例!有铁钉子的粥,掺了石子儿泥土的点心,和死老鼠一起炖得汤!有本事,你吃给我看!” 长白,你没事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见长白一身的血污,却依旧能扶着长卿走得稳当,我便知道,他的身子是没有大碍的,顿时,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了地,“爹爹,爹爹,快,快给长白和长卿看看!看看他们的伤要不要紧!” 查! 渺的声音里,带了沙哑,是他怒到了极致才会有的反应,“把所有跟这事儿有关的人,都绑了押到院子里,我……会用最好的药,让他们,长、命、百、岁!” 咬牙切齿,或者说,是怒不可遏,明明没说要如何惩罚,却让人本能的觉得牙齿冷的打颤儿,我知道,渺说的长命百岁,不是什么好话,恩,就像,那些被他锁在他院子的一角偏院里的那些人一样,死不了,却生不如死。 是。 长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扭头快步离开了屋子,“长洛这就去查!” 小离儿,我…… 渺小心翼翼的往我的床榻边儿上走了两步,朝着我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我没想到,那些下人们敢这么胆大妄为……把,把你关进地牢,本也只是想吓吓你的……我……我没想到会……”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我别过脸去,不看渺,我受的苦,怎么能是他一句道歉就抚平了的!就算,那些给我的吃食里做手脚的事儿,不是他吩咐的,跟薛齐做那事儿,总是他做的罢?那一夜,险些要了我的命的人,总是他不会错的罢!哼!真当我是傻子,几句好话,就能哄得么!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渺又往我的床边儿走了两步,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只要你说出来,我能做到的,定不遗余力的做到,做不到的,也想法子做到!” 我不想再看到你,谢谢。 我往床里面蹭了蹭,躲开他的手,头也不回,“你的‘爱’,我要不起。” 小离儿,看在孩子的面儿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渺侧身坐到了床榻边儿上,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抚上了我的小腹,“我发誓,以后都会对你好,好不好?” 我困了。 许是有了身子的关系,我明明才刚刚醒来不久,就又困了,我不想再跟渺纠缠下去,索性,闭了眼睡觉,想来,他便是再如何生气,也不会把我丢进地牢里去了,恩,好歹,我的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他便是不顾忌我,也不能不顾忌他的孩子! 有恃无恐的感觉,果然不错! 长玉,带长白和长卿下去疗伤,长希,去烹雪煮茶定一桌席面回来,要小离儿爱吃的那几样! 渺果然没有生气,伸手,给我盖了盖毯子,压低了声音,扭头对长玉和长希吩咐道,“让厨房炖些补身子的汤送来,让人在院子里起一个小灶,细火温着,要随时要,都能送来!起灶的时候手脚轻些,不要弄出声响来吵到小离儿睡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闭着眼打了个滚,碰到了一个冰凉的怀抱,是渺,皱眉,想翻个身再滚回去,却被他圈进了怀里,动弹不得了。 睡个觉,也能这么不老实,滚来滚去的,也不怕伤了孩子。 渺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几分嗔怪,一如之前,他把我捧在手心儿里的时候,责备我不肯好好儿的吃饭,“醒醒了,小懒虫,我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再不起,可该冷了,不好吃了。” 哦。 几日的地牢生活,让我彻底的磨平了棱角,自讨苦吃的事儿,是断不会再做了,反正,好声好气儿的答应几句,又不会掉块儿肉下来,我不给自己着想,也得替长白和长卿打算,我可不能再让他们为我的任性受苦了! 渺会因为顾忌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对我有所忍让,可难保,他会把想发了我身上的火儿,砸到长白和长卿的身上去! 我总得平平安安的活着,等西陵来接我…… 这孩子,来的刚刚好,只可惜,不是西陵的。 我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便睁开了眼睛,“点心,在哪儿?” 我就知道,你听了点心就不会还能睡得着了! 听了我的问题,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手戳了戳我的脸颊,小心的抱着我起了身,“我先帮你洗漱,一会儿,我们去院子里吃。”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思 穿上衣裳,梳洗完好之后,我便被渺抱着出了屋门。 天气很好,入了秋的天,蓝的格外好看,温度也是适宜,不冷不热,连树上的蝉,也停了鸣叫,没了夏日里的聒噪。 离我住的院子最近的南花园里,齐齐的跪了五六排人,见渺抱着我来了,吓得纷纷伏下了身子,从他们所穿衣裳的规制看,竟是汇总了雪园各个司职的人,身份,也是有高有低,大到掌事,小到仆役,一应俱全。 你不是说,带我来吃点心么?点心呢? 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兴趣缺缺的移开了目光,以渺的小心眼儿,这些捧高踩低的人,命好的,不过是堪堪能得一个速死,至于,那些命不好的,怕是,会连求死都不得了……人死恩怨了,便是有再大的怨恨,我也没打算,跟他们这些将死和将求死都不能的人执拗。 恩,诺爹爹说过的,有了身子的人,不能动气,不然,会对孩子不好的,虽然,这个孩子是渺的,但,也终究是有我的一半儿不是?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为旁人的错承受不该承受的难过! 点心。 渺点了点头,宠溺的掐了掐我的脸,低头啄了下我的唇角,抬起头对候在一旁小厮吩咐道,“汤也一起呈上来。” 是,渺主子。 小厮得了吩咐,紧张兮兮的退了下去,跪在院子里的那些人,却是身子绷得更紧了。 我讨厌他们,看着他们,我会没胃口。 我的确讨厌这些捧高踩低的家伙,克扣我的膳食,欺负长卿,刁难长白,哦,对了,还有,不帮我传话,让我多遭罪!遇上我这么个记仇的人,合该他们倒霉! 恩,不喜欢,就处置了。 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一副一切都由着我的意思的表情,“你想怎么处置,咱就怎么处置,不过,可先说好了,你,不能动气。” 都杀了…… 我不想乱取人性命,却也不想就这么好说话儿的打这些人一顿,饶了他们,所以,便故意大喘气的吓唬他们了一番,“有些太残忍了……” 那就不杀。 渺浅笑着勾了勾唇角,伸手小心的摸着我的肚子。 放了…… 我由着他摸,不挣扎,也不躲避,“我又没法儿解气……” 那就不放。 见我没有挣扎,渺的心情似比刚才又好了不少。 我得给咱们的孩子积德,不能任性的处置随意处置下人。 我想了想,拿着孩子当挡箭牌,先给长白和长卿安排了一重保险,免得日后,渺拿残忍的惩罚对待他们。 你说的都对。 渺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小厮的手里接了汤碗,执了里面的银勺,盛了半勺出来,送到自己的嘴边吹了吹,用唇瓣试着不烫了,才送来了我的面前,半个眼神儿都没落给那些跪了一院子的人,“来,先喝点儿汤暖暖肚子,不然,一会儿吃了点心,该不舒服了。” 恩,就送去楚馆和青楼好了,反正,他们对这些地方也都挺熟悉的。 我从来都是记仇的,他们背地里骂我的难听话,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好,你们说我出身楚馆,身份下贱,那,我就让你们都去青楼和楚馆里伺候人,看到时候,你们还能多高人一等!我还真就不信了,我,渊离,会收拾不了你们! 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来,张嘴。 渺低头啄了啄我的眉梢,把银勺里的汤喂进我的嘴里,见我乖乖的喝了,才松了口气,“只要你好好儿吃东西,乖乖的不再跟我置气,你要什么,我都……” 我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我? 不及渺把话说完,我便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我要你弃了这身份地位,跟我浪迹天涯,你也依我?” 天上的星星,我是取不来的,不过,弃了这身官袍,跟你浪迹天涯,却是不难。 渺叹了口气,有些被我刁难住了,“再给我些时间,待……时机成熟了,我便跟你走,你想去哪里,我便跟你去哪里……” 呵呵,那我等着。 人在屋檐下,偶尔挑下刺儿无妨,可,若是给人看出来是在存心刁难的,就不那么好交代了,我见好就收的换了话题,伸手从渺的手里接了汤碗,仰头喝了下去,“诺爹爹说,有了身子的人,容易找茬挑刺儿找麻烦,恩,我若是不小心说错话……你该不会又一怒之下,把我送去地牢里关起来罢?” 不会,以后,都不会。 渺无奈的露出了一个苦笑,从我的手里接了空碗,递给候在一旁的小厮,“小离儿,你可不可以不要像防贼似的防着我?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值得你托付和信任的人么?” 贼?呵呵,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些不放心,怕你一个心情不舒畅,又把我关进地牢里去,“吓唬”一下。 看着那些跪在院子里的人,被哭爹喊娘的带走,我的心情不禁好了不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拧着身子下了地,“我吃些苦,遭些罪,没什么大不了的……恩,我只是怕,这个孩子会禁不起再来一次的折腾罢了……” 这个孩子,会好好儿的。 见我走得不甚稳当,渺顿时紧张了起来,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到了我的身边儿,伸手扶住了我,“慢点儿!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万一摔了……呸,呸,呸,瞧我这乌鸦嘴……” 你可不就是乌鸦嘴!这种话,是能乱说的么! 一双泛着灼热气息的手臂,把我圈进了怀里,是霜,低头,吻了我的眉心,“什么时候醒的?可曾用过午膳?” 早膳。 我指了指小厮捧着的托盘上的汤碗,用最简单的法子,告诉他,我现在的情况,对霜,我的排斥心思已经削弱了不少,毕竟,那一天,他只是斜倚在床榻的内里看书,并没有像渺和摇那样,对薛齐做什么,恩,还有,救我出地牢的人,也是他,我记得,那时候,他跟我说,他快要把整个帝都都翻过来了,只……为了寻我…… 恩,或许,他并没有背叛我也说不定呢?又或者……他只是被渺和摇两个人逼迫,才留在了薛齐的屋子里,没有去我哪儿? 又起晚了? 霜有些不悦的拧了拧眉,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一碟子点心,“这种东西,当零嘴儿也就罢了,怎能拿来当饭吃,恩?” 可是……我就是想吃甜的…… 我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儿点心,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觉得不似以前般的好吃,便随手丢了,“这点心,不如以前好吃了……” 酸的,想吃么? 霜看了一眼碟子里剩下的点心,挥了挥手,示意小厮拿走,然后,变戏法儿般的,从衣袖里取了一袋赤莓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祁国的边境已经封锁了,这是我让人从行商的手里买回来的,恩,许不如刚采下来的那么新鲜,但,味道,却应该差不许多……尝尝?” 赤莓! 看着赤莓,我本能的便想起西陵来了,边境封锁,这可不是小事儿,也不知他那边儿到底是遇着什么麻烦了……南疆十五城,不是他的封地么?怎么说封边境,就封边境呢! 上官西陵的本事大着呢!用不着你替他担心! 渺拈起一粒赤莓来,丢进嘴里,脸色不渝的看向了霜,似是责怪他,不该跟我说这些边境的事儿,“你只消乖乖的养着身子,这些杂事儿,我会让人去打听和帮衬!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比以前,不要尽琢磨些去祁国找他之类的念头!他哪儿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去了,他还得分心出来照顾你,你只能给他添乱,惹麻烦,明白么?!” 我不去。 我识相的点了点头,没有忤逆渺的意思,“那边儿,想必也没人懂,男子该怎么生孩子,恩,我可不想等到要生的时候,被一堆老头儿围着,手忙脚乱的琢磨,是该剖开肚子,还是该剖开后背……我想,恩,把长白派去祁国……有他跟着西陵,我也放心……” 我已经想的明白了,渺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我,就是怕长白带了我逃掉,长白的武技虽然好,却不能带着我和长卿同时离开,唔,就算是只带着我,在现在这种渺层 分卷阅读58 层布防的情况下,也是极难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辟蹊径! 长白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带的走我和长卿,但,若是有长白和西陵两个,要同时带走我们…… 我,就是要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法子,放长白去祁国跟西陵报信儿!然后,再由他们两个一起,悄悄儿的潜回来,带走我和长卿! 这…… 渺拧了拧眉,似有些迟疑,我忙开口,加了一个砝码儿上去,“诺爹爹说了,有身子的人,一定不能心情焦虑,不然,孩子会难产的!你该不会是想我和孩子一尸两命罢?!” 好!好!让他去!我这就去想法子,让他出关去!你别,别胡思乱想! 这一句话,顿时吓得渺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有长白跟着,上官西陵定不会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火上浇油 几日后,长白便在霜的安排下,往祁国去了,我跟渺借了降雷给他骑,临走时,塞了一小盒儿松子儿糖给他,让他在路上的时候,给降雷当零嘴儿。 降雷打着响鼻,踢着蹄子,摇着我的衣袖磨蹭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长白出了门儿,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它别过头去的那一刻,我竟觉得,它的眼里,溢出了一滴眼泪来! 长白,一路小心。 我朝着长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挂心我,我会照拂好自己,“遇上打不过的,就跑,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不及你的命来的重要,不想让我一辈子都过得不开心,你,就好好儿的回来,明白么?” 是,主子。 长白点了点头,一边答应着,一边翻身跳上了降雷的背,躬身朝我行了一礼之后,扬尘而去。 直到长白的背影消失在了很远很远处的拐角,我强忍着的眼泪才落了下来,我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没有了长白的照顾,我在雪园,该怎样活下去……渺的喜怒无常,霜的提防小心,摇的神出鬼没……都是我一个人应付不了的!长卿固然聪明,但,终究不是潮音舍出身,对雪园,也不够了解…… 怎么还哭上了呢?乖,不哭,恩? 渺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走进了雪园的大门,“诺临回去的时候,特意交代过的,你的身子弱,不能总哭,不然,对孩子不好。” 恩,我,不哭。 我生怕惹了渺不高兴,忙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眼泪,点头答应,“我,我有些累了,所,所以我,我……” 小离儿,你不能总这么怕我,我…… 渺张了张嘴,终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叹了口气,抬起头,加快了步子,“我知道,我做了许多伤害你的错事儿,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并不是有意的……有些事儿,我也是身不由己……”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什么事儿都心想事成? 我并不觉得渺的解释可信,伤害就是伤害,我遭的罪,是实打实的,岂能因着他的几句服软,就扯平了!我不会再信他了,绝对!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放心了。 渺叹了口气,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带着邪魅气息的笑来,“小离儿,你可真可爱,要不是怕伤了你的身子,我真想……现在就把你丢到床上去,再吃干抹净几回!” 就算他的身子受得了,现在的你,也没那个本事。 摇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调子里,带着浓浓的调侃,“离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恩,他配的那让你半个月没法儿行房事的药,我解不了。” 戚扶摇!你活腻了么! 听了摇的话,渺果然瞬间暴走,连抱着我的手臂,也本能的紧了起来,恩,这我也能理解,对男子来说,那事儿不行,可是极其丢人的,尤其是,被旁人这般不客气的指出来!我相信,若不是抱着我,渺定会拎住摇的衣领,揍他一顿! 我只是说个事实罢了。 摇笑得抿起了唇角,瞟了我一眼,又重新看向了渺,“不过是半个月起不来,又不是一辈子都不行,你紧张的什么?我若是你……定会拉下面子来跟离求饶的,恩,别的事儿,可以忍,这事儿,可是说什么都不能忍的……啧啧,离,反正渺也给不了你快活,不如,来我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想 这毒……我……能解……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出息的低了头,没敢说我也解不了,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摇这个混蛋,就是故意来给我使绊子,让我给渺把毒解了的!什么解不了!鬼才相信,他一个浸淫毒医之术这么多年的人,会解不了我这么个初学者研究出来的新毒! 哦?已经有解药了? 听了我的回答,摇竟无耻的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往我的身边儿凑了凑,眉头轻扬,拿肩膀蹭了蹭我的手臂,“离,能把这毒和解药的方子都给我写一份儿么?我给你记到毒经后面留的空页上去……” 给我纸笔。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下了地,就要坐到院子里的石凳子上面去,“我,我写给你。” 说实话,我不想写,我怕……写了之后,渺用上摇做出来的解药,解了身上的禁制,然后,跟我求欢……我……不想跟他做那事儿,我……怕疼……那回,他…… 小离儿,你……不想跟我…… 我向来心里藏不住事儿,渺只看了一眼我的表情,便发觉了我的不情愿,眉头一拧,伸手便揽住了我的腰身,“为什么?” 我,我是怕,怕伤,伤了孩子,我……诺爹爹说,说…… 被渺这么一问,我顿时慌了神儿,本能的,身子便发起了抖来,我可不敢说,我是因为跟他做那事儿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不快活,不然,让他在摇这里丢了脸,他不褪了我的皮去当褥子才怪! 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小离儿,你不用这么害怕。 我的回答很得渺的欢心,他勾唇一笑,很是得意的瞟了摇一眼,炫耀般的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像珍惜自己的眼珠一样珍惜他的,恩,我跟你保证,在你生下他之前,我不会……不会迫着你做那种会伤到你和他的事儿的……” 这话,算数么? 虽然打心眼儿里不信任渺,但,我还是出言跟他追问了一句,并非为了得到什么保证,而是,为了给他加深下印象,到时候,也方便我拒绝他的时候,有话可说,“你当真保证,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不迫着我做那事儿么?” 当真。 渺点了点头,心里有十万个的不情愿,在摇的“注视”下,也不得不答应下来,“不过,恩,若是你忍不住想要了……我倒是不介意……” 真是个从来都不吃半点儿亏的混蛋!这能把每一句话都计算的不失毫巅的可恶家伙!话给他这么一说,不就又把我给套进去了么!改日,他若是忍不住了,只消给我下点儿媚药,让我忍不住跟他求了,那……他再对我做那事儿,就是半点儿都不背弃许诺的了!我可真傻,怎就这么异想天开!怎就不想,我这么一个只刚刚连字儿都认了不到一万的人,断不可能,是他这掌了许多年兵权,跟司徒月那个老东西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的人的对手! 我是任性了些,但,你这就要当爹爹的人,不该为了孩子,多多管束着我么? 我以退为进,再次搬出了肚子里的孩子当挡箭牌,“若是咱们只图一时的快活,而折损了孩子的一辈子……介时,被埋怨了……” 你明知道,我不舍得你吃苦,还偏偏拿这样的事儿来为难我! 渺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罢,算你有理,索性不过还剩了七八个月,等你把孩子生下来,身子恢复的好了,我加倍的补偿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失火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可补偿的,这,是咱们两个人的孩子,我,我也有护着的责任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被渺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我是那个想做那事儿想到不行的人了,恩,不过,也好,这样一来,他也不会再刁难我了,“那个,恩,摇,我写好了,给你,你去帮渺把解药配出来罢,我现在有着身子,着实不方便去你那满是毒物的药房。” 离,在你的心里,所有人都是坏人,都会伤害你,是么? 摇有些意外的滞愣了一下,伸手从我的手里接过了写好的药方,低头看了看,叠好,放进了衣袖,“渺的确一时冲动,做了伤害你的事儿不假,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一天,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么?” 西陵是好人。 我笑着缩回了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真是可惜呢,如果,这个孩子是西陵的,该多好,他,该多高兴,“那天,是我的错儿,怪不得渺……我累了,晚安……” 呵呵,原来,在他们的眼里,我才是那个犯了错,自作自受的人!我可真是天真!竟会以为,他们也会觉得歉意,觉得紧张,觉得对我不起!果然,我还是不适合待在这里,待在他们的身边,当提心吊胆的米虫! 西陵,快些在接到长白送给你的消息之后,来接我罢,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了。 日月如梭,织就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 我在床榻上,越过躺在我身边儿的渺,看向纸窗外的墨色天空,今夜无云,月朗星稀,像极了在别绪楼的时候,我和西陵并排着躺在屋顶上,听他讲那许多星斗的故事的每一个夜晚,只是,如今,躺在我身侧的人,已换了人。 突然,远处燃起了冲天的火光,惊得我猛得坐起了身子! 是我原来住的院子的方向! 睡罢,还只是半夜呢。 渺睁了眼,睨了一眼火光冲天的方向,伸手揽了我,就要掰着我重新躺下,“只是有地方走了水,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里是薛齐住的地方罢?你不去救他么? 我拧了眉,虽不喜欢他,却也并不希望他死,恩,酒醉的那一夜,他到底跟我说了什么来着?为什么,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不用救,他自己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渺抿了抿唇角,压着我躺好,伸手拈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盖上,“还是好好儿的睡你的罢,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禁不得折腾的!” 他好歹也伺候过你的,你怎能这么无情? 我倒是没想到,渺会对薛齐的安危这么无动于衷,他不是看上了薛齐,瞒着我,留在他的屋儿里缠绵了十几日都不舍得出来的么?怎得……会突然就这么冷漠了?难道,是因为太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对他,我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 听了我的话,渺不禁拧紧了眉,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终不知该如何说才好的闭了嘴,叹了口气,“小离儿,你还是不肯信我,是么?!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是真的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起了身子,朝着窗外有火光的地方看了过去,已经能看得清的确是我曾住过的院子,此时,怕是已经彻底的烧成了灰烬了,我不想薛齐死,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有过一夜的露水姻缘,“我怎知,今日,你能这般对他,未来,就不会这样待我?以我这不讨人喜的性子,怕是,等这孩子生下来,你就该让人把我杀了罢?啊,不对,你是不会做这种不好看的事儿的,你会……恩,或许,我会跟现在的薛齐,一个死法?” 医书上说,有了身子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你……分明是个男子,怎也跟个女人似的! 渺的脸上露出了薄怒,却强忍着怒气,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不冲着我发,“小离儿,你为什么就不肯多给我一点儿信任?哪怕,只有你给上官西陵的信任的半成也好!” 西陵,从不骗我,也决不会背叛我,更不会拿我当出气筒,心情不好了,就对我拳脚相加,关起来不给我饭吃。 我冲着渺笑了笑,专门挑着会让他觉得不舒服的话说,一边儿说着,一边起了身,从一旁拎了中衣过来,套在了身上,“我突然想起,有样儿东西落在了那院子里,得去取回来,你若是不想起身,便继续睡罢。” 作者有话要说: ☆、薛齐之死 叩叩叩―― 不及我下床穿靴子,便听得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儿。 什么事? 我拧了拧眉,倒是没想到,这个时辰,还会有人有胆子来吵我睡觉,恩,虽然,我本来就没睡。 回主子的话,霜主子使了长希过来,说是薛公子想见主子最后一面儿,有要紧的话要跟主子说。 门外,传来了长卿的回答,听起来,带着几分着急,“长希说,若主子想听,便快些起身,不然,怕就来不及了。” 想见我?有话跟我说? 听了长卿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在我记忆里,我,跟薛齐,是没有不说就会死不瞑目的交情的,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很早以前,我跟他一起被卖到别绪楼开始,他就在时时针对我,找我麻烦,惹我生气,气得我哭……好罢,就算是因为那一晚上,我要了他的身子,唔,也不该…… 对了!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想见渺的!那一日,他跟渺在哪儿缠绵,分明是极喜悦满足的!他……定是喜欢渺!也……从旁人那里知道了,近些时候,渺对我寸步不离的,想见到渺,只有先把我给骗了去! 若是换了以前,想明白了这事儿,我定是不会去的,可,现在,却是不同了。 我已经,不想再守着,占着渺不放了,他,我要不起,我……只想着等西陵来接我……薛齐,也是个痴情的可怜人,比以前的我,还傻,索性,我便做这一次好人,就当是,换了他那一夜的露水之恩。 我知道了。 我答应了一声,起身下床,给自己套上了靴子,然后,伸手从架子上取了外袍下来,披在了身上,朝屋门走去,“你让长希先去支应他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到,让他再坚持一会儿。” 果然,如我所料,渺终究放心不下,我肚子里的,他的孩子,起身穿了衣袍,跟着我出了门。 门外,并不像我想的那般漆黑一片,长卿站在那里,手里半举着一盏不怕风的灯,到及腰的位置,映得大半个院子都泛着微黄的光,只令人觉得,温暖而舒服。 秋夜风凉,还是得披件斗篷才好,主子。 长卿把手里的灯笼递给站在他旁边的小厮,把搭在手臂上的斗篷拎起来,走近我身边,给我披上,“那边儿的火势已经止住了,虽已命人垫了新土,但脚下终还是难免会有些泥泞的,主子走路的时候,得小心些。” 知道了,前面掌灯罢。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熄了火光的,我曾住过的院子,忍不住心有余悸,如果,渺他们没有看上薛齐,那么,现在,住在那里的人,还会是我,这次失火……被烧死的人,怕,就是我了罢? 西陵说的果然没错,祸兮福所依,有所失,定有所得。 一路行去,走得不算太急,也说不上慢,我半点儿都不相信,薛齐是当真要有话跟我说,恩,我肯帮他把渺带了到近前,让他见上最后一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断没有必要,让自己冒险,走得快了,惊扰到肚子里的孩子。 入眼,是化为了一片废墟的院子,院子前面的一小块儿空地上,躺着一个被烧成了焦黑色的人,是薛齐,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赤红描了金雀儿的锦缎底的衣袍,虽已经烧得有些走了形,却能看得出来,不是匆忙穿上身的,很显然,火起来的时候,他没有在睡觉! 没睡觉,怎会被烧成这样呢?!这院子并不大,他……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跑出来才对!除非…… 渊离。 薛齐笑了笑,被烟火熏得漆黑的脸,衬得他的牙齿格外的白,“我就要死了……你,可以过来听我说几句话么?” 你……当真是想见我的? 看着薛齐眼里闪烁着的欣喜,我忍不住心里微微一痛,竟是连他直称我的名字,都没有生气,“为什么?为什么是想要见我?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我么?你……” 我没有不喜欢你,渊离。 薛齐轻轻的摇了摇头,朝着我伸出了手,“从来没有。” 你真当我是傻得么?!你,你,你分明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欺负我,挤兑我了!若不是不喜欢我,你,你干嘛要那么做? 我本能的往薛齐的身边儿凑了凑,俯下身子,用食指,碰了碰他的掌心,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倒是不怕薛齐会突然回光返照的从地上跳起来,做什么伤害我的事儿,我只是……怕脏,怕他身上的漆黑色,弄脏了我的袍子,“你想要说什么,就快些说罢,念在认识一场的份儿上,我,我会帮你实现的!” 我的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别过了脸去,那一夜,在薛齐身上尝过的快活滋味儿,是我如何也没法儿忘了的,说我俩只是认识一场,的确,是我有些矫情了。 渊离,你好好儿想想,我,可曾当真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儿? 薛齐苦笑着抓住我的手,弱得像风般细小的力气,让我忍不住弃了甩开他的念头,“我抢你的糖果点心,哪次不是在你用膳前偷吃的时候?我抢你衣裳首饰,哪次没给你洗干净了送回去?我……骂你废物,说你坏话,哪次不是在有人看中了你,想买走你的时候?为什么,西陵公子就那么幸运,能在对的时候,遇上你?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西陵公子,不管我为你做多少事儿,你都要拼命的把我往坏的地方想,不愿多看我一眼?渊离,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如果,那时的我,是跟西陵公子一样的红牌的倌人,我……定不会……定不会……” 你,你是说,你…… 我微微一愣,细想那些我尚能记住的过往,却蓦地发现,果然,是如薛齐所说的那样的!他总是在我的眼前打晃,激怒我,惹恼我,却从未,真正伤害过我! 渊离,我喜欢你的啊,你知道么,我真的……是喜欢你的啊…… 薛齐的气息变得更微弱了些,眸子里的神采,也黯淡了许多,“我……就要死了……我……可以……死在你的怀里么……” 渊儿,不要拒绝他。 我身后的气氛一紧,蓦地传来了霜带着恳求的声音,“他值得死在你的怀里!”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虽然……我特意打扮过了的……渊离……你听我说……听我说…… 薛齐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袖,却没有半点儿力气抓紧,“院子门口……左手边的……第三块儿石头底下……我……留给你……你……” 话没有说完,薛齐的手便坠了下去,他的唇角,微微上挑,竟是一种极其满足的死法,含笑而逝。 喂!你,你话还没说完呢!你,你怎么说死就死了! 我吓得向后坐到在了地上,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不是没见过死人,可,像他这样的死法儿,却是让忍不住有些汗毛倒竖,人都是怕死的罢?他,他怎么不怕呢!这死的,怎竟像是得了新生般的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之痛(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还有一章补更~ 主子,这里埋了一只小匣子。 已成了废墟的院子门口,长卿拨开了几块碎石之后,寻到了一只两个拳头大的银色小箱子,用衣袖拂去了灰土之后,捧来了我的面前。 过去,如潮水般涌来,一些不知是我可以还是无意中忘却的事儿,在这一刻,蓦地清晰了起来,记忆中,一个跟我同龄的小男孩,总喜欢不离我左右,总爱带着他那两颗小虎牙外露的灿烂笑容,朝我伸手。 等你长大了,会当皇帝么,渊离? 不会! 为什么呢? 当皇帝多无聊啊!你看,我父皇,整天忙着东征西讨,连过年的时候,都不回来!恩,我都三岁了,还没见过他的模样呢!唔,你想想看啊,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我却不认识他,管他叫伯伯,多尴尬? 那,你会当王爷么? 也不会。 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你看,我父皇的兄弟,那些王爷们,都死了,恩,而且,听说,有好些,还是死无全尸的,啧啧,我才不要死了都不得安宁呢! 哦,这样啊,那,你不当皇帝,也不当王爷,你要当什么呢? 我就当渊离,不好么? 唔,好像,也不错,哎,对了,渊离,你为什么姓渊,而不姓司徒呢? 我娘亲说,他好不容易才生了我和哥哥两个,我哥哥已经跟了我父皇姓了,我可不能再跟我父皇姓了,不然,她就太亏本儿了…… 你娘说的可真有道理!恩,等我今儿回了家,就跟我爹爹说,我也要跟我娘亲姓,姓薛! 还是别了罢?纳兰大人会生气的…… 不会,不会,他敢生气,我就把你娘亲搬出来!哼哼,他最怕的,就是你娘亲!我就不信,他再凶,还能凶过了你娘亲去! 你少胡说!我娘亲才不凶! 你娘亲不凶,为什么所有的大臣都怕她,都对他惟命是从? 这……恩,咱不说这个了,昨儿先生让写的功课,你写完了么? 啊!完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事儿了!快,快,把你的功课拿来,给我抄抄!不然,我过会儿该挨先生的尺子了! 喏,给你,你明明是我的伴读罢?为什么,总是你抄我的功课,恩?要是我哪天没了,你还抄谁的? 不准胡说!你怎么会没了! 哎!哎!纳兰齐,你疯了!你抱得那么紧,我都快被你给勒死了! 呃,对,对不起啊,渊离,我太紧张了……恩,只要一想,有一天,你会不见了,我,我就…… 就你个头啊!赶紧抄罢!这些算法儿,没个大半时辰,可抄不完! 啊――烦死了――这么多――哎,对了,渊离,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啊…… 什么事儿? 等长大了,你嫁给我罢? 我是男的! 那……我嫁给你也行…… 你也是男的! 我,我不介意! 唔,那好罢。 …… 渊离!渊离!你父皇回来了,你……渊离!渊离,你怎么了! 我不认识他,我…… …… 哥哥,哥哥,求你,我求你,不要伤害渊离! 齐儿,你闪开!别跟他掺和在一起!他是野种,是皇族的耻辱!陛下已经下旨,要打碎他全身的骨头,丢去…… 不!不可能!渊离怎么可能会不是陛下的孩子!哥哥,哥哥,你想想,你好好想想,像鸢妃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委身他人!鸢妃娘娘,那么爱陛下,他可是为了陛下,不惜跟自己家族反目的啊! ☆、回忆之痛(下) 可,可是……陛下已经下旨了……我只是个执行判决的…… 我不管!我不要渊离死!不要! 齐儿,你听话,别让哥哥为难。 你再敢伤他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齐儿,齐儿,你放下匕首,放下匕首,别吓哥哥,别…… 你救他! 好,好,我救他,救他,你把匕首放下,放下…… …… 齐,我好疼! 渊离,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哥哥马上就给你换好药了! 唔,不,不要,我不要换药了,好疼,呜呜呜…… 你听话,忍一忍,我保证,很快就不疼了,不然,恩,你咬着我的手罢! …… 呜呜呜,齐,你的手,出,出血了…… 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你看,我都没哭,对不对?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乖乖的躺着,伤才能好的快些,才能疼得少些。 那,能有多快呢? 恩,你闭上眼睛,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就会不疼了! …… 火!火!着火了!齐,你在哪里?!在哪里! 渊离,别怕,别出声儿,听我说。 唔,恩,恩―― 陛下知道我哥哥违抗旨意,把你藏起来的事儿了,现在,外边儿尽都是来抄查的御林军,不过,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被他们捉走的!来,换上这身儿下人的衣裳,咱们从暗道逃出去!来,胳膊抬起来! 我们逃走了,你爹爹娘亲和哥哥怎么办呢? 他们的本事大着呢!没事儿!来!我背你! …… 爹!娘!呜呜呜―― 齐,你把我交出去罢,那样,便能救你哥哥了,他…… 不准胡说! 可是……你哥哥他……还有你,你…… 爹爹说过,男儿生于世间,当俯仰于天地,不垂首附耳于豪强,不屈膝卑躬于权贵,方为大丈夫!你是我的挚友,亦是鸢妃娘娘所生的皇子,于私于公,我都没有把你交出去,换一己平安的道理!况且,我哥哥已经被施了一日一夜的凌迟之刑,便是现在救下,也……断不可能还活得了了…… 齐,呜呜呜,我们该怎么办,呜呜呜…… …… 齐,我好饿。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走的太急了,没带银两……这样,渊离,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能不能跟人讨些吃的来! 不,不行,齐,你怎么可以做讨饭这种事儿呢!先生说过,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 什么君子不君子!君子能当饭吃么!我总不能让你饿死! 我,我这里有带着娘亲给我的生辰盒子,是,是银子铸的,要不……你,你把它拿去当铺换成钱罢! 好罢!把这个当了,换成银子,就有钱给你买吃的和请大夫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 齐,你怎么还不回来? 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齐,我好饿…… 齐,…… …… 小孩,想吃包子么? 包子? 恩,对,包子。 想! 那伯伯给你包子吃,你不要乱喊乱叫,跟伯伯走,好么? 唔,可是,我在等人…… 伯伯看你都一个人在这儿坐了两天了!哪里有什么别人啊! 可是…… 我看啊,那人八成儿是嫌弃你断手断腿的拖累他,不要你了! 不,不会的!齐不会不要我的! 他不是不要你,怎会让你在这大冷天儿里一个人坐在墙角里等两天?傻孩子,别等了! 可是…… 吃不吃包子?看,热乎乎的,闻闻,香喷喷的! 吃! 吃就跟伯伯走。 好罢。 …… 齐!齐!是你!是你!你来接我了!来接我走了!对不对?对不对! 你认错人了。 不,不会的,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的,齐,你看看我,看看我,你…… 我说了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滚开! 齐,呜呜呜,你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了,呜呜呜,你不是说,等长大了,要嫁给我的么,呜呜呜…… 你疯了!快闭嘴! 唔,唔,为,为什么,我,我认识他,我…… 什么人的关系你也敢乱攀!那可是罪臣家眷!被贬成了奴籍,买来馆子里遭罪的!乱说话,当心被人当成罪臣的同党! …… 齐,齐,你怎么会被人捉了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的,齐,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家人遭了难,连带你的也…… 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了!你这人,脑子坏掉了罢! 纳兰齐,呜呜呜,你别这样,呜呜,是我连累你的,你打我罢,别,别不理我,呜呜呜…… 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姓纳兰! 你,你不姓纳兰,姓,姓什么?呜呜呜…… 我姓薛,我叫薛齐,我最后跟 分卷阅读59 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 你不是西陵公子的书童么?老跟着我作甚! 纳兰齐,我,我…… 我都说了,我不叫纳兰齐,你认错人了!你到底要怎么才能记住啊! 我,我…… 我要练琴了,麻烦你别总在这儿晃了,烦人的很! 渊离,该吃点心了,快,回来了。 哦,就来了,西陵…… …… 渊离,你不该总去烦旁人,旁人跟你没什么交情,自然是不愿意跟你纠缠不清的。 可,可是,薛齐并不是旁人,我,我以前认识他的! 他不想认你,便是说明,他不想再被以前的事儿纠缠,你懂事些,不要再去烦着他了,明白么? 那……好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他是我的妻 盒子给我。 一种不安呼之欲出,我朝着长卿伸出手,目光,却不愿离开躺在地上的薛齐半分,现在的他,很丑,比我记忆里的每一个他的样子都丑,但,却让我半点儿都嫌弃的心思都生不出来,这个混蛋,他是纳兰齐,他一直都是纳兰齐,是我太傻,傻的忘了他曾跟我说过的话,他分明说过,他,要跟他娘亲姓,姓薛。 长卿听话的把手里的盒子捧来了我的面前,抢先我一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盖在了薛齐的身上,“主子,你身子弱,不易吹凉风,还是用长卿的罢。” 我点了点头,没有答长卿的话,只接了那只银匣子在手,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 里面,有一张黄纸,用朱砂写了我的生辰,还有一本用线缝的,拇指厚的小册子,封皮已经有些泛黄,纸页亦是有新有旧,其中,中间的那些,略显粗糙。 这本册子,我是认识的,那是我还没有被赶出皇宫来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做出来的小玩意儿,当时,我跟给我当伴读的纳兰齐炫耀了半天,告诉他,这本儿册子,可以不停的往上加纸页,多厚都不会散落崩坏……不想,竟又在此时,此地,重又见到…… 翻开册子,入目,便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儿,难看的一塌糊涂不说,连字儿,都错了一大半,翻译成能让人懂的字,就是:今天,我在后花园里见到了鸢妃娘娘和小皇子殿下,小皇子殿下很可爱,懂的也很多,第一次见面,就把这本儿新做出来的奇怪本子送了我,我很欢喜。 往下翻,错字少了一些,虽算不得好看,却也不像第一页那般的丑了:小皇子殿下叫渊离,不叫司徒离,这可真奇怪,不过,我很喜欢他,鸢妃娘娘让我给他当伴读,从明儿开始,跟他一同去书房,我很欢喜。 再往下翻,又有了改观,几乎没了错字儿,行文也笔迹连贯了起来:渊离今天说,等我们长大了,会娶我,我很欢喜。 …… 再再往下翻,纸页变得粗糙了起来,字迹歪歪扭扭,有气无力:陛下回来了,听信谗言,觉得渊离不是他的孩子,要杀了他,我央了爹爹和哥哥,以死相逼才说服了他们,把他藏到家里,好累,好困,不过,我的渊离安全了,真好。 …… 继续往下翻,纸业变成了草纸,昏黄的颜色,让人看着便不喜:爹爹死了,娘亲也死了,纳兰家一百七二口人,除了我和哥哥,都死了……哥哥被绑在东郊刑场的柱子上,受了碎骨凌迟之刑,怕也挨不过明日了……我有罪,我最该万死,我害了纳兰家…… …… 爹爹,娘亲,哥哥,原谅齐儿,齐儿,放不下渊离,齐儿……愿死后,下万丈地狱,遭天雷灼烤千年……请你们,不要再入渊离梦中,让他每夜不得安眠……罪,与渊离无关,刀山火海,齐儿愿一人领受…… …… 我真是个傻子,怎竟忘了逃出纳兰府的时候,该带些银票和细软出来!渊离在发烧,说胡话的时候,都在喊饿,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 渊离把他从不离身的生辰匣子拿了出来给我,让我送去当铺换钱,我真是没用,连他的生辰匣子都保不住!我发誓,日后,等我有了钱,定要给他把这生辰匣子给赎回来! …… 我被以罪官亲眷的身份,送进了别绪楼,这辈子,大抵也就是被人糟蹋的命了罢?也不知,渊离怎么样了,那个老婆婆,有没有拿着银子,去东四胡同的墙角儿里找他,这辈子……许是再无缘相见了罢?不知,若干年后,他是不是还会记得,他说过,待我们长大了,他,会娶我? …… 渊离!我竟在别绪楼里见到了渊离!该死的老太婆,竟敢不守承诺,让他沦落到了这里!真真是该死!将来,我有本事了,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 今天,渊离发现了我,跑上前来认我,我却不敢跟他相认,我是罪官的家眷,官府的人都知道,我之前跟他相熟……我不能认他,不然,他会被人怀疑身份的……我不能认他,我……看到他哭,我,好难过……我宁可挨鞭子,也不想看到他哭的,我…… …… 薛齐!纳兰齐!你这个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我再也看不下去,俯身抱着薛齐的身子大哭了起来,他竟敢瞒了我这许多年,让我像傻子般得,恨了他这许多年,恨纳兰齐,丢下我,一人离去,恨薛齐,欺负我,抢我东西,让我把他当陌生人,“你不准死!不准死啊!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等长大了,我娶你!你死了,我娶谁去!” 主子,节哀,死者为大,你总不能这样拉扯来拉扯去,让薛公子死都不得安生。 长卿上前来,把我揽进了怀里,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世人皆有因缘,纷纷红尘,又有几人能得眷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呜呜呜,这个混蛋,他骗我,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这个混蛋,他骗了我十年,你知道么,整整十年! 我踢腿蹬胳膊的挣扎,只想着把薛齐弄活过来,痛揍一顿解气才好,“他怎么可以死?他怎么可以死!这样,可让我如何偿还他,如何!” 薛公子走的很平静,主子若还顾念旧情,就该早些让人给他收拾打扮,入殓入土为安。 长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松开了捂住我眼睛的手,默默的看向了犹躺在地上的,薛齐的尸身,“长卿曾听人说过,若想下一世与什么人结缘,便于今生,亲手掩埋他的尸身,为他铲第一镐沙石,为他埋最后一捧黄土,以贴身信物为殉……” 好。 看着薛齐被烟火熏得漆黑的脸上,犹带着满足和欢喜的笑容,我忍不住抿紧了唇角,今生,是我负了你,纳兰齐,来世,我,定不会再给你机会放手!不管你是认我,还是不认我,我,赖定你了! 几日,转眼的工夫便没了,依着凌国的葬俗,停灵七日,便该入土。 我用帕子沾了水,亲手给薛齐擦干净了脸和身子,换上一身原本属于我的,却从来不曾穿过的赤红色衣裳,盘了发,戴上凤冠霞帔,和……盖头。 薛齐,奈何桥边,等我。 我吻了吻薛齐的额头,帮他盖好盖头,把我生辰匣子放到了他的胸口,用他的双手抱紧,“自今日起,你是我渊离之妻,碧落黄泉,十里忘川,再无人能阻在我们之间,出嫁从我,你的墓碑上,我会给你刻,爱妻渊薛氏之墓,墓碑的署名,我会写,夫渊离哀立,你生前未竟愿望,我会替你完成,我发誓,有朝一日,纳兰一族,会洗脱罪臣旁支之名,重归朝堂!” 主子,时辰到了。 长卿为我捧来了一颗木钉,让我给薛齐封棺,渺,霜和摇站在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几日守灵,我已看完了薛齐留下的那整本小册子,对他们的所为,也略知了一二,可,即便是知道了,他们不曾背叛我,我,也没法让自己原谅他们,都是他们的私心,害死了薛齐!若不是他们,此时,薛齐定还在别绪楼里,好好儿的活着! 便是再多几次选择,我,也不会变更决定! 待薛齐的棺木被几个小厮抬出灵堂,渺才紧几步到了我的背后,把我抱进了怀里,“小离儿,我很自私,很坏,罔顾人命,卑鄙无耻!可是……我爱你,我容不下半点儿伤害你的可能!我……” 够了!今天,是我和薛齐的好日子!从今儿开始,他便是我的妻了!我……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渺脸上越来越难看的神色,鼓起了勇气,宣告般的跟他说道,“不想听到任何诋毁他的话!半点儿,也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 你也看到他写的记事了!也分明知道,我为你做的,半点儿都不比他少!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疏远的语气跟我说话!之前,你因着误会,对我猜忌怨恨,也倒罢了,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没有背叛你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 渺的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的站稳,看向我的目光,满是难以置信,“小离儿,你,还是我的小离儿么?” 你们害死了薛齐。 我接了长卿递过来的木钉,安到了棺木的一角,示意候在一旁的人封棺,“本来,他是不用死的,本来……你可知,你们这样自以为是的决定,会让我一辈子都心里不安?活一天,便厌弃自己一天?我的安全无虞,是用一个为了我,赔上自己整个家族的人的命换来的,你觉得,我,以后,还会开心么?” 你明明知道,是他自己愿意的!若不是看他当真为了你,你以为,一个不自量力的,行刺我们的小倌,还能活在这世上?! 听了我的话,渺顿时怒了起来,伸手一按棺材的一角,便把已经抬离了地的,薛齐的棺材按了回去,“我是伤了你,让你吃了苦头不假,可,我也跟你解释过了,那完全是意外!你到底想怎么样!小离儿,你到底想怎么样!画出个道儿来!” 见渺对薛齐的棺材动手,我本能的伸手去扶,不想,渺是动了真怒,下了硬手,我这一扶,非但没能撑起薛齐的棺材来,反倒连自己,也给一并摔在了地上,顿时,小腹便传来了一阵剧痛,连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你……” 渊儿! 霜一个箭步冲来我身边,把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侧身给了渺一个白眼,“江若渺!你疯了么!渊儿现在这个时候,容易钻牛角尖儿,诺伯伯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你,你跟他闹个什么!快,摇,快让人去请诺伯伯来!” 如果,不是你们又开夕宴,薛齐也不会以为我死了,要给我报仇……如果……他不是为了给我报仇,又何苦使了好处,换别人的位置……冒名顶替的潜进夕宴……对你们下手…… 我腹痛难忍的攥紧了拳头,却不愿一句话都不辩解的,任由渺说薛齐不好,“他分明知道……他一个只在五岁之前学过工夫的人……不可能在对你们下手之后……全身而退……他分明……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思……要跟你们同归于尽的……” 渺! 见我痛得恨不能缩成一团了,还死咬着牙,跟渺争执,霜顿时便忍不住了,“就凭着他为渊儿做的这些事儿,你也不该在他死后,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你说,你为渊儿做的比薛齐多,你扪心自问,你敢不敢说,为了渊儿,能罔顾生死?!” 我…… 渺本能的张嘴辩解,却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深吸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服了软,“小离儿,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的确是不及他的,我,道歉。” 说罢,渺移步到了距离薛齐棺材三步远的地方,冲着棺头,认真的,做了一揖,“江若渺在此,为刚才所为致歉,不敬之举,以后,再不会发生,你安心行远,未竟之事,江若渺定尽全力促成,待孩子落地,每年清明重阳,定带他去往你坟头烧香,以谢你,以身相全之恩。” 薛齐,我说过的,从此之后,定,不让人,再轻贱你半分,你在奈何桥边等我,在奈何桥边……等我…… 腹痛越来越剧烈,我终忍不住,昏死在了霜的怀里,我真是痛恨极了这该死的没用身体,葬仪未完,我竟……连送他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待我醒来,已是躺在了床上,渺,霜和摇置身一旁,或坐,或站,或倚靠于墙,长卿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正用布巾沾了水,给我擦着额头。 长卿,葬仪如何了? 我出口问询,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的不行,咽了口唾沫,更是觉得喉咙疼得像被火烧过了一般。 回主子的话,天气尚热,尸身不宜久存,薛公子,已经入土了。 长卿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长卿用主子的帕子裹了手,帮他挖了第一镐沙石,堆了最后一捧土,这样,也应算是主子亲手葬了他……他天上有知,应是会高兴的……” 那样,便好。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围上来的渺,霜和摇,便重新闭上了眼,我终究不能原谅他们的自私,虽然,薛齐半点儿都没有责怪过他们,但,若不是他们想着找一个人来当我的替身,抹去混进雪园的细作传出去给司徒月那个老东西的,不算详细的消息,薛齐,便不会死! 若不是他们不够当心,让雪园混进了细作,薛齐,便没必要死! 主子喝些水罢?你已经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热了…… 长卿深深的吸了口气,从一边儿的小桌上端了一碗白水过来,要用里面的银勺子喂我,“三位主子一直守着你,眼都不曾合过……” 小离儿,这一天一夜,我想了许多。 渺从长卿的手里接了碗,盛了一勺白水送来我的唇边,“是我的错,让细作混进了雪园来,传了不该传出去的消息……若不是为了弥补这个失策,便不会有再开夕宴,让薛齐误会,你被我们害死了的事情,就不会有……他以身犯险,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却从我们这里得知,你身处险地,需要一个人,来为你顶替身份,替你死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他跟我们回来雪园,成为我们的‘新宠’,做戏引细作现身出来的……事情……” 渊儿,这事儿我也有责任,你不要把不是尽都堆到渺的身上…… 霜紧一步来了我的床边儿,捉住我的被角,言词认错,“我们本是打算引出细作来杀掉的,没想让薛齐死!却不想,他竟为了给你断掉一切麻烦,而死犟着在着火的屋子里不出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死的……是我不好,看他刻意打扮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我……” 我把他从屋子里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摇拍了拍霜的肩膀,低头看向了我,“他服了毒,已入肺腑……便是没有被火烧死,也……会死于……” 归根究底,还是我害了他。 我的拳头紧了紧,忍不住便落下了泪来,“他娘亲死之前骂的没错,我就是个扫把星,从认识他开始,便不停的给他带来霉运,挨骂,挨罚,挨尺子,抄家,灭族……连他的命,也总有一天会……” 主子,这不是你的错。 长卿取了帕子帮我擦眼泪,小心的像是怕碰坏了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能为所爱之人殒命,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真混蛋,竟没让他在死前,好好待过他! 想起一直以来的所为,我恨不能给自己几个耳光才好,嫉妒,挤兑,酒后要了人家的身子,像样的话都没有一句,就落荒而逃…… 薛公子走的很满足。 长卿捉住我的手,没让我已经挥出的耳光,当真打到自己的脸上,“主子可曾想过,若没有渺主子的这次过错,你,是会厌恨责怪他一生,他,是会难过痛苦却不敢求死的?主子可还记得,那一日,你要了薛公子的身子的时候,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 我微微一愣,竟是在长卿的提醒下,想起了我想了许久,都不曾想起的话,那时,他说,渊离,渊离,能把身子给你,我真欢喜…… 啊―― 我哭着抱紧了自己的头,那我自以为没什么大不了,记不记得起来都无所谓的话,竟然,成了我和薛齐天人永隔的罪魁祸首!若我记得,定会怀疑,他对我的用心,定会疑惑,他原本的身份,定会…… 可惜,这世上,只没有后悔药可卖,终究,是我负了他,害了他…… 小离儿,你别这样!别这样!有不痛快,你冲我来,别伤害自己!别伤害自己! 渺紧张的抱住我,任由我对他又踢又打也不放手,“薛齐已经去了,你再折腾自己,他也不可能活过来!你……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该……” 孩子? 我微微一愣,本能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我可真不像样,竟一时感情用事,连这个小家伙都给忘了! 对,孩子。 渺点了点头,伸手附上了我的手背,“我答应了薛齐,待孩子出生了,会带着孩子去给他磕头上香,每年,给他填土祭拜……这样,也算是让他有了……” 如果是男孩,叫纳兰离殇,如果是女孩,叫……纳兰月儿……月儿……恩,这个名字好听,小名儿,就叫月月…… 不及渺把话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没错,我不能让薛齐断了香火,这孩子,就算跟他没有血亲,也可以养在他的名下,到时候,也可以给他供奉香火! 作者有话要说: ☆、让步 不行! 渺被我气着了,挥手一拳,便砸上了我所躺的,床榻的边儿。 只听“喀嚓”一声,那床榻的边儿,便被砸进去了一个坑,周边儿的木茬,也顺势扎了渺的手,几条狰狞的血痕,爬上了他的手背,“我的孩子,怎么可以跟着别人姓!我不答应!” 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以后,我就只承认这两个名儿! 看着渺手背上的血痕,我的心紧了紧,气势上,却不肯落下半分,我已经亏欠齐太多了,这一次,我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给他争取一个有人供奉香火的权力,“你若是觉得吃了亏,大可找几个女人,给你多生几个去!到时候,你想让他们叫江什么,就叫江什么!什么江狗,江猫,江王八,随便!没人管你!” 你! 渺被我气得脸色铁青,本能的挥了拳头,就要朝我的脸砸过来,我吓得闭了眼,却只感觉到了拳风,没感觉到疼。 半晌,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到了我的脸上,我睁眼,距离我的脸只不足半寸的地方,是渺的手,那滴到我脸上的冰凉,是,他的血。 小离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渺长长的叹了口气,缩回了手,脸色苍白,看样子,竟是强自收了拳,被杵了一口气在胸里,“打,舍不得,骂,舍不得……你,却天天跟我找事儿……恨不能把我气死了才好……小离儿……这便是你对我的惩罚么?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惩罚,还要多久?” 渺,我累了,放我走,好不好? 看着渺的悲伤,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开般的疼,我终究是爱他的,可,在这许多的事情之后,我已经,再也没了力气面对,他的爱,太沉重,我,扛不起,“缘分天注定,我,终究不可能是你的良人……” 我不放! 渺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紧接着,一个冰凉的怀抱,把我圈进了怀里,“我不准你离开我,小离儿,我不准!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爱是成全,江将军。 门口的方向,一个和软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诺,端了一碗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渊离不是你的私有物,你没有资格要求他,为了你如何如何……” 若爱当真是成全,你又何苦这许多年来,只守在鸢妃娘娘身侧,不肯归去? 渺抱着我的手臂稍稍松了松,抬起头,有些敌意的看向了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总会不懂罢!” 你怎知,我没有成全? 诺浅浅一笑,把手里的碗递给了长卿,侧身坐到了我的床边儿,伸手,穿过渺的手臂,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没有走,只是为了远远的护着那个人罢了……江将军,你既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为何,没有切身的想想,你对渊离所做的事儿,若是放在了你自己的身上,你会作何感想?你会跟没事儿人般的,把那些发生了的事儿,承受了的痛苦,当做没发生过一样么?” 我……会……恨不得把那个这般待我的人……食肉寝皮…… 渺沉默了一小会儿,手,缓缓的缩了回去,声音里,是沉重的悔恨,“我……” 渊离并没有恨不得把你食肉寝皮,他只是觉得累了,觉得承受不了你的占有念头,想要离开罢了,这,过分么? 诺笑着拍了拍渺的肩膀,伸手把我扶了起来,然后,从长卿的手里,接了碗回来,送到了我的唇边,“你只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留下,可曾想过,他,为什么要离开?若你能如上官西陵那般的待他,他何苦要不惜有着身子,跋涉千里,也要……” 我知道了。 渺应了一声,深深的吸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床边,小心的,捉住了我的手,“小离儿,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你,也不会愿意信我,我……我知道,我的脾气很差,很容易动怒,总是会伤到你……以后,我会改的……祁国现在情势未知,很是危险,你有着身子,不方便去,你……就当是在等消息的档儿,顺便,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晚上的时候,我要一个人睡。 我压根儿就不信,渺会因为诺的一句话而痛改前非,在我想来,他不过是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再压一次赌注,要把我留在雪园罢了。 你有身子,总不能没人照顾。 渺咬了咬唇角,下定了决心般得答应了下来,“我……睡那边儿的软榻,不经过你的允许,定不到你床上骚扰,可好?” 我要日日听到能得了,最新的,祁国的消息。 这要是以前,渺怕是早就冲我火儿了,却不想,这时,他竟退让了一步,答应了下来,于是,我便更进了一步,试图用祁国的事儿,来触怒他,反正有本事足以抗衡他们三人的诺在,定不会让他们伤了我去,恩,便是他们要下暗手,也总会顾忌,我肚子里,还有渺的孩子的事儿! 可以! 渺的拳头又攥了攥,原本已经止住了血的手背,被挣破了伤口,又流出了血来,“我可以答应你,但凡是,我能得到手的消息,定,告知你知道!” 我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姓纳兰。 龙有逆鳞,狼有暗刺,窥之者怒,触之者死,我信极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渺的逆鳞,我跟他提,要让这个孩子随薛齐的宗族本姓,他,不可能还答应的了!我就是要触怒他!最好,能让他怒不可遏的弃了我不要,把我赶出雪园去! 好。 不想,结果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渺虽然动了气,却竟忍住了发火,答应了下来,“依你!” 你当真答应? 我愣了一下,犹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开口,追问了一句,“你答应,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养在薛齐的名下?” 虽然,很不愿,但,为了能让你信我,我,答应。 渺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小离儿,我希望你能明白,虽然……我很在意这个孩子,但,跟你,他,终究是没法相比的……” 到这个孩子出生。 我终究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在渺的示好和服软之下,我,选择了妥协,“如果,你能让我再有信你的勇气,我便……” 我不敢奢望,你肯为了我,留下。 渺的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虽然,带着不甘,却,也放弃了强硬,“我只希望,你能多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处理好一些琐事,然后,带着我们,一起走……”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诺给我又请了一次脉,确定我已经没事儿了,才离开。 据诺说,他还得回皇宫去,照顾我娘亲,我娘亲执拗,虽,这许多年,都不肯跟司徒月那个老东西服软,却……也奇怪的很……任由他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开……他,得回去照顾才行……不然,我娘亲,会饿坏…… 诺伯伯,你能答我一个问题么? 在记起了以前的事儿,得知诺并不可能是我的爹爹之后,我便改了对他的称呼,不再叫爹爹,而是,改称伯伯。 恩,你问。 诺点了头答应,小心的给我盖好被子,生怕我再毛手毛脚,伤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我记得,我有一个哥哥,他,还在人世么? 记忆里,娘亲曾说过,我哥哥已经随了司徒月那个老东西姓,所以,我得随着她姓,她才不吃亏,可见,我的确是应该有一个哥哥的,可是……据我所知,现在的皇宫里,只有太子一个皇子……难道,娘亲说的,我的那个哥哥,也已经…… 是曾有一个的,大你几岁,司徒月征讨北泽国的时候出生的,那时,你娘亲欣喜的不行,满心里只想着,要让司徒月也看看你哥哥。 诺顿了顿,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当时的九王爷正在朝堂上搞风搞雨,你娘亲忙着应付,无暇亲自带着你哥哥到阵前去……便使了两个最忠心的侍卫,带了他去……不想……这一去,竟是石沉了大海,再也没了音信……” 会不会,也是被司徒月杀了? 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儿,我本能的,便往不好的地儿想了,什么虎毒不食子,司徒月那老东西,根本就不会有这种顾忌!他能让人打断我全身的骨头,弄死我,自然,也能让人弄死那个大我几岁的哥哥! 那便不知了。 诺摇了摇头,明显的,对司徒月那老东西,也是恨得不行,“你哥哥的腋下,有个雪花形状的胎记,尾指般大……事后,我曾循着那两个侍卫应走的路,一道儿打听着寻找过去……可惜……只在距离那时的战场三里外的小村子里,寻到了他的襁褓和那两个侍卫已经腐坏了的尸身……是中了砒霜死的……” 这么说,我哥哥,是极有可能还活着的?! 突然得了这个可能,我不禁兴奋的瞪大了眼睛,我早就想要个哥哥的,恩,尤其是,看着别的孩子,哭着跟他们的哥哥告状的时候……虽然,西陵一直都护着我,都待我很好,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的所有记忆里,娘亲始终是严厉的,我,总想要一个亲人,能让我撒娇,比如,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情景无人知 怕是难了。 诺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了我的额,“还没断奶的孩子,没人照顾……除非是遇上肯抱养他的好心人,不然……” 诺的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我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我的哥哥,恐怕是,极难活下来的了,便是侥幸,被人抱走,活了下来,也很难,再有机会找到了,毕竟,人海茫茫,相似之人,不知凡几。 呵呵,生长于乡野,过平淡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我叹了口气,不再执拗,以我娘亲的本事,都未能寻到的一个人,我,又有什么本事去找出来?再退一步讲,或许,我的那位兄长,很喜欢他现在的生活,又或许,他已经娶妻生子,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生活,又又或许…… 我终究不该因着自己想要得一点儿亲人宠爱的自私,而毁了别人的生活! 再说,我寻到他,又能给他什么呢? 牵制,危险,风飘雨摇的不安定日子,便是,有了衣食无忧,有了富贵锦绣,又,如何呢?我,自顾不暇,又怎么好,再拖他这个亲人,再入火坑? 渊离,你 分卷阅读60 记得,不同人,不同命,我们雪族的一本古籍上,有这样一个预言。 诺顿了顿,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抚上了我的额头,“雪皇育九子,幺子婚异族,生长幼二子,长者,为人臣,幼者一天下。” 恩? 我拧了拧眉,表示没听明白诺的意思,希望他能细讲给我听,恩,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这种还跟我有些关系的故事! 这一任的雪皇,也就是你的外公,总共生了九个孩子,你娘亲,是他的幺子。 诺稍稍想了想,选了个我比较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给我听,“你娘亲看上了司徒月那个混蛋,并不顾整个雪族的反对,跟他成了亲,之后,又生下了你和你哥哥……雪族的预言,从来都不会错的……所以,你将来应该会君临天下,成为……” 不可能。 我耸了耸肩,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诺的话,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统一天下这种麻烦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去做?做皇帝有什么好?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除了想吃什么就什么之外……唔,我现在,好像也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不是?恩,以后,我跟西陵成了亲,他定也不会抠门儿的不给我零嘴儿吃的! 我干嘛要去当那劳什子的皇帝! 呵呵,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早。 诺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满眼的宠溺,“雪族的预言,从来都没有错过。” 哎,对了,诺伯伯,你刚刚说,我娘亲,是雪皇的幺子? 我没接诺的话,只跟着他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为什么我娘亲遭了难,雪皇不派人来救她?” 是你娘亲自己不肯走的。 诺摇了摇头,比我还无奈懵懂的叹了口气,“当年,你被司徒月下旨,打碎全身的骨头,丢去乱坟岗喂野狗,便有一支雪族的暗军潜在了宫门口,打算救你,却不想,你被纳兰家的人秘藏了起来,阴差阳错之下,我们所有人,都失了你的消息,你娘亲哭了许久,谁劝都不肯离开……只道是,要亲手杀了那个使坏害了你的可恶女人,给你报了仇之后,再走……却不想……” 却不想,她终究对司徒月下不了手? 我倒不觉得该责怪我娘亲,毕竟,在面对所爱之人的时候,人的心,总是容易软的,我,也是这样,便是现在,渺做了那许多伤害我的事情之后,我也依然狠不下心来伤他,我所能想到,只是逃离开这里罢了。 我也不知道。 诺又叹了口气,给我掩了掩被角,“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她气势汹汹的冲进那个女人住的的宫殿……之后,却是哭着出来的……直到现在,那个女人依旧好好儿的活着,而你娘亲,却是任谁劝说,都不肯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女子 罢了,娘亲她……从来都是个自以为是,啊,不,有主见的女子…… 我沉默了半晌,终没法想出什么合适的词儿来形容我娘亲,恩,在我所有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对的,无可指摘,用薛齐的爹爹,纳兰大人的话说,就是,聪明睿智的不似凡人,呵呵,可是,又如何呢?机关算尽太聪明,终,落得夫君变心,两子离散,守着一处破旧的宫殿,寥落度日! 女子?谁告诉你,你娘亲是个女子?! 诺愣了一下,继而,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雪族,从来就没有女子!雪族的所有人,都只可能是男子!” 啊?! 被诺这么一说,我顿时懵了,他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的,可是,当时,我忘了以前的事儿,以为自己是娘亲和他偷情生的,并未多想,如今说起来,倒是……有些接受不了,“我娘亲是男子?!男子和男子,怎么能生孩子!我……” 你肚子里的,是什么,恩? 听了我的话,诺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调侃我道,“难不成,只准你这州官放火,不准你娘亲点灯?这,是不是有些太霸道了些?” 那,司徒月那老东西知道么?! 在我的记忆里,娘亲总是穿着一件绣着淡黄色梨花的白色袍子的,对襟,长可及地,没有什么繁杂的佩饰,却美得不可方物,不细想,还真真是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可,经了诺此时这么一说……我才是觉得,那袍子穿在身上,根本就是让人分不出男女的! 你这傻孩子! 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边叹气,一边捏了捏我的鼻子,“不同房,哪里来的你和你哥哥?同了房……司徒月那老东西……你这孩子,真是一时聪明的让人惊叹,一时又傻得让人无言!” 呃,好罢,是我傻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揪了被子蒙住头,翻身把后背给了诺,“那个,恩,诺伯伯,我困了,先睡了,安。” 日子过的说快不快,说慢,也不算慢,似乎只是转眼的工夫,长白便已经离开整整一个月了。 渺信守了承诺,每晚,都只在距离我床榻数米之遥的软榻上歇息,天亮的时候,悄悄的起身去上早朝,下了早朝回来,遇上我没有出门儿去院子里溜达的时候,便斜倚在那软榻上,安静的看军报……偶尔,遇上有关于祁国的消息,还会念出声儿来,给我听…… 霜和摇变着花样儿的弄来各种好吃的和好玩儿给我解闷儿,大厨房里的厨子,添了一个又一个,为了保证雪园里不再混进细作来,签得,都是死契。 主子,你不能总这么懒得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这般,对你的身子没好处! 长卿聒噪的在这一天里,不下第二十次,谴责我懒,我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看书,气得连着深吸了三口气,才压下了火儿去,“这天儿这么好,不冷不热的,你怎就……” 长卿,你真该是两个女人! 我被长卿唠叨的烦了,丢了书,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扭头看他。 啊?两个女人?为什么是两个女人? 长卿一愣,不解的眨了眨眼,注意力全被我的话给吸引住了,连唠叨我懒,都忘了个干净。 话本儿里不是说,两个女人,等于三千只鸭子么?你整天唠叨的,就像三千只鸭子! 我一边打趣儿着长卿,一边侧身把腿垂了下来,准备下床,这些时日,我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懒了,恨不能一天睡十个时辰才好,唔,虽然,诺说过,有了身子的人,嗜睡是很正常的,但……嗜睡成我这个样子,也总归是不多见的罢? 主子!你,你欺负长卿! 被我这么一逗,长卿立刻红了脸,抿了唇角,便要跟我急,自长白去了祁国……尤其是薛齐死了之后,我,也越来越依赖长卿了,而他,也乐得跟我亲近,恩,要不是渺天天晚上都睡在我的屋儿里,他,怕是早就偷偷儿的爬上我的床了。 扶我去摇的院子看看罢,算着日子,咱们从祁国带回来的那些冰凰草,也该成熟了。 我笑着在长卿的眉心里弹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霜一直都是待我极好的,便是为了这份好,我也该早些制出寒毒来,解他的火毒……以前时候,还担心不好张口跟诺求他的血,现在,呵呵,我自己的雪妖之血觉醒了,这可真真要省事儿的多了!至于,冰盲草,前些日子,诺还给我送来了一大篮子,说是给我用来当零嘴儿的! 主子当真要研制火毒的解药么? 长卿俯身帮我套上靴子,说话的调子里,带着浓浓的不愿,“主子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又要耗费血来做药……” 这偌大的一个雪园,待我最好的人,便是霜了。 我点了点头,扶了长卿递上来的手臂,缓缓的起了身,今日,司徒月那老东西突然急召了渺他们三个进宫,才留了我自己在雪园里,享这难得的清静,若不趁着这个时候制药,待他们回来了,怕是又要被拘起来,这也不准,那也不行了,“我总想着,能为他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儿才好……呵呵,你也知道的,我有的丁点儿本事,也就是在制药上了……” 可是,制寒毒的药材里面,有大半都是有毒的,主子带着身子,碰这些东西,恐怕,不合适罢? 长卿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件遮风的斗篷下来,给我披在了身上,对我,只是劝说,并未辞严的阻止,“长卿以为……” 我好歹也是以毒入医门的人,怕那些毒物作甚? 我伸手掐了掐长卿的脸,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把毒想的那么可怕,若当真计较起来,粮食,也是有毒性的,难道,我们都不吃东西了,活活饿死么?” 那……主子答应长卿……一会儿,碰那些药材的时候,会加倍小心…… 长卿也知说服不了我,只得退而求其次,跟我讲起了条件,“主子自然是不怕那些毒物的,可是,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却未必……所以……” 你现在,可以当四个女人用了。 我才不想第无数次的听长卿唠叨,忙拿话塞了他一句,不让他再把那些什么“小心”“仔细”“为了小主子”之类的话说出来,“一会儿,保不准还能变成六个,八个什么的!” 长卿鼓了鼓嘴,识相的不再跟我唠叨,我也趁机推了门出了屋子,径直往摇的院子走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可不敢保证,现在的渺他们,得知了我要去碰那些有毒的草药,会不会跟长卿一样唠叨! 我用银针在手指上扎破了一点儿,挤了几滴血出来当药引,然后,又采了几片冰凰草的叶子下来,用药碾磨碎备用,诺给我送来当零嘴儿的冰盲草是晾干了的,自然要比冰凰草好处理,我掰了几段下来,磨成粉,便好了……恩,其实,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儿,要制寒毒出来,最最容易出错儿的,是无一差漏的把那几百种作为配料的毒草完美的融合进这药引里面去,顺序,用量,甚至是搅拌的时间……都容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主子,这是最后一种了。 长卿把药碾递上来,用一支小刷子把里面的药粉倒在最后一片竹简上,抬头看向了我,“现在就开始配制么?” 开始罢。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开始拿起第一片竹简上的药粉,朝着已经配好了的药引里面倒去,一边倒,一边小心的搅拌了起来,“你依着桌子上摆放的顺序,一样样儿的把药粉递给我,拿得时候小心些,千万不要洒漏了!” 药粉被一样样的倒进石臼里,随着我的搅拌,慢慢儿的变成赤色,金色,绿色,紫色,黑色…… 成了! 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只一次,就成功的制出了寒毒!这传说中,工序最最复杂,成功几率低得不能再低的毒药,竟然,竟然……天呐,我该不会是在做梦的罢! 这般想着,我便伸手掐了长卿的手臂一下,见他不解的看我,忙跟他问道,“疼么?” 疼。 长卿点了点头,跟我装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大有我不哄他,他就跟我哭的意思,“主子……” 这么说,当真是成了! 我开心的扯掉自己和长卿脸上的巾子,踮起脚,用力的在他的唇角上吻了一下,“呐,不哭,这是奖励你的!” 长卿本就是在装可怜,在得了我这一下“奖励”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从我的手里抢了遮罩口鼻的巾子,红着脸跑了出去,“长卿去取瓶子来,主子先把药取量做成丹丸罢……” 长卿终究是长卿,还真不是比长白差了一点儿半点儿。 我叹了口气,埋下头继续做药,药粉融入了油脂,便成了膏状,只要不被点燃熏烟,就不会对身体有害,我索性也懒得再去取新的巾子来遮脸,“也不知,长白寻去西陵那里了没有,西陵……有没有遇上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 制出来的寒毒,足够我做成两份,我小心的把这两粒带着莹莹蓝色的丹药分别装进玉质的小瓶,收进了衣袖……我打算,把这两份寒毒,一份,用来给霜解火毒,另一份,喂给一个地牢里的犯人,然后,用他来做试验,尝试着……研制出解渺的寒毒的药来…… 渺,伤我再多,也终究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爹爹,而且,我,终究还是爱他的,我不想,他受苦。 主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寒毒交给霜主子? 长卿给我批了件斗篷,脸上犹泛着淡淡的红,这些时日,我算是发现了,他,虽然整天都在叫嚣着,让我要了他的身子,但,若是我当真要对他做那事儿,他,却是定然会害羞的! 等他下一次毒发完的。 我稍稍回忆了一下毒经上记录的寒毒作为火毒的解药时的用法和用量,认真的回答了长卿的问题,“那个时候,是他身子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吸收寒毒,化解火毒的时候。” 可是,那时候,不也是霜主子身子最弱的时候么? 长卿想了想,一边点头,一边跟我提出了新的疑问,“那个时候的霜主子,能承的住寒毒的烈性么?会不会才解了火毒,又染了寒毒?唔,或者,会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是会痛苦一些,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是? 我对自己的过目不忘还是很有信心的,恩,既然,这毒经上写了,除了痛苦,不会造成别的影响,那,想必,就是错不了的!摇说的那个沐哥哥,肯拿给他的好友的弟弟吃的东西,自然,是不会有差的!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要怎么跟他的朋友交代? 对了,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那个什么沐哥哥,也是当真做了寒毒出来的,只是,可惜……被他娘亲偷去用在了他的弟弟身上,然后……哎?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我在哪儿听说过来着? 啊! 对了! 渺! 我听渺说过,他的娘亲,是被他的姨娘投了寒毒,以致于,他一出生,就成了没娘的孩子,而且,还身带剧毒,每个月的初一,都会痛得生不如死! 这寒毒,不是很难制成的么?这世上,难道,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不!不对!这里面,肯定有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长卿,快,快去给我把毒经的倒数第二卷取来! 我有着身子,自然不敢跑动,心里,一种令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呼之欲出,如果,毒经上的记载,当真如我猜测的那般,那,怕是,渺犯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天大错误! 哦,好,好,长卿这就去。 长卿在石凳上垫了一个软垫,扶了我坐下,见我着实是一副非看不可的态度,才答应着,不情不愿的朝着院子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跟我嘱咐道,“主子,你好好儿的坐着别动啊,想要什么东西,都先等一等,长卿很快就回来……” 许是怕我乱走伤了自己,长卿这一去一回的,也当真是快。 只小半盏茶的工夫,便见他捧着毒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主,主子,你没乱走乱动罢?” 我又不是纸扎的,哪里就有那么不结实。 我笑着从长卿的手里抢过了毒经,极快的翻到了记载着寒毒的那一页,果然,见书页的一侧上,留有着那位沐哥哥的隽秀小字! 寒毒,无解,服用之人,一时三刻内,即因心脉冰冻而亡,哺以炽性汤药,可延命三年,然,女子不可诞育子嗣,若违,临盆之时,亦为命丧之时,所育婴孩,生而带毒,五岁之前,需每隔一日,便以大力击打周身穴道一次,并辅以清火汤药滋养,使毒彻底融入血脉,不再为害。 此方可顺势打通婴孩周身筋脉,使其武学进境卓异,然,每月十五,自日落起,至次日日出,痛若刺骨剜心,唯皓月丹可止。 再往下看,是一个药方,其中,最最让我觉得刺眼的两个字儿是……黄连! 渺说过,他年幼的时候,江漓湘总不肯让他好过,隔三差五,便对他拳打脚踢,还每顿饭,都给他添“作料”进去,连喝的水,也苦得要命! 现在想来……那时候,江漓湘对渺做的,应该是……以大力击打穴道,给他吃药膳补身子,以及,给他喝,清火的汤药!其中,清火的汤药里面,有黄连,可不就是,苦的!苦的难以下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江漓湘 去渺的院子! 想到这儿,我本能的便捏紧了拳头,我要去放了江漓湘,半刻也不能再等!渺这许多年来对他的折磨……根本,就是个天大的误会!我不能让他再错下去,对一个真心待他好的人,行这般的折辱之事! 去渺主子的院子?哎,主子,你慢点儿,慢点儿走!当心身子! 长卿忙不迭的追上我的步子,伸手扶了我的手臂,生怕我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不稳当的石头,磕了,碰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看着书来得么?怎么就……哎,主子,主子,你慢点儿,慢点儿!” 转眼,便到了渺的院子门口,依然是那两扇深红色的大门,依然是那堵血色的墙,我深吸了口气,移步进了院子。 离主子安。 渺的院子,从来都只在外院设人伺候,内院,除了我和霜他们,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此时,跟我问安的人,正是渺住的院子的外院管事,恩,他也知近些时日,渺对我都是百依百顺的,所以,此时见了我来,态度也是恭谨的很。 我点了点头,顾不得跟他多说话,便快步进了院子里面,然后,径直朝着偏院而去,在那里,渺曾带着我,祭拜过他的娘亲,我,也曾给过他曾经的姨娘,害得他年幼丧母,自幼便受尽剧毒折磨的那个女人,生不如死的“惩罚”。 离主子,那偏院……没有渺主子的吩咐,是不允外人进的…… 见我朝偏院走,先前跟我问安的外院管事微微一愣,忙不迭的追上来两步,挡住了我的去路,“那里面……” 我是外人么? 我拧了拧眉,对这外院管事的话很是不喜!什么叫外人?!我分明是渺的内人好不好!我,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呢! 这……离主子……自然不能算是外人的…… 被我这么一问,那外院管事的脸色顿时一僵,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这里面的人犯很重要,求离主子……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我又不是没看过!闪开! 对这个不长眼神儿,又不会说话的外院管事,我很是不耐烦,伸手一推他,便移步继续朝偏院走去,“我有很要紧的事儿要办!你再阻拦我,当心渺回来之后,我让他剥了你的皮!” 我的威胁明显的有了作用,那外院管事咬了咬唇角,最终,还是妥协的退到了一边儿,给我让出了路,“那些人犯,大都已经神智不清了,安全起见,离主子进去之后,还是当远离他们一些才好……” 知道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推开侧院的门儿,带着长卿走了进去。 院子里,依然如我上次来时的一样,墙上钉着铁链,铁链上锁着一些浑身是伤的人,新伤摞旧伤,青紫殷红,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反胃。 呕―― 本就有些胃口不好的我,在看了这样的情景,闻了带着腐臭味道的血腥之后,本能的,便恶心的吐了出来,长卿吓了一跳,忙不迭的上前来扶我,“主子,你没事儿罢?这儿……要不,咱们这就回去罢?” 我要见一个人,跟他问几句话。 我吐了几口之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勉力支撑起身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脚朝关着江漓湘的厢房走去。 屋子里,江漓湘依旧被用金色的链子缚在那个磨盘上,与我上次见他不同的,便是他的冲动前端,被用细绳打了一个结,紧致里,被塞了上次我来时,渺用来折辱他的儿臂粗的玉势。 因着紧缚不得纾解,他的冲动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充血的紫红,脸色,亦是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 这是……渺做的? 我微微凝眉,盯着江漓湘的下身看了又看,打心底里,觉得他可怜。 江漓湘没有回答我,就只是浅浅一笑,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无奈。 我是应该跟着摇,叫你沐哥哥,还是应该跟着渺,叫你庶兄?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缓步上前,伸手帮江漓湘解了冲动上的束缚,小心加小心的取出了紧致里的玉势。 恩―― 随着玉势的取出,江漓湘发出一声极低的吟哦,我听得出,他已经动了情。 帮我,二皇子殿下。 江漓湘难受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看向我的目光里,尽是乞求,“用那玉势就好,我……好难过……” 好罢。 我微微一愣,对江漓湘知道我的身份,很是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也便释然了,恩,摇说过的,我跟司徒亦,当今的太子殿下,长得至少有七八分的相像……江漓湘好歹也曾是渺他们老师的弟子,见过司徒亦,也没什么大不了!恩,借着我跟司徒亦长得相像,而得知我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冰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活着上来网了,5555,网通神马的,最讨厌了~~网吧好呛,先发一章,等会儿再发章~~~~ 来,张嘴,把这个吃了。 我从腰带里摸了一粒能让人平心静气的丹药出来,送到了江漓湘的唇边,同情他是一回事,替渺赎罪,是另一回事,恩,至于说,让我用手帮他纾解……这,就更是没道理的了!我跟他素不相识的,凭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能给他一粒丹药吃,解了那念头,已经是我对他极大的照顾了!恩,至于,让长卿帮他……那,更不行!长卿,早晚儿都要是我的人,哪有让旁人先占了便宜去的道理! 风行散? 江漓湘微微一愣,继而,便张嘴接了我送到他唇边的丹药,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多谢。” 为什么不告诉渺,你从来都没有过,要害他的心思?为什么不告诉摇,你就是他们的那个,对医道甚有见地的沐师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门口处的墙上取了钥匙下来,给江漓湘解了缚住手脚的金色锁链,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给他披在了身上,“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么?摇他……一直都在找你……” 你觉得,渺他,会信我的话么? 江漓湘苦笑着摇了摇头,叹着气,把我给他披在身上的斗篷拉紧,“呵呵,许多年都不曾穿过衣裳了,乍一上身,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他,不行么? 不得不说,跟渺长得有几分相像的江漓湘,是很美的,尤其是,他的气质里,没有带着渺的骄傲和轻狂,以及,盛气凌人,“渺他……虽然脾气烈了些,但,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的……唔,你若是……” 渺是嫡子,一出生就死了母亲,没有人护佑的嫡子,呵呵,后院儿里的争斗,何其惨烈,那些姨娘们,那些庶兄庶姐庶弟庶妹们,怎么可能愿意,有他这么一个人,挡了他们成为正室成为嫡子嫡女的路? 江漓湘顿了顿,手指僵硬的系上了斗篷的带子,“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姨娘庶出的江府庶四子,我的姨娘虽然得宠,却是,自以为是的要命,连我药囊里的毒药,都敢偷了去害人……你觉得,我会有机会,光明正大的保护他?”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保护渺么?难道……你不想,成为江府的嫡子,成为名符其实的主子么?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对江漓湘说的话,深信不疑……虽然,我不曾经历过那些深宅大院儿里的夺嫡夺位的斗争和倾轧,但,故事,却是没少听渺说过的,恩,只是,我想不明白,江漓湘做这些保护渺的事儿,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我姨娘,曾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是得了夫人的恩典,才被抬了姨娘的,她喜欢跟人争斗,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把我当成跟爹爹讨可怜邀宠的工具。 说到这儿,江漓湘顿了顿,眼角里,落下了一滴泪来,“从我记事开始,就在她的‘照顾’下,频频受伤……开始的时候,只是‘不小心’摔倒磕破皮肉,后来,就越来越严重了……被开水烫伤,掉下假山摔断手臂,骑马跌下来几个月下不了床,被人推进水里,几乎丢了性命……呵呵,若不是有母亲照顾,我怕是,根本就活不到被老师选中带走的年纪的……” 你的意思是说,渺的娘亲,对你有恩? 依着凌国的规矩,是只有嫡母有资格被称作母亲的,所以,江漓湘所称呼的母亲,定然,是渺的母亲无疑! 是。 江漓湘点了点头,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只可惜,造化弄人,竟是让我最想保护的人,死在了我亲手所制的毒药上,让我最最期待出生的弟弟,自出生,就要承受宛若碎骨锥心的毒发折磨……呵呵,我真是该死,真是……” 你的确该死! 我仰起头,毫不客气的给了江漓湘一记耳光,“我若是渺,定然在得知这些真相之后,把你碎尸万段!你这个混蛋!畜生!” 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江漓湘苦笑着摸了摸被我甩了一耳光的脸,轻轻的叹了口气,“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这害死了他娘亲的人……怎么有资格继续活着!我……” 有本事你就去死!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赶紧去!有多远,死多远! 我恨恨的朝着江漓湘又踹了两脚,一个站不稳,向后跌进了长卿的怀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这么自以为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渺过得有多难过,多痛苦!娘亲素未谋面,爹爹虽有似无,兄姊弟妹不相往来!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孤独,多寂寞,多想有个能真心待他的人,陪着他!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自以为是,他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混账!畜生!王八蛋!” 主子,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长卿忙不迭的扶住我,伸手帮我抚着胸口顺气,“诺前辈说过的,你现在最最需要的,便是平心静气,安心养……身子……” 我…… 江漓湘被我骂得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该把你碎尸万段。 门被推开,渺穿着一身紫色嵌金丝彼岸花的袍子走了进来,拧着眉,把我圈进了怀里,睨了江漓湘一眼,便低下了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身子才刚要好些,就又急不住了,看你这又是骂人,又是挥拳踢脚的,万一伤了咱们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被司徒月那老东西留下……议事了么? 我被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惹得红了脸,不忿是一回事,亲近,就是另一回事儿了,这些时日,他的确是待我够好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准备好,要陪着他,走一辈子,“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老东西,不过是没事找事罢了,不用搭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低头,啄了下我的唇角,“你前脚进来,我后脚就回来了,刚好,听到了你为了我,对他又是骂,又是打,又是教训……小离儿,听到你这般的为我着想,我真欢喜……”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这些年,是冤枉了他了? 我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向后退了半步,趁机变了话题,“啊,对了,那个,你不会怪我擅做主张,不跟你商议,就把他给放了罢?” 这时候,我才是想到,以渺的坏脾气,我不跟他商议,便替他做了决定,是会惹得他不快的,忙不迭的又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一个不小心,踩到了长卿的脚上,险些摔倒,被渺又伸手一捞,扯回 分卷阅读61 怀里。 这么大的人了,怎就能连站都站不好? 臆想中的暴风骤雨没有来,渺只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便饶过了我,“你刚才只给了他风行散,这,让我很是欢喜……小离儿,你……不用这么怕我的,我……” 你还要把他锁起来么? 我缩了缩颈子,咽了口唾沫,虽然,渺是说让我不用怕他的,可是,他的暴躁脾气,我哪里知道,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就又不高兴了?命只有一条,我可不想,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希望我把他锁起来么? 渺轻轻的叹了口气,显然是被我的疏远伤到了,“小离儿,是不是,我这辈子,都成不了你的上官西陵?” 西陵只有一个,谁都替代不了。 想到西陵,想到去了祁国便没了音信的长白,我不禁心情更差了起来,“要不要把他锁起来,是你的事儿,问我作甚!我不过是个进下侧院都要被下人阻拦的外人,哪里有资格管你的事儿!” 你看,你又这样,心情一不好了,便看谁都不顺眼。 渺叹着气把我揽紧,挥手示意长卿去取身衣裳给江漓湘,“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怎么可能会是外人,恩?只要你点头,明儿,我就让人准备,给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迎娶你过门,如何?” 哪有两个男子成亲的!你少诓我! 听了渺的话,我的心不禁软了许多,虽然,还是嘴硬,却是已经本能的不再呛着他了。 能不顾忌世人眼光的给我承诺,或许,渺已经当真变了,当真不再是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就化身成可怕妖魔的人了,也未可知呢? 我默默的想道。 我诓你作甚? 渺笑着揉了揉我的脑后,小心的把我横抱了起来,“世人如何,与我何干?我爱你,与旁人何干?” 好罢,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渺从来都不跟我说这种情话,若不是,此时的他,身上有着旁人模仿不去的彼岸花香味儿,我定然会以为,他,是换了个人。 那,你要嫁给我么? 渺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唇边,柔声说道,“悄悄告诉我,你愿不愿意,恩?” 等,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我羞窘的把脸埋进了渺的胸口,满心欢喜,却只能忍着,渺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性子暴躁的可怕的妖魔了,我……我听到了,他跟我说情话,听到了,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就娶我! ☆、踏雪 渺依了我的意思,给了江漓湘自由,摇在得知,江漓湘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沐哥哥”之后,吃惊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之后的事儿,便顺理成章了起来,江漓湘以渺他们老师的大弟子的身份,成了雪园的第五位主子,住进了摇命人新起的院子,然后,从潮音舍里,挑了一个男子做近侍,赐名长风。 渺给那偏院里的,包括江漓湘的姨娘在内的所有人,每人一颗毒药,结果了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也算是,全了江漓湘的一个人情,补偿他这许多年来,遭受的,不该他遭受的痛苦折磨! 霜,我想出去玩儿,你们上次答应过我的,要送我降雷跟别的马生的小马驹,还要带我去打猎。 在长卿小心翼翼的调理下,我的身子明显好了许多,连走路,都有气力足了,“整天闷在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我都要发霉了!以前,西陵都经常会带我出去逛街,游山玩儿湖什么的!” 好罢。 霜犹豫了一下,跟渺和摇交换了下眼神儿,答应了下来,“带你去打猎可以,但,你得答应,会乖乖的不离开我们身边,不让自己置身危险……” 行,行,行,我跟牛皮糖似的贴了你身上都行!只要别让我继续在这院子里东花园转完了,西花园转就行! 不及霜把话说完,我便扑进了他的怀里,打断了他的话,唔,让霜唠叨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万一唠叨到了晌午,我这要出去打猎游山的愿望,可就毁了!唔,我的烤野味儿,也就飞了! 唉!要是长白在就好了,他做的那个什么罗羽国风味儿的蜜汁烤兔子,简直就是人间天珍!啊,对了,长洛是长白的双胞胎弟弟,也是罗羽国人啊,应该,也会做的罢!对!就这么定了!等猎到了兔子,让长洛烤给我吃! 还没出门儿,就疯成这样,真不知道,等去了山上,我是不是得找根绳儿,把你给系在腰带上才能放得了心! 霜紧张的接住了我,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我的肚子,待我在他的怀里站稳了,才伸了一根食指出来,戳了戳我的眉心,“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这般毛毛躁躁的,也不给孩子想想,万一伤到了他,如何是好,恩?” 反正,你会接住我。 我鼓了鼓腮,讨好的往霜的怀里蹭了蹭,他待我,向来都是极好的,唔,说是无微不至,也不为过,虽然,跟西陵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罢了!寒毒已经制好了,待他下个月毒发完了,我便给他吃,让他再也不用受疼痛的折磨! 呵呵,对,反正,我会接住你。 霜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笑容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揽进了怀里,“渊儿,信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住你……” 长洛牵来的,传说中的,降雷跟别的马生得小马驹,让我险些瞪出了眼珠子来! 这哪里是什么小马驹! 这,这根本就是一匹翻版的降雷! 不,不对!这翻版的降雷,比正版的降雷,还要高,还要漂亮! 它叫踏雪,是渺的降雷跟我的风驰生的,血统极纯的乌云盖雪,才刚刚周岁。 霜顿了顿,扭头看了一眼被长洛牵在手里的踏雪,颇有些迟疑的拧了拧眉,“寻常时候,它可是不老实的很的,今天,恩……有些反常……” 你好,踏雪,我叫渊离,很高兴认识你,从今儿开始,你就是我的了,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传说中很不老实,今天很反常的马!忙不迭的挣脱了霜的怀抱,跑去了它的面前,从荷包里抓了一把松子儿糖出来,举到了它的嘴边儿,“这是松子儿糖,我和降雷都极喜欢吃的,你吃么?” 小离儿!小心!踏雪最不喜别人站在它的正对面前! 渺被我的举动吓坏了,想冲上来把我抱离踏雪的“威胁”范围,却见踏雪半点儿也不跟我生气的上前来,拿头蹭了蹭我的手,用舌头卷走了我手心儿里的松子儿糖,咯嘣咯嘣的嚼了起来,顿时,便哑了声儿,“它会踢……” 恩? 我伸手摸了摸踏雪的鼻梁,不解的扭头看向了紧张兮兮的渺,“很温顺啊!你刚才,要说什么?” 没事儿了。 渺干咳了两声,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从来没见过,踏雪这么喜欢一个人……你可知道,它在马场里长得这一年,踢伤咬伤了多少给它喂草料,帮它洗澡的人?” 怎么会!这么温顺的一匹马,怎么会做那么野蛮的事儿呢! 我不信的抿了抿唇角,缓步走到了踏雪的身边儿,伸开胳膊,抱了抱它的颈子,“肯定是喂它的人不好!唔,帮它洗澡的人,肯定也有错儿!唔,踏雪,你是不是跟降雷一样,不喜欢吃素啊?” 咴咴―― 踏雪打了个响鼻,跟见了亲人似的,可劲儿往我的身上蹭,一边儿蹭,一边儿拿舌头舔我的脸,弄得我痒得不行。 哎,哎,踏雪,别舔,别舔,痒。 我跟踏雪笑闹着玩儿了半天,才正儿八经的跟它说起了话来,唔,它是降雷那“马精”的孩子,应该,也是能听懂我说话的罢? 你想吃什么,踏雪? 肉? 咴咴―― 鱼? 咴咴―― 牛奶? 哧哧―― 哦,这个不喜欢啊,那,羊奶? 哧哧―― 恩,马奶? 哧哧―― 马奶也不喜欢啊,唔,你该不会,想喝酒罢? 咴咴―― 呃,好罢,你比降雷还难伺候,糖,你吃么? 咴咴―― 你怎么不问问它,吃不吃人! 见我跟踏雪“聊”得起劲儿,渺不禁有些吃醋了起来,一把把我揽进怀里,满眼敌视的瞪向了踏雪,“它就是匹马!你想把它给惯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它说想吃人,你也天天去死牢提犯人来给它吃!” 呸―― 诡异的事儿发生了,唔,确切的说,是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的事儿,发生了!踏雪,竟然,跟人表示不满和鄙视般的,朝着渺,吐了一口唾沫!虽然,那唾沫,离渺的脚边儿还有块儿距离,可是……那,的确是唾沫无疑! 你这匹混蛋马!看我今天午膳烤了你下酒! 本就在吃醋的渺,在见了踏雪的这般反应之后,顿时更怒了起来,挥手就要它的脑袋拍去。 不准打踏雪!它是我的马! 我忙不迭的抱住踏雪的颈子,拿自个儿的后背,挡在了渺的面前,生怕他当真就一巴掌把踏雪给拍死了,唔,我向来财迷的,我的东西,绝不准旁人下手或者弄坏,尤其是,恩,踏雪这般的,我一眼就看中了的活物! 在你的眼里,我竟是连一匹马都不如么?! 渺微微一愣,不悦的拧起了眉来,眼看着,就要发火。 踏雪是你送我的东西! 好罢,我承认,我不仅仅是财迷,还……非常的没骨气……我没有勇气,面对渺的怒火,我怕,怕他又突然发了疯,让人把我关进地牢里去…… 这还差不多! 听了我服软的话,渺的心情果然好了很多,伸手一揽,把我圈进怀里,纵身,跳上了踏雪的背,小心翼翼的把我侧着身放到了他的身前,特制的宽阔马鞍的前半部分上面,“念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今儿,教你射箭!” 我会用弹弓。 我想了想,很是骄傲的从衣袖拿了西陵给我特制的弹弓出来显摆,“射箭太费力了,我不要学!恩……只要在石子儿上涂上麻药,打到猎物身上,也是一样的……” 兔子什么的,是可以这样打,可,猛兽呢?你觉得,老虎狗熊什么的,会乖乖的站在原地不攻击你,只等着你石子儿上的麻药麻晕它们? 渺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我的鼻子,半是玩笑的说道,“或者说,你觉得,你自己跑的比较快,这些猛兽们,会追不上你?” 不是有你么! 索性拍马屁拍全套,渺心情好了,我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我这般想着,毫不犹豫的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挑了他可能会爱听的话,说了出来,“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的么?唔,你箭术好就行!有老虎狗熊什么的,你射死它们,有兔子什么的,再交给我来猎,不就好了!” 好,依你。 渺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拉紧踏雪的缰绳,轻轻的踢了踢马腹,“今儿个,咱就只拿弓箭,盐巴和火折子!想吃什么,咱就在山上猎什么!” 虽然,渺说,只带弓箭,盐巴和火折子,但,伺候久了渺,霜和摇的长洛他们,却是习惯性的带够了其他东西,唔,比如,用来坐的金丝挑花儿的毡毯,用来烹饪食物的名贵香料,用来驱蚊虫的银鼎小炉和熏香,用来…… 你们这是去打猎,还是郊游? 我扭头看了一眼大包小包跟在后面的长卿,长洛,长希和长玉,又看了一眼满身清爽,什么缀余物件也没有的长风,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刚从潮音舍出来的人,还是不怎么会伺候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狩猎 一路南行,出城门,慢行十里,便到了城外的山边儿,以前跟西陵来城外郊游的时候,我曾听他讲过,这山的故事,唔,好像,是有个什么神人,降服了这山的山神,免了百姓疾苦,让他们再也不用每年都给山神供奉女子当贡品了云云。 踏雪显然是第一次离开马场出门,这一路走来,兴奋的不行,东跑两步,西蹿三步,硬是把别的马走得十里地,走成了二十里有余,还不觉得尽兴! 踏雪,来,吃糖。 我剥了两颗松子儿糖,一粒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粒送到了踏雪的面前,看着它兴高采烈的吃了,才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冷的气息传来,忙转头,讨好的往渺的怀里蹭蹭,剥了一粒新的松子儿糖,送到了他的唇边,“渺,吃糖不?” 它早晚儿得被你喂成一头猪! 渺没好气儿的白了踏雪一眼,然后,恩,长了嘴,把我送到他嘴边儿的松子儿糖吃了进去,“等它肥得跑不动了,我就宰了它吃肉!” 咴咴咴咴―― 踏雪慢悠悠的嚼完了嘴里的松子儿糖,喷着鼻息叫了几声,恩,我自然是听不懂马语的,但,有一种本能在告诉我,踏雪,他想跟渺说,“我鄙视你!” 该死的!老实点儿! 渺气急败坏的扯了扯缰绳,抡起拳头擦过踏雪的耳边,打出了一个拳风,“再跟我作对,午膳烤了你!” 咴咴咴咴―― 踏雪上扬的调子,格外惹人生气,唔,我感觉,它在说,“你走回去?” 渺,渺,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它一般见识! 眼见渺就要动真怒,我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吻上了他的唇,给他“降火”,“它不听话,日后,我教训它便是,你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恼,就把你正儿八经儿的送我第一件礼物,可以算是定情信物的东西给毁了!” 定情……信物? 听了我的话,渺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长叹一声,执起了我的手,吻了吻我拇指上的扳指,“小离儿,你忘了……这,才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当时,你……” 渺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更是彻底没有了,他脸上露出的悲伤,让我的心疼了一下。 当时,霜说,若是让你家老爷子看到了,会气死? 蓦地,我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句,待说完了,我才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渺?你跟你爹爹,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么?为什么,他会生气,你送我东西?” 你记起来了?! 渺欣喜的看向我,见我仍是一脸的茫然,问问题只凭本能,不禁叹了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呵呵,不是,你弄错了,当时,霜说得老爷子,不是我爹爹,而是,我爷爷,江家唯一待我好的人,他老人家……早就已经不问世事了……你别乱想,若是让他知道,我已经跟心爱的人有了孩子,开心还来不及,怎会……生气……” 哦,这样啊,那,等你得了空,带我去见见爷爷,让爷爷看看他的曾孙罢。 我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自己不见半点儿隆起的肚子,认真的说道……待渺好的人,我总是要待他好的,尤其是,这人,还是我肚子的孩子的曾爷爷,恩,好歹是长辈,就算不给我红包,也总得给孩子红包罢?唔,连孩子都是我的,这红包,自然,也就该是我的! 瞧你这财迷样儿!寻常里少了你的花用不成! 看着我这没出息的样子,摇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扫了扫衣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灰尘,从马鞍边儿上取下长弓,搭箭,朝着一处树丛射了过去,发出了“嗖”得一声破空脆响。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一直雄鹿从树丛里蹦了出来,想逃,却只蹦了几下,就栽倒在了地上,失了气息。 哎?摇,我怎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般好的箭术! 看着那头一看就会很好吃的肥壮的鹿,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才刚进山呢,就有这般大的收获,啧啧,今天…… 以后,慢慢的,你都会知道的。 摇笑着收了弓箭,吩咐长玉去把那头射死的鹿收了,悬挂到高处,留给跟在后面来的暗卫们处置,“午膳你想吃什么?我猎给你。” 蜜汁兔肉。 我本能的,便想起了在祁国时,长白烤给我吃的,那好吃的不行的兔肉,“唔,长洛,你烤给我吃罢?” 回离主子的话,长洛不会。 长洛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长洛只会烤寻常的兔肉。” 作者有话要说: ☆、相护 你怎这么没用!长白都会! 没能得到想要的答复,我嫌弃的白了长洛一眼,分明是双胞兄弟来的,性子差的远,也就罢了,连本事,也差得这么多!啧啧,除了长了一副,跟长白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的好皮囊之外,还有什么!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蜜汁兔肉?这,好像是罗羽国口味的东西罢? 霜扬了扬眉,有些怀疑的看向了长洛。 许是跟哪个厨子学的。 我暗道不好,忙不迭找借口,长白跟我说过的,他的出身,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知道,我可不能给他惹麻烦,让他置身猜忌和危险! 应该是罢。 听了我的解释,摇眼里泛出的猜忌淡了几分,扭头看了长洛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们被买回来的时候,不过四五岁,这些年,不是在潮音舍,就是跟在咱们身边伺候,能学这些杂事儿的机会,也就是跟院子里那几个厨子学了。” 我知道,摇真正的意思是,长白和长洛被买回来雪园的时候,还年幼,不可能是外边送进来的细作,之后,也只在雪园里,没有跟外边什么人接触的机会,没可能会被收买拉拢,做出背叛的事儿来…… 唔,还好,我反应够快! 这都走骑马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主子。 长洛面色不变的冲着渺拱了拱手,半点儿都不为曾被猜忌而不悦,“离主子的身子不比往日,太过劳累的话,怕是要吃不消的,长洛以为,是时候该挑个阴凉的地方,让离主子休息一二,吃喝些东西了。” 是该休息会儿了。 渺伸手用衣袖给我擦拭了下额角的细汗,抱着我小心的跳下了踏雪的背,“小离儿,骑了这许久的马,累坏了罢?” 还好。 我点了点头,看着长洛,长希和长玉以一种极快、极熟练的协作,在地上铺上了金丝挑花的毡毯,又在毡毯上摆好了各色的水果、点心和酸梅汤,吃惊的险些掉下眼珠子来!这毡毯垫子什么的,也就罢了,这些容易碎,容易挤坏的东西,他们刚刚都是怎么装盛的!这,这简直就是跟变戏法儿一样了! 来,先喝点儿酸梅汤,再吃点儿东西垫一垫。 渺抱着我在毡毯上坐了,拈起一只银碗来,让长洛倒了小半碗酸梅汁,送来了我面前,“这时候野物少,打不到什么大家伙,咱们先歇一会儿再往山里面走。” 哦。 我也着实是渴了,点了点头,就着渺端着的碗喝了一大口酸梅汁,“为什么呢?” 正是晌午热的时候,野物们也懒得动的。 渺喝了碗里剩下的酸梅汁,把银碗放在了一边,从长洛的手里接了湿的布巾过来,给我擦了擦手,“尤其是那些寻常里吃肉的大家伙,这个时候,都是躲在阴凉里养精蓄锐,等着过了热得时候,好下手捕食的。” 那我们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了! 听了渺的话,我顿时满意了,伸手,捞起面前碟子里的点心,大吃了起来,唔,就等那些大家伙们捕猎捕累了的时候动手,恩,到时候,不仅那大家伙是我的,连那被大家伙捕了的猎物,也是我的!这么合算的事儿,干嘛不做! 小离儿,为什么你连财迷的时候,都这么可爱,恩? 看着我吃的满嘴角点心渣子,霜不禁笑了出来,侧身在渺的旁边儿坐了,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帕子,给我擦了擦,“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嘶嘶―― 嗷呜嗷呜――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匹受伤哀嚎和猎犬垂死挣扎的鸣叫,渺,霜和摇本能的跳了起来,拔出各自的武器,把我护在了中间。 作者有话要说: ☆、逃生 不好!是野猪群! 突然,看着远处的扬尘,摇难以置信的叫出了声儿来,随即,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丢到了踏雪的背上,从他的马身侧取了长弓下来,拉弓,搭箭,对着越来越近的野猪群,五箭齐发,“长洛!快!上马带离走!这里危险!” 是,摇主子。 长洛答应了一声,便翻身跳上了踏雪的背,坐在了我的背后,扯起缰绳一抖,纵马带着我往树林的另一边跑去,“离主子坐稳!” 待我回过了神儿来,回头去看,只见到,远处,摇手执长弓,五箭五箭的射出去,箭落之处,便扬起血迹一缕,渺手持软剑,纵身翻越在扬尘之中,剑剑飘红,霜……手持一支判官笔,沾一下手里银碗里的酸梅汁,摔出去,便惹来,一阵野猪的哀嚎…… 离主子,别看了,危险。 长洛把我圈紧在怀里,一踢马腹,加快了速度,“在树林里,最可怕的,不是遇上老虎黑熊,而是遇上狼群和野猪群……以我家主子他们的身手,若不考虑保护什么人的话,应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我,我们不是都跑了么?!他们,他们怎么还不逃走! 野猪群的可怕,我是在西陵讲的故事里面听过的,唔,狼群,是把人活活咬死,野猪群,则是把人活活踩死!这其中的痛苦滋味,怕是任什么人,也不会想要经历的! 这里是山林,马跑不出速度来,几位主子若不阻拦一二,咱们,很快就会被野猪群追上了。 长洛扭头看了一眼还在苦苦拼斗的几人,有些勉强的回了头来,狠踢了几下马腹,加快了速度,“离主子放心罢,三位主子工夫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急行了小半刻工夫,长洛才勒了勒缰绳,让踏雪停了下来,深吸口气,低头看向了我,声音压得极低,“离主子,是哥哥告诉了你,我们的身世么?” 唔,是啊。 我不疑有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声,反正,这里只有我和长洛两个,也不怕外人听到惹麻烦,“刚才,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渺他们会因为一道吃食,而怀疑你们,是我不好,给你们惹麻烦了……” 离主子,得罪了。 长洛叹了口气,突然伸手,以手刀,在我的后颈上砍了一下,“长洛不想跟主子之间有芥蒂,更不想离开主子,所以……只好请你这有可能惹来麻烦的人……消失了……” 你…… 我做梦也想不到,长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只觉得后颈一疼,整个身子,便软了下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混混沌沌里,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失了重量般的下坠,四周里风声清脆,再然后,水声一响,冰凉的液体涌入了口鼻,呼吸困难了起来……再然后,本能的睁了眼,本能的挣扎着拍打着水面,浮了起来…… 咳,咳,咳,该死的长洛,竟敢想害死我,咳咳―― 我被水呛得一阵剧咳,费力的爬上了岸边儿之后,呕了几口水出来,才好受了些,心里骂着长洛,脑子里想着长白,暗自打定了主意,待见了长白,定要狠狠的告长洛这个混蛋一状,让长白好好儿的收拾他! 当然,并不是我善良,不想跟长洛寻仇,而是……长洛,终究是长白的弟弟,我不想,因着我的狠心,而让长白,愧疚难过一生…… 哎?什么东西? 小湖边儿上,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脸朝下趴在沙砾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我稍稍想了想,依着长卿所说的医者当有的准则,靠近了过去,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喂,你死了没?死了的话,应我一声儿……啊,不对,不对,没死的话,应我一声儿……”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 你不会真死了罢? 见趴在地上的人一直都没有反应,我便大着胆子,把他翻了过来,长卿说过的,医者仁心,学医的人,若非得以,还是不要见死不救的好,恩,说不定,就能碰上什么衔草结环以报什么的好事儿呢……唔,好罢,我始终都觉得长卿是个骗子来得,他哪里是什么医者仁心,他根本就是个骗子,恩,对,骗子,连快死的人都想着讨好处的骗子!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好……人嘛,无利不起早儿,傻子才会去做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很是年轻,看样子,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唔,除了脸上脏了点儿,看不清楚模样之外,还是不怎么让我觉得讨厌的,呃,好罢,额头上的伤口大了些,身前的衣裳也破得严重了些……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好罢,好罢,说得直白些,若是让这个人,再这么躺上半天,他便是活着,也该变成死的了! 算你好运,遇上我也掉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伸手从衣袖里掏了续命丹出来,倒了一粒,给这个脏兮兮,还剩了半条命样子的人喂了,推着他滚到了远离湖边,比较平坦的地上,仰面朝上的放好,“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今天救你一命,也不求你给我什么涌泉相报,恩,看你的衣着打扮,应也是个非富即贵的,来日,我若有求于你,还愿,你莫要把我拒之门外才好。” 水……水…… 昏迷中的人呢喃了一句,很是挣扎的拧紧了眉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喝了一肚子水了,还要水,你是水桶啊?! 我白了躺在地上的,脏兮兮的人一眼,站起身来,去湖边捧了些水来,送到了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水洒漏了许多,冲掉了他脸上的污迹,露出白皙的皮肤,竟是,跟我的手相同的颜色! 西陵说过,自古红颜多薄命,我是命硬的,只倒了霉,过不上好日子,唔,你,该是那种命软的了罢?明明托生了个好人家,却还是遭人的毒手!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沾了水的手帮这个脏兮兮的人抹起脸来,唔,自那一次,被渺关进了地牢开始,我便有些微微的洁癖了,总觉得,看着脏兮兮的东西在我面前,就不舒服,人,也是一样。 哎?!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熟! 很快,这半死不活的人,脸便被我给抹干净了,苍白的皮肤,绯色的唇,鼻梁不高,却不难看,眼睛虽然闭着,却可以从眼角的线看出来,非常细长……这,这人,怎跟镜子里的我,差不多模样! 除了长白和长洛,我还没亲见过,这世上,有这般相像的人! 诺伯伯说过,我有个哥哥的,虽然,早就没了音信…… 难道…… 不及多想,我便兴奋的扒起这半死不活的人的衣裳来!诺伯伯说过的!我的哥哥,腋下,有一朵花型的胎记!我,我要看看!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失踪了许多年,让我娘亲念想伤心了许多年的,哥哥! 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本来就破得条条缕缕的衣裳,很快,便被我剥了个干净,我小心翼翼的抬起这个有可能是我的哥哥的人手臂,朝他的腋下看去…… 一朵赤红色的花型印记,映入眼中,我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便险些兴奋的蹦了起来! 哥哥! 我的哥哥! 他真的是,我的哥哥! 真真是,跟从天上掉下来般的,没有预兆便出现了的,我的哥哥! 哥哥,哥哥,我发现你了,真好,真好,以后,我便有人疼了! 我忙不迭的放下他的手臂,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拧掉水,伸开来,盖在了他的身上,他受伤了,身上的衣裳还是湿的,会生病的,我可不能让这种事儿发生,我还指望着,他以后疼我,宠我呢! 得生火起来才行。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站起身来,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西陵送我的玉笋,四下里张望了下。 西陵教过 分卷阅读62 我,用玉笋生火,虽然,这玉笋已经不是娘亲给我的那块,但,样子却是没什么不同的,应该,也是可以的罢? 我挽了挽衣袖,拧干中衣衣摆上的水,快步往有树木的地方走去……有树的地方,定然有枯枝,近些时候,没下过雨,枯枝,应是干的,容易点着的,我只消收集些回来,就能燃起篝火!就能给我和哥哥把衣裳烤干! 时值晌午,正是太阳最好的时候,虽然是山谷,阳光,却并不比外头差。 我把一些枯草堆成一小堆,上面稀稀拉拉的摆上几根细树枝,便擎着玉笋,聚起了日光来…… 许久,许久,直到我的手臂都酸软了,那些枯草,才开始慢慢的冒起了细烟来,再然后,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跳起了第一个火苗儿! 总算是着了! 我兴奋的拍了拍胸口,大气儿也不敢出的暗自高兴,生怕一个不小心,喘得气太大口了,把这好不容易点起来的小火苗给吹灭了! 哥哥,渊离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我别开脸,咳嗽了两声,便重新扭回头,收拾起火堆来,依着医书上说的,泡了水的人,到了夜晚,一定会发热,一个处置不好,烧得厉害了,便能把人烧成傻子,我可不想要个傻子当哥哥……所以,我定要把他照顾的无恙才行! 燃好火堆,铺好干草,把还在昏迷的哥哥推到上面去躺好,又用树枝把衣裳架起来烤上,我赤着身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取暖没问题了,还得有吃的才行,唔,对了,还得有解热的草药……刚刚,抱干草和枯枝出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过草地里有草药,只是没腾出手来采……这会儿,就得再跑一趟了…… 我总算是发现了嘴馋的好处! 林子里树上结得野果子,我竟是,认识一大半儿! 我满载开心的抱着许多果子,叼着草药,出了树林,却见那原本躺在干草上的哥哥,缓缓的坐了起来! 唔唔! 嘴里叼着草药,不能张开,我兴奋的抬脚便跑,这么快就醒了,看样子,是没事儿了,真好,真好,我有哥哥了! 你是什么人?! 坐起身来的哥哥警惕的看着我,眉头微拧,本能的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唔唔,啊,呸,呸,哥哥,哥哥,我是渊离,我是你弟弟! 我把怀里的果子放下,取下嘴里叼着的草药,吐了几口唾沫,以去掉一些苦味儿,“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哥哥?我……是你哥哥? 拧着眉头盯着我看了半晌,哥哥才摇了摇头,有些痛苦,有些疑惑的问出了下一句,“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你哥哥?还有……我……是谁?” 诺伯伯说过啊,我失踪了许多年的哥哥,腋下有一朵花型的胎记,而且,恩,你跟我长得这么像,我娘亲又没有生过其他的孩子,你,恩,当然该是我哥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赤着的身子,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伸手从一边儿扯过了半干的衣裳,就往身上套,“你别把我当骗子啊,我可没想过要沾你什么便宜……认爹认娘还能等爹娘仙去了之后分家产,我认你这个哥哥,以后,若是分家产了,我还得分你一半儿……” 你受伤了,伤口得处置一下儿才行。 哥哥伸手挡住我将要穿上身的衣裳,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刚才采果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地方,“既然,我是你哥哥,你在眼前……赤着身子,也没什么,不是么?” 嘘―― 我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躲开,这伤,刚刚划破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怎这一会儿了,倒反而疼起来了呢! 看你,尽逞能。 哥哥笑了笑,拖着我在他的膝上坐下,低头,朝着我划破的地方,轻轻的吹了口气,“还疼么?” 凉凉的气息拂过,疼果然轻了不少,我本能的点了点头,把手攥着的一只果子送到了哥哥的面前,“哥哥,吃这个,这果子,除了能充饥,还是当驱寒的药材,你的身子泡了水,到了晚上,怕是要发热的,你把这个吃了,发一身汗,就该没事了!” 泡了水的人,又不是只我自己,来,你也吃。 哥哥点了点头,冲着我露出了暖暖的笑容,张嘴,在那果子上咬了一小口,便不肯再吃,“虽然,我有些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了……但,却是隐约的觉得,我一直……都想有一个能跟我这般亲近的人来着……你刚才说,你叫渊离?” 恩! 我张嘴咬了一小口果子,便把果子又推回了哥哥的嘴边儿,“我只是掉进水里罢了,没受伤,不碍的,你身上有伤,又泡水泡得久,你多吃……” 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哥哥张嘴又咬了一小口,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把我圈进了怀里,“把我放在篝火旁边取着暖,自己却跑去采果子和草药,冷坏了罢?来,烤会儿火……” 作者有话要说: ☆、狼群?! 记不起以前的事儿了? 我有些不习惯的扭动了下身子,趁着机会,让自己跟哥哥分开了些,仰起头,看向他额头上,还在渗着血水的伤口,“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头的缘故,等走出这里去,我帮你开个方子,喝上几天,就没事儿了!以前,我也磕伤了头,比你这严重多了,现在,还不是没事儿了!” 忘了就忘了罢,能遇上你,不亏。 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伸手拎了一根比较长的树枝,拨了拨篝火,“能忘了的事儿,总还是不够刻骨铭心……有时候,忘了过往,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以后,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会丢下我么,哥哥? 哥哥的身子有着跟我相近的温度,比寻常人略低,却又不似渺那般的凉得彻骨,我舒服的往他身上蹭了蹭,眯起了眼睛,“唔……我现在的身份,有些奇怪和尴尬,你会……嫌弃我么?” 就算你只是个乞丐,我也是你哥哥! 哥哥笑着揽紧了我,起了手里的树枝,帮我理了理已经散乱了的头发,“血脉这东西,可真是奇怪,之前,我明明都不认识你……怎想,才只这么一会儿的靠近,我便舍不得放开你了……” 你见过穿成我这样子的乞丐么? 被人宠着的感觉,可真好!以前,还小的时候,娘亲总迫着我读书,从来都不肯像旁人家娘亲般的宠着我,父亲,又远在天边,我除了能跟纳兰齐那个家伙闹腾几下,便再没了别的……纳兰齐,薛齐,你这个混蛋,竟当真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死了,你怎么放心,怎么舍得!混蛋! 怎么哭了? 哥哥伸手揩掉了我眼角的泪珠子,有些慌了的盯着我,“是不是我不小心碰到你被树枝划破的地方,弄疼你了?!” 没,没有,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混蛋,一时伤心了罢了。 我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了哥哥的胸口,“那个混蛋,说话不算,明明答应了我,等长大了,就嫁给我来的,结果,结果……还不等我娶他,他,他就死了……” 那女子既然答应了要嫁你,那便是说,她是当真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追了她当正妻便是。 哥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伸手扯下旁边已经干了的一件袍子,披在了我俩的身上,“好男儿何患无妻,她没能嫁给你,是她没那个福气。” 他……我已经给了他正妻的名分,把他葬了…… 我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来,其实,那个答应了要嫁我的人,是个男子,薛齐已经死了,也已经依着我正妻的规制下葬了,只要我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个……我不想让人侮辱他,便是我的兄长,也不行! 人入了土,再好看的皮囊,也是会腐坏的,待我百年之后,要下去棺材里跟他合葬的时候,他怕是,早就成了枯骨一把,到时候,还有谁知道,他,原本是个男子!跟我,有不伦的关系! 那便好,以后,你的其他孩子,也会给她供奉香火,她,也算圆满了。 哥哥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把我放到了地上,仰起头,看了看山顶,“你烤会儿火,我去湖边找找,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待咱们出了这山谷,总得有地方可去……看你这样子,应也是被人从上面推下来的……便是为了活命,也万不该再回去那边了,免得……” 近些时候,渺他们待我还是不错的!我被人从上面丢下来,怪不得他们! 想到为了让我安全逃离,渺他们不惜以身犯险的阻挡野猪群,我不禁湿了眼眶,虽然,之前,渺的确是伤了我,但,经了这一次的事儿,我哪里还舍得再记恨他!还有,霜和摇,也一直都待我不错的!宠我宠得不分对错,教我医术,极尽所能的满足我的一切愿望……不得不说,我……想他们了…… 没保护好你,就是天大的错!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裳把我裹了个严实,身上冒出来的丝丝冷气,竟是跟渺有得一拼,“我先带你回我现在的家!然后,跟他们要了不会让你再遇上危险的保证之后,才能让他们带你回去!” 他们也不想我有事的,我好歹…… 我抿了抿唇角,自动省略了后面的部分,唔,虽然,他是哥哥,但,没有诺伯伯告诉他知道,雪族都是男子生孩子的……他咋一知道,我……有了身子……怕是,会当我是怪物,疏远我的罢?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个能疼我,宠我的哥哥! 我才不要被他疏远! 这种解释的麻烦事儿,还是交给诺伯伯合适些! 我是你哥哥,总不会害你的,听话。 哥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拎起了另一件衣裳套在身上,转身往湖边走去,“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哥哥终究没能找到什么能说明他身份的东西,天色已晚,他又有伤,不宜贪着黑找寻出路,我们只得一起搬了许多枯枝回来,准备用来燃篝火过夜,这山谷不见什么野物,除了我先前采的野果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充饥,哥哥把野果挨个儿咬了一口尝,把熟的比较好的那些给了我,说是,他……喜欢吃酸果子…… 莫不是,哥哥也有了身子,却不自知? 我疑惑的盯着哥哥的小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作罢的收回了目光,低头吃起了手里果子,恩,那些时日,我也喜欢吃酸果子来着,只是近些时候,才不吃了。 唔,既然,哥哥喜欢吃,那,便满足了他好了!我大度的想道。 天色渐渐的暗了,我依着西陵教我的,用树枝把篝火一点点儿的移开,露出那块儿原本在篝火下面的地皮,重新铺上干草当床,西陵说过的,但凡是地面,总有湿气,对身子不好,像这样烘烤过的地面,才是能睡人的…… 恩,西陵,也不知,长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待他回来了,我定要跟他告状,让他好好儿的揍长洛一顿! 想什么呢?又发呆! 哥哥侧身躺下,伸手整理了一下身边儿的位置,让干草更平整一些,“柴火够烧一夜的了,野兽都怕火的,没什么可怕,来,睡罢。” 原本该是一夜无梦的好眠,却在半夜的时候,被一场大雨搅了局。 我被淋醒,冷得发抖的缩在哥哥的怀里,看着已经被雨水浇得连烟都不冒了的篝火,差点儿哭出来。 这一场雨下了,便再也寻不到干燥的草和枯枝了,用玉笋生火,湿得根本就不可能着!而且……这天还没亮,万一,来了野兽,我们,我们可该怎么办呢!这儿,连个能攀高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别怕,离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哥哥把我抱紧了一些,扶着我找了一块儿微微凸起的岩石底下躲雨,岩石凸起的很小,只勉强够一人容身,他把我推进去,自己却站在雨里,用身子给我挡着有可能淋进来的雨水,“以前,没有人疼你,以后,哥哥会保护你……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所有最好的东西……别怕,离儿,别怕……” 嗷呜―― 不及我做出回应,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嗥叫,是狼! 狼,是狼,怎么办,哥哥,该,该怎么办! 看着不远处树丛里一个个亮起的绿色眼瞳,我顿时连腿都软了,一个不受力,“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这是得倒霉成什么样子啊!一天不到的工夫,野猪群,狼群都遇上了!这偌大的一个林子,怎就跟我拧上了! 别怕,有,有我,我,我会保护你…… 哥哥虽因着害怕而声音里都带出了颤抖,却依旧不退半步的挡在我的面前,两只手臂张开,老鹰般的把我护在了身后,“畜,畜生总是怕,怕人的,只,只要咱们不,不要露出胆,胆怯来,它,它们也,也不敢妄,妄动的……” 嗷呜―― 又是一声长嗥,那一片绿色的光芒又往前逼近了许多。 突然,那移动停了下来,一只白毛儿的狼嗅着鼻子,从狼群里走了出来,抬起头,看向了我和哥哥所在的方向。 嗷嗷―― 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白毛儿狼的叫唤声儿里,竟是带着狗一样的撒娇味道! 紧接着,便见白毛儿狼又蹦又跳的朝我奔了过来,一个灵活的躲闪,绕过哥哥,把我扑倒在了地上! 完了! 我暗道不好,本能的害怕的闭上了眼,结果,却是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到来! 哧溜――哈哈―― 一条粗糙的舌头滑过了我的脸,紧接着,白毛儿狼便撒娇般的往我的颈子上使劲蹭了起来,一边蹭,一边往我的颈子上喷热气,就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白狗,我被赶出皇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等,等等!小白狗?!白毛儿狼! 阿毛? 我满是不信的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儿,我曾养过的,那只小白狗的名字,却见扑倒我的白毛儿狼一阵亢奋的嗷呜了两声,一挪身子,从我的身上下了地,乖乖的,蹲坐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人 阿毛,这些……狼,是你的朋友么?能不能跟它们商议下,让它们……不要吃我和哥哥…… 我满心欢喜的爬起身来,抱着阿毛的脖子看了又看,恩,果然是我养得阿毛,除了个头比那时候大了些,连模样儿都没变,“等回了我现在的住处,我让人送十头牛来给你们吃,好不好?” 我记得,阿毛是最喜欢吃御厨做的煎牛肉的,唔,以渺他们的本事,别说是让御厨煎几块儿牛肉,就是煎一整头牛,都不会有问题! 嗷呜嗷呜―― 阿毛白了我一眼,摇头晃脑的站起身来,挺胸,仰头,朝着不远处的那群狼发出了一声命令般的长嗥,紧接着,便见那群狼伏低了身子,膜拜般的趴在了地上,别说是想吃我们了,便是连半点儿的凶悍之气,都没了!若不是之前,我的确看到了它们野性的一面儿,定会觉得,它们,根本就是一群狗,而不是一群狼! 呜呜―― 阿毛炫耀般的看向了,张嘴,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掌心,大有一副跟我讨表扬的意思…… 真乖,阿毛,我最喜欢你了! 我兴奋的摸了摸阿毛的脑袋,低头,在它的脑门儿上“吧唧”亲了一口,“好样儿的!” 这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前一刻,还是死路难寻生机,这一刻,却是不但躲过了劫难,还寻见了我以前养得狗!恩,更加让我觉得心情舒畅的是……我养得这只狗,还是一群狼的头领!啧啧!山林里,最最让人畏惧的,狼群,的头领! 离儿……你……认识这只狼? 这时,哥哥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缓缓的转身,看了看阿毛,又看了看我。 它不是狼!它是我以前养的狗! 我抱着阿毛的颈子蹭啊蹭,这大冷的晚上,淋了雨,抱着它这么个暖水袋般的家伙,可真真是舒服,“我被坏人陷害的时候,没顾上带了它一起逃,没想到,竟是在这儿,又遇上了!” 它……不是狗…… 哥哥抿了抿唇角,伸手指了指阿毛的尾巴,“狗的尾巴是软的,狼的尾巴,是硬的……它……你以前……” 不是狗么?娘亲送给我养的时候……它分明就是只还没断奶的短毛儿狗啊…… 我往阿毛的身上又蹭了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狼,不都是灰色和黑色的么?阿毛是白色的……唔,怎么可能是狼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传说里,这座山的山神,就是一只白色的巨狼,十几年前,被某个不得了的人降服了。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打量了一下比寻常的狼大了好几圈儿的阿毛,似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许,当真是机缘巧合……你收养的……是……那只巨狼的孩子?你的这个阿毛是不如传说里的巨狼大不假……但,故事里不也说么……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么?这巨狼的孩子里……或许,恩,也有长得比较矮小的呢?” 我管它是狼是狗!反正,它就是我的阿毛! 我八爪鱼般的抱住阿毛,最大可能的吸收着它身上的温暖,“什么神不神的,关我什么事儿!” 你啊…… 被我这么一说,哥哥顿时撒了气,苦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罢了,只要你喜欢高兴,怎么都行……大不了,我让人建个专门的院子……用来养你的阿毛和阿毛的手下们……” 哥哥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只是,我困得厉害,只听了半截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躺在柔软舒服的床上了。 这是……哪儿? 我缓缓的起了身,往四下里看了一圈儿,流光锦做面儿的被褥和罗帐,紫檀木雕琢的桌椅和书架,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铜鼎香炉,熏着上品的龙涎香,好闻的让我这向来不喜熏香的人,都生不出半点儿讨厌的心思来…… 我正琢磨着要下床去,找人问询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便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我醒了,先是一愣,继而,便兴奋的转身冲门外叫了起来,“快!快去告诉主子!他带回来的人醒了!” 不多时候,哥哥便风一般的来到了我的床前,一边使着几个老大夫给我诊脉,一边上下左右的把我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哥哥,我的身子跟寻常人不同,他们,诊不了我的脉的。 看着几个老大夫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给我诊了一遍又一遍脉,也不敢说半个字儿出来,我失了耐性的缩回了手,“我自己就是大夫,哪里需要外人来诊脉……我……” 一群废物!滚! 哥哥冷哼一声,冲着几个大夫骂了一句,转回身儿来面对我的时候,却是马上换了一副和煦温暖的笑容,“乖离儿,我这不是不放心嘛!我知道你懂医术的,恩,我半点儿怀疑你医术不精的意思也没有的……” 哥哥,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听说过没? 我知哥哥是好心,所以,也并不当真跟他生气,只往他的身边儿蹭了蹭,撒娇的黏进了他的怀里,“我睡了多久?你那天也淋了雨水,有没有发烧?唔,对了,还有,你记起以前的事儿了没?啊,还有,还有,我的阿毛呢?!” 自你那天在山谷里昏睡过去,到现在,已经有五天了。 哥哥浅笑着抱住我,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第二天清晨,便有我的人来寻我了,我身子的底子好,回来之后只发了半天的热……不过,倒是还没记起以前的事儿来……你的阿毛过惯了自在日子,不愿意跟着回来,我告诉了它,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派人去给它送十头宰好的牛,让他带着它的手下们到山前取,它应下了……以后,你若是想它了,只消告诉我一声儿,我陪了你去给它们送肉的地方就可以……” 五天?! 听了哥哥的话,我猛得瞪大了眼睛,天呐,我这一睡,竟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五天!长洛这个坏东西,定会告诉渺他们,我遇了危险,不见了!他们,他们该急成什么样子了啊!不行,我得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儿,告诉他们,我好好儿的!没事儿! 是啊,五天,我寻了所有能寻来的大夫,却……没有一个能诊的明白你的脉……可吓坏了我了…… 哥哥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发顶,像是怕碰坏了一件易碎的宝贝,“哥哥没用,没法儿给你请来凌国医术最厉害的戚扶摇……离儿,相信哥哥,以后,哥哥定会足够强大,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推脱和借口,我……” 推脱和借口?哥哥,你去请摇来给我看病了?! 我向来都是知道,摇在医术方面的造诣,是堪称凌国第一人的,只是,这突然的从哥哥的嘴里听来,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恩,他可是我的人,宠我宠得无法无天,对我百依百顺的人! 另外,恩,听起来,我哥哥好像混得不错,跟摇都能有联系,虽然,摇没给他面子罢,但……以摇的身份,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人,就不会是简单的,不是么?唔,不错,不错,以后,我若是惹了渺他们不高兴,被从雪园里赶出来了,还是有地方投奔的,不至于在等到西陵来接我之前,饿肚子…… 他说,在忙着找寻一个极重要的人,无暇也无心给人看诊。 哥哥伸手从一边儿拎了袍子过来,给我披在身上,以防我着凉,我看得出,他,其实是不会照顾人,伺候人,唔,我好歹还会自己穿衣裳,他,却是连扣子都不会系! 极重要的人?!他是这么说的么! 听了哥哥这一句无心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摇,是渺他们三人里面,最最不擅表达的,虽然,一直都待我很好,却从来都未跟我说过什么情话,在我的记忆里,他跟我说得最多的,是,离,我想要你,给我,可以么? 你……认识戚扶摇? 哥哥微微一愣,跟我有着八九分相像的眉毛缓缓拧起,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觉得,任何的假话,在他的面前,都是不该存在的。 他……可以算是我的老师…… 我想了想,终没敢告诉哥哥,我跟摇,还有先生和弟子之外的“其他”关系,倒不是我有意隐瞒,而是,唔,我也没说假话不是?有些事儿,尤其是闺房秘事什么的,是不该拿出来诉诸于众的,不是么? 老师? 哥哥的眉舒展了一些,气压却并没有因此而减轻,“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不太到一年。 我缩了缩身子,连说话都因为紧张而结巴了起来,“哥哥,你,你该不会是,是……”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不然,以后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我害怕了,哥哥的气息立刻恢复了之前的温暖,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离儿,相信哥哥,哥哥终究是你的亲人,哥哥是不会害你的。” 其实……摇他……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 我松了口气,暗骂自己混蛋,一个在面对狼群威胁的时候,愿意把我护在身后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我不好!他,终究是我的哥哥,除了娘亲之外,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一个手刃自己全族的人,还算不得坏人,那,什么样的人才算?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拢了拢我身上的袍子,“离儿,有些事儿,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不然,以后可是要吃亏的……” 怕被拖累官运,而把自己刚出生几日的孩子丢弃到乱坟岗里等死的人,就不该活。 我曾听霜说起过摇年幼时候的事……只因他天生一头靛蓝色头发,便被狠心的爹娘丢去了乱坟岗,若不是……被他们的老师捡回了雪园收养,怕是,早已经被野狼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只是,我并不知道,还有后面的,其他的事情,尤其不知道,到了后来,摇他,竟是手刃了他曾经的家族! 怪不得,再说起过往的时候,他会一脸的悲伤,他的确是心狠,可,这又怎怪得他不好?! 他跟他们的血脉,他跟他们的亲情,在他们那一松手的时候,便已经碎成了一地,无怪乎他后来的血染刀锋,他,只不过是在了断过去,为该死却逃生了的自己报仇罢了! 离儿,有些事儿,不曾亲身经历,便不该凭着己身的喜好,而妄断对错。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吩咐候在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帮我穿衣裳,“我们的性命,本就是爹娘给予的,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想要收回去的,也无可厚非……能活得这些年岁,已是赚到,不是么?” 他们生了我们,我们可以尊敬他们,孝顺他们,奉养他们,却不该,盲信他们! 想到被司徒月下旨处死,却侥幸逃生后发生的许多,我不禁捏紧了拳头,“哥哥,你若是知道,你现在的娘亲,不是你亲生的娘亲,而我们,也是因为了我们爹爹的自私,才跟娘亲分离的,你,还会这般的说么?!”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的娘亲,并不是我们真正的娘亲?! 哥哥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兴奋和开心的神色来,伸手一抓,把我拖到近前,目光灼灼,“我就说,这世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娘亲!果然,果然我不是她亲生的!离儿,离儿,你知不知道,我们真正的娘亲在哪儿?!我想见她!” 我何尝不想! 我捉住哥哥的手腕,悄悄的指了指在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跟他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 不过是个小丫头,没事儿,接着说咱们的!你若实在不放心,大不了,一会儿,我让人把她给解决了! 哥哥睨了那小丫头一眼,并不在意,只扯了我的腕子,着急的跟我问询,“快跟我说说,跟我说说,咱们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很美,很温柔,很善良?!是不是很喜欢我们,恨不能把我们宠去天上!”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奴婢刚刚什么也没听见!奴婢…… 听哥哥说要杀了她灭口,小丫鬟顿时吓得苍白了脸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拼命的磕起头来,只几下,便磕得破了皮子,渗出了血来。 你是太子?凌国的太子?司徒亦? 我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哥哥,他的腋下,的确是有诺伯伯所说的花型胎记的,可是……太子,不是司徒月和一个随军的侍女生的么?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哥哥呢!唔,不对,应该说,即便算是我的哥哥,也该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怎么可能,诺伯伯说的那个,在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的哥哥呢?! 他们是这么说的,恩,我……倒是想不起来…… 哥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一脚踢开磕头的小丫鬟,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下来,“不过,没关系的,我是什么身份,也改不了,你是我弟弟的事实!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唔,也对,你是什么身份,没什么重要的,你是我哥哥,就行! 我觉得哥哥说的话很是有理,自己动手,三下五除二的把衣裳穿好,便蹭进了他的怀里,跟他撒起娇来,“至于,你为什么会变成太子,恩,这事儿,交给诺伯伯去查就好了!哥哥,哥哥,我穿好衣裳了,你快让人备车去罢!我得回雪园一趟去看看,告诉渺他们知道,我没事儿,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好罢,依你。 哥哥拗不过我,只得答应,一手牵着我准备出门,一手做刀,就要结果了那个拼命磕头的小丫鬟,“我就陪你去那劳什子的雪园看看,如果,你说的那几人待你不好,我便把你再带回来……” 别杀她! 我并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殒命,当 分卷阅读63 然,这不是因为我好心,而是,唔,这小丫鬟,好歹也是照顾了我好几天了的,而且,她也并不想听到刚刚我和哥哥说的那些话的,“她也不是自己想听的!她,她,她不会说出去的!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 对!对!离公子说的对!奴婢不会说出去的!奴婢绝对不会把刚刚听了的话说出去的!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见我替她说话,小丫鬟忙不迭的答应了起来。 表忠心的时候,所有的下人都会说,为了主子,可以万死不辞,但,真临了死,又有几个,当真舍得?唔,或许,长白算的上一个罢?恩,我,又有些想长白了…… 那便先饶了你一命。 哥哥点了点头,算是成全我的面子,收了手刀,牵着我的衣袖,继续往门外走去,边走,边对外边的人吩咐道,“备车,去雪园。” 到达雪园门口的时候,我不禁有些懵,这门,我是走过许多次的,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现在这么诡异的时候! 向来奢华的半人高的红绸绣金丝的宫灯不见了,而且,还不是少了一盏,是所有的,一整溜儿墙边儿挂的,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底黑字描金边儿的幔帐,连新挂上去的风灯,也是用得白纸! 谁出事儿了?! 我的心微微一沉,不等马车停稳下来,便忙不迭的跳下了车,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守门的两个小厮。 渺向来喜欢奢华的东西,对所有素淡的玩意儿,都讨厌到了骨子里,若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雪园的布置,绝不可能被大开大合的改动成这个样子! 你,你,你是人,还,还是鬼?离,离主子? 见了我,小厮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伸手,使劲儿揉了揉眼角,小心翼翼的,难以置信的跟我问道,“你,你……” 我当然是人! 但凡是人,自然是不喜被人当成是死人的,我瞪了守门的小厮一眼,朝着他的小腿踹了一脚,“去告诉渺他们!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步 小厮小跑着进了院子去禀报,只一会儿工夫,便听得衣袂被风摩擦的呼呼声传来,紧接着,三个白色的身影,一闪,冲到了我的面前。 小离儿!真的是你!你没事儿!你果然没事儿! 渺一个箭步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像是怕一松开,就弄丢了我似的,收紧,再收紧,“我就说,那个被狼撕烂了的尸身的人,不可能是你!小离儿,小离儿,你没事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渊儿,渊儿,好渊儿,我还当再也见不到你了! 霜难得的失了冷静,快步到了我的身边,捧了我的脸,小心加小心的看了又看,低头,用力的吻上了我的额头,“你跑去哪里了?怎也不找人送个信儿回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离,你真不听话。 摇顿了顿,言语里并没有责备我的意思,“不是说好了,让你跟长洛先逃的么?你怎么可以骗长洛,说是要解手,而私逃回来呢?我们三个的武技都是不差的,躲避野猪群什么的,轻而易举,你一个不会功夫的人,能做什么,恩?” 长洛呢? 我知长洛是跟渺他们说了谎,但,为了长白,又不能揭发他,只得叹了口气,就此作罢。 在地牢受罚。 渺松了抱紧我的手臂,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哥哥,微微一滞,本能般的把我护到了身后,态度,也冷硬了下来,“臣江若渺,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此来,有何贵干?” 渺,你别这么凶,他是我哥哥。 我生怕渺一个误会加吃醋,伤了哥哥,忙不迭的从他的身后探出头来,顺手抱住了他的腰,抬起头,却见哥哥身子僵硬的立在了哪里,直直的盯着渺,许久,竟往后退了小半步,脸色刹那苍白。 哥哥,你没事儿罢?! 我急急的冲到了哥哥的面前,抓住他的腕子,给他把脉,还好,只是有些激动,气息有些不稳,没有大碍,“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激动,可对你的身子不好!” 听了我的话,哥哥的身子微微一滞,然后,慢慢的低下头来,看向了我的眼睛,有些艰难的应了一声,“恩,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些的……你身子还没全好,不能站得太久,若是不想进去,这就跟我回去罢?” 休想! 不行! 你做梦! 三个不同的声音响起,算不得异口同声,口气,却是相同。 我不解的转头,却见渺,霜和摇都摆出了一副准备攻击的姿势,大有哥哥再说一句,就要对他动手的意思…… 哥哥,你看,他们待我还是很好的。 我自然不想渺他们跟哥哥动手,忙不迭的从中说起了好话,“我,我,恩,我也住不惯你那里,就,就不跟你回去了……那个,你,你若是想我了,来看我便是了……我一定让厨子给你准备爱吃的,恩,我记得的,你喜欢吃酸的……” 离公子,你记错了罢?太子殿下他……最讨厌的,便是酸…… 跟在哥哥身后的一个小厮微微皱眉,好心的“提醒”了我一句,却惹得我微微一愣,在山谷里的时候,哥哥明明说,他最喜欢吃酸的,所以,那些熟得不怎么好的果子……他要吃……原来,竟是……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哥哥有些不悦的白了那个小厮一眼,尴尬的笑了笑,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离儿,别听他胡说,哥哥喜欢吃酸的,最喜欢吃酸的……最喜欢……” 哥哥,这里,已经不是在山谷里了。 说不感动,那才是假的,我伸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了哥哥的腰,把自己脸贴上了他的胸口,“你想吃什么,离儿就让厨子做什么,厨子若做的不合你口味,离儿就换厨子,若换了厨子,还做不出哥哥想吃的味道,离儿就亲自指点了他们做!” 离儿,离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听了我的话,哥哥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揽紧进了怀里,下定了决心般得深吸了口气,“离儿,我跟你说过的,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想法子给你弄来,只要你想,我总会……给你最好的……” 若当真是为了小离儿好,你便不该出现在这里,太子殿下。 不及我回答,渺便出声下了逐客令,“若被陛下知晓,你跟我们三人‘交往过密’,怕是,会惹不小的麻烦罢?” 你们照顾好离儿,我……这就走…… 哥哥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松开手臂,把我推到了渺的身边,“离儿,以前,我糊涂,做了许多荒唐的事儿,你……若有一天……不要怨恨我,好么?” 恩! 我实在是看不惯哥哥这般被渺他们刁难,不等渺他们应声,便抢着答了哥哥的话,“谁没个做错事儿的时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是太子,虽然,不知为什么,他会成了太子,但,看太子府里的一切,他,应也是被人捧大了的,怎能受得了,渺他们这般张狂无礼的态度?!我不想,他,为了我,而对什么人卑躬屈膝,更不想,他,为了我,而对渺他们,有了芥蒂! 说白了,太子,就是储君! 有朝一日,司徒月死了,他,就是凌国的新皇! 我可不能,让渺他们跟他闹僵了,以后,还得像提防司徒月那老东西似的,再提防戒备压制他! 离儿那日从悬崖掉进了山谷,有幸落在了水里,才没伤到,只是,染了凉,须得好好调养才行。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推回了渺的怀里,细细的嘱咐完,才转身踩着椅凳上了车,站在车椽上,朝着渺一揖到底,“老师,我把离儿交给你了,请你,善待他,我……祝福你们……” 我会的。 渺答应了一声,把我揽进怀里,冲着哥哥微微一笑,这一刻,我只觉得,连他身上的气息,都变得不似刚才般的剑拔弩张了,“欢迎你偶尔来雪园作客,太子殿下。” 我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在渺和哥哥之间达成了协议,而,随着这个协议的达成,他们之间,也不再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 渺,哥哥他……叫你老师? 我缩在渺的怀里,由着他捧着宝贝般的把我抱回了院子,一边摸着他衣襟上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纹路,一边跟他撒娇,唔,在我记忆里,渺从来都是讨厌素淡的东西的,今天,他能穿成这个样子,可真真是难得!恩,虽然,这是他当我死了,才……不过,这种他肯为了我,而接受他以前最讨厌的东西的感觉,却是让我很是开心! 老师临终前,把太子殿下托给了我们三人照顾,让我们发了誓,不管遇上什么难事,都会保他无恙。 渺点了点头,抱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紧,“我负责教他武技和布兵排阵之法,霜负责教他文治和御人之道,摇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为他训练暗兵,以备将来他登基为帝时,能有足够的力量压制旧臣……许是我救过他的关系,对我,他总是……有些……” 哥哥是好人,在山谷里的时候,都会把熟了的果子让给我吃,他自己吃不熟的酸果子。 不及渺继续说下去,我便出声打断了他,我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刚刚,哥哥在看着渺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的悲伤,他是爱渺的,唔,至少,也是喜欢渺的,只是,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成全,他说过,要让我幸福,会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最好的东西……他所说的最好的东西里面,也,包括人…… 太子殿下的本质是不坏的,只是被身边的一些人给撺掇坏了。 见我不想再听下去,渺也索性顺着我的意思,换了个话题,“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刚刚被从外边带回来皇宫,胆子小的很,太监宫女欺负他,不给他饭吃,他也不敢告诉旁人知道,只会一个人缩在墙角里哭。” 后来呢? 听到哥哥小时候的事儿,我顿时来了兴趣,抬头,看向渺的脸,央着他继续说。 后来?后来被我看到了,把那些欺负他的太监和宫女都杀了,给他重新挑了几个得力人伺候。 渺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只是可惜……皇后娘娘并不希望我跟太子殿下过于亲密……找了许多荒唐的借口,把我给太子殿下挑得那些伺候的人,换得换,杀得杀……半月不到,便一个都不剩了……” 那,那个皇后,是不知道哥哥被下人欺负了么? 我稍稍想了想,跟渺问出了疑惑,却见渺一脸好笑的摇了摇头,顿时,不解更甚,“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知不知道,我是无从知晓,我只知,后来,皇后娘娘处置了我派给太子殿下身边儿伺候的那些人之后,重新派给他的下人,跟以前的那些,是一路的货色。 渺浅笑着把我放到了床榻上,俯身给我褪掉了靴子,又从旁边儿拎了几个软垫儿过来,给我垫到了身后,“那时,我才只是初掌兵权,不似现在般的地位稳固,跟皇后娘娘针锋相对什么的,是万万不敢的……所以,我只能在教习太子殿下武技的时候,偷偷儿的在衣袖里藏一些点心给他,让他不至于饿坏……不想,后来,他竟对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是自己的娘亲,终究是不可能像自己的娘亲般疼自己,这一点儿,我不是没想过,只是,却未料到,那位皇后娘娘,哥哥现在的娘亲,竟会过分到这样的地步,她竟是,想把哥哥给活活饿死,折磨死! 真真是该死! 后来呢?哥哥他……现在还是…… 我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我不忍问,我的哥哥,现在,是不是还跟以前般得,在天天挨饿,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我,我说什么,也要说服渺,霜和摇,让他们答应,我把哥哥接来雪园,跟我一起住! 后来? 渺顿了顿,许久,才深吸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说道,“一天夜里,他趁着天黑,把整个太子宫里的人,外到侍卫,内到宫女,全杀了,然后……一身是血的跑去了皇后娘娘的寝宫,把染血的剑,刺进了皇后娘娘枕着睡觉的棉枕,逼着她答应,让他出宫立府……” 那个可恶的女人,答应了?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情景,哥哥赤着脚,只穿着一身被血染得红比白还多的软绸里衣,手里捏着一把剑,哭花了脸的拿剑威胁着他一直当做是亲娘的女人,问着他在山谷里昏迷时问的那些话,绝望的,不知是该活着,还是死去…… 答应了。 渺点了点头,伸手帮我揩掉脸上的泪珠子,盖上一条薄被,“第二日,陛下便下旨赐了太子殿下宅子和赏赐,让他出宫立府,临行,还很是开心的夸赞了一番,说是,很有他当年的风范……那,是我记忆里,陛下第一次夸赞太子殿下……” 那,现在,哥哥他,过得好么? 相比起哥哥的境遇来,我倒是过得还算不错,虽然,年幼时候,娘亲对我是极严格的,但,却并不曾短缺我什么,更不曾有下人,敢对我不敬或者冒犯……即便是后来,我被打断了骨头,沦落楚馆,也还有西陵,一直陪在我身边,待我好,照料我……现在,更是有渺他们……难怪,西陵说,我是个天生命硬的,只会遭些罪,却不至过得太糟…… 自那一夜之后,太子殿下他……便有些变得性子古怪,令人难以猜度了…… 渺叹了口气,似是对现在的哥哥很有些无奈,“他出宫立府的时候,没带走任何人,现在,在他府邸里伺候的下人,都是他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的,连厨子马夫,也不例外……听摇说,他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处死一些下人,被处死的这些人,相同的地方,便是曾在他的屋子里贴身伺候过……”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时常让哥哥来雪园里作客,唔,或者,你觉得不合适的话,允我偶尔去他府里住上几天也行! 每个人都有秘密,哥哥他,也一定有,我倒不是想窥探他的秘密,我只是……想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变回原来的自己……我相信,想现在这样的生活,他,也是不会觉得舒服和开心的…… 小离儿,我希望你知道,不是我小气,而是……现在的时机,当真是不合适…… 渺稍稍犹豫了一下,看样子,并不想拒绝我,却是又不得不这么做,左右为难的很,“我们已经招惹了太多司徒月的目光,如果,把太子殿下也掺和进来……恐怕,就更要让他多想了……介时,被为难的,还是没有任何权力在手的太子殿下……你……” 我,我知道了!我,我不去找哥哥了!我不要给他惹麻烦!不要让他被刁难! 听了渺的话,我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来日方长,我何苦非要逞这一时之快?!等司徒月那老东西死了,哥哥当了皇帝,我便是天天住了皇宫里,赖在他的龙床上,跟他一起睡,都没人管得了,何必,非要急在现在! 唔,对了,一定得想法子,让哥哥当上皇帝,到时候,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把娘亲放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让渺他们费尽了心思琢磨,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救出娘亲! 啊,对了,对了,还有,得赶紧让人去寻诺伯伯来,告诉他,我找到哥哥了,让他去查查,为什么,我的哥哥,会成了皇后的孩子,成了太子!恩,还有,得让他也告诉娘亲知道,让娘亲不用再当哥哥已经死了,而伤心难过,哥哥现在过得很好,也已经,跟我相认了! 东想西想的,也不怕把你的小脑袋给想破了。 渺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斜倚在我的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肚子,“他……还在么?” 应该,还在罢,不如,让诺伯伯来,再给我诊下脉? 自诺伯伯说的,我该有了身子的那日到现在,已经好些日子了,可,我的肚子,却是半点儿凸起的意思也没有,恩,我见过不少有身子的女子,她们的肚子,都是极大的,我这也是有了孩子……怎得,就不一样呢?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渺松了口气般的勾起了唇角,揽着我在榻上躺下,“可以给我讲讲,那日,你丢下长洛偷跑了之后,都遇上了什么事么?怎么会遇上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跟他相认了的?” 唔,那个,其实,恩,也没什么。 我知瞒不了渺,便索性把不想说的部分给含糊了过去,“就是掉进了山谷里面,命大落在了水里,凫水上来的时候,见到了受伤昏迷的哥哥,顺手,就救了他了,恩,后来,帮他脱衣裳下来,生火烘烤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有诺伯伯说的胎记,再后来,他醒了,我就告诉他,他是我哥哥,他就跟我相认了……” 太子殿下醒来的时候,没跟你说什么么? 渺的手臂稍稍紧了紧,说话的口气,有些微微僵硬。 作者有话要说: ☆、求情 当时,哥哥被撞了头,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怎么可能,还跟我说什么…… 我抿了抿唇角,不解的看向了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紧张的问出这么一句来,“怎么了?他应该……跟我说些什么,却没说么?” 咳,没,没有,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渺松了口气般的轻咳了一声,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我的意思是说……当时,太子殿下有没有跟你说……是谁害得他遭了那样的麻烦?” 没。 我细细的想了想,把那日的情景好好儿的想了一遍,才摇了摇头,“渺,你的意思是说,哥哥伤成那样,是有人要对他不利么?” 那山地处城外,前往,定然离不了骑马。 渺点了点头,半点儿也不避讳的讲给我听,“太子殿下从小儿就跟我学武,骑射尤为擅长,以他的本事,若非遭了许多人的暗算,绝无可能只一个人受伤昏迷在山谷里,身边儿连坐骑都没有。” 啊?!你,你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人,都想对哥哥不利?! 听了渺的话,我顿时从床上弹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抓紧了他的衣袖,“那怎么办?!哥哥的记忆还没恢复呢!让他就这么一个人住在那个什么太子府里,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渺,你,你答应我,把哥哥接来雪园,跟我一起住,好不好?!哪怕,哪怕只让他住到恢复了记忆,也行!” 当心! 见我突然起身,渺顿时紧张的坐直了身子,一把抱住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的小腹,“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还这般毛毛躁躁的!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太子殿下已经恢复了记忆了!不用你操心!” 恢复记忆了?何以见得? 见渺一副紧张的天都要掉下来了的模样,我不禁心情大好,顺势往他的身上一靠,打了个哈欠,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裳,胡闹了起来,“快说!不然,我可‘严刑逼供’了!” 你这小妖精,我早晚儿,得死在你的肚皮上! 渺一边说着,一边捉住了我的腕子,阻止我继续在他的身上点火儿,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你现在的身子,能做那事儿么?会不会对你和孩子不好?不如……等诺前辈来了,给你看过了之后,再……” 我有说过,要给你么?你还没告儿我,我问你的话呢! 自被诺伯伯诊出来,我有了身子开始,渺他们,便不再跟我同房了,都这许久了,我……这已经尝过了那事儿美妙滋味儿的人,怎么可能不念想!我就不信,渺他们……唔,也不好说,又不是他们有了身子,不能做那事儿……就算,他们能忍得住,不偷腥儿,他们的身边儿,不还有长洛他们么……让近侍伺候,便是放了我面前里,我也是挑不出他们的理儿来的…… 眼神儿。 渺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俯身吻上了我的颈子,“开始的时候,他的眼神,是混沌的,但,后来,就变得清明了,而且,他,他知道,我跟他说的话的意思……小离儿,别,别折磨我了,我,我受不了了,给我,给我……” 主子! 门被从外边“嘭”得一声撞开,长卿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来,见我和渺正在……不禁微微一滞,继而,“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垂头便拜,“主子恕罪,渺主子恕罪,长卿听旁人说,主子安全回来了,一时激动才,才没了规矩,愿,愿领罚!” 几日不见,长卿便瘦了一大圈,眼眶的周围,乌黑着一大片,明显是没有睡好,脸色更是糟糕,苍白里透着乌青,半点儿血色也没,若不是他现在是跪在那里的,我怕是,真会把他当成是死了以后,又炸了尸的僵尸! 长卿,你瘦了。 我推开渺的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长卿的面前,扶他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胡子也没刮,扎手了……” 一边说着,我便觉得,眼睛里微微一酸,长卿的心思,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我胆小,一直都在躲,在佯装不知,自欺欺人,“去洗个澡,把衣裳换了,胡子,也刮一刮,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邋遢的人……” 恩。 长卿捧着我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一滴晶莹,落在了我的手背,“主子安好便好……长卿……这就去……” 小离儿,你的近侍,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被打断了好事儿的渺,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儿,起身下床,快步到了我的身边,伸手便把我横抱了起来,“都快入冬了!也不怕地上凉!” 哎,对了,说起这个,渺,我怎得没看见长洛? 我挥手示意长卿赶紧退出去,免得等渺说出了规矩惩罚,逃都逃不掉,“刚刚在门口的时候,你说,他在挨罚,现在,你都亲眼见了我没事儿了,怎得,还不让人放了他?这事儿……本就是因我乱跑而起的,怪不着他……” 你可真会扫我的兴! 见刚刚的事儿已经没了继续下去的可能,渺不禁懊恼的叹了口气,抱了我在床榻上坐了,俯身给我穿起了靴子,“我已经让人去传了命令,把惩罚减轻一些,待他挨完了罚,回来伺候,你就能见到他了……我让人给你做了点心,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一会儿,尝尝……”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你就别罚长洛了! 虽然,我对长洛也是恨得牙痒,但,却不想当真要了他的命,或者,给他留下什么痊愈不了的伤痕,毕竟,他是长白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便是为了长白,我,也会对他多宽容几分,“上天有好生之德,渺,你是带兵的人,积的杀孽已经够多了,便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积德,也该……多多宽容一些的,不是么……” 好罢,依你。 渺点了点头,帮我系好靴子上的带子,起了身,扶了我站起来,“趁着点心没好,诺前辈没来,咱们去趟地牢,下令赦免长洛……” 作者有话要说: ☆、诊断 是什么人在背后议论我? 渺的话音未落,便传来了诺伯伯带着笑意的问话,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了门框,一角天青色的袍子,入了门来,“你这小东西,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真该告诉了你娘亲,让他好生教训你……” 刚才的话,是渺说的! 一听诺伯伯要跟娘亲告状,我顿时没骨气的往渺的身后躲了躲,撇清关系般的指了指渺。 若是换了别人的教训,我还勉强可以考虑一下,可是,恩,娘亲的教训,我可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试了!什么用托盘托着满水的碗跪搓板啦,什么用抹布跪着擦回廊啦,什么抄书背经啦……我真真是宁可挨一顿打,也不想再试他有什么新花样儿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就像我真舍得告你状似的! 诺伯伯笑着把我从渺的身后拖了出来,伸手搭上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起了脉,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以后,可不敢再在凉水里染湿气了,你这身子,本就有些先天不足,有着身子的档儿,又染了两回湿气,再不当心,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就说,你该乖乖的躺在床上养着,你偏不听,非闹着要出去玩儿!这下可好! 渺环着我的手臂微微一颤,继而,小心翼翼的收紧了一些,抬头看向诺伯伯,细细的跟他问询道,“诺前辈,小离儿现在的身子,是不是该好好儿躺着调养,不能四处乱走?你刚刚说,他不能再染湿气,那,他可以泡温泉么?啊,对了,还有,他需不需要用点儿什么药安胎?补药什么的,他现在应该用什么,比较合适?还有,还有,算着日子,他这身子,都该有四五个月了,肚子怎得还不显?孩子没事儿罢?” 总躺着,对身子反而不好,到生产的时候,容易难产。 诺伯伯深吸了口气,开始回答渺问出的这一股脑儿问题,“剧烈的运动要不得,但,适当的慢走,却是不能少的……雪族的人产子,不同你们寻常人家的女子,介时,生产的人肚皮上会裂开一条拳头大的口子,如果难产,那口子便会无法闭合,生产的人,必死无疑……” 这么危险?!那,能不生么?! 听了诺伯伯的话,渺环着我手臂又紧了紧,“小离儿他……身子本就不好,又……万一……” 他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子了,落胎和生产,是一样危险的。 诺伯伯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摇头,“雪族的人孕子,六个月便会生产,生下来的孩子,只拳头大小,若不诊脉,是不可能看的出来的,剩下的这一个月,你须得让人早些准备,挑选奶娘,着人缝制孩子的衣裳被褥,补身子的药材……算了,一下子说了,你怕是也记不住,一会儿,我写下来给你!”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小离儿生产的时候……危险少些? 渺虚心的点头答应,我相信,若不是抱着我,他定会立刻去找纸笔来,把诺伯伯说的每一个字儿都记下来,“孩子生下来以后,那么小,寻常的奶娘,照顾的了么?” 让他的心情好些,不要动气,多吃些鱼肉,少吃甜食,总吃零嘴儿,只能坏了肠胃,越来越瘦。 诺伯伯一边说着,一边白了我一眼,先前,他是说过,让我少吃零嘴儿,好好儿吃饭来着,可是,恩,我只当了耳旁风,半点儿都没往了心里去,“奶娘要找妥贴的人,五六个,差不多就够了……开始的几日,抱得时候,须得当心,满月之后,就不要紧了……” 五六个奶娘? 渺微微一愣,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的肚子,“小离儿他……肚子里,是几胞胎?” 一般来说,只会有一个,五六个奶水足的奶娘,应该就够。 诺伯伯耐心的跟渺说着,半点儿也不觉得,当着我这个“准备生产”的人商议我的孩子的喂养问题,该征询一下我的意见,或者,让我也听明白,“每个时辰喂一次,开始的几个月,每天都会长一两重,恩,你若是觉得不放心,怕不够,也可以多备几个,哦,对了,你若是觉得养不起,也可以……” 养得起!长洛,啊,不,长卿,去,寻十个奶娘回来,钱不是问题,要奶水足的! 诺伯伯的话不及说完,渺便不悦的黑了脸,生怕我被抢走了般的,抱紧了我往后退了退,吩咐梳洗完了回来候在门口的长卿,去寻奶娘,“莫说是一个!只要是小离儿生的,便是十个,我也养得起!” 养得起自然好,若是养不起,恩,随时可以让人送来我的住处,我会让人把孩子送回雪山去。 诺伯伯勾唇一笑,得逞了般的低头 分卷阅读64 了理衣袖,取了一只银色的哨子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离儿,我已经告诉你娘亲知道,你有了身子的事儿,你娘亲很高兴,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只要吹三声这哨子,你以前养的那只阿毛,便会寻着声音来你身边儿,陪你解闷儿,不过,你可不能总吹,阿毛,现在也是一个狼群的首领了,总来陪你,会耽误它处置狼群的事儿的,哦,对了,还有,你娘亲让我转告你,他一直都忘了告诉你,阿毛,是只狼,城外那山,曾经的山神白皓留下的唯一孩子,以后,你……” 我管它是谁的孩子!我只认它是我的阿毛! 我半点儿都不客气的从诺伯伯的手里抢过哨子,刚刚,我还在想,这次的事儿之后,渺肯定不会再允我出门儿了,以后要见阿毛一次,得有多费劲儿,这下儿可好了!我只消吹吹哨子,我的阿毛,就会来陪我了! 西陵公子把你宠得太厉害了!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心性! 诺伯伯似是本能的说了一句,待说完,才觉不妥,顿了顿,“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把你没事儿的消息告诉你娘亲才行……” 等等,等等,诺伯伯,你别着急走! 我忙不迭的挣脱开渺的怀抱,上前扯住诺伯伯的衣袖,“你怎么知道西陵的?哦,对了,还有,你转告下娘亲,我找到哥哥了!哥哥他现在,是凌国的太子!恩,虽然,我也觉得这有些奇怪,但,我亲眼见了他的腋下,有你说的花型印记的!你若是得了空,就查一查,查一查哥哥为什么会成了太子,好不好,诺伯伯?” 你是说,司徒亦,是,是失踪了的……你的哥哥?! 听了我的话,诺伯伯先是一愣,继而,便猛地回过了头来,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真,真的么?你看清了么?!” 我连他的衣裳都扒光了!自然是看清了! 我翘了翘唇角,抽回被诺伯伯抓的有点儿疼的胳膊,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儿,“不信,你自己扒了他的衣裳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记起过去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儿…… 诺伯伯念叨着回转了身,招呼都忘了打一个,便飞身出了门去,几个闪影儿,不见了踪迹。 会功夫真好,飞来飞去的,路都不用走。 我回转身看向了渺,伸手牵了他的衣袖,轻轻的摇了摇,“渺,我也想能飞来飞去的。” 等你生完了孩子,养好了身子,我教你。 渺宠溺的揉了揉我的额头,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小离儿,我可真不敢信,再有一月,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就要当爹爹了!你掐我一下儿,让我试试,这是不是做梦,好不好?” 我哪里舍得渺疼?不舍得他疼,自然,也就不会动手掐他,只踮起脚,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痒么?” 恩,有点儿。 渺有些不解的点了点头,不明白我是想做什么。 西陵说过,会觉得痒,也就不是做梦,做梦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痒的。 我趁势钻进了渺的怀里,拿脑袋蹭着他的胸口撒娇,“咱们先去一趟地牢,把长洛放出来罢?这眼下,长白去了祁国还没回来,你又把长洛关了地牢里受罚,里里外外这般多的东西要打点,只长卿自己,哪里伺候的过来?” 好,好,好,依你,依你。 渺被我缠的没了脾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后,答应了下来,“这一次,就为了你,坏一回规矩,下不为例,恩?” 这次是这次的,下次,恩,是下次的,下次的事儿,下次再说。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扯着渺的衣袖,出了门,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地牢,一如既往的潮湿和阴暗,我缩了缩肩膀,本能的想起,那一次,渺一怒之下,让人把我关进了里面,几天都没有饭吃,只能用长卿的血维生的事儿,是,我是娇气了些,可,任凭是谁,面对那样又馊又臭的饭菜,也是难以下咽的罢? 这般想着,我便本能的加快了步子,扯着渺衣袖的手,也松了松,有些事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怕是原谅,也终究会变成一辈子的阴影,就如现在,地牢,便是我和渺之间的阴影,即便,他为了护我,拼着危险阻挡野猪群,即便,他为了悼念我,会穿上他从来都不会穿的素淡衣裳,即便,我爱他…… 小离儿,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好么? 渺紧一步追上我,捉住我的腕子,生怕我记恨他般的跟我解释,“那次,那次只是个意外,我,我本来只是,只是想……” 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我没让渺继续说下去,也没甩开他的手,“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就像伤疤,你揭一次,便会疼一次,与其揭来揭去,揭成暗伤,倒不如,自此不提,说不定,就能慢慢的忘掉……” 好,听你的,不提。 渺答应着紧了紧手上的力气,追上一步,跟我并肩而行,“小离儿,一会儿,我让人拿些孩子的衣裳样子过来,咱们一起挑几个你喜欢的,让绣工先做着,好不好?” 恩。 说起肚子里这半点儿都不闹的孩子,我的心情不禁好了不少,看那些有身子的女子,哪个不是吐得稀里哗啦,走两步路,就累得死去活来的,见什么都没胃口?哪里有我的孩子乖!半点儿不影响胃口,从来不吐,怎么吃,吃多少,都不会不舒服,最主要的是,恩,这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还丁点儿的都显不出,我是有身子的人,骑马都不耽误! 到了。 我正美着,便感觉渺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朝着一间牢房指了指,说了一句。 我顺着渺指得方向看去,只觉得眼神微微一紧,一种痛楚的感觉,便涌上了心头! 距离我和渺只一道栅栏之隔的牢房里面,长洛正被铁链缚住了手腕和脚踝,半吊在空中,所谓的半吊,只是,他的脚尖,还堪堪够得到地,他的腰,被锁在一个立在地上的半人高的木架上! 长洛全身的重量,都在由他向后被锁起的手臂承担,他的四周,或坐,或站着十几个一身横肉的强壮男子,其中,有两个,正在一前一后的玩弄折磨着长洛,儿臂粗的下身,半点儿怜惜也无的在长洛的紧致和嘴里纵横,每一次,都刺到尽头,弄得长洛的身子一阵吃痛的颤抖。 见过两位主子。 那两个玩弄长洛的壮汉,见了我和渺的到来,齐齐的停了下来,跟其他壮汉一起,给我和渺行礼,他们毫无预兆的收手,带出了长洛喉咙和紧致里之前被倾泻的汁液,那乳白的汁液,顺着长洛的唇角和大腿内侧滑下,让人忍不住便会生出继续凌辱玩弄他的冲动。 够了,不要再折磨他了,把他放下来罢。 我伸手捂住胸口,试图压抑那里传来的隐隐痛楚,却未能成,“他也受过罚了……渺,我,我这里……好难受……” 小离儿!你怎么了! 渺紧张的把我横抱了起来,连话都不及再说,便抱着我飞奔出了地牢,“来人!快来人!去把摇喊来!快!” 我头疼加心口疼的瘫软在了渺的怀里,脑海里,一幕幕,画片儿般的闪过,太子府来的马车,我被接去了太子府,哥哥面色狰狞的看着我,哥哥让几十个侍卫强要了我的身子,我哭着祈祷着等渺来救我,渺来了,非但没有给我撑腰,反而……告诉哥哥,他爱他,不要他的身子,只是因为,怕伤了他,然后……在哥哥的面前,野蛮至极的……强要了我的身子…… 啊―― 我一身冷汗的醒来,坐起身子,哭得稀里哗啦,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渺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我,只是哥哥的替身,他肯要我,只是因为,我身份低微,可以由得他,为所欲为!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江若渺,你让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自处! 虽然,我说,要让这孩子姓纳兰,可,他,终究是你的骨肉! 小离儿,你没事罢?! 渊儿,你怎么了! 离,怎么还哭上了呢?别哭,别哭,没事儿,没事儿了…… 渺,霜,摇,三个人的声音,一个不落的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缩了缩身子,把脸埋进膝盖,一个人都不看,渺是拿我当哥哥的替身,那,霜和摇呢?是不是也一样呢?我一无是处,初见时,不过是个楚馆的小倌,他们,都是身处高位的人,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怎么就会,只对我这么个人,一见钟情? 要说,他们跟哥哥也是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哥哥他……跟我,长得少说也有七分的相像,他们,为什么没有爱上哥哥?不,不是的,是我傻了,他们爱的人,一定,都是哥哥,我,不过是他们用来当做替身,用来发泄的工具罢了! 我真傻! 真傻! 小离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好不好? 渺伸手环住我的身子,小心的从衣袖里取了帕子出来,要给我擦眼泪,却被我偏了下头,躲了过去,“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好不好?诺前辈说过的,生产之前,你都得心情好好儿的,不然,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的……” 你们出去!都出去!我不要见你们!一个都不要见! 我挣脱开渺的怀抱,趴倒在床上,继续哭,“我要长卿!我要长卿!我要长卿!” 好!好!好!我们出去,我们出去!让长卿进来陪你,你别哭了,别哭了啊! 霜第一个选择了妥协,从床榻上站起了身,伸手扯了扯渺和摇,“渊儿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跟咱们说话,咱们就先出去一会儿罢?他这有着身子呢,总这么哭,会伤了身子的……” 好罢! 渺第二个选择了妥协,站起身,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还好好儿的,说是要一起给孩子挑衣裳的样式呢……怎这一头晕,醒过来,就变成这样儿了……这有身子的人,可真真是难说话儿……” 走罢,有些事儿,谁劝都没用的,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行。 摇叹了口气,发了一句感叹,便起了身,跟着霜和渺走出了门去,“长卿,进去伺候你家主子,一盏茶之后,他还哭,我就让人抽你藤鞭!” 戚扶摇,呜呜,你这个混蛋,呜呜呜,卑鄙小人,呜呜呜呜―― 我一边哭着,一边骂摇,他这一句话撂下来,分明就是想借着我心疼长卿,不忍让他挨罚,而止我的哭,“长卿,呜呜,他们是坏人,呜呜呜,他们都是坏人……” 主子,长卿倒是不怕挨罚,只是,诺前辈的话,你也是听到了的,你这般的哭,伤到了孩子,害得你自个儿难产,可如何是好? 长卿紧张的从门外进来,忙不迭的扶了我,顾不得拿帕子出来,只用了自己的袖子,给我擦起了脸上的泪珠子,“这是怎么了?谁惹了你不高兴了?告诉长卿!长卿帮你给他下毒,毒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说漏嘴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明天的,恩恩~~ 他自己就是下毒的祖宗!毒死你还差不多! 以前,我从未认为,没了渺他们,我会活不下去,可是,这一刻,突然像是要失去他们了,我才觉得,这般痛得刻骨,我是跟渺说过,如果有一天,他背弃了我……我会宁可杀了他,也不让他跟别人走掉,可是,我,我下不了手,连让别人对他们下手,我,都做不到! 是摇主子惹了你了? 长卿叹了口气,扶着我坐起身来,从衣袖里掏出帕子,给我擦哭花了的脸,“摇主子向来都是谨言慎行的,不该啊……” 他们都惹了我了!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我扑进长卿的怀里继续哭,拿眼泪把他的衣襟湿得一塌糊涂,“我要去祁国!我要去找西陵!我要去找长白!呜呜呜――” 祁国现在正危险着呢,你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可去不得,主子。 长卿一边帮我抚着后背,一边叹了口气,“前些日子,不是从渺主子哪儿听了祁国那边儿的消息了么?那个什么祁国的皇帝,西陵公子的兄长,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些会巫蛊的怪人,连死人都能操纵,这会子,西陵公子只能固守城外,不敢冒进,以期把城内耗得没了粮草补给,再一举拿下。” 我当然知道祁国那边的情景,不然,以长白的本事,断不该都这么久了,还没把西陵给我带回来,唔,以前,西陵为了我,都是会什么都不管的,可是,现在,他……却没能丢下那劳什子的祁国,回来我身边! 这般想着,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上来了。 娘亲说得对,江山美人,江山美人,在那些英雄和枭雄的眼里,美人,总在江山后。 怎得又哭了呢? 见我堪堪才要不哭了,只眨了几个眼的工夫,就又掉眼泪了,长卿不禁微微一愣,索性弃了手帕,低头,吻上了我的泪珠子,“主子,是在担心西陵公子么?” 长卿,长卿,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早就知道长卿的心思,这一刻,更是不管那许多的琢磨了,顺势往他的身前一凑,吻上了他唇,吮吸了起来,这样,会让我觉得安心,至少……他,还是我的,我,还没有一无所有…… 唔,恩,主子,别怕,别怕,你还有长卿,长卿,会永远都陪在你身边儿,永远都不背弃和离开你的。 长卿有些意外的滞愣了一下,却没有伸手推开我,只一边由着我胡闹,一边哄我,“长卿是主子的,永远都是主子的,但凡是主子想要的,长卿都会想法子,帮主子弄来,主子不哭,不哭……” 摇倒也没当真依着先前说的那般,一盏茶的工夫,没让我止住哭,就让长卿挨藤鞭的罚,就只是在午膳的时候,让长玉送来了大大小小二十几个盘子的各色吃食,一边儿守在一边看着我吃,一边儿想方设法的套我的话,想要知道,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怔,怎得就突然不想理他们,不想见他们了。 我铁了心思觉得他们都是骗我的,自然,不会被长玉套到话,低头把那二十几个盘子里的菜全都戳得乱七八糟,随便的吃了几口,就转身回了床榻上睡觉,长玉本想劝我,却见我拿枕头蒙了头不肯听,怕我闷到,只得作了罢,叹了气,收了盘子,退了出去。 主子,你总这样闷在屋子,对身子不好的。 长卿侧身坐在了我的床榻边儿上,伸手给我揉着肚子,怕我吃了就睡,会积食,“诺前辈说过的,你现在,须得适当的去院子里走走,不然,待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的……” 那便让我死了好了!反正,我也活够了! 我赌气的背转过身去,不看长卿,这个笨蛋,这个时候,我哪能出门去溜达呢!万一,碰上了渺他们在门口堵我,我要如何应对?说我不想见他们,让他们都滚?雪园可是他们的,我一个借住在这里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西陵不在,长白也不在,他们把我赶出去,怎么办?难道,让我喝风讨饭去祁国不成! 你又说气话。 长卿叹了口气,侧身斜倚在床头,伸手过来,继续给我揉肚子,“你死了,西陵公子怎办?长白怎办?我……怎办?” 他忙他的江山社稷呢!哪里有心思管我! 我鼓了鼓腮,说着气话,向后往长卿的怀里蹭了蹭,“长卿,你说,人是不是……有了权力在手之后,都会变?以前的时候,西陵可是……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事儿,都会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 别人会不会变,长卿不知道,长卿只知道,不管长卿以后会不会有权力在手,主子,都是长卿心里眼里,最重要的那个。 长卿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给我揉肚子的手停了停,“主子,爱长卿,可好?长卿,永远都不会让主子伤心,永远都不会让主子失望,永远都……” 长卿,你知道,永远都多远么? 听着长卿的许诺,我忍不住落下泪来,曾几何时,西陵也曾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可现在,他在伸手难及的远方,我日复一日的等着他来接我,却一日又一日的失望,“你听过,有关永远的故事么?” 小时候,娘亲曾给长卿讲过一个故事,但,应该跟长白给主子讲的那个不同。 长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深吸口气,给我讲起了故事,“娘亲说,在天的尽头,有一棵通天的神树,神树高九万九千尺,神树的底下,住着一窝神蚁,神蚁的王为了表示对天神的敬仰,便派遣它的子民,通过这棵神树,爬到天上去,给天神送贡品,每次,只派一只神蚁去,被派去的这只神蚁,只能用最前面的两只脚捧着人小指那么大的一块儿贡品,来往一次,便是一万年,这些神蚁把神蚁的王供奉给天神的长十万仗,宽十万仗,高十万仗的米糕全部送去天神那里,所用的时间,便是永远。” 一仗,等于十尺,那树才九万九千尺,那十万仗高的米糕,不是比那树要高多了么? 我抽着鼻子转回身,跟长卿问出了我的疑惑,“还有,那是什么米糕?存那许久,都不会坏掉的么?” 咳,那个,应该,是不会坏掉的罢…… 长卿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长卿的娘亲给长卿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长卿还小,不知道仗是比尺大的,也不曾跟她问这个,所以,恩,主子问的这个问题,长卿也不知……” 你可真笨! 我抹了抹眼泪,蹭进了长卿的怀里,觉得心情稍好了一些,“长卿,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被渺他们赶出了雪园去,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去讨饭么?” 不会。 长卿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手臂微微用力,把我圈紧,“长卿会去行医赚钱,养活主子,不会让主子讨饭的。” 我迷迷糊糊的睡在了长卿的怀里,后面,他还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我都没有听清,更没有记住…… 一觉醒来,用来给我当抱枕的已经换了人,渺穿着一身绛紫描金色彼岸花的上品贡缎长袍,斜倚在原本长卿倚着的锦被上,一手揽着我的腰,睡得正香。 谁,谁让你进来的! 顿时,我便成了炸毛儿的猫儿,本能的往后一缩身子,伸手朝渺推了过去。 小离儿,你又不乖,这般冲动易怒,伤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在我的手推到渺的前一刻,渺突然出手捉住了我的腕子,微微一用力,把我拖回了他的怀里,“我到底怎么惹了你了,让你这般的不待见我,恩?是因为对长洛的惩罚么?你觉得,我对他罚的,太重了?” 长洛是你的近侍,要怎么处罚,是你的事儿,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 我垂下头,不看渺的脸,他这么美的一个人,的确,不该是我该奢望的,可,我……我该怎么办? 你看你,又说这样的话。 渺叹了口气,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低头啄了啄我的唇角,“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我的,就是你的,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 我要西陵。 不及渺把话说完,我便出声打断了他,他不爱我,我,我不要再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爱的是哥哥,我投给他的感情越多,以后,便会越伤心,越绝望!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小离儿,你明明知道,这是在为难我。 渺的眉头拧了拧,有些不悦眯起了眼睛,“我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上官西陵,恩?” 他爱我,你却只拿我当别人的替身! 我本能的脱口而出,待到反应过来,要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出口之言,覆水难收,我终究,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一时冲动,便泄露了自己的念头。 你听什么人胡说的! 渺的身子微微一颤,继而,便怒得瞪大了眼睛,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么!” ☆、产子 难道,你不是么? 反正已经说出了口,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索性,也不再躲闪,“你问我,是什么人跟我说的,是不是,就是想把那个人灭口?” 小离儿,你宁可相信别人挑拨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么? 渺的眸子闪了闪,有些悲伤,有些绝望,“我不相信,你看不到我对你的好,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关心,我不相信……” 没有人挑拨。 我没有给渺机会,让他把话说完,深吸了口气,别过头,不看他,“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罢了!那一日,在太子府里,是你亲口跟哥哥说的,你是对他有意的,之所以不肯要他的身子,是因为,怕伤了他!” 你,你想起以前的事儿了?! 渺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痛苦的咬紧了唇瓣,“小离儿,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的,我……我那时候只是为了,为了保护你,才……才那样说的,我……” 是么? 我想笑,却觉得脸紧绷的根本笑不出来,“保护我,需要给我耳光,需要……给我那般的屈辱,在人前,强要了我的身子?” 不是的,小离儿,你,你听我解释! 渺紧张的抱紧我,仿佛,生怕一撒手,我便会不见了一般,“我那是……那是……” 我才不要听你这个骗子的解释! 如果,渺能坦然的承认,他是因为太爱哥哥了,才会做出当时和现在的事儿,我或许,还能强挤出几分笑来,装作大度的离开,给他们祝福,可现在,他竟然,竟然这般的胡搅蛮缠,想着编别的谎话出来哄骗我!我还如何能耐得住性子,不跟他发火! 小离儿,别闹,别闹,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渺费力的想要束缚住,我扭动着想要不跟他贴近在一起的身子,急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有些事儿,未必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小离儿,小离儿,你,别,别闹,当心伤了自己的身子……” 要你管! 我怒极之下,从衣袖里抽出一根骨针,便朝着渺扎了过去,渺未想到我会这般冲动,躲也不躲……只听“嗤”得一声,骨针刺穿了他的衣袍和衣袍下面的一层什么东西,扎进了他背后的一处大穴…… 恩―― 渺痛苦的全身一颤,强忍着把我从他的身下推出去,便难受的缩成了一团! 渺,你,你没事儿罢?! 我本能的拔出那根骨针,伸手摸上了渺的脉搏,很乱,气息横冲直撞的,像是恨不能撞破他的身子,窜出来才好,“你,你别吓我啊!我,我刚才扎你的地方,也,也没有什么穴位啊!” 那,那里是,是我修行的武技的奇,奇穴,一般的书,书籍上是,没,没有的。 渺痛苦的苍白了脸色,伸手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上点了几下,呼吸急促却依旧像是喘不上气来一般,“去找,找摇来,来……” 哦,好,好,我这就去! 看着渺痛苦的样子,我的心疼的像是被揪了一把,忙不迭的跳下床,靴子都顾不得穿,衣裳都来不及整理,便冲出了门去,“来人!快来人!去找摇来!快!” 摇没有在雪园,自然没法及时的赶过来,不过,还好,有江漓湘,渺的异母哥哥,医术连摇都推崇的沐哥哥! 江漓湘急急火火的赶来,冲进屋子,给渺把了下脉,便变了脸色,转身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是想害死他么!”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 被江漓湘这么一吼,我顿时慌了神儿,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巧的撞在了长洛的身上,“我不知道,我……” 离主子,也是修行的跟摇主子同门的医术,没道理不知道的。 长洛的落井下石让我的身子微微一颤,为什么?我明明都看在长白的份儿上,既往不咎的饶过你谋害我的事儿了,为什么,还要不害死我,不罢休,长洛? 长洛,你…… 我怒不可遏的想要指责长洛,却突觉得背后一疼,嗓子里,再也发不出音来了! 来人!把这个谋害渺的贱人,关进地牢里去! 江漓湘愤怒的把手边的一个铜壶朝我丢了过来,我没能躲过,被泼了一身的热水,颈子和手,顿时,便起了水泡,“待渺醒过来,再行发落!” 沐主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我家主子还有着身子呢!可禁不住地牢里的湿冷之气啊! 长卿从门外冲了进来,张开手臂,紧张的把我挡在了身后,“他定不是故意的!你行行好,行行好……” 你当我是傻子么?!男子,怎么可能有身子! 江漓湘正在施针的手抖了抖,强抑住怒气,给已经昏迷过去的渺扎上一针,才站起身来,疾走几步,到了挡在我面前的长卿近处,抬脚,朝着他的小腹踹了一脚,“长洛!你还愣着做什么!要看着谋害你家主子的人,逍遥法外么!” 离主子,你侥幸未死,便该有自知之明,不要回来才是。 长洛一个箭步上前,制住我和长卿,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嘀咕了一句,“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休要怪长洛,送你入地狱了!” 地牢,总也是那个样子,阴湿,昏暗,遍地老鼠,到处蚊虫。 我和长卿被长洛粗鲁的丢进了一间连稻草都没有的牢房,哭笑不得。 戏文里总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呵呵,放在我的身上,倒是显得有些长了!前几日,我还和渺一起,站在牢房的外边,跟他求着,饶了长洛,现在……却是被长洛塞进来了牢房里面! 西陵曾跟我说过,人在做,天在看,善待旁人的人,总是会有好报的……可是,为什么,到了我的身上,就都反了呢? 主子,你没事儿罢? 长卿紧张的从地上起来,手脚并用的爬来我的身边,用针解了我的哑穴,伸手给我把起了脉,“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我的肚子,好痛。 经过刚刚的一顿折腾,我只觉得快要死了般的难受,全身的力气被抽离去,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和后背往下滚了起来,“长卿,救我,救我,好痛……” 这怕是要小产了!该死的长洛!真不怕遭报应么! 长卿紧张的抓住我的手,扶了我平躺下,然后,动手解开了我的衣带,“主子,你,你的小腹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线,诺前辈不在,这,这可该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唔,好,好痛! 我本能的攥紧长卿伸给我的手,痛得几乎要闭过气去,“我,我只记得,诺伯伯说过,生,生产的时候,肚子上会,会自己裂开一个口子,没,没听他说过,小产会,会怎么样……” 主子,那红线,那红线裂开了! 长卿突然发出一声惊叫,肩膀颤抖了起来,“出了好多血,主子,你出了好多血!” 把孩子,取,取出来…… 我疼得倒吸着凉气,指挥着已经吓傻了的长卿做事,横竖不过一死,若能保得住孩子的性命,我也算是够本了,“看,看看,还,还能救,救得活不……” 是,是,主子。 长卿哆哆嗦嗦的抽回了手,咽了口唾沫,翻开我肚皮上已经裂开的口子,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皱皱巴巴的,只拳头大小的东西,“主,主子,小,小主子有,有呼吸,心跳也,也是正常的,应,应该能,能活!” 能活,便好…… 听长卿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我只觉得舒了一口气,然后,便晕了过去。 哭声,很细很细的哭声。 我拧着眉,不悦的睁开眼,入目,是简陋肮脏的地牢屋顶。 长卿,是谁在哭? 我动了动手指,全身像被抽了筋似的疼。 主子,你醒了。 长卿虚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哭声近了些, 分卷阅读65 接着,两个皱皱巴巴的小东西,被长卿捧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两个小仙女,都很健康,你看……” 两个?都是女孩儿? 我拧了拧眉,有些为难,之前,诺伯伯分明说过的,雪族,只有男子,这……我生了这两个,都是丫头,是不是说,她们,都没有传承到,雪族的血脉? 怎得?主子不喜欢? 长卿把两个小东西放到了一只臂弯里,腾了一只手出来,扶我起身,“虽然不足月,长得小了些,但,却都是……”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两个丫头……我……只准备了一个丫头的名字,一个……罢了,这许就是命罢! 看着长卿手臂上的一道道还泛着血丝的齿痕和两个小东西张嘴大哭时露出的八颗牙齿,我不禁叹了口气,寻常人家生的孩子,刚出生,是不会长牙齿的,这两个小东西不足月生的,都有牙齿,想必,也不该是寻常人的血脉才是,“你叫纳兰月儿,你叫纳兰离殇,唔,没办法,我只准备了这么两个名字,喜欢不喜欢,也就这样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托幼 咯咯,咯咯―― 两个先前还在哭的小东西,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突然便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朝我挥舞着小手求抱抱,一边把口水流了长卿一手臂,惹得我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小孩子怎得这么麻烦呢?随随便便就流口水,这,这也太恶心了! 月儿乖,离殇乖,娘亲身子不好,需要休息,不能抱你们,听话,长卿叔叔抱,啊! 不及长卿说完,两个小东西便齐齐的,毫不客气的朝着他的手臂上又咬了下去,然后,欢快至极的吮吸起他的血来。 你们这两个小混蛋!怎么可以咬人吸血呢! 见长卿疼得拧紧了眉头,也不缩半点儿,便觉得心疼了起来,伸手想掰开两个小家伙的嘴,却被长卿躲了开来,“长卿!你躲什么!” 主子,别责备两位小主子,这里……没有奶娘,她们,只是饿了…… 长卿苦笑着用没被咬得那只胳膊护住两个小家伙,在我的身边跪坐了下来,“长卿没事儿,主子,别担心……” 呵呵,呵呵呵,有趣儿,真真是有趣儿! 听着长卿宽慰我的话,我便忍不住哭着笑了起来,“渊离,你可真是没用!连让自己的孩子吃饱都不能!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呵呵呵――” 主子,你别这样,别这样,这怪不得你,这……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哽咽了起来,“都是长卿没用,保护不了主子,让主子遭这牢狱之苦,若是,若是长白在,定不会,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的……” 长卿,最痛苦无奈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来日,若我能活着离开这儿,定,不负你! 我缓缓的闭上眼,伸手想要去够长卿的衣摆,却意外的碰到了我的荷包,碰到了荷包里,一个坚硬的东西!哨子!诺伯伯给我的,说是能召唤来阿毛的哨子! 长卿,长卿,你试试,试试能不能摸到那个窗户!摸摸窗户外边儿,是平整的地面,还是空的! 我忙不迭的从荷包里摸出哨子,塞进嘴里,如果,外边是平整的地面,我便可以召唤阿毛来,让它把这两个小家伙叼走,由狼群里的那些,有奶的母狼先喂养着!虽说,狼奶不及人奶,但,也总好过让他们这么一直喝长卿的血!以诺伯伯说的,每个小家伙,需要准备五六个奶娘的份儿,长卿的血,如何够她们喝!我可不想,他们把长卿给害死! 主子稍等,长卿试试。 虽不明白我是要做什么,长卿也还是依着我的吩咐做了,脱下外袍,铺平在地上,放下两个小家伙,起身,踮起脚,伸手去够起了那只得人头大小的窗子,“外边的地面,最上面,是粗糙的沙石,往下抠,有细土和潮湿的泥,没什么意外的话,应该是平坦的地面!” 恩,那便好,回来罢。 我舒了口气,还好,天不亡我和我的孩子,还给我留了一条后路! 呜―― 哨音低沉而浑厚,顺着那扇小窗传往远方,许久,远处,传来了一声类似于回应的长嗥,嗷呜―― 长卿,撕块儿里衣下来,把这两个小家伙裹起来。 我的心定了定,阿毛回应我了,应该,很快,就会找来这里,我的月儿和离殇,很快,就会有奶吃了! 是,主子。 长卿没问半句为什么,便依着我吩咐的做了起来,解开中衣,褪下里衣,从中间的位置,用力一撕,便把里衣撕成了大小差不多的两块儿,用来包裹两个小家伙,还略显的有些大,“主子,你看,这样行么?” 行,就这样罢。 看了看被裹成粽子的两个小家伙,又看了看赤着上身的长卿,我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衣裳穿起来罢,长卿,这里阴冷,当心着凉。”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了oo的声响,紧接着,两只白色的爪子,出现在了那扇小窗的铁窗棂之间,一阵抓挠,再然后,一个黑鼻头的白鼻子,也嗅着气儿探了进来,虽然,不能全部进来,但,我却是可以知道,它,就是我的阿毛! 阿毛,阿毛,你来了,你真的来了!长卿!长卿!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 我开心的险些掉下眼泪来,想要坐起身,却只起到一半儿,就摔回了地上,忙不迭的唤起了长卿。 主子!当心! 长卿显然被我这一摔吓了一跳,一个猛扑过来,垫在了我的身下,才没让我的头撞在地上,“主子,你没事儿罢?” 没事儿。 我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身子无奈到了极点,之前,虽也经常会生病,却也还不至于连起个身都不能,这生完了两个小家伙之后……竟然,差到了这样的程度! 扶我起来,我有事儿要嘱咐阿毛。 我把两个小家伙捞进了怀里,指挥着长卿扶着我站起身,到了墙边儿,伸手摸了摸阿毛从铁栅栏里探进来的鼻子,然后,把两个小家伙举到了它的面前,“阿毛,来,闻闻,这是我的孩子,你的小主人,你,喜欢他们么?” 呜呜―― 阿毛听话的抽了抽鼻子,闻了闻两个小家伙,然后,似是很欢喜的舔了舔我的手,用行动告诉我,它很喜欢我的月儿和离殇。 她们刚刚出生,需要吃奶,这里……没有人能喂她们……你,可以帮我带她们回去,让狼群里的,有奶水的母狼们喂她们么? 我把两个小家伙往阿毛的面前凑了凑,嘴上说着征询的话,心里,却并不觉得,阿毛会拒绝,“她们吃的有点儿多,可能,会需要好几只母狼才能喂的了,你……能说服那些母狼们的,对罢?” 嗷呜―― 阿毛答应了一声,张嘴叼住了两个小家伙简易襁褓上的结扣,小心翼翼的退后,躲过铁栅栏,把两个小家伙拎了出去。 主子,把两位小主子交给一只狼……不会有危险么? 长卿似是想阻止我,想了想,终是缩回了手,没有那么做,“万一……” 阿毛不吃人。 我半点儿都不怀疑阿毛会吃了我的月儿和离殇,只扶了长卿的手臂,坐回了地上,倚在他的怀里,缓缓的闭上了眼,“就算吃,也绝不会吃了我的孩子,月儿和离殇跟了它去,只有享福的份儿,断不会受苦。” 主子,你的身子太虚弱了,再这样下去,会挺不住的。 长卿伸手给我把了脉,随后,眉头便拧成了一团,低头,咬破自己的手指,送到了我的唇边,“虽然难喝了些,也总好过……” 长卿,你已经失了太多血了,再给我喝,会死的。 我费力的睁开眼,看着长卿已经完全没了血色的手,忍不住心疼的落下泪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落魄至此,还有一人,对我不离不弃,这一辈子,也算不枉了,“再说,我现在,也不饿,吃不下……” 咕噜―― 话不及说完,我的肚子便很不客气的发出了一声抗议,长卿笑了笑,不等我再做出解释,便把手指塞进了我的嘴里,“都已经咬破了,不吃也是浪费了,主子。” 血,涩里带着腥甜,我用舌尖轻舔着长卿破了的手指,并不吮吸,“长卿,你可真是倒霉,连挑选主子,也会遇上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 主子记错了……当时,是主子选中了长卿…… 长卿笑着啄了啄我的眉心,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不过,长卿倒是从来都没觉得委屈或者倒霉过……主子,你挑中了长卿,长卿,真欢喜……” 我记得,我好像有答应过你,等,我死了以后,让你,给我殉葬…… 困倦侵袭了我的整个儿身子,我倚在长卿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次,怕是,要应诺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是听到,有人疯了般得踹开地牢的门,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哭泣……茫茫然然里,我像是被什么人抱进了怀里,揉进身体…… 是谁对他动了刑!是谁! 没有人对我家主子动刑,渺主子。 放屁!没被用刑,怎会有这般多的血! 回霜主子的话,我家主子衣裳上的这些血,并不是因为被什么人动了刑,而是……因为小产…… 小产?!该死!把他给我! 戚扶摇!你干什么!轻点儿! 长玉!快!去请诺前辈来!告诉他,离小产了,需要他马上过来! 摇主子,你轻些,轻些!我家主子小腹上的口子,还没合起来!你这般姿势的抗着他,会挤压到的!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一直不曾离开过我半刻,疼,刻骨铭心的疼,若不是因为这疼,我定然,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噩梦,我的眼皮很沉,抬不起来半分,我的身子很重,手指都没法弯起半根…… 我听得清楚四周的一切言语,却发不出半个字儿的声响,我很累,很想……把所有的事儿都忘掉,好好儿的睡一觉,却……不能…… 你们这些混蛋!我怎么嘱咐你们,不能让他再身处阴湿的环境,再经受惊吓和心情的郁卒?!这下可好!孩子没了! 诺伯伯暴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虽然,睁不开眼,我却可以,想象的到他恨不能一把火把这屋子都给点了的反应,“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下儿,便是运气好,勉强救得回命来,也得成了个病秧子!” 作者有话要说: ☆、编谎 我会照顾他。 渺的声音传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沉重的,让人心疼,“不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他……一生一世……” 让你照顾?!再让你照顾下去,他怕是没几天就该了结了!可不就是一生一世! 诺伯伯愤怒的冲着渺大吼,像是恨不能剥下他一身的皮子来做鼓面都不解气,“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这就是你的……你的……咳咳,你,你想都别想!这回,我定要把他带走!再留了你们这里,下回来,我怕是要连他的骨头都见不到了!” 诺前辈,这次,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你冷静些。 霜的声音响起,有些心虚,有些紧张,“这次,是我跟摇都不在雪园,才……给人钻了空子,伤了渊儿,以后,以后定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况且……你刚才也说了,渊儿现在的情形,不适合移动……” 是啊,是啊,诺前辈,现在移换位置,只能让离遭更多的罪!你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不如……就在雪园里住下!我保证,只要你留在这里,等离醒过来,再问他,他定会告诉你,他不走的! 摇的声音依然温婉动听,虽然,也掩不了疲惫,却显然,要比渺和霜好上许多,“我以人格保证,这次这样的事儿,绝不会再发生了!” 我怎得不知道,身为暗阁首领,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著称的戚扶摇,有“人格”这种东西? 诺伯伯冷哼一声,说话的口气,却是和缓了不少,“依你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去留,但凭离儿自己决定?只要他想走,你们,绝不阻碍半分?” 沉默,许久之后,渺率先开了口。 小离儿他……不会不要我的…… 一只冰凉的手抚过我的额头,让燥热的不行的我舒服了许多,“虽然,我以前是做了些错事,但……我相信,他,是会愿意听我解释,原谅我的……” 渊儿说过,如果,他要走,会带我们一起。 霜深吸了口气,缓缓的吐出了几个让人吐血的字,“如果,他当真不想再待在雪园,那……我们便跟着他一起……去诺前辈那里……便是……” 反正,这院子也已经住了二十几年,有些腻烦了,换一个住处,也不差。 摇的口气听起来有些坏,一如他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总爱用来逗我,折腾我的时候,“恩,索性总是要搬去的,不若,就趁着离还没醒,先行派人去整理屋子出来罢?我和霜倒是好说,有个什么地儿都能睡,只是渺……咳,略有些洁癖,不提早儿收拾,乍一换地方,怕是要睡不着的……” 我那儿庙小,供不起你们这三尊大佛! 被三人联手挤兑,诺伯伯的声音里,也显出了一丝不愉来,“这事儿,就等离儿醒来了再议罢!不过,那个把离儿下狱的江漓湘,绝不可留!” 诺前辈,他……终究是待我有恩的兄长…… 渺迟疑了一下,有些忐忑的出言跟诺伯伯讨价还价,“这次的事儿,他也是一时情急……弄错了……以后,定不会了,我,我保证!” 会弄错一次,难保,就不会再弄错第二次。 诺伯伯沉默了少许,终没松口答应饶了江漓湘,“你若觉得让他搬出雪园去住,有甚么为难,待离儿醒了,我带他离开雪园便是!” 这几日,我便着人出去寻可买的宅子,渺儿,你勿需为难。 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的苦涩,是江漓湘,那个一直以来,都被我认为是良善无害,却险些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的人,“那日,是我冲动了,不该……见他拿骨针伤了渺,就暴怒的失了冷静……问都不问他是不是故意,就……让人把他关去了地牢……对不起,我,当真是不知,男子,也是可以有身子的……” 故意与否,谁知道! 诺伯伯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恨意,我感觉的到,若不是他刻意的压抑,此时,定会把江漓相给揍得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伤害已经造成,道歉也好,领罪认罚也罢,都不可能让他少受半点儿的罪!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这是我帮他配的丹药,对他现在的身子最是有好处,一日一次,早饭后一个时辰服。 江漓湘遇了诺伯伯的冷脸,却并不恼怒,听起来,竟是取出了什么丹药来,交给了渺,让他给我定时的服用,“这一次,虽是小产,却也是几近足月的,好生调理,应不会影响以后再要子嗣,另外……他这番,已经开了骨缝儿,借着这次的机会,给他重新接骨的话,之前,小时候断裂的,未曾接好,留下暗伤的几处断骨,也可以痊愈……以后再遇阴雨潮湿,也不用再受痛苦……不知……” 当真?! 许是江漓湘的话太有吸引力,屋子里,连带着诺伯伯,都一并发出了惊呼,“你那里,有紫玉膏!” 诺伯伯的话,笃定至极,像是已经看见了他说那什么紫玉膏一般,唔,紫玉膏?这名儿,怎得这般熟?在哪儿听过来着? 那紫玉膏,不属我一人决断可取,用是不用,也得问过他们三人的意思。 经江漓湘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了之前,给我医手的时候,摇他们给我涂在手上的那种黑乎乎的,带着些许麝香味道的油膏了!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用他们老师的骨头磨碎了当药引,制成的! 不,不行,我已经决定了要离他们而去,去寻西陵,怎可再得了他们的好处,平白欠了他们的人情去!我宁可不医这毛病,忍下雨阴天时的蚀骨之痛,也断不要,再用这药膏,走了之后,被他们谩骂得难听! 呵呵,说到底,我还是在意他们的罢? 我情愿,听天下人骂我,也不愿,从他们的嘴里,听到我半句不好! 天下人,与我何干? 他们…… 果然,如戏文里说的那般,动心动情的那人,从一开始,便就注定会输了所有!包括,尊严…… 即便知道,他们三人是拿我当哥哥的替身,我,也终究不忍,对他们做什么报复伤害的事儿,渺的那次,只是……我一时气急,才会有的意外…… 不要,我不治,我这样就很好! 我想要醒,想要说话,却怎么都不能,我听见,渺,霜和摇他们三个达成了一致,派了一个人去取供在他们师父牌位之后的紫玉膏,再然后,那取紫玉膏的人回来,我被褪去了亵衣亵裤,重接断过却没接好的腿骨,肋骨和臂骨。 疼,钻心的疼,我已经是“昏”过去的,没法儿再昏一次,身子像是被拆卸开,又装回去的一般,由不得自己做主。 怪不得,那一次,摇要让霜打晕我,原来,竟是这般的疼! 好了!夹板拿来! 一股半水状的东西被涂上皮肤,之前的疼,被缓解了不少,摇手脚利索的给我的腿和手臂绑好夹板固定,用布带缠了起来,肋骨的位置不便用夹板固定,便只少少的缠了几道布带,在肚脐的位置上,打了个结,“索性也要坐月子,不能起身,这样,也恰好能一并养了他的骨伤!” 结,呵呵,也不知摇在我肚脐那位置上打得,是个什么样儿的结,会不会,像我曾长白打的那个蝴蝶结般的漂亮?长白,你已经走了好久好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你有没有想我?我,想你了…… 离主子的手动了!主子!刚刚,离主子的手动了! 耳边,传来了长玉欣喜的惊叫,这般的没规矩,若是换了平日,定是要被渺他们罚得,可是,这会儿,却是只引来了众人的注意,连半个要罚他的人,都没有,“你看!主子,你看!又动了!又动了!” 对!是动了!是动了!他的手的确是动了! 摇的声音也传了来,听起来,竟是比之前长玉还要激动,紧接着,三只不同的手,纷纷探上了我的腕子,见没法儿同时试,才由其中的两个妥协了让开,一个试完了,又换下一个试。 怎么样?!这是要醒了么?! 渺心急的声音传来,听起来,竟像是得不到他满意的回答,就要把答他的那人丢出去的意思,“他会不会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长卿不是说,小产的时候,渊儿还没昏过去的么?这……没道理不知道的罢? 霜沉默了一会儿,虽是不愿,却也还是没只挑着好听的话出来说给渺听,“这种事儿,你便是瞒得了一日两日,也终是没法儿瞒过一辈子去的!与其骗他说孩子没事儿,到了以后无法圆谎,倒不如,就跟他说了实话认错儿!总好过……你知道的,渊儿最不喜别人骗他……” 他现在的身子本就不济,我怕他一醒过来,听了这样的消息,会撑不住再晕过去。 渺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的提了一个建议出来,“若只是怕以后没法儿交一个孩子出来给他……我倒是觉得,可以去寻一户要生了的人家,把那家的孩子给买过来……到时候,只消给他熏了迷香,让他睡过去,然后,告诉他,那孩子便是他生的……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雪园 我才不要旁人的孩子!我的月儿和离殇,可还好好儿的活着呢! 话出了口,我才发觉,刚刚我拼了命想要说话都不能的,现在,竟是出了声音来了! 睁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在,唯独,没有我的长卿,“长卿呢?长卿哪里去了?有没有人给他处置伤口?!” 我们这许多人都在这儿,你一个都不找!偏偏要寻一个近侍!你……是故意要报复我,打击我的么? 渺的眉头拧了拧,侧身在我的身边坐下,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孩子已经没了,你……总念叨,也……你放宽心一些,不要较真儿,以后,我们再要孩子,还给他们起这个名儿,可好?” 患难时,他对我不离不弃,单凭这一点,我便不该对他的生死伤病不闻不问。 我侧头躲开渺的手,不去看他有些泛着苍白的脸色,“若没有他,我怕是早在许久之前,就死在地牢里了,你,这个总只给我带来灾难和痛苦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他横加指责?还有,我的月儿和离殇……都还活的好好儿的!不准你诅咒她们!” 以前……是我不好…… 渺的手在半空里僵了僵,半晌,才苦笑着缩了回去,“小离儿,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若这两次,都没有长卿护着我,给我喝他的血续命,我死了,你又要去跟什么人致歉?跟什么人求得原谅? 我没有回头,就只是盯着床幔的一角儿发呆,我不该再心软了,不可再心软了,当断不断,倒霉的,总也只会是我,上次,他把我关进地牢,险些把我活活饿死,我听了他服软的话,上了他待我好的当,原谅了他,这次,就险些被他害死我和我的月儿和离殇! 我不会再原谅他了! 我要离开雪园,再不跟他有半点儿的瓜葛了! 我要去祁国去找西陵,再也不要跟他们这三个拿我当旁人替身的骗子,有任何的联络了! 小离儿,你明明知道,这次的事儿,错并不在我。 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露出半点儿的怒气,“为什么,要拿我来撒气?若是看我不顺,想要跟我找事儿,你只管说便是了,又何须……这般的让我承这无妄之灾?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没了,我也难过!你总不会看不到,我对这孩子,有多期待的罢!” 错不在你,难道,在我么? 我回头,狠狠的朝着渺瞪了过去,索性我的月儿和离殇也没事儿,我本不想计较,可,他这般的一口一个她们两个没了,一口一句推卸责任,又让我如何忍得住不怒! 若非你拿骨针扎伤渺,害得他气息逆流,险些没命,我又怎会一怒之下,让人把你关进地牢里去!孩子没了,不是你的责任,又是谁的! 一直站在一边儿不言语江漓湘突然出声,伸手一拨,把渺挡在了他的身后,朝前一步,站在了离我床榻只半步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朝我瞪了过来,“渺忍让你,是念在对你的情意!可不是给你不知天高地厚,不分是非黑白用的!” 呵呵,我不知天高地厚,我不分是非黑白,江漓湘,命人把我丢进地牢的时候,你可曾有过半点儿的犹豫,可曾有过半点儿的愧疚?!你可曾想过,若非我发现了药方里的疑点,为你昭雪,此时的你,还在渺的偏院儿里,受那无尽折磨,被渺怨恨厌弃?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江漓湘,没这个资格! 早就对江漓湘压了一肚子不满的我,在听了这席话之后,终忍不住爆发了!一个鲤鱼打挺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便骂,“我险些害死他?他有说过半句责备我的话么?你一个害得他终生难逃剧毒折磨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不是!我再恶,也总归没当真下毒害死他的娘亲,害死自己的恩人!”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打没了我未说完的话,我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火辣,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了还未来得及放下手去的渺。 够了!那些旧事,不准再提! 渺别过头,不敢跟我的目光相遇,薄唇微启,说出的,是让我彻底死了心的言语,“他是我的兄长,你……总该尊重他才是……” 尊重他?凭什么?我是你的什么人?!我干嘛就要尊重你的兄长! 人总是要得了教训,才会明白自己错的离谱,渺的这一巴掌,总算是打醒了我,让我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世上,除了远在祁国的西陵和已经死去了的纳兰齐,断不会有人,再把我当成是手心儿里的宝……不,不对,此时,便是西陵,也在权势和我之间,选择了……天下…… 祁国,我真的,还有去的必要么? 去做他那三千后宫里的一人?去跟那些悲春伤秋,整日里看落花流水,便感叹自己容颜老去的女人们一起,等待他的一个回眸? 不,不要,我宁可一个人抱着我的西陵是只爱我一个人的梦死去,也不想,在被渺打了左脸之后,还把右脸伸过去,让我的西陵再给一巴掌! 对,对不起,小离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才…… 渺懵了一下,低头,后悔不已的看向了他刚刚打了我耳光的手,抿紧了唇,“你……” 诺伯伯,带我和长卿离开这儿,好不好? 我笑了笑,不想再听渺半个字儿的解释,“如果,你那里不方便给我住,送我去哥哥那儿,也行……”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诺伯伯的整个身子都似冒出了冷气,伸手,把我从床上横抱起来,以渺,霜和摇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速度,转身出了门去,直往厢房,寻了长卿,拎起来扛在肩上,纵身,跳上了院墙,离开。 风声呼啸,我害怕的闭紧了眼,直待四周重新安静了下来,才敢睁开,抬头,只见门楣上三个大字:太子府。 作者有话要说: ☆、暖心 你先在这里暂住两日,待我让人收拾好了屋子,便来接你。 诺伯伯手臂微微用力,向上垫了垫我,让我在他的怀里躺得更舒服一些,“顺便……我也想看看,你说的,大皇子殿下……” 他叫司徒亦,人很和善的,你见了,定会喜欢。 我的话到了嘴边儿,稍稍顿了顿,和善,如果是我们之前在山谷里,遇到狼群时,把我挡在身后的哥哥的话,自然是,和善的,可……若是他恢复了记忆,变回那个为了跟渺求得关注,而把我掳回来,让几十个侍卫糟蹋我身子的……太子殿下……的话,可就……半点儿都沾不上“和善”这两个字的边儿了! 和善?呵呵,是么?我怎得听旁人说,他是个很嗜杀,脾气很差的人呢? 诺伯伯浅浅一笑,抱着我走近了太子府的大门,冲着两个守门的侍卫努了努嘴,“你是不是需要跟他们打个招呼,跟大皇子殿下通报一声?” 唔,应该是要的罢。 之前,哥哥把我送到雪园去,是压根儿就没打算要把我留在那儿的,自然,也就没给我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所以,恩,此时,我这般突然来了,没什么物件可以出示的,能用的法子,也就只能是命人通报了。 西陵说过,求人办事儿的时候,要态度好些才行,我忍着身子上的痛,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来,冲着守门的两个侍卫打了声招呼,“两位大哥,能方便去里面帮我通报一声么?我叫渊离,是太子殿下的弟弟。” 离公子? 听了我的话,两个侍卫先是微微一愣,本能的说出了一个称呼来,紧接着,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副画像来,打开,对着我比了比,然后……一个箭步上前来,单膝跪地,朝着我行了一个恭敬至极的大礼,“小人恭迎离公子!太子殿下吩咐过了,如果是离公子回来了,径直进府即可,无需禀报!离公子请!” 起来罢。 我好奇的朝着两个侍卫探了探头,想看看,他们手里拿着的画像上,画得是什么,“你们刚刚在看什么?就你们手里拿的那个……” 回离公子的话,这是太子殿下亲笔画的,离公子的画像,太子府里的每一个下人,都被吩咐 分卷阅读66 一定要记清楚的,小人负责看守府门,须得谨慎,这才取出来再核对了一遍,以防有居心霍策的人冒充了离公子进府。 见我好奇,捧着画卷的侍卫也不躲避,起身,把画卷打开来,送给我看,“离公子请过目。” 画卷上,是一副我睡着的像,床帏微卷,檀香轻熏,一条明黄色的薄被,盖了我大半个身子,说是惟妙惟肖,半点儿都不夸张! 这画儿……我,我收着了! 我红着脸从侍卫的手里夺过画卷,小心的缠好,抱在了怀里,倒不是我容易害羞,而是……哥哥实在是太不在意,这般样子的画,怎能让,让府里的下人们传阅呢!他好歹也是个太子,看他不顺,想找他麻烦的人,何其之多!若是……让有心人把这画儿看在了眼里,去了司徒月那老东西那里,参奏上他一本……他岂不是,又要遭人指点议论,挨那些无妄之灾! 诺伯伯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进了太子府的大门,果然如那两个侍卫所说,一路上,所有遇上的下人,没一个不认识我,没一个不跟我行礼的! 尤其是……一些上等丫鬟打扮的人,见了我,竟是……欣喜的恨不能扑上来揪住我的衣角磕头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解的拧了拧眉,扭头看向了诺伯伯,“我之前,是在这儿住过几天不差,可……跟他们,也没什么交情啊?怎得这一个个的,见了我,跟见了亲人似的?” 这事儿,得问大皇子殿下。 诺伯伯笑得眉眼弯弯,似是对哥哥的表现非常满意,也不搭理那些朝他行礼的人,只抱着我,扛着长卿,径直朝府里的正堂走去,“看样子,我可以放心把你交给大皇子殿下,他,还是很值得托付的。” 是罢?我就说,哥哥是个很和善的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这一次的太子府,温馨温暖,完全没有我第一次,被人半押半推进来时的恐怖,那些曾凶过我的人,半个也没有了不说,连路上种植的花草,也都换成了我熟悉的各种草药,就像,我在雪园的院子……呸!呸!呸!什么我的院子!我才不要再回那里去! 是不是和善,我不知道,我只知,他对你很用心。 诺伯伯加快了些步子,待到了正堂的门口,门也不敲,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有这点,便足够了……” 诺伯伯的话戛然而止,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哥哥正倚靠在正堂正中软榻上,闭着眼睛……再往下看,一个赤着身子的男子,跪伏在他的双腿之间,在……帮他品箫……从背后看,那个男子的身形,有些像渺…… 对,对不起,哥哥,我,我不知道你,你正在…… 遇上这般尴尬的时候,我真真是进退两难了,诺伯伯……倒是没有我这般的不知所措,就只是浅笑着,看向了我,言外之意,问我,要如何做。 离儿,你回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哥哥蓦地睁开了眼,朝着那帮他品箫的男子的肩膀一脚,把他踹开,起身,放下衣摆,连放在一旁的绸裤都顾不得穿,便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也不让人来说一声儿,让我去接你!” 就……刚刚到…… 我抿了抿唇角,尴尬的红了脸,我也是尝过那事儿滋味的人,自然知道,只到了一半儿,便不再继续的不适,但,一想,哥哥见了我,会这般的开心激动,愿放下一切的事儿来迎我,心里,不禁暖了起来,“这位,是诺伯伯,娘亲的亲侍。” 亲侍和近侍,一字之差,意义,差得却是极大,亲侍,只负责主人的衣食起居,安全护卫,而近侍,则是还要侍奉枕席,我知道,娘亲的身边,是没有近侍的,所以,恩,依着我的猜测,他应该,只能算是亲侍,“能不能找个房间给,让诺伯伯把长卿放下?他身上还有伤……” 作者有话要说: ☆、线索 来人,送这个人去休息,请太医来给他医治……离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谁伤得你!谁! 哥哥一边吩咐人带长卿离开,一边走到了我和诺伯伯的近前,待看清了我的样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快!快去把那群老东西们都叫来!离儿受伤了!离儿受伤了!” 你冷静些,哥哥,我这不是什么伤,请人来也没用,况且,我自己就是学医的,长卿,也是太医院出身的。 我伸出没有接骨的那只手,抓住哥哥的衣袖,冲着他摇了摇头,我的存在,并不适合让司徒月知道,不然,怕是不仅仅会给我自己带来灭顶之灾,连……哥哥,都逃不过劫难,“这是接骨术,以前,小的时候,我的骨头断过,没有接好,这次,机缘巧合的碰上了机会,矫正过来……日后,再遇上下雨阴湿的日子,就不用再遭罪了……” 你小的时候,断过这许多处的骨头?!是什么人把你伤成的! 哥哥脸色半点儿也不见好,拧紧的眉头,像是能夹死蚊子,“那人现在在哪儿?看我灭了他的九族给你报仇去!” 呵呵,灭那人九族的话,你我,怕是都就活不了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眼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我该怎么说,我的父亲,那个最该给我疼爱的人,就是那个想要我死,死得碎尸万段的人? 是……哪位皇叔? 哥哥微微一愣,似是在鼓起勇气猜测,“总不会,是……皇爷爷罢?!” 是司徒月。 我笑着仰起头,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是怎么都不能,我从未见过他,对他的所有记忆,都是娘亲念叨的,如何如何好,可,就是这个他心心念念,觉得好的无人能替代的人,对我,这个他该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幺子,做出了残忍的判决,虽然,我没死,但,我的命,是纳兰齐用他全家的上下几百口人换来的,跟他,再无半点儿亲情关照! 可……就是这个娘亲情愿背叛家族,换与他相守的人……年年选秀,把后宫填满莺莺燕燕,而娘亲,只得一处荒园冷宫度日,连冬日里必须的炭火,也要让外边的人想尽法子,偷偷的送进去,才能满足…… 你的意思是说……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娘亲,是那个住在冷宫里的鸢妃娘娘!那个每次见我,都会哭得一塌糊涂的奇怪女人?! 哥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激动的猛地抓住了我的衣袖,“那个女人,不是,不是因为与人私通才,才……” 他不是女人,他跟你们一样,是男子,他,原本是雪族族长的幺子,被所有雪族人捧在手心儿里的,雪族万年不遇的奇才。 不及我说话,诺伯伯便代替我跟哥哥解释了起来,“他叫渊雪鸢,你若是读过野史,应该知道他这么一个造就了天下三分格局的人。” 渊雪鸢!你,你说,他,他,他是我们的娘亲?!是,是住在冷宫里的那个,见了我,只,只会哭的女人?! 听了诺伯伯的话,哥哥顿时无措了起来,一边在我们两个的面前走来走去,一边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上回见他的时候,我竟是掉头就跑了!这可如何是好?我最最崇拜的人,竟是我娘亲!下回若是再见到他,我,我该怎么跟他搭话?呃,等等!诺……伯伯,你刚才说,他是我和离儿的娘亲,那,我们的爹爹是谁?为什么我们要称呼男子为娘亲,称呼女子为爹爹?这是雪族的习俗么?” 你们的爹爹,是司徒月,雪族,只有男子,能孕育子嗣的雪族男子,都会在眉心长一颗红痣,比如,离儿。 诺伯伯朝着我的眉心努了努嘴,示意哥哥看我眉心处长着的红痣,“你已经见过你们的娘亲了,应该记得,他的眉心,也是有这样一颗红痣的。” 你的意思是说……离儿他……能生孩子?! 哥哥本能的摸了摸他自己的眉心,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那……离儿他……能让女子生孩子么?” 他身子里的雪族之血已经觉醒了,所以,他注定了不会喜欢女子。 诺伯伯笑着绕过哥哥,小心的把我放在了软榻上,拎了一个枕头过来,给我垫在了背上,“恕我问句不敬的话,大皇子殿下,若是有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脱光了衣裳站在你的面前,你,会想跟她做些什么么?” 咳,诺伯伯,其实,我不介意你称呼我为亦儿。 哥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连颈子都红了个透,“你,你说的这事儿,我,我没试过,不过……我好似从小儿,就不喜欢女子跟我过于接近,总觉得,那……很奇怪,很不舒服……” 你的身子里,也有一半儿的雪族血统,只是,不知为什么,竟是一直都没有觉醒。 诺伯伯捉住哥哥的腕子,给他把了下脉,继而,拧紧了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来,末了,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荷包上,“你是不是有一把纹路精美的银锁,一直没离过身?也没破损过?” 你说的是这个么,诺伯伯? 哥哥微微凝眉,伸手取下了腰间的荷包,打开,从里面拎出了一把跟我那把一模一样的银锁来,“这好似,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一个嬷嬷帮我带上的,她说,这是我亲生的娘亲给我的东西,带着这个,以后,才有机会跟我的亲生娘亲相认,只是可惜……她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就吐血死了……后来,我出了皇宫立府,曾让人去挖出过她的尸骨查看,验尸官说,她,是被蛊虫啃食了内脏,活活疼死的……” 蛊虫?! 听哥哥说起蛊,我本能的想起了渺他们身子里被下的连身蛊,会用蛊的人,很少,据长卿说,偌大的一个凌国,就只有赤家一个家族,是会用蛊的!连身蛊,并不是容易弄到的蛊!这个被蛊虫咬死了的嬷嬷……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呼之欲出,却只是模模糊糊,怎么都理不出头绪,罢了,罢了,不想了,我都铁定了心,要不再跟渺他们有瓜葛了,还想这些事儿干嘛! 他们要死要活,与我何干! 恩,蛊虫,验尸官说的,只有被蛊虫咬食了内脏,尸体才会从外边看起来是不腐的。 哥哥认真的点了点头,在我躺着的软榻边儿上坐了下来,伸手帮我理了理额角的碎发,“还好你当时不在场,不然,定得有好几天吃不下饭去!那尸身剖开来,只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连渣子都不剩了,只余一群白色的虫子,蠕动的好不恶心!” 听起来,倒是有些像长卿说的咒蛊,恩,一种让人发誓赌咒不准说某些事儿的蛊,若背誓,就会被蛊虫啃食内脏而死。 许是我听惯了长卿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蛊,此时,听了哥哥的话,竟是非但不觉得恶心,还觉得……恩,很有趣儿!这种蛊,我听长卿说的时候,还觉得不甚相信,只觉得,虫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聪明,能听懂人言,不料,竟是真的! 你不怕? 见我不但没露出不舒服的神色,反倒是一脸的兴致盎然,哥哥不禁一愣,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离儿,你没事罢?是不是听了我说这么不好的东西,吓坏了?” 没有啊!我觉得,这东西,很有趣儿的啊! 我摇了摇头,从衣袖里取出了养在玉盒里的冰虫给哥哥看,“你看,我这儿也养了一只,只是,还为训好,待以后,我给他转了食性,让它改吃荤了,就能……制成连身蛊的母蛊了……” 连身蛊的母蛊,呵呵,我现在,还需要养出来么?我连渺他们都不要了,还……做这东西出来,作甚?害人么? 连身蛊的母蛊?!那不是能解老师他们身上的连身蛊了! 听了我的话,哥哥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灼灼的盯着那只在玉盒底下蠕动的冰虫,满是欣喜。 呵呵,我怎竟是忘了,哥哥他……原本也是喜欢渺的啊……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好好儿的…… 罢了,罢了,便是为了哥哥,我也该把这蛊虫养出来,介时,我离开了凌国,他也可以,跟渺在一起,得到幸福了……这般想着,我的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是决定了,要跟渺他们一刀两断的么?为什么,想到要把他推给别人,还会,这般的痛苦?痛的,像心要被撕碎? 离儿,我答应过你的,以后,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一切,最好的! 哥哥突然抱住了我,把我连埋进了他的胸口,用带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后背,似是让我放心,又似是让他自己死心般的,声音沙哑的说道,“老师是个好人,你跟他在一起,定会幸福的……” 我已经,不要他了!不准再跟我提他! 我伸手抱住哥哥的腰身,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两句话,之后,便全身软在了床上,“等我的身子好些,我想……去祁国,找我的西陵……” 作者有话要说: ☆、认错 西陵?上官西陵?!那个祁国的质子!你,你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的?!你,你可知道,他是个危险的不行的人物?只进了一趟皇宫呈送议和书,就迷得大半个后宫的妃子茶饭不思,宁可不侍寝,也要守着清白的身子念想他! 哥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生怕丢了我似的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不行!离儿,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那个家伙的身边儿去!他太危险了!你这么单纯,又半点儿武技都不会,万一,被他给卖了,我,我可去哪儿寻你去!” 这些年,若不是有西陵照顾,我怕是,早就死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西陵,竟是有这般好的行情,心里一紧,本能的,便是不放心起他来,以前,他还只是质子的时候,就能迷倒那一群争名夺利的女人,现在,他好歹也是个有兵有权的人了……会不会,有女人,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他下手,把他给占了?不行!绝对不行!西陵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谁敢跟我抢,我,我,我就毒死她! 什么?!这些年,是他一直在照顾你?你,你,你这些年,都,都是在楚馆里长大的?! 很显然,哥哥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此时,听了我这么一句,也没把半点儿的念头放在西陵的身上,而是,联想到了我曾经的处境,“你,你为什么会去楚馆?这些年,可曾……被迫着……” 没,没有……我刚刚够十四岁,就,就被渺他们挑走了……当时,纳兰齐说服了他哥哥,保下了我的命,被司徒月得知后,连累了纳兰满门……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抚着衣袖里的那只装了纳兰齐记事的小册子和我的生辰的银盒子,只觉得,仿佛,他,并没有走远,“他带着我从暗道逃出了纳兰府,我们走得急,没有带银子,只能挨饿……我让他去把我的生辰匣子当了换钱,却不想,这傻子为了让我过好日子,寻了个妇人,带他去官府领赏银,约好,让那妇人收留我……不想,遭了骗,让我一个人在巷子里等了三天,险些饿死了……后来,遇了个人贩子,用几个包子换我在身契上按了手印……” 可知道,那妇人的名姓住处?还有,那个人贩子的! 哥哥小心的松开我,从衣袖里掏出了帕子来,给我擦眼泪,“不哭,哥哥帮你报仇,把他们全家都抓了,丢去红帐子里!” 不,不知道。 我抽了抽鼻子,由着哥哥宠着我,哄着我,“我当时,饿的眼都花了,哪里看得清,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没事儿!不记得就不记得,别费心思想,累坏了不值得!哥哥派人去查,定能查到!乖! 哥哥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拖了一条毯子过来,伸开来,给我搭在身上,然后,连着毯子一起,把我横抱了起来,“走,咱去你的房间里躺着,这软榻有些硬,你躺着,定不舒服!来人!” 殿下。 两个黑衣人自门外应声而入,单膝跪地,朝着哥哥行了个礼,态度恭敬至极。 去查官府的文案!是什么人捉了纳兰家的幺子领了赏!还有,是什么人把离儿卖进了别绪楼! 面对外人,哥哥的神色一变,露出了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凌厉来,“备膳,送去长乐宛!” 是,殿下。 没有半句废话,两个黑衣人恭敬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我被哥哥横抱着,走了正堂的后门,进了内院,七弯八拐,到了一个位置极佳的小院门口,院门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长乐宛。 离儿就交给你照顾,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久留了。 到了院子门口,诺伯伯停下了步子,没有跟进,“若有机会,过些时日,我带你们去见你们的娘亲。” 我会照顾好离儿的,诺伯伯放心。 哥哥点头答应了一句,又态度极好的抱着我冲诺伯伯躬了躬身子,唤了一个跟在旁边伺候的小厮过来吩咐,“你,去让厨房准备几样拿手的点心,着诺伯伯带回去,给我娘亲品尝。” 哥哥……这样不避嫌……没关系么? 我没想到哥哥会这么没顾忌的说话,本能的拧了拧眉,朝着那个他吩咐的小厮努了努嘴,“他……可靠么?会不会出去乱说话,给你惹麻烦?” 我这院子,没别的好处,只这忠心一样,你完全可以放心。 哥哥笑着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诺伯伯,“若娘亲愿意,想搬来我这里住,也是没甚不妥的,这里,是司徒月的眼线都到不了的地方。” 哎?是这样么?那,为什么渺跟我说,摇有派暗阁的人保护你?进都进不来,还如何保护? 听了哥哥的话,我不禁微微一愣,不自觉的,便又想起了渺曾跟我说的话来,待问完了,才又后悔自己的没出息,忙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呸,我这不长脑子的!明明决定了不再搭理那个坏蛋的,怎就又提起来了!呸!呸!呸!” 呵呵,离儿,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见了我的反应,哥哥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叹了口气,“老师怎么招惹你了,恩?竟能让你这般的不待见?哦,不对,是提都不想提?” 我不要他了! 我扭过头,躲开哥哥的目光,终究,哥哥还是喜欢渺的,不然,断不可能在提起他的时候,这般的开心愉悦,我是恨渺,铁定了心以后都不再跟他有瓜葛,可是……却不能因此,而连哥哥也恨上,他,终究是待我极好的,连心上人,都愿意让给我的,这世上,最最好的哥哥,“你,你还没回答我,我刚才问你的话儿呢!” 你是说他们么? 哥哥笑着打了个呼哨,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从不知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齐刷刷的落了地,单膝跪下,恭敬至极的朝着我俩行了一礼,口呼“主上”。 于理,在凌国,能被称呼为“主上”的人,只有司徒月一人,但,这称呼,还不是最让我觉得吃惊的,最让我吃惊的是……这十几个黑衣人的衣领上,纹绣的,都是暗阁的黑卫才会有赤底金纹翔龙图! 出身于潮音舍的黑卫,以忠诚著称的雪园死士,竟然,对哥哥,以“主上”相称! 哥哥,这……些人,称呼你……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反反复复的把这十几个黑衣人看了若干遍,确认了他们是暗阁的黑卫无误,才重又把目光投向了哥哥,跟他问询,“这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听人说过,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境下离开皇宫的。 哥哥朝那十几个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之后,便抱着我,走进了给我备好的院子,“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亲娘是谁,但,我却是早就知道,赤绮娘不是我的亲娘的……杀了所有宫人,逼迫赤绮娘答应放我出宫立府的那一夜,并不是偶然,呵呵,其实,那一夜,本该是个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日子的,只是……那时的我,还是心软,看着她哭,看着她跟我求饶,便……没把剑刺下去,这份不该有的心软,也终究让我付出了代价……你看……” 说着话儿,哥哥已经抱着我进了屋,小心的把我放在床榻上之后,张开左手,给我看他的掌心,“我用手挡了一下儿,那剑偏了开来,才没要了我的命,只是,这疤痕,却是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哥哥掌心的疤很深,从虎口一直延伸到手腕,模样狰狞,连掌纹都毁了干净,当时,定然是极疼的!若换了我,怕是少说也得疼得哭上半天! 你怎不杀了那可恶的女人! 我心疼的捧着哥哥的左手一阵吹气,只恨不得,能把这疤痕给吹没了才好,“你饶过她,她却暗算你,这样的人,真真是该千刀万剐!” 离儿,你且记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做人,不能太善良,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哥哥笑着掐了掐我的脸,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下来,从一边儿拿了个靠枕过来,给我垫在了背后,“这都许多年的旧伤了,哪里还会疼?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我刚刚伤到的!” 我总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所以…… 我抿了抿唇角,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原谅”两个字来,“我……” 你饶恕别人,可怜别人,谁,可怜你? 哥哥的身子僵了僵,突然,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般得捉起我的一只手来,送到唇边,啄了一下儿,“你许是不记得了,我……也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我……愿意领受你所有的不满和责备,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先冷静些的听我说完,可好?” 我记得,但,我不怪你,若是……换了是我,我怕是,也会做同样的事儿的…… 我本以为,哥哥会极力的跟我隐瞒,他曾伤害过我的事儿,以求我不要疏远他,却不想,他竟是选择了跟我坦白和道歉,只这一瞬,我便觉得,心里愈发温暖了起来,“过去的事儿,便让它过去罢,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你……多待我好些,就算是补偿我,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打回去 好。 哥哥答应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只是,带着疤痕的左手缓缓收紧,最终,把我手攥紧在了他的掌心,“以后,我定会对你好,比对自己还好的……对你好……”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我在哥哥给我准备的院子里住了五天之后,便由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的长卿帮我,拆掉了身上的所有夹板,沐浴更衣后,下了床来走动。 哥哥很少跟我询问什么所需,却总能掐会算一般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然后,想法儿弄来送我,哄我开心。 自我来了太子府的那晚发了噩梦,哭了大半夜,被哥哥发现肿了眼睛之后,他便不再回他的屋子睡了。 起先,是睡在我屋子里的小榻上,然后,又让人给他在我的床边儿搭了一张小床,再到了后来,更索性跟我睡在了一张床……我睡得热了,他便起来给我扇扇子,睡得冷了,他便把我圈进了怀里送暖,睡得流口水了,他也不嫌弃我邋遢,抓起自己的衣袖,就给我擦,睡得发恶梦了,他会摇醒我,告诉我,别怕…… 有时候,我会想,哥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有哥哥疼的孩子,就该是我这么幸福的,如果……就这么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恩,只是,美中不足的,少了西陵。 我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候,去祁国寻我的西陵才行,告诉他,当皇帝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如陪着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闲了,闷了,还可以给我讲故事,打发时间。 你这小东西,笑得这么坏,又在动什么坏脑筋,恩? 哥哥从碗里舀了半勺燕窝起来,在自己的嘴边儿吹得半凉,送来了我的面前,“我从司徒月那儿黑来的血燕,南方进贡来的,总共只得八两,我分了四两出来,让诺伯伯给娘亲带去了,对身子好的很,来,张嘴。” 我在想,是不是该给西陵送封信去,告诉他,我想他了。 我乖乖的张嘴,接了哥哥送来的燕窝,动了下身子,“今天去山下送肉的人回来了么?肉还是没动过?阿毛……也没出来?” 前几日送去的肉,半点儿都没动,我让人在四周巡视了一番,也没见到有狼群来的迹象。 哥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只可恶的狼,也不知道是在闹什么幺蛾子,肉不吃,也就罢了,好歹,也该先把孩子送回来!那么小的孩子,只在狼群里待着,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还是得想想别的法子,虽然,阿毛是只好狼,但……终究也不是人啊! 诺伯伯说过,阿毛会在听了哨子的声音之后来寻我,可,只那一次在地牢里,我把两个小家伙交给它之后,它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吹哨子也不来,哥哥寻常里送肉去给它的地方也不见,诺伯伯去山里转了一圈儿,也是半根狼毛儿都没见着,虽然,我是相信,它不会伤害我的孩子,可,孩子终究是太小了,禁不得总跟狼崽子们一起长,不然,唔,万一,长成了不会说话的狼孩子,可如何是好! 我已经派人去搜山了,最晚,明天傍晚,就会有消息,别担心,孩子总会找回来的。 哥哥的声音缓了缓,又盛了一勺儿燕窝出来,吹了半凉,送来我嘴边,“狼都是极知恩图报的,你养大了阿毛,也算是对它有恩的,于理,它定会好生待你的孩子的,来,张嘴,再吃几口。” 你说,会不会是阿毛遇上什么危险了?所以……来不了?! 虽然,那两个小家伙长得皱巴巴的,半点儿也不好看,更不好玩儿,可,也总归是我差点儿没了命才生下来的,说不担心她们,那才真是假的,这一时,只想到了他们可能会有危险,我便忍不住在床上坐直了起来,“会不会,连带着月儿和离殇,也一起遇上了危险?!” 不会,自上次咱们遇上阿毛之后,我便已经派人在山的边儿上跟周遭的猎户都打过招呼了,遇上白毛儿的狼,一定不能伤害,不然,恩,就让他们好看。 哥哥的话顿了顿,放下了只剩下底儿的碗,从衣袖里取了帕子,给我擦了擦嘴角,我知道,他让人跟那些猎户说的,定然不会是告诉我这般的客气的,唔,八成,应该是杀了人家全家之类。 咚咚咚―― 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哥哥不悦的拧了拧眉,身子都没回了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回殿下的话,外面,江将军求见。 门外传话的人在听了哥哥的问询之后,声音明显的颤了颤,显然,是怕极了哥哥。 老师……来,可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儿? 听到渺来了,哥哥的第一反应,是明显的高兴,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回殿下的话,江将军说,离公子已经在太子府住了好几天了,总这么不回家,是不行的,他……是来接离公子回雪园的。 外边的人声音又小了一些,oo的声音,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紧张和畏惧,就像,我和哥哥,是能吃人的老虎,下一刻,就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离儿,老师他……来接你了,你……要回去么? 哥哥的手颤了颤,万分不舍的看向了我,“才只住了这么几日,我……我……” 去告诉他,我不回去!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回去了!让他死了心罢! 我还当自己能住在哥哥的太子府里,什么人都不知道,却不想,这几日,渺他们没有找来,竟是因为,只当我是赌气来哥哥这里散心的,赌气够了,就会乖乖的跟他们回去!哼!做他们的黄粱大梦去罢!我在这儿过的好好儿的,干嘛要有福不享,跟他们回去,遭罪! 离儿,你这是……跟老师他们吵了架,来我这儿的? 听了我的话,哥哥先是一 分卷阅读67 ,继而,便是拧眉看向了我,“怎么回事儿?” 你若是怕留了我,惹你的老师不高兴,便着人去给诺伯伯送个信儿,让他来接我!我这回离了雪园,就没打算再回去! 我一扭头,从倚着软垫的坐姿滑回了床上,蜷缩成了一团,心里暗骂着哥哥,见色忘弟,刚刚还说的好好的,会宠着我,护着我,不让任何人欺负我,这一见了心上人来,就顿时要把我给卖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哥哥!我要是为了怕惹了什么人不高兴,就把你给推出去,我还算是人么! 哥哥浑身的气息一凝,但,很快,便恢复了温暖,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伸手把我从床上扯了起来,圈进了怀里,“离儿,告诉哥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恩?那日,诺伯伯把你抱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我早就觉得奇怪,你刚刚生下的孩子,为什么会舍得让阿毛叼走去让母狼喂养,这果然……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和长卿遇上了危险,不得不为之的罢?” 呜呜呜,你要是敢把我交出去,我,我就死给你看! 听了哥哥的话,我原本高高筑起的防范堡垒,顿时轰然倒塌,转身,抱住他的腰身,便大哭了起来,“那,那几日,若,若不是长卿给我喝他的血续命,我,我怕是早就饿死在雪园的地,地牢里了,呜呜呜……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他们都是坏人,坏人……” 喝血续命?饿死?!地牢!是谁这么对你的!活腻了么!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宰了他去! 哥哥的身上突然便涌出了冰冷的气息来,我感觉的到他的愤怒,仿佛,欺负我的人是渺,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撕碎了他一般,“吃了这种亏!怎也能忍住了不说!” 是,是江漓湘,呜呜……渺,是,是不会让你怎么样他的,呜呜呜……他,他险些害死了我,我,我不过是骂了他两句,渺就,就打了我耳光,呜呜……我,我讨厌渺,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你让他滚,呜呜,让他滚…… 我缩在哥哥的怀里大哭特哭,毫不客气的拿着他的衣裳擦眼泪,这许多天的委屈和战战兢兢,在这一刻,全都没了,我终于彻底的信了,我的哥哥,司徒亦,是当真值得我依靠的兄长,是会在任何时候,都站在我身前的,坚实的壁垒! 任何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离儿,乖,不哭,江若渺打了你,你只是哭是没用的,来,起来,给他打回去,有事儿,算我的! 哥哥取了帕子出来,给我擦干净了哭成了花猫的脸,对渺的称呼,也已经由“老师”,变成全名,“西陵跟你生活在一起这许多年,没有给你讲过祁国的寓言么?他没有跟你说过,当别人打了你的左脸的时候,你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人打,只能是让那打你的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欺辱你么?!你只有连他的右脸也一并打回去,那人,才不敢再看你不起,再给你委屈!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不过去,就不过去 是,是有说过的,可,可是,我,我根本就不,不会武技,怎,怎么可能打得到?就,就算是撞了大运,能,能打到,打,打完了之后,还,还不是要更,更倒霉? 我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拿手背擦起了眼泪珠子,有哥哥的感觉真好,有人护着,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你,你当,当真舍得我,我打他,他耳光么?你,你不是,不是极喜欢他,他的么?” 在我看来,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打你。 哥哥浅浅一笑,伸手理了理我额角的碎发,把我圈紧在了怀里,“你是我的宝贝,是我愿意用一辈子,用所有的力气保护的人,离儿,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不管是什么人,都别想伤害你,欺负你,除非,那人,踏过我的尸体去!” 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去。 同样的话,长白,也曾跟我说过,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念想我? 不准胡说!我才不要你搭上性命! 我愣了愣,许久,回过了神儿来,才伸手捂住了哥哥的嘴,冲着他摇了摇头,“你是除了西陵,纳兰齐,长白和长卿之外,待我最好的人,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长命百岁,一辈子都陪着我,不离开我!” 小傻瓜,我好歹也是凌国的太子来的,哪里就那么容易死? 哥哥笑着拿掉了我捂住了他嘴的手,轻轻的刮了刮我的鼻子,“等司徒月死了,我就是凌国的皇帝了,到时候,整个凌国都是我的……离儿,乖,不用怕,哥哥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没用,半点儿依仗也没有……若非为了稳妥起见,便是现在要造反夺位,也是能的……” 我刚才,是听到太子殿下说,想要造反夺位么? 门被从外边推了开来,渺背光而立,晌午的阳光洒在他紫底贡缎绣金彼岸花的袍子上,映得他,宛若从另一个世界里来的,勾人心魂的妖,他的右脚边,瘫软着一个小厮,口吐白沫,显然,已经是晕过去了,“小离儿,来,过来,咱们回家,跟在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身边儿,早晚儿,是要陪上性命的。” 江将军是在觉得我不自量力么? 哥哥睨了一眼那个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的小厮,颇有些不悦的拧了拧眉头,伸手,把我揽到了他的身后,“我不会让离儿跟你回去的!他值得更好的人,陪伴身边,你,不配!” 难道不是么,太子殿下? 听了哥哥对他的称呼,渺的唇角本能的一抿,却是没把不快表现出来,“皇帝陛下十九岁夺位的时候,手上已经有了十万精兵和以才华闻名天下的渊雪鸢辅佐,你,有什么?你该不会觉得,皇帝陛下只你这么一个血脉,他死了,你就能稳坐了皇位罢?” 貌似,我没有义务把我的事儿,悉数告诉江将军罢? 听到娘亲的名字,哥哥的手稍稍一紧,攥得我的手臂一疼,“而且,江将军怎就知道,我得不到我娘亲的辅佐?” 你……娘亲?你的意思是说,你,你也是鸢妃娘娘的孩子?!你,你不是……不是…… 渺微微一愣,继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这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你,你分明是皇后娘娘随陛下出征的时候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世上,不可能的事儿,有很多,就像,现在想来,我怎么都想不通,以前,怎就会那般的迷恋你一样。 哥哥勾唇一笑,把我放好在床上,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离儿,乖,看哥哥如何帮你把挨得那一巴掌打回来!” 身影连闪,步法迷踪,我只觉得,连看清楚哥哥的动作都难,宛若一阵金色的风儿卷过,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一触即分,哥哥倒退回来,勉力站稳了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 渺依旧站在原地,未动,样子却有些狼狈,尤其是两边儿脸上,各多了一个巴掌形状的红印子……显然,便是刚刚那两声脆响的结果…… 好!很好!司徒亦,你真真是长了本事了!今儿,看我就好好的管教一下你这个逆徒! 渺的声音里,带着极力压抑的怒火,他的脚下,只顷刻间,就凝了一层白霜,让人只是一看,就觉得不寒而栗。 离儿,你看,哥哥帮你把耳光打回来了。 哥哥似是并不怕渺,扭头,冲着我微微一笑,扯过了一旁的毯子,给我裹在了身上,“别怕,哥哥会保护你,不让你再遭任何人欺负的,唔――” 话不及说完,哥哥便吐出了一口污血,摔在了我的床边儿,脸色,也蓦地苍白了起来,“毒……有毒……江若渺,你……好狠……” 哥哥!哥哥! 见哥哥突然便摔倒下去,我顿时紧张的失了魂儿,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爬起来,扶住他的肩窝,死拉硬拽的把他拖来了床上,伸手,探向了他的腕子,毒,果然是毒,毒经里最霸道的十种毒之一! 针!我的针! 我一阵慌张的乱摸,好不容易才在枕边摸到了我的骨针,忙不迭的从里面抽了五根出来,扎上了哥哥身上的五处大穴,帮他抑制住剧毒的蔓延,还好,我昨儿心血来潮的让人把我荒废了好几天都不曾找过的骨针取了来,放在了枕边,不然,怕是当真要让哥哥为了给我出一口恶气,而丢了性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我并不曾给他下,下毒啊,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渺愣了半天,才回过了神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解的拧紧了眉头,似是要跟我解释般的说道,“离儿,他中的毒,不是我下的。” 不是你下的,还能是我下的不成! 我恶狠狠的瞪了渺一眼,便重又低下头来,给哥哥用银针往外逼起了毒来,我从来都没到,渺,竟是会这般的狠毒,只是因为挨了耳光,就这般不留手的想把自己心仪的人置于死地!呵呵,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他连自己心仪的人,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我这么个只被他当做是心仪之人的替身的人?只把我丢进了地牢里去,不给饭吃,没有用刑,我就已经该觉得庆幸了! 离儿,你听我说,我,我真的没给他下毒,我,我,你,你也知道的,我,我并不是个懂医的,我,我根本就不会在武技里配着施展毒技的! 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朝我和哥哥走了过来,那紧张的样子,就像当真不是他对哥哥下得毒一般。 哼!若是以前,我定然就会给他骗了过去,可惜,现在,我已是完全的看完了毒经,能只凭着嗅觉,就辨认出来几千种草药的了!他的手上,分明就是有作为这味毒药的主料的断肠草的味道!鬼才相信,这毒,不是他下的! 你别过来!不然,不然,不然我就,就不客气了! 我抓起一把骨针,朝着渺做出了攻击的姿势,的确,我不会武技,可……哥哥都能拼着危险不顾,给我报那一耳光的仇,我怎就不可以,为了保护他,豁上命去呢!诚然如他说的那般,要想伤害我,除非踏过他的尸体去,我也可以勇敢一些的告诉渺,若想伤害我的哥哥,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去! 小离儿,你可真淘气,竟跟我也摆出这般危险的姿势来。 渺半点儿也不觉得我会伤他,只浅浅一笑,缓步走上了前来,“你这半路出家的医术,怎么够用?来,乖,跟我回雪园去,我让摇来给他医治,嘶――小离儿,你,你竟当真对我动手!” 我,我说过了,你,你再过,过来,我,我就,就不,不客气了! 看着渺手背上的那几条被骨针划出来的血痕,我不禁心虚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犹不放心,怕他对哥哥下手,便动手,使了全身的力气,把哥哥也往床榻的里面拖了拖,“这,这里是,是太,太子府,你,你别,别太,太过分了!不,不然,我,我就,就喊,喊人了!” 小野猫儿,你这性子,可真真是该教训教训了。 渺抬起手,把手背送到了唇边,伸出舌来,舔了舔伤口,那魅惑妖娆的样子,只引得我心,微微一颤,“这太子府里太没规矩,只能把你给惯得越来越没样子,不适合你待,来,乖乖的过来,跟我回雪园去。” 你,你休想!我,我,我不跟你回,回去!我,我就,就要住在哥哥这儿!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明明打定了主意,再不跟渺他们有瓜葛了,竟还会,因为他的一个小动作而险些失了方寸,被他诱惑,“你,你走罢!我,我不想再,再见到你了!” 你胡说什么! 听了我的话,渺顿时怒了起来,伸手,想把我从床榻上拖下去,却被我向后一退,堪堪躲了开来,“你给我过来!” 不,不去!男子汉大,大丈夫,说,说不过去,就,就不过去! 我终究是被渺的坏脾气吓怕了,此时,除了发抖和后退,竟是连该喊人都记不起来,“我,我才,才不要回去雪园再,再挨你,你的耳光,再,再被你哥哥欺负挤兑看,看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请离 哥哥他……只是觉得你待我不好,才不喜欢你的,并没有别的,你……只消乖乖的跟我回雪园,以后,好好儿的跟我过日子,他自然会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听了我的话,渺朝我伸过来的手微微一颤,继而,便似下定了决心般得深吸了口气,又朝着床边近了一步,“况且,这一次,也是你有错在先,他只是一时情急,才……”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蛮横胡闹,不讲道理!既然,我这般的不好,你怎还不躲得远远儿的!我有错在先?你怎不问,我为什么突然就会对你动了手?!江若渺,你该不会早就把你曾在太子府里对我做的那事儿,忘诸脑后了罢! 索性哥哥也是晕着,听不到我说话,我便毫不客气的把我在地牢里的那一瞬想起来的事儿,悉数翻了出来跟他对峙,“之前,我许是摔坏了脑子,忘了很多事儿,可,现今,我想起来了!就在太子府里,就在许多人面前,你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告诉哥哥,你喜欢的人,是他,我不过是你怕伤了他,而寻来的替身!待你不好?你觉得,我该对一个在人前给我无尽侮辱,不顾我的死活,强要我身子的人好么!” 小离儿,你,你想起来了? 渺愣了一下,继而,便痛苦的瞪大了眼睛,急急的冲到床榻的最边儿上来,就要伸手抓我的腕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离儿,你,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解释?有必要么?我亲见所见,亲耳所听的事儿,还需要,你给我解释?呵呵,江若渺,渊离是单纯了些,可,却并不傻! 我又向后退了退,到了床最里面的墙板位置,再无可退,只能极尽可能的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板上,来让自己跟渺多拉开一些距离,“就算你把理由编的天花乱坠,我也断不会再被你蒙骗了!你滚!滚!” 小离儿!别闹!过来!跟我回雪园去,我自有法子,解释的让你信我! 见我铁了心要跟他断了关系,渺顿时急了起来,猛地出手,捉住了我的腕子,就要把我往他的身边儿拖,“跟我走,跟我走!” 啊―― 自被摇用药浴泡过之后,我的一切知觉就都比寻常人敏感了起来,此时,被渺这么没分寸的一捏,顿时,只觉得疼得钻心,一个忍不住,便叫出了声来。 嘭―― 一声闷响,捉住我腕子的渺横飞了出去,直直的撞上了几米之外的墙,我难以置信的低头,却见哥哥正勉力睁着眼,小心的捉起了我的腕子,送到了唇边,轻轻的吹了吹……他之前中了毒,我为了阻碍毒在他的身子里蔓延,便用骨针封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再以长卿教我的特殊针法,给他向外逼毒,于理,他是不可能用出武技来的,可这…… 这般想着,我便本能的朝着他身上原本扎了针的地方看了去,只见,那些针,竟然,都已经不见了! 哥,哥哥,针,针呢? 我紧张的扶了哥哥躺好,又取了五根针出来,给他扎在身上的五处大穴,伸手摸上了他的腕脉,“我,我明明封了你的大穴,你,你怎么可能还用的了武技呢?” 我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离儿。 哥哥浅浅一笑,在我的面前摊开了左手的掌心,那里,赫然躺着五根骨针,正是我之前给他扎在穴位上的那五根! 这针是用来你封住身子里的毒的,你,你怎么可以取下来呢!你疯了!不要命了! 我紧张的从哥哥的手里夺过针尖已经黑了的骨针,丢在一旁,捞起自己的衣袖,便帮他擦起了手来,“这毒,可是遇肤则融的!你这般的拿着,可是怕不能把毒染得更彻底一些么!” 若是让你遇上危险,我怕是,真的就会疯了,离儿,不用担心的,我命硬得很,没这么容易就死掉。 哥哥笑着躺在那儿,半点儿也不生气的由着我对他又喊又叫,脸色,苍白的怕人,“看你这紧张的样子,知道的,许没什么,不知道的,怕是要……当我快死了呢……咳咳……” 黑色的血随着哥哥的咳嗽而自他的唇角溢了出来,我的心一痛,“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果然,我就是像纳兰齐的娘亲说的那样的扫把星,只能给真心待我好的人,带来灾难!纳兰齐待我好,全家人都被司徒月杀了,西陵待我好,十几年都被困在楚馆,遭人欺凌折辱,长白待我好,险些没了半条命去,长卿待我好,每次我被下狱的时候,他都会跟着我倒霉,哥哥待我好…… 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儿?! 许是听到了我的哭声,长卿慌慌忙忙的从外边跑了进来,见我抱着哥哥的手臂哭得稀里哗啦,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快步冲了过来,扯开我的手,埋头给哥哥把起了脉来,“不哭,不哭,主子,太子殿下不会有事儿的,长卿会医好他的,不哭……” 这些天,哥哥都命人给长卿备极好的药材补身子,使得他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来自己走动,只是,之前的这两次牢狱之灾相隔的太短,把他的身子损伤的太厉害,以致,身子不胜补,吃进去的药材多,能当真补了他的少,昨儿我给他请脉的时候发现,他连之前时一半儿的身子好都未恢复到。 此时,让他这么个身子虚弱的人给中毒的人救命,可以说是,极其危险的! 长卿,别,别,你的身子弱,若是染了毒,会没命的!你告诉我怎么办就好!我来! 我忙不迭的用一旁的毯子裹了手,推开长卿,把哥哥往我的身边拖了拖,跟他表明我的决心,“我也是学医的人来得!你总该多信我才是!” 好罢。 见我执意不肯退让,长卿只得答应了下来,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下,指挥着我用他曾教我的独门针法,给哥哥逼起了毒来,“尽力就好,到了支持不了的时候,就告诉我,莫要勉强自己,须知,你手里的,可是你和太子殿下两个人的性命,恩?” 恩! 我一边答应着长卿的话,一边依着他的指点,以极快的速度在哥哥的身上布针,仿佛,只是经历了这一小会儿的事情,我便不再如以前般得孩子气的只想要人哄着,疼着,照顾着当一辈子的米虫了,我要……变得强大一些,厉害一些,能保护那些待我好的人一些……不再……被人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我取下哥哥身上的最后一根骨针,疲累的一个后仰,躺倒在了床上,庆幸,开心,满足,一如在祁国的时候,我救西陵时的感觉,还好,我学了医术,还好,我不是一无是处,还好,我的所学,足够我救哥哥! 小离儿,你既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便没道理只怨恨我一个人罢? 不知何时,渺已经站在了床侧,衣衫乱七八糟,脸色难看,哪里还有半点儿他寻常时的妖孽样子,“你连他都可以原谅,为何,却只不肯原谅我?!我好歹也是跟你在一起快一年了罢?你便是不顾惜着咱俩的感情,也该念着我这一年里对你好罢!” 你对我好?呵呵,是啊,你对我可真是好! 听着渺的说辞,我只觉得,自己要笑着哭出来,待我好,一次又一次的弄伤我,待我好,一次把我关进地牢里险些没了命不够,还关第二次,待我好,把我当成是别人的替身,待我好,便只为了我说了实话,骂了他的哥哥,便扇我的耳光!我真是情愿,他不要对我这般的好! 你的好,我消受不起,还请你,另觅旁人罢。 我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次下定了决心,不要再跟渺有半点儿瓜葛,“我只是个寻常人,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做不到别人打了我的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让那人打……你请回罢……” 如果我说,今天,便是用强,我也非把你带走不可呢? 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似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两句话来,“在这儿,听一些别有居心的人胡说八道,你只会越来越只记得我的不好,跟我越来越疏远,只有回了雪园……过一些时间之后,你才会明白,我……” 只要离儿不愿,莫说是用强,你便是要把雪园掌管下的二十万大军都搬来围了我这太子府,也别想把他带走! 原本闭着眼目的哥哥突然睁开了眼,一翻身,挥手把我挡在了身后,“他是我的弟弟,不是你雪园的奴仆,你没有资格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儿!” 太子殿下好大的口气! 渺周身的气息一紧,突然,打了一个呼哨,便见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围住了我和哥哥躺着的床榻,“对付太子殿下,哪里需要劳民伤财的动用二十万大军?这十几个黑卫,足够!” 呵呵,是么? 哥哥半点儿也不紧张的环视了一下那十几个黑卫,许久,深吸了口气,闭眼,对那些围着床榻的黑卫说道,“闹腾了这许久,我也累了,你们,就代我送客罢……” 是,主上! 之前还围着床榻的十几个黑卫突然气息一边,转身,朝着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齐齐的说道,“江将军请。” 作者有话要说: ☆、气走 连我的黑卫都能收归麾下,太子殿下,果然是深藏不露!难怪敢说,只要愿意,连谋朝篡位也是能的! 渺的脸色一凝,强抑着怒气环视了一眼那十几个黑卫,似是要记住他们,只是,可惜,所有的黑卫,除了现于人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带着银质面具的,身形,也是几近相同,根本就没可能,“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效忠太子殿下,那,便除下你们的面具,从此,再不归属于暗阁!” 不属于,便不属于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翻身,把我抱进了怀里,对渺,极尽不屑之能事,“除下你们的面具,从此,不必再去暗阁了!” 是,主上。 十几个黑卫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的摘下自己脸上的银质面具,齐齐的向床榻方向后退一步,朝着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半礼,便不再言语,言外之意,竟是对自己被逐出暗阁的这件事儿,丁点儿遗憾也无。 好!你们真真是做的好! 渺被气得脸色铁青,强抑着怒气深吸了口气,恶狠狠的扫了那十几个黑卫一眼,拧身,看向了我,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来,“既然,你觉得我来接你的仪仗不够份儿,显不出诚意来,那,下次,我便多带些人来,小离儿!” 怕惯了渺的怒,我本能的往后蜷缩了一下身子,却被哥哥抱的更紧了一些,“离儿,以后,都有哥哥保护你,你不需要,再怕任何人!” 恩。 从未有过的安全和幸福感觉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反手抱住了哥哥的手臂,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朝渺看了过去,不怕,对,不怕,有哥哥在,有哥哥保护我,我,还怕什么! 看着渺气鼓鼓的离开,我松了口气,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哥哥的怀里,许久的积威之下,不怕,谈何容易?刚刚,我是看起来不怕渺了,可是,抱着我的哥哥,却是可以清楚的知道,实际上,我是在怕得发抖的! 离儿,以前是哥哥没能把你保护好,才让你受了诸多不该受的委屈,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哥哥喃喃的说着,疲惫至极的合上了眼,我知道,这也是他的极限了,中毒的人,本就容易困倦,再加上,之前,我用了长卿教我的,独门的针法给他解毒……以及,他为了护我,自己扒了骨针,用出武技,给了渺的那一掌…… 恩,我知道,我相信。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知是要说服自己,还是要告诉哥哥,“哥哥,这辈子,能当你的弟弟,真好,我,真欢喜。” 主子,太子殿下身上的毒虽然是已经逼出来了,可,他刚刚强行动用真气,是损了筋脉的,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先准备药浴,为他泡身为妥。 长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提醒了我,该做的事情,“江将军并不是个会轻易罢休的人,长卿以为,主子还是当早做打算,毕竟……雪园,是整个凌国里,掌握兵权最大的一处,便是你不想认的那位父皇,与他们起争执,也是要掂量一二的……太子殿下恐怕……” 这事儿,我会想的,你去准备药浴罢,哥哥的身子要紧! 我当然知道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手段,我便是没亲眼见过,也能从长白他们曾说的话和跟他对弈时的布局里面,猜测出不少,说好听了,叫聪明睿智,善用兵法,说难听点儿,那就是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若是,西陵在的话,定是会有法子,跟渺相抗的,只是,可惜,他,没在我身边。 也不知,祁国到底是出了什么样儿的大事儿,拖得他连回来凌国接我走都不能,上回,我自阵前离开的时候,他分明是,就只差了帝都没有拿下了……不过一个帝都罢了,竟需要五个月这么久么? 我离开时,还是秋天,现在,眼见都要冰融春来了,他怎就,还不回来呢? 不回来,也就罢了,怎……连封信,都不让人送来给我呢? 西陵公子定是有脱不开身的因由,断不会能回来而不回来的。 长卿看穿了我的心事,上前来安慰了我一句,才转身离开,去为哥哥准备药浴的水,“况且,长白也在哪儿,若是有什么不可预计的事儿,长白他,也会赶回来报信的。” 也对,有长白在那儿呢,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我点了点头,从哥哥的臂弯里钻了出来,爬起身,拢了拢衣裳,“我不会多想的,你快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种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儿忙,恩,确切的说,是作业什么的借不到人给我抄,只能自己写,这比较浪费时间,恩,大家见谅,我会尽量快写的~ 药浴,并不像只字面儿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只把人泡进水里去,就能医好病,或者养好身子。 长卿让人堵住院子里温泉的两端,不让泉水注入进来或者流出去,然后,亲手调配了药物,用大锅煮好,倾倒进温泉的池子里去,试好了水温之后,才有回来了我的屋子里面,一如既往的恭敬的朝我行礼,没有半点儿因为救了我的性命,而不该有的因功废礼,让我很是满意。 主子,药浴的水准备好了,可以让太子殿下入浴了。 说罢,长卿顿了顿,靠近床边儿来,伸手把我横抱了起来,“你刚才为太子殿下趋毒,也难免会沾染上一些毒气,也一并泡上一泡好些,你身子里的……积毒已经有不少花样儿了,再这般积下去,怕是早晚要变成一个毒人了……” 这…… 我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着的哥哥,有些为难的抿紧了唇,虽然,在山谷里的时候,我们也曾“坦诚”相对,但,那终究是没办法的时候,如今,不同那日……让我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讨厌在旁人面前袒露身子的人,跟哥哥同浴……着实,是有些让我为难了,“要不,让哥哥先泡,我……等你再煮下一次药浴?” 你也是学过些日子毒的,主子,你莫跟我说,你不知道,毒是最最禁不得等的。 长卿看了我一眼,明显的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禁一笑,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主子勿需担心,长卿已经把其他伺候的人都禀退了,温泉的小院儿里,只有长卿伺候你和太子殿下,你的身子,不会被外人看了去的。” 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心思的,长卿! 听了长卿的话,我顿时便没了顾虑,心情一好,便抱住长卿 分卷阅读68 颈子,往他的脸颊上用力的亲了上去,退回他怀里之后,犹觉得不足以表达我的满意,便又拿脸往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长卿,你可真好,不管是我落魄的时候,还是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我身边儿!不像……” 这是因为长卿没用,主子。 长卿没有给我机会把话说完,便伸手捂住了我的唇,我感觉的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若是换了西陵公子或者长白在,定然,会有手段保护主子,不会让主子受那般的为难的,主子……可还曾记得,昔日里,问过长卿的话?” 恩?哪句? 我依了长卿的意思,没有执意把话说下去,我知道,这时,他的心情,跟刚刚救了我回去,想尽法子要治好我却不能的心情是一样的,无奈,无助,迷茫而痛苦,我越是安慰他,他,便会越难过,索性,不如不提。 主子曾问长卿,若你死了,长卿,可愿为你殉葬。 长卿抱着我到了温泉的池子旁边,把我放到了温泉池子边儿上的软榻上,半跪下身子,帮我解起了衣裳上的纽扣和带子,“长卿现在想重新回答主子一次,主子,还想听么?” 恩,当时,你不是说过,你愿意的么?怎得?要翻悔? 我当然不觉得长卿会丢了我不顾,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便定然是有别的答案要推翻他以前的说法,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儿,听听他说,哄得他高兴一些,也无妨。 长卿不会让主子比长卿先死,若有人要伤害主子,须得,先踏过长卿的尸体去。 长卿浅浅一笑,为我解了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重又抱了我起来,转身,把我放进了温泉的池子里面去,从旁边拿起了木勺,从温泉里舀了些水起来,撒到了我的肩膀上,“那些想要和已经伤害了主子的人,定会死无全尸,主子,信长卿么?” 你,你做了什么?!长卿!你,你该不会是,是在自己的身子里面……种了,种了邪誓蛊罢?! 我也是跟长卿学过一些时日蛊毒的人,许是兴趣使然,竟是对这些旁人须得耗费许多年月,都未必能记得全面清楚的蛊虫,只消听上一遍,便能铭记于心……长卿说的这种,会因为对方伤了宿主,而变得嗜血狂暴,片刻之间,便能把几百人啃噬成白骨的蛊虫……可是妖孽的连踏雪无痕的武学高手,都能轻而易举的吃了的! 只是,作为这种蛊毒的宿主,会,很容易受伤,于旁人,就仅仅是破块皮肉的小伤,于他,就可能会断骨折臂! 而且,每隔三天,宿主还要喝生鲜的血来作为蛊的养分,若喝不到血,便会全身疼痛,生不如死! 长卿不擅武技,且,已经过了修武的最好年纪,便是昼夜不分的苦练勤学,怕是,这辈子,也难得有大成。 长卿浅浅一笑,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所以,只得取巧,用这般的法子,让自己不要那么没用,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欺辱,却除了陪着他受苦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真傻,长卿,我怎么值得,你做这样的事情! 听了长卿的话,我不禁心里一疼,伸手,便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说下去,“你把蛊取出来,听话,现在应还来得及,你把蛊取出来!” 已经来不及了,主子。 长卿笑着抽回手臂,挽起衣袖,露出了他臂弯处的红色印记给我看,“长卿种得是绝蛊,只要长卿一天不死,这蛊,便一天解不了……长卿就是知道,主子知晓了此事,定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才……” 你这个傻子!笨蛋!你就不怕,不怕万一有哪一天,我一个不小心,抓伤了你?!那,那是不是我,我也得喂了你养的蛊虫去?! 我哭着转身,朝着长卿的胸口轻捶了几下,心疼,从未有过的心疼,这个笨蛋,怎就半点儿的退路,也不给自己留! 只要主子要了长卿的身子,这蛊虫,便会也认了主子为主了。 长卿笑着俯身,轻吐着热气,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长卿哪里舍得,让主子身处危险?” 你,你胡说! 被长卿这么一说,我顿时便羞得红了脸,身子下沉到了温泉水里面,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边,背过身去,不看他,倒不是说,我还接受不了跟他做那事儿,而是,我……我不舍得他现在的身子…… 自那两次的地牢之苦后,他的身子便一直不济,纵使哥哥大方的拿了许多珍贵的补品出来给他吃,也未见得好上太多,好比刚才,他不过是抱了我从屋子里出来,到了温泉的小院儿,短短几十步的事儿,在之前,是断不会让他有什么反应的,而刚刚,他却是连呼吸的声音,都变重了! 主子英明,只两句,便听出来,是长卿在胡说了。 长卿笑着起身,退后一步,转身便朝小院儿门口走去,“主子先一个人泡一会儿,长卿去扶了太子殿下来,免得水冷了,药浴的效果便不好了。” 直到长卿走出了小院儿的门,我的脸都没恢复寻常的颜色,这个坏东西,说话越来越露骨了,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就要忍不住,不顾他的身子好坏,把他给吃了!不行,不能再这样儿了,我总得想点儿法子,束着他的言行才行! ☆、求宠爱 长卿去了之后不久,就背着哥哥重又回来了小院,他长得本就不是个高壮的,再加上这些时日来,身子不甚好,走起路来的样子……就像时刻都能跌倒一般,让我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捏上好几把汗…… 慢点儿,长卿,别着急,我一个人在这儿也可以的,你不用走这么急! 我紧张的从温泉池子里站起身来,想上前去扶他,却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都仰面摔进了水里,咕嘟嘟的喝了好几口药浴的水,挣扎了好几下,不但没能站起身来,反倒是,把自己给折腾的脚抽了筋,“长卿,救,救我,我,我的脚抽筋了……” 听了我的求救,长卿想都不想的把哥哥丢到了地上,一个猛扑上来,跳进池子,抱住我,把我托出了水面,“主子,别怕,别怕,没事儿了,没事儿了,长卿在,长卿在!” 重新得了喘气,吐了几口苦得要命的水出来,我才稍稍平静了些的松了心神儿,不再挣扎的由着长卿抱着,送到了水池边儿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脚踝,盯着长卿跟他撒起了娇来,“疼……” 恩,长卿知道。 长卿心疼的抿紧了唇角,俯身捧了我抽筋的脚起来,送到唇边,一边轻轻的吹着,一边动手揉了起来,“水底的地面太滑,总免不了危险的,都是长卿不好,不该留主子一个人在池子里,害主子险些受伤。” 上好的锦缎袍子沾了水,极贴切的勾勒出了长卿的身子,有些瘦,却别有一种细致的美好,刚刚为了救我,他是扑进池子里的,以致于头发也被水浸透了,此时,水珠子顺着发丝落下来,坠得发丝也黏到了他的脸上,衬着他微显苍白的脸色,格外的令人怜惜…… 咕嘟―― 我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低头,却见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的有了反应,脸上顿时红成了熟透的浆果子,忙不迭的从长卿手里抽回脚,重又滑回了水里,不行,长卿的身子还弱的很,我断不能在现在要了他,不然,他的康复,就又要延后了! 主子若是想要,长卿可以…… 长卿眼尖的发现了我的反应,竟不但不退,反而更凑了过来,鼻息喷到我的耳根上,痒痒的,酥酥麻麻的让我忍不住腿上一软,意外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别,别闹,长卿,现在还,还不是时候。 我尴尬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推开长卿的胸膛,把之前被长卿丢在地上不顾的哥哥搬了出来当挡箭牌,“你,你刚才也,也说了不是,哥哥他,他得紧着些时间泡,泡药浴才行……这,这都好,好一会儿了……” 主子,你总有借口拒绝长卿。 听了我的话,长卿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扶了我在池子里水浅的地方坐好,便站起身来,上了岸去,扶哥哥下来泡药浴,“长卿自知比不得长白好,可……罢了,还是一切依主子的意思好了,主子说……不是时候,那,便不是时候……长卿,等……” 长卿,你别乱想,我,我…… 我想解释,可,却又怕解释完了,长卿会不接受的非把身子给我,只得一咬牙,违心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还不该到那样的时候,我怕,怕当真要了你,之后会,会后悔,那时,怕是……” 主子不需跟长卿解释,没关系的,长卿愿意等,主子什么时候觉得时机合适了,便什么时候。 长卿笑了笑,垂下头去,帮哥哥解了衣袍,可我却觉得,他这一笑,比哭还难看,“主子一辈子不能接受长卿,长卿,便等一辈子!断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思,让主子为难半分!” 你可真傻,长卿,我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我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长卿的脸,很是替他不值的摇了摇头,“你值得比我好十倍,百倍的人……” 长卿不要那十倍,百倍!长卿只要主子!在长卿的心里,主子,便是这世上最好的!等一辈子而不得,也不妄的!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卿便打断了我的话,激动之下,竟是把正在解着的,哥哥的衣襟扣子,都扯了下来,“主子可以看不上长卿,却万不该拿这样的话来质疑长卿对主子的心意!长卿自知……比不得长白,跟西陵公子相较,更是没有半点儿可比,可……长卿对主子的心意,却是断不会比他们两人少的!” 看你,这般的激动,我又没说不信你的心意!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罢了,唔…… 长卿突如其来的吻,堵回了我未说完的话,我敢说,这是自我认识他以来,他所做的,除了初见时,给我的药罐子里下砒霜之外的,唯一一件逾越的事情! 温热的水迹,滴到了我的脸上,滑至唇角时,让我尝到了淡淡的咸,我只见他哭过一次,就是孟家满门被砍头的那天,他兴奋和快意的时候,此后,便是在祁国,在雪园,地牢里,遭受万般为难之时,也不曾有……他,从来坚强,却为了我,破了先例…… 好罢,长卿,我知道了,以后,也断不会再说此类的话,你别哭,恩? 我伸手给长卿抹去了眼泪,仰起头,啄了啄他的眉心,“待你的身子好些了,我便要了你,好不好?” 长卿没有说话,只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随即,便往后撤了身子,垂头继续帮哥哥解起了衣裳,我知道,他这便算是答应了,还好,还好,没有再跟我讨价还价,我最发愁的,便是应付哭的人了,他若是再哭,我怕是,就当真要头疼了! 身份是低了些,不过,却胜在对你是真心,这事儿,我不反对。 一直“昏睡”着的哥哥突然抬了抬眼皮,瞄了长卿一眼,又坏笑着看向了我,“好歹,你遭受痛苦为难的时候,他是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不曾离弃过半分,不似那些什么让你整天念叨的人,需要的时候,鬼影儿都不见……” 哥哥!我不准你说西陵不好! 我最是不爱听有人说西陵不是,他不过是那边儿脱不开身罢了,若是得知,我遭了难,需要他救,他定会……定会……会抛了一切,回来救我么?以前,定然是会的,可,现在呢?还会么?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 看你,连个玩笑都开不起!我不过是说了句上官西陵不好,就拉个脸比马还长!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上官西陵好,你的上官西陵比什么人都好!行了罢? 见我有些不高兴了,哥哥立刻停下了调侃,换了口气来哄我,“离儿,你别多想,那个上官西陵,总也不敢不要你的,恩,若他敢对不起你,我就等继承皇位之后,挥师南下,连他的祁国一并取了来,给他当嫁给你用的嫁妆!” 嫁妆怕是没,彩礼……他倒是让人先送来了…… 经哥哥这么一说,我不禁想起了西陵之前让人送来给我的赤玉箫,那能号令祁国三分之一实力的,传说是他父亲传给他的,用来迎娶他的王妃的天价彩礼,现在,还被我忘在雪园里,没随身带出来,“他若敢不娶我,我便,用他的兵,破了他的主城去!” 你这鬼灵精怪的小东西,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敢说!他的兵,自然是偏向他的,怎么可能,被你指使! 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宠溺的在我的眉心上轻弹了一下儿,扭头,看向了僵在一边儿,不知所措的长卿,好心的“提醒”道,“愣在那里作甚?还不去取你家主子换洗的衣裳?莫不成,要让他再穿从身上褪下来的衣裳不成!” 哦,哦,是,殿下说的是,长卿这就去取! 长卿被唤回了神儿来,顿时便尴尬的羞红了脸,低头,从地上爬起来,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子,“主子稍等,殿下稍等,长卿去去就回!” 日子转眼几天,我和哥哥每天都会在长卿调好的药浴里泡上小半个时辰,渺也没有如我所想的那般纠缠不休,反倒是,自那次走了之后,再也没有露面,也没派人来烦。 哥哥派出去寻阿毛的人,也是一天天的空手而归,阿毛和它的狼群,像是蓦地自人间消失了一般,任搜寻的人把郊外的山犁地般的搜了十几遍,也未露出半根狼毛,据有可能是最迟见过阿毛的一个老猎户讲,那一天,他在山上打猎时崴了脚,归家时已经快天黑了,在离他家还十几里地的溪水边上,曾见着一只白色的狼,背上骑着两个裹了片破布当衣裳的孩子,在饮水,那两个骑在狼背上的孩子,漂亮的不似凡人,若是手上正捧着一条献血淋漓的羊腿在啃,他定会以为,她们,是天上的神仙下临人间…… 我知道,这老猎户讲的,至少有八成是真的,那只被当做是坐骑的白狼,应该,就是我的阿毛,而,那两个骑在阿毛身上的漂亮孩子,应该,就是我的月儿和离殇。 再找找,总会有好消息的,至少,你现在知道,阿毛待你的两个孩子很好,你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断了奶,在吃肉了。 哥哥轻轻的叹了口气,让人赏了那老猎户一锭金子,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膝上,安慰我道,“我已经加派了人手,着实不行,就让他们往跟那山相连的,千年密林里去寻,阿毛特征那么明显的一只狼,若是走出山来,定不会没人发现的!” 我知道……她们已经在吃肉了,可……那,那肉是生的啊…… 我抿了抿唇角,担心半点儿都没比之前少,喝奶,怎得也比吃肉要顺口罢?这两个孩子,本就是早产的,少不得先天不足,这又不足月就断了奶,吃肉……当真没有问题么?!会不会因为吃了生肉,而生病什么的? 生的有什么关系!是新鲜的就好!我小的时候,为了被训练的能野地求生,还曾被只丢了一柄手掌长的匕首放在那千年密林里面呢!那时候,我可没有一只养熟了的狼,帮我打猎!我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儿的! 哥哥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半是安慰我,半是感叹的说起了他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我才四岁呢!没有火折子,四下里全是比我都高的猛兽,晚上,就蜷缩在树枝子上过夜,瞌睡都不敢打,生怕一不小心睡着了,从树枝子上掉下来,成了不知是什么猛兽的粮食!你的那两个孩子,不比我过的好多了么?” 是好不少,好歹,她们还有阿毛保护着。 我点了点头,同意了哥哥的说法儿,心里,也稍稍安慰了些,“阿毛是只好狼,不会让我的孩子受委屈的,这些时日都不见,许是带了两个小家伙儿去千年密林里找好吃的了,听那老头儿说,那两个小家伙已经能在狼背上坐住了,可见,这些时日,吃的是不错的,不然,哪里能长得这么快!刚生出来那阵儿,可是只比拳头大了那么一点点儿呢!” 说着,说着,我便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曾经,我是那么的期待这两个小家伙的出生,可,真到了她们出生,我却是半天好日子,都没让她们过上! 早产,地牢,喝血过活,随狼群奔波,不足月就开始以生肉为食……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我,到底该算是她们的娘亲,还是爹爹? 你给了她们生命,已是极大恩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亏欠!你又不是有能让他们过得好,却不给! 哥哥用力揉了揉我的后脑,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要亏欠,也是他们的父亲亏欠的多些!害你们被关进地牢,害得你早产,害得他们只能依靠狼叼回去养着才能活命的人,不是你!” 我现在,只想把她们寻回来,让她们过上该过的日子,对……江若渺,我是不会说,她们还活着的…… 我抿紧了唇角,把自己的打算说给哥哥听,“等西陵来迎娶我了,我便把她们都带到祁国去,西陵他……定会善待他们,视她们如己出的!” 那你倒不如直接告诉上官西陵,这两个孩子,是你跟他生的! 哥哥微微一愣,继而,便伸手敲了我的头,“你放心的嫁过去罢,这两个孩子,待寻回来了,我帮你养着,对外,我会说,是我跟府里的侍女生的……你什么时候念想她们了,我便命人带她们去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人到访 可……我还是想把她们养在自己身边…… 我明白哥哥的顾虑,怕因为有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存在,而影响了我和西陵的感情,唔,也对,虽然,我是有充足的信心相信,西陵不是个小气的人,却终不好说,他当了凌国的皇帝之后,他的身边,会不会有一群酸腐老头,成了给我们两个瞎搅合,使绊子的!话本儿里的故事说,三人成虎,当了祁国皇帝的西陵身边,指定不会就只有三个人看我不上! 你若是铁了心要把她们两个养在身边,对外人,就不能说,她们不是你和上官西陵的!纵使上官西陵有再爱你,有再大的心胸,也架不住,有人整天在他的耳朵根子边儿上念叨! 哥哥愣了一下,露出了明显的担心表情,我知道,他虽不了解西陵,却极了解,皇室和言官的力量,“不如这样,你也把孩子带回去养,跟旁人就说,是我跟府里侍女生的孩子,那侍女的位份太低,放在府里养着,容易被人给害了,所以……” 我不想对西陵说谎,那不好。 哥哥的好心,让我忍不住感动,长卿曾对我说过,对皇室而言,孩子的身份,是极其严格的,正妻诞下嫡长子之前,侧室,不可以有孩子,不然,那当父亲的,便要去宗庙里受一百藤鞭的惩罚,哥哥还未大婚,要认下月儿和离殇当他的孩子,那便是,要定了决心去挨打,也要让她们两个有正经的身份了! 离儿,别这么倔强,不然,是要吃大亏的。 哥哥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抱了我坐在他的膝上,“娘亲太傻,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人假装了二十多年女子,到头来,却只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被那人囚禁冷宫,亲子离散的命运……你啊,须得记住,别这样傻了,再如何待你好的人,也未必就能一辈子都真心为你,所谓的忠诚,不过是,不足出卖的筹码……什么甜言蜜语,都及不上手握重权,让旁人依附你来得安全真实……上官西陵许是现在能待你好的,可,谁能保证,十几年后,几十年后,他也依然,能待你如今呢?”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听起来,应是哥哥派给我身边儿伺候的天红。 什么事儿?! 哥哥扬了扬眉,对这个不是任何一次给我加餐的时候的打搅很是不喜,“不是说过了,有事儿交代给天紫帮我打理就行了么?没见我正忙着陪离儿呢么!” 回主子的话,江将军,冷太傅,戚阁主在府外求见,道是有要事相商。 天红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带着软软糯糯的鼻音,很是俏皮可爱,让人只一听,就生不起气来,“天红跟他们说了,主子在午睡,不便见客,他们却执意要天红禀报,还给了天红一个荷包,让交给主子御览,说是主子见了荷包,再忙,也会推了开,先见他们。” 真是麻烦!送进来罢! 哥哥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伸手帮我拢了拢外袍,系上腰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荷包,能让我推了所有的事儿,非见他们不可!” 天红闻声后推门而入,垂着头,非礼勿视的只拿眼睛盯着地面走路到我和哥哥正刚刚摆上棋盘的软榻边儿上,呈了一只荷包,往哥哥的面前,竟是……我曾用过的,长白给我做的,纹绣着梨花的那只! 这是我的荷包! 我一把从天红的手里夺过荷包,急急忙忙的拆开,把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西陵送我的,从祁国的玉玺上敲下来的玉做的玉笋,能让祁国边境的人无条件放行的银护指,我自纳兰齐衣裳上剪下来的一角留作纪念的布料,娘亲让摇捎来送我的,跟哥哥的那把锁子一模一样,只因着霜在上面用匕首刻一小下儿,而不再能算是镇妖锁的锁子……一样儿都不少! 我就说,这些时日,怎总觉得身上少了点儿什么,却怎么也没发现,原来,竟是少了这荷包! 你的荷包? 哥哥微微凝眉,看着我从荷包里倒出一大堆稀奇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是非常值钱的东西后,便满心欢喜的捧着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的样子,甚是不解,“这都是些什么小玩意儿?竟能让你这么的兴奋?寻常里,也没见你特别喜欢什么东西,难道……尽是喜欢这些了,没好意思跟我说?” 你懂什么!这才不是什么小玩意儿呢!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 我把玩够了,便小心翼翼的把从荷包里倒出来的东西,重新一样一样的装回去,然后,系好口子,想都不想的挂到了腰上,“你便是拿十万两黄金来跟我换,我都不换的!” 呵呵,好,好,好,你的宝贝,你的宝贝。 哥哥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笑着朝我挂在身上的荷包努了努嘴,“那,你猜猜,江若渺他们这次,拿着你的这个宝贝荷包来求见,是想要干什么的?” 唔,八成儿是答应了,我可以不用再跟他们回去雪园了罢?啊,对了,他们的扳指,链子,簪子都还在我这儿呢!没这些东西,他们都支不了雪园大库里的银子和东西,这次来,应该是来跟我讨这些东西的! 被哥哥这么一问,我才是想起来,渺他们原来送我的东西,还不曾还回去给他们,忙不迭的从自己身上一阵拆,一股脑儿的都塞到了哥哥的手里,怕他不答应帮我转交,又讨好的凑近了他的跟前,朝着他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把这些东西都给他们,他们要是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恩,前几日,你就把我送去祁国了,现在,一准儿已经在西陵的身边儿了!” 边境上,又不是没有江若渺的人,你编的这谎,说出来,也未必会有人信。 哥哥笑着把我塞给他的东西装进衣袖,伸手敲了敲我的头,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便是说,你就在我这儿,他们,还能怎么样?让人围了我这太子府,抄家?” 看着哥哥缓步而去的身影,我不禁心里一暖,忙不迭的唤来了长卿,帮我穿好靴子,跟了上去,我可要好好儿的看看,哥哥是怎么帮我出气,怎么臭骂那三个坏蛋的! 太子府占的地皮极大,前后总共得有十六七进的院子,我因着身子不好,需要调养的关系,自被诺伯伯抱了进来之后,就只在后面三进院子的范围里活动,连整个院子都没有走遍过……哥哥一直都说,要带我在院子里走走,看看各处的景致,我却是因为懒,一直都没答应他…… 西陵说的果然没错,懒到了极致,总是早晚要遭报应的,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长卿,这些院子的样式,都差不多,我拐来绕去,走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走到我想去的前院去 唔,好像,大概,可能,我们是在一直在几个院子里面打转,长卿? 我抬头看了看不知第多少次经过的,画了标记的一棵杏树,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跟长卿问了一句,“恩,那个,长卿,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找个熟悉地形的人引路?” 主子不是想在院子里散步么? 听了我的话,长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紧一步走上前来,从衣袖里取了帕子,帮我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主子想去什么地方,不妨告诉长卿,这院子里的路,长卿也算走过不少的,若是长卿不知的,再寻人问也不迟。” 我何时告诉你,是要在院子里散步了!我是要去前厅,去看哥哥臭骂渺他们那三个坏蛋!快带路,带路,都这许久了,晚了,怕是就要看不见,听不到了! 我抿了抿唇角,终没说出责备长卿的话来,这事儿,的确是不怪他的,唔,是我自以为是的觉得,只要循着路往前走,就定能到得了前厅,哪知道,这院子里的路,会有这许多的七弯八拐,这许多的岔口分道! 去前厅的路,长卿是知道的,主子跟长卿来罢。 长卿浅浅一笑,似是心情很好的自我的身后,走到了我的身侧,牵起了我的衣袖,朝着我们之前走过很多次方向走去,“一会儿,主子可得藏得好些,莫被那几位发现了,虽然,这里是太子府,但,那几位的武技都是极高的,以太子殿下的一人之力,要留下主子,恐怕,不是易事。” 知道了,知道了,快带路,带路! 我反手抓住长卿的手指,催着他快走,哼哼,我现在可是有哥哥护着的人了,渺那个坏蛋,再想欺负我,没门儿! 慢点儿!慢点儿,主子!你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呢,不能走这么快! 长卿紧张兮兮的抱住我,不让我大步流星的走,又见我一脸的心急,只得没辙儿的叹了口气,俯下了身子,把背转向了我,“罢了,罢了,长卿背你走罢,省得你一个不当心,伤了哪儿,遭罪的时候,还埋怨长卿不提醒你!” 我哪有那么不讲道理! 我翘了翘唇角,嘴上虽是抱怨着,行动上,却是极没出息的选择了让长卿背,“这可是你自己非要背我的,不是我懒得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骂人 长卿背着我走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前厅,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就从他的背上滑下了地来,褪去靴子拎在手里,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走了进去,躲在两道屏风后面,等着看热闹。 前厅里,渺,霜和摇都在,长洛,长希和长玉却是一个都没有跟来,哥哥也没在,只一个小侍战战兢兢的立在角落里,吓得浑身发抖,连茶壶都险些要拎不住。 太子殿下怎得还没来!你到底通报过了没有! 渺动都不动一下茶盏,只死死的盯着前厅的正门,仿佛,只要他这般的看着,便能把哥哥给看出来了一样,“我找太子殿下是有要紧事情!耽误了,你一百条命都赔不起!” 江将军饶命,小的真真是已经让人去禀报了,这时辰,应正视睡午觉的时候,太子殿下他…… 小厮的话不及说完,便见哥哥明黄色的袍角出现在了前厅的门口,他走的并不快,甚至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在见了渺他们之后,也只是顿了顿,便抬脚走进了前厅,寻了正位坐下,从小侍的手里接了茶,抿了一小口。 不知……三位老师前来,是有何吩咐? 哥 分卷阅读69 保持着脸面上的客气,放下手里的茶碗,冲着三人淡淡一笑,问得一脸无辜。 小离儿离家出走了。 渺先一句开口,口气里,带着浓浓的疲倦,我自屏风的缝隙里看过去,竟见得他脸色比上次来闹的时候更显苍白,眼睛的四周,泛着青黑,“我遣了手里所有的力量出去,也没能得他半点儿的消息,这次来,我是想跟你借人用的。” 之前,渺受了伤,三日前才醒过来,我们刚松了口气,却发现,渊儿不见了。 霜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哥哥,补充道,“我问过院子里的下人,只几人说,见过他被一个什么人抱着飞上了屋顶,几个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依着那些下人的描述,我猜想,那带渊儿走的人,应是诺前辈……来这里之前,我曾去过诺前辈曾住过的几个地方找寻,却是都不见踪迹……” 一并不见了的,还有长卿,我担心,他是闹了脾气,往祁国去了。 摇叹了口气,从小桌上端了茶碗,喝了一小口润喉,“祁国现在乱的很,他又没有武技傍身,我怕,他这般贸然的去了,不但找不到上官西陵,还会……遇上麻烦……” 呵呵,再麻烦,也不过是被人抢了盘缠,过得不济,总好过在雪园里动不动就被关地牢,挨饿,扇耳光强些。 哥哥的眸子闪了闪,看向渺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试探,“他的心不在雪园,三位老师跟我借了人去,把他抓回去雪园,他也还会再逃,何苦来得?” 扇耳光?!怎么回事! 听了哥哥的话,渺立时一愣,一拍桌子,便要站起来,可惜,一个不稳,又摔了回去,“太子殿下,你刚刚说,有人扇小离儿的耳光,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来过你这里,跟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说,要去哪儿?” 怎么回事?呵呵,老师,你是得了失忆症,连自己做过的事儿都不记得了么? 哥哥半点儿都不客气的对渺反唇相讥,手里端着的茶碗往旁边儿的小桌上重重一放,那样子,竟像是恨不能上去扇渺一耳光解气才好,“你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问,是谁打了离儿耳光的时候,都不会觉得风大会闪了舌头么!” 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打过他耳光!我哪里舍得! 渺的眸子微微一闪,颇有些勉强的扶着圈椅的扶手站起身来,跟哥哥对峙,“小离儿是不是来过你这里?他是不是跟你撒谎胡说了话,跟你装可怜,让你把他藏起来?!他人呢!” 离儿是不是在我这儿,老师不知道么? 哥哥呵呵一笑,面露嘲讽,伸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好几天前,你来我这儿的时候,不是还想着要把他给强抢回去的么?怎得,忘了?”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何时来过你这儿抢人! 渺不解的拧眉,一脸迷茫,“我被小离儿胡闹扎了一针,气息大乱,险些没了命去……摇给我理气医治,直到了三日前才醒过来,怎么可能跑来你这里抢人?!等等!你的意思是说,小离儿,他在你这儿!是不是!” 你说谎!骗子!不要脸! 我躲在屏风后面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忍不住,便冲了出去,半点儿客气也没的把拎在手里的靴子,冲着渺丢了过去,“你敢说,你没因为我说了江漓湘几句不好,就动手扇我的耳光?!你敢说,你没跑来太子府,动粗要把我捉走?!你敢说,你没因为捉不走去,而恼羞成怒的对哥哥下毒?!” 小离儿! 渊儿! 离! 我没什么力气,丢出去的靴子自然也飞不远,还不及到渺的身前,靴子便落在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停在了前厅的正中间,只是……渺他们三人却似半点儿都没有因为我的无礼而生气,一个个皆是瞪大了眼珠子,满脸欣喜…… 离儿,你可真是不乖,这天寒地冻的,怎能不穿靴子踩着地,恩? 哥哥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到了我的近前来,把我横抱了起来,就近寻了个椅子坐下,“长卿呢?就这般服侍你的?冰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你不要责怪长卿!是我自个儿要这样的! 我撇了撇唇角,腻歪在哥哥的怀里,把手伸进他的衣襟里去取暖,才抬了抬头,冲着屏风后面唤了一声,“长卿,去,帮我把靴子捡回来穿。” 是,主子。 屏风后,传来了长卿的回应,紧接着,长卿便绕过了屏风来,去了前厅的正中,捡了我丢出去的那只靴子回来,又从我的手里取了另外一只,半跪下身子,给我穿了起来,“太子殿下放心,为了不让我家主子着凉,长卿已经预先吩咐人把前厅的地龙烧热了,此时的地上,便是不穿靴子,也不会凉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铁心 我真的听不明白你说的,小离儿。 渺勉强迈腿,往我和哥哥坐的方向前行了几步,见我一脸戒备的看他,又往后退了退,“你信不过我,霜和摇,你总是信的罢?你问问他们,这些时日,我可曾下得了床过?那日,我经由摇扎针后醒了过来,得知你被关在了地牢,便什么都不顾的去寻你了,却不想,看了你一身的血污,急火攻心,就又乱了气息,昏死了过去……你看,现在的我,连站得久了都撑不住,怎可能做得了你刚刚说的那些事儿?江漓湘让人把你关进地牢里,害得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恨不能生剥了他的皮去才好,又怎么会因为护着他,而扇你的耳光?小离儿……” 我才不要听你们的诡辩!你们一准儿是早就在来之前串好了口供了! 不及渺把话说完,我便打断了他,哼,骗子,真当我是傻得么!明明做过的事儿,还想不承认!没门儿! 渊儿,你竟是要连我都不信了么? 霜缓缓起身,扶住渺,让他坐回到椅子里面去,拧眉,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我待你如何,你……” 你们根本就是一路的货色!你们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们根本就是在把我当成是哥哥的替身!我才不要再上你们的当,跟你们回去雪园,被你们欺负! 霜待我,向来是好的,这,我不是没有感觉,可是,这好,并不是真心给我的,那,我宁愿不要,我卑微,胆小,一无是处,却并不是说,我没有自尊,为了得到爱情,可以低贱的跪下身去,舔舐我所爱那人脚下的泥土,西陵给我讲过的话本儿里曾有说过,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勉强不得,我……宁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却那些我爱着,却不爱我的人,也不会…… 好像,有什么事儿,我忘了?这事儿,跟渺有关,跟我有关…… 离,你不该这么说。 听了我的话,摇微微拧了拧眉,起身,扶了渺一把,把目光转向了我,“渺的确是做过伤害你的事儿,可,却并不是因为他不爱你……我自幼长在雪园,跟渺相识也有二十年有余,我敢说,在我平生的记忆里,你,是渺最最在乎,最最小心翼翼的护着的一个人……他爱你,爱得连自己都畏惧恐慌,生怕一个攥不紧,便让你离开了他去,他又变成孤身一人……他只是不懂该如何爱,而已……” 我不听!你们走!都走!不要再来烦我!我不要见到你们! 我的心,因为摇所说的话儿一阵乱跳,眼见着就要心软下来,小腹上因为早产又遭了阴湿,一直未彻底长好的疤痕一疼,扯回了我的心神,忙用力摇了摇头,唤回了自己的坚决,扭头,把脸进哥哥的怀里,“过几天我就要走!去祁国寻西陵去!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小离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雪园所有的下人给我作证,够不够? 渺的拳头微微攥起,使得他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泛起了隐隐的青紫,“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再给我些时间,待我辅佐了太子殿下登基,我们就一起离开凌国,一起……” 你做梦! 不说过去的事儿还好,一说,我便忍不住更怒了起来,这些骗子,把我当傻子般的哄,让我每天每天乖乖的待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信着他们的许诺,信着自以为是的爱情,被他们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幸运的不行! 哼!要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被骗,我怕是,还得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哄回去!一次次忍受他们的坏脾气,一次次被他们欺负之后,又傻傻的因为几句软话原谅他们! 渊儿,你何时竟变成了这般样子! 霜微微一愣,继而,便拧紧了眉头,往我和哥哥的近前又走了一步,缓缓的,朝着我伸出了手,“来,过来,别闹了,咱们回雪园去……” 不! 我想都不想的拒绝,往哥哥的怀里又蹭了蹭,不看霜已经变得极难看了的脸色,“除了祁国,我哪儿都不去!” 长卿,送你家主子回去休息,他的身子还未好得利索,禁不得生气。 哥哥浅笑着抚了抚我的后背,站起身,把我交给候在一边儿的长卿,“刚刚,我让厨房给他炖了燕窝,算着时候,待你们回去了屋子,就该送去了。” 离儿要哥哥喂。 我翘了翘唇角,心不甘情不愿的抱住了长卿的颈子,由着他把我从哥哥的怀里接了过去,横抱在了怀里,“哥哥跟离儿一起吃!” 乖,别闹,让长卿喂你吃。 哥哥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眸子里温柔的像是能化出水来,“哥哥处置完了这边儿的事儿,就去陪你,恩?” 好罢。 见没可讲条件的可能,我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乖乖的缩在了长卿的怀里,跟哥哥挥了挥手,“离儿在屋子里等你回来,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去而复返 待回了屋子,果然见一个小侍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盅燕窝候在门口,我让长卿把我抱到了近前,伸手揭开盖子,便闻得一股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是上好的血燕!哥哥说是从司徒月那里只要来了八两,分出去四两,让诺伯伯送去给娘亲的那种! 寻常里,哥哥都是不舍得吃的,只看了我吃得饱了,吃不下去了,才会把剩下的一点点吃掉的那种! 长卿,我今天没什么胃口,至多能吃一半儿,哥哥还在前厅,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血燕金贵,放在盅里闷着,会闷烂的,怪可惜的。 我把汤盅的盖子放回去,扭头看了看长卿,“不若,你把我再抱回前厅去,我跟哥哥一起吃罢?”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卿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虎牙,可爱的让我忍不住想掐他的脸,看能不能掐出水来,“只要主子高兴,莫说是回前厅去吃,就是想去屋顶上吃,长卿也能搬一把梯子来,把主子给抱上去。” 屋顶就不用了,咱们去前厅罢。 长卿的话让我听的很是舒服,伸手,到了他的脸边儿,却终没忍心下去手掐,只轻轻的摸了摸,便顺势揽住了他的颈子,“待我的身子好些了,就吃了你,省得你整天勾我,惹得我神魂颠倒的!” 若真能勾得主子神魂颠倒的,长卿死也值了。 听了我的话,长卿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欣喜的笑来,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深吸了口气,“主子,你的身上怎么总有一股极好闻的香味儿呢?寻常里伺候你沐浴,也不见你用什么香料擦身啊?” 有么?我怎么闻不到? 我把自己的手腕送到鼻子前面,用力闻了闻,却是什么都闻不到,又趴到长卿的颈间闻了闻,也未发现有什么“极好闻的香味”,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是我的鼻子坏掉了?不应该啊,我明明还能闻到燕窝的香味儿的!” 许是只我一人能闻到的罢?恩,我自小,就总能闻到许多旁人闻不到的味道…… 长卿笑着往后躲了躲颈子,抱着我转了个身,往前厅的方向走去,“以前,旁的孩子总叫长卿骗子,拿石头丢长卿,长卿讨厌极了这个本事,不过,现在,长卿却是极觉得欢喜……恩,有了这个本事,主子就永远都丢不掉长卿了……以后,不管主子易容成什么样子,假装成什么人,长卿都能寻得到主子……” 我曾听长卿说起过他的童年,大都是有关他娘亲的,极少有他与旁人的相处的经历,却不想,他从不提起的那些时光里,他过得,竟是这样被人厌弃,被人排斥的生活,一如,我被别绪楼的那些倌人,小厮,打杂儿丫头们讨厌的那般! 只想着事儿的工夫,长卿便抱着我到了前厅的后门儿,我从跟在旁边的小厮手里接了汤盅,隔着布巾抱着,便遣了他退下。 哥哥和渺他们都在前厅,以哥哥的性子,为了我,难免会跟他们有些争执,我不想,他在下人的眼里落下可以被忤逆的不好。 嘘,不要出声儿,我们给哥哥个惊喜。 我朝着长卿吹了吹食指,示意他放轻步子,抱着我悄悄的进门,长卿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贴着墙边儿缓步走进了前厅的后门。 前厅里,哥哥和渺他们似正在争执着什么,我探了探头,还未来得及从屏风后面露出脑袋,便听得里面,哥哥突然说了一句,“想要我答应把离儿交给你们带回去,可以,把你们手里执掌的能号令二十万雪军的虎符交出来给我!” 一片沉默,没有人再接下一句,我只觉得,原本温暖的心,霎时冰凉。 呵呵,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只一面之缘的人倾身相护,我就说,怎得血缘至亲就这般神奇,能让向来以坏脾气著称的太子殿下,对我这般的喜爱体贴,溺爱至此! 原来,竟只是为了拿我当做交换的筹码,来跟渺他们交换兵权! 呵呵,可惜,他押错了宝,我,在渺他们三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重要! 啪―― 手腕一软,捧在手里的汤盅滑落在地,摔得粉碎,汤汁溅开四散,一如,我此时的心情。 屋子里一阵椅腿摩擦地面的声音,紧接着,哥哥和渺他们三个齐齐绕过了我面前的屏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离儿,你要不要紧?有没有烫到? 见我看他眼神儿带着疏远,哥哥的脸色不禁有些不好看了起来,颇有些紧张的朝我伸出手,努力的想要解释,“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你,我……我,我是当真把你当弟弟来疼得,断没有,没有……” 呵呵,是么? 我努力的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扭头,把脸埋进了长卿的胸口,“那……我便当是听错了好了……我累了,长卿,抱我回去罢,我……想睡一会儿……” 是,主子。 长卿点了点头,半点儿犹豫也无的抱着我转身就走,仿佛,其他人的存在,都与他无关,“主子若是困得厉害了,不妨就先在长卿的怀里睡一会儿,待回了屋子里,长卿轻些放主子下来就好,断不会吵醒主子。” 离儿! 小离儿! 渊儿! 离! 后面不远处,有好几人在唤我的名字,我闭着眼,一个都不想答应,心里,只一个念头,我要去祁国,不惜一切代价去祁国,在那里,有我的西陵,还有,我的长白,他们,断不会把我当做,跟旁人交换好处的筹码…… 主子,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立在你的对面,长卿,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的背后。 长卿轻飘飘的话音传来,不像是许诺,只如,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我却是相信,他会履行他所说的话,一如,在地牢里,他跟我说的,主子,别怕,长卿在,一直,都在。 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在雪中送炭,也总有些人愿意在锦上添花,我只是凡人,跳脱不出七情六欲,我会本能的喜欢那些无所求的待我好的人,比如西陵,比如长白,比如,长卿。 作者有话要说: ☆、逐“客”令 我在长卿的怀里沉沉睡去,待醒来,外边已经天黑。 长卿深知我怕黑,习惯在睡着的时候也不灭灯烛,所以一如往日般得在屋子里点了十几支火烛,只由着我攥着他的衣袖,半步不离的守在我的床边。 什么时辰了? 我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用手臂撑着床坐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还好,还是我原本住的房间,哥哥待我还算是不错,没有像渺一般,一生气,就命人把我关进地牢里去,唔,也不知道,渺他们有没有答应,用兵权来给哥哥换我,恩,应该,是没答应的才是,不然,这会儿,我应该已经被他们带回去雪园关起来了。 回主子的话,刚刚戌时。 长卿搭了把手,扶我起身,顺手给我披上外袍,“主子可是饿了?” 是有些饿了,有东西吃么? 我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眼角,虽是跟长卿问了话,我却并不当真期待,他能给我肯定的答复,刚刚,我那般的不给哥哥面子,他定会生气,恩,就算,他比渺要大方些,没有把我关进地牢里去……可,这待遇,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以前一样的…… 有的,主子。 长卿点了点头,转身从桌子上端了一盘子点心过来,拈起一块儿,送到了我的面前,“刚刚,太子殿下来过了,见主子在睡,便没打搅,只让天红送来了些糕点,吩咐道是,等主子醒了,定然会误了晚膳,先吃些垫一垫,想吃什么,只管让厨房里的厨子开小灶儿便是。” 恩,恩?你说什么? 我习惯性的应了一句,待应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么,顿时,便有些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来,“你再说一遍?” 回主子的话,刚刚,长卿说,太子殿下吩咐了,主子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厨子开小灶儿。 长卿是个懂我脾气的,只用了一句最简单的话,便答了我的疑问,“主子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红豆糕,糖酥饼,蜜汁羊肉。 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点了点头,随口点了三样我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如果看管地窖的人没睡的话,就再要些酸梅汁来,加两勺蜂蜜,三块冰。” 好。 长卿浅笑着点了点头,给我的身子后面垫了一个靠枕,把一整盘子点心放到我的腿上,让我慢慢吃着,才转身出了门,“主子稍等,长卿去去就回。” 不多时候,长卿便从外边回来了,顺手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端来床边,侧身坐在了床榻的沿儿上,送来我唇边,喂给我喝,“已经吩咐给厨子了,稍后做好了,便会有人送来,主子少吃些点心,不然,待会儿又该吃不下饭去了。” 哦。 我答应着从长卿送来的碗里喝了一小口水,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之后,就不再吃,“哎,长卿,你觉不觉的,这事儿有些奇怪?” 长卿不知主子说的是什么事儿,请主子明示。 长卿笑着从我手里接了装点心的盘子,起身送到不远处的小桌上,便返身回来,重新坐到了床沿儿,伸手帮我揉起了肚子,“主子以前不是答应过长卿,日后都不会这么没有节制的吃点心了么?怎长卿只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吃了这许多?” 饿了。 我顺势往长卿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心里暗自庆幸,在这样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守着我,真心待我好,“长卿,我今天听到不该听到的事儿,惹哥哥不高兴了,你说,他会不会让人把咱们关进地牢里去?” 不会。 不及长卿回答,门口便传来了哥哥的声音,紧接着,便见一只温润修长的手推开了房门,一抹金色的袍角移进门来,“离儿,不要把哥哥想的那么坏,好不好?哥哥一直都是在真心待你好的,你今天听到的那些,只是个误会……” 哥哥的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到了桌案旁边才向上一提,平稳的放到了桌上,打开来,正是我刚刚跟长卿说的,我想吃的那些菜,“这是我亲自看着厨子给你做的,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我已经不饿了。 这场面,若是放在以前,我定会开心的扑进哥哥的怀里去,蹭着他的胸口撒娇,让他喂给我吃,可现在……却是只让我半点儿胃口也提不起来,怎么看,都只觉得虚情假意的不舒服。 索性吃了也要难受,不如不吃,干脆,往床上一滑,翻身,扯了毯子蒙上了头,“我困了,晚安,外边路黑,长卿,点一盏风灯,送哥哥回罢。” 离儿,你忘了,这些时日,你都是跟我一起睡的。 哥哥的手顿了顿,许久,才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去,“不用送了,长卿,晚上的时候睡得浅些,你家主子爱蹬被子,天凉了,当心别给他染了风寒……”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想 一连三天,哥哥都没有再来过,我也不愿出门去,以防偶遇上他,不知该说什么,惹得两人间的关系更加尴尬,我就是这么一个小气和疑心重的人,别人待我好,我也定然待那个人好,可如果,那曾待我好的人,突然待我不好了,我……也定然会无视他之前待我的一切好,当那些好,是因他对我有所图…… 主子,你总这样闷在屋子里可不行,这不开门不开窗户,又不熏香的,惹了湿气,可如何是好?有什么话儿,什么不愿意,你跟太子殿下摆了明面儿上说,不行么? 长卿终于看不下去我这一天三顿正餐,加两顿点心,再加一顿宵夜都赖在床榻上吃的样子,多了一句嘴,跟我说道,“就算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是的地方,你们也总归是嫡嫡亲的兄弟,亲兄弟,哪有什么商议不过去的坎儿?实在不行,觉得被欺负了,主子这年纪小的,也可以跟鸢妃娘娘告状不是?你总这么拿着自个儿的身子折腾,算是怎么回事儿?” 我倒是想跟我娘告状来着!可他一个自身难保的,告了状给他,又有什么用! 我撇了撇唇角,深知长卿这是为了我好,所以也不跟他生气,只伸了个懒腰,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伸了脚,让他帮我穿靴子,“长白这个笨蛋,怎还不回来,若是他能早些把我接去了祁国,哪里来得这许多让人烦心的事儿!” 长白定是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不然,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不紧着赶回来,害主子为他担心? 长卿浅浅一笑,俯下身,帮我穿好靴子,又从一旁取了外袍来,帮我穿上,“主子也知道的,祁国那边儿尚武,便是较弱女子,也是少不得要会些武技,你这身子本就不好,若再不仔细养着,以后去了祁国,跟西陵公子成了婚,可如何镇得住后宫,服得了群臣?” 后宫?!西陵他,他,他会有后宫么?他,他不该是只娶我自己的么?! 虽然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却是一直在极力否认这种可能的,此时,咋一听了长卿说出来,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起来,是啊,以后,西陵便会是祁国的皇帝,一国的帝王,怎么可能没有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呢?从他重新拾起他的陵王身份开始,他……就已经注定了,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西陵了啊! 一国的帝王,哪怕只是为了制约各方的势力,便于掌权,也不会拒绝各方势力送上来的美人的。 长卿叹了口气,低头帮我整理起了衣袍上的折角,“主子可曾想过,西陵公子可以护着你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却是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的,人,总是讨厌麻烦的,更何况是,被国家大事繁杂叨扰着的帝王?你总黏着他,依赖着他,给他惹麻烦,终有一天……他是会……” 不!不会!我的西陵才不会是这样的人!他不会娶旁人的!不会! 我一把推开长卿,使劲儿的摇晃脑袋,恨不能把刚刚听进去的话,都甩出来,当成是没听见才好,“他若是敢娶旁人,我,我,我就把那些人都毒死!连带着那些人的九族,一并都毒死!” 主子,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让西陵公子更快腻烦你的。 长卿拧了拧眉头,快步走回我的身边,伸手扶住险些摔倒的我,“后宫之主,总该是大方礼让的,你这般的善妒不容,如何能服众?” 谁敢看我不顺眼,我就毒死谁!看谁还敢不服我! 好几日不曾活动,又突然这般的动气,难免腿软,我往长卿的怀里一歪,才堪堪站稳,气急之下,挥手便朝着长卿的胸口捶了几下撒气,“上官西陵若是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我便,我便……” 西陵公子未必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那些后宫里的美人儿,许也只是些摆设,不会动上半根手指,可是,主子,你可曾想过,那些总也得不了恩宠的人,是不是就耐得住寂寞,不与你为难? 长卿的身子本就没恢复好,我这几拳虽是没什么力气,打了他的身上,也是足够他不好受的,一时间,脸色便苍白了起来,连说话的声儿,都带出了几分颤抖,“有些事儿,主子还是早些想好些,免得事到了临头,又慌了手脚。” 对,对不起,长卿,我,我一时生气,竟忘了你的身子不好,你,你没事儿罢?! 听出了长卿的不对劲,我本能的抬头,见他一脸苍白,顿时就有些慌了,忙不迭的扶了他,跟我一块儿在床沿儿上坐下,抓起他的手,给他把起脉来,“你这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吃滋补的东西么?便是身子虚,不胜补,也断不该这般严重的啊!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在自己的身子里种了蛊的关系!” 没有那样的事,主子,你不要瞎想。 长卿勉强的挤出一个笑来,伸手,捉住我的腕子,不让我给他把脉,“不过是天气寒了,身子不容易好罢了,再过些时候,就该没事儿了。” 叩叩叩―― 不及我再多问,门口儿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拧了拧眉,看了看计时的日晷,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在这样一个不是任何吃东西的时候来我这儿。 谁? 长卿忙不迭的从床沿儿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被我揪扯皱了的衣袍,扭头看向门的方向,低声问了一句。 天红。 门外的人答应了一声,听起来,竟是带着几分哭音。 天红? 长卿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我,跟我征询了意见之后,去到了门边,拉开门栓,打开门放了天红进来,“什么事儿?” 天红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进门,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句话都不说的冲着我磕起头来,那一下下的用力,就像是不把地给磕破了,不肯罢休一般,只几下下去,他的额头便破了,沾的地上一片濡湿的血迹。 你这是干什么,天红?! 我一懵,待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起身过去,扶住了天红,他是哥哥的近侍,一早儿就伺候过哥哥枕席的,若是在我这儿磕头磕死了,哥哥责问起来,我可如何能交代的过去? 我虽是在恼着哥哥,却……也不是全然就恨上了他的,毕竟,在山坳里的时候,他曾挺身而出,挡在我和狼群之间,毕竟,那日我惹了他,让他落了面子之后,他没让人把我丢进地牢里去关起来,而且,一切用度照料,半点儿都不比先前差…… 或许,人在其位,总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的罢,哥哥若非为难,也不会……要拿我跟渺他们换兵权虎符……毕竟,那一日,只渺自己来的时候,他还是为了我,而不惜跟他硬碰硬的,不是么? 离公子,你就行行好,行行好罢,你再这样跟我家殿下冷战下去,他可就要,可就要惹上麻烦了啊! 天红被长卿扶了起来,额头上的血都顾不得擦,便一边哭着,一边跟我求告了起来,“天红求离主子,求离主子了……” 天红一边说着,一边又要跪,被扶着他的长卿拉住了,才没跪下去。 你慢点儿说!怎么回事儿?!哥哥怎么要惹上麻烦?!谁要给 分卷阅读70 哥哥麻烦?! 天红断断续续的说,惹得我心跟猫挠似的难受,担心,内疚,不知所措,昔日里,听纳兰齐的娘亲说的话,再次浮现了出来…… 你就是个扫把星,谁跟你走得近了,待你好了,一准儿就要倒霉! 你怎么还不死!怎么还不死!不该死的人,都要死了,你这个该死的,怎么还不死! 你这个孽种,凭什么让几百个无辜的人给你赔命! 齐儿,齐儿,你快跑,快跑,隔这个扫把星远一点儿,不然,你也得给他害死! …… 回离公子的话,自那一日,我家殿下从你这儿回去,便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喝酒,任什么人求告,也不肯出来了。 天红抽着鼻子擦着眼泪,声音里带着哭久了的沙哑,格外的让人心疼,“这眼看着,都四天未上朝了,前几日,天红和天紫还敢商议着,给我家殿下告了病假,可,可时候久了,陛下问,问起来,或者上门儿来探,可就,就……” 长卿,扶我一把,我要去哥哥那儿。 我从未想过,这几日不好过的,不仅仅是我自己,连哥哥也……或许,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那日,我听到的那句,只是个误会…… 对!一定是个误会!渺他们那么狡猾,这一准儿是因为吃了亏,而想出来的,要对付哥哥,让他招惹麻烦的法子!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害了哥哥! 事不宜迟。 我这般想着,便急急的寻了长卿扶我,起身走出了门外。 离公子,你慢些走,慢些走,当心脚底下,别摔了! 天红比我还急的从后面追上来,到了跟长卿相反的一边儿扶住我,引着我往哥哥的院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兵符 进了院子,便闻得一股刺鼻的酒味儿传来,我拧了拧眉,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加快了步子,径直到了哥哥的房间门口,憋住了气,推门而入。 果然不出我所料,屋子里的酒味儿比外边还重,地上一地碎陶片,不知是打碎了多少个酒坛子,洒落在地上的酒,足有夏天穿的鞋子底儿那么厚。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不及我站稳,便有一个还有小半坛酒的酒坛朝我飞了过来,“天王老子来了,也让他等着!本太子没心情见!” 啊―― 我一个本能的后仰,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在满地的碎陶片上,被扎个遍体鳞伤,却突然被一双手一托,跌进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离儿? 哥哥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带着几分痛苦,几分难以置信,“真的是你,还是……我在做梦?” 你,你疯了! 这时,我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想到了,刚刚要摔了的时候,是哥哥扑了过来,护住了我,代替我摔在了碎了一地的酒坛陶片儿上,“快放开我!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后背!你,你都不会觉得疼么?!竟还有心思问,是不是我!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是我,你就能不疼了么!” 呵呵,疼好,疼,我便能知道,这不是梦。 哥哥突然笑了,不但不听我的话,把我放开来,让我给他检查背上的伤口,反而突然用力,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你没有不要我,离儿,真好,真好……这世上,断没有什么事儿,是比这件,更能让我开心的了……离儿,你还在这里,还肯见我,真好,真好……” 长卿,天红,快,快来,帮我把哥哥扶起来,他受伤了! 我被哥哥抱着,不能,也不敢推开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他伤上加伤了,只得喊守在门外没敢跟进来的长卿和天红帮忙。 嘘,不要喊,离儿,我没事。 哥哥依旧是笑着,像是根本就未受到疼痛的影响,伸出右手的食指,点到我的唇上,轻轻的吹了口气,抱着我的左臂微微一紧,自个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要你不离开我,不疏远我,就没有人能让我难过,只要不难过,我,就不会有事……离儿,答应我,不会离开我,好不好?” 我,我,好,我答应,只要你待我好,我,我就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我伸手抹了抹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答应了哥哥的要求,然后,忙不迭的扶了他,绕过一地的碎陶片,走到了床榻的旁边,“来,坐下,把衣裳脱了,我帮你看背上的伤怎么样了!看我做什么!快脱啊!” 呵呵,好。 哥哥宠溺的揉了揉我的额头,缓缓的站起身,动手解起了自己的腰带,“带药箱了么,我的小大夫?” 被哥哥这么一问,我顿时窘得红了脸,刚刚,只顾得担心他了,压根儿就忘了,医治外伤,是需要准备工具和药膏的,唔,确切的说……是我太糊涂了,根本就不该让像哥哥这种的,被陶片刺破衣袍后,又扎进了皮肉里的伤患,自己脱衣裳,我该……弄一把剪子来,从他后背的位置,剪开衣裳来才对! 我,我去拿! 我抿了抿唇角,竭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傻,然后,佯装淡定的从床榻上站起身,就要朝门口走。 转动书架第二层上的青花瓷瓶,会有一个小暗格打开,里面有药箱。 哥哥笑着扯住我的腕子,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架,“除了药箱,还有一样东西,那是送给你的。” 恩? 经哥哥这么一说,我的财迷本质顿时便显露了出来,本能的,便眯起了眼睛,朝着书架看了过去! 能让哥哥这种一国的太子殿下送得出手的东西,定然不会是什么不起眼儿的小东西!恩,对,一定是个宝贝!会是什么呢?让我看看,看看…… 小心的转动书架上的青花瓷瓶,便听得一阵极细的机括摩擦的声音传来,然后,那放青花瓷瓶的书架小格旁边的空置小格,背板缓缓的向下落了下去,“呃……这是……什么?” 我一手抄起药箱,一手拈起药箱旁边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小石头,放到眼前细细的看了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扭过头,跟哥哥问询了起来。 兵符。 说着话的工夫,哥哥已经把外袍和中衣都脱了下来,此时,身上只剩了一条绸裤,“你好好儿的保管着,有了它,你便可以调动掌握在我手里的一切兵将,若是……将来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有它,也可足令你有自保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 ☆、治伤 这,这…… 听了哥哥的话,我顿时一愣,想到之前,自己还在怀疑他,是要利用我,拿我跟渺他们换虎符,不禁恨不能扇自己几个耳光才好,我可真是混蛋,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若是他当真要拿我跟人交换好处,又怎会把这么关系身家性命的重要东西给我! 来,过来,离儿。 哥哥重又坐回了床上,把刚刚脱下来的,染血的衣裳丢在地上,朝着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他近前去。 这个……我就收着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那块儿不起眼的黑石头装进了挂在腰间的荷包里面,然后,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陶片儿,拎着药箱,到了哥哥的床榻旁边,侧身坐下,从里面取出了医治外伤的工具来,给哥哥检查起了伤口。 我不是那种长在大户人家的谦谦君子,面对别人的馈赠,会客气的婉言谢绝,在我看来,答应了要给我东西,那就是我的,任何许诺了我,要给我东西,到最后,却没有给的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是骗子,骗子,都不是好人,我,自然是不会让哥哥当坏人的,所以,唔,这块石头,我得收下。 离儿,你可真是可爱。 哥哥笑着掐了掐我的脸,背过身去,以便于我检查他的伤口,语气里的笑意却是明显,恩,我感觉的到,这不是什么嘲笑,而是,一种善意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这辈子,能遇上你,真是我最大的幸运……” 有人曾说,我是个扫把星,一切待我好的人,都会倒霉。 我抿了抿唇角,想跟哥哥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他的背上,有好多伤口,除去刚刚被碎陶片儿划破的不算,深深浅浅,长长短短,足有百十条有余! 前些时候,我也曾跟哥哥一起泡过几次温泉,却是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背上,竟是有这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他从来都只让天红或者天紫帮他擦背,跟我同睡一个床榻的时候,也都只是面朝着我,把我抱在怀里,睡得比我晚,醒得比我早。 我屏住呼吸,从药箱里取了一只小夹子出来,小心翼翼的帮他取出每一块扎进皮肉里的碎陶片儿,生怕自己的手一抖,就加剧了他的疼,都怪我,都怪我没用,要不是我半点儿武技也不会,躲不过那丢过来的酒坛子,哥哥就不用不惜自己受伤,来护着我,我…… 离儿,不要多想。 哥哥的身子不动如山,就像我正在做的事儿,半点儿都没有弄疼他一般,“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后背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比这些要重许多,我还不是照样好好儿的?刚刚的事儿,怪不得你,是我的脾气太差,没看清来人就乱丢东西,还好,我没有喝得不省人事,不然,你可真就要受伤了……” 你要是当真喝的不省人事,也就没那力气丢酒坛子了。 我嘀咕了一句,取下了扎在哥哥背上的最后一块儿碎瓷片,有些负气的从一边儿拎了一小坛酒来,扯去泥封,照顾都不打一句的悉数倒在了哥哥的背上,清洗伤口,总要用烈酒才好,哥哥贵为一国的太子,自然不可能喝烈酒,太子府里,当然也就不可能存烈酒,唔,既然是淡酒,那就得多倒一些冲洗才行,我这般的想着,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竟能把这般不好处置的事儿给想通透了,一下子就想出解决的法子来! 恩―― 哥哥的身子微微一抖,似是本能的从喉咙里发出半句低吟,但很快,就忍了回去,正了正身子,让我继续。 你的这些旧伤,当时没有好好处置,都是留下了病根的,到了下雨阴天的时候,怕是会又疼又痒的罢?我曾听摇说过,娘亲那里有一种极好的药,对医治疤痕很是有效,不若,咱们让诺伯伯帮忙,给娘亲传个话,匀一些出来给你用,如何? 我从药箱里取了药膏出来,打开盖子,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就随手丢了开,去到书案旁边,随便找了个张没有字儿的纸,抓起一支毛笔,沾满了墨水,画了一份药方出来,我才不要让哥哥用这由那些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里的御医老头儿们调出来的劣质金疮药,容易留疤不说,还会让受伤的人在结痂的时候伤口奇痒无比,鸡肋,垃圾,一无是处! 长卿,长卿,你进来,进来! 我鼓着腮帮往纸上吹了吹,拎着一角,冲门外呼唤长卿,好罢,我也不想麻烦身子还没好利索,需要休养的长卿来着,只是,恩,我这字儿,写的“有些难看”,一般不跟我身边儿时间久的人,根本就看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错情 长卿应声而入,环视了一下四周,微微拧了拧眉,皱着鼻子看向了我,见我着实无恙,才放心了般的走近了前来,从我手里接过了纸张,低头看向了上面我画的药方,“主子这是要让长卿去配秘制的金疮药?” 恩,哥哥受伤了。 我点了点头,拧身打开紧闭的窗户,让屋子里进来一些新鲜的空气,散去浓重的酒气,又招呼了天红和天紫进来,打扫地上的碎陶片儿,“你快些去罢,我已经用酒帮他洗过伤口了,虽然是些淡酒,但好在我多倒了一些在哥哥的伤口上,应该,是能清洗的干净的……” 主子,梨花红是凌国最有名的烈酒,比之御酿,还要醇了三分,一坛十斤装的梨花红,市价便要黄金百两,而且是……有价无市…… 长卿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哥哥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不知名情绪,“太子殿下真不愧凌国未来的帝王人选,这般大方的……” 哎?这是烈酒? 听了长卿的话,我顿时一愣,伸手,从一边儿拎了空酒坛过来,放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不对啊,是烈酒的话,不该是有极重的酒味儿的么?这酒的味道……怎这么……” 话未说完,我便觉得一阵头晕,身子沉得不听半点儿使唤,向后,倒了过去,在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隐隐的听到长卿说,主子,这酒最有名的地方,便是味淡却能醉人,寻常酒量不济的人,只闻上一闻,一见风,就能醉倒…… 若不是我浑身无力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真想给长卿这个坏东西一顿臭骂,既然知道这酒厉害,刚刚,在我闻之前,怎不告诉我?!在我开窗户之前,怎不告诉我! 这一觉,睡得格外好,不冷不热,没有半个噩梦,而且,有哥哥一直抱着我,比长卿瘦的咯人的怀抱,要舒服的多,这些时日在太子府里好吃,好喝,好住着,我果然是被娇宠坏了,连睡觉的时候,需要合适的人抱着哄着,都成了习惯,这若是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恩,至少,在雪园的时候,渺他们,是断不会这般待我好,他们……从来都是折腾我大半夜或者一整夜,累得我昏睡过去,或者他们天明了,去上朝的时候才…… 离儿,你睡着的时候,可真好看。 耳边传来了哥哥的低喃,紧接着,一个湿漉漉的东西,碰上了我的耳廓,我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轻哼了一声算是抗议,便打算继续睡,却不想,一只手探进了我的衣襟,在我的身上滑动了起来,“离儿,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该多好?” 如果……离儿,你知道么,从第一次见你,还不知你是我弟弟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那时,让人欺负你……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报复你占去了老师的宠爱,而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我想,把你从老师的手里抢过来,占为己有…… 哥哥撤回手,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推开了我身上的薄被,动手解起了我身上仅剩的里衣腰绳,“据我所知,老师从来都是有洁癖的,被旁人占有过的人,他从来,都不屑再碰,而你,是个例外,你被那许多的人要过了,老师他……还是没有半点儿嫌弃你,你不懂的,离儿,那一日,老师动手杀了那些碰过你的人,又当着我的面前,要了你的身子,说了那些话出来,就是在跟我宣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弃了你,哪怕,你不干净了,你……所以,我怕了,妥协了,我不敢跟他那个疯子赌,我怕,他一个冲动,便把你藏起来,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身上的里衣已经被彻底的解了开来,亵裤也被褪下了丢去一边,我挣扎着想醒,却是因着还没完全醒酒过来,而根本撑不开眼皮。 离儿,我是不是很胆小,每次,都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 哥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来,便彻底的没了,与之相对的,是我的身上,多了一个个连扯在一起的浅吻,自耳根,到肩颈,再到胸口,再到…… 不,不要,不可以。 我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拼命的喊着,只盼着,哥哥能清醒过来,不要再对我做这种,在我不知的情况下,许已经做过许多次的事儿,我们是兄弟,嫡嫡亲的兄弟,我虽是不通经史,罔顾道理,却也是知道,有血亲的人,是做不得这样的事儿的,这,这是不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离儿,乖,别动,别动,哥哥会让你快活的,就像,就像以前那样。 我终不是未经人事的,便是睡着醒不来,身子,也会有本能的反应,哥哥很是熟练的握住我的冲动,一边亲吻我的身子,一边玩儿了起来,“舒服么,离儿?哥哥让你觉得快活了么,离儿?” 辗转厮磨,循循善诱,哥哥的手段,虽不及渺那般的纯熟,却是,别有一番小心翼翼的青涩滋味在其中,不需旁人说道,我便能猜得到,他做这样的事儿,定是只在我身上有过的,唔,之前,虽是有过天红天紫他们侍奉他枕席,但,却是大有区别的,恩,那日,诺伯伯抱着我来的时候……我是有见过,天红赤着身子跪伏在正堂的地上,帮他品箫的,那时候……他的神色,半点儿怜惜也无,更不用说是什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了…… 唔―― 头昏沉沉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我像是浮在云上的风筝,线牵在哥哥的手里,只由着他引着所有,分毫忤逆不得,“不,不……” 许是身子当真大不如前,只一小会儿工夫,我便倾泻了出来,羞窘,懊恼,不知所措,总之是所有让我感觉不好的词儿,此时,都足用得何时至极,可恶,真真是可恶,这般快就……哥哥他,该不会偷偷的笑话我罢? 离儿,你可真可爱。 哥哥满意的笑着,帮我舔吃干净了喷涌出来的汁液,然后,坐起身,重新帮我系好了里衣的带子,盖好薄被。 我就说,怎自来了太子府之后,每天早晨起来,亵裤都会被弄脏!我还当,是我自己没出息,丢人,少了那事儿就过不了日子,原来,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啊啊啊―― 哥哥这个坏人! 坏人! 天红。 不及我多想多骂,便听得哥哥声音黯哑的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句,紧接着,门被从外边打开,一个人自外边走了进来,恭敬的朝着哥哥行了一礼,在床前跪下了身去,再然后,便想起了oo的脱衣声。 还是循旧例么,主子? 天红的声音里带着轻轻的颤抖,屋里的地龙烧得极暖,自然不会是因为冷,我睁不开眼,却是能猜得到天红此时咬紧唇瓣,满脸委屈的模样,他爱哥哥,这我是知道的,我相信,哥哥也是知道,只是,我更加清楚,哥哥……永远都不会把他当成是枕边人般的投入感情,他是哥哥的近侍,也只能是,哥哥的近侍。 恩。 哥哥答应了一声,惜字如金的连半个多余的字儿都不多说,“来罢。” 天红没有再多言语,只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榻,在我的身边跪伏下了身子,然后,声音极低的说道,“请主子享用。” 同样的话,我曾听长洛跟渺说过,那一次,渺是在教我,用何样的方式,要了长白的身子,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渺,已经成了我不想提起的痛,长白,在去了祁国之后,便再无音信。 这般想着,我便忍不住要哭出来,禁锢着我眼皮的沉重突然一松,让我有能微睁开了眼来……并非我不想把眼睛全部睁开,我只是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候,醒了,该跟哥哥说些什么……难道,要让我跟他说,好巧,你们继续,我先回避一下么? 不睁眼,许只是会好奇,睁开了这一条缝,我看到的,却是让我这一辈子都再忘不掉的尴尬!天红跟我身子平行的跪着,双腿分开,以手扳开股瓣,卑微至极的跟哥哥求欢,哥哥在天红的身后,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腰侧,在……征伐……我看到,哥哥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的脸,微微张开的唇瓣里,不出声儿的一遍遍默念着……我的名字…… 离儿,离儿,我的离儿,我的……离儿…… 许久,哥哥才在天红的身子里面倾泻了出来,然后,毫不怜惜的一把推开他,一脚踹下了床去,再然后,从一旁捞过了一条毯子来,擦净了自己的下身,钻进薄被,侧身在我的身侧躺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对天红说道,“我要陪着离儿睡一会儿,你下去罢,晚膳的时候再来唤!” 是,主子。 天红应了一声之后,便轻手轻脚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地上捡了自己的衣裳起来,动作麻利的穿在了身上,朝着哥哥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房间,“天红就在门外,主子有什么需要的,唤一声即可。” 让天紫守着罢,你去洗一洗,离儿的鼻子向来最尖,别等他醒了,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不喜。 哥哥生硬的跟天红吩咐了一句,伸手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低头,啄了啄我的额头,拥着我闭上了眼睛,跟我说话的时候,却是马上变得温柔了起来,“离儿,哥哥困了,先睡一会儿,待会儿,你若是醒了,就叫醒哥哥,哥哥给你讲故事,陪你下棋,喂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旧伤来源 我一声都不敢吭的由着哥哥抱着睡,唔,确切的说,是他睡着,我醒着,直等得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才不得不稍稍的动了动脖子,不想,这一动,就把哥哥给吵醒了…… 醒了? 哥哥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紧接着,便有带着暖意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脸颊,“睡得好么,离儿?” 还,还好。 我本能的想到哥哥在我刚才没法儿醒来时对我做的事,脸色顿时一红,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把,把你吵醒了,对,对不起啊,哥,哥哥……” 脸怎么红成这样?该不会是发烧了罢? 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哥哥的眉亦是越拧越紧,末了,凑近到我的面前,用嘴唇试了试我的额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只,只是觉得有些,有些热。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哥哥,只得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数起了他里衣胸口处的丝线纹路,“那,那个,哥,哥哥,我,我刚刚好,好像做,做了奇,奇怪的梦,把,把亵裤给弄,弄脏了,我,我想,想沐浴……” 我抱你去温泉的院子。 哥哥半点儿也不怀疑我说的,只浅笑着点了点头,从床榻上起身,拎了一件外袍给自己套上,把我连同薄被一起抱了起来,然后,拧身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还顺口跟守在外边的天紫吩咐了一句,“给我和离儿准备换洗的衣裳,送到温泉的院子去,再让厨房准备些点心和小食,也一并送去。” 是,主子。 天紫低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去准备哥哥吩咐的东西。 长卿见我被哥哥用薄被卷着抱在怀里,只轻轻的叹了口气,便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跟了上来,跟进了温泉的院子,俯身调试起了池子里的水温,“主子,需要在池子里加些提神止乏的草药么?” 还是添些对愈合伤口有好处的草药罢,哥哥背上的疤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增新的了。 我裹着薄被坐在温泉池子边上的软榻上,踢着腿盯着长卿的后背看,唔,近些日子,他好像长了一些肉了,只盼着再过些时候,他的身子好些了,能恢复成以前那样,然后,我就可以……咳咳,等他再勾引我的时候,把他就地正法了…… 回主子的话,太子殿下背上的伤口在愈合之前,是不能沾水的,如若不然,留下暗伤,到了下雨阴天的日子,会跟那些旧伤一样痛痒难忍。 长卿似是感觉到了我在盯着他后背看,俯下去调试水温的身子微微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扭头看了看我,跟我目光相遇,顿时,脸红了个透,转回头去,恨不能把自个儿整个儿的藏进水里去,“主子稍等,水温马上就好。” 长卿的这一声唤,算是让我被他勾走了的魂儿回来了,我清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扭头看向哥哥,很是“有些遗憾”的对哥哥说道,“哥哥,你的身子要紧,这回,就让长卿帮我洗罢,唔,你回我的屋子等我,我一洗好,就立刻去寻你,这儿水气大,别给你伤口沾了水,留下暗伤可就麻烦了……” 多这几道不多,没事儿。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我的脑后,我感觉的到,他的这笑里,带着许多的自嘲和无奈,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身上留下伤疤,也没有人会愿意无故承受暗伤带来的痛苦,他背上的这许多连我都不愿让看的伤疤,定然,每条都有着不愿言说的绝望和悲伤。 我不希望,你背上的伤疤里面,有痕迹是我造成。 我伸手抱住哥哥的腰,却不敢去碰他的后背,我怕他疼,“如果可以,我想知道,你的这许多伤,都是什么人……我……” 皇后。 哥哥半点儿都不犹豫的回答,抚摸着我脑后的手,却是本能的带出了颤抖,“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住在皇宫里,她每天都会打我,轻则戒尺,重则藤鞭,打了之后,还要关黑屋子,不准宫人给我上药,所以就……”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 听了哥哥的话,我只觉得心里微微一紧,痛,深入了骨髓般的蔓延开来! 那个可恶的女人,她凭什么这般残忍的对待哥哥! 就算哥哥不是她亲生的,也好歹叫她一声娘亲罢?! 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般残忍! 该死! 真真是该死! 我倒是想杀了她,只可惜,不能。 哥哥摇了摇头,扶着我的后背叹了口气,“连身蛊的母蛊在她手里,杀了她,老师他们也得给她赔命,她,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死心 什么?!你,你的意思是说,渺他们身上的连身蛊,是,是皇后下的?!哥哥,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这消息,确,确实么?! 我虽是已铁定了心思,不要跟渺他们再有瓜葛,可,我终究是爱过,至今,也仍然爱着他们的,此时,乍一听到这不得了的消息……说不吃惊,那才是假的,“他们知道么?难道说,他们身上的这蛊毒,其实,是,是皇后下给他们的,不是司徒月?!” 离儿,你不能总这样把人往好里想,不然,早晚都得吃亏。 哥哥抿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往小院的门口走去,“司徒月未当皇帝之前,只是个母妃没有半点儿权势的潦倒皇子,连皇宫里职位高些的太监宫女,都能甩脸子给他看,他能把凌国半数兵权揽于己手,屠尽兄弟手足,逼先皇‘退位让贤’,自然,不可能是个良善之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是没有因由的,包括,封后。” 你的意思是说,他并不是不知道娘亲被冤枉,他只是,只是利用完了娘亲,觉得他再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所以,才…… 听了哥哥的话,我只觉得后背一冷,连院子里温热的水气,都不能让我觉得暖上半分,原来是这样,呵呵,果然,是我原本把司徒月想得太好了,他是个畜生,他根本就是个畜生!混蛋!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和娘亲!娘亲他……好歹也是对他有恩,助他得了江山的人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水温已经调好,可以入浴了,主子。 长卿不知何时绕到了我的背后,在我即将发怒骂人的时候,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肩,“往事已过,再多计较,也于是无补,与其多想,惹得自己不痛快,不如放平心境,待到了力量足够的时候,再搏一场,不然,仇怨不仅不得报,反落得……” 你说的,我也知道,长卿,我只是生气,只是……替娘亲觉得不值…… 我向后倚靠在了长卿的怀里,仰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最早的时候,我是觉得,有人诬蔑了娘亲,司徒月听信谗言,怀疑我的身份,才做出要让人打断我全身骨头,让我死无全尸的决定,后来,从诺伯伯那里得知,娘亲本是男子,我更是加深了这样的想法,毕竟,若换了我,不亲身经历了生孩子的这事儿,也是万不能信,男子也是能孕育子嗣的,可是,现在,我所有的把司徒月,我的爹爹,往好处想的所有幻想和可能,“长卿,我……” 主子,不管什么时候,长卿都会在你身边。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卿便把我抱紧在了怀里,呼吸的温热,让我如坠冰窟的心,感觉到了温暖,“或许,长卿不及长白和西陵公子般的厉害,但,请你相信,主子 分卷阅读71 ,长卿对你心意,绝不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少。” 恩,我知道,长卿,我知道的。 我点了点头,捉了他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啄了一下,“你为我所做的所有事儿,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我跟你保证,不管到什么时候,遇上什么样的麻烦和不好,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你是我的,我的。” 温泉的水被长卿调得很好,我拉了长卿跟我一起在池子里泡着,不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了,再然后,便睡沉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才睡醒了过来,唔,确切的说,我是被饿醒的。 长卿,唔,哥哥,你在啊…… 我揉了揉眼睛,在床上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摸了摸有些饿扁了的肚子,看向了哥哥,“有吃的么?哦,对了,你的伤,换药了么,哥哥?” 有的。 哥哥笑着扶了我一把,跳下床,套上靴子,然后,回转身过来,帮我穿起了衣裳,“我看你睡得香,便没舍得在晚膳的时候吵醒你,你先喝点儿粥垫一垫,我这就让厨子给你准备晚膳。” 哦,好,长卿呢? 我拿衣袖擦了擦因为打哈欠而挤出来的眼泪,由着哥哥抱着到了桌子旁边,从被唤进门来伺候的天红手里接了粥碗,舀了粥就往自己的嘴里送,临到了嘴边,才闻到了味道不对,手一顿,把勺子里的粥倒回了碗里,“这粥,是什么人做的?” 这粥,是厨房的许厨娘煮的,可是不合离公子的胃口? 天红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了我放回了桌子上的碗,答了我的话,“离公子以前不是最喜喝冰糖百合粥的么?” 去把那个厨娘捉起来。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哥哥,不再继续往下说。 主子,这…… 天红微微一愣,也朝着哥哥看了过来,跟他询问意思。 没听见离儿说的么?! 哥哥半句疑惑也不跟我问,便挥手示意了天红依着我的吩咐去做,“我之前不是跟你们都吩咐过了么?离儿说的话,便是等同我说的,他便是让你们把这太子府给拆了,你们也只管拆,不用来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内鬼 待天红出了门去,我才推开了原本还放在我面前桌子上的粥碗,扭头看向了哥哥,跟他解释我为什么吩咐天红去把厨娘捉起来,“这粥里有毒,是煮粥的中途加进去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药,鹤顶红而已。” 有毒?! 听了我的话,哥哥顿时一愣,紧接着,环着我的手臂便紧了起来,“离儿,别怕,别怕,我定亲自彻查这事儿,以后,都不会让这种危险的人出现在太子府里了,你……” 只要我不染风寒,便没有人能毒死我,我只是担心你。 我摇了摇头,很是有些小骄傲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跟哥哥邀功,“你想啊,哥哥,我一个没钱没权没身份的人,谁会那么无聊,对我下手呢,是不是?我倒是觉得,今天给粥里下毒的人,不是想要杀我的,那人的目标,应该是你,你好好想想,近些时日,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寻常里,有没有什么政敌?” 呵呵,若说政敌,那可多了,我哪里就知道,会是哪一个? 哥哥笑着叹了口气,把盛了毒粥的碗推到了桌子的另一端,然后,轻轻的抚上了我的后背,“我刚出宫立府的那会儿,这种下毒刺杀之类的事儿多了去了,呵呵,说起来丢人,那时候,我的确是受过好几次险些没了命的伤,中了许多次毒来着,若不是……老师他们每次都会出手相助,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后来,我陆续的清理的一些那些人派来的细作,才好了些……算起来,这下毒的事儿,少说也有两三年没有过了……” 渺他们救过你?还……很多次? 渺曾跟我说过,他是救过哥哥的,可是,我却不曾想,这“救过”,竟不仅仅是一次,“那……你不是欠了他们很大的人情?” 许是习惯了总被人从背后捅刀子,此时,我本能的便是又往不好的地方想了,恩,欠了人情,总是要还的,哥哥他……会不会为了还渺他们的人情,而把我当成还人情的礼物,送回去雪园?或者,渺他们会不会在哥哥下次遇上麻烦的时候,跟他讲条件,让他把我送回去雪园,才出手相帮?又或者……这次下毒的事儿,会不会就是渺他们下的手,只为了给哥哥警告?! 离儿,别瞎想,恩惠是恩惠,交情是交情,欠了他们的,我自会用别的法子去还。 哥哥看出了我的顾虑,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揽紧在了怀里,“在我的眼里,心里,断没有什么是可以跟你相提并论的,你是我的宝贝,我便是拼上性命不要,也不会拿你做筹码……权势名利,大不了我多费上几年去打拼,你,却是只有一个,用尽世间珍宝,也交换不来……” 叩叩叩―― 正说着话儿,门口便传来了敲击声,只听着敲击的节奏,我便知道,是长卿无疑。 我把已经到了嘴边儿的话咽回肚子里,扭头,看向了门的方向,问了一句,“什么事儿,长卿?” 回主子的话,刚刚天红来报,他带人在后院的墙根底下寻到了那个厨娘,经查,已中毒身亡多时。 长卿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小的骄傲,一如我第一次在雪园遇上他的时候,那时,我躺在床上,什么都看不见,他站在帐外,言辞里带着自以为是的狂,让人忍不住想把他留在身边,一点点的磨平满身的棱角,“长卿刚刚去查探了一下,是极常见的鹤顶红,两边肩骨和手腕处有瘀伤,可见,是被人强灌下毒药去的,给她灌毒的人,不少于三个,且不擅武技,用的都是杂家蛮力。” 恩,听你的说法,是已经隐约寻出那三个给她灌毒的人了? 对于长卿的理事本事,我向来放心,他是个聪明人,有很多事儿,不需要我跟他吩咐,也能做得极好,唔,确切的说,是做的比我想的还早,“是什么人?” 太子府外院管事李长丰和他的两个内侄。 长卿乖巧的站在门外禀报,既不进门,也不邀功,查事儿的本事,更是让我满意至极,“这三人好赌,且手气向来极差,近半个月左右的工夫,总计在常来赌坊输出白银三千五百两……他们三人的月银,加起来,也不过每月五十两……” 常来赌坊?这名儿听起来,怎得有些耳熟? 听了长卿的禀报,我不禁拧起了眉来,我从来都没去过赌坊的,可是,这赌坊的名字,却是熟悉的很,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簪 回主子的话,常来赌坊是雪园名下的产业,昔日里,几位在外的大管事来对账的时候,曾在主子面前提起过。 长卿清了清嗓子,似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有一问,“长卿逾越,已经派人去常来赌坊盯梢了,相信,不出三天,便能得到确切的消息,皆是,这三人……” 你有个好近侍,离儿。 哥哥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抱着我在桌前站了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长卿,太子府的所有人员,你皆有资格审问盘查,务必,找出做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来,一切有牵连的人,都给我从重处置!” 长卿是主子的近侍,不是太子殿下的下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哥哥的话音方落,门口,便传来了长卿不近人情的拒绝,“太子殿下若想吩咐长卿,需的经过我家主子的同意才行。” 呵呵,好,很好!离儿,你的这个近侍,真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喜欢了! 哥哥不怒反笑,突然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了床榻上,“你先吃些别的垫一垫,晚膳咱们出去用!” 出去用?这……不合适罢? 我有些想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于理,刚刚遭了下毒这样的大事儿,不该是……先严审府中下人,一个人都不放出院子去,以防逃逸的么?哥哥怎得……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太奇怪了! 想破你的小脑袋,也未必想的明白这事儿,你乖乖的跟着我出去,我请你看好戏。 哥哥抿嘴一笑,快步走出了屋门去,临经过长卿的身边,还坏笑着自上向下打量了他一番,舔了舔唇角,快步离去,“帮离儿换好衣裳,一柱香之后,我让天红来接你们,点心和糖果在书架旁边的柜子里,不要让他吃得太多,免得坏牙。” 若是换了以前,我这懒人定会对“看戏”这种事儿没有半点兴趣,唔,倒是吃,更能吸引我一些,可是现在,却是不同,因为,恩,这要带我去“看戏”的人,是哥哥!要看的“戏”,还是跟想害我和哥哥的人有关的! 我配合至极的让长卿帮我挑了一身湘锦织云缎的白色袍子穿上,然后习惯性的摸起了桌子上的簪子绾起头发,待手指触上了簪子上的精妙纹路,才微微一滞……这是摇送我的簪子,我刚到雪园时,他当成是定情信物给我的,我一直都用着,从那之后,便再没用过别的簪子,前些时日,我把渺和霜送我的“信物”都摘了下来,让哥哥送去还给他们,要跟他们断了关系,却……独独忘了把这个也摘下来…… 主子? 长卿不明因由,只看着我发呆,便低声跟我问了一句,“这身打扮,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罢了…… 我叹了口气,将用来绾住头发的簪子拆了下来,从妆台的盒子里取了一支紫玉质地的出来,重新绾好了头发,“这簪子用得有些日久了,想换个新的,你把它收起来,着人送去雪园,交给摇罢……” 主子当真要跟雪园的那三位彻底的断了关系么? 长卿从我的手里接过簪子,微微一愣,似是有些不确定跟我问询了一句,“那三位……怕是……” 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么? 我笑了笑,闭起眼睛,向后倚在了圈椅的靠背上,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会的,长卿,他们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没有爱……哪里来的那许多执著……我终是,要去祁国,要跟司徒月兵刃相向的,若是带着这些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被司徒月见到了,怕是……要给他们惹麻烦的……我……” 主子根本就是还放不下那三位,何必,自欺欺人? 长卿的拳头缓缓捏紧,我听得到,他骨节处发出的脆响,“若是我,便是用绑的,也要把自己心喜的人留在身边,绝不……” 既不相知,何必不忘?强留不爱自己的人在身边,让彼此都不幸福,何苦来的?长卿,你还是不懂,有些时候,爱,是放手,是让步,是……妥协…… 我伸手抚上了长卿的拳头,把他攥得发青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送到唇边,轻轻一吻,“我不是个宽容的人,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异梦,还佯装不知,我只会逃,逃到连自己都忘了在逃什么,然后……” 不管逃到哪里,都带上长卿! 不及我把话说完,长卿便猛地抱住了我,像是怕失去珍贵至极的东西一般,不敢用力,却又怕因为不够用力而失之交臂,“长卿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长卿,只要做主子的长卿!主子,答应长卿,答应长卿,好不好?!” 好。 我反手抱住长卿,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描画他腰部的曲线,他很瘦,比刚刚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瘦了一大半儿,呵呵,我果然跟纳兰齐的娘请说的一样,扫把星,谁沾惹了我,都得跟着我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易容 准备好了么,离儿? 哥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袍子进门,极好看的压花祥云衬着他的白皙皮肤,让他看起来宛若自天上来的仙人,“恩?怎不用你寻常用的那支簪子了?” 我打算让长卿去把它物归原主。 面对哥哥的细心,我不禁有些无措,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儿,已是让我知道,他对渺他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可……就算他是对他们没动心思,也改变不了,他们对他有意的事实不是?唔,还有,他竟总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那种恼人的事儿,还,还……偷偷儿的跟我说,他喜欢我,希望我不是他的弟弟才好……这…… 随你喜欢。 哥哥点了点头,走近前,把我横抱了起来,“你应该没去过赌坊罢?走,今儿,我就带你玩儿去!” 太子殿下还是当易容一二才好,不然,被那些暗地里的眼线见到了,难保不会招口舌是非。 长卿从一旁捞了一条披风起来,叠了方正,收在会随身带着的锦盒里,然后,抬头看向了哥哥,“太子殿下拳头硬,那些老匹夫们自然不敢乱来,可我家主子无权无势,又身份敏感,万一被揭发出身份,被那位降罪……” 这……是我想得不周了…… 哥哥微微一愣,继而,便认同的点了点头,转身,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天红进来,“天红,你去弄两张人皮面具来,给我和离儿易容!” 我家主子最是闻不惯死人的味儿,太子殿下若是信得过长卿,不妨只让人取些清水来净面。 听了哥哥的话,长卿先是拧了拧眉,但只是一瞬,便似想开了般的重新露出了先前的笑容,“长卿不才,也曾是学过几年易容的。” 你……跟钟家有什么关系? 哥哥满眼不解的看向了我,对长卿会易容这事儿很是有些诧异,唔,也难怪他惊奇,若不是我早就知道,长卿的娘亲是被人调了包的赤家嫡小姐,他年幼的时候,曾从墙洞了偷学过那冒名顶替了他娘亲身份的人的易容技艺,我也是会觉得难以置信的! 毕竟,偌大的一个凌国,就只有钟家一个会易容的世家,且,钟家从来都只效忠于皇帝,易容的技艺,也是绝不会外传的! 他跟钟家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本事,只是偷学来的。 我不是不相信哥哥,我只是……怕他太过于执拗长卿的身份,排斥和抵触他留在我身边儿伺候,给我另换旁人,“来,长卿,你先帮我易容!我要变成跟西陵那般的美人!” 主子本来就是更胜于西陵公子的美人,只是年纪小了些,没有西陵公子的那许多风韵风流罢了。 长卿答应着把我从哥哥的怀里接了过去,然后,小心的把我放在了妆台前的软凳上,自衣袖里取了一个布包出来,打开放在了妆台上,“待主子到了西陵公子的年纪,怕是天下所有的美人加在一起,也是比不得主子一分半毫的。” 长卿打开的布包里,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小夹子,小剪子,皮肤颜色的胶布,各种颜色的粉和胭脂……啧啧,真真是比我之前在别绪楼的时候见着的那些喜欢浓妆艳抹的艳倌人妆台里的东西还多! 我真是爱听你说话,长卿。 得了赞美,我的心情顿时大好,乖乖的坐在软凳上,扬起脸来,让长卿给我净面,“要不,你给我易容成你说的,跟西陵般年纪的我的样子罢?我可真想提前看看,我那会儿会是个什么样子!” 主子这是要出门去“看戏”,若是易容的太美,被人围堵了,岂不是要乱了行程? 长卿笑着从那布袋子里取了什么香香的东西,涂抹在我的脸上,然后,拿了画笔,在我的脸上描画了起来,“长卿给主子易容成寻常的富家公子,这样,出入赌坊,才能不那么引人注目……” 那……好罢…… 我失望的答应了一声,翘着唇角耍脾气,“等看完‘戏’回来,你再给我易一次,我自己对着镜子看,总可以了罢?”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卿浅浅一笑,手底下加快了速度,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之后,收了画笔,站直了起来,从一旁捧了个镜子过来给我看,“主子看看,这样,可满意?” 我循着镜子看了去,只一眼,便愣住了,镜子里的脸,是……是纳兰齐的!我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的,纳兰齐的脸! 满意!非常满意! 我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真好,真像,就好似……纳兰齐没死,还坐在我的对面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颜 该我了。 哥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我有些尴尬的缩回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给他让凳子,“长卿,你不该给你家主子易容成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脸,这不吉利……” 不!我就要这个样子!我不改! 我恨不能一直顶着这张纳兰齐的脸过日子,哪里舍得才这么一小会儿,就给变没了,这一听哥哥说话,顿时,便不乐意的起来,连撒娇带装可怜,誓要让他答应,不给我把这刚刚易容好的模样给弄没了,“你若是不让我这个样子出去,我就,我就不吃饭,饿死自己!” 听说我要绝食,哥哥先是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来,伸手,把我勾进他的怀里,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鼻梁,“你这最是怕饿的小馋猫会绝食?我怎么就一点儿都不信呢?” 不信……不信你就试试! 被哥哥这么一揭穿,我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错儿,我就是馋,就是最最怕饿,宁可疼死都不要饿死没出息到家的家伙,可,恩,就算,这是个事实,也不要说得这么明白罢?我,我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呵呵,我可不敢试,便是有十万,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输不起。 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把我放回了地上,顺手整理了下我刚刚有点儿被他弄乱了的袍子,拉长了调子跟我说道,“只此一次,以后,可不准这么任性,拿这种事儿威胁我了,不然我可……挠你痒!” 哥哥当真一边说着一边闹起了我来,我最是怕痒,被他这么一挠,顿时笑成了虾米,一时间只剩了求饶,“我,我不敢了,呵呵,哥哥,我不敢了,不敢了,呵呵呵,饶了,饶了我罢,呵呵,呵呵……” 当真不敢了,恩? 听我求饶,哥哥也不住手,只抓着我的腕子继续挠我痒,“再敢怎么办?”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敢,再敢我任你处置,呵呵,痒,痒死我了,呵呵呵…… 我自然不可能有哥哥的力气大,两个人玩闹,也不可能用毒来应对,我求着饶歪倒在哥哥的怀里,扭着身子挣扎了几下,便感觉到……哥哥的身子,有了恼人的反应……想到哥哥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做的事儿,我不禁脸上一红,本能的站直起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长,长卿,你快,快些帮哥哥易容罢,我,我们还急着出门儿去,去看热闹呢……” 是,主子。 长卿答应了一声,算是把我从尴尬里解救了出来。 咳,那个,天红啊,我,我有些渴了,你,你跟我一起去下厨房,寻些酸梅汁来喝罢。 我寻了个借口,说自个儿渴了,想拉着天红出了屋门,把这尴尬彻底的都躲过去,却不想,天红这一时竟突然笨的不会看眼神儿了起来,傻愣愣的回了我一句,道是厨房那样的地方,不该我这身份的人去,再说,我身子也不好,走不快,与其两人一起去取,还不如他自个儿去取来的快云云。 索性避无可避,我也懒得再想其他的借口出门儿去,干脆寻了一旁的小榻坐了,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唔,想必,哥哥也是不好意思在我清醒的时候跟我提那事儿的,不然,他也不用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的……对,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长卿忙活了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便直起了身子,退后一步收拾起了摆在桌子上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顺着长卿的方向看过去,不禁微微一愣,继而,便笑着叹了口气,西陵的样子,虽然,少了些神韵,却是……十足十的相像! 长卿果然是极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念想谁,在意谁,想要什么……哪怕,不是真的,也寥胜却无…… 咱们走罢? 我上前挽住哥哥的手,习惯性的把自己的胸口贴在了他的手臂上,十一年有余的相伴,不管是在别绪楼里,还是在外边逛街,只要是有西陵在我身边,我便是会,像这个样子把自己挂上去的,这种亲近,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恩,走。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亲近,哥哥只是抿嘴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离儿,那个上官西陵……当真有这么好么?宫里的人,可都是把他当勾人魂魄的妖孽般畏惧的……你跟他走得这么近……” 西陵是好人,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了。 西陵是祁国的皇子,哥哥对他有成见,我半点儿都不会觉得奇怪,唔,也确实,西陵长得这么好看,会让后宫里的那些花痴女人们失魂落魄,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爱而不得,便出言诋毁的事儿,也是常见,谁让我的西陵那么优秀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念 抱着哥哥的手臂出了屋门,便见一辆青色幔帐的双马拉的小巧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拉车的马也只是枣红色的凌国北方产的栗马,比之在雪园的时候出门所用的拉车的马真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唔,也不奇怪,雪园终究是渺他们的老师和他们三个两代人经营的结果,哥哥这里,只是自他出宫立府之后,经营了不足十年的地方,恩,对,这不足十年的工夫,哥哥要想方设法儿的赚钱,要努力的积累实力,还要跟那些讨厌的家伙们明争暗斗……这气派比不得雪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就是这样了!哥哥待我这般好,已经是恨不能把所有能弄到手里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了,我不该嫌弃的,恩,对,我不嫌弃,不就是马车差了些么,又不是不能坐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哎,对了,上回送我回雪园去的时候,用的那辆马车哪里去了呢?那辆,不是挺好看的么…… 离儿,咱们这次出行,是要隐匿身份的,车驾不能太过张扬,你就委屈些罢。 哥哥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莞尔一笑,伸手把我扯进了他的怀里,抱起来,送上了车椽,然后,自己也跟了上来,对跟在一边的天红吩咐了一句,便放下了帘子,“放十万两银子的银票在身上,去常来赌坊。” 马车外边是看起来磕碜了些,里面,却是该有的一样儿都不缺,暖炉,案桌,软垫,各色的点心零嘴儿,恩,甚至是我寻常里喜欢拿来撕着玩儿的彩纸…… 好罢,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哥哥,是个极其细心的人,比之西陵,犹有过之。 马车从太子府的边门出,沿着小巷七歪八拐了好几条道儿,才到了热闹的大街上,我坐着软垫,趴在哥哥的手臂上,挑起马车的窗帘角往外看。 街道是我以前的时候经常会跟西陵走的街道,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那时候……我们没有现在这般好的马车乘坐,只能,牵着衣袖,徒步而行,累了,便由他背着我,我在他的背上晃来晃去,晃困了,便趴在他的背上睡着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回了别绪楼,床头的小桌上,摆满了他买给我的零嘴儿…… 我记得,这条街的最北边,有一家卖芝麻团子的铺子,那里的芝麻团子可好吃。 我摸着马车的木窗,本能的便想起了以前每一次出来,西陵都会给我买的芝麻团子,那好味道,便是现在太子府里的厨子,也做不出来,“哥哥,我想……” 天紫,去寻离儿说的那家铺子,买些芝麻团子回来。 哥哥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把我从马车的窗口里拖了回来,放下了帘子,半点儿都不笑话我馋,“乖,回来,外边儿冷,别染了风寒。” 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有一回,跟西陵一起出来逛街,买了许多好吃的,然后,我一边吃,一边看人演皮影儿。 我腻在哥哥的怀里,很有些小幸福的指着自己的手臂,跟他念叨我小时候的事儿,“结果,皮影儿看了一半儿,突然从街的另一边冲出来一个骑了马的人出来,扬起鞭子就朝着我打过来……若不是西陵的反应后快,用后背给我挡了鞭子,我那时,这边刚刚接好的手臂,就得再断一回,恩,怕是,就真真要成了残废了……我只记得,那马是一匹极好看的乌云盖雪,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那骑马人带着银色的面具,一头银色的头发,就像渺毒发的时候……一样……” 话说到了这里,我才返过了神儿来般的愣住,眼睛像星星般明亮的乌云盖雪,带着银色面具的骑马人,银色的头发,跟西陵有深仇大恨,恨不能试试跟他作对,让他难过为难的人……这不正是,渺骑着降雷的样子么!摇明明跟我说过,以前,渺的修为未及现在般好的时候,寻常里,发色也是银色的!我怎就没想到,那用鞭子吓掉了我零嘴儿的人,根本就是渺呢! 然后呢? 哥哥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柔声吩咐买了芝麻团子送回来的天紫,把这条街上的所有零嘴儿都给我买一份送回太子府去,“西陵给你重新买零嘴儿了么?” 呵呵,怎么可能……那时,我全身都没几块骨头是完好的,西陵伺候那些恩客们赚来的钱,大都成了我的药费……每个月,能挤出三五两银子给我买零嘴儿,都是他省吃俭用出来的…… 我一边吃着芝麻团子,一边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西陵,我的西陵,为了我,总是能不惜一切,我怎就那么傻,只把所有的好都当成了理所应当,直到了雪园里,才明白他的心思,才明白自己少了他,会活不了,“我想西陵了,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噩耗 我让人去打听过祁国那边的消息,听说,祁国原来的皇帝已经在皇宫里自尽了。 听了我的话,哥哥沉默了一下,继而,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得把我揽进了怀里,用一种极低极低的声音,跟我说道,“上官西陵本该登基的,却把皇位让给了上官信,然后……上官信下了旨,让他迎娶十三盟第七盟盟主的大女儿,并……封了那个女子为郡主……你,还是死了对上官西陵的心思罢……” 不可能!西陵不会答应的! 我只是刚刚才想过,西陵有可能在成了祁国的皇帝之后,会为了稳固权力而迎娶许多的女子充斥后宫,却不料,他竟是弃了皇帝的位置不要,还要被人逼了成亲,那可恶的上官信,怎能这般的不要脸,伸手从我的西陵手里收了玉玺,还不放他自由,让他好好的来迎娶我,难道,他不知道,西陵已经把聘礼都给了我了么! 离儿,这世上,断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哥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环着我肩膀的手臂稍稍紧了紧,“昔日的祁凌战场上,上官西陵指点江山,手掌万军,也不会有人信,有朝一日,他会沦落为祁国质子,在凌国备受折磨之后,沦落楚馆……如今,他至不济,也是一国的封王,况且,被皇帝赐婚,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他……” 我不信!不信!不信!他明明已经给了我聘礼,说了要来迎娶我的!你骗人!骗人!骗人! 本就绷得极紧的一根弦,在哥哥的这一席话之后,顷刻间断成了几节,绝望,难过,不肯相信,诸多不好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弄得我一阵头晕脑胀,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拆下来,往地上摔几下才好! 我疯了般得抓住哥哥的衣襟,对他又是咬,又是捶,又是踢打,不知是想发泄还是想证明,刚刚听到的,全是假的,做不得准…… 离儿,别哭,别哭,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哥哥半点儿也不松开 分卷阅读72 的任由着我对他胡闹,满眼心疼的卷了自己的衣袖,帮我擦脸上滑下来的泪珠子,“你等些时候,耐心的等些时候,等哥哥成了凌国的皇帝,便……便向祁国发兵!拼上凌国的所有兵力不要,也定给你把上官西陵抓回来!待那时候,你就把他找个院子关进去,让他除了你,谁也不得见,那样,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不哭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我不信西陵会答应,哥哥,你,你再使人去打听打听,西陵,西陵他定不会…… 我一边抽着鼻子哭,一边伸出一只手来,用手背抹眼泪,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其实,打心里,我是已经信了哥哥说的,西陵会迎娶那个什么十三盟还是七盟的盟主的女儿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罢了,他明明给了我聘礼,明明告诉了我,只会娶我一人,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离儿,你总该面对现实些才好。 哥哥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从衣袖里取了一张大红色的信笺出来,放到了我的手里,“这是……上官信派人送来凌国的请柬……是……你自己看罢……” 我有些茫然的接了哥哥递过来的红色信笺,手抖了半天,才费力的打了开来,只见,正中,几个烫金的大字,亮得扎眼:祁国皇帝谨请凌国太子殿下莅临,元月十七,祁国陵王大婚。 呵呵,果然是……我……我…… 我抓着那信笺的手,已是抖得连纸张都抓不住,想哭,哭不出来,想笑,却是比哭还难看,我怎得也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一别,竟是会成了我跟西陵断了缘分的起点,如果,如果那日,我不曾离开,这一切,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 人,果然是不能太贪心,想要的太多,到最后,只能是一无所有。 离儿,你想哭,便哭出来罢,总这样憋得,对身体不好的,离儿,离儿…… 哥哥唤着我的名字,疯了般得揉着我的手和肩膀,“不要有事,不能有事,这样,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放宽心些,哥哥,哥哥想法子,想法子给你把上官西陵抓回来,毁了他的这场大婚,毁了……” 不用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若是选了旁人,你便是把他抓回来,给我用铁笼子锁了,他也不是我的。 我只觉得浑身冰冷,本能的,便把身子缩成了一团,没有用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怪不得,长白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早该想到,这事儿是有蹊跷的,我真傻,真傻,以长白的身手,无论如何,也是不该这许久都不送个信儿回来的,现在,他怕是,已被西陵关起来了罢?不知……他那时受的伤,在地牢里,会不会又发作了……不知他……有没有……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 离儿,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你听我说,听我说…… 哥哥的声音一直萦绕在我的耳旁,可是,却让我觉得遥远的踮起脚尖都触摸不到,原来,深信不疑的希望破灭了,竟是这样的滋味,原来,我……还不是没心没肺,不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原来……于我,西陵,还是跟渺他们不一样……没了渺他们,我只会觉得伤心和绝望,没了西陵,我会……活不下去…… 咯噔――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扯回了我飘远的心思,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哥哥易容后,跟西陵一般无二的模样,蓦地,失心疯般的把他当成了我的西陵,扑了上去,“你是我的,你只是我的,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不要我,那些传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什么都不顾的撕扯开哥哥的衣裳,吻他的唇,他的锁骨,他的胸膛,只恨不能把自己都揉进了他的身体里去,再不跟他分开才好,“你还记得的,你还记得你说过,会来凌国迎娶我,会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当你的王妃的,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我,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离儿,你别哭,别哭,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你,我,也定不会弃你于不顾,人伤你,我杀人,神伤你,我屠神,我,唔…… 迷迷糊糊地,我只凭着本能跟我认为的“西陵”做了我们以前常做的那事儿,然后,疲倦至极的缩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昏睡了过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断不能,连他也失去,西陵,便是用锁得,我也要把你锁在我身边,不放开分毫。 不知睡了多久,不知晨昏交替,我醒来时,已经回了太子府里,我自己的房间,哥哥侧身躺在我的身边,卸了易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把我抱紧在怀里,薄被只盖到腰侧,睡得正香。 清醒过来之后,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自己那一日,在马车里对哥哥做的混账事情,我们是兄弟,有血缘至亲的人,我怎么可以对他,对他……要知道,他以前,便是对我有那样的心思,也只是幻想着是跟我,实际却是跟天红他们做那事儿的啊!我,我可真是混蛋!竟然把他当成是西陵的替身,来发泄我的害怕和绝望,我,我…… 醒了? 哥哥的睫毛扇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来,声音里,犹带着慵懒和餐足。 醒,醒了,现,现在是,是什么,什么时候了? 我真恨不能自己还是昏睡着才好,若是睡着,也能不这般尴尬,“我,我睡了多,多久?” 四个时辰。 哥哥半撑起身子,翘起颈子,往窗外看了看,宠溺的笑了笑,低头啄了下我的唇角,小心翼翼的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腰,“难得见你睡得这么沉,我从马车里抱你下来,都不见醒……可是饿了?” 不,不饿。 我咽了口唾沫,本能的便想起了在马车里,跟哥哥做的那些疯狂事情,以及……哥哥比西陵更加小心翼翼的配合,以及……他比渺他们还让我觉得快活的身子……脸,顿时便红成了熟透的果子…… 咕噜―― 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在这个时候响了一声,把我这本就不擅说谎的人揭穿的彻彻底底,我不知所措的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一言不发的等着哥哥的笑话,不想……哥哥非但没笑,反而,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揉着我的后腰,冲着门口的方向唤了一声,让天红把一直给我温着的粥端进来…… 粥很香,是哥哥一直拿来给我补身子的血燕粥,那贡品里只得八两,他分了一半出来给娘亲送去,剩下的,从不舍得给自己熬粥喝的好东西,我缩在哥哥的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由着他喂,就像,我是只活在山崖缝隙里的雏燕,只等着他来喂才能活下去一般,就像……那年冬天,我被罚在雪地里跪着,西陵的突然出现,让我没有被冻死一样……我突然想,如果,他不是我的哥哥该多好,如果,那一日的雪地里,救我的人,是他,不是西陵,我是不是会……也把他当成是不能失去的在意…… 离儿,我总是不会离开你的,只要你想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想法子帮你寻来。 哥哥给我喂完了小半碗粥,从候在一旁的天红手里接了布巾,小心翼翼的帮我擦了擦嘴,又重新揽我回了怀里,伸手在我的肚子上慢慢的揉了起来,“上官西陵对你不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你莫要伤心,莫要……” 我困了。 我不愿相信西陵是真的不要我了,亦不愿跟哥哥争执,惹他不快,索性,寻了借口闭眼,什么都不再去想,“我们继续睡罢。” 好。 哥哥无声的笑了笑,挥手示意天红出去,便又侧身躺回床榻上,给我当起了抱枕,“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连续几天,乱七八糟的梦都扰得我不得安宁,一会儿是西陵跟一个穿着红色嫁衣,披着盖头的人拜天地,一会儿又是那看不清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小孩子,示威般的冲着我笑,再一会儿,竟是那原本在襁褓里的小孩子会走会跑了,扯着我的衣角,喊我姨娘,让我去给他娘亲请安…… 不! 我蓦然惊醒,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的哭得稀里哗啦。 一只温软的手抚上我的背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揽进怀里,一言不发的由着我的眼泪泡湿他的衣襟,不知第多少次的安慰和宠溺着我,半点儿都不计较我扰了他的睡眠,害得他每个白天,都要带着黑眼圈去上早朝,跟那些向来看他不顺的人议事。 哥哥,我想去一趟祁国,若……西陵当真跟那个什么女子成亲,我也就…… 我把头拱进哥哥的怀里,说不清自己这到底是在撒娇,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还是没法说服自己相信……” 依你。 许久,哥哥才深深的吸了口气,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的大婚,定在元月十七,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介时,司徒月定会派我去送贺礼,你答应我,在这期间,会乖乖的听我的话,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怎么样?” 一言……为定……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打心底里,还是对给西陵送贺礼这事儿怀着抵触,那本该,是我跟他大喜的日子,可如今,却成了他跟旁人“喜结连理”,这道坎儿,我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盒子 日子似又回到了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哥哥和长卿小心翼翼的照顾下,吃饭,睡觉,养蛊虫,给草药松土浇水,发呆…… 期间,又跟哥哥做了几回那事儿,也是每次做完了,就后悔的要命,到了下一次哥哥勾我的时候,又毫不犹豫的上钩,没出息到了极点。 起初,长卿还会拧着眉头跟我抗议,到了后来,见抗议也没什么用,便索性不再跟我废唇舌,只挑了第二日哥哥上早朝去了的时候,钻进我的被窝里来,什么也不做的抱着我一直睡到哥哥下早朝,或者,我睡醒过来。 许是调理的当真好的关系,长卿的脸上也开始泛出了昔日那样的健康的红润,身上也长了些肉,用来当抱枕,越来越让我觉得满意了,唔,索性,他早晚也会是我的人,我早些抱着他睡,他也算不得吃亏……这般想着,我也就依了长卿,每天早晨,哥哥去上早朝了,便唤他进我的房间里来,褪了外袍,给我当抱枕来抱着继续睡…… 渺来过太子府好几次,我都没有答应见他,府里的下人们提先得了哥哥的吩咐,除非我点头答应,不然,便不放任何人进府,跟我见面,这一来,便让渺次次都被挡在了门外,不舍气的一等便是大半天。 摇在收到我让人给他送回去的簪子之后,也跑来寻了我几次,只不过,他跟渺不同,他……不会走正门,亦不会让人通报,他……每次都会翻墙进来,然后,被哥哥早就准备好的各种阵法和陷阱堵回去…… 跟渺和摇相比,霜显然要聪明的多,他既不堵门,也不翻墙,只每天使了人来给我送各种好吃的点心和零嘴儿,让我这吃货,总也鼓不起勇气来,让人把那些好吃的东西,跟渺和摇送来的稀罕玩意儿般的,悉数丢出去……这对各色美食吃来吃去,看来看去,也便本能的,总会想起他的好来,对他的抵触,也轻了许多…… 冷太傅让人送了东西来给你,主子。 长卿推门进来,给我手边的碗里添了些参汤,端起来,送到了我唇边,“要见他么?” 东西留下。 我顺势喝了一小口参汤,继续低头研究自己手里的书,这书,是前几天,霜让人给我送来的一本棋谱,跟寻常的那些古板得不行的棋谱不同,写得很有些意思,“告诉他,我在看他送来的棋谱,不见客。” 冷太傅让长卿传话,说,让主子看了他送来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见他,若是主子正在忙着看他送来的棋谱,腾不出工夫先看今日的礼物,他可以在门外等。 长卿翘了翘唇角,显然对帮霜带话这事儿很是不愿意,只是出于规矩,才不得不做,恩,确切的说,是只盼着我下一句,就把这话给他回了,让他递话出去告诉霜,我就是不见他,“只是一个打不开的小盒子,不像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看你这小气的样子。 我笑着睨了长卿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棋谱,索性也不是什么着急看的东西,霜既然说,让我看了他送来的东西,再决定要不要见他,自然,这东西,也不是寻常才是,先看一眼,也无甚要紧,“拿来我看,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恩?” 就是这个。 长卿抿着唇角,心不甘情不愿的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来,呈来了我的面前,那一脸傲娇的可爱模样,只让我险些把持不住,就地把他按到床榻上去给正法了,“一只破盒子,也值得拿来当礼物送,雪园已经穷成这样了么……” 雪园再穷,也比我这身无分文家当的人强,怎得,嫌你家主子穷了,想另攀高枝?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戳了戳长卿的眉心,顺手从他的手里取过了那个也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破烂的小盒子,调侃了他一句,“若是有一天,哥哥不要我了,把我赶出门去,我可是什么谋生的本事的也没有的,恩,现在要换主子,可来得及,不然,到时候,挨饿,受冻,可没地儿后悔去。” 要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就由长卿来养着主子。 长卿往我的身边凑了凑,像是怕我突然就没了似的,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袖,“长卿这辈子,最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儿,便是成了主子的近侍,只要主子不弃了长卿不要,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日子,长卿都愿意……”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我最是看不得长卿跟我撒娇,许是他当真跟我共过患难的关系,每次,看到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何时说过,会不要你了?我不过是随便说说,哪里就真有那么惨?至不济,我还可以去医坊坐诊不是?从毒经什么的里面学的那些方子,做出来的药,也是能医不少病的罢?哎?这,这是……这不是长白去祁国的时候,我让他带着护身的银戒指么!怎,怎么在这个盒子里面?!难道,难道是……对,一定是,一定是长白回来了!去,快去!让霜进来!让霜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归来 霜跟着长卿走进门来的时候,连眉眼都在笑,那走路都带风的样子,让我很是有些怀念,呵呵,是的,怀念,这似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我便已经在哥哥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就在一个多月之前,我还满心对他们的不舍,因为猜测他们可能是不爱我的而痛苦难捱,以及……怕他会失望,而偷偷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寒毒,养蛊虫,只盼着,能让他过上寻常的生活,不用再遭火毒的折磨…… 原来,话本儿里说的,光阴似白驹过隙,真不是假的,不亲身体验的人,总会觉得日子还很长,什么都来得及。 原来,爱了就是爱了,放不下,丢不开,扔不掉,我曾以为的,过些时候,就能忘了,完全就是自欺欺人,他依然如我初见时的美好,或许,渺,也一样,只是,我知道的太多,便会……为这知道的事情,付出代价,忍耐绝望和痛苦…… 我就知道,你见了盒子里的东西之后,会答应见我。 霜并不急着跟我亲近,而是挑了个跟我隔着一张桌子的凳子,跟我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谦恭而有礼,一如我记忆里的大多数时候那样,“长白回来了,伤得很重,今晨上早朝之前,长洛在正门门口三步远的地方发现了他,没有马匹,筋脉尽断,只手里死死的攥着这个盒子,摇说,他能活着,是个奇迹。” 他现在在哪儿! 听了霜的话,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一撑桌面,站起身来,就要去揪他的衣领,“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人伤了他!” 这要等他醒来之后才能知道,你要去看他么,渊儿? 霜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只脏兮兮的荷包,递到了我的面前,那荷包上,绣得正是跟长白荷包上一样的竹子,不,不对,这分明就是长白带着的那只荷包!我分明的记得,他带着的那只荷包上面,有我吃蜜饯果子时,不小心弄上去的一块儿油渍,总也不可能洗掉的,当时,长白说,这油渍正像是一片竹子叶,落得位置,也刚刚好是半空里! 这荷包,怎会在你这里?!除了沐浴的时候,这荷包,长白从来都不会离身的! 我本能的伸手,要从霜的手里抢荷包过来,却不想,抓了个空,整个身子都扑在了桌子上,“你,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旁人的允许,就随便的拿旁人的东西!” 若不是这荷包里的止血药阻住了长白右腰处的出血,此时,你得到的,就该是给他送葬的消息了。 霜叹了口气,把荷包好好的放回到了我的手里,顺手,扶了我站好,“摇给他处置伤口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一片污血,脏得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打开来,在里面发现了你配制的止血药,便想,这有可能是你的东西,才没丢掉……” 长卿,备车,快,快备车,我要去看长白,我要去看长白! 我紧张的把荷包攥紧在手里,就像一松手,长白就会当真没了似的,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担心西陵,派他去祁国送信,他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筋脉尽断,这对一个修武的人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多么难以承受的痛苦!不行,我得回去他身边陪着他,我得让他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我可以带着你骑马,你的踏雪,就在门外。 霜半点儿也不意外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浅浅一笑,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渊儿,我知道你还在怄气,也弄清楚了,那些日子,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所受的委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相信我,好不好?” 上次,你也跟我保证,不会让我再受半点儿委屈,可,结果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推开了霜,只凭着自己的力气,站直了身子,“我是爱你们不假,可,却并不是说,我就可以没有尊严,没有骄傲的让你们拿我当旁人的替身,当傻子般得……” 不及我把话说完,霜便用吻堵回了我剩下的话,许久,许久,直长的让我几乎以为,我要被憋死了,才松了开来,“渊儿,我从没有想过,要剥夺你的骄傲,你的尊严,亦没有你想的那样,爱着别人,却拿你来当旁人的替身……之前,我从未爱过什么人,也不明白,什么叫患得患失,什么叫惶恐和紧张,更不晓得,爱一个人,该如何的对待那人才好……别人都觉得,我能处置好任何事情,无所不能,曾几何时,我也这般的自以为是,直到遇上了你,直到……我知道,我喜欢上了你……我……” 花言巧语,话本儿里有很多,现在,我已经识字了,不需要你再费力气的背来给我听,走罢,时候不早了,我不想长白醒过来,寻不到我。 我背过身,让长卿把刚才就取了来,一直拎在手里的斗篷给我披上,然后,移步出门,“我可以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却是忘不了,那一日,哥哥说,让你们用手里的兵符换我,你们,没一个人舍得……长卿,让人备车……” 作者有话要说: ☆、回雪园 长卿很快就让人备了马车来,哥哥还没下早朝回来,只留了天红留在太子府里照料我的吃食,我怕他跟哥哥说不明白我的去处,惹了哥哥担心,便让他取了纸笔来,给哥哥画了一张字条留话,唔,不得不说,哥哥果然是很有学问,我的字写的这般不易辨认,他都能只凭着看了三五次我写,就全部能看懂了! 天红,你把这个交给哥哥,告诉他,我要去雪园住几天,让他不用担心。 我把写好的字条折好,交给天红保管,便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上了长卿给我准备的马车,依着我想,能让长白险些没了命的伤,总也是不好移动的,我便是不想再跟渺他们有瓜葛,为了长白的身子,也是该在雪园里住着,守着他,照顾他的,毕竟,他是因为我,才遭了这样的罪,我不顾念他,可就太不是人了,“哦,对了,你让人把我院子里的另一个厢房也收拾出来,待长白的伤好些了,方便挪动了,我便带他回来。” 离公子,你不等殿下回来就出门去,天红会很为难的。 天红接了我给他的字条,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开扯着马缰绳的手,从他那紧拧的眉头,我便明白了,他对哥哥的畏惧,有多严重,“长白不过是离公子的一个近侍,断没有理由,让自家主子为了他一个下人,而屈身于人,冒上风险的道理!” 若受伤的人是你,你是希望哥哥对你出手相护,相救,还是弃之不顾,天红? 我向来知道哥哥制府的严厉,却是不曾想,他竟会把这样罔顾人命的念头也灌输给天红他们。 天红……自然是希望殿下能出手相护,相救的,可,若是会因此而让殿下有置身危险的可能……天红便是死,也断不会允许…… 听了我的话,天红先是一愣,继而,便脸色苍白的垂下了头去,“殿下绝不会如离公子这般的意气用事,只为了一个下人……” 在我的心里,长白不是下人。 我笑着掰开天红攥着马缰绳的手,向后退进了马车的车厢里面,“告诉哥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让他放心。” 马车一路南行,穿过十几个小巷,到了大路,在大路上又行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才缓缓的停了下来,我听到外边有熟悉的行礼问好声,伸手把门帘挑开一条小缝儿,便见了雪园正门上的门匾。 月余不见,竟似隔世。 守门的人依旧称呼我为“离主子”,开门的人依旧给我开的正门,满园的雪,只以扫帚清出了一条路来,宛然……我初来时的去年冬天,我偷偷的推开我房间窗子的一角,往外看到的美景…… 只是,物是,人非,景常在,心,已不复当时的窃喜。 小离儿,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只白皙的手整个儿的掀开了马车的门帘,渺一身红衣的站在雪里,满是欣喜的向我伸手,“来,过来,我抱你下车!” 江将军客气了,这马车不高,渊离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下来。 我没有伸手给渺,只卷了衣摆站起身,一手扶着门边儿,缓步走出了车厢,我不会再犯傻了,以前,总被他的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没有半点儿原则的一次又一次原谅他,结果……便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而且,一次,更甚一次,最后……连我的月儿和离殇都险些搭上……这几天,总在下雪,阿毛也没有半点儿消息,不知,我的月儿和离殇,会不会冻到,她们,还那么小,跟着我,一天的好日子都没享过…… 小离儿,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不可么? 渺伸出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痛和绝望,“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一些事儿,是当真伤害到你了,可,我已经知错了,已经……” 你说,你知错了,那我问你,你的这句知错了,能换我的月儿和离殇回来么? 我在车椽上坐下来,用手撑着身下,小心的滑到地上站好,仰头,看向了渺的脸,“这世上,不是做了什么错事都可以被原谅的,有些事,错了,便没的弥补,有些人,错过了,也……无法挽回……” 小离儿,你别,别这么说,我,我……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我们再要两个孩子,你,你也给他们起名叫月儿和离殇,也让他们跟薛齐姓,你…… 渺突然把我揽进怀里,生怕一松手,我便会不见了般的紧抱着不放,“只要你原谅我,只要你回来我身边,我什么都应你,好不好?你刚刚跟霜说,那日,我们谁都没有应下,用手里的兵符跟太子殿下换你,所以你才觉得我们没把你当做重要,来,这个给你,你拿着,这是属于我的那三分之一兵符,你让人送去给太子殿下,我要你,我愿意用这个来换你回来我身边,你拿着,拿着……”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是收好了为妥,我并不是什么人的,也没有人有资格拿我交换什么东西,如果,非要说我是属于什么人的话,那,也该是属于西陵。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只凭着我的力气,是断不可能推开渺的,勉力挣扎,只能让自己受苦,让自己疼,“我要去看长白,麻烦你松手。” 不松!我不松!小离儿,我绝不要再让你弃我而去! 渺比之前瘦了许多,隔着极厚的棉衣,也能感觉到他有些咯人的骨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瘦了这许多,恩,或许,是因为那一日,我用骨针扎伤了他,让他气息大乱,积了内伤? 作者有话要说: ☆、重伤的长白 渺,你别这样,渊儿没有武技,你这么紧的抱着他,会把他弄伤的。 霜带着暖意的手伸了过来,在这夹着风雪的冬天里,让我觉得格外的舒服,“心病还要心药医,渊儿的心结已经种下,在让他对我们重拾信心之前,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与其徒劳无功的许诺,倒不如,让他看到,听到,感觉到……我们是当真对他好,是的的确确在意他的……” 我知道,可是,我…… 这一回,渺倒是没有再跟以前般得我行我素,听了霜的话,松开了紧抱着我的手臂,向后退了半步,顺手给我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手往后缩到了半道儿,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捏了捏我的斗篷边儿,“怎只披这么薄的一件斗篷?你的身子本来就弱,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身子弱,也是拜江将军所赐。 我向后退了一步,躲过渺从自己身上解下来,要给我披上的斗篷,扭头,看向了站在我身后的霜,“我来这里,是为了看长白的,请冷太傅带路罢。” 渊儿,你可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小坏蛋。 霜无声的苦笑了一下,伸手从渺的手里接过了斗篷,半点儿商议也不打的给我裹在了身上,“身子是自己的,跟谁置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儿,知不知道?” 我要见长白。 我执拗的不肯接霜的话,只盯着他的眼睛,等他跟我屈服,我知道,他定是会答应的,我还有价值,还有用,他们,还要凭借着我,去接近哥哥,得他的好感,去……呵呵,罢了,我有什么资格说旁人,哥哥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凭谁,也是不可能拒绝的了他的,连我也……不例外,不是么? 他在你院子的西厢里,摇在照顾他,一会儿,你见了,不要害怕。 霜果然如我所想的选择了妥协,伸手,牵了我的衣袖,领着我往我的院子方向走去,“他的脸受了一道箭矢的擦伤,因没得到及时的处置……稍稍有些腐坏,摇用刀子给他把腐肉剃掉了,以后……许会留下疤痕……”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长白。 听了霜的话,我只觉得心上一痛,长白那么好看,武技那么好的一个人,只因着我,而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脸伤了,筋脉断了,连命都险些没有了,我,我难道当真是如纳兰齐的娘亲说的那样的扫把星,谁沾惹上我,谁待我好,都得倒霉,都得不得好死不成!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从霜的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袖,然后,加快了步子,往我原本住的院子走去,不,我不信,我才不是什么扫把星,长白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长白有事的,我也是医者,我,我定能救长白,定能让他好起 分卷阅读73 ! 未进院子,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草药味儿,是天香丹,毒经里为数不多的几种保命药之一,便是给因伤将死的人吃了,也能吊得住那人一口气,让那人半月不死,只是,毒性太烈,用这种药保命的人,即使能活,也会在身子里面积下毒性,三五年之内,下不得病榻……摇曾跟我说过,若非得以,这种药,是万万不能用的,如今……长白,竟是到了不得不用这种药的程度了么?! 长白!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西厢,险些被路上未扫净的残雪滑倒,两手推了门进去,便扑到了床榻旁边,朝着床上看去。 床上,长白脸色苍白的昏迷着,一条足有食指宽的箭伤划破了他的左脸,使得他原本极好的样貌被毁了大半,眉头深锁,唇角紧抿,显然是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于梦中,仍不离伤痛的折磨。 离,长白的伤最是禁不得冷,你这般毛毛躁躁的进来,门也不关,可是想要了他的命么? 摇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我起来,在床榻边儿上坐了,才起了身去门口,把屋门重新闭合了起来,“当时情状紧急,顾不得派人先去通知你知道,若非得以,我断不会未经你的允许,就脱了你的近侍的衣裳,你……” 他的情况如何?! 我哪里顾得听摇跟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忙不迭的从被子里摸了长白的腕子出来,便帮他把起脉来,“除了天香丹,你还给他用了什么药?!” 他的身上,共有各种伤三十一处,能致命的,不下五处,而且,受伤的时间,从第一处,到最后一处,前后间隔了足有一个多月。 摇缓步走到我的身边,从我的手里取了长白的腕子,小心的放回了被子里面,然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箭伤,刀伤,鞭伤,摔伤,烧伤……最严重的一处,在腰侧,断了两根肋骨……我已经帮他把所有的伤都处置过了,如果,能熬得过今晚,他就还能有救,不然……” 长白不会有事的! 我生怕摇当真说出了后半句没说完的话来,忙不迭的捂了他的嘴,打断了他,“他会熬过今晚,他会好起来的!” 我也希望如此。 摇微微一愣,抬手,拿开了我捂住他嘴的手,用有些干涩的嘴唇轻轻一啄,“我想象不出,是什么人,能把潮音舍培养出来的,身手最好的近侍伤成这样,祁国,便是布下天罗地网只为了杀他,也断不可能,让他狼狈成这样才是……这其中,定有因由,唯有等他醒了,我们才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危局 这一夜,下了极大的雪,我半点儿胃口也没的守在长白身边,一手跟他的手相握,一手环着他的腰身,给他唱歌。 我记得,我被西陵从雪地里捡回去的时候,也是全身是伤,险些死掉,西陵就是这般握着我的手,给我唱了一夜的歌,他说,这歌,是他的家乡哪儿用来跟神祈福的歌,唱这首歌,神便会听见,然后,满足唱歌人的愿望……他的愿望,是让我好起来,而我,也当真就好起来了…… 渊儿,你的嗓子都哑了,别唱了,别唱了,好不好? 霜从背后环住我,伸手捂住我已经干裂了的唇,调子里,满是心疼,“神一定已经听到你的祷告了,长白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霜捂住我嘴的手,想把他的手掰开来,继续唱歌,却突然见得长白的右手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他的手指动了!摇!你快看!快看!长白的手指动了! 我用力掰开霜的手,高兴的险些蹦起来,手指会动,说明昏迷的人就要醒了,摇说过的,只要,长白能熬过今天晚上,他就会没事儿的,这眼见着就要天亮了,长白他,他不但没出现预想中的危险情境,反而,反而要醒了!这便是说,他,他不会有事了! 哪里?!哪只手?哪根手指! 听了我的叫唤,刚刚才要睡一小会儿的摇也似被扎了一下儿似的从旁边的软榻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过来,全神贯注的看向了长白的手,“是这只么?你当真看清楚了么?!” 看清楚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就是这只手!食指! 我一边说着,一边摸上了长白的脉搏,果然,果然比昨天的时候有力平稳了许多!摇说的没错,熬过了这一夜,长白的情景,好了很多! 离儿,你让开一点儿,让我试试。 摇小心的把我攥了一整夜,已经僵硬的不能动的手舒展开,交给霜掌心里舒筋活血,然后,碰上了长白的脉搏,闭眼,认真的试了起来,“天香丹已经起效了,若是没有什么变故,他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约莫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长白的眼皮才缓缓的睁了开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却是没有半点儿神采的空洞,紧接着,跟我相握的那只手也有了些力气,扯着我的手往他的胸口位置靠了靠,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张嘴,却是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我看到他在跟我说,“主子,主子,是你么,这不是长白的梦么?” 是我,长白,这不是梦,真的是我!是谁,是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长白的眼睛出了问题,不,不光是眼睛,连他的嗓子,也出了毛病,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不能,“你别着急,别着急,我认识字了,你写给我,写给我知道,我给你报仇,我定不会放过把你害成这样的人!” 我曾以为,在地牢里生下月儿和离殇的时候,我已经流光了所有的眼泪,却不知道,在看到长白成了这个样子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已经绝了堤般的涌了出来,是谁,是谁伤了我的长白,是谁,是谁把我堪称艺术品般美好的长白害成了这般模样,我不会放过他,我,我定要让他把我的长白受过的苦痛,十倍百倍的偿还! 长白的呼吸细微而紧促,似是没有听见我的问话般的,缓缓的翻过了我的手,用食指,在我的手心里写道,“长白听不见,主子在长白的手心里写字,可好?” 这一瞬,我的牙咬紧了,心疼,内疚,悔恨,几乎要把我淹没掉,吞噬干净,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派长白去祁国那般危险的地方,他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好。 我抓起长白的一只手,碰上我的唇瓣,不出声儿,用唇语跟他答应,“长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西陵公子本该是祁国的新皇的,可是,他知道,若是成了皇帝,他的后宫里,将会不可免的有许多人跟主子争宠,惹主子不快,所以,他把皇位让给了上官信,准备回陵王府筹备跟主子的大婚,却不想,上官信这个混蛋,背信弃义,在接手了玉玺之后,命人将他软禁了起来,还擅自颁了旨意,给他和第七盟的盟主之女赐婚。 长白的手有些颤抖,条条高起的青筋和几乎没有了什么肉的指骨,在我的手心里写字时,每一下,都像要扯碎我的心,“西陵公子前后共派了二十余人给主子报信,都是未出城门,就被捉了,长白,是服了主子以前随手配制出来的诈死丹,才被当成死人,丢到了乱葬岗的,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16号的,恩恩~ 是上官信,是么?是上官信那个混蛋,把你折磨成这样的,是么?! 我努力遏制住自己的身子颤抖,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遍体鳞伤的长白,“你是怎么回来的?西陵呢?” 回主子的话,长白诈死逃出地牢的时候,西陵公子还被上官信软禁在清欢苑里,只失了自由,没有受伤。 在我的手心里写完了西陵的情况,长白似松了口气般的身子松软了些,抬起头,把他那看不到东西的眼睛转向了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儿,你只管说,长白,我,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想尽了法子帮你做到! 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长白的眼前轻轻的挥了挥,见他没有半点儿的反应,顿时,眼泪便又涌上来了,这般的严重,以我的本事,当真能医得好他么?如果,不能把他医好,他这般骄傲的一个人,以后,可该怎么办…… 西陵公子让长白转告主子,陵王府的兵符他放在赤玉箫的最末一节里面,他送给主子的银戒指,是陵王府地下暗室的钥匙,用这钥匙,可以号令陵王府的十万暗兵。 长白沉默了许久,才抬手在我的手心里继续写道,“西陵公子说,让主子去陵王府,召集所有的兵力,自封为王,不管遇上什么情景,都不要交出,他为主子事先留下的钱财兵将……哪怕是三国结盟,与主子为敌,也有一拼之力……” 混蛋!上官西陵!你当我是什么!没有你,我要这些钱,这些权力做什么! 看了长白写完的这些,我恨不能扇自己几耳光才好,我怎么可以怀疑西陵,我怎么能这么混蛋,这么糊涂!我分明知道,他待我有多好,我怎就能只凭了哥哥从旁人那里得来的,尚不能辨别真伪的邀请,就怀疑了他去! 渊儿,你……可是打算要去救上官西陵? 霜的手臂从我的背后伸了过来,绕过我的肩,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你可有想清楚,这般做,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上官信……那个这许多年都隐在暗处的狐狸,连……上官西陵都能算计进去,恐怕……不是你能对付的……” 对付不了又如何?大不了,我跟西陵一起死去!我就不信,那个上官信,还能长了三头六臂,砍去九个脑袋都不死! 我抬手用衣袖擦了脸上的泪珠子,捉了长白的手,放回被子里面去,然后,开始给他检查起了眼睛来,他的眼珠还是好的,能自如的转动,那便是说,是被人用药熏瞎的,只要,我能弄清楚,上官信那个杂碎是用了什么样的药,就有希望,把长白的眼睛医好,我要完好的长白,我要无虞的西陵,该死的上官信,我,渊离,发誓,断不让你毁了任何一个我在意的人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现今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这一天,绝不会远! 渊儿,你冷静些,这般的毛躁,不但救不了上官西陵,还会让你自己也身陷危局,不如,从长计议,想个妥协些的法子,再做打算。 见我执意不肯妥协,霜也着急了起来,移步绕到我的身侧,便要说服我,“陵王府的兵权一日不交出,上官信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现今,上官西陵虽是失了自由,却也不至于受什么委屈,你……” 从长计议?我再从长计议,西陵就要跟那个什么第几盟的狗屁盟主女儿成亲了!哥哥都收到上官信派人送来的请柬了! 我竭力冷静的把长白的手放回被子里面,从床榻上站起身来,才冲着霜吼了起来,西陵何等的骄傲,我怎能让他承受这种羞辱,怎能让他被迫跟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成亲!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都别想把他从我的手里抢走! 以你对上官西陵的了解,你觉得,他会答应这门他所不愿的婚事么?渊儿,一张请柬,说明不了任何事,你怎知,这请柬,不是上官信为了引你上钩,骗去陵王府兵权的伎俩?你可有想过,如果,你犯了糊涂,上了上官信的当,把陵王府的兵权弄没了,会让上官西陵的处境更加为难? 霜半点儿也不恼我跟他大吼大叫,只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去,轻轻的抚着我的胸口,帮我顺气,“我说让你从长计议,并不是让你把救上官西陵的事儿丢去一边,而是说,让你要好好想,想仔细,确保万无一失了,再动手……如果,你还愿意信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带兵……” 主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你,你可是在老主子的衣冠冢前发过毒誓,绝不助上官西陵的啊! 不及我反应,便听见旁边,长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跟霜求告了起来,“你这般的做,可是,可是……” 天打雷劈么?呵呵,那又如何呢?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渊儿身处危险,什么都不做么? 霜没有给长希机会把话说完,只长叹了一口气,伸手,理了理我额角的碎发,“渊儿,若有一日,我当真下了十八层地狱去,你……可愿意陪我?” ☆、拒绝 我不会让你为了我,去做背誓的事情。 在雪园住了近一年,虽没有人特意的跟我说过渺他们的老师的生平,但,通过一些下人们的只言片语和渺他们的所言所行,我也能清楚,于他们的心目中,他们的老师,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再生父母,授业之师,救命之恩……可以说,他们的老师,是他们的爹娘,是他们的手足血缘,都无法比上半分的存在…… 这样的人情,我亏欠不起。 况且……霜也不过是说说而已罢?我又不是他多么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为了我,而去违背跟他们的老师发下的毒誓? 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傻子,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值得别人弃了信仰不要,为了我,去下地狱。 渊儿,你终究还是不肯信我。 霜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侧身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跟我对视,“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失望的错事,竟让你这般的疏远和不信我?以前,你都是愿意信我的,不是么?” 或许,自始至终,我相信的,都只有我自己。 我别过头,不给霜从我的眼里探寻的机会,伸手,给长白好好的盖了盖被子,站起身来,“你没有错,错的,只是我,我……不该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能让你们爱得不顾一切的那个人……能爱我爱的不顾一切的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远在祁国……” 渊儿,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好,不对,让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了,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霜突然抓住我的手,露出了怕一松手,我就会没了般的紧张神色,“薛齐可以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上官西陵能为你做的,我也能,我……” 你不能。 不及霜把话说完,我便出声打断了他,“纳兰齐……可以不顾纳兰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违抗圣旨,把我从乱坟岗里救回来,可以去官府自首,用自由来换银钱,只为不让我饿死,可以拼上性命,给我掩饰身份,让司徒月停下怀疑,不再调查我……你,说你也可以,呵呵,你可敢告诉我,你,能做到哪一条?” 我…… 霜被我问的张口结舌,连张了几次嘴,都没再说出半个其他的字来,脸色也只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变得苍白了起来,“渊儿,我……” 西陵为我所做的事儿,你也同样做不到。 我从衣袖里取出玉盒,从里面取出那几日闲暇时配制着玩儿的大还丹,给长白喂进了嘴里,“你认识西陵,应是比我认识他还早许多年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有多么的骄傲,可……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可以为了给我医病,委身于人来赚钱,让那些没人性的混蛋们糟蹋和折磨,可以自己省吃俭用,给我攒钱买零嘴儿,可以在身处上官信掣肘的境地时,仍为我打算,怕我没了他,下半辈子会受委屈,会……你比不了,你们连他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了,不,应该说,半根的半根手指都比不了……” 上官西陵只是比我幸运,更早的遇到了你罢了!如果,是我早些年遇到你,定会比他还多的,把你捧在手心儿里,待你好! 一直站在我身后不言不语的渺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小离儿,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凶,对你不好了,你不要把我想的一无是处,什么都比不得旁人,好不好?我……” 前些日子,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听了渺的话,我不禁失笑出声,前些日子突然想明白了的那事儿,让我再次觉得,这世界,实在是太小,“我并不是才刚刚认识你一年有余,许多年前,我就是见过你的,只不过……呵呵,在那时候的我的眼里,你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你毁了西陵省吃俭用出来的钱,给我买的零嘴儿,骂了西陵,还跟他说,我是个没半点儿用处的……让他把我丢掉……那时候,你还不是现在的样子,你骑着降雷,带着银质的面具,一头银色的头发,宛然自地府而来的索命……” 小离儿,你,你,我,我……不,不是,你别乱想,那时候的话,做不得数的,我,我当时只是,只是觉得上官西陵给为将的人丢了脸,半点儿节操也没的跟那些光顾楚馆的人们搅在一起,我……我虽是跟他有杀师之仇,却是,却是在心里很有些佩服他带兵的本事的,我,我那时,并没有看清你的模样,我…… 被我这么一揭发,渺先是一懵,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满是紧张的要跟我解释,生怕我误会了他去一般,“我,我从来都没有过嫌弃你的念头,你,你不要……” 如果,那一日,从我面前走过去的人,不是西陵,而是你,怕是,今时今日,我早已经不知投胎去什么人家了! 一边说着,我便本能的想起了那一日,西陵捡我回去的情景,温暖的怀抱,温柔的话语,让我能忘了疼,在他的怀里睡去的小心翼翼,曾经,他救了我,如今,是时候由我来救他了! 十万暗兵,加上兵符所能号令的藩地兵将,或者……我还能争取到一点儿,那些曾被我医好了伤的兵将的支持……上官信的手里,也不过是他原本封地的兵将和西陵交给他的那不到七十万人……用好了谋略的话,我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起码,救西陵出来,应还是能的…… 小离儿,你……好罢,我承认那时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将功补过,好不好? 渺仍有些不死心的跟我纠缠,许是我以前总也好说话的关系,让他觉得,我定是不会拒绝他的,“以后,我……” 我跟你,不会有什么以后的,江将军。 我从一旁端起杯盏,含了一小口水在自己的嘴里,俯身,嘴对嘴的给长白喂了进去,“与其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在你的心上人面前多献点儿殷勤……说不定,那人一下子被感动了,就答应了你的倾慕了,也未可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毒草 我的心上人就是你,自然,是只能跟你献殷勤的。 渺盯着我给长白喂好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朝我伸出了手,“小离儿,不要再跟我闹了,好不好?如果,之前,我确是让你觉得不安了,那,我道歉,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有让你受委屈,让旁人欺负你的事儿发生了,行不行?” 我想,你是搞错对象了,我是渊离,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 听了渺的答话,我不禁有些眼酸,呵呵,喜欢我,心上人就是我,这若是以前的时候,听了这话,我定会开心的不行,可……现在,却是只能让我觉得羞辱!当了自己哥哥的替身,还自以为是,满心欢喜,不知天高地厚的沾沾自喜,到头来,遍体鳞伤,险些没命的被自己的哥哥救下收留……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不会再听上几句好话,就又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 这世上,真正真心待我的人,还活着的,也不过只剩下西陵,长白,长卿和哥哥四个人罢了,我,算是看透了! 你现在可以不信,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渺叹了口气,不再跟我争执,伸手想碰我的肩膀,却只到了一半儿,就缩了回去,转身,出门,“你……终究不是正儿八经学过兵法的人,比不得上官信那只狐狸崽子狡猾,贸然去救人,怕是不但帮不了上官西陵,反而,让他因你而受累……上官西陵,我会想法子帮你救出来,这事儿,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我倒是没想到,渺会对我的态度这般执著,我想不通,我这个可有可无的替身,怎么就值得他这般的较真儿,我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不知我发了多久的呆,长白醒了过来,摸索着找到我的手,轻轻的摇了摇。 在我的所有记忆里,长白都是强大和无所不能的代名词,我从未想过,他也会有现在这般弱小,这般离了人照顾,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而这一切,皆是由我而起,是我,是我这个不详的人,带给了他灾难和不幸,是我,都是我。 主子,你会医好长白的,你不会不要长白的,对不对? 长白在我的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写了几个字,让我心,刹那间疼了起来,眼泪忍不住便掉下来了,他怕我不要他,他拼上了一身的修为不要,拼上了一身伤,险些没命……非但没有觉得可以跟我邀功,跟我索要无度,反而……怕我不要他!我怎么会不要他!我怎么舍得不要他! 你该相信我的医术,长白,你会没事的。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医好长白,可,只冲着他的这份信任,我也没有退缩的勇气,是的,退缩的勇气,我不能跟以前般得胆小和怕事,就算凭着我现在的本事,医不好他,我,也得想法子去学,不择手段的去学,不医好他,绝不罢手。 长白信,主子。 长白没有焦距的目光转向了我,用额头往我的手上蹭了蹭,才继续写道,“长白跟主子说好的,长白,要当站在主子前面的那个人,不管遇上什么样的危险,都把主子护在身后,不能背誓。” 好。 虽然知道长白是不可能看到的,我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抬手,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子,在长白的手上郑重的写下了这一个字。 我从来都只觉得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任什么人待我多么好,都不可能换得我改变自己的活法,便是西陵,也万万不能,如今,却是……我不要再过米虫般的日子,只躲在待我好的人的背后,让那些人护着我,照顾我,为我付出,因我为难了,我要变得厉害起来,能保护自己,能保护待我好的人! 如果说,以前,我只当看摇的那些藏书是为了好玩和打发时间,自许诺了长白,我能医好他之后,便成了一种责任。 我让长卿把摇屋子里的所有我还未看过医书都搬来了长白住着的西厢房,每天寅时起,子时睡,连吃饭、喝水、上茅房的时候,都不放下手里的书,看到有用的,就用一根画眉的炭笔在小本子上记下,有什么新的感悟,就跑去摇的药房里配制出新药来,在长卿给我抓回来的老鼠身上试,然后,把老鼠的反应,一一记下。 主子,这是最后一本了。 长卿把一本有些纸页泛黄的书送到我的手边,扭头,看向了抓着我的衣袖,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长白,轻轻的叹了口气,“半个月,看完一百三十本医书,待他好起来,知晓了主子为他做的事儿,定会……” 这是他该得的,若是换了你,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我接了长卿递过来的书,紧了紧自己的腰带,这破衣料,怎才洗了几水就扯长成了这个样子,待见了哥哥,我定得跟他告上一状,让他不能轻饶了采购的人,这般的诓钱,太子府多大的家当,能够这般的折腾! 主子,今天,还是不答应江将军他们一起用膳么? 长卿跪伏下身,帮我解开系的乱七八糟的腰带,重新帮我结了个好看的扣,微微的叹了口气,调子里,尽是心疼,“主子,这些时日,你越发的瘦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长白还没医好,你自己的身子要先撑不住了……” 我没那许多的闲工夫,长白的伤拖得越久,就越难治,我得抓紧才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那本纸页泛黄的书,埋头看起了上面讲的医理来,“是我瘦了么?我还当是这衣裳的料子不好,只洗了几水就扯坏了呢,没事儿,我现在精神的很,半点儿不舒服也没觉得有,你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这个!对,就是这个!胡浅草!产于祁国西境,点燃后会产生紫色的烟气,烟气入眼可致盲,入耳可致聋,入喉可致哑,眼白呈绿色,耳廓血脉突出,呈暗黑,喉咙暗红充血,不能发声!跟长白现在的情况完全相符!” 作者有话要说: ☆、有解? 主子,你别激动,别激动,找到就好,找到了就好! 见我因一时的兴奋,而开心的红了脸,长卿忙上前来扶住了我,一边给我抚背顺气,一边劝我不要高兴的过了头,“书上可有写,什么东西,是这味草药的克星?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医好被这种草伤了的人?” 这……倒是没有…… 被长卿这么一问,我顿时撒了气,是啊,只知晓了这味草药的名字,有什么用?弄清楚,用什么能解了这味草药的毒性才是要紧! 这般想着,我忙继续往下看了去,味甘,性寒,出寒潭即死,遇光即枯,不可种植。 性寒,怕光,这样的寒性植物,可真是少见,一般来说……这样植物的克星,该是热性的东西才对,唔,对了,毒经里,曾一句话这样总结毒物来着,至寒至热之物,常相伴而生,以求平衡,如,雪妖之血为至寒,则其泪为至热……等等!雪妖的眼泪是至热之物,那,那不是说,我的眼泪,就是能解这至寒的东西的法宝?! 只要……只要我哭……把眼泪撒到长白的眼睛上,他……就能恢复视觉,再见光明?! 管他是真是假,试一试,总不会有损失! 我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却只觉得眼睛涩得要命,半滴泪珠子都挤不出来,干脆,用绝招! 主子,你,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我朝着自己的手腕咬了一口,疼得出了眼泪来,长卿顿时紧张的扑了过来,抱住了我的腰身,生怕我再对自己施暴般的,仅仅的抓住了我的手臂,“想不出法子来,再慢慢想就是了,你这般的伤害自己,是图的什么!这若是让长白知道了,可得多埋怨自己!” 你,你别碍事!我做试验呢!说不定,我的眼泪,就能解得了长白身上的毒! 这一下,我可被长卿气得够呛,我那么用力的咬了自己一口,才好不容易挤出这么几滴眼泪来,他若是再碍事,滑到衣领里,可就全浪费了! 主子,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在接着看这本书罢,这些时日,你太累了,再这样下去,可就真要出癔症了…… 长卿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把我强行按躺在了床榻上,在长白的身侧扯了一条被子来,给我盖上了身,“眼泪哪能医什么病,主子,你就别闹了,你现在就躺在长白身边儿,再闹,可该把他给吵醒了!” 长卿,你总该记得,毒经有讲过,墨族人的眼泪是天生的剧毒,用雪妖的血做药引,能做出羽化来的罢? 经长卿这么一说,我立刻便停止了挣扎,这些时日,长白没少受这毒的折磨,睡着的时辰越来越多,精神却是越来越差,难得他这般安稳的睡上一会儿,没疼,也没做噩梦,“解羽化之毒的药,却是用雪妖的血做主料,不用墨族的眼泪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个什么道理?墨族的眼泪,是寒性的,雪妖的血,也是寒性的,两样至寒的东西凑在了一起起了反应,便成了热性,羽化之毒,是热性的毒,要用寒性的毒才能以毒攻毒的解掉,所以,便用雪妖的血来做主料,配之以温和的药材来导引,不让中毒的人因身子一下子由热至寒,伤了本源而死!” 可……长白中的毒,是寒性的啊,而且……主子要给他用的,是眼泪,不是血啊,唔,不对,血是寒性的, 分卷阅读74 能用,这,这到底是怎么个道理? 见我的回答尚且思路清晰,长卿才算是松了口气,相信了我不是犯了癔症,松开了抱紧我的手臂,不解的问道,“主子到底是如何想的,可以告诉长卿知道么?” 毒经里有写,雪妖的眼泪是热性的! 我得了自由,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爬起来,就要用手背抹了自己的眼泪,涂到长白的眼睛上去,却不想,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拦下了我。 雪妖的眼泪,指的不是这个,你涂了也是白涂,还是不要费劲儿的好。 诺伯伯的声音传来,让我的身子微微一震,喜忧掺半的转回身,看向了他,他的医术,是极好的,那回,我险些没了命,他都能给我救回来,长白这毒,他是不是,也会有办法?对,一定会有的!诺伯伯是正儿八经儿长在雪山上的雪妖,雪妖的博学,向来都是受世人推崇的,他,定会有法子的!没错儿! 诺伯伯,你有法子能医好长白的,对不对?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便敞亮了许多,忙不迭的凑上去,跟诺伯伯套起了近乎,“你是我娘亲的亲侍,定是不想让我娘亲难过的,唔,你想啊,如果,长白好不了的话,我定会愧疚难过一辈子,娘亲知道我不好受,也一定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草 你这撒娇,卖乖,装可怜的本事,可真是跟你娘亲如出一辙。 看了我的反应,诺伯伯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叹着气,念叨了一句,“不是我不肯帮你,你看……” 我不解的低头,看向了诺伯伯朝着我伸出的手,上面,几道暗黑色伤痕,足有食指般粗,显然,是中了毒,“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很精通医术的么,诺伯伯?怎还会被人下了毒?” 这是我不小心弄伤的,已经处置过了,只是,这毒草的性子太烈,不能一下子都逼出来。 诺伯伯浅笑着缩回受伤的右手,用左手从腰间取了一只小袋子下来,送来了我的面前,塞进了我的手里,似是随意的,看了睡着的长白一眼,“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喏,这是你娘亲非逼着我去祁国西境寻回来的太阳草,是生长在寒潭旁边的热性植物,书上只说,能用来做热性的毒药的,能不能做其他用途,就未见有提了……我能帮上你的,也就只有这么些了,剩下的,你就自己想法子罢……” 你的手……是不是采这药的时候伤的? 前些时日,我曾给娘亲写了一封信,说了长白的情况,让哥哥想法子送去了给他,盼着娘亲的医术了得,能帮我一二,结果,这信一去,便似石沉大海了一般,别说是支招了,便是回复也没有一个,于是,我便彻底的死了心,只埋下了头来,自己研究起了医书……不想,娘亲没有回复我,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头绪或者不愿插手,而是,他派了诺伯伯去祁国的西境寻药,身边儿再没了旁的可靠的人来给我传话! 我是今日看了这书,才晓得长白是中了什么毒的,娘亲却是早我好几日的想明白了医理,还派了诺伯伯去帮我寻伴生的草药回来,现在的祁国,处处严防死守,这一趟来回,便是快马加鞭,也少不得十天,十天前,距离我让哥哥送信去给他,至多,不超过十二个时辰! 娘亲的医药之术,果然了得!真真不愧是被传为药行天下第一的雪族奇才! 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好好儿的跟娘亲学一学医! 娘亲可有说,这太阳草,要如何给长白用? 我忙不迭的接了诺伯伯递过来的袋子,打开拴住袋口的细绳,往里面看去,赤红色的茎叶,根上犹沾着湿润的泥土,若是不事先知道,这是能制成热性毒药的东西,我定会以为,这只是几株用来装点寝房窗台的盆景植物! 主子说,让小主子自己想。 诺伯伯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这草药的用法,“主子说,他能帮得了小主子一时,却护不了小主子一世,与其授之以鱼,不若,授之以渔,只有让小主子自己学了本事在身,以后,他才能放心的让小主子去该去的地方,把早就为小主子准备下的东西,交给小主子打理……” 好罢,帮我……谢谢娘亲……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会死乞白赖的缠着诺伯伯,迫着他去跟娘亲问这太阳草的用法,或者,干脆直接把娘亲给接了来,给长白医治,可是,现在,一切都已不同,我不会再只想着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米虫,靠着旁人的护佑,没心没肺的过我自己喜欢的简单日子,我要长大,要有本事,要有保护待我好的人的能力,绝不让待我好的人,再受半点儿委屈和伤害! 离儿,别怪你娘亲,他是为了你好。 许久,诺伯伯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满是欣慰的摸了摸我的头,转身,往门外走去,“他只是不希望,你再走他走过的老路,不希望你再吃,他吃过的苦……” 回去之后,让娘亲帮你处置一下手上的伤罢,不然,怕是要留疤的。 我答应了一声,便埋头研究起了袋子里的太阳草,这草是有毒性的,用它解毒,只能算是以毒攻毒,以长白现在的境况,直接用上去,身子是不可能承得住的,寒热两种毒在他的身子里面较劲儿,怕是,还分不出个输赢来,他就要先没命了,我得想个合适又没有危险的法子才行! 整整三天,我把所有能想到的法子,都用画眉的炭笔在小册子上写了下来,然后,排除去一些可能会有危险的,最后,留下了三种,泡浴,熏香,雾蒸。 主子,长卿觉得,还是用熏香好些,含的量少,万一发现情景不对,可以马上灭掉火,把人从有烟气的屋子里抬出来,不似泡浴和雾蒸,要把水迹擦去,还需要费工夫。 长卿从我的手里拿了炭笔,在册子上的“熏香”两字上圈了个圈,跟我建议道,“若是换了寻常人,这三种法子,都是使得的,可长白的身子,现在全都是暗伤,比之身子康健的寻常人,都不及……” 我也觉得,这个法子最好,只是,这太阳草本身,就是有毒性的,留人在里面陪着他,那陪着他的人便会中毒,不留人……又没法及时知晓,他的情况…… 听了长卿的话,我先是本能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为难了起来,“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毒解 主子放心,长卿有办法。 长卿浅浅一笑,春天里的阳光般明媚好看,让我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长卿从来都不会骗我的,他每次说有办法的时候,我就是不用再多操心了,一如……以前时候的西陵,但凡是他答应了我的事儿,就定能做的让我满意和放心。 那好,我这就去把太阳草磨成药粉,做成熏香! 说做就做,长白的身子已经到了多等一天,就多一天危险的时候,现在,哪怕是早一个时辰给他解毒,也是对他极大的好,这些天,虽是有我和长卿用骨针帮他阻隔毒的蔓延,他的身子,也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若是让这毒入了筋脉,毁了筋脉的断处,可就是大罗神仙,也没法再给他把筋脉再接起来了! 我可不希望我的长白,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当个废人! 熏香并不难做,我把太阳草的根茎去掉,只留了药性最为温和的叶子做材料,用石碾磨碎,挤出汁液,烘干,掺进做熏香用的羊脂里面,便算是成了。 长卿半点儿为难也无的从我手里接过熏香,便进了长白睡着的西厢,临关门,还朝我挤了挤眼睛,示意我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解决,“主子只管等好消息就是了,一会儿,长白就会好起来了。” 我倒不是怀疑长卿的本事,只是……这事儿关系到了长白,我想不多想也不能,索性去别处也待不住,干脆,自己动手,从一边儿码放杂物的屋子里搬了个凳子出来,在西厢的门口坐了,竖起耳朵来听里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半点儿声音也没有,要不是我还听得见稍远处磨坊里发出的磨碾发出的刮吱声,我还真得是当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了。 一盏茶,两盏茶……一炷香…… 就在我要忍不住推门进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主子,一切安好,长白已经醒了。 长卿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是我这个不会武技的人,也能不把脉,就看出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熏香的味道已经没了,主子可以进去探望他。” 长卿,你……没事儿罢? 我伸手要去摸长卿的腕子,却被他躲了开来,“你躲我作甚!” 长卿没事儿,主子还是快些去看长白罢。 长卿冲着我笑了笑,往旁边让出了门,示意我快些去看长白,“他已经能说话了,只是还不甚清楚,主子给他把脉看看,是不是熏香用的量不够……” 你明明知道,我最是讨厌人家瞒我事情!你想方设法的不让我给你把脉,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着长卿的这副模样,我更是忍不住生气了起来,用力往他身上一推,推得他向后倒靠在门扇上,然后,趁着他保持身子平衡的档儿,抓起他的腕子,摸上了他的脉搏,很虚弱,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人一般,这……断断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这些时日,他的身子,明明都已经好了的! 主子,长白还在里面等着跟你说话呢,你……便是想宠爱长卿,也不该挑这样的时候…… 长卿动也不动的一手扶住门,看向我的眸子里,带着我能看懂的促狭,“就算……恩,主子着实忍不住了,想……也该等进了屋子去才好……不然,给旁人看见长卿的身子,主子岂不吃亏?” 你这个,这个,这个坏东西!胡说些什么!我,我这是要给你把脉,怕,怕你反抗罢了…… 被长卿这么一逗,我顿时羞红了脸,刚刚,我是着实没有要把他给就地正法了的念头的,这……这现在这般的压在他身上,欲要上下其手的尴尬姿势,真的只是巧合…… 主子说的是,主子刚刚半点儿也没那样的念头,恩,只是,主子,你的身子现在有了反应,这……要作何解释呢? 长卿坏笑着圈住我的肩膀,把唇瓣凑近我的耳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魅惑至极的声音,跟我问了一句……温软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惹得我的身子,顿时便有了反应,“长白的身子还弱着,不能伺候主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住自己就……” 你,你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我去看长白了! 我忙不迭的从长卿身上爬起来,落荒而逃,不是我不想要他,而是,他刚刚的脉象,比之长白,也好不到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长卿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身子,就又不好了!看这样子,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还不如就去问长白!长白总也是不会骗我的! 长白!长白! 我快步跑到长白的床榻旁边儿,侧身坐下,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捉起他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长卿说你已经能说话了,告诉我,快告诉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有,还有,刚刚,长卿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没让自己染上毒,还能在一旁看着你的!” 回主子的话,刚刚,长卿喝了长白的血。 长白的声音里带着染了风寒般的沙哑,比起以前的他,更显得多了几分稳重和内敛,“主子医术高明,长白的毒应该已经无碍了……” 再过些时日,我帮你把筋脉也接好,你就可以跟以前般得飞檐走壁,生龙活虎的了! 我伸手在长白的眼前晃了晃,见他的眼珠子会跟着我的手转了,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等等!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长卿喝了你的血?!” 回主子的话,刚刚,长卿的确是喝了长白的血,让自己也中毒,然后,才焚的香。 长白往我的身边蹭了蹭,因着筋脉尽断的关系,连伸手碰我,都做不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主子?” 距离元月十七,还有五十四天。 长白一张嘴,我便明白,他是想知道什么,忙伸手扶了他,阻止他乱动,“等你的伤好个大概,咱们再动身去祁国也来得及,西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况且……陵王府就在离凌祁边境不远的陵王城里,现在冬天了,护城河都结了厚冰,咱们找个阴天的晚上,就能驾着马车偷偷出境去……” 作者有话要说: ☆、西陵的理由 长白没用,没能救出西陵公子,请主子责罚。 抱着我的手臂沉默了许久,长白才似回过了神儿来般的,继续跟我说起话来,只是,这冒出来的第一句,竟是跟我求罚,“那日,若是长白再多坚持一些,不让西陵公子把手中兵权交出去,只送玉玺给上官信,今时今日,西陵公子就不会……” 西陵倔强起来……呵呵,大抵,也只有我能跟他耍赖,磨得他改变主意了…… 听了长白的话,我本能的笑了出来,我可真傻,竟会因为看了哥哥哪儿的一张请柬,就怀疑起西陵对我的好来了,他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是么?上官信,王八蛋,竟然想把我的西陵抢走,配给个什么盟主的女儿,也不看看,她配不配得上,我的西陵,会不会看得上她! 交兵权出去的那天,西陵公子曾跟长白说过,他……不想让上官信怀疑他还有异心,不想浪费下半辈子的光阴,去跟上官信勾心斗角,他的下半辈子很忙,他答应过主子,要带主子游遍名山大川,看尽人世苍生百态,以及……要跟主子一起,领养几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让那些孩子,喊你们爹爹娘亲,待你们老了,死了,也不至留下没能享受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的遗憾…… 见我没有反应,长白稍稍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了我的眼睛,“主子,西陵公子也是为了你才……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我怎么舍得怪他! 我从来都没敢想,西陵会把在祁国的时候,那次睡迷糊了般的醒来,跟我说的这些事儿放在心上,那时,我只觉得,他是为了哄我高兴,让我只在祁国陪着他,不要再回凌国,所以……并未当真……不想,他竟是把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上,然后,朝着这个许诺,努力,坚持,不惜一切…… 如果,让西陵知道,我可以生孩子,我们可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而不用再去领养旁人的孩子来陪伴终老,他,会不会高兴的跳起来,抱着我在院子里直转到我头晕? 呵呵,我可真傻,真的,怀疑谁,也万万不该怀疑我的西陵的,他能为了我,弃了回祁国去享福的日子不要,只留在凌国的楚馆里被人折辱刁难,会因了我,丢了手中的重兵权力不惜,只想要跟我天涯海角的相守……又怎么会,被逼的弯下脊梁和膝盖,去逢迎那个该死的上官信和那个不要脸的盟主家的女儿! 对,西陵定会等我的!我要快些医好了长白,然后,赶去陵王城,到陵王府里召集起兵将来,在元月十七之前,救我的西陵出来! 对,对,事不宜迟,当务之急,我得赶紧把长白医好起来! 长卿,长卿,快,快去取我前些日子做的镇痛丹、羊肠线、火烛和针来!我要给长白接合筋脉,让他快些好起来! 这般想着,我哪里还待得住,忙不迭的从床榻上站起身来,便朝着门外走去,从这里去陵王城,弃了所有的补给不带,带双马,快马加鞭也得三天,召集兵将和死士,再快,也少不得两天,再加上,带了兵马,从陵王城去祁国的都城要用的五天,用来给长白治伤和恢复的时间,就只剩下了四十四天,其间,还得减去一些须得损耗工夫的琐事,真正能用的时间,怕是连四十天,也到不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筋脉伤了,都得用不少于三个月的工夫休养,更况且是长白这筋脉尽断的! 虽然,我已经初步拟好了给长白缝合筋脉之后,用来温养的药材,也稍稍计算了一下,以最安全的法子,让他能重新站起来,只需要三十天,可,能站起来,并不意味着能跟以前一般,之后的调养,至少,也得再持续一个月…… 此去祁国,须得一路急行,以他的身子,定没法支撑,所以,我须得在离开凌国之前,先把他医治个大概,然后,让他在哥哥的太子府里一边养着伤,一边等我回来,待我救出了西陵,再让人来接他去陵王府也不迟。 是,主子。 听了我的吩咐,长卿忙强打起精神来去帮我张罗,这一来一去不少的路,只累得他脸上泛出了红晕,衬着脸色原本的苍白,别有一番春日里的桃花般的妖娆味道来,“主子只管先净手,这些琐事,交给长卿便好!” 再敢不经由我的允许,就伤害自己的身子,我定不饶你。 我自然没忘了长白刚刚说的,长卿是在熏香之前,先喝了他的血,长卿的确聪明,知道先让自己也中了毒,再熏香一并解除,只是,这般做,却是需要对我绝对的信任才行,他敢在我都不敢确定那熏香是否管用的时候,就让自己中毒,这种做法……说不让我感动,那才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了,我对不起等更新的亲==!今天作业太多了,都写完了,明天就能多更点儿了,见谅,见谅~ 给长白缝合筋脉进行的很顺利,许是我已经在西陵的军营里,给那些重伤的兵将们缝合伤口练出来了的关系,见到长白全身是血的模样,我也没有跟以前般的觉得头晕脚软,三个时辰下来,缝合,上药,包扎,都统统没有假旁人之手不说,中途里,连到了晚膳的时候,都没暂停下来先吃。 主子,这里便该是最后一处筋脉了罢? 长卿用帕子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看向我正在缝合着的,长白的手筋位置的目光里,露出了心疼崇拜掺半的复杂神色。 恩,最后一处了。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长白腕子上划开的皮肤,用羊肠线缝合好,撒上药粉,包扎起来,“总算是都顺利,剩下的,就只是等着了。” 他睡得倒是香,半点儿罪都没遭。 长卿自我手里接过去用完的针和羊肠线,收拾起来,放进一边的药箱里面,又从早就放在一边的水壶里倒了些水出来在盆子里,浸湿了布巾,帮我擦手,“主子也累坏了,得好好休息才行,给他守夜的事儿,就交给长卿。” 你的身子也不是个好的,哪里就禁得住这般折腾!我索性也睡不着,守着他,也安心些,你去洗个澡,吃些东西就睡罢。 我洗净了手,从一旁扯过干净的被子来,小心的给周身都赤着的长白盖上,然后,顺势在床榻的边儿上坐下,伸手推了长卿一把,示意他先去休息,不用在这里熬着等我,“我若是困得撑不住了,自然会喊你来替,放心,我自己的身子如何,我知道的,这眼见着就该准备去祁国救西陵了,我定不会苛待了自己,耽误大事……” 好罢,就依主子,上半夜,由主子来守着,下半夜,长卿睡醒了来替。 长卿向来聪明,见拗不过我,便以退为进的把我的话给暗改了意思,来再说给我听。 好,你先去睡,下半夜,我喊你起来。 念着他也是为了我好,我便没揭穿他,只当是没听出来的答应了一声,便推他去休息,“赶紧去罢,免得我下半夜叫你都叫不醒,害我自个儿守一整夜!” 离,这里交给我来守着罢,你的身子刚刚才要好些了,哪里禁得住这样折腾…… 摇推门进来,快步走来我的身后,伸手便抱了我入怀,“这些时日,你又瘦了,你总这样,可怎么行……” 我知道,就在我刚刚给长白接筋脉的三个时辰里,摇是一直都在门外安静的等着的,冬天,前些日子才下过雪,这几天,正是雪化的时候,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在雪地里站上整整三个时辰……于不习武的人来说,无疑是足够冻死的,即便……是摇这习武的人,也……不可能好受…… 现在,他抱着我,皮肤透过棉袍泛出的凉,都足够穿着棉袍的我发抖,可见,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份安静的等待,就值得我的感谢,就算,他不是因为爱我,关心我,也,一样。 你冷坏了罢?坐下暖暖罢。 我没有跟之前般的挣脱开摇的怀抱,只伸手从一旁拖了个没展开的毯子过来,转身,小心翼翼的绕过他的颈子,把他裹进了里面,“长卿,你去睡罢,让人送点儿热汤来就好,后半夜我喊你起来替我。” 你本就脾胃失和,饿的久了突然吃硬食,定然要难受,我让长玉一直给你温着粥,先喝点儿垫一垫,一会儿再吃别的。 摇笑着松开我,抓住毯子的两个角儿,依着我的意思,把自己裹成了粽子,“你看我,一时激动,就忘了自己的身上凉了,没冰到你罢?” 那你便早些吃点儿东西,去休息罢,长卿。 我往后挪了挪身子,有些尴尬的扭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长白,此时,摇的温柔,让我不自觉的便想起了初来雪园时,我……被渺弄伤了,躺在床上养着时的事儿,那时的他……呵呵,罢了,那些往事,于今,不过是些昨日黄花,一去不回……哥哥说的对,我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有些人,难保会心口不一,言行不符,这世上,除了自己的心,谁,都得防一手才好,不然,怕是被人给卖了,我这笨蛋,还在帮那人数钱…… 长白不会有事的,你信不过旁人,也总该信得过自己才是。 见我露出了疏离的神色,摇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往后稍稍退了半步,寻了个放在床边儿的凳子坐下,扭头,对门口唤道,“长玉,把温着的粥拿进来,盛了给你离喝,然后,再去催一催厨子,问问我刚刚吩咐他做的晚膳,还要多久能好。” ☆、摇的态度 粥是以前时候,摇常会让长玉给我煮的青豆糯米粥,细细软软的糯米,带着青豆的清香和蜂蜜的甜……是我以前时候的最爱……摇曾跟我说过,我的脾胃不好,常食这个粥,能暖胃,能慢慢的让身子好起来,可……如今,许多事都已不同,连同这味道不曾变过半点儿的粥,此时入了口,也失了当时的美味…… 我从来都不知道,对我这个吃货而言,也会有心境不同,美食也会变味儿的事情发生,呵呵,莫不成,是生过孩子的人,都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么? 多吃些。 摇看我盯着碗里的粥发呆,便伸手从长玉的手里要了一副新的筷子去,从小碟里夹了一些小咸菜出来,给我放到了碗里,“这些时日,你哪有过一顿好好儿吃饭的时候?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瘦些好,马驮着我能轻松些,跑起来,也能快些。 被摇的这一句唤回了神儿,我低头继续吃起了碗里的粥,咸菜还是我以前爱吃的那种,没想到,他竟还记得,“待长白的情况好些了,我就启程,西陵在上官信那个混蛋的手里,日子,恐不好过……” 上官西陵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 听了我的话,摇顿时便怒了,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便震得盛粥的罐子都在桌子上颠了一颠,“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负气,怨我那时只顾着照看渺,没放心思在你的身上,害得你在地牢里遭了那样的罪!可是,你可曾为我多想过半分?我和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我,他就是我的兄弟,我的亲人!我……” 西陵……哪里都是好的……为了他,哪怕是让我拿命去换,也是值得…… 提起西陵,我本能的便想起了他的好,然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了我,他可以不顾一切,莫说是他的亲人兄弟,便是他的性命,也能不惜……你,永远都做不到,所以,永远也别在我的面前,说他半句不好,你……不配……” 你! 被我这么一堵,摇顿时便气得涨红了脸,伸出右手的食指指向我,指了半天,直到手指都颤抖了起来,也没能再多说出一个字儿来反驳我,“好罢,离,就算上官西陵跟你说的一样好,你也不该……我承认,我的确是做的不够好,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希望我变成什么样子,希望我怎么待你,这样,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改,我改,行不行?” 有些事儿能改,有些事儿,不能,如果想待一个人好,是会发自内心的……罢了,说了你也不懂,在你的心里,第一位的,是你自己,第二位的,是你的兄弟,第三位的,是你的权力和地位,第四……我,永远都是你累了,倦了的时候,用来消遣的乐子,有我,没我,于你,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或许,今天还是这般,明天…… 我顿了顿,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有些话,心知肚明便好,说出来,只能让大家都尴尬,呵呵,我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能被人哄来骗去的笨蛋了,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以为,没了我,什么人就真的没法儿活,更不会,再傻傻的委屈自己,去谄媚别人,“我已经吃好了,时间不早,戚阁主请回罢。” 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离。 面对我下的“逐客令”,摇倒是没再跟以前般得发怒,就只拧了拧眉头,跟我说出了他的不满,“这个称呼,是外人叫的,你……不该跟我这般的生分……” 渊离跟戚阁主并没有什么名分,算是外人,也无可厚非。 我也懒得再保持什么礼貌等摇离开,只推了粥碗,在桌边儿站起身来,拧身向长白的床榻走去,“戚阁主赖着不肯走,莫不是,要等我送你出去?” 如果你想要名分,我随时都可以给!上官西陵可以许给你的,我也可以! 听了我的话,摇立刻便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一个箭步过来,抓住我的腕子,便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离,我从不知道,你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这样,这样你看行不行,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我娶你,我……” 松手。 自知凭着力气挣脱不开摇的怀抱,我也索性不再多做没用的挣扎,只别开脸去不看他以示抗议,“若是换了西陵,就绝不会跟你这般的野蛮!” 对上官西陵,你也不会用这样恶劣的态度。 摇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突然,腾出一只手来,捏住我的下巴,迫着我看向他的脸,然后,低头吻了下来,“离,别再闹了,好不好?我们再像以前般得,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唔――” 摇本能的把我从他的怀里推了出去,颇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待看清了指尖上的血迹,才近乎抓狂的跟我喊了出来,“你,你竟然咬我!离!你,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你只是不曾发现过我的本性罢了。 我用手背擦了擦沾在自己唇瓣上的殷红,然后,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把手背也擦干净,“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来得及后悔……” 我何时说过要后悔!你不要随便把罪名加给我! 摇一愣,但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又紧着上前几步来,把我拖回了他的怀里,“我不后悔!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离,遇上你,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对,最不会后悔的一件事!别离开我,别丢下我,我求你,我求你,行不行……我……” 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早朝。 我从没见过摇有现在这般的失态 分卷阅读75 ,本能的,口气便软了下来,“长白还没好起来,我现在……半点儿跟你谈这些事儿的心情也没有……” 没,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咱们便什么时候谈! 我的话像是给了摇极大的希望,他忙不迭松开我,抬头,越过我的肩膀,看向了躺在床上睡着的长白,那神情,像是恨不能让长白在下一刻便恢复的跟以前一样一般,“你的身子也不好!我让长玉留下,让长玉留下替你照顾他,你别熬夜,别熬夜!”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偷跑 我想,索性长玉也不是个唠叨的人,而且,还跟着摇耳濡目染了许多年的医术,留下他跟我一起照顾长白,也是用的上的,不然……以摇的性子,怕是,就要自己赖着不走了……我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瓜葛,两弊相较取其轻,干脆,便应下了摇的坚持,留下了长玉…… 不料,我竟是大大的想错了! 这一夜,长玉的嘴就不曾停下来半点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而且,还都是跟摇有关的话题,什么他待我的好,是以前从未有人有幸享受过的,什么我以前差点儿死了的时候,他不惜拿出原本打算留给自己的保命药来给我吃,才救下我,什么……总之,换句话说,就是,摇是天大的好人,待我是十成十的真心,我不该随便听信旁人的话,就怀疑了他去,冤枉了他去云云…… 如果没有长玉的唠叨,或许,我这一夜,还是能迷糊上一小会儿的,可……直到东边儿出现了鱼肚白,我困的眼皮打架打到你死我活,他的嘴,也没消停下来半会儿! 我恨的不行,忍无可忍,干脆,翻身下了床榻,一脚把他从床边儿的脚踏上踹了下去,然后,重新爬回长白睡着的床榻上,蹭到长白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影响我睡觉的人,跟抢我东西吃的人一样讨厌!我突然便觉得,长玉招人讨厌了! 被我从脚踏上踹了下去,长玉才似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忙闭了嘴,躬身朝我行了个礼,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去,顺手,关上了门。 这一睡,我便被梦给缠上了,许许多多的映像,皮影儿般的从我眼前过,真实的像是我伸手就能摸到似的,至于内容……无非还是那些西陵要娶亲,穿红衣裳的女人跟我示威之类……跟上回的噩梦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却是,又一次给我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猛得从床上坐起来,惊醒。 主子,你没事罢? 长白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紧接着,一个味道熟悉的身子靠了过来,扶住了我,是长卿,“做噩梦了?” 长白,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顾不得回答他们两人的问话,便拧身抓起了长白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有没有觉得自己的身子很痒,痒得恨不能挠破了皮子才好?” 是有些痒,只是,还不至于像主子说的这般夸张。 听了我的话,长白不禁笑了出来,他脸上的纱布已经除去,被划破了的伤口已经重新结了痂,说话的档儿,扯得有些他的脸都显得有些狰狞,“长白这一路由降雷驮着回来,已经记下了所有未被上官信控制的道路,主子若是已经休息好了,不妨让长卿去取纸笔来,由长白口述,主子把地图画下来……长白现在的这副破身子,怕是陪不得主子去祁国了,主子不会武技,不妨……” 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长卿,去,拿纸笔来! 我知道,长白要说的下一句,定是让我去跟渺他们求助,让他们派暗卫护着我前往,可现在,我却是半点儿人情都不想欠他们的不说……他们,也断不会答应,让我离开雪园,去往祁国营救西陵! 要想去祁国救西陵,我只能偷跑,连哥哥也一并瞒下的偷跑,降雷,对,降雷,他吃过我不少的松子儿糖,我跟它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我带上长卿,骑上它的话,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陵王府,为营救西陵做好准备! 只是……在偷跑之前,我必须,安置好长白,不能让他落在渺他们的手里,不然,知道了我偷跑掉之后,渺他们大发雷霆,最先倒霉的,就得是他! 唔,对了,反正诺伯伯明天也该来了,不如,我就求他,让他把长白带回去照料,若是他不肯答应……我就把长卿也留下,让长卿去城郊买一间民舍,带了长白去藏几天养伤,待我出了凌国的过境,到了祁国,再让他带了我写给哥哥的信,和长白一起去太子府找哥哥,哥哥……看了我的信,定会好生照顾长白的! 对!信!我得先把信写了,有备无患,以防明天用的时候着急! 我趴在床上,先拿笔画好了给哥哥的信,又依着长白说的,画了一张去陵王府的路线图,唔,好吧,我承认,我画的字儿有些难辨认,画的地图只有我自个儿能认识……咳,哥哥的学问高着呢,定能看懂我给他的信上画的字儿!说看不懂我写字儿的人,都是些没学问的!对,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为难 第二日诺伯伯来探望我的时候,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下了,帮我照顾长白,半点儿条件也没跟我讲不说,临走,还摸出了一只小袋子来,丢给了我,让我很是有些难以置信……唔,当然,待诺伯伯带了长白走了,我打开那只小袋子,看到里面厚厚的一摞银票的时候,我……比刚才,还要吃惊了许多…… 我才只是昨儿晚上想到要偷跑,连长卿都没说,诺伯伯……怎就知道了,还……给我准备好盘缠了呢?莫不成,他有读心术不成! 主子,这…… 看着那一摞厚厚的银票,长卿不解的拧紧了眉头,看向了我,“诺前辈他……” 嘘,别做声!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我忙伸手捂了长卿的嘴,不让他再继续猜下去,不然,万一被他猜了出来,被有心的人听了去,我还如何能跑的出去?! 长卿听话的闭了嘴,乖乖的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也不再瞎猜,只安静的跟在我身边,听着我的吩咐,把哥哥让人给我送来的厚衣裳重新整理了一遍,从里面挑出了几件料子是祁国产的,放到了另外的一个柜子里面。 我们去看看降雷,带上松子儿糖。 一路去祁国,得有降雷帮忙,虽然,恩,我之前跟它的交情还算不错,但……交情这东西,最是保不得准,就算它只是匹马,也……好罢,降雷那个家伙的聪明劲儿,根本就已经不能按照马的程度考量了……谁见过马爱吃肉包子,会用鄙视的眼神儿看人的呢! 由着长卿帮我穿了最厚的斗篷,捧上手炉,我踩着昨儿晚上新下下来,下人们还未来得及清扫干净的积雪,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降雷的马厩。 一匹瘦得皮包骨头的乌云盖雪趴在燃了暖炉的马厩里,懒洋洋的头都不抬起来的吃着旁边燕麦……若不是熟识它眸子里与众不同的神采……打死我,我也决不会相信,这匹瘦得不像样的马,会是降雷! 这,这个样子的降雷,别说是驮我和长卿两个人了!单是我自己,也能把它给压趴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我,我…… 看着降雷的样子,不禁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长白到底是怎么搞的,竟让我和长卿骑着这样的降雷去祁国!这一路,到底是打算让我骑着它,还是背着它! 放心,我特意吩咐过了下人,这里的暖炉够暖,绝不会冷到它的。 摇的声音阴魂不散的在我背后响起,紧接着,便见长玉拎着一只食盒,跟着摇走到了我的身边儿,放下,打开了盖子,从里面拿出了几笼屉包子来,掰开来,吹得半冷了,送到了降雷的嘴边。 它这是病了么?怎竟瘦成了这样?! 因着昨儿晚上长玉吵了我,害得我一整夜没能睡,现在,我对他,可谓是讨厌的彻彻底底了,恩,看着降雷闻都不闻他送到嘴边儿的包子,心情,顿时好的不行,对降雷,也更加喜欢了起来,伸手,从食盒里拿了另一只包子起来,掰开,把里面的肉馅儿倒了出来,吹得半冷,送去了降雷的嘴边儿,“来,降雷,吃。” 降雷很给面子的用舌头把我手心里的包子馅儿卷进了嘴里,粗粗的嚼了几下,咽了下去,然后,懒洋洋的动了动脖子,把目光投向了我,言外之意:我还要。 见降雷突然有了精神,我忙又抓了笼屉里的包子出来,掰出肉馅儿来,吹冷了继续喂它,连烫都顾不得了,恨不能它能吃一个,就好一些才好! 一路拖着长白回来,走的都是山林小路,它把能寻到的野果都给长白吃了,自己只啃些没被雪盖了的草根,怎么可能不瘦? 摇笑着叹了口气,把长玉拎到了一边儿,凑上我的身边来,也伸手从笼屉里拿了包子,学着我的样子,只掰出馅儿来,吹冷了,往降雷的嘴边儿送,“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至少,也得三五个月,这个冬天,是不要想了……” 听了摇的话,我的心顿时一沉,三五个月,这也就意味着,我此去祁国,是不能带着它去领路了,我……得只凭着长白指点着我画出来的路线图来走!半点儿,都容不得错,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主意 降雷,来,你多吃些,快快好起来。 我虽是常有些小没良心,但,对待我好和对我有恩的人或物,却是不会落井下石或者没了价值就弃之不管的,降雷能宁可自己啃草根,也要长白不要饿死,这,已经是足够我待它好的理由了! 长白是我的人,而且,还救过我的命,它救了长白,不是对我有恩,又是什么! 主子,降雷毕竟是匹马……身子强健的时候,多吃些肉,许没有什么,可现在……还是该以燕麦之类的谷物为主才好。 眼见着我把三四笼屉肉包子都掰了馅儿出来,喂给了降雷,一边儿的长卿忍不住了,“主子当真心疼它,就该吩咐厨子,把燕麦之类的谷物做的好吃些给它,而不是……” 许是发觉了自己的没规矩,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末了,竟是彻底的收了声儿,鼓着腮帮,小心翼翼的在我的侧扁儿瞄着我,一脸心虚。 哦,这样,这好办,去,告诉厨子,让他想法儿把燕麦做出来肉的味道,不然,就把他发卖去边境的矿山做苦力。 我想都不想的跟长卿念叨了一句,全然忘了,我早已跟渺他们叫嚣过,要跟他们永远、彻底的断了关系,我……现在已不该算是雪园的主子,于理,是已经不再有资格命令雪园的下人做事,更没道理,决定他们的去留和发卖的…… 主子,这…… 长卿微微一愣,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应对我的吩咐才好,摇却是高兴的不行,不及我做出反应,便手一挥,跟他身后的长玉吩咐道,“愣着作甚!没听见离吩咐的事儿么!还不快些依着离说的去通传!告诉那个厨子,晚膳之前,我就要看到,不然,就让他随着明天押送去边境的死囚们一起走!” 长玉应声而去,想顺手一起拉走长卿,还好长卿聪明,适时的往后抽手,没被他抓住腕子,才躲了开来,闪身藏到了我的身后,扶住了我的手臂,“主子,这里的地面儿软,你站稳些。” 恩。 摇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我发现自己糊涂,也是来不及补救了,这眼看着我就要逃走去祁国了,以后,怕是也再没见面的机会了,我,犯不上惹恼了他去,给自己找不自在,“咱们回去罢,这里有摇让人照顾着,定不会让降雷受了委屈。” 撂下摇在马厩里,我和长卿两个人回了我的院子,索性长白也已经被诺伯伯带走了,我睡在哪里也没什么不一样,就干脆,直接回了靠院门近的正屋。 长白已经安置好了,地图和盘缠,也都有了,唯一的一点儿意外,便是降雷不能同行了,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一个变故,倒也不至于让我觉得太过措手不及,恩,好歹,长卿还是会易容的,大不了,我让长卿帮我俩易了容,装成哑巴蒙混到陵王城里去! 我只消想出法子来,在哥哥也不知的情形下,偷跑出这雪园去,就万事大吉了! 主子,你当真想好了,要只身去祁国么? 长卿沉默了许久,才鼓足了勇气般的突然抬起头来,跟我问了一句,“祁国现在……”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被长卿问的一愣,心跳顿时便快了起来,难道,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被,被长卿发现了?被长卿发现了,自然是不打紧的,可别……别被旁人发现了,就不妙了! 那日,长白要让主子去跟雪园的三位求助,主子没让他继续说下去,那便是铁了心,断不会让他们帮忙的意思了。 见我满脸的戒备和紧张,长卿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扶了我坐下,抚着我的胸口,帮我顺了顺气,“诺先生来的时候,给了主子一个小口袋,之后,主子打开来看,见是金票,便满心欢喜的收进自己的衣袖了,主子……之前是有些财迷不假,但,收了礼物金票之类的东西,却都是会交给长白或者长卿代为保管的,并不会自个儿装在身上……而且,前些时日,主子都一直是对雪园的三位态度极不好的,除了冷太傅,还肯收送来的礼物之外,另外两位,别说是予以信任了,便是正眼儿……也不会肯多看一眼的……刚刚,主子却是说,愿意信戚阁主,能照料好降雷……这……”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聪明,是已经猜到了!放心罢,我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我会带上你一起去的! 我忙不迭的捂住长卿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这个家伙,也太聪明了些,我不过是只这么一丁点儿的反常,他就能顺藤摸瓜的把我要做的事儿给猜透了!还好,我是打算带了他一起去,不然,他还不得一路追去祁国去!长白描述的地图,只在我的手里有,给了旁人,怕是也看不懂,他贸然的跑去祁国,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我岂不是要哭都没地儿哭去! 主子说话算数? 听我说会带了他一起,长卿身上的丧气感觉顿时便没有了,扒拉下我捂着他嘴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像极了得了主人赏肉的巴儿狗,恨不能下一刻,就朝着我的脸上舔过来才好,“咱们什么走,主子?” 瞧你这样子,走出雪园的门儿去,你就当这么简单么?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他这好玩儿的模样彻底的没了脾气,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扯着他的腕子,让他在我脚边儿的榻凳上坐了,低头啄了啄他的额头,“我总得想个能骗得过人去的理由才行,不然……” 主子觉得,这些时日,雪园的三位待主子都不错,决定再给他们个机会,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当真对主子真心,索性也得在雪园里常住,自然得去太子府,把几样用喜欢的东西带回来雪园才行。 长卿眼皮都不眨一下,便脸不红心不跳的给我编了出门儿的理由,速度之快,连我这在别绪楼里见多了人撒谎的人,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起来,但,考虑到他是我的近侍,以后,都是要跟在我身边儿伺候的,说谎这样儿的事儿,万万不能提倡,我便……轻咳了一声,伸手在他的脑门儿上拍了一巴掌,充着官腔跟他教训道,“这次,也就这样儿了,以后,可不准撒谎骗人,不然,当心我不饶你,恩,尤其是,不准骗我,明白不?” 明白,明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往我的手掌心儿里蹭了蹭,长卿没皮没脸的笑着黏在了我的右腿上,声音打着弯儿的跟我撒娇道,“主子是长卿的主子,长卿还没活够呢,怎敢欺瞒主子……” 这还差不多。 我满意的把长卿从我的腿上撕下来,朝着门口儿努了努嘴,跟他示意道,“既然你已经想好法子了,那就依着你想的法子去做罢,你负责去告诉他们,然后,安排好车驾,不让人跟着我们的离开雪园。” 作者有话要说: ☆、霜要同行 长卿满心欢喜的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是垂头丧气的回来,我的心一紧,不及他走到我身边儿来,就忙不迭的迎上前去,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急切切的跟他问了起来,“怎么样?答应了么?你怎这般的没精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是……冷太傅,他……咬死了话儿,不肯答应只让主子和长卿两个人回去太子府取东西……他说……明天,他会亲自陪着主子去…… 长卿咬了咬唇瓣,很有些愧疚的咕哝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说话的时候,只用力的垂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长卿没用,没能说服的了,请主子责罚……” 还好,还好,只是要跟着我们去一趟,不是发现了我要偷跑。 听了长卿的话,我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扯了他的衣袖,把他扯来了我的身边,“你没事儿就好,这次不成,总归还有下次,再说,你不还会易容的么,着实不行,等咱出了雪园,去往太子府的路上,我就说,要去路边儿的铺子里买东西,到时候……” 主子英明! 我的话让长卿的眸子一亮,刚刚的抑郁一扫而空,“长卿这就去准备,明儿个,咱就用主子说的法子,在冷太傅的眼皮子底下偷跑!” 因着会有霜一路跟着,行李吃食之类的东西,都不能再带,这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长卿都闲了下来,只埋着头,拿了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在桌边儿倒腾着做人皮面具,我好奇的搬了一把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了,盯着他灵活的跟银蛇似的手指动来动去,便做出一张张各不相同的人皮面具来,惊奇的就差替他拍巴掌叫好了! 以前,我也不是没见过长卿用人皮面具,可那些,都是已经做好了的,有趣儿归有趣儿,却是终不及这现做出来的! 主子若是觉得好玩儿,长卿可以教主子做。 长卿放下手里的锥刀,拧过头来看我,见我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不禁便有了些小得意,“这东西,摸不到门路的人,只觉得麻烦的不行,其实,这一个鼻子,一张嘴,都是有窍门儿可以找的,只消明白了其中的窍门儿,便能够很轻易的,就把面具做的精美无瑕的……” 好!你教我! 我以前曾听长卿说起过,这项技艺,是他藏身在他爹爹给他准备好了的夹墙里,跟那个冒名顶替了他娘亲身份,害得他由嫡子变成了庶子的坏女人偷学来的,他学了好几年才学明白,不过,恩,那时候,他还小,寻常在家里也没地位,不敢,也没能耐一边学,一边练习,自然要学得慢些……唔,我现在,可不像长卿小时候那样的可怜,没银子,也不敢练着做,所以,恩,对,我一定能学得比他快的多! 许是做人皮面具这事儿,的确是我以前没接触过的好玩儿,我这一做,就上了瘾,左做一个鼻子,右做一只耳朵,做到兴奋的时候,还会在长卿教了我的东西的基础上,有点儿小创新,恩,比如,往人皮面具上做点儿难看的刀疤和黑痣之类的,直做着玩儿着到了三更天,做出了十几个从歪歪扭扭,到略有小成的人脸出来,才意犹未尽的被长卿半哄半威胁的逼上了床去睡觉。 一觉,我便睡到了天大亮,半个梦都没做不说,前些日子般的,一夜里没缘由的惊醒个三五回,一身冷汗的许久都没法儿再睡着的事儿,也没发生。 主子,这眼瞅着都要晌午了,不叫醒离主子,行么? 长希极力压低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我翻了个身,拿被子蒙住脑袋,不耐烦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我最讨厌别人耽误我睡觉和吃东西了,长玉以前也是个懂事的,变得聒噪,已经够惹我烦了,怎得,连长希,也……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连个觉,都睡不清闲! 不急,让他再睡会儿。 霜的声音传来,温软柔和,半点儿也不让我觉得烦躁,恩,不但不会烦躁,还……让我很有些感觉安心和舒服,“瞧这样子,定是昨儿晚上没睡好的,你先出去,让人把马车解了罢,什么时候他醒了,再套车也不晚。” 我醒了!不用解! 经霜这么一说,我才蓦地想起,今天是要准备偷跑的,顿时,睡意便全消了,踢掉被子,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裹着被子,冲着准备要出门去的长希喊了一声,“我这就穿衣裳,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出门!” 瞧你,恨不能马上就飞出门儿,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霜笑着摇了摇头,扶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因为把自己裹成了蚕蛹而摔回去床上,“我让厨子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虾饺,天冷,洗漱好了,吃些东西再出门。” 哦,好。 我是打算好了要在今天,在霜的眼皮子底下偷跑的,自然,不会傻呼呼的在这样的时候忤逆他的意思,惹他怀疑,给自己制造偷跑的难度,而且,恩,我也正好是有些饿了,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偷跑不是! 早膳很丰盛,各种以前我喜欢的吃食,一样儿不落的摆满了整整一桌,餐桌前,我如以前般得被霜放在膝上,不需要开口,想吃什么,只需多看上一眼,便会在下一刻,吃到由霜夹来了我嘴边儿的美食……仿佛,一切都如过去,半点儿都不曾变过,仿佛……呵呵,罢了,一切,的确都如以前一般无恙,差得,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只是在爱着,我身上的,哥哥的影子…… 别乱想些有的没的,好好儿的吃。 霜把筷子夹得笋丝喂进我的嘴里,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还有什么想吃的么?我再让厨子去给你做。” 饱了。 我起的晚,又加上吃东西,看着旁边日晷上的时辰,已经不早,再耽搁下去,怕是等偷跑掉,城门也要关了,介时,别说是去祁国了,就是出王城,都不可能,霜聪明着呢,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得……多留些时间出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回来 马车是辆像极了普通官宦人家子弟出行用的青布小马车,套着两匹棕红马,帷幔上,连雪园的标示都没有,干净简单的完全不像是霜的手笔,只推开帘门进去,才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整张的羊羔皮,被当成了青布的衬里,缝在了马车的内壁,檀香木的小桌和矮柜,放在一张雪虎皮上面,取用起东西来,方便又舒服,半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恩,尤其是这张可以用来坐着的雪虎皮,最是得我的心意,又软,又暖,不管是坐着,歪着,倚着还是躺着,都合用的很,只让我恨不能把自己黏上去,再也不下来了才好! 若是以前,霜定会跟我同乘马车,可今日,他却是让长希给他牵了风驰出来骑,一路出门,连长希都没有带,只让一个长得很是壮实的车夫跟着赶车,长卿,便被安排在那个车夫的旁边位置坐着,上下马车用的脚凳,就放在他们两人的中间。 马车没有跟以前般的走小巷,直接去往太子府,而是先穿过集市,又绕过几条热闹的街,一路走马观花般的,不紧不慢的溜达着,仿佛,此行不是为了去太子府取东西,而是,为了陪着我逛街一般。 我寻了几个机会,借口要买东西,想钻进路边的铺子里去,然后,趁着人乱易了容偷跑,却不想,霜一直一直都跟着我,不管我是要买大物件,还是小东西,都耐心极好的不烦躁半点儿,我想砍价,他就帮我砍价,想买许多,他也不心疼,谈到了我满意的价钱,便付钱给人家,让人家寻车把买的东西送回雪园去……直弄得到了最后,我都不好意思再乱要了,回了马车上去,他才跟回来,骑上风驰,让车夫继续赶车前行…… 索性也不可能有偷跑的机会,我也懒得再折腾,歪着身子往白虎皮上一倚,闭上眼睛,开始寻摸下一个可行的偷跑计划,恩,既然,不可能甩掉霜,直接带着长卿偷跑去祁国,不如就……先回太子府去,然后,赖着不走了?反正,在太子府,偷跑的机会,总要比在雪园的时候,多得多了!一次偷跑不掉,还不能两次,三次么? 对,就这么办!一会儿,到了太子府,我就赖着不走了!我就不信,霜还能拗得过哥哥,把我从太子府给强带回雪园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我闭着眼睛倚在里面,也跟着晃来晃去,许是昨儿晚上睡得太晚了些,不多会儿,便被晃得困了,不知不觉的,便歪在雪虎皮上睡了过去。 刮吱―― 马车缓缓的停下,发出一声极小的木轮摩擦车轴的声音,我睡觉向来容易惊醒,这一声,已足够让我从迷糊中醒过来了。 渊儿,到了地方了,披上斗篷出来罢。 马车外边,传来了霜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皮肤白皙的手伸了进来,示意我扶着站起来,“出门儿的时候小心些,不要磕了头。” 哦。 我揉了揉眼睛,从一旁扯过斗篷,胡乱的披在身上,把手递了过去,唔,真是奇怪,今儿的太子府门口,怎这般的安静?以前时候,见了我,侍卫都是会中规中矩的问好的,不是么?恩,待会儿,我得跟哥哥好好的告他们一状,让哥哥罚他们才行,哼,真当我几天不回来,就不是这儿的半个主子了是不! 推开马车前面略有些沉重的帘门,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愣,这里……不是太子府!这里,这里是王城的郊外!前一次,我去祁国的时候,长白待我走的就是这条路!那时,降雷爱从马车的车窗里把头蹭进来,跟我要松子儿糖吃,我偶然的,瞟过几眼…… 这,这里是……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站在车椽之前,朝着我伸出两只手臂,要抱我下车的霜,满心不解,“你……” 这些天,你都不肯见我,我想了很多。 霜浅笑着把我从车椽上抱下地,伸手,从自己的衣袖里摸了一枚汉白玉的小印章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帮我把手指并拢,“以前时候,我曾问过上官西陵,为什么,他爱你爱的可以连性命和尊严都不要,却能舍得,让你离开他的身边,到我们这里来……” 他怎么说? 虽是不明白霜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话,我却是隐约的猜到,他的理由,跟他今天放我离开有关。 他跟我说,爱,是成全……那时,我觉得好笑的不行,更是不理解,一个像他那般聪明的人,怎也会有这样傻的时候……呵呵,现在想来,我才是明白,他不傻,半点儿也不傻,他才是那个,最最聪明的人……他了解你,明白你的喜好,他知道……你不会是愿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儿,你是一只雏鹰,即便,还不曾长丰了羽翼,也,依然是鹰,是鹰,便总有一天要翱翔天际…… 霜顿了顿,低头,小心翼翼的帮我整理起了胡乱套在身上的斗篷,“他选择让你去飞,而他,只在鹰巢里等你,待你累了,倦了,便总会回去……渊儿,现在,我也放手,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儿,不知,会不会太晚?” 西陵,呵呵,这个家伙,他是这么跟你说的么…… 听了霜的话,我的眼眶,便忍不住红了,西陵,你,你,我到底该说你什么才好,你明明是那么的好,那么的优秀,我到底何德何能,竟能值得你这么委屈自己,你……对,你乖乖的等着我,在鹰巢里等着我,我定会长大,变成一只能保护你的鹰,等我,等我…… 渊儿? 霜递了一块手帕给,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的脸瞧,似是想从我的反应里,看出他想要的答案来,“你还没告诉我,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的 分卷阅读76 答案,你……” 你当真是喜欢我的?不是把我当成哥哥的替身? 经霜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告诉我西陵的事情之外,还问了我问题,而这个问题……还是关系到一直都在困扰着我的几件事儿中的一件。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渊儿。 霜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把我揽进他的怀里,让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听他的心跳,“说谎的人,心跳会加快,渊儿,我要好好的听着我告诉你……我喜欢你,跟你是什么人弟弟无关,跟你的身份地位,跟你的本事样貌无关……只因为,你是渊离,从我见你的第一面,你告诉我,你认得,我是那个写信给你的人开始,从未变过半分……” 霜的心跳平稳有力,呼吸绵长柔和,他高于寻常人的体温透过两层棉袍,温暖着我的身子,也温暖了我的心,呵呵,我可真笨,怀疑谁,也不该怀疑霜对我的心思的,不是么?他待我,向来都是好的,贴心的,温柔的,但凡是我开口跟他求过的事儿,有哪件,他没答应过,有哪件,他让我失望过? 跟我走罢,霜,我们一起到祁国去。 我了解渺,以他的性子,知道霜擅自放走了我,定会大发雷霆,霜的武技不及他,到时候,定要吃亏,况且……此番去了祁国,我也没打算再回来了…… 我不能跟你走,渊儿。 听了我的话,霜似是得了极大的满足般的笑了出来,环着我的手臂,不舍般的稍稍紧了紧,“我得留下来,替你拖住渺和摇,不然,别说是去祁国的王都救上官西陵了,便是凌国的边境,你也休想过得去。” 这…… 虽是不甘心,但,我却是不得不承认,霜说的话是对的,渺掌管军权,所有的戍守将领都听从他的命令,摇是暗阁的阁主,偌大的一个凌国,无处没有他的眼线,如果,没有霜来帮我扰乱他们的注意,我的确是,不及出国境,就要被抓回雪园的,“可是,你……” 放心,我好歹也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再生气,也不过是跟我打一架罢了,架打完,也就没事儿了。 霜笑着松开我,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然后把我横抱起来,送回了车椽上,“给你换洗用的衣裳和寻常买小物件用的碎银子,在左边的柜子里,一路上吃的点心和干粮,在右边的柜子里,上官西陵给你的赤玉箫,在小桌下面的暗格里,我给你的这枚印章,是易乐庄的信物,带着它去找易乐庄的管事,便能支到你需要的金票……你此去祁国,要救上官西陵,定是需要起兵的,少了钱可不行,这个,一定要随身带好,明白么?” 明,明白。 我虽是没有什么见识,却是知道易乐庄的,这唯一一个在三国里都有分号的钱庄,说是富可敌国,也半点儿不会让人觉得夸张,以前,我曾听西陵说起过,易乐庄的庄主打个喷嚏,三国的君主,都得打个哆嗦,只是,却没想到,霜竟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而且,还是让我去用来,救跟他有杀师之仇的……西陵…… 一会儿,就让长卿去马车里面,跟你一起坐,我给你选的车夫,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你们去凌祁两国的边境,去了那边之后,万事小心。 霜一边说着,一边把我塞回了马车里面,然后,转身跳上了风驰的背,扯了缰绳,调了马头,“时候不早了,早些出发罢,不然,就赶不及在明天关城门之前出边境了。” 霜,我…… 我忙不迭的爬回马车的门口,伸手推开帘子,就要喊住霜,却见霜只冲着我笑了笑,动了动唇瓣,无声的跟我说了一句话之后,策马而去。 那话没有半个字儿的声响,却,让我一生难忘,他说,渊儿,我在这里等着你,记得,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黑马 一会儿车会走的很快,离主子还是别把身子探出来安全些。 车夫憨憨的笑了笑,态度恭谨的朝着我比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我做回车子里面去,不要再追寻早已看不见了的霜的身影,“为了满足离主子的愿望,此番准备,可是费了我家主子不少心思,还望离主子不要辜负了他才好。” 我没有回车夫的话,只点了点头,退回了马车里面,坐回了那张霜精心给我准备的白虎皮垫子上面,向后倚在软垫上,闭了眼,本能的伸手,摸向了我寻常坐马车时,习惯用来放手的桌案右边。 我的手碰到了一个温暖的小东西,摸出来看,是一只白色的貂,眨着黑珍珠般得眼睛,温顺至极的拿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 这个小家伙,我是曾在霜那里见过的,长希说,它是霜训得最好的一只雪貂,别看它平常里温顺的不行,实际上,却是个能杀人于无形的可怕东西,它叫……哦,对了,雪耳,在雪天里,能藏身到最顶尖的高手也发现不了,却能把外物的一举一动辨识的清清楚楚,只是……它,怎么会在这马车上呢? 雪耳,你怎么在这儿? 我向来是愿意亲近动物的,尤其是这种有灵性的小家伙,更是让我喜欢的不行,以前,霜虽是答应过了要把它送我,却……一直都没有当真送来我的手里,现在,它在这马车上,该不会是……跟我一样,偷跑出来的罢? 吱吱――吱―― 雪貂自然是不可能会说人话的,可这却并不妨碍它跟我表达自己的意思,雪耳抖了抖身上的毛,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从我的手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我面前的小桌上,拿两条后腿儿站着,用两只前爪在自己的脖子上扒拉了半天,才扒拉出了一根极细的红线,以及……被绑在红线上,原本被他的毛儿挡住了的尾指般长短的一小卷纸,送来了我的手掌,示意我打开来看。 纸卷散发了淡淡的兰花香味儿,我一闻便知道,这是霜写给我的信,让雪耳交给我的。 许是之前霜的所为让我觉得感动了,此时,接这信的时候,我的动作也温柔小心了许多,一拆,再拆,继续拆,直把整张纸全部伸展开来,才发现,其实,这个小纸卷,一点儿都不小! 纸上画的,是一张清晰至极的地图,确切的说,是一张祁国皇宫的布防图,西陵被关着的院子,用朱砂描了一个圈儿,在一旁,标注了戍守的明哨暗岗数量,以及,各种暗器的规制和威力。 有了这张图,我便可以趁着天黑,带人去救西陵出来了! 我开心的抱着图蹭了又蹭,满心里都是对霜的崇拜情绪,一国的皇宫,都能被他调查的这样清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真不愧是我的霜!就是厉害! 车子昼夜兼行,长卿寻摸着快到边境的时候,才给我和他自己易了容,把我俩打扮成了偷溜出家门玩儿的富家小姐和小丫鬟,咳,恩,好罢,我算是真真服了长卿的想象力了,他竟能……想得出来,把我打扮的像是让人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的“冒牌儿”公子,就让人自己瞎猜去…… 车夫不愧是霜精心挑选出来的妥当人,过边境的时候,跟凌国这边人说话的时候,是凌国王都的口音,跟祁国那边人说话的时候,就变成了凌国王都的口音,弄得两边儿人都当他是本国的人,放行起来,也痛快了不少。 离主子,从这里去陵王城,两个时辰便够,只是现在天已经晚了,出不了城了。 一直都未告诉过我他名字的车夫伸手敲了敲马车的木柱,说了这一路来,他跟我说的第二句话。 那就寻家干净些的客栈住下罢,点几个好菜,温壶酒,这两天,也累了你了。 我们这一路赶早赶晚的跑,在凌国尚可,进了祁国的境内,可就不能了,恩,用霜给我看的兵书上的话来说,叫……啊,对了,欲速则不达! 谢离主子体恤。 听了我的吩咐,车夫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露出了笑来,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属下长卓,是霜主子的近侍,常年被派在外边打理情报消息,寻常里说话没规矩了些,还望离主子海涵。” 你是霜的人,自然,也就等于是我的人,你寻常里跟霜是怎么说话的,就怎么跟我说话,不需这般的见外。 长卓,这名儿,我倒好似是听过的,只是,到底是在哪儿听过的,却是忘了干净,罢了,索性也是霜信得过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不妥才是,“明儿,咱们休息到晌午再走,一会儿用完了饭,你就寻个当地的马贩子,把咱们的这两匹马卖了,买两匹纯黑色的马回来拉车,记住,一定要是纯黑色的,带半点儿杂毛儿的都不要。” 长卓半个字儿都不多问的答应了一声,便赶着马车进了城里的闹市区,三绕两拐的寻了一家门面中等的客栈,跟老板包下了两间上房,把我们三个安置了下来,自然是……都易容装备成了“男扮女装”的我和长卿一个房间,他自己,则是住在我们的隔壁。 坐了一天的车,主子定累坏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长卿顿时一改之前的冷漠表情,忙不迭的凑来我身边,不及我做出反应,便我把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榻上,就像我是个琉璃做的,一不小心,就能碎了一般,“主子先躺一会儿,长卿去帮主子打些热水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让长卓把那两匹马卖了,再买两匹纯黑色的马回来?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跟长卿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自然不信,他会有想知道的事儿,能忍得住不问。 在祁国,最大的马场,是属于陵王府的,黑色的马向来稀少,寻常的马贩手里,是不可能有的。 长卿的手顿了顿,抬起头来看我的眸子里,有着隐隐的光彩,仿佛,对我会问他这个问题,很有些小满足,“主子这么做,应是想放出消息去,让那位公子的手下人知道主子来了,然后,来这里接应的罢?” 果然,你总也不及长白。 听了长卿的话,我不禁叹了口气,学过兵法的人,和没学过兵法的人,果然是不可能一样的,现在,若是长白在我的身边,他……定能猜的对我的心思! 之前,我跟西陵往来的书信,就是被截留在陵王府的,这足可证明,陵王府里有内鬼,我便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安危压在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的人身上,更况且,西陵,还在等着我去救! 长卿愚钝,惹主子生气了,请主子责罚。 长卿正要开门的手一顿,垂下来,缓缓的缩进了衣袖,捏紧,“长卿……” 人无完人,你懂得医术,长白也不懂。 我知道,是我的话伤害到长卿了,可是,我却是明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也一定得非这样做不可,不然,任由长卿现在这般的骄傲自满自以为是下去,早晚,都得给他自己惹来麻烦上身。 主子教训的是,长卿记下了。 长卿最大的好处,就是任何事,都能一点就透,在听了我的话之后,立刻,便明白了,我是在提点他,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长卿先去给主子打热水来,主子稍候。” 长卿只一会儿工夫,便带着四个小二,抬着木桶和热水进了门来,先是急急的走到床边儿来,给我放下了帘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做的过了火”,一脸尴尬的转向几个小二,抿着唇,跟他们笑了笑,“几位小二哥,我家小……少爷向来金贵,咳,那个,那个……” 小哥客气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向来都是金贵,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 几个小二带着“原来如此”的笑,从长卿的手里接了打赏的钱去,转身出了门,“隔壁的那位已经打点过饭食了,不知,两位是要到楼下吃,还是送来屋里?” 我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即便坐的是霜精心给我准备的,减缓了颠簸的马车,这两天一夜,也足够我受的……没出凌国之前,还紧绷着一口气,还没怎么感觉出来,此时,被热水的蒸气一熏,顿时,便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别说是下楼去吃东西了,就是这床,我都没力气爬下去…… 送来屋里罢,我懒得动了。 我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哈欠连天的答应了一声,“长卿,给我倒些水来,我渴了。” 长卿答应着把几个小二送出门口去,从里面反锁上了门,才快步走到桌旁,给我倒了一杯茶水,端来了床边儿,“主子,唔……”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喝水,唔,好罢,我承认,我是看到长卿难过,觉得心疼了,才故意想出来的,要“偷袭”他一下,哄他开心。 主子,别,别,恩,唔…… 长卿被我压在了床榻上,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是借着要爬起来的力气,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这只坏妖精,若不是念着他的身子还未恢复好,我定今儿晚上就收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极低的敲门声,我推开长卿,在床上坐了起来,答应了一声。 离主子,你吩咐的事儿,长卓已经办好了。 长卓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尴尬,不用见他的面儿,我也能猜的出来,若不是他长得够黑,此时,定是连头皮都会是红的,“马匹……要过目么?” 不用。 我活动了一下肩膀,推了长卿下床,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褪下了外袍,“你休息到明天晌午,就把车套好,回凌国去。” 听了我的话,长卓微微一愣,紧接着,也顾不得规矩了,一个使力,便推断了门栓,从外边冲了进来,“离主子,你……对,对不起,离主子恕罪,长卓,长卓以为是你被人挟持了,才,才……” 看着长卓黑里透红的颈子,又低头看了看我自己刚刚在长卿的帮忙下,褪去了里衣,半赤着的身子,我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扯了长卿,挡在了我的身前,“没事儿,你也是好心,那个……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一会儿,怎么样?” 因着有长卓守在门外等着,我这澡也泡得很是别扭,三下并作两下的随便洗了洗,便让长卿给我取了换洗的干净里衣来,套上了身。 让他进来罢。 我由长卿扶着上了床榻,寻了条被子垫在身后倚着,朝着门口努了努嘴,示意长卿去唤一直守在门口等着的长卓进来。 长卓会有的反应,在我做出决定,要遣他回凌国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只是,却不曾想,竟会这般的激烈,哎,也真是奇怪,人都说,是谁的手下人,便会像谁的性子,怎得霜那般温文儒雅的一个人,手下,竟会有这么一个跟文质彬彬的边儿都沾不上的近侍,就算……哪怕是跟长希那样不多话,也好的! 之前被长卓不小心打搅了“好事”,长卿这个小气抠门儿的家伙,不敢怨恨我,便把所有的帐,都记在长卓的身上,此时,得了我的吩咐,去给长卓开门,也是没个正形儿,态度,更是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喂!主子叫你呢!还不快进来! 长卿一把扯开屋门,瞄了长卓一眼,往后闪了闪身,示意他进门,“冷太傅那么重规矩的一个人,怎竟有你这么个不知进退的近侍,真真是丢人!” 长卿,你这般无礼,难道,就不觉得是在给我丢人么? 我叹了口气,终看不过去长卿的“欺人太甚”,出言责备了他一句,“他是霜的人,便等于是我的人,你说他不知进退,是在指责我教化不力么?” 长卿不敢。 长卿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顺手关了门,领着长卓到了我的床榻前面五步远的地方,然后,自顾自的到了我的床榻边儿上,侧身在脚踏上坐了,动手帮我捏起了腿来,“长卿只是觉得,他这般出去,会给主子和冷太傅丢人,看不过去,才随口教训了两句,主子若是觉得长卿说的重了,以后,长卿不说了便是……” 你啊,总这样可不行,得多学学长白才好。 我笑着戳了戳长卿的脑袋,扭头看向了单膝跪在那里的长卓,冲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你过来,长卓。” 是,离主子。 长卓答应着起了身,缓步走来了我的床前,一改之前的毛躁,恭敬有礼的俯下身,等着听我的吩咐。 是不是很不理解,我让你明天晌午就回凌国去的决定? 我伸手扶了长卓支起身子,然后,从一旁摸过荷包,打开来,取了一直装在里面的玉质小盒出来,交给了他的手里,“这个你收好,丢什么,也不能把它丢了,回去以后,亲手交给霜。” 可是,出门儿的时候,我家主子特意吩咐过长卓,务必要护着离主子安全,确保离主子…… 长卓不解的看向了我塞给他的玉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离主子和长卿都不会武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又是情况不明,敌友皆有,怕是……” 我既然敢来,便是已经想好了万全的法子,况且,对面儿的人成千上万,多你一个,也未必就能有用。 不及长卓把话说完,我便打断了他,以前,我是铁了心,要跟渺他们断了瓜葛的,所以,这制出来的能解霜的火毒的寒毒,也就一直都放在我这里,没拿出来,也没告诉人知道,可现在,霜这般的待我,不惜跟渺他们起矛盾,也要满足我的所想,还好好儿的跟我解释清楚了误会,我自然,也没道理,再继续怨恨责怪他,这……寒毒,当然,也该拿出来给他,让他解了身上的毒去…… 只是,走的时候着急,他也没给我机会开口,这便就一直带来了祁国。 如今,我要去陵王府以身犯险,自然,不能把这能解他痛苦的解药还装在身上,不然,万一,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了,那毒,岂不是要折磨他一辈子? 在祁国,只有骊马会有黑色的,而骊马,只有陵王府的马场里才会有,寻常人家,是连知道都不能的。 我拍了拍长卓的手臂,把我的打算细细的讲给他听,也好让他心里做好准备,以应对有可能出现的麻烦,“我让你去跟马贩买黑色的马匹,就是为了用来吸引陵王府里的一些人的注意,如果,那些人意欲对我不轨,定然,会跟着你追去凌国,介时,你引着他们往戍守的兵营那里走,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一来,我和长卿往陵王府去的路上,也可少去不少麻烦……” 可是,离主子,你怎就这么确定,这些人,会相信,是你在马车上的呢? 长卓微微一愣,把我放在他手心里的玉盒塞进衣襟,嘴上有着疑问,心里,却是已经信了,我有法子能做到,让旁人相信,我的确是在那辆马车上的,“万一,那些寻来的人,不是对你有不轨心思的,而是来接应你的……” 不会。 我笑着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向后倚靠在了被子上面,闭上了眼,“西陵向来以严治军,他让长白给我捎信儿回来,说让我去陵王府掌兵,那些对他忠心的人,定然,就会不离陵王府一步的等着我,那些会找出来的人,只会是怕我去了陵王府之后,有人保护,他们不易下手的叛变之人!哦,对了,我还险些忘了告诉你了,那玉盒里的药,你交给了霜之后,一定要嘱咐他,让他在毒发的时候吃,吃之前,让人先把他绑起来,把嘴里也塞上东西才行,不然,一个受不住,咬了舌头,可就麻烦了!” 那……好罢……既然离主子都已经打算好了,明天,长卓就依着离主子吩咐的,晌午的时候,回凌国去…… 听了我的分析,长卓似舒了口气般的塌下了肩膀,伸手,在自己的衣袖里摸了半天,找了一只铁制的小盒子出来,递给了我,比划着交给我使用的方法,“这是摇主子制的暗器,不需要会武技就能用,离主子若是遇上了麻烦,就用这个小口对准敌人,然后,按这里,就会有几百根涂了毒的银针飞射出去,将面对方向的敌人在三个呼吸的工夫内全部杀死,一共可以用十次,唔,若是用的好,杀个百八十人,是没有问题的……” 这东西倒是不错,好,我收下了! 我满是兴趣的收下铁盒子,摇做的暗器向来精妙,对长卓的描述,我是半点儿都不觉得值得怀疑,唔,我还曾在他那儿见过能伸展开当弓箭用的簪子呢,这么个盒子,算的了什么? 呸,渊离,你这个没出息的!想他作甚!你不是下定了决心,不要再跟他们有瓜葛了么?怎又……呃,对了,对霜,我是有误会,那,渺和摇呢?会不会,也是误会? 意识到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忙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些蓦然间涌进来的念头摇晃出去,“别瞎想了!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呢!霜是误会,还能理解,毕竟,他是从来都待你好,没伤害过你半点儿的!渺呢?摇呢?这两个混蛋,哪个没欺负过你,没威胁过我,没伤过你?!你还给他们找理由,寻借口,是不是非得死了他们的手上,才能记苦!”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便醒了,伸手,推了长卿也起来,让他把前一天就从马车里取出来的,霜给我准备的衣裳和花用打成了包裹,然后,雇了一辆寻常人家会用的杂毛儿马拉的车,装了进去。 主子,这城门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开呢,咱们……这就出门儿么? 长卿抱着连同盒子一起装进布口袋,假装成是画卷的赤玉箫,不解的看向了我,“长卓那里……”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剩下的事儿,他会处理。 我扶着长卿的手踩上脚凳,上了马车,钻进了马车里面,在有些凉的木板凳子上坐好,深吸了口气,“咱们早些走,去城门口排个第一,一会儿开了城门,咱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了,恩,应该赶得及去陵王城吃早点……” 作者有话要说: ☆、起兵筹码 马车一路到了城门口儿,天已经大亮,一些扛了农具的人,已经排在了我们的前面,还有几个牵了拖着东西的马匹的人,看样子,应是行商。 我算好了,长卓是昨儿关城门之后,才去寻马贩子买的马匹,这便意味着,就算城里的马贩子放了消息回去,那赶来的人,也是没法进城的,最早,也得等到今天清晨开了城门之后,客栈那边儿,我和长卿是易了容,换了衣裳出门雇的马车,不可能被马贩派去盯梢的人发现,换句话说,此时,我和长卿这两个不会武技的人,处境,反比长卓要安全的多的多! 主子,若是守门的人盘问起咱们的身份,咱们该如何应答呢? 长卿扯了扯盖在我腿上的毯子,帮我把有可能漏风的地方掩好,“咱们不似长卓,旁人一听口音,就能知道,咱们不是祁国人……” 放心罢,我能应付。 若说别的,我许会犯难,可这祁国口音,却是万万难不倒我,恩,从小,我就是跟在西陵的身边儿长大的,他说话的语气和调子,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影响到了我,呵呵,说句不中听的,虽然,我是凌国人,可我的祁国话,说的却是比凌国话还顺溜! 刮吱―― 哗啦啦啦―― 生铁浇铸的城门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声响,由十几个城门兵摇动着转轮,吊起了门栓,然后,启动铁链拉扯的机括,扯开了城门。 让开!让开!陵王府八百里加急! 门外,几个骑了赤红骏马的人,手上捏着一方锦盒,疾奔而入,城门口的人见了,忙纷纷避让,跪伏下身子,顶礼膜拜,我隐隐的听到,那些在低声念着―― 陵王殿下,福泽永昌! 我不是没有想过,西陵在祁国的地位,应是那个什么上官信无法比拟的高,只是,却不曾想,在祁国的百姓眼里,他这个自愿让出了帝位的人,竟,也堪得上受这帝王才有资格领受的拜礼! 主子说的不轨之人,该就是这些人了罢? 长卿透过马车的窗帘缝儿往外瞅了一眼,退回来,坐回我的身边,继续给我捏起腿来,“他们这般的伪造文书,陵王府那边,难道,不会有人追查么?” 连叛逆背主的事儿都做的出来,还会怕区区追查?这些人,不过是某个潜伏在陵王府里的人物的弃子,若是能擒下我,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有他们来做替罪的羔羊,那人,依然能悠然自得的当他的好人,另寻机会对我下手。 我轻轻的拍了拍长卿的手臂,向后倚在了软垫上,对这番去陵王府要做的事儿,满是志在必得!敢在陵王府里动坏心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罢!陵王府,是西陵的,也是我的!敢惦记我的东西,真当我是个好欺负的了是不! 主子莫气,为那些人,不值得。 长卿狗腿的凑上前来,帮我抚着胸口顺气,“待主子掌了陵王府的兵权,让那些人死一百回,一千回都行……”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哪里来得什么死一百回,一千回的说法,你啊,尽想些有的没的。 我笑着戳了戳长卿的眉心,向后倚回了软垫上,竖起耳朵,聆听外边的声响。 昨儿晚上,我特意交代了长卓,让他在我和长卿离开之后,就装出焦急寻找我的样子,四下里“找寻”我们,然后,再在有人跟他问询我的身份的时候,“不小心”的说漏嘴出来,恩,再然后,还要假装相信了那些人的谎话,认定了他们是陵王府派来接我,保护我安全的,带着他们在城里绕圈,一直绕到晌午。 依着刚刚那骑马的人的速度,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客栈,见到了长卓,开始被长卓当做傻子般的骗着玩儿了罢?呵呵,长得一副老实人模样的长卓,果然是最最合适用来骗人的啊!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霜的人,还是专门搜集和传递情报的雪园潮音舍出身的近侍,怕是,连我,也免不了要被他给哄得团团转,还当他是个老实人的! 没了不该有的人骚扰,我和长卿的这一路走的,可以说是极其轻松,守城门的人是跟我问过了身世不假,可,我这极有祁国上层贵族特点的口音一出,就……什么都不用答,无条件放行了…… 以前,西陵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曾经说起过,在祁国,一个贵族的身份,会是身无分文,也能行遍全国的筹码,一块玉佩亮出来,客栈,食肆,乘车之类……都会不收分文,态度恭敬至极的接待!末了,那接待的老板,还会觉得他自己沾了莫大的便宜,染了贵族的福气! 主子,前面就是陵王府了。 长卿轻轻的摇了摇我的手臂,提醒我,我们马上就要达到目的地,“这辆马车……” 无碍,让他停下来就是了。 被长卿这么一叫,我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抬头看了看距离马车不足十步的陵王府大门和涌过来围住马车的侍卫,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咱们下去。” 你是什么人?怎这样任马车在陵王府门口停靠? 马车外边,一个瘦高个儿的侍卫用手里的长枪挑开了门帘,态度很是客气的冲着我问了一声,“若是有求于陵王殿下,需的下车,出示自己身份腰牌才行。” 腰牌,我可没有,不知道,这个东西,行不行? 我暗叹着西陵的治兵严谨,冲着他伸出了左手,亮出了我左手食指上的银戒指。 恩,自始至终,这侍卫,都只是在例行盘问,并没有因为,我乘坐的是一辆平民才会乘坐的马车,而对我出言不善或者动粗,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与百姓无隙,为百姓分忧,自然,能得百姓的爱戴,难怪,上官信,要如此的提防他!若我是一国的君主,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怕是,也难安枕! 看了我食指上的银戒指,众侍卫先是本能的一愣,继而,便齐齐的跪倒在了地上,平放下了手中长枪,态度恭谨的朝 分卷阅读77 我叩拜,“不知王妃殿下到来,多有冒犯,还望王妃殿下恕罪!” 王妃?我算得上什么王妃!你们的陵王殿下,不是已经被上官信指了婚,要迎娶那个什么盟的盟主女儿了么? 我顺手扯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下来,丢给在一旁扶我下马车的长卿,心里虽知西陵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儿,但,这窝着的一口气,还是不撒不舒服,“三媒六聘才只得一聘给我,我……” 陵王殿下曾说过,陵王府永远都只会有两位主子,一人,名唤上官西陵,一人,名唤渊离。 为首的侍卫恭敬的直起身子,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送来了我的面前,“这是王妃玉印,请王妃御览。” 哦?玉印?还有这种东西?上面刻得什么? 据我所知,玉制的印章,是只有有封王身份的人,才会有的东西,就算有一天,我当真嫁给了西陵,成了这陵王府的第二位主子,也断不该有资格有这么一方玉印的才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带着好奇打开红布,便见一方拇指大的玉制印章躺在那里,旁边,有一张写了字的黄绢,打开黄绢,只见……上面写着:持赤玉箫,拥陵王军兵权,敕造陵王妃玉印,封王,赐字,离。 这…… 我的学问打都是从西陵给我讲的故事里学来的,可,这圣旨,却还是明白是做什么用的!这,这圣旨,从颜色看来,应是已经有不少年份了,于理,该是祁国的先皇,西陵的爹爹颁的才是! 那时候,西陵还在凌国,我……也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跟西陵撒娇的孩子,这……圣旨里写的封号,到底,是巧合,还是,那时候……西陵的爹爹,已经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还……寻了神算子,算出了以后,我会嫁给西陵?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么一份圣旨,我统驭陵王府的兵权,便成了顺理成章!不管是暗兵,还是明卒,只要我下了令,不想背上谋反的罪名,便得听我的!我又可以省下好多的时间,用来去救西陵! 都起来罢,回府里去议事。 我小心的收了玉印,抬脚朝着陵王府的正门走去,“全城戒严,严查今晨出城之人,务必查出,是何人派了信使,前往祁凌边境小城!” 是!王妃殿下! 侍卫们齐齐的应了一声,手脚灵活的“刷”一下从地上起身,分向两边,给我让出进府的路来,“恭迎王妃殿下回府!” 召马场管事,兵器库管事,粮饷管事,斥候管事,各营将领,速来陵王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起兵去救西陵,我自然得先弄清楚,我手上能用的筹码到底有多少,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没兵没钱没粮,上官信便是个傻子,也断不会怕我去从他的手里夺了天下!只有我手里掌握的东西,能让上官信怕了,西陵在帝都里的日子,才能好过……毕竟,以上官信的狡猾,定不能,不为自己留下后路!而这最好的后路,自然,是西陵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见到西陵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停电了==!我对不起大家,恩,今天多更点…… 西陵的治军本事,果然是三国里最最厉害的,我亮了他送我的银戒指,下了命令,让各处的管事和各营的将领来府里议事,结果,竟是不足半刻钟,人,便齐了! 我喝了一小口茶润嗓子,顺带着,环视了一眼在堂下站着等我发话的众人,心里本能便有些打鼓了起来,好在,这些时日,我的胆子已经练出来了一些,不然,怕是只看着这大半屋子凶神恶煞般的人物,我也得吓得腿软。 王妃殿下,人齐了。 我许久都不曾见过的梓潼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躬身向我行了一礼,虽然,眼神儿里还是隐隐带着对我的疏远,但,以前的厌恶和不屑,却是已经没了,“请王妃殿下训话。” 训话就不用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要带你们去帝都,从上官信的手里,救你们的陵王殿下出来。 我挥手示意这些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我年长的人们起身,他们都该是西陵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于理,我便是给西陵面子,也该对他们保持适当的礼貌,恩,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先礼后兵,我先客客气气的对他们,他们能识相的听从我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有人不想给我面子,那,就休得怪我不客气,杀一儆百了! 臣下愿遵王妃殿下吩咐,营救陵王殿下! 我的话音刚落,便见堂下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摩拳擦掌的激动神色,说时迟,那时快,连同梓潼在内,只一个眨眼的工夫,就在堂下跪了一地,“陵王殿下死令,让我等在封地安心等待王妃殿下,不准前去营救,如今,可算是盼着王妃殿下来了!陵王殿下,终于能重得自由了!王妃千岁!千千岁!” 我一言不发的细心观察着堂下的人,这一次,倒是并不着急请他们起身,我要找出那个陵王府里的细作,铲除掉,断不能跟西陵般得,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 果然,不足半盏茶的工夫,我便从众人里发现了两个反应奇怪的人,那两人,先是偷摸摸的微抬起头来察看我的神色,再是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再然后,额角齐齐的冒出了汗珠子来……这两人,我记得,应是斥候管事和近卫营四营的副将! 怪不得,西陵会被上官信关押起来,我在凌国那边,却打探不到半点儿消息,怪不得,西陵那般从来都小心谨慎的人,会有马失前蹄,失了自由,身陷帝都无法脱身的时候!这两个背叛自己主子的混蛋,真真是该死! 我生来便最是讨厌叛徒,你猜,我会如何处置对不起西陵,害他身处险境的人,恩? 我站起身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移步到了那两个在大冷天冒冷汗的人身边,伸手,碰了碰他们的肩甲,当然,我这不只是在跟他们问询那么简单,我是在……趁机,把我藏在衣袖里的毒,撒到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失去反抗的能力,恩,霜临走时跟我说的话,我可是牢牢地记住了,我不会武技,在面对会武技的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万万不能给他们半点儿的机会钳制我! 臣下不敢猜。 似是长久习武造成的对危险的直觉,两人皆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轻咽了口唾沫,让自己的肩与我的手分开,“王妃……唔……” 话不及说完,两人便齐齐的歪倒了下去,口吐白沫,痛苦的看向了我,眼里,尽是难以置信和绝望,呵呵,不懂毒的人,可真是单纯,竟会以为,躲开了我的手,就能躲过我的毒,我好歹,也是读完了毒经的,此番,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不多带几种拿得出手来的毒出来防身和整治人! 王妃这是…… 看着两人口吐白沫的倒下去一边,众人皆是一愣,虽是有所疑问,却是依旧守礼的没有移动半点儿,只拿好奇的目光盯着我问询。 他们出卖了西陵,害得他置身危险,我自认,还留了他们性命,已是极大恩惠。 我摘下手上戴着的鹿皮手套,转身,从长卿的手里接过帕子,细细的揩了揩手指,移步上前,踩上了两人的手,“我不是西陵,不会顾念旧情,盼着你们能回心转意,而让自己置身危险,此去,我是要带你们去救西陵的,而不是去送咱们自己去当上官信刀俎下的鱼肉……我这么说,大家能明白么?” 什么?! 王妃,你,你说什么! 他们出卖了陵王殿下?! 混蛋!你们,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若不是陵王殿下捡咱们回来,咱们早都就饿死了!哪里还有命在! 你们,你们竟敢背叛陵王殿下!畜生! 呸!混蛋! 无耻! 待众人听明白了我的话,顿时,整个大堂便成了闹市般热闹,那些忠心于西陵的人,这一刻,恨不能把被我毒倒在地上的两人用唾沫淹死,我相信,只要我放眼旁观下去,便能看着他们,把他们两人碎骨凌迟! 活该!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表面上,却是要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之前坐的椅子边儿上,缓缓的坐了下去,“大事当前,不如就先把这两人便先关进地牢里去,等西陵回来了,再行处置罢……” 你们不觉得,称呼一个男子为王妃,有些可笑么? 我正要下令找人来把两人拖下去关起来,突然,一声不和谐的责问,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天青色衣袍的人,走了进来,在大堂下面站定,那人,眉目如画,肌肤吹弹可破般红润,不是江漓湘,又是谁! 江漓湘的话,果然如一枚巨石丢入了平静的湖面,啥时间,便引来了轩然大波,堂下的众人先是一愣,继而,齐齐的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惊诧,迷茫,难以置信,像是恨不能看透了我的衣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如江漓湘说的那样,是个男子! 呵呵,真是亏得你敢走进这里来!我是男是女,与你这个凌国的江家庶子,有关系么? 我只觉得后背微微一寒,紧接着,冷汗便渗了出来,不是我怕事,而是,纵是祁国要比凌国开放的多,怕是,也断不能答应,让西陵这王族后裔,跟我这么个男子结婚的罢?雪族的男子是能孕育子嗣的,这种事情,恐怕,纵是我肯不要脸的说出来,也没人相信的罢?如今之计,我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凌国江家?!那个扣押陵王殿下江若渺不就是这个家族的么! 谁!谁放这个家伙进来的!侍卫!侍卫! 护驾!不要让他接近王妃殿下! 你有资格说我么,渊离? 江漓湘突然仰天大笑,带着鹿皮手套的手伸出来,露出了手心里的一小撮玫红粉末,“司徒月跟渊雪鸢所生的幺子,凌国的二皇子殿下,指责我这么个不起眼的江家庶子,不该进这陵王府?呵呵,若论身份,你比我还不该进的这里的罢?你该不会觉得,昔日,没有渊雪鸢的计谋,凌国会能抵挡的了上官西陵的攻城,会有机会让祁国的皇帝对上官西陵产生猜忌,献质求和?当年,是你娘亲第一次让上官西陵跟祁国的皇位失之交臂,如今,你倒是做到了第二次,而且,还是不费一兵半卒……恩,这事儿,若是让你娘亲知道,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都让开!不要跟他接近!他手里的是化骨粉! 江漓湘的话,字字诛心,我明显的感觉到,众人看我的目光,在渐渐的发生变化,可是,我却不能退,这是我唯一能用来救的机会,这些人,都是要救西陵不可或缺的人,所以,我断不能让他们有事!这怕是,我唯一能为西陵做的事了,只要能救他,便是让我现在就交出性命来,我,也心甘! 我趁着江漓湘未来得及回神儿的档儿,快速的起身,用力推开离我最近的一个什么将领,猛地扑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撞上了他的臂弯,然后,拿衣袖卷了手,抓上了那撮玫红…… 疼,钻心的疼,那能把人都化成血水的化骨粉瞬间便把我的衣袖腐蚀烂了,然后,碰到了掌心,硬生生的蚀了一层皮肉去…… 主子! 长卿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来我身边,将顺手从桌上抓来的一盏茶倒在了我的手上,“你疯了!是想不要你的手了么!” 化骨粉遇茶即化,好歹没连我的手骨也侵蚀掉,只是,皮肉已去的手,总也难免会血淋淋的让人看着浑身汗毛倒竖,众人发出一声惊叫,忙不迭的围拢上来,制伏了江漓湘,要帮我处置伤口,却不想,长卿突然便成了不讲理的疯子,一边把围上来我身边的人推开,一边哭着冲那些人大骂了起来,“滚!你们滚!不准你们靠近我家主子!若不是为了救上官西陵,他大可在凌国好好儿的过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日子!哪里用得着,这般的长途奔波,冒险受罪!你们这些混蛋!只因着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话,就怀疑我家主子,欺负我家主子,你们滚!滚!” 长卿,你别这样,这没什么。 我强忍着掌心的疼,轻轻的扯了扯长卿的衣袖,试图阻止他跟屋子里的人继续发疯,“他们是能救西陵的人,我这个不懂武技的人受伤,至多不过是拿不了笔,你帮我代笔也是行的,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如何拿得起剑来,冲锋陷阵……” 长卿不管!不管!上官西陵还有这许多的人陪着,长卿,长卿却是只有主子!长卿宁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要主子有半点儿的不好! 长卿忙不迭的抓住我的腕子,伸手从衣袖里取了止血的药粉出来,拔出塞子,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我手心里没了皮肉的地方,“他们嫌弃咱们,不肯听咱们的,不肯帮咱们,咱们走就是了,主子相信长卿,长卿定能想出法子来,帮你把上官西陵救出来!” 王妃殿下恕罪! 臣等不敬,请王妃殿下责罚! 臣等不该盲听外人挑唆,对王妃殿下不敬! 成婚选妃,乃是陵王殿下的家事,臣等断没有资格横阻,陵王殿下说王妃殿下是他的结发之人,那,王妃殿下便是! 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情势便再次倒向了我的这边,连着那两个押住江漓湘的人在内,偌大的一个厅堂,只剩了我和长卿还是站着的,其他人,一个不剩的跪倒在了地上,半点儿犹豫也无的朝我叩拜了下来,连江漓湘的脑袋,也被强行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做甚么!快起来!快起来! 我强忍着手心里的疼,冲着众人挤出了一个笑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把该关起来的人快些押下去,咱们商议去救西陵的事宜要紧!快!快起来!都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就顺利的多了,我让梓潼接手了斥候营,提拔了近卫营四营的一个参议任了副将,然后,让长卿帮忙负责补给的各位管事安排粮草兵马……定了日子,在三天后朝帝都发兵,打得旗号是,清君侧……斥责上官信听信谗言,逼迫西陵悔婚不成,将他软禁帝都,不得自由…… 兵书里有云,出奇制胜,我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兵,自然不是主要目的,恩,以上官信的狡猾,自然是要一直抓了西陵在手,以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动摇的,哪里就会在我兵临城下的时候,乖乖的放了他?所以……我就用这几十万的大军做幌子,迷惑上官信,让他以为,我是要用强硬的手段从他的手里抢西陵的! 实际上,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就留了长卿在城里易容成我的模样,继续依着我吩咐的事儿布置一切,我自己,则是跟着梓潼的斥候营先行一步,急行三天三夜,秘密潜入了祁国的帝都! 只是,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带着梓潼依着霜给我的地图上画的密道进入软禁西陵的皇宫院落,会见到那样的西陵,只一眼,我的眼泪,便汹涌而出,恨,在心里埋了种子,生根,发芽…… ☆、断锁 昏黄的屋子里,只燃了一根拇指粗的蜡烛,没有地龙,没有火盆,阴冷的像是地牢,唯一能算是摆设的东西,便是西陵躺着的地方,铺着的一张看不清是什么皮子的薄毯,而且……他的身上,没有半片儿布帛,竹筒粗的铁链锁着他的手腕和脚腕,另一端,连接在墙上! 数九寒天,遍体鳞伤,半身的红白之物,再清楚不过的告诉我,之前,至多不超过一天,他还被人强迫着做过那事儿! 西陵!我的西陵!我一心等着他回凌国接我去的西陵,过得,竟是这样连囚犯都不及的日子! 该死的上官信! 你不得好死! 若不是不会武技,这一刻,我定会一拳打碎了这暗道的墙,扑过去,把他从锁链上解救下来,然后,然后冲去上官信的寝宫,把他碎骨凌迟! 王妃殿下,你冷静些,咱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陵王殿下…… 我明显的感觉到,跟着我前来的梓潼,拳头也缓缓的捏紧了起来,很显然,他也是在极力克制,“或者,这只是上官信用来骗王妃上钩的诡计,也未可知……” 霜之前已经派人来查过了,应该,不会有错。 我费力的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便要动手去摸霜地图上标记的机关,想要掰开暗门,去西陵身边,想法子放他下来,不想,梓潼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你做什么!你没看到,西陵正在那里受苦么!我要放……唔……” 王妃殿下冷静些!那人的脸根本就看不到,又不发出半点儿声响,未必就是陵王殿下!这暗道珍贵,万不可一时冲动,毁了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咱们再等等!等有人来送饭或者探望,核实了这人的身份是陵王殿下,再动手营救不迟! 梓潼忙不迭的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来,然后,把嘴凑近了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殿下跟陵王殿下相处也算有些年头了,应该不会不知道,陵王殿下的武技是极好的,若那人当真是陵王殿下,王妃殿下这般大声的说话,他断没有道理不做反应才是!” 被铁链锁着的西陵似是稍稍动了一下,抬起头,有些迷茫的往密道有窥孔的方向,也就是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他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脸,任我怎么仔细的想要看清他,都不能…… 咯吱――咯吱――咯吱―― 硬底靴踩入积雪的声音,自远处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末了,突然消失了一下,门外,响起了铁链撞击的声响,想来,是有人在开锁了。 梓潼朝着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捂着我嘴的手,依旧没有移开,待看清了进来的人,又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不让我有半点儿移动身子的机会,我感觉的到,这一瞬,他的身子,有些变得僵硬了起来,不是紧张,而是,愤怒。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样貌,跟西陵约莫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些不招认喜欢的阴暗,西陵曾说过,他们兄弟,好好儿的活大了的,就只有三个,于今,那个什么上官铎也死了,这个人,想必,就是上官信不会有错了! 哥哥今日可有想我? 上官信解开斗篷的带子,将斗篷丢在一边,然后,移步走到了被绑缚着的人的身边,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哦,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前几日,我让人给凌国的太子府和雪园都送了请柬去,邀请他们,参加你元月十七的大婚,恩,你猜,你的小情人会不会不要命的跑来,跟你对致?” 渊离才不会上你的当! 被绑缚着的人虽有些声音嘶哑,气势却是不减半分,调子里,犹带着不屑的笑,突然,一口唾沫,吐到了上官信的脸上,“我已经让长白去给他送信了,他最听我的话,定会在十五城自立为王,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法子激将,都不中你的计,你,就死了心罢!十五城,会永远的成为扎在你肉里的刺,费尽心思,也休想得到手!没有人能伤害他,我绝不会给你半点儿的机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想起,西陵的脸被上官信打到了一边,乱糟糟的头发扬起,露出了他没有了半点儿血色的脸,以及……唇角溢出的,赤红色的血! 上官信!你不得好死! 我的眼泪奔涌而下,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把上官信那个混蛋剥皮抽筋才好,只是,梓潼紧紧的把我圈在怀里,让我动一下都不能,“西陵……西陵……” 王妃殿下,大局为重。 梓潼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我圈得更紧了些,“屋子外边,皆是上官信的人,咱们这么贸然冲出去,不但救不了陵王殿下,反而,会让咱们也身陷敌手,万万不可!” 于是…… 我哭着,心疼着,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上官信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又折磨了西陵一次…… 西陵倔强的不肯服软,上官信便疯了般得折磨他,软鞭,竹针,烧红的烙铁…… 末了,更是启动了机关,把西陵双腿分开的倒吊了起来,将一支儿臂粗的玉势刺进了他的身子! 我终是忍无可忍了,一脚跺上梓潼的脚,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扳动机关,打开了暗门,从腰带里胡乱抓了一瓶毒药出来,冲着上官信的后背撒了过去,“你这个混蛋!你去死!去死!” 那被我随手抓出来,撒去上官信身上的毒药发出了一蓬蓝色的光影,然后,便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反应都来不及的倒了下去,这时,我才知道,这毒……是我做出来的两份寒毒里的一份,另一份,被我交给了长卓,带回去给霜解身上的火毒……但愿,长卓能顺利的把那份寒毒带回去给霜,不然,我可没有多余出来的原料,再做一份出来给他了…… 渊离? 被倒挂着的西陵似是微微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长白没有回去么?!他没有转告你,我让他转告你的话么?!你向来都是听话的,你,你这次怎,怎得,唔……” 你这个混蛋!竟敢想甩开我!我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没门儿! 我一边哭着吻上了西陵的唇瓣,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取出身子里的玉势,然后,扳动机括,把他从倒吊着的样子解救下来,“回家,西陵,咱们回家,你若是抹不开手足相残的面子,这一日的仇,我来给你报!” 缠绕着西陵手臂和脚踝的铁链,我找遍了整个屋子,甚至连已经晕过去了的上官信的身上都没有放过,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我在哪里都寻不到,能解开西陵锁链的钥匙!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西陵,我不要留下你,我,我,要不,要不我杀了上官信,这样,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去了! 我见过不少死人的场面,却是从来都没有当真亲自动手杀过人,不过,此时,为了西陵,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这般想着,我便从衣袖里拿出了几不离身的骨针,从里面拔出了一根最长的来,就朝上官信的脑门儿上扎去……索性这骨针够结实,连千年寒铁铸的链子都能扎透!我只消把上官信这个混蛋的脑壳扎穿,他肯定,就活不了了! 梓潼! 西陵被缚着,够不到抓住我,眼见我就要把针扎进上官信的脑袋里去了,突然,冲着跟了我进了的梓潼喊了一声,“拦住他!” 是,主子。 我不会武技,速度自然比不得会武技的梓潼,尽管我已经使出了拼命的劲儿,手里攥着的针,还是在只距离上官信不足半寸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西陵!你,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这链子根本就解不开!不杀了他,待他醒了,喊侍卫来,咱们可,可如何是好! 我用出全身的劲儿,甚至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手上,却是可惜,这半寸之差,竟是连一毫,都没再多近半点儿,“我知你是舍不得这手足之情,可是,可是,我并没让你亲自动手啊!我杀了他,这,这根本就与你无关!” 你不能杀他,渊离。 西陵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色,“杀了他,你便是犯了弑君之罪,依着祁国的刑律,就不能再做我的正妃了……来,过来,把你手里的骨针给我,我能打开这些该死的链子,听话……” 听西陵说他能打开链子,我紧绷着的身子,才算是放松了一些下来,对的,我该相信西陵的,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能,从来,都是不会骗我的……他说,能,那,便一定是能! 没想到,你竟会随身带着这副骨针,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西陵笑着从我的手里接了骨针过去,攥紧,运气,用针尖儿在缚住他手腕脚踝的铁链上划了一道,便听见“咔”的一声,那铁链,便断了! 我难以置信的凝目看去,竟见,那铁链被划断的地方,是刀削斧劈般的整齐,压根儿就不像是被一根针弄坏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沦落楚馆 你看,我就说,我会有办法的。 重得了自由的西陵冲着我浅浅一笑,伸手,自梓潼的手里接过斗篷,裹住了身子,然后,把我揽到了他的身前,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坏蛋,最需要乖乖听话的时候,偏偏不听,这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恩?” 你不让我来救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突然想到,他的身上有伤,忙撤开了身子,不让他抱,“看你,身上脏的这个样子,就乱抱人家!走啦!回家!洗干净了,再说!” 我恨不能把你弄得跟我一样脏了,旁人都下不去手才好!那样,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的心思,从来都瞒不过西陵,他笑着把我扯回了怀里,一用力,把我横抱了起来,带着梓潼,朝着我刚刚打开的暗门走去,“走!回家!” 沿着来时的暗道一路走出去,我和梓潼放在那里的马车,果然还是在的,我扯了西陵上车,把马车上早就备着的衣裳拿出来给他,说实话,原本,我是只打算给他换一下衣裳,去一去被关押的晦气的,却不想,竟是比原本的打算,更加合用。 西陵的身上有伤,马车自然不能走得太快,我和梓潼出来的急,也没想到,西陵有可能会受伤,所以,除了我身上随身带的银针和几种毒药,便再也没有旁的合用的药材,能用来帮他处置伤口,再加上,这一路,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住不得客栈,进不得城……一来二去,西陵身上的伤便发了炎症,烧得他昏昏沉沉的,在马车里面,只抱着我的手臂不松的睡,不停的说胡话。 再这样下去,西陵会烧坏的,梓潼,把车停下,我去城里,买些药材回来。 眼见着西陵烧得越来越厉害,从河里取来给他敷额头的冰块,都化了干净,我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帘,冲着在外边赶车的梓潼喊了一声,让他停下车来,“你继续驾着马车往咱们来时的路走,我买到了药之后,会买一匹快马骑了追你们,如果,今天天黑之前,我还没有追上你们,那便是遇上麻烦了,听好,便是遇上麻烦,我也能自己应付,你只管不要回头,加快了速度往咱们的营地赶就好,寻到长卿,让他给西陵医治,我不敢保证,军中还有没有别的细作,所以,为了西陵的安全,如果,我回不来,就一定,只能让长卿来给他医,明白么?” 王妃小心。 听了我的话,梓潼的眸子闪了闪,对我的排斥,好像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伸手,扶了我下车,顺手,给西陵换了一块裹了冰,用来敷额头的布巾,“若是遇险,一定不要死抗,梓潼带了主子回去之后,会回转身来救你!”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便揣了钱袋,易了容,走上了官道,却不想,这一入城,我竟真如我自己的乌鸦嘴说的那般,遇上了麻烦……若不是我随身还带了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我怕是,这辈子,都要身陷囫囵,再也见不到我想见的人了! 一路沿着官道往后走,算着时辰,我应该能在晌午的时候走回之前经过的城,然后,买药,买马,出城,至多,能再用去半个时辰,我的马骑得不甚好,比不得会长白他们那样,能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之类,但,再慢,也总比梓潼驾得车要快些,想来,天黑之前,追上他们,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本就长得不高,在凌国的时候,尚不算显眼,但,在祁国这人人都长得很高很壮的国家,我这身量,却是连许多女子都比不上了……为了 分卷阅读78 自己不要太显眼,我只得在进城之后,待人接物,言谈举止,都假装成未成年的孩子模样,比如,买药,就跟药店的老板说,我娘让我来买什么什么,跟马贩子说,就说我娘让我来给哥哥买马,以备他赛马大会时用……连旁人问我年纪,我都不敢说自己已经十五岁了,只说,我哥哥今年刚好够年龄参加赛马大会…… 我曾听西陵说过,在祁国,每年都会有赛马大会,历时一月,哪怕是战时,也决不会停,介时,哪怕是正在交战的双方,在这一个月里,也会放下所有的仇恨,前往纳达草原营地,参与盛会。 算来,现在,距离赛马大会,刚好还有不到一个月,我借着这个借口,原本应该是最最恰当不过,可是,不巧,我却是在城里,遇上了熟人! 离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挡在了我的面前,声音让我觉得耳熟的很,却是怎么都想不起,这人,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你认错人了! 我抱紧怀里的草药包,往后倒退了一步,伸手去摸我刚买的马匹的缰绳,却不想,竟是摸了个空,险些摔倒,“你,你想做什么!” 离主子在这儿倒是过的快活!丢我家主子在雪园里寝食难安的遣人四处寻你,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内疚么? 那黑衣人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毫不客气的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扛上了肩膀,“我家主子吩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离主子莫怪,长洛,得罪了!” 长洛?你,你是长洛?!你放开我!放开! 一听这易了容的人是长洛,我顿时全身都绷紧了起来,之前,他就曾做过把我从山崖上丢下去,想摔死我的事儿,若不是我命大,掉进了水里,现在,怕是早就投胎去了!这次,渺又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不是,不是……给了他理由,让他杀了我么!不行,我得逃走,一定得逃走,我,我不能这般的坐以待毙! 离主子放心,这次,长洛不会再让你从山崖上掉下去了。 长洛沉沉的一笑,伸手,在我颈子后面一点,将我点晕过去,丢上了一旁的马背,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他说……他就不信,我这一次,还能有本事再逃掉…… 心,顿时,便凉到了底。 若是,有西陵在我的身边,那,该多好,我默默的想道。 待我醒来,已置身于一个充满了恶俗香味儿的房间,我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下……不是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房间,看装饰,这里,应该,不是雪园,我应该,还在祁国,还好,只要还在祁国,我就有机会逃走,只要我逃去了西陵的大营,就再也没人能够把我怎样! 门外,传来了噪杂的吵嚷声,像极了一个我熟悉极了的地方,我的身子一紧,本能的从爬了起来,蜷缩到了床的最里面,不,不可能,一定是我猜错了,长洛,长洛再大的胆子,也断不敢违背渺的意思的,他,他…… 然而,往往,世事难如人所愿! 刮吱―― 门从外边被推了开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顿时笑得比花儿还灿烂的走了过来。 啧啧,瞧瞧这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小宝贝儿,来,过来,好好听妈妈的话,妈妈定让你红遍整座城,当上这龙城的花魁! 浓妆艳抹的女人扭着腰走到了我的床边,一屁股在床边儿坐下,便直勾勾的盯住了我的脸,“怕什么,妈妈又不会吃了你,来,过来,跟妈妈说说,今年,你多大了?”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虽然,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可能的结果,我还是不愿就这么信了长洛会这么做,就算,他有自信瞒过渺去,我好歹,也还是长白的主子罢?他这么做,就不怕长白会……呵呵,算了,我胡思乱想什么呢,连渺都能瞒得过去,长白,又怎么可能知道…… 哦,你说这个啊,小宝贝儿,是这样,恩,昨儿晚上,你哥哥把你给卖给我了。 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我的反应,见我没有要哭闹的意思,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我开了这许多年的馆子,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玩儿的小乖乖,来,过来点儿,让妈妈摸摸骨头,看看,你还来不来的及学跳舞……” 我会跳舞。 我往后缩了缩身子,躲开了浓妆艳抹的女人伸过来的手,“以前时候,陵王殿下还夸奖过我跳得好看。” 哦?你会跳舞? 浓妆艳抹的女人自动过滤了我话的后半部分,微微挑眉,调子里,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喜,“会跳什么舞?柔舞?战舞?还是……” 都会。 我心里惦记着西陵,怨恨着长洛坏我的好事,害得我没能把药带出城去给西陵,不知他现在的情况,有没有更严重了,自然而然的,就对这个絮絮叨叨跟我说话的女人不耐烦了起来,恨不能一句话就打发了她,让他别再烦我,“那个把我卖给你的人,不是我的兄长,你若想要银子,只消把我送回陵王城去,陵王殿下见了我,定会重赏你。” 呵,小宝贝儿,你可真是不会说谎。 浓妆艳抹的女人呵呵的笑着,仿佛要把脸上半指厚的粉都震下一层来,“天下谁人不知,现在,陵王殿下正住在皇宫里,待到元月十七那一天,就要跟陛下赐婚的元丰郡主大婚了!我便是信了你,送你去了陵王城,也见不到陵王殿下,讨不了赏钱!哎,说来可惜,陵王殿下和王妃殿下那么一对璧人,竟是,就要被陛下的一道赐婚圣旨毁了姻缘去,真真是……作孽……” 作者有话要说: ☆、罗妈妈 听浓妆艳抹的女人说我和西陵是一对璧人,还惋惜我们被上官信那个混蛋所阻,没法儿在一起成就姻缘,我不禁,觉得她顺眼了许多,恩,其实,仔细看看,她长得也不算很丑,就只是粉脂涂得多了一些,粉脂的质量差了一些,有些呛人罢了。 是呢,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他这么做,的确是有些作孽了。 我笑着向后倚在了墙板上,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蓦地,手颤了一下,欣喜,随之而来!印鉴!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我怕给旁人拿了去,一直盘在发髻里的,长洛翻我的衣裳,没有发现,没有拿走! 这话,跟妈妈眼前说说,也就罢了,跟了外人,可万万说不得!不然,怕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顿时一手挥着她那香味儿呛鼻的丝帕,一手捂着嘴,笑得弓起了腰,“你可真是对我的胃口,小宝贝儿,来,过来坐,跟妈妈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你啊,也是个命苦的,要不是碰上个只认钱的哥哥,也不至于沦落到这里来……只可惜,妈妈我也是个给主子卖命的,没法儿因着喜欢你的性子,就不让你接客……” 我说了,他不是我哥哥。 我暗想,这老鸨,倒是比别绪楼的管事要通情达理的多,恩,索性我身上还有霜给我易乐庄的印鉴,不如,就跟她打个商量,让她跟我去一趟易乐庄,跟管事要钱出来给她,抵了我的赎身钱,这样,我不用再琢磨着要如何逃跑,她,也跟她的主子,也能有个交代! 呵呵,也难怪你不肯认他,我若是有这么一个把我卖了的兄长,也定得怨恨他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浓妆艳抹的女人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身边的被子,“我被爹娘卖来这里的时候,比你还小呢,那一年,发了兵乱,种在地里的粮食,都被凌国的当兵的人抢光了……我家里七八口人都没有饭吃,眼见着就要全饿死了,我爹娘为了多卖几个钱,养活家里的弟弟妹妹,就把我卖来了青楼……说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相好,若不是被卖来了青楼,我们,怕是早就成亲生子了……哪里会……” 你的那相好的,现在还活着么? 许是这老鸨的过去比我还惨,对我和西陵的事儿,又态度很是合我的意,对她,我便本能的有了些好感起来,当下,便琢磨着,如果,她的那相好还没死的话,定要成全他们,“啊,对了,妈妈,怎么称呼你?” 你啊,就叫我罗妈妈罢。 罗妈妈沉默了一小会儿,继而,便又笑了起来,只是,我隐隐的觉得,她的这笑,比哭,还要难看,“那人啊……呵呵,活着呢,只是,已经是旁人的丈夫,别人孩子的爹爹了……” 原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痴情人,原来,我的西陵能不畏强权,非我不娶,我,是如此的幸福,“我知你帮你的主子经营这楚馆也是不易,有些事儿,由不得你做主,这样,你带我去一趟城里的易乐庄,那人多少银子把我卖给你的,我让人十倍的给你补上,可行?” 那人,当真不是你的兄长? 见我说话的样子很是认真,罗妈妈先是稍稍一愣,继而,便看着我拧紧了眉头,“那人把你卖了三百两银子,你……这样罢,我也不用你给我十倍的钱,咱依着馆子里的规矩,卖价的三倍,九百两,让我跟我家主子能交代的过去,就行!” 你看我跟那人,长得有半点儿的相像么? 听罗妈妈肯应了我的所请,同意陪我去一趟易乐庄,我的心,稍稍暖了暖,异地他乡,陌生人,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听我一句请求,这人,值得我报答!我打算,待我回了陵王城去,跟西陵见了面,就求他帮忙,让他帮我查清这馆子背后的主子是什么人,然后,帮罗妈妈赎身出来,赐她宅地,恩,再把她原来的那个什么相好的也赐给他当妾室,让她能顺理成章的,好好儿的收拾那个负心人! 呵呵,我就说,长得那副样子的兄长,怎能有你这么一个标致的弟弟,那人还跟我说,你们不是一个娘亲,原来,不但不是一个娘亲,连爹爹,都不是一个。 罗妈妈笑得花枝乱颤,脸上厚厚的胭脂被震得扑扑的向下掉,只是,这一次,我没有看着她有半点儿的恶心和不讨喜,反而觉得,她有些小可爱,比那些什么自诩名门闺秀的矫情小姐们,都可爱! 行,索性也不算远,我就陪了你去走一趟。 罗妈妈一边儿答应着,一边儿从床榻上起了身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扭头,看向了我,“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些下来!这眼瞅着就要天黑了,易乐庄,可是一到太阳落山,就打烊的!” 易乐庄果然不愧是三国里最最厉害的钱庄,分号,哪怕是在龙城这么一座祁国的小城里,也半点儿不糊弄! 足有四五间寻常铺子般大的正门,八开八合,扇扇精雕细刻,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明白规矩的从左边儿进,自右边儿出,远看,近看,皆是赏心悦目,不得不叹,怪不得这钱庄能开得这么大,真真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位小哥儿,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 见我和罗妈妈进门儿,一个二十岁左右模样的小厮便迎了上来,看了看罗妈妈,显然是认识,冲她一笑,再看我,也没露出半点儿的不屑,只点了点头,态度极好的跟罗妈妈问询道,“这位小哥儿,可是清风楼的新倌人?悄悄这小模样儿长的,以后,定得红透了这整个龙城去!” 我要见你们的掌柜。 我拧了拧眉,觉得这小厮说得话有些刺耳……什么新倌人?!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什么楚馆里的倌人!我是西陵的王妃!唯一的王妃!陵王妃! 这位小哥儿……跟我们掌柜有约么? 小厮被我的话堵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跟在我身后的罗妈妈,既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跟罗妈妈询问般得,低低的问了一句,“这位小哥儿是……” 作者有话要说: ☆、写信 瞧你这小小气气的样子,让你叫,你叫便是了,我又不是你娘,看我作甚! 罗妈妈的脸色稍稍一变,有些僵硬的把头扭向了一边,不看那个小厮,“跑跑腿儿的事儿,还能累着了你不成!” 哦。 小厮抿了抿唇角,看向罗妈妈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仿佛,罗妈妈说的哪一句话,是他极不爱听的,他想反驳,却又不敢,“妈妈和这位小哥儿且坐,子昂这便去支应一声掌柜……” 看着小厮低着头默默走去后堂的身影,我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娘亲整夜整夜的不合眼,拿着一堆奇怪的东西摆弄着什么所谓的阵法,我穿着睡袍,抱着一只足有我半个身子大的抱枕,跑去寝殿问他什么时候能忙完,他前天的前天,便答应了我,要给我讲故事,可一直这般的拖着,半个字儿都没工夫跟我讲……那时候,娘亲说,乖,你先回去等着,等娘亲忙完了,便去哄你睡,结果……直到司徒月回朝,下旨让纳兰齐的哥哥打断我全身的骨头,丢去乱坟岗饿死冻死,他也没腾出空儿来,给我讲那答应了我好久都未讲的故事…… 罗妈妈,他是你的儿子罢? 我寻了个椅子坐了,环视了一眼正在清堂的前堂,末了,把目光放回到了罗妈妈的身上,“是你跟那个人生的么?” 虽是问句,我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答案,这个小厮,定是罗妈妈的孩子,只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她在人前里,不敢,也不能跟他相认。 不是! 罗妈妈紧张的应了一句,但,她那涂了厚厚的粉脂,犹挡不住惊诧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我的猜测是对的,这个小厮,果然就是罗妈妈的孩子! 跟我,你没必要这般的藏着掖着,罗妈妈。 我笑着向后倚了倚,眯起眼睛,半点儿形象也无的打了个哈欠,“说来不怕你笑话,看着他,我便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罗妈妈,你知道么,在每一个孩子的眼里,这世上,再多的荣华,也比不过,娘亲的一句夸赞承认,也比不过……娘亲亲手煮的一顿晚膳……你给的,未必,就是你儿子想要的,渴求的……” 我只是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听了我的话,罗妈妈先是一愣,继而,便拿手里的帕子揩起了眼角来,“老鸨的儿子,这名声太难听,他便是做的再多,也终究会被人看不起,我……他是个好孩子,我舍不得他受苦……” 田宅万亩,不过一席之地,足可安身,金玉富贵,亦买不来母慈子孝,天伦之乐,你应该很清楚的,他,从来都没嫌弃过你这个娘亲。 一边儿说着,我便想起被阿毛叼走的,我的月儿和离殇来,哥哥那般不惜人力的让人搜山,也没找到她们的踪迹,这般冷的天,她们,到底被阿毛带去哪里了呢?有没有冷到?跟着狼群,会不会抢不过狼崽,没有奶吃?会不会…… 掌柜,就是这位公子了。 我走着神儿的档儿,那小厮便领着掌柜的出来了,见罗妈妈的眼角里有泪痕,看向我的目光里,本能的,便露了不悦,“子昂问他,是要存银子还是兑银子,他也不说,只道是非要见掌柜!” 你叫子昂。 我先看了看掌柜,跟大部分钱庄掌柜一样,一副亲切和蔼和气生财的模样,又看了看罗妈妈的那个儿子,一脸的小心翼翼,仿佛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回答我,你认罗妈妈这个娘亲么?” 她当然是我娘! 子昂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连罗妈妈一个劲儿的拿白眼瞪他,都不住口,“我才不怕旁人拿不好听的话骂我!娘!你就是我娘!我宁可当一辈子学徒,永远都不成什么大事,也不要你不要我!娘!” 眼见着,罗妈妈的眼泪便忍不住了,膝盖一软,坐倒在地上,用帕子捂住脸,大哭了起来,“你这不成器的败家子!我费尽了心思,瞒着你的身份十几年,你,你怎么就,就……” 罗妈妈,百善孝为先,你的儿子,会有出息的。 我很是有些小佩服这个子昂的勇气,大丈夫,宁折不屈,呵呵,倒是个堪用的,如果,这易乐庄的掌柜,因为他的身份而嫌弃他,要赶他走,那,待我回了陵王城,就去跟西陵商议,让他答应,收这个子昂到陵王府里去做事! 这位小兄弟让子昂寻在下出来,是有什么要事商议么? 跟了子昂出来的掌柜,自出了门到正堂来,就一直被我晾在一边,也不生气,直等到了我跟罗妈妈母子两个说完了话,才好言好语的跟我问询了一句,这态度,看起来,竟是半点儿对子昂看不上的意思也无,对我,更是客气到了极点。 是有点小事。 我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此行来的目的,忙动手拔了发髻上的簪子,把盘在头发里面的,霜在我临走时交给我的印鉴取了出来,放到了手边儿的桌子上,朝那管事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拿了看,然后,便动手规整起了自己的头发来,唔,霜说过的,带了这印鉴寻易乐庄的任意一个掌柜,都能支到我需要的银子,这要给罗妈妈的,不过才一千两,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掌柜盯着我放在手边桌子上的印鉴看直了眼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我便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不知主子驾临,有失远迎,请主子降罪!” 呃,这……咳,那个,你不用这么紧张,起来,起来…… 我从来没低估过霜给我的这个印鉴,毕竟,恩,起兵所需的军费有多高,我是知道的,能只凭着一只印鉴,就支出来银子,这印鉴,定不会简单,可……我却是做梦都没想到,霜给我的这枚印鉴,代表的,是易乐庄庄主的身份! 我做梦都没想到,霜,竟然就是身份神秘至极的易乐庄,庄主! 你,你是易乐庄的主,主子?! 子昂微微一愣,继而,便被吓得脸色惨白了起来,往旁边一退,伸手把罗妈妈护在了身后,朝着我做出了防御了姿势,“刚,刚才对,对你不,不客气,是,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你,你报复我一个人就,就好,不,不要牵扯到我娘亲,她,她是无辜的!” 呵呵,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我笑着坐回之前的椅子上,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传说,易乐庄的庄主,最是小气,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过,果然,是霜的作风呢,恩,我以前,怎就没想到?罢了,罢了,我就做一回好事,给他正一正名声罢! 庄,庄主大,大人,子昂他,他小,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没教训好,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只,只处置我一人,别,别为难他! 罗妈妈紧张的把子昂拖回自己的身后,往我的面前走了一步,护犊的母兽一样,一边吓得发抖,一边极力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只盼着,能用自己的一条命,换自己孩子的生路,“小人愿意,愿意……” 罗妈妈,我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你真的想多了。 好歹这罗妈妈也算是帮了我,让我不致被长洛那个混蛋害了,从此沦落楚馆,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因为她儿子一句不懂事的话,就找她们母子的麻烦? 来,坐下。 眼见着罗妈妈就要跪下去,我忙起身,扶住了她,牵着她的衣袖,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的儿子很孝顺,只是,为人处事略显稚嫩了些,以后,你得好好的教他。” 是,是,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的教他! 罗妈妈之前就没敢在椅子上坐实,得知我不责怪子昂了,忙又要起身跪我,被我拦了一手,才又战战兢兢的坐了,“庄主大人……” 拿一千两银子给罗妈妈,让她带回去,然后,去那个什么楼里寻一下她的主子,告诉那人,我有个庄子要交给她打理,要给她赎身。 索性也没人知道易乐庄的庄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承霜的好意要送我,我便只好接了,唔,反正,连霜都是我的,那,他的,自然,也就是我的,“子昂我依旧还放在你这里学徒,三年时间,再见他时,我希望,他能变成一个独当一面的掌柜。” 小人定尽心竭力,请主子放心。 掌柜恭敬的朝着我行了个礼,扭头,颇有些羡慕的看向了子昂,“蒙主子看得上你,你小子倒是好运气!以后,可得好好儿的学,莫要让主子失望才好!” 吩咐掌柜派人去买了庄子,安置罗妈妈去管事,我换洗了身衣裳,从新给自己易了容,然后,让人取了文房四宝来,给雪园画了两封信,一封,给渺,告诉他,长洛已经遵从他的吩咐,把我卖到了青楼,从此,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半点儿瓜葛,另一封嘛……恩,自然是写给霜,告诉他,因着有他给我的印鉴,我已经顺利逃脱了,嘱咐他,好好儿的用我让长卓带给他的寒毒,把身上的火毒解了,待我把祁国这里的事儿了了,就让人去接他过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但,这被人卖去了青楼,还不告状报复的事儿,我却是万万做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求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不抽风了,终于登陆上后台了,阿门==! 让易乐庄的管事帮我准备了马匹,药材和护卫,支应了城主,晌午刚过,我便带着十名护卫出了城门,策马向着梓潼带着西陵走的方向追去。 我已经耽误了一天一夜,算着梓潼驾着的马车的速度,昼夜兼行,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之前我们住过一些时日的凤城,如果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在明天清晨的时候,追上他们……也不知,西陵的情况如何了,烧,退了没有…… 晚膳粗粗的吃了几口干粮,喝了几口凉水,我便命令众人上马,继续赶路,龙城易乐庄掌柜派来随身伺候我起居的亲侍怕我不休息就赶路会伤了身子,死活拖着我的马缰绳不肯松手,被我抽了一鞭子在手上,骂了一句再碍事就滚回去,才心不甘情愿的服了软,一路塌着脸,像每个人都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看得我闹心。 主子,这般赶路,你的身子会承不住的。 策马路过凤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那亲侍又不甘心的驱了马跑来跟我并肩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念叨了一句,“不如……” 驾! 我懒得跟他多说,只以马鞭在半空里抽了一个鞭花儿的声响来回应了他,他不是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西陵于我,有多么重要!我情愿自己少活几年,也要追上西陵去,确保他无恙!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追上了一辆急行的马车,离近了,果然是梓潼驾着的,载着西陵的马车。 梓潼!停车! 我急急的扯了马缰绳,让马停下来,顾不得随行的人扶,便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下了地,直扑马车而去,“西陵怎么样了?!” 王妃殿下! 见追来的是我,梓潼先是一愣,继而,便扯停了马车,瞪大了眼睛,快步朝我走了过来,“你,你没事儿?!太好了!真真是太好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西陵怎么样?! 我哪里还顾得上等梓潼禀报,一个箭步冲到车前,撩开马车前面的帘子,钻进了车厢,伸手就要去摸应该躺在那里的西陵。 结果,我跌进了一个熟悉且温暖的怀抱,西陵半眯着眼,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我就知道,梓潼那个混蛋是在跟我撒谎,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我生着病的时候,丢下我,回什么狗屁凌国!渊离,渊离,你能回来,我真欢喜……” 我特意从凌国逃来祁国寻你,又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再回去,你说,你得有多傻,才能被梓潼这么假的谎话给骗了,恩?是不是因为许久都没跟我在一起了,所以,变笨了? 我小心翼翼的抱紧西陵,区区几个月的工夫,竟能瘦成这样,该死的上官信,待你兵败之日,我定要找个人易容成你处死,然后,把你关起来,慢慢的折磨!所有你让西陵遭的罪,我都会,让你百遍千遍的尝回去! 恩,对,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变笨了,所以,为了不要让我变得更笨,以后,都别离开我,渊离。 西陵轻轻的啄了啄我的耳根,揽着我一起,倚在了一旁的软垫上,“我答应你的所有事,都会一样儿不差的做到,你不喜欢跟这些人纠缠闹心,咱们就天涯海角的流浪去,然后,然后……” 我不想去流浪,西陵。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顺势抓起他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我很懒,这你是知道的,恩,所以,我想,在你的陵王府里赖一辈子,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然后,和你生一大群孩儿,听着他们缠着我们叫爹爹娘亲……恩,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吃苦,我要让他们有高贵的身份,从小儿,就被人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疼着,照顾着……”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抱紧了我,笑着点了点头,“你希望咱们的孩儿,是什么身份,恩?” 祁国的皇子和公主。 如果是以前,我定会告诉西陵,我只要我们的孩子平安喜乐,衣食无忧,一生顺遂,可现在,却是已经不能!为了我,西陵不是没选择过让出皇位,放弃权力,可,结果呢?却是上官信的陷害和欺辱!我,绝不允这样的事儿,再次发生! 而唯一,能避免这种事儿的,便是,让我的西陵,成为这祁国的帝王!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能让人生,能让人死,还能,让人生不如死! 我绝不要让我的孩子,成为旁人刀俎下的鱼肉,绝不要发生在我的月儿和离殇身上的事儿,再发生在我其他的孩子身上! 好。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小心的把我揽得更紧了些,像是恨不能把我揉进他的身子里去才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定会,帮你实现,不管……你要的是这祁国,还是,这天下!” 西陵,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听了之后,不要惊讶,好不好?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觉得,我已经没有理由再对西陵隐瞒,我其实是能生孩子的这件事儿了,恩,我的西陵,向来都是可以为了我什么都不顾的,莫说,我还不是什么妖怪,就算,我当真是妖怪,他,也定会半点儿也不在乎的捉人回来,给我当粮食! 你说。 许是觉得我的手凉,西陵的眉头拧了拧,抓了我的两只腕子,把我的手放进了他的衣襟,然后,用身上穿着的狐皮斗篷把我裹进了怀里,“跟你说了多少回,你小的时候骨头受过伤,最是禁不得冷,不管遇上什么事儿,手一定要保暖好,怎就是记不住,恩?” 雪族的男子,眉心里长了红痣的,是能生孩子的。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西陵都会信我,可……这事儿,终究是匪夷所思了些,诡异了些,恩,而且……西陵,虽是嘴上没有说,但,他却是极喜欢小孩子的,不然,也不可能跟我说,以后,要跟我领养一群孩子回来养着,若是……让他知道,我能生孩子,我们,能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他怕是,还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他身上本就有伤,万不能情绪太多激动,不然,于恢复不利,我得……说的含蓄些,让他慢慢儿的接受才行…… 恩,我知道,我曾在一本杂记上偶然看到过。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看样子,并未对我说得这事儿太放在心上,“渊离,你不要多想,雪族,终究是跟我们不同的,雪族的男子能生孩子,想必应是天生,不是什么外力造成,你还是……” 我不久前才知道,我娘亲,是雪族人。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试探性的追了一句,“在凌国的时候,我……在雪园的地牢里,也的确是生了一对双胞胎的……长卿说,是两个丫头……” 你,你的意思是说,是说…… 分卷阅读79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猛地抱着我坐了起来,一边摇晃我,一边紧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看穿,“渊离,你说得是真的么?!你,你是雪族人,你,你能生孩子?!你能生,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 别晃,别晃,你晃得我头都晕了。 我知西陵只是太过高兴,没有要故意晃晕我的意思,也便由了他去,恩,我从来都是知道,他是喜欢孩子的,也曾为不可能有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懊恼,现如今,这些恼人的事儿,都成了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了,以后,我们会好好儿的在一起,好好儿的过日子,“你若是把我的腰晃坏了,以后生不了孩子,可有你后悔的!” 西陵的动作,随着我的“威胁”戛然而止,紧接着,我便被扯进了他的怀里,一只温暖的手,贴上了我的后腰,小心翼翼的给我揉了起来,“晃疼你了么?刚刚,是我太高兴了,手上一下子失了准儿,你……” 瞧你,真把我当成是纸扎的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伸手,抚上了他瘦得只剩了骨头的胸膛,心疼的恨不能自己替了他才好,“等你的身子好些了,咱们再要孩子,诺伯伯说过,成年的雪妖,会在天阳节,也就是立秋这天孕育子嗣,待……过了年去,到了立秋,咱们就……” 你刚刚说,在雪园的时候,在地牢里,生下过两个丫头? 西陵终究是西陵,欣喜过后,冷静下来,第一句问得,便是我刚刚失口说出来的,长卿千叮嘱万嘱咐不让我说的事儿,“为什么,你会在地牢里?那两个孩子,现在,在何处?” 孩子是……是……江若渺的…… 我不想骗西陵,而且,以他的聪明,我怕是也根本就骗不了他,与其等他揭穿后知道真相气上加气,倒不如我老老实实的把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都跟他招认了来得好,“那,那是个意外!我那时,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能生孩子的!我,我……”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在地牢里,和孩子现在的所在,并没有问,她们是谁的! 西陵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阴霾,惹得我本能的往后退了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被他箍紧在了两臂和胸膛之间,动弹不了半点儿。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我从未见过西陵这般的生气,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哪怕是有人捉弄他,给他暗亏吃,他也不曾这样生气过的,我跟他相处的时日也算不短,可,却是真真没遇上过,这个样子时候的他! 我,我那时,拿针扎伤了江若渺,害得他气息大乱,恰逢摇又不在,长洛跟江漓湘使了坏,我便被丢进了地牢里……许是受了阴寒,又摔了跤,便……在地牢里小产了…… 想起那时的经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不是没吃过苦遭过罪,但,那时的情景,却是我这辈子,都再也不愿想起的绝望,“那两个孩子,现如今,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我想了很多法子去寻她们,可惜,都……” 我不在凌国的时候,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感觉到了我的不舒服,西陵身上的冷冽气息稍稍收了收,松开一些箍紧着我的手臂,低头,对视上了我的眼睛,“渊离,我不希望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想知道,所有跟你有关的事情,可以么?” 西陵向来宠我宠得厉害,我知道,如果,我咬紧了牙,不告诉他在凌国发生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儿,他定宁可自己抓心难受,也不会舍得我为难,逼得我非说不可……我想了又想,反正,现如今我已是铁了心再不回凌国去,再不跟江若渺有瓜葛,索性,便告诉了西陵知道,又能如何! 这般想着,我便应下了西陵是所求,把在凌国发生那些事儿,一件不落的跟他说了起来,从长洛想把我丢下悬崖摔死,到我意外遇上了哥哥,得知凌国当今的太子殿下,竟是我以为早就死了的哥哥,再到我惹怒了江若渺,被他丢进了地牢,再到我记起过去的事儿,用针扎伤了江若渺,被长洛使坏,江漓湘做主再丢进地牢,再到我在牢里小产,生下了两个皱皱巴巴的女婴,没有东西喂,用哨子唤来阿毛叼走带回去狼群养活……甚至包裹这几天,在龙城里发生的事儿也不落,一桩桩,一件件,半点儿也不漏的悉数讲给了西陵听。 我感觉到,西陵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到了末了,竟让我有些了疼,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还是非常生气,我敢说,如果,现在,江若渺,江漓湘或者长洛三人中的任何一个,敢站在这儿,西陵,定会把那人抽筋扒皮,碎骨凌迟了来解恨! 西陵,你弄疼我了…… 我缩了缩身子,出声抗议西陵不由自主的抱紧带来的微微痛楚。 对不起,渊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信了江若渺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鬼话,把你一个人留在凌国,我发誓,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西陵忙不迭的松手,紧张的检查了一下我的手臂,见没有弄伤我,神色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下来,“你所吃的苦,遭的罪,这仇……我会给你报!那两个丫头,我会派人去帮你寻,待找回来了,对外边儿的人,我会说,她们是咱们两个生的,是为了安全,才一直养在民间的农户家里,断不会,让她们受半点儿的歧视和白眼……哦,对了,刚刚你说的那个被你从清风阁里赎出来的罗妈妈,我也会派人去查,如果,身份清白,没有什么不该有的问题,我会给她封赏,你看,这样可行?” 我已经不小了,西陵。 我知道西陵的性子,却是怕他现在的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废寝忘食的领兵,会把身子熬得更坏,“我想,让你答应我,接下来,由我来领兵,你,会好好儿的养身子,只在我做得不够好的时候,给我指点……诺伯伯曾跟我说过……我娘亲生我的时候,司徒月就是受了伤,不曾好得利索的,所以,我才会一生下来就身子弱……我希望你能在明年天阳节之前养好身子,然后,咱们……” 只冲着你的这个理由,我就断没有半点儿拒绝的可能,不是么? 西陵笑着抱着我滚倒在了马车里,半点儿也不顾及会被外边的人笑话的跟我说着情话,“我决定,以后,就跟着你吃软饭了!你得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哄我开心,帮我统兵,给我报仇,还得……” 在你的身子好之前,我要在上面! 我想起西陵之前受过的伤定还没好完全,忙一个翻身,给我和他倒转了个上下,变之前的被他压在身下为跨坐在他的腰上,俯身,凑近他的脸,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他的唇瓣,“还有,对上官信的处置,你也不准插手!” 是,我的王妃殿下。 西陵笑着答应,趁机伸出舌头来跟我的纠缠,直吻我有些气喘吁吁了,才松开了我,“或者,你更喜欢我称呼你渊离陛下?” 我只想做你的渊离,你孩子的“娘亲”,其他的称呼,于我,并没什么不同。 我翻身从西陵的身上下来,喘着气钻进他的怀里,该死的身子,总这般的容易被勾起念头来,可西陵的身子又是不好,我不能跟求那事儿,这般强忍着,可真真是难受死了! 你知道么,渊离,以前的时候,我总盼着你能长大一些,可现在,你长大了,却又让我觉得惶恐和迷茫了,总怕你会像一只鹰般得,飞了出去,就再不回来。 西陵轻轻的叹了口气,把手探进我的衣裳,用手帮我纾解了起来,“渊离,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要去哪里,哪怕,是死,也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好么?” 你不需要惶恐和迷茫的,西陵,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你的渊离。 我的身子微微一僵,本能的想推开西陵的手,却是强忍住了没有那么做,是了,他是西陵,我的西陵,不是旁人,对他的碰触,我不该有抵触的心思的,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他在帮我洗澡,帮我穿衣的,不是么? 恩,对,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渊离。 西陵轻轻的啄了啄我的额头,松了口气般的,缓缓的闭上了眼,“我有些困了,想抱着你睡一会儿,不要乱动,恩?” 作者有话要说: ☆、回信 西陵这一睡,便是小半天,我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从我自龙城里带出来的药材里,找出了有益安神的熏香在马车里点上,然后,小心翼翼的帮他解了衣裳,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我感觉的到,这一觉,西陵睡得极不安稳,时时的说梦话,偶尔,还会伸手在半空里乱抓,我听到他的呢喃里,最多的,便是我的名字,他说,渊离,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他说,渊离,为什么我总是你最少的顾及,你要如何才能多在乎我一些,他说,渊离,我到底哪里比不得江若渺,你告诉我,我改…… 西陵,你哪里都比江若渺好,是我,是我不好,是我以前的时候太傻,总是自以为是的去寻那些抓不住的眷顾,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竟是让你这般的害怕,伤你的这般深。 我小心的处置好西陵身上的伤,心疼的吻上他的额头,我可真傻,明明,待我最好的人,一直都在等我,我却,不自知的四处找寻,试图寻找到,我期待的温暖,我真傻,真傻,“我不会再离开了,西陵,以后,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不管何时,何地,你唤我的名字,我都会答应你,我在,我一直都在。” 叩叩叩―― 马车外边,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我怕这声响吵醒了西陵,忙把马车前面的帘子掀开一个小口,探出头去。 王妃殿下。 梓潼站在地上,手悬在半空里,皮肤白皙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红,看我的眼神儿有些飘忽,有些……不敢跟我对视,“前面十里,就是咱们的大营了,你和陵王殿下,是时候……整理下衣冠了……” 知道了,继续走罢。 我知道,定是西陵睡着时的呢喃惹了梓潼的臆测,以为我们两人许久不见,又正是干柴烈火的年纪,便忍不住在马车里,做那事儿了!唔,好罢,我承认,如果不是西陵现在的身子有伤,我得顾惜着他一些,我倒是不介意……跟他试试在马车做那事儿的滋味儿的……咳,恩,这事儿,我先记下来了,就算他欠我的,以后,待他的身子好了,让他连本带利的都补偿给我就是了…… 主子,龙城那边的掌柜飞鸽传书来,主子吩咐的事情,已经都办好了。 见我探头出来,自龙城那边跟了我一起出来的,那龙城掌柜派给我随身伺候的亲侍忙跳下马,上前来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三卷纸条呈上来,一边跟我禀报,跟梓潼不同的是,他的神色里,没有半点儿的羞涩和难堪,相反,是满满的欣喜期待,“随着鸽子来的,还有两封回信,请主子御览。” 信?哦,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从这个从来都没问询过名字的亲侍手里接了纸条之后,便缩回了马车车厢里面,那亲卫说了,其中,有两卷是信,那么,想来,那第三卷,就该是那边儿送信的人写给我的情景禀报了,恩,我倒是很期待呢! 我在西陵的身边儿坐了,打开第一个纸卷,上面,是属于渺的那种带着霸气和妖娆的字体,只是这字,跟以前还是有些不同,唔,怎么说呢,好像,应该算是带了点儿悲伤,带了点儿无奈。 他说,小离儿,你不要听信旁人的胡说,你想,雪园虽不至于说是富可敌国,可,养活你的钱还是有的,你是我的爱人,我怎么会舍得把你卖掉。 他说,小离儿,我错了,我不该信长洛的鬼话,派他去祁国寻你,我发誓,你所受的所有委屈,我都会让他千倍百倍的挨回来,你回来,回来给我个机会补偿你,好不好? 他说,小离儿,你不见了,我才知道,我以前是有多自以为是,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说,在祁国等我,我亲自去寻你。 呵呵,真是有趣,我当然知道,把我卖去青楼是长洛自己的主意,我不过是想寻个借口,从此再不跟他断绝关系罢了,来寻我,当我还会被你的鬼话骗,再跟你回那个地狱去么?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再让自己坠进那只有噩梦和痛苦的深渊里去! 我烦躁的把纸卷成一团,丢进一旁的香炉里烧掉,拿起了第二个纸卷打开。 信是霜写给我的,信纸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兰花香味儿,字依旧是龙飞凤舞的好看,只是,落笔看起来有些虚浮无力。 霜说,渊儿,毒已经解了,我很好,你写得信我收到了,你没事,真是万幸,你在祁国,凡事小心。 我小心的把信重新折好,想放到荷包里,却发现,我一直戴在身上的,长白给我缝的荷包的地方,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荷包,无论是手工,还是质地,都让我极不喜欢,我犹豫了一下,扯下了这个荷包丢出了马车的窗户去,把霜写给我的信,放进了衣襟里。 渊离,你在藏什么东西? 我正装霜的信的时候,西陵醒了过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伸手要把我揽回了他的怀里,却是有些不方便的顿了顿,“你刚刚……帮我医身上的伤了?” 没藏,只是找个地方装起来罢了,是霜写来的信。 见西陵要起身,我忙上前去扶他,生怕他一使力,就又弄裂开我帮他处置的伤口,“别急,别用力,我来扶你!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把伤包扎好了,再扯裂开,又得重新处置了!” 渊离,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是怕血,那时候,我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会能成了出色的大夫。 西陵也不逞强,只由着我扶了他起身,顺势倚到了我的身上,“我们这是回陵王城么?” 回营地。 我揽着西陵的肩膀,拎起软垫给他垫在背后,然后,侧身倚进了他的怀里,当着他的面儿,打开了第三个纸卷,“我已经集结了陵王城麾下的所有兵力,现在,长卿正用易容术化妆成我的样子,在兵营里指挥准备出征。” 作者有话要说: ☆、回营 长卿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他已经把所有出征需要准备的事儿都替我准备好了!换句话说,就算我要马上出兵,也是行的! 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说我回来了,长卿拎着衣摆便从营帐里冲了出来,到了我的近前,抓起我的腕子,先给我把了个脉,“走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主子!你不是好好儿的跟我答应了,会注意休息,当心自己身子的么!这便是你当心的?你多久没好好的睡觉了!” 想你了,光急着赶路回来,哪有功夫睡觉。 看着长卿易容成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不禁有些本能的不习惯,伸手,揭下他的人皮面具,团成了一团,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动手掐上了他的脸,恩,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一些,“去,让人准备个抬椅来,我把西陵带回来了,他有伤,不能走路……” 西陵公子受伤了?! 长卿微微一愣,抬头,朝着马车的门帘看去,像是恨不能看透了那帘子似的,“伤的严重么?” 我已经帮他处置过伤了,剩下的,便是好生休养。 我抱了抱长卿,转身回了马车,掀开门帘,伸手给西陵,“来,西陵,手递给我,别自己用力,我扶你下来。” 好。 西陵浅笑着把手递给我,却并不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得你来照顾我了,渊离,辛苦你。” 以前你照顾我的时候,也没觉得辛苦,不是么? 我急急的从马车上拖下毯子,垫在抬椅上,然后,才扶着西陵在抬椅上坐了,折过一半儿毯子给他盖在身上,把被角塞好,拧身对长卿吩咐道,“去,把主帐里的火盆烧得热一些,再做些滋补的药膳送来!” 主子,奴侍自小学过煮药膳,让奴侍…… 一直被我遗忘在一边儿的,那个龙城的易乐庄掌柜派来服侍我饮食起居的亲侍在这个时候突然冒了出来,想争着去做事,却被长卿几能杀死人的怨毒目光逼回了后半句话,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妥,尴尬的要命。 主子,他是谁? 长卿满脸不乐意的往我身边儿蹭了蹭,那委屈可怜的模样,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儿了一般。 哦,他啊,是龙城的易乐庄管事派来服侍我起居的,你随便给他安排点儿事做就好。 我的心思都在有伤的西陵身上,哪里顾得上去多看多管长卿吃得这些莫名飞醋,为求得一时的安宁,便索性顺了他的心意去,省得他跟我唠叨! 话说,哪家有身份的人,不是一群人跟在身边儿服侍的?现在,许还好些,以后,待我的西陵成了祁国的皇帝,我成了祁国的皇后,那总不能,一个宫殿,都只交给他一个人打理罢?就算我肯答应,也断不舍得累坏了他啊! 这样啊,来,你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个差事。 我的解释让长卿顿时便心情好了起来,示威似的瞄了那亲侍一眼,偷腥儿的猫儿般的抓住我的手,送到唇边啄了一下,然后,吩咐抬抬椅的人送西陵去主帐,自己则带着那个亲侍往大营的另一边走了,“你初来乍到,想必,也不知道规矩,主子是有洁癖的,身边儿只我和长白能近身里伺候,哦,对了,你应该也从主子那里听过我,我叫长卿,名字是主子亲自赐的,主管主子的饮食起居……” 听着长卿絮絮叨叨的话,我不禁一乐,这坏东西,这是标准的要跟人下马威啊,也罢,他这般小气兮兮的样子,也蛮可爱,好歹还能给我省了不少的麻烦去,那个易乐庄的管事派来的亲侍,对我的态度,着实有些太暧昧了些,我之前,跟他并不相识,他这般的献殷勤,恐不会是简单的讨好那么简单! 现在,我只想跟我的西陵在一起,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待祁国的大权在握了,再使人去凌国,把娘亲,霜和长白也接来,寻到阿毛,找到我月儿和离殇,要一大群孩子,从此幸福的生活,再不跟那些危险的人接近,再不…… 想什么呢,渊离? 西陵伸手戳了戳我的脸,笑得一脸不怀好意,“是在‘想我’么?” 我当然明白西陵的“想他”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一红,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这个坏东西,竟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说这种事儿,真,真是不知羞到了极点!我是那么急色的人么?再说,他现在的身子,正伤着呢,哪里就做得了那事儿! 我不知道,西陵这许多年都不曾回过祁国,这乍一回来,为何还能有现在这般如日中天的治军威严,在听了西陵跟我说的话之后,抬抬椅的几人竟都是恍若未闻般的继续把他抬到了床榻的边儿上,然后,恭敬的朝着我们两个行了礼,半点儿惊奇也无的退了出去,临出门,还小心的把主帐的厚门帘掩好。 你这不要脸的!皮子怎这么厚! 我倒也不舍得怪西陵,只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了,象征性的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也不怕人笑话!” 我才不信你没想。 西陵伸手把我扯到床榻上,揽进怀里,“之前时候,是谁说,要在上面来着?” 是,是我说的不假,可,可我没说,一回来就,就要…… 都怪摇弄出来的那什么该死的给我泡澡的药水,让我的身子变得这么容易有反应!我的确是想要做那事儿,可是,可是现在,西陵的身子全都是伤,让我可如何下得了手去!万一,不小心把包扎好的伤口扯裂开了,他可就又得遭一次罪了!这可是万万不能! 渊离,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口是心非,不是好孩子,恩? 西陵坏笑着把我扯上他的身子,让我跨坐在他的腰上,然后,伸手探进了我的衣摆,“坏孩子,可是该被惩罚的。” 恩……别,别,西陵,别这样,这样不,不好……别,恩…… 我只觉得自己的下身被西陵掌握,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很快,便连反抗和拒绝的力气都没了,只想着,想要更多的快活,“西陵,你,你这个坏人,恩,唔,就,就是这样,快,快,恩,好,好舒服……恩……” 云罩雨遮,虽是冬天,主帐里,却是一片春(和谐)色。 我享受着许久都不曾尝过的滋味,迎合着西陵的取悦,快活的恨不能光阴永远都停在这一刻,不再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 ☆、恶行 温暖的湿意,扰了我的清梦,我不耐烦的睁眼,是长卿正跪在床榻之前,用温热的布巾帮我擦身。 西陵呢? 我揉了揉眼角,摸了摸自己的身边,没摸到西陵,本能的,便拧起了眉头。 回主子的话,今天一早,西陵公子便唤了兵马,出征了。 长卿抿了抿唇角,颇有些不愿意的哼了一声,“临走之前吩咐了,主子昨儿累到了,不准任何人吵,待主子睡到自然醒了,再由留下的侍卫陪着去前面追上大军!哼!明知道会累到了主子,还那般的没有节制!真真是不像话!” 瞧你,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我笑着戳了戳长卿的眉心,半点儿也不客气的揭穿了他的小心思,“等我宠爱你的时候,到了半道儿停下来,你肯不肯依?” 那,那得试了才,才知道! 被我这么一说,长卿顿时脸加颈子都红了个透,慌乱的要去端放在一边儿的水盆,却是一个手上失力,把水盆掀翻了,洒了他自己一身水,“主子,主子就会欺负长卿!许了的事儿,从来都不肯兑现的不说,还尽拿着耍笑长卿!长卿,长卿,唔……” 寻常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怎一到了跟这事儿有关的时候,就吞吞吐吐的了,恩? 我松开长卿的唇瓣,坏笑着看他的脸由绯红变成了深红,很是满意,啧啧,我可真笨,怎就没想到,现在,长卿的身子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要做那事儿的时候,可以对他下手?恩,不错,不错,下回,再想要到时候,就他了,西陵,我一定得好好儿的管着他,不让他拿自己的身子胡闹才行! 昨儿晚上那般大的动作,他身上的伤口,怕是又得扯裂开了罢? 也真亏他能受得了!换了我,早疼得嗷嗷叫了!哪里可能今儿一大早的,又带兵出征去! 唉? 不对啊! 好像,昨天的时候,我有跟他说,以后,由我来带兵,他只管着在一边儿指点的罢? 这个混蛋! 明明答应了我的事儿!竟敢反悔! 看我追上他去,给他好看! 主子,你这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高兴的,到底是…… 长卿怯怯的碰了碰我的手臂,有些不知该怎么问才好,“西陵公子他……” 帮我更衣!命侍卫营准备开拔!我要在中午之前,追上西陵这个坏东西,好好儿的教训他一顿才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上爬起来,要下床时,身子本能的一僵,可恶的西陵,昨儿晚上可是疯了么,到底是做了多少次!弄得我连路,都要不敢走了,这穿个靴子的工夫,腰都跟要断了似的! 主子慢些。 长卿眼疾手快的上前来扶住我,让我侧身坐在床榻上,俯身给我穿靴子,“这些粗事,长卿来就好,主子就不要自己动手了!” 许是我之前在龙城遇上过危险,西陵留下保护我的人,竟有千人之多。 我有些尴尬的在众兵将灼灼的目光里钻进马车,顺手拖了长卿进来陪我,至于,驾车的活儿,恩,就被长卿派给了那个龙城的掌柜派来伺候我的亲侍,从长卿那里,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扬天。 主子,尝尝这粥,长卿昨儿熬了一整晚的,冬天里用来补身子是最好不过。 长卿把一个暖炉用棉布裹了,塞进我的怀里,然后,从一旁拎了一个瓦罐上桌子,取了我吃饭用的银碗和银勺出来,给我盛了大半碗,推来了我面前,又从一旁的食盒里取了一笼蒸饺,几样点心,“这蒸饺和点心,是西陵公子让人去陵王城里的翡翠楼买来的,是祁国的名吃,上百年的老店了,买回来后,就一直用炭炉温着,应当可口。” 西陵早晨出门儿之前,有吃过早膳么? 粥煮得很软,甜甜糯糯的,很是好吃,我抓起一只蒸饺,送到唇边,咬了一口,觉得很是美味,便把剩下的一半儿送到了长卿的嘴边,“来,你也尝尝,怪不得能做成百年的老店,这味儿,果然是好!” 谢主子。 长卿满心欢喜的把我咬了一口的蒸饺吃掉,然后,从衣袖里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唇角,“西陵公子早起去校场的时候,怕吵醒了主子,便没让人进营帐来送吃食,长卿想着主子说过的,西陵公子的身上有伤,需得好好儿养着,便堵了他的路,非逼着他吃了些粥,又分了一半儿主子的早膳出来,让梓潼给他带着,才让他走了。” 你怎不叫醒我? 我有些烦躁的抓起两只蒸饺,塞进自己的嘴里,对长卿这不懂事儿的做法很是不满意,“昨儿我不才让你去准备抬椅抬他的么?你怎就一点儿脑子都不长呢?!他若是好好儿的,用得着用抬椅抬么!” 长卿想偷偷喊主子来着,可是……被西陵公子让人绑了,刚刚,才放开…… 长卿委屈的抿了抿唇角,伸手双手来,给我看他腕子上被绳子勒出来的印子,“主子看……” 这些可恶的东西!怎能这么对你! 看着长卿腕子上有些发紫的勒痕,顿时便心疼了起来,丢了手里刚刚捏起来的一只蒸饺,忙不迭的从腰带里取出之前在龙城的时候配的药膏,给他涂了起来,“是西陵吩咐的么?!” 回主子的话,西陵公子只吩咐说让看住长卿,不让长卿来跟主子告状,把长卿绑起来,是,是…… 长卿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竟是消了声儿去,我知道,他定是受了委屈,遭了威胁,才会这般,不然,以他的性子,断不会把事儿憋在心里,不跟我告状! 是谁? 我一边给长卿腕子上被勒紫的地方吹着气儿止疼,一边把药膏一点一点的给他涂匀,“告诉我,长卿,是谁下了这样的令?” 长卿没事儿的!主子,主子不要问了! 见我要追问,长卿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一边儿往后抽手臂,一边儿红了眼珠子,我感觉的到,如果,我再问,他定会哭出来!恐怕,刚刚,他不仅仅是被人绑了那么简单!恐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更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把衣裳脱了。 虽然,下这样的命令会伤害到长卿,但,长痛不如短痛,我若放任不管,以后,他的日子,定会更加的难过!就算他被人……我也不会嫌弃他!以前,在雪园的地牢里的时候,我就曾发过誓,只要我能活着从那里出来,就一定会记着长卿待我的好,这辈子,都不再让他受了委屈去! 主子,长卿…… 长卿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本能的向后缩了缩身子,想要躲开我,却是被抓住手臂拖了回来,“别……别……” 我猛地起身,趁着长卿没回过神儿来的档儿,把他压在了身下,然后,动手扯开了他的衣裳,看向了他的身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块块青紫色的瘀痕出现在了我眼前,自长卿的衣领能遮盖住的地方,一直向下,直到了他的小腹!数来,竟是有十几块儿之多! 我便是傻子,也断不可能猜不出,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到底是哪个混蛋!竟敢把主意 分卷阅读80 打到了我的人身上!真真是活腻了!这事儿,不解决个明白,没门儿! 主子,别看,别,别看…… 长卿的眼泪顷刻间便落了下来,想要挣扎着往后缩,却被我用身子压住,动弹不了半点儿,“求你,求你……” 是谁! 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绷紧了,我的东西,我的人,我还没舍得享用呢,就,就被别人占了便宜去,这怎么行!虽然,我是不会嫌弃长卿不假,可,可却免不了我心里的这种吃了亏的恶心感觉!该死的,有本事便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我不剥了你的皮子去当脚垫儿,都算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主,主子,不是…… 长卿要动手拢起被我扯开的衣裳,却被我眼疾手快的按住了腕子,没能得逞,想爬起来逃走,亦寻不到可能的机会,只得放弃了挣扎,由着我跨坐在他的腰上,怒火中烧的继续盯着他身上的块块瘀痕看个仔细,“这,这些地方是,是被人掐得,不,不是被,被强迫着做了那事儿……” 被人掐的? 我微微一愣,本能的伸手摸上了长卿身上的一块紫色瘀痕。 瘀痕平滑,连接肌肉的地方,没有半点儿滞涩,显然是被人掐伤了皮肉之后留下的,而非被吸咬出来的那般有明显的凸起,只拿眼睛看,自是分辨不清,可这般的用手一摸,却是再明显不过! 换句话说,如果,我是只看了长卿身上的瘀痕,就嫌弃了他去,那,他怕是这辈子,都要背着洗不清的冤枉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掐成这样的? 很明显,这么做的人,就是为了让我误会,然后厌恶疏远了长卿,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回,回主子的话,今晨的时候,西陵公子让手下的人把长卿看住了,不准长卿吵到主子睡懒觉,便带着人去校场了,然后,然后那,那看管长卿的人,嫌,嫌麻烦,便,便用绳子把,把长卿绑了,跟,跟那个姓江的混蛋关,关在一起,那,那个姓江的混蛋不,不知怎,怎么就脱,脱开了绳子,给,给长卿掐,掐成了这,这样……他,他说,要,要让主子看,看到,定,定会嫌,嫌弃长卿,这,这辈子,长卿就,就再也没,没机会得主子的,的宠爱了…… 见我肯信他说的话,长卿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只是抽泣还是不停,肩膀一抖一抖的,带动着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好死不死的磨蹭着我的下半身…… 我真真是后悔死了刚刚一时冲动骑坐在他的身上了!这般不经意的“邀请”,对我这容易起兴的身子,真真是最最致命的勾引! 作者有话要说: ☆、猜测 又是这个该死的江漓湘!他怎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狠狠的攥了攥拳头,恨不能江漓湘是我手心儿里的一只蚂蚁,我这么一用力攥下去,就能把他给攥成个扁的! 他人现在在哪儿! 我翻身从长卿的身上下来,顺手给他拢了下衣裳,这里可是马车上,外边,都是随行保护我的护卫,我总不能,在这马车上就把长卿这只妖精给就地正法了!我得……忍!忍到到了营地,把他拖进王帐里面去,再下手! 我可不能再把他这么好好儿的放着,半根手指都不碰了! 不然,万一哪一天,他被别人占了便宜去,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从小儿,西陵就教过我的,做人,要想过的好,就得想方设法的占便宜,吃什么,都不能吃亏,恩,对,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为了不吃亏,等会儿到了营地,我得先把长卿吃了! 回,回主子的话,那,那个姓江的,现在被,被关去陵王府的地牢了。 长卿小心翼翼的起身,收拾好被我扯开的衣裳,看着我的脸色,往我的身边蹭了蹭,“主子……” 把你绑了关起来的人是谁? 我扭头看了一眼长卿,见他的领口少了一个纽扣没系,便扬了手,帮他系上。 长卿以为我是要摸他的脸,忙把脸凑上来,结果,见我竟只是要帮他系纽扣,不禁垮下了脸来,哀怨至极的盯着我,一个劲儿的看个不停,仿佛要是我不满足了他去,他就要一直看下去一般。 好了,看也看不出花儿来,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拗不过长卿的哀怨眼神儿,我叹着气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微微抬起一点儿身子,啄了啄他的眉心,以示安抚,“来,乖,告诉我知道。” 可是…… 长卿抿了抿唇角,想说,又显得有些为难,“这个人,主子罚不得……” 轻贱你,便是对我无礼,这事儿,我若不能好生处置,立起威来,以后,咱们的日子,怕是都要没法儿过了。 我叹了口气,清楚的知道,这是西陵给我的考验,给我创造的,立威的机会,只是,他未曾想,这考验,会对长卿造成了伤害去,一切,他都算到了,唯独,不知道,之前时候,我让人抓了江漓湘关了起来,不曾想,江漓湘那个混蛋,会对长卿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是,是近卫营的副营官。 长卿犹豫了一下,见我坚持,不可违逆,只得硬着头皮把关他的人说了出来,“这人的资历,长卿看过,是自西陵公子最初统兵的时候,就跟着的,主子为了长卿罚他,怕是不但立不了威,还得给自己惹了众人的埋怨和不满去的……” 若不是看在西陵的面子,我一准儿毒死他,哪里就能让他还活得好好儿的! 近卫营,又是近卫营,之前,出卖了西陵的那个人,就是近卫营四营的,这回,又是近卫营副官! 西陵这是已经知道了近卫营需要整顿,所以用了一石二鸟的打算,既给我立威,又把一些该清除掉的人清除掉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近卫营的副营官,又是谁安插在这里的人呢? 主子? 见我突然不说话了,正收拾着马车里东西的长卿不解的回过了头来,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 收拾你的,别吵我,我正想事儿呢。 我挥手打掉长卿在我眼前乱晃的手,侧身抱了暖炉躺下,闭上眼,试着用下棋时的路子,琢磨起了这件事儿来。 江漓湘能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入陵王府,绝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的武技好,换句话说,放他进来的人,应该是不在那日议事的人之列,却又能说话管些事儿的,恩,最起码,是能有权让门口的侍卫放行的,那日在门口守着的兵士,是二营的,能命令二营的兵士的人,一个,是二营的主营官,那日,在门外把绢帛捧给我的便是,他不可能有问题,不然,他大可把那绢帛藏了不给我,然后,让我进不了陵王府的大门,另一个,是二营的副营官,那日召集议事时,说是外出了,还未赶回来…… 长卿,你说的那个近卫营的副营官,是二营的么? 我盘算着最近的这些事儿的前前后后,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漓湘这个混蛋要针对我,如果,他只是觉得我配不上渺,觉得跟我在一起,会辱没了他的宝贝弟弟,那,就不该在我离开了雪园,离开了凌国之后,还来找我的麻烦,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跟他,貌似,应该算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罢? 恩,不但没仇,我对他,还有恩!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毒经里的记录有问题,没想到他其实是为了渺好的,才那般对待渺的,给了他洗清冤屈的机会,他现在,怕还是被关在渺院子的偏院里,日日受渺折磨,时时被渺恨着的罢?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不惜大老远的跑来祁国,找我的麻烦,试图让我没法在西陵的手下们面前立足? 主子怎么知道的?! 听了我的问话,长卿先是一愣,继而,便弃了手里的东西,凑了过来,“主子……” 猜的。 我伸手推开长卿凑来了我面前的脑袋,翻了个身,继续想这个我想不明白的问题。 难道,江漓湘这么找我麻烦,其实,是为了让西陵不好过?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西陵把他们的老师给碎骨凌迟了,他这个当学生的,没道理不恨他的,恩,就像……渺,霜和摇都恨着西陵,以前,总以折磨他为乐一般…… 主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长卿不死心的往我面前又凑了凑,一脸的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罢休的模样,“不能告诉长卿知道么?” 我还没想明白,等想明白了,再告诉你! 我最是不喜欢人在我想事儿的时候吵我,就算,这个人是长卿,也一样!我不悦的推开长卿,用狼皮毯子把自己一卷,脑袋都不露出来,继续想,“再吵,当心我嫌你烦了,不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 听了我的威胁,长卿果然安静了下来,半点儿声儿都不敢出的往后退回了马车的一边儿,不再打搅我想事儿。 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只觉得是江漓湘既看不上我,不想我再跟渺有瓜葛,又怨恨西陵,想要借着对付我,来让他伤心难过! 这忘恩负义的混蛋! 当日,我真不该管他,就应让他在那个屋子里永远受折磨!一辈子不得见天日!一辈子被自己在意的人怨恨讨厌报复! 刮吱―― 行驶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人急急的从乘骑的马上跳下来,到了马车门的位置,伸手敲了敲马车门边儿上立柱,压低了声音,跟我禀报道,“启禀王妃殿下,那个在陵王府里抓起来的姓江的凌国人,在被押往陵王府地牢的路上,杀了两名押送的护卫之后,逃走了。” 逃了就逃了罢,你告诉了我知道,我也不能再派人去凌国把他抓回来。 我就知道,江漓湘那个家伙不可能乖乖的坐以待毙,只等着被关进陵王府的地牢里面,再次不见天日。 想来,他也是知道,我向来都是极记仇的,他险些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害得长卿的身子都差点儿垮了,今天,更是过分的想毁了长卿留在我身边儿的可能……现如今,落在我的手里,我定得千倍百倍的跟他讨回来,所以,为了能全身而退,怕是,连所有能用的法子都用了!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被我下了慢毒在身上,就算,他能逃回凌国去,能求得摇给他解毒,也断寻不到配制解药的药引!就算是摇,也不可能知道,这解药的药引,只在我的身上有!因为,便是摇这样的毒医疯子,也不可能跟我这般的,为了给一个人解毒,而把另一种毒的药引,养在自己的血脉里! 呵呵,想来,我也真是傻,竟能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我的人,尝试这种又危险,又不知是不是会有效的法子……不过,还好,以后,不用再有牵扯,还好,这养在我血脉里的毒,对我,没有半点儿的不妥,更给我多了一种自保的本事…… 主子,就这么由着他跑了,没关系么? 见我要坐起来,却被狼皮毯子裹住了,起不了身,长卿忙从马车的另一个角儿上爬过来,扶住了我,不让我摔回去。 就算他跑回了凌国去,也早晚得回来,没事儿。 我在长卿的帮助下,从狼皮毯子里面挣扎出来,活动了下肩膀,才掀开马车的车窗帘子,跟站在马车外边禀报的人问道,“近卫营二营的副营官是不是也在死得那两个人里面?” 王妃殿下妙算!近卫营二营的副营官,正是死了的两人之一! 禀报的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声调里带了难以置信的味道应了我的话,仿佛,我的这般猜测,当真是神机妙算了一般。 呵呵,不出我所料,江漓湘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果然是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杀了那个极有可能被我或者西陵怀疑到的近卫营二营的副营官,然后逃跑,既可以让我们手里追查的线索断掉,没法审问彻清军队里的细作,又能让我们没法儿以细作的理由,把这个“因公殉职”的副营官给捉了,杀一儆百,更更可恨的是,这样一来,这个副营官关押了长卿的事儿,将不了了之,西陵要让我在军队里立威的事儿,就得无限期后延,甚至,若有有心人使坏……会让我连立威的机会,也不再有!这用心,不可谓不恶毒! 倒是符合那个江漓湘的性子,做什么事儿,都只知背后里使劲儿,能不明刀真枪的,一定下黑手,能用明刀真枪的,也想方设法儿的多暗地里捅人一刀子! 那两人里,有一个是凌国派来的细作,死了,是因为被人灭口,不过,人死灯灭,前仇尽了,为难他们的尸身,也没甚意义。 面对江漓湘的狡猾,旁人,或许是会手足无措,半点儿辙儿也没有的吃哑巴亏的,可,我这跟着雪园的那三人一边儿下着棋,一边儿学兵法的人,却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为难,恩,我的霜曾跟我说过,以恶制恶,不若以善显恶,让那从恶之人,没了立足的地方,那恶,自然也就会云消雨散了,“传我的话儿给陵王府那边,把那死了的两人都收敛,厚葬了罢,好歹……那些年跟着西陵东征西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好因着他一人的一时失足,连累了家人,背着个叛逆亲眷的名头,以后,日子怕也不好过……” 我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却是足够外边的许多人听到了,我没有点明那个近卫营二营的副营官就是被江漓湘收买了,背叛了西陵的人,可是,之前先问的那一句,是不是他也死了,却是足可令人猜测出一二。 有时候,不确定结果的猜测,造成的结果,比明知道了结果,更加可怕! 我敢断定,这事儿,肯定会极快的在兵营里传扬,然后,传到陵王城里去! 我要做的,便是坐收渔人之利,既赚一个宽宏大量的好名声儿,又给那些已经背叛和打算背叛的人敲一个警儿,让他们掂量掂量,背叛,是不是当真值得,是不是……真的就能得了那收买他们的人的好处!丢了性命,还连累家人被唾骂,到底,背不背负的起这份怨恨! 话传话,总是会传出些花样儿来,想必,那个近卫营二营的副营官家眷,是断不会认,他家的儿子是能做出叛逆这般的事儿来的,这样一来,那另一个无辜死了的人家里,也会遭到指责和牵连,两家人,定会争执打架打到子孙后辈,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人! 呵,我这般做,虽是对那无辜的人家里无情了些,但,为了我的西陵,我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大不了,以后,我暗地里让人多关照他们家人些便是! 是。 外边的人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了下去,隔着马车的帘子,我听到那人跳上马匹,扬尘而去,方向,不是陵王城,而是,西陵领兵先行的方向。 哎,果然,这威信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树立起来的,这么点儿小事,这些家伙,也得先去跟他们的陵王禀报一番,才敢去做,难怪……西陵要想方设法儿的给我树立威信,他这是怕,以后他不在的时候,我会被他手下的人为难了去。 时近晌午的时候,我乘的马车才赶上了一早儿出发的西陵,大军已经扎营,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很是壮观。 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先走! 看着西陵站在营门等我的身影,我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责备,都化作了云烟,在长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之后,便提起衣摆,跑到了他的身边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半是撒娇的跟他埋怨道,“之前,是谁说了,以后的事儿,都交给我的?你这般的说话不算数,以后,我是信你不信?” 大军开拔的时辰,是昨儿就定好了的,我看你睡得正香,便没舍得吵你。 西陵浅笑着把我揽进怀里,伸手,揉了揉我的脑后,凑近我的耳边,若有所指的问了一句,“昨儿,累坏了,恩?” 你,你,你不准说! 西陵的话,让我顿时便成了煮熟的虾子,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准他再继续说下去,这个坏东西,怎能这么的不要脸!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说这种话,就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湿滑的感觉,在我的掌心里泛起,我的身子微微一僵,才反应过来,这是西陵这个坏东西,在,在调戏我!他,他竟然,竟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舔我的手心!他,他……可恶!坏蛋!不要脸! 渊离,你又在心里骂我。 西陵得逞的坏笑,不及我反应过来,便动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大营里面走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什么,你长这么大,会用的骂人的词儿就那么几个,我一个个的数,都能数得过来……恩,让我想想,应该是,可恶,坏蛋,不要脸,对不对?” 这,这你都知道。 被揭穿了心里所想,我不禁有些心虚,我从来都知道,西陵是极了解我的,却是不曾想,他对我了解,竟细微到了这样的程度,连我寻常里骂人用的话,他都记得清楚。 你所说,所做,所喜欢和厌恶的每一样,我都记得。 迎着所有兵将的注目,西陵半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横抱着我穿过人群,“我知道你怕苦,怕疼,怕饿,怕黑,我知道你喜欢芝麻果子,糖葫芦,水晶饺子,喜欢所有用蜂蜜腌制的甜食,我知道,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旁人欺负了你,只消说两句软话,道两句谦,你就会原谅,我还知道,我爱你胜过一切,只要你安好,我的世界,便是晴天……唔……” 西陵,西陵,你真傻,我,我怎只得你做到这样的程度! 我用力的吻上了西陵的唇,打断了他的言语,感动,欣喜,庆幸,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这样的幸福,原来,那些险些被自己的生父下令杀死,受伤,受冻,挨饿……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如果,没有经过那些,我许会碰不上我的西陵,碰不上值得我珍惜一辈子的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所不知 值得,渊离,你值得一切我对你的好,你是我的珍宝,这辈子都舍不得半点儿委屈了去的宝贝。 西陵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像是怕我突然变成了一只鸟儿飞了一般,“你许是不会记得了,渊离,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别绪楼,而是在皇宫,你两岁生辰的那天……呵呵,那时,你是尊贵的皇子,如天上的星辰般的耀眼,万众夸赞,而我,是他国的质子,女子垂涎我的样貌,却不会当真待我真心,男子痛恨我的存在,恨不能把踩贱进泥里……” 这事儿,我……当真是不记得了…… 两岁的时候!对了!祁国和凌国议和的时候,我才只有两岁!那时,司徒月还在和某个小国征战,不曾回来,我……的确是很尊贵来着!只是,我却不记得……那时候,有见过西陵……我……两岁生辰的时候,娘亲让人给我摆了筵席,他却是没有来陪我,那一日,我……好像,一直都是跟纳兰齐在一起的罢? 你许是忘了,那一日,我被几个凌国官家的子弟丢进了荷花池里,险些冻死,是你指了人把那些家伙赶走,把我捞了上来,然后,还带我去了你的寝殿,给我找了干净的衣裳更换。 西陵抱着我走进营帐,在床榻上坐了下来,依旧,把我揽紧在怀里,“那时,你跟我说,如果再有人欺负我,便来你的寝殿寻你,你会给我做主,不让我再被人欺负,你的眼神很干净,没有半点儿的不屑和厌弃,让我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你,你是那个问我是哪个宫的公主的人!哎?也不对啊,你……跟那个人,长得也不像啊……那个人,长得可比你妖孽多了! 竟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记起来,再我的那唯一的一次有记忆的生辰宴里发生的事儿,我的确是从御花园的荷花池里救了一人来着,那时,那人正被一群只会跟我说奉承话儿的人丢进了水里,数九寒天里,挣扎着想要抓住冰爬上来,却是每次刚刚抓住,就被那群家伙用棍子敲碎抓住的那块儿冰,重新掉进水里去……我本就不喜欢那些人,又觉得那被丢进水里的人可怜,放任不管的话,定会被那些讨厌的人玩死,便发了好心,让跟着我的侍卫去救了他上来,带去了我的寝宫,给他不湿的衣裳…… 只是,没想到,那人在换了衣裳,从侧殿里走出来后,惹得我小小惊艳了一下,恩,便是现在想来,我也依然觉得,那人是个比我娘亲还要美的人,是我平生仅见。 那个人……跟西陵,可是半点儿相像也无的啊!我认识的人里面,着实要说像什么的话,那也该是渺的气质跟那人有些相像才对!西陵怎就会说,他,是那个人呢?! 你说的,是这个么? 听了我的话,西陵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随手从一旁的一只小箱子里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放到了我的手上,“我可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候,你有多生气呢……恩,要不是有那个纳兰齐拦着,你怕是都得脱下了衣裳来跟我证明,你是男子,不是公主……呵呵,说起这事儿来,我可是遗憾的很呢……” 哎?!这,这是…… 我有些不解的打开西陵塞给我的东西,先是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等大了眼睛!这是一张人皮面具!若不是有些旧了,可不就跟我小时候,从荷花池里救出来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你不是用过这东西么?怎得?只准你用? 西陵笑着从我的手里拎走了那张人皮面具,抱着我滚到了床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我圈紧在了他的怀里,“你还记得,那时候我问过你的话么?” 唔,那时候,你好像问我,如果有朝一日,你脱了这困境去,成了手握重兵的当权之人,我愿不愿意…… 话说到这儿,我本能的顿了顿,是了,那时候,那个人曾问过我话,而我…… 愿不愿意嫁给我为妻。 西陵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脊,替我说完了剩下的话,然后,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那时候,你没回答,只那个名唤纳兰齐的,你的伴读生气的不行,一边往门外推我,一边冲我喊,渊离已经答应了长大了娶我,没你的份儿,没你的份儿……” 纳兰齐已经死了,为了帮我瞒住身份,不让司徒月怀疑我还活着。 提起纳兰齐,或者薛齐,我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欠他的,欠他的,若不是为了我,他不会被满门抄斩,若不是为了我,他不用去官府自首,被当做官妓送进楚馆,若不是为了我,他……不用死……都是我,都是我这个扫把星害了他,都是我,都是我…… 当时,我真是讨厌极了他,也烦透了自己的境遇,我那时想,如果,我那时是手握重兵,能威胁到凌国的皇帝的祁国封王,而不是质子,是不是,就可以跟司徒月提条件,威胁他答应,把你送来和亲,然后,再捏造个什么因由,说你死了,把你藏在我的府邸里,让你陪着我一辈子。 西陵自顾自的说着,扶着我背脊的手越发轻了些,仿佛,怕用了力气,便能把我弄坏了一般,“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盘旋了很久,直到后来,江若渺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让司徒月答应了他们,把我从质子府搬去雪园……我才明白了,之前,我的这个想法,错得有多么离谱……” 没有人喜欢当笼中鸟,更没有人能忍受禁锢的爱慕,渊离,在我几乎要放弃了,想要成全你的幸福的时候,你,却自天而降般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时,我当真欢喜,欢喜上天待我不薄,欢喜以我这肮脏和不堪的身子,还能接近你,守着你。 西陵的唇瓣有些凉,吻在我的额头上,却让我的整个心都感觉到了温暖,“那时,我便发誓,定要倾尽我所有的让你幸福,你懒,不爱学东西,没关系,我把该你懂,该你知道的事儿,都编成故事来讲给你听,让你一边儿听着故事,一边儿就能知道世间百态,你馋,吃不惯别绪楼的厨子做的膳食,不要紧,我来赚钱,你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你想过简单的日子,再不涉朝斗纷争,没问题,我可以弃了回祁国封地的机会,留下陪你,只待你够了可以赎身的年纪,就带你离开……不瞒你说,渊离,我连陪你隐居的山都买好了,只等着夕宴一过,就给你赎身,唯没料到,你会对江若渺一见钟情,我……” 对不起,西陵,以前,是我太傻,总也看不明白,于我,你有多么的重要,只觉得,你在我身边,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是理所应当。 我反手抱住西陵,仰起头,吻了吻他的颈子,捉了他的手,放到我的胸口,“直到突然失了你的消息,跟任何人都问不到你,我才慌了,才知道,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这里会疼,像要被撕裂开一样……如果是以前,有人问我,会不会愿意为了一个什么人去死,我定会对他嗤之以鼻,可是现在,我却懂了,若是为你,我,甘入地狱……” 我不要你入地狱,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地久天长。 西陵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稍稍用力的抱了抱我,“渊离,我会好好儿的守着你,我会让所有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都下地狱去,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不想离开,这世上,便断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佛若阻我,我便杀佛,神若挡我,我便弑神。” 恩,我不入地狱,我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地久天长。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突然便觉得有些困了,唔,许是这几天太累了罢,昨儿晚上睡得少,刚刚,又费了那许久的脑子想事儿,“我好困,西陵,我……睡一会儿……这次,你不准再丢下我,一个人先走……如果你要走,便……把我抱上你的马车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往西陵的怀里又蹭了蹭,唔,好暖,好舒服,若不是瘦了些,肯定抱起来手感更好,恩,我得想法子把他喂胖点儿才行,对,就这么定了,等我睡醒了,就让长卿给西陵列出药膳的单子来,让他每天定时的吃。 王帐的帘门好像被什么人掀开了一下,从外边进了凉气来,我不喜欢的拧了拧眉,马上便感觉到西陵扯着毯子,给我又盖上了一层,刚盖上的一层,比之前盖得略微高了些,恰好能挡住我的脑袋,不让刚刚从外边刮进来的那一小股凉风影响到我。 殿下,已经打好了军棍了,可唤他进来听教训? 梓潼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像是怕吵了我睡般的小心翼翼,唔,好像,自去救西陵回来的那一回之后,他对我,态度便好了许多,至少,再不会跟之前那般的,心里讨厌的咬牙切齿,脸上,再使劲儿也挤不出半点儿笑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人收心 让他在王帐外边跪着罢。 西陵懒洋洋的应了一声,伸手给我掩了掩毯子的角儿,“渊离还没醒,别吵了他。” 唔,我醒了,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处置,不用让人等。 我生怕耽误了西陵的重要事情,虽是还有些困,却也不敢再睡,费了大力气的撑开一只眼,跟西陵证明,我的确是已经醒了,证明完了,便又闭上,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西陵,你该多吃些东西补一补了,身上骨头好硬,咯得我全身疼。” 好,今天就开始吃,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西陵一边答应着,一边抚了抚我的后背,“你若是困,就再睡会儿,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离吃晚膳,也还有些时候。” 已经醒了,不睡了,再睡,晚上就没得睡了。 我才不信没事儿的话,梓潼会贸贸然的进来禀报,恩,定是西陵怕冷了我,吵了我,才说没事儿的,我可不能这般的不懂事,耽误他的要紧事儿! 你啊,真是连睡着的时候, 分卷阅读81 可爱的不行,我这般的看着你睡,好像,才只过了一小会儿,还没看够呢…… 西陵笑着吻上了我的唇瓣,吮吸舔弄,直把我吻得气喘吁吁,彻底的没了睡意了,才松开来,“这会儿,才是真的醒了罢?” 你这个坏东西,你,你占我便宜! 我倒是不讨厌这种温柔的唤醒方式,只是,梓潼还在一旁看着,这般做,可别给人误会了,是我主动勾引西陵,害得他“从此君王不早朝”了才好,“刚刚是要有什么事儿来着?怎得让人家在外边跪着等?” 处罚了一个违抗我命令的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西陵应了一声,便抱着我在床榻上坐了起来,怕我冷到,又伸手从旁边拎了一件斗篷过来,把我裹住,才跟垂首站在一旁的梓潼吩咐道,“去,唤他进来。” 是,主子。 梓潼沉声答应,然后恭敬的朝着西陵和我行了个规整的礼,倒退着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工夫,就又带着三个人进来了,那三个人里,一个像是受了不轻的伤,被另外两个架着臂弯半拖半抬着,另外两个,则是一副公事公办,半点儿也不徇私的铁面表情。 我好奇的朝着那个受了伤,被人架着进来的人看去,恩,只觉得,他好似有些面熟……咦?!他,他不就是那个跟我禀报,江漓湘杀了人逃走的那个么?!他这是犯了什么过错?怎竟被打成这个样子! 西陵依旧是浅浅的笑着,只是,他的这笑里,带着几分我看不懂的深不可测,唔,反正我是不可能会怕他的,看不看得懂,也没甚妖精,呃,不过,除了我之外的那些人看了,怕就是要吓坏了罢? 呵呵,也无所谓,什么人,也都比不得我的西陵重要! 你可知错了? 西陵把我往他的怀里揽了揽,让我在他的膝上坐的更舒服一些,温暖的手掌一下下儿的抚在我的背上,帮我缓解着不自然醒来的浑身酸疼。 回殿下的错,属下知,知错了。 那被打得重伤的人费力的撑起身子,竭力维持中规中矩的姿势跪着,眼中,对西陵的仰慕,没有因为挨了打而少去半分,“属下不该自作主张,枉顾军令,请,请殿下……” 恩,说说,你违背了哪一条军令? 西陵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身上半寸,原本空闲的手也探进了披风里面,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肚子,“梓潼,吩咐厨子,传膳,王妃饿了。” 回殿下的话,属下不该违背殿下颁布的军令,王妃殿下的旨意,等同于王旨,不该在接了王妃殿下的旨意后,还跑来跟殿下问询,违抗军令,未造成失城和兵将阵亡的,依军法,当承二百军杖,衔降三级。 许是当真伤得太重了,那人竟是再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虽是没晕过去,看样子,却是也差不多了。 军杖,我是见过的,足有我两个手腕粗的乌木制成,质地极硬,二百军杖,莫说是个武技寻常的普通人,便是头牛,也足够被打个半死了,嘶,看着西陵平常里跟我嘻嘻哈哈,我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没想到,定下的军规,竟是这么严苛! 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好。 西陵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人的回答很是满意,“那就都依着军法来罢。” 打他也挨了,这衔,就别降了罢。 这人也是对西陵忠心,我知西陵是为了我好,帮我立威,可,我也不能自私的只管自己,让他难做,“咱们祁国重武,在兵营里积了军功,长了衔,一门荣耀,可若是降了,那家里人在邻里里面,可就要没脸了……他虽是违了军令,却也不算是犯了什么大错,这样的惩罚,太严重了些,不如……” 他也太宽宏大量了些!他背地里忤逆你的意思,告你刁状,你还帮他说情! 西陵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非常生气,探在我衣裳里的手,却是悄悄儿的跟我比了个拇指,表扬我做的很好,“你这般下去,给他们都惯得敢背地里给你使绊子了,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那……这样罢,这次,就先不降他的衔了,以后,三次立功,不升衔? 我跟西陵相处了这些年,自然是他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这么一说,我便知道怎么接话儿了,忙故作为难的拧起了眉,环视了一眼下面的众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他有了现在这样的军衔,想必,也在军营里不少年头了,没有功劳,也总还有苦劳的罢……你……” 好罢,这次,就依你……下不为例…… 西陵慵懒的瞟了跪在下面的那人一眼,转回头来看我的时候,已经顿时变得温柔了起来,“哦,对了,上回答应了你,以后,都由你来统兵,这次事儿的处置,自然是要依着你的意思来……” 恩,那就这么办罢。 我拿手挠了挠故意这么当着人的面儿秀恩爱的西陵,伸手从衣袖里取了一瓶药膏出来,让梓潼转交给那挨了军棍的人,“带他下去上药罢,现在天冷,瘀伤不好消,可别留下什么暗伤,日后下雨阴天了遭罪才好。” 听了我的话,那挨了军棍的人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感动的掉下了眼泪来,甩开要扶他的两个人,费了全身力气般的爬到我和西陵的面前来,用力推开梓潼的手,亲手,小心翼翼的从我手里接过了药膏盒子去,没有多说半句话,只恭敬至极的,朝着我,行了一个在祁国,最最恭敬的大礼。 我微微一愣,收人收心,我倒是真真没想到,我这般随意简单的一个举动,竟能,收服了一个之前对我没有半点儿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动手 你可真是个妖精,渊离。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王帐,西陵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抱着我在床榻上打了个滚,把我压在了他的身下,却又不把身子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快坦白,刚才的那一下儿,是早就想好的要用来收买人心的,还是又泛了你的烂好心,恩?”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西陵。 我趁机偷吻了一下西陵的唇瓣,伸手抱住了他的颈子,把他拉得离我更近,瘦了,他的确是比我上次离开祁国的时候瘦了,不仅仅是拿手摸起来有些咯人了,连颧骨,也比以前高了许多,唔,虽然,也还是好看的,却是,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清冷,“之前的十一年,都是你在照顾我,之后的半辈子,让我来跟你并肩前行,可好?” 好。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动容了起来,一边回吻着我的唇瓣,一边认真至极的点了点头,“之后的半辈子,我们,并肩前行。” 许是跟西陵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能忘了所有的烦恼和不好,追上了前行的大军之后,我又把要将长卿就地正法的这事儿给忘到了脑后,每天只跟着西陵身边儿,跟他学着处理军政,学着统兵,学着跟渺他们所教我的不同的兵法,以及,在诸多势力之间周旋,却不得罪任何一边儿的要领……闲暇的时候,西陵会跟我下棋,不像跟渺下棋时的那样,我俩的胜负,通常会参半,一局棋,久得时候,会下上一整天…… 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西陵都会满脸的欢喜,他说,棋逢对手,真好,自他七岁的时候,赢了他的老师,也就是祁国的围棋国手之后,就再也没遇上能赢他的人,哪怕,是他要让旁人十子,二十子,也没人肯再陪他对局。 他说,初学的时候,只觉得有朝一日,能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该是多么的美好,可当真到了这样一日,才知道,原来,绝顶之上,美则美矣,孤独,却是更蚀人心。 我告诉西陵,以后,你都不会孤独了,因为,你有我,我会陪着你,登临山巅,俯瞰万物,一个人,是孤独,两个人,便是幸福。 这一次,通往帝都的征程走得异常顺利,几乎每座城,都是在我们的大军到达城下之前,就敞开了城门,然后,由城主率领了一众贵族们,摆起长长的依仗,带上劳军的物资,出到城外十里来迎接我们进城。 这一次,连上一次最最难啃的凤城,也不再紧闭城门,不及我们到达城外十里,上回我们达到这里时,重新任命的城主,便带了一大帮的人迎了出来,远远的见了我和西陵的车驾,便匍匐下了身来叩拜。 这一次,原本要把女儿嫁给西陵的第七盟盟主也倒了霉,清君侧的对象,他,首当其冲!说得不客气一点儿,整个祁国,包括住在第七盟封地的祁国人,都对他不屑一顾到了极点,都觉得,他是个不要脸的想攀高枝,破坏他人姻缘的混蛋,恩,而且,还是打算要破坏我和西陵这样的,天定姻缘的恬不知耻,不知天高地厚,无耻之尤的混蛋! 西陵,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伸手摸了摸他最近稍稍长了些肉的胸膛,唔,好罢,我承认,这些风言风语什么的传言,都是我让人散播出去的,跟霜学的那些诡道计谋,最近,我用得很是顺手,所谓的……哦,对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已经可以半点儿都不费劲儿的实际运用了。 兵者,诡道也。 西陵浅笑着剥了一粒葡萄送来我嘴边,看着我好好的吃了,才又从旁边的盘子里又拿出了一粒,继续剥了起来,“渊离,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对兵法这么有天份,哎,我可真后悔早那些年没教你这些,不然……” 若是早那些年你就教我,说不定,我还真就对这没兴趣了呢!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沾了些葡萄汁的唇瓣,翻了个身,骑坐到了西陵的身上,身子前倾,去够他手里剥了一半儿的葡萄,唔,也不知这葡萄西陵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大冬天的,有这种稀罕的东西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这葡萄,比秋天的时候,还要甜! 别急,还没剥好呢,小馋猫儿。 西陵笑着啄了啄我的唇瓣,把剥好了的葡萄塞进我的嘴里,然后,把他的唇也凑了上来,探了舌头过来,跟我的纠缠在了一起。 这些时日,西陵的吻技越发好了,此时,又加上了那粒剥好了没嚼碎的葡萄,更是方便调情了,不多会儿工夫,我便被他吻得气喘吁吁,身子有了反应。 你,你又勾我!你是不是真当我不能怎么样你?! 为了西陵的身子,这些时日,我都在竭力控制自己,自那一次大军未出发前的纵情,之后,都没跟他做过那事儿,每天晚上,都只是很单纯的抱着他睡,白天里,哪怕是腻在他的怀里,也断不敢让自己有半点儿的放松,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他的挑逗! 你还真就说对了!不然,你怎么样我一下,给我看看?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扯开了一点儿自己的衣领,白皙的颈子,衬着优雅的锁骨,真真是勾人到了极点! 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只觉得一股子血顿时便涌上了脑袋,一个猛扑,便把西陵按倒在了马车的垫子上,已经这么久了,他身上的伤,早就好利索了,这些时日的各种补,想必,他原本的气血,也该补得差不多了!唔,那什么书上说过的,适当的那事儿,对身子也是有好处的!今儿个,我就…… 一番云雨,颠鸾倒凤,我也忘了是跟西陵在马车里做了多少回,只记得……恩,到了最后,我累得不行,做了一半儿,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我人已经不在马车里面,身下,已经换了软床,身上,已经盖了锦被,唯一相同的,是我还在西陵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再落渺手 醒了? 西陵笑着吻了一下我的唇角,脸上满是餐足的得意,“这龙床睡得可还习惯?” 龙床?! 我微微一愣,有些懵得环视了一眼四周,呃,雕龙画凤,金缠银绕,好像,大概,貌似,当真跟我小时候住过的凌国皇宫很有些相似!可是……之前,我不还在祁国的么?怎,怎突然就回了凌国的皇宫了呢?!我,我这是睡了多久! 恩,没错,龙床。 见我发愣,西陵便忍不住笑得更多了些,“以后,你就要是我的皇后了,睡龙床,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我们之前不是在祁国么?何时竟来了凌国了? 我揉了揉眼角,撑着身子在床上坐了起来,又环视了一圈屋子,唔,没错儿,的确是跟我之前住的寝殿差不多的摆设,连幔帐的颜色和花纹,都是一样的!这可真是怪了!司徒月不该是恨不能我死得么?怎么能答应,让西陵带着我住进他的皇宫?! 难道……是西陵用重兵压境,威胁他了?可……也不对啊!这种事关成败的时候,西陵不是该先跟我一起,带兵打下祁国的帝都的么?用重兵压境,威胁司徒月的话,不是让大军又兜了一个大圈子么?这么半点儿好处也没有的结果,西陵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谁告诉你,这是在凌国,恩? 西陵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脸,然后,低头靠近了我,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这是祁国,这房间,是我让人仿着你以前住的寝殿在陵王府的别院里建的,送你的礼物,渊离,十五岁生辰快乐。” 十五岁,生辰快乐…… 若不是西陵提起,我还真就忘了,又该到了我的生辰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上来了,十五岁,我已经十五岁了! 在我过往的这十五年里,除了一岁时,我是不记事儿的,其他的十四年,连在凌国的皇宫里的那次也算在内,唯一一个一次不落的陪在我身边儿的人,唯一一个总也不会忘了我生辰的人,便是我的西陵! 不知不觉,我竟是已经跟他相处了近十三个年头! 犹记得,我初到别绪楼的时候,一身是伤,西陵为了赚钱给我医伤和补身子,每天只在给我喂饭和喂药的时候回来,有一次,我睡得半醒,迷迷糊糊的见到他褪了衣裳,咬着布巾不发出声响,在给自己上药……几日后我的生辰,他却是送了我一大包我最爱吃的蜜饯果子……在那时的我看来,那蜜饯果子贵的天价,十颗,就需要整整一两银子,而那时,我吃的汤药,也才不过三天才要用掉一两…… 犹记得,我在别绪楼的第二年冬天,伤已经好了大概,却是突然开始张起了个子,别绪楼的管事嫌我不赚钱,还要平白糟蹋衣裳,便让人只分粗布的衣裳给我,我从没穿过那般粗糙的东西,只几日,便把胳膊和腿磨破了皮子,疼得路都不敢走……是西陵拆了自己的衣裳,改成了稍小一些的,给我穿……他从没拿过针线,缝得衣裳,针脚足有指甲那么宽,而且,还不知要拆上多少拆才能缝过一根线去,一件衣裳,足足缝了小半个月才好,十根手指,没有一根上少于十个针孔…… 犹记得,我在别绪楼的时候,因着能享受旁人享受不了的照顾,而遭了不知多少人的嫉妒和怨恨,丢东西,摔跤,被人骂,挨人打,完全就是家常便饭,每次每次,我倒了霉,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面哭的时候,西陵都会找到我,把我抱在怀里,给我讲故事,哄我……然后,过不几日,那个欺负了我的人,就会当真如西陵讲得故事里面那样,恶有恶报的遭了报应…… 犹记得…… 西陵,有你陪着我,真好。 那时候,我可真是傻,竟把这些所有的好,都当成是理所应当!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没有因由的好,怎就可能,有那么一个莫不相识的人,会因着突然一眼看顺眼了什么人,就为了那人不惜一切! 如果,我早早儿的看懂西陵待我的好,好好儿的跟着他回祁国来,是不是,在雪园里的那一切痛苦和绝望,我,就可以不用遭遇? 如果,我不曾爱上渺他们,是不是…… 这世上,没有那许多的如果,渊离。 西陵温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伸手,温柔至极的给我理了理有些睡乱了垂下来的头发,“与其后悔过去,不若,活在当下。” 以后的日子,我只想活在你的身边,西陵。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祁国皇帝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皇后,对不对?” 别的祁国皇帝,我可说不算,我只能告诉你,上官西陵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皇后。 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满是欢喜的把我抱紧在了他的怀里,郑重,认真,不容违逆的宣誓般得跟我说道,“这个皇后,名唤渊离!没有除非,没有可能,没有生死契阔,没有妥协退让……有效期,一生……” 那,为了让你的这个誓言早些生效,我可得想法子早些让你当上祁国的皇帝才行。 我知这是西陵在跟我许诺,他会为了我,废黜六宫,绝没有半点儿要跟我有什么所求的意思,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他当不了祁国的皇帝,他也同样……会只守着我一个人过后半辈子!我已经听够了江若渺他们的花言巧语,西陵的这句诺言,于我,的确是最爱听不过! 你知道的,我半点儿也不介意,你只当我的陵王妃,我的渊离。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在床榻上坐起了身来,“待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便挑一个出来让位给他,然后,去我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的地方隐居去,可好?” 不好!住得太偏僻了,怎么知道外边儿出了什么新零嘴儿!那我可得少吃了多少好吃的东西去! 我虽是嘴馋,却也不至于当真就馋到了这样的份儿上,我不想跟西陵去隐居,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害怕,怕只我们两人终日相对的,有朝一日,他会腻烦了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好了,就……不想要我了,就……不见了,消失了……以他的本事,若不想让我寻到,我又去何处寻他?倒不如,就在人多的地儿,他每天都不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那样一来,他就总能觉得我好,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呵呵,好,好,好,依你,依你,你想住在哪儿,咱们就住在哪儿。 西陵被我的话给逗乐了,伸手,勾起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你这只小馋猫儿,真真是可爱死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恩?” 吃了我,或者被我吃掉。 我翻身压在西陵的身上,回吻上了他的唇,哼,我就不信了,还能回回都收拾不了他!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累得比他先睡着! 愿望和现实,往往都是有些距离,唔,好罢,我承认,我的这个愿望,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机会了……我沉浸在西陵的温柔里,慢慢沉沦,索要个不停,直到累得再睡过去……临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可真是个笨蛋!就算西陵的身子才刚刚恢复,他好歹也是个常年修习武技的人啊!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怎么可能比他的体力好呢!下回,可不能这么傻了,恩,对,就是这样,就是…… 睡梦里,我好像被什么人温柔的抱起,走了一段路,上了马车,睡梦里,好像有人把什么特别香的东西送来我的嘴边,我迷迷糊糊的张嘴接住,胡乱的嚼了几下,咽下去,继续睡,睡梦里,好像有人笑得开怀,却又怕吵醒了我般的不敢出声儿,睡梦里,唔,好大的一只鸡翅膀,我咬! 看你这丢人的样子,上官西陵没给你吃饱饭么?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笑声,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掰开我的嘴,把那只巨大的鸡翅膀移走,然后,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还好没给饿瘦了,不然,我可得多心疼,恩?” 那只鸡翅膀是我的!不准拿走! 我犹沉浸在到口的鸡翅膀被抢走的抑郁里,本能的睁开了眼来,就要去抢那要飞走的“鸡翅膀”,结果,却见江若渺坐在我的身边儿,正在用一条帕子,慢悠悠的擦着他的手,唔,那只手上,好像……是口水? 等回了雪园,你想吃什么,我便让厨子给你做什么,乖。 江若渺像是半点儿也不生气我咬了他的手,依旧笑得一脸祸国殃民,慢悠悠的擦完了他的手,然后,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圈进了他的怀里,“小离儿,这些时日不见,你可有念想我,恩?”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会儿,我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顿时,便害怕的挣扎了起来! 以江若渺的性子,之前,我自雪园里偷跑掉,他定还记恨着,这会儿,我又咬了他的手,他,他这有洁癖到了极点的人,还不得让人打死我!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我不是在西陵送我的屋子里睡觉么?西陵哪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江若渺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伺机逃跑 这是我的马车,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渺似乎对我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伸手,不知应该算是调戏还是示威的勾起我的下巴,把他的脸凑了过来,然后,探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我的嘴唇,“你这是在怕我么,小离儿?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你,你别,别碰我!西陵呢?你,你把西陵怎么了! 我用力挣扎,想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是被他箍得更紧,“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把西陵还给我!” 别闹,小离儿。 见我挣扎,渺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抓紧了我,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喊出声儿来,“上官西陵没事儿,我没把他怎样,我是趁着他出门儿去取东西的时候,把你从屋子里偷出来的,别叫,听话,别叫……” 你,你放开我,西陵出门儿回来,找我不见,定会着急的!你放开我!放开!你已经让人把我给卖了!我已经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你,你跑来缠着我做甚么! 得知西陵没事儿,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西陵的功夫极好,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他现在的身子才刚刚好,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也难免要吃亏,若我只是被渺偷走的,他……也不过是生下气,担心一阵子,待想到了,定会派人来寻我,到时候,我只消想法子让他发现我,就可以好好儿的被他救回去了! 小离儿,你就这么不肯信我么?卖一个人,不过几百两银子,我就算是当真生你的气了,想要给你教训,也断不必要,把你卖了的,不是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犯得着让你去楚馆里,被旁人占了便宜去么?! 听了我的话,渺很是生气,却并不朝着我发出来,但,从他身子的微微颤抖里,我却是能感觉的到他的怒气,“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这般一个把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拱手让出去的人么?!” 渺儿,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动气。 马车外边,传来了一声劝,温润动听,轻快悠扬,只是,这声音在我听来,却是足让我置身冰窟的阴寒,是江漓湘!是我要囚禁却被他跑掉了的江漓湘!我早就知道,他就算回了凌国,也会回来,却不曾想,他,他竟是带了渺一起! 话音落下,一只白的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手,便自马车前面的帘子处探了进来,紧接着,一张跟渺有着几分相像的脸,也凑了进来,见渺正把我圈紧在怀里,防止我挣扎和逃走,不悦的微拧了下眉,“他又不会武技,你这么用力,是想勒死他么?” 我明显的感觉到,渺箍紧我的手臂松了松,低头看向我的目光里,似是带着些探寻,仿佛当真是要看看,我有没有被他给勒坏了。 我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帮你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兑现? 江漓湘用手扶着身下的马车底板,往后蹭了蹭,眯起眼睛,倚上了旁边的一个软垫,声音里,带着以前我所未闻的慵懒和妖魅,跟渺的妖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唔,说得简单些,就是……渺说话的时候,并不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他……却是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可以回雪园来住,前提是,你以后都不会有意或无意的伤害小离儿。 渺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你就住在你的北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能不出来走动,就不要出来走动。” 行。 江漓湘答应了一声,便倚靠在马车的背板上沉默了下来,许久,突然睁眼,盯着我,问了一句,“渊离,现在,可以把你下在我身上的毒解开了么?” 你,你身上的毒,我,我也解不了! 江漓湘身上的毒,我自然是能解的,可这毒,只能中一次,一旦解了,以后就再不会中了!若我当真帮他解了,那以后,没了用来威胁他的东西,他还不得更有恃无恐的对付我?我是学了毒医不错,江漓湘又何尝不是?这一次,我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他意料不到,让他中了这么一回毒,以后,怕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你当我是没学过毒的,是么? 江漓湘突然一笑,闭了眼,向后倚在了软垫上,“你把用作寒毒解药药引的五苓散养在自己的血脉里,让自己的血都变成了能让人中毒的危险东西,会没有在身上带着解五苓散的血芙蓉?你就不怕万一一个不小心,给你的上官西陵染了毒?” 小离儿,把解药给他。 渺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不及我做出反应,就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袖,从里面摸出了我一直用来装各种随身药膏药水丹药的袋子来,一扬手,丢给了江漓湘,“应该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找罢。” 江若渺!你! 我被渺的这般做法气得不行,本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经了这一事儿,更是又增了几分不喜,我以前怎就这么傻,怎就会喜欢这么个混蛋喜欢的死去活来!他到底有哪里好的?跟我的西陵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之云,一个地上泥沼! 小离儿,你乖,别闹。 江若渺深吸了口气,伸手,点上了我的睡穴,然后,把我放倒在了铺着的不知是什么皮的毡子上,“待回了雪园,你想要什么草药,我都给你寻来,你想做多少毒药玩儿,就做多少毒药玩儿。” 睡梦中,马车突然猛得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了盘问的对话,我费了全身力气的睁开眼,想求救,却发现,自己的哑穴也被点上了,别说是大喊,就是要发出点儿声音引起旁人的注意,都不能! 我不能这般的只等着西陵来救我! 渺本就是个狡猾的不行的家伙,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江漓湘! 若是被他们带出了祁国地境,进了凌国,西陵再要救我,可就难了! 嗓子不能出声,不表示我不能用别的法子弄出动静,我用力的用脚踹了几脚禁锢着我的木箱子,没声儿,又用力扭动了几下身子,试图把这个箱子弄倒,不能,干脆,用自己的脑袋,使劲儿的撞上了能碰到的板子! 好歹,撞出了声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逃 这是什么声音!里面还有什么人! 我的脑袋被磕得昏昏沉沉,却好歹,引起了外边人的注意,我听到外边原本要放行的盘查人又拦下了马车,要求上车仔细搜查,然后,我听到了几声“噗噗”声,好像什么沉重的东西,被丢到了夯实的泥土上,再然后,马车又跑了起来,用来关着我的木箱子被打开顶盖,可见的黑暗散去,不可见的黑暗到来。 小离儿,你可真是不乖。 渺的手伸进来,把我从箱子里面抱了出来,他手上的血迹染了我的衣裳,血的腥味,让我忍不住作呕,“你知道么?刚刚,因为你的不乖,有十个人死了,原本,他们是不必死的……你说,他们的父母妻儿,会不会怨恨你?” 江若渺!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自然知道,在祁国这以武力为荣光的国 分卷阅读82 ,一个壮年的兵将对家庭的价值,男子或是女子,许可以不那么要紧,但,一旦失去,同时失去的,将还有与之有关的配给田地和兵饷!一个最最普通的守门兵,兵饷,也是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的! 呵呵,我是混蛋,这事儿,我早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你认识我的时日也不算短了,难道,竟没发现? 渺勾唇一笑,嗜血的妖魔般让我心惊胆寒,伸手,从一旁里扯过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揩了揩手上的血迹,许是觉得我身上的衣裳染了血,碍了他的眼,又动手把我的衣裳也扯了下来,从窗子丢了出去。 你,你想做甚么! 我紧张的后退,生怕渺一个生气,把我也给杀了,我,我可不要死了还被光着身子丢在大道上,丢人现眼,不,不对,我,我不想死,我,我还要等西陵来救我,带我回去,过天天快活,无拘无束的日子,我还要跟西陵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还要…… 哥哥说得很对,只要我把你折腾的没了力气胡闹,你就不会再给我惹事儿了! 渺一边说着,一边退了身上的衣袍,然后,不顾我同意还是反对,便压了上来,“有本事你就叫好了!叫了人来,看看他们的陵王妃殿下,正在跟凌国的将军私通!我倒是很感兴趣,到时候,上官西陵还有没有脸再在祁国待下去!有没有脸,再去问鼎那个皇帝的位子!有没有脸,在跟整个天下的人说,为了你,废黜六宫!” 不!不要!江若渺,你,你疯了!你,你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却是……根本就没有本事抵抗渺的疯狂,我被他剥去了中衣和里衣,按倒在了垫子上征伐,痛,钻心蚀骨,却不知,痛得是身子,还是心,原来……我依然跟以前一样没用,依然……改变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我真傻,真傻……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征伐,我似隐隐约约的听到,马车的外边,传来了许多匹马疾奔的声音,有人在喊着号子,让其他人围堵住我所在的这辆马车,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喊着号子的人,当时西陵。 呵呵,贼老天,你真真是铁定了心要跟我作对,我怕什么,你便给我来什么,我不想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我……想要西陵来救我,却,绝不是这样尴尬的时候,这样的不该出现的地点,这样的……罢了,罢了,我长这么大,何时,不倒霉过?我早该习惯了的,不是么? 哗啦―― 马车前面的帘门被掀起,冷风吹进来,冻得浑身赤(和谐)裸的我一阵本能的颤抖,西陵伸进来的手僵在半空,跟在他身后的人,一个个脸色堪比锅底样的黑。 耻辱,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觉,顿时便蔓延了我的全身,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犹压在我身上,跟西陵示威的渺,抓起旁边的一条毯子,遮住了身子…… 都转身!不准看! 西陵回过神儿来,第一个命令,便是让那些恨不能用目光把我千刀万剐的人背过身去,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爬上马车来,要帮我穿衣,“渊离,你没事罢?就算是要跟渺回凌国去,也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儿罢?你可知道,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恩?” 出去! 我做梦也没想到,西陵会以为,我是自愿要跟着渺离开的……原来,我许给他的山盟海誓,在他看来,竟是这么的不值得信……呵,八成,又是江漓湘那个混蛋捣的鬼……我到底怎么招惹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小离儿,你,你,那个,我,我…… 见我动了真怒,渺也是微微一愣,想上前来抓我的手,却被我甩了开,“你的身子不好,动不得气,你……” 不知当真是如渺说的那样,我的身子不好,动不得气,还是因为别的,我只觉得胸口一堵,一口腥甜便涌了上来,我本能的张嘴,一口漆黑如墨的血,顷刻间,便把我用来遮挡着身子的红色毯子给晕染成了紫红。 小离儿! 渊离! 渺和西陵显然都是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想上前来扶我,却只近前到了一半儿,就被我的目光逼了回去。 我要穿衣裳,出去! 我扯了毯子的一角,擦干净唇角沾着的乌黑血迹,扯下马车前面的帘子,把所有人挡在了车外。 经了今天的这一出,我……还如何有脸跟西陵回去?诚如渺说得那样,我会成为整个祁国的笑柄,连带着,让西陵,也难堪尴尬……终有一天,他会再坚持不住别人的唠叨和碎杂,在原本只属于我的后宫里,添置旁人…… 我绝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西陵,把原本只属于我的东西,给旁人分享,我宁可,宁可藏去谁都寻不到的地方,宁可用后半辈子的所有时光在黑暗里去幻想,我的西陵是不会背叛我的,也绝不要……活在阳光下,看着……我不可能有娘亲那般的坚强,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背叛,与旁人幸福,还能沉默的下去,我……断不会给自己机会,去伤害西陵,断不会…… 我要逃,对,要逃。 这般想着,我便加快了穿衣裳的速度,外袍已经被渺从窗户丢了出去,马车里只剩了我的里衣和中衣,斗篷……刚刚被我吐得污血弄脏了,也没法儿再穿……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成了这样,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落马 我推开马车前面的门帘,扶着门旁边的角柱下了马车,西陵,渺,江漓湘,以及……一群跟随他们的侍卫随从,都站在风里,一言不发的,像是在等我。 小离儿!你怎这样就下来了!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隔着我最近的渺一个紧步上前来,脱下自己的斗篷,就要往我的身上披,看那样子,就像当真是在意我在意的不行一样,“你身子本就不好,刚才……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待回了凌国,让摇好好儿的给你看看!” 呵,若是当真在意,又怎么会那般的待我,让我难堪,让我没脸见人,真真是虚伪! 我怎么会这样,江将军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我伸手挡开渺的手,快走了一步,没让他把斗篷给我披上身,冷就冷罢,能感觉到冷,至少,还说明,我活着,“凌国,我是绝不会再去了,若一定要我再进凌国的国境去,你可以杀了我,然后,带着我的尸首去。” 渊离,你还是决定留下来了,是么? 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欣喜来,一个箭步过来,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去,“咱们回去,咱们……” 给我匹马。 西陵的身上很温暖,味道也是我一直熟悉的淡淡清香,只是,一切都已不同,我,已经不能再跟他回去,我……呵呵,可真是个笑话!一边是凌国,我的故土,我不想回去,一边是祁国,我的期待,我不能回去……天下三分,这么大的两个国,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这,多么可笑…… 要马作甚?跟我骑一匹,不行么? 听了我的要求,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拧紧了眉头,“你的马骑得又不好,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等回去了,你也该冻僵了,你乖,别……” 给我马。 我从西陵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到跟他隔了两步远的地方,以示,这事儿没得商量。 把你的马给王妃。 西陵沉默了一会儿,见我执拗的不肯松口,只得叹了口气,跟旁边的一人下了命令,“你寻一个人,跟你同骑到迁城,再跟驿站里的人要一匹马来。” 旁边的人听了西陵的命令,又睨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答应下来,下马,把缰绳半送半丢的塞进了我手,话也没有一句的转身便走,像是生怕碰了我,就给自己沾染上疫病似的,呵呵,这,是不是就叫避之若浼?也对,我这么脏的一个人,本也该是被人厌弃和不屑的,只是西陵从不嫌弃我,才把我当成了是宝,时日长了,连带着我自己,也把自己当成是个东西了……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要让人看得起?我不配,真真的不配! 动物之类的东西,总也容易跟我亲近,我上前摸了两下那马的鼻子,那马便喷着鼻息接受了我,一边踢着蹄子,一边拿嘴拱了拱我的手,我知道,这意思,便是准了我乘骑它了,它愿意听从我的意思,做我希望它做的事。 如此,甚好。 我没有理渺,也没有再跟西陵多说一句话,伸手,扯紧了马的缰绳,翻身而上……看来,人果然是娇惯不得的,以前,有人宠着,我上马时都需要人抱,现在……决定了要一个人生活了,竟也能自己上马了…… 西陵,愿你一生安好,愿你……忘了我…… 我回头最后看了西陵一眼,扬鞭,在半空里抽出一个鞭花,策马,往凌,祁,罗羽三国的交界而去,一边是凌国手握重兵的武将,一边是祁国即将称皇登基的封王,如果是在这两个国家待着的话,我定会被他们找出来,强行带回去,所以……我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了罗羽国! 小离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渺最先发现了我的异常,一声喊出,便箭步冲到一个侍卫的旁边,一扬手把那侍卫从马背上丢下来,策马朝着我追了过来,“停下!快停下!你疯了么!你的骑术,哪里能由得你骑得这么快!” 渊离! 西陵也发现了我的不对,忙不迭的翻身上马,朝着马屁股狠狠的抽了两鞭子,朝我追来,“停下!别胡闹!快停下!” 我策马先走,本就落下了西陵和渺百米之远,再加上,他们怕追得急了,我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不敢追得太紧,一来一去,我便比他们快了两三百米远。 风很冷,冻得我的手都要僵掉,就像许多年前,我被打断了大半个身子的骨头,由纳兰齐带了逃出纳兰府,露宿街头,背后的墙,总也挡不住四面都会吹来的风,就像许多年前,我被人卖进了别绪楼,做不了管事分的活计,被罚在院子里跪,漫天鹅毛大雪落下,想要把我埋葬,就像……被渺关进地牢,我抱着长卿取暖,犹被冻得手脚僵硬,就像…… 好像,有什么被冰住,滚落颈间,钻进衣裳,化成冷,化成寒,化成悲伤。 好像,有什么被撕扯,自心至身,破成了漫天雪花,飞远,再飞远,直至不见。 好冷,好冷。 马跑了不知多久,突然便停了下来,我一个不留神,从马背上摔下来,滚了几个滚,才在雪里停住。 渊离! 小离儿! 我费力的从雪里爬起来,突然见三个人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过来半步,紧张的不行。 咦?不该是只有西陵和渺追过来么?怎么会多了一人? 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是三个人,的确是三个人,是西陵,渺和……江漓湘?!他怎么也跟了来!是怕我死不了,打算再来往雪窝子里踩我一脚么?! 小离儿,你不要闹,听话,过来,慢慢的把手递给我,来,把手递给我。 渺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朝着我伸过手来,示意我抓住他的手,去他那边,“我跟你保证,以后,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再也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再也不惹你不高兴了!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就算,就算你要让我接受上官西陵,跟他和平共处,跟他分享你,我,我也答应!” 渊离,你别动,别动,我去你那边,我,我去抱你回来,你,你别动,千万别动! 西陵的声音带着些干涩,让我只是听着,便觉得心疼,他的身子,本就还没好利索,又这般的骑马吹了冷风,可如何受得了?可别又染上了风寒,再遭罪才好! 我,我怎么了?他们两个怎突然都变得这么奇怪?就像,就像我一动,就会怎么样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霉运尽去? 我回头,背后的情景吓了我一跳,悬崖,看不到底的悬崖,呵,怪不得西陵被吓成了这样,他这是怕……怕我掉下去么? 悬,悬崖?!这里怎,怎么会有悬崖!这里,这里不该是凌,祁和罗羽的三国交界么?!难道,难道是我,是我跑错了方向么?!这,这可没路可逃了,我,我可该怎么办?总不能,总不能跳悬崖罢!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我所在的位置有多危险,我向来怕高,这一害怕,腿一软,便没出息的蹲了下来,浑身发抖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上回,被长洛从悬崖上丢下去,我是晕着的,还没感觉到什么可怕,这,这次,我,我的天,这悬崖,怎么,怎么这么高啊! 渊离!别怕!别往下看!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背上的袋子里取了绳子出来,一端系在马鞍上,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侧着身,就往我所在的悬崖这边儿走了过来,“来,手递给我,慢慢的,身子别晃,别怕,没事,没事的!” 我闭着眼,强忍着害怕,依着西陵说的,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去,却不想,一个重心不稳,脚下的积雪又一滑,便往悬崖的下面栽了下去。 渊离! 小离儿! 小东西! 我向下落了一小段,手腕突然被什么人抓住,扯得生疼,某个恍若隔世的称呼,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愣。 仰头,却见江漓湘正抓着我的腕子,另一只手……攥着一柄精美的匕首,那匕首的锋利,刺进了山石,承载着我们两人的重量……那匕首,怎得那么……眼熟? 还是那么怕高呢,小东西。 见我诧异的盯着他看,江漓湘竟突然笑了出来,攥着我腕子的手,也跟着稍稍紧了紧,“这么大的人了,还爱使性子,以后当了皇帝,如何能成明君?” 恍若十几年前,那皇宫墙头的浅笑,那偷我院子里柿子的白衣少年,他说,你说这柿子是你的,你叫它,它可答应? 恍若十几年前,那御花园里的调侃,那看着我修习了半个月,也拿不稳短剑的“先生”,他说,你这么笨,怎竟能是鸢妃娘娘那文卓武绝的人的儿子? 恍若十几年前,那寝殿里的告别,那已成了我每日醒来睁眼定会看到的习惯,他说,今日,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我不得不去一个地方,不得不去救一个人,你,会记得我,会念想我么? 岩哥哥……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渺时,会没见他的样貌,便被他吸引……呵呵,原来,我一直都不曾发现,渺的眼睛,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长得如出一辙…… 眼泪,忍不住便落下来。 小东西,别怕,我拉你上去。 见我哭了,江漓湘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是么,小东西?你还记得岩哥哥,对不对?” 就算,记得起过去,也,回不到当初,我的岩哥哥已经没有了,你,是江漓湘,只是江漓湘。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这辈子活得,也都跟话本儿里的故事般的跌宕,如果,换了以前,我定会开心我的岩哥哥回来了,可是,现在,让我感觉到的,却是除了讽刺,就是讽刺,“我不会让自己跟你再有半点儿瓜葛,更不会让自己再亏欠你半分人情,愿,自此别去,再不相见。” 我伸出另一只手,在江漓湘难以置信的痛苦目光里,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让自己失了最后凭借,往悬崖的底下落去,呵呵,话本儿里的男主都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的,不知,我这活得跟在话本儿里的人般的笨蛋,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幸运?如果,当真被摔死了,也只当是我倒霉罢,总好过,欠一个我恨不能他死的人的人情,这辈子,都没法儿对他下手!总好过,跟了西陵回去,被所有的人冷嘲热讽,连累着西陵也倒霉! 风声呼啸,我以一种不知多快的速度下降,隐约里,我听到西陵近乎绝望的声音,他说,渊离,渊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风声呼啸,我的身子被不知多少自悬崖的缝隙里长出来的树枝刮到,疼,却不及心底的寒冷,隐约里,我听到渺状似誓言的话语,他说,小离儿,天上地下,你休想弃了我一个人,独自离去,我会让人寻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是死,也只能葬在江家的祖坟里! 风声呼啸,我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湿,我听到江漓湘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要告诉我的解释,他说,小东西,你便那么恨我么?宁可死,也不愿让我拉你上来,也不愿再跟我有半分牵扯?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幻想着两全其美,既让你平安喜乐,又成全渺儿,我错了,错了,你回来,回来…… 许是我当真不重,这一路下坠,被一些树杈乱草阻挡了几十下,就减缓了速度,待到崖底的时候,落进水潭,才只沉下去了不足三米深,扑腾几下,便就浮了上来,除了衣裳破得没法儿再看了之外,身子上,竟只受了些皮肉伤,连骨头,都没有折上半根! 呵,我就说,我不该死的,话本儿里的那些什么男主掉悬崖什么的,都不会死不说,还能学得些什么绝世的功夫,唔,不知道,我这也侥幸没死的,是不是也能寻到什么隐世的武林秘籍,从此变成什么武林高手? 我吐出一口算不得太凉的潭水,甩了甩脑袋,凫水游到了岸边,使了劲儿的爬上去……咦?这水怎一点儿也不凉?这大冬天的,山间的潭水什么的,不该是凉得刺骨的么?难道,我这是霉运尽去,从此往后,就不再倒霉了,连掉下水潭,都能碰巧遇上了温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大冬天的,都一点儿都不冷,唔,该不会是……我其实已经死了,自己还不知道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毛?阿毛! 真是倒霉,这兔子不拉屎的鸟儿地方,能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啊?!就算当真是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也早该死得不能再死了!有什么可查探的!一群该死的东西,分明就是拿着我开涮! 不远处,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往我这边走来,隐约可见,有几只什么动物跟着他,毛皮闪亮亮的,很是威风和看他不起,“哎呦,我的毛大爷,你老人家就别拿我这倒霉的人开涮了!我好好儿的一个陛下亲兵,被派来伺候你,已经够委屈的了!你还这样三天两头儿的溜我,到底我上辈子是欠了你钱,还是欠你命啊!” 毛大爷?呵,这是什么动物!这么大的架子,能让个大活人称呼成大爷!八成,是这人的主子养得什么金贵宠物罢? 我理了理衣裳,竭力让这所剩不多的布料,遮挡住我的身子,以防被人当成了是乞丐,打个半死丢出这附近去再挨冻,唔,好歹,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还在,我只消寻到个好人,带我去了有易乐庄分号的地方,就能跟那管事兑出钱来,置办衣裳和所需,然后……找个谁都寻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唔,那兵书里的话说的好,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这种没半点儿照顾自己能力的人,去隐于林定然得饿死,所以,恩,为了安全,也为了不饿死,我还是大隐隐于市罢! 什么人! 那领着动物的人发现了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突然便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从那上边掉下来的。 我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几乎破成了碎步的衣裳,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指了指背后的悬崖,以示自己没有要冒犯这里的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对,对不起啊,那,那个,我,我马上就,就走,马上就走!” 毛大爷,这人冒冒失失的进来那位大人的别院,你也是不能忍的,对罢?不如,你老人家,今天就吃他罢? 那领着一群动物的人半点儿要听我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只邪笑着伸了个懒腰,转身,对他身后问了一句,“你老人家若是嫌这个人脏,我也可以帮你把他塞进水里去洗干净了,恩,你也吃饱了,我也不用再跟那些老东西们禀报,在这里遇上了外人,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儿……” 嗷呜――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呃,熟悉?!这声音,这声音……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树丛后面冲了出来,以我的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我扑了过来! 完了! 我顾不得多想,本能的,脑子里变涌出了这两个字,我是人,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野兽,真亏的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的霉运都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再倒霉了,这,这才这么一会儿,就,就又要倒霉了!难道,难道我这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的人,最后,最后竟要死在一头野兽的嘴里么?! 毒药,我的毒药呢?完了,该死的,我一直都会装在身上的毒药,被渺那个坏蛋抢走,给江漓湘了! 我死心的闭上眼,被那动物扑倒在地上,只等着被它一口咬下来,结果了我的性命,不想,那动物扑倒了我之后,没但没咬我,还伸出了舌头来,在我的脸上,轻轻的舔了舔,以示亲密。 呃……这…… 我难以置信的睁眼,却见一个比我的头还大的狼脑袋凑在我的面前,猩红色的舌头,锋利的牙齿,白色的毛……白色的毛?! 阿毛? 我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犹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戳了戳压在我身上,满眼兴奋的白色巨狼,怯怯的问了一句,“你……你是我的阿毛么?” 这白狼好像比我上次见的阿毛胖了壮了一大圈儿,而且,唔,这里离着凌国的帝都足有几千里的路程,一只狼,貌似,好像,大概,怎么也不可能,跑的到这里来罢? 嗷―― 白色的狼吧嗒着嘴,半点儿狼的尊严也没的拿舌头舔了一圈儿自己的嘴,然后,哈着白气,用它那又宽又厚的舌头,在我的脸上舔出了一道长长的水迹。 是阿毛!真的是阿毛!只有阿毛才有这样的坏毛病!它小的时候,我想了许多的法子,都没能给他改了的,让我深恶痛疾的坏毛病!我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以前我最最讨厌的事儿,现在,竟成了我的惊喜! 毛大爷,你搞什么啊?!赶紧咬死他啊! 那带了阿毛出来的人自然听不到我和阿毛之间的说话,眉头一拧,从腰间抄起一柄长刀便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活的东西么?这次,难道因为是人,就下不去嘴了?好罢,好罢,我帮你先杀了他!” 听了那人的话,见了那人手里的刀子,我吓得忙不迭的往后退,却被阿毛压在身上,动弹不得,眼见着那人手里的长刀,就要扎进我的身子,突然,听见阿毛“嗷呜”一声,转身朝着那人扑了过去,朝着那人的颈子,一口咬了个干净利索! 阿毛,你,你,你怎么把,把他给咬死了! 我被那人颈子里出来的血喷了一脸,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忙不迭的侧身趴在地上,挤住肚子,“这,这样,被,被你现在的主人罚,可如何是好?!” 许是这一下太过刺激,我只觉得之前的难受又来了,难受的吐出来几口黑血,晕了过去。 朦胧里,好像有什么人到来,诚惶诚恐的找见了阿毛,朦胧里,好像有一群人到来,那一群人里的某一个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朦胧里,那抱我的人褪了我身上脏兮兮,破烂烂的衣裳,丢到那被阿毛咬死了的人身上,让阿毛把那想杀了我的人处理掉,朦胧里,我好像到了个什么很暖很暖的地方,有人帮我洗净了身子,送上床榻,盖了毯子,熏了安神的香,助我深眠…… 哎,这梦,可真是好,总也能不醒过来,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吓人身份 我睡得天昏地暗,稍觉得有些饿了,就会有人把好吃的喂来我嘴里,稍觉得有点儿渴了,就会有人把好喝的喂来我嘴里,稍觉得有点儿睡得累了,身子不舒服了,就会有人帮我翻身,冷了,热了什么的,更不会有,仿佛,我是睡在那话本儿里的天上,总也不会有冷,有饿,有不快活,不高兴一般。 唔,若不是当真再也睡不着了,我可真不想醒过来! 伸个懒腰,揉着眼角醒过来,第一眼看到了,是一个绝色的男子蜷缩着身子,侧躺在我的腿弯边儿上睡着,恩,若只论样貌,这家伙,绝对比渺要好上十倍,唔,不对,就算不只是论样貌,这人也要比渺那个坏蛋好的多得多,这世上,随便拎个人出来,也比那个家伙好上十倍,不,不对,是一百倍! 主子醒了? 许是感觉到我的身子动了,蜷缩在我腿弯睡的绝色男子睁开眼,满眼欢喜的看向我,手脚并用的朝着我爬了过来,“睡好了么?饿不饿?渴不渴?” 呃……你是…… 看着那绝色男子身上的被子滑下,里面,竟是里衣都没穿……烛火之下,白皙的皮肤泛着浅浅的光晕,让人忍不住意乱神迷的魅惑妖娆……我的确是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人的,不然,怎么也不可能忘得掉才是!而且,唔,他还称呼我为“主子”,称呼一个人“主子”的,貌似,好像,大概,或许……只有可能是那人的亲侍或者近侍罢?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个…… 难道……是易了容的长卿?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便琢磨着要验证了起来,扯着那人的手臂,把他扯来我的近前,然后,动手戳了戳他的脸,以期找出人皮面具跟他脸的接缝儿,好把他的人皮面具给撕下来,看清他的真实模样,可惜,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半根缝儿!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你为什么叫我主子? 见这人着实不是长卿易了容假扮的,我只好跟他问出了我的疑惑,我可不认为,我能好命的跟话本儿里的那些什么人似的,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然后,就引来四方来朝,四海归元,唔,好罢,我承认,要虎躯什么的,我也是没有的。 主子许是不知道修天的存在,但,修天自小,便是只为了主子而活。 那自称修天的男子满脸讨好的往我身前凑了凑,似是对我的碰触很是享受,“修天一直都在这里,每天每天的看着主子的画像等待,看着主子一天天变化模样,却派人寻遍三国,也寻不到主子的踪迹,修天,修天……” 等等!你说,你叫……修天? 我微微一愣,只觉得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只是,曾在哪儿听过,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主子是不是曾在殿下那里听说过修天?! 听了我的话,修天的一双眸子顿时瞪的大大的,泛着秋水般波纹的闪啊闪,让人觉得,拒绝他,否认他说的话,根本就是个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的事情! 呃……这个倒是没有……我……从小儿没在娘亲的身边儿长…… 我从来都不怎么会说谎,每次,但凡是有一丁半点儿的不真,都会紧张的不行,露馅露得让人当成是故意,所以,我就寻思,索性就不绕那弯子,直接承认了干脆,“你……你姓什么?姓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这十几年,我娘亲都住在凌国的皇宫里的,你说那个什么殿下,总不会是我娘亲罢?”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姓氏的话,那,修天应该姓罗。 修天笑得一脸娴良无害,趁着说话的档儿,又往我的身边凑了凑,“主子该不会以为,雪鸢殿下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是能被人关得住的罢?若他不想,谁能奈何的了?唔,说起来,凌国皇宫的那劳什子冷宫,修天可是去过好几回呢……只可惜,殿下的阵法布得太高明,每次,都被挡在第三层之外……” 呃,你的意思是说,娘亲他……是自愿被关在冷宫里的,不是没 分卷阅读83 法子出来? 我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娘亲是自愿待在那个该死的皇宫里的!如果,当真跟修天说的这样,只要他愿意,时时都能离开,那……我那自作多情的要救他出来的念头,岂不是……很好笑? 许有什么旁人不知的因由,也未可知,反正,殿下住的那冷宫,是个鸟雀都飞不进去的壁垒般的存在,纵是我们这些听命于他,效忠于他的人,至多,也只有我一人,能有幸进入到第三层。 罗修天说的一脸骄傲,待话说出来,才又觉得不妥,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见我没有不乐意的意思,才舒了口气,“主子可是念想殿下了?若是念想的厉害,修天……” 娘亲做事,总有他的道理。 自己的娘亲,许多年都不曾来看望自己一次,而且,还不是因为不能来,说不失落,那才是假的,“你说,你姓罗,这么说,你应该是叫罗修天?唔,这个名儿,怎听起来这么耳熟?啊!罗,罗修天?!你,你,你,你该不会是,是罗羽国的,罗羽国的……” 主子真是睿智,修天的确是罗羽国的明暗双王中的明王,如今,正代替殿下管理着罗羽国。 罗修天妖娆的笑着,伸出半截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挑逗,让我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说句不谦虚的,只要是主子想知道的事儿,三国之内,还没有修天打听不来的。” 哦?你还有这本事?! 听了罗修天的话,我顿时感情去的瞪大了眼睛,之前,我从悬崖上掉下来,西陵定吓坏了,看现在的这情形,想必,他使来寻我的人,应是没能找来的。 唔,应该,也不可能找得来罢,罗修天,好歹,也是罗羽国的皇帝来着,至于,他说的那个什么明暗双王,我好似,也是听西陵无意中说起过,隐约,好像是说,明王霸道野蛮,以武治国,是杀了自己的父皇和所有兄弟,抢来的皇位,暗王神秘诡异,虽上朝的时候,也会驾临朝堂,却是总会带着面具的,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现在看来,传言,好像是错得有些离谱了些,修天这么温顺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个杀了自己父皇和兄弟抢皇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祁国局势 主子想知道什么? 罗修天颇有些小得意的在我的身侧跪坐下来,从一旁取了里衣过来,帮我穿上,“罗羽国虽是气候温润,但,也终归是冬天,燃了火盆,也是容易冷到的,来,主子,修天先伺候主子把衣裳穿了。” 我睡了多久?凌国和祁国,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西陵,我朦胧里,隐约记得,好似有人把我染了血的破烂衣裳丢掉了,而且,还让阿毛把那个被咬死了的人给吃了,唔,如果西陵派了人潜入罗羽国来寻我,看到那破烂衣裳,会不会以为,那被吃成了骨架子的尸体,是我? 若当真是如此,那西陵,还不得懊悔伤心死! 回主子的话,主子已经睡了小半个月了。 罗修天小心翼翼的帮我穿衣裳,手法娴熟的比长白犹有过之,若不是他自己承认,我怕是怎么都不可能信,他是个帝王来的,“之前,主子自悬崖上掉下来,修天猜测,应是被人逼迫所致,为了给主子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修天便将主子坏了的衣裳丢弃在了赤谷,让毛大人和他手下,把那个冒犯主子的贱奴给啃了,给有可能寻来的人造成主子已经死了的假象,然后留了一小队侍卫在能看到那里的地方监视,看是什么人来,结果,共见了三批人来,而且,这三批人还打了一架,最后,由祁国陵王,把那已经不成形的尸身给抢走了。” 他们动手了?西陵有没有受伤?! 听了罗修天的话,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之前,西陵的伤就未好利索,他的武技,跟渺又是差得最少,万一……伤上加伤,可如何是好?! 回主子的话,当时的战况异常激烈,三方带来的人,都像是恨不能把彼此拆骨扒皮了才好,末了,除了祁国的陵王殿下,其他两方,凌国的江将军和医谷的谷主,都受了重伤,是由后边儿赶来的侍卫抬回去的。 罗修天仔细的帮我穿好了里衣,套上中衣,手指灵活的系好每一个纽扣,缠上腰带,然后,递了一个面具给我,“前日,一个以前久召不回的亲侍自凌国回来了,主子可要亲自处置?” 医谷的谷主?我好像……不认识罢?西陵和渺打架,还有情可原,他来掺和的什么热闹? 医谷什么的,我以前好像,貌似是从西陵那里听过的,只是,那传说里的,医谷的主人,不是神秘的不能再神秘了么?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他跑来跟我的西陵打得哪门子架?还好,受重伤的人是他,不然,不然……不然我让我娘亲给我准备下的这些人,推平了他的医谷去! 医谷的江谷主的确是有些年头不曾现世了,主子许是在某个不知情的时候,跟他有过什么交情也未可知。 罗修天顾不得给自己穿上衣裳,便赤着身子下了床,态度恭敬至极的跪伏在我的脚边,帮我穿起了靴子来,“回来禀报的人说,祁国的陵王殿下对他下的手,比对凌国的江将军还狠,若不是最后也受了伤,被手下人劝走了,怕是,杀了江谷主的可能都有,哦,对了,好像是一边动手,一边骂……姜黎想什么什么……” 江漓湘! 我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颇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这个名字,又是这个名字,他到底得是有多少个身份?岩哥哥,渺同父异母的兄长……如今,又成了那个神秘的不行的医谷的谷主!呵,我可真是幼稚,还以为自己是救了人家出苦海!人家堂堂医谷谷主,想要逃出那小屋子,有什么费劲儿!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主子…… 罗修天感激的不行的起身,动作迅速的给自己穿好衣裳,一边儿穿衣裳,一边继续给我讲,我想要知道的其他事情,“约莫十日之前,祁国的新皇上官信在皇宫中莫名驾崩,三天前,祁国那边传来消息,祁国的陵王殿下登基,同日,封后大典上,捧了一坛骨灰,在祭坛之前行的拜礼,道是……” 继续说。 我的手本能的捏紧,心里,已经本能的猜到了西陵会怎么说,可……还是想亲耳听,他说的,到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祁国的陵王殿下……当众宣布,封……主子为后宫之主,废黜六宫,立……暂在别苑养育的两位公主为太女,待年长后登基,效仿罗羽国……两王执政…… 见我紧张西陵的安危,罗修天对他的称呼,顿时恭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惹了我的不快,“当时,群臣怒谏,抗议主子已死,不能为祁国延续香火的有之,指责主子……不贞的有之,质疑两位公主身份的有之……总之,一朝大臣,有近八成的人,跪在了宗庙之前的广场上抗议……” 然后呢?西陵怎么处置这事儿的? 想到远在祁国,西陵站在万人中央,遭众人责难,我的心,忍不住又疼了起来,他那般美好的一个人,只为了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笨蛋,就要一肩挑起这许多的为难,这世上,何处来得公平,何处,来得道理?只盼着,他不要太执拗,把人都得罪遍了,以后,再没了回旋的余地才好。 回主子的话,那日,祁国的陵王殿下愤怒异常,只说了一句,数到三,跪着的人再不起身退后,便灭九族。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己套好了外袍和斗篷,言辞里,带着对西陵所作所为的深深认同,“然后,那些老匹夫依然不起,就被悉数砍了,灭了九族。” 叩叩叩―― 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然后,是两个又细又小的声音在争执。 修天叔叔说,睡着的那个,就是咱们的娘亲! 带着些霸气的爽朗童音有些不悦,像是在斥责另一个。 那为什么跟咱们长得不像? 有些绵软的声音响起,有些糯糯的,让人只是听着,便很舒服,很想捧在手心儿里宠着,疼着,“我仔细观察了好几天了,半点儿,都不像……唔,咱们比他,可好看的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小家伙 外边的,是月儿和离殇么? 听着这两个细小的声音,我自刚才就在强忍着的眼泪,终抑不住落了下来,这两个小家伙,除了生下来的时候,我看过几眼,之后,就一直都不曾再见过!没想到,这才不到半年的工夫,竟,竟都已经会说这许多话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怎得也得一岁往上才能说话说的流利,这两个小家伙,倒是会说话会得早!没跟我担心的那样,只会狼叫,不会说人话,可真是让我舒了口气! 回主子的话,门外,的确是两位小主子,约莫两个月之前,由毛大人背了回来的。 罗修天忙不迭的整理了一下衣裳,快步到了门口,伸手把门打了开来,伸手把两个穿着红裙子红斗篷的丫头接到了怀里,冲着那两个原本抱着两个丫头的宫女教训了一顿,“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两位公主的?!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信不信若是染了风寒,你们九族尽灭,也不够赔?!” 罗修天的话,顿时便把门外的两个小宫女吓得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跪下身,“咚咚咚”的磕起了头来。 好了,修天,她们也不是有意,就别为难她们了,来,把那两个小家伙抱过来,给我看看。 看着两个被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家伙,我便知道,是罗修天有些太小题大做了,罗羽国本就气候温和,即便是冬天,也断不至于需要穿得跟在凌国祁国那样,这两个小家伙,都快被包成球形了,再往上添衣裳,还不得走不了道儿,去哪里,都得用滚的? 滚! 罗修天冲着那两个小宫女斥了一句,抬脚踢上了门,抱着两个小家伙转回身来面对我的时候,已经瞬间换了一种脸色,“主子,你看,两位小主子长得很好,都是寻常人家两三岁孩子般大了……” 唔,好罢,我之前不该多想的,好歹,他也是一国的帝王,怎么可能,跟什么人都是一副和颜悦色,没有半点儿威严的模样? 你是我娘? 两个小脑袋从斗篷里钻了出来,盯着我看了又看,其中,那个说话声音糯糯的,拧着眉头翘起了唇角,“你怎么这么丑?我爹爹呢?是不是也跟你一样丑?” 听自己的孩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嫌弃自己丑的感觉,可……真是不怎么好! 看着这标准缩小版的渺,我有些无语的笑了笑,连毒舌都随得这般正当,不知……待西陵见了,是不是,还能说得出,会将他们视若己出? 小主子,你怎么能这般说自己的娘亲!若不是他,哪里来的你! 罗修天的眉头微微一拧,对那说我丑的孩子很是不悦的教训了一句,然后,便把他放下了地,只抱着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你可知……” 这应该是离殇罢。 朝着被放下地的小家伙拍拍手,示意她到我的身边儿来,那时候,在地牢里,光线很暗,我只隐约的记得,我起名为离殇的那个小家伙,额头上有一块尾指指甲大小的桃花瓣儿型红色胎记,“来,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叫离殇? 小家伙鼓着腮帮看着我,似是对我知道她的名字这事儿很是惊讶,“是修天伯伯告诉你的么?” 你的名字,就是我的取得,我自然知道。 一句话说出来,我不禁微微一愣,没错,离殇和月儿的名字,都是我取的不假,可是,她们出生之后,还不曾会说话,我就让阿毛把她们叼走了,她们的名字……是谁告诉罗修天的?总不能,是她们自己告诉的罢? 修天的家族,自幼便会修习兽语,两位小主子的名字,是毛大人传达的。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还在他怀里的月儿走来了我的身边,小心的把她放进了我的怀里,“月儿小主子比较好动,喜欢在外边玩儿,离殇小主子比较好静,喜欢在屋子里听人念书给她听,主子……” 刚才,你问我,你们的爹爹,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丑。 我伸手从罗修天的怀里接过月儿,又拍了拍身边的床板,示意离殇也坐上来,“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不是,他不丑,不但不丑,还……很好看,跟你们一样好看,只是,他的人很坏,完全就是个疯子,在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他……曾把我关进去地牢里面,害得我小产,害得你们险些没命,若不是我的身上有你们外婆给的哨子,唤了阿毛来,现在,你们怕是早就该活活饿死,重又投胎去了。” 这么说,他是个坏人。 费力爬上床榻的离殇见月儿被我抱在怀里,有些不高兴的拧紧了小眉头,突然,似下定了决心般得,也挤了上来,“算啦,你丑些就丑些罢,跟着你,总比跟着个坏人强!我凑合一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颠,尘埃 修天,外边都传着,说是罗羽国是双王执政,明王是你,暗王,又是什么人呢?你这样留我和两个小家伙在皇宫,那人,会不会给你为难? 我把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的放在膝上,感受着他们身上,与我不同的,带着寒气的体温,本能的伸手,摸上了他们的脉搏,寒毒,又是寒毒,这原本只在渺身上存续的,不曾要了那中毒的人的命去的剧毒,如今,竟是又在我的月儿和离殇身上出现了……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我可记得摇说过,渺自出生,就开始遭这寒毒折磨,每月到了寒气最重的那天,自太阳落山,就浑身如遭虫蚁咬噬,直至第二天太阳升起,方才停止,难道,我的月儿和离殇,也要遭这样的罪么?! 不!不行!我绝不允这样的事儿发生!我定要研究出这寒毒的解药来,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殿下难道没有告诉过主子,主子的身份,就该是罗羽国的暗王? 罗修天微微一愣,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似是对我不知这个事儿,很是吃惊,“难道……主子不知,这罗羽国,乃是殿下为主子留下的一份护佑的力量,一份……足以称霸天下的根基?”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这罗羽国真正的主人? 经罗修天这么一问,我不禁一懵,一国的帝王,多么大的名头,旁人打得头破血流,手足相残……而我,我却是什么都没做,就……就这么成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难以接受了?我,这不是在发梦罢? 回主子的话,是这样的。 罗修天小心翼翼的在我床榻边儿上的小凳上坐了,从我的手里把离殇接了过去,抱在怀里,“主子可是要有什么打算,需要修天去准备的?修天自登基以来,便在囤积兵力和粮饷,若主子想对什么地方发兵,只需耐心等待三天,便可有百万兵将,供主子差遣。” 这么说,只要是我的决定,不管是什么,都会得到执行,不会有人有异议? 我把月儿往怀里抱紧了一些,抬起头来,看向了罗修天,“杀人放火,灭人九族什么的,也不会有人觉得,我有错?” 在罗羽国,便是主子要烧了皇宫,重建一个,也断不会有人提出异议……主子想要什么,那便会有什么,罗羽国有的,自不必说,罗羽国没有的,也定从旁的地方,给主子抢回来……主子,想要什么?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取了点心来,给离殇送到了唇边,看着她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了,才放下手里的大半块儿,从小桌上取了一只茶碗,倒了些白水在里面,试了温度之后,喂给她喝,那细致入微的样子,让我这被孩子称为娘亲的,都自叹弗如,“两位小主子跟着狼群的时候,喝得都是狼奶,吃的都是生肉,所以……脾胃一直都不甚好,修天听说,在祁国的皇宫里,有两株雪百合,对调理脾胃最是有效,主子可是想要……” 我想要的东西,不是用抢便能来的。 我轻轻的拍着月儿的后背,听着她睡梦中舒服的哼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掉了,原来,这两个自我的骨血中孕育出来的小家伙,早已经,成了我愿意不惜一切守护的宝贝,不管,他们的爹爹待我有多不好,伤我有多深,我依然都会喜欢她们,都会希望,她们有完美圆满的童年,然后,在诸多宠爱中长大,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主子的意思是…… 对我所说的,罗修天有些不解,低头看了看咽下了嘴里的点心,又跟他讨的离殇,忙又从碟子里取了一块出来,送到了她的嘴边,喂给她吃,“修天愚钝,不能为主子分忧,请主子责罚。” 我得想想,这事儿得怎么才能做的漂亮,不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江若渺,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以后,我怕是又得日日过得提心吊胆,时时防着他来寻我,连睡觉,都休想睡得安稳,“哦,对了,你刚刚是不是说,有个以前久召不回的近侍还是亲侍回来了,需要我定夺如何处置?” 是。 喂饱了离殇,哄着她睡着了,罗修天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起身,把她放到了我的床榻上,我之前就放下的,月儿的身边,“此人系禁卫世家嫡系二房所生,有一双胞兄弟,自幼,兄弟两人便被同派去了凌国,许多年来,一直效忠主子,不曾有过半点儿逾越,直至前年冬天,才突然不在往后传递消息,修天去书信召回数次,也未有半点回应……修天本猜测,他是叛变了罗羽,却不想,几日之前,他竟是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要求见主子,道是,见完主子,悉听处置,千刀万剐,亦绝不皱半下眉头,修天觉得,他应是有什么要跟主子禀报,便未对他处置,只一直关在地牢里……” 唤他来。 我转身扯了毯子过来,小心的给月儿和离殇盖上,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惹人喜欢,连睡着的时候,都让人恨不能抱在怀里不松手,若不是怕她们睡得不舒服,我真是情愿一直都抱着她们才好,“谁没有个为难的时候,若他当真是有不得那般不做的理由,便饶了他,再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罢。” 罗修天应声而去,不过会儿工夫,便带着一个只穿了里衣,带了枷锁的人来了,那人……带着些疲惫的目光,一下子,就让我的心疼了起来! 是长白! 罗修天说的,在凌国当细作的人,竟然,是长白! 这么说……长洛,也是罗羽国派去的细作? 前年,前年,罗修天说,自前年的时候,长白便不再往后送消息,前年的冬天,不就是,我到雪园的时候? 罪臣白,见过主子。 长白带着枷锁,跪得有些费力,垂着头,盯着地面,双手微微攥紧,似是在忍耐什么痛苦。 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拆了,修天。 若不是不会处置这些枷锁之类的东西,我定会扑上去,自己动手,若不是我还得跟长白问清楚,他断了跟罗羽国联系的因由,我定会……马上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抱着他哭上一顿! 是,主子。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半点儿犹豫也没有的走到长白的面前,动手帮他解下了身上的枷锁,然后,又伸手进了他的衣裳,取出了一串银色的链子和……一支儿臂粗的玉势。 长白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跪在地上的姿势,也不似刚才般的别扭,只是仍不敢抬头看我,我感觉的到他的颤抖,他在怕,我从未畏惧过什么事儿的长白,竟然,在怕?为什么?一个连死都不会怕的人,竟然会怕一个自很小的时候之后,就再没见过,即便是见,也从未看过真容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背弃罗羽? 我轻叹了口气,向后倚在了罗修天早就给我垫好在椅子上的软垫上,抬手示意长白起身。 回主子的话,在凌国,白喜欢上了一个人,白不想,他因白所做的事儿而受到伤害,所以,便断了跟罗羽这边的联系,但,白可以发誓,白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主子的事,更没有想过,要背弃罗羽。 长白颇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朝着我恭敬的拜了一拜,我感觉的到,他说到那个他喜欢的人的时候,语气变得温柔而轻细,仿佛,说得声音大了,便会吓坏了那人一般……长白,说的这人,会是我么?之前,他倒是说过,喜欢我来着……不过,我,好像,不是这么禁不起吓得罢? 既如此,你便该好好的待那人,不该再回来罗羽。 我示意罗修天扶长白起身,让他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罗羽的冬天虽然不冷,屋子里也染了地龙,可,冬天,毕竟是冬天,再怎么不凉,地也总是会有寒气的,“你冒着被治罪的险回来,定有所求,说罢,你为什么回来,恩,还有,你,想要什么?” 那人已经被恶人害死了。 长白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似是极不愿说出这句话来,但,却是因着有求于我,而不得不说,我看到,他面前的地上,落了一滴晶莹,圆圆的水迹,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心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如此,而已,“白此番腆着脸皮回来,是想求主子,给长白兵将,长白,要为那人,报仇!” 你怎知,我会应你? 听到这儿,我已经可以确定,长白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就是我没有错,呵,还好,还好我就是罗羽国的暗王,不然,长白这般的来求,岂不是,要遇上大麻烦?这个笨蛋!竟为了这样的事,不惜冒这样的风险!就不怕,事儿没求下来,反倒搭上自个儿的性命么! 只要主子肯给白机会,白,愿意,为主子做……任何事!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抬头,颇有些费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重新,跪在了地上,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坚决,看到了不惜代价,看到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怪不得,罗修天会把他暂压在地牢,等我来处置,面对这样一个人,任何人,也断狠不下心来,毁了去他的希望和乞求…… 曾有人在天上,立于云颠,以一种俯瞰和怜悯的姿态,对我伸手,告诉我,来,过来,感恩戴德的接受,我施舍给你爱情。 而如今,却有人跪在地上,坠于尘埃,弃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对我说,给我个机会,我要,为我所爱的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处置 修天,你先抱两个丫头出去,这里,我来处置。 为了防止长白见到我“死而复生”,太过吃惊,出声吵了月儿和离殇睡,我只得让罗修天先抱两个小家伙出去,还好,两个小家伙穿得跟包子似的,廊道里,也有地龙,去旁边儿的屋子,也不会冷到,不然,这事儿,还真真是不好办,“晚膳时候,你再过来。” 是,主子。 罗修天微微拧了下眉,虽是有些不愿,却也终究没敢违背我的意思,扭头看了一眼长白,似是对留了他下来,交给我亲自处置,很有些小后悔,“主子,他……” 我知道,你先下去罢。 我知道罗修天是想说什么,之前,自他从长白的身子里取出那只儿臂粗的玉势开始,我便……明白,长白回来这里之后,已经被他检查过身子了,他已经知道,长白是伺候过人,身子已经不是无暇,他接下来,便是要告诉我这个,让我先明了了这个,再决定,要不要让他……侍寝。 近侍,跟旁的侍卫最大的不同,便是要给主子侍奉枕席,如果,有朝一日,身子被旁人沾污了去,主子又介意的话,便会被贬为奴,日子,比寻常的下人还要不如。 还好,还好,长白的“两个主子”都是我,不然,我的长白,岂不是要受了大委屈去! 待罗修天抱着两个丫头出了屋子去,命门口的守卫,关了大殿的门,我才稍稍舒了口气,只等着他抱着两个丫头走的远些了,再跟长白说明身份。 主子的意思是说,只要白……就会答应白么? 长白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下定了决心般得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开始动手解起自己的腰带,“白相信主子,也请主子不要失信于白!” 长白,你怎么这么傻! 看着长白强忍着屈辱宽衣解带的样子,我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快步上前,揪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丢到一边,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不让他再继续折磨自己,“长白,是我,是我,我没死,我还好好儿的活着,你看着我,好好的看着我,我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主……子? 长白微微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把我从他的怀里扯出来,颇有些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像怕惊醒了美梦般的,轻轻的,轻轻的戳了一下我的脸,一触即离,然后,又轻轻的碰了上来,“是你么?这不是长白……在做梦罢?” 不是梦!当然不是梦!我好好儿的在这儿,半点缺损也没有!不信,你摸摸,摸摸! 我抓住长白的手,引着他摸了摸我的脸,怕他不信,又松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在他的面前,转了个圈,让他看,我的确是好好儿的,“你看,看清楚,我的确是好好儿的,对不对?” 恩。 长白用力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便把我横抱了起来,朝着床榻旁边走去,“既然无恙,那,长白就陪着主子,继续刚才的事罢。” 看着长白一本正经的说这话的神情,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抱住他的颈子,挺起身子,舔上了他的耳根,“我好久都不曾要过你了,长白,今天,我们试些新花样,可好?” 全凭主子做主。 长白抱着我滚到了床上,乖巧的由着我剥了他的衣裳,他的身上,犹带着之前被那条银色链子束缚的浅浅红痕,衬着他那白的有些近乎透明的皮肤,别有一番让人冲动的蛊惑味道,我总算是明白,以前时候,摇为什么总喜欢在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把一些小玩意儿用到我的身上了,原来,竟是这般的能让人起兴! 我让长白平躺在床榻上,用一条卷起来的毯子,垫在他的腰上,然后,自个儿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头朝着他腿的方向,伏下了身子,扶着他的腰侧,吮吸舔舐起他已经稍稍有些抬头起来的冲动来。 这样的姿势,刚刚好够他也含住我的冲动,帮我品箫,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管事为了教训一个想逃跑却被抓回来的小倌,就曾在教习房里,用这样的姿势跟他欢好,让整个别绪楼里所有的倌人去看……唔,我记得,那要逃跑的小倌被玩得快活的不行,因着年纪还小,几次被玩得快活的昏死过去,都被管事用鼻烟壶弄醒了继续…… 唔,好像,还有几个年纪稍稍大些,已经伺候过人的倌人觉得好玩儿,也上前去尝试了一把来着……自那事儿之后,那小倌,便再也没了要逃的念头了,不但没有要逃跑的念头,恩,还整天整天的围着管事的身边儿转,恨不能成了管事的私宠般得,一得了机会,就偷偷爬上管事的床,脱光了衣裳,等着管事玩儿他…… 主,主子,唔,那,那里,恩,不,别,别,恩,别停,好,好快活,唔,快,快一些,主,主子,再,再放一根手指进去,让,唔,让长白更,更舒服。 长白帮我品着箫,说话有些含混不清,有些断断续续,但,能这般的跟我求,已是难得,唔,以前时候,我跟他做那事儿的时候,他可是至多只会由着本能的哼几声的,连求饶,都极少极少,更不要说,主动的跟我求了! 长白,你是想我这样么? 我一边舔舐着长白的 分卷阅读84 动,一边加了一根手指探进他的紧致,跟之前便探进去的一根手指齐平起来之后,快速的进出了几下之后,又停了下来,在他的身子里面搅动了起来,顿时便引得他的身子一阵愉悦的颤抖,“还是,想我这样?” 主,主子,长白,长白要,要忍不住,不,不能这,这样,不,恩…… 长白的话不及说完,就倾泻了出来,把我的嘴里占满了犹放不下,多出来的,便顺着我的唇角流下来,然后,又顺着他的腿根,直滑到他正被我的手指开垦着的紧致,沿着我的指根和他身子之间的微小缝隙,润了进来。 你这坏东西,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快活,就不管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使坏的从长白的身子里抽出自己的手指,然后,向两边儿掰分开他的紧致,把我嘴里还剩着的,他的汁液,悉数吐到了那里,再然后,用手指引着那汁液,半点儿不漏得渗入了他的身子。 主,主子,不,不行了,满,满了,装,装不下了…… 我松开长白,从他的身上爬下来,推着他侧过身子,然后,抱起他的一条腿来,搭在我的肩上,用侧位的姿势,进入了他的身子,彻底的截断了,他要说,还未来得及说出来的求饶,弄得他只剩了有着本能,发出来的吟哦,“主,主子,啊,恩,不,不,恩,不,不行了,不,长白,长白要,要去了,恩――” 我约莫折腾了长白一个多时辰,直弄得他累得动都动不了了,才倾泻了出来,呃,真是奇怪,近些时候,唔,不对,好像,是自我过完了十四岁生辰之后,做这事儿的时候,能持久的时候,便越来越长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也是摇给我泡得那个药水的原因?他给我泡得那药水,到底是什么呢?摇屋子里书,我都已经读完大半了,怎就没读到,跟那药水有关的部分呢?难道,是摇这家伙,故意藏起来了? 看着长白蜷缩在床榻上,累得昏睡,犹满脸满足的样子,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蹭上前,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下床,拎了外袍裹在身上,套上靴子,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面具之前,捡起来,戴好,然后,才朝着大殿门口走去,刚刚,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既然,长白都能来罗羽,西陵,为什么不能? 我相信,西陵从来都不是个眷顾权势,置我于不顾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为了我,把到手的皇位让给上官信,害得自己身陷困境! 唔,对,就是这样了,西陵为了不让人质疑我的地位,而在祁国大开杀戒,我若是再突然出现,去当他的皇后,他自然会更加为难,面对更多人的非议反对,若是……有什么有心人,再趁机骑兵,可就更加麻烦了!我可不想,让我的西陵,再征战沙场冒险! 两位小主子都已经被她们宫里的大宫女抱回去了,主子。 罗修天正候在门外,见我开门,忙迎上来扶我,他的脸色带着几分潮红,却显然不是因为殿外寒冷,我知道,他脸上的这种红,是因为刚才在殿门口听到了我跟长白做那事儿时的声音,自己偷偷儿肖想,惹得自己的身子起了兴致,才会有的。 备水,我要沐浴。 我没点破罗修天,毕竟,以他自己所说的,他的身份,他也应该算是我的近侍,而且,恩,还是我娘亲亲自安排的那种,于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那个为我启蒙房事的人,所以……他听我的床脚,并不能算是什么不对,唔,确切的说,他就是听了一半儿,觉得我哪儿做的不对,闯进门去,亲自上阵,手把手的教我,也是没什么不妥的,“安排两个懂事儿的,备些温水,给长白把身子擦洗干净,手脚轻些,不要把他弄醒了。” 主子是说……修白? 罗修天微微愣了下神儿,本能的往大殿里面看去,见长白已经被我弄得一身荒唐,昏睡了过去,唇角一抖,跟我追问了一句。 他叫长白,以后,也都叫长白。 我知道,罗修天所说的,修白,应该是长白以前的名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全名,应该是叫罗修白,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称呼他长白,若是改了,会让我觉得换了个人似的不舒服,所以,便索性,任性一回,给他改了,我想,唔,长白也定不会介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备聘 罗修天遣了两人帮长白擦洗身子,他自己,则是跟着我一起,到了寝殿边院的温泉小院,伺候我沐浴。 若是在凌国,冬天里泡温泉,定是会冷的,可罗羽气候温和,加上温泉的水汽一蒸,只让人有种冬天已去,又到了一年盛夏的感觉,若定要说有什么不同,唔,许也只是听不见蝉鸣罢。 主子,慢点儿。 罗修天小心的帮我褪下裹在身上的外袍,放到一旁的竹篮里,扶了我在温泉池子边儿上的藤椅上坐了,俯身帮我脱靴子,“修天想着主子定是要沐浴的,便让人在温泉池子里先加了些纾解疲劳的草药,主子一会儿若是泡的累了,只管睡一会儿,修天算着时候,待泡够了时辰,自会抱主子出来。” 修天,我想让你代我去一趟祁国,转交一样东西给西陵。 我扶着罗修天的手,下到温泉池子里面,依着他指的地方,寻到了用来坐得石椅,那自己胸口以下,全部泡进了水里,恩,不得不说,罗修天当真是个细心的,他让人调得这水,深度刚刚好,温度,也刚刚好,泡起来,很是舒服,“这东西,一定不能改变样子,也不能让人转交,恩,我希望,你能以罗羽国明王的身份去,仪仗越是盛大越好,可以么?” 主要是主子想要的,那便是可以的。 罗修天一边答应着,一边在我的背后跪了下来,挽了衣袖,帮我捏起了肩,“主子希望修天以什么样的理由,把主子吩咐的东西交给祁国的陵王殿下?” 我倒是想当做聘礼来着,可是,可能么? 听了罗修天的话,我不禁失笑,什么理由,自然是能想出什么理由,便用什么理由,西陵为了我,不惜得罪天下,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残暴的帝王,我,难道还要不懂事的再跳出来,给他招惹是非么?再让渺他们知道,我还活着,然后,又跑来罗羽国闹事,害得我们又没有太平日子可过? 天下虽大,也总是要有一处能让我们容身的,就算罗修天把罗羽国人教训的再好,也总少不了一些老不死的,会跳出来,用那些仁义道德,来干涉我和西陵的罢? 主子可是想以后宫之主的礼节,跟祁国的陵王殿下求亲? 罗修天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紧接着,便继续给揉捏起肩膀来,“在罗羽国,是可以娶男后的,只要……主子能留下后代,延续血脉,就可以……身为雪族,主子是眉心里有红痣的王族,自己就能生养,所以,要跟什么人成亲,后宫里要进什么人,都是不会有人多说半句的……” 你,知道我是雪族?是娘亲告诉你的么? 我本以为,需要委屈西陵见不得天日的跟我在一起,偷偷儿的过一辈子,却不想,在罗羽,竟是这般的通达!竟然,竟然允许,允许娶男后! 那不就是说……我可以,明媒正娶的,跟西陵求亲了? 唔,就算,是他嫁过来给我,我俩,也总归是有名有份的,哪怕是以后死了,我俩也能合葬! 以后,在罗羽国,他也会有一席之地,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有半点儿的委曲求全! 好!太好了!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回主子的话,在罗羽国,雪族和墨族,是贵族,约占了人口的千分之一,并不像在旁的国那般神秘。 罗修天的手很软,帮我揉着肩,让我的身子本能的便放松了下来,很是舒服,“千百年前,墨族遗民蒙雪族族长所救,得以延续,便指天为誓,世代效忠雪族,并全族改姓为罗……雪族族长久居雪山,不可能常来罗羽,便把罗羽赐给了他的幼子,也就是雪鸢殿下,主子的娘亲。” 呃……千百年前……那,我娘亲岂不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我倒是没怎么注意罗修天说的,墨族是雪族的附庸,世代效忠雪族,反倒是对他所说的,千百年前,我娘亲的爹爹就把罗羽赐给了他这件事,很是有些在意,如果,我娘亲能活了上前年,还不老不死,那……我,是不是也能? 如果,我也跟娘亲一样,活上千年不老不死,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西陵老去,看着他,比我先死? 不!我不要这样!绝对绝对不要这样! 如果,如果西陵比我先死,我宁可,宁可自杀,陪着他一起死! 雪族,若是跟同族相爱,久居雪山,的确是可以永生的,可是,殿下他……却是对寻常人动了心,离开了雪山。 罗修天轻轻的叹了口气,从一旁的竹篮里取了些什么,倒在掌心里揉暖了,帮我揉在了肩上,“即便是在凡俗,殿下本也还是可以活千年之久的,只可惜,他对那人用情太深,终,为情所伤,落了雪族最最珍贵的蓝晶之泪,只……至多,还能再活百岁……” 那,我呢? 我向后倚在温泉池子的边儿上,仰起头,看向了罗修天,“我能活多久?” 回主子的话,主子是殿下跟寻常人所生的,只一半雪族血统,依着以前的记载,应是,血脉觉醒之后,能逐渐拥有雪族的天赋和样貌,诸如,过目不忘,银发蓝眸之类,只是,这寿命……却是只能与寻常人相仿,最多,不过百年…… 如此,甚好,总好过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 我对罗修天告诉我的这个答案很是满意,长生不死什么的,哪里来得跟自己心爱的人生同寝,死同穴来得有意义,“既然,罗羽可以允许男后的存在,那,你便去做准备罢,该有的聘礼,一样都不要少,除此之外,再给我准备一只空的锦盒,我要放一样……我自己给西陵的聘礼进去。” 许是我有些累了,又许是,这温泉池子泡得太舒服,唔,也有可能,是罗修天帮我捏肩时加上的那些油膏的确是有宁神的效用,我竟是一边儿跟罗修天说着话,一边在温泉池子里面睡了过去,而且,还睡得发了春梦,梦见我因着不能在长白的身上得到全部满足,而把长卿也一起拖上了床榻,一并给宠爱了。 唔,长卿那被我压在身下,婉转求饶的样子,可真是勾人,不求还好,越求,反倒越让我起兴! 主子,该起身用晚膳了。 正梦着收拾长卿,却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叫我醒,我的心情顿时便不好了,好好儿的一个梦,我正忙着呢!谁这么不开眼,这个时候吵我睡觉!讨厌! 我在梦里面,对着求饶的长卿又使劲折腾了几下,才心不甘情不愿丢开他,睁开了眼,唔,是罗修天,旁边,站着长白,长白抿着嘴,一副想要阻止罗修天叫醒我,却未能成的内疚神色。 不吃。 我伸手揪住长白的衣袖,把他拖上床来,翻身,理所当然的往他的怀里拱了拱,闭眼,继续睡,“我最讨厌旁人吵我睡觉!下不为例!” 回笼觉什么的,总是很美好的,虽然我没能继续的了刚才的梦,但,这接下来的一觉,我却是睡得很是舒服,长白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让我觉得很是喜欢,睡在他怀里,就像睡在西陵的怀里一样,让我觉得安心而满足。 这一觉,我倒是睡到了自然醒,揉着眼角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的长白还在睡着,唔,真好,睫毛这么长,真让我有种拔下一根来,跟自己的比一比,到底谁得更长的冲动……要不是怕吵醒了他,这事儿,我或许还真就干得出来! 主子醒了? 长白缓缓的睁眼,见我正在盯着他的脸看,不禁一笑,低头,吻了吻我的唇角,满脸的幸福,“饿不饿?想吃点儿什么?” 栗子糕,虾饺,红豆羹。 我伸了个懒腰,撑着身子在床榻上坐起来,却见距离床榻七八丈远的地方,罗修天在地上跪着,见我起身,忙伏身在了地上,朝着我跪拜请罪,“修天之前逾越,请主子降罪。” 呃……这……咳,那个……我,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起来罢…… 我刚才被吵醒,也只是起床气重的那么随口一说,还真就没当真放在心上,至于说,要降罪给罗修天什么的,那就更是没谱的事儿了,我着实没想到,他竟会因为我这么随口的一说,诚惶诚恐到这样的份儿上! 见我的确是没有要罚他的意思,罗修天才小心翼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膝盖一软,险些又跪回去,可见,应是在哪儿跪了不短的时候了。 长白,去扶修天一把。 许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再过上等人家的日子,所以,对这罚人跪之类的事情,从来都很是讨厌,唔,若不是那人当真惹了我,我还真就不会命那人受这样的惩罚,更何况,像罗修天这样的,根本就不能算是惹到了我的人!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快步到了罗修天的身边,搀着他的肩窝,扶住了他,然后,用脚从圆桌旁边勾了一个凳子过来,示意他坐,“我早就跟你说了,主子不是那么苛待下人的人,不会罚你的,你就是不听,这么冷的天,跪上两个时辰,好受了?” 主子仁善,那是主子的事,我却断不能坏了规矩。 罗修天抬头看我,见我也是要让他坐,才敢小心翼翼的坐了,却是只堪堪能算是坐了凳子的一小半,“主子让修天安排的事情,修天已经安排好了,聘礼五百对对,合一千件,加上主子要自己准备的,共一千零一件,取千里挑一之意,主子,可要亲自过目?” 作者有话要说: ☆、用膳 反正,西陵都会原封不动的给我当嫁妆再带回来,你看着准备,不要失了礼,让人对他这个未来的后宫之主有什么质疑就行。 我在长白的帮忙下穿好里衣和中衣,下了床榻来,走到罗修天的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膝盖,凉,这个笨蛋,跪就跪罢,竟然,连用内功护体都不,硬生生的只拿皮肉扛着,这,这得傻到个什么样儿! 谨遵主子吩咐。 罗修天微微一愣,想伸手碰我摸他膝盖的手,又没敢,只身子僵硬的坐在哪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让人去做成暖袋,好好儿的把膝盖暖一暖,这么冷的天,跪这么久,不好好儿养一养,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我缩回手,站直身子,轻轻的拍了拍罗修天的肩膀,“看样子,你应是也没吃晚膳,不如,就让人传膳来,跟我一起吃罢……长白,你去,除了我刚刚说得那几样东西之外,让厨房再准备点儿温补的膳食来,若是有汤羹,就是最好了……” 晚膳上来,罗修天无论如何都不肯坐在桌边,跟我一起用,不得已,我对他下了命令,命令他必须坐在我旁边,陪着我吃,帮我布菜,他才诚惶诚恐的坐了,结果,却是连筷子都拿不稳当了,几次给我夹了菜,都只移动到一半儿,就掉在了桌子上,弄得气氛尴尬的不行。 长白,你来帮我布菜罢。 看了一眼越发紧张的罗修天,我不禁有些无奈,真不知我娘亲是给他灌输了什么样的规矩念头,竟能让他连跟我同桌而食,都紧张成这样,“我不知道以前时候,我娘亲是怎么教训你规矩的,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才是你的主子,以后,你想要跟在我的身边伺候,就得依着我的规矩来,你若是觉得为难,定要遵循我娘亲定的规矩,那,你便去我娘亲的身边伺候好了!” 修天不去!修天要跟在主子的身边! 一听我要赶他去我娘亲那里,罗修天顿时吓得变了脸色,筷子都顾不得放,“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主子不要赶修天走!修天可以改!可以改!求主子给修天些时间!修天一定改!修天定能改到能让主子满意喜欢!修天……”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起来! 我深吸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转过脸,看向了原本想磕头,却迫于我威胁的目光而未敢磕下去的罗修天,“想留在我身边,就像长白这样,挺直起你的脊梁来!我不要卑躬屈膝的人跟在身边!我丢不起那人!” 听了我的话,罗修天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向了长白,在得了他肯定的点头之后,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子,伸手扶住他身旁的凳子,缓缓的站起了身来,答应了我一句,“好。” 我感觉的到,罗修天身上的气息,在这一个“好”字之后变了,虽然,还对我保有着敬畏,但,却也能不如之前那般的唯诺了。 还是这个样子的你,更让我觉得喜欢。 我伸手拍了拍我左边的凳子,示意罗修天在那里坐下,“我不是我娘亲,也不会如我娘亲般的要求你遵守什么规矩,我不希望你怕我,明白么?” 是,主子。 罗修天听话的在我的左边凳子上坐下,拿筷子的手仍有些微微发抖,只是,已经不再像刚刚那般的表现明显,我看得出来,他在强忍,在强迫自己适应和习惯,这,很好。 修天,来,你也多吃点。 我拿筷子夹了两块鱼,一块放到了长白的碗里,另一块,放到了罗修天的碗里,自己则夹了一块肉,填进了嘴里,唔,不是我不爱吃鱼,而是,剔刺儿实在是麻烦,我懒,能省的事儿,就都省了。 长白看了看我夹进他碗里的鱼,又看了看我,便开始一声不吭的给那块我夹到他碗里的鱼剔起了鱼刺来,待鱼刺都剃净了,才把鱼肉又夹起来,送来了我的碗里,“主子,吃鱼。” 看着长白剔好了刺,放到我碗里的鱼,我不禁想起了在雪园的时候,那时候,吃鱼的时候,霜都会帮我剃好了整条鱼的刺,然后,挑出鱼身上最好的肉来给我吃,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长白,你离开雪园的时候,霜他……还好么? 我用筷子轻轻的戳了戳自己碗里的鱼肉,然后,夹起来,放进了嘴里,如果说,凌国,还有什么是我所牵挂的话……一个是娘亲,另一个,便是霜…… 回主子的话,在得知主子坠崖身死之后,冷太傅在主子以前住的屋子里发了一夜呆,第二天,便跟凌国的皇帝辞了官职,离开了雪园。 长白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颤,低头继续给我剔起了鱼刺,“冷太傅走的时候,带走了一身主子以前最喜欢穿的衣裳,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连后来,凌国的皇帝派出了御林军寻他,都未能得他的半点儿消息。” 司徒月寻他做什么?! 对司徒月,我可以说是半分的好感都没有,虎毒不食子,一个人,能为了权势地位,连自己的孩子都置之死地,这种人,说他是禽兽不如,也半点儿都不过分!他派人出来寻霜,该不会,该不会是要对他下毒手罢! 自然是为了霜主子手里的那三分之一虎符。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剔好了整条鱼的刺,夹了一块鱼鳃后面的肉到我碗里,“主子放心罢,冷太傅既然敢离开,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让人寻到他的,不然,他也不会把那三分之一虎符带走。” 修天,你救我回来之后,帮我清洗身子头发的时候,应该见过一枚拇指大小的印鉴罢? 我不知道,除了易乐庄之外,霜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产业,但既然他敢不从雪园带半点儿银钱就离开,定然,是在外边有别的来钱的法子的,要说来钱的法子,还有什么,是比易乐庄更快的呢? 还有,他没有留下他的那三分之一虎符,也就是说,他还掌握着凌国至少五分之一的兵权,我可不信,霜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是因为“忘了”,而把那么容易惹麻烦的东西,带在身边的糊涂鬼! 他要兵,想必,也是有什么想法的才是! 拥兵,是要自立为王也好,是要跟什么人打仗也罢,也总归是要有兵饷和粮食武器的,这,又是一大笔开销,以霜的处事之道,断没有道理,弃了易乐庄这么好的一个资源不用,再去寻旁的法子的道理……所以说,我只消联系上易乐庄,让我寻找霜的消息,在易乐庄的内部通传,就定会极快的找到他! 主子要找的,是这个么? 罗修天忙不地的放下手里的筷子,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我要找的印鉴出来,双手捧上,“那日,帮主子清洗身子,解开头发时,这东西便掉出来了,修天想,主子既把这东西藏在头发里这般隐秘的地方,定然,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就帮主子收起来了。” 去给西陵送聘礼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我接了印鉴,放进衣袖,低头继续吃起饭来,其实,我要装进锦盒里,让罗修天亲自交给西陵的东西,很容易做,也不金贵,只是我很小的时候,西陵教我折得,一种很是简单的纸船而已…… 唔,好罢,我承认,当时,西陵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这纸船折得可真够丑的,一样的纸张,怎就能折成你这个样子,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来,能比你折得更丑的纸船了! 为了西陵的这句话,我练习了好久,结果,浪费了许多的纸,也……依然没折得比刚开始的时候好看多少,那时,西陵笑我,开着玩笑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或者被人绑了票卖了,要跟他求救,就想法子折这么一只纸船,给他送来,他见了纸船,便知道,要寻他的人是我了…… 我相信,西陵定记得这事儿,虽然,我现在没有走丢了,也没有被绑票,可……这情势的尴尬,却是容不得我再回祁国去了,我不想让除了他和霜之外的人知道我还活着的这事儿,不想坏了我们以后的太平日子,再被那些讨厌的人烦扰……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跟他们在一起,在罗羽国这允许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地方,相守终老…… 聘礼和运送聘礼的队伍,都已经备好,只需主子把要自己准备的那件交给修天,便可启程。 罗修天明显已经比刚才的时候适应了许多,至少,拿筷子的手,已经不再抖了,他夹起我放到他碗里的那块鱼肉,放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嚼着,像是恨不能把那鱼嚼上一千下,都不会嚼烂咽下般的不舍,“主子是想让修天早些去,早些把王后迎回来么?” 今晚早些睡,明天一早,你便带着人启程罢。 我自然是希望罗修天早早儿的把我的西陵迎回来,跟我好好儿的过日子!西陵还不知我没死,定日日过得难捱,我哪里舍得,让他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上朝 用过晚膳之后,我便让罗修天给我取来了纸张和锦盒,然后,没让任何人看的折了一只纸船,放在了里面,唔,一如既往的丑,咳,倒不是我小气,不舍得给旁人看,而是……这纸船折得的确是丑,像西陵那般的,看我哪儿都觉得好的人,都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旁人?恩,好罢,我承认,是觉得有些丢人,这么大个人了,还连只纸船都折不好,连些稍稍聪明点儿的三五岁的孩子,都不如…… 让长白把锦盒封好,交给罗修天,我便爬上了床榻,侧身倚在软枕上看起书来,这书,是我刚刚在书架上发现的,讲得是雪族的医术,记载的,尽是些奇妙的医术,书的边角上,还有用不同颜色的笔墨标注了的一些心得,从字迹来看,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写下的年份有些不一,有的,略显稚嫩,带着些歪歪扭扭的孩童娇憨,有的龙飞凤舞,带着些少年轻狂的骄傲,还有的,带着些沉滞抑郁,落笔间,断续犹豫,仿佛,有心事压得那人喘不过气来。 主子,时候不早了,明天修天要在早朝上宣布带人去祁国给主子求亲的事儿,于理,主子是该在早朝上露一面的。 长白拿剪子剪了一截已经烧散了的蜡烛芯下来,侧身在我的床榻边上坐了,伸手帮我掩了掩被子,“罗羽国双王执政由来已久,这些年,主子都没在罗羽,属于暗王的那个位置,一直都是空着没人坐的,主子这乍一回来,就要让治理了罗羽这么多年,极得罗羽臣民信服和推崇的明王去往关系一直都算不得好的祁国求亲,求亲的对象,还是祁国的皇帝……这若是放在不知主子跟西陵公子关系的人来看,怕是要以为,主子这是要夺权,故意置修天于死地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给不知情的人来看,的确是,我要让修天去送死的。 我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长白,长白向来细心,有很多我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得通透,然后,给我合适的建议,这,让我很是欢喜,很是放心把事儿交给他来做,“你说,让我去明天的早朝,是要让我表现出,对修天……” 修天也不是做了一天两日的明王了,长白相信,只要主子肯去了早朝,他就定能给主子铺好路,让一切事情,都变得顺理成章。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我的手里接了书,好好的收在了一边,扶着我在床榻上躺了下来,“主子是长白见过的,最最聪明的人,长白相信,明天,主子定能让满朝的文武,都心甘情愿的臣服恭敬。” 你陪我睡。 我揪了揪长白的衣摆,不让他去另一边的小榻上睡,“唔,还有,你给我缝得荷包,被长洛那个坏东西卖我去楚馆的时候,一并偷走了,你得再给我缝一个。” 长洛……真的把你卖去了楚馆?!主子,你让人带信回去给雪园,信里面说的,不是为了随便编个理由,跟江将军他们划清界限才编出来么?! 听了我的话,长白猛地瞪大了眼睛,继而,还捏着我被角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起来,我感觉的到,他,很生气,“你……在楚馆的时候,有没有受什么委屈?那……楚馆里的管事,有没有迫着你……” 还好有霜给我的印鉴!不然,我怕是真就要倒霉的被困在那里,求救逃跑都不得了! 说起长洛,我忍不住便一股火儿冒了上来,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他也是罗羽国派出去的细作,所作所为,均是为了挑起祁凌两国的矛盾,好方便罗羽坐收渔人之利,可……知道归知道,倒霉的人,是我自个儿啊,我哪里就能那么轻易的,原谅了他去! 这混蛋!我明明警告过了他,不准做伤害主子的事情,他竟敢,竟敢…… 长白明显被气得不轻,我敢说,若是此时,长洛在他面前,定会被他狠狠的揍上一顿撒气。 好啦,你再生气,发生过的事儿,也不可能没了,把你气坏了,我可心疼。 我抱着长白的胳膊,把他拖上床榻来,然后,解了他的衣裳,钻进了他的怀里,唔,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养成了不穿衣裳睡觉的习惯,说起来,这习惯,还是西陵给我惯出来的呢……我以前怎就没发现,我生活里的每一点,每一滴里,都是西陵的影子? 还好,他很快就会来罗羽,跟我成亲,然后,永远都跟我在一起了,还好,还好。 主子? 见我突然发起了呆来,长白微微一愣,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恩,睡罢,没事儿,明天还要早起。 被长白这么一唤,我才回过了神儿,往他的怀里蹭了蹭,闭上了眼,琢磨着这就睡了,可不想……有些事儿,总那么事与愿违! 明明是今天,我才要过了长白,折腾了他一个多时辰,直累得他昏睡了过去……这,这才不足半天的工夫,我就,就……就又想那事儿了! 这可让我哪 分卷阅读85 好意思跟长白提! 我硬挺着身子,不停的跟自己说,快睡,快睡,睡着了,就没事儿了,结果,这越是这么想,就越清醒,末了,我竟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变得滚烫了起来! 主子,你是不是想要? 许是感觉到了我体温的变化,长白半支起身子,绕过我的颈子,看向了我的脸,这一看,顿时便让我尴尬的红了脸……我没穿衣裳,虽然,有被子裹着,但,对跟我睡在同一条被子下面的长白来说,哪里就瞒得住! 是……是有一点…… 我咬了咬唇角,恨不能找一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长白也想了,主子,成全长白,好么? 不及我做出回答,长白便吻着我的唇瓣压了上来,舌尖游转,泥鳅般得滑进了我的嘴里,“让长白快活,主子。” 你,你,这可是你勾我的! 我本就起了心思,再被长白这么一引,哪里还忍得住?一个翻身,把他压到身下,便不客气的品尝起了他来,“看样子,是之前我还没喂得饱你!让你才这么一会儿,就又想要了!看我这次还听你求饶不听!” 半夜缠绵,终得纾解,我看着长白一身吻痕睡得香甜的模样,不禁一笑,我又不傻,我何尝不知,这个笨蛋,是为了让我不要难受,才勉强自己迎合我的,这样下去可不行,再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长白的身子得被我给折腾垮,也不知我这身子到底是怎么了,着了魔了么? 我得,早些想出法子来才行,不然,等西陵跟着罗修天回来了,我……岂不是要连他也一起给害了!罗羽虽然民风开放不假,可,若是我只贪恋这事儿,整天跟人腻歪在床榻上,那些言官老朽们,早晚儿,都得跳出来找事儿! 我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自不敢挑我的毛病,却不代表,他们也不敢给西陵按上一顶祸国的帽子,若那些老东西们攻击他,说他是故意从祁国来,祸乱罗羽的后宫,要害得罗羽亡国的妖孽……那,可如何是好? 我可不希望,我骄傲的西陵,为了我,而委曲求全! 这般想着,我便睡不着了,索性从床榻上爬起来,裹了衣裳下地,顺手,从床边儿的小凳上摸了之前看的那本雪族的医书,寻了软榻倚了,翻看了起来。 或者,雪族的医术精妙,能解了我这头疼的问题,也未可知呢? 许是我身子里的那一半雪族血脉作祟,我对医术,远远超过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偶然接触医术,所该产生的兴趣和理解,我捧着那本偶然翻到的医书,读得忘了时间,直至天边儿出现了鱼肚白,有宫女在门口轻敲房门,唤我起身,才回过了神儿来。 主子,你这是……一夜未睡? 长白终究是武技极好的,昨儿晚上被我折腾得再惨,睡过了大半夜,也恢复了个八九不离十,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我正倚靠在软榻上看他,先是微微一皱眉,紧接着,便从床上下来,快步走来了我的面前,“你,你不要自己的身子了么!” 看着长白一时情急,忘了自己没穿衣裳,朝我快步走来的……美景,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极没人品的使劲儿盯着他多看了几眼,大饱了一下眼福,才轻咳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他的下身,提醒他道,“长白,你没穿衣裳。” 恩? 经我这么一提醒,长白才反应过来,向下一看,顿时从脸一直红到了颈子根儿,忙不迭的转身回了床边儿,抓起一件外袍,裹住了自己身子,“你,你这,这都是跟什么人学,学的坏,坏毛病,主子,你,你……”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身上的地儿,我哪里没看过?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占下便宜,你也不用这么害羞罢? 我伸了个懒腰,随手从一边儿揪了一根竹签来塞进书里,记下我是看到了哪里,然后,起身下了软榻,朝着长白走了去,“走罢,陪我沐浴,然后,吃些早膳,上早朝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再遇冷非霜 早朝上,果然如长白说得那般,罗修天帮我安排好了一切。 自开始的时候,我跟罗修天并肩进入朝堂,在他的亲扶下,坐上属于暗王的那个位置的满堂惊讶,到后来,罗修天跟众位大臣宣布了,我已病愈,即日起,开始临朝的众臣臆测,再到后来,罗修天告诉了众位大臣,我愿意用王后之位,换得一直对罗羽有威胁的祁国归顺,换来的众人赞许,再再到后来……我省了罗修天的麻烦,自己张口,告诉下面的那些麻烦的老头儿,本王大婚,大赦天下,税赋减去两成,在役兵将,除有将领军衔的以外,三年之内,皆施行农忙时归家播种收割,农闲时练兵集结的兵政…… 顿时,便使得整个朝堂,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片刻的沉默之后,呼声震天。 我清楚的听到他们喊,我主英明,罗羽万载。 西陵说过,任何一个国家的臣子,只要不是佞臣,便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遇上明君,任何一个国家的百姓,只要不是细作,便没有一个不希望这一个国家的君主宽宏,减免税赋,放劳力归家促耕……所谓的好君主,未必是要有多大的本事,开拓疆土,征讨四方,其实,百姓要的东西很少,很简单,他们,只想好好儿的过日子,有饭吃,有衣穿,幼有所养,老有所依……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跟在罗修天身后的一个白面男子掐着极细的嗓子喊了一句,让我本能的想起,在凌国皇宫里的那些被去势的太监,我知道,在罗羽,是不该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的,可是,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许是之前我给下面的那群大臣的震撼太大了,以致于这人的一下子喊,都没再激起半点儿的小水花儿来,罗修天扭头看了看我,问询我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见我摇头,便重又转了头回去,挥手,示意下朝。 下朝之后,罗修天便召了要随他一起去祁国的人出发了,我骑了马,跟长白一起带了卫队送他出城,嘱咐了他几句祁国的规矩和要如何跟西陵说话,免得他太过狂气,惹了西陵不渝,不等看那我送的锦盒,就把他给砍了。 罗修天认真的听,一一的答应,临走了,还伸手帮我紧了紧斗篷的带子,以防有冷风钻进我的领口里,冷到了我,我听到,他跟长白嘱咐了许多,诸如,他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人需要当心提防,有什么事需要谨慎处置,让人给我赶制的大婚用的衣裳还有几天能做好,须得得空就派人去催一催,命人从南边儿采购的甘露草应该快要到了,记得让人煎了给两个丫头喝,两个丫头的血脉里天生带了寒气,穿得再多也会发冷,那草药性情最是适合温补,能对那两个丫头的身子有许多好处…… 甘露草我知道,是生长在祁国之南的沼泽里一种特有草药,本性属火,却药性温和,非常稀少,且不易保存,通常,只有些居住在沼泽边缘的住民,才会偶尔的在沼泽外缘发现上一两株,株株都是天价。 我没想到,罗修天会对两个丫头上心到了这样的程度,比我这个给人家当娘亲的,还要仔细,也难怪,那两个丫头开口闭口都是他,他,值得。 一路顺风。 我伸手帮罗修天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从长白的手里接过缰绳,放到了他的手里,“若是遇上麻烦,就去寻一个叫长卿的人,他聪明的很,定能帮上你,哦,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他也一起带回来,如果他不肯,你就告诉他,阿毛在这里,阿毛背回来的两个丫头,也在这里,如果他唠叨个没完,非要跟你问个清楚因由,你就打晕他,丢到马车里,先带回来再说。” 好。 罗修天一边答应着,一边从我的手里接过了缰绳,翻身上马,“外边风凉,不要再送了,主子……今日早朝,主子想必未能睡得足,回去再补补眠,再批奏折……” 这话方一说出,长白的脸顿时便红了个透,忙不迭的应了一声,扯着我的腕子,逃一般的上了马车,至于那匹被我骑来的马……好罢,还有这么多跟着的侍卫呢,总有人会把它带回去的! 我没有着急回宫,昨儿晚上,我便想好了,要去一趟易乐庄,把我要找霜的消息散布出去,霜得了消息,便会知道我还活着,然后,跟人稍作问询,就能知道我身在罗羽,在等着他来寻我。 罗羽帝都的易乐庄管事,是个非常标准的罗羽人,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眼睛带着点儿棕色,见了我来,态度很是恭敬的行礼,再见了我拿出来的印鉴之后,也没像在祁国龙城的那个管事那般紧张惶恐,恩,到底是大城池里的主事人,跟小城里的,就是没法儿比。 不知主子是有什么吩咐要交代属下? 自称雨相的管事恭敬有礼的给我满上了一盏茶,垂首站在我的左手方,等着我的回答。 我要你在易乐庄内部通传消息,我要寻一个拿着跟我相同印鉴的人,他叫冷非霜,是凌国以前的太子太傅。 我喝了一小口杯盏里的茶,稍稍滞愣了一下,放下杯盏,抬起头,看向了他,“霜,下次易容的时候,可以先把你手上的兰花味道洗净么?” 这是天生的香味,洗不掉的,渊儿。 听了我的话,那人先是一笑,继而,便动手扯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丢在了地上,一个箭步冲到了我的面前,把我抱紧在了怀里,“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短命!你这个坏东西,这么久才知道寻我!你可知道,以为你死了,我有多难过!” 我从山崖上摔下来之后,睡了很久,昨天,才刚刚醒来。 我反手抱住霜,往他的怀里使劲儿蹭了蹭,一如既往的兰花香味儿,刚刚离得远,还未闻见,现在隔得近了,才是明显,“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怎么知道,来这里等我寻你?” 之前,我送给了你一枚易乐庄的印鉴,你在祁国用过一次之后,就再未拿出来过。 霜把我横抱起来,转身进了内堂,这时,我才发现,这偌大的一间易乐庄里面,竟然,只得我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在什么时候,到哪里去了,“我离开凌国之后,去了祁国,见了上官西陵,他没有为难我,让我看了还未下葬的‘你的’尸身。” 我发现,那尸身虽已被野兽啃得不成样子,但手臂和腿骨上,却是没有半点儿凸起的,你的骨头曾经断过,不可能那般的平滑,所以,我就又来了罗羽,寻到了你坠崖的那处地方。 霜浅笑着把我放到了床榻上,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下,继续给我讲,他找寻我的经过,“我先是在水里找到了一条帕子,是陵王城特产的丝帛,每年只得半匹,专供给陵王府使用,陵王府制府极严,这种专用的东西,断不可能外流,所以,我猜想,应该是你的东西。” 只凭一条帕子,你就能断定我还活着? 我腻进霜的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脉搏,他的火毒已经解了,身子恢复了寻常的温度,摸上去,很舒服。 当然不能。 霜把我往他的怀里圈得更紧了一些,伸手,用他那修长的食指戳了戳我的眉心,“我就继续找,把那附近所有的草丛,树枝,石头缝隙……都翻了个遍,然后,我在几块大石头的后面,发现了一些脚印,明显是有人故意藏身在那里留下的,在草丛里发现了几个狼爪印,那些爪印,都踩得极深,这说明,踩出这些脚印的狼,都是长得又肥又壮的,现在是冬天,狼都该没有东西吃的时候,还能长得又肥又壮的狼,定是由人饲养的,这样的狼,断不可能未得主人的命令,就去吃人,而如果说,这狼的主人下了命令,让狼把你吃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人在那里藏着等着,看有没有人去寻你……换句话说,你定是被养这几只狼的人带走了,那人留下一个被咬烂了的尸首,只是为了掩藏你还活着的事实罢了……” 霜,你可真聪明! 听着霜说天书似的分析,我忍不住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这么细致入微的线索,他都注意到,这哪里是寻常人能做到的!真真不愧是我的霜!以后,有他在我的身边儿教我,何愁应付不了那些朝政杂事! 聪明有什么用?还不一样被你这小坏蛋吓得心惊肉跳,三魂六魄丢了一大半儿去? 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然后,低头,小心翼翼的吻上了我的唇瓣,辗转厮磨,轻柔美好,让我只觉得,要身子轻得飞到天上去,“以后,我可说什么都不离开的你远了,不然,怕是我用不着等到寿终正寝,就得被你吓死了去。” 跟我回罗羽皇宫去罢?正宫的位置,我得……留给西陵,你……我封你当我的侧妃,好不好? 我揪着霜的衣襟晃啊晃,生怕他不肯答应,位份屈居西陵之下,“只是个称呼而已,唔,这样,我应承你,只要是我给了西陵的,就定也有你一份,怎么样?但凡是你看上的,我定……唔……” 作者有话要说: ☆、在意,却不及你 我未说完的话,被霜用吻堵了回去,霜的舌头像一条蛇,在我的嘴里纵横辗转,滑溜的让我怎么都抓不住,我跟他纠缠了一阵子,都没能成,干脆放弃了,由着他胡闹。 霜这坏东西见我放弃了抵抗,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伸手,就要解我的衣裳。 别,别,霜,别在这儿,咱回宫去。 我被霜的举动吓了一条,忙不迭的揪住自己的衣襟,不让他解,“外边儿还有人等着呢,我跟你在这里弄得衣冠不整的出去,还不得给人笑话死?就算,就算我皮子厚,不在乎这些,可,可若是让人非议了你,以后,在罗羽,你可要如何做人?!” 霜抛了凌国的一切,来罗羽寻我,虽然,还有易乐庄傍身,身家,却终究比不得以前尊贵,如果有罗羽国的贵族刻意挑他的毛病,对他指手画脚,以他的骄傲,可如何受得了?他若是坏了名声,便得托庇于我,自然对我有利,可,我却不能那么自私卑鄙,让真心待我,为了我,几近弃了所有的他,蒙受这样的委屈。 渊儿,你长大了。 霜微微一愣,缩回了要解我衣裳的手,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会替别人着想了。” 霜,你真的不介意,位份屈居西陵之下? 我抱住霜的颈子,把自己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许久不见,他瘦了一些,头发也不再跟以前般得束着,披散下来蹭着我的脸,痒痒的。 得知你死讯的那天晚上,我在你的屋子里,想了很多。 霜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把我之前落在一边的面具捡起,小心翼翼的帮我带上,“我发现,之前我过得二十多年,都是在虚度,没有你,连我的天空,都是灰色的……于是,我决定,离开凌国,到祁国去寻你,就算你死了,也还有上官西陵活着,我会跟他商议,让他把我遇见你之前,你身上所发生的故事讲给我听,相等的,我也会把一些我知道,他不知道的你的事情讲给他……” 结果,我在长卿那里听到了一个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的消息……你在地牢里,小产生下的那两个孩子,还活着,只是,失去了踪迹而已,渊儿,你知道么,那时候,我多欢喜,我想,我终于找到了后半辈子的寄托,我可以去寻她们,寻你所生的那两个孩子,她们一定长得很像你,我可以养大他们,看着他们,回忆你。 霜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些哽咽,我知道,他在这般想的时候,其实,是在强忍着难过,勉力说服自己,活下去,为了我的孩子,活下去,“渊儿,你刚才问了我两次,是不是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位份比上官西陵低,我可以告诉你,我在乎,但,跟你失去你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能跟你相守,便是没有名分,只能偷偷的在一起,又有什么……” 我跟你保证,以后,定会待你好。 我伸手捂住霜的嘴,不让他把后面的话再说下去,以前的他,多么骄傲,如今,却为了我,可以抛了尊严不要,我若不待他好,还能算是人么! 待过两年,你的身子养养好,咱们也要个孩子,好么? 霜拿掉我捂住他嘴的手,低头啄了啄我的指尖,“在易乐庄等你来寻我的这段日子,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恩,如果是男孩,就叫渊凤池,如果是女孩,就叫渊若雪……” 冷凤池,冷若雪。 我动了动身子,下了床榻,我不希望我的孩子跟我的姓氏,倒不是说,我不喜欢这个姓,而是,在我的意识里,只有被人辜负了的女子所生的孩子,才是跟娘亲姓的,虽然,我不是女子,但,孩子是我生出来的,于理,我就该是孩子的娘亲。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霜点头答应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也跟着我起了身来,伸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条雪狐皮的斗篷下来,给我披在了身上,“这是等你来寻我的时候做的,来,照照镜子,好看不好看?” 好看。 我向来知道,霜的手工极好,以前,他曾送给我一个布偶,那针法,细密的足可令许多绣工汗颜,只是未想,他竟还缝得了衣裳,“改天,给你自己也缝一件,跟我这件一样的,这样,我们一起走出门去,旁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呃,对了,你怎知,我一定会来易乐庄寻你的?” 你坠崖的那块地域,是罗羽国的皇家猎场,唯有贵族才能在得了允许之后进去,我跟人稍做了下打听,便知道,近几个月来,只罗羽国现任的明王罗修天曾带了侍卫去那里打过猎,从那里离开的时候,还走得很匆忙,原本定了半月的猎期,只待了三天。 霜一边说着,一边帮我系好了斗篷前面的带子,要打结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我,低头打了个很是漂亮的蝴蝶结,“我便想,你该是被罗修天带走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的因由,起码,你的安全,是可以有保障的,那么,我便到了罗羽帝都的易乐庄里,一边打听着你的消息,一边想法子跟这里的贵族们打点,我想,如果,你是遭了挟持,定会想法子传信息来易乐庄,寻求帮助,如果……即便你不是遭了挟持,一切顺意,我跟那些贵族们混熟了,也会有法子寻到你的消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应是在哪儿都行得通的……” 没想过我会来寻你? 我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塞进霜的掌心,然后,拉着他便往外堂走去,“你这么想,我很不高兴,待回了皇宫,看我如何教训你!我就像是那么无情的人么?我就像是个能把你一个人丢下,自己逍遥快活的人么?!” 可是……你连上官西陵都没有告诉,我自知,在你的心里,断不可能比他更重要,所以…… 霜紧了两步跟上来,伸手揽住我的腰,把我揽进他的怀里,低头,吻上了我的后颈,“我不是没想过你会来寻我,只是,在想过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太不过实际,渊儿,你能来寻我,我真欢喜,真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霜入宫 我带了霜走出易乐庄,守在门外的长白见了,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走上了前来,跟霜行礼,“冷太傅别来无恙。” 以后,你还是该称呼他霜主子。 我扶了长白递过来的手上了马车,转身,伸手给霜,示意他跟着我上来,“在罗羽,仅次于帝后的身份,是什么?” 回主子的话,在罗羽,仅次于后宫之主的位置,被称为昭,若为女子,称昭妃,若为男子,则称昭元。 长白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然后,退后了一步,给霜让出路来上马车,“昭,可入族谱宗祠,死后可入帝王陵寝,若有子嗣,子嗣身份等同于正宫所出,皆为嫡子。” 如此甚好,去,传我的话儿,封霜为昭元。 我扯着霜的手走进马车的车厢,在随行的人不知是诧异,还是羡慕的瞠目结舌里放下了马车前面的帘子,“回宫。” 主子,依着罗羽的风俗,昭,只能在封后大典之后才能封,而且,封昭,封号也是要一起定的。 长白懂事的没有跟上来,只侧身坐在了马车前面的车椽上,扭头,压低了声音跟我提醒了一句,以防我这半点儿都不懂罗羽规矩的人,在人前闹了笑话,“主子这般匆匆忙忙的给霜主子封位,对他,怕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封昭和封后类似,都是要三媒六聘的,若是少了,便会给霜主子惹上麻烦,让那些喜欢闲言碎语的人,非议他的品行,还有……霜主子的嫁妆,也会决定,他在后宫里,下人们眼里的地位……” 那……就让人去把这条麻烦的风俗改了好了! 我扭头看了看霜,见他一副打死不肯下车去的模样,心里顿时一软,若是换了我,也定不肯同意刚刚上了马车来,就又下去的,什么规矩不规矩,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千金也难换! 三媒六聘,你不能少了我的,恩,不过,我可以不介意,先到你住的宫殿里等着。 霜满意的笑,微微吐芯的兰花般好看,如果说,以前在凌国的时候,他的眉眼里,还会带着忧郁的气息,现在,却是全然没有了,“嫁妆嘛,我也有,我用整个的易乐庄当嫁妆,你说,够是不够?” 什么规矩不规矩!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说什么,什么便是规矩! 我钻进霜的怀里,蹭来蹭去,大吃豆腐,大占便宜,直闹得他受不了我的勾引,举手投降了,才饶了他,“一会儿,回了皇宫去,我便带你去到处走走,你看中了哪一处宫殿,我就把哪一处宫殿许给你,唔……最好是能离我住的宫殿近点儿的,我去你那里也方便,不用走太多的路……唔……”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懒! 霜吻上了我的唇,手不老实的滑进我的衣裳,在我皮肤上游走了起来,他的手,已经没有以前的滚烫,碰触到我的身子,让我觉得很是舒服,“宫殿什么的,大小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跟你似的,睡个觉满床滚,床小了能滚到地上去,恩,不如,为了能让你这懒家伙少走些路,以后,我就一直都住在你的宫殿里好了!” 霜,你,你…… 我的身子被霜勾得起了兴,却苦于是在马车上,四周里都有侍卫围着,不能跟他做那档子事儿,“你,你这个坏人!你,你……” 你刚才勾我的时候,怎不说,自己也是坏人? 霜一边说着,一边捉了我的手,摸向了他的下身,“你摸摸,都被给闹起来了……难受,总不能就我一个人难受罢?一想有你陪着我,我这顿时就心情好过了,恩――” 是么? 我趁势攥住了霜的冲动,用拇指磨蹭着顶端,套(和谐)弄了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引来了他压抑不住的低吟,“这样,会不会让你的心情更好一点儿?” 你,你这个坏东西,这,这都是跟什么人学得,恩,渊,渊儿,别,别这样,轻点儿,轻点儿…… 霜被我弄得声音都破碎了起来,在我身子上游走的手,也开始变得一颤一颤,唔,细想来,好像,自以前的时候,除了那次跟渺他们一起折磨西陵之外,他对我,都是态度极好,有求必应,而且……也是从来都会有足够的忍让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尊重?罢了,不想了,反正,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以后,我们都会在罗羽过幸福、简单、快活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等回去了,再继续罢,给别人听了去你的声音,我岂不是吃了大亏? 我收了手,不再继续闹霜,顺手,把他探进我衣裳里的手也拖了出来,低头,整理了一下我们两人的衣裳,“就算你是要一直住在我的宫殿里,你自己的宫殿,也还是要选一选的,不然,惹了旁人看低了你去,连累了我们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好。 霜明显有些遗憾,不过,在听了我的后半句话之后,也不得不仔细了起来,点头答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帮着我一起,整理起了我们两人的衣裳,“那,就把离你住的宫殿最近的一处宫殿给我好了,你若是念想我了,又懒得走,就让人通传一声,我去你住的宫殿寻你就好。” 易乐庄在帝都最最繁华的街巷上,距离皇宫并不算远,却是苦于人车拥堵,我又没让仪仗开路,这一道儿,走走停停的,很是费了一番工夫。 我前一夜就没睡,又一早儿到现在都没能合半下儿眼,自是困得要命,这一路晃来晃去的,又有霜舒服的怀抱倚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了外边传来了长白的唤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支应了一声,让他直接把马车赶去我住的宫殿的后院儿去,继续闭眼睡觉。 我要废除了罗羽以前在封后之后才能封昭元的规矩,竟意外的没遭到朝臣们的发对,我让霜暂住在我的宫殿,把距离我宫殿最近的溟持殿封给他,也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我觉得,这跟霜说得,拿易乐庄做他的嫁妆,很有一番关系,唔,毕竟,易乐庄的财富,是足令整个天下震慑的难以计数,有了易乐庄的支持,罗羽要结束三分天下的格局,将会变得异常简单,虽然,恩,他们并不知道,不久之后,这天下就会只剩下罗羽和凌国,而在我的心里,凌国,该是哥哥的东西,我永不会染指……霜说得果然是对,有钱能叫鬼推磨,何况,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受罚”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白之前受过极重的伤,气力未曾彻底的恢复好,所以身子才禁不住我折腾,还是因为别的,唔,总之是……这一夜,我跟霜欢好到了最后,是我被他折腾的累昏睡过去了。 霜这狼披着羊皮子的狼,直跟我玩儿了十几种姿势,三四个时辰,连晚膳,都未让我下去床榻,只让长白用托盘端了进来,放在床头的小桌上,他拿了勺子筷子,喂给我吃了,又给我揉了小半柱香的工夫,算是让我休息,就又……压了上来…… 别闹……霜……让我再睡会儿…… 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推我,我当是霜又要折腾我,不要我睡了,便翻了个身,拿毯子蒙了头,继续睡我的,难得有场没梦的好觉,这只喂不饱的狼,这般的没有节制,就不怕,把我给弄坏了! 该上早朝了,主子,霜主子昨儿刚刚才进宫来,主子今天就不上朝去了,会给他惹非议的。 长白的声音自我的耳边传来,带着些许的无奈,我感觉的到,他也是极不愿意做这等吵了我睡觉的恶人的,“况且,修天此时也不在罗羽,朝堂上,总是需要一个主事人的,不然,那些本就对主子抱着怀疑态度的人,该闹幺蛾子了……” 你看他困得这样子,就让他再多睡一会儿罢。 霜的声音传来,带着隐隐的心疼和责备,我相信,他是当真希望能让我多睡一会儿的,“他们要怎么非议,就让他们怎么非议去罢,一天不上早朝而已,能有多大的要紧!至不过,你让人去把奏折都送来这里,我来帮他一起批就是了!” 霜主子若当真心疼主子,昨儿晚上,就不该纵着主子的性子,由着他玩儿,把他给累成了这个样子! 长白跟渺的说话里,带着愠怒,我敢说,若霜不是我亲封的昭元,此刻,他定会一拳头给他揍去了脸上,“主子的身子如何,霜主子又不是不知道!且不说这次的事儿,单是以前,在雪园的时候遭的那些罪,还不足把他的身子给拖垮了么?!我相信,你是当真喜欢着主子的,可是,喜欢,不是纵容,不是溺 分卷阅读86 ,你这知,只跟你这般的,只顾着他喜欢,只顾着他愿意,什么都由着他,什么都依着他,不是对他好,是害他!” 对不起,我,我只是……一时高兴,太,太过忘情了…… 霜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末了,更是彻底的没了,“我保证,以后,以后定不会了,我,我……” 帮我准备水,我要沐浴。 我费力的撑开眼皮,瞪了长白一眼,我知,他是为了我好,但,却是万万不该这般的训斥霜,霜终究是我的昭元,昨儿晚上,也是我要让霜侍寝的,现在,他这般的训斥霜,跟打我的脸,又有何异? 长白知错!请主子责罚! 见我跟他生气了,长白先是一愣,继而,便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及我反应过来,便一磕到地,撞得地面“嘭”的一声响,也震得我的心一疼,顿时,所有的睡意都没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了地,也不知是突然有了力气,抓着他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疯了! 我心疼的看着长白额头上磕红了的印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扯了一把似的难受,是我任性,是我不好,睡懒觉不起床,还不让人说,长白哪里有什么错?!他不过是说了些实话,我不爱听罢了,我怎么可以凶他,怎么可以瞪他,怎么可以……我混蛋!我真真是混蛋!长白待我有多好,拿我有多么要紧仔细,我不都是知道的么,怎就,怎就一时的鬼迷了心窍,拿白眼瞪他呢?! 长白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对霜主子出言不逊,请主子责罚。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咬紧了嘴唇,我感觉的到,他虽是在认错,心里,却是委屈的很,是啊,他的确是该委屈的,他什么都想着我,不惜跟霜争执,而我,却是半点儿都不帮着他,半点儿都不护着他。 我何时说过,要责罚你? 我叹了口气,把长白按在床榻旁边的小凳上坐了,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磕红了的地方,还好,没有磕破了皮子,不然,留了疤,得多难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起床气重,你吵了我睡觉,还不行我瞪你一眼了不成?你何时,这般大的架子,看都不兴我多看了?” 眼瞅着我睁眼说瞎话,霜忍不住浅浅一笑,伸手,把我揽回了他的怀里,低头,在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顺带着,拿舌头舔了一圈儿我的耳廓,沾我的便宜,“我先出去了,你既然已经起了,就好好儿的去上朝罢,我等你一起用早膳。” 霜跟我说的话,对现在的我很是有帮助,我感激冲着他点了点头,伸手从架子上取了斗篷下来,帮他披上,“你先练剑罢,我下了朝,便去寻你。” 目送着霜出了门去,我才转身看向了坐在小凳上,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才好的长白,移步走了过去,“长白,我是不是有些太宠着你了,以致……你有些恃宠而骄了,恩?或者说,你是觉得,我昨儿晚上没有让你侍寝,你有些吃味儿了?” 长白不敢。 长白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知道,他这是心思被我给猜中了。 你哪里是不敢,我看,你是敢得很! 我上前一步,到了长白的近前,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从凳子上拎起来,再一使力,把他推倒在了床榻上,“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 长白,长白真的是,是心疼主子,怕,怕主子那事儿做的过了度,对身子有害,长白,长白……唔…… 我趁着长白辩解的档儿,吻上了他的唇,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剥了他的衣裳,伸手抚上了他的冲动,果然,跟霜说的一样,是坚挺的状态! 我倒是不讨厌长白吃醋,恩,不但不讨厌,还很是有些喜欢,要知道,以前的时候,他可是从来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就只会……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半点儿也不逾越,半点儿撒娇都不,让我就算是在要着他的时候,也会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你这般的不乖,我可得好好儿的罚你! 我让长白站着趴在床榻的边儿上,胸口的位置,给他垫了一条折了的毯子,然后,扳起他的一条腿来,向侧边儿弯曲,跟他的腰齐平起来,露出紧致,唔,这姿势,是昨儿晚上,霜跟我玩儿的十几种姿势中的一种,让我快活的险些背过气儿去,现在,我便决定,就用它,来“惩罚”长白了! 恩―― 长白在我以一种极慢极慢的速度进入他身子的时候,发出了一声令人销魂的吟哦,我满意的往他的屁(和谐)股上拍了两巴掌,惹得他的身子本能的一颤,连带着紧致,也微微收缩了一下。 知错了么? 我在长白的身子里慢慢进出,感受着用这姿势的时候,他身子比寻常时候更紧的愉悦,带着他的身子一前一后,让他的朱果在垫在他胸前的毯子上一蹭一蹭,因着被摩擦而变硬了起来。 知,知错了,请,请主子责,责罚,长白,长白不,不该在,在跟霜主子说,说话的时候,掺,掺杂私人的感情,恩,主,主子,长白,长白要,要忍不住了,恩,啊,啊,啊,主子,主子,快,快一些,快,快,啊―― 许是昨儿晚上,我真真是跟霜玩儿太过,累到了,这一次“教训”长白,我竟是才只用了两盏茶的工夫,便倾泻了出来,看着长白的汁液滴在床上,我的汁液,从他的紧致里一点点的渗出来,我突然,便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昨儿晚上,我和霜缠绵的时候,曾在床侧的一个暗匣里,发现了一小箱做那事儿时,提高兴致的小玩意儿,其中,有几只玉势,形状很是好玩儿……那时候,霜恨不能整个儿的霸着我,自然不可能用那些形状奇怪的玉势来对付我,现在嘛,恩,一会儿,就要上朝去了,不知,我把其中的一根塞进长白的身子里面,让他不穿绸裤的跟我去上朝,会不会,很刺激? 主,主子,恩―― 长白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我把其中的一根刺进了身子,唔,大小跟我的冲动差不多,刚刚好堵住他往外渗着汁液的紧致,让那些汁液,半点儿都再出不来! 把衣裳穿好,陪我去上朝,恩,绸裤就不用了,这个东西,也不准你自己取出来。 我满意的拍了拍手,下了床榻,取了一条毯子裹了身子,出了门,往沐浴用的小院儿走去,“你若敢不听我的,当心我以后再也不要你侍寝了!” 我随便给自己洗了洗,便擦干了身子,穿好衣裳出了小院儿,见长白正面色如常的站在门口等我,便伸手进了他的衣摆,摸了一把,果然是没有穿绸裤的,那玉势,也还在他的身子里面,只露了末端的绳扣在外边,恩,可真是听话,我喜欢。 朝堂之上,我依着霜教我的,在诸位大臣开口之前,便告诉他们,昨儿晚上,我跟我新封的冷昭元“好好商议”过了,他答应,让易乐庄拿出一千万两银子,用以修缮罗羽各城池的道路和河堤,加固城墙。 顿时,便引来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我主英明”,震得我耳朵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奏章 接下来,便是一些碎杂的事儿让我决断,那些大臣们一本一本的参奏,我让随行的人一本一本的接着,不说准奏,也不说驳回,毕竟,我才只是刚刚登临这个位置,对罗羽,对处理政事,都是一窍不通,以前的时候,西陵曾给我说过,朝政无小事,很多时候,哪怕只是多准一个人的参奏,多升职一个官员,都会对朝堂带来极大的影响,唔,好在,有霜在,他这当了许多年太傅的人,定然,能帮我把这些事儿,都分析的周周道道,让我不犯错儿,少走弯路。 干坐着也是无聊,我便生了逗长白的坏心思来,索性,我是坐在最后面的人,长白仅次于我,其他的随行侍卫什么的,都站在前面,不可能看到我的动作……唔,想到便做,我这般想着,便把手探进了长白的衣摆里面,从后面,抚上了他赤着的大腿,一路向上,滑到了他的下身。 长白的身子先是一僵,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依旧如刚才般的,面不改色的站着,只是,他微微加快的呼吸出卖了他,他本能紧绷的身子,也承认了他对我的碰触,很是有感觉! 我感觉到,长白,是喜欢这种刺激的玩法儿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在做些什么入不了人眼的银靡事情,恩,我以前怎没想到,我的长白,竟是个喜欢这么做的人?我可真是笨,以前时候,他不是有在野外里勾我,跟我在祁国的山上做过那档子事儿的么?我怎就没想到呢! 长白,你的身子正下流的邀请我呢。 我压低声音,以极细极细的声音跟长白说了一句,便用手指抚过长白的紧致,寻到那节连接着玉势末端的绳扣,套上中指,然后,微微用力,把那形状有些扭曲怪异的玉势往外扯,待到扯出来一半儿了,又用手推着它,回去长白的身子里面,如此往复了几次,我便感觉到,长白的呼吸更加重了起来,身子,也紧绷得更厉害了一些,很显然,他是极喜欢我这么玩儿他的,他想要更多。 陛下,诸位大臣已经把要禀报的事儿都禀报完了。 我正玩儿的起兴,准备更进一步,便听见前面的一个侍卫微转回身来,跟我说了一句败兴的话,惹得我顿时便讨厌起了他来。 那就退朝罢! 我撤回自己的手,顺手帮长白放下了衣摆,不耐烦的支应了一声,便站起了身来,“这些奏请,待我回去仔细查看过了,再做定夺!” 众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由刚刚的心情很好,瞬间便变了不悦,都吓得跪伏在了地上,一声都不敢吭,我扯了长白的腕子,走回后殿,从门儿出了,上了车辇,一群不识相不懂事儿的混蛋!真真是不讨人喜欢! 主子,别生气了。 长白爬过来哄我高兴,猫儿似的蹭着我的颈子,让我觉得有些痒痒的,“主子若想继续玩儿,在马车上,也是可以的……” 你这妖精。 我翻身把长白压倒在地上的狼皮毡子上,撩起他的衣摆,握住了他的冲动,“信不信我在这马车上,就上了你,恩?” 请主子享用。 长白这妖精跟着了魔似的朝着我分开双腿,自己抱住腿弯,露出紧致,那带着微粉色的紧致一开一合,勾得我顿时便有了感觉,猛地扯出他身子里的那只形状怪异的玉势,褪下自己的绸裤,挺身而入。 唔―― 长白的低吟让我浑身舒畅,我在他的身子里面冲撞着,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柔软和舒服,“原来,你竟是喜欢这个,长白,这回,我定让你快活个够!来,叫得再好听些,叫得再好听些,我就让你更快活!” 从上朝的大殿到我的寝宫,需要小半个时辰,我在车辇上,要了长白一路,起先,他还能压抑的住,不叫喊出来,到了后来,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全然由着自己的快活跟我求索了起来。 这回,你也不怕没脸面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裳,伸手戳了戳长白的眉心,笑着调侃了他一句,“你刚才叫得这一路,赶明儿,这偌大的一个后宫,就该没人不知道,我在御辇上宠爱过你了。” 知道就知道!只要主子喜欢长白就行! 长白餐足的往我身前蹭了蹭,心情好的不行,“主子刚才,可是觉得快活了?” 很快活。 我伸手抚着长白的背脊,感受着他犹未散去的湿热汗迹,只觉得,长白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可爱过,“以前怎不告诉我,你喜欢被这样对待,恩?” 比跟霜主子在一起的时候,还快活么? 长白的眼里带着朦胧的睡意,我感觉的到,他已经很倦了,只是想跟我求一句话儿,才强忍着未合眼。 在我的眼里,长白只是长白,任何人都没得相比。 我低头啄了啄长白的唇角,从一旁拿了他的衣裳过来,给他盖在身上,把他揽紧在了怀里,“昨儿晚上,你是不是一夜都未睡?” 听着主子跟霜主子做那事儿的声音,长白…… 长白的话未说完,已经羞红了脸,我不用想也猜得到,昨晚,他定是在侧殿里一夜未曾睡,想自己纾解,又怕被人发现,强忍了一夜,所以,才在今天早晨的时候爆发了出来,跟霜发了那一通火儿。 你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吻上了他的唇瓣,对他的这孩子气的所作所为颇有些无奈,以前,在我的眼里,他都是正经严肃,聪明的无所不能的,哪里有过这般无助和需要人疼惜的时候?不过,恩,还是这样的他更得我的喜欢,至少,他比以前的时候,更加的有血有肉,能让人看得透,读得懂,摸得清心思,“回去好好睡一觉罢,午膳的时候,我使人去喊你……” 送走了长白,我便让人驾着车,载着我往霜的院子方向去了,他说过,会等我一起用早膳。 溟持殿,虽离我住的宫殿极近,我却是从没来过,我下了马车,仰头,看着这规制不比我所住的宫殿小多少的宫殿,心里,也舒服了许多,好歹,没让我的霜受委屈,这么大的宫殿,里面伺候的人,定也是不会少的,以霜的本事,定能过的比跟在凌国的时候无差。 陛下。 见我来了,宫殿里伺候的下人们忙上前来行礼,我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跟他们问了霜的所在,没让他们通传,自己走去了后院。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溟持殿的后院里,种了满满的梅花,此时,开得正盛,红色的花瓣,衬着白的透明的薄雪,好看的一塌糊涂。 霜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在梅花树环绕的空地里练剑,点,挑,勾,划,刺,美的像是起舞的蝶,让人不忍惊扰。 都下去罢,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我寻了回廊上一处没有积雪的长木椅坐了,眯起眼睛,细细的欣赏起了霜舞剑的身影来,以前,我曾见过他跟摇比斗的时候,用过一支巨大的毛笔,长白说,那叫判官笔来着,他舞剑,还真真是头一回见。 这么凉的地方,你也敢坐,是怕我不够心疼你么? 眼前一花,景致瞬间变化,待我回过了神儿来,已经是在霜的怀里了,“今天上朝,没人为难你罢?” 为难倒是没有,只是,他们说得那些参奏,我半点儿都不明白,所以,一个都没敢应,全让人带了回来,一会儿,你得讲给我听。 我闻着霜身上的兰花香味儿,心情顿时平静了不少,伸手揽了他的颈子,往他的身上蹭了蹭,跟他装可怜道,“霜,我这么笨,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不一直都是这么笨的么?我若是要嫌弃你,也早就该嫌弃了,哪里等得到现在? 霜坏笑着啄了啄我的唇角,转身,抱着我走出了后院,进了寝殿,“跟我学学,今儿的早朝,那些老东西们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若是不记得是什么人说得,跟我描述一下那说话的人的样子也行。” 站在最前面一排左边的山羊胡子老头儿说,他家的孙子前几天刚刚行了成人礼,想让我答应,过几天由他带进宫里来,给我问安。 我把手伸进霜的衣襟里取暖,腻在他的怀里,跟他说了最最让我懵懂一条参奏,“还说什么……哦,对了,说他的孙子自幼饱读诗书,曾给修天当过伴读,文采武功,样样出众,在罗羽,小有盛名……” 这老头儿的意思是说,他的孙子已经可以伺候人了,改天领来给你看看,你若是看中了,就留下来,那人会很多的东西,绝对不会让你觉得无聊乏味,你若是用的满意,就封个后宫的位置给他,那人很是会为人处事,绝不会给你的后宫里惹麻烦。 霜不屑的哼了一声,半点儿客气也无的用最最难听的话,把那山羊胡的老头的意思解释给了我听,“渊儿,你要答应右丞相的请求,让右丞相的孙子进宫来伺候你么?” 不要! 我吐了吐舌头,对这个山羊胡子老头儿很是一阵鄙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家孙子长得再好,学识再出众,还能比我的西陵,比我的霜更厉害么?我呸!不要脸!那么大年纪的人,怎么就好意思说出这样的事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 跟霜一起用过早膳,让他陪着我一起批阅完了所有的奏章,我只觉得,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这皇帝,可真不是好当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话,说得还真真是半点儿错儿都没有! 这以后每天都要大清早儿的上朝,批奏章要批大半天,怎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我往床上一躺,拿毯子蒙了头,抑郁的打起滚来,我这辈子,最最喜欢的两件事儿,一件,是吃,另一件,就是睡懒觉,让这该死的早朝闹得,我以后没有懒觉可睡,不能随时随地的吃零嘴儿,我这可得多遭罪,多抑郁?! 怎得?才当了没几天皇帝,就当腻了? 霜最是明白我的心思,抿嘴笑着来了我的身边坐了,连我和我用来蒙脑袋的毯子一起抱了起来,圈进了怀里,“旁人打破头抢的东西,到了你这儿,怎就能突然变得成了遭罪了,恩?” 我想睡懒觉,想吃零嘴儿,不想早起,不想批奏折,不想跟那群老不死的费脑子…… 我从毯子里面露出两只眼珠子,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霜,他当过许多年的太傅,人又聪明,说不定,能帮我想出什么好法子来,避免这些麻烦事儿,也说不定呢? 把早朝的时间改了,变成晌午,对外边儿说,你的旧病又复发了,要不时的吃甜食才能止晕,等上官西陵也来了,让他帮你分担一半儿政务,另一半儿,就交给罗修天来批阅,他是明王,不是么?当着明王,哪有不干活儿的道理,对不对? 霜浅浅一笑,颇有些无奈的抚上了我的后背,说出了一个我觉得是极好极好的法子来,“你说,我给你出的这主意,若是让你娘亲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是在教坏你,辜负他对你的期待?” 我就不是那块当皇帝的料,他非要逼着我当,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人嘛! 这回,我索性拿毯子把自己整个儿都裹了起来,往床榻上一躺,满床打起了滚来,“我要当米虫,我要当米虫,我要当米虫!我要每天睡到自然醒,吃蜜饯吃到吃不下,想玩儿什么就玩儿什么,谁都管不着……” 好,好,好,依你,都依你,上官西陵来之前,这些奏折,我来替你批,我来替你批,行不行? 霜伸手捉住我,把我圈回他的怀里,自主自愿的把该我干的活儿揽去了他的身上,“不过,这朝,还得你自己去上,罗羽国发生的这些事儿,你也得一件不少的都知道,不用担心,不用你费劲儿看,我来讲给你听!”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 得了我想要的结果,我的心情顿时便好了起来,一个猛扑,把霜扑倒在床榻上,吻上了他的唇,“来,奖励一下,咱们做点儿有意思的事儿!”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我让长白宣了旨,把早朝改成午朝,圣旨是霜拟得,说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在圣旨里,我俨然就是一个体恤自己臣子的好皇帝,感念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们上了年纪,身子禁不得熬夜,受不得早起,所以……罗羽国的诸位大臣们,便改了作息,每天早晨辰时末去各司衙门准备午朝需要禀报的事宜奏折,午时初上朝,午时末下朝回各自的衙门处理事务,申时归家,批阅好的奏折,次日辰时末的时候,会被分发至各衙门处,交还上奏人手中。 于是,我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美好时光,又回来了。 一连十天,我都在睡饱之后醒来,睁眼,便看见霜眯着眼睛盯着我看的幸福表情,我也会宠爱长白,把霜教我的一些坏招子在他的身上尝试,每每,都弄得他快活的忘情求索,跟我做那事儿时,越来越放得开,越来越会让我舒服愉悦。 为此,我让人改造了御辇,在车厢里面加了一些好玩儿的小玩意儿,在车辇里宠爱长白的时候,便把这些小玩意儿中的一种或几种,用到他的身上,比如,把他剥光了衣裳绑了,带上黑眼罩子,让他帮我品箫的同时,用形状弯曲特殊的玉势攻占他的紧致,进出,旋转,搅动,弄得他快活的全身都软了,待到要下车辇了,还没回过神儿来……再比如,用皮套子把他的腋下,腿弯缚了,吊到车辇顶上新加的横杆上,然后,把一根手臂长的玉势一端放进他的紧致里,攥住另一端往前推动,看着玉势一点一点的被他的紧致吃进去,他也被推起来有了角度,突然撤回玉势,由着他像荡秋千般的荡回来,再被那玉势深入…… 主,主子,长白,长白承,承不住了,恩,恩,啊―― 被我在紧致上插了漏斗,往里面灌牛乳的长白,终在被我灌了三木勺之后,忍不住跟我求饶了起来,我满意的拔掉那漏斗,抓住他的腰侧,挺身而入,换来了他令人销魂的呻吟和达到了极乐的愉悦颤抖,“主子,恩,主,主子,让,让长白去,去罢,好,好快活,恩,恩,长白,长白还,还要,还要……” 叩叩叩―― 正在我跟长白玩儿的快活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宫人紧张兮兮的敲门声。 我拧了拧眉,在长白的身子里又使劲儿冲撞了几下,弄得我们两个都草草的纾解了出来,才喘着气坐下了,向后倚在了软垫上,我知道,这宫人这时候来敲门,定是有不得不禀报的要紧事儿,不然,断不可能做出惹长白不高兴的事儿来……唔,上回,那个在朝堂上问询我,还有没有事情要吩咐,坏了我玩儿的长白快活的不长眼的笨蛋侍卫,不就是被长白这个小气鬼给弄去了御马监扫马粪去了么? 恩,好像,自那个不长眼的侍卫被丢去了御马监扫马粪之后,就再也没人敢不长眼的在朝堂上问我,还有没有事情要吩咐了,也再没有人,会臆测我的心思,在我做什么事儿或者发呆的时候,打断我。 什么事儿? 我扶着长白的背脊,心情很有些不悦的问了一句,便听见外边的人,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回陛,陛下的话,刚,刚刚,明,明王殿,殿下派,派人来送,送了消,消息,他,他迎,迎接的祁,祁国皇帝的车,车驾,已,已经到,到了郊,郊外十,十里,问,问陛,陛下,是,是要今天就入城,还,还是等,等明,明天下,下朝以,以后,陛,陛下带,带了仪,仪仗去,去接…… 那人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不过,我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西陵来了,是我的西陵来了! 虽然,我很想他,恨不能马上就去到他身边,扑进他的怀里去撒娇,可……我却不能这般做……我得替他打算,让他得到旁人足够的尊重,而不能让人觉得,我有半点儿轻贱他的念头,所以,我必须得再忍耐一天,让人去准备仪仗,走一些该走的过场……这一会儿,我还真真是有些后悔,下旨把早朝改成午朝了,不然,我不是明天清早儿,就可以去迎他?就算是改,我也该等到迎完了他,再改才是! 我可真笨!怎就没想到这个! 主子,外边的人还在等你的话儿。 长白往我的身上蹭了蹭,猫儿般的舔上了我的指尖,经过我这些时日对他的调(和谐)教,他是越发的会讨我的喜欢了。 去回给修天,告诉他,明儿下了午朝之后,我带人去接。 我翻身把长白压到身下,抓住他的两只腕子,按过他的头顶,低头咬上他胸前的朱果,舔舐勾画了起来,“我一时不玩儿你,就耐不住了,恩?是不是想我玩儿的你下不了床,明儿就不用去接西陵,恩?” 别,别,主子,长白错了,长白不敢了,主子,主子饶了长白罢,饶了长白,恩―― 长白在我的身下扭动着身子,想要反抗,却被我压得死死的,挣脱不开半点儿,“西陵公子就要来了,主子就要大,大婚了,于罗羽的规矩,为了,为了表示对,对王后的,的重,重视,王,王后到达王城的近郊之后,大婚之前,主,主子是,是不能宠幸旁,旁人的,不,不然,王后会,会被人笑话和,和看,看不起……” 还有这么个说法儿? 听了长白的话,我微微一愣,松手放开了他,往旁边,从他的身子上滑了下来,从一旁扯了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什么别的规矩没有?需不需要我吃素,沐浴,焚香念经什么的?” 回主子的话,依着规矩,大婚主子还该沐浴束发,亲手为王后布置妆台。 长白卷着毯子坐起身来,从一旁取了一条干净的毯子过来,给我裹在了身上,“大婚那日,主子要从天不亮就起身,一直忙到半夜入洞房的,这般的规矩,其实,也是为了让主子能好好儿的休息,好应付那一日的倦累。” 沐浴,束发,布置妆台,好,我这就去!长白,去,让人给我准备沐浴用的水,我要沐浴! 我忙不迭的爬起来,把毯子往自己的身上一卷,便吩咐长白去准备,之前不知道规矩,那是没有法子,现在,知道了,我又怎能不依着去做,让我的西陵委屈? 西陵终究跟霜不同,他不是净身出户,只一人来寻我的,他这番来,是连着他的祁国,都一并捧了来给我,说得好听些,这是两国并为一国,从此消了纷争,说得难听些,他这便是等于把疆土拱手让人,对不起列祖列宗! 作者有话要说: ☆、留伤 依着罗羽的规矩,大婚之前的沐浴,要在未来皇后的寝殿。 我让长白帮我调好了水温,遣退了所有人,盘好发髻,爬进了浴桶,在水里坐下来,泡了起来。 时光,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冬天,西陵把我从雪地里捡了回去,为了帮受了伤的我洗澡,便从管事那里借来了一只巨大的浴桶,那时的他,还不是别绪楼的头牌,没有许多丫鬟小厮伺候,没有热水,他便自己去厨房里烧,烧好了,用木桶拎上二层楼来,厨子不让他用水缸里的冷水,他便自己去别绪楼后院里的井边儿拔,一桶水,拎到屋子里来,有一半,得是冰渣子,他要敲打半天,才能把那木桶给倒空出来……那时候,我对他还有些戒备和不习惯,不肯让他看我光着身子,他也不多勉强,便让我穿着里衣沐浴,待洗完了,再让我钻进毯子里面去,把湿的衣裳丢出来给他,他拿去洗…… 呵,说起来,那时的日子,可真是让人怀念,虽然,很多东西,我们都买不起,可是,我们过的,却是简单而幸福。 我把布巾洗了,拧得半干,盖在脸上,向后倚在了浴桶上,细细回想之前的那十几年,我和西陵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水汽蒸得我昏昏欲睡,仿佛,发了梦,梦到西陵来了我的面前,向我伸手…… 突然,有人掐住了我的颈子,把我按到了浴桶上面,我痛苦的挣扎,拍打水面,却发不出半点儿求救的声音,我觉得,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人掐死了的时候,那个掐着我颈子的人,手上稍稍放松了一点儿力道。 渊离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冰冷的声音传来,是我熟悉,又觉得陌生的那个,我忙不迭的扯掉自己脸上盖着的布巾,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西陵,是我的西陵,我得让他知道,他掐住了脖子的人,就是我,我就是他要寻的渊离! 渊离? 掐着我颈子的手微微一颤,有些难以置信,待看清了是我,忙松了开来,“是,是你么,渊离?” 西陵! 我顾不得多想,忘了自己的身上全是湿的,便从浴桶里站起了身来,扑进了西陵的怀里, 分卷阅读87 是我,西陵,是我,你没看错,在你面前的,是我!” 你这个小混蛋! 西陵紧紧的把我抱进了怀里,用力的吻上了我的额头,眉心,眼角,耳垂,唇,下巴……我感觉到,他的嘴上骂着我是混蛋,心里,却是因为见到了我,而欣喜不已,“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掰开江漓湘抓着你的手,让自己掉下去!混蛋!你怎就不想,你若死了,我怎么活?你怎就不想,你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你怎就不想……”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 我由着西陵暴风骤雨般的吻落在我的身上,抱着他颈子的手臂微微用力,双腿攀住他的腰,熊一般的挂在了他的身上,“我答应过会嫁你的,怎么会舍得还没嫁得成,就死了?” 小混蛋! 西陵骂了我一句,扬手在我的屁(和谐)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然后,拎了一边儿架子上的布巾,包住我的身子,抱着我,往床榻的边儿上走去,“害我为了抢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尸身受伤,害我伤心难过这么久,害我把十三盟的盟主砍了一大半儿,你说,我是不是该好好儿的罚你?” 你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罚我!想怎么罚?用什么姿势? 我翻身滚到了床榻的里面,把身下湿了一半儿的毯子丢下了地去,然后,冲着西陵摆出了一个勾人的姿势,舔着唇瓣,朝他勾了勾手指。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褪了靴子,爬上了床榻,手臂一个用力,把我压在了身下,一边儿脱衣裳,一边吻上了我的唇,“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休怪我不客气!这些时日,我可是半次那事儿都没做,今儿个,就一次都补给你身上了!” 西陵说着狠话,却没当真对我狠得下心去收拾,确切的说,他是只要了我一次,就没再要了……就是要我的那次,也是极小心仔细,半点儿也不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我的身上不说,在我的身子里面驰骋的时候,也温柔的很,像是怕把我给弄坏了一般。 就一次,就……够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享受着他的温柔碰触,有些难以置信,唔,以前时候,他可是都会一要我,就是一整夜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跟渺他们打架的时候,那里……受了伤? 瞎想什么! 西陵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把我圈紧在了他的怀里,“我这是打算,要把惩罚延后,等到咱俩大婚完了,你休朝的那几日再教训你!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明儿,你还得上早朝,我若是把你折腾的太累了,你清早儿起不了身,岂不是要被人诟病……” 我已经下旨,把早朝改成午朝了,恩,罗羽,都是晌午才上朝的。 西陵的话,让我很是感动,他从来,都只是会为我想,不顾惜他自己的!我坠崖之前,还在祁国的时候,就因着他身上有伤,几乎不曾做过那事儿,再往前,我在凌国,他在祁国,他也不曾偷嘴,唔,就算,有过那种事儿,也是被上官信那混蛋用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快活可言,而现在,距离我坠崖,又有不少时日了……以西陵对那事儿的需求,只这么一次,可如何能满足的了? 当真? 西陵微微一愣,有些吃惊,又有些意料之中,问是疑问,圈着我的手臂,却是已经本能的使了些力,“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今儿晚上,不要把你折腾的明天晌午之前都下不了床,就可以?” 西陵,要我。 我勾住西陵的颈子,稍稍抬起一点儿身子,吻上了他的唇瓣,“把你所有的思念,都给我,都让我知道。” 这一夜,我在西陵的怀里,享受了若干次到达云颠的快活,他很善于调情,很善于让我省力,狂野,却不失温柔,无论是简单的动作,还是复杂的姿势,都让我觉得,半点儿都不勉强,一切,如行云流水,或者说,契合。 累了就睡罢,渊离。 西陵把我圈紧在怀里,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帮我解乏,“天亮之前,我会回去驻扎的营地,在那里,等你去迎我。” 我缠着西陵不肯睡,虽然,心里很是清楚,只是会分开几个时辰,之后,便是此生的相守,我,却是依然不舍得放开,“西陵,给我讲讲,我坠崖之后,你那儿发生的事儿罢,我想知道,唔,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听着你讲着故事哄我睡。” 西陵点头答应了下来,从一旁扯了毯子,给我盖好,一边儿拍着我的后背,一边儿给我讲起了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掰开江漓湘的手坠崖之后,他觉得心都变得僵硬冰冷了,却还是没有放弃,去寻我还活着的可能,悬崖,是祁国和罗羽的天然国界,悬崖之下,便是罗羽的皇家猎场,他派人回去找鹰卫来接应,然后,便先行一步,带着随行的十几个鹰卫,从悬崖的西侧,石质最为坚固的地方,垂了吊索下去,偷偷潜入到了罗羽的皇家猎场里面,开始找寻我。 他找了好几天,才在一个距离我坠崖那地不算太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具被野兽撕烂了的尸身,他上前检查了那具尸身,那尸身上的衣料,是陵王府里才会有的,他知我不禁冷,之前时候,特意让人给我缝的那个料子的棉衣……而且,更让他觉得痛苦的是,那被咬的面目全非的尸身,不是被摔死的,而是,被野兽活活咬死的…… 那时,他强忍着难过,想着不能让我死都不得入土为安,便挽了衣袖,跪下身来收拾那被撕咬的几乎只剩了骨头的尸身,想带我回祁国去,葬在皇陵里,该属于他的那个墓室里面,然后,待他寻到了我的两个孩子,把她们培养成合格的帝王,他就可以,永远的陪着我了……却不想,正待他收拾好了那尸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渺和江漓湘也到了,他们跟他索要尸身,他一怒之下,便跟他们打了起来,渺挨了他两剑,伤在肩膀,惹了毒发,疼得昏死了过去,江漓湘被他一剑捅在了肚子上,生死未知。 然后,他派人去找来接应的鹰卫赶来,跟渺他们带来的人打了一阵子,见他血流的太多,怕处置晚了,伤了性命,便打晕了他,强行把他带走了。 你伤在哪儿? 我翻身爬上西陵的身子,凑近了他的下巴,拿额头蹭了蹭他的颈子,心疼的不行,“已经好了么?刚才,我怎没见着?” 已经好了,长卿给我用了你配制出来的金疮药,很有效。 西陵浅笑着捉住我的手,放到了他的右肋,那里,有一条极小极细的疤,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长卿说,若是由你来照顾我的话,这条疤痕也是不会留下的,可惜,已经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迎亲 前些日子,我偶然发现了一本雪族的医书,那书上倒是说了几个去疤的方子,改天,我先在旁人的身上试试,若是当真有用,再用给你。 我轻轻的摸了摸西陵右肋上的那处极浅的伤疤,侧过头,把耳朵贴上了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只觉得,若是光阴都留在这一刻,永不前行,该是多么的美好,“幸好,这伤疤所在的位置,只我一个人能看见,不然,我岂不是要成了毁了你这完美的人的罪魁祸首?” 从第一眼见你,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再独善其身,渊离。 西陵浅笑着抚摸我的背脊,低头,温柔的吻上我的额头,我没有仰头看他,但,我却是知道,在他的眼里,我便是他的整个世界,“以前的我,年少轻狂,只觉得,精文采,擅武功,大杀四方,建不朽功勋,才是男子这辈子该做的事……” 而后,我也为我的轻狂付出了代价,在凌国,十一年,昔日里最疼爱我的父皇,直至驾崩之前,都没有再说过一句想见我一面,昔日里最看重我的母后,拥立我的皇兄继承了皇位,为了不让我的存在,对我兄长造成威胁,便那我一直丢弃在了凌国,对最早约定的五年为质,归国封王,只字不提。 西陵稍稍顿了顿,明显的,对那段往事,不愿重提,却又不得不告诉我知道,让我明白,现在的他,和之前的他,有什么不同,“还好,我在凌国遇上了你,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的心境开始慢慢变得平和,我开始明白,有很多东西,都比我之前的追求那些有意义,所以,我推开了上官信的示好,不再回祁国去争权夺利,只一心想着,守着你,等你长大,然后,一起离开别绪楼,寻一处没有人打搅我们的地方,可惜,天总不遂人愿……” 现在,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么? 我有些倦累的从他的身上滑下来,蜷缩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再过两日,咱们就要成亲了,以后,就能永远都在一起了。” 还好,兜兜转转,你还是又回了我身边。 西陵点了点头,侧过身,抱紧我,“睡罢,我等你睡了,再走。” 长卿呢?跟你一起来了么? 我扭动了一下身子,在西陵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打着哈欠,往他的怀里拱了拱,“之前,我怕他絮叨,曾跟修天说,打晕他来着,他该不会……真是被打晕了来的罢?” 我本就已经困得累得不行,此时蜷在西陵的怀里,更是上了瞌睡劲儿,我迷迷糊糊的睡去,隐隐的听西陵说,长卿在得知了我的“死讯”之后,几次寻死,都被他派去照顾他的人拦了下来,后来,大病了一场,也不肯吃药,险些真死了,后来,是他去劝了他,告诉他,只有他识得我的那两个失了音讯的孩子,若他死了,那两个孩子,怕就当真是要流落民间,过一辈子艰难的生活了,他当真觉得,就这样死了,会有脸面去地下见我,会有资格,给我随葬么……这,才是彻底的消了他求死的念头……这次,他也一起跟了来,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只在临走之前,悄悄的告诉他,我的两个孩子,有可能,也在罗羽皇宫里,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两个孩子也一起救出来…… 长卿,这个笨蛋,我以前怎不知道,他是这么个不怕死的人? 他那没出息的身子,怎就又病了?待进了皇宫来,我一定得使人好好儿的给他补补才行! 唔,他那么喜欢孩子,懂医术,人又仔细,以后,月儿和离殇,就交给他照顾好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西陵没在我的身边,长白在一边儿守着我,正在收着我前一天跟西陵丢在地上的各种半湿的毯子和衣裳。 西陵公子来过了。 长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让我忍不住脸上一红,卷着被子起身,微微点了点头,昨儿,我跟西陵在这屋子里做那事儿的时候,发出的声响,他肯定听到了,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难道,就当真是离不了那事儿么? 恩。 我拿眼角偷偷的瞟了一眼长白,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才稍稍放心了些。 主子放心,昨天晚上,长白寻了借口,把这宫里所有的人都赶出去了,没有人知道,这宫里发生的事。 长白收拾好了被乱丢了一地的东西,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来给我,“主子先穿衣裳罢,寝殿里的温泉池子,长白已经让人备好了,梳洗之后,就该用膳准备上朝去了。” 你不生气? 我从长白的手里接了衣裳,穿上身,却见长白放在一边的衣裳里面,还有西陵昨儿晚上穿的,不禁一愣。 西陵公子值得主子这般待他。 长白半跪在我的面前,帮我整理衣摆,半点儿都不因为,我一会儿就要又脱了它,而有半点儿的疏忽偷懒,“今晨天快亮的时候,西陵公子才回去的,主子不用担心,长白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衣裳,不会让他一路穿着湿衣裳回去着凉的。” 他的确值得。 想着昨儿晚上西陵告诉我的那些,我不禁叹了口气,扶着长白的肩膀,站起了身来,“长卿也来了,我打算,让他帮我照顾月儿和离殇。” 长白以为,长卿会更愿意留在主子的身边伺候。 长白缓缓起身,最后帮我整理了一下腰带上的结扣,抬起头了头来,“两位小主子会有属于她们自己的近侍,若非意外,这近侍,该是由她们自己来挑选的,主子这般的把长卿硬塞给她们,恐不合适。” 哦,这样,那改天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她们自己选一选。 我本就不舍得让长卿离开我的身边去,只是为了两个小家伙,才不得不这般决定,此时,听了长白的话,自然是立刻就变了卦,“我本想着,长卿对医术还有些研究,那两个丫头,身子也不好,让他照顾那两个丫头,还能稳妥些,你这么说的话……” 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长卿学过医术。 长白扶了我站稳,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斗篷来,给我披上,“而且,近身照顾两位小主子饮食起居的,也未必就要是她们的近侍,多添一个医家出身的侍卫,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于身份,两位小主子是主子的长女,也就是罗羽国的长公主,按着规制,她们,当是每人身边儿有两个近侍,三十个亲侍的。” 两个近侍,三十个亲侍,唔,好像,的确是怎么安排人都够了,我这么想着,暗自打算,等罗修天回来了,就跟他把这事提一提,虽然,两个丫头还小,但,也总该有终于她们两个的人从小伴着,一起长大,更来的有感情些,对她们,也能更忠心一些。 这一日的午朝,大臣们都显得很有些激动和兴奋,尤其是对我要大婚的这事儿,更是个个眉飞色舞,都觉得,我能说服的了西陵嫁过来,给我当王后,消了两国的纷争,还把祁国纳入了罗羽的版图,是件不得了到了天上的事儿,我却是嫌他们烦,不愿意他们把这种事情整天的挂了嘴上,给西陵听了去,心里不痛快,便下了口谕,以后,谁都不准再提这事儿,所有官员各司其职,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大婚事宜,我的大婚,要是罗羽前所未有的盛大。 所幸那些官员们,都是些有眼力的老油条,不会不开眼的在我要去迎西陵的好日子里给我添堵,唔,大多,都只是说了些吉利话儿,就不再上折子,这让我很是满意。 下朝出了金殿的后门,便见了长白让人给我准备的去迎接西陵的仪仗,浩浩荡荡几百人,很是壮观,我顾不得多看这些热闹,便爬上了御辇,吩咐启程,戏文里常酸溜溜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彼时,我曾笑那写书的人胡说,一日,怎就至于跟三年那么长,现在想来,却是觉得恰当的不行,莫说是一日,只是这几个时辰,我不曾见了西陵,便觉得,念想他,念想的厉害了。 一路鲜花铺地,一路锣鼓喧天,我坐在软垫上,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觉得,这一路走的,竟是比我送罗修天出城的那天,要漫长了不知多少倍,沿路的百姓,都被侍卫挡在了路的两边,见了我的车驾来了,便远远的跪地膜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我想,以后,我真该好好的跟西陵,跟霜学,学着当个好皇帝的,这些人,与我素昧平生,却是,都在这般真诚的在替我开心,单是冲着这份祝福,我也该,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主子,前面便该出城了。 长白把我的手拿开,放回暖手炉上,整理好了被卷起一角的窗帘,“城外风大,莫染了风寒,耽误大婚。” 哦。 我乖乖的答应了一声,便向后倚靠在了软垫上,扭头,看向了长白,“一会儿,西陵会来我的车上么?” 会的,主子。 长白把给我盖着腿的毯子掩了掩,伸手又帮我整理了一下衣裳,“于罗羽的规矩,今晚,西陵公子会和主子同眠,明日清晨,自王后寝宫出发,去往宗庙祭祖,把西陵公子的名碟记入皇室宗谱,举行封后大典。” 作者有话要说: ☆、冷淡态度 哎?!今晚,西陵就跟我一起睡?不,不该是要等到入洞房的时候么?! 听了长白的话,我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这,这也跟凌国的风俗,差得太大了罢?!哪有,哪有先一起睡一个晚上,再入洞房的道理?这还叫入的哪门子洞房啊! 罗羽自古以来,便有试婚的规矩,史书记载上,不是没有帝王跟未来王后睡了一夜之后,第二日的封后大典取消了的。 长白浅笑着垂下了头,对我的大惊小怪很是觉得好玩儿,“主子需的明白,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有主子这般的好福气,未成亲之前,就跟自己的王后在一起,生活过许多年的,所以,这所谓的试婚,其实,就等于是帝王在尝试,跟自己未来的王后两人,在床笫之欢方面,能不能契合,若是不能,自然,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所以,这一夜,都会有礼官在王后寝宫的外边听帝王和王后的床脚,以记录这一夜,帝王和王后的……” 这…… 想到跟西陵做那事儿的时候,外边还有人听热闹,我不禁有些纠结了起来,我的西陵,唔,对,西陵,是我的!若是让旁人听了他的声音去,我,岂不是吃了大亏?!不行!这事儿,决计没得商量! 礼官记录的帝王和王后第一次同房的这事儿,各国都是有的,便是主子去了祁国,也一样不能免。 长白最是明白我的心思,见我面露不悦,忙出言给我解释,“主子可以这样想,这记录,也是主子跟西陵公子在一起的一份极好的回忆,这礼官记录房事,可是只有王后跟帝王同房时,才会有的,旁人,断没有资格享受……若,主子觉得吃了亏,大可在第二天,就把那礼官杀了,这样一来,就没人能知道……” 那礼官也没什么错,杀了他,我岂不是成了昏君? 我翘了翘唇角,抱着软垫向后倚在了另一个软垫上,动着脑袋,想起了法子来,唔,有没有,既不用让我觉得吃亏,又不会抵触了规矩的法子呢?以后,西陵就是我的王后了,这种属于王后才该有的殊荣,我自然不能少了他的,可是,可是……貌似,我俩做那事儿的时候,都是我在下面,出声儿求饶的人,也是我罢?这……可让那礼官如何记? 再说,就算,我不介意当次昏君,这大婚的时候,杀了人,见了红,也总是不吉利的罢? 叩叩叩―― 马车外边,传来了极细的敲击声,我收了心思,用手指挑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往外看了去,“到了?” 回陛下的话,车驾,已经在营地中了。 外边的人恭敬的应了一句,便往后退了,我听见有人搬拿椅凳,放在马车前面,等我下车的声音。 长白,扶我下车。 想到就要见到西陵,我忙不迭丢开盖在腿上的毯子的起身,“不要让西陵等急了!” 外边,两边儿的仪仗凑在了一起,西陵那边,只带了五百鹰卫,半箱的财力也没带,见了我,也不招呼,态度冷淡的让我有些发懵,这……的确是我的西陵没错啊?昨儿晚上,他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了么?怎得,还这般的对我不理不睬?他不该是……快步的走过来,把我抱紧进怀里去,才对的么? 祁王陛下,这位,便是我们罗羽的明王陛下了。 见西陵的态度不渝,罗修天的眉头微微一拧,往西陵的身边儿走了一步,低声提醒了他一句,“祁王陛下,是不是该跟自己未来的夫君打个招呼?” 西陵话儿也不答的冷哼一声,便抽身往我之前下来的马车走了过去,纵身一跃,上了车椽,掀开马车前面的布帘,钻了进去,丢下了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末了,还是罗修天反应的快,紧了一步过来我的身边,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提醒我道,“主子,祁王陛下已经迫不及待的上车了,咱们,何时启程?” 这一句话,才算是给了我一个台阶下,解了我的尴尬。 这就回宫罢。 我收了收心思,转身往来时的车驾走去,心里却是在暗自琢磨,到底是有什么地方惹了西陵,让他对我这样的态度,莫不成……是他知道了,我在他进宫之前,先收了霜做昭元,所以,在吃醋?还是……在生气,我这些日子,总在宠爱长白,没有好好儿的念想他? 我七上八下的上了马车,为了避免西陵教训我,徒增尴尬,便让长白乘了别的车驾,心里想了许多解释,却又都觉得不妥,西陵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的这些解释,怎么可能说服的了他?罢了,不如就直接认错认罪,由着他罚罢!反正,他总不舍得掐死我!至多,是多“教训”我几下! 唔―― 一上马车,我便被捂了嘴拖进了一个温软的怀里,西陵的唇瓣慢慢的凑近我的耳根,含住了我的耳垂吮吸挑逗了起来。 你不生我气了,西陵? 我被他痒得缩了缩颈子,心却是稍稍放了些下来,他肯这么闹我,总比冷着脸什么也不说的强。 你做了什么该我生气的事儿了? 西陵给我翻了个身,让我面朝着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 我……那个……我……我封了霜做……做昭元…… 我心虚的拿眼角瞟着渺的反应,打算着,只要看了他有一点儿不高兴的意思,就马上跟他装可怜,求饶,撒娇,“那个……那个……我……我……” 他弃了凌国的一切,来祁国寻你,那般清高的一个人,只为了看一眼你的尸身,而在金銮殿上,给我长跪不起,若非我告诉了他,你的两个孩子还活在人世,此时,他怕是已经魂归天外了。 西陵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淡然一笑,“今晨我回来了之后,还曾想过,要怎么跟你说,让你派人去寻他,然后,在后宫里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你已经给了他封位的话,那自然就是最好了。” 我……我这两日还……还宠爱了长白几回…… 见西陵不是生气我封了霜做昭元,我才稍稍放心了一些,可是,唔,又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生什么气,难道,是因为长白?不应该啊……他之前不就是知道,我已经宠爱过长白了的么…… 他是你的近侍,你宠爱他,也没什么不对。 西陵的反应有些让我摸不到底儿,总觉得,他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我又想不出,“再想想,还有没有做什么别的,会让我不高兴的事儿?” 没有了!绝对没有了! 我把最近发生的事儿,都好好儿的想了一遍,却是怎么都想不出,还有做什么会惹了西陵不高兴的事儿,“我发誓,保证,没有了!” 哦,没有了啊,那,就是没有了罢。 西陵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你这是不是就叫,做贼心虚,恩?” 你不是生我的气,刚才,干嘛还那样对我凶? 知道自己是被西陵套了话儿,我顿时觉得抑郁了起来,既然,我都没做什么惹了他生气的事儿,刚才,他干嘛对我那种态度?以前,就算我惹了他不高兴,他也不会对我那么凶的!我,我……我越想越委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兴高采烈的来接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要以前的西陵,我,我不要现在这样凶的他,呜呜呜…… 都当了一国帝王的人了,怎还说掉泪珠子,就掉金豆子,恩? 见我哭了,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伸手,拿衣袖给我擦去了泪珠子,低头,啄了啄我的眼角,“别哭,乖,别哭。” 我不!我就哭!你欺负我!我好好儿的高高兴兴来接你!你,你却凶我!你是坏人!坏人! 我拿了拳头便往西陵的肩膀上捶,我知道,我的这点儿力气,断没可能捶得疼他,可是,我,我就是生气!我生气了,委屈了,也总不能让他这个惹了我,欺负我的人好受! 好了,乖,渊离,别闹,别闹,听我给你说,听我给你说。 西陵捉住我的两只腕子,把我已经在他的肩膀上捶红了的手送到唇边,轻轻的吹了吹,“我刚才那般的做,不是针对你,而是,给其他人看的,你别闹,听话,听话,恩?看看,这手都捶红了,疼不疼?” 给旁人看的?什么意思? 我拧了拧眉,不解的看向了西陵,虽然,知道他刚刚不是凶我,让我觉得好受了一些,可是,他故意让旁人以为,对我的态度恶劣,又是为了那般? 你这小傻瓜! 西陵把我圈紧在他的怀里,把唇瓣凑近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知道昨儿晚上的事儿的人,只有你我和长白,我若是突然对你变了态度,不是徒惹旁人怀疑,给你这个小笨蛋惹麻烦么?” 真的?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他从来都不会骗我的,我知道,可,可这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有些太突然,太奇怪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风明殿 以你的性子,若是告诉了你,你还能有刚刚那样反应么?还不是一样得给人怀疑了去?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帮我抚着后背,他知道的,我从小儿,就是这样,一哭,就会喘不上气儿来,得需要有人帮我把气儿顺过来才行,“你今日今时的境地,不比以前,做什么事,该有什么样的结果,总得让人不能怀疑了去才是妥当,不然,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想要对人隐瞒你身份的努力,岂不都是白费了?” 我不管,反正,以后,不准这么对我凶。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闭了眼,打定了主意,不跟他讲道理,“你再敢跟我凶,我就,我就……我就不吃饭,不睡觉,天天哭,哭到你心烦!” 一会儿,还得有一次,不过,我跟你保证,那是最后一次。 西陵叹了口气,抱着我躺到了软垫上,伸手从一旁扯了毯子过来,给我盖在了身上,“今儿晚上,我补偿你,好不好?” 就一次?最后一次? 虽然知道,西陵那般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我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以前,在别绪楼,在雪园的时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西陵得为了我,低三下四的对人家忍气吞声,现在,我已经是罗羽的暗王,罗羽真正的主人了,为什么,我的西陵,还是得为了我,去跟旁人装疯卖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我的西陵,再受半点儿的委屈! 我……我…… 乖,渊离,这没有什么,我半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只要,能跟你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少些人来打搅我们,什么,都是值得。 西陵抱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一些,让我感觉到,他很是在意,我之前的那一次“坠崖身亡”,“以后,我会好好儿的护着你,再不让有机会被人胁迫威逼,再不会让你遇上,宁可死,也绝不妥协的情景,渊离,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不会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会等着我,等着我救你,好么?” 好。 就算西陵不说,在经历了那一次坠崖,我也不会再傻的想不开,拿自己的性命,跟旁人怄气了!命是我自己的,受了伤,遭罪难受什么的,也是我的,我凭什么,要为了不欠旁人的人情,就让自己不舒服,不自在?这世上,也没人规定,欠了旁人的人情,就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过往的一切冤仇,都必须得既往不咎了不是? 对,不说这事儿,我还忘了,今儿起身的时候,忘了让长白去查一查,江漓湘那个家伙,挨了西陵的一剑捅在肚子上,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死了的话,埋在了哪里?唔,对,定得找出他是埋在哪里的,然后,让人给他把坟踩平了去! 让他害我! 一切害我的人,欺负我的人,都 分卷阅读88 该不得好死! 有些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过多的去计较,只会给自己惹上新的麻烦。 西陵最是明白我的心思,只看了我一眼,便明白了我在想些什么,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跟我说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渊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西陵的话,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愣,的确,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便是受了欺负,挨了委屈,也断不会想着,要报复那欺负委屈了我的人,我会想,会想,对,我会想,总有一天,那人会知晓了自己的不对,然后,改邪归正,跟我认错道歉,变成好人!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渊离,我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如那些做了错事的人一般,悔不当初。 西陵的声音很好听,西陵的怀抱,也很温暖,我腻在他的怀里,之前所有的一切怨恨,烦躁和不开心,都像被洗涤干净了般的消失无踪,“对了,罗修天说,你的那两个孩子,现在在罗羽的皇宫里,这事儿,是真的么?” 恩,阿毛把她们两个从凌国背了回来,修天把他们照顾的很好,只是……两个丫头都有些先天不足,身子里面,也还积了寒毒,寻常里,得依靠一些珍贵的药材来调理才行…… 想起那两个嫌我丑的丫头,我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子不嫌娘丑,这两个小混蛋,真真是欠教训了!唔,对了,等大婚之后,西陵就是我的王后了,教训子嗣的事儿,都该归他来管,那两个丫头,就交给他来管束好了,省得被一群不晓事儿的下人们给惯坏了,以后,惹人讨厌! 我记得,长卿曾说过,在祁国以南的南地沼泽里,有一种名唤甘露草的珍贵草药,性情温和,对调理体寒人的身子很是有效,不若,我派人去查探一番,看能不能弄一些回来? 听到两个丫头的身子里有寒毒,西陵不禁一愣,紧接着,便叹了口气,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朝我看了过来,“你的身子没事儿罢?我听说,江若渺出生的时候,就是带了寒毒的,他的娘亲生下了他之后不久,就……” 好像是没什么事儿,恩,你说的甘露草,修天已经派人去收了回来,几天前才到,足有上百斤,好几年都用不完的。 我活动了下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没有中毒的反应,唔,难道是因为……之前,我曾在自己的身子里,种上了有可能可以用来当解寒毒药引的天星草毒?如果,当真是因为这个的话,那,那不就是说,这天星草,的确是可以用来当寒毒的解药的?! 刮吱―― 我发着呆的工夫,车驾停了下来,外边,传来了侍卫的低声禀报,“陛下,已经到了王后的风明殿了。” 一会儿,我先下车去,自己进去,你追着我进来,咱们回了寝殿再说这事儿。 西陵低头啄了一下儿我的唇角,便起身下了马车,不用看,只消听,我就知道,他出去之后,又变了生人勿近,否则后果自负的表情,哎,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了什么好法子,能只再这么一回,就变回以前待我温柔样子,而不惹人怀疑……唔,西陵从来都是不会骗我的,他既是说了,那就定是会有法子,可,到底是什么法子呢? 主子,你没事儿罢? 见西陵下了马车,我却迟迟没下,长白便有些紧张了起来,凑到床前来,也不敢掀窗帘,只轻轻的敲了敲窗棱,压低了声音,跟我问了一句。 发了下呆,没事儿。 被长白这么一唤,我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起身,掀开马车前面的帘子,由长白扶着,下了马车,“你让人去把奏折都搬了这边儿来罢,我稍晚些时候,就看。” 我在众侍卫紧张兮兮的目光中进了风明殿,我知道,他们肯定都在担心,西陵会不会一怒之下,掐死我……唔,若不是我足够了解西陵,只凭着他刚才的反应来看的话,怕是,我也会有同样的想法罢? 主子,西……王后殿下他…… 长白紧一步跟上我的步子,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心,“是不是……” 没事儿。 我丢下长白一个人进了风明殿,只听到一众侍卫“呼啦”一声散开,把整个风明殿包围了起来,唔,好罢,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侍卫,当真是尽责的很,我敢说,就算是西陵当真要挟持了我,以他们的执着坚持,也定能把我给救出来! 一进到风明殿的寝殿里面,我便被西陵揽进了怀里,这坏人,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的冷漠模样? 一会儿,你别出声,乖乖的依着我说的做。 西陵凑近了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裳,在我胸前的朱果上揉捏捻弄了起来,“别怕,不管我说什么,都别觉得奇怪,那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外边的那些人听的,恩?” 唔,好。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把头后仰,挺起胸来,让他能更方便的挑逗我的身子,“用,用力点儿的玩儿我,西陵,恩,就,就这样,好,好舒服……” 你这勾人的小妖精。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横抱了起来,往床榻的边儿上走去,“一会儿,有你觉得好玩儿的!” 我觉得好玩儿的?怎么个好玩儿法? 我伸手抱住西陵的颈子,故意使坏的把自己已经扯开了衣襟的胸口凑到了西陵的唇边,“能现在就告诉我知道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西陵张嘴含住我左胸那边儿的朱果,用舌尖和牙齿挑逗磨蹭了起来,“小妖精,看我今儿个就收了你,省得你为祸人间!” 来,收了我罢,妖道。 我扭动着身子,使坏的不让西陵好好儿的吃得痛快,环在他颈子上的手,也趁机探进了他的领子里面,在他的背上游走了起来,“看看是你的金刚杵好用,还是我的锁阳环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觉醒 你这下流的小东西,真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这都是跟什么人学的,恩? 被我这么一挑逗,西陵顿时化身为狼,紧走几步,到了床榻的边儿上,便抱着我一起,滚了上去,“看我不弄得你下不得床,走不得路,除了我的膝上,哪里都不敢坐!” 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不是长白,但武功的底子,却是不输给他。 西陵冲着我做了个“嘘”的姿势,掰着我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假装出愠怒的声音来,“斥责”起我来,“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微微一愣,觉得自己的手里有些痒痒的,便本能的低头去看,只见,西陵正用手指,在我的手心里写字,示意我照着他写的字儿去说,忙收了收心思,佯装出镇定的口气来,照着西陵写给我的字儿念了起来,“祁王陛下要使性子,怕是使错了地方罢?这里,可是罗羽的皇宫,朕王后的寝殿,进了这里的门,你可就是朕的王后了,伺候自己的夫君,不该是你份内的事儿么?” 别过来!你敢再往前走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西陵冲我比了比拇指,夸奖我做得很好,又伸手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尖,告诉我,他要继续了让我不要吃惊,“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唔……” 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儿调情用的小药粉而已,用上几次,你就会喜欢上它的。 我依着西陵写在我手心里的字儿继续念,只觉得,在西陵的引导下,我简直就成了个欺男霸女,强占良家的恶棍色狼,“来,乖乖的把腿分开,我会让你觉得快活的,对,就是这样,分得再开一些,不用那么瞪着我,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也没用,你的身子,现在可由不得你做主了,呵,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可真是有趣儿……恩,其实,你这下流的身子,也是盼着被人宠爱的罢?啧啧,瞧瞧,这才被我摸了这么几把,就硬成这样儿了,多久不曾做过这事儿了,恩?” 别,别碰我,你,你这个混蛋,别,恩―― 西陵捉住我的一只手,放到他早已傲然挺立的冲动上,示意我继续我们刚才正在做的事儿,自己,则是动手把我的衣裳褪了个精光,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横跨了我的胸口,同时玩弄起我的两只朱果来,“啊,啊,恩,别,别,恩,别,那里,那里不,不可以,不,恩,恩,啊,啊,啊――” 真紧!不过,恩,今儿,我就帮你好好儿的把它开采一下儿! 见我当真是羞窘的念不出他写给我的那些字儿了,西陵便饶了我,伸手,从一旁的衣裳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瓶儿来,从里面到处一粒丹药,送到了他自己的嘴里,再张嘴,说话的声音,已经变得跟我一模一样! 你,你…… 这一下儿,我可真真是被西陵给勾起了好奇,想要爬到他面前去看个清楚,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塞了一粒差不多模样的药丸进嘴里,“现在,你可以叫出声儿来了,总忍着,对身子不好。” 恩―― 西陵的深入,让我忍不住低吟出声,我难以置信的发现,我此时的声音,竟成了跟西陵一样的!这样一来,我,我就可以不用压抑着自个儿,我就可以随便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了!只要,我叫出西陵的名字来,谁也不会知道,这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一整夜,我被西陵用了不知多少种姿势攻城略池,床上,地上,桌子上,椅子上,偌大的一个寝殿,几乎就没有什么地儿,是我们不曾在哪儿做过的,我快活的跟西陵求索,求饶,挑逗,勾引,却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累倦,只觉得,越缠绵,身子越轻,越舒畅。 今儿怎么这么好的耐性,小妖精? 西陵抱着我回了床榻上,把我放到了床榻的里面,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躺下,伸手,抱住了我,“以前时候,你可是该不知睡了几个来回了……” 我也不知,就是感觉不着困,就想……恩,就想一直都缠着你,让你一直一直要我…… 我反手抱住西陵的腰,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感觉着微微粗重的呼吸,只觉得,这世上,断没有什么事儿,是能比现在这般的,跟他相守更幸福,“你觉得累了?若是觉得累了,今儿,就先不做了罢?你从祁国过来,这么远的路,昨儿晚上,又没好好儿休息,自然是会觉得累的……” 倒不是累,我只是,怕把你给弄坏了。 西陵浅笑着把我抱紧在怀里,深吸了口气,扯过毯子来,盖在了我俩的身上,“睡会儿罢,还两个时辰,就该起身出发去宗庙了,这一整天,可少闹腾不了你。” 我腻在西陵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去,半个梦都没有,睡得很是舒服,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把我抱了,给我穿了衣裳,沐浴,梳洗……我懒得睁眼,只由着人帮我打点,需要我抬手,我就抬手,需要我翻身,我就翻身,反正,有西陵在呢,没事儿……唔,就算,西陵不完全知道罗羽的规矩,也还有长白呢,他会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的…… 什么时辰了? 想到今天还得跟西陵一起去宗庙举行那个什么封后大典,我也不敢太由着自己睡,只觉得,不那么非睡不可了,便睁开了眼来,结果,却见一大群人,都围在我的床边儿,紧张兮兮的盯着我,西陵,霜,长白……还有,罗修天?这是怎么个事儿?什么仪式或者规矩么?这么一大群人,等我起床? 这般想着,我本能的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子,唔,还好,盖了毯子,没有被围观。 主子醒了! 长白是第一个发现我醒了的,满是惊喜的叫了出来,惹得其他人一阵激动的往前凑了又凑,只差没伸手捏一捏我的脸,看我是不是当真醒了。 呃……醒了……我……睡了很久么? 我懵了一下,用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看长白,又看了看西陵,“我……该不会是……睡过了头……耽误了封后大典罢?” 主子若是现在起身,还是赶得及的。 听了我的话,长白笑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忙不迭的伸手来扶我,“主子只是多睡了一个时辰,不晚,不晚,等会儿,让马车驶得快些就好了……主子,可有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 不舒服?没有啊? 我活动了下手指,又动了动肩膀,觉得自己此时的身子好的很,唔,确切的说,是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好,都要轻快,就像,恩,就像轻轻一跳,就能跳到房顶上去一般,“怎么了?之前,我病了么?” 一边儿说着,我一边儿把手举到自己的面前,待看清了自己的手,我才是微微一愣,呃……我好像,变白了?皮肤,还变得细腻了? 以前时候,我的皮肤是带着些浅土黄色的,很是难看,西陵说,那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受过伤,吃了太多的药,所以,皮肤才会又粗又黄,等长大些年岁,会变得好一些,但,若想变成以前的样子,是断不可能了,可是,现在……我的皮肤却是变得,比我记忆里的,在皇宫里的时候,还要好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呢?! 据长白刚才说的,我才只是多睡了一个时辰,也就是说,只一个晚上,我的皮肤就……就变得比以前没受过伤生过病的时候,还好了! 我……这是病了么? 我拧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正常的很,唔,好像,连之前我种在身子里的天星草毒,都没有了,这,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我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我自己的医术太浅,试不出来? 回主子的话,主子这不是生病,主子这是身子里的雪族之血,彻底的觉醒了。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取了衣裳过来,给我披在了身上,“寻常情况下,这血脉觉醒的人,都会昏睡上几天,不舒服上许久,不想,主子竟是只睡了一晚上,就醒过来了,若不是亲眼见着,修天还真是不敢信……” 丑八怪?呃,不对,那个,恩,娘亲? 娘亲? 门口,探进来两个小小的脑袋,月儿和离殇从门缝儿里钻进来,甩开人,提着衣摆朝着我躺的床榻跑了过来。 哎?! 咦?! 看到我时,两个小家伙都懵了一下,紧接着,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来,钻进了我的怀里,态度跟之前相比,那叫一个截然相反! 娘亲,娘亲,抱,抱。 月儿先钻进我的怀里,仰起头,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伸手,戳了戳我的脸,紧接着,便像是得了验证似的,兴奋的不行的又往我的怀里使劲儿拱了拱,“娘亲,原来,你之前的丑样子,是装出来的啊?” 你闪开!娘亲是我的! 离殇也钻进了我的怀里,用肩膀把月儿往一边儿挤了挤,占了我的大半个怀抱,才算是满意了,“我就说,我的娘亲不该是那么丑的,你还不信,你看,果然就不是罢?” 作者有话要说: ☆、拉钩 恩? 两个小家伙的话,让我稍稍有些糊涂了起来,唔,之前,她们两个嫌弃我丑,这,我是知道的,可……这怎得突然就变了态度了呢?总不至于说,我突然就变好看了罢?呃,难道,修天说的那个什么,血脉觉醒了,还能,让人变漂亮?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起码儿,我的皮肤确是变白变细了,不是么? 娘亲,你明明长得很好看的啊,为什么要把自己易容的那么丑? 月儿抱着我的胳膊不松手,一副恨不能长在我身边才好的讨好模样,“是不是怕被坏人看上了,遇上危险?” 你娘亲从来都是极好看的,觉得他丑,是你们不开眼。 见两个丫头一起腻进了我的怀里,缠着我不松手,罗修天的眉头不禁微微一拧,伸手,拎着两个丫头的后领,把她们从我的怀里拎下了地去,“下来,别压坏了你娘亲!” 哦。 月儿委屈的撇了撇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我的怀抱,猫儿一样好看的眼睛眨啊眨,眼瞅着,泪珠子就满了眼眶,满嘴的碎碎念,顿时,便羞得我红了脸,“霜爹爹那么重,都压不坏娘亲,月儿和离殇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半儿重呢,怎就能压得坏……修天伯伯是坏人,坏人,坏人……不让娘亲抱月儿的人,都是坏人……” 就是,就是,娘亲哪里就那么容易被压坏,修天伯伯是骗子,大骗子…… 离殇的嘴翘的老高,嘟嘟囔囔的说着,眼角还不时的往我的身上瞟,“抱长白伯伯都不累,抱离殇就累了,分明就是偏心……”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我何时抱过,抱过…… 我尴尬的满脸通红,对这两个可恶的丫头,真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可别让我知道,是谁告诉这两个丫头这种话儿的,不然,我,我非揭了他的皮去不可!这么小的孩子,这种话,怎就能让他们听了去!这,这不是教坏孩子么! 你还敢不承认!我和月儿亲耳听到的! 听我否认,离殇顿时不乐意了起来,扯着嗓子,就冲我喊了出来,“那天,就在你的寝宫里,修天伯伯带着我和月儿要去给你请安,你亲口说的,长白,我想抱你,你,你还敢不承认!你,你……我当时真不该听了修天伯伯的话没进去,不然,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 长白,把这两个小家伙送去给长卿! 西陵的脸色一变,顿时吓得两个小家伙闭了嘴,齐齐的往后退了几步,低头玩起了自己的衣角,恨不能自己长得再小一点儿,让西陵看不见他们了才好,“其他人,该干嘛都干嘛去!三盏茶之后,启程去宗祠!” 西陵威慑力果然很好,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只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只剩了我们两人,我咳了两声,想说两句好话哄他,让他别生气,却见他拧身走来了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动手帮我穿起了衣裳,“那两个丫头还小呢,以后……注意些,省得她们不懂事儿的出去瞎说……” 之后,西陵用极快的速度帮我穿好了衣裳,把我抱到了妆台前面,帮我梳起了头发来。 不得不说,第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懵了一下,之前,我的头发是黑色的,可,可现在,竟然,竟然变成了跟诺伯伯,跟娘亲一样的银色的了!这,这也太,太奇怪了罢?!一眼之间,我的皮肤变好了,头发,也,也变了银色了!这……这就是罗修天说的那个什么,呃,雪族血脉彻底觉醒的表现么? 怎么了?不喜欢?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我的脸,侧过脸,吻了吻已经被他梳理顺了的头发,“你若是不喜欢,等一会儿,从宗庙里回来,我让人寻些黑色的染料来,帮你染回去原来的黑色去,恩?” 不要!这样好看! 我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生怕捂得慢了,就真给西陵染回了黑色的去,从小儿,我就遗憾,为什么我没有娘亲那么一头银色的头发,现在,可算是有了,我哪里就舍得再染回黑色的去,“怎得?你不喜欢?”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西陵浅笑着拿开我的手,帮我把头发重新梳顺了,拿一根红色的带子束了中间,放在身后,然后,从一边儿拿了面具过来,给我戴在了脸上,“等你老到了没了牙齿,走路都需要坐椅车,在我的眼里,也都是最美,最好的。” 给我收拾好了之后,西陵便带着我出了门,马车仪仗等在门外,我发现,用来拉我和西陵乘坐的车驾的八匹马,竟然,都是齐刷刷的乌云盖雪! 这般大的排场,你这是打算气死多少人,恩? 我牵着西陵的手上了马车,在软垫上坐了下来,才伸手戳了戳他的肩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腻进了他的怀里,“这些马,你是怎么训得?能让乌云盖雪拉车,啧啧,这,怕是世间独一份儿的了罢?” 这是我让人特意驯的,原本,就打算要用在咱们大婚的时候,现在,倒是刚好。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从一旁拿了毯子过来,给我盖在了腿上,“坏东西,昨儿晚上,你把我给吓坏了!” 一路上,西陵给我讲了昨儿晚上发生的事儿。 原来,昨儿晚上,我腻在他的怀里,睡得小猪般得死,他却是睡了一半儿,突然觉得我的身上冰块儿般得凉,一睁眼,便见我身上的皮肤上青筋突起,像底下跑了虫子般得蹦个不停,然后,那蹦过了,消停下来的地方,就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白,有的地方,都白得像是透了明儿,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肉……他吓坏了,忙不迭的下床出门去,喊来了长白,让他去寻罗修天来,急招御医进宫给我诊病,不想,长白只是笑了笑,半点儿也不紧张的告诉他,我这不是生病,只是,雪族的血脉彻底苏醒了,只需要帮我保持身子干净,让我睡一些时日,就没事儿了……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霜他们就一个个都跑来了,端水的,给我擦身的,给屋子里的火盆添木炭的,总之是,每来一个人,都能马上找到自己该干的事儿,于是,我的屋子,便成了刚刚我醒来时的人满为患。 还好,我醒来的不算太晚,不然,该误了咱们大婚的时辰了。 我把头枕在西陵的肩上,伸手抚摸着他衣摆上的凤凰草花纹,那是罗羽王后的标志,这大婚的喜袍做着的时候,我可是每天都会去看的,一待,就是三四个时辰,这上面的每一条花纹,我都熟悉,只是不想,这衣裳穿在了我的西陵身上,竟是,比挂在架子上的时候,要好看了这许多。 凤凰草,天龙花,这,是罗羽的图腾罢? 见我盯着他衣摆上的凤凰草发呆,西陵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把我的衣摆,盖在了他的衣摆上,拿我衣摆上的天龙花跟他衣摆上凤凰草拼成了一个根茎相连的图案,“你可知道,这天龙花和凤凰草,为什么叫天龙花和凤凰草么?” 为什么? 我只知道,这两种花草是罗羽的图腾,可是,却也是当真不晓得,这两种花草,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唔,好像,我记得,有在那本儿书上看过,说,这两种花草,其实该是一种来着,只是,这两种花草,是有雄雌的,雄的,才叫天龙花,雌的,才叫凤凰草。 我也只知,这两种花草的名字,是你娘亲取得,至于,为什么,你还是得找个机会,去问他才好。 西陵笑了笑,对我也不知道这个典故,半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再过一会儿,就是封后大典了,渊离,说实话,我还真有些紧张,那个,恩,你……紧张么?” 有一点,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我把自己的手塞进西陵的掌心,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心里,都是细细的汗珠子,这大冷的天儿,就算,这马车里燃着暖炉,也断不至于到出汗的地步,“你就要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变成我的人了,西陵,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能横在我们中间,阻碍我们在一起,你听,外面的声响,整个罗羽,所有的百姓,都在祝福我们,他们在祝福我们,白头偕老,福泽绵长,你听,唔……” 渊离,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西陵的吻堵住了我剩下的话,许久许久,才把我松了开来,“对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儿,现在,还作数么?”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他们会跟月儿和离殇一起长大,有你教导他们,他们定会懂事,孝顺,兄友弟恭。 我抱住西陵的腰,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胸口,告诉他,我答应过他的,我都记得,“然后,等他们长大了,我们老了,我们便从他们之中,选一个最适合成为帝王的人出来,把罗羽交给他,我们,就在后宫里圈一块儿地方出来,布上阵法,不让任何人进去,我们在里面,过无拘无束的日子,再不让人打搅我们…… 恩。 西陵答应了一声,突然把我抱紧进了怀里,“说话,算话,不然,是小狗。” 拉钩。 我伸出尾指给西陵,依着我小时候每一次跟他约定时的样子,跟他的尾指勾在了一起,“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作者有话要说: ☆、婚礼 封后大典进行的很是顺利,我牵着西陵的手,踩着赤红色的地毯,走上了宗祠前面的九百九十九栋石阶,在祭坛之前,认真的跪了下来,接了金笔,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然后,把金笔转交给了西陵,示意他也写下名字。 看着我写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西陵的眼角稍稍抽了一下,抬笔,模仿了半天,也模仿不出我的笔迹来,最后,干脆,还是依着他自己的笔迹,在旁边写下了他的名字,恩,这时,我自然是不会想到,几百年后,有罗羽的史官们在研究这份婚书的时候,会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是十五岁的时候,才跟西陵成亲的,为什么,这婚书,却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写下。 主子,封后酒。 罗修天捧了一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酒来了我的面前,等我接了,才又从一旁侍卫捧着的托盘里,取了一根手指长的银针,送到我的手里,“需的主子和王后都把自己的血滴进这酒里,分杯饮下。” 我接罗修天递过来的银针的时候,稍稍愣了一下,暗自庆幸,昨儿晚上,我雪族的血脉觉醒,把我身子里的天星草毒一并解了去,不然,这半碗掺了我血的酒给我的西陵喝下去,还不把他给毒坏了? 主子? 见我盯着手里的银针发呆,罗修天沉默了一下,唔,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以为,我久久不肯下针,是因为我怕疼,“只要一滴血就够,主子轻轻的扎一下,不会太……” 给你,西陵。 不及罗修天把话说完,我便拿那银针往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下去,然后,把银针递给了西陵……不得不说,银针扎到手指上的时候,的确有点儿疼,但,这疼,却是带着喜悦的疼,这种疼,我,心甘情愿领受。 不是说,只要一滴血就好的么?扎这么用力作甚! 见我的手指在滴完了血进碗里之后,还在不停冒血珠子出来,西陵不悦的拧了拧眉,一手接了我递给他的银针,一手捉了我的手腕,当着上万人的面儿,把我的手指送进了他的嘴里,小心翼翼的吮吸了几下,直到不出血了,才松了开来,“身上有止疼的药没有?拿出来,我给你撒上!” 这都不出血了,还撒什么止疼药。 我嘴上笑话着西陵的紧张过度,心里,却是吃了蜜般的甜,终于,就要在一起了,终于,再也没人能把我们分开了,真好,真好,“该你扎了,快点儿,一会儿,还有许多的事儿要做呢,别耽误了时辰。” 西陵笑着点了点头,拿银针在自己的手指上扎了一下,滴了血在碗里,然后,从罗修天的手里接了那倒满了的,掺了我俩血的玉尊……端着玉尊停滞了一小会儿,才把那只雕着天龙花图腾的玉尊,递到了我的面前,依着罗修天教他的,在封后大典上该说的誓言,一字一顿的对我说道,“上官西陵愿饮下此酒,与我王,此世不相别,今生不分离,天地为证,日月为誓。” 我亦愿。 我从西陵的手里接着了酒,仰头一饮而尽,“封上官西陵为后,封号,宸。” 这个封号,在我派罗修天去祁国接西陵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为此,我这懒得恨不能长在床上才好的人,在罗羽的藏书楼里猫了三天,在几百个字里面,最终,选了这个宸字,唔,书上对这个字的解释,是这样说的,宸者,北极之所在,帝王之居所,罗羽的帝王,自然就是我了,我的西陵所在的地方,自然,就该是我的所在。 我给西陵的这 分卷阅读89 封号,顿时惹了所有在场官员的惊叹,我敢说,若不是罗修天那足以杀死人的目光盯着他们,他们,定会不顾这是我的封后大典,从人群里跳出来,对我的这个决定,复议求更,哼,休想,我的西陵,自然该是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任何人,都休想再给他半点儿的委屈!谁敢对我的决定横加指责,我就砍了谁全家!就像,曾经,有人在祁国反对西陵要给我的封号的下场一样! 礼毕,回宫―― 罗修天知道我的想法,估计,也是怕我这可以不顾一切的家伙,当真做出什么有损罗羽根本的事儿来,礼一成,便什么也不顾的宣布了回宫,我也乐得多些时间回去跟西陵独处,自然不会反对,倒是跟在一边儿的长白微微拧了下眉,显得有些不太乐意。 原本,大殿之后,还该有宫宴,我这刚刚娶了王后的人,该出现在宫宴上,跟大臣们饮酒同乐,可……我这懒人,怎么可能跟寻常的帝王一样,去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的臣子们套近乎,拉交情?在我看来,这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恩,抱着我的西陵,黏在床上,哪怕,是什么话儿都不说,只是看着他,也好…… 而我,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西陵,你是不是妖精变的?为什么我会觉得,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我腻在西陵的怀里,一边吃着他喂给我的蜜饯果子,一边跟他撒娇,只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儿,也就是这样了,恩,没有人来吵我们烦我们可真好,唔,对了,以后,有了孩子,我也得早早儿的给他们都丢了奶娘那里去,省得他们吵了我和西陵的平静小日子。 我若不是妖精,怎么配得上你这小妖精? 西陵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把我往他的怀里又揽了揽,“你怎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给了我那么一个封号,恩?就不怕遭人非议诟病?” 你为了我,把十三盟的盟主砍了大半儿的时候,可有想过,那样做,会遭人非议诟病? 我翻了个身儿,伸手抱住西陵的手臂,半点儿也不客气的扯了他的里衣袖子,擦了擦沾在嘴角上的蜜糖,“西陵,我希望你能记住,我现在告诉你的话,恩,这话,我只说一次,也只会对你一个人说,我,渊离,此生今生,都只会站在你的这边,若,天下与你为敌,我,便为你,屠尽天下。” 好,我记住了。 西陵微微一愣,但只是一瞬,他的神色便又重新缓和了下来,抿嘴一笑,伸手,将我揽紧在了怀里,“你可得说话算话,不能言而无信。” 自然是算话的!我跟你,何时说过假话! 我一个打滚从西陵的怀里爬起来,就要跟西陵算账,坏家伙,竟敢不信我,看我不跟你逃回来! 何时说过假话?最近,不就有? 西陵掐住我的腰,把我拖回他的怀里,捏着我的鼻子,明显的,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是谁给我装死,害得我伤心难过的?是哪个家伙让罗修天去跟我求亲,说什么让我随便挑个人嫁过来的?是哪个小混蛋明明好好儿的没事儿,却折了跟我求救用的纸船,害得我以为那个小混蛋是身陷困境,需要我想法子来救,只得纠结无奈的答应罗修天,自己和亲过来,半夜里偷摸进皇宫,险些不知情的把某个小混蛋活活掐死的?还有……唔……” 我自然不会给西陵机会,让他再继续把我“犯的错儿”细数下去,而对西陵来说,最好的让他闭嘴的法子,便是……恩,用嘴给他堵回去,让他无暇说话,然后,世界就安静了,我“犯的错儿”,依照我们很久之前约定的,便是犯了天大的错儿,也绝不提第二次,唔,只要,让他闭了嘴,以后,也就再不会有事儿了! 面对我的投怀送抱,主动献吻,西陵倒是很乐意接受,辗转嘶磨,抵死纠缠,唔,我突然觉得,刚刚他说的那些,根本就是他的小阴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用这样的法子打断他,然后,恩……他趁机好沾我的便宜…… 你这坏人,你,你,你是故意的! 我被西陵吻得气喘嘘嘘,伸手,想捶他,却是只伸了手,怎么也不舍得捶下去,末了,干脆把手揽上了他的颈子,把自己整个儿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以示抗议,“你,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唔……” 你说的一点儿都对。 西陵趁着我说话的档儿,突然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床榻上,然后,扯开我的衣襟,对我上下其手了起来,“小妖精,这可是你自己先勾我的,恩,索性,今儿你也不打算去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不如,咱们这就开始洞房罢?” 你,你这色胚,坏人,恩,别,别,那里不,不行,还,还没准备好,轻,轻点儿,啊,啊,恩,恩,别,西陵,别,恩―― 我在西陵的攻势下无所遁形,唔,好罢,反正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做,不如,就继续昨儿晚上没来得急进行完的部分,恩,对了,我记得的,昨儿晚上,我跟西陵刚刚玩儿到了在别绪楼里的那本儿每个倌人必学的什么书上的第三十二页的姿势,再扣去以前零零散散玩儿过的十几个姿势,唔,好像,还有一百五十多个姿势,是没试过的,恩,就这么定了,我要在大婚的这几天假期里,跟西陵,把那些没试过的姿势,全都一一试完! 作者有话要说: ☆、奏折风波 依着罗羽的规矩,帝王大婚,可以有半个月不用上朝,每天的奏折,都送到寝殿里批阅,对这个规矩,我可以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恩,就照着霜说的,把奏折一分两半儿,罗修天批一半儿,西陵批一半儿,咳,那个,关于这个批奏折的事儿,我承认,我小小的无耻了一把,借口着西陵要陪我过大婚的假期,所以……那一半儿本该赖着西陵帮我批的奏折,这半个月,依然是让人送去了霜那里…… 渊儿,你再偏心,也不该偏心成这个样子罢?我嫁给你,做了你的昭元,半天的假期没有不说,还从第二天,就开始帮你批奏折,为什么,上官西陵就又有假期,又不用批奏折?这不公平! 我跟西陵在寝殿里腻歪了七八天之后,霜终于忍不住找上了门儿来,把批阅好了,抱在怀里的奏折“哗啦啦”往桌子上一堆,便一屁(和谐)股在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跟我抗议,“这世上,哪有只让牛犁地,不给牛草吃的道理?!我不管了,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你不一直是吃肉的么?何时,竟变成吃草的了? 西陵把我圈在大吃豆腐,目光,带着促狭和调侃的霜的肚子上溜了两圈,突然,恍若大悟了般得来了一句,“渊离,你要不要给霜把把脉,看看,他这口味儿突然变了,是不是因为……有了?” 你才有了!你整天霸着渊儿,我跟谁去有了! 霜被西陵这么一逗,顿时怒起来,连说出来的话,都变得失了冷静,待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幼稚,脸上一红,恶狠狠的白了西陵一眼,以示抗议,“要是当真能我有了,还好了呢,也省的渊儿遭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是怕疼……” 西陵,你就别逗霜了,这几天,他都帮你批奏折来着,有点儿情绪,也是正常的嘛。 我伸手给霜,示意他上床榻来,这几天,罗羽突然下了十几年都不曾下过的雪,天蓦地就冷了下来,烧了地龙,地上也总泛着凉气,“来,霜,上来暖一暖,地上凉,啊,对了,你那屋子,这几天还好么?地龙暖不暖?下人有没有给你加衣裳?” 还是我的渊儿好! 霜笑着蹭上床榻来,到了我的身前,伸手抱住了我的腰,凑近,在我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儿,“放心,除了想你想的紧,别的,都还好。” 你认识的霜,会是个被人随便欺负的人么? 西陵也不再逗霜,伸手,从一旁的炕桌上取了一只倒扣的杯子,给他添了一杯茶,送去了手里,“来,尝尝,渊离亲手泡的,虽然,有些难喝,但好在,还不至于毒死人……霜,以你的性子,这么着急的赶来,应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说的罢?什么事儿,恩?” 朝里有二十几个人联名上了折子,要渊儿定下春选的日子,罗羽暗王一族向来人丁单薄,须得多纳后宫,才好留下资质上佳的子嗣。 霜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西陵,有些无奈和自嘲,“还有,你我都不是罗羽人,若让我们两人留下子嗣,定会偏袒故国,有伤社稷安泰,所以……希望渊儿能以国事为重,万不可……” 让那些王八蛋都给我滚!发他们的春秋大梦去!我才不会娶他们的那些什么儿子孙子七叔二舅八辈儿祖宗呢! 我便是傻的,也听得出霜话里的难过和悲伤,他不远千里,弃了一切的来寻我,什么都只为我想,什么都只为我好,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一个让人提防猜忌的结果,若是我,还不得一怒之下的掀了那人的桌子去?!而他,却只是不声不响不动声色,来我的面前,征询我的意思,我敢说……若我这时候说,准了这事儿,他,也定不会多说一句反对…… 可我,断不能这么的没有良心! 我不能对不起他,更不能,对不起西陵! 瞧你,跟谁学的这是?有事儿说事儿,怎还骂起了人来了? 看着我恨不能这就抄了桌子去拍人的样子,西陵不禁一笑,把我揽紧在了怀里,伸手探进我的衣裳,帮我扶起了胸口,“君子之仪,不嗔,不怒,不疾言厉色,以前的时候,我不是给你讲过的么?怎得,都就着蜜饯吃光忘净了?”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记着那些狗屁君子之仪作甚?!我只知道,跟我说你们坏话的人,都是坏人,坏人,都该死,不对,是都该不得好死! 我抱住西陵的手臂,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觉得有些冷落了霜,唔,他也是需要安慰的,不该不管,便又扯了他的腕子,拖着他往我的身边儿里近了些,“一会儿,我就让人去给我把修天找来,跟他问问这事儿,是什么人起的头,什么人跟的风儿,还有,唔,这些年,他怎么打理的罗羽,怎教训出来这么些不明事理的臣子来!他若不能好好儿的给我一个交代,这罗羽的暗王,我便不当了!大不了,咱们寻一处地方隐居去!省着又要上朝,又要批这些劳什子的奏折闹心!” 你这脾气还真是见长了呢,渊离。 西陵眼睛稍稍眯了眯,对我的动气很是有些恼,唔,我知道的,他这不是在恼我,而是,在恼那些让我动气的人,他知道的,我若是跟人生气生的厉害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便会发烧,严重的时候,还会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去,所以,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在给我养成不跟人动气的习惯,只是,恩,一直是收效甚微,“是不是需要我给你点儿小教训,给你把这糟糕脾气,好好儿的改一改?” 我感觉的到,西陵在说这话的时候,原本给我抚着胸口的手,已经变了动作……原本是抚的,这一会儿,却变成了在我胸前朱果的周边儿画起了圈儿……这是挑逗!不对,是勾(和谐)引!赤果果的勾引! 西陵,你,你,恩―― 不及我抗议,西陵便一把扯掉了我身上仅有的里衣,低头咬上了我的耳垂,吮吸挑逗了起来,“来,霜,跟我一起教训一下儿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让他明白明白,身子是自己的,舒服了不舒服了,都是自己的事儿,没得必要,跟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作践自己的身子!” 乐意之至。 霜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明白过来了西陵的意思,退了自己的衣裳,凑了过来,低头吮吸上了我未被西陵的手挑逗玩弄的那边儿朱果,跟西陵那坏人一起,勾(和谐)引起了我来,“渊儿,今儿个,可是你的西陵使得坏,明儿,你若是下不了床,可别怪我,恩,啧,渊儿,自你那什么血脉觉醒了之后,我还没沾过你的身子,不想,竟是变化了这么多,这皮肤滑的,怕是落一个水珠子上去,都得原封不动的滑下来……别动,乖,让我好好儿的吃一会儿……” 唔,轻,轻点儿,霜,轻点儿,疼。 我被西陵从后面抱住,用手臂架住了腿弯,向两边儿把腿分成了一字型,唔,这对我来说,倒是不难,好歹,我也是从小儿就开始学舞的,只是,这坏人接下来做的事儿,却是让我承不住了,这坏人,竟是就在我这个姿势的情形下,从后面进了我的身子,不自觉绷紧的身子,和这坏人整个儿没进我身子的冲动摩擦着,只几下儿,就让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只如身在云端,也正是这时候,霜这个家伙趁虚而入,俯身在了我的身下,含住了我的冲动,恨不能吃了我般的,吮吸舔弄了起来,“霜,霜,你弄的我好,好快活,给,给我,我,我还要,还要,恩――” 只霜让你觉得快活了么,渊离?看来,我还得更努力些才行!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亲吻上了我的后颈,架着我腿弯的手臂,微微太高,双手一边儿一个的揉捏上了我的朱果,下身,却是加快了速度,在我的身子里面横冲直撞了起来,“来,让我听到你的声音,渊离,说你喜欢我这么对你,说我这般的弄你,让你很快活。” 西陵,西陵,你,你弄得我好,好快活,我,我喜欢,喜欢你这,这么弄我,快,快,我,我要去了,要去了…… 一边儿是霸道狂野,一边儿是攻城略池,我哪里受的住他们两人的这般联手,只坚持了没过多少时候,就丢盔弃甲,倾泻了出来。 待我回过了神儿来,低头看向霜,见我的汁液灌满了他的嘴,犹装不下,还自他的唇角溢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滑落,顿时,便被这刺激的不行的情景刺激的又重整旗鼓了起来,直惹得西陵一阵调侃的笑,还停留在我身子里,尚未倾泻出来的冲动,也随着他的这笑,继续在我的身子里面耕耘了起来。 这一番缠绵,直到了晚膳的时候才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三人在床榻上用了膳食,又去温泉的院子里泡了会儿解乏,便回了寝殿里睡了,我没有让霜走,西陵也没有提,这一夜,我们三人,大被同眠,我在他们两人的中间,睡得很沉,很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争吵 我一如既往的睡到自然醒,睁眼,已是晌午,伸手,摸摸左边,西陵在,又伸手摸摸右边,霜也在,顿时,心情便好了许多……日子就该是这么过的嘛!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自己心爱的人在身边…… 醒了? 西陵俯身凑近我的脸,给了我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早安吻。 恩,醒了。 我伸了个懒腰,在西陵的唇瓣上回吻了一下,然后,揉着眼睛爬起身来,朝着霜看了过去,看着我醒过来,却一声不吭,这可不像是霜做的事儿啊,寻常时候,他不都是会跟西陵一样,给我一个早安吻的么,今天怎得…… 让他多睡一会儿罢,刚才,他跟我一边说着话儿,一边就睡过去了,看样子,这些天,是累着他了。 西陵轻轻的捂了我的嘴,不让我出声吵到霜,“他太宠着你了,渊离,你既已经是罗羽的帝王,那便该有身为帝王的担当,像这种让旁人帮你批阅奏折的事儿,是万不应该做的,知道么?” 可是……我不喜欢…… 我早就料到了西陵会教训我,可是,唔,却是没想到,他教训我的,是这样的意思,我还当,他会跟我说,有什么事儿,该交给他来做,而不是让旁人给他代劳来着,“西陵……” 不喜欢的,未必不能变成喜欢的,你试都不试,就推给霜去替你做,你可想过,这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西陵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我揽进了怀里,伸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态度,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各国的王族,历来最为忌惮的,便是后宫干政,你让霜代替你批阅奏折,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干政了,你明白么?你须得知道,这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的,如果,你让霜帮你批阅奏折的这事儿,传到了那些顽固派的大臣们耳朵里,霜将要面对的,就将是整个罗羽贵族的怒火和谴责,在罗羽,祸乱君心的后宫之人,可是要被碎骨凌迟,死无葬身之地的,你觉得,到了那个时候,你,能护得了他周全么?” 这,这么严重?! 西陵的话让顿时便瞪大了眼睛,我真真是没想到,不过是批几本儿奏折而已,竟会,有这么大麻烦和危险,那些老东西们,不就是希望我把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儿解决掉么?管我是怎么解决掉的干嘛! 你以为呢? 见我被他说的结果吓了一跳,西陵的唇角微微抿了抿,叹了口气,伸手,掐了掐我的脸,“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儿了,明白么?” 可是…… 我犹豫了一下,再三权衡,想方设法儿的组合了半天言辞,只琢磨着,不要话一说出来,就惹了西陵暴走才好,“那,那个……西陵,你,你说……我……我不当罗羽的暗王了,好……好不好?” 你当一国的帝王是萝卜白菜,你想当就当,不相当就丢掉的么? 西陵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伸手,朝着我的眉心就是一阵戳,“你这么不负责任,可有想过,你这为了不批奏折就不当皇帝的没出息样子,会让你娘亲多伤心?你可有想过,你娘亲身在凌国皇宫,却要把这给你留下的最后的护身符经营好,得有多少的艰难?你可有想过……” 呜呜呜,你也你欺负我,你,你明明知道,我,我最最讨厌的事儿,就,就是不能睡懒觉,你,你还逼着我自己批奏折,每天每天这么多的奏折,等批完了,都到了天亮去了,我,我还睡,睡个屁啊,呜呜呜,西陵是坏人,坏人,坏人! 被西陵这么一教训,我的眼泪顿时便忍不住了,“这皇帝,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当的,凭什么,别人的一厢情愿,就得我来负责?我娘亲又怎么样?他喜欢当皇帝,喜欢手握重权,他自己去啊,干嘛要扯上我?我本来就是一没出息的米虫,非要让我成龙成凤,这,这不是强人所难么!你尽帮着别人欺负我的,你一定不是我的西陵,一定,一定是旁人易容冒充的,呜呜呜,一定,一定是!” 一句话说的不如你的意,就掉金豆子,这世上,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恩?你就算是要哭,也该等我把话说完了罢? 见我哭了,西陵口气顿时便软了下来,伸手把我圈回他的怀里,手臂用力,箍紧了我,不让我挣扎反抗,低下头来,轻轻的啄了啄我的耳根,“乖,别闹,渊离,听我把话说完,若等我说完了,你还觉得是我不讲道理,你再哭,再罚我,好不好?” 你,你说,你,你若是说不了我满意,我,我就,就哭死给,给你看。 我一边哭,一边张开嘴大口喘气,这该死的身子,只皮肤变白了变细了有什么用,最该变的,半点儿也不变,还跟以前似的,一哭,就喘不上气来。 你先别哭,等我把话说完了,你不满意了,再哭,行不行? 见我又是要喘不上气来了,可是吓坏了西陵,手忙脚乱的揽着我趴在他的身上,便动手给我抚起了后背,“自己的身子不好,又不是不知道,看看,又喘不上气儿来了罢?来,张开嘴,大口吸气,大口……” 这是怎么了? 在一旁睡着的霜被我和西陵闹出来的动静吵醒,见我正伏在西陵的身上一边儿抽着鼻子哭,一边儿大口喘气,忙不迭的起身,凑来了我的身边,跟西陵一起,帮我顺起了气儿来,“谁又惹了你不如意了?怎哭成这个样子,恩?” 是我说了他。 西陵顿了顿,看样子,对惹了我哭这事儿,很是有些后悔,“我让他以后自己批奏折,不准再偷懒让别人代劳。” 这主意,是我给他出的,你要责备,也该说我才是,说他作甚! 霜的眉头一拧,明显的对西陵露出了不满,伸手,一把把我从西陵的怀里抢来,抱紧在了怀里,“你认识渊儿的时候,比我多得去了罢?你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么?!你让他自己批奏折,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冷非霜!你怎么可以给他出这样的主意!你活腻了么! 一听是霜给我出的主意,西陵先是一愣,然后,便似找到了罪魁祸首般的,朝霜挥起了拳头,“你不要告诉我,你这熟知各国习俗的人,会不知道罗羽王族的规矩!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我情愿死,也绝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霜抱着我的怀抱,温暖而有力,我感觉的到,他的决心,以及……他早就知道,他给我出了那样的主意,会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和难堪,他不怕,为了我,他什么都不怕,“上官西陵,你是不是当了罗羽的王后,就忘了,什么,才是最重要?” 不管我变成什么人,在我的心里,都没有什么,会比渊离更加重要。 西陵深深的吸了口气,缩回将要打到西陵脸上的拳头,向后,倚在了软垫上,“错的人是你,冷非霜……你没有想清楚,这个你不在乎的结果,于渊离,意味着什么……你死了,一了百了,渊离呢?剩下的所有日子,都活在对你的愧疚和思念里面,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只为了眼前的丁点儿好处,就让他置身于这样不好境地的可能?你怎么能这么目光短浅,这么不分黑白!” 我…… 霜被西陵问的哑口无言,许久,才低下头去,声音极低极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 渊离可以为了你改规矩,却并不意味着,他也有足够的本事,为了你,跟整个罗羽的贵族们相抗,力排众议,护你无恙。 西陵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抚上了我的后背,“他并不想你想的那么笨,那么弱小,他不会的事情,并非是他学不会,更多的,是他根本就不想学……你应该记得,你们教下他下围棋和识字的事儿罢?你能说,他之前不会下围棋,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么?” 那你也该慢慢的跟他说,而不是这样的逼迫他,你明明知道,他的身子不好,一哭就会喘不上气来的。 霜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低下了头,抱着我的手臂,却是更紧了一些,“帝王将相,固然是风光无限,可,你怎就知道,这些,是渊儿想要的?” 我已经不想再让渊离过之前那样身不由己的生活的了。 西陵抚着我后背的手稍稍加了些力气,却并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若非他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何至于,在雪园里,遭人那样的欺负?我永远都忘不了,长白来祁国寻我时,跟我说的那些,冷非霜,那些事儿发生的时候,我没有在雪园,可是,你在,现在,你告诉我,你是希望渊离过现在这样的生活,还是,回去雪园那般?” 我不要回去雪园!我,我会学会的!我,我不用你们帮我批奏折了,我,我,我自己批,我自己…… 一听雪园,我顿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样动不动就要被关地牢,被欺负,没饭吃,挨罚遭算计的生活,我再也不想回去了!永远,永远,都不想再回去了!我可以学,什么不会的东西,我都可以学!只要不让我再回去,让我学什么,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传召长卿 渊离,我相信,你是可以慢慢学会的,罗羽的规矩里,虽是有不得让后宫干政的说法,可是却并没有说,奏折上的批复,必须得由帝王亲笔来写,我知你是懒得动笔,写字也慢,所以才会说,由你来批阅奏章的话,都没有工夫睡觉了。 西陵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从一旁拿了一块儿帕子来,给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又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我和霜来教你理政,告诉这些给你写奏折的人,真正的意图和其间的牵扯纠葛,你弄明白了这些,然后,自己来决断要如何处置,我和霜来帮你执笔,把你的意思写成书面儿的回复,这样一来,就算不得是后宫干政了,你看,怎样?” 不用我自己看?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扭头盯着西陵,生怕他突然又改了刚刚允诺的事儿。 不用。 西陵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弃了被我眼泪打湿了的帕子,卷起自己的衣袖来,继续给我擦眼泪。 不用我写字? 我往后躲了躲,低头往霜的肩膀上蹭了蹭,想都未想,这样,会把原本就哭成了花猫的脸,蹭得比之前还花猫。 不用。 西陵稍稍想了想,找了个比较容易能让我接受的方式,把话儿说了出来,“每天,你都只要听我们讲讲故事,然后,告诉我们,你希望故事接下来如何发展,就可以了,剩下的事儿,我们来做。” 真的?就这么简单? 我有些不信的拧了拧眉,对西陵说的很是有些怀疑,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的事儿?不用我自己看奏折了,不用我自己批奏折了,还……每天都有故事听?还,还能决定,让这些故事如何发展下去?那不就是说,我过的,其实还是跟在别绪楼的时候差不多的,自由自在的日子?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不再有人看不上我,挤兑我了? 就这么简单。 见我被他说动了,西陵忙趁热打铁,“当然,如果你觉得只这么简单,你接受不了的话,你也可以自己看,自己批那些奏折。” 就这么定了!就按着你说的,我只管着听故事,其他的事儿,你们来做! 我此时最怕的,就是西陵反悔,一听,他要改了说辞,忙不迭的从霜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及他反应过来,就自顾自的勾起他的尾指来,拉了勾,“说话算数,一百年不许变,变得是小狗!” 不哭了? 见我的反应一下子变得这么快,西陵不禁失笑出声,动手,把我捂着他嘴的爪子拿下来,顺势,吻了吻我的掌心,“不说我是坏人,是旁人假冒的了?” 于是,我便在西陵和霜的教导下开始了理政,唔,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些听不明白他们说的一些故事,但西陵和霜都很有耐心,在我听不明白的时候,把那些我听不懂的部分拆开来,给我细讲,后来,慢慢的,我也便明白了,不用他们再解释,也能想到一些事情,待我把这些我想到的事情说出来给他们听的时候,他们都是吃惊的不行,吃惊之后,便是一阵阵感叹,只道是,我这样的人,不当了皇帝,可是大大委屈了才能。 这一听故事,时辰便是过的快了,十几天的工夫,竟是蹭蹭蹭,马儿跑的一般过去,我大婚的假期,也是彻底的没了。 明日,主子便该临朝了。 这一日,长白便帮我准备好了第二午朝要穿戴的一应衣物,知我怕冷,还特意给我准备好了之前送我的毛皮斗篷,“两位小主子这几日都跟着长卿,像是都很乖巧,只是……主子当真不打算告诉长卿,主子还活着的事儿么?” 呃……他,还不知道这事儿? 经长白这么一说,我喝在嘴里的一口汤险些喷出来,忙用手帕捂了嘴,咽下肚去,才抬起头,看向了他,“你没告诉他?” 主子不曾吩咐的事儿,长白不敢多嘴。 长白从我的手里接了盛汤的碗,放在一边,又取了一只新碗来,给我盛了一碗新的,送来了手边,“昨日,长白偶然经过小花园,听到有孩子的声音哭泣,像是两位小主子,便去探查了一番,却见长卿正用一只泥盆在烧纸钱,还让两位小主子跟他一起跪着,长白听他跟两位小主子说,这一日,是他们 分卷阅读90 生娘亲的百日祭诞,旁的那些没良心的人,都只顾着自己享乐,把主子这般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教育两位小主子可不能当忘恩负义之人,须知,主子当时在地牢里生下她们两人的时候,险些,连命都丢了,之后,更是为了她们,受了许多苦楚云云。” 也难为他了,那时,在地牢里,若不是有他,那两个孩子连同我,怕是,就都要死在那里了。 想到在雪园地牢里过的那些以长卿的血为食的日子,我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厉害,我可真是个混蛋,只顾着自己过舒服日子,竟是,把长卿这忠心为我的人,给忘到了脑后,还让他在为我的“死”伤心难过,“你去,唤他过来,把两个小家伙,先抱去霜那里照顾着,我自己来跟他说。”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顺手给我关好了门。 我坐在软榻上又喝了一口汤,便觉得无味的放回了桌上,之前,我便答应了长卿,会要了他的身子,只是,一直都是时机不好,未能应诺,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推了,西陵知道这事儿,也没有对我的意思表现出半点儿的不愿来,唔,之前时候,他还曾跟我说过,得知我死了之后,长卿的一些事情,我记得,好像,他是大病了一场来得,只是不知,现在,他可好些了?能不能承得住,我要他的身子? 正想着事情的档儿,便听见外边传来了长白的通报,道是长卿来了,长卿的态度很是不好,对长白,冷言恶语的嘲讽,我敢说,若不是他不会武技,此时,定会扑上去,揍长白一顿,哎,还是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何时,能当真有了长白那种该沉稳时便沉稳的样子,该有多好。 亏得主子待你不薄!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主子在天有灵,知道你这混蛋是罗羽的细作,定丢下一个雷来,劈死你! 长卿冲着地上唾了一口,又骂了长白一句,才伸手推门走了进来,见了我,也不跪拜,只站在那里,瞪着眼睛跟我对视,“暗王陛下好本事!连西陵公子都能收得服服帖帖!既然那么喜欢旁人的东西,怎不连凌国一并收进了囊中去!” 经长卿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此时,我是带着面具的,再加上,雪族血脉的觉醒,让我的皮肤变白了,头发也变成了银色……只要我不说话,便是以前跟我熟识的人站在我的面前,跟带着面具的我直面相对,也断不可能认得出我来…… 用西陵的话说,我总是个当不了君子的人,旁人得罪了我,我虽不至于做出什么取了人家性命的恶事,可,这记恨和报复,却是断不会少的! 此时,平白的挨了长卿这个没脑子的笨蛋的骂,我,又如何能甘心不小小的报复折腾他一下? 索性,一会儿他就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小小的欺负他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罢? 这般想着,我便使起了坏来,故意不出声儿,挥手示意长白关门,然后,从软榻上下了地,缓步朝着长卿走了过去。 见我朝他走去,长卿露出了明显的防备,往后退了一步,提防豺狼般的盯着我,就像,一个不留神,我就会把他吃了一般,唔,好罢,我承认,我今儿的确是想要把他给“吃”了,只是,我敢打赌,若他知道了我是谁,我不“吃”他,他都得不乐意。 待走得近了,我才是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长卿,他瘦了,比跟着我偷跑去祁国的时候,瘦了一大圈,黑着眼圈,脸色也不好,让懂医的人一看,便知是大病未愈,气虚血瘀的样子,唔,若不是已经答应了他好多次,却一直都未能应诺,看着他现在的这副样子,我还真真是下不了手去……我可真是作孽,那般好看的一个人儿,跟着我,竟被折腾成了这样! 这般想着,我已经绕到了长卿的身后,他的肩本就不宽,这一瘦,便显得更是有些弱不禁风了,我的心,突然便觉得有些疼了,跟他开什么玩笑呢,晚一刻告诉他我是谁,他就要多难受一刻,我可真是狠心,怎就小气到了这样的程度! 我伸手,从背后抱住了长卿,却觉得,他的身子一顿,便疯了般得要挣脱开我,我听到他冰冷而不带半点儿感情的话语,他说,“暗王陛下还真是好胃口,连长卿这般不入眼的货色,也下得去嘴!” 长卿,别闹,让我抱抱你,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酸了,忍不住,便掉下了眼泪来,我紧紧的抱住长卿的腰,不让他挣脱,“是我,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宠爱 主,主子? 长卿的身子僵了僵,因着吃惊,连挣扎都忘了,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般得,猛地扯开我抱着他腰的手,转过身来,看向了我,手有些打颤儿的伸出来,探向了我戴在脸上的面具,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把那面具揭了下来,就像,怕打碎了一个好梦,“是,是你么,主子?你,你来接长卿,去,去你那边了,是,是么?” 你想,去哪里? 我由着长卿把我脸上的面具取下,又犹有些不信的摸了摸我的额头,脸颊,鼻子和唇瓣,才伸了手出来,捉住了他的手,送到唇边来,轻轻的啄了一下,“怎得,几个月不见你家主子,不认识了?” 主子,你,你没死?你没死?!主子!主子! 长卿慢慢的回过神儿来,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疯了般得把我抱紧在了怀里,高兴的只差抱着我转上几圈才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主子,主子,你没死,你没死!” 看你这傻样子,你家主子就那么像是个短命鬼么? 我双手捧起长卿的脸,半踮起脚,轻轻的吻上了他的唇瓣,很软,很凉,让我忍不住想温暖他,想揽他在怀,“所有不好的事儿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恩,一切,都会好起来。 西陵的唇瓣有点儿打颤,回应我吻的时候,有些战战兢兢,就像,一不小心,就会惊醒了美梦,“主子,你,你这是病了么?为什么头发都变成这个颜色了,还,还有,皮肤也,也……” 长白说,这是我身子里的雪族的血脉觉醒了的缘故。 我牵着长卿的手,在软榻上坐了,抓起他的腕子来,给他把脉,果然是如我所见的那样,气血亏虚,大病未愈,而这病,也是心思郁结所致,“这一回血脉觉醒,倒是把我身子里的天星草毒也弄没了,对我来说,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怎得,你不喜欢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主子什么样子,长卿都喜欢。 长卿抿了抿唇角,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臂,“只是……主子现在这般的美,长卿,却是变得丑了,长卿……觉得自己……很是不配站在主子的身边儿了……” 不丑,你一点儿都不丑,长卿,等你把身子养好些,长些肉,就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我抓住长卿的腕子,把他拖回到我的怀里,刚才从背后抱他的时候,还只是觉得他比以前瘦了不少,这一抱,才真真是明白了,他到底有多瘦,肋骨凸出,让我只是抱着,就觉得硬的咯人,“以后,你就回来我这里罢,我给你写几副方子,把身子好好调理一下,那两个丫头……过两天,我也该跟息天商议,给她们选一选,她们自己的近侍亲侍了……” 好。 长卿答应了一声,便又要从我的怀里挣脱出去,我感觉的到,现在的他,有多么自卑,他……在介意,在介意现在变丑了的他,总觉得,跟我靠的太近了,会辱没了我,“主,主子,这,这屋子有,有些太,太热了,我,不,长卿……” 别动。 我欺身上前,把长卿压在了身下,俯身,吻上他的唇瓣,“上次,我们不是就说好了的么?等过些时候,我就要了你的身子,这……都过了好几个‘过些时候’了……” 可,可是,长卿,长卿现在的身子,现在,恩―― 长卿被我压在身下,想要拒绝,却是未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就被我扯开了衣襟,啃吻上了胸前朱果,顿时,声音便变了一个调子,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在勾我,“主子,别,别看,别看,长卿现在的样子,不,不好……” 的确如长卿所说的那样,他现在的身子,根本就是皮包骨头,连胸骨,都有些微微凸出着,自然是算不得好看的,唔,确切的说,是,恩,很难看,可,看着他这半点儿都引不起人兴趣的身子,我却是,半点嫌弃他的心思,都生不出来,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如何能嫌弃他,如何舍得,嫌弃他! 主子,不,不要,长卿求你,求你了,别这个时候要长卿,别,唔,恩,恩,等,等长卿的身子好些了,再,在伺候主子,主子,主子,别,别这般的勉强自己,长卿,长卿…… 长卿的拒绝,被我的亲吻淹没,我抚弄着他的身子,感受着他这为了我,而瘦的不成人形的身子,除了心疼,还是心疼,“长卿,别拒绝我,我会极温柔的待你,尽量不弄疼你的,就一次,今天,我就要你一次,其他的,等你的身子好了,我们再做,好不好?” 可,可是,主,主子,长卿现,现在的这个样子,主子,主子…… 长卿一边说着,就要哭出来,若是换了以前,他怕是早就缠上我来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的又是拒绝,又是哭泣?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人用刀子剜去了一块儿似的疼,伸手,抱紧了长卿,用吻堵回去了他的拒绝,“你不丑,一点儿都不丑,长卿,在我的眼里,你总是好的,一如我初遇你时的那样,狡猾的像只小狐狸,却是只好看的狐狸,来,乖,把腿分开,别拒绝我,让我给你快活。” 长卿没再拒绝我,而是乖乖的依着我的意思,分开了腿,任我狎玩和索求,我看着他紧张的禁闭双眼,双手抓住身子的被单的样子,只觉得,他可爱的不行。 我要进去了,长卿,刚开始,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一会儿,就会觉得舒服了。 我小心翼翼的进去长卿的身子,明显的感觉到,他因为疼,身子本能的扭动了一下,原本抓紧被单的手,也稍稍紧了一些,“放松些,长卿,别紧绷着身子,放松些,就不那么疼了,来,乖,把腿再分开一些。” 长卿听话的依着我说的做,可,他的身子终究是太弱了些,只才刚刚感觉到快活,便承不住刺激,昏死了过去,剩下起了兴致的我,一个人尴尬不已……索性也不能再拿着他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折腾,我从一旁揪了一个枕头过来,给他垫在脑袋底下,又扯了一条棉被,帮他盖在身上,冲着门外,唤来了长白。 主子。 见了我的模样,长白便明白了发生的事儿,只一句话未说的反手关了门,近了我的床榻,俯身帮我品箫纾解了起来,“主子明知道长卿承不住,还这般的折腾自己,到底是何苦来得?” 我不想看到这么自卑的长卿,他成了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我……希望他能快些好起来,希望他能明白,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他…… 我扯掉长白的衣裳,把他拖上床榻,一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一手抓住他的冲动,套(和谐)弄狎玩了起来,这些时日,只顾着陪着西陵和霜学着理政,倒是有些时候不曾跟他做这事儿了,想来,他也该是想要了,“喜欢我这样玩儿你么,长白?” 唔――唔―― 长白的嘴被我用手捂着,说不了话,但,他迎合我手的动作和迷离的眼神,却是再恰当不过的告诉了我,他喜欢被我这样对待,这妖精,真真是越来越会勾人了,我一捞他的腰,给他翻了个身,让他跪伏在床榻上,然后,便挺身而入,“不准出声儿,若是把长卿吵醒了,看到我在他的身边儿做这事儿,又该难受了……乖,忍着点儿,我让你多快活一会儿……” 我在长白的身上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纾解了出来,人也累得不行,躺在软榻上,就觉得眼皮子有些打架了起来,唔,索性,今儿的奏折也批完了,刚刚长白也告诉我,西陵和霜带着两个小家伙骑马去了,不会很快就回来,不如……我就睡一会儿好了…… 这般想着,我便蹭进了长卿的被窝,见长白还在床榻上眼巴巴的瞅着我,一脸的可怜兮兮模样,便朝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过来,陪我一起睡。 见我要让他也过来一起睡,长白的可怜模样顿时烟消云散,啧,那速度,简直比夏天里的天变得还快,“哧溜”一下钻进我的被窝,八爪鱼般的缠到了我的身上,闭了眼,一言不发的便准备睡觉。 我动手把长白的八爪鱼状态掰开,蹭进他的怀里,伸手,有些够不到长卿了,便又往外蹭了蹭,抱住长卿,扭头看了看他,示意他过来,“估计,西陵他们一时半会儿的都回不来,这么好的冬天,最是适合睡觉了,来,过来,咱们一起睡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刚刚好一起用晚膳。” 是,主子。 长白听话的蹭过来,抱住我,猫儿般的惹人喜欢,这些日子,他倒是长了些肉,比之前罗修天从地牢里把他拎出来的时候,可要好看的多了,抱起来,也舒服的多了,唔,这让我很是满意,很是有成就感,恩,长白的身子,我都能帮他调理好,长卿,也定不会有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 我在长白的怀里睡得很沉,虽然,被我抱在怀里的长卿的身上有些硬得咯人,可,总得来说,这一觉,还是睡的很舒服的,直到……我睁眼,被我眼前的两个瞪着大眼睛的小家伙给吓了一跳,险些从床榻上蹦起来…… 长卿伯伯说,你不是我们的娘亲。 月儿瞪着她那双跟渺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眼睛,问得很是认真,“可是,西陵爹爹又说,你是我们的娘亲,这世上,有乱认爹娘,好跟着那乱认的爹娘享福的,却是没有哪个傻子乱认孩子,替旁人养孩子的,恩,那个……你是傻子不?” 要我说,肯定是长卿伯伯给弄错了! 离殇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她的小腿儿,费力的爬上了床榻来,钻进了我的被窝,腻进了我的怀里,“修天伯伯说过,傻子都是极丑极丑的,所以,遇上了长得丑的人,一定得绕着走才行,不然,会被那傻子给捉回家去,煮着吃了!他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傻子?所以,定然是咱们的娘亲!娘亲……呃?这是什么?硬的跟石头似的?哎?!这,这……月儿,你快看,快看,是长卿伯伯!长卿伯伯在娘亲的被窝里!” 离殇的这一句话,羞得我一直红到了颈子根儿,这宠爱自己的近侍,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若这事儿,被自己的孩子给碰上了,却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的…… 你们的长卿伯伯,是你们娘亲的近侍,他陪着你们娘亲睡觉,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对。 长白的出现,拯救了我的哑口无言,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上起身,顺手,拎了一件我的里衣过来,给我披在了身上,“就像,你们晚上睡觉,会怕黑,需要殿里的大宫女抱着你们睡一样。” 月儿不怕黑!月儿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用大宫女抱! 见离殇腻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月儿的小眉头稍稍拧了拧,似是犹豫了一小下,紧接着,便也爬上了床榻来,扑进了我的怀里,仰头,盯着我的脸说道,“娘亲,月儿饿了,月儿要吃奶!” 呃……那个……我,我…… 月儿的话让我的整个身子都僵了僵,喂奶,这种事儿,别说是做了,便是想,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谁人听说过,男子,是会有奶的呢?就算,就算我是雪族人,能跟别的男子不同,能孕育子嗣,可,却并不能表示,我……也能给我所生的孩子喂奶啊……这,这可该如何是好?我,我可该如何拒绝月儿这小丫头的要求,并让她觉得,我这么做,其实,是理所应当的? 生你们的时候,你娘亲正身处地牢,所以,身子染了寒气。 西陵从门外走进来,在月儿这丫头就要啃上我的胸口的前一刻,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拎下了床榻,“饿了就找奶娘去,别折腾你娘亲,他没奶喂给你!” 哦。 月儿委屈的抿了抿唇角,盯着黏在我怀里的离殇,不甘心的抽了抽鼻子,“那……娘亲……抱抱月儿,总可以的罢……” 娘亲是我的! 离殇扭动着小身子在我的怀里蹭来蹭去,霸道至极的不给月儿让半点儿地方,“你不是饿了么?赶紧去找奶娘喝奶罢!” 见自己被挤兑了,月儿这丫头倒也不恼,只眼珠子转了转,便转身扑进了西陵的怀里,“西陵爹爹抱!” 恩,抱。 西陵倒是不抵触月儿跟他撒娇,手一伸,便把月儿从地上抱了起来,待把月儿这丫头抱进了怀里,才微微拧眉,抬手,摸了摸她的衣裳,“衣裳怎么这么湿?哪儿弄的?” 刚刚在来的路上,看到雪好看,便跟离殇一起去雪里滚了几圈,离殇的身上,也是跟月儿一样湿的,西陵爹爹。 月儿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无害,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西陵顿时变了脸色,下一刻,西陵的反应便是……一把将月儿塞进后进来的霜的怀里,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我的床榻边儿上,拎着离殇的后领,便把她从我的怀里揪了出去,弃物般的往后一丢,从旁边拖过一条棉被来,把我裹了进去,抱起来,往门外冲去,“来人!备水!快!备热水!” 我越过西陵的肩膀,见到霜稳稳的接住了被当成弃物般丢掉离殇,又见到离殇被吓傻了般的愣了许久,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这,才算是放心了下来,会哭,便是表示没什么大事,还好,还好有霜站在那里。 虽然西陵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去泡了热水澡,我还是因着离殇的这一顿闹腾,而染了风寒,在屋子里躺了三四天,也不见好,长卿回来了我身边伺候,专门负责我的饮食,离殇被西陵关了小黑屋,罚抄一百遍二十四孝。 初听长卿跟我求情的时候,我还有些懵,还不到一岁的孩子,虽然,恩,是长得大了些,跟寻常人家三五岁孩子模样了,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能识得那么些字儿么? 结果,长卿却是告诉我,两个丫头,在被送去他那里的时候,就已经都识得上千个字了,后来,他照顾着她们,便继续教她们认字,现在,她们少说也得认识两千多个字了……我听得一阵汗颜,我这个给人当娘亲的,现在,都未必能认识的了两千个字,竟是,连两个不足周岁的孩子都比不过……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多跟西陵和霜学学才好,免得以后被两个丫头问起什么来,丢人现眼…… 我要见娘亲!你们都给我滚开! 娘亲,娘亲,呜呜呜……我要见娘亲,你们这些坏人,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门外,传来了两个小家伙的声音,是离殇挨完了罚,想跟月儿一起来看我,却被西陵吩咐了侍卫,不准进来,正在外边跟侍卫闹。 我听得心软,怕她们哭久了冻坏了脸,便让长卿出门去,把她们两个抱进来,不想,长卿也是狠下了心来教训两个丫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末了,直逼的我假装生气,要跟他哭闹,才不得不服了软,出了门去,把两个丫头领了进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准她们再靠近我十步以内。 长卿伯伯,长卿伯伯,你就让我们去娘亲那边罢,求求你了,月儿求求你了,好不好? 月儿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可怜的像只小兔子,只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月儿又没有做错事,为,为什么连,连月儿也,也要挨,挨罚,不,不能见,见娘亲?” 离殇也不是故意的!离殇哪里知道,娘亲的身子这么差,抱一抱都会生病?! 离殇紧绷着小脸,倔强的不肯认错,“又没有人告诉离殇!” 她们还都是孩子呢,懂什么事,西陵这,这,也罚得太严重了些。 我心疼的看着两个丫头,想在床上撑起身子,却是手臂怎么也用不出力气,勉强费力的翻了个身,却险些摔下床榻去,还好长白眼疾手快的冲过来扶住了我,才让我幸免于难,“来,月儿,离殇,到娘亲这里来。” 这怕是不妥,主子。 长白难得的忤逆了我的意思,伸手扶了我坐起身子,把一个软垫,给我垫到了背后,“主子的风寒之症还未好,不宜跟两位小主子亲近。” 长白向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这么一提,便让我明白了,西陵不准两个小家伙进来我的房间的真正目的,他这是怕我把病气过给两个小家伙啊!我,我可真笨,怎就没想到这一点! 月儿和离殇乖,先跟你们的大宫女回去,娘亲现在病着,不能离得你们太近,等娘亲好了,再陪你们,好不好? 我费力的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倚着,很有些抱歉的看向了两个小家伙,她们终究还是孩子,希望被自己的娘亲疼着,宠着,这再正常不过,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总想着娘亲能多看我一眼,给我讲许诺了许久都未能应诺的故事,呵呵,现在,我也成了别人的娘亲了,却是只顾着自己,把这两个孩子撒着养……娘亲以前是在忙,顾不得我,而我……真真是比他,还不尽责…… 等娘亲好了,可以给月儿讲故事么? 月儿稍稍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委屈不行的模样,只让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抱着一只巨大的抱枕,在半夜里偷跑出寝殿,去寻娘亲,问他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讲故事的情景。 好,等娘亲好了,就给月儿讲故事。 我点了点头,应下了月儿的请求,转眼看向了离殇,“离殇乖,跟姐姐一起回去自己的寝殿,好不好?” 等娘亲好了,跟离殇一起去骑马! 依旧是那带着点儿霸道和不容拒绝的口气,离殇的小脸上却是露出了孩子该有的跟自己娘亲撒娇的模样,“西陵爹爹说,所有的动物,都是极喜欢娘亲的,离殇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好,等娘亲好了,就陪离殇去骑马。 都是极小极小的愿望,都是我可以满足,可以做到的愿望,孩子,终究是孩子,只是,我这个当人家娘亲的,不够尽责罢了,“现在,乖乖的跟姐姐一起回寝殿去,可以么?” 恩! 两个小家伙齐齐的答应了一声,便手牵着手离开了我的寝殿,看着她们小小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福,有人疼着,有人宠着,有人在暗地里保护着,还有自己的孩子,跟我撒娇……所谓的圆满,大抵,也就是这样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阴谋 在床上又躺了两天,我染的风寒才算是有了些好的迹象,西陵和霜天天都在屋子里守着我,总至少有一人,是保持醒着的,不管我什么时候醒来,想要什么,也都能有人拿给我。 长卿因为违背了西陵的禁令,要被罚去涣洗房做半个月苦工,我心疼他身子不好,千求万求,最后连绝食的法子都用出来,才让西陵服了软,免了他的罚,唔,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来得,是我非要让两个小家伙进门来的,怎就能怪的到他身上! 长白被派去调查近些时日传出来的谣言起处,唔,也不知是什么人这么无聊,竟编纂出这样无聊的谣言来传,说是什么,我的床技极好,所有被我宠爱过的人,无论以前有多么讨厌我,恨我,都会爱上我,西陵和长卿,便是最好证明。 我没觉得这个谣言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这可以让西陵的“变心”显得更理所当然一些,可西陵却说,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编纂这谣言的人,定是有别的目的动机,只是,这目的动机我们尚不知晓到底是什么,才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种事儿,不可轻视,定要捉出这个编纂谣言的人来,好好审问一番才行。 霜也觉得西陵说的有理,为了说得我明白,还举出了几个以前的谣言祸国的例子来给我听,那些谣言,也的确都只是听起来非常无聊无味,像是没什么大干系的,结果,却是累得一国,土崩瓦解。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我这也算是在医道上小有所成的人,竟是,医不了这小小的风寒之症,这让我很是有些抑郁,唔,倒不是说,我写的方子不好用,而是……这么简单的病症,我之前所看的那些医道大家都梦寐以求的书里面,对这个,压根儿就连记载,都懒得记载……唔,不过,还好,长卿是从小儿就学医的,这种小病,也会医治,只是,我讨厌药的苦味儿,总要逼着西陵和霜往我的药碗里多加上许多的蜂蜜之类的,才肯喝,耽误了药性发挥,才使得病好的极慢极慢…… 我也给长卿写了温补的方子,让人从大库里取了珍贵的药材出来,给他调理饮食,许是他的心情好了的缘故,这原本只能慢慢儿调整人身子的方子,他竟是只吃了十几天,脸色就明显的好了起来,连身上,也长出了不少的肉来,不再之前般的,骨瘦如柴了。 旁人只需要三五天就好的风寒,在我的身上,拖了足足一个月才算是彻底的好了,能起身出门儿的这天,我竟是意外的发现,屋外,冰雪都已经化了干净,树枝的尖儿上,已经开始冒出了指甲般小的嫩芽,所谓的冬去春来,应也隔着不远了才是,唔,这个冬天,过的可真漫长,漫长的,像是让人看不到春天来的希望,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就像西陵曾跟我说的,黑暗终将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如许诺那般的给月儿讲了故事,小丫头坐在我的膝上,听的津津有味儿,不时的跟我问询,为什么妖怪再厉害,也打不过道士,为什么好妖怪,道士也要抓它们,为什么妖怪跟人互相喜欢上了,最后倒霉的,都是妖精云云。 我耐心的给月儿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一如我曾经跟西陵问询的时候,他解释给我听的那样,月儿听的很满意,非要我答应,以后会常常给她讲故事,我也总想着在她和离殇的身上,弥补我小的时候,不能听娘亲讲故事的缺失,便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天暖和了一些之后,我便和西陵,霜一起,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去了马场,罗羽的马场很大,比我在陵王城时所见的,西陵的马场,有过之而无不及,恩,除了,没有那许多的好马之外。 在马场里,我见到了降雷,才知道,长白从凌国逃出,回来祁国的时候,便是骑得它,见了我,降雷也是高兴的不行,蹭到我身边儿,拿颈子蹭来蹭去了半天,跟我讨了十几块儿松子儿糖吃了,才消停下来。 两个小家伙看着我跟降雷亲昵,很是惊讶,西陵告诉我,我才知道,之前,他和霜带了两个小家伙来马场的时候,降雷对她俩的态度,可谓是恶劣到了极点,若不是有霜护着,真真有可能,被它给用蹄子踩死,至于原因……却是没人能说得清楚了,许是,看着两个小家伙,便想到了渺降服它的时候,它遭得那些罪,记仇了,也未可知…… 我哄了一会儿降雷,跟它解释了清楚,月儿和离殇是我的孩子,它的态度,才是稍稍好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肯让两个小家伙骑它,却是肯答应,让她们稍稍的,摸一摸他的皮毛了,这也让两个小家伙兴奋的不行,满马场里又蹦又跳的庆祝,末了,还一人抓了两大把松子儿糖给降雷吃,不想,降雷竟是极不给面子的,闻都没闻。 罗修天对两个孩子的宠溺,比之我,犹有过之,他挑了两 分卷阅读91 极好的马驹,送给两个丫头做礼物,听西陵说,这两匹马驹子,若是能养的好,待长大了,跑起来,怕是连降雷都难追上。 长白调查了一个月,才把那散步谣言的人揪了出来,是左丞相的次子,也就是,恩,那日,那山羊胡子老头儿说的,想送进宫里来伺候我的那个孙子的爹爹,他的目的,是想煽动那些之前上书让我定春选日子的老臣们更进一步,好让我不得不答应,当真定一个春选出来,让他的儿子,有一个跟我面见的机会,介时,我若是当真相中了他的儿子,那,后面的事儿,也就都可以顺理成章了。 呵呵,所谓的,后面的事儿,真真是如我所说的那样,发他们的春秋大梦去!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们,竟然,是在合计着,让我喜欢上他们送进来那群子弟,厌弃了西陵,转而废了他的王后之位!另立新后! 该死! 我把长白送来我手里的信撕了个稀巴烂,丢在地上踩了又踩,犹觉得不能解气,果然是如霜说的那样,不安好心!且不说,这般做,会让我的西陵备受委屈,单是祁国那边,就该更恨死了我!怕是,春选一出,祁国那边,也该有好事的人发兵罗羽,为他们的陛下讨公道了! 主子莫气,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为了他们动气,可是不值。 长白俯身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碎纸片,顺手丢去了火盆里烧掉,动手从一边儿倒了盏参茶,给我递到了手里,“主子消消火儿。” 西陵和霜知道这事儿么? 我接了参茶,喝了一小口,便觉得有些咽不下去了,遂弃了茶碗,向后倚到了软垫上,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只是,这处置方面,却是极其麻烦,我总不能告诉那被处置的人说,我是派人暗中调查的,现在,证据确凿了,就要把他给砍了罢? 回主子的话,不曾。 长白上前来帮我整理了一下软垫,让我倚得更舒服些。 去把修天找来,不,不对,帮我更衣,我去找修天。 我打定了主意,不把这事儿告诉西陵知道,不然,他怕是嘴里不说,心里也要不舒服,霜……也不能告诉,以他的性子,定得把这事儿告诉西陵,跟他商议,该如何才能最好的处置了这事儿,现在,我能找来商议的人,也只有罗修天了!毕竟,他已经管理罗羽这许多年,对罗羽的这些老臣们,最是熟悉,要怎么做,才会最为妥当,他定然有数! 罗修天原本就住在西殿,虽然,他是我娘亲给我选的近侍,可,我却是并没有打算,要让他真的当了我的近侍,所以,我也没有让他搬到我东殿的偏院里来,跟长白和长卿同住,只让他继续住在他的西殿,有事找他了,才让人去唤他,唔,至于说……亲自到他住到地方来,这,还真真是第一次…… 陛下。 见了我,门口的侍卫恭敬的行礼,要喊话通传,也被我伸手阻止了,我本就是不想让西陵和霜知道,才亲自跑来的,被他们这么一喊,还不闹的整个皇宫都知道,我跑来的罗修天的西殿?介时,西陵问起来,我可如何瞒得过去? 守着门口,陛下有重要的事情,跟明王商议,任何人,不得入内。 长白适时的给侍卫补了一句吩咐,便引着我,往西殿的里面走去,“主子,这边来,这个时候,修天应该是在书房里看书的。”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时候没看书了,娘亲的那本医书,还有二十几页没看。 我点了点头,跟上了长白,朝着罗修天的书房走去,罗修天倒是个蛮懂事的人,除了我第一天醒来的时候,他是赤着身子跟我睡在一起的之外,之后,也未再有过跑来我面前邀宠的事儿了,这,让我很是觉得省心,唔,娘亲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连挑人,都这么会挑,只是,有些委屈了罗修天了,改天,我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去了他近侍的身份,让他恢复自由身才好,这样一来,他也就能去寻他自己的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罗修天的秘密 未到书房门口,我便听到里面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似是……有人在求饶,呃,不对,应该是,有人在做那事儿…… 我脸上一红,便想扯着长白离开,这可真真是不巧,难得来一次,竟撞上了罗修天在跟人做那事儿,唔,也难怪,他对我不是那么执着,原来,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之前,赤着身子跟我一起睡,只是,在走个过场,若我当真看上了他,要要了他的身子,说不定,他还会拒绝我来的。 幸好,幸好,这可是给我少了个大麻烦! 依着规矩,近侍是不能跟主子之外的人做那事儿的,除非,有主子的命令。 说到这儿,长白稍稍顿了顿,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朝着罗修天的书房努了努嘴,“主子打算的事儿,这一次,说不定,恰是个合适的机会。” 也对。 我点了点头,觉得长白说的很是有道理,若是寻常里问罗修天,他怕是要因着畏惧我娘亲的积威,而不敢承认的,今儿个,我正好碰上了,他便没法儿推脱了,恩,一会儿,我只消佯装跟他发一通脾气,再趁着这“发脾气”的档儿,削了他近侍的身份,唔,再当当好人,寻点他这些年来的功劳苦劳的说法,把他喜欢的这个人赐给他,让他们择日成亲,岂不两全其美? 这般想着,我便抬步朝着罗修天的书房走了过去,刚要伸手推门,却听见里面罗修天的声音,在叫……主子? 我微微一愣,伸出去的手,也不知是该继续推,还是缩回来,他叫的主子,总不可能是我罢?唔,可,若不是我,他叫的,又会是谁呢?他叫娘亲,都是叫殿下的,难道……他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主子?! 难道…… 我的猜忌心思又上来了,为了弄明白,罗修天叫得这个主子到底是谁,我决定,偷看,恩,对,偷看! 这般想着,我便把自己的食指送到了嘴里,用口水沾湿了,戳向了那书房门上的纸花窗,半点儿声音也不出的,把那窗纸,给戳出了一个洞来,踮起脚,把眼睛对上那洞,往里面看了去。 罗修天书房的布置,跟我的书房差不太多,只是显得稍稍小了一些,唔,地上,好似铺着一张挺厚的毡毯,毡毯上……跪着三个没穿衣裳的人?! 有一点儿奇异的香味儿,从我戳破的纸窗洞里飘了出来,我连忙闭了气,不让自己把这味道继续闻进去,这味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是调情用的香料,以前在雪园的时候,渺曾把这种香料,用在我的身上,只为了能让我更忘情的跟他做那事儿! 我拧了拧眉,继续朝里面看去,才见了罗修天,此时,他也正赤着身子,半跪在那三个赤着身子的人身后,两手里,各拿了一只玉势,正在往跪在两边儿的人的身子里面捅,他自己的身子,则是半点儿怜惜也无的挺进了跪在中间的那个人的紧致。 我看到,那两个被他用玉势在身子里面折腾的人,在哀嚎求饶,罗修天却是半点儿都不手软,不但没饶了那两人,反而加重了手劲儿,更狠的折磨起了那两人。 我听到,罗修天在恨恨的说,当年,我跟你们求饶的时候,你们,可曾饶过我,放过我?你们不就是想把我的身子弄脏了,让主子厌弃了我,你们好再有机会的么?现在,你们如愿了,我脱光了衣裳去跟主子献殷勤,主子都不肯多看我的身子一眼,可是,你们也休想!现在,不,这些年,你们都已经跟我一样脏了,呵呵,活该!活该!就你们现在的这副样子,去了主子面前,主子也不会多看你们一眼,活该! 我眼见着……罗修天被那熏香所迷而动情,把旁边的两人推开,捉住中间那人的腰,疯了般得在他的身子里面冲撞,一边冲撞,一边叫着,主子,主子,给修天快活,给修天快活,恩,主子,你的身子,让修天,让修天好快活,好快活……修天,修天要去了,要去了…… 主子,别看了。 长白在我的身后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人的命,天注定,你的怜悯,救不了所有的人,反而,会伤了那些人的自尊,主子。” 我们走罢。 我点了点头,拿开长白的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自眼角溢出来的泪珠子,转身,往西殿的正堂走去。 皇家,总是许多肮脏的事情,这,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自罗修天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里,我也大约的猜到了,曾经发生的事情,那三个,我看不清样貌的人,恐怕,就是传说中,已经被罗修天亲手杀死了的,他的兄弟罢? 怪不得,他这般性子温和讨喜的一个人,会做出屠父弑兄,自立登基的事情,怪不得……他的眼里,总是,带着我看不懂的,悲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主子,正门在这边。 见我要往正堂走,长白还当我是走错了地方,忙紧着一步上来,就要给我引路。 去正堂。 我深吸了口气,继续往正堂的方向走去,这西殿,跟我的东殿构造差不多,只是左右是反的罢了,我还是能找到正堂的,“我们就这么走了,门口的侍卫见修天没有送我们出门,定还是会跟修天提起我们来过的事,介时,以修天的聪明,定能猜出来,我们是见了他在书房里做的事儿,还是一样要尴尬的。” 他既然敢做这样的事儿,就该知道,纸总是包不住火的。 长白轻轻的叹了口气,跟上了我的脚步,对我替罗修天着想的这事儿,很是有些不解,“如果说,以前,他是无辜,那,现在,他便是自作自受,主子,你太好心了,这,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 有些事儿,你是不懂的,长白。 我伸手拍了拍长白的手臂,深吸了口气,抬脚走进了正堂,“恨,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毁掉一个人,修天的本性不坏,他只是恨那些,毁了他的人罢了……想必,我娘亲选中他的时候,也是曾跟他许诺过什么事情的,恐怕,也正是这个许诺,害了他……” 依着罗羽的规矩,明王,该是暗王的王后,前提是,大婚之前,未失清白,且,暗王也中意他。 长白跟着我进了正堂,扶了我在正堂的软榻上坐了,又从一旁,取了一条毯子来,给我搭在了腿上,“像修天这样失了清白的,依着规矩,是该放弃明王之位,让贤他人的,恐怕,这也是他为何要让外边的人以为,他已经把他的父皇和兄弟都杀光了原因,他,终究还是不死心主子。” 他只是未遇上更好,更值得他托付的人罢了。 我踢掉靴子,把腿也缩上了软榻,往旁边的小桌上一趴,打起了盹儿来,“一会儿,他来了,你不要说多余的话,只当是我跟你一起来了西殿,未寻到他,就在这里等了,然后,等得久了,我就睡着了,知道么?”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伸手把小桌上的一应物件都收拾到了一边,然后,从软榻的边儿上抱了一条被子过来,打开,给我盖在了身上,又拎了一个枕头过来,给我垫在了手臂下面。 我趴着睡了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麻了,往旁边歪了歪,便有人扶了我,在软榻上躺了下来,放了枕头,盖了被子,还细心的帮我揉了胳膊,缓解酸麻,我觉得舒服了,就翻了个身,继续睡,唔,冬天,果然是最适合睡觉的了,哎,对了,我之前,是要干什么来着? 一觉醒来,我摸到了一个软软的身子,揉着眼睛看过去,是罗修天。 唔,修天,你回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软榻上爬起身来,活动了下胳膊,从罗修天的手里接了茶,喝了一小口,“我有要紧的事儿要跟你商议来着,没想,你竟是不在,我等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修天一直都在。 罗修天抿了抿唇角,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没有跟我说谎,当然,也没有说,刚刚,他在干什么,“主子是要跟修天商议,如何处置乱传谣言的人么?” 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解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长白,跟他问询,是不是他告诉了罗修天,却见长白冲着我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也不曾说。 能让主子亲自跑来跟修天商议的事情,定然,是跟王后有关,却又不希望他知道的。 罗修天浅浅一笑,眸子里带着几分落寞和悲伤,只是,他掩饰的很好,只一瞬,那情绪便消失了不见,“而在罗羽,能跟王后有关系,又不希望王后知道的事情,近一些的,也就只有春选一事了……主子跟王后感情深厚,已经否了一次春选的奏折,自然是说,主子是不希望开春选的,而近些时候传出来的一些谣言,却是恰好就在主子否了那奏折之后不久,若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关系,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修天,你可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听了罗修天的分析,我顿时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只凭着这么点儿蛛丝马迹,便能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给理顺清楚,还想到了,我来找他的目的,他,他这也太聪明了!都能跟西陵比上一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法子 这事儿,就交给修天处置罢,修天定会处置的周全,不让主子烦心。 罗修天应了一声,便转身下了软榻,让出地方来,让长白帮我整理衣裳,“这些时日,主子待那些老东西们太宽厚了,才使得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混蛋心思,不是修天使坏,而是,那些人,根本就是些劣等骡马,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主子待他们稍稍好点儿,他们就当真拿自己当了东西,开始把心思往不该去的地儿去瞎琢磨了。” 我也没待他们有多好啊?唔,你指的是,我把早朝,改成了午朝这事儿? 我拧了拧眉头,当真想不出,自己有做过什么待臣子宽厚的事儿来,如果,定要说有,那,也就只有把上朝的时间改了这一项了,唔,我记得,当时霜把那诏书拟得很是感人泪下来着,难道,是因为这个? 这只是其一,主子。 罗修天一边答应着,一边俯身从地上拾起了我的靴子来,递给长白,让他帮我穿好,“那日,左丞相那老匹夫跟主子提的那事儿,主子也是处置太过仁和了,若是由修天来处置这事儿,定会应了那老匹夫的话,让他把孙子带进宫里来瞧瞧,然后,指婚给个门户比他低上若干的人家女子,让他们择日成婚的。” 这个法子倒是好!领头儿的人吃了大亏,旁人,也该能引以为戒了!我当时怎就没想到呢! 一听罗修天的处置方法,我顿时便觉得自己当时的确是对那人太过宽宏了来着,唔,我就不该直接否了左丞相那老头儿的请求,让他家里人还抱着希望来着!不然,哪里就还会有现在这般的麻烦! 主子理政的时间,毕竟还是短了些,还未摸得透这些老东西的秉性,稍加时日,定能把这些事儿处置的比修天还妥当。 罗修天浅浅一笑,从一边儿拿起了自己的外袍穿上身,伸手跟长白一起,扶了我下床,“时候已经不早了,主子可有打算,在哪里用晚膳?” 我倒是想在你这儿吃来着,可看你这里,却像是不知多久都没开火了似的。 我伸了个懒腰,由着长白帮我披上了霜亲手做给我的毛皮斗篷,扭头,看了看罗修天,他好歹也是罗羽的明王来的,整日的这般苛待自己,可怎么行?我还是该给他些念想,让他对自己好些才是,不然,怕是等不到他自己想通了,他也该把自己给折腾死了,“跟我一起去两个丫头那里罢,前些时日,我便在想,是不是该跟你商议一下,给两个丫头挑选近侍亲侍了……这些事儿,我不甚懂,不过,听旁人说,这近侍亲侍,还是越早挑选越好,跟主子一起长大的近侍亲侍,一般,都是极其忠实可信的……” 修天虽未能有幸跟主子一同长大,对主子的忠诚,却是半点儿也不会比旁人少! 罗修天明显是误解了我的话,只见他突然就双膝跪地,伏在我的面前,跟我表起了忠心来,“天地可鉴,若修天对主子有半点儿不忠,天打雷劈!” 我也没说你不好啊,看你,这是做甚么…… 我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动手要他整理一下衣裳,却吓得他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说,那两个丫头的事儿,你这动不动就跪的,可让我以后如何敢跟你商议事情?” 主子不喜欢身边儿的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修天。 长白替了我做的事儿,俯身帮罗修天整理好了衣裳,好心的提醒罗修天一句,“该有的恭敬不能少,其他的,你寻常时候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就好。” 我跟罗修天在两个丫头的殿里用了晚膳,有我陪着用晚膳,两个小家伙都显得兴奋的不行,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听伺候她们的大宫女说,竟是连寻常时候,最最不爱吃的胡萝卜,都吃了干净。 在我跟她们两个问起,想不想要长白伯伯这样的人陪着她们的时候,两个丫头竟是齐齐的摇了摇头,给我来了一句,她们要长卿伯伯那样的,长卿伯伯会讲故事,长白伯伯都不会,还总冷着脸,像是有谁得罪了他似的……惹得我险些把吃在嘴里饭喷出来,长白,也是一脸的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经过一顿晚膳时间的聊闲,两个丫头总算是明白了我要给她们挑选近侍亲侍的意思,呃,不得不说,这两个丫头的性子,真是跟我没有半点儿的相像,只听罗修天说了,会给她们准备二百个年龄相仿的人,让她们每人在其中挑选出三十个来留下,就都不愿意的翘起了嘴,非要罗修天答应,直接把那二百人分成两半儿,她们每人一百,才肯不闹。 你说,她们这财迷的性子,到底是像谁啊,长白? 看着两个丫头抱在一起,庆祝罗修天妥协,她们胜利的样子,我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人又不是东西,留那么多在身边儿,不嫌麻烦么?” 回主子的话,两位小主子的财迷性子,跟主子很是有些相像,只是,主子是喜欢收集钱财物件,两位小主子,是什么都不放过。 长白老实的答应了一声,惹得我气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两个小家伙也把话听了进去,抱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上,一个劲儿的嚷,她们像我,她们就是像我,罗修天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不过,从他微微扬起的唇角来看,他的心情,也在这一刻,好了很多。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我伸手把两个小家伙从地上拎起来,把离殇交给了罗修天,把月儿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拿了筷子,从盘子夹了一块儿点心,喂到了她的嘴里,“这两天,你们就乖乖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儿的想想,要如何安置你们的这些近侍亲侍,你们的封殿,只留了有每人三十个近侍亲侍住的地方,我不会给你们另指宫殿,也不会让大库里出银子,给你们扩建屋舍,几天之后,到了选近侍亲侍的时候,你们若还想不出要让他们住在什么地方,那,可就别怪我,不让你们留那许多的人了。” 哎?!娘亲,你,你说的不是真的罢? 听了我的话,离殇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脸,一副像是一定要看得我答应了她,会给她银子扩建屋舍才好的坚决表情,“你,你,你……” 你什么你?这是跟自己娘亲说话的态度么?你们刚才不是已经从你们的长白伯伯那里知道了,我小气抠门儿的事儿了么?我这么做,难道,很奇怪么? 好罢,我承认,是小气了些,连这两个小家伙惹了我,都一样会记仇报复,哼,敢笑话我,看我给你们好看,“我还告诉你,恩,就算,你有法子给所有人都寻到住处,以后,月银什么的,我也只给你们发每人三十个人的,多出来的人,你们得自己想法子养活才行!” 呜呜呜……娘亲是坏人…… 一听我的决定,离殇便不依的大哭了起来,罗修天有心想给她们说情,却是看了我一眼,见我一副决不妥协的表情,也只得作罢。 娘亲,是不是只要月儿有法子给这些人安置了住处,且有法子养活他们,娘亲就肯答应,让他们都留下? 月儿这丫头鬼灵灵的转了转眼珠子,便揪着我的衣襟,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离殇的份儿,月儿也可以一起想办法哦,娘亲……” 可以。 虽然月儿笑得一脸危险,我却是觉得,这是个锻炼她们的好机会,如果,她们当真能想出法子来,把这事儿给解决了,那,多养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就算,到了以后,她们养不起这些人了,我让大库里出些银子,来帮她们养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对她们有好处,多花些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两个丫头果然都很是安静,罗修天也如答应我般的妥当的处理了编纂谣言的人,唔,说起来,这家伙也是够狠毒的,竟是不知从哪里弄了一个妇人出来,跑去了左丞相府门口哭闹,说是丞相的那个次子的嫡妻,勾引她的丈夫,还偷摸儿的生了儿子,害得她丈夫天天嫌弃她这个正经儿八百的正房大妇,是个连姑娘都生不出来的不会下蛋的母鸡,一喝醉了酒,就对她又打又骂,每个月,还都得有个十天八天的夜不归宿。 经那妇人这么一闹,左丞相丢尽了脸面,他的那个次子,也因着这事儿,被赶出了家门,自然而然的,他的那个什么孙子,也就成了人人远之的倒霉货,任是什么人,也不敢再提,要让他进宫伺候我的事了,由左丞相提议的春选,也因此而不了了之。 听长白说,之后,罗修天还召见了一下左丞相那老东西,跟他问询,是不是知道,他的儿子背地里编纂我的谣言的事情,吓得那老东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又是求饶,又是磕头,被侍卫架出门去的时候,裤子,都尿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 便是连我也不得不承认,罗修天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在得知了罗修天对谣言一事的处理之后,霜忍不住笑得眯起了眼睛,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这些年,罗羽能从在三国中排名最末的一国,强盛成现在这般的,连凌国都不敢觊觎的存在,他,的确是功不可没,你娘亲很是有识人之明,渊儿。” 近些时日,我倒是接触了不少跟兵法政略有关的东西,里面,无一不提到我娘亲的雄才大略,以及,他的出现,对天下三分格局的造就,以及,对他最终结局的惋惜和悲叹,渊雪鸢,一个改变了这片大地十三国并立局面的人,一个打破了这十三国并立四百年之久的人,末了,却只被他的良人,按上了一个私通宫人的罪名,囚于冷宫,自此,再不得见天日。 就算他识得遍天下人,又如何呢?还不是被一个混蛋所骗所伤,失了所有? 听霜说起娘亲,我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或许,西陵那话说得当真是对的罢,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劫数,比如,我便是他的劫数,遇上了我,他便注定再不是人人仰望的陵王殿下,他只是上官西陵,渊离的,上官西陵……我娘亲,只是比西陵不幸,遇上的劫数,是他躲不掉,抛不开,伤透了心,却依然无法挽留在身边的人……他只是……” 倒是未必。 霜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我倒是觉得,这世上,断没有什么,能困得住你娘亲,他不离开,恐怕,只是因着他不想走罢了。” 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囚笼,放不下心中所想,走到哪里,也是无用。 西陵从门外走了进来,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下,双手对在一起,用力的搓了搓,待搓暖了,才朝着我伸出了手,“来,渊离,过来,让我抱抱。” 从那两个丫头嘴里套出话来了? 我从霜的怀里钻出来,腻进西陵的怀抱,唔,西陵的本事,我向来都是知道的,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是他搞不定,那两个丫头的小鬼心思,在他面前,定然无法遁形,“这两天,突然都这么安静了,该不会是发愁,愁坏了罢?” 那两个丫头,才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你就请好儿罢,过几天,就有热闹看了。 西陵笑着掐了掐我的脸,笑得一脸自在,很显然,两个丫头的表现,让他很是满意,“不得不承认,渊离,你生的这两个丫头,可都比你聪明多了,你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断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啊,不对,是你过两岁生辰的时候,都不见得有她们这两个不足周岁的丫头聪明。” 你,你什么意思!我,我,我有那么笨么?! 起先,我还没反应过来,西陵是在笑话我笨,待我反应过来,他却已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把我圈在了怀里,钳制住了手脚,让我彻底的失了折腾他的能耐,“你,你……唔……” 你再笨,也是我的渊离,唔,可能,我就是认识了太多的聪明人了,才会觉得,你这笨蛋,最是可爱。 西陵的吻,堵回了我所有的不满和抱怨,他的温柔,足以融化我所有的不开心,不乐意,不高兴,“我这生气的样子,真真是让人百看不厌,若不是怕你当真生气了,又哭闹的不舒服,我可真想,每天惹你生几回气来着。” 你啊,尽爱惹他!明知道他最是记仇的,就不怕,他找了机会报复你? 霜也凑过来,趁着我发呆的档儿,偷腥儿的猫儿般的啄了一下儿我的唇角,一触即分,直起了身子来坐好,看向了西陵,就像,刚刚偷腥儿的人,不是他一般,“快说说,你从那两个丫头那里,到底打听到了什么,恩?” 那两个丫头都是死咬着牙不肯说,不过,从她们的一些“小动作”里,我倒是猜到了些蛛丝马迹。 西陵把我放回床榻上,伸手,从一旁取了纸笔过来,平铺在了炕桌上,自顾自的研了墨,开始在那白纸上画起了图来,我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上面先是画了两个很小很简易的女娃娃,又是画了一个铜钱,又是画了一个王冠,最后,还画了一身朝服。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围城了一个圈的四副小画,和另外三个小画上都连着的,两个女娃娃,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却又是不甚分明,这两个女娃娃,应该是指的月儿和离殇,可,另外三个,又是要说明什么呢?为什么,跟她们连着线? 这两个孩子,竟是已经能想到这一步了么? 看了西陵画的,霜先是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确定,这不是背后里有人,指点她们?!” 确切的说,是月儿丫头已经能想到这一步了,至于,离殇丫头是不是也想到了,就不清楚了。 西陵拿毛笔沾了些墨汁,把两个女娃娃中的一个圈了个圈儿,抬头,看向了我,“这是月儿,剩下的三个是什么,你想到了么?” 这个王冠,指的肯定是王权,这个朝服,唔,该是说臣子,这个铜钱,难道说的是……商贾? 我盯着这几个图看啊看,反复琢磨,仔细推敲,见西陵和霜两个也是一副“你自己想,别指望我们告诉你”的表情,只得半猜半寻思的说出了三个猜测,反正,错了又不会少块肉,猜一猜,有甚么! 猜得还挺对。 对我的回答,西陵很是满意,把笔又舔了些墨汁,在王冠和小人儿之间的连线上,加粗了几分,“那,现在,你来看,由这两者间的关系,你能想到甚么?” 月儿和离殇都是我的孩子,我是罗羽的暗王,唔,月儿和离殇,是罗羽的长公主。 分卷阅读92 我盯着被西陵连了线的两张图看了半天,又反复的想了想,绞尽脑汁,把我能想到的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给西陵和霜听,“依着罗羽的律法,以后,她们会有自己的封地。” 这里,你却是想得太浅显了。 霜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西陵画的那顶王冠,浅笑着提醒我道,“罗羽的下一任帝王,定然该是你和西陵的孩子来当的,但,在那孩子还未出生之前,这两个丫头,也是有资格接任王位的,就算……依着你的年纪,至少,还该当几十年的帝王,别人,却是未必就会这么想,恩,你的身子一直都不好的,不是么?” 且不论两个丫头有否心王位,此时,你的身边儿,也只有她们这两个孩子,身为娘亲,你的决定,总是难免会受她们一些影响的,这于你,许没有什么,但,对旁人来说,价值,却是已经极为可观。 西陵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一边说,一边又在两个小人和铜钱、朝服之间,加上了极重的连线,“你否了春选,可是让不少人大失所望了呢,渊离。”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看着春选无望,便会把希望寄托到月儿和离殇的身上,把自家的孩子,送来宫里,给月儿和离殇当近侍亲侍?! 我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西陵,不是我不肯往这里想,而是,近侍亲侍,都是奴籍,好好儿的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往这火坑里推?寻常里,这近侍亲侍,不都是由人从外边的人牙子手里买来的么? 你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西陵笑着把手里的笔放下在炕桌上,伸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王族的近侍亲侍,从来都不需要买的,只要帝王一句话出来,自有人心甘情愿的把家里年龄合适的孩子送上来,凌国祁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罗羽?” 哎?罗羽怎么了?罗羽比凌国、祁国还要严重些么? 我眨了眨眼,细细的寻思了一下,觉得西陵说的话,很是有道理,连偌大的一国,都是王族的,大臣百姓送几个孩子来当近侍亲侍,也的确是没什么,唔,当了王族身边儿伺候的人,自然是能更多的帮自家说话,且不说能不能让家里人升官发财,单是能在家里人犯了错儿时,说上一两句求饶的话,也是极其有用了,只是,听西陵的意思,好似,罗羽,跟凌国、祁国相比,更…… 在罗羽,近侍亲侍是可以被封妃的,一旦封妃,便不再是奴籍。 西陵笑了笑,拾了笔起来,在王冠,朝服和铜钱之间,连上了线,“就算,月儿和离殇以后不能继承王位,也至少会是有封地的公主,公主,是有权力提了自己的身边儿人当侧室的,恩,若是有人的运气好些,跟她们留下子嗣,那,那人背后的家族,也一样可以被称为是皇亲国戚,这等殊荣,可不是寻常便能有的。” 罗修天的这一代,只剩了他自己,他的父辈叔伯,也都已经入土多年,不然,他的弟弟和侄儿,也是该有资格入选月儿和离殇的近侍的。 霜抿嘴一笑,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你看不上人家,还害得人家不能另投新主,可真真是害人不浅!”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身世 冷昭元不要开这样的玩笑,这,并不有趣。 门外,传来了罗修天带着寒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双比冰雕玉琢还完美的手,推开了门扇,罗修天,自门外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瞪了霜一眼,转身,朝着我和西陵各行了一礼,将手里捧着的一本儿折子,送来了我的面前,“应两位小主子所请,挑选近侍亲侍的名单已经列好,请主子过目。” 哦,我看看。 我也是觉得霜刚刚说的话有些过分,便从炕桌底下,伸了手过去他那边,轻轻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太过分,“霜,别闹。” 罗修天也不容易,自小,便被我娘亲选了出来,往当我未来王后的方向培养,却是倒霉的碰上了混蛋的兄弟,对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唔,虽然,就算他的那几个兄弟不曾对他做过什么,我也不会收了他,但,他的这倒霉遭遇,却是跟我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我希望他能想得开,然后去寻他自己的幸福不假,但,那却是得要他自己主动的想开了才行,我,不会逼迫他半点儿,更不会,再给他侮辱和难堪,如果……他这辈子都想不开……那,我便等到我要死了的时候,下一道密旨,允他寿终正寝之后,葬进我陵墓的耳室里去,以侧妃的身份入殓! 折子写得很详细,正正好二百个人,年龄都在五到八岁之间,官宦人家出身的,写了一页,平民出身的,写了另两页,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清楚的写了这人的身份,在家中的嫡庶长幼,往上追寻八辈儿人的简略生平,以及,所好所长。 我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发现,平民出身的那些人,几乎全都是大商贾的子辈孙辈,且大多是家中的嫡子嫡孙,官宦人家出身的,则是嫡庶均有,以庶子旁孙居多。 这是两个丫头的意思? 我放下手里的折子,伸手拍了拍床榻的边儿,示意罗修天坐,“她们看过了?” 回主子的话,修天下了诏书之后,送了自家子孙名帖来的,共有一千三百四十二人,两位小主子过目了所有人的名帖之后,初选下了这些。 罗修天有些不太自在的侧身坐下,却是只敢坐了半个身子,回我的话时,依旧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直视我的眼睛,“主子若有闲暇,修天便让人把那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的画像送来,给主子过目。” 这些人的身份核查好,其他的,就由着那两个丫头罢。 刚刚听西陵和霜说了那番话,我虽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对两个丫头比我聪明这点儿,我倒是肯定了下来,既然,她们连后面安置的一应事宜都想好了法子,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们的眼光? 是。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从我的手里接了折子,收好,放回衣袖,起身朝着我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些入了两位小主子眼的人,修天都已经派人将其自出生以来的事迹都查了清楚,绝无半个身份不明的,请主子放心。” 那便好。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动手收拾了桌子上西陵之前画图给我的纸张,取了一只茶碗来,倒了一杯参茶,递给了罗修天,“来,喝杯参茶驱驱寒,这两天,像是突然又冷下来了,你屋子里地龙,可还暖和?” 主子……是问修天? 罗修天微微一愣,盯着我送到他面前的茶碗,伸了伸手,没敢接,小心翼翼的抬头,跟我的目光相接,吓得忙又低下了头去。 快接着!这么烫的茶,你要让我给你端多久! 看着罗修天的这副样子,我真真是想不发火都难,之前,长白教训他的,感情都浪费唾沫了呢?!这才几天,就又变回了这副对我惧怕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罗羽明王的风采!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不成! 修天知罪,请主子责罚! 一听我说茶烫,罗修天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伸手,从我的手里接了茶碗过去,起身就要往地上跪,膝盖弯了一半儿,似是想起了之前长白跟他说的,我最是不喜欢看人跪,这便跪也不是,起也不是的僵在了那里,尴尬的苍白了脸色,“修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我最是不喜有人把旁人的骄傲踩贱进泥里,并以此为豪,修天,我不是我娘亲,跟我,你无需这般的卑躬屈膝。 我伸手扶了罗修天起身,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自茶碗里溅出来在手上的参茶,这茶不烫,我刚刚那般说,只是为了让他赶紧把茶接过去,别再跟我推拒,“来,坐下,抬起头来,这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难,真的,不信,你试试……” 只你的这副样子,便不配站在渊离的身边,跟他比肩。 西陵向来都不会与人为恶的,这次,对罗修天说话,倒是颇有些恶言相向的意思,“外边传说的那什么枭雄人物,绝世天才的罗羽明王,还真真是谣言多得离谱,就看你现在的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儿传说里的神采!丢人!” 你! 被西陵这么一嘲讽,罗修天顿时便气得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双脚一前一后的站在地上,伸着食指指着他,看他一起一伏的胸口,便能想象得到,他的愤怒,唔,我敢说,若西陵不是我的王后,这一刻,他定会挥起拳头来,揍他一顿。 这样不就好了?你总刻意埋没着你的真性情,不觉得累么? 西陵抿嘴一笑,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的盛气凌人模样,伸手一扯滞愣在那里的罗修天,让他重新在软榻上坐了,动手,又给他的茶碗里添了些参茶,“有什么话要跟渊离说的,直说就好,你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但不会让他觉得你好,反而,会让他生厌,我想,你也是不希望渊离讨厌你的罢?” 谢王后提点。 罗修天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是从滞愣里回过了神儿来,唔,倒是没再跟之前般的,看我都只敢偷偷的瞄了,跟西陵致谢,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修天知道……以后该如何做了……” 这样多好。 我当真没想到,西陵的一句话,能比我和长白浪费了半天唾沫的说服效果还好,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看罗修天,见他的确是没有要变回去的样子了,才吐了吐舌头,补充一句西陵说的,“我总觉得,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便是有事儿瞒着我或者跟我说谎,唔,虽然,你不会是这样的,可……也让我很是不舒服习惯……” 修天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主子。 罗修天果然说到做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直视了我的眼睛,他的眸子跟长白有些像,只是不似长白那般的波澜不惊,唔,怎么说呢,倒是,更像长白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被我弄得动情了的般的带着些水光粼粼,呃,奇怪了,长白,好像,本姓也是姓罗来着,跟罗修天,也有长得有像的地方,他们,该不会是什么亲戚罢? 长白是修天的堂弟,他的父亲,跟修天的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修天的父亲为嫡,长白的父亲为庶。 罗修天只是因着我娘亲的关系而对我有所畏惧,此时,被西陵的一句话彻底的打消了顾虑,自然而然的,也便恢复了寻常时候的善察言观色,不等我出言问询,便主动回答了我的问题,“依着罗羽的规矩,罗姓一族的王族,每一支都该把家中最优秀的子辈送到王宫,当时,身为双生子的长白和长洛在考核中共拔头筹,殿下便允了他们两人同时入宫,做主子的近侍。” 哦,是这样。 我自然不会傻的去问罗修天,那,为什么这一次给月儿和离殇选近侍亲侍的时候,没有罗姓一族的王族来参选。 唔,虽然,传说里,罗修天只是杀了他自己的父皇和兄弟夺位,但……想必,为了保他自己的地位,对别的罗姓王族,他也不会手软的才是,唔,别的罗姓王族,只要是不傻的,便不会再去触他的霉头,生什么会威胁他地位的孩子,给自己招惹麻烦,呃,我记得,长白好像说过,他的娘亲,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了,在祁国的时候,他还曾带了我去山上,当着我的面儿,朝着罗羽的方向磕头祭奠来着。 我记得长白说过,他的娘亲,很久之前,就不在了,他的父亲,现在还安好么? 我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向了罗修天,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主子,跟长白相处了这么,竟是都不知道,他是有罗姓王族血统的,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要了解他的家人,他的……很多不为我所知的事情。 回主子的话,叔父身子尚好,自长白和修洛去了凌国之后,就一直在康陵为他的正妃守陵。 听我问到长白的家人,罗修天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浅笑着回答了我的问题,因着我跟他纠正过了,长白,就叫长白,所以,在提到长白和长洛的时候,他称呼长洛,依然叫的是他以前的名字,称呼长白,则是依着我的意思,唤为长白,“叔父的正妃是患病辞世的,此生只留了长白和修洛两个子嗣,她辞世后,叔父便遣散了一众姬妾,只身去了修天赐给他的皇陵一角,亲自督建康陵,再不见外人……便是修天要召见他,他也是十次里有九次,托故不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昔日事 改天,寻个合适的时候,你带我去一趟康陵,见一见这位康王爷,可好? 长白几次跟我提到他的娘亲,却是从未说起过他的父亲,这,让我很是有些不解,固然,在罗羽,历来都是崇尚严父慈母的,可,便是因着严厉,长白那般识礼懂事的人,也不该回了罗羽这许久了,还不跟我提,要去拜见一下他的父亲这件事,这,于理不合,于情,更是怪异。 主子何须亲自前往那等丧气的地方!要见叔父,只消下一道旨意,让他来宫里拜见就好,叔父许会不给我这个侄儿面子,但,主子的面子,他却是万万不敢悖逆的! 罗修天微微一愣,但很快,便似明白了我的所想,低头,抿嘴一笑,就重又抬起了头来,直视向了我的眼睛,“主子若是为了长白,就还是别去了好些,昔年,为了长白和修洛去凌国一事,叔父可是大发了雷霆,据随行的侍卫说,叔父抄了棍子,险些把他们两人活活打死,他俩,却是执意要去,连叔父骂出了要赶他们出家门的话,都未有半分动摇。” 哦?有这事儿?为什么? 我倒是有些惊讶,原本,我还以为,长白被派去了凌国,是逼不得已的,却不想,他竟是自愿! 自罗修天那里,我知道了当时的情景。 彼时,罗羽势弱,凌国的财力、兵力、经济皆是三国之首,祁国皇帝在祁国跟凌国边境失了二十城之时突然提出议和,表示愿意归还五城,并将当时国内声望最高的陵王送去凌国为质,这,让本就逢了大旱的罗羽更加草木皆兵,国内百姓商贾,或囤积粮食,炒高物价,或变卖家私,准备举家迁徙去罗羽最西躲避战祸,一时间,罗羽乱成了一锅粥,任当时的皇帝,也就是罗修天的父皇,一道道的圣旨发下,也无法安抚民心。 罗修天的父皇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娘亲那边,也离奇的失去了消息,任派出去过少人,也未见有人能把消息或者旨意带回来,很多人,都开始放弃了希望,很多大臣甚至提出,要效仿祁国那样,跟凌国议和……罗修天的父皇摇摆不定,于是,便有了罗修天的夺位登基,那时,年仅十三岁的罗修天,只带了同出自夜宫的七人,放火烧了半个皇宫,那七人之中,便有长白和长洛。 罗修天登基之后,以血腥手段砍杀了一些奸商和祁凌两国的细作,平抑了粮价,安抚了罗羽百姓的恐慌,任免官员,整治后宫,硬生生的从死境里,把罗羽的王权保护了下来,让罗羽的一切,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凌国不希望有一个将来有可能会跟他分庭抗礼的罗羽的存在,便在罗羽刚刚开始有了起色的时候,做起了招兵买马,准备远征的动作。 罗修天跟另外七人商议,怎样才能不眼睁睁的看着罗羽毁于一旦,辜负我娘亲的信任,让我以后失了依仗……末了,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由他们八人中的几个,潜入到凌国和祁国里面去,不惜代价,重新挑起凌国和祁国间的矛盾,让凌国无暇西顾,为罗羽,争取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囤积国力,兵力。 那时,除了长白和长洛,年仅五岁,其他人,都是已经超过了十岁,凌国对罗羽严防死守,年龄越大的人,越不易混进凌国,而罗羽人的身形跟祁国人相差太大,要混进去,也是不易,所以,便有了后来,长白和长洛不惜惹了康王发怒,也要去往凌国的事情,那时,康王自然是怕,怕他们两人去了凌国之后,会保不住清白,辱没了主子,而结果……也的确是……他们两人……若非机缘巧合,长白,怕是也要跟现在的长洛一样……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该去见一见康王爷。 我真真是没想到,长白和长洛会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才去了凌国,身陷雪园,更是没有想到,之前长洛对我的一切陷害和怨恨,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本,是为了我好的,只是因着不识得我,才出了差错,哎,这可让我在下次见他的时候,如何跟他说话?怕是,不用我说什么,他自己就先得把自己吓个半死了罢? 主子,这…… 罗修天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我看得出来,他的为难,“叔父他……” 我会告诉康王爷,长白在凌国数次救了我性命的事,还有,他没有失了清白,他的身子,自始至终,都只给我一个人,我,会封他为妃。 我知道罗修天顾虑的是什么,若非他对长白有恻隐之心和亏欠之意,便断不会有之前的,他带了长白来见我,让我亲自惩治处罚他,还给他求情的事情,我不会让我的长白受半点儿委屈,我不允我的长白,因着我的关系,跟仅剩下的一个亲人,在下半生,都有沟壑横亘之间,不得面对,“凌国那边,你也招了长洛回来罢,现在的罗羽,已经不需要再让他做出这般的牺牲,而且……康王爷,也已经老了……” 是,主子。 罗修天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我的提议,“叔父他,的确是已经老了,总该,多多享受一些天伦之乐才是,康陵,也已经建的十几年,应该,也没什么需要继续修建了的才是。” 让人重新修缮一下康王府,接康王爷回来居住罢,他若是不肯,你便跟他说,我要带着长白回门,府里没有人迎接,会让人笑话了我,以为他是对我不满,恩,总之,你只管怎么严重怎么说便是。 我扭头看了看霜,见他没有半点儿生气长白长洛混进雪园去,拿他们几个当跳板,干扰他们决断,从而影响凌国政令的意思,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继续看向了罗修天,“让人去把西岳殿收拾出来,给长白……” 长白不去!长白只要陪在主子的身边伺候! 长白自外边走进来,手里用托盘端着我的零嘴儿,不及我把话说完,就快步走来了我的身边,把托盘往炕桌上一放,扭头看向了罗修天,很是不客气的冲他吼了一句,“谁让你跑来多嘴的!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你还住我这儿的偏殿,那封殿,只是赐给你,又没说你非住不可。 我知长白是不放心我这不会武技的人,在没有西陵和霜陪着的时候,一个人在这东殿里待着,会遇上危险,才这般情绪激动的拒绝我的封赐,可,我却不能因为他待我的好,而没良心的不顾他的以后,“别闹,长白,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咱们以后的孩子考虑的,不是么?你总不想,让咱们的孩子是个没名分的,在人前里抬不起头来罢?” 只要不让长白离开主子,怎么都行。 长白似是并不在意我说的孩子的名分之类的事情,倒是对我说的,他可以继续住在偏殿,满心接受,“长白让厨子给主子准备了梅花蜜腌制的梅果,主子尝尝。” 梅花蜜的蜜饯? 我向来喜欢吃甜食,听长白这么一说,顿时,脑子便再没了旁的念头,唔,确切的说,是我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盘子的蜜饯给吸引了,伸手,便朝着盘子里抓了过去,“是冰过的么?甜么?” 主子的肠胃不好,冬天里,吃不得冰过的蜜饯,长白想着主子喜欢吃凉的,便让人用先把梅花蜜给冰了一下,才用来腌制,这蜜饯虽是不及冰过的爽口,却也是不会差太多的。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托盘上捧了一只瓦罐下来,打开盖子,用碗盛了一碗汤出来,递给我的手里,“这是长卿亲手给主子熬制的药膳,说是对主子这怕冷的体质最是有好处,主子别只忙着吃蜜饯,也喝点汤。” 哦,一会儿,让长卿也喝一些。 我伸手接了长白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小口,觉得很是美味,便呼着气使劲儿吹了吹,大口几下,喝了个底朝天,一扭头,见罗修天正傻愣愣的盯着我发呆,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轻咳两声,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迹,转移了话题,“唔,这蜜饯也很好吃,哎,对了,修天,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刚才,不是说让你去给康王爷送信儿的么?啊,对了,还有,还有西岳殿,也赶紧让人收拾出来,就算长白不去住,里面该有的东西和人,也一样都不能少,知道么?” 是,主子,修天这就去办。 罗修天答应着从床榻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拧身出了门去。 斗篷系好一些,不要着凉,这几天,突然又冷了。 我忙不迭咽下嘴里的蜜饯,懒得下床榻去,只扯着嗓子,跟已经走到了门口的罗修天喊了一句,“早些回来,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我……还有旁的事儿要问你。” 恩。 罗修天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出了门去,我不经意的一瞥,只觉得,外边好似是飘起了几朵细小的雪花来,哎,这讨厌的天气,我还当,这就要暖和了呢,下雪不冷化雪冷,这一掉雪花,就又得有好几天冷的,真是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康王 我没想到,康王爷,也就是长白和长洛的爹爹,在罗修天派人去给他送信儿,说我要召见他的当天,就冒着一路的雪,从二十里外的皇陵骑马赶了回来。 侍卫跟我禀报,康王爷来应召面圣了的时候,我正在跟西陵,霜,罗修天一起用晚膳,长白倒是也听话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却是半点儿吃得也不往自己的嘴里送,只拿了公筷,给我添菜,唔,桌上的所有菜肴,只要是我多看了一眼的,都会在下一刻,被夹来我的碗里,鱼剃刺,肉去骨,总之是……只要到了我碗里的东西,我看都不需要看,只管往嘴里填就可以了…… 这,这也来得太快了些罢? 我的筷子微微一顿,把夹着的一块肉放回了碗里,抬头,看向了罗修天,“这个时候就来了,康王爷怕是……” 算着时辰,应是自传信的侍卫那里一接了信函,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罗修天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来看向了我,约莫估计了一下时间,才回我的话道,“从城门到皇陵,来回足有四十里,再加上在城里的这段儿骑快马也走不快的,至少,也得两个时辰才该来,修天是主子吩咐完了就派人去了的,侍卫出门的时候,才刚刚过了午时末,叔父这个时候就来了,应该,怕是只来得及换下衣裳,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的。” 去请康王爷进来,再添一副碗筷。 我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长白,见他正是一副尴尬扭捏的样子,不禁失笑,都说这世上没有隔夜仇的父子,他,不就是这样?刚刚,还一副打死不要见康王爷的态度,这时,听康王爷来了,就成了这副样子,怕是,在他心里,早已经原谅了康王爷昔日里差点打死他的事儿了罢? 呵,有爹疼,有娘爱的人可真是幸福,我倒也是有爹有娘的人来得,只可惜,爹爹恨不能把我死无全尸,娘亲也是明知我身处为难,仍十几年不见我,只道是,为了锻炼我,让我有本事……可,她又怎么知道,我宁可自己一辈子都是个废物,也希望,他能多宠我一些? 臣下见过主子。 康王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已经有些斑白,自门外进来,便垂着头单膝跪地给我行礼,态度很是恭谨,有些像诺伯伯在我面前说起娘亲时的样子,身形,跟长白有些相像,只是肩膀,要更宽一些。 康王爷快快请起。 我伸手戳了戳长白的腰肉,朝着康王爷努了努嘴,“长白,还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扶你父王起来。” 是,主子。 长白抿了抿唇角,有些别扭的放下了手里的公筷,上前去,扶起了跪伏在地上的康王爷,低头,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摆,才躬身朝他行了一礼,“长白见过父王。” 你说……你叫什么? 长白的话让康王爷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隐隐的怒气,“你,你便是这么恨我,恨我恨得要连自己的王族血统,都不要了么!” 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康王爷觉得不好听么? 我让罗修天把康王爷请来,便是为了让他能和长白冰释前嫌,哪里会给他们机会再吵起来,把关系弄得更僵?唔,我也管不得长白的这名儿到底是什么人取得了,反正,这时候,把这事儿揽到了我的身上来,才是唯一能让康王爷不要发火的法子,“我只想让他能长长久久的陪着我,才起了这个名字给他,康王爷……要责备,便责备我罢……” 臣下不敢,臣下不知白儿这名字是主子所赐,请主子恕罪。 听我说长白的这名字是我取的,康王爷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俯身要下跪谢罪,被我伸手制止,长白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的手臂,帮着他站直起了身子来。 这时,我才是看清了这康王爷的样貌,唔,除了眉眼跟长白长得有几分相像之外,别的地方,几乎是没什么类似,唔,不过,一个整天待在皇陵里,看着宫人给自己和自己的王妃修陵寝,一看,就看了十几年的人,能还是现在这个样貌,想必,当年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个艳惊天下的美人。 相请不如偶遇,康王爷既然来了,那便跟我一起用些晚膳。 我指了指自己对面刚加了凳子和餐具的位置,示意康王爷坐下,“长白,我这边就让长卿来伺候,你也许多年不曾见过你父王了,这晚膳,便由你来服侍他罢……康王爷只你和长洛两个孩子,长洛不在,你这做兄长的,自然是该多担当些的。” 康王爷有些犹豫不决抿了抿唇角,又抬头看了看罗修天,见他也是坐在我身旁,一言不发,不敢给他半点儿提点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在我指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接了长白递给他的碗筷,“谢主子赐饭。” 一顿饭吃的也算愉快,康王爷是个识礼懂事的人,我说什么,他都只是听着,只在我问他话的时候,才恭谨的回答,长白只顾着给康王爷布菜,自己却是一口东西都没有吃,恩,再加上刚才时候,他只顾着忙活着给我弄吃的,这顿饭,他可真真是只剩下了看了。 长卿,去吩咐下厨房,让厨子给长白开个小灶儿,不然,他可该晚上饿得睡不着了。 我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看着桌子上几乎已经不剩什么长白爱吃的菜了,便转身跟长卿吩咐了一声,“他喜欢吃芙蓉丸子和虾果,这两样菜,要有,养胃的粥也煮一些来,以前时候,他跟了我一起去祁国,被阻凤城之外,没有细粮吃,他为了让我吃得好些,便偷偷的把自己的干粮剥了皮,跟我的倒换,他自己只吃那些剥下来的粗粮皮子,吃伤了肠胃,晚膳吃了硬的东西,半宿的时候,就会肚子不舒服……” 主子。 长卿请咳了一声,朝着康王爷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提醒我,这里还有外人。 呃,咳,那个,没什么了,你快去罢。 经长卿这么一提醒,我才是想起来,还有康王爷在座,我这般的说长白的身子状况,岂不是要让他误解,是我待长白不好? 有主子疼惜,是白儿的福气。 康王爷倒是没如我想的那般变了脸色,反倒是微微侧过头,眯起眼睛,认真的重又打量了一番长白,然后,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以前,你怨我,觉得是我的不够 分卷阅读93 心,才害得你们的娘亲早逝,现在,你自己也有了在意和深爱的人了,是不是便能理解,当时,你娘亲的所想了?” 是。 长白抿了抿唇角,缓缓的低下了头,我看到,他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晶莹,“若是遇上那样的情景,长白,也会如娘亲一样,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主子的,父王没有错,错得,是那场叛乱。” 这些年,我一直在康陵陪着你娘亲,吩咐着宫人,把用来合葬我们的墓穴,修建的像我们曾经的住所一样。 康王爷浅浅一笑,像是想起了极美好的事情来了一般开心,“我这一生,共有四个妃子,只有你娘亲,是两情相悦的……另外的那三个女子,一个是你的皇爷爷所赐,我不得拒绝,两个是你娘亲有了你们的时候,你们的外公送来服侍我的,我为了让他老人家宽心,也留了下来……白儿,你曾问我,为什么口口声声的说只爱你娘亲一人,却还要娶了别的女子做妃子,那时,你还小,我跟你说了,你怕是也不会懂,现在,你已经长大了,也经了人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了……我这一生,的确是有四个妃子不假,但,却是只有你娘亲一个女人,我……” 咳。 听康王爷的话说到这里,西陵终是忍不住了,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康王爷跟长白的叙话,“时候不早了,又是下雪,今晚,康王爷便不要着急回去康陵了,先在长白的西岳殿凑合一晚,你们父子十几年未见,想必,也有不少话说才是。” 西陵说的对,今晚,王爷就不要着急走了。 有西陵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我刚刚是在无意里听了长白的私密家事,这,很有些不厚道,忙起了身来,给他们两人腾地方,“我刚刚想起,还有些奏折未批阅完,那个,恩,就先不奉陪了,长白,好好儿的陪陪你父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下人吩咐。” 谢主子体恤。 长白本想拒绝,却是只来得及张了张嘴,就被西陵的目光给逼了回去,点头答应了一声,伸手扶了康王爷起身,“主子要批阅奏折了,父王先随白儿去西岳殿罢。” 康王爷随着长白走了,我回过身,看了看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的西陵和霜,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儿凉,“那个,恩,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我,我的脸上有,有什么东西么?” 你倒是记得清楚长白喜欢吃什么,我呢?你可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东西,恩?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揽,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手臂再一用力,便把我给横抱了起来,“若是说错了,可当心我不饶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笨,只是懒 还有我,说错了,也一样不饶你。 霜也往我的身边儿走了过来,不及我反应,便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襟,不老实的在我的身子上抚摸刮弄了起来,竟似是,把站在一边儿的罗修天当成是不存在的一般,“快说,快说,说对了有奖,说错了重罚……” 修天,你,你先回去休息罢,有,有事儿的话,我,我让人去唤,唤你。 我忙不迭的捉住霜在我身上点火的手,尴尬的不行的跟罗修天说了一句,对他下了逐客令,再不赶他走,难不成,还要留下他,在这里看活春宫不成,那,那以后,我,我还如何在他的面前装模作样的起来! 是,主子。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往门外走去,他转过身去的那一瞬,我看到,他的眼里闪烁出的,是对西陵和霜的羡慕,“修天先回西殿去,主子若是有什么事要找修天的,只管派人来唤,修天……一直都在。” 恩,恩,我,我知道了,你,你先去罢。 我竭力忍耐住不叫出声儿来,霜这个坏东西,哪里来得这许多的鬼招数,我明明都好好儿的抓住他的手了,我竟是,竟是还能有法子来勾我,这掌心里的酥(和谐)痒,到底,到底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待罗修天出了门去,西陵和霜这两个坏家伙顿时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把我往床榻上一放,便欺身压了上来,禁锢的我在他们的怀里,连个手指脚趾都动不得。 快说,渊儿,不然,我可要“严刑逼供”了。 霜俯身舔吻上我的耳垂,吐息如兰,芳香温暖的气息里,是勾死人不偿命的诱(和谐)惑,“长白的这点小事儿,你都记得如此清楚,我嫉妒了,吃醋了,不乐意了,你知道么?唔,你今儿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 我!你最喜欢吃的,便是我! 我自然是记得霜是喜欢吃鱼的,可,却又隐约的觉得,我这般如实的回话儿给他,定不会让他满意,他不满意的结果……恩,自然是,还是得我倒霉,倒不如,就服软讨好一下儿他,让他心里得点儿满足,他一高兴了,现在这满身的不高兴情绪,也就该烟消云散了,反正,这答案,他是断不可能说我错的,他若是敢说我说的不对,那,我便有由头跟他闹性子,问他,不是最喜欢吃我,还是最喜欢吃谁,嘿嘿,总之,我是半点儿亏也不会吃的! 听了我的话,霜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我的眉心,翻身躺到了床榻上,不再压着我,“你这狡猾的小东西,明知道,这答案,我是断不可能说不对的,啧,难道,这罗羽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才这么几日,就把你给养得这么聪明了?” 渊离向来聪明,只是以前,他懒,懒得动脑子去用这些聪明罢了。 西陵笑着抱着我翻了个身儿,让我压在他的身上,动手,解开了我的腰带,“他小的时候,在别绪楼,也会经常想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比如,把只会架在井口上的辘轳架到二楼上去,从水井里取了水,只需把木桶搬到楼底,系上绳子,二楼上的人,便可以用辘轳把水给转上去了之类……总之,以前,他的聪明,是只用在如何偷懒上的……” 这法子倒是有趣儿,以前,我怎就没想到过呢! 西陵举得例子让霜顿时瞪大了眼睛,用手臂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像是从未认识我般的从头到脚又打量了我一圈儿,“若是把这法子推广到百姓里去,那,许多住在山顶上的百姓,便可以不用每天费力下山挑水饮用和浇灌粮食了!原本许多因为来不及浇灌,而无法耕种的土地,也可以利用起来,这,这,这真真是,真真是……” 这回知道,为什么这些年,陵王府的战力会年年翻倍提高,百姓食足衣丰,家家有马,户户有存粮了么? 西陵一边儿说着,手上,却是半点儿也不停,只不多时候,便把我身上的衣裳剥了个精光,炫耀般的给霜继续说道,“我会告诉你,渊离还改造过喂蚕的技艺,让陵王府的诸多养蚕农户大获好处的事儿么?” 呃?这……也能改?如何改? 西陵的这句话,可算是彻底的把霜给说蒙了,好奇不行的蹭来我们两人的身边儿,盯着我,像是恨不能把我看出个洞来才好,“渊儿,快,快告诉我,这养蚕的技艺,你是如何改的?怎么想到的?” 呃?蚕?你是说,那条白白胖胖的虫子么? 我想了半天,也未想出来西陵和霜说的什么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唔,如果,一定要说我养过什么的话,那,就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别绪楼,西陵带我出门儿去玩儿,我跟一个老婆婆讨来玩儿的一只大白虫子了,“喜欢吃桑树叶子的那个么?” 对,对,就是那个!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养它的! 霜的眼珠子都像是在冒金光儿,就仿佛,我不告诉他,我是如何养那只白虫子的,他会今儿晚上都睡不着觉一般,“那就是蚕,它吐的丝,便是能织成布,做成衣裳的!” 也没怎么仔细的养啊,就是跟寻常人一样养得罢? 我好好儿的回忆了一下儿当时养那只白虫子的情境,只觉得,自己只是依着那个老婆婆所说的那般,每天喂它吃新鲜的桑树叶子,给它把窝打扫干净,也就……没什么了啊? 渊儿许是自己都没发现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上官西陵,你来,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见从我这儿的确是问不出什么来,霜只得再把目光转向了西陵,“你把这事儿告诉了我,我,我分一成易乐庄的红利给你!” 你不是已经把易乐庄当成是嫁妆了? 西陵嗤嗤的笑,硬掐着霜的好奇心不松手,“你可是已经嫁给渊离了,自然是,连你的东西,也都是渊离的,恩,渊离是我的,自然,你的易乐庄,也该算是我的。” 好,好,好,你的,都是你的,你就赶紧告诉了我罢!有了这法子,三年,不,至多两年,我便能让罗羽的国力再上层楼,让凌国的皇帝,遣使来朝! 霜从来都是个跟我一样记仇的人,我隐约记得,以前,他说过,我娘亲,对他们有恩来着,唔,好像,大概,西陵也曾说过,事后,他曾细想当年的祁凌之战,突然觉得,他就是一给人耍了,当了一回冤大头刽子手的傻子,冷傲,也就是霜他们的老师,那也不是带了一天两天兵的人了,怎么就会糊涂的让自己的几十万大军断了补给,没了后援,还孤军深入到三面都是祁国兵将包围的腹地里来,这不正常,太不正常,只是,到底为什么会这般的不正常,他,又想不出来。 我想,这事儿在西陵跟霜说过了之后,霜便明白了些什么似的,他当时说,狡兔死,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可是,我却是想不明白,那时,明明还有祁国和罗羽这两块儿硬骨头不曾啃下,怎么,就能算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呢?冷傲,还有价值的,不是么?司徒月就算是想要杀他,也该等到他彻底没了价值之后的,为什么,要提前杀了他,留下三国并立的局面?这于他,有什么好处? 当时,那蚕结了甬,渊离第二天晌午起床,见他养了好久的大白虫不见了,便揪着我的衣裳哭,说是有人把他的大白虫偷走了,换了个棉花球儿放在盒子里。 说起我小时候的趣事儿,西陵忍不住抿嘴一笑,伸手从一边儿揪了一条毯子过来,裹住了被他扒光了的我,放到床榻上,起身,动手解起了自己的衣裳,“我看他哭得伤心,便告诉他,那棉花团子,就是他的大白虫,只不过,是要变成蝴蝶了,才先变成了这个样子,没被人偷走。” 然后,他就又问我,他的大白虫变成蝴蝶了,还能住在盒子里么? 西陵说着话,便脱完了衣裳,钻进了之前用来裹着我的毯子,把我圈回了他的怀里,“我便告诉他,蝴蝶是有翅膀的,盒子太小,它飞不起来,会不喜欢的,而且,没有伙伴陪着它,它也不会开心,再者,秋天也该来了,桑树也该掉叶子了,那蝴蝶若是不飞去暖和的地方,会饿死冻死的,然后……渊离便就拖着我跑去了那个给他蚕的婆婆家,给我要了银子,跟那婆婆买了二十多只结了茧子的蚕,捧着茧子回了别绪楼之后,又跟管事要了一间有地龙,却许久都没人住的破旧屋子,从外边挖了几棵小的桑树回来,用花盆儿种了……我当时,只当是哄着他玩儿,过了那一阵子,那些蚕蛾子也该死了,他也就断了心思,岂料,那些破茧出来的蚕蛾子,竟是在那破旧屋子里的花盆儿树上下了蚕子,而且,还不足小半个冬天,就又孵化出了蚕虫来……那桑树也因着暖和,没掉光了叶子,那批新孵化出来的蚕虫,便活了下来……” 我估算了一下,若是能这般的养蚕,只要备好了足够的桑树叶子,一年里,蚕农便能收获三批蚕丝,比之以前,足足要多收获两批之多。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抬头,看向霜的目光里,是满满的骄傲,“我让人把这消息送回了陵王府,由几个妥帖的人又实验了一年,果然,产出了三批的蚕丝,虽然,多产出的两批蚕丝,是要比寻常里的一批成本高些,可,色泽和保暖,却是要比那批要好上一成不止,寻常你们所说的雪蚕丝,就是这两批蚕丝里的佳品,价格如何,你这易乐庄的主人,应该是晓得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 ☆、来信 原来,坑了我那许多银子的,竟是你这小坏蛋养来玩儿的玩物!你,你,你这可恶的家伙,看我在你的身上,统统都讨回来! 霜哀嚎了一声,冲着我扑了过来,手臂一捞,便把我从西陵的怀里抢去了他的怀抱,“每年,我的易乐庄投在购买这雪蚕丝上的银子,都不下几千万两,再从祁国的陵王城运出去,贩卖到各国各城去,运费也得几百万两,你,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奸商!奸商!” 西陵才是奸商,我只是养来玩儿的。 我翘了翘唇角,伸手指向了西陵,打死不承认,我自己是奸商,我本来也不该算是奸商的嘛,我只是养了几只白虫子,我怎就知道,它们是蚕来着,还有,那什么雪蚕丝,我只知道那是能做成极好极好的衣裳的东西,哪里晓得,那是那白虫子吐出来的丝呢? 渊离说的没错,我才是奸商,你有什么不满的,也该冲着我来。 西陵半点儿也不恼我的没骨气,反倒是抿嘴一笑,凑来了我和霜的身边,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为了不让你再继续吃亏,不若……我待会儿就写信去给陵王府的蚕农驿站,让他们自今年起,就不再卖雪蚕丝给易乐庄了?” 你敢! 西陵的话明显的对霜起了极大的作用,我敢说,霜这时的反应,是自我认识他之后,少有的几次失态中,最为严重的一次,“你,你敢!” 要不要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西陵依旧巧笑嫣然,看向霜的目光里,是调侃和玩闹,“据我所知,这些年,易乐庄自雪蚕丝上赚到的银子,可是一直都不下整年收入的三成的,恩,跟我说你被坑?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渊儿!你看他!又欺负我! 西陵的话顿时便让霜没了嚣张气焰,下一刻,低头,看向了被他圈在怀里的我,跟我装起了可怜来,“要知道,现在,连我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自然,也就是你的东西,他这样的威胁我,可就等于是威胁你一样了,这你能忍么,渊儿?” 没事儿,西陵没这么小气的,他只是说说罢了。 我自然知道西陵这是在逗着霜玩,也更明白,霜这是在跟我逗乐,不是真的告状,便向后倚了倚,在他的怀里扭动着身子蹭了蹭,朝着西陵伸出了手,“要赚,就联手去赚司徒月那老东西的钱去,恩,让他没饭吃了才好!” 我该说你什么才好,渊离。 我的话让西陵彻底忍不住笑了出来,往旁边一躺,半点儿形象也无的成了一个“大”字型,“他好歹也是凌国的皇帝来得,若是到了有一天,连他都没饭吃了,那所有凌国的百姓们,岂不是都要被饿死?” 唔,也对,那些百姓也是无辜,我不该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连累了他们也跟着倒霉。 我觉得西陵的话说的很是有道理,我不敢说,所有的凌国百姓都不该死,但,起码,那曾送给我大白虫的婆婆是不该死的,还有,那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把没卖完的点心留下来,送给我和西陵的伯伯,也是不该死的,还有还有,给我医病不收诊费的爷爷,也是不该死的……只是,我没有告诉西陵我接下来心里所想的事儿,唔,如果,司徒月不是凌国的皇帝了,是不是,他有没有饭吃,就不会影响凌国的百姓了,是的,一定是的。 一宵春风听雨露,半宿缠绵三更初。 西陵和霜这两个坏家伙直折腾我到了外边响起了打更侍卫的三声梆子响,才饶了我,允了我睡。 我得了睡觉的自由,当然,会好好儿把握机会,立刻往床榻上一躺,闭了眼,就要准备睡。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快活的时候偷懒耍滑只顾着享受,要睡觉了,倒是比谁都积极! 霜不悦的抱怨了一句,在我的身边儿躺下,抗议般的捏住了我的鼻子,不让我喘气,“我的晚安吻呢?” 他都困成这样儿了,你就别闹他了。 西陵伸手把我圈进怀里,拿开霜捏着我鼻子的手,俯身,吻了吻我的唇角,“渊离,好梦。” 唔―― 我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一声,扭动着身子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开始了我的美梦,隐约的,霜好像凑过来吻了我,然后,把我的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跟西陵一起,把我抱在了中间入眠。 我醒来时,已是晌午,西陵和霜依旧保持着我迷糊中记得的,他们抱着我入眠的姿势,把我夹在中间,只是,都早已经醒了,正在用唇语交谈着,不敢出声儿,怕吵了我睡。 你们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的看向了他们,揉着眼睛问了一句,“是跟我有关的么?” 我们在商议,如何改造罗羽的经济,把已经在陵王府试用成功的灌溉法和养蚕术引到罗羽来。 西陵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待答完了,又俯身吻了吻我的唇角,“早安,渊离。” 早安,西陵,早安,霜。 我回吻了一下儿西陵,又半支起身子,吻了一下儿霜的唇角,然后,一如既往的赖回了床上,“施行起来会有难度么?” 罗羽本就是三国之中气候最为温和的,在这里推广养蚕术,成本,应该比在陵王府低得多。 得了早安吻的霜,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活动了下手臂,坐起身来,给我讲起了他跟西陵的讨论结果,“只是,要成功的推广开去,怕是还得有罗修天的帮忙才行,毕竟,他对罗羽的了解,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的多……哪里会遇上困难,哪里会碰上阻力,要如何解决,才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这些,都得依靠他才好……” 这么好的事儿,修天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交给他去办,准没错儿! 西陵说过,君,舟也,百姓,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能让百姓过得平安喜乐的帝王,才能得百姓的拥戴和敬仰,我虽是没用,却也是想当个明君的,我没什么本事,也不懂什么平衡掣肘的帝王之道,但,若我能让我治下的百姓衣食无忧,那,也该算是圆满了,推广这些我无意之中发现的东西,能让百姓们得到好处,我,何乐不为? 伺候我起身的,依旧是长白,从长白哪儿,我知道,康王爷一早儿就回康陵去了,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在回忆他的爱妻中度过光阴,不守着她,他,不习惯。 在谈起康王爷的时候,长白的神色明显的与之前有了不同,仿佛,从昨儿晚上,他才真正认识了他的父王,并且,对他的感觉不错,他极为难得的跟我提了请求,他说,希望我能为他修缮康王府,给他的父王留一个养老的所在,康王,也是年逾花甲的人了,康陵,怕是待不几年了,若是康王府能好好儿的修缮起来,他有把握,让他的父王重新住回那满是他娘亲回忆的地方去。 我自然不会拒绝这我本就有了的打算,罗羽在罗修天的治理下,也算富足,只修缮这么一处王府,还是不会为难的,若是,那群老古董使坏,不想让我动大库里的钱,那大不了,我去跟霜要就是,这点儿钱于他,怕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的。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凌国那边,长洛也回了信儿来,信里说,他的身子已经脏了,不配再伺候我的枕席,如今,也只盼着能留在凌国,能多做些能成了我的助力的事情才好,信后,又附了一封加盖了火漆的密信,经由罗修天翻译了,我才知晓了意思。 那信上说,因着渊离的死,使得江若渺和江漓湘彻底反目,跟戚扶摇的关系也出现了僵持,戚扶摇搬出雪园,长期居住在暗卫营,仿佛在筹划什么大的动作,让司徒月很是紧张,凌国里现如今已经形成两派,一派人支持太子司徒亦,主张与祁国开战,江若渺便是站在他的这一边,另一派,支持皇后,主张攘外必先安内,铲除戚扶摇等不服从于王权约束的存在,稳固王权,江漓湘,则是站在她的一边……另外,长洛还在信的末尾跟我请罪,说他未经我的允诺,便私自在屋子里设了渊离的灵位,渊离待他有恩,他却为了罗羽背弃了他,数次陷害,最终害的他身陨,这是他的亏欠和罪孽,愿唯以此,赎罪…… 长洛他……还不知道我就是…… 我一直都只当长洛是只为了所忠于的罗羽不惜一切的疯子,没有感情,没有人性道德,对有恩的人也下得去狠手,对有仇怨的人,也能笑得温柔无邪,却不想,在他的心里,在没有旁人知晓的地方,他,也会…… 不论他的目的为何,错了,就是错了,错了,便该承受惩罚,身体上的,和精神上的,都不可或缺。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信函,丢弃到火盆里烧掉,“况且,长洛久居雪园,若是知道了主子的身份这事儿,难保不会被江若渺那人精般的人看出来,介时,主子所做的一切隐瞒,都将付之东流,这,却怕是主子万分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再议 那,这事儿,便容后再议罢。 我自然不希望让渺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平静日子,是我说什么都不想失去的,我已经答应了西陵,要跟他在一起过平静快乐的日子,要跟她有好多好多的孩子,然后,看着那些可爱的孩子慢慢长大,娶妻,生子,继承王位…… 主子,还有什么要吩咐长洛的么?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慢慢的在我的下首坐下,抬起头,看向了我。 让他先把我的灵位收了罢,我还活的好好儿的呢,这样摆着,也太晦气了些。 我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索性也执拗不过长洛,不若,就由着他留在凌国好了,好歹,他也是忠于罗羽,忠于我的,为了这忠诚,可以什么都抛弃,都不顾,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身在凌国,对凌国的一切也足够熟悉,罢了,就先由了他,让他在凌国再待些时候罢,何时,他想回来了,再派人去替他,也不迟,“派几个得力的人去帮他,安排在易乐庄做事就好,让他们悉心观察太子府的情况,若遇哥哥有什么要人帮忙的,定要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帮,务保他安全无虞才行,明白么?” 我知道,哥哥主张对祁国用兵,定然是为了我,他知道我对西陵有情,也知道我俩之间的一些许诺,之前,他放了手,答应了我,让我去寻西陵,是因为他信了我的话,以为西陵是能给我幸福的,可如今,我“尸骨未寒”,西陵就“喜新厌旧”的对罗羽暗王投怀送抱了,还拿了整个祁国的江山做了嫁妆……他定然,是要气愤,是要怨恨的…… 再加上,江若渺跟他嚼几句舌根,唆使他定不能让“我的遗骨”遗骨零落他乡,连个祭拜供奉的人都没有之类的……以哥哥的性子,怕是……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又自私的混蛋,我不敢对世人坦白自己的身份,我……不想再过以前那般提心吊胆的日子……一觉醒来,又被江若渺掳走,囚禁起来,打着爱我的幌子,凌辱玩弄折磨…… 或许,我能做的,唯有暗地里多派些人,保护哥哥的安全了,让他主张的跟祁国开战一事,无限后延,我不畏惧战争,可,这样莫名其妙的仗,我却是一万个不想打!为何而战?为一捧不知是什么人的骨灰?何苦来的! 主子为何要保护一个跟主子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兄长?若修天没有记错,他……该是凌国皇后所出的…… 罗修天微微一愣,对我的吩咐他的任务第一次出现了质疑,他浅浅拧起的眉头跟长白有些像,我本能的,便伸手给我抹平了开来,惹得他一愣,“主子……” 别皱眉头,不好看。 我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我常跟长白说的话,待说完了,才发觉自己的口气里,宠溺的成分有些太多,太易惹人误会,忙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咳,那个,修天,我的意思是说,你还是寻常不拧着眉头的时候,好看一些,呃,那个……还有,哥哥,他不是皇后生的,他,也是娘亲所出,只是因着一些我所不知的缘故,才被皇后抱走,这事儿,娘亲也是知道的,只是,为了哥哥的安全,不方便对旁人说……我现在把这事儿告诉你,希望,你能不辜负我的信任,保守这个秘密……” 修天定不辜负主子的信任。 罗修天抿嘴一笑,便伸手来扶我,“主子应是累了,索性今儿的奏折也不算多,不若,就先休息一会儿,再看不迟。” 今天的奏折的确是不多,数来数去,也不过是七八本的样子,我觉得罗修天说的很是在理,便答应了一声,允了他扶我躺下,岂料……这一扶,竟是扶出了意外来!罗修天一手扶了我的颈子,一手……却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碰上了我的胸口,而且……还恰恰是我右胸的朱果位置……这边儿,昨儿晚上刚刚被西陵那坏东西吮吸过,还未彻底消下去,最是敏感,这般一碰,我的身子本能的,便是颤了一下儿,我忙不迭的伸手,想推开罗修天,不料,竟是因为紧张,而好死不死的推在了他左胸口的朱果上……略带着些许硬度的小豆子透过衣裳,摩擦在我的掌心,让我的身子一僵,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下一刻,该如何做才好了…… 主子。 罗修天的声音里带了些黯哑,明显是已经动了情,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要手臂使力的推开他,却是,完全执拗不过他的力气,我想,完了,我可是真真没打算要收了他的,可,如果,今天的这事儿成了,我,我可该怎么办呢?难道,要抵赖不认账么? 渊儿。 渊儿?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霜唤我的声音,我脑子顿时一阵清明,如蒙大赦,全身的力气涌到了手臂上,把罗修天往外一推,身子顺势往床榻的里面一滚,出声答应了霜一声,“我,我在,霜,我在!” 在怎么才答应?我还当你跑去哪儿玩儿了呢! 霜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僵在我床榻边儿上的罗修天,稍稍拧了拧眉,抬头看向了我,“你这是干嘛呢?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床上打滚儿玩……修天又什么事儿没顺了你的心意,惹得你这样儿了?” 回冷昭元的话,刚才是主子累了,要修天扶了躺下休息,不想被冷昭元的突然敲门吓了一跳,才翻身进了床榻里面去。 罗修天终究是罗修天,只一瞬的滞愣之后,就回过了神儿来,应对霜的话,也是半点儿错儿,半分不妥也让人挑不出来了,“冷昭元若是有事儿跟主子商议,修天就先行告退了,只盼着冷昭元能顾着些主子的身子,不要让主子太过劳累了才好。” 于身份尊卑而言,罗修天虽该算是我的近侍,却也还有个罗羽明王的身份在的,跟长白他们这些寻常的近侍,大不相同,唔,确切的说,在罗羽也好,在后宫里也罢,他的地位,是仅次于我和西陵两人的,霜,是我的昭元不假,可,身份比着罗修天,却还是要低了一些,罗修天敬他,是给我面子,不敬,也断不会被人挑出理来。 换句话说……若罗修天要教训霜,训诫他什么事儿,霜,也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你先下去罢,修天,是我让人去寻霜来的,我有事儿要跟他商议。 我自然不会让霜吃亏,他是我的人,罗修天只是我的近侍,这亲疏远近,我不用想,也分得出,“来,霜,过来,刚才我就等着你呢,上 分卷阅读94 来坐,这儿暖和。” 好。 霜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抿嘴一笑,褪了靴子,爬上了床榻来,凑到了我的身边儿,把我揽进了怀里,“就算是不出门,也不该只穿这么少啊,难怪,要窝到了床上,才觉得暖和,这若整天不出门儿,都能染上风寒,岂不得让人笑掉了大牙?” 我往霜的怀里钻了钻,习惯性的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襟里,唔,果然是舒服,以前的时候,还会有些热的灼人,现在,火毒解了,身子的温度恢复了正常,只比西陵稍稍热那么一点点了,“出门儿之前,长白都会好好儿的帮我穿够衣裳的,哪里就会染上风寒?你也太过滤些!” 见我不再理他,罗修天颇有些尴尬的抿起了唇角,躬身朝着我行了一礼,安静的退了出去,我感觉的到,他的抑郁和后悔,只是,他在后悔什么呢?是后悔一时冲动,对我做出了刚刚的事情,徒增我们两人之间的尴尬呢,还是……后悔对霜态度不好,惹了我的不快? 罢了,管那许多作甚! 什么事儿,也及不得我跟我的霜待在一块儿谈情说爱来得重要! 唔,对了,霜这急急火火的跑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你这么着急的跑来,总不会为了要告诉我,你想我了罢? 我挠了挠霜的胸口,跟他问询这般着急跑来寻我的因由,之前,我的确有说是,我让人去寻他来的不假,可那只是为了说给罗修天听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护着他的面子,不让罗修天对他横眉冷对,怨恨在心,“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儿了么?” 不是你使了人,寻我来的么? 霜坏笑着跟我逗了一句乐儿,便态度认真了起来,“我来寻你,的确是有事儿要跟你说的,只不过,这事儿,却不能算是什么坏事儿,你待会儿听的时候,可不要吃惊的跳起来。” 吃惊的跳起来?我哪就有那么没出息!便是凌国的大军当下便压境了,罗羽,也未必就会吃了亏去,唔,修天说过的,若我有需,三日之内,便能集结百万重兵,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三天,凌国就能吞下了罗羽去罢? 对霜的提醒,我有些不甚在意,若是以前,我许还会害怕,渺寻我来了之类的事儿,可,现在,有了罗羽皇宫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再加上,之前长洛使人送回来的信,道是渺已经当真以为我是死了的,我,还有什么可紧张害怕不安的?现在,要让我遇上危险,唔,简直比告诉我,西陵会变心,还让我觉得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的鬼丫头 我要说的,是那两个丫头的事儿。 霜抿嘴一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我发现,那两个丫头,简直就是天生的奸商,唔,让人怎么琢磨,也不该是你这个只知道财迷,不知道赚钱的笨蛋生的才是。” 不是我生的,还能是你生的不成?!你,你不待这么埋汰人的! 我听出了霜的话里,对两个丫头的肯定,唔,如果,没有顺带的笑话我的意思,那就更好了,“你既看不上我,那不如,就去找那两个丫头,跟那两个丫头过日子好了!” 啧啧,好重的酸味儿,是什么人这么不小心,打翻了醋缸了,恩? 霜一边儿坏笑着,一边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伸了舌头,俯身舔了一下儿我的唇瓣儿,然后,佯装着拧紧了眉头,“哎呀,这么酸,酸的我牙都要倒了,这哪儿是打翻了醋缸啊?这根本就是,把一屋子的醋缸,都给打翻了……唔……” 你还说!还说! 我才不会给霜继续调侃我的机会,趁着我不备,便倾身吻了上去,把他没来得及说完的话,给他堵了回去,“你再说,可当心我对你不客气了!” 来罢,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霜抱着我顺势一躺,便让我骑坐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双手往两边儿一摊,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拮的姿势,“你想从哪儿开始不客气?要不要提前先告诉我,我配合你一下儿?” 你,你,你这个坏人! 我被霜给气的彻底没了脾气,打,舍不得,不打,气不过,索性,一张嘴,朝着他的嘴上便咬了过去,直啃他的唇瓣儿都红成了樱桃果的颜色,才觉得解气了不少,直起身来,瞪着眼睛看向了他,“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啧啧,美人献吻,这样的处罚,果然是多多益善啊。 霜像是只偷了腥儿的猫,满意之极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被咬红了的唇瓣,微眯起眼睛,坏笑着看向了我,“不继续不客气了?我可还没享受够这不客气呢……” 你若不说,我可就把你撂在这儿,不继续下去了! 我转了转眼珠子,小小的琢磨了一下儿,对霜,恩,这种程度的“惩罚”,与其说是教训,还不如说是勾引,他才不会嫌被我把嘴唇咬成了这样儿丢人呢!他,他怕是巴不得现在就跑出去,跟所有人显摆一番他被我咬了呢! 上官西陵说的没错儿,你啊,果真就是个幻化成了人形的小妖精! 听了我的威胁,霜不禁勾唇一笑,被我咬得红红的唇瓣,有一种让人情迷的冲动,“先不跟你闹了,说正事儿。” 我一直等着听你说呢,是你不说的,好不好? 我倾身往霜的面前凑了凑,示意我快些说,“那两个丫头到底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能值得你这般的夸奖?” 你这个姿势……是要听我说事儿的姿势么? 霜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抱着我在床上打了个滚,坐起身来,然后,往软垫上一倚,把我圈进了怀里,“这样就好多了,恩,现在,咱们可以开始说正事儿了。” 唔,你说。 我往霜的怀里蹭了蹭,满心的好奇,以前时候,霜也是蛮宠着两个丫头的,可,却是因着两个丫头跟渺长得实在太像,而心有芥蒂,总也不及罗修天和长卿那般的对她们有求必应,恨不能宠去了天上才好,像今天这样的称赞,更是根本就没有过,“到底是什么事儿?” 小半个月之前,月儿丫头找到了我,跟我借了两万两金票。 霜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拎过了一条毯子来,裹在了我的身上。 两万两?!金,金票!?你,你疯了么!她,她才多,多大!你,你给一个孩子这,这许多钱做什么?!她,她,她拿着这钱去,去做什么了?! 不及霜把话说下去,我便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从他的怀里蹦了出来,瞪大了眼睛,“你,你开,开什么玩笑?你,你有钱没地儿花了么?!你,你就不怕她拿了钱,出去胡作非为?!你,你……” 一个刚满了周岁的孩子,便是叫她胡作非为,她能胡作非为了什么地方去? 见我一脸的吃惊,恨不能下一刻就跑去月儿的宫殿,把她给拎出来揍一顿才好的模样,霜不禁抿嘴一笑,伸手,把我勾回了他的怀里,“别急,别急,索性不过两万两金票,就算让她胡闹浪费了去,我也不会让你替她还,你怕什么,恩?再说了,她也没把这钱给胡闹浪费了,唔,不但没浪费,还赚了钱回来呢,想不想知道,这丫头这半个月的工夫,黑了多少钱回来?” 还黑了多少钱回来?她不给你赔得底朝天,你就该偷笑了!她一个孩子家家,又没学过赚钱做生意,赚个屁钱啊! 听霜说,不用我替月儿那鬼丫头还钱,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唔,不用还就好,赔了算他的,赚了,啧,我也不多想这种没谱儿的事儿了,根本,根本就没可能的嘛,这般想着,我便往霜的怀里又蹭了蹭,仰起头,看向了他,“你最近发什么财了?这般一掷万金的?怎不见你给我两万金,当零花钱的?” 不是给了你易乐庄的印章了么?你什么时候想花钱,想花多少钱,只管去支就是了,怎还怨我不给你零花钱,恩?整个易乐庄都给你了,你自己不知道用,还怪上我了?这世上,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人没有? 听了我的话,霜先是一愣,继而,便抱着我笑了起来,“你想要什么,恩?我买给你?” 我……我……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却又弄不来手里的,好歹,我现在也是罗羽的帝王来的,早已经不是以前那般的可怜,想要点儿什么,都只敢在心里偷偷的想想,生怕西陵知道了,买不来给我,心里难受,“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想吃栗子糕了,待会儿,让御厨做点儿来罢……” 就这么点儿小要求? 听了我的话,霜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啄了啄我的唇角,“你这也太好养活了些,不想再要点儿别的了?” 等想出来了再说,恩,刚才说到哪儿了,继续,那两个丫头跟你借了两万两金票之后,怎么了? 我往霜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腻进了他的怀里,“听你刚才那意思,那两个丫头,还没把钱给赔了?” 不但没赔,还大赚了一笔,恩,确切的说,是还在持续的赚钱中。 霜伸手点了点我的鼻尖,把这些时日,唔,确切的说,是月儿那鬼丫头跟他借了金票之后的事儿,一一的说给了我听。 在霜跟故事差不多的讲述中,我知道,月儿和离殇那两鬼丫头从他那里借了两万两金票之后,还去跟罗修天借了人,还去跟西陵请了“外出巡游”的假期,还去找长白,借了康王府的令牌,还去找了长卿,核算了修缮一栋四层的半旧的木质楼阁需要的耗费……好罢,我承认,除了我这个没用的娘亲,那两个臭丫头,已经把我后宫里的,她们能用的上的人,都算计了个遍!而我,还一无所知! 也难怪霜称赞她们,这两个丫头,也的确是聪明的让人想不称赞都难…… 她们得了银子之后,先是隐匿了身份,去了烟花巷,用五百两银子的价钱,盘下了一栋因着没有后台,而快要关门的楚馆,然后,又拿出了一千两银子,雇了人,把那栋规模还算不错的楚馆修葺了一新,取名烟波楼,而从购买,到修葺,前后所出示的,都是康王府的令牌,那些被雇了修葺楚馆的人,在完了工之后,也又都被请去了修缮康王府,这回,两个丫头倒是大方,拿出了足足五千两银子,愣是把个本算不得大的康王府给扩出来了一圈儿,雕廊画栋,样样儿不缺,那规制,简直比之前未荒废的时候,犹有过之。 这样一来,便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烟波楼是康王府的产业,再加上这近些时日,我封了长白为妃,康王府的声势,也是水涨船高,这以康王府为背景的烟波楼,自然,也就没人再敢去侵扰胡闹。 之后,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又带了人去极牢,用她们自己的身份当挡箭牌,从被判了满门获罪的人里,挑了十名姿色上佳的十三四岁的男子出来,以每人一两银子的价钱,给他们赎了身出来。 罗羽的律法向来严苛,被送入极牢之人,皆是罪臣之后,只有被送去边境苦寒之地服劳役致死一途,且无人能为其赎身,若非这两个丫头的身份特殊,这事儿,怕是也成不了。 想那些被两个丫头赎了身出来的男子,原本在家时,也该是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儿里的大家少爷,琴棋书画,自然是差不了的,只是家里倒了霉,一朝锒铛入狱,便自天上掉进泥土,那苦累,断然是承不住的,求死轻生的念头,也少不了,如今,被两个丫头给赎了出去,不用再遭罪了,哪还有理由,不好好儿听话? 呵,这两个丫头,倒是聪明,知道最大程度的把自己手边儿的东西和人,为己所用,唔,也不知,是像了谁?我……好像是没这般聪明的,渺……罢了,不想他……以后,我都不会跟他再有瓜葛了,月儿和离殇是我的,只是,我的……她们,姓纳兰,以后,只会为我和纳兰齐供奉香火…… 作者有话要说: ☆、异想天开? 后来呢? 我往霜的怀里蹭了蹭,对两个丫头做的这些完全超过了她们年龄的事儿,很有些好奇和难以置信,唔,难道,是因为跟了阿毛从凌国跑来罗羽,一路上看得听得多了的缘故?难道,西陵说的那什么,恩,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竟是这么的灵验? 然后?然后,那两个丫头便让跟罗修天借来的,夜宫的人,去烟波楼做了几天教习,拿着烟波楼原本的倌人做教材,教了烟波楼的所有倌人……她们从藏书楼里偷来的房中术和春宫图…… 霜一边说着,一边抿着唇角偷笑,“我派去跟着的人回来禀报说,那两个丫头找人给她们专门搬了椅子在教习房里,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儿,还一边儿看,一边儿赞叹,怪不得娘亲每晚都跟西陵爹爹他们睡,不陪着月儿和离殇,原来,竟是这么多的花样儿,这么好玩儿……” 该死的!是,是,是谁,谁把那些书让,让她们带走的!她们,她们还,还是孩子呢!混,混蛋! 经霜这么一说,我顿时红成了煮熟的蟹子,只恨不能下一刻,就爬起来,跑去藏书楼,把看藏书楼的管事,给狠狠的揍一顿才好,怎么可以把这种书,借给两个孩子呢,他们,他们都是猪转世的么!不,不对!说他们是猪转世的,都侮辱了猪! 你忘了,之前,是你给的令牌,说,只要她们看得懂,藏书楼里的书,随他们借阅。 霜笑着把我揽回怀里,半点儿也不意外,我已经把这随口许出去的事儿,给忘了干净,“这事儿,可怪不着藏书楼的管事,他们也只是听旨办事儿的,冤枉的很。” 我,我,我是说了,她们可,可以随,随便借书,却,却没有说,她们,她们也能借,借这种书啊!她们,她们还都是孩子呢! 经霜这么一说,我才是想起来,的确是有答应过两个丫头,可以随便从藏书楼借书来着,只是,那时我正忙着吃长白给我做的糖酥糕,嫌两个丫头又是吵,又是偷吃我的糖酥糕,便随便塞了令牌给她们,许了她们,可以随便去藏书楼借书来看,唔,好像,还很是不要脸的教训过她们,书中自有千重山,没事儿,多看看书,不要总来缠着我,缠着我,我也没东西可以教她们,我很忙,唔,恩,对,很忙……只是,我却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两个可恶的丫头会,会去藏书楼,借,借这些书来看! 有些事儿,她们早晚都是要懂的,况且,她们本就比寻常的孩子心智要开得早些,只要好生教化,不让她们走上邪路,这些书,看看,也未尝不可。 霜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别扭,我感觉的到,他也是在极力说服自己,把两个丫头当成是正常的孩子来看,不要对她们有所歧视和不喜,“圣人书言,养不教,父之过,这两个丫头……你这当娘亲,也该多费费心才好,不然,只让西陵一人教养,也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他若是教训的严厉了,定然有人要说他是苛待庶出的公主,管教的太松了,以那两个丫头的性子,怕是还要阳奉阴违的……” 恩,以后,我会尽量多陪陪她们。 我点了点头,觉得霜说的很是在理,以后,我和西陵他们也会有孩子,介时,两个丫头欺负起弟弟妹妹来,可让西陵如何做才好?我自然是相信西陵能一碗水端的平的,可,别人呢? 那两个孩子,也是想多多的引起你的关注,得到你的认可和称赞的。 霜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轻轻的叹了口气,向后倚在了软垫上,“有的人,不懂珍惜,又怎知不可得的人,有多羡慕期待……” 以后,我们也会有孩子的,霜。 我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懂霜的意思,他向来都是喜欢孩子的,便是对月儿和离殇,这长得像极了渺,能让他心生芥蒂的丫头,他都是疼爱的很的,唔,虽然,不及修天和长卿那么溺爱,可,跟寻常人家的爹爹比起来,也是很不得了了……就算是财大气粗罢,可,什么人家的爹爹,能甩手就丢出两万两的金票来,给两个这么小的丫头,拿去玩儿呢? 恩,我知道。 霜点头答应了一声,抱着我的手臂,却是稍稍紧了紧。 只是…… 我反手抱住霜的腰身,往他的胸口蹭了蹭,“王位,我只能传给和西陵的孩子,我……唔……” 我们的孩子,定然会像你。 不及我把话说完,霜便用吻给我堵了回去,许久,许久,才把我松了开来。 像我? 我不明白,霜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更想不通,这句话,跟我们之前所说的,有什么关联,“什么意思?” 馋,懒,贪玩,不爱念书,不喜权势,不…… 看着我的脸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黑下去一分,霜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更是彻底的消了声儿,手臂一用力,把我揽紧进了怀里,低头,吻上了我的耳垂,“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当帝王的,便是勉强当了,也不会快活自在,所以,恩,我们的孩子,定然会是个逍遥散王,当不得……啊!!!渊儿,你,你咬我――” 我就是咬你了,怎得? 我扬起下巴,盯着霜示威,我是馋了点儿,懒了点儿,贪玩了点儿不假,唔,好罢,我承认,他刚刚说的那些毛病,我都有,但是,但是,我有这些毛病,是一回事儿,他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咳,那个,恩,其实,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恩,就算孩子是像我,也差不多就这德行,未必,就是像了你,这样,行了罢? 被我盯得发慌,霜终于没骨气的跟我投了降,低头用额头蹭了蹭我的颈子,把唇瓣凑到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所有的好,都是像了你,所有的坏毛病,都是像我,行不?别生气,别生气,恩?” 我就是哪儿哪儿都不好! 我其实压根儿就没生气,只是为了收拾霜,才故意装成了是不高兴,这些时日,他是越发的猖狂了,我再不整治他一下儿,以后,还不得被他给挤兑死,哪里还有我的活路去? 我就是喜欢这样儿的你,不好我也喜欢! 听我这么一说,霜顿时就急了,忙不迭的把我揽进了怀里,一下子,就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好了,“你,你别这样,渊儿,我,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我,我……” 下不为例? 我偷瞄了一眼急的不行的霜,也不忍心再逗他,便故意掐着嗓子装着哭音的问了一句,“你当真是不嫌弃我的?”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若是嫌弃你,何苦大老远的从凌国跑来这儿寻你,等你?! 霜见我不跟他闹了,才是舒了口气,伸手,勾起我的下巴来,啄了啄我的唇角,把被我咬过的手臂凑了过来,“有不乐意的,冲着我来,别哭,恩?你一哭,又该喘不上气来了,乖,恩,你若是还觉得不解气,再咬几口?” 以后,不准说我不好。 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才咬了他,现在,哪里还舍得再咬? 在我眼里,你所有的不好,都是可爱的表现,都是需要我宠着疼着的意思,渊儿,我要你记住,你是我的宝,永远永远的宝,我总也不会嫌弃你的。 霜深深的吸了口气,抱着我一起倚到了软垫上,“还想继续听那两个丫头的事儿了不?想听的话,我就讲给你听,不想听了,我就抱着你睡一会儿,隔着晚膳还有些时候,到了晚膳的时候,我喊你……” 你继续讲罢,我想听。 我用脑袋蹭了蹭霜的肩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了,闭上了眼,“我突然觉得,我有些太少关注那两个丫头了,偌大的一个皇宫,我怕是,最少了解她们的人了,我……不是个称职的娘亲,我……是个比娘亲,还不称职的娘亲……” 你只是还不习惯你已经是旁人娘亲了的身份,那两个丫头,自出生,便没养在你的身边,你不习惯,这,很正常。 霜从一旁拖了毯子过来,把我们两人都裹了进去,开始继续给我讲起了两个丫头的事儿。 从霜讲的话里,我知道两个丫头还盘下了一个玉器作坊和一个成衣作坊,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闷了两天,画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图纸来,让人送去了玉器作坊和成衣作坊,然后,又跟长白要了个靠得住的忠心家奴,训练成了管事,跟烟波楼以前的妈妈一起管理烟波楼……给那十个从极牢里买出来的新倌人好吃好喝好穿戴,还时常带去游画舫,登山,参加诗词歌会……任旁人问询,什么时候给这些人挂牌子,也不回应…… 再然后,突然有一天,放出话儿来,三日后给这十人挂牌子,起价黄金五百两,顿时,便震惊了整个罗羽帝都。 她们倒是敢开价儿。 我笑着闭上了眼,心想着,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这金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五百两黄金,那可是五千两银子,五千两银子,都够买下一栋五进三出的大宅子了!谁会傻得拿出这许多钱来,买一个倌人的牌子! 作者有话要说: ☆、竹杠?竹杠!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霜抿嘴笑着,把唇瓣凑来了我的耳边,沉着声音跟我问了一句,“莫说是你,便是我,初听人来禀报了这事儿,都是觉得这两个丫头是疯了,把钱都当成了路边儿的石头,随手一捡,便是一大把来着。” 何止是不可思议!那两个丫头,怕是想钱想疯了罢?! 我拧了拧眉头,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两个丫头是中了什么邪,能到了这般把钱不当钱的程度,就算,她们不知道五百两金子是多少,也总该知道,那是我寻常里每个月给她们的零花钱的十倍罢?也总该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她们吃三天都吃不完的糖果罢?也总该知道……不对啊!她们不是知道,盘一间四层高的铺子,才只要一千两银子的么?!这,这怎么到了这跟人要钱的时候,就,就糊涂了呢! 你和我啊,都低估了这两个丫头了。 霜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便是我,也不得不赞叹,这些晚辈,前途不可限量啊!” 恩? 霜自然不会是寻常的经商天才,不然,他也不可能把易乐庄经营的名满天下,富甲天下,恩,能被他称赞,还自叹不如的人……我真真是想不出来,到底,得是多会做生意!难不成,那两个丫头,真真是我猜不到的聪明,聪明到了,连霜都……不,不可能的罢? 那两个丫头啊,在摘牌子的那晚,可是摆了好大的仪仗去啊!恩,就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们是罗羽的两位公主一般! 说起两个丫头的作为,霜忍不住笑了出来,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让我能轻易的感觉到,他的兴奋,“那烟波楼的妈妈才刚刚挂出了牌子来,她们俩就自个儿把牌子给揭了,呵,说起来,修天给她们派的那个小侍也是有趣儿,看起来是有些迷迷糊糊的,该说不该说的,都会‘不经意’的说出来,可,那糊涂是假,帮两个丫头递话儿是真,啧啧,现在想来,那些话儿里,怕都是两个丫头吩咐的才是。” 她们自己揭了牌子?!那,那不是砸自己的生意么! 我就是在别绪楼长大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倌人最最值钱的时候,便是挂牌子的那一晚上,过了那一晚,再如何聪明机灵的妙人儿,再如何好看漂亮的美人儿,也都是要跌价的!这两个丫头,自己揭了自己生意的牌子,那不是,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再如何调(和谐)教的好的倌人,少说,也得跌去一半儿的价儿!这不是,隔着她们初定的,五百两金子的摘牌子的价钱,更是远得离谱了么? 寻常人想的,只是这些小倌的价钱,两个丫头想的,却是比寻常人,深远的多的多。 霜摇了摇头,否了我的质疑,唇角一勾,给我讲起了那之后发生的事儿来。 原来,那一日,霜怕两个丫头胡来,弄伤了自己,便派了人藏在了屋顶上,准备着随时出手,阻止那两个丫头,却不想,那两个丫头竟是让侍卫把一整栋烟波楼都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带了从夜宫借来的五个教习,进了她们包下来的那间屋子,让那五个教习,把那十个小倌给破了身子! 夜宫出来的教习,本就个个都是调(和谐)教人的高手,那些小倌,又都是初尝那事儿,再加上,那些小倌虽是在极牢里待过,做过些粗活儿,可,却是未来得及去极寒之地,真正的尝苦寒滋味的,出身大家世族,个个身娇肉贵的……自然,是承不住那些教习的调(和谐)教的,这一来,便……那些教习也是够听话够狠心的,愣是依着两个丫头的意思,玩了那十个小倌三天三夜,把她们从藏书楼偷出去的房中术和春宫图,挨个儿“复习”了一边,哪个动作姿势做得不对不好了,还得再重复一边…… 这样一来,那整栋烟波楼,啊,不,连同烟波楼周围,都听了三天三夜那些小倌的求饶,唔,那声音的妙处,连那些“身经百战”的倌人,都忍不住自个儿玩儿起了自个儿,那些个常年流连楚馆烟花之地的人,更是闻到了蜜糖味儿的熊瞎子一般,一个个,都挤来了烟波楼,却只能被挡在外边儿,巴巴儿的瞅着,乖乖儿的听着,不得进门,更是偷不得半点儿腥儿,一个个,急的只差眼珠子都绿了。 这事儿若是只一天,许还好说,可,这两个丫头,在烟波楼里一待,就是三天三夜,这一下儿,可是想不惊动那些大家世族都难了,从第二天开始,烟波楼外边,便开始陆续的出现了一些管家小厮模样儿的人,也不说自己是什么人,只使了银子,寻了烟波楼的妈妈,打听里面的消息,那妈妈早就得了两个丫头的支应,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支支吾吾,就是不往该说的地儿说,直惹得那些个打听消息的人,越堵越多,只闹得个烟波楼外边,比个集市都还热闹了几分。 于是,三天后,两个丫头从烟波楼里出来的时候,烟波楼的门口,要清理道路,摆设仪仗都成了困难,在两个丫头甩手丢给烟波楼的妈妈一万五千两金票之后,又告诉她,一会儿,让她再使人去易乐庄,跟管事再支一万五千两金票之后,整条街,都炸了锅。 尤其是,月儿丫头上马车前说的那句,烟波十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一夜千金,也是本殿赚到了,妈妈定的价钱,也太低了些,这些妙人儿,天生便不该是被那些没钱没身份的人糟践的,和……离殇丫头自言自语的那句……只可惜,娘亲给我们挑得那些近侍亲侍,都是些大家世族出身的少爷公子,恐怕,唉,定然,不是些呆子,也是些木头……更是惹得各大家族派来打探消息的管家小厮们竖起了耳朵! 至于,后面,那个迷迷糊糊的小侍,跟离殇丫头演得那出双簧,就更是妙绝了,恩,那时,那小侍竟恰到好处的“火上浇油”了一把,一边一脸可怜相的催促两个丫头上车回宫,一边嘟嘟囔囔的说,两位殿下也真是爱自寻烦恼,大家公子,也未必就都是木头和呆子,那不是有像西岳殿的长白殿下那般的,会讨自个儿主子欢心的么……这一句话,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却是刚刚好够所有竖起了耳朵来听的人,听个大概…… 恩,然后嘛,自然是离殇丫头被成功的点爆了,揪着那小侍就是一顿痛骂,至于,具体骂了什么,霜不肯跟我说,只道是,大约的意思,便是,依着罗羽的祖制,我,她们的娘亲,合该有两千多名近侍亲侍伺候在身边儿来着,为何,就只出了长白那么一个被封了妃的?还不是因为其他人,都是呆子和木头!她们两个人加起来,才不过只得六十个近侍 分卷阅读95 侍,谁敢打包票,就能出息一个懂事讨喜的出来? 到了最后,更是“一怒之下”扬言,若是给她们选的近侍亲侍里面,有哪个能有烟波楼里的这十个倌人一半儿的讨喜有趣儿,她,便一准儿做了主,把那人留下了! 这句话一出,宛然是一石激起了千层浪,让被留在烟波楼,等着收拾残局的老鸨成了众人的焦点,据说,只两个丫头的仪仗离开的工夫,那老鸨便被各大家世族派来打探消息的管家小厮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两个丫头离开之前说的那句,一夜千金,也是值得,更是瞬间变成了那些小倌竞拍的底价,若不是那老鸨早就得了两个丫头的指点,无论如何,也得让那十个小倌休息三天,养养身子,怕是,当时,那些小倌,便得被人抬上马车,带回各世族大家的宅子里去! 这两个丫头,简直就是鬼成了精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只觉得,对这两个丫头的聪明过度,有些毛骨悚然,她们,该不是被什么妖精给附了身了罢?要不要,寻个什么道士来,给她们驱驱邪? 别瞎想,这两个丫头,天生便是跟寻常人不一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霜勾唇一笑,低头吻上了我的额头,继续给我讲,那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唔,据他说,他那时也是觉得有趣好玩儿了,才派了人,去继续盯着烟波楼那边儿的后续,然后,便听得了他平生未见的热闹,恩,那些大家世族的管家小厮,竟是把一个小倌的身价儿,给竞到了一夜三千两黄金,那十名小倌的“日程”,更是直直被排到了一个月之后,那两百名初选出来的,两个丫头的近侍亲侍进宫的前一天! 据霜说,有财大气粗的江北宜家,一张口,便包下了那十个小倌五天,只等着烟波楼的“主子”吩咐的,让十个小倌休息三天的日子一过,便派车来,接十人去宜府“作客”,便是不济的,那些没什么权力钱财的小官员家里,也东挪西借一番,实在不行的,便押上自家的铺子庄子,凑点儿钱,订下那十个小倌里的一个,带回家去,给自家准备进宫参加复选的子嗣,“学习”上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 一夜三千两黄金,十个小倌,就是三万两,一个月,便是九十万两……我的乖乖!这,这两个丫头,竟是一个月,便赚了整个罗羽三个月的税赋收入! 之前,西陵和霜教着我理政的时候,曾说起过,我一道降低税赋的旨意下去,罗羽的税收便少了一大半儿,今年,若没有什么意外,罗羽的税收,会是寻常年份的三成,也就是三百六十万两黄金,若不是我施行了新政,让兵将闲时练兵,忙时入耕,省去了七成的兵饷,这一年,怕是要连皇宫的用度,都削减掉一半儿的,唔……十二个月的税收,是三百六十万两,九十万两,不就是三个月的税收? 还不仅仅是这样。 霜轻轻的摇了摇头,扭头,朝着月儿和离殇的封殿方向,看了一眼,“这两个丫头,还看准了各大家世族里,都不会存太多的现金实银在手,趁着这个机会,卖了我一个极大的面子,让烟波楼的妈妈放出风儿来,金票,只收易乐庄签发的,不然,就只要现金实银。” 哎?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你得了极大的好处去?! 金票银票,终究是钱庄签发的,用来代替金银,便于装拿的东西,真正能算得上钱,用于生钱的钱,只有真金白银,易乐庄虽已经是三国之内最大的钱庄了,但,要真正去一些农区的散户手里收购农产,还是得拿真金白银出来的……说的不客气一点儿,易乐庄的收货人,总不能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让十家散户自己想法子,去把这张银票分了罢? 是啊,各地分号传来消息,至前日,已得各大家族存入黄金五百七十万两,白银八千四百万两,且,还在持续增加中。 霜点头答应着,从怀里把易乐庄分庄报来给他的一大摞信件拿出来给我看,我懒得看,便接过来放在一边,继续腻在了他的怀里撒娇,却听得他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事儿,已经在外边被人理解成了若干个版本,无一不是在猜测,康王府……跟我之间的关系,更有甚者,连我是康王爷失落在外的外室之子这样的说法,都编纂出来了,那来给我回报的人说,那谣言,都编纂的有模有样,有根有据……” 那你便索性认下康王爷这便宜爹爹好了!也省得有人再上书请旨,让我对你多加提防什么的! 这个传言,倒是让我颇有些意外,唔,我想不通,这么一番编排,对那编排的人,有什么好处,不过,对霜,确应是只有好处,没有不妥的,“你若是不好意思跟康王爷提,我便来替你提,想来,康王爷,该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我只是在想,这个结果,是不是也在两个丫头的谋划之内,如果,在,那,这两个丫头便太可怕了。 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微拧,“以及,这两个丫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九十万两黄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还不简单!让人去把两个丫头叫来,问问,不久好了! 不懂就问,这是西陵教给我的,我一直觉得,这法子很是有用,恩,就算,问不出真的来,还问不出假的来么?!便是假的,也会是让人有根可循的! 这……怕是不合适罢? 霜犹豫了一下,明显的,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两个丫头……” 说不好,那两个丫头,都正等在屋子里,等着我使人去唤她们来呢! 反正我脸皮厚,也不觉得跟自己的孩子问问题,有什么可丢脸的,恩,不耻下问,西陵,好像是这么说得来着,“来人,去唤月儿和离殇过来。” 是,陛下。 外边的人答应了一声,便急急的去了,我扭头看了霜一眼,见他一脸的纠结,忍不住一笑,探着身子,在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不多时候,便听见外边传来了“咚咚咚”的跑步声和小侍紧张兮兮的叫两个丫头慢些跑,别摔了的低唤,然后,门儿“彭”得一声被撞开,离殇捂着脑袋,怨怼无限的小眼神儿,盯着月儿,眼珠子都是红的,看那样子,是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娘亲……姐姐耍赖……呜呜呜……说好一起撞得…… 一看我,离殇便拎着衣摆扑了过来,钻进我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疼……呜呜呜……” 乖离殇,不哭,不哭,来,娘亲看看,吹吹,不疼啊,不疼,呼―― 我无奈的把离殇圈进怀里,动手给她脱了靴子,抱上来了床榻,小心的拿开了她的手,看向她脑袋上,被撞起来的一个大包,忍不住拧了拧眉,从衣袖里取了药膏出来,拧开盖子,给她涂了起来,“你说你这孩子,便是要撞门,也不该用脑袋撞啊,别动,娘亲给你涂药,一会儿就不疼了。” 笨蛋才装可怜。 月儿翘了翘唇瓣,吐着舌头溜达来了我的床榻旁边,自己踢掉靴子,爬了上来,“我还当你能早些让人来寻我们问话呢,没想到,竟是多等了一天,娘亲,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些。” 你是姐姐,哪能这样欺负自己的妹妹? 我给离殇涂完了药,把月儿也抱来了怀里,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这两个丫头,早就料到了我会寻她们来问,这不,还嫌我消息闭塞,寻她们寻得比她们预料的晚了来着,“你们让人编排那样的消息出去,是想干嘛,恩?” 呃……你连这都知道啦……娘亲…… 月儿丫头果然上了当,以为我是已经确切的知道了,那消息,是她们使人散布了出去的,一时间,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那个……其实……月儿是为了霜爹爹好啦……那天……月儿和离殇去御花园里玩耍……无意间听人说……有人要宫女给霜爹爹下药,让他不能跟娘亲有孩子,以保证罗羽王族血统的纯正来着……月儿觉得,娘亲喜欢什么人,要跟什么人有孩子,那该是娘亲的事情,不该由旁人来指手划脚,可……我们都还是小呢,便是跟娘亲说了,娘亲也未必就肯信,所以……只得自己想法子了……霜爹爹,一直都对月儿和离殇不错来着,月,月儿和离殇不,不希望他,他因着出身而,而被人排挤,就……就……” 有人要宫女给你们霜爹爹下毒?!你们可有看清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是不知皇宫里的黑暗,可,却是万万不曾料,才这么会儿时候,便有人要把黑手伸到霜的身上去了!该死!还好两个丫头无意间听到了,不然,等霜当真出了事儿,我可找谁哭去! 一个瘦瘦的宫女,月儿让人去跟着查探了,那宫女在申时初的时候,出了宫门,见了一个胖胖的管家模样的人,那胖胖的管家模样的人,衣袖上,有金色的草仙花纹绣,给了那瘦瘦的宫女一包什么东西之后,便上马车离开了,跟着的人尾随着马车绕了大半个皇城,才见那马车进了天禧巷东边儿数第三户的宅子,在里面待了三天,都再未出来,跟着的人进去查探,发现,那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的外袍被扒了干净,只穿着一身亵衣亵裤。 月儿细细的回忆了一下,往我的怀里又蹭了蹭,看着坐在旁边的霜脸色越来越黑,一脸无害笑容的耸了耸肩,“然后,月儿又让人去寻那个瘦瘦的宫女,结果,只自管婢子的嬷嬷那里知道,那宫女,已经在三天前,犯了偷主子东西的大错儿,被杖弊了。” 娘亲不觉得,这有些太巧合了么? 已经涂好了药,还赖在我怀里撒娇的离殇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跟我问了一句,“派去跟踪的人,是修天伯伯支来我们身边儿保护安全的,武技定然不俗,一路跟去,断没有理由被人发现踪迹,那两个能让人寻到线索的人,又是一前一后死得不明不白……” 罗修天不会做这种事情。 不及我说话,霜便先一步出了声,“他不是这种卑鄙的人,若他当真想对我不利,也断不会用这种幼稚的手段,你们的娘亲本就是毒医出身,对他的身边人下毒,根本就不可能,谋划这事儿的人,定然是不知道你娘亲懂医术的。” 看你!想什么呢,霜爹爹! 听了霜的话,月儿顿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若那想害你的人,当真是修天伯伯,我们用这样的法子编纂谣言给你身上,不是更加幼稚?离殇的意思是说啊,有些人的黑手,怕是已经深入到皇宫里面来了,再不整治,怕是,连娘亲都该有危险了,毕竟,娘亲是没有武技在身的,不是么?” 这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们的修天伯伯? 霜点了点头,难得的,伸手,摸了摸两个丫头的脑袋,“这些事情,不该是由他来处置的么?” 那时候,便是我们说了,修天伯伯也不会信的,所以,我们便商议了一下,先做出这么一番事情来,让你们相信,我们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们说的话,做的事,是值得你们信的! 离殇拱着小脑袋,又往我的怀里钻了钻,仰起头,眸子里,是满满的“求表扬”,“娘亲,月儿和离殇,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相像 是,很厉害。 看着离殇丫头的可爱模样,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便软了下来,抱在怀里,轻轻的亲了亲,扭头,见月儿正一脸怨怼的模样,便又把她抱过来,也亲了一下,“我的月儿和离殇,都很厉害。” 月儿和离殇弄了这烟波楼出来,可不只是为了赚钱的,赚钱,才只是一小小小部分的用处。 月儿满足的勾起了唇角,往我的怀里蹭了蹭,把离殇往一边儿挤了挤,“娘亲想知道,更大的用处,是什么么?” 想。 我很诚实的点头,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期待,接下来,两个丫头会给我的惊喜,唔,以前的时候,西陵曾说过的,那叫什么来着,做一件事,会得到好几个想要的结果,什么箭,什么雕来着,算了,索性也想不起来,就这样儿罢。 保密! 这一回,两个丫头倒是反应的像了双胞胎,眼睛一眯,唇角一勾,异口同声,半点儿犹豫也无的给我来了俩字。 保密……还问我想不想知道作甚…… 两个丫头的反应,让我尴尬的不行,就像,恩,被人拿了支糖球问,想吃么,我答了,想吃,那人告诉我,嘿,不给你,一样的纠结。 现在,还只是预想,待有了时效,再告诉你,省得你失望,娘亲。 月儿笑得满脸无害,任什么人看了,也不会把她跟在罗羽帝都里策划出那般大声响的人画上对等符号,“霜爹爹的这事儿,娘亲还是早些跟康王爷爷商议的好,早一天处置好,便少一天麻烦,这事儿,对长白爹爹和霜爹爹,都是极有好处的,想必,康王爷爷,也是不会拒绝的才是。” 对你们的霜爹爹有好处,这我能想的明白,可,对你们的长白爹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微微滞愣了一下,努力的想了一圈儿,也想不明白,这事儿,能对长白有什么好处,唔,好罢,索性我的脸皮也厚,也不差多问这一嘴了,“来,乖乖告诉娘亲,娘亲若也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便奖励你们,奖励你们,恩……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讲故事! 去骑马! 讲故事! 去骑马! 故事! 骑马! 两个丫头明显的对这奖励的细节出现了分歧,月儿想听我讲故事,离殇却是想让我带她们去骑马,争执不下,便都瞪大了眼睛,红了脸,眼瞅着,就要动手打架起来。 骑着马讲故事,怎么样? 我自然不希望两个丫头为了这么点儿事打起架来,又不是什么难实现的愿望,怎就至于争执成这个样子,“我带着你们两个一起骑降雷,然后,给你们讲降雷的故事,好不好?” 骑降雷?! 降雷的故事?! 我的话让两个丫头的眼珠子都冒出了光来,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半点儿犹豫也无的答应了下来,“好!” 你说。 月儿突然发现了我炕桌上的一碟子蜜饯,狭长的眼睛一眯,便对给我解释这种“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失了兴趣,伸手一戳离殇,示意她来讲,自己,则是静悄悄儿的从我的怀里蹭了出去,朝着那蜜饯伸出了小爪,两手抓过去,一手抓起五六块,便朝着自己的嘴塞了过去,“杏花蜜腌制的蜜饯果子,肯定是长白爹爹,啊呜――” 啊!你,你,你吃独食! 离殇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本半满的碟子里,只剩下了一块半,那块一半的,还是我刚刚吃剩下的,“你,你,你,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当人家姐姐的!” 呵,这两个丫头,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看得出来,是你生的。 两个丫头的反应,让霜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捉住我没出息的要伸去抢那吃了一半的蜜饯的爪子,在我提出抗议之前,扭头,对门外吩咐了一声,“去御厨房再盛一碟杏花蜜腌制的蜜饯来给陛下,陛下要跟两位公主一起用下午茶!” 我的蜜饯…… 我怨怼无限的看着离殇丫头毫不客气的把我吃了一半的那块蜜饯也塞进了嘴里,扭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看霜,“刚才,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我的蜜饯还没有吃完?” 一碟蜜饯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吃完了,再让御厨做就是了。 很显然,霜并不信,这蜜饯是长白做的,恩,他是有理由不信的,雪园的潮音舍,的确是不会教近侍烹煮膳食,依着习惯和规矩,这烹煮膳食,也合该是厨娘之类的人去做的营生,“你们这两个丫头,寻常里,御厨少了你们的点心么?要吃什么,让御厨给你们做就是了,干嘛非得来抢你们娘亲的点心,恩?” 娘亲这里的点心好吃。 月儿几口吃完了抓在手里的蜜饯,舔了舔唇瓣上的蜜糖,满脸的小满足,呃,这满足,怎么看都不仅仅是因为吃了好吃的点心,唔,应该说,她这可恶的欠揍表情,是在满足,她下手比较快,抢到了比离殇丫头更多的蜜饯,“给娘亲做点心的配方,是康王府才有的秘制方子,长白爹爹不亲手调制香料出来,是腌制不出来的,月儿让人调查过了,恩,没错儿的。” 那你也该去收买你们的长白爹爹,而不是来抢我的点心! 我虽是不知因由,却也是隐约知道,经过了长白的手,端来给我的蜜饯,定然是跟只经过厨子的手做出来的,是不一样的,我也懒得多问,反正,长白又不会害我,他想告诉我,或是觉得有必要告诉我的,自然会告诉我,他不说的,那便是没必要烦我知道的,恩,就是这样,“你们,你们这两个小混蛋!” 我们这不是正在收买长白爹爹嘛,你也知道的,娘亲,长白爹爹最是不近人情,收买他,可是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 离殇丫头耸了耸肩,又瞟了一眼已经彻底空了的蜜饯碟子,明显的,还没吃够,“待我们谋划的这事儿成了,说不定,就能有一点小小的成效了,不过,距离让长白爹爹给我们做点心吃,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唔,离殇让人细细的打听过了,这配方,是康王妃奶奶写的,是她把对康王爷爷所有的爱意都包含了进去的宝贝东西,长白爹爹最是敬爱他的娘亲,这配方,连他的孪生弟弟,都不曾教给过的,而且,娘亲,是唯一一个,有幸享得了他做这点心出来赠予的人。” 你们从刚才就在说,事儿若是成了,对你们的长白爹爹也有好处,却是半天也不曾说明白,这好处到底是在哪里!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在长白的心里,我无可替代,可,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包含所有爱意的点心配方,唔,只听起来,就让我觉得很是舒服,极其受用,自然的,对两个丫头所说的,好处,就更是关心了起来,“我劝你们快些说啊,一会儿,点心就该端来了,说的慢了,点心,我可就趁着你们说话的工夫,自己一个人吃了……” 哎,别,别,我说,我说! 一听我要跟她们抢点心,月儿立刻就没了拿乔儿的骨气,往我的身边儿一蹭,一抱我的手臂,便先来了一句,“十五年前,三王之乱!” 三王之乱……怎么了? 我没听说过什么三王之乱,但,当人娘亲的,也总得稍稍有点儿威严才好的不是,承认自己知道的,连两个丫头多都没有,那,得多丢人? 三王之乱的时候,康王妃为了救前往平叛的康王爷,以身挡箭,死于阵前,临死时,给康王爷留下了一条嘱托,让他答应,便是续弦再娶,也不会亏待了她所生的两个孩子,永远都不会动摇,他们嫡长子的身份,康王爷答应了。 见我没甚想起来的反应,离殇丫头便主动给我讲起了三王之乱时发生的事情,“那两个孩子,便是长白爹爹和他的孪生弟弟,听说,是叫修洛还是什么的来着。” 然后呢? 我从未听人提起过这段往事,也未想过,要去藏书楼借什么典籍回来,一揽罗羽的历史,对这事儿,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时,长白爹爹和他的弟弟正在夜宫里学习,距离战场千里之远,便连他们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许是看出了我的确是不知道的,月儿便继续给我讲了下去,“三王之乱之后,又有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政局不稳,待修天伯伯跟那几个追随他的人哄了他的爹爹下台,自己登基为明王,康王妃已经过了周年,也就是这时,长白爹爹和他弟弟,才知道康王妃的死讯,对未能给他们的娘亲守孝一事,一直自责在心。” 然后,然后便有了凌国的步步威逼,修天伯伯不得已,将长白爹爹和他的弟弟派去了凌国,他们一是为了保密,二是也在跟康王爷爷置气,便未将不得不去凌国的理由告知,惹得康王爷爷误会,他们是要舍弃罗羽,便把他们暴揍了一顿,据说,当时,康王爷爷这武将出身的老……将,下手挺没有分寸,险些把年仅五岁的长白爹爹和他弟弟活活打死…… 离殇丫头也往我的身边蹭了蹭,抱住了我的另一条手臂,明显的,是一副绝不会比月儿丫头表现差的置气模样,“若不是修天伯伯赶到的及时,让人拦下了康王爷爷,怕是,今时今日,也不会有长白爹爹这人陪着娘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账 这死犟的笨蛋,跟人置这样的气,怎得就跟那打了身上,不会疼一般! 之前,我曾听修天说过,康王爷险些把长白和长洛给打死,却未想,其中,还有这么一番故事,“然后呢?这些跟你们说的好处,有什么关系?” 长白爹爹和他的弟弟去了凌国以后,康王爷爷很是后悔,觉得对不起已故的康王妃奶奶,便跟修天伯伯请了旨,让修天伯伯赐封给了他王陵修建之地,卖掉了康王府和田庄之外的所有产业,几乎可以说是,倾尽了康王府的所有,全心修建康陵,一下子,便是十几年,据说,那康陵修建的,很是完美,比原本的康王府,还要细致繁华,康王妃奶奶,现在,已经是睡在主陵里了,只等着康王爷爷一死,便去与她合葬。 见我有些生气的意思,离殇丫头忙狗腿的往前凑了凑,帮我抚了抚胸口,示意我不要生气,“现在的康王府,可以说呢,是只有高贵的血统,没有半点儿的财力的,娘亲,你也知道的,这世上,吃什么用什么也都是得花钱的,对不对?一个只剩下了空壳子的康王府,怎得,也不可能变成长白爹爹的强硬后台嘛……就算,娘亲你能不介意这些,旁人,那些什么大臣们贵族们,是不是,也能不介意?你现在看,他们对长白爹爹客气以待,那是慑于康王府长久以来的积威,时日长了,长白爹爹什么人也不打点,哪里的邀请也不去,那些人,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般,一如既往的将他当成是罗羽贵族在皇宫里的代表?” 现在,还有西陵爹爹和霜爹爹能让他们同仇敌忾,以后若是娘亲再塞了旁人进后宫,是不是,长白爹爹,也会成为他们众矢之的之中的一个? 月儿耸了耸肩,似是对我这笨得不行的娘亲很有些无奈,“若经了我和离殇谋划的这事儿,康王爷爷能送个顺水人情,认了霜爹爹当义子,便自会有些自作聪明的人,来曲解演绎这事,介时,只消真正知情的人都保持沉默,便会造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臆想来,让人觉得,康王爷爷是默认了这事实,但,却因着面子,不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便能让所有的人都‘识相’的闭上嘴,不敢再招惹霜爹爹了,而长白爹爹,也因着背后有了一个易乐庄来撑腰,而成了那些人不敢也不能刁难的人,唔,娘亲你想,所有的应酬,霜爹爹和长白爹爹两个人,才只需要出一份礼,是不是,又省下了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个主意甚好!就这么办了! 别的事儿,我许还要反应一会儿,可这能少花我的钱的事儿,我怎么可能还会反应迟钝?只消一想,以后,可以少给那些死爹死娘娶老婆生孩子的人一份礼金,我的心情,顿时,便像吃了好吃的点心一样的好了! 娘亲,月儿和离殇是不是很乖? 见我对她们做的事儿很是认同,月儿顿时便笑得眯起了眼睛,得寸进尺的往我的身边儿凑了凑,“今晚,你抱着月儿和离殇睡,好不好?” 不好。 不及我说话,霜便出声替我拒绝了月儿的请求,“今晚,我要带你们娘亲出去玩儿,你们娘亲,定是要没工夫睡觉的,你们啊,还是让你们宫里的大宫女抱着你们睡罢。” 哎?出去玩儿?去哪儿玩? 一听要出去玩儿,离殇丫头顿时便瞪大了眼睛,“我们也要去!” 我们去康陵,找康王爷,你们跟着去做甚么? 霜勾唇一笑,说起谎来,半点儿都不带脸红,“乖乖实行你们的‘大计划’去罢,你们娘亲还等着听你们说,那还在筹划,暂时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呢!” 那……好罢…… 两个丫头交换了下眼神儿,选择了妥协,然后,由月儿丫头出声,跟我讨价还价了起来,“那,娘亲陪月儿和离殇一起用晚膳,总是可以的罢?” 好。 看着两个丫头委屈的小模样,我哪里还忍心拒绝她们?伸手,把两个丫头往怀里一揽,每人脑门儿上印下了一个亲亲,“不过,你们这两个丫头也是够黑的心,哪能黑人家的钱,黑到人家卖家里的店铺庄子呢?” 娘亲,你可真好骗!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傻子,莫名其妙的做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人家演戏给你看,不过是想在你的眼里搏个清正廉洁的好名声,你怎能人家一丢饵,就自己张口咬上去? 听了我的话,月儿丫头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来,“亏你还是罗羽的帝王来着,连这么点儿事情都想不明了,难怪,那些臣子,敢用这般拙劣的伎俩来哄骗你!” 哎?是骗我的么?为什么呢?这事儿,是你们两个丫头弄出来的,跟我,本是没什么关系的,不是么?这般做的人,怎么知道,这事儿,就能骗到我呢? 我不解的拧起了眉头,对月儿丫头说的,很是有些不信,这丫头,向来聪明,她这般的跟我说,该不是怕我教训她,故意编瞎话来骗我的罢? 我们挑选那些人出来的时候,可不仅仅是只注重他们的样貌,他们的家世修养,也是慎重考虑过的,我们挑选的那些人里面,撇去商贾大家和贵族出身的不算,其他人,家里最不济的,也是两代为官的士族。 月儿倒是半点儿也不恼我怀疑她的说辞,反倒是掰着手指,给我算起了一笔账,“咱们就按着最不济的那一家人来说罢,三品中郎,撇去赏赐不算,每个月的月银,是五百两银子,一年,就是六千两银子,折合金子六百两,十年为官,这个数目便该是十倍,也就是六千两金子,家中一妻四妾,三子两女,其中两女已嫁,一子三年前中了举子,每个月,可以领到二百两银子的供养,一年,便是一千二百两,咱们撇去吃穿用度,让他们家的人每天都吃四顿,每顿都鸡鸭鱼肉的吃八个菜两个汤,一个月的开支,也断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咱们再加上把他们家里姑娘都当成是赔钱货,一分钱彩礼都没收到,便出嫁出去的赔上嫁妆,每人再折去白银千两,家中小厮丫鬟的月钱,依着宫里给宫女的来算,现今家中的存钱,也断不该少于三千五百两金子,况且,出身士族,家中本就该有不少于百亩的田庄,饶他家的田庄每年种得都是粮食,一年的收成,也该不少于两万两银子,折合金子,便是两千两,娘亲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家,至于要到卖铺子田庄,来挤出三千两金子么?” 呃……让你这么一算……好像,的确是不用啊…… 经月儿这么算了一下,我顿时便觉得,自己被说服了,连最不济的一家,都能轻松的拿出三千两金子来,其他人,自是更不该有问题了才是,唔,果然是我对这罗羽的物价还是不够了解,以后,得多多的让霜带我去逛逛街,啊,不,微服私访一下,才行,“哎,对了,点心呢?刚才不就让人去取了么?怎得还没送来?” 叩叩叩―― 正说着话儿,门口,便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我一听,便知道敲门的人,是长白。 进来,长白,快进来,我正有事儿要跟你商议! 长白来了,便意味着,我的新点心也做好了,我忙不迭的把月儿和离殇丫头塞进霜的怀里,便要跳 分卷阅读96 床榻去迎长白……手里的点心。 要招待小主子一起吃下午茶,主子怎不提前招呼一声呢? 长白在我跳下床榻之前,便推了门进来,手里,果然端着我期待了好一会儿的巨大托盘,托盘里有……恩,让我闻闻,核桃酥,芝麻饼,梅花蜜饯,麻球果子,芙蓉糕,鱼饼……唔,还有,还有我最近喜欢上了的梅花露!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已经是我的妃子了,该想一个别的称呼来叫我了,还总这么主子小主子的叫,让旁人听了,是要笑话你的。 索性来不及迎去门口,我便在床榻上跪直起身子来,往长白端着的托盘里看了过去,唔,好大的盘子,肯定能装好多的点心,我喜欢,喜欢,非常喜欢! 长白还是习惯叫主子,改了反而觉得不舒服,旁人要说,便由了他们去罢。 长白浅浅一笑,把端在手里的大托盘慢慢的放到了炕桌上,然后,侧身坐在了床榻的边儿上,动手盛了一碗梅花露,递来了我的手里,然后,转向了霜,“霜主子要来一些么?” 我不喜欢那些甜腻的东西,还是给渊儿留着罢。 霜摇了摇头,拒绝了长白的好意,“就算你不习惯更改对渊儿的称呼,对我的称呼,也是该改一改的,你这样叫,还不得被旁人骂死了我去?” 好。 长白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只伸手抱了月儿丫头和离殇丫头在炕桌边上,从托盘的一旁拿了温湿的布巾,给她们擦干净手,准了她们可以开始吃盘子里的东西,才转向了我,跟我问了一句,“我父王让人送了人送了一封信来,让长白交给主子,主子是现在看,还是吃完了东西之后看?” 唔,先拿来我看。 我一改常态的没有选择先吃,恩,反正,都那么大的盘子,撑死那两个丫头,也不可能吃的完,我先看一眼康王爷写来的信,再吃,也无妨嘛,一会儿,我还得写信去给他,跟他商议月儿丫头她们谋划的事情来着,他现在的态度,可是至关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民谣 康王爷的字跟长白一样好看,唔,确切的说,是长白的字,写得颇有些康王的风骨,信写得很简短,却很明了,除了敬词,剩下的,也不过是百十个字,说得是感激我对康王府的眷顾,特意安排这样一个事情出来,把长白交给我,他很放心,他相信,我是会善待长白的,呃,还有……让我挑好了合适的日子,便通知他,他会提前一天从康陵回来,准备认霜做义子的事情…… 说白了,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做的事儿,是彻底的被康王爷给误会成了是我的安排,目的,恩,是保护他的长白,顺带,稳固康王府在贵族里面的地位,对此,他很是感恩戴德,哎,好罢,我又是当了一回便宜好人,让康王爷他老人家,记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这事儿,宜早不宜迟,长白,你代我回封信给康王爷,告诉他,日子,就定在后日,让他提先准备一下,明日,我会派人去康陵接他,索性,康王府也修缮好了,就让他好好儿的在康王府里住一晚罢。 我顺手将书信丢进火盆焚毁,这种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证物什么的,还是趁早儿销毁了让人放心,“认亲这种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不用操心,我会让修天着人帮着康王府张罗的,你大可明儿一早就回康王府去,等你父王回来。” 以后,我可就是你的兄长了,便是为了少些麻烦,于人前人后,你也该都称呼我一声哥哥。 见我并不避讳长白知道我们谋划的事情,霜也忍不住笑了一笑,半开玩笑的逗了长白一句,“这样更好,也省了你费劲儿想对我的称呼了。” 每年过年,我都是要给长洛红包的。 长白也不恼,只说了一句似是跟霜说的话无甚关系的话,“长洛总喜欢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零花钱不够的时候,也总是跟我来要的。” 呃……好罢……我也会给你零花钱和过年红包的…… 我明显的感觉到,霜被长白的话给雷了个外焦里嫩,嘴上答应着,脸上,却是怎么也挤不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来,“今年的……要……补上么?” 你都没给我新年红包!我也要!补两年的给我!我认得你两年了! 一听有红包可拿,我顿时便来了精神,这么好的事儿,哪里找去,此时不要,更待何时?! 只要你想要,补多少年的,我都给你。 霜勾唇一笑,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脑袋蹭蹭,把唇瓣凑来了我的耳边,“想要多大的红包,恩?不如,把我自己装到红包儿里,整个儿送给你,怎么样?” 坏胚!还有孩子们在这儿呢! 我被霜的胡闹惹了个满脸通红,想伸手推开他,却是发现,自己的这点儿力气,连半分半毫,都推不动他,“你,你,你……若是教坏了月儿和离殇,我,我可跟你没,没完!” 教坏她们?!渊儿,你可不能这么赖我,她们两个都会自己跑去藏书楼借春宫图和房中术了,我就是抱了抱你,能教坏她们什么?啊,不对,还不止是看房中术和春宫图呢,是连楚馆都会逛,倌人都会……唔…… 霜的话未及说完,就被两个丫头一拥而上,四只小爪一起,捂住了嘴,呃,看样子,这两个丫头,八成,还不知道她们的“光辉事迹”,已经被霜半点儿不漏的都告诉了我知道,还琢磨着,瞒天过海来着。 房中术?春宫图?还有……逛楚馆?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两个丫头都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反正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儿了,我就是追究,也于事无补,倒不如佯装不知,还能吓唬她们一二,让她们总生怕我知道来着,“霜……” 没事儿!娘亲!什么事儿都没有! 月儿丫头紧紧的捂住霜的嘴,看向我的目光里,可爱无辜的当真像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好孩子,“我和离殇只是开了一家楚馆来着,那些倌人,都是自愿的,逼良为娼,强抢人口什么的坏事,我们可是一件都没做!我保证!发誓!发誓……恩,如果我说谎,从今以后,娘亲都不喜欢我了!” 对,对,娘亲,你刚才是听错了,霜爹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离殇忙不迭的点头附和,那乖巧可爱的模样,只让我恨不能把她捉过来,朝着脸捏捏揉揉才好,“我们做的那点儿事,哪儿瞒得过娘亲的耳目啊,是不是?你看啊,娘亲,你这么聪明,连那些谣言是我们找人编纂出来的,都能猜到,还有什么事儿,是能瞒得住你的,对不对?” 霜,刚才……是我听错了么? 我清咳了一下,半仰起头,看向了被两个丫头捂住了嘴的霜,在两个丫头把注意力转向他的时候,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我刚才,有说话么? 霜一下子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揪下两个丫头的四只小爪,勾唇一笑,明显的,是在跟我讨好处的意思。 哦,那许是我当真听错了,最近总这样,许是耳朵堵了什么东西,晚上睡觉之前,你帮我掏掏耳朵罢。 我已经习惯了霜的这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若是他不这般做,说不定,我还真得紧张提防他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来着,侧身往他的怀里一倒,就要伸手去炕桌上的盘子里摸点心来吃,然后……然后,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满满几大盘子点心,竟然,竟然连点心渣儿都没剩! 这,这两个丫头是妖怪变得罢? 她们是怎么用这么快的速度,吃掉了堆叠在一起,足比她们的肚子还要大许多的几盘子点心的!? 我的点心! 我的点心! 我的点心! 你们,你们…… 我欲哭无泪的看着几只空空如也的盘子,扭头,恰好发现,两个丫头正在准备偷偷儿的溜下床去逃走,她们是我生的么?真的是我生的么?不是罢?不是的罢?她们是……是妖精的孩子罢?! 呃,那个,娘亲,恩,月儿突然记起来,今天的功课还没有写完,月儿先回去做功课啊,等写完了功课,再回来陪你一起用晚膳! 月儿丫头飞快的穿好自己的小靴子,一句话说完,人已经到了门口,很没义气,很不厚道的一关门,把刚刚要跑到门口的离殇丫头给关在了门里面,“离殇,你先陪娘亲说说话儿!我,我回去做功课了!” 离殇丫头明显没想到月儿丫头会这么没义气,一个来不及停下,“嘭”的一声,脑门儿又撞在了门板上,索性也不逃跑了,只往地上一坐,“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月儿这丫头!怎这么风风火火的! 一看离殇丫头哭了,我的心顿时便软了,忙不迭的从床榻上跳下地,靴子都来不及穿,便快步到了她的身边,动手把坐在地上大哭的她抱了起来,“有没有磕坏,离殇?哪里疼?来,给娘亲指指,娘亲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啊,乖……” 这,这里。 离殇抽着鼻子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哭得脸都花了,呃,好罢,这丫头,真真是长得太像她爹那个妖孽了,连哭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我朝着离殇丫头的脑袋上碰红了的地方轻轻的吹了吹,抱着她走回了床榻边儿上,爬回了我之前坐着的地方,然后,从衣袖里取了刚刚已经给她涂过了一次的药膏出来,打开盖子,勾了一些出来,给她涂抹了上去,这也真是够巧的,怎就两次都撞到了一个位置上,瞧瞧,都起包了,难怪,哭成这样! 姐姐坏,欺负,欺负离殇。 这要最是有效,唔,我曾在自己的身上试过的,轻点儿的疼,只消一涂,瞬时就会不疼了,离殇丫头也的确是止了哭,只是还有些抽着鼻子,往我的怀里蹭着撒娇,“娘亲疼离殇,娘亲抱抱。” 姐姐定也不是故意的,离殇乖,不能这么说姐姐,恩? 我抱着离殇丫头这足有三五岁大的孩子才该有的小小身子,只觉得,她柔软的像是一团棉花,一用力,就会揉坏了,顿时,更加小心翼翼了起来,“你乖乖不哭的话,娘亲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离殇想听娘亲唱歌。 离殇丫头稍稍想了想,下了极大决定般得跟我提出了要求,“西陵爹爹说,娘亲唱歌,是极好听的,离殇要听。” 呃……好罢…… 我是有唱歌被西陵听到过不假,可,却是只有一次,那还是在别绪楼的时候,那一次,是西陵把我留在了屋子里,自己去应付指名要他伺候的恩客了,我躺在床上无聊,才瞅着天花板唱起了很小时候,曾听娘亲难得有几次,哄我睡觉时唱过的,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民谣,那民谣的吐音很奇怪,让人听不懂意思,却有种莫名的,让人心神宁静的用处,我记得……当时,西陵是满脸惊慌的从外边跑了进来,什么都未说,就先捂住了我的嘴,他跟我说,让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唱这歌,绝对,绝对…… 现在,他把我会唱歌的这事儿告诉了离殇丫头,是不是说,等于是默认了,我可以唱那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承位之人 我抱着离殇丫头,又唱起了那首许多年未唱过,我不知意思,发音怪异,却总也忘不掉的歌谣,离殇丫头很是满意的往我的怀里蹭了蹭,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她的睫毛很长,闭眼的时候,会像蝴蝶的翅膀般的微微颤动,很是可爱。 长大了,定跟你爹爹一样,是个为祸人间的妖孽。 我感叹了一句,把离殇丫头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伸手从一旁扯了枕头过来,给她垫在了枕头底下,怕她冷,又拎了一条毯子过来,给她盖在身上,不知不觉的,便自言自语了起来,“你啊,可好好儿记得,做什么坏事都不打紧,唯独别做戏弄旁人感情的事,做这种坏事……可是要被人怨恨一辈子的……若是,再遇上个记仇的,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也不是不能……” 我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一直都不曾出声的霜和长白,却见他们两人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不禁一愣。 你们怎么了?看着我作甚?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没有什么不妥啊,没有弄皱,也没有沾上离殇丫头的口水,可,他们这般的看着我,是怎么回事儿呢? 渊儿,你唱得这首曲子,是……跟什么人学的? 霜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蹭来我旁边,把我揽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跟我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学的?” 跟我娘亲学得啊?怎么了?要说,是什么时候,唔,应该,是我三岁之前的罢? 我倒是没想到,霜他们的反应,会比西陵当年的反应还夸张,呃,当时,西陵还只是从楼下跑了回来捂我的嘴,让我答应他,以后都不会再唱,而霜和长白,却是因为吃惊,而滞愣的都僵住了,“这歌,不好么?” 没有不好,主子。 长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蹭来我的身边,伸手,帮我把额角的碎发抿到了耳后,“这是雪山语,罗羽国十年一次的祭祀时,才会由神庙的神官吟唱的曲子,这雪山语,在整个罗羽,就只有住在雪山脚下的神庙里的神官才会的,所以,主子咋一唱出这曲子来,才会让我和……哥哥,都吃了一惊。” 我听得出,长白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那“哥哥”两字,有多么别扭,也隐约有些明白了,当时西陵让我答应他,以后都不会再唱这首歌的因由,他是怕,怕我因着唱了这首曲子,而被人当成是罗羽遣在凌国的细作,捉起来丢去牢狱里面审问。 你总也不肯听话,渊离。 西陵推门而入,浅笑着走来我的身边,朝着我伸开了手臂,“忘了曾答应我的事儿了,恩?这下儿,可是被我抓了个现行儿罢?” 西陵!你回来了! 许是我对西陵的声音,已经有了依赖的习惯,此时,一听了他唤我,便身子比反应来得快的朝着那声音的扑了过去,结果,自然是也半点无差的落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用过饭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祁国那边儿,冷不冷?” 刚到,得伊勒还在门外呢。 西陵笑着把我圈紧在怀里,低头,啄了啄我的唇瓣,“从陵王城运送冰蚕子和养蚕人的车队,后天晌午应就到了,我念想你的厉害,便先行一步了,这几日,过得可还顺心?有没有想我?” 我想你想得每顿都得多吃一碗饭,你摸摸,肚子上都长肉了。 我抓着西陵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唔,我可没有说谎,这几天,我的确是很念想很念想西陵的,西陵也是知道,寻常时候,我都是拿零嘴儿当主食的,只有在心情不好或者有不安心的事儿的时候,才会吃不下零嘴儿,改吃许多的正餐,“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该吃成小猪了。” 胖点儿好,你就是太瘦了,风大一点儿,我都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你被风给刮走了。 西陵抱着我坐回了床榻上,犹觉得没过瘾般的在我的脸上和颈子上又亲了几下儿,“哎?离殇丫头怎么在这儿睡了?月儿丫头呢?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这两个丫头,有没有淘气,惹你不开心,恩?” 还好,只是做了些让我和霜都吃惊不小的事情。 我蹭进西陵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粘在他的身上,然后,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起了霜刚刚讲给我听的,两个丫头做得事情。 这事儿,月儿丫头曾来找我商议,我给过她一些建议,不想,她们竟能把这事儿做的这般完美,不错,很聪明,很像你。 西陵浅浅一笑,半点儿都不奇怪,两个丫头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儿来,唔,我的西陵,从来都是不会嫌弃我笨的,在他的眼里,我总是最好,“若好生教导,将来,定然能成治国之才。” 我说过,罗羽的王位,我只会传给我们的孩子。 西陵的话,让我的心微微一滞,抱住他腰的手,本能的,便紧了起来,“这一点,我不会允任何人质疑,便是你,也不行!” 你怎知,我们的孩子,就会有治国之才?若他只是个成不得大气的庸碌之人,你把王位传给他,岂不是是害了他? 西陵浅浅一笑,把我从他的身上撕了下来,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王位,当是有能者居之,不然,旁人不服,就会渐生不满,若再有不轨之人,在侧谗言使坏,便终免不了有一日,手足成仇,血染朝堂……渊离,我希望你能明白,明君,当让位唯贤,而非唯亲……” 若我不小心生了个不能成大器的,那,那我便再生一个!若还不成器,便再生一个!直到,直到生出一个,能堪得上这个位子的孩子来为止!我就是任人唯亲,我就是只要把王位让给我们的孩子!你休想说服我!我,我就认了这个死理了! 我知道,跟西陵讲道理,讲到了最后,定然是我的没理,所以,我便索性不再跟他讲理,只使着性子跟他闹,跟他撒娇,反正,他肯定会有法子,满足我的愿望来着,“你若是忍心看着他们以后有事,就不用想法子,反正,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这事儿,我倒是觉得,渊儿的想法没错。 霜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西陵的肩膀,阻止了西陵接下来要说的话,“现在的罗羽,本就是昔日的罗羽和祁国的合璧,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在祁国人的心中,都永远是他们的战神,是他们的王,渊儿已经不可能再以陵王妃的身份出现了,那个你费尽了心思,在所有人心里竖起来的,那个降世神祗的陵王妃,已经死了……只有战争,能铸造神祗,可,我们却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目的,而再使生灵涂炭,西陵,你听我一句劝,别再执拗了,只有你和渊儿的孩子,来继任罗羽的王位,才是能服众的,罗羽不会起非议,祁国也不会起争端,这样,不好么?” 可是,这样,对你们,对你们的孩子,都不公平。 西陵的拳头缓缓攥起,看向霜的目光里,是浓浓的歉意,“你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个看重权势的人。 霜笑着打断了西陵,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在你的心里,渊儿总是最重要的,这一点,跟我们的所想,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做了许多年的太子太傅,深知道,一个缺乏支持者的孩子,要成为合格的君主,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辛劳,我不会让我的孩子走上这条路,我只希望,他会是个逍遥散王,能识得孝道,懂得兄友弟恭……” 罗羽素有嫡子即位的传统,还从未有过,侧室所生的孩子,继任王位的先例,西陵公子,还是不要多想了。 长白把离殇丫头往旁边抱了抱,倾身向前,来了我们的身边,半点儿不悦神色也没有的跟西陵讲起了罗羽的规矩,“所有肖想自己所生子嗣即位的侧室,都会被冠以谋逆的大罪,九族之人,悉数发配西北极寒之地,苦役至死,死后,尸身喂食豺狼飞禽,不得入土为安。” 这…… 西陵虽是学识渊博,可,却终究不可能到连别国内宫的刑罚之事都了解清楚的程度,此时听了长白的这一番话说,先是一愣,继而,便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儿培养我们的孩子,让他……成才的……” 这不就好了! 得了想要的结果,我的心情自然是无比舒畅,拧身给了霜和长白一人一个吻,然后,才有回转身,看向了西陵,“等到天阳节的时候,我们就要一个孩子,然后,你快快的把他培养成能接任王位的程度,我就把王位让给他,咱们,就可以从此都过平静开心,不用上朝,不用批奏折,不用跟一群老不死的斗智斗勇的幸福日子了!” 你直接说,你已经当够了这个皇帝了就好,找什么好听的话儿出来哄我上钩,恩? 西陵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你啊,怎就能懒成了这样儿,还让我觉得可爱的不行,恩?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魔咒,让我对你着了迷了?” 是啊,是啊,你的三魂六魄都已经被我勾走了一大半儿了,这辈子,都只能是离不开我了! 我一个猛扑,把西陵扑倒在床榻上,半点儿都不客气的在他身上大占起了便宜,“我要是你,就乖乖的认了命,不反抗,不挣扎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打自招 自那一日,我把你从院子里抱回房间,便已经认了命了。 西陵勾唇一笑,便顺势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襟里面,在我胸前的朱果上,不老实的揉捏磨蹭,声音,也变得黯哑了起来,“渊离,我想要了……这许多天,我都只能念着你,想着你,你……” 别,别闹,离殇丫头还在呢…… 我忙不迭的捉住西陵的手,阻止他在我的身上点火儿,“你这当爹爹的不要脸面,我,我还要呢……” 据我所知,你跟长白做那事儿的时候,这两个丫头,可没少偷看。 西陵坏笑着瞟了一眼长白,又看向了被放在床榻里面的离殇丫头,突然,问了一句,“那个装睡的丫头,偷看未遂的感觉,是不是很失落,恩?” 娘亲,你,你,你可别听西陵爹爹胡说!那门扇那么高,我,我和姐姐跑去前厅,搬了凳子来踩着,都,都没够到!等,等我们跑去御厨房,借了小板凳回来,那,那高凳又不知被,被什么人挪走了,我们,我们重又去搬高凳子回来,还没看成,就,就被修天伯伯发现,捉,捉走了! 不及我问,离殇丫头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打自招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再,再后来,我们,我们想偷看,就总是会碰上西陵爹爹,霜爹爹,长卿伯伯什么的,每次,每次都偷看不到!离殇发誓,离殇和姐姐,只,只听到过声音,看,是半点儿都没看到过的!” 离殇丫头这么一说,长白的脸顿时便红成熟透的果子,眼神儿乱瞟,只差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了,“你,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怎好意思做,做这样的事儿,你,你也太,太不知羞了你,你……” 你们都好意思做得,为何,我们就得不好意思看得? 离殇丫头翘了翘唇角,一脸的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再说了,我们看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出去乱说,告诉旁人,你做那事儿的时候,喜欢让娘亲把你给绑起来,又不会……唔……我,我,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离殇丫头忙不迭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后悔的样子,真真是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吞掉了才好。 哦?你不是没偷看到过么?这,难道是发梦梦出来的? 我扬了扬眉,眯起眼睛,看向了离殇丫头,这宫殿的侍卫,未免太不尽责了些,连这么两个丫头,都能放进来,这若是来了坏人,要对我不利,我岂不是……早就得没命了?如果,让江若渺知道了,我还活着,要把我捉回去继续当宠物豢养起来,我岂不是,又要身陷囫囵? 我这就去让修天把这些不合格的侍卫都换掉,调派夜宫出身的夜卫来给你守卫殿门,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主子。 长白最先看出了我的忧心,顾不得再害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榻上起来,随便整理了几下衣裳,便向门外走去,“这也太不像话了!守卫你这一道殿门的人,都疏忽大意到了这样的程度,真当这罗羽皇宫,是东四门的集市么!” 这种形同虚设的守卫,也的确是该换一换了。 西陵追了一句,便将我抱进了怀里,轻拍着我的后背,劝慰了起来,“别怕,渊离,我会守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到你的,一会儿,我就让梓潼带着我的令牌回一趟陵王城,从陵王城的地下要塞里,挑几名死士回来,让他们暗地里保护你,好不好?” 只要他别花心的再寻我们之外的人侍寝,怎得也不可能遇上什么危险!就算是侍卫不济,我们,也断不会让他出了什么事儿去! 霜翻了翻眼皮,说得,是明显到了露骨的气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说要修习武技来着,这都说了多久,还剑都不曾摸上一摸?临了事儿了,知道抱佛脚了,早些时候,都做什么去了?!” 西陵,他凶我…… 被霜这么一说,我的眼泪顿时就忍不住了,往西陵的怀里一扑,便掉起了金豆子来,“我就是懒,就是没用,就是什么什么都不好,我,我,我不当这个皇帝了,咱们,咱们逃走,逃到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去,好,好不好……” 霜爹爹把娘亲欺负哭了!霜爹爹是坏人! 还不急西陵说什么,离殇丫头便爆炸了,一个饿虎扑食的过来,用了全身力气的推开霜,小胳膊一张,便把整个小身子都挡在我的前面,“你走开!离殇不喜欢你了!” 你霜爹爹没有要欺负你娘亲的意思,离殇丫头。 西陵轻轻的叹了口气,把离殇丫头也一并圈进了怀里,跟我抱在了一起,“是你娘亲突然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不好事情,便害怕了,不开心了,这,跟你霜爹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你不要跟他闹。” 以前发生的……不好的事情? 听了西陵的话,离殇丫头微微愣了一下,继而,便恍然大悟的抬起了头,忙不迭的伸手,抱住了我,“是不是因为我爹爹那个坏蛋?离殇知道,长卿伯伯说过的,他很坏,总欺负娘亲,还好几次险些把娘亲害死!娘亲,你别怕,离殇会保护你的!你不用费劲儿练什么武技!离殇来练!离殇练好了武技,成了天下第一,离殇来保护你!” 你啊,想起事儿来,连个丫头周全都不如。 西陵勾唇一笑,伸手拍了拍离殇丫头的脑袋,抬起头,看向了霜,“你明明知道,渊离就不是个练武的材料,还非这样儿的逼着他,你到底是何苦来的!这世上所有的恶人,都让你自己来做了!” 离殇乖,娘亲最喜欢离殇了。 离殇丫头的话,说不让我感动,那才真真是假的,尤其是刚才,她那么小小的一个身子,竟能半点儿都不怕霜的把我挡在身后,单是这种出于本能的动作,已比什么样的表达都足够了,我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伸手把离殇丫头抱进怀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娘亲等你变成天下第一,娘亲等你保护娘亲。” 那时,我未曾想,只我的这一句应承,会改变了离殇丫头的一生,更未想,自第二日,她便开始如自己许诺的那般,开始好好儿的修习武技,一练,便一辈子都再未停下,更更未想,许多年后的某一天,离殇丫头当真成了天下第一的那个人,被旁人问起,为何习武时,她依旧如今日这般说辞无二,她说,为了变成天下第一,保护我娘亲。 当惯了招人恨的,那能那么容易一下子就改得过来习惯。 霜轻叹了口气,很是有些后悔的凑来了我的身边,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后背,“渊儿,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恩?” 你是坏人!不理你! 我扭着身子往西陵的怀里又蹭了蹭,顺带着,把脸上残留着的眼泪珠子,用他的衣襟擦干,“你就会凶我,你,你有本事,凶那个欺负我的人,人去?” 以后,我都不凶你了,你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看看,脸都哭花了,赶明儿,眼睛又该肿了,来,擦擦,我帮你擦,别都蹭到西陵的衣裳上面。 霜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里拿出了帕子来,给我擦起了眼泪,“明儿,是三月十五,罗羽的花灯节,你不哭的话,我带你去看花灯,花灯节上所有的好玩儿的,好吃 分卷阅读97 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买两份儿,一份儿当时玩儿,一份儿带回来……” 我要三份! 一听有的吃,还有的玩儿,我的心情一下子就由阴霾变成了晴朗,心情一好,自然,也就有了讨价还价的念头,想都不想,便张嘴多要了一份,“当时玩一份儿,带回来两份儿!” 好,依你,都依你。 看着我的快速变脸,霜不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离殇丫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两个丫头,还真是像你,弄得我都不得不担心,会不会有朝一日,有人拿两碟点心,就把她们给拐骗走了……” 你才没那么傻呢!两碟点心,怎么可能拐骗的走我! 离殇丫头翘着唇瓣哼了一声,然后,张开小胳膊,抱住了我的腰身,扭头,朝着霜吐了吐小舌头,“霜爹爹是坏人,尽会在娘亲面前说离殇的坏话!” 离殇丫头,来,把这碟点心拿回去你的封殿,你和月儿晚上的时候吃,再看看月儿丫头的功课写完了没有,若是写完了,就让你们的大宫女带你们去梳洗沐浴一番,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长白推门而入,把端在手里的一碟点心,递给了离殇丫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别路上偷吃,知道么?” 恩!长白爹爹放心!离殇一定把点心半块儿不少的都带回封殿去! 一看碟子里的点心,离殇丫头的眼珠子都变得亮晶晶了,松开抱着我腰身的小爪,忙不迭的跳下床榻,套上靴子,把碟子接了过去,一边儿答应着,一边儿抱着碟子往门外跑去,还不及跑出门去,那传说中的,半点儿都不会少的点心,就已经被她塞了两块进嘴里……咳,好罢,霜果然是说的不对,拐骗这丫头,不用两碟点心,一碟,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天阳 我已经支应了修天,至多,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有夜卫来替换现在的侍卫了。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儿般得从背后又拿了一碟点心出来,送来了我的面前,“夜卫现由子阳哥哥统领,他做事向来严谨细致,主子只管放心。” 子阳?哥哥?他是什么人? 夜卫是夜宫出身的侍卫,相当于潮音舍出身的影卫,陵王城的死士,没有是非之分,善恶之别,只对自己的主子尽忠,这,我是知道的,可,这个名唤子阳的人,是谁呢?以前,我一直以为夜宫全都归罗修天一人管辖来着,原来,竟不是的么? 回主子的话,子阳原姓夜,是罗羽国罗、羽、宫、夜四大贵族世家中,夜家的嫡长子,其祖创建夜宫,世代忠于雪鸢殿下,数年前,逼宫的八人之中,便有子阳,逼宫之所以能成,子阳,可谓功不可没,当时……若非子阳说服了当时的夜宫统领,他的叔父,让其明了,那般做,才是为主子保住罗羽千年基业的唯一方法,怕是…… 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喜,长白忙换了对那个什么子阳的称呼,人往我的身边一坐,伸手,从碟子里取了一块儿点心出来,讨好的送来了我的嘴边,“之前的点心,都被两个小主子抢了吃了,主子半块儿也没尝到,这是长白刚刚去御厨房里做来的,还热着呢,主子尝尝……” 哦,这样。 我接了长白递来的点心,咬了一小口,唔,果然还是刚刚出锅的点心好吃,“修天也说过,当时逼宫的人,共有八个,那,除了修天,你,长洛,还有那个什么子阳,另外的四个,又都是什么人?” 夜天信和夜天音,亦是出身夜家,是子阳叔父的孩子,夜天信是嫡次子,夜天音是庶长子,两人都比子阳小了一岁,跟修天是同年。 长白稍稍顿了顿,见我着实是在听,且,也当真是感兴趣的,便说得更详细了一些,“夜天信现掌管罗羽的一应讯息事务,明里暗里所有的消息,都由他所掌管的夜宫息院管辖,主子之前让人给长洛去送信,便是要通过息院先把这些吩咐编换成只有夜宫之人才能看得懂的暗语。” 夜天音主管夜宫的医署,精通岐黄之术,对毒,蛊,药,补皆有涉猎,昔年,曾得雪鸢殿下指点和夸赞,被种在霜……哥哥他们身上的连身蛊,便是出自他之手。 原本还想称呼霜为主子,直话到了嘴边,长白才想起来,他之前跟霜的约定,硬生生的改过口来。 你说甚么?!霜身上的连身蛊,是,是你们下的!不是司徒月?! 长白的话,让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个结果,太让我吃惊,敢情我一直费劲儿想要解掉的东西,竟然,竟然是我的手下人干得?!早知道是这样,我还忙活的什么!直接跟他们要母蛊,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长白稍稍想了想,寻了个更能让我明白的说法儿,给我解释了起来,“原本,司徒月也是给他们三人下了蛊来着,那蛊,出自赤家,也就是凌国当今的皇后的娘家,名唤噬心蛊,反应跟连身蛊差不许多,只是,会不停的吞噬中蛊之人的内息,长洛偷听到了此事,便告诉了我知道,我们一致觉得,若让这蛊存在,不出几年,便会让他们三个成了没有了半点儿武技的废人,雪园也将从此衰落,无法再继续牵制司徒月,介时,凌国又成了兵权一人掌握的庞然大物,尚未恢复元气的罗羽,必无法与之争锋。” 然后,你们便跟那个夜……天音,要了连身蛊? 我倒是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许多的曲折,长白虽是给霜他们下了蛊,可,却是除了他们身上更加恶劣的蛊,而且,也全是为了帮我保住罗羽,各为其主,这,根本,就算不得有什么不对。 我们给天音写了信,告诉了他这件事情的严重,几天后,他便让人给我们带回了能解噬心蛊的母蛊和连身蛊的子蛊,并告诉我们,这两种蛊的习性极为相像,只是后者不会侵蚀人的内息,且,母蛊的原虫极为稀少,没有相当的机缘,是不可能解得了的。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心虚的偷看了一眼霜,见他神色如常,才舒了口气般的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主子在祁国偶然发现的虫子,着实是巧合到了不能再巧合。” 这么说,那时,便是我不曾要了你的身子,你,也不会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死掉?! 我最先反应到的,就是我在雪园里要了长白身子的那一晚的尴尬,我,我那时,几乎完全都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还是渺在一旁,拿着长洛做了演示,我才现学现卖的要了他,之后,更是把他给弄得累昏睡了过去,我自己,还未纾解出来,还是渺……该死,怎又想起他来了!我怎就这么没出息!对一个根本就不爱我,只拿着我当玩物的人,念想的什么! 长白出身墨族,身上天生就带了毒性,蛊虫之类,根本就不可能在长白的身上生存。 说这话的时候,长白的脸上有些泛着红晕,可爱的只让我恨不能伸手掐一把他的脸才好,“那一日,把……把身子给主子,是……是长白自己愿……愿意的……并,并没有半,半点儿的被,被胁迫或,不,不得已,长白……长白自,自那时,便,便是心仪主子的……” 那,长洛…… 我倒是真真没想过,长白的身上,根本就是不会中蛊毒的,可,既然长白都不会中,长洛,也没道理中的,不是么? 长洛是为了能更接近江若渺,江若渺……有在床榻上看军情奏报的习惯,为了得到重要的情报,长洛便……献上了自己的身子…… 我感觉的到,在说这话时,长白是痛苦的,他的弟弟,跟他一样竭尽所能的对我这么一个,他们连样貌都没见过的人尽忠,他,得到了幸福,而长洛,却是连幸福的可能,一并葬送,长白了解我,他知道,且不论,我是否会在意长洛的身子是否干净,单是凭着长洛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就已经没了,让我接受的可能,尽管,只是无意,但,我就是这么记仇的一个人,好是好,伤害是伤害,功过,从来不能相抵。 待他回来了罗羽,我会给他挑一门好的亲事。 我佯装未见的拧过脸,看向了西陵和霜,我承认,我就是这么个恶人,我没法回应许诺长白,他想要的答案,我可以不追究长洛对我造成的那些伤害,这,已是极限,让他留在我的身边,断无可能,“康王爷的年纪也大了,也该是含饴弄孙,享一享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待长洛娶几房妻妾回去,多生几个孩子,他也该……开心才是。” 罗羽的规矩里,是有放近侍归家成亲这一条的,虽然,我忘了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但,大约的意思,我还是记得的,说是未曾得主子宠爱的近侍,可以在年满二十之后,由主子赐婚娶妻,身份恢复为未被选入夜宫之前,比家中的寻常兄弟,优先享有继承祖业的权力,主子所赐正妻所生之子,不需经过筛选,便可再入夜宫受训,侍奉小主子。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康王爷只得长白和长洛这么两个孩子,让长洛归家,也刚好不至让康王府断了香火。 彭―― 门从外边被人踢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见了我,只是眼睛微微一眯,拱了拱手,算是行礼,“天阳见过主子。” 这就是……你说的夜天阳? 我微微一愣,本能的回头,盯着来人的脸看了半天,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这是一个长得很美的男子,比之西陵,许略有逊色,可,跟霜相比,却是犹有过之,唔,很高,西陵站直了身子,怕也只勉强能到了他的耳尖,眸子里带着凶光,像是我再多看他几眼,他就要把我给大卸八块儿了一般,着实……跟长白刚刚说的,天阳哥哥,那种该有的温暖的感觉,半点儿都不搭边儿! 这样,我便能稍稍放心一些了,这么一个人,定然是不可能抢走了我的长白去的,美则美矣,却顽固的像块儿冰疙瘩,任什么人,也绝不会愿意跟一块儿冰谁在一起的,唔,对,就是这样。 天阳,你怎能对主子这般的无礼。 长白显得有些紧张,忙不迭的起身,到了夜天阳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疯了么!” 他长得半点儿都不像殿下。 夜天阳接下来的第一句话,便说得毫不客气,“看样子,应也不会什么武技。” 你想说什么,不妨一下子都说出来,这么说一句,大喘一口气的,不累么? 应对那些我不喜欢的人,我向来都不会客气,人家就是来找事儿的,我也断没有必要自贬了身份,在别人打了我的左脸之后,还把右脸也凑过去让人打,“长白,你过来,坐下。” 主子…… 长白尴尬的闭了嘴,又瞄了一眼夜天阳之后,回来了我的身边,侧身坐在了床榻上,但,从他绷紧的手臂,却是不难看出,他的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解秘 自你突然回了罗羽承位,修天便一天比一天忙碌,每天每天的帮你收拾麻烦,每天每天的为了你,跟那些老顽固们周旋!你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何德何能,堪得上这个暗王的位置!凭什么让修天为了你,每天只得睡一个时辰,累得说着话儿,都能睡着过去!凭什么让这个人抢了修天的王后之位!凭什么?! 夜天阳指着西陵大吼大叫,对我的不满,明显已不止积攒了一天半日,此时得了机会,自然是一股脑儿的都冲着我喊了出来,“修天等了你十几年,你知道么?十几年!这十几年,你都在做什么?!你可知道,他为了帮你保住这一份基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刁难?你,你……你根本就是个混蛋!混蛋!” 说完了,骂完了么? 我安静的等夜天阳把所有难听的话说完,抬手,从桌子上拾起了杯子,喝了一小口梅花露,“还有什么要跟我抱怨,要跟我发泄的么?” 渊儿。 这些难听的话,让霜都听不下去了,他伸手过来,想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却被西陵在半道儿里阻止,按了回去,我听到西陵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说,“霜,你该信他。” 呵呵,我的西陵,总是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他明白,这一刻,我需要的不是袒护和安慰,而是,信任和支持。 除非你能通过我们的考验,不然,我是不会认你这个主子的! 把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夜天阳也似平静了不少,虽然,语气里还满是对我的不喜,却已经不再似刚才般的,满身都是戾气了。 既是有备而来,还费这许多话作甚? 我放下手里的杯子,慢慢转身,看向了站在距离床榻足有五步之远的夜天阳,“不服就是不服,不愿就是不愿,何必拿无辜的人出来做挡箭的盾牌?修天为我做的事,不需要旁人来提醒,我也不会忘,你现在这般的抬出来迫着我给出承诺,可是想逼着我以后,都不再让修天帮我做事?” 你,你胡说!甚,甚么有备而来!你,你休要诬赖我! 夜天阳明显是被我戳中了要害,紧张之下,竟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我,我……” 修天是看着我的画像长大的,我从小到大的样子,他都明了,同为我的近侍,你,断没有可能在今时今地才知道,我长得不像我娘亲,确切的说,是除了远在凌国的长白和长白,你们六人,都该是知道我的样貌的。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碟子里拈了一块点心起来,送到了嘴边,小小的咬了一口,“你一进门,便冲长白喊了一句,我长得半点儿都不像我娘亲,这分明,只是想籍着我的样貌,给我来一个下马威,然后,又跟背书似的给我来了那么一长串儿抱怨和不满,想着激怒我……唔,长白,这种蜜饯好吃,明儿,多做点儿这种……夜天阳,我真真是怀疑,你当真是从夜宫里出来的人么?怎得同是夜宫出来的,修天就那么聪明,你,就这么笨?笨得连作假背词儿,都背得这么没水准?下回记得,要惹人生气之前,须得先弄清那人的脾性,不然,闹腾一番,也得不着什么好处不说,还平白的丢了自己的人……霜,帮我添点儿梅花露……” 你,你,算你狠! 夜天阳被我说得满脸羞红,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盒子来,快步走来我的床榻边儿上,“啪”得一声,拍到了我的面前,“你若能解开这三道题目,我,天信,天音三人,便服了你,从此,唯你马首是瞻!”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天阳!服从主子,本就是你们的份内之事,你拿出事情来刁难主子,是什么意思! 夜天阳的话,成功的惹毛了长白,他猛的起身,要上前去跟夜天阳理论,却被早有准备的西陵拖住腰带,拖得坐回了床榻,一时生气,竟是直接叫出了西陵的名字,“上官西陵!你做甚么!” 做我该做的事。 西陵巧笑嫣然,全然没有半点儿的紧张和不安,“这是渊离的事,你不该未得他的允许,就擅自替他做出决定,你还是不习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这,不好。” 果然,有西陵在我身边,是最好的。 我暗自感叹了一句,伸手,摸了摸夜天阳拍在我面前炕桌上的盒子,他这一拍,用了内力,使得大半个盒子都嵌入到了桌子里面,要拿出来,并不容易,不过,还好,霜已经帮我把我的那套骨针寻了回来,有它,嵌得再深,也不是问题。 在夜天阳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我从衣袖里取出骨针,从那针囊里取了一根出来,沿着那被拍进了桌子的盒子划了一圈儿,连同被拍得嵌进了盒子的一部分炕桌上的木头,一并拿了起来,细细的端详了起来,“这盒子,倒似是个有趣儿的东西,这上面呈‘井’字形排列的九个小格子,该是需要我填什么进去,才能打开的罢?” 这是静夜研究了二十年,都未曾解开的谜题,你只有打开了这盒子,才能看到我,天信,天音给你的考验。 说到这里,夜天阳突然沉默了一下,继而,抿了抿唇角,刻意的演示去了因为不小心说漏嘴,而露出的尴尬,“这盒子,是雪鸢殿下命人制的,之前,一直未曾闭合过,水火不侵,刀砍不破,你,你休要想着毁了它,来看到里面的东西!” 就算它不是娘亲命人制的,我也不会去寻思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每个游戏,都有它的规则,破坏规则的人,是会被从游戏里剔除出去的,不是么? 我笑了笑,对夜天阳的这“提醒”,很是有些无奈,我是年龄比他们小了些,可是,也不至幼稚到这般的程度罢?水淹火烧?用刀砍?我长得有这么野蛮粗暴么? 你没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 夜天阳歪扭的别过脸,不跟我对视,伸手,从衣袖里摸了一只袋子出来,丢到了床榻上,“里面一共是四十五颗黑子,你须得把这些黑子全部用完的放到这九宫格里面去,使得横,竖,斜,加起来,都是十五,这盒子才能打开,这每个小格子里,都有九个孔,你须得把这些黑子自左至右的放到孔里,就可以……” 给我纸笔。 以前,我没见过这种名唤九宫格的东西,但,只要一想,这是我娘亲留下来的谜题,我便忍不住感兴趣了起来,二十年没解开,唔,虽然,不知夜天阳说的这个静夜是什么人,但,能被他这么拿出来的说的,想必,也该是个有些本事的人才对。 长白迟疑了一下,瞪了夜天阳一眼,下床,去给我取了一打儿笺花纸和一支画眉的炭笔来,唔,这些时日,也算是摸清了我不喜欢用毛笔那种软趴趴的东西的秉性,索性学了霜,在我要纸笔的时候,都只给我拿画眉的炭笔了。 四十五个,九个格子,平均下来,该是每个格子五个,虽然,这样,也能让横,竖,斜加起来都等于十五,却未免有些太简单了些,不该是我娘亲的手笔。 我拿炭笔在笺花纸上画出了一个“井”字形,然后,把夜天阳说的那四十五个黑子从袋子里倒了出来,分成了九堆,“这里面,应该还有一个条件,你没有告诉我罢,夜天阳?” 每个格子里的数字,都不能相同。 夜天阳被我说的话吸引过了目光,盯着我用炭笔画在纸上的“井”字形有些微微发愣。 这才像是我娘亲设置出来的谜题。 我笑着抓起那一堆黑子,给它们分成平均的九堆,然后,又开始从每堆里拿出黑子来,放到另外的堆叠里,“横,竖,斜,至少有三个格子,三个格子加起来,要等于十五,便是说,每个格子里,最多,不能多于十四,那样,还得有一个格子,是空的。” 主子,喝点儿梅花露,润润嗓子。 见这谜题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长白便习惯性的褪了靴子,蹭上了床来,给我倒了一杯梅花露,然后,动手帮我捏起了腿来。 恩。 我接了梅花露过来,喝了一小口,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继续调整起了桌子上的黑子来,直把九堆黑子都调整成了从一到九的九个不同的数字,才满意的停了下来,“这样,便是最合适的了。” 然后呢? 夜天阳被我分了开来的黑子吸引了目光,见我不动了,便忍不住心急了起来,“再怎么放?” 三个格子加起来,要等于十五,那,这五枚黑子放在中间,是最最合适的。 我拿了炭笔,在画出来的“井”字形的中间填上了五,然后,拈起了一块点心来,送进了嘴里,又把剩下的八堆黑子,两两配对,使得成对的两堆的数字加起来,等于十,“我至少,能摆出四种不同的摆法来,你信么?” 怎,怎么可能! 我的话让夜天阳懵了一下,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说!” 好罢,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胡说。 我拿了桌子上的黑子,在第一排左边的格子里放上八,中间的格子放上三,右边的格子放上四,中间左边的格子放上一,右边放上九,第三排左边的格子里放上六,中间的格子里放上七,右边的格子里放上二,“这样,横,竖,斜,加起来,就都是十五了,恩,若是把左右换过来,上下换过来,也都能成,你看,不是至少有四种摆法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考验 这,这怎么可能! 夜天阳被这个结果给震得有些发懵,待回过了神儿来,一个箭步冲来了我的床榻边上,盯着那些黑子,反反复复的计算了起来,直算了若干遍,都是无误,登时,脸便红了个透,呵,这也是正常,谁让他刚才把这谜说得那般不得了,什么什么人解了二十年,,都未能解开来着?这下儿,可不久是丢了自己的脸面了? 不知……哪个才是我娘亲想要的答案呢…… 索性解开了娘亲留下的谜题,心情正好,我也懒得再去跟夜天阳斗气,便伸手拿了那些黑子过来,依着我之前算好的第一种摆法,把黑子嵌了进去,只听盒子发出了“啪”得一声轻响,打了开来。 呃……这么巧? 我的运气向来极差,便是以前,跟西陵逛花灯会,猜灯谜摸彩头的时候,全都有奖的盒子,我也只能摸到末奖的糖果,不过,还好,西陵很会猜灯谜,每回都能猜出四五十个来,以至于,恩,我便是只能摸到糖果,也能带走一大包的糖果,唔,难道,这一回,我的运气,突然,就好了?不可能就这么巧的罢? 这般想着,我便动手把盒子上的黑子都拆了下来,然后,把盒子重新闭合了,换了一种摆法,把黑子装了上去。 啪―― 又是一声脆响,盒子的锁再次打了开来。 我就说,不会是我的运气突然变好的!难不成,是不管怎么摆,这盒子,都能打开么?! 于是,我便把盒子上的黑子再次拆下来,关上盒子,再换摆法,再拆,再换,末了,才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来,只要是能满足的了条件的摆法,这盒子,就能打开,不能满足的摆法,这盒子,便会半点儿反应也无! 嘿!这盒子,倒是好玩儿! 我玩儿的起了兴致,连夜天阳原本是要来刁难我的事儿都给忘了,只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喝着梅花露,翻来覆去的摆弄起了这盒子,唔,也不知道,这盒子,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好玩儿的机关? 陛下想拿着这盒子把玩,大可等到解了天阳放在里面的三道谜题之后。 看我玩起来没完了,夜天阳的脸色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提醒”我了一句,只是,这一会儿工夫,他对我的称呼,就已经变得恭敬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肯称呼我“主子”,但,却是肯用敬语了。 你看我,只顾着玩儿这盒子,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自然不会是真的玩盒子玩忘了,唔,只不过,是寻着个借口,晾这个夜天阳一晾罢了,不想,他竟是这么没耐心,只才这么一会儿,就耐不住了。 夜天阳的脸色微微一僵,脸上明显的有些挂不住,却是没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站在一边,等我打开盒子。 目的达到,我自然也不会再做太过分的,唔,以后,我的安全,还是得指望着他手下的人保护呢,可不能把他给得罪透了,这般想着,我便取了那些黑子起来,随便用了一种摆法,打开了盒子,不想,盒子打开以后,竟是……空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明明亲手把东西放进去了的! 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夜天阳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这怎么会没了呢!这,这不可能!” 看你急的,我又没说你什么。 放了东西进盒子,盒子打开,却没了东西,且,这盒子,之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盒子,是有暗格的!只是,这暗格,是怎么控制的呢? 我重新闭合了盒子,拿在手里摇晃了一下,贴了耳朵再上面听,唔,没有机括的声音,这便是说,控制这暗格的东西,不该是盒子里面的机括,而是,有别的东西,别的东西……难道……难道说,这盒子并不是像我之前想的那样,用任何一种法子,都能打开?! 想到就做!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盒子上的黑子拆下来,换了摆法,重新装上去,打开,没有,再换,再装……直试到了第四种摆法,打开盒子,才见了里面有东西!果然,我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这是你放在里面的东西? 我取出盒子里面的一只难看的小木球,一只挺沉的小铁球,还有,一只纸糊成的小盒子,抬头,看向了夜天阳。 是。 夜天阳看的有些懵,不知我摆弄来摆弄去,怎么就又把他放在盒子里的东西给变出来了,“陛下,这盒子……” 这都没看懂?你可真笨! 我把盒子里那两个小球和一只小盒子倒出来,伸手从碟子里取了四块不一样的点心,放了其中一块进去,换一种摆法打开,再放一块进去,再换,再放……待把四种点心都放了进去,才又在夜天阳险些咬掉了舌头的表情下,依次把盒子又开了一遍,取出我的点心来,送进了嘴里,“这盒子,是有暗格的,每个不同的摆法,对应的,都是不同的格子,明白?” 被我这么一说,夜天阳的脸顿时被连气带羞的成了猪肝色,不发一言的把我从盒子里倒出来的两个小球和一个纸盒子往我的面前一拍,示意我,先解他给我出的谜题。 你这爆脾气,若是落了我的手里,至多三年,就得被我活活儿气死。 我坏笑着耸了耸肩,伸手戳了戳那三样东西,抬头,冲着夜天阳挤了挤眼睛,“说罢,你拿来的这三个谜题,是怎么个要求?” 这是奈何球,是我偶然从一个修武的前辈那里得来的,外表只有两孔,内里,却是已经被虫子蛀成了迷宫,修武之人,用它来练习控制内息最是有益。 夜天阳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皮瞅了我一眼,低头从衣袖里拿了帕子出来,抽出一根线来,把线头儿放在那木球上的一个小孔边儿上,然后,把手放到了另一个孔上,运起内息,很快,我便见了那被他放在另一边的线,被抽了进去,不一会儿,就见那线头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就是这样。 夜天阳似是很是有把握,他出给我的这谜题,能难住我,唔,也是,我连武技都没练过,内息,亦是没有,怎得,也该没法儿通过这习武之人出的考验才是,“天阳也不为难陛下非使用内息不可,就这个奈何球,主子能把一根丝线穿过去,便算是通过了考验……随主子使用什么外力,只别毁了这奈何球就行!” 哦,好,我想想啊。 我接了那个木球在手,放在耳边摇了摇,没有声响,又用手掂了掂,比寻常这么大的木球略轻,“长白,再去给我做一碟点心来,恩,梅花露,也再拿一些来。”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起身下床,临要往门口走,又“极用力的”瞪了夜天阳一眼,告诫他,不要对我做过分的事情。 唔,有了。 我突然便想起自己小时候,无聊的时候,便捉来玩儿的蚂蚁来,那些蚂蚁,不是总能找到有香味儿甜味儿的东西么?我何不,就用它们来帮我做成了这事儿呢?! 霜,去帮我捉一只蚂蚁来。 我转身,扑进西陵的怀里,伸手,从他的衣袖里掏出帕子,抽了一根儿丝线来,用手捋了捋,结了一个活扣,绑在了霜捉回来的蚂蚁的后腿儿上,把它放进了那木球的一个小孔里,又用手指在已经没了点心的碟子上沾了点儿蜜糖,涂在了那木球另一端的那个孔上,“好了,等会儿罢。” 不一会儿工夫,霜捉来的蚂蚁就很给面子的拖着我绑 分卷阅读98 它腿上的丝线,出现在了木球另一边的小孔,我捉了它,解下了它腿上的丝线,把它放回了地上的同时,顺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点心渣儿给它,看着他满意的抱着那块对它来说,有些大的离谱的点心渣儿离开,忍不住浅浅一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麻烦你了,回见。”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蚂蚁,好像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抱着那块点心渣儿转过了身来,冲着我点了点头。 唔,果真还是罗羽好,连蚂蚁,都这般有礼貌,哪里像别绪楼的那些蚂蚁,吃我喂它们的点心渣儿吃成了应该,我一日不喂它们,便合了伙儿跑来我的屋子桌面儿上,摆出“点心”两个字儿来跟我抗议!唔,也不知,它们现在怎么样了,如今,我不在别绪楼了,还有人喂它们么? 兽,兽语术!你,你,你会兽语术! 夜天阳的反应,夸张的吓了我一跳,“你是,你是……” 他只是从小都比较容易跟动物亲近罢了,并没有学过什么兽语术。 西陵把我揽回怀里,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些我和夜天阳之间的距离,“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凑这么近,渊离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离的太近,他对气味比寻常人要敏感,你身上的熏香味道,会让他不舒服。” 主子不喜欢熏香的味道?早说啊!早知你不喜欢熏香的味道,来之前,我还费那劲儿作甚!等回去了,我可得把天音那混蛋给骂一顿,呃……我,我的意思是说,说…… 夜天阳一时激动,便又说漏了嘴,待反应过来,脸上顿时就又红了,“咳,那,那个,还,还有,还有两个考验没,没完,刚,刚才的那个考验是,是我的,剩下的两个,是,是天信和天音的……我,我,我现,现在开始,认,认你这个主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年前的谜题 后面的考验是什么? 西陵以前就曾跟我说过,真正咬人的狗,是不会叫得,这话,虽是有些骂人的意思,但却是屡次应验,从无班次差错,所以,恩,可以说,从一开始,夜天阳踹坏了们闯进来,冲着我一顿责问抱怨,我便知道,他,并不会当真出手伤害我,他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理由。 唔,其实,只要动下脑子,稍稍想一想,便能知道,一个人,若当真想害另一个人,便断没有必要冲着那人大吼大叫,让那人有所戒备,只需暗地里下手,给那人一个措手不及,就可以很容易的达到目的的,不是么? 曾经,我被嫉妒蒙了眼,害得薛齐为了保护我而没了命,那时,我便发了誓,以后,断不会再犯那般愚蠢的错,辨人,绝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亦不会再冲动盲目。 第二个考验,是这个铁球。 夜天阳一边说着,一边去了炕桌上的那个铁球在手,向下丢出,又使着内力,把它吸回了手里,“主子可以向任意一个方向丢,但,丢完了之后,要人不动半点儿,并不借助外力,让它沿着原先行进的路线,回来手中。” 任意方向? 我扬了扬眉,对夜天阳的这个所谓的考验,很是有些费解。 对,任意方向。 夜天阳眨了眨眼,被我的这个问题问的有点懵,“主子……” 我打了个哈欠,把铁球换了只手拿着,然后,轻轻的往上一抛,接住,放回了炕桌上面,冲着夜天阳一勾唇角,“好了。” 好了? 夜天阳微微一愣,不解的看了看铁球,又看了看我,“什么……好了?” 你可真笨!这都看不明白! 见夜天阳没看明白,我不禁无奈的拧紧了眉头,伸手,又拿起铁球来,一边又丢了一遍,一边给他解释道,“任意一个方向,不用外力,原途返回,好了。” 这,这,这……主子,你这,这…… 夜天阳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顿时,便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闷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不知是感叹,还是称赞我的话,“主子睿智,是天阳愚钝了……” 这……很难么? 我向来喜欢听人家称赞,可,这句称赞来得,却是让我有点儿觉得措手不及。 当然,这时的我不可能知道,几百年后,在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一个姓牛的什么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然后,还把这在我看来,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儿,给写成了个什么律,并凭着那个什么律,出了名,受了不知多少人的敬仰,唔,不得不说的是,那人,比我还懒,当然,也比我笨,他,是躺在一个名叫苹果的树下面偷懒打盹儿的时候,被那棵树上掉下来的果子砸了头,才想到的。 回主子的话,这事儿说起来,许是简单,可,要想到,却是不易。 夜天阳小心的拾起我刚刚放在炕桌上的铁球,学着我的样子掂了掂,又掂了掂,见着那铁球果然是如我所说的那样,满足一切条件,神色,便是稍稍凝重了起来,“这结果,定然是静夜会感兴趣的,主子……” 还有一题。 我很自觉的出言提醒,告诉夜天阳,他要给我出的三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我不曾答,恩,现在,我倒是已经隐约猜出了派他来的人是谁,只是,这些问题,到底是问来作何目的,却是让我很是有些费解,难不成,是我娘亲无聊了,故意出了题来,逗着我玩儿的么? 不毁坏这纸盒子,却让这里面的水沸腾起来,像这样。 夜天阳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拿了纸盒子,放在手心,然后,又自桌子上拿了装水的银壶,往纸盒里倒了小半盒儿的水,运起内力……只见,不一会儿工夫,那纸盒里的水,便冒起了热气,又一会儿之后,更是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水泡,沸腾了起来。 用什么法子都行? 我盯着那纸盒想了一会儿,心里便有了主意。 只不弄坏盒子便可。 夜天阳点了点头,顺手把那盒子里沸腾的茶水倒掉,拎了银壶,又倒了半纸盒子的茶水进去,递给了我的手上,“主子。” 不弄坏就行? 我接了纸盒子,伸手戳了戳盒底,还算结实,应该,不会弄坏。 对。 见我已经有了主意,夜天阳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主子可是有主意了?” 恩,很简单。 我点了点头,让长白给我拿了蜡烛过来,点燃,然后,把那纸盒子放了上去。 主,主子,你做甚么!? 见我把装了水的纸盒子放去了点燃的蜡烛上面烤,顿时便吃惊的瞪了眼,一个箭步过来,就要从我的手里抢那纸盒子,“当心手!” 非请勿动。 西陵的出手,适时的挡住了夜天阳伸过来的手,在他距离我还有三四个人身子的地方,阻住了他,“他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你既出了谜题给他,就不该再装着好人的样子,来紧张他!”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 我感觉到纸盒子的边儿有些惹了,便伸手从桌子上拿了霜洗茶具的木架子起来,替了我的手,夹住了纸盒子,放在蜡烛上,继续烤了起来,“别紧张,不会弄坏的。” 很快,纸盒子里的水,便被烧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比夜天阳刚刚弄出来的样子,还要沸腾的厉害了几分。 喏,成了。 我把纸盒子放回桌上,吹灭蜡烛,看向了一脸难以置信的夜天阳,“怎得?这样儿不能算数么?” 算,算数儿,我,我只是没明白,为什么这纸盒子,没被烧坏。 夜天阳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勉力收起自己脸上的诧异神色,“这,这……” 你觉得,合该是这火烧掉了盒子,这盒子里的水,再把火给浇灭了,是么? 我笑着耸了耸肩,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了嘴里,“唔,长白,这点心好吃,明儿,我还要吃这个!” 当然! 夜天阳近乎本能的喊了两个字儿出来,待话出了口,有觉得跟她所见的不同,有些不对劲儿,“主子莫不是在这盒子上动了什么手脚,让这盒子不怕火了,所以,这盒子才……” 说你笨,还真真是不冤枉了你!你有见过湿的木柴,能着起了火来么?! 我慢慢的把嘴里的点心嚼细了,咽下肚去,才耐着性子,给夜天阳举了个比较容易的例子出来听,“那湿的木柴被烤了,不也是得冒一阵子白气儿,干了以后,才能烧起来的么?这么说罢,你见过下雨的天,起火的么?” 这……下雨天起火,自然,是不能的…… 夜天阳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天,才冒出了个回答来,却是显得他有些笨得可爱,“可,这……跟这盒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盒子装了水,不也就等于是湿的了么? 我伸手朝着夜天阳的脑门儿敲了一下,真想着这一下儿,能把他给敲聪明了才好,“在这里面的水被烧干掉之前,自然,这盒子,也就烧不掉了!” 呃,这样说来,好像,也对啊…… 夜天阳盯着盒子又看了半天,才似稍稍有点儿反应了过来,看他的那样子,好像,这领悟,不是我希望的那样,是理解我说的这事儿,而是,在旁的地方,“力量的平衡,一边若有增,另一边,不增,即为减损,若……” 若想力量没有增减,却打破这个平衡,唯有把两者之间的媒介毁掉,比如,这样。 不及夜天阳把话说完,长白便又点燃了蜡烛,塞进了他的手里,然后,把那装着已经凉了过来的水的纸盒放到蜡烛上面,又拿了霜洗茶具的夹子,往那纸盒的底子上一捅,戳了一个洞出来,用那盒子里的水,把蜡烛的火苗儿浇灭了,“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继续领悟你的武技境界了,主子被你烦了这么久,早就累了!” 呃……这…… 很显然,长白的话,对夜天阳很有益处,只是,末了所说的话,却是让他很有些尴尬,“我,啊不,天阳……” 回去记得给我娘亲写封信去,让他下次出题来为难我的时候,出点儿有趣儿的,能多消遣些时候的,只这种程度的,着实太无聊了些。 我扯了扯长白的衣袖,不让他出言挤兑夜天阳,这家伙,也是个记仇的,唔,倒不愧是我的人,跟我,还真是有些相像,只是,这出谜题刁难的人,是我娘亲,我不出声,就让他这么报复了夜天阳去,回头来,夜天阳跟我娘亲告上一状,还得落得他倒霉,恩,万一,我娘亲也跟我一样的小心眼儿,因着这事儿,而不喜欢了长白,那,以后,长白的日子,岂不是要不好过? 回主子的话,这谜题,是十七年前,雪鸢殿下选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便留下来的,我们八人,每人都有一道谜题,并非刚刚遣人送来,这谜题,长白也是有一道的。 夜天阳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唇角,对长白的不帮他说话,很是有些怨怼,“当时,雪鸢殿下可是特意吩咐了的,必须得让主子解了谜题,持了谜题的人,才能对主子宣誓效忠,天阳之前倒是想早来,态度好好儿的跟主子说话的来着,可是,修天那家伙,整天跟防贼似的防着天阳,连主子的寝殿布防,都不让天阳插手,天阳刚才……也是气急了,怒极了,才……” 作者有话要说: ☆、下毒 你半点儿都不会说谎,天阳。 我向后往西陵的怀里倚了倚,看着因为羞窘,而脸色红得发紫的夜天阳,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不是能自个儿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给你使这招子,告诉你,这样儿能让我极好的记住你的人,怕……是你刚刚说的那个天音罢?” 主子妙算。 被我戳破了,夜天阳反倒是不似之前般的尴尬了,“是天音说,修天防备我们,便是怕我们给主子留下了好印象,比他早的沾了主子的雨露……这点儿,我们也是不怪他的,毕竟,他对主子痴心这许多年,也是不易,只是,却独不该把我们都想成了只妄想主子雨露的下作小人,我们……我们便商议,既然,修天不想我们给主子留下好的印象,那倒不如,就让主子恼了我们,对我们的印象差些……就算主子再不待见我们,我们自己想明白了,也不耽误我们保护主子的安全……让主子的寝殿,一直由这些寻常的侍卫守着,也终归不是个事儿……” 我觉得,修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他不曾主动引了你们来见我,应还是觉得时机不甚成熟,亦或者,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驾驭你们……索性,也还解不了你们各自手里的谜题,得不了你们的认同和效忠,倒不如,让我先习惯一下罗羽的生活,徐而图之,也免的一下子惹了大家的尴尬,又打击了我的信心,使得我对这王位,更是排斥厌弃了。 罗修天不是夜天阳他们猜测的这种下作的人,这,我心里是有数的,虽然,他对我,还是不曾放下心中的执念,但,却是还不至于只为了防备旁人,就置我的安全于不顾,夜天阳他们这般的猜度他,着实是有些小人之心了,“现在,我好歹也是解了你们的谜题,也算功德圆满了,你回去告诉一下天信和天音,明日,下了午朝之后,便来我这边见礼罢。” 这让静夜计算了二十年,也不曾打开的盒子,便是殿下给静夜留下的谜题,于理,静夜也是该来拜见主子的。 长白丢掉手里那已经被他故意戳破了的纸盒子,自衣袖里拿出了帕子来,擦干净了自己手上的水迹,小声提醒了我一句,“静夜也是殿下为主子挑选的那八人中的一个,姓羽,是羽家现任族长的庶长子,时任夜宫器物司和刑堂的主事。” 羽静夜?倒是个好名字。 我点了点头,算是把长白提起的这个人记了下来,“若是方便,就让他明儿一道过来罢,能为一道谜题执着二十年,倒也是个值得见一见的……哎,对了,这些谜题,不是我在我娘亲的肚子里时,他选了你们当我的近侍时候给出的么?至今,我也不过才不足十七岁而已,如何来得解了二十年还未得解开呢?” 殿下给静夜这个盒子的时候,的确是二十年前,之后,静夜解了三年,未得解开,后来,殿下有了身子,为主子选近侍的时候,把静夜也给选上了,在分发谜题的时候,便未分给他,于是,就有了静夜解这谜题解了二十年未曾解开的这事儿。 索性已经被我戳破,夜天阳也不再如之前般装得狂妄惹人厌,对我的态度,唔,倒也不似修天般的小心拘谨,反倒是,颇有些洒脱豪放的意思,这,让我觉得很是喜欢,“天阳这就回去告诉天音、天信和静夜知道,让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便来拜见主子,主子……” 呔!欺负娘亲的坏人!看招儿! 不及夜天阳的话说完,便见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外边冲了进来,手中白光一闪,就朝着他的后腰刺去。 夜天阳反应极快,一个鹞子翻身,便用两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了刺向他的白光,顺势向上一提,自手中一转,便把那两道白光掌握了手中,下肩,后退,本能的伸手,挡在了我的床榻之前。 月儿(离殇)抓住他了!娘亲快跑! 两个尚带着稚气的声音响起,这时,我才是看清了刚刚袭击夜天阳的人,竟是,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此时,她们正一人一边儿的抱住了夜天阳的两条腿,爬树的熊般的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缠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在我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之前,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清楚的看到了……夜天阳脸上竭力忍耐的痛苦表情,可不是,这两个丫头,咬得可是够准,那地方,正正是人大腿上肉最多,最不禁疼的地方,也难怪夜天阳都忍不住神色扭曲,若是换了我,保不住,现在就该得哭出来了…… 快!快!赶紧把那两个丫头摘下来! 我自然不是心疼夜天阳被咬疼了,而是,唔,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一出生,就是长着尖尖的牙齿的,之后,又跟了阿毛从凌国一路跑来祁国,从断了奶,吃的就是野物的生肉,牙劲儿,自是不同一般,万一,她们咬得太狠了,咬的夜天阳不自觉的使出了内息,崩坏了牙齿,可如何是好?!天知道,这两个跟寻常孩子不一样的丫头,会不会换牙,万一,不会换牙,那还不得一辈子都顶着缺牙的嘴巴?那得多难看!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这是做甚么呦! 不待长白下床去自夜天阳的腿上摘下两个丫头,便见门外窜进了一个人来,第一反应,不是跟我见礼,而是扑去了夜天阳的身边儿,伸手抱住了两个丫头,“咱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管是谁惹了咱,咱都不咬人了么?君子动手不动口,松嘴,快,快松嘴……” 这个人是坏人! 月儿丫头松了嘴,应了那人一句,就又咬了回去,我看到夜天阳的脸色,神色扭曲的程度,比之前,明显更甚了几分。 他欺负娘亲! 离殇丫头也松了嘴,答应了那人一声,想再咬,却被那人从衣袖里拿出来的一块儿糖果给阻止了下来,只一边忙不迭的嚼着糖果,一边恶狠狠的盯着夜天阳不放,大有他稍一反抗,她就再咬上去的意思。 我的小祖宗们呦,你们的娘亲,可是罗羽的暗王来得,谁人敢那么大胆,欺负了他去啊?再说了,什么人欺负你们的娘亲,他也不可能欺负你们的娘亲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衣袖里拿了一块儿糖出来,喂给了月儿,换得她对夜天阳松了嘴,“他啊,是你们娘亲的人,是……” 你是我们娘亲的人? 月儿拧了拧眉,仰起头,审视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夜天阳,颇有些不悦的跟夜天阳问了一句,“我们娘亲收的,我们的新爹爹?” 你说谎!娘亲才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离殇的嘴比月儿还毒,一句话撂出来,便能把人砸个半死,“娘亲喜欢漂亮的人!至不济,也不能比长白爹爹难看的!不然,怎得不封了长卿伯伯做妃子?长卿伯伯,不也是侍寝了的?” 休要胡说。 我不给长卿封妃,自然不是因为他不及长白好看,而是,在这罗羽,他半点根基也无,又没有霜那般的丰厚财力,我若不管不顾的封了他做妃子,对他,非但不是什么好事,反倒,会害了他,“长白,去,把那两个丫头抱过来。”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下了床榻,伸手把两个丫头从夜天阳的腿上摘下来,抱上了床榻来,朝着我努了努嘴,示意她们来我的身边,“你们这两个莽撞的丫头,怎能不把事儿问个清楚,就对人动手,恩?万一,被你们攻击的人是个不会武技,刚刚那一下儿,岂不是得被你们害了命去?” 你见过砍腿能杀掉猪的么? 月儿丫头朝着长白做了个鬼脸,手脚并用的爬来了我的身边儿,蹭进了我的怀里,撒娇的哼哼了两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了下来,“若他是个没武技的,我们刚才的那一下儿,至多不过会伤了他的皮肉,暗伤都不会留下,只有他是会武技的人,才会倒霉……” 扑通―― 月儿的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到夜天阳原本站着的地方,发出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我不解的抬头看去,才见……夜天阳已经脸色铁青的倒在了地上…… 你们做了什么?! 知了夜天阳是对我效忠的人,我自然是要珍惜这人才的,哪里舍得让他就这么出事?这两个鬼丫头,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怎竟能让夜天阳这武技不俗的人,就这么被放倒了?!这,这到底是…… 我们在匕首的手柄上涂了会让人全身麻痹的毒药!他从我们的手里夺了匕首,碰了手柄,自然是要中毒的! 见我着急的下了床榻,伸手要给夜天阳把起了脉来,还未来得及踢掉靴子的离殇丫头,也跟着我蹭了过来,“这毒药,是离殇刚刚跟一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学的哦!厉害罢?厉害罢?娘亲……” 你们也碰了匕首的手柄,为什么没中毒呢? 我从衣袖里取了一瓶解毒的丹药出来,取了一粒出来,给夜天阳塞进了嘴里,起身,顺手,把离殇丫头抱了起来,毒,是很寻常的会让人身体麻痹的毒药,配制起来,算不得麻烦,但,对这两个丫头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却是很不得了,“来,上床榻去,给娘亲讲讲,长白,你去扶天阳起来,给他搬个椅子来坐。” 作者有话要说: ☆、带白色面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不舒服,更得略少了点,亲们见谅 这个! 离殇丫头兴奋的跟我举起了她的右手,那手上,带着一只非常精巧的鹿皮手套,“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送给离殇的!原本是一双,离殇分给了姐姐一只!” 真真是龙王的孩子会降雨,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这两个丫头,我都不曾来得及教她们,竟就学会了做毒药!这可真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喜得,自然是她们聪明,惊得,却是……我竟都不知道,我这自以为安全的罗羽皇宫里面,还有一人,是擅长毒术的……这人…… 奴侍见过陛下!奴侍一时心急两位公主,冒然冲进来扰了陛下,请,请陛下恕罪! 之前那喊两个丫头小祖宗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我的发呆,我本能的抬起头,看了过去,才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宫人的衣裳,“奴侍……” 他便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修天派给两个丫头身边儿伺候的小侍。 霜伸手扶我在床榻上坐了,从一旁拎了一个软垫来,给我垫在了身后,“你也别说那两个丫头,依我看,她们也是紧张你,一片孝心,只是,莽撞了些,也算不得什么错……再说,夜天阳他……也是大意,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光明正大之人?偷袭暗器什么的,自然是以得手为最终目的,猝毒之类,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新鲜的手段,他不作防备,如何怨得了旁人心狠手辣?他习武时为了护你周全,不是为了健身扬名的,总不能临到遇了事,才后悔不曾防备了小人罢?” 对,对,霜爹爹说得极对!是他自己没有防备,如何怪得了我们!我们才多大?他都多老了!在我们的手里都失手,在别人手里,还不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见我给夜天阳吃解毒丹,两个狡猾的丫头便知道,之前,是她们弄错了,误伤了好人,此时,有了霜给她们说好话,哪里还有不趁势下台阶的道理?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便立时跟霜亲近的不行了,抱胳膊的抱胳膊,撒娇的撒娇,瞧那殷勤的模样,倒像是比跟我还要亲了。 这事的确怪不得两位小主子,是天阳大意所致。 身子稍稍恢复了知觉的夜天阳显得有些尴尬,勉力想从椅子上起来,却是只起了一半儿,就又摔了回去,“以后,天阳定会注意。” 你们这两个丫头,以后做事,也不得这么莽撞,不然……当心我打你们的屁股! 我嘴上说着狠话,伸出去戳两个丫头脑袋的手指,却是怎得都不舍得多用半分的力,这两个丫头,年纪不大,倒是都待我孝顺亲近的很,哪里像她们那没良心的爹爹,我全心全意的待他,他却拿了我当傻子,当旁人的替身来耍! 渊离,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罢,多想,也是无益。 西陵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不需想,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那些你不喜的日子,以后都不会有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的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恩,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侧身腻进西陵的怀里,闭了眼,“离殇丫头,你说的那个,教你做毒药的,很漂亮的伯伯,是在哪里遇见的?他长得什么样子?你知道,他是叫什么名字的么?” 并非是我愿意多想,而是,以前时候,我遇上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两个丫头又小,我多问一句,总好过,让她们遇上危险。 是在……御花园的大树底下!唔,他的样子,恩,他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离殇没有看到,不过,离殇敢跟娘亲保证,他定然是极好看的!至不济,也该比长白爹爹漂亮一点点!唔,或许,会比西陵爹爹还漂亮,也不好说…… 听我跟她问话,离殇丫头忙不迭的蹭来了我的怀里,献宝般的把她知道和猜测的都跟我说了出来,看她那兴奋的样子,就像是恨不能下一刻,就把她说得那“长得很好看”的伯伯塞进我的后宫来,给她当新爹爹才好,“名字……恩……那漂亮伯伯好像是告诉过离殇来着……只是,唔……离殇给忘记了……” 有资格进入御花园这样主子有可能会去的地方的人,身份定然不会太低,至不济,也该是夜宫出身的,管事以上的人才是。 离殇丫头的话,让长白拧起了眉头,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跟我提议道,“长白也多年未曾回过罗羽了,着实想不起来,夜宫里,有什么人,是带着白色面具的,主子不若……就把夜宫里各处的管事都召集来,挨个儿问一问……” 夜宫里带面具的人不少,但,带白色面具,却是只有天音一人,敢未跟主子问上一问,就擅自教离殇小主子使毒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是这般大的胆子了。 夜天阳终究是比长白更了解现在的夜宫,听离殇说起来带白色面具的人,先是一愣,却是没有着急抢话说,直待长白先跟我说完了话,才出声猜测,“索性主子也该见一见夜宫的一应管事,不如,就趁着召见他们的档儿,见一见天音,问他一下,擅自教离殇小主子使毒,是何因由?” 也罢,就依着你说的,把他们都召来好了。 我点了点头,觉得夜天阳说得很是有道理,索性,我也解了他们的谜题了,终归,也是该见他们的,“看这时辰,也该是用晚膳了,恩,还就明日午朝之后罢。” 娘亲,娘亲,我们在你这儿用晚膳,这,是咱们之前就说好了的罢? 一听跟吃的有关,月儿丫头便来了精神,从霜的怀里钻出来,蹭进了我的怀里来,“还有什么人跟咱们一起?不若,让离殇去把那个长得很漂亮的伯伯,也一起请来罢?他教了离殇学问,还送了东西给我们,我们,也该还一下礼的,对不对?” 一副鹿皮手套,就把你们给收买了,这若是有人送了你们什么更金贵的东西,你们,还不得…… 霜抿嘴一笑,半开玩笑的逗了两个丫头一句,“这样好不好,霜爹爹借你们的那三万两金票不要了,你们跟你们的娘亲说说好话,让你们的娘亲帮我给你们生个弟弟出来?” ☆、讨价还价 我们再多给你三万两,你让娘亲抱着我们睡,怎么样? 两个鬼丫头交换了下眼神儿,便异口同声的跟霜问了出来,这一下儿,倒是把霜给反将了一军。 休要胡闹!真当你们娘亲是明码标价了的不成! 西陵的反应最快,伸手朝着两个丫头脑袋上,便各敲了一下,佯装生气的冲着她俩责备了一句,“我把整座陵王城都给你们,你们就去那边生活,以后,都别再见你们娘亲了,你么可答应?” 不要! 不行! 两个丫头最是怕西陵,此时听了西陵这么一说,顿时变了脸色,忙不迭的抱了我的手臂,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生怕下一刻,就当真被西陵送去了陵王城,“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们就要娘亲!” 以后,再敢想着拿我换好处,我就当真让你们的西陵爹爹把你们送去陵王城!唔,不听话也送!抢我点心吃,也送!还有,恩,还有,跑来我的寝殿偷看,也送! 难得有两个丫头怕的东西,我哪有不好好利用的道理?我灵机一动,便趁着这个机会,把对两个丫头的要求 分卷阅读99 都提了出来,“知道了么?” 我们以后,以后,绝对不敢再想着拿娘亲换好处了!听话,不偷看不……抢娘亲点心吃…… 前面几个条件,两个丫头倒是都答应的痛快,只到了最后一个,点心这一条,倒是齐齐露出了遗憾不舍的模样,我敢说,在这两个鬼丫头的心里,定然是把点心放在了仅次于我的位置,不然,断不可能,这般为难。 瞧你们这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以后,我给主子做点心的时候,也做一份给你们就是了,主子只是说,不准你们抢他的点心,却并不是说,就不给你们点心吃了不是? 长白虽是不擅表达,却是最最心疼喜欢这两个丫头,此时一见着她们苦着一张脸,便是看不下去了,不等两个丫头跟他求,就自己主动提了出来,“不过,你们可得先答应我,以后,都会听话,不惹主子生气才行。” 我们答应! 我们保证! 两个丫头商议都不需要,就齐齐的应了长白,那四只小眼珠子滴溜转着就差冒绿光的样子,惹得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两个丫头,还是蛮像我的,恩,贪嘴,没骨气,小聪明,唔,还有,财迷…… 到了这儿,夜天阳闹出来的这事儿也就了了,罗修天虽是带了人赶过来,又把夜天阳给骂了一顿鲁莽胡闹,却也未当真对他做出什么严重的惩罚,只道是,让他速速去找静夜,带了工匠来,把我寝殿的房门修好,这件事儿的与事者,罚抄宫规十遍。 我并不知道,这我自以为不甚严重的惩罚,对身为夜宫之人的夜天阳他们,是多么的苛刻,更不可能知道,所谓的罚抄宫规,并不是用纸笔的,而是,须得被罚的人用手指,运足了内息,抄刻到石板上,一天下来,定然浑身酸软,比挨了鞭子板子还要难受,更更不可能知道,夜宫的宫规,会长的用三尺宽的锦帛抄出来,可以绕整个罗羽皇宫三圈,唔,不过,这是后话。 晚膳,两个丫头自然是如之前说好了般的,留在了我的寝殿吃,夜天阳被人架了回去,罗修天去带着夜卫跟我寝殿原本的侍卫交接,长卿和长白在一边儿给我布菜,西陵和霜一人抱了一个丫头在膝上,哄她们吃饭。 这一餐,两个丫头倒是吃得不错,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满桌子菜,都被她们消灭了个遍,若不是长白和长卿下手够快,我怕是……真真要成了罗羽历史上的第一个吃不饱饭的皇帝…… 还是娘亲这里的东西好吃! 离殇丫头半点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没有,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油渍,抬起头来,看向了我,“若是日日都能来跟娘亲一起用晚膳,该有多好!” 两个丫头在自己宫殿里吃饭的时候,饭菜从来都是要剩一大半儿的,这事儿,修天曾跟我说过,我没往多里想,只当是她们跟我一样挑嘴,便叫他吩咐御厨房,看着两个丫头剩下的菜,日后就少做一些,不想,却是让御厨愁得不行,跑了来跟我诉苦,道是……两个丫头,只吃肉,半点儿蔬菜也不吃,不让他们拿蔬菜调味,他们不会做菜…… 陛,陛下,两,两位公,公主把,把蔬菜都,都吃了! 见我盯着两个丫头被撑得圆溜溜的肚子看个不停,一直站在旁边,没事可做的两个丫头的小侍再也忍不住了,“以,以前时候,两,两位公主可,可是从来不吃半点儿的蔬,蔬菜,蔬菜都,都是剩,剩下的。” 你胡说!我最爱吃蔬菜了! 一听小侍跟我说这个,月儿丫头顿时变了脸色,“娘亲不要听他的!月儿是好孩子,从来都不剩菜的!” 对,对,姐姐说的对!娘亲不要相信这个笨蛋!他什么都不懂! 离殇丫头连忙附和,一边恶狠狠的瞪了那小侍一眼,转过脸儿来,倒是立马变了讨好的模样,“离殇和姐姐都是好孩子,从来都不挑食的!” 挑食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只是别挑得太厉害了,耽误了长身子就好。 我自己也是个挑食的,自然能理解不爱吃的东西,强迫着吃下去,有多么不舒服,两个丫头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哪里舍得她们不舒服,受委屈,“若是不喜欢吃蔬菜的味道,那便吩咐厨子,让他们把蔬菜都做成肉的味道就是了,就像降雷,它就是极爱吃肉包子的,有一阵子,它生了病,不能吃肉,我便让厨子把燕麦给它做成了肉的味道,你们看,它现在,不是又恢复的极好了么?有些事儿啊,不喜欢的,就不要勉强,人的一辈子啊,是很短的,何苦为难自己来得?来,过来,娘亲抱抱。” 恩! 两个丫头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各自从西陵和霜的怀里钻了出来,扑进了我的怀里,“娘亲抱!” 来,抱,真乖。 我先抱起月儿,拿帕子来给她擦了擦嘴,放到膝上,又抱了离殇丫头起来,放到另一边儿的膝上,给她擦了嘴,“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要有所担当才行,说谎不是好孩子,知道么?” 唔,离殇(月儿)知道了。 两个丫头稍稍想了想,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才点头答应了我的话,“以后,我们要吃跟肉一个味道的饭和蔬菜!” 你是修天派给她们身边儿伺候的人,该做的,可不是只跟我告状这样的小事儿,而是要时时提点她们,什么事是可以做的,什么事,是不该做的。 我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些迷糊,实际却是大智若愚的小侍,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不是小孩子,你的那些幼稚手段,不需要用到我的身上来,这两个丫头,是我的宝贝,你若不能好好儿的教她们,那,我便让修天给她们的身边儿,换个合用的……” 奴侍定好生教两位公主,请陛下放心! 见在我的面前装不下去了,那小侍便一改之前的唯诺模样,成了恭顺识礼大方起来,那变起脸的速度,简直是比翻书都快,“两位公主都聪慧的很,先前,就已经在学寻常孩子十岁左右的课程了,奴侍循着明王殿下的吩咐,教习了两位公主文法,算法,权谋和辅佐君主之道,奴侍相信,假以时日,两位公主定能学有所成。” 能学一些,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倒是希望,她们不要因为学了太多的东西而累到。 我伸手揉了揉两个丫头的脑袋,又摸了摸她们俩撑得圆溜溜的肚皮,真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小的两个肚子,怎么装得下那许多的饭菜,“你们啊,该玩耍的时候,也玩耍一些,你们还小呢,用不着那么不要命的学东西,你们是娘亲的孩子,罗羽的公主,便是不学那许多的东西,娘亲也养得起你们,也……” 旁人家的大人,都教育孩子,勤快些,多学些东西,渊儿,你怎能这么教孩子呢……你…… 听了我对两个丫头的教训,霜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纠正我教两个丫头的方式,却是被西陵拦了下来,“我以前也是这么教渊离的,你看,他现在,不也是很好的么?孩子就是孩子,你平白的逼着她们学东西,泯灭她们玩儿的天性,对她们,反而不好,要学东西,也该是凭着她们的兴趣,说不准,边玩边学,反倒是效果更好……” 你们带这两个丫头出去活动活动,她们吃得太多了,别积了食。 我俯身亲了亲两个丫头的脸颊,转身把她们交给了长白和长卿,自己也站起了身来,离开了桌子旁边,“西陵,霜,今天不冷,咱们也出去走走罢?” 你肯舍得出门,自然是好。 西陵浅浅一笑,起了身来,走来我的身边,把我圈进了怀里,“我还当,你宁可积食,也不肯多出去走半步呢!” 我是想出去看两个丫头。 我用臂弯拐了西陵一下儿,声讨他揭我的短,“再说我,当心我以后给你儿子讲你的糗事!第一次帮我穿衣裳,穿了大半个时辰什么的,想必,他是该感兴趣的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暗箱操作的花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网络坏了,今天刚好,先更这个,一会儿还有一章 你敢跟他讲,我第一回给你穿衣裳,穿了半个多时辰的事儿,我就敢告诉他,你七岁的时候还尿床。 西陵坏笑着把我揽进他的怀里,压低了声音,用只我们两人能听得的大小,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或者,告诉他,你直到了现在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敢一个人睡,没人抱着,就会吓得整夜都睡不着?” 你,你敢! 被西陵揭出了把柄来,而且,还是这般令人尴尬的把柄,我的脸,顿时便红了个透,这,这些事儿,可不能让旁人知道,尤其,不能让我的孩子们知道,不然,我还不得给他们笑话死?以后,我可还怎么在他们的面前做人? 不敢,不敢…… 西陵笑着拿手指摸了摸我的唇瓣,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伸了舌头出来,轻轻的舔了一下儿,“走罢,再晚,就该天黑起风了,你身子弱,禁不得凉风,长白,把渊离的斗篷拿来,长卿,让侍卫把院子里的宫灯都点起来……” 散着步把两个丫头送回了她们自己的封殿,我便觉得乏了,乏了,恩,自然,就不想自己走路了,我站住脚看向西陵,可怜兮兮的冲着他眨了眨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儿的,西陵定然明白我的意思。 你这个懒东西,这才走了几步路,恩? 西陵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把我横抱了起来,“以前扯着我逛夜市,还能自己走大半条街呢,现在,倒是还不及以前了。” 夜市上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这儿又没有。 我抱住西陵的颈子,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是舒服的姿势,半点儿害羞也没有的大言不惭的道是,“若是这宫道的两边儿,也有摆摊子卖好吃的好玩的,我定然,也能走那么远!” 你啊,尽想些有的没的,这宫道的两边儿,若弄成了那个样子,还不得弄得整个皇宫都是烟熏火燎的味道? 西陵笑了笑,低头啄了下我的唇瓣,“明儿不就是罗羽的花灯会?待天黑了,我们陪你去就是了,只是不知,这罗羽的花灯节,跟凌国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风俗民情什么的,我明儿白天的时候,去藏书楼翻翻典籍,以防咱们做了什么蠢事,给旁人笑话。” 罗羽的花灯节跟凌国类似,只是携手出门的人,皆是情人或夫妻,当然,也有单身的人出门去,到灯街正中的篝火去寻觅自己的另一半。 长白本就是罗羽人,虽是在凌国待了那许多年,却是并未忘记罗羽的事儿,此时听西陵这般的说,便主动的讲了起来,“前半夜的时候,灯街的两侧会有许多卖吃食的摊子,大多是些零嘴儿,罗羽有十八名吃,明晚,在灯街上都会有,灯街的两边,会挂一路的灯谜,猜中灯谜的人,便可解下花灯底下的红纸,去往灯街中间的篝火旁边摸奖,灯街一共有三百七十一盏灯,对应的,奖品也有三百七十一件,小到糖果,大到珍宝,都是有的。” 知道我贪吃又财迷,长白便先挑着我会感兴趣的说,说完了这些“重要”的部分,才又开始讲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地方,“人们会往河里放各种形状的花灯,花灯上,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心愿,花灯若不沉底,便会一直漂到河的尽头,被出城铁篱拦住,夜宫下设的民院会从河里打捞起这些花灯,挑出其中的十盏来,帮这些许愿的人,实现其中合理的愿望,至于,那些大到了人力不可为的愿望,则只好交给传说中的‘河神’去实现了。” 那,官府怎么找到许愿的那人呢? 我听的来了兴趣,便瞪大了眼睛,这花灯节,可真真是有些意思,每年,官府帮普通的老百姓实现十个愿望,这便不是等于,给了寻常人真真切切的希望,“可是,这十盏灯,要怎么选出来呢?有什么凭据么?” 其实,这些花灯,民院的人,都是会看的,小事,诸如需要钱财给家人医病,两情相悦,却遭家人反对啊,恶霸坏人强抢钱财啊,这一类的,民院的人便会出面,暗地里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些大一点儿的,诸如被强权逼婚啊,官府官员欺压百姓啊,家族被人陷害,蒙冤不得昭雪啊,这一类的,民院的人便会让遣人加以调查核实,若是当真如此,便由暗王昭告天下,重罚有错之人,安抚补偿受冤受害之人,所谓的十盏灯,十个愿望,其实,便是说的这些。 啊?!这么说,其实,民院并不是只帮人实现十个愿望?!那,实际实现了的愿望,岂不是所有?! 起始,我还有些想质疑只选十个愿望帮忙实现,是不是有失公允,但,经了长白这么一说,不禁,又有些心疼国库需要拿出来的银子了,一个花灯节,偌大的一个罗羽,所有人都跑来许愿,这得多花我多少银子?!这么多银子,得多大的一堆?就算是换成了银票,也得好大的一叠罢? 只要是合理的,基本上,都是可以实现的。 长白明白我是在想些什么,还不及我感叹心疼,就主动说了话出来,打消了我即将产生的,心疼的心思,“每年,处置惩罚查封那些贪官和恶霸得来的银子,都不在少数,除去给百姓解决麻烦的耗费,至少,得有一大半被充入国库,若长白不曾记错,每年,仅这一项收入,就不少于白银百万。” 这么多?! 我一听,这么做,不但不用花我的银子,还能让我占到便宜,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忙不迭的抓了长白的衣袖,想跟他问个清楚明白,“年年处置惩罚查封贪官恶霸,贪官恶霸,都不会被收拾完么?若贪官恶霸都没了,以后,是不是,就没了这些银子的进项了?年年都帮百姓处置这些事情,定然会超过了十件,百姓们,不会觉得奇怪么?” 那些小事,自然不会由民院的人出面,只会用一些旁的暗地手段解决,百姓们不会联想到这是咱们出手,只会当是河神显灵,民院的人做事很有数的,定然会一件不差的留够十件事的份儿公告天下。 长白把我扯着他衣袖的手推回来,包回衣袖里面,“天已经凉了,主子还是把手放回衣袖里妥当些,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长白就是,知道的,长白定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也去给主子打听来……主子须得明白,人都是有贪心的,也都是有侥幸心的,一次两次伸手,得了小小的好处,未被揭发,便会慢慢的胆子变大起来,一来二去,贪心越来越大,恶事越做越多,早晚,都是会有人忍不住许愿告发他的……贪官恶吏,强盗恶霸,总也不会有穷尽,这点儿,哪一国,哪一代,也都是如此,罗羽用这样的法子,能稍稍减少一些这些人的数量,更不会让他们发展到攀枝错节不可收拾的程度……” 也对,钱财这等好东西,谁人不喜欢。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把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取暖,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还真真是有些冷,“索性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不如,先就这样好了,西陵,咱们回去罢,我有些冷了,天……也黑了……” 好。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便加快了步子,往我住的寝殿走去。 两个丫头的封殿,本就跟我的寝殿隔得不远,西陵会武技,走起路来,自然,也能比寻常人快不少,只一会儿工夫,我便爬回了我最最喜欢的床榻,伸着懒腰打起了滚儿来,“还是屋子里面好,还是床榻上面好,出去遛弯儿什么的,最讨厌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哪里像是一国的帝王。 西陵侧身上了床榻,抱了我进怀里,伸手,宠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乖,坐起来,刚刚用了晚膳,都没走几步路就回来了,这么滚来滚去,待会儿,该肚子疼了。” 我由西陵揉了半天肚皮,消了积食,又听长白讲了半天花灯节上的热闹,时候,也便晚了,到了就寝的时候。 我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在冒着绿光的西陵,霜,长白和长卿四人,没有一个要主动离开的意思,不禁有些浑身发毛,若是让这四只“狼”都留下,那还不得把我连骨头都吃光了?不行!绝对不行!至多,只能留下一个!可是,要如何跟其他人说呢?这若是说得不好了,岂不得惹他们不舒服不高兴?我哪里舍得! 咳,那个,恩,时候也不早了。 西陵轻咳了一声,最先忍不住提了这个问题出来,环视了一眼另外三人,都是一副假装没听到的样子,便把目光又转向了我,“渊离,今天晚上,你打算让谁来侍寝?” 这……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每个人都看了一眼,却是跟谁都说不出来,让他们回去的话,“这样罢!我出四道题,写在纸上,你们自己抓,谁抓到了,就由谁来答,答对了的人留下,答错了的,就先回去!” ☆、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送到,亲们见谅,渊离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坐得太久,先去趴着用笔码字了==! 打心底里,我还是希望西陵留下的,所以,在写题目的时候,我也更偏心了西陵一些,我选的大题,是祁凌之战时的最后一场战役,于理,这道题目,对西陵是不该有什么难度的,唔,为了免得到了最后,让霜他们声讨我偏心,我……便将其中的一道题,写成了我以为是无解的…… 好了,抓阄罢! 我不让他们四个人里的任何一个人看,拿炭笔在纸上写好了四道谜题,团成纸球,捂在手心里,使劲儿摇晃了几下,摊开来,伸到了他们四个的面前,“答对题的人,就留下来,答不出的题的,就先回去自己的屋子里睡!” 霜拧了拧眉,伸手,从我的手心里拿走了一个纸球,打开来,看了下去,继而,便露出了笑容来,“祁凌之战的最后战役的地点,是鬼头崖,位于凌国境内的九华县境内。” 见霜已经答出了谜题,西陵也稍稍拧了拧眉,伸手,从我的手心里,取走了第二个纸团,抿着唇瓣,打了开来,脸上,瞬时转晴,“祁凌之战的最后一战,祁国兵将共有四个兵团参战,伏击了凌国主帅冷傲率领的十一个兵团。” 我先来! 长卿见只剩下两个纸团了,忙不迭的动手抢了一个过去,攥在手心儿里,盯着长白,示意让他先开,“你,你先看。” 好。 长白拾起了最后一个纸团,浅笑着看了看我,低头打了开来,“祁凌之战的最后一战,祁国无一人折损,凌国兵将死伤五万八千四百余人,其后,未死之人,除冷傲外被悬于城下,碎骨凌迟之外,皆被活埋,仅三人生还。” 你们都会答!我定然,也不差过你们! 见长白也答出了题目,长卿这不知死活的笨蛋也兴奋的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纸团,兴高采烈的看下去,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却是已经变得一脸哀怨,“主子!你,你这叫出的什么题目啊?!祁凌之战的最末一战中死去的兵将,分别都叫什么名字?这,这谁能知道啊!几十万人,便是当时的主将,能记得么?!你,你问西陵公子,他,他记得么!” 你自己抢了那张,还怨怪主子的谜题写得不好,这叫什么道理! 长白抿嘴笑着拦了长卿一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谜题,谜题,本就有难有易,所有人都猜得上来的谜题,那还叫什么谜题?你自己时运不好,难不成,还要怪天怪地怪主子了?” 这样,你,你也别不舒服,我给你换,换个问题啊! 三人都答对了题,唯独长卿一人答不出,他心里,定然会不舒服,我这般出题,本就是为了不要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觉得不舒服,此时这般,却是适得其反了,“那……你便说说,没死的人,叫什么好了……” 这,这种事情,我,我怎么知道! 我的问题变更并没有让长卿的脸由阴转晴,只见他哭丧着脸,眼睛眨啊眨的,只差就哭出来了,“那一场战役,不是所有活人都被活埋了么?我哪里知道,有哪个又从地里爬出来活了?主子,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问题,你问问他们三个,他们三个,知道么?” 知道。 知道。 知道。 西陵,霜,长白答得异口同声,听闻另外两人竟是跟自己一样的答案,本能的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却是惹得长卿更加急了眼,“你们,你们笑,笑什么!我就不信,你们三个当真都是知道的,唯独我一人不晓得!长白,长白你说,那三个没死的人,是叫什么名字的!” 江若渺,冷非霜,戚扶摇。 长白莞尔一笑,扭头,看向了霜,“若我不曾记错的话,当时,是戚扶摇先从土里面钻了出来,用手挖开了土层,把另外令人拖了出来,连背带拖的走了十里,才找到农家,用头上的簪子去当铺换了五两银子,拖着伤腿跑去药铺里抓了药,救活了两人……因着那时未有足够的银子给自己的腿医治,便落下了暗疾,直至现在,阴雨时候,还是会疼痛的不敢下地走路,为此,另外两人一直对他满心愧疚,但凡是他出来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两人都会迁就。” 这……这…… 长卿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事儿,长白都知道的这般清楚,西陵和霜这两个曾参与其中的人,更是没有道理不知道了才是,便打算下床榻去,垂着脑袋灰溜溜的走回去偏殿一个人睡,“主子好好安歇,长卿……” 这床榻也够大,应该,可以睡得下五个人。 我咬了咬唇瓣,索性,虱子多了不咬人,四个人,也不过是比三个人多了一个罢了,大,大不了,我明儿不起床,不上朝了!唔,说不定,今儿晚上,还能一个人都不让他们近我的身儿,也未可知呢? 我的这话,让原本准备下床榻去的长卿忙不迭的转过了脸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一副“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的呆愣表情,可爱的不行。 阴天,我要去逛花灯会,今儿晚上,谁都不准闹我! 我以极快的速度在四个人的脸上各亲了一下,便扑进了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睛,“西陵,晚安。” 这下可好,谁都没得吃了。 西陵坏笑着冲另外三人耸了耸肩肩,抱着我在床榻的中间躺了下来,扯了一条毯子,盖在了我俩的身上,“各自找枕头和毯子睡罢,明儿见。” 一夜好梦,第二天,我竟是在天刚亮的时候,就行了过来,摸了摸身边儿,四个人一个不少的都在,唔,奇怪,不是说,习武之人,都会早早的起床去练功的么?除却长卿这不会武技的人不算,另外的这三人,莫不是都被我给传染的懒散了?怎得一个都不起身? 醒这么早? 抱着我的西陵最高感觉到我醒了,睁了眼,低头啄了一下儿我的唇瓣,“是要继续睡,还是起身来?” 他们都说,你的武技是极好的,这么多年,我却是从来都没见过你早早的起身练功,西陵,你都不需要早起练武的么? 我已经醒了,而且,难得没觉得有半点儿的乏困,唔,好几天都没听西陵讲故事了,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缠着他讲故事好了! 武技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需要再起早贪晚的,做那些重复的功课了,自我十四岁开始,便已经不再晨修晚习了。 西陵浅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尖,低头在我的眉心里啄了一下儿,揽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紧,爪子不老实的在我的腰上摸了一把,“你的身子,不适合修习武技,就算你是自小就开始有名师指导,三十岁之前,也难有大成,更何况,你还这么懒,根本就不可能早起来练功,恩,你想,若你当真是适合修行武技的,我怎么可能不早早儿的教你?” 小的时候,我娘亲也是遭人教过我武技的,可……我对这面,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天分,一个最简单的马步,都要学三天,练了三个月,也都拿不稳一支短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便是现在,给我一把短剑或者匕首,我也未必能做得到昨儿……那两个丫头偷袭夜天阳的程度…… 我动了动腰身,不让西陵继续在我身上点火儿,这床榻上,还有三只狼呢,若是动作起来,岂能不醒?介时,我还不得被折腾的下不了地去?今儿晚上的花灯会之行,不就泡汤了? 那两个丫头的确是根骨极好的,其中,离殇丫头的,比我的,还要略胜一筹,若是能得好的老师教,将来,定能有所成,只是,他们皆是女子,我所学的武技不适合教给她们,不然,我怕是早就忍不住跟你说,要她们给我当学生了。 西陵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抱着我起了身来,“穿着衣裳睡总也不能舒服,我们去温泉的院子里泡一会儿罢。” 我曾见证过霜在花园里练剑,极美极美的,像是能勾了人魂儿去的妖魔,你会使剑么,西陵? 我八爪鱼般得缠在了西陵身上,由着他带着我下了床,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的门,“霜的武器,我也见过,是支极大极大的毛笔,你的武器,是什么?” 会,只是,我的武技是为了战场实用所学,未必有霜用的漂亮。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换了个姿势抱着我,让我不用使力气,还能舒服,“至于,你说的武器,我倒是觉得,世间万物,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当做武器来用的,固定于一物,终将被其束缚。” 哦?什么都是能当武器的?那,这树叶子,能么? 我倒不是要故意刁难西陵,而是,他说得这话有些太让我难以置信了些,唔,若他是说,这世间的兵戈,他都是能用得来的,我许不会觉得他夸张,可他偏偏说,这世上的东西,都是能当武器使的,就有些……唔,好罢,我是较真儿了些,但,这树叶子,也该算是世间万物里的一样,不是么? ☆、武技 你看,那棵树。 西陵笑着指了指一棵隔着我俩足有五十步远的树,顺手,从一边儿的树上摘了一片刚刚长出来不久,嫩得还没完全展开来的叶子,“有没有一个寻常的人的腰身粗?” 自然是有的。 我看了看那棵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身,“那棵树,可得比我的腰身还粗!怎么了?” 看好。 西陵低头吻了一下我的眉心,抱着我在回廊里的侧椅上坐了,把那片嫩树叶展了开来,夹在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朝着五十步远的那棵树丢了出去,“来,数,一,二,三。” 那被西陵丢出去的嫩树叶半点儿声响也没有的直直的飞了出去,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便听得“咄”的一下,再然后,几个呼吸之后,又听得“吱呀”一声……那棵人腰粗的树,便被拦腰折断了,撞击的地面都颤了三颤…… 什么人! 防御阵! 护驾! 夜宫出身的人,果然要比寻常的侍卫警觉的多,反应,也是快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只那“咄”声之后,大树还不及折断坠地的工夫,便有十几个夜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由其中四个把我和西陵护在了中间,其他人分散往四周,拔剑巡视了起来。 是我,呃,朕和王后在闹着玩儿,你们不用这般的紧张。 我早已等不及去看那棵被懒腰折断的树了,此时,却被这些夜卫们团团围住,自然,便忍不住心急了起来,“西陵,快,快带我去那棵树的近前里看看!我要看看,那棵树,是如何被那么小的一片树叶子给砍成了两截儿的!” 发生了什么事! 渊儿!你没事罢! 主,主子! 原本在寝殿里睡着的霜,长白和长卿也匆忙的跑了出来,靴子没穿,衣裳没整理,看样子,都是在听到了声音之后,才刚刚从被窝里钻出 分卷阅读100 的,我和西陵之前出门,竟是半点儿都没把他们吵醒!呃,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按说,我俩刚才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了才是啊?虽不至于跟这树木折断般的大,却也不该能瞒得过霜和长白这两个武技高手的罢? 回去穿你们的靴子!这么冷的天,赤着脚出来,不怕冷得么! 一看三人的紧张样子,我顿时便心疼了,都怪我贪玩,忘了大清早儿的突然弄出来这么大的声响,会吓到他们,以后,可真真是不能这样胡闹了,西陵也是,怎得就不提醒我一声儿呢! 你都醒了,他们怎么可以还睡? 西陵坏笑着把唇瓣凑近我的耳朵,微吐着温热的气息,跟我说了一句,“昨儿晚上,害得我没吃到你,还想好好儿的睡懒觉?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若不是怕吵了你睡觉,昨儿晚上,我定然每隔半个时辰,就把他们都踹起来一回!” 那……你昨儿晚上,是多久踹他们起来一回的? 我只觉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抽,我的西陵,果然是比我坏的,怪不得我们刚刚起来的时候,霜他们都没醒,原来,竟是昨儿晚上,被西陵这坏人给折腾的,“你,有睡得好么?” 美人在怀,哪有睡不好的道理? 西陵伸了舌头出来,舔了一下儿我的耳根,抱了我起身,朝着那棵被树叶飞断了的树走了过去,“我好心的很,昨儿晚上,才只每个时辰叫醒他们一回,把他们叫醒了,分派点儿事儿给他们去做,就继续抱着你睡,你要看什么?看热闹,还是看门道?” 你可真坏。 我回吻了一下儿西陵,下了地来,蹲到了那棵折断了的树旁边儿观察了起来,唔,是很平滑的切痕,微斜着切下去,不是只那片嫩树叶的大小痕迹,而是整棵树粗细的切面,“西陵,这树,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切痕呢?那片树叶,不该是只有这么点儿么?” 树叶是只有这么点儿大不错,可,真正切上去的时候,却是不会只凭着这点树叶的大小来切这棵树的,当然,若你刚才是希望我给这棵树凿一个洞出来,而不是弄断了他,我就会换一种丢法儿了。 西陵捉了我的手,哈了哈气,给我暖了暖,然后,塞进他的衣襟里面,把我又抱了起来,顺手,又摘了一片树叶下来,就由着那树叶原本卷着的样子,朝着那留在地上的树桩斜丢了出去,“这样的丢法,是让树叶平着向前的,一路上,我的内息带着气流同行,到这棵树的时候,便会连带着气流一起切到这棵树上去,这样一来,整棵树就都断了,若是换一种丢法,只需要在这树上凿一个洞出来,只要这样,你看。” 那未被展开的树叶陀螺般的斜着钻进了地上的树桩里面,自右侧进,从左侧出,准准的在那极粗的树桩上凿出了一个拇指般粗细的圆洞来,穿出树桩之后,又在地上戳了一个一指深的洞,而那树叶,竟犹未被损坏,依旧如刚才西陵随手自树上摘下来般的嫩绿嫩绿,打着刚刚发出芽儿,未完全伸展开的模样。 祁国陵王果真是名不虚传。 夜天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中,近来了我和西陵的身前,由衷的赞叹了一句,“谪仙陵王之名,实至名归。”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跟我并称南陵北夜的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身手。 西陵抿嘴一笑,抱着我在回廊的廊椅上又坐了下来,微微抬头,看向了夜天阳,“说起谪仙,呵呵,我倒是觉得,有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称呼,只是可惜,以那人的身份……怕是总也不可能出现在罗羽的,你无缘得见……” 这些年,总也未能寻出新的头绪,再这般下去,怕是也该倒退了。 夜天阳抿嘴一笑,伸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摸下来一把新长出的树叶,一扬手,看似随意的丢到了那半截的树桩上面,“昨日,刚刚要有所悟,又被c白那个家伙捣了乱,也不知,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每次要到了进境的时候,他都少不得给我来上这么一回。” 那被夜天阳撒出去的树叶,没有筋骨般得缓缓下落,没有西陵掷出树叶去时的那般凌厉和快速,却是有一种我看不懂,又似有所悟的韵律和速度,慢慢的,慢慢的落下去,然后,恍若未被阻隔般的,飘落地面……而,那原本好好儿的木桩,却是随着它们的飘落,而被切割成了一根根的细木条,唔,确切的说,是形状一致,大小相等的薄木片儿…… 前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动作优雅至极,让我感觉不到有半点儿的不舒服,唔,就好像,他不是在使用武技,而是,在挥手只摆出了一个跳舞的起始的姿势之后,便收了回来,恩,这……这种感觉,怎得,这么熟悉呢?在哪儿,见过? 十年不得寸进,也的确是久了些。 看完被夜天阳砍成了木片儿的树桩,西陵点着头叹了一句,“顿悟这种事情,本就是要凭着机缘,啊,对了,渊离,夜天阳修行的这武技,倒是极适合那两个丫头的,若是她们肯吃得苦去,不妨,就让她们拜了他做老师。” 天阳,你不会拒绝的,对罢? 我是遭够了不会武技的罪,可不想我的孩子,再重蹈我的覆辙,唔,就算,她们懒一些,不能变成跟西陵一样的高手,也好得,学会了如何逃跑才行,想那两个丫头,都长得跟她们的爹爹一样祸国殃民,万一,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会逃跑,也总好跑回罗羽来求救的不是? 虽然,我这个当娘亲的什么武技都不会,但,她们的爹爹们,可都是高手来得,唔,就算,她们的爹爹们也不是对手,那不是,还有夜宫在的么?一对一的打不赢,群殴,总不至于还输罢?一人一口唾沫,也差不多该能淹死人了罢? 天阳的武技,乃是夜家祖传,依着祖训,是不允外传的。 夜天阳为难的拧了拧眉,想答应我的请求,却又不敢违背祖训,“主子……容天阳回一趟夜家,将此事问一问现今的家主,可好?” 即是家中训诫,那自然是该回去问一下的,没关系,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也算是初来罗羽,并不了解罗羽的这些个世家大族,长白虽有跟我讲过一些,却是屡被打断,未能说的全面详细,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夜家的祖上,应该就是最早创建了夜宫,发誓永远对我娘亲效忠的那个,若夜家的那个什么家主肯答应,让夜天阳教两个丫头武技,我倒是当真可以放心,把两个丫头教给夜天阳的,“这样,天阳,你回去夜家的时候,把两个丫头也一起带上,让夜家的家主看看,是不是适合学夜家的武技。” 我自然是半点儿都不怀疑西陵跟我说的,两个丫头的根骨极好的事儿,唔,好罢,我承认,这是我耍的一点儿小聪明,恩,谁让西陵给我讲的那些个什么故事里都说,习武的人,都是极其爱才的,看到了根骨好的孩子,便是陌生人,也会忍不住要收了当徒弟的呢? 恩,我的月儿和离殇,定然,也不会差去了那些人的,好歹,她们还是我这个罗羽的暗王的孩子,我伟大的娘亲的外孙女儿,不是么?那夜家的什么家主,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 谨遵主子吩咐。 很显然,夜天阳也是极喜欢那两个丫头的,虽然,昨日还遭过那两个丫头的毒手,不慎中了招儿,丢了丑,但……自昨日之后,却好似,对那两个丫头,态度更好,更喜欢了起来,唔,我敢说,就算我不在这儿说让他收两个丫头当徒弟的这话,过不了几日,他也得忍不住去寻那两个丫头,偷偷儿的指点她们修武,“天阳布置好了主子寝殿的一应防卫之后,就回夜家去,跟家主禀告此事,只是,要累的两位小主子跟着天阳一路……” 夜家世代尚武,便是家中女眷,也是不准乘坐马车,只能骑马的。 长白缓步来了我的身边,替夜天阳说出了为难说出的话来,“两个小主子的马术都还只是初学,没人同骑的话,怕是很难独自骑马走那么远的路程,夜家……的本家是在百里之外的夜明山上的,那山路……” 非骑马不可?骑狼行么? 听了夜家的这规矩,我忍不住拧了拧眉,这两个丫头,虽是够聪明,可,终究是年龄小了些,学骑马的时日,也太短,这么远的路,还要上山,也着实是太为难她们了些……哎,对了,两个丫头不是跟阿毛它们混得很熟,曾经,一直骑着阿毛和它的手下,从凌国来了罗羽来的么,如果,夜家只是不准家里的人乘马车的话,那,骑阿毛,不是也不算违反夜家的规矩么?阿毛跑起来的速度,应该,也不会比马慢才是! 这……应该是可以的罢?夜家的麾下军队,的确是有狼骑兵的,他们寻常里进出夜家,也都是乘骑自己的狼骑,只是,那些狼都是狼骑兵自小驯养的,只认各自的主人,要借来,恐怕不易。 夜天阳明显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以为,我觉得马匹长得太高,两个丫头骑起来不安全,所以,才要让他去帮我借狼骑兵的狼回来给两个丫头乘骑,“况且,狼跑起来不走大道,便是走小道儿,也是极快极刁钻的,不经过特殊的训练就乘骑狼骑,可是要比骑马危险的多,两个小主子……” 我只是问问,并没有要让你去帮我借狼骑来的意思。 我想,八成儿是修天这家伙,没有把两个丫头是怎么回来罗羽的告诉夜天阳他们,不然,他又怎么会跟我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没说,那就定然是有他的道理,我既然相信他,便该一直信下去,不多问,不猜忌,“你放心罢,两个丫头会跟得上你的……啊,对了,你应也有些时日不曾回过夜家了罢?这次回去,就多住几天,两个丫头……自回了罗羽,就一直待在宫里,也不曾出去玩儿过……夜家一直忠于罗羽,让两个丫头在夜家玩儿几天,我也放心的很……” 午膳的时候,我让人去把两个丫头唤来了跟我一起用,西陵给她们讲了夜天阳的厉害故事之后,月儿丫头显得有些兴趣缺缺,离殇丫头,却是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听得眼珠子都不舍得眨一下。 唔,好罢,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丫头虽是一胎所生,这性子,却是大大的不同,月儿丫头好静,总想着用最合适的法子,解决她身边儿的一切事情,所有能占到便宜的地方,都会细心的不落下半点好处,离殇丫头好动,总想着用最省事儿的法子,解决她遇上的问题,虽然,也跟我一样财迷,但,却是绝对不会跟月儿丫头那般的,在一件事儿上反复考量,极求好处的最大化,恩,换句话说,便是,她从不贪心,只拿触手可及的部分,那些需要费劲儿的,都会推给她的姐姐,月儿丫头。 你应该知道的,月儿丫头,夜家呢,可是一个极古老的家族,自你们的外婆千年之前在罗羽立国开始,就已经有了的,你说,一个存在了这么多年,本家占了大半个夜明山的大家族,有没有可能,家里没有宝贝呢? 这些时日的相处,我已经摸清了月儿这丫头的脉门儿,什么东西,能打动她,更是一清二楚,恩,财迷不是坏事儿,西陵说过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偷,别骗,别抢,就可以了,唔,我决定,我也要这么教育我的月儿和离殇,“夜家呢,有一个家主爷爷,夜家本家的事儿,都归他说了算,如果,你能得他的喜欢的话,说不准,就会送你个一件两件的,也未可知……” 我去!我去!娘亲,娘亲,你跟天阳伯伯说一说,他回夜家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一听夜家有宝贝,月儿丫头的两个眼珠子都冒出了光来,饭也顾不得吃了,筷子往桌子上一丢,便抱住了我的手臂,“你知不知道那个夜家的家主爷爷喜欢什么东西?最讨厌什么东西?夜家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啊,算了,不问你这个了,你肯定不可能知道!这事儿,我一会儿去问修天伯伯就行!呐,娘亲,天阳伯伯那里,可就交给你了,你是他的主子,他定然不会拒绝你的,对罢?对罢?” 娘亲,娘亲,离殇也要去,要去! 离殇丫头更敢兴趣的,自然是跟夜天阳学武技的这事儿,“离殇定然能讨得夜家的那个家主爷爷的喜欢,让他答应,允天阳伯伯教离殇武技!” 你们天阳伯伯已经答应了,等收拾好了这边儿的事情,他便会带着你们去夜家住几天,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我摸了摸两个丫头的小脑袋,很有些舍不得让她们跟了夜天阳去那么一个她们陌生,我也未知的地方,可,她们是罗羽的公主,早晚有一天,得成为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飞翔的鹰,生为王族,是幸运,也是不幸,我能为她们做的,就只有在她们长大之前,护她们周全,让她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机遇,去磨砺自己的羽翼,“夜家是尚武的世家,便是家中女眷,也是不准乘坐马车的,你们才学了几天骑马,想必也没法儿骑了马上夜明山去,这次去,我会把阿毛借给你们,待用完了午膳,我去上午朝了,你们便去阿毛那儿看看,跟它好好儿‘商议商议’,知道了么?” 知道! 明白!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皆是一脸“我懂得”的坏笑,然后,扭头看向我,异口同声的跟我问道,“去夜家的这几天,阿毛的口粮钱能兑成银子给我们不?” 你们这两个丫头!真真是财迷的没救了!连自己娘亲的钱都算计!丢人不丢!不行! 这两个可恶的丫头,竟连这点儿钱都算计,去夜家,阿毛吃什么东西,自然有夜家的人提供,又不用她们自己掏钱,想占我的便宜,哼,没门儿! 咳,那个,渊离啊,我觉得,这事儿……恩,可以这样…… 西陵最是了解我,一看我的反应,便猜着了我的心思,低头凑近我的耳边,以只我能听见的极小声音跟我说道,“你让这两个丫头,把阿毛和阿毛的那些手下都一并带了去,然后,让账房里把那七八十条狼这几天的口粮核算一下儿,都交给你,你分给这两个丫头一半儿,剩下的,你还可以留着当私房钱……” 就这么定了! 阿毛是带了它的狼群一起从凌国来到罗羽的,那狼群不小,不加没断奶的小狼,得有七八十头,我让人按着狼骑的标准给它们配备伙食,一天下来,少说得给它们十头活牛,唔,就按着凌国的价钱,一头活牛,怎得也得只四百两银子,十头,就是四千两,我分给两个丫头一半儿,还能赚到两千两银子的私房钱,这么好的事儿,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真不愧是我的西陵,就是了解我! 恩,这样,为了给你们撑场面,我刚刚决定,让你们把阿毛的手下也一并带去,这一路上,你们可得好好儿的听话,别给阿毛惹麻烦,如果,你们能从夜家给我带回好消息来,那,它们的伙食钱,我分你们一半儿。 我倒是半点儿都不怀疑,两个丫头有能给我带回好消息来的能力,只是,能成为夜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的家主的人,定然,也不会是个寻常的人物,就算他再惜才,再喜欢两个丫头,也定然,不会弃了夜家的利益不要,他会跟我讲条件,这是一准儿了的,我所希望的,仅仅是能通过两个丫头的努力,使得这个条件,达到我能接受的程度,“当然,若是你们有本事,让夜家的家主喜欢你们,喜欢到了给每条狼都背上礼物带回来的话,那,能值多少钱,你们,应该也是能隐约算得出来的罢?” 每条狼,都背上礼物…… 月儿丫头说这话儿的时候,已经遐想连篇的流了口水出来,待反应过来,忙往后吸了吸,冲着我嘿嘿一笑,“娘亲,月儿觉得,你真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人了!” 每条狼,少说也能背一百三十斤的东西,八十三条狼,就是一万零七百九十斤,唔,那夜家的爷爷再小气,也不至于给我们银子这么小气罢? 离殇丫头的算法倒是学得极好,算盘都不需要用,只眨了眨眼,就算出来了她们可以黑到多重的“战利品”回来,“娘亲,离殇吃饱了!离殇先回去让人准备行李了!唔,啊,对了,还得先去跟阿毛商量,让它的手下们都习惯习惯背东西才行,要是能多背点儿,那就更美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说谎 用过午膳之后,我跟着修天去上朝,西陵跟两个丫头一起,去了阿毛住的地方,替我跟阿毛传话儿。 许是心里惦记着要见夜宫的各位管事,心里有些没底,这朝上的,我有些心不在焉,若非修天提醒我,怕是……下面那些跪着等我回话的老家伙们,非得被我给吓死了不可,唔,好罢,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也终究是我不好来着,“修天,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先下朝了罢,若哪位爱卿有事儿,就让他递折子来,如何?” 下朝。 一听我累了,罗修天顿时紧张的从他的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来了我的身边,扶住了我,“主子,你没事罢?” 没事。 我拍了拍修天的手背,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你好歹也是罗羽的明王来的,不要失态,我回去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古人常言,医者难自医,主子虽是擅长医术,可,这般的讳疾忌医,却是不好。 修天微微拧眉,难掩紧张的抿起了唇角,“天音自幼修习医道,连殿下都称赞过他天资极好的,主子……就让他给请个平安脉,可好?无事自然是最好,若当真有哪里需要调养医治的,也是宜早不宜迟的,主子……” 我真的没事儿。 我本来就没事儿,只是刚才总走神儿,却不好意思跟罗修天承认,便编了自己累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这倘若是给他寻了擅长医术的人来看,还不就露馅了?唔,好罢,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厚道了些,可,也着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我还就挑会让罗修天不好意思的事儿来说罢,“只是昨儿晚跟王后他们太‘尽兴’了些,不曾睡好,以后,可不敢把他们四人同时都留下了,唔,修天,扶我一把,腰,腰疼,着身子,可真真是不禁折腾,不过是玩过了些,这就是现世报了起来,跟要散了架儿似的。” 我的话,让罗修天的脸顿时红了个透,忙不迭的伸手扶好了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把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腰上,小心翼翼的帮我揉了起来,“主子还是该以自己的身子为重,这般贪欢的事儿……几位殿下也是,怎得不顾着点儿主子的身子……” 你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让你,纾解了一半儿,给你撂一边儿了,你肯么?你也不肯的,对不对?这事儿,还是我思虑不周了,怪不得他们。 一听罗修天有要责备西陵他们的意思,我哪里肯答应?且不说,他们本就没犯什么错儿,就算,他们当真是陪我玩儿疯了,害得我身子不舒服了,那,也定然不是他们的错儿,唔,八成,恩,还是十成儿罢,得是我缠着他们,他们没得拒绝的。 可是…… 听我把不好全揽到了自己身上,极力袒护西陵他们,罗修天不禁又拧了拧眉,一看他的样子,我便知道,接下来,他定是又要给我讲帝王之道,制衡之术,什么乱七八糟,让人头疼的话题了,“主子……” 啊,疼,疼,疼,修天,你,你多使点儿劲儿,扶,扶我一下…… 来罗羽的这些时日,我也算是稍稍掌握了一些罗修天的软肋,恩,不管他是要跟我唠叨什么,只要,我一说自己不舒服,一装可怜,准有效!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一喊疼,罗修天的手便本能的一抖,然后,也不顾是还在朝堂上了,一个俯身,把我横抱了起来,便快步往后殿走去,一边走,一边着急不行的喊了随行的夜卫来,让他们火速去寻夜天音来,给我请脉。 我这装病的人,红着脸被罗修天抱回寝殿的时候,顿时便引起了轩然大波,西陵一个箭步上前来,把我从罗修天的怀里抢了过去,忙不迭的伸手摸上了我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么?!刚才去上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儿的么?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人,给你为难,惹你生气了?!长卿!长卿!你快点儿过来,看看渊离这是怎么了!” 渊儿怎么了?! 一听西陵喊长卿来给我看,霜便似一道过隙的白影儿般的,飞快的自寝殿里冲了出来,到了我面前,见我的脸红着,也跟西陵同样反应的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烫啊……脸怎么这么红呢?你觉得哪儿不舒服,渊儿?” 哪里不舒服,也不能在院子里就地就看啊!两位小主,能不能先把主子抱进屋子里面去?! 长卿和长白闻声从偏殿里赶来,以前时候,长白都是会陪着我一起去上朝的,可,现在,我封了他做我的妃子,那,便是属于后宫之人了,罗羽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所以,他也不得陪着我去上朝了,至于……长卿,他的身子本就还需要养着,又不会武技,陪着我上朝也保护不了我,还得平白的多受累,我便一直都没带过他一起…… 反正,自长白不能再陪着我一起上朝了开始,罗修天都会来接我上朝,长白说过的,罗修天的武技,也是极好,只要不是三个以上西陵这样的高手同时出手,保我全身而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逃跑要比交手胜出,简单的多,而,纵观整个天下,武技能及西陵,或在他之上的人,屈指可数,高手都傲气的很,要搜罗三个以上这样的高手,同时对我出手,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毕竟,只夜宫里,这样的人,就占了四个。 啊!!!!!救命啊!!!!吵死了!!! 撒娇耍赖装可怜,向来是我的长项,我伸手抱住西陵的颈子,又踢腿,又扭身子,唔,就只差在他的怀里打滚儿了,“我不舒服!我要吃点心!我全身都疼,呜呜呜……” 好了,好了,乖啊,咱们回屋儿去,让长卿给你看看。 跟我相处了这许多年,西陵自然知道,我有这种反应,便是意味着,我并不是真的不舒服,我只是要跟他撒娇或者逃避什么责任麻烦之类,顿时,便明白了,该如何应对,“长白,你去御厨房,给渊离准备些点心来,他吃了点心,心情好了,身子自然就舒服多了。” 好。 长白原本是想上前来细看我的情况,却是未来得及靠近,便得了西陵这么一个吩咐,脚步顿了一下,明显的有些不悦,却还是答应了下来,转身往门外走去,我知道,长白是跟我一样信任着西陵的,以前,他便曾跟我说过,他信一切我信的人,比如,上官西陵,他讨厌一切我讨厌的人,比如,司徒月。 西陵抱着我进了寝殿,小心的把我放到了床榻上,从一旁拎了软枕过来,给我垫在了背后,然后,侧身坐在了我的旁边,“感觉好些了么?” 唔,我……休息一会儿,再吃些点心,应就没事了…… 我感觉的到西陵用手指偷偷写在我手心里的责备,我就知道,我是瞒不了他的,他一抱我进怀里,一听我跟他说话,就得一准儿知道,我这“病”,是装出来的,“这里有长卿给我诊脉,就不用麻烦你说的那个什么天音了,我……不喜欢让陌生人碰我……” 好罢。 罗修天跟我相处的时日短,自然不可能跟西陵般得了解我,见我的脸色不似之前被他抱在怀里时的那般红了,才舒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主子还是该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昨晚那般与四人同欢的事儿,可万万再做不得了,那般做,固然能得一时的愉悦,可,若是过度了,却是对身子极不好的……主子现今才只得两位庶出的公主,未与王后诞下嫡出的皇子,倘伤了身子,与王后大婚几年都未孕育子嗣,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便该动不该有的心思了……介时,王后的处境,将很是为难……” 我,我会注意些的! 我做梦都没想到,罗修天这么容易害羞的人,会当着西陵、霜和长卿的面儿,把我拿来应付他的话换了说法儿说出来!虽然,他也是为了西陵好,为了我好,可,他这么一说,我之前撒的谎,不就,不就露馅了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他才十六,正是贪欢的年纪,以后,我会多管着他一些的。 我听得出,西陵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完了,完了,这下儿,我可是要倒大霉了,我,我果然是不能说谎的那类人,一说谎,准得被揭穿,准得倒霉!怎么办,怎么办,我可得怎么哄西陵,让他别罚我才好! 王后能识得大体,修天就放心了。 我窝在西陵的怀里,罗修天看不到我的脸色反应,而西陵,那山崩于前也能不动声色的人,更是不会被他看出什么不妥来,“至今日,距天阳节还两个半月,主子与王后若有意在今年孕育嫡子,便是该早作打算,调养身子了,国无储君,总是要被旁人觊觎的,这一点,相信王后也能明白。” 你说的这事,我会跟渊离好好商议,孕育嫡子,终究不是小事,且……他的身子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之前受得那许多伤…… 说到这儿,西陵稍稍顿了顿,深吸了口气,“与其要一个生来病弱的嫡子,又伤损他的身子,不若明年……” 作者有话要说: ☆、夜天音 你不想跟我要孩子么,西陵? 我原本以为,西陵会满心欢喜的跟罗修天问询,要怎么给我调养身子,怎么才能跟我一起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出来,以及,恩,待我有了孩子,该如何照顾我,要注意些什么之类的,却不想,他竟是冒出了这么一个反应来,这,真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别瞎想,我怎么会不想跟你要孩子,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怕你为了要这个孩子,而把身子伤损得更厉害了。 西陵环着我的手臂微微一颤,下一刻,便低下头来,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你生月儿和离殇的时候,身子染了寒气,到现在,还是一逢雨雪,就骨节疼痛的满床打滚,没了止疼的丹药,就过不了日子去,这还没好,就再要孩子,身子哪里受得了?若是更严重了去,可如何是好?” 主子身上的病痛,是月子不曾坐好落下的,要彻底的医治好,还是得等到月子里才行。 西陵不懂医术,长卿却是懂行的,当时,我生月儿和离殇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自然是对情况最是了解,“彼时,主子小产,正身处雪园地牢,牢中阴湿,又是冷得时候,无物保暖,这才会让主子落下了这样的毛病……再加上,当时里没有吃食,不曾把主子失了的气血补偿回来不说,连脾胃也折腾坏了……西陵公子若是当真为了主子好,那便该早早儿的跟主子要一个孩子,然后,等主子再坐月子的时候,给他把身子调养过来,当然,西陵公子若是介怀主子这样的身子要孩子,会有可能让生出来的孩子体弱,长卿,也是不介意代劳……在长卿看来,只要是主子所生的孩子,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对他的身子有好处,孩子的身子差些,便是生出来就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长卿的话,让西陵有些微微的愠怒,环着我的手臂一紧再紧,生怕我会被人抢了去般得小心翼翼,“孩子的身子差,自有那孩子未来的妃子侍臣去操心,便是日日人参灵芝的补,我也不是养不起!渊离,你休要听长卿这个混蛋挑拨我们,在我的心里,断没有什么,是会比你更重要的 分卷阅读101 ” 若……我生出一个跟我一样又笨又麻烦的孩子来,你……还会喜欢他么? 不得不承认,我还是被长卿的话影响到了,从小,我就像个药罐子似的拖累着西陵,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隔三差五的得看大夫,受不得冷,禁不得热,一冷就染风寒,一热就中暑,一哭还会喘不上气,总之是……若我这么个没用又麻烦的家伙,落到了西陵之外的人手里,怕是,早就该被厌弃,丢出去自生自灭了…… 你若是当真能生出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孩子来,我还不得高兴死! 西陵一愣,顿时便忍不住抱着我笑了出来,“你想啊,到时候,我便能天天左边抱着一个大号儿的你,右边抱一个小号儿的你,啧啧,那日子,岂不是比做神仙还来得美?现在可不比以前了,渊离,咱们的孩子,便是天天抱着山珍海味吃,日日铺着人参灵芝睡,我也是养得起他的!” 唔,也对,又不是养不起。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反映了过来,我现在,已经是罗羽的暗王了,至不济,也是一国的帝王来着,怎得,也不至于养不起自己的孩子了才是,“既然养得起,那,咱们就要个孩子罢,西陵?你早就答应过我的,会跟我一起,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然后,跟我一起,看着他们慢慢长大……” 好。 西陵笑着点头,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就依你,待过两个月,到了天阳节,咱们就要个孩子。” 若不想要个病秧子般的孩子,主子便该改一改这懒散的毛病,别整日的长在这床榻上面,多出门儿去活动活动。 门外,传来了一个极好听的声音,有些熟悉,又不那么熟悉,我本能的回头,便见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这人……怎这般的让我觉得熟悉,熟悉的,仿佛认识了许久,仿佛……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你……我,在哪儿见过么? 现在,我才算是信了离殇丫头说的话,这世上,当真是有一种人,你不需要看他的样貌,便能坚信,他会是个美人的,一个有着这般气质,这般风度的人,的确,合该是个美人的,只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这般熟悉?于理,我不该有见过他的,于情,我不该会在见过这么一个美人之后,又忘了的,唔,可是,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呢? 主子觉得见过,那便是见过,主子记不起来,那便是,没见过。 那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依旧巧笑嫣然,半点儿不适也没有的走来我的床榻跟前,伸手,绕过西陵,捉了我的腕子起来,给我把起了脉来,“脾胃虚寒,气血不和,近些时候,主子的甜点,是不是吃得有些太过量了?” 没,没有,你,你,你不要胡,胡说!我,我哪里有吃很多点心! 我最怕的就是有人说我点心吃多了,然后,让长白听了去,以后都不给我做点心吃了,唔,就凭着这个人的这句话,我便决定,我,要讨厌他了! 点心多吃些是没关系,只是,甜点,却不该吃得太多。 那人勾唇一笑,松了我的腕子,后退了半步,只给人一种,优雅淡然,干净的不染纤尘的感觉,唔,如果,定要用一个什么词来形容的话,那,便是“谪仙”,这种人,就像是天生便不该生于这世间的一样,站在哪里,都让人觉得那地方,会污了他,“点心,未必就要是甜的,有时候,别的味道的,也是值得一尝的,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都有它们存在的意义,每一种,都可以是一种财富。” 别的味道的点心?会好吃么? 听这人不是不让我吃点心,而是建议我尝别的口味儿的点心,我的心里,不禁稍稍好受了一些,刚刚决定的,要讨厌他的心思,也因此而烟消云散了,“点心,不都是甜味儿的么?” 当然不是。 那人浅浅一笑,微微勾起的唇角,让我的心不明因由的一紧,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罗羽的二十种名吃里,便有两种咸味的点心和三种辣味的点心,罗羽帝都的盛情楼,更是以各种酸味的才要而名动天下,至于……苦味的东西,罢了,想必,主子也不会感兴趣,天音,就不费那口舌了。” 你就是夜天音?我可以教你天音么? 我扬了扬眉,对这传说里是跟我一样喜欢毒医之术的人,颇感兴趣,唔,如果,他跟我一样,也喜欢吃,那,就更完美了,“你说的,那个苦味的什么东西,不妨,也告诉我来听听,就算我不吃,也是可以去见识一下儿的嘛!哎,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些东西,你都吃过么?哪里有卖的?” 名字,本就是一个称呼,主子想怎么称呼天音,都是可以的,只要,提前告诉天音知道,主子是在叫天音便好。 夜天音含笑点头,低头整理了一下之前为了给我请脉,而挽起来的衣袖,“天音之前说的点心,在罗羽,都是很有名的,只要是家里不至于穷得吃不上饭的人,都是会品尝过的,寻常里,这些卖点心的店家都在西街,不过,今天是罗羽的花灯节,这些店家定然都会提前关了铺子,搬了摊子去灯街卖货,而盛情楼,则本身就是在灯街上的,若不提前订下,今日,定是买不到位子的。” 你还没答我,那苦味的好吃东西是什么。 见夜天音只把话说到了这儿便停下了,我不禁急了起来,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说话说一半儿,是会急死人的么! 天音知道一个小店,店家擅做几种野生的蕨菜,那蕨菜初吃到嘴里的时候,是有些苦味,但嚼上几下之后,就会变得甘甜了,天音觉得,这菜,味似人生,不管前路有多么艰辛,只要能一直总下去,便终会有苦尽甘来。 夜天音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儿般的勾起了唇角,“主子若有兴趣,改天,天音倒是可以带主子去那小店品尝一番。” 也好,自回来了罗羽,我就未曾好好的出门玩儿过了,若是有机会,你这对帝都熟悉的人,便带我去好好儿转转罢。 我自西陵的怀里支起身子,看了看站在夜天音身后,一言不发的四个人,唔,夜天阳我是认识的,他旁边的那个,长得跟他有几分相像的,应该就是夜天信,剩下的两个,我猜不出哪个是哪个,里面,应该有一个,名唤羽静夜,呃……瞧我这记性,怎就忘了跟长白问,那八个人离,最后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是叫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天平谜题 臣夜天阳,夜天羽,羽静夜,见过主子。 臣凤暖汐见过陛下。 四个人里,有三个人对我的称呼是一样的,另一个,自称是凤暖汐的人,却是称呼我为陛下,我知道,这是因为我还没有解开他手里的谜题,我娘亲这无聊的人,十几年前,便给我准备好了的麻烦,怪不得这个,恩,凤暖汐。 你不是罗羽四大世家的人? 我扬了扬眉,对这个凤暖汐的身份很是感兴趣,之前,长白未曾跟我提起过他,唔,我还以为,他也该是跟夜天阳他们一样,是出身罗羽四大世家的人呢,可,他姓凤,这个姓氏,可不属于罗羽四大世家里的任何一个。 回陛下的话,暖汐出身四大世家中的宫家,在宫家,只有嫡出的子孙,才是有资格跟随家族姓氏的,暖汐是庶出。 答这话时,凤暖汐的脸色稍稍变了变,虽是转瞬即逝,却也未能逃过我的眼睛,唔,怎么说呢,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世,很是有些不喜,极不愿听人提起,若……我不是现在的这个身份,跟他这般的问,怕是,下一刻,他就该对我出手了,“跟的是母姓。” 哦,这么说,你娘亲姓凤,这很好,我也是跟着我娘亲姓的。 虽然,我心里还是觉得,跟娘亲姓,是当爹爹的那人不想负责了的表现,对我未来所生的孩子,我也都没有过,要让他们跟着我姓的念头,可,对“渊”这个姓氏,我还是很喜欢的,我总觉得,像这样跟着娘亲姓,就像,我会是一直被娘亲捧在手心里,挂在心头上的宝贝一样,而且,从小到大,西陵,也都是只会叫我的名字,不给我起什么昵称爱称小名儿什么的,我喜欢听他喊我,渊离。 我的话,明显的让凤暖汐微微一愣,我感觉的到,下一刻,他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目光里,似是有了点点暖意。 你看,渊,这个姓氏,也是不在四大家族之中的,可,在罗羽,姓渊的人,却是地位权力高于所有的世家大族。 我笑着挥手,示意行礼的四人起身,唔,不知为什么,我竟就是觉得,夜天音没有给我行礼这事儿,很是应该,他若是对我行礼,我反而,会觉得别扭,恩,或许,这也是跟他的气质有关罢,让这么一个谪仙般的妙人儿给我行礼下跪,也太沾污了他去,“天音,来,过来坐,床榻上暖和些。” 主子,在罗羽,只主子和殿下是姓渊的,旁的雪族贵族,皆不是雪族里的王族,共有两个姓氏,一为王族的祭祀之族,姓莫,全族皆会说雪山语,不与寻常世族通婚,有着纯正的雪族血统,罗羽对雪山的一应祭祀事宜,皆由他们来经手,一为王族的附庸之族,姓寒,只家中嫡系子孙会说雪山语,与寻常世族通婚所生的子嗣,皆被归为庶出旁支,殿下身边的亲侍寒烟诺,便是出身这寒家。 我的话,让罗修天微微一愣,忙不迭的上前来,给我解释了一通在罗羽,雪族的姓氏情况,唔,别的我没怎么听明白,倒是……他说的,寒烟诺,该就是指的,娘亲身边儿的,诺伯伯罢?可是,他跟我报自己名字的时候,为什么,不是说得自己的全名呢?害得我一直以为,他的名字,就只有一个字儿呢! 谢主子体恤。 夜天音倒是半点也不扭捏的踢掉了靴子,跳上了我的床榻,然后,在长白的身边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主子打算何时解答暖汐手里的谜题?这谜题总不解答的话,暖汐便总也不能算是你真正的近侍,他娘亲在宫家,也会一直被人为难下去的。” 呃……还有这么一说?那……恩,暖汐,你怎么不早些来寻我,把你手里的谜题交给我呢?我还当,你不希望我解开你手里的谜题,不想听命于我来着,来,给我罢…… 起先,我还一直以为这个凤暖汐是在把我娘亲给他的谜题藏在手里,不肯拿出来给我,这样,我没法儿解,他也就不用听命于我了,不想,他才是最最需要我赶紧解开谜题的那个人,能让夜天音这把坏人都推出去给夜天阳当的人来说这句话,想必,他的娘亲,在宫家,当真是处境极其为难的罢?我……还真是个不合格的主子呢,连自己手下的人的情况都不明了,连保护他们的念头,都未生出来过,可……真是不像话…… 这,这谜题,我,啊,不,暖汐,解了许多年,都,都未曾解开。 凤暖汐咬了咬唇瓣,对我,明显的是不抱半点儿希望,“殿下出的这谜题,根本,就不可能是有答案的,殿下……根本就是讨厌暖溪,报复暖溪……” 看着凤暖汐说着说着就要掉下眼泪来,我不禁一愣,呃……我娘亲,这么捉弄人家这原本就已经很可怜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虽然,在罗羽,嫡庶并不像凌国那么主奴分明,可,也还是会有很大的待遇不同的,这凤暖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我娘亲,竟会……这么的……恩,怎么说呢……就是,就是…… 恩,那个,你,你别哭啊,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我娘亲了,为什么会觉得,我娘亲是讨厌你,要报复你的呢?唔,还有,你不是应该已经知道了的么,静夜解了二十年都未能解开的谜题,我也已经解开了的,你的谜题,莫不成,会比他的,更难解么? 虽然,我自己也很爱哭,可,看着旁人哭,我也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我忙不迭的从衣袖里取了帕子出来,让罗修天帮我递给已经哭了出来的凤暖汐,却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了,“你,你先把谜题拿出来给我看看,说不定,我一解,就能解出来呢?” 罗修天把我递过去的手帕在手里攥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得递给了凤暖汐,凤暖汐接了帕子过去,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半点儿不妥的感觉也无的装进了衣袖里,拿自己的衣袖,擦起了眼泪。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我是借手帕给他用了不假,可,可我好像没说,可以不用还了的罢?! 唉!算了,拿去就拿去罢,还好,就是一条普通的手帕,不是西陵给我准备的,用雪蚕丝织的那些,值不了几个钱……唔,我决定了,以后,我都要在衣袖里准备两条手帕,要借旁人用,又不打算拿回来的时候,就把寻常的手帕拿出来递过去!对,就这样! 凤暖汐用衣袖擦干净了眼泪,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来,红着脸看向了我,唔,眼睛红红,脸也红红,要是给他带上一对假的兔子耳朵,定然得可爱的不行!呃……我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这,这真真是莫名其妙! 就是这个。 凤暖汐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的小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小天平和二十七只垂码来,捧来了我的面前,“这二十七只垂码里面,只有一只是比其他的二十六只略重的,殿下出的谜题,是让只用这天平三次,便找出那只比其他垂码略重的垂码。” 二十七只垂码,有一只是比其他的重的,只用三次这天平,便找出那只重的一只来,可对? 我从凤暖汐的手里接了天平过来,放在了炕桌上,然后,又接了那一大把垂码,放在手里掂了掂,虽然,我不用天平,只用手拿,便能挑得出略重的那只垂码,可,这跟娘亲出的谜题不符,我不能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来耍赖,糊弄凤暖汐这已经等了许多年的人,那,也太不厚道了些,“你等等啊,让我好好儿想想,唔,天阳,让人搬凳子进来,别都这么站着了,弄得像是我罚你们似的。” 一只天平,两个托盘,若是平均分开的话,两边一样多,会剩下一个,可,若是这样的话,三次,定然不可能确定出来,哪一个是重的那个,唔,定然,该有旁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才对,如果……平均的分成三份呢…… 对了!分成三份!天平的两边儿,各放九个,托盘之外,也放九个,以此类推,第二次,两边各放三个,第三次,两边,各放一个!这,不就分出来了么! 你看着啊,暖汐,这样,就可以了。 突然,我灵机一动,想到了法子出来,想到,就做!我把那天平放到了桌上,依着我的想法,给凤暖汐演示了起来,“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就知道,哪一个是略重的那个了!如果,是在别的堆叠里,也是一样,你看明白了么?” 就……就这么简单? 凤暖汐的眼珠子顿时便瞪得比灯笼还大,盯着那天平转啊转,就像,恩,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什么东西出来跟他比,说他像什么的话,就……就像……我娘亲刚刚把阿毛抱回来,交给我养着的时候,它那带着水光的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眨啊眨的盯着我看一般,“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下旨! 你是个男人啊!不要动不动就哭嘛!有困难,有麻烦,想法子去解决,不就好了么?呐,现在,你手里的谜题,我也解开了,你就彻底的算是我的近侍了,以后,都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欺负你娘亲了! 看着凤暖汐那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眨啊眨的一双大眼睛,我本能的,便生出来了一种想使劲儿的揉他的脑袋的念头,就像,当年,我把阿毛从娘亲的怀里接过来,放在脸边儿一直蹭那样,不过……恩,我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凤暖汐是人,不是动物,我若是当真这般做了,定然,得惹了所有人的误会去,我可不想,因着一时的冲动,而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这凤暖汐,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唔,我喜欢的,定得是长得好看,还会照顾我的那一类,比如,我的西陵这样的,就很好。 你的小脑袋里,又在瞎琢磨什么呢?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揽回了怀里,顺手倒了一杯梅花露,送来了我的唇边,“一口气儿说这许多的话,口渴了罢?来,喝点儿……哎,对了,长白,算着日子,你前些时候酿得杏花露,该快好了罢?什么时候拿出点儿来,给我们尝尝?” 还得个三五天。 长白答应着凑了过来,给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裳,“主子若没有什么吩咐,便让他们回去忙罢,今天是花灯节,暖汐分管下的民院,可是极忙的。” 哦,这样,那,你们就都回去忙罢,若有什么事儿,我会着人去寻你们的。 听长白这么一说,我自然不好意思在留这些“大忙人们”继续陪我聊天,忙不迭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恩,那个,修天,你转告一下御厨房,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晚膳了,我不在宫里用,还有,我让两个丫头跟天阳一起回夜家去,你若能得了空,就去两个丫头那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还有,还有,给夜家主准备的礼物,也亲自看一看,别让两个丫头失了礼数。” 是,主子。 原以为我是要留下他,罗修天满心欢喜的转头回来,不想,却是只听了我分派给了他事情做,不禁失望的抿起了唇角,“修天这就去。” 意中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去,我一扭头,准备扑进西陵的怀里蹭一会儿,却发现,夜天音还安安稳稳的坐在刚才我指给他的地方,半天儿都没挪动,“呃……天音,你……不忙么?” 不忙。 夜天音勾唇一笑,答得很是干脆,“来之前,天音怕主子有要紧的吩咐,赶不及回去,便先指了人,把事情都分派了去做了。” 呃……这样啊…… 赶人,不妥,不赶人,更不妥!我总不能,当着一个才刚刚见过一次面儿的近侍,跟西陵他们撒娇罢?这样,岂不是要让人觉得,我很……唔,怎么说,才能让他走呢……这可真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天音在夜宫,都分管什么? 看出了我的尴尬,西陵勾唇一笑,伸手,把我整个儿圈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以一个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裳,不动声色的在我的一边儿朱果上磨蹭揉捏了起来。 细作,教习,暗杀。 夜天音抿嘴而笑,好像,并没有发现西陵在偷偷儿的跟我做的事儿,说起他分管的东西时,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宛然,这些在普通人听来,样样儿都足以吃惊的瞪大眼睛的东西,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一如,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一般,没有半点儿的不好意思,“没有人告诉过主子么?” 没,没有。 我被西陵调戏的起了兴致,不自觉的,连声音都有了些黯哑,“这,这些事儿,也,也是可,可以交,交给旁人去代为处理的么?这,这不妥罢?” 今日并没有要来汇报或派出的细作,也没有需要暗杀的人,他们的训练,一如往常般进行即可,这,是不需要天音亲自去盯着的。 夜天音完全没有该顺势下台阶,借着我问的话儿离开的觉悟,反倒是往我和西陵的身边儿凑了凑,不知是故意,还是玩笑的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说起来,前些日子,两位公主殿下还借了几个教习去用,昨日才还回来,当时,天音外出未归,修天便替着天音做了主,把六演,七重,八极,九霄和十天五人借给了两位公主殿下,这事儿,可是越权,主子得说说他才是。” 恩,我,我会说,说他的,你,你先回,回去罢…… 我捉了西陵的手,阻止他在我的身上点火儿,可谁知,明明是捉住了,还是阻止不得,这坏人的手比我大,手指也长,我捉住了他的手不动,他的手指,还是照样儿能刮弄揉捏到我的身子,我得顾虑夜天音在,不敢动作太大,他,倒是得了逞! 烦请主子转告两位公主殿下,若是对那事儿感兴趣,大可不必去藏书楼借那些死板的书籍,天音可以带了她们去夜宫的教习院观摩,有真人做演示,总是要比看那些古旧的典籍要有真实感觉的。 夜天音笑了笑,退后了一些,转身下了床榻,“若有疑问,也可当即有人解答……” 知,知道了,若,若是有,有必要,我,我会让两个丫头直,直接去,去寻你的! 我已经被西陵勾得气喘吁吁,下身,也早已挺立了起来,涨得难受,这世道,可真真是不公平,为何,竟是会有夜天音这么一种人,便是在说这等下流的事情时,也让人觉得,他干净的像是一朵白色的莲,不染污泥,不沾纤尘! 目送着夜天音不紧不慢的告完了退,走出了寝殿的门,西陵这家伙,才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几把下去,扯去了我身上的衣裳,俯身朝着我左胸的朱果咬了上来,“刚才,你跟罗修天说了什么,恩?昨晚儿,你跟什么人大被同眠,折腾了一宿,不曾睡好?昨儿晚上,是什么人在我怀里,睡得跟头小猪儿似的,流了我一胳膊口水?难道,是我记错了?” 哎,别,别,西陵,轻,轻点儿,疼,疼。 西陵带着些生气意思的吮吸着我的身子,那近似惩罚的吻,让我有些酥酥麻麻的疼,我尝试着想推开他,可却浑身软得没有半点儿力气,除了求饶,再没半点儿法子,可真是奇怪,为什么,我可以抱得动长卿,却不能把西陵推得挪动半点儿?就算,西陵比长卿重,也不至于,差得这般悬殊罢? 你们是想看热闹,还是想一起来? 听我喊疼,西陵果然减小了些力气,抱着我翻了个身,在床榻上坐了起来,然后,转向了霜,长白和长卿那三只瞪着眼珠子,恨不能把我拆吃入腹的狼,故意,拖着长音儿,学着罗修天的声音说道,“若是过度了,却是对身子极不好的……” 你,你还来! 我自然不会给西陵机会,继续挤兑我下去,手被他抓着,我还不能用嘴堵他的嘴么!这般想着,我便一挺身子,吻上了他的唇瓣,主动的把舌头递了过去,“不准说,不准说,不准,唔……” 我倒是很喜欢这种封口的方式,渊离。 西陵满意的享受着我的主动献吻,手亦是趁着我没法儿注意的档儿,探向了我的下身,待我自他的吻里回过了神儿来,我已经被他摆成了一副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腿打开,任君采拮的姿势,“你真可爱,渊离,只是接吻,便能让你露出这般可爱的神色,来,腰再抬起来一下。” 渊儿,我可以把你跟罗修天说得那些话,当成是……因为你不好意思亲口说出来,而托人转告的邀请么? 霜一边说着,一边解了自己的衣裳,凑来了我的面前,然后,就着西陵给我摆出来的姿势,俯下了身来,含住了我早已经抬起了头来的冲动,吮吸舔(和谐)弄了起来,“想要我温柔一点儿,还是野蛮一点儿,恩?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的,至少,我,还是极愿意满足你的各种小要求,小念头,小好奇心的,唔,渊儿,你好像长大了一些呢,以前……” 不,不准说,唔,恩,你,你这不,不知羞的坏,坏人,我,我哪里有,有托人转告邀请你,你,恩,用,用力点儿吸,对,对,就,就是这样,啊,恩,恩,好,好舒服,霜,霜你,恩…… 听着霜说得这些下流的话,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更加兴奋了起来,他的舌头好温暖,让我好快活,跟西陵不知什么时候探到我身后,抚弄进出我紧致的手指一起,让我如升云颠,“你们,你们这,这些坏,坏人,别,别这样儿闹,闹我了,给,给我……” 想要我进来这里么? 西陵满意的坏笑,收了手,把冲动顶到了我的紧致上,慢条斯理的磨蹭了起来,“或者说,想要更刺激一些,让那两个紧张的不知要从哪儿下手的笨蛋,也参与进来?修天已经抗议过了,不能让你太累,所以,今天,就只有一次哦……” 末了,我还是彻底的被西陵这个大坏人给坑了,他所谓的“一次”,是他的一次!是……折腾了我整整两个时辰的一次! 我累得手指都不想动的被西陵圈在怀里,看着被我用手纾解出来的,躺在床上喘气的长白和长卿,唔,还有,已经睡着了过去的霜,欲哭无泪,后宫什么的,最讨厌了,以后,我要下一道旨,侍寝,每次只得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坏名声 在西陵的怀里睡了不知多少时候,我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却是发现,自己身在水中,揉了揉眼角,环视了下四周,恩,是……我寝殿侧边的温泉院子,跟我的寝殿,有一条带着地龙的封闭廊道通着的,只是,寻常里,都不常走,现在,看这四下里都没有我们两人衣裳的情况,他应该,是抱着我走的那廊道了…… 什么时候了,西陵? 我活动了下胳膊,扭头,看向了西陵,他的胸口上,还留着我刚刚跟他做那事儿的时候,吸出来的红印子,心情,顿时便好了许多,“霜他们呢?” 被我踹起来,去给你准备今天晚上的行程了。 西陵把我圈在了怀里,用手里沾了水的布巾不紧不慢的给我擦洗身子,“还得一个时辰,灯街才能开市,我们还可以再泡一会儿,你不用着急。” 都怪你,弄得我浑身酸痛,今晚,你得背我。 若是以前,在凌国,不管到了时候,都只会有我和西陵两人,到了逛灯会的日子,也不需要什么准备,只等到了天黑,西陵跟管事告了假,便可以带着我出门去,步行过两条街,就能到灯会的那条街。 好。 西陵拿着布巾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便把布巾弃了,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来,低头,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认真而郑重,像是在跟我发誓般得说道,“只要你答应,渊离,我愿意,一辈子都背着你。” 等你老了,背不动我了,怎么办呢? 我伸手勾住西陵的颈子,把自己的唇瓣凑上去索吻,小气鬼,干嘛总亲我额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亲唇瓣或者颈子,不好么? 这…… 我的这一问,把西陵问得有些懵,有些不知怎么回答,“渊离……唔……” 我没有给西陵伤心丧气的机会,不及他说出不好的话来,便用吻堵住了他的嘴,“等你老了,背不动我了,便换我来背你,可好?” 恩。 西陵愣了一下,继而,便笑了出来,抱着我的手臂,也不自觉的更紧了一些,“等我老了,背不动你了,就换你来背我。” 在温泉池子里又泡了一会儿,西陵便抱着我站了起来,从一旁的椅凳上拎了一条极大的布巾出来,把我包起来,放在椅凳上坐了等他,然后,又拎了另一条布巾起来,围在了自己的腰间,“你身子不好,不能泡得太久,咱们回去屋子里罢,给你擦干头发和身子,还得用一阵子呢……”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你这样的身子呢? 我被西陵用布巾包了,自然没法儿自己走路,只能等着他来抱我,唔,趁着他往自己腰间裹布巾的档儿,我往温泉池子里,又瞧了一眼,这一看,我便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现在的样子,呵呵,可,可真像我小时候,养的那条大白虫,这,这也太好玩儿了! 什么? 西陵拎了另一条小点儿的布巾,蒙在了我的脑袋上,然后,把我横抱了起来,转身朝着通往我寝殿的廊道走去,“别乱动,胳膊不准拿 分卷阅读102 来,你身子不好,若是着了凉,又该不舒服了,笑什么呢,恩?” 我笑,笑我自个儿呢,呵呵,你看,你看我现在像不像,像不像我小时候养,养得那只大,大白虫,呵呵,呵呵呵…… 我扭动了下身子,却是发现,西陵把我包得很紧,我动来动去,也是跟条蚕虫似的好玩儿,“哎,西陵,你看,像不像,就是大了几号儿,像不像?像不像?” 别乱动,渊离,你是想摔到地上么?哎,你还动,还动,没完了是罢?好啊,你故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收拾你,收拾你! 西陵手忙脚乱的把我抱紧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寝殿,嘴上说着狠话,手里,却是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了床榻上,然后,搔起了我的痒来,“坏东西!我让你乱动!我让你动个够!动个够!” 我本就怕痒,此时,有是被西陵用布巾裹成了蚕虫形状,逃不得,躲不得,反抗不得,只能在床上滚来滚去躲避他的“攻击”,自然是……只没多少时候,便没了力气,除了求饶,再没了别的法子,“呵,呵呵,西陵,我,我不,不敢了,呵呵,真,真的,呵呵呵,不,不敢了,你,你饶了我,呵,饶了我罢,呵呵呵……” 真不敢了?那就饶了你罢! 西陵坏笑着停了手,把我抱起来,扯掉了半湿的布巾,从旁边拎了一条毯子来,把我包了起来,然后,动手给我擦起了头发,“刚才,天阳来辞行,出发去夜家,你还没醒,我便替你回了他了,让他们在夜家多留几天,让两个丫头好好儿玩玩,哦,对了,你的阿毛的狼群,这一窝狼崽添了不少,足有六十多只,饲喂的人也用心,母狼奶不够的,便给加了牛奶,羊奶补上,听修天说,除了有五六只先天不足的,生下来就死了,其他的,都已经能跑跳玩闹了。” 哎?能跑跳玩闹了?那不得有这么大了? 我拿手比了比长短,仰起头看向了西陵,“我养阿毛的时候,它还不会走呢,现在,都当了爹爹了!” 你的阿毛,怕是已经都不知当了几回爹爹了。 西陵笑着把我的脑袋按回去,继续给我擦头发,“这一次,阿毛就留了一只母狼下来,这些小家伙们,这几天,都得喝牛奶和羊奶了,你若有空,不妨去看它们一看,有看着合眼缘的,抱一只回来养着,也是不错,你的阿毛啊……终究是狼群的头领了,总不合适每天绕着你的身边儿转悠,不务正业罢?” 阿毛的狼群里,就只有他自己是公的,也就是说,那几十头别的狼,都是我家阿毛的三宫六院,那些小狼崽子,都是我家阿毛孩子,唔,一想起阿毛小时候那可爱好玩儿的样子,我便忍不住,恨不能马上就跑去狼舍,抱一只小狼崽子回来玩儿了! 一会儿你就该去花灯会玩儿了,你急着把那小狼崽子抱回来,今儿晚上,谁喂它? 西陵从来都猜得到我的心思,手臂一勾,便阻止了我跳下床去的动作,“不差这一日两日的,你头发还没擦干呢,这样出门,是要着凉的,乖,别乱动……再说,你这是要去抱阿毛的孩子,好歹,也该等到阿毛在的时候罢?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去跑去把人家孩子抱回来了,你就不怕,阿毛回来了之后,跟你恼?” 唔,也对啊,这事儿,还是得等阿毛回来以后再说。 我觉得西陵说得很有道理,这事儿,的确还是得先跟阿毛打了招呼才好,虽然,恩,它有那许多的孩子,可能,自个儿都认不过来,但,这起码的礼貌,还是该有的,“你刚才说,让霜他们去准备了,他们准备什么去了,西陵?” 你打算穿着龙袍去逛花灯会么? 西陵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换了一条干的布巾继续给我擦头发,“你现在的每件儿衣裳上,都是有御用的标记的,你若穿了出去,还不得被人当成是藐视王权的逆贼抓起来?我让长白去给你准备寻常世家大族的公子穿的衣裳和佩饰了,霜在亲手给你赶制要带的面具,你现在上朝带的金面具,大臣们都是认识的,花灯会上,难保没有大臣们也去玩儿的,万一认了出来,你今儿晚上,可就什么都玩不成了……” 那可不行!可不能让人发现是我! 一想到会连出门儿去玩儿,都遇上那些老东西们,我便一个脑袋八个大!寻常里,在朝堂上听他们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来吵去,斗来斗去,已经让我不胜其烦了,可,没办法,谁让我还是罗羽的皇帝来着,处理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消停儿的干活儿,是我的分内事儿,推卸不得……今儿晚上,我是要出去玩儿的,这是我自己的时间,我可不要,再遇上他们,让他们烦着我! 你啊――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拿手试了试我的头发,然后,把之前给我擦头发的布巾丢到了一边儿,“我让长卿去给你换零碎银子了,算着时候,他们也该快回来了,恩,好了,差不多干了,来,我帮你先把里衣穿上。” 西陵算的时候,果然是差不多的,他才刚刚帮我穿好里衣,系好带子,便见霜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跟我在凌国的时候,花灯会上,西陵给我买来玩儿的差不多的面具,七彩交缠,做得很是漂亮,不过,恩,花纹倒是有些奇怪,不像是人,也不像是动物。 这是貔貅,上古神兽,又名天禄,传说里,它有能装得下天下财宝的肚量,又能避邪,妖魔鬼怪,瘟疫疾病遇上它,便会退避。 霜一边解释着这面具上的花纹的由来,一边小心的给我戴在了脸上,然后,搬了一面镜子来给我看,“瞧,你戴着刚刚好,渊儿。” 貔貅,天禄,唔,这名字,倒是挺好听。 我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仰起头,看向了西陵,“可是,这面具,为什么要做成半脸的呢?” 若是做成全脸的,你还怎么在灯街上吃东西? 听我这么问,霜和西陵两人竟是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句,紧接着,便笑了起来,“看样子,我们竟是都想到了一起去了!你这嘴馋的坏名声儿,可是人尽皆知!” 作者有话要说: ☆、龙之九子,各有不同? 要名声做什么?能吃么? 我翘了翘唇角,对这两个家伙的联手挤兑半点儿都没放在心上,老话不是说的好么,民以食为天,我吃点东西怎么了?东西做出来,不就是给人吃的么?所有人都不吃,那做吃的东西出来卖的人,还不赔本儿死了? 名声不能吃,你,倒好像是很美味的样子,恩,沐浴的时候,西陵给你用了什么? 霜坏笑着凑了我的身前,吸了鼻子往我的身上闻了闻,然后,便伸了舌头出来,要舔我的耳垂。 一会儿就该出门了,你是想一个人被留在宫里,用手纾解到我们回来么? 西陵适时的出手,推着霜的脑门儿,把他推倒在了床榻上,“面具做好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不去换衣裳么?一会儿,我们可不会把工夫浪费在等你上,恩……渊离,不若,咱们当真把他丢下罢?” 那怎么行!他答应了我,要给我买花灯会上的东西,每样儿,都买三份的! 我可是没忘了霜答应我的事儿,之前,他明明有答应过我,只要,我听话,乖乖的,花灯节上的,所有我看上的东西,他都给我买三份儿回来!唔,我已经都想好了,等到了灯街上,我定要告诉他,所有的东西,我都看好了,让他都给我买回来,然后,我回来了皇宫,一样一样儿的,慢慢的研究,慢慢的玩儿! 若是换了旁人,敢这般算计我,我定然得揍那人一顿,可……我怎就觉得,你连这财迷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听了我的话,霜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从床榻上爬起来,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回去换个衣裳,很快回来,刚才来的时候,我见着长白也正往这边走了,待他来了,你先好好儿的把衣裳换了,啊,对了,这个给你。” 霜从衣袖里拿了一支簪子出来,远远的往我这边儿一丢,便出了门去,西陵扬手一接,把那簪子收在了手里,递来了我的面前,勾唇一笑,“这簪子的样式倒是有点儿意思,你瞧,整个儿是一块玉里挖出来的,从这儿到这儿,一共有九个,猜猜,这是代表的什么意思?” 九个不同的花纹?哎,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接了西陵递过来的簪子,从头到尾的细细观察了起来,这簪子,虽是从一整块儿玉里抠出来的,但,这颜色,却是有趣儿的很!黄,红,紫,白,绿,所有能寻到的,玉石的颜色,在这簪子上,竟然,都能找得到! 簪首,是黄翡色的,雕的,是一个拇指大的有麟角的黄色小龙,仰头,张嘴,像极了在一些名贵乐器上的兽首图腾,我好似,在西陵的琴头上见过,然后,是一个像豺的脑袋,瞪着大眼睛,好像,在生气,唔,这东西,我在哪儿见过的,怎得,竟是一直想不起来……再往下看,第三个,是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野兽,是一个半身像,蹲着,跟阿毛小的时候,我教着他坐的样子……然后,是第四个,是条长着龙脑袋的小蛇,第五个,是一头狮子,第六个,是一只乌龟,恩,好罢,应该说是,一只嘴上长了一排牙齿的乌龟,第七个……是一只老虎,第八个,也是一条蛇,只是,不是盘成了一团,比第四个,也细了许多,最后一个……是……恩,一只壁虎!对!没了尾巴的壁虎! 这是什么意思呢?九只没有任何关联的动物? 我把簪子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看着,却是怎么都看不明白,这样的九只动物之间,会有什么关联,“这簪子,漂亮是漂亮,只是,唔,是不是太复杂了些?戴在头上,会不会太重了?” 不会比你现在用的簪子重多少,来,别动,我给你先把头发梳顺了。 西陵把我勾回了怀里,从一旁拿了玉梳,给我梳理起了头发来,“这可是上好的玉矿,霜该是花了不少银子买回来的,你看,这雕工,也是极好,应是出自名匠之手。”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这块玉,这般巧得同时出现了五色,玉质又是细润的宛若凝脂,便是我这不懂玉的人看了,也知道,定然是好东西!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上面雕刻的,便是九个龙子。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梳顺了头发,从一旁,又拿了一条布巾过来,给我擦了擦发梢的水,指着我拿在手里把玩儿的簪子说道,“霜送你这个,寓意应是想让它庇护着你,以后的日子,都能平平顺顺,健康喜乐。” 哎?!你,你说,这些,都是龙的儿子?!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些雕饰里面,至,至多,也就只有两个是勉勉强强能算是像龙的罢?!你,你还说匠人的手工好,这,这不是坑人呢么! 一听,这些雕饰都是龙的孩子,我顿时便瞪大了眼睛,扭头,扬着手里的簪子,凑到了西陵的面前,让他好好儿的看清楚,“不行!待会儿,我得跟霜好好儿的问问!他这是从哪里找的坑人的匠人做得!这么好的一块儿玉,这不是,这不是都给浪费了么!我,我得找那匠人赔才行!” 呵呵呵,渊离,你,你可真是可爱―― 我的话,惹得西陵大笑不止,扬手,自我的手里拿去了簪子,又把我往他的怀里一圈,指着那簪子,给我讲了起来,“你啊,若是当真找着了那匠人算账,那匠人,可该冤枉的哭死了!” 自西陵讲的故事里,我知道了,那最顶端,我记忆里,是在西陵的琴上见过的黄色小龙,名唤囚牛,是龙王的大儿子,因为喜欢音乐,而时常会偷偷的盘伏在乐器上面倾听琴曲,只有极好的制琴匠人,在得了极佳的制乐器的材料之后,才敢在乐器上雕琢它的模样,传说,若这被雕琢的乐器得不了它的认可,便会莫名其妙的坏掉,西陵曾用的那把雕了它模样的焦尾琴,就是极奇怪的在落入他手之前,一直被人当成是一把弹不出声响的坏琴来得。 那只像豺的动物,是龙王的二儿子,名唤睚眦,争狠好斗,世人所说的“睚眦必报”的典故,便是由它而来,霜有一把软剑的鞘儿上,便有它的模样,只是,那软剑一直都被霜盘在腰间当最后的防身之物来用,极少有人见过,那软剑的鞘子,在很多地方的传说里,都认为,能把雕有睚眦模样的武器戴在身上的人,会矫勇善战。 唔,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关于睚眦的传说,是极坑人的,霜那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怎么看,都该是个军师类的家伙才对,怎么可能,会是个自己拿了武器砍人的!传说什么的,果然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啊,还有,那只不知是像什么的野兽,西陵说,它叫嘲风,是代表吉祥的意思,还能震慑妖魔,清除灾祸,总之,就是极了不起的那一类,以前,我在凌国的皇宫里时,住得那寝殿的檐角和我现在的寝殿的檐角上,都是有它的模样的,寻常人,可不敢在自家的屋顶上放这个东西,被人发现了,可是要被当成是谋逆的人,拖出去砍脑袋的。 …… 呃,不知不觉的,西陵给我讲这些东西的典故的档儿,我的头发,就已经彻底的干了,他从我的手里取走了那簪子,给我挽好了头发,又从我都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里来的长白手里接了我的衣裳,展开来,耐心十足的给我穿了起来。 哎,西陵,你以前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曾说过,上古之时,走兽以麒麟为首,飞禽以凤凰为尊,那,这龙,又该算是哪一类呢?说它是走兽罢,恩,它还会飞,说它是飞禽罢,它还没长翅膀…… 我早已经习惯了由西陵来帮我穿衣裳,十几年的相处,他练出了给我穿衣裳的技巧,即便是我在睡着,他也能不吵醒我,就给我穿好衣裳,我养成了让他穿衣裳的习惯,只要他在,就绝不会自己多动半根手指,唔,说起来,在旁人觉得,许是有些丢人,在我,却是认为理所应当……我不会系扣子,不会系衣服上的带子,不会……恩,总之就是,如果,我醒了,西陵不在,我宁可继续在床上躺着,等他回来给我穿衣裳,也绝不会自己爬起来,把衣裳穿了…… 这个……恩,应该,是属于走兽的才是。 西陵被我问的一懵,稍稍想了想之后,才回答了出来,“上古传说里,有麒麟也是龙的幼子的说法,既然,麒麟是走兽之首,那,龙,是麒麟的爹爹,自然也该算是走兽。” 哎?不对啊!你刚刚不是才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的嘛!若是再加一个麒麟,那不是成了十子! 我虽然是笨了些,可,却不是不识数儿的!西陵这个坏人,竟敢想懵我!没门儿!刚刚,才告诉我,龙生九子,怎得,就又冒出来了一个麒麟来! 这里说的“九”,应当是虚指,并不是实数。 西陵拧了拧眉,明显的,有些不知该如何跟我这较真儿的人解释才好,“上古传说里,就是这么说的,这个……我也没活得那么久,你问我,我也没处求证啊……这……” 作者有话要说: ☆、出门 这个好解释的很,主子! 西陵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长白的话,倒是救了他,虽然,让我有点儿觉得哪里不对,却是,也当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就好比,月儿和离殇也得叫西陵公子爹爹一样,可,真正记她们的身份的时候,却不能记在西陵公子名下,恩,主子可以这么想,好比,西陵公子,就是一条龙,你和西陵公子生的孩子,自然是要被称为是龙子,可,主子跟其他人生的孩子,就不能被称为龙子了一样……” 唔,你这么说,我便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由着西陵帮我穿好了靴子,系好腰带和佩饰,我才跳下了地来,恩,不愧是我的长白,就是聪明,举例子什么的,当然是得举我能听得懂的例子来说了嘛,这个例子,就举得很好,通俗易懂,言简意赅,“咱们什么时候出门?西陵,你不换衣裳么?” 你觉得,我是因为谁,才到现在都没换衣裳啊? 西陵原本好像是对长白给我的这个解释颇有些无奈和不认同,但,恩,也寻不出不妥来,此时,听了我的问询,才笑着挑了挑眉,转身从一旁拎起了长白给他准备的衣裳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突然伸手,用食指在我的眉心轻轻的弹了一下儿,“急什么,这会儿去了,也没什么热闹可看,再说,霜不也还没来呢么?” 然后……西陵这个坏家伙,便当着我的面儿,旁若无人的摘下了他身上唯一那能用来遮挡身子的布巾,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裳来,不,不对,这家伙哪里是旁若无人,他,他根本就是在,在趁着这个时候,报复我,勾引我,挑(和谐)逗我! 唔,好罢,我承认,我就是没出息了,虽然,明知道,这是西陵在使坏的要钓我上钩,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往他丢下的饵上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轻咽了口口水,伸手,碰触上了他好看的腹肌,“西陵,你,你的身子可真好看……” 好看么?怎么个好看法儿? 见阴谋得逞,西陵这坏人也不再丢饵给我了,快速的穿好亵衣亵裤,把身子严严实实的遮挡了起来,“长白,拿帕子给这色胚擦擦口水,口水都流出来了。” 哪,哪有! 我忙不迭的用手背擦嘴,试图掩饰自己想入非非的“罪证”,结果,手背碰上唇瓣,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流口水,我,我,我又上了西陵这个坏家伙的当!他,他又故意逗我来着! 你这色眯眯的可爱样子,真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趁着我发呆的档儿,西陵已经完全穿好了衣裳,伸手一揽,便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若不是要出门,我定得先把你就地正法了再说!” 我红着脸被西陵这个坏人抱出了寝殿的门,便见长卿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那里等着,是寻常富人家会用的马车,没有世家的族徽,也没有象征大商号的标记,唔,甚至,连繁杂的雕饰,也没有!我敢说,这马车若是跑去了街上,任是什么人,也不会多看上一眼! 长白,你先上车,接扶渊离一把。 西陵把我抱高了一点,让长白接了我的手臂,扶我上了车椽,“霜这衣裳换得,可真够慢的,都去了这么长时候了,还不回来!真不知,他这是要去逛花灯会,还是去选花魁!” 你尽会在背后挤兑我,若是不多看着你些,我的这点儿名声儿,可都让你给败坏光了。 霜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从一旁的高树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那支我曾见过的墨绿色长箫,让我只是看着,就觉得眼前一亮,唔,果然,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黑色这么不容易穿着好看的颜色,我家霜都能穿出好看的风姿来,唔,只是,今儿不是要去逛花灯会的么?他拿着这长箫作甚?这……不是他的武器么?上回,他跟摇在雪园里比身手,不就是用的……哎,不对,不对,上回,他用得是他的那只巨大的毛笔,这墨绿色长箫,我是曾在哪儿见霜用过的呢? 怎么?觉得我太好看了,看傻了? 霜半点儿也不谦虚的臭美了一番,跳上了马车,扯着我的衣袖,进了马车里面,抬头跟长白说了一句,“走西二门,我从易乐庄里找了个路熟的人再那里等着,你也多年不在罗羽了,周遭变化,想必,也该路生了。” 咱们是逛花灯会,又不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你带着个这东西作甚? 西陵也上了马车来,在我身边儿的软垫上坐了,颇有些不解的看向了霜,“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帮渊离拎东西罢?” 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人么! 霜勾唇一笑,把长箫放在身侧,抓了我的一只手,揉捏着玩了起来,唔,还真别说,若只是看着他这懒洋洋的样子,我还真真不信,他不是想偷懒不帮我拎东西,“上次,在凌国,带了渊儿出去玩儿,就遇上了刺客,打那以后,我就习惯了跟着渊儿出门的时候,随身带个能直接用的武器了,恩,再说,这也不能算是完完整整的武器罢?拿在手里,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奇怪……哎,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我真不是想偷懒!我已经吩咐了易乐庄那边,让掌柜派四个小厮过来帮忙拎东西了!” 你果然就是不想拎东西的罢?我腹诽了一句,却是没有说出来,反正,不用我拎就好,什么人来拎,没什么要紧。 遇上刺客?!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告诉过我! 一听“刺客”两字儿,西陵便从软垫上跳了起来,他长得太高,又不曾低头,只听“bang”的一声,便把脑门儿撞上了马车顶上的横梁,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让我只是听着声音,便觉得,那定然很疼! 西陵,你,你要不要紧?! 我忙不迭的跪直了身子,扶了西陵在我的身边重新坐下,心疼的不行的看向了他被磕红了的额头,欠着身子,给他吹了起来,“你怎这般的不小心!真当自个儿是铜头铁骨,撞了都不会疼的么!这,这都撞红了!” 我没事儿。 西陵的脸微微一红,没拒绝我的关心,“倒是你,这么大的事儿,怎也不告诉我呢?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都忘了么?” 可……那行刺的人,也不是冲着我来的,那人原本是…… 话说了一半儿,剩下的,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是那人,又是那人,明明不想再想起的,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间,不留神儿时,就蓦然在眼前浮现出他的影子,真傻,真傻,总也不会有结果和回报的付出,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时,能当真忘?不是早就决定了,要连恨,也一并抹去,跟他,从此成路人的么? 但,受伤的人,却是你。 霜的目光有些暗淡,失神的伸手,抚上了我的胸口,“我记得,那伤口就在这里,摇说,再偏一点,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命,便只是这里,也万般凶险……渊儿,你知道么,摇给你取完了箭,你睡过去的那时候,我有多害怕?被上官西陵下这家伙令活埋的时候,都不及那时的半分,我不敢眨眼,不敢放松身子喘气,生怕……一个眨眼的工夫,再睁开,你已经……那时,我便发了誓,绝不让你在我的目光能及的地方再遇上半点儿危险,绝不……唔……” 你看,我现在,依然好好儿的在你面前,能蹦,能跳,能跟你撒娇胡闹,能陪你说话闲聊! 我用吻堵回了霜的背上,轻抚着他的脸,认真的给他劝慰,“古书里有云,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愿意自现在开始,保护我,照顾我,再不让我受半点儿危险和委屈么?” 我愿意。 愿意。 愿意。 愿意。 一声问出,换来的,是几不分前后的四个相近回答,其中,有一声,是来自马车之外,我知道,那,是长白。 成交!唔,现在,换个话题,咱们说说,花灯会上,都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罢? 我们这是要出去玩儿的,不是去上坟,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苦着脸,可让如何有玩儿的兴致?不行,我得先把这气氛改一改才行! 这你得问长白,我们又不曾过过这罗羽的花灯节。 西陵揉了揉已经渐渐消下去红的额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面具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那花纹,跟我有些类似,只是,又略有不同,见我好奇,不及我问,便主动给我解释了一句,“这是饕餮,跟貔貅一样,是上古神兽,恩,比貔貅还要馋,听说,总也吃不饱的,你不曾下过厨房,自然不曾见过,这神兽的雕像,大都是在烹食美味的锅鼎上的。” 恩,这倒是有趣儿。 我凑近了西陵的脸,认真的端详了一下被他戴在了脸上的面具,“喜欢吃的上古神兽,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毒 马车从西二门出了皇宫后,便换上了霜让易乐庄的掌柜派来的车夫,前行了两个街口之后,又跟上来了一辆青布的小马车,跟我们所乘坐的这辆马车一样,没有任何能显示出车主人身份的标记,唔,待一会儿,马车在灯街的头儿上停下,我们下了马车来,任凭什么人,也不会无聊的猜测我们的身份,至不过,当我们是某个小商户家的少爷公子,赶了这么一个日子出来,游玩一番的罢了。 有了新的车夫,长白便进了马车里面来,在门口的位置,寻了个软垫坐了下来,给我讲起了罗羽的花灯会上会有的热闹。 我们今天要去的花灯会,不仅会有凌国那般的猜灯谜,各种零嘴儿美食,杂耍玩意儿,还会有唯有罗羽的帝都才有的“十擂”,唔,据长白说,这“十擂”上,会汇聚罗羽各地的各种人才,自愿展示才艺,共计十项,分别是琴,棋,书,画,舞,诗词,武技,厨艺,驯兽,斗蛊,每一样的才艺,都会由公众选出一名最厉害的人来当擂主,这名擂主,会得到一万两银票的赏金,而暗地里,也会有各大家族的人在旁关注,只要是有本事的人,未必就是得拔头筹的,都有可能被看中引荐,这样一来,一些没有士族身份的平民,也可以有希望作为某一个家族的幕僚,而入朝为官。 哦,敢情这花灯会,就是弄出来挑人平事儿的噱头啊!不过,倒是也给百姓了出头的盼头儿,有趣儿! 嘴上说着有趣,心里,却并没当真觉得这有什么意思,唔,比起这么做的背后好处,我倒是更敢兴趣,那当了擂主能得的一万两银票,一万两哎,要是码成了堆儿,得多大的一堆!啧啧,也不知道,当这个劳什子的擂主,有没有什么麻烦,会不会等花灯会结束了,还得履行什么义务之类的,恩,还有,这一万两银票,到底,是给一个人的,还是给十个人分的? 主子不妨去那“十擂”上玩玩儿,赢了就可以把银票拿走,输了也没人笑话,若不想被人招揽,只需上台的时候,不摘下面具即可。 相处的时间久了,长白也摸透了我的脾气,知道什么东西,是最能引得我敢兴趣的,“而且,时常还会有某些世家大族趁着这个时候出来炫宝,若能达到那炫宝之人的刁难,那被拿出来炫耀的宝贝,也是可以拿得走的,还有,得了任意一项的擂主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块儿由商盟签发的小牌子,拿了这个牌子,便可以在商盟下的任何一家店里免费吃东西,住宿,玩乐……” 停!你说,随便赢一样儿,都可以有这许多好处?! 不是我贪心,而是……恩,我本来就是财迷的嘛,不用出力,就有银子拿,还能到处免费的吃喝玩乐,不试,才是傻得呢!擂台的比试,可是十项那么多呢!我们这许多人,拿一项的擂主,总是不难的罢!到时候,我那银票和牌子,自然,都是归我的!就这么定了! 是啊,若是能得了十样的擂主,那便能拿到十万两银子,以前,我娘亲还在的时候,就曾戴了面具带我和洛儿一起来玩儿过,那时,她是拿了厨艺的擂主,得了一万两银子,结果,被我父王知道了,还大吃了一番飞醋来着……我记得,那时,她还跟我和洛儿说过,做吃的东西的时候,心里想着你深爱的人,便会做出绝顶的美味来…… 长白说着说着便消了声儿,我知道,他是又想起早逝的康王妃来了,他娘亲的死,总像是一根扎在心上的刺,就算,现在他已经原谅了他的父王,却依然会,在碰触的时候,疼得泪眼模糊,“主子……” 今晚,你也去试试 分卷阅读103 烹饪的擂主如何?站在你娘亲曾站过的地方,尝一尝她当时幸福的心情,我会在下面看着你,给你加油的! 我懂得心上扎了刺的感觉,很痛,不敢碰触,却是留得越久,不拔出来,越痛,就像……江若渺,他便是我心上的刺,我拔不掉他,想无视,却总被痛提醒,长白跟我不同,他的刺,是可以拔的,因为,康王妃已经死去多年,那刺,只是他自己扎上去的臆像,想通了,便会自己销声匿迹,“我想尝尝,你娘亲曾做给你父王的美味,你,会做么?” 娘亲每每烹饪,都是不依着菜谱的,并没有什么固定的配方,长白记得,那时,她是做了一味点心,名唤举案齐眉。 长白微微一愣,瞬时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勾唇一笑,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主子若想尝,长白……便上去试试……” 我半点儿犹豫也无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就算不是为了有美食可尝,也要让长白上去试试,输赢不计!唔,好罢,连我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起了自己的想法,像我这种自私的吃货,这种时候,不该是优先考虑,长白会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出来么?怎得,竟是先想着,这样做,会对长白有好处了呢?一定……是昨儿晚上没睡好的关系,啊,不,是刚刚,没睡好的关系! 马车在灯街的东边儿街口停下,天色只微微有些暗,还不曾彻底的黑下来,街两旁的摊子,也都在忙活着搭摊子,未曾售卖东西,很显然,是我们来的早了。 易乐庄的掌柜倒是个会打点事情的,派来的马夫是个熟手,麻利的摆好了踩着下车的脚凳后,就垂首站在了一旁,不再多言语半句,后边儿马车上下来的四个小厮,也都是个个强壮高大,一看,就是很有力气的样子,能拎很多东西,这点儿,让我很是满意。 咱们好像来早了。 我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两边儿,颇有些遗憾的扭头,看向了西陵,“在这儿等么?” 咱们先去盛情楼吃东西,我让人提早儿定了位子。 西陵勾出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之前,你不就很感兴趣哪儿的菜肴么?咱们去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好! 吃的什么的,最美好了!之前,我听夜天音说,盛情楼的菜,名闻天下,便有些馋了,唔,果然是我家西陵最了解我,还不等我说出想吃来,他就都给我想到了! 灯市还不曾开,你趁着这个档儿,也把马先喂了罢,一会儿,就把车停在那边儿的那棵树底下,我们玩耍的中间,少不得让人回来送东西,有个显眼的地方,他们回来也好寻你。 霜跟车夫吩咐了一句,也自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半脸的面具来,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那是一只鸟头形状的面具,厉目,尖嘴,有些凶,却并招人讨厌,反倒是跟他的气质极搭调,整个儿人看去,便似一个自轮回里走出来的魔王,霸道,美艳,摄人心魄。 这是什么鸟?我好似不曾在图谱上见过? 我伸手摸了摸霜脸上的面具,软软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很是舒服,跟我带的面具类似。 佛经里记载,凤凰生两子,一子孔雀,一子金色大鹏雕,孔雀好吃人,曾一口把佛祖吃进腹中,佛祖心慈,未伤害它,便在它的身上割了一个口子出生,并认它为母,这面具绘的,便是孔雀。 霜捉了我的手,放在掌心,与我十指交缠,引着我往灯街上的盛情楼走去,一边走,一边给我讲他所带的面具的意思,“孔雀,自古便被当成是一种凶兽,以恶制恶的道理,你应该也是听过的,就因为这孔雀是极恶的凶兽,所以,又被认为是能压制其他凶兽的利器,人们制作孔雀的面具带着,也是趋吉避凶,借着孔雀的臆像,来保佑平安的意思。” 西陵说过,凤凰是飞禽之首,为什么,生下来的孩子,却反倒是凶兽呢?不该是凶禽么? 不多会儿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西陵才依着麒麟是走兽,龙是它的爹爹,所以,龙也是走兽的逻辑给我解释了为什么龙不是飞禽,可,这会儿,霜又说,孔雀作为凤凰的孩子,却是凶兽,这……就让我不懂了,飞禽的孩子,不该是飞禽么?怎么,就成了凶兽了呢? 这里的兽,只是统称,并不是说,它就是走兽了的意思,就好比,咱们去打猎,我会说,走,咱们去打几只野兽回来,可,到了打猎的时候,遇上山鸡什么的,我就不打它了么?也照样要打的,对不对? 霜很有耐心的给我讲解,半点儿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只不过是一种指代的称呼罢了,那是野兽,这是凶兽,明白么?” 唔,原来是这样。 我一手由霜牵着,一手被西陵领着,不急不慢的跟着他们往前走,索性,灯街还要有阵子才开,趁着这个时候,吃吃东西,听他们讲讲故事什么的,是最好不过了,“那,你什么时候,当真带我去打猎?” 等天暖和一些罢,城外可不比城里这么暖和,这个季节,还冷着呢。 霜低头看了看我,对我的反应有些小小的意外,“你会射箭么?” 不会,但,我可以用毒。 我想了想那重得我拿都拿不起来的名唤“弓”的东西,坚决的抵制了要让霜教我用它的念头,“半点儿都不会比你们用弓箭慢的。” 你用毒……毒死的动物,打算给谁吃? 我的话让霜一脸无奈,轻咳了一声,伸了空闲的那只手捏了捏我的脸,“罢了,你还是只负责吃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称呼 哎?!被毒死的动物,是不能吃的么?!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万分不解,为什么用弓箭射死的动物可以吃,用毒毒死的动物就不能吃了,都是死了的,有什么不一样么? 被毒死的动物,肉难道是没有毒的么? 霜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好像,是有点儿生气了,“你是打算毒死西陵,还是毒死我,恩?” 主子,被毒死的动物,只有血脉觉醒了的雪族和墨族的人可以吃,打猎时,被主子毒死了的动物,长白可以做成单独的菜肴,陪主子共享。 长白紧一步跟了上来,俯身,凑到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悄悄儿话般的跟我说道,“其他的人,若是吃了,是要被毒死的。” 哦,这样,那就少毒死几只好了,两个人也吃不下太多。 我点了点头,稍稍有些明白了霜生气的因由,原来,寻常人是不能吃被毒死了的动物啊,真可怜,一定是因为馋,又不能吃,才会心情不好的罢?我也太不像话了,应该先把这事儿弄明白的,这般的在他眼前里说,不是摆明了在气他的么? 霜,你别生气啦,我不在你眼前里吃,还不行么? 我摇了摇霜的手臂,讨好的凑近了他的身边儿,踮起脚尖,趁着没人看到的档儿,偷偷儿的亲了他一下儿,以示安慰,“呐,大不了,我吃那些野味儿,你吃我,怎么样?” 那就这么定了! 我的话果然好用,霜的唇角一勾,哪里还有半点儿刚刚的不快,伸手一勾我的腰身,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去,俯身,贴近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等天暖和了,咱们便天天去打猎,如何?” 你这祸国殃民的妖孽,是想让罗羽也经历一回“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西陵叹了口气,不及我回答,便上了前来,伸手戳了一下儿霜的脑袋,“明知道在有些事儿上,他最是容易犯糊涂,你还偏偏爱逗他!渊离,你莫要信他,他之前,是不知道被毒死的动物,还是有人能吃的,才跟你抓狂的。” 在外边,还是不要这般的称呼主子比较好,在罗羽,渊这个姓氏,太过稀有。 长白上前来帮我整理了一下斗篷的帽子,不让我的头发从里面露出来,银色的头发,的确是太扎眼了些,原本,我是想,让西陵帮我用染料染成黑色的来着,可,染了半天,也不上色,后来,听罗修天说了,我才知道,雪族的头发,跟寻常人是不同的,是没有什么颜色能染的上去的,“不若,就起个别名罢?” 也对,是该准备个在外边用的称呼。 西陵点了点头,觉得长白的这个提醒很是有道理,之前,罗修天说起我的姓氏的时候,他也是在的,“渊”这个姓氏,在罗羽,就只有我和我娘亲,唔,当然,前提是我不打算让我的孩子跟我姓的话,“长白和长卿管他叫主子,这没什么可改的,咱俩……” 叫离儿如何? 霜稍稍的想了想,提了个建议出来,明显的,是不想拿我名字之外的字来称呼我。 只有我娘亲和哥哥,才这么称呼我的,让你们也这么叫起来的话,我会觉得有些别扭,能换个别的么? 说起司徒亦,我的耳根不禁红了红,那些荒唐胡闹的日子……应该,不会被娘亲知道罢?唔,就算,被娘亲知道了,我……也该能把不是都推给了哥哥去的罢?毕竟,每回,都是他主动勾我,我只是禁不住勾引了才…… 水出地而不流,命曰渊水,亦可解为不动之水,即为之水,你不想我们叫你离儿,那便给你取个小字,叫之水,可好? 西陵摸了摸我的“爪子”,反过来,在我的掌心里写下了“止水”两个字,“旁人若问你的名姓,你便报这两字,也算不得说谎,至于,旁人非要往错里去理解,也怪不着你。” 这两个字儿好听也好写,就这两个字儿罢! 我很满意西陵给我取得这两个小字,以前时候,曾听娘亲说过,潜龙在渊,其翔在天,里面的渊,便是静水的意思,刚刚,长白拿了龙来放在西陵的身上打比方之后,唔,更是让我隐隐的有了种,西陵只有在我这里,才是归宿的窃喜,止水,不就是静止不动的水么?对,以后,我的小字,就叫止水了! 西陵让人在盛情楼定下的位子是极好的,虽不是雅室,却是视野上佳,等菜肴上席的那一会儿,我站在栏杆旁边看出去,发现,竟是能看到整条完整的灯街!灯街上,人们都在忙碌,小的像是满地爬着的花花绿绿的虫子,很是有趣儿。 别总在那边儿站着了,过来,让长白给你净手,该上菜来了。 看着我一会儿跑东边,一边儿又跑西边的看热闹,西陵忍不住勾唇一笑,招呼了我一声,“这会儿,这么精神的瞎跑,一会儿,又该喊累让人背着抱着了,来,过来,坐下。” 哦。 我极不舍的往灯街上又看了两眼,才转身回了桌子旁边,伸手给长白,让他用洗了后拧得半干的温热布巾给我擦手,其实,在桌边,也是能看到灯街的景致的,只是,我长得不够高,只能看到屋顶,看不到人,“天音说,这里的菜以酸闻名,长白,你吃过么?” 长白离开罗羽的时候,还不曾有这地方。 长白摇了摇头,用布巾仔仔细细的给我把手擦了三遍,才丢回了盆子里,示意等在一边儿的,霜让易乐庄的掌管派来的小厮端走,“不过,这酸味的菜肴,长白倒是曾在别的地方的小菜馆里吃过一回,不是纯粹的酸,而是……酸中带甜,或酸中带辣,很是爽口,吃完之后,全身都像是通透了般的舒服……” 恩,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我本就是馋得很,此时,听了长白的这么一番描述,更是忍不住要流出口水来了,闻名天下的菜馆,怎得也该比长白说的,那别的地方的小菜馆要强得多,也不知,西陵都让人准备了什么菜肴,会不会有长白吃过的那几种。 很快,两个小二便抬着一个大食盘上来了,我好奇的站起来,竟是发现,上面满满的摆着二十几道菜,有盘子装的,碟子装的,碗装的,汤盆装的,还有……怎还有一个用木桶装的!这,这……也太诡异了些罢! 这些,都是盛情楼里的招牌菜,我也不知哪个会合你的口味,便让人都点了上来。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我挽了袖子,告诉我知道因由,免得我奇怪他怎要了这许多的菜,“你都尝尝就好,不要吃得太多,一会儿,灯街开了,你定还得忍不住要零嘴儿吃,可别出来玩一趟,把肠胃给撑坏了,回去之后,又难受的满床打滚。” 西陵说着话的档儿,另一个小二已经从那两个小厮抬着的大托盘上,把所有的菜都端了下来,摆在了桌上,霜各丢给了他们一块儿碎银子当赏钱,便打发了他们满心欢喜的离开,唔,不知在这盛情楼里做伙计能拿到多少的赏钱和月钱,我倒是知道,在凌国,一个卖身进了世族府宅的大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五两银子,一个这样的姑娘,足可满足寻常百姓人家,十口人的生计。 霜,果然还是太不拿银子当钱了些,以后,我得管着他点儿,不能让他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该买的东西,比如,给我买零嘴儿什么的,花些钱也不是不行,可,打发菜馆小二这样的事儿,却是万万没必要也这般的大方。 你这坏东西,是不是就觉得,只把钱花了你的身上,才不算浪费,恩? 霜看出了我的心思,禁不住一笑,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别这么小气,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只送你的那支簪子,就值十万两金子,你这般的算算比比,刚刚,我给出去的,是不是连头发丝儿那么一点儿,都算不上?” 唔……连你都是我的……把钱花了我的身上,自然是……不能算浪费了…… 我是想过,那簪子定是价值不菲,只是,却不想,竟是贵到了这般离谱的地步,不过,恩,贵是贵了点儿,我这心里,倒是半点儿都没觉得不舒服,难不成,果然是我小气,只觉得,人家把钱花在了我的身上,才不算浪费的么? 你啊,这都是怎么养成的……习惯…… 霜笑着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伸手拿了筷子起来,给我夹了一块儿鱼来碗里,“也好,你这要是到了寻常的百姓家里,可得是个极好的管家媳妇儿!来,吃鱼,冷了该不好吃了。” 因着不是在宫里,又不是雅室,吃饭有人站着服侍,难免引人注目,于是,长白和长卿便难得的在桌边儿坐了下来,拿了碗筷,低着头吃起了东西,唔,没办法,我的两边儿,一边儿是西陵,一边儿是霜,他们两个都隔着我极远,根本就没法儿给我布菜。 长白,长卿,你俩多吃些,等会儿,去灯街上玩儿的时候,要帮我拎很多东西,没吃饱,没力气可不行。 我看出了两人的不自在,便站起了身来,踮着脚,各夹了一筷子菜到他们的碗里,“来,这个像是很好吃,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糖人儿 许是我给他们夹菜的举动,让两人觉得很是开心,这一餐,吃得也算不错,唔,这酸味儿的菜,果然是跟长白刚才说的那样,不是单纯的酸,还有,别的其他味道与之搭配,这一搭配,便使得这菜里的酸味变得可口美味了,连我这最是喜欢甜味儿的人,都忍不住觉得,这味道,要比许多寻常的甜味的点心,要好的多。 都怪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害得我都要走不动道儿了! 我摸着自己撑得圆溜溜的肚皮,我费力的从椅子上挪了下来,哎,我果然还是对好吃的东西,没有半点儿的抵抗能力,吃饭之前,我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要吃得太饱,要留了肚子,一会儿去灯街上吃零嘴儿来着,唔,这一吃起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难得见你吃饭也能吃的饱成这样。 西陵把我拖进了他的怀里,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然后,微微的拧了拧眉,“一会儿,买的零嘴儿先别吃,不然,该撑坏了,知道么?” 那,可以先买了,让人给我拎着么? 我仰起头看了看西陵,可怜兮兮的跟他讲条件,“不然,等我们逛了一圈儿回来,卖完了怎么办?” 你就依了他罢,不然,他怕是一路上只剩下担心零嘴儿被卖完了,着急着要往后走了。 霜站起身来,凑来了我的身边儿,帮我跟西陵说情,“索性,带得人也不少,先买了,也拎得过来,难得他肯饭吃得这么好,你若是因了这个,让他没了零嘴儿吃,以后,他还如何肯好好儿吃饭?瞧瞧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前些日子,你不在的时候,我才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哄着喂得长上了点儿肉,你回来的这几天,一吃零嘴儿,又给瘦回去了!” 那就先买了,让他们给你拎着,什么时候我说你可以吃了,才能吃,怎么样? 听似商量的口气,事实上,却是没有半点儿商量的意思,西陵缓缓的站起身来,动手给我整理了一下斗篷的帽子,牵着我的手,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走罢,灯街就快开市了,再迟,就该被人挡了路,看不见热闹了。” 有你在呢,怎会看不到? 我本能的回了一句,待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知不觉,我已经从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从最早一次的由西陵带了去看花灯会,被他放在箭头,到慢慢长大,被他抱在怀里,到背在背上……我可真是没良心的混蛋,怎竟把这种事情,当成了理所应当……我在他的肩头,他的怀里,他的背上看着热闹风景的时候,他…… 对,有我在,渊离,我会一直都在。 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笑着回过了头来,揽我入怀,把唇瓣凑近我的耳边,用只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柔声说道,“你知道么,渊离,在你忙着看风景的时候,你便是我的眼里,最美的那一道风景。” 走,走啦,下,下面要开,开始了! 给西陵这么一说,我的脸顿时一红,扯着他的手,便往楼下跑去,这,这坏人,真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这,这才多点儿的工夫,便都,都跟霜学坏了! 慢点儿,刚吃饱了饭,一会儿,肚子该不舒服了! 西陵拉住了我,不让我快跑,只伸手揽了我的腰身,叫我跟着他慢慢走着下楼,“告诉你多少次了,怎总也记不住,恩?” 待我们下了楼去,果然,灯街已经开了张,处处灯火闪耀,竟是半点儿都不让人觉得这是夜幕之下,唔,罗羽的花灯会果然是跟凌国的大不一样,单是这些以前我从未见过的景致,就让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一盏盏样式各异的灯笼挂起,不仅道路的两边儿挂了满满的两排坠了灯谜的,连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子上,都是满满的,亮亮的,照的这本该是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的街上,亮得没有半点儿晚上的意思。 西陵,西陵,你看,你看,多奇怪,这些摊子,竟都是有名字的! 我向来怕黑,连睡觉的时候,都需要点了蜡烛,有人在身边陪着,才敢闭眼,这灯街的装点,却是极好的满足了我喜欢光亮的癖好,此时,我只觉得,就这么站在这里的道儿上,都会心情好的不行,“哎?这个摊子叫……崔记糖人儿……霜,霜,你快来,快来,这里有卖糖人儿的,我要!” 把你会做的糖人,每样儿都做三个,包起来。 霜勾唇一笑,紧一步跟了上来,半俯下身,仔细的看了看那些已经做好了的糖人,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给了摊主,“做得漂亮些,多出来的,就算是赏你的。” 我不知道罗羽的糖人儿值多少钱,但,我却知道,在凌国,一个糖人儿,才只要五文钱,一千文钱是一吊,一吊钱,才等于一两银子,而霜拿出来给摊主的那块银子,至少,有二两多重,也就是说,如果,这是换了在凌国,用寻常的法子去买糖人儿,这块银子,少说,也能买四五百个糖人儿! 霜…… 揪住霜的衣袖,想阻止他乱花钱,却危机话说出口,就被西陵揽回了怀里,打断了下来,“乖,别吵,不然,一会儿,霜该不给你买别的了。” 西陵的话让我一愣,忙不迭的拿手捂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在多说一个字儿出来,惹了霜不高兴,当真不给我买东西了。 这位公子,这糖人儿做成一样的多没趣儿啊?不若,小老儿都给你做成不一样的呗? 摊主是个胖乎乎的小老头儿,笑得时候,眼睛眯成一道缝儿,看向我的时候,鼻子还一皱一皱的,很是滑稽,“看这位小公子,该是喜欢听话本儿故事的年纪,小老儿给他捏一套西游记,外加水浒传出来,如何?” 你的糖人儿,多少钱一个? 一听,小老头儿竟是要给我都捏成不一样的,我不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他说的西游记和水浒传,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西陵讲过了,都是雪山那边儿的奇妙国度传过来的故事,一个,是说得一只猴子,一头猪,还有一个佣人,陪着一个和尚,历尽千辛万苦,到雪山另一边儿山脚的什么庙,取经文的故事,另一个,是一百零八个强盗占山为王,最后,被那一国的皇帝坑了,投降之后,一个个都宰了……这两个故事加起来,连妖精,加人,怎么也得有六七百个,这小老头儿说,给我分别捏一套出来……莫不成,是只挑里面的几个来捏的? 回这位小公子的话,小老儿的这糖人儿啊,是三文钱一个,这位公子给小老儿的这块儿银子,得是有二两多,小老儿给你折折价,就算你七百个糖人儿,如何? 小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把霜给他的银子装进了衣袖里面,伸手扯了几块儿彩色的面糖下来,飞快的捏了起来,仿佛,只几个眨眼的工夫,一个骑着马的唐僧,就被捏了出来,穿上竹签,“小公子不妨先去玩儿着,这七百个糖人捏出来,少说,也得有两个时辰,若是赶着回府,小老儿做好之后,给送上府去,也是可以的。” 这个我先拿着吃,你再多做一个唐僧出来。 我伸手拿了那做好的糖人儿唐僧,攥在手里,送到了眼前来,细细的看了起来,这糖人儿,可比我在凌国时候见的那些,捏得逼真多了!白白胖胖的和尚,穿着长长的袈裟,头上戴着奇怪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根长拐杖,连骑着的马,都是活灵活现的! 你在这儿等着。 见我高兴,霜也满意的露出了笑来,招手唤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在做糖人儿的小老头儿摊子旁边儿等着,“老人家,你只管把你会做得糖人儿都每样儿做三个出来,末了,多少钱,算好了,让我这下人给你。” 好嘞! 小老头儿高兴的答应了一声,便低头继续捏起了糖人儿来,骑马的唐僧,黄毛儿拿棍子的猴子,肥头大耳朵拿着耙子的猪,挑着担子,比自家主子还胖的佣人,变戏法儿似的,一个个从他的手里蹦了出来,被穿上了竹签。 让下人在这儿等着就行,咱们先往前走罢,回头,你可以趴在床榻上,慢慢的看你的糖人儿。 西陵揉了揉我的脑袋,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前面还有很多好吃好玩儿的,咱们先走一遍这灯街过去,索性这灯谜也都还没揭开罩子,不让猜,待咱们走到了灯街的那头儿,再回头来猜灯谜,如何?” 好!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伸了舌头,舔了舔被我拿在手里的糖人儿唐僧,唔,真甜,零嘴儿什么的,果然要比饭好吃多了,“那,咱们继续走罢!” 糖人儿也不准吃,往前走一会儿,我说可以吃了,才能吃。 西陵看了一眼被我拿在手里,被舔了一口的糖人儿,微微拧了拧眉,补充了一句。 我只是舔了舔,没吃。 我扬起手里的糖人儿,大言不惭的跟西陵声明,“舔,不能算吃,你看,都还好好儿的,哪儿都没少,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抢灯谜 别跟我耍小聪明,没用,再不听话,当心我没收你的糖人儿。 西陵勾唇一笑,用食指在我的眉心轻轻的弹了一下,然后,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后面儿肯定还有很多好吃的,你现在不听话,撑得肚子疼,咱们就得早早儿的回去了,后面的其他好吃好玩儿的,你可就都吃不到,也玩不了了。” 唔,那好罢。 我咽了口唾沫,极力压抑自己想要舔糖人儿的念头,伸手,把糖人儿塞进了长白的手里,“你先帮我拿着,长白,别让我看见,恩,还有,不准偷吃!” 是,主子。 长白浅笑着答应了下来,接了我塞给他的糖人儿,拿在另一边儿的手里,让我不特意绕着他看,就看不见,“长白不会偷吃的。” 一路往前走,一路买零嘴儿玩意儿,零嘴儿不能吃,就让霜从易乐庄找来的小厮拎着,好玩儿的东西,我拿一个在手里玩着,其他的,也让他们给我拎着,遇上新的玩意儿,就把手里玩儿的也塞过去,再拿新买的在手里玩儿……罗羽的花灯节,可比凌国的花灯节,有意思的多了,好吃好玩儿的,也多多了! 灯街本身,其实并不长,可两边儿都摆了摊子,我又一个都不想错过的挨个儿去看,去买,就让这原本只几百米灯街平白的加上了好几倍,从这头儿,走到那头儿,竟足足用去了大半个时辰。 西陵,我走不动了。 买完了最后一个摊子上的零嘴儿,我才感觉到,我的腿酸得不行,伸了舌头,舔了一口已经被允许吃的糖人儿,朝着西陵伸出了手,“你背我罢?” 刚才玩儿的时候,也不见你喊累。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半俯下身子,让我爬上了他的后背,一如以前时候般的理所应当,“下次出来,该让霜找十个小厮来,四个,根本就不够帮你拎东西,瞧瞧,你逛这一条灯街,给你拎东西的小厮,都来回往马车上送了几趟了?” 是霜答应的要每样儿我看上的东西,都给我买三份儿的,若是寻常,只买一份儿,自然不用跑这许多趟。 我趴在西陵的背上,继续舔我的糖人儿,“唔,西陵,你说,这唐僧是不是特别的笨,特别的馋啊?” 为什么这么说? 西陵微微扭头,把耳朵靠近了我,不解我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奇怪的问题。 你看啊,出远门儿取经,还要带上一头猪,唔,应该,是准备在路上没有粮食的时候,用来宰了吃的罢?可是,你想啊,这一路这么远,猪一直跟着走,不都走瘦了么?而且,路上还得弄东西来喂给猪吃,多麻烦啊! 我又舔了一口做成了唐僧模样的糖人儿,往西陵的背上爬了爬,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认真的给他解释,“若是换了我,就把那猪给宰了卖掉,换成银子带在身上,一路上,到了有城的地方,就多买上些粮食,让那个胖佣人挑着,瞧他胖得那样儿,明显就是不肯出力的,这唐僧,也太好说话了些!” 和尚是不吃肉的。 西陵勾唇一笑,背着我往路边儿挂了灯谜的灯笼走去,“那头猪,不是用来吃的。” 哦,不是用来吃的,那……那头猪,是那唐僧的宠物么? 我对西陵的话深信不疑,唔,他向来都是知道的极多的,听他的,一准儿没错儿,“那猴子,还会打妖怪,那猪,唔,好像,除了吃,给猴子使坏,总喊着分行李之外,就再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一路上那么远,总安安静静的,也没意思的,不是么?那猪,恩,就是用来哄唐僧的,你想想,它是不是总能逗着那胖和尚高兴? 西陵背着我在刚刚掀开了罩子的灯谜前面站定,转身,看向了跟过来的霜,长白和长卿,“要不要比一比,谁能猜出来的灯谜多一些?” 霜勾唇浅笑,点头答应,颇有些信心满满,“有什么彩头么?” 你想要什么彩头? 西陵微微转身,见长白和长卿两人都是摇头,表示自己不擅此事,只 分卷阅读104 一个人兴致满满,便笑了笑,看向了他。 一万两银子,谁输了,谁拿出来,交给你背上的那只小坏蛋。 霜走到西陵的近前来,摸了摸我的脑袋,见我手里的唐僧糖人儿快被我舔吃完了,便又从跟着拎东西的小厮要了一包咸杏仁,放到了我的手里,然后,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啊,是就不能给肚子留一点儿的空儿,走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又开始吃……真不知你这肚子是怎么长得,旁人吃零嘴儿,都会长肉,偏偏你,天天吃那许多的甜食,还瘦得能被大风刮了去似的,真真是没有天理!小妖精!”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罢? 我朝着霜吐了吐舌头,一口咬掉唐僧糖人儿的脑袋,故意用力大嚼出了声儿来,“要不要来块儿唐僧肉?妖精都说,吃唐僧肉能长生不老的……” 噗嗤―― 我的表现顿时惹得所有人都笑了出来,长白和长卿弓着腰,明显的,已经有些肚皮疼了,那几个跟着拎东西的小厮,也是人人忍俊不禁,西陵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同样笑得无奈的霜,轻轻的耸了耸肩,“什么时候开始?一人一边儿的猜,如何?” 猜得出来的,便取了底下的字条来拿着,一直走到灯街那边儿的头儿上,然后,往回返,跟另一个碰头,若有猜不出来的,便由另一人再回返来猜。 霜没有反对西陵的提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陵,“你总不会要告诉我,你打算这么一路背着他罢?不如,给我抱会儿?” 不行么? 西陵扬了扬眉,觉得并无不妥,“他又不会猜,你还怕我作弊了不成?” 我可不是怕你作弊。 霜耸了耸肩,说出来的话,冒着些微的酸气儿,“我是怕你输了赖到他身上,说什么背着他,走得慢之类……” 一万两银子而已,我还不至于输不起。 西陵半点儿情面也不给霜留,伸手,给我换了个姿势,变背为抱,让我坐在了他的左手小臂上,“你去那边罢?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 霜悻悻然的去了街道的另一边,对没能把我从西陵这儿要过去的这事儿,颇有些懊恼,“我准备好了,开始罢!” 两人都是读了许多书的人,而猜灯谜这事儿,需要的,也恰恰是有学问和见识,不知是不是两人卯足了劲,唔,或者,是罗羽的灯谜比凌国简单,也未可知,反正,恩,这一回猜灯谜,西陵可是比以前在凌国的时候,快了许多。 我坐在西陵的左臂上,如以前般的抱紧他的颈子,把他猜出来的那些灯谜纸条好好儿的拿紧在手里,唔,这些纸条儿,可都是能拿去换东西的,我就不信,今年,我还摸不出好东西来!长白说过,罗羽的摸东西,跟凌国不一样,是有多少条子,便有多少份东西的,绝不会跟在凌国时的那般,所有的条子都换完了,筐子里还有一大堆纸条! 唔,如果,西陵和霜能猜出所有的灯谜来,那……不就是,所有的奖品,都是我的了?! 这么一想,我顿时便兴奋了起来,这下儿,我可要摸个够,哼哼,把所有的好东西,都摸回家!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偷偷儿的念叨,都猜出来,都猜出来,让我家西陵和霜,把这些灯谜,一个不剩的都猜出来…… 瞧你笑得这一脸狡猾的模样。 西陵一边儿猜着灯谜,一边趁着往下一个灯谜走的档儿,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儿,“是不是在想,这下儿,你终于可以不是只摸到糖果了?” 唔,这你都能猜到。 我缩了缩颈子,往西陵的颈子上蹭了蹭,“我摸了十一年,年年都只能摸到糖果,当然会想着,也摸点儿别的出来嘛!” 西陵猜得极快,走的也极快,另一边,霜也半点儿都不慢,两人走过的地方,就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唔……所有的灯谜条子,一个不剩的,全被摘了下来……渐渐的,我们的身后开始跟上了看热闹的百姓,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玩闹,他们嬉笑着,给西陵和霜加油,连一些摊子的摊主,也开始笑呵呵的给经过的我们喝彩……直到了灯街的另一头,两人齐齐的站住了脚,纵身跳起,去抢灯街尽头的那最后一张灯谜…… 西陵的武技终究要比霜好了一成不止,即便是抱了我在怀里,也未受半点儿影响,那灯谜的条子,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里,他抱着我,在半空转了个圈儿,优雅大气的稳稳落在了地上,“这题面是,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我猜,答案是,情投意合地久天长,你要不要也猜个别的答案出来,碰碰运气?” 你赢了。 霜的脸上,倒没露出我之前臆想的不高兴,反倒是伸手进了衣袖,痛痛快快的拿出了一张银票,连同他拿在手里的那些字条,一起交给了我的手里,“我输你一题。” 作者有话要说: ☆、灯谜巧解 我满心欢喜的接了霜送过来的银票和字条,兴高采烈的把字条跟西陵猜出来的那些放在一起,转身,把银票交给了长白,让他给我收好,唔,这可是不小的一笔私房钱,我一会儿还要去玩儿,万一弄丢了,可就不好了,长白细心,还是交给他保管,比较妥帖。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在下不才,着实是没弄明白,这灯谜,你是怎么解出来的,能不能麻烦你,给讲解一番? 见我们转身要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忙不迭的伸手挡住了我们的路,看那样子,若西陵不给他讲,他便真要赖着不肯走了,“这灯谜,已经在此处挂了三年,都未能有人解得出来,在下自三年前得了一位前辈赐了此题挂上,便一直搜肠刮肚……” 我要不要讲给他听? 西陵勾唇一笑,低头看向了被他换了姿势,抱在怀里的我,我敢说,只要我摇一下头,他定然,就能做出来把这书生晾在这里的事儿来。 讲讲罢,我也想知道。 我觉得那书生着实是可怜,费尽心思了三年,都没能解出来的灯谜,只让西陵这么看了一眼,便说出了答案,唔,更可悲的是,西陵说出了答案,他还没听懂,“这一共是八句,是不是每句都对应了一个字儿?” 下来走走罢,我胳膊酸了,一会儿,再抱你。 西陵点了点头,把我从怀里放下了地,牵着我的手,让我跟着他往换东西的地方走,“鸳鸯双双戏水中,鸳鸯是什么鸟?” 情鸟。 索性也休息了一阵子,腿也不那么酸了,我便跟上了西陵的步子,跟他一同往前走,“鸳鸯戏水,自然是情意绵绵,这里,该就是犬情’字的。” 蝶儿对对恋花丛,蝶儿恋花之时,是如何样子? 西陵的步子稍稍慢了些,迁就着我的速度,让我跟上他。 唔,自然是投入到花丛里面去了。 赶上了西陵的步子,他又放慢了速度,我自然便有了闲暇,伸手,从抱在手里的纸袋子里拿出了一枚咸杏仁,塞进了嘴里,嫌一大摞纸条拿在手里费劲儿,便回转身,把纸条塞给了跟在我身后的长卿,“帮我拿着,别弄丢了,我拿着,耽误吃东西。” 我有柔情千万种,前几日,我教你的成语,柔情什么来着? 西陵停了停步子,等我把纸条都塞给了长卿,腾出了手来,才继续牵着我往前走。 唔,柔情……蜜意! 我嚼了几下儿丢进嘴里的咸杏仁,咽下肚去,稍稍想了想,才勉强的记起来,西陵前几日教我的成语,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不曾生气,才放心了下来,又抓了一颗咸杏仁,塞进了嘴里。 今生能与谁共融,融,又可以解释成什么? 西陵继续往前走,就像是当真没有听出我停顿了半天,才费劲儿想起了他教我的成语一般,继续往下问我。 融者,合也。 这个我倒是记得清楚,很久以前西陵教我的,那时,因为我记这个记得快,他还曾奖励了我一大袋杏脯,可好吃了,哎,对了,这罗羽的花灯会上,怎没有卖杏脯的呢? 红豆本是相思种,说起来,以前,你还嚷着要把穿成了手珠的红豆种到土里去,我说不可能会发芽,你偏不信,结果如何? 听我答得快,西陵浅笑着回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以示表扬。 烂掉了。 我翘了翘唇角,对那串被种到了地里的红豆怨念未消,集市上买糖果的伯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信了,便想着把那串红豆的手珠种下去,然后,等到秋天的时候,就能结许多串的手珠出来了,结果,日日浇水,天天松土,到了秋天,也未发芽出来,我忍不住好奇,扒开了土来看,却见着,那红豆手珠,全都烂掉了,真真是气人!从那儿,我也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有西陵是不会骗我的,其他人,都不可信! 江头学种相思子,树成寄与望向人,红豆本就是草木,自然是要原原本本的入土,才能发芽生根,土,亦可以解释为地,在这灯谜里,地,比土更加贴切些。 见我又在想那被我种烂了的红豆手珠,西陵便停下了步子来,伸手把我抱了起来,然后,把唇瓣凑近了我的耳边,以只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过,跟红豆有关的诗词,我倒是更喜欢另一首,那首诗词是这般说的……柳色披衫金缕凤,纤手轻捻红豆弄,翠娥双敛正含情,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 你,你这个色胚! 原本好好儿的一首词,给西陵这般意有所指的一念,便顿时成了让我脸红心跳,遐想连篇的东西,我伸手往西陵的胸口上捶了一下儿,又不敢动作太大,给人看见,“你,你……这可是在外边儿呢!你,你也,也不怕给人听了去!” 前世种在我心中,这句,你觉得,又该如何解? 西陵这坏人,惹完了我,依旧没事儿人似的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出了下一句给我想。 前世已种,至今日,已是年份久远,自然,是该取一个“久”字。 我从纸袋子里抓了好几颗咸杏仁儿,一把塞进了嘴里,使劲儿的嚼,使劲儿的嚼,就像,这嚼得不是咸杏仁儿,而是西陵这个坏东西一般的解恨。 等待有缘能相逢,所谓相逢,是如何意思? 西陵坏坏的笑,伸手进了我抱在怀里的纸袋子,也拈了一粒咸杏仁出来,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慢悠悠的嚼了起来,从他的口型,我看的出,这坏人是在跟我说……今儿晚要报复我,还是明晚?待一会儿回去了,我沐浴完了,去你的床榻上等着,给你演示一番那首诗词的意境如何? 二人见,方能称为相逢,二人拼字,是个“天”字。 我冲着西陵咬牙切齿,却偏偏就是拿他没办法,没他聪明,力气也没他大,哪次琢磨着要报复他,到末了,不是我被他收拾了?天理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共赏春夏与秋冬,一年有四季,年年有四季,人一生所过时日,无不在四季之中,万载所过寒暑,亦无不在四季之中,此一句,取得是个长字。 见我鼓着腮跟他置气,西陵不禁莞尔一笑,低下头来,偷偷儿的啄了一下儿我的唇瓣,压低了声音,跟我讨好道,“一会儿回去了,给你讲故事,不生气了,恩?” 十个。 我翘了唇瓣,跟西陵讲条件,这么欺负我,一个故事哪里就能饶了他? 不行,十个太多,十一个。 西陵扬了扬眉,一副要跟我讨价还价到底的样子。 不行,最少,也得九……算了,我就大方些,这次,就依了你,十一个! 呼,还好,我反应的够快,不然,就该又掉进这西陵这个坏家伙的陷阱,自己往下落价下来,哼哼,吃一堑长一智,上回被他给算计了,自己把每天二十个蜜饯的零嘴儿往下落价儿到了十个,这回,想让我再上当?哼哼,没门儿! 啧,这回儿,反应倒是快了。 西陵半点儿吃亏懊悔的意思也没,只伸了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抱着我走到了灯街正中的兑换灯谜奖品的地方,朝着装了摸奖品的小筐子努了努嘴,“还摸么?” 当然! 我扭头看了看长卿,示意他把那一大摞猜好了的灯谜纸交给兑换奖品的人,然后,挽了袖子,准备开始摸奖品,可爱的奖品们,这回,你们可都是我的了,哼哼,看我把你们一样儿一样儿的都摸出来,“快,快,长白,过来,过来,等着帮我拿奖品!” 守在奖品旁边的人,看了我的反应之后,只是淡淡一笑,从长卿手里接过去谜题纸,仔细的数完了之后,抬起头来,冲着我礼貌的点了点头,“小公子猜出来的谜题数目,恰好等于所有的灯谜数目,小公子既是打算好了要自己摸出来,就请动手罢。” 好! 我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兴高采烈的从筐子里往外摸纸条,摸出来看了之后,就交给那个守在奖品旁边的人,让他给我兑奖,他也不厌烦,一张张的认真看过之后,就念出声儿来,让旁边的侍卫拿出相应奖品,交给等在一旁的长白。 我的运气也是当真不好,起头摸出来的十几张,写得都是糖果,到了后面儿,才开始慢慢的出现一些灯笼,桃木簪子之类的小玩意儿,直摸到了一百多张,才摸出来了一块儿玉佩,长白拿不过来了,便递给了长卿帮忙拿着,长卿也拿不下了,便由那四个易乐庄来的小厮帮忙拿着,直到了最后,所有的奖都兑换完了,四个小厮的手里都拿不下了,连霜和西陵,都帮我抱了许多…… 唔,摸到头奖的感觉可真好! 把最后一张纸条才摸出来的,被当成头奖的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红色宝石拿在手里,我的心情顿时好的不行!这么大块儿的宝石,可得值不少钱,等回去了,让工匠拿去处置一番,合着金子,给我家西陵做成个漂亮的镇纸!恩,样式我都想好了,就做成条叼着赤色珠子的金龙! 作者有话要说: ☆、十擂开始 那,你就把你的头奖自己拿着,其他的,就让他们先拿去马车上面。 西陵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一大堆奖品,又看了看我,微微拧眉,转身,把那些东西,一样样儿的堆到了那四个小厮抱着的,已经高得无处可放的,奖品上面,“霜,你跟他们一起回去趟儿罢,我们这般的都抱着东西,遇上人来抢夺,谁人保护这个财迷的抱着他的头奖不肯撒手的小东西?” 看了看西陵,又看了看我,见我一副打死不肯对我捧在手里的那块儿红宝石撒手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好罢,我们回去送一趟,很快就回来,你们就在这儿,不要乱走。” 恩!你们快些回来!我们在这儿等着! 见霜没有逼着我把得了的头奖拿出来的意思,我的心情,顿时便更好了起来,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态度极好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顺便,把刚刚买的酸梅拿回来一包,这包咸杏仁快吃完了!” 那四个小厮拿的东西多,又不似霜他们般得能踩着墙壁和屋顶飞来飞去,自然,要走得慢些,霜和长白很快便回来了,长白的手里,拿着我之前要的酸梅。 长卿呢? 我把最后一颗咸杏仁塞进嘴里,丢掉了手里空了的纸袋子,从长白的手里接了酸梅的袋子过来,拈了一粒出来,送进了嘴里。 唔,真酸,酸的我全身都打了个激灵,可是,酸过之后,却是泛起了丝丝的甜,真真是好吃的紧! 应该得多等些时候,毕竟,他不会武技,拿的东西虽少,却也得挤得过这许多人的来回才行。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走来了我的身前,动手,帮我理了下斗篷,把之前从里面掉出来的一缕头发,塞了回去,“主子稍安勿躁,离‘十擂’开始,还有些时候。” 我倒是不怎么记着去看那个什么“十擂”,虽然,唔,它给的奖金着实是挺让我心动来着,可,现在,更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是,之前,风头出得太过,四下里,不自然的便聚了些人来聒噪,总这么站着等人,实在是被他们烦得厉害! 恩,好罢,我承认,我就是看着那些丑八怪们缠着我的西陵问东问西,吃醋了! 哥哥!你怎又把家中令牌乱落地方!这若是给有心人捡了去,败坏了家中名声,爹爹可如何肯饶了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湖水绿色的人影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往西陵的眼前一站,不及我反应过来,便把一块儿黑色镶金色虎头纹的令牌塞进了他的手里!来人……一如既往的带着他的白色面具,不是夜天音,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西陵被他说的一懵,却是由着本能,没把他塞得那块令牌退回去。 只兴你出来玩儿,就不兴我出来么? 夜天音勾了勾唇角,说的可怜兮兮,“命苦的我啊,连出来玩儿,也逃不了帮你收拾尾巴,你还凶我,这都叫什么世道……” 夜天音的出现,确切的说,是那块儿写着“夜”字的,代表夜家子弟身份的令牌,顿时便让围着西陵聒噪的人迅速的退出了好几步去,之前那些问名姓的,问身家的,问婚配与否的丑八怪们,都像是见了阎王似的,一个个吓得鬼容失色,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恩,很好,世界安静了。 唔,原来,夜家的令牌,竟是这么方便的一个东西,等夜天阳回来了,我可得让他帮我弄几块回来,着实弄不到真的,做几块假的也行,一块挂到西陵身上,一块挂到霜身上,一块挂到长白的身上,一块挂到长卿的身上,哼哼,这样一来,我可就省心不用怕他们被人勾了去了。 主子既是微服出访,就不该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惹来旁人关注。 看着毫无半点儿惹了祸需要旁人摆平,需要谢人家的觉悟的我,夜天音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近了我的身边来,压低了声音,跟我说了一句,“这若是给人认了出来,引来不轨之人,可如何是好?” 你看这一片喜乐的,能有什么不轨之人,不过,恩,你刚才做的很好,帮我赶走了苍蝇。 我瞪了西陵一眼,又往远些的地方看了看那些跑走了,又偷偷儿溜回来,远远的对着西陵犯花痴,对着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些人……该不会,是还不死心罢?呃,不对啊,怎朝着我指指点点了呢?还有,呃,那么明显的同情神色,是怎么个意思?! 天音宁可主子不要招惹麻烦,也不想要主子的这番夸奖。 夜天音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是本能的想要牵我的手,却蓦地发现,这样不可礼数,忙收回了手去,尴尬的抿起了唇角,“‘十擂’就要开始了,听说,今年,有很珍奇的好东西被人拿了出来炫宝,再不过去,就该寻不到好位置了。” 珍奇的好东西?那还等什么!走罢! 一听有宝贝,我顿时便觉得自己眼睛亮了起来,抓着红宝石的一手挽了西陵的手臂,空闲的一手扯了霜的衣袖,就要往“十擂”的场地方向走,“赶紧,赶紧,我们去看宝贝!若是能达到那宝贝主人的要求,就可以把宝贝带回去了!快!快!” 唔……一路前行,经过那些之前跑掉的人近处时,我好像……听到了他们在说,呃……真可怜? 什么真可怜?我么?我……哪里可怜了?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看西陵和霜,呃……没揪错人啊,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人觉得,我是可怜了?刚刚,他们不还在盯着西陵眼冒绿光么?夜家的令牌,怎竟有这般大的威力,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让人对他避之若疫了不说,还对我,泛起了同情?难不成……是夜天音这个坏东西捣了什么鬼,那夜家的令牌,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的那一类! 主子不要多想,夜家的令牌,从来,都只有那一种样式,主子现在看到的,百姓的态度,便是真实的,对夜家人的态度。 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夜天音浅笑着走来了我的近前,半俯下身子,凑来我的耳边,吐着暧昧的气息,柔声说道,“主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难道,我不该觉得奇怪么? 我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好奇,于理,夜家是罗羽的四大世家之一,不该是人人敬仰的存在么?就算,畏惧夜家的势力,不敢近前献殷勤,也该是……想尽了法子表现自个儿,以求得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罢?怎都……这,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主子觉得奇怪,是因为,主子还不够了解夜家。 夜天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快步上前,分开已经挤得黑压压的人群,给我开了一条小路出来通过,“来,走这边,挤在人群里容易气闷,到前面去,能看的清楚些。” 见夜天音不想再说,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只打算着等回去了宫里,再寻机会找人问询,既然是出来玩儿的,就该玩儿的尽兴,那些会扰了兴致的事情,暂不提也罢,唔,他是夜宫里的人,寻常里,怕是也没机会出来玩儿的,今日巧遇,还要帮我处理麻烦,也……怪不容易的……待回去了,就从我刚刚得了的那些奖品里面,找一个什么出来,送给他当谢礼好了…… 许是人群淹没了我们的身影,那些见了夜家令牌的人也没法儿再看见我们,我只觉得,之前环绕在我身边儿的那些让我不舒服目光不见了,心情,也重新变好了起来,恩,“十擂”,每赢一个擂主,便可拿到一个可以白吃白喝的令牌和一万两银子的比试,不知道,我们这……一,二,三,四,五……唔,算是六个人罢,能拿回来几个一万两? 想……参加?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眼里已经在冒钱币形的金色小星星,夜天音有些意外的回转过了身来,微微低头,朝我看了过来,“对什么感兴趣?” 所有的(银票和白吃白喝的牌子)都感兴趣…… 我本能的应了一句,才回过了神儿来,尴尬的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不小心流出来的口水,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恩,那个,其实,我的爱好,是很广泛的……” 金银珠宝什么的,只要是能换成钱的,我都是很喜欢的,而且,越多越好,来着不拒,所以说,我跟夜天音说,我的爱好是很广泛的,可不能算是说谎,我腹诽了这么一句,半点儿惭愧也无的抬起头了头来,看了他一眼。 不及有人再说什么,便听得擂台之上,响起了锣鼓声来,锣鼓声之后,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挪着四方步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朝着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才子佳人有礼,今年这“十擂”,依然是由小老儿主持。 胖胖的中年人嗓门儿大的像庙里的大钟,让我不由的响起了西陵之前给我讲的龙的那胆小的四儿子蒲牢,“今年的炫宝人,拿出来的,是一张天下闻名的琴,炫宝人的要求是,用十块纹路不同的‘十擂’牌子交换。” 作者有话要说: ☆、名琴焦尾 胖胖的中年人话音落下,便由两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抬了一张琴上台,侧过来,展示给众人看。 在看到这琴的一瞬间,我只觉得,我的眼睛湿了,那张琴,是西陵的琴!是许多年前,为了给生病的我买贵得离谱的药材补身子,而被西陵拿去当掉的,他一直当做宝贝般收藏着的名琴,焦尾!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西陵哭,半夜里醒来,看着他坐在背对着我的方向,肩膀颤抖的抚摸着原本用来放那琴的琴案,我紧张的下了床,钻进他的怀里,生怕他因此而厌恶了我,丢了我,让我自生自灭了去,结果,他没有推开我,反倒是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他说,渊离,这没什么,琴是死物,当掉了,以后,还可以再赎回来,你是我的宝贝,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跟你相比,别怕,别怕。 而后来,西陵一边照顾我,一边赚钱,我也偷偷的跑到前面去,给那些让我觉得讨厌恶心的不行的客人端茶倒水,说些好听的话儿赚赏钱,虽然,每每被西陵抓回来,都会被罚站墙角,却是从来都未停下过。 那整整三年,我连零嘴儿都不怎么吃,西陵问我想吃什么,我便告诉他,没想好,你给我钱,我想好了再买,西陵问了几次之后,也便也不再多问,只每两三天,就给我十文铜钱,当零花钱。 再后来,我拿出了攥了三年,整整有一百两银子那么多的一大盒子碎银子和铜钱给西陵,告诉他,加上他攒的那四千九百两银子,就够五千两银子,去跟当铺赎回他的琴了,那一晚,我第二次见到了西陵哭……那时,他把我紧紧的抱紧在怀里,一边说我是笨蛋,一边轻轻的拍打我的后背,我难得坚强的没有哭,只由着他抱着,重复给他,他曾告诉过我的话,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西陵,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事不尽人意,第二日,我和西陵欢欢喜喜的去当铺,要赎回他的琴的时候,那当铺的老板却告诉我们,那琴,早已过了活当的当期,一年之前,被一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人买走了。 西陵,那是,是……你的琴…… 我轻轻的扯了扯西陵的衣袖,拿手背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以确定,我没有看错,褐色的琴身,金色的小龙雕饰,那龙角的尖上,还有一小截红色,是了,绝对不会错的,我便是认错了什么,也不会认错这张琴,这是西陵的琴,是西陵的焦尾! 我感觉的到,西陵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这许多年,他虽未再跟我提过半句这琴,可,他的心里,还是总也忘不掉它,如今突然这般没有准备的见了,怎可能不激动! 这张琴,乃是昔日里的谪仙陵王,今日里的罗羽王后的心爱之物,也是机缘巧合,才被今日的炫宝者所得,这琴身,是自整块的千年乌木上平切下来,雕工,亦是由三百年前的名匠玄音大师亲力亲为,连琴弦,都是取自东海万丈之下的巨鱼之须,这琴身上,有一细小刻字,传闻,乃当今暗王陛下幼时所赐,此字深奥,无人能识,能参透其意者,便可得人间至宝。 台子上那个胖胖的中年人说得云遮雾罩,像是那琴上的字,当真是什么不得了的藏宝图一般,可,其实,这事儿,也只有我和西陵两个人知道,那琴上的细小刻字,是我当时手欠,拿他的簪子随手刻上去的,是一个陵字的左边,加上一个渊右边,根本就没什么不得了的意思,为这事儿,我还被他打了屁股,虽然,他根本就没用力气,打得一点儿都不疼,我却是哭得一塌糊涂,弄得整个别绪楼的人,都以为他对我这个才三岁的小屁孩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 西陵,你看,这人说谎都不会眨眼睛呢! 我踮起脚尖,掰着西陵的颈子,让他低了头来,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那分明就是……唔……” 他说的半点儿都没错,能识此字其意者,会得到人间至宝。 西陵回过了神儿来,伸了食指,放在了我的唇瓣上,然后,动手把我从地上抱起来,让我坐在他的左臂,抱住他的颈子,“你看,我就识得那字的意思,然后,便得了你陪在我身边。” 我笑着吻了吻西陵的脸颊,往他的身上又蹭了蹭,我知道,西陵从来都不喜欢说些山盟海誓来哄我,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已是难得。 长白,你绕过去,去问问台子后面的人,这琴,卖多少钱。 我的确是财迷了些,可,也分在什么地方,今日,这琴,我势在必得,哪怕,是要搬空罗羽的国库,也在所不惜,它是西陵的,只该是西陵的,就像,西陵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一样。 长白答应了 分卷阅读105 声,便向后挤出了人群,不久之后,就回返了来,只是,带回来的回复,却是让我微微一愣,那后台的神秘炫宝人竟然告诉长白,他家主子说了,此琴,只换不卖,若是想要钱,他何不把这琴捧去了献给当今的暗王陛下,暗王陛下定然会因为他的献宝,而大加封赏…… 从开始,他让上面的那个胖子讲说这琴的价值之时,你便该猜到,这炫宝之人,是不会卖这琴的,他只是,单纯的为了炫耀而已。 西陵浅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笑得让我有些毛骨悚然,很显然,他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十擂’,乃是各种文武杂项高手的云集之地,他却要人用十块纹路不同的牌子来换这琴,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十块纹路不同的牌子,那……便是等于,要赢得所有十项的擂主! 我微微一愣,忙不迭的伸手帮他抚起了胸口,以免他气坏,这可恶的炫宝人,也太没诚意了些,这种条件开出来,分明就是耍着人玩儿的嘛!哪有那么厉害的人,能一下子得了所有的十项擂主的!那还不成了神仙了! 咱们走罢。 西陵捉住了我的手,准备抱着我转身离开,虽然,还有些不舍那台子上琴,却也没多做留恋,“缘分不可强求,以后,若有机缘,定会遇上更好的琴的。” 当真不试试么? 夜天音的声音在我们的面前响起,这家伙,刚刚,明明是在我们前面开路给我们过来的,这何时,竟是跑到了后面去! 你觉得,我有本事拿到所有的擂主? 西陵没好气的看了夜天音一眼,明显的,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我敢说,若不是他此时还抱着我,不方便出手,夜天音的脸上,定然得多两个黑眼圈儿出来。 那炫宝人只说,要十块花纹不同的牌子,不要钱,可并没说,这些牌子必须是要一个人拿到的,不是么? 夜天音笑着后退了半步,跟西陵保持出来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们有六个人,可以试试,把所有能拿的牌子都拿到,然后,再跟别的拿了牌子的人花钱买他们的牌子,或者,用他们想要的东西,换他们手里的牌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跟这个炫宝的人般的油盐不进……实在不行,我便去夜家拖一个垫背的人来,让他跟那个得了牌子的人求亲,这样一来,那人手里的牌子,也就可以被当成是嫁妆,到了咱们的手里来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求亲,人家就会答应?唔,还有,夜家的人哪就会这么听你的话,你说让来求亲,就求亲? 不得不承认,夜天音的这法子,倒是极好,只是,除了后边儿那拖个夜家的人来求亲这一部分,恩,如果,就只是依着刚才那些人在看了夜家的令牌之后的反应,恐怕,这失败的可能,还是要大些。 不可能不答应的啊!罗羽的律法里有规定的,夜家人的求亲,任何人不得拒绝,违者,以叛逆罪灭九族! 夜天音眨了眨眼,像是很惊讶,我竟是不知道这一条律法,“夜家的人才不会介意多娶个人回去呢!像这种能帮主子解忧的事儿,怕是,得有不知多少人争抢着做呢!唔,便是家主,也该会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的!” 呃……这样啊……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律法给劈了个外焦里嫩,像我娘亲那般聪明的一个人,怎就会,把这么荒唐的事情,给写进了律法里面?难不成,这夜家,有人想强娶良家男女回去,还成了……理所应当的了么?这……也太……不过,就目前来说的话,倒是,恩,对我更有好处一些,好罢,要改律法,也得等先把这事儿给办了之后,我就是这么没人性的一人,这,得怪司徒月那老混蛋,我这么自私无耻加混蛋,定然是因为像他! 主子觉得……这事儿…… 夜天音还不知我是怎么想的,便又往前凑了凑,追问了一句我的想法。 就依着你说的办罢!那琴,我是一定要的! 我扭头看了一眼西陵,见他还在犹豫动摇,便自作主张的答应了下来,人嘛,都是逼出来的,我知道西陵的本事,若不逼迫他一下,他定然不会好好儿面对这擂台比赛的,“为了不要让有人被强娶,咱们就努力一下,争取拿到所有的牌子罢!” 作者有话要说: ☆、于我,它不只是琴 西陵沉默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渊……止水,这样做,真的合适么?那只是一张琴,只是……” 是记录了我们最初相遇,相濡以沫,相扶相依走过风雨艰难的宝贝。 我认真的跟西陵对视,低声跟他说出了,那琴,于我来说的价值,以及,我对那琴势在必得的决心,“我要把它传给我们的孩子,告诉他们,曾几何时,他们的爹爹,是怎么把我的心给骗了去,教着他们懂得,该如何去爱他们生命里的良人。” 你让我想想。 西陵抱着我的手臂似是本能的紧了紧,我感觉的到,他是在挣扎和权衡,我知道,他是在想,这般做,会不会对我的处境造成什么为难,“我还是觉得……” 为了它,我三年都没有吃过零嘴儿,还去给那些讨厌的人讨好卖乖,现在,它就在眼前了,你却试都不试一下,就告诉我,你要放弃! 我知道西陵是在为我的处境考虑,怕被人认出了我们来,横生枝节,可,我却不要他再为了我这般的受委屈,过去的十几年,他已经因为我而受了够多的委屈了,现在,我们已经是罗羽的帝王和王后了,若是还让他……不行!绝对不行! 西陵,有些时候,你自以为是了,这可不好。 霜缓步来了我们的身边,伸手,搭在西陵的肩上,“你总想着要给他一切你所能给的最好的,可是,却从来不想,那是不是他想要的……他已经不小了,你也是时候考虑一下,听一听他的意见了罢?他是你所爱的人,不是你饲养的猫狗,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你爱他,便该信他。” 我……好罢。 西陵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看我,见我正一脸执拗的盯着他,终微叹了口起,答应了下来,“那,你先答应我,如果,事情没有入你预料般的发展了,出现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不会阻止我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来罢这些麻烦永远的消除掉。” 好,我答应你! 知晓了西陵在祁国的那一番动作后的我,当然不会把他说的这话当成是玩笑,我相信,为了我,他是可以不顾一切的……什么仁义道德,什么什么规矩伦常,于他,根本就是不复存在的,他只有我,只不会舍弃我,只不会……呵呵,古有帝王为所爱之人烽火戏诸侯,我为了让他安心,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又如何?就算,当真是要因此而让无辜的人枉死,报应,也只会报应在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我至少,也该算是同犯,就算,要遭报应,也该是一起的。 看着我下定了决心样的反应,西陵忍不住勾唇笑了出来,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所以,为了不要让我们两个人都遭报应,我们,就努力拿到那所有的十块牌子罢……” 恩! 我扭身抱住了西陵的颈子,把在眼眶里打转转的泪珠子憋了回去,这种能跟他共进退的感觉可真好,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今以后,我都要好好努力,努力让自己成为能跟他比肩前行的人! 现在,我们开始“十擂”的第一项比试,琴,今年的题目是,情。 台子上胖胖的中年人依旧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聒噪的像只没完没了的麻雀,让我忍不住有种想掐住他的脖子,逼着他只挑重要的部分来说的冲动,“参加比赛的人,可以使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琴,也可以使用我们给大家准备的,台子上的琴,获胜者的判定,是所有其他的参赛人自愿认输,现在,想要参加的人,可以上台子来了!” 让霜抱你一会儿,这第一场,我来。 西陵深深的吸了口气,认真的看了看我,微微一笑,把我交给霜抱着,往台子的方向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转了身来,用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来,偷腥儿般的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才又一个纵起,踩着台下看热闹的人们的肩膀,飞身上了台子,在那胖中年人的终止倒数之前,最后一个,稳稳的落在了台子上。 许是西陵的登台方式,太过不同寻常,这一下子,便引起了台下许多人的惊艳喧哗,唔,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家西陵,都是引人注目的,这,可不好,以后,我可得好好儿的把他藏起来才行,省得,又有那许多讨厌的人,觊觎他!唔,就算是,非要一起出门来,也该让他打扮的再普通些!对,把脸也全部都遮上!不能只带半脸的面具! 主子不必担心,没有人,会觊觎“夜家的男子”的。 夜天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低声且认真的提醒我,刚刚,他当了许多人的面,给了西陵一块代表夜家人身份的令牌的事情,“主子不该这般没自信的,你可比西陵公子要完美的多了,恩,无论是从血统,还是,样貌,亦或者,聪明……该提心吊胆的人,是他才是……” 怎么可能!我比他可差得远了!恩,不过……那令牌倒是不错!天音,那令牌,可以一直都给西陵带着么? 夜天音是我的近侍,从小受得便是我娘亲让人给他们灌输的那些,我就是最好的之类的想法,自然,是怎么看我,都觉得我好的无人能比,可,我又不是自大的傻子,随便想想,也能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得过西陵,他长得好看,又高,很有学问,弹琴好听,还会武技,唔,便是做那事儿的时候,也能让我尽兴,呃,好罢,不仅仅是尽兴,是我根本就招架不了,每回,都是我先被累得昏睡过去,他还能温柔的不吵了我睡的帮我擦洗干净身子。 那是天音的令牌,刚刚借给西陵公子,已经是犯了族规了,等回了夜家,还得去族长那里领罚呢。 夜天音抿了抿唇角,那委屈可怜的样子,只让我觉得,我就是这世上最坏,最残忍,最没人性的人了,“主子让天音罢令牌一直都借给西陵公子带着,可是因为嫌弃了天音,怕天音,死得不够快么?” 哎,你,你别这样儿啊!我,我,你,你不告诉我,我,我哪里知道,你借个令牌出来用用,会这么严重啊!呐,你别怕啊,这样,一会儿,我回去了,就下一道旨给夜家主,让他不准罚你! 我忙不迭的伸手,摸了摸夜天音的脸,示意他不要紧张,我会保护他,“他总不会胆子大的连半点儿面子都不给我,非罚你不可罢?呃,对了,罗羽的律法里面,没有写什么暗王不能对夜家颁旨之类的奇怪条款罢?” 扑哧―― 我的话,让夜天音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的笑很浅,很软,就像冬天里飘落天际的细雪,沾上指尖,就会融化,让人沉迷而又拒人千里,唔,不过,我好像,是属于那个不会被他推拒出去人,我可以站在他的笑容里,仰头看,他所有的美好。 律法里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条款,主子,你真是太可爱了! 夜天音伸手起来,把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放在了唇瓣上,掩饰自己忍不住笑了出来的事实,那眼睛微微眯起的模样,让我觉得熟悉不行,却又完全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夜家永远都是忠于主子的臣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主子,夜家,也不可能会背叛,夜家,是为主子而生,而存在的,上至古稀老者,下到学语的幼童,只要是主子需要,都会心甘情愿的微笑着双手碰上自己的头颅,在夜家出生的孩子,第一个要学的词语,不是娘亲,而是,主子。” 这……等等,天音,你刚才说,夜家的人,所有人,都是称呼我主子的,是这个意思么? 我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惊讶之后,是不解,怎么会有这样的家族呢?自家的孩子出生了之后,不先教着学叫爹娘,而是先学着当奴才,这,这也太荒唐了!夜家,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娘亲,到底是给我留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和臣子?我……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当真,值得他们这般对待么?还有,罗羽律法里面的那一条莫名其妙的规定,难不成……是什么我所不知的,契约一样的东西? 回主子的话,是这样的。 夜天音点了点头,看样子,竟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什么奇怪,“这是自夜家存在以来就有的,至今千年,从未变更。” 这,这位公子,你,你不能用这张琴!这,这是炫宝人作为奖品,拿出来的琴!你,你只能挑其他的那些! 台子上突然响起的喧哗,引了我的注意,我扭头,看向上面,那里发生的事儿,让我忍不住一笑……西陵从琴架上抱起了焦尾,坐在了分配给他的位置上,连带那个胖胖的中年人,合着十几个小厮,都急得红了脸,围在他的身边,跟他解释,让他换琴…… 呵呵,若不是这坏人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定然也得以为,他是打算直接抢了那琴逃跑,也难怪,那些人,都紧张成了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情歌 刚才,我不是明明有跟你们问,是不是台子上所有的琴,都可以用的么? 西陵浅浅一笑,顿时,便让原本热闹的场面,整个安静了下来,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杀气罢?明明那么美好温柔的一个人,就那么坐在那里,甚至,不动一根手指,就足令所有人双腿打颤,紧张的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嘿嘿,还好,还好,我从小到大看惯了这样的场面,恩,我还是该看我的热闹看我的热闹,该喘我的气喘我的气,爱憋死谁去,憋死谁去! 许久的沉默之后,突然有一个人踩着台子后面的梯子爬了上来,秉着气,小跑着到了那胖胖的中年人旁边,贴近了他的耳朵,跟他耳语了几句。 这,这位公子,我刚刚的确是有说过,这台子上面的琴,都可以借用,可,这张琴……你当真是非要用不可么? 胖胖的年轻人轻轻的咽了口唾沫,看向西陵的目光,似是比之前更畏惧了些,打颤的双腿,也抖得更厉害了些,“不,不是我,我,我没有要,要跟,跟你作对的意,意思,我,我只,只是要,要提醒你,这,这琴传,传说自,自被,被制造出来之,之后,就,就只有那位陵王殿下,啊,不,是,是当今的王后殿下,才,才弹出过声,声响来,你,你用,用它比,比赛,若,若是因,因此而,而败了,可,可怨,怨恨不到我,我们……” 费了半天劲儿,那胖胖的年轻人才算是说完了要说的话,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又往后退了两步,呵,也真是幼稚,若西陵当真想要把他给怎么样的话,他退的那两步,管什么用处! 唔,还有,传说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那焦尾,虽然是好琴,却也总不是妖精的罢?怎么可能,只西陵一人弹奏的出声来?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被西陵抱在怀里吃点心的时候,也曾好奇的去摸过那琴弦的,当时,那琴也是响了的嘛! 我知道了。 西陵答应了一声,便转回了头来,伸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张琴,琴身,琴弦,甚至是琴头的那只囚牛,也半点不漏的摸了个遍,最后,他的手落在了那琴的琴身右下角,微微抬头,看向了台子下面,被霜抱在怀里的我,目光温柔,赤唇微启,我看得明白,他是在跟我说,“渊离,下面的这一曲,我是为你而弹。” 我知道,西陵最后碰触的地方,便是我小时候淘气刻下字儿的位置,是那个让所有人看不懂的“有着神秘意义”的文字的地方,他是要告诉我他的心情么?不过……那重要么? 不管是什么样的曲子,我,都会认真的听着的,不是么? 我的西陵,他从来都不会如此肆意的在人前里跟我表达什么,确切的说,他总是习惯和喜欢把心事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到,不让任何人听到,即便是我,也只勉强能窥得一角……他就像是一个把自己包裹在茧子里的蝴蝶,莫不成,今日,便该是他破茧重生的日子了么?在这许多人的面前? 台子上的十几个人已经自第一个开始弹起了琴曲,都是些我没听过的奇怪曲子,烦人的像是夏天里叫起来没完没了的蝉,没有半点儿感情,亦没有丝毫温暖,技巧,只有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技巧,这种跟锯木头一样单调曲子,有什么可听!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天赋,不是后天努力就可以补足,这是恒理。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解了自己披风下来,给我裹在了身上,“有些起风了,主子。” 铮铮铮―― 正待我回长白的话,台子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琴音引我的注意,那不是西陵弹的,但,那是……是我以前曾听过的曲子!是梅花落!是原本该是用笛子吹奏的,梅花落!这个人……是谁?他在……思念谁?为什么会让我听了之后,觉得……如此悲伤?而且……为什么,他弹琴的时候,是在看着我?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分明就不认识这个人!总不会是要告诉我,这人是在万人之中,一眼就寻到了连样貌都看不真切的我,然后,对我一见钟情了罢? 主子,你没事罢? 好似,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受到影响,见了我神色失常,长白顿时便紧张了起来,伸手摸向了我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 那个人是谁,查清楚给我知道。 我伸手指了指正在台子上弹奏的陌生男子,扭头,看向了夜天音,“天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罢?” 回主子的话,那人,便是前些时候,被左丞相家当成是“野种”,赶出家门去的孙子司马兰,现今,正借住在昔日的一些朋友家中,可以说是……居无定所,主子是觉得他碍眼了,希望让天音做点什么,令他消失掉么? 夜天音眯起了眼睛,认真的看了看那个正在台子上弹琴的男子,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那人一直在盯着的人,是我,一种嗜血的气息,顿时,便从他的身上溢了出来,“那……天音定会乐意之极的,将此事做到令主子满意的程度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人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我本能的抓住夜天音的衣袖,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儿,他就当真冲上去,把那正在弹琴的男子个“咔嚓”了。 唔,说起来,那男子也是可怜,不过是自己爷爷和爹爹贪婪的牺牲品罢了,瞧他的样子,应该,原本也是个不讨厌的人,平白遭了这样的罪,从人人仰慕的世家公子,到现在这般的流落尘埃,这,跟许多年前,我所遭遇的……差不了许多罢…… 他弹的这首曲子,当真是给我听的么?他琴曲里的这份思念,是给什么人的呢?他的心上人么?莫不成,是因为有了我的存在,才使得他不得不跟他的那个心上人失了姻缘,从此……夜不成梦,燕难成双了么? 主子,你没事罢? 长卿紧张的挤来了我的身边,伸手摸上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脉,“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对他的境遇,有些同病相怜罢了。 我抽回自己的腕子,缩回衣袖,抬头,看了看还在台子上一边看着我,一边弹着琴曲的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跟他一起被赶出来的,还有他的父亲罢?他辗转于不同的朋友家里,他的父亲,也是一起么?” 说实话,我对这个人,甚至是他那个给我的身上编纂谣言的爹爹,都没有太多的怨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好处,才那么做的而已,并不能算错,更况且,他们已经得了惩罚了,这事儿,也就更是两讫了。 听说是,而且,没少给他惹麻烦,所以,他才一直不停的换地方居住。 夜天音稍稍想了想,肩膀放松了下来,但是,却还是明显的对我不让他杀了那个一直盯着我看的男子心有怨怼,“有的人,就是这样,生于豪门,享惯了众人推捧,挥金如土,即便是有朝一日落魄了,也依然是改不了那些臭毛病,撂不下架子,主子……” 他都已经这般落魄了,你犯得着还不停的说他坏话来挤兑么?我就够小气了,你啊,比我还小气!这点儿,倒是真真能看得出来,你是我的人! 我伸手戳了一下夜天音的额头,虽然,是隔着面具的,却也极好的安抚了他,“别闹了,该西陵了,我都好久没听他弹过琴了,从……焦尾被当掉之后,他就再也不弹琴了……至今,已经有……整整十年了……” 台子上的琴音响起,是西陵以前从未弹过的……凤求凰?怎么,怎么会是传说里,最难弹奏的好听的凤求凰!他怎不挑一首以前弹过的,熟悉的曲子来弹?这样一来,岂不是,岂不是在给自己增加取胜的难度么?! 有一美人兮 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 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 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 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 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 慰我厢 愿言配德兮 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 使我沦亡 琴音飘渺,我忍不住轻声随着他的琴音唱起了那首我背了许久都未背过词,却在这一刻,突然词句在脑海里明澈了起来的歌,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来,西陵说,这首琴曲,他为我所弹,那,这支歌,我是我给他的回应。 四周好像突然便静了下来,不过,于我,这已不重要。 琴音落,歌声止,我四下观望,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像是呆立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像是冬眠的仓鼠般的变缓变轻了,这……难道是我唱的太难听了,把人都给吓坏了?反正,肯定不是被西陵的琴音给吓坏了的! 啪啪啪―― 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响起了第一声掌声,紧接着,人们便似被传染了般得,疯了般得拍起了手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台子上的西陵,都是我不好,擅自做主的唱了歌,不知道,我这么一捣乱,会不会让旁人觉得不公平,取消了他的资格去? 便是取消,能得你这一曲妙音,也是我赚到了。 西陵已经从琴案前缓缓的站了起来,浅笑着张了张嘴,用唇语跟我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十块牌子 公子技艺非凡,在下佩服。 得闻此曲,三生有幸。 此音只该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公子才华横溢,在下好生羡慕。 在下苦练琴艺十余年,竟不知琴曲该是这般的绝妙,以后若有机缘,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今日闻得公子一曲,虽死无憾。 …… 之前台子上弹琴的人,一个个的站起身来,有男子,亦有女子,都是各自抱了自己的琴,缓步走到了西陵的身边,恭敬的朝他行礼后,安静的从台子旁边的台阶离开,有的,带着满足的笑容,有的,眼角带着泪痕,有的,满脸思索,仿佛若有所悟,除了……一个让我很是不喜的,赖在台子上不走的女人! 公子弹得是凤求凰,与公子相贺的却是男子,看样子,是还未寻到心仪之人了,不知,小女子可能有幸,做你所求的那只凰? 那不要脸的女人在行了认输的礼之后,在西陵的身边站定了下来,温婉的笑着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转了回去,把目光落到了西陵的身上,“小女子宫嫣儿,出身宫家,虽不是嫡女,却也是在家中极讨爹爹喜欢的,三岁开始读圣贤之书,于今,已是过了十三个年头……公子若是点头,小女子便可去跟爹爹说上一声,招赘公子入门,自此富贵荣华不尽,衣食住行无忧,公子更可有工夫钻研琴艺,使之更上层楼……” 君子不夺人之美,小姐这般巧舌如簧的欲横刀夺爱,岂不是自贱做小人? 之前那个弹了梅花落,起身离开时却未发一言,夜天音说是名唤司马兰的人,听了这女子的话之后,却是意外的站住了脚,回转身,满脸怒意的斥责道,“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是跟你一般的贪慕虚荣!出身四大世家,就了不起了么!” 至少,比你这个被赶出家门的杂种要强上百倍! 司马兰的话,顿时激怒了宫嫣儿,之前温婉娴雅的大家小姐,眨眼儿的工夫,便成了出门儿的巡海夜叉,“来人!给本小姐好好儿教训一下儿这丧家之犬!打个半死就好,打死了人,可是犯了律法的!” 天音,我讨厌那个女人,但,现在却不适合让她死,怎么办呢? 若不是不能暴露身份,我真真想冲上台子去抽那讨厌的女人几个大嘴巴,竟敢肖想我的西陵,还仗着宫家人的身份,这般无法无天欺压良善,这不是打我这个帝王的脸么?若每个四大世家的子弟,都如她这般,罗羽的百姓,还如何生活! 先让她闭嘴,不要扰了比赛,再让宫家的家主把她下嫁到寻常百姓家为妾,主子意下如何? 夜天音稍稍一想,又眯了眼睛,细细的看了看那站在台上耀武扬威的宫嫣儿,把她认了个清楚,才又回了头来,跟我征询意见道,“主子想不让人知晓身份的要那琴,总归还是要继续参加比试的……” 就依你说的办,哦,对了,也顺道儿保护一下那个人,不要让他当真挨了打去,他终究是为了帮西陵,才招惹了那女人的,咱不能不义。 我是很小气,抠门儿,怕麻烦不假,可也得是分什么时候,尤其是,恩,就单凭他不怕招惹麻烦,维护西陵这一点儿,就让我生不出半点儿讨厌他的念头,“若是可以,便使些法子,让他回了司马家去罢,他这么一个人,断没有必要,去为那些老狐狸失败的阴谋诡计当牺牲品。” 主子莫不是看上了他罢?若是主子当真看上了,今儿晚上,就把他带回去如何?看他走路的姿势,应是,还不曾伺候过人的…… 夜天音翘了翘唇角,酸溜溜的调侃了我一句,见我的目光只停留在西陵的身上,看都未再多看那人一眼,便收了声,吐了吐舌头,纵身而起,踩着台下看热闹的人肩膀,飞身上了台子,一脸坏笑的捉住了那个宫嫣儿准备放到西陵肩膀上的手,“嫣儿姑娘这般心仪我家兄长,本是好事,只可惜……夜家从无外嫁之女,更无外赘之子,不若,就由天音来做个好人,帮你把这事儿禀明了我家族长去,让他命人备齐了彩礼,明日,最迟后日,上宫家去提亲?” 你,你,你是夜天音! 那个宫嫣儿先是一愣,本能的抬头,看向了夜天音,片刻之后,惊恐万分的往后拽起了自己的手,“他,他是,是你兄,兄长?!不!不要!你,你放开我!” 嫣儿姑娘这般疏远作甚?待我家族长命人前去提亲之后,你就是夜家人了,恩,也就是天音的嫂嫂了……夜家的规矩,嫣儿姑娘自幼有先生教训,想必也是知道的…… 夜天音并不给这个宫嫣儿机会把手抽回去,那跟着宫嫣儿来的侍卫们,原本是打算动手揍司马兰的那些人,在见了这样的情景之后,也僵在了原地,不敢往前挪半步,“嫣儿姑娘怕得什么?夜家又不是火坑……啧啧,已经许久都没有人自愿嫁进夜家来了,恩,若是让我家族长知道了,嫣儿姑娘这般的妙人儿自愿想嫁进夜家来,怕是,会高兴的睡不着觉了才是……” 不!我不嫁!你,你放开我! 宫嫣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看那样子, 分卷阅读106 是后悔的死得心都有了,“我,我要回家,你,你放,放手!你,你要多少银子补偿,我,我都会让我家爹爹给你,你,你不要让人来,来我家提亲,我,我不要嫁到夜家去!那,那个,还,还是刚刚给,给他唱和的男子更,更适合他,我,我……” 这般解气的事儿,我原本该看着很是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只看着夜天音那样若无其事的抓着宫嫣儿的手,我就忍不住心里莫名的不舒服,那女人,可真没用,怎不把手抽回去!真真想给她连腕子都砍了去才好! 天音,别闹,我对她没兴趣。 西陵轻轻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身来,走近夜天音的身边,像是极其随意的捉住了他的手腕,不知跟他说了什么。 紧接着,便见夜天音忙不迭松开了那个宫嫣儿的手,扭头,看了看我,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帕子,像是给我看般得,使劲儿的擦起了自己的手来,冲着那个宫嫣儿的态度,也是突然变得恶劣了起来,“还不快滚!” 宫嫣儿如蒙大赦的撒腿就跑,惹得台子下面,本就对她鄙夷至极的人们一阵哄笑,西陵又摸了摸那还放在琴案上的琴,转头看向了那个胖胖的中年人,朝着他伸出了手,“这一场,该是我赢了罢?” 是,是公子赢,赢了! 胖胖的中年人忙不迭的从身后的一个小台子上取了画了琴的牌子,紧张的捧到了西陵的面前,双腿打颤的递了过去,“这,这块牌子,是,是公子的!” 恩。 西陵接了牌子,装进衣袖,便转身下了台子,回来我身边时,已经不知去什么地方,换了衣裳和面具,衣裳虽还是红色,样式,却是跟出门儿的时候相比,简单了许多。 你怎换衣裳了?去哪儿换的? 我伸手让西陵把我接回了怀里,把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使劲儿闻了闻,唔,依旧是他身上常有的香味儿,不是换了旁人的衣裳。 那泼妇身上的香粉味道染到我身上了,你对味道向来敏感,我怕你闻了不舒服,就去马车那边换了一件备着的。 西陵浅笑着低头,隔着面具,啄了啄我的额角,柔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背不过那首词的么?今天,怎突然就能唱出来了?” 许是以前时候,我总也明白不了那歌里的意思的关系罢,刚刚,一听了那曲子,便不自觉的跟着唱了出来。 我把头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连之前,看夜天音抓那个女人的手,所产生的不快,也一并烟消云散了,“还差九块牌子,我们就把那琴抱回去了,你愿意听,以后,我便天天唱给你听!” 因着琴艺的比试,夜天音的出现,给了那些“身份高贵”的人颜色,后面的比试,就比之前的时候,要和谐的多了,剩下的九场比赛里,我拿到了棋艺和跳舞的牌子,唔,虽然,下棋的时候,最后跟我对弈的司马兰输了之后,凑近了我的面前,跟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西陵有些不高兴,但,恩,总归还是我赢了。 西陵拔了武技的头筹,霜赢了书法,长白赢了厨艺,夜天音为了哄我高兴,不但赢了诗词和驯兽,更是连自己养的王蛊都拿了出来,帮我赢了斗蛊的牌子,唔,还有长卿,我一直都不知道,他还是这般的深藏不露,除了医术不错之外,还画得一手好画!他画得美人拈花图,那背对众人手里掐着一朵芍药的美人,竟是逼真的大半夜里,引来了几十只蝴蝶立于纸上,扇着翅膀,不肯离去! 如此,十块牌子便是都集齐了!快去,快去把焦尾换回来! 我把十块牌子和银票从几个人的手里抢了过来,然后,把银票交给长白,作为我的私房钱保管,又把那十块牌子,一股脑儿的都塞给了西陵,让他去换琴回来,“莫要等的晚了,那炫宝的人不认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兴节目 不知是畏惧夜家的权势,还是那炫宝人当真是个守信用的人,不多时候,西陵便捧着琴回来了,恩,还是以前用来装那琴的盒子,连锁都擦得干干净净,半点儿锈迹没有,若不是当真知道,上次见到它距今,已经十几年了,我还真真是感觉不出来,它曾经落入过旁人手里去。 可以走了。 西陵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琴,又抬头看了看被霜抱在怀里的我,半点儿犹豫也无的把装琴的盒子塞给了我的怀里抱着,把我接了过去,动手帮我拢了拢斗篷,“等急了罢?冷不冷?” 不冷!咱们还去哪里玩儿? 我摸了摸装琴的盒子,好好的抱紧了在怀里,唔,灯街也逛完了,比试也结束了,看这时辰,回去的话,貌似还有些早了点儿,而且,恩,这一直都有人抱着,背着,我也没觉得累,“难得一次出来……” 我没说要回去,我只是怕你冷了,又染了风寒。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拿自己的斗篷连我带装琴的盒子一并裹进了怀里,“我还给你安排了别的,一会儿,你看了,定会喜欢。” 虽然知道,这花灯是用来给夜宫民院的人捞的,我还是缠着霜在河岸边给我买了许多的河灯,然后,让长白给我去给我寻了一支女子画眉的笔来,不让任何人看的在条子上写起了愿望来,准备一下子放个够! 不着急,慢慢放,我们不偷看。 霜笑着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浅笑着看我在那上百只花灯中间穿来穿去的忙活,不时的帮我递长白新用佩剑削好的画眉的笔过来给我,“若是还觉得没放够,我便跟长卿再给你多买一些来。” 民院的人捞了我放的这许多灯上来,不知得有多恨你。 我忙活着把最后一盏灯里面的许愿都放好,便招手让他们来跟我一起放,唔,也是霜细心,让人给我寻的这处放河灯的地方本是一个小桥口,寻常里,都是有人摆着摊子挡着的,今儿个,他使了几两银子给那摆摊子的人,这地方,就变成了我的,“不准看我里面写的许愿,不然,可就不灵了!” 连着夜天音也加上,六个人放了半天,才把所有的河灯都推进了水里,我有些玩儿的够了,便缠着西陵抱,是他说有会让我喜欢的东西要给我看的,可,我现在河灯都放完了,也不见他拿出来,真真是让我猜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卖的什么关子。 不放了? 西陵笑着把我抱起来,扯了我斗篷的帽子,把我整个儿脑袋都盖住,“那,从现在开始,闭眼,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我的不叫你,就不要睁开,怎么样?” 虽然,我猜不到西陵是要有什么心思,可,继他在祁国做的那些事情之后,对他,我已经有了十成十的信任,他伤害什么人,也不会伤害我,哪怕,那个被伤害的人,是他自己,也无差。 我闭着眼睛,感觉到西陵先是抱着我走了一会儿,然后,上了马,马疾行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才停了下来,唔,以德伊勒的脚程来算,这个时候,我们该是已经在城外的什么地方了……马停下来之后,西陵抱着我跳了下来,上了一个有些晃的东西,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船,由着这东西晃的几下来看,霜他们,也是跟着一并来了,当然,不包括那些帮我们拎东西的小厮。 还不行么,西陵? 我被西陵抱在怀里,在软垫上坐了下来,感觉着船很稳当的行驶了起来,唔,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西陵到底是要给我什么惊喜。 等我数完十个数,你就可以睁眼了。 西陵心情极好的笑着,开始数数,四下里,好像有不少人在走动着忙活,我的好奇心被一勾再勾,恨不能马上就睁开眼来看个究竟,可,西陵却是十足了解我的性子,伸了一只手出来,捂了我的眼睛,让我没法看到外边的情景,终于,熬到了十个数都数完了,西陵才凑近了我的耳边说了一句,“喏,现在,可以睁眼了。” 入眼,是一片湖,湖上飘着上千个河灯,远的,近的,大的,小的,亮着各种颜色的光彩,美得让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西陵,这,这…… 我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来,才看到了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极大的画舫,而这画舫,现在,却是刚刚好处于所有的河灯的中间,“这也太漂亮了!” 这是我能搜集到的,所有样子的河灯。 西陵也站起了身来,走来我的身后,小心的抱住了我,以免我一个不小心,掉下了湖里去,“这里是城外的罗湖,这画舫,是霜去让人弄来的,长白给你准备了爱吃的点心和酒水……原本,这画舫上是有不少人伺候的,我嫌那些人扰兴,便把他们都赶下去放河灯了,现在,这画舫上,就咱们五个人。” 五个人?夜天音呢? 我环视了一圈,见长卿也是在的,便猜到了,定然是跟了我们一晚上的夜天音没在,唔,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人家难得出来玩儿的,结果,竟只剩下了伺候我,给我处理麻烦,“他没跟来?” 他去做答应你的事儿了。 西陵应了一句,调子里,有些带着酸味儿,“之前,他不是答应了你,要想法子让那个女人嫁去小户人家当妾的么?哦,对了,还有你特意吩咐的,想法子让那个司马兰回去司马家的事儿……” 你吃醋了? 我仰起头,看了看西陵,兴奋的勾起了唇角,我还真是想要看着他吃醋来着,唔,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吃醋呢!从在别绪楼开始,他便是从来都不拘着我跟旁人接近,到了雪院,对渺他们跟我同眠共枕的事儿不做评说,现如今,成了罗羽的王后了,更是成了旁人恭维的标杆儿,什么大度啊,识礼啊,不争宠啊……反正,我就是想要看他为了我吃醋! 我不过是去台子上面比试的个工夫,眼珠子都不曾离开你的身上,你就给我闹出这许多的事儿来,难道,不该吃醋?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咬上了我的耳垂,“你是不是以为隔得远了,我就看不到你的反应了?夜天音抓那个女人的手的时候,你觉得不痛快了罢?什么时候看上了他的?还有,那个司马兰,以前时候,你该是见都没见过他的罢?人家不过是弹了个曲子给你听,又多看了你几眼,你就又打听人家身份,又要赦免人家了?是不是打算着,再过几天,就一道圣旨下去,把他召进了宫来放在身边儿服侍,恩?” 没,没有,你,你可别,别冤枉我!那个司马兰,我,我只是觉得他好生熟悉,想要弄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省得有,有危险的人混,混进罗羽来,给,给咱们惹麻烦!我,我让天音去想法子给他送回司马家去,也,也是觉得,他是个可怜人,只是倒了霉,被人当成了……恩,西陵,轻,轻点儿,你,你咬疼我了,我,我当真是没有念头,要把他给弄进宫里的…… 耳垂上传来的酥麻,弄得我全身都失了力气,只能乖乖的瘫软在了西陵的怀里,由着他上下其手,“天,天音,你,你不觉得,他,他有些像什么我们认识的人么?我,我只是本能的,本能的便把对那人的态度,转移到了他的身上罢,罢了,没,没你想,想得那样,啊,那,那里不,不行,不,不要摸,唔,恩――” 从未试过在露天里做这种事儿,这乍一试了,只让我觉得兴奋的不行,虽然,西陵这坏东西怕我着凉,只把我的亵裤退下来了一半儿,但,这种怕被人发现和身处野外的刺激,却是让我紧张的本能缩紧了身子,这般一来……自然是要比在宫里我寝殿里的时候,要有趣儿的多了…… 我安排的这余兴节目,你可喜欢? 吃饱了的西陵,身上散发着丝丝妖娆的气息,抱着我的手,也因为之前的所谓为,而随着尚未全然平稳下来的呼吸一起一伏,“若不是这天还冷着,定然,还能更好玩儿来着,恩,等到了夏天,我就把你都扒光了,放到铺在画舫地面的毯子上,从头到脚,都吃个遍,唔……” 你,你这不要脸的坏人!不准说!不准说! 我忙不迭的捂住了西陵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这个坏东西,专挑会让我浮想联翩的事儿说,这般一来,我刚刚才纾解了的身子,便又有感觉了起来,“说这种不要脸的话,也,也不怕人笑话!” 看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西陵从自己的嘴上拿下我的手,伸了舌头出来,轻轻的舔起了我的手指来,那痒痒的感觉,和他那专注的,勾人的表情,只一眼看过去,就让我失了冷静,“刚才,是什么人一直在跟我求,让我再用力一点,再快一点,再深一点的?” 为,为了罚你,我,我决定,让,让你再,再跟我做一次刚,刚才的事。 我没骨气的松了口,捉了西陵的手,抚上了我已经抬起了头来的冲动,“不,不准跟刚才那般的,逗,逗我,让我自己说,想,想要你怎,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笛声 跟西陵又闹腾了一回,快活是快活,我却是彻底的没了力气,只能由着他抱着,手指都不想动了,西陵这坏人明显是早有准备,双手一抄,把我横抱起来,进了画舫里面的一间单室里擦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才又抱着我回了外边,此时,湖面上的的河灯倒是已经都烧干了油,一盏盏的陆续灭掉了。 酒菜都做好了!可以净手准备吃宵夜了! 霜从画舫二楼的窗子探出了头来,跟我俩招呼了一声,“渊儿,你是想在里面吃,还是外边?” 在屋子里面吃有什么意思?还是端出来罢! 我有些小心虚的应了一声,才是明白,为什么刚刚我和西陵在外边“偷腥儿”的时候,会没人来打搅,原来,是这个狡猾的家伙,把旁人都指使去做事了! 几个人一起忙活,很快,便在船的外边摆好了席面,瓜果零嘴儿,各色点心,十几道小凉菜,酒茶齐全,连灯也点亮了起来。 西陵,我想听你弹琴。 我抓了零嘴儿在手里,一边往肚子里塞,一边看向了西陵,刚刚隔得那般远的听,虽也是极好,却感觉不如离得近的时候,现如今,琴已经到了我们手里,那还不是得我想怎么听,就怎么听,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 好。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便自身边取了装琴的盒子,打开来,将琴抱了出来,放到了长白给他搬来的琴案上,“想听什么?” 阳春白雪。 我稍稍想了想,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去,看向了西陵,唔,好罢,我承认,我现在的样子的确是有些失了斯文,可,我一直都是这样儿的,他们也都习惯了,“太快的曲子,会耽误我吃东西,还是慢点儿的好些。” 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西陵没有表示什么不满,倒是霜,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我的脑袋,自一旁,拿了他的那支绿色的萧起来,应和起了西陵弹的琴曲,恩,以前,我好像听过摇用萧吹曲子来着,霜……可是从来都未听过,哎,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他们两人交手的时候,是摇拿了萧做武器的,瞧我这记性! 已经是春末,虽到了晚上,会有些凉气,可四下里染了许多的炭炉,倒也不会让我觉得不舒服,于是,我就懒懒的躺在了狐狸皮的毯子上,吃着,喝着,玩儿着,躺得累了,就打个滚,换个姿势,唔……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嘛!上朝批奏折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等到了天阳节,就跟西陵要个孩子,然后,让西陵好好儿的把他培养成当皇帝的材料,再然后,就让位给那孩子,这样一来,我就有闲暇过我的清闲日子了!以后,就跟我的西陵他们,吃饱了睡,睡醒了玩儿,玩儿够了……唔,我是不可能玩儿够的,只是,有可能找不到新的玩法儿罢了……他们都是这般聪明的人,定然,能不停的给我想出好玩儿的事儿来! 远处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了清扬的笛音,吹的,是我小的时候,纳兰齐经常用树叶吹给我听的曲子,好像是叫……唔,名字忘记了,反正,就是很好听就是了…… 那边好像有人。 我本能的打了个滚,看向了笛声响起的地方,可是,湖面上的河灯都已经彻底的熄了火,只剩下了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咱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一片黑糊糊的,有什么好看?你不是最怕黑么? 霜顺着我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拎了一串从祁国的南地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葡萄,掐了一颗下来,剥了皮,喂进了我的嘴里,“下回,我让人把这湖整个儿都围起来,除了咱们,谁都不让进来。” 这是凌国的民谣,大晚上的,有人在这种地方用笛子吹奏,你不觉得,有些太奇怪了么? 我张嘴接了霜喂给我的葡萄,唔,真甜,寻常里八九月份才会出产的东西,现在竟也能尝到,可真是解馋,“我想过去看看那吹这曲子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唔,我知道,你是怕我遇上危险,这不是有你们么……你们这三个,武技都好得很的不是?有防备的照顾我自己,还能让我遇上了危险不成?” 跟船夫说一声,往那边去罢。 西陵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颇有些无奈的戳了戳我的额头,“但凡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你若是不肯让他去看一看,摸一摸,他定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去,指不定,还得偷偷儿的瞒着咱们跑出来,去寻个究竟,倒不如现在就让他去了来的安全。” 你总这般的惯着他,可如何得了! 霜嘴上说着教训西陵的话,身子却是循着西陵说的从软垫上了起了来,拧身往画舫的后面走去。 没什么不得了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着要惯着他一辈子来着,只是不想,总有人会不时的横生枝节那么一下儿,让他从原本只该被我金屋藏娇我宝贝,成了罗羽的帝王,几次三番的打乱了我的计划。 西陵勾唇一笑,有些失落,有些无奈,“若不是他也看上了你们,我还真真是不甘心跟你们分享他,啧,这辈子有了经验,下辈子,我定然得更好的把他给藏着,让旁人谁都见不上,那样,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呸你个不要脸的!吃独食,当心遭雷劈! 霜半点儿形象也无的回头看了西陵一眼,佯装生气的冲着湖面儿唾了一口,便继续往画舫的后面走去,“你最好祈祷着能比我晚死,不然,当心我让人把你的尸体从坟里刨出来,让你没法儿跟渊儿合葬,看你下辈子还怎么找得到他!” 画舫朝着笛音传来的方向慢慢行进,稳得没有半点儿摇晃,渐渐的近了,我才见着,那一边儿慢慢的显露出了点点火光,唔,好像是有不少人在那里聚会,玩儿的正是热闹,连我们已经在靠近了,都未发现,那笛声……正是那里面坐在树杈上的一个人吹出来的…… 大半夜的,这么大一群聚在这里,该不会是妖精罢? 我腹诽了一句,仰起头看向了西陵,跟他征询意见,“能去打个招呼什么的么?我听说,妖精都是有宝贝的,看谁顺眼了,就会送给谁……” 你这财迷!那只是些寻常人,不是妖精!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抱着我站了起来,“那些人,除了那个吹笛子的,虽都有些武技的底子,却不怎么高,便是不轨,我自己一人便能制服,你若是感兴趣,咱们就去打个招呼,只是,这画舫太大,没法儿停到没有码头的地方,咱们须得乘小船过去,或者,你抱紧了我,我抱着你踩着水面过去。” 我不要乘小船,晃得厉害,容易晕。 我抱紧了西陵的颈子,决定了要让他抱着我过去,我不喜欢小船,那会让我觉得很没安全感,就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了水里去,我不会凫水,怕被淹死,唔,就算会凫水,也绝不想这种时候掉进水里去,淹不死,也得冻死,“你抱我!” 西陵抱着我,踩着水面去了那燃着火光的热闹地方,霜和长白也跟了来,只留下了不会武技的长卿一人待在船上,收拾刚刚被我们吃喝的一片狼藉的桌案和毡子。 相请不若偶遇,既然来了,何不近前来一聚? 本就不是打算要吓人一跳的,所以,西陵,霜和长白并没有故意掩饰落地的声响,那热闹地方的人听到了有人前来,倒也大方的很,纷纷停下了手里在做的事儿,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这里有新烤的全羊,上好的美酒,暖和的火堆,热情的朋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西陵低头看了看我,见我正一副被烤得飘出了香味儿的羊肉勾得没了魂儿,恨不能闻着香味儿飘过去的样子,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答应了那说话人的邀请,抱着我走近了前去,“我们几人本在游湖,被这处的笛曲吸引了过来,若有冒犯打搅,还望见谅,长白,你去取一些瓜果零嘴儿来,顺便,把长卿也带过来。” 长白应声而去,西陵抱着我,跟霜一起,走到了那些人围坐的篝火旁边,寻了一处空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羊肉好香。 我闻着羊肉的香味儿抬起头来,目光却是遇上了一个熟悉的人,这……这不是那个司马兰么?他怎么也在这里?!这,这是……巧合么? 还要烤一会儿才能熟,公子稍等片刻。 听了我的说话,司马兰浅浅一笑,把还拿在手里的笛子放在了身边,拿起了旁边的一支巨大的毛笔,从一个小桶里沾了调了香料的油,往那正烤的滋滋响着的全羊身上又抹了一遍,“山羊肉是凉性,脾胃不好的人不能多吃,这样涂了去寒的香料,多烤一会儿,就不会有事了。” 哦,这样,那,就多烤一会儿。 我咽了口口水,继续把目光放在了那正在烤着的全羊上面……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定会好吃,等会儿,熟了,我一定要吃一大盘才行,唔,不对,吃两大盘!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 一边闲聊,一边等全羊烤熟,我便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些人,是些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以前时候,都是得过司马兰的帮助的,有的是落魄的时候,得了资助,有的是受伤之时,得了救治,还有的,是遭了难,被人追杀或者诬陷,得了援手。 总之……我得了一个结论,这司马兰,是个好人,从不做跟他家里的那些老东西们同流合污的事,更不屑跟那些纨绔子弟搅在一起,寻常里,最喜欢做的事,便是每天从左丞相府里的厨房拿点心馒头什么的出来,去接济那些穷人和乞丐,这一次因着他爹爹的胡闹而倒了霉,被一并赶出了司马家,着实是无辜的很…… 还好,我之前吩咐了夜天音,让他想法子把他弄回去司马家去,只给他的爹爹略施惩戒,不然,我可真真是要成了给若干百姓唾骂的坏人了! 公子请用。 我发着呆的档儿,架在火上烤着的羊便熟了,司马兰取了小刀,片了一块极好的肉下来,用盘子装了,送来了我的面前,“蘸着胡椒磨的粉吃,膻味会轻些,趁热吃固然味道好,可也得当心,别烫了舌头。” 齐儿,你总是这么唠叨…… 这是我听过了无数次的话,只是,以前时候,都是纳兰齐跟我唠叨这些,一听了这话,我便本能的说了这话出来,待出了口,才尴尬的抿起了唇角,“呃……对不起啊……我以前的未婚妻总爱这么唠叨我……我本能的便又这般答了……” 未婚妻?呵呵,是娃娃亲罢,小公子? 各自拿着刀子从烤全羊上片肉下来的人们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都笑着调侃起了我来,“瞧你这点儿的年纪,至多,也就是十六七岁罢?连寻亲事的年纪都不到,哪里来的未婚妻哦!” 是啊,是啊,小公子,罗羽的律法里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男子,二十岁以上,未曾婚配的,才能自己做主娶正妻的,二十岁之前,只能由家里人做主成亲,你才多大啊? 你的那个小未婚妻呢?已经圆房了么? 小公子,我可劝你啊,若是当真看不上你的那个小未婚妻,就别跟她圆房,这样一来,等你到了二十岁,就可以遣她回家去了,你们两个啊,也可以从此嫁娶自便,谁都不耽误谁! 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律法里有规定的,凡是有了子嗣的,便不能被休离,小公子,你可想清楚了啊! 我很喜欢他,只可惜,我们有缘无分。 想起纳兰齐,我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我这个笨蛋,直到他死了,才明白了他对我的好……他生前,除了被我欺负,便是因我受罪,我什么都没为他做过,甚至,连他死了,都没能好好儿的给他守灵,送他入葬,“若是一切能够重来,我定然不再上他的当,定然……好好儿的待他,不让他那笨蛋,再一厢情愿的去送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司马兰拿着刀子的手好像微微颤了一下,险些拿不稳刀子,割伤了自己,“那人若是知道了小公子的心意,也定然会欣慰的,缘分这东西,本就由不得人来做主,有些时候,看似尽了,其实,还未断绝,也未可知。” 若有来生的话,他该是会来寻我的。 我点了点头,答应着低下了头,继续跟盘子里的烤羊肉斗争了起来,心里,却是暗自做了决定,等回了皇宫,得跟夜天音他们吩咐一声,让他们派几个人去凌国,把纳兰齐的尸身带回来,埋到罗羽的皇陵里去。 这样一来,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给他供奉香火的时候,就方便的多了,虽然,我不曾真正明媒正娶的迎他进门,可,却是实实在在的许了愿,要娶他的,既然是娶,那便该是正妻,理应让他有玉碟的葬在皇陵里面,这一点,我相信,西陵是讲道理的人,也不会不同意的才是。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安静的等我把那一大盘羊肉都吃完,西陵才浅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跟我说道,“刚才买的那许多东西还在马车上呢,你不回去,那些东西也进不了门,这天虽是还冷着,可也禁不住这般放着,浇了糖汁的那些零嘴儿,最怕化了……” 那,咱们这就走罢!等回去了,赶紧让人送去冰窖里放着,可不能化了! 一听我的零嘴儿有可能化掉,我顿时便没了要再在这里待的心情,那可是我好不容易赖着霜给我买来的,还没来得及吃的遍的呢,可不能化了浪费掉,唔,虽然,我很着急揍,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很客气的跟这些人客套了一番,“很高兴认识你们,改日时候合适了,我回请你们。”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西陵终究是学武的人,知道他们这些江湖人的行话,应对起来,自然也比我这外行要轻松的多,只见他站起了身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把我懒腰横抱了起来,转身往我们来时的岸边方向而去,到了岸边,稍稍停了停,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依然是踩着水,过了几十米的湖面,落回了画舫上面。 越过西陵的肩膀,我看见长白把长卿拦腰带着,也踩着水往画舫这边而来,再远一点,是霜,再再远一点,是那个司马兰站在岸边,安静的送我们离开,他没有说话……可是,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想跟我说,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罢了,总也不可能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算,是要紧的事情,也是他的要紧事情,跟我何干? 许是这一晚上当真玩儿的累了,我回了画舫上之后,就在西陵的怀里睡着了,连我们何时回的宫里都不知道,不过,好在有霜这个擅于应酬的人在,我在灯街上买的各色零嘴儿玩意儿和猜灯谜摸回来的奖品,都一样儿 分卷阅读107 少的给我安排了妥当,该让人送去冰窖的送去冰窖,该找了空屋子插起来的插起来,该让御厨仿照着做的仿照着做。 唔,反正,我是第一次知道,有霜在,竟是这么方便的一件事儿,他不及西陵般的会哄我开心,却是比西陵更擅于处置我惹出来的麻烦。 什么时辰了? 睡到自然醒,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想打个滚,却碰到了西陵,换个方向,又碰到了霜,唔,也不知道昨儿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上清清爽爽的,看样子,是西陵帮我洗过澡了,衣裳也都换过,我可睡得真死,连半点儿的感觉都没。 差一个时辰到用午膳,你若是饿了,我便让人先给你送些点心来。 西陵深吸了口气,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今晨有人送消息过来,康王爷在康陵被人下了毒,你睡得死,怎么叫都不醒,夜天音又不知跑去了哪里,我只好让长白先带了长卿过去,长卿刚刚使人送回消息来,只是寻常的砒霜,已经没事了,不过……康王爷的年纪终究太大,还需的好好调养些时日才行……你看,这些时日,让长白在那边为康王爷尽一下孝道,只长卿回来伺候你,怎么样?” 康陵哪里适合调养身子?索性康王府也修缮好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就让康王爷搬回去住?长白是会做吃的不假,可却终究不懂医道,没法儿帮康王爷调理,不如,这几天也让长卿一并住在那里,做些药膳什么的,给康王爷好生调理一下罢! 西陵的话让我微微一愣,有些吃惊,有些难以置信,在我的印象里,康王爷是罗羽王族,罗氏一族里面硕果仅存的几位长辈中的一位了,以前,又立过极大的战功,该是人人敬仰,极受尊重的才是,会是什么人,给他下毒呢?前些时候,我才封了长白做我的妃子,莫不成,这一出,是冲着我来的,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出丑难堪? 这些时日,你都是一直吃着长卿给你做的药膳,我只是怕,这一下子停了,你会不习惯。 西陵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我的决定,“康王爷在罗羽的声望极高,又是长白的爹爹,你善待他,便是给了罗羽贵族的面子,再说,这些年,长白跟康王爷的关系一直不好,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你让人给我安排一下,待下了午朝,我去康王府看望他。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罗修天跟我说的,长白跟康王爷关系最最恶化的时候,便是他隐瞒了因由,执意去凌国,险些被康王爷打死的时候,“带上些礼物,调理身子的补品什么的,长白和长卿的衣裳也带上,他们一时半日的回不来,总不能没有东西换洗……” 你是帝王,于理,是不该去看望一个臣子的。 霜放下拿在手里的书,半支起身子,伸手戳了戳我的脸,“但,你不是自小在罗羽长大,这些人于你,虽有忠心,却总少了些亲近,你这般大张旗鼓的走一趟,倒是能收服不少的人心,那些世家贵族,对你还抱着观望和审视态度的,也会由此,而对你多出不少的好感来,此行,你一会儿上了午朝,大可提上一提,记住,要以帝王对昔日功臣的身份,而不要以对长白的爹爹这个身份,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猜测那人 恩,跟那些人,我知道该怎么说。 我点了点头,应下了霜的指点,“一会儿,你去帮我寻一下夜天音,若是寻到了,就让他在寝殿这里等我,在帝都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着实是不应该,尤其,还是发生在一位这般名望卓著的老王爷身上,这……若是不能好好儿的查探清楚,给我一个答复,我可不会轻饶了他!” 且不说这事儿他该挨罚,单是身为近侍,不跟主子打一声招呼,就失了踪迹,让主子寻不到人,就不该轻饶。 霜笑着在床榻上坐了起来,轻轻掐了一下儿我的脸,从一边拿过已经备好了的衣裳,帮我穿了起来,“你睡得可真死,西陵都拍着你叫了,也不醒,若不是长卿说你的脉搏很是正常,我们可真是要吓坏了!哎,对了,你睡觉不是向来都容易惊醒的么?怎得这一回,竟睡得这么沉?是因为昨儿晚上玩的累了么?” 再累,我也不该睡得叫都叫不醒。 我倒不是怀疑霜会骗我,而是,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正常,就算我睡得沉,也断不该到了叫都叫不醒的地步,退一万步讲,不醒,也总该会有些被人吵了心烦的反应和记忆,若是以前,我不曾跟摇学过医术,或许还不会当回事儿,可现在,我却是想不多想都难! 我对各种气味都有极好的辨别的本事,虽然,昨天玩儿的疯了些,却也是会本能的注意,有没有人给我吃的东西里面下药的,可昨天的一应吃食里面,分明,就没有哪样儿里面是有蒙汗药之类的东西的……等等!曼陀罗花!昨天,我在灯街上,曾吃过用曼陀罗花汁烘焙的点心!还吃过用火麻花腌制的烤肉!还吃过……坐拿草调味儿的咸兴仁,生草乌催发的酸梅,出门儿之前,还喝了长卿给我熬制的,里面掺了生川芎和当归的药膳!这加在一起,可不就是蒙汗药的配方! 这……是巧合么?如果,是巧合的话,是不是,有些太巧了点儿?我恰好因为这个,而怎么叫都不醒,那边儿,康王爷就被人下了砒霜?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这个给我使了这味药的人,岂不是,对我的习惯,了若指掌?这还得了!我的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个对我的习惯一清二楚,还精通医术的人,我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可,这一次,是为什么呢?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知道他的存在?这,有意义么? 怎么了? 发觉我在愣神儿,西陵微微拧了拧眉头,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是想到什么事儿了么?还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昨天,我吃的东西里面,有几种配料加起来,刚好是蒙汗药的配方,不然,我也不会睡得叫不醒,我在想,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止,以及,若是故意,这般做,是有什么目的。 我点了点头,倚回了西陵的怀里,跟他说出了我的困惑,“现在,假设,那人是想害康王爷,下了砒霜,可,给我下蒙汗药作甚呢?康王爷中再严重的毒,自有遣去康陵的御医帮他解,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这个罗羽的暗王去救他,而且,我会医术这点儿,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人这般做,岂不是画蛇添足?从帝都到康陵,往返快马加鞭也得两个时辰,中砒霜的人,不解毒的话,不可能活得过半个时辰,而据长卿送回来的口信来看,是他去了之后,才解了康王爷身上的毒的,而……来报信的人却说,康王爷是中了毒,需要人去救……唔,你不觉得,这毒儿,有些太蹊跷了么?” 所以,我便让罗修天遣了一队夜卫,跟着长白和长卿一起去了。 听了我的话,西陵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以示表扬,“你能肯动脑子想事情,我很高兴,有些事,身为帝王,总是要想到的,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这话听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可,多些猜度,总好过以后自己后悔,对不对?” 我深吸了口气,便不想再说话,我已经因为不愿动脑子,害死了纳兰齐,怎么可能还不长记性?虽然,我跟长白之间,在旁人看来,只像是真正的主子和近侍,我跟他做那事儿的时候,也是更多的倾向于寻求快活,极少有情人之间的呢喃和爱语,可,我却是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他,也是喜欢我的,只是,我们都不善于表达罢了,“彻查,若有必要,使用些手段,也不是不行。” 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是有人为了帮你树立威信,才故意制造出来的,只不过,那出这主意的人,不是康王爷。 霜摇了摇头,对我的猜测和质疑并不认同,片刻沉默之后,才又有些不很确定的补充了一句,“这做事的风格,有些像摇,我所知晓的人里面,对你有这般了解的人,只有他……是这般心思缜密,做事看似杂乱无章,实际,却是寻了旁人未曾想的旁门左道,来把问题解决掉的……可是,摇又不可能在罗羽……” 不!不是不可能!那个不要命的疯子,连带着暗阁的人跟凌国的皇帝对着干都敢,他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经霜这么一说,我便突然想了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对,摇,我怎就没想到,会是他呢!除了他和江若渺,还有谁是知道,我只要闻了,就能分辨那食物里,有没有毒药在里面的?!除了他,还有谁,能这般把毒用的这般精妙! 快,霜,快去帮我把罗修天找来,快!让他跟你一起,你们亲自去一趟康陵!可千万不能让那些夜卫们,把摇给伤了!见了康王爷中毒,长白定然得生气了失了理智,若是被他找见了摇,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快,你快去! 我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推了霜起身,不管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摇做的,但凡是有这种可能,我就绝不能允许它发生!我不是没从长洛送回来的消息知道,摇在凌国做的事儿,他为了我,跟江若渺闹翻,跟司徒月作对,若……我还不明白他对我的心思,那,我就是个傻子! 你这小没良心的,喜新厌旧。 霜被我推了一把,险些掉下床榻去,佯怒的看了我一眼,作势要教训我,却见我半点儿怕的意思也没有,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翻身下了床榻,“你啊,就是死死的吃定了我了,是不是?怎也不见你跟上官西陵凶?” 我才不是喜新厌旧,若当真要说是新,也是你新,我跟西陵,都认识了十几年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仗着有西陵护着我,霜不能把我怎样,胆大妄为的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快去,快去,把摇给我好好儿的带回来,以后,我也偏心着你,只冲着他凶。” 霜被逼着去了康陵,长白和长卿也不在,西陵帮我穿好了衣裳,陪我用过了午膳之后,便送我到了寝殿的门口,陪我一起上了罗修天遣来接我的御辇,罗羽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却并没有说,不能有人陪着帝王上朝,以前,是有罗修天陪着,西陵放心把我交给他,现在,罗修天被我遣了跟霜同去康陵,他便不放心我自己乘车走这一段路了。 说起来,以前,跟长白同乘这车的时候,我还经常跟他在车上,玩儿些有趣儿的东西来着。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不怀好意的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襟里勾他,唔,以前时候,只跟长白试过这在马车上玩儿,不知……跟西陵,会不会别有趣味儿?他的话,自制力好的很,该不会跟长白般得,被我闹的,叫得让外边经过的人都听见的才是罢?我得亲自验证一下,恩,对,就这样! 等下了午朝,我陪你玩儿,乖,别闹,弄皱了衣裳,你会给人笑话的。 西陵不动声色的捉住我的手,从他衣襟里拖了出来,送到唇边,轻轻一吻,“莫说是这皇宫里,就是出去皇宫,让马车走到闹市的街上,你愿意,我也可以陪你玩儿。” 那,就这么定了。 西陵的话,让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唔,闹市的街上,那定然更加刺激好玩儿,到时候,嘿嘿,看着他舒服的不行,想叫的不行的,又不得不强忍的模样,定然,比在寝殿里,要好玩儿上一百倍! 恩,就这么定了,你乖乖去上午朝,我在御辇上等你,若遇上什么麻烦的事儿,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的,就推说你头晕什么的,让他们递了折子上来,稍后再给回复。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又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先一步出了御辇,扶我下车,“刚才,霜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可以适当的提一提,不过,不要提毒药的品种,更不要说,多余的,你都未得肯定的事情,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打搅 虽只我一个人上朝,却没有哪个大臣敢对我有半点儿的不敬,可见,一直以来,罗修天把他们都收拾教训的不错,唔,之前时候,左丞相那个老东西的儿子,也就是司马兰的爹爹,闹得那出儿,应只是个意外。 我依着霜指点我的,先是把康王爷遭人下毒的事儿告诉了那些老东西,毫无疑问的收获了他们震惊和愤怒,然后,告诉他们,我已经派了人去,现在,康王爷已经得救,让他们放心,得了他们的赞叹,最后,还告诉了他们,这事儿,我会派人彻查,定不会让对罗羽的栋梁和功臣们有不轨之心的人侥幸,为表示对康王爷的关心和关照,我已经命人前往康陵,去接康王爷回康王府调养,稍后,还会亲自登门慰问。 结果一如霜猜测的那样,所有的老家伙都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对我的决定山呼万岁,满口称赞之语,那些寻常里的为了鸡毛蒜皮的争执,也难得没有再提。 好了? 西陵站在御辇的旁边等我,见我从上朝的大殿里出来,忙快步走了过来,给我披上了斗篷,“顺利么?有没有遇上为难,解决不了的事儿?” 今天倒是都消停的很,那些烦人的麻烦事儿,提都没提,连折子,都只上了极少几本。 我心情很好的伸手给西陵,由他扶着上了马车,难得清闲,下朝也早,正好儿腾出了工夫来,准备一下去看康王爷的事儿,虽然,我是君,他是臣,也总归他是我的老泰山来着,不管他中毒的这事儿到底是不是摇为帮我收买人心而弄出来的,他中了毒,这却是真真儿的,我上门儿去探望一番,着实应该,“霜他们出发多少时候了?” 算着霜骑马的速度,该是已经到了康陵了。 西陵也上了马车来,在我身边儿的软垫上坐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用炭笔写字的纸条,交给我的手上,“这是我刚刚想的,该给康王爷带的礼物,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你看着准备就好,这些事儿,我哪里经手过? 我蹭进了西陵的怀里,继续刚刚上朝路上不曾成功的勾引,把手探进了他的衣襟,抚上了他的朱果,用指甲刮弄了起来,“你刚刚答应我的事儿……是现在兑现,还是一会儿去康王府的路上兑现?” 你真真是一天不被收拾,就浑身难受了是罢? 西陵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把我拖进他的怀里,动手解起了我的衣裳,三下五除二,便把我扒了个精光,唔,还好,之前跟长白在御辇里面玩儿,我怕冷到了他,便吩咐了人要在里面燃上暖炉,这会儿,刚刚好半点儿都不冷,“既然你这么想要在这里玩儿,我便让你好好儿的玩儿个够!” 跟我和长白玩儿的时候不同,我“制服”不了西陵,也没法儿把我一直放在御辇里的小盒子里的那些好玩儿“玩具”,用到他的身上,而他,则是半点儿都不屑于用那些玩具来跟我做那事儿,唔,说起来,好像,西陵还真真是从来不曾用过这些东西在我身上来着,他只用他的身子,让能让我快活的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我被西陵放倒在御辇中的狐皮毯子上,腰下用三个软垫垫起,双腿分开,自己用手扳住腿弯,把自己的下身,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瞧你这下流的身子,只是这么被我看着,还不曾被抚慰,就已经有了反应了,渊离。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了我扳住腿弯的双手,拿我的腰带缠了我的腕子,系在了马车里面的用来悬挂斗篷的银质小扣上,然后,捉住了我的一只脚腕,让我一条腿平放在狐皮毯子上,一条腿搭载了他的肩上,侧过头,顺着我的脚踝向上,一路舔吻到了我的大腿根儿,却就是不继续下去,舔吸抚慰我的冲动,直惹得我本能的挺起腰来,拿冲动去碰他的唇瓣,跟他讨好,希望他能让我舒服。 给,给我,西陵,我,我想要。 手腕被绑住,无法起身,我只能由着西陵在我的身上肆意妄为,除了讨好他,勾引他,让他忍不住要我之外,再没了别的法子,“帮,帮我吃,或,或者,用,用手也可以,你,恩,你欺,欺负我,惹得我起了兴,却,却反倒不,不继续了,我,我不,啊,恩,对,对,就是这样,好,好舒服,后,后面的手指,进,进去的再,再深一点,再,再加一根,恩,哦,好,好舒服,西陵,你,你弄得我好,好舒服……” 叩叩叩―― 我正被西陵吃的舒服的要命,御辇外边,突然想起了不识时务的敲击声。 什么事儿! 我眼睁睁的看着西陵收了手,从旁边拿过一条毯子来,裹住了我的身子,懊恼的不行的冲着外边的人吼了一声。 回,回陛下的话,有,有康陵的送,送来的口信。 外边说话的人,明显被吓得不行,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长,长白殿下着人带,带话给,给陛下,今天晚,晚些时候,就着马车带康王爷回,回帝都的康王府来调,调养,他,他不在帝都,希,希望烦,烦劳陛下,能指,指几个合用的人,送去康,康王府,伺,伺候。” 知道了! 我没好气儿的答应了一声,便转回头,看向了西陵,希望他不要半途而废,就这么把我给晾着了,什么事儿,也该等到这之后罢,指几个人去伺候而已,又不用费多大的劲儿,“西陵……” 这些天,我看了典籍记载,当年,康王爷遣散了康王府里,包括妾室在内的所有下人,只留了一个老管家看宅子,连那些家具物什之类,都一并着人抬去了康陵,准备安置在墓室里,给他的爱妻陪葬,所以,现在的康王府,几乎可以算是一座空宅子。 西陵把我抱进了怀里,把手探进了毯子里面,握住了我的冲动,上下动作了起来,打算帮我就这样纾解出来,“之前,两个丫头为了假借康王府的名头,给她们的那处楚馆当后台,便着人去把那宅子给修缮了一番,不过,也只是修缮好了,成了适合住人的宅子,却并没有添置什么物件和下人进去,长白打算今天就把康王爷带回来的话,可得抓紧些才行,采买那么一栋宅子用的东西和下人,可不是件轻松事儿。” 西陵的手很软,并不像寻常的练武的人那般的有茧子之类的硬处,弄得我不舒服,经了他的这一番套(和谐)弄,我便倾泻了出来,虽不及……他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快活,却也总好过硬挺着难受。 我瘫软在西陵的怀里,喘着气感觉着自己的冲动还在不停的向外溢出汁液,那汁液沾了西陵满满一手,他却半点儿都不觉得讨厌,直待我彻底的纾解完了,才掀开毯子,从衣袖里拿了帕子出来,帮我把下身擦了干净。 康王爷的毒刚刚解了,自然是禁不得折腾的,这一回来,定然就要去床榻上躺着,有人伺候,这,可要怎么办呢? 时候已是不早,长白要带康王爷回来,自然是要赶着在关城门之前,而安置好一应物件,那般大的一个宅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这,可如何是好!长白这般的信任我,我可不能让他失望!我认识了他这许久,他可是从未跟我求过什么的!唔,当然,做那事儿的时候,除外…… 你好好儿的去洗个澡,然后,再睡一觉,等醒了,就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西陵笑着吻了吻我的唇角,拖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来,把我整个儿的包了起来,抱在怀里,下了已经停在了我寝殿门口的马车,径自走进了温泉的那院子,“我亲自去给你办这事儿,你就放一百个心,乖乖的在屋子里等我回来罢,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里衣进来,你别泡得太久,回屋子去的时候,就走那条有地龙的回廊,现在天还有些凉着,不擦干头发就见风,容易犯头疼,恩?” 恩!我洗干净了,就去屋子里等你!你快些把长白要帮忙的这事儿弄好了,就回来陪我……继续刚才你偷了懒的事儿…… 我在地上站好,扒下了西陵包着我的毯子,故意使坏的赤着身子在他的面前左右扭了扭腰,小小的勾引他一下儿,才下了温泉的池子里面,摸到池子底下的石头凳子,坐了下来,恩,水刚刚好没到我的胸口,飘在水面儿上的花瓣儿环绕着我,随着水上下浮动,使得我的胸口的朱果时隐时现,从他站的角度看,刚好看得最最真切,哼哼,让你刚才逗我,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我意料之中的听到了西陵轻咽口水的声音,扭头,装着无辜的冲着他笑了笑,伸出一条胳膊来,带着几片花瓣儿,跟他摆了摆手,“你快去快回哦,我等你一起用晚膳。” 妖精,看等我回来,慢慢儿收拾你! 西陵咬牙切齿的挤出来几个字儿,脸上却并不见生气模样,唔,看样子,他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今儿晚上,我可有得“被教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我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2b了,写错指定更新时间了,我有罪==!今天先补上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还是晚上~ 西陵换了身儿衣裳,便出了门去,我让他带两个人去一起保护安全,他也不肯,只道是,若有人当真想要伤他,他还躲避不了的,那夜宫里,便是除了夜天阳之外,再没人能帮得上他的了,再说,他只是去买些东西和下人,给康王府送去,又不是去刺杀什么武林高手,不至于遇上什么危险,他买的东西,自有店家给送去康王府的宅子,又不用自己搬着,带了人去,就不能骑马了,反倒耽误工夫。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由了他去,他做事向来有打算,不用我操心。 说起来,长白也是莽撞,宅子里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急着要把康王爷接回来调养,这也太胡闹了,这没床睡,没人做饭的……若不是有西陵,只我自己这没打算的,忙得了前,顾不了后,不到半个下午的工夫,哪里来得及准备?总不能,让康王爷这需要调养的人,睡地铺或者客栈罢?真真是没有打算!以前,他不是做事挺稳重的么?这一次,怎竟这样!莫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唔,也不知,霜和罗修天到了康陵没有,找到了摇没有,但愿,他有好好儿的躲着,没让长白发现,但愿,他没有因为跟长白大打出手,而受伤…… 温泉的水很舒服,我一边泡着,一边闭着眼睛想事儿,想着想着,就有些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唔,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扶住了我,没让我被水呛到,然后,还很是小心的把我抱进了怀里,给我的肩膀上滴了几滴暖暖的东西,动作轻柔的帮我揉捏起肩膀来,恩,这味道,是巴戟天炮制提取出来的药油,有补肾阳、益精血的的妙用,只是,这种草药喜欢湿热的气候,只在凌国和祁国交界的一小片沼泽里才生长,在罗羽,是很稀有的草药。 是谁? 是谁会把这种稀有的草药做成药油? 是谁……会对这么不常见的草药,都用的这般不心疼? 想着想着,我便清醒了起来,活动了下颈子,想拧身看在我背后抱住我的人是谁,却是不及回转过身,就被那人伸手捂住了眼睛,我感觉的到,那人的动作很是温柔,对我没有半点儿的歹意,心下里,也便放松了下来,“谁?” 猜猜我是谁? 听了我的话,我身后的人不禁一笑,唇瓣凑近我的耳根,呼着温热的气息,用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柔声跟我问了一句。 摇!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扒拉下了他的手,回转身,看向了他,白色的……面具?这,这不是夜天音的面具么?!怎带在他的脸上!莫不成……今儿个,夜天音不见了,是因为,他把夜天音给打晕了塞去了哪里,然后,他换了他的衣裳和面具,冒充了他进来皇宫找我的关系?可,可是,他,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呢?!该不会……江若渺也知道,我没死的事儿了罢! 是你么……摇?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伸手,摘下了他带在脸上的面具,连我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的声音,在打颤,手,也在抖个不停,“你,你说话啊,你……” 是我。 那人笑着捉住我的手,自己动手,拿下了脸上的白色狐狸样式面具,果然是摇! 你,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就这么单枪匹马的跑来罗羽的皇宫,就不怕,就不怕让给人抓了,关进地牢里去! 我忙不迭伸手,抱住摇的颈子,保持自己在水里的平衡,然后,动手摸起了他的脸来,唔,没有易容的人皮面具,是真的他,虽然,瘦了一些,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你这个笨蛋,怎么可以不要命的跟司徒月对着干?你就不怕他给你按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派兵围杀了!你,你,唔……” 摇的吻堵住了我的嘴,一如以前般得温柔,他的舌头很灵巧,缠着我的舌头吮吸舔弄,只一会儿工夫,就惹得我起了兴致,气喘吁吁了起来,“摇,别,别在这里,会,会给人听,听到了误,误会,闯,闯进来的,咱,咱们去,去寝殿里,里面……” 你让自己的近侍侍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我进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过了,不会有人不识相的来捣乱的。 摇松开我的唇瓣,让我稍稍能好好儿的喘一口气,嘴上说着无碍,却还是把我的腿盘在他的腰上,带着我站了起来,“不过,你的身子不好,不能泡的太久,容易犯晕,为了我的性福,我还是抱着你回屋子里面去罢,省得做到一半儿,你昏死过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没解决,还得难受。” 摇抱着我出了温泉的池子,从旁边拎了一条布巾进来,然后,带着我走向了通往寝殿的廊道,看那样子,竟是对这里熟悉的不行,他拖着我股瓣的手故意使了力气,不用我胳膊使劲儿圈住他的颈子就能保持平稳,已然挺立的冲动,有一下儿每一下儿的磨蹭着我的紧致外缘,让我只觉得那一处奇痒无比,恨不能这一刻就被冲撞了进去才好。 着急了? 摇感觉出了我的身子在不自觉的扭动,不禁一笑,低头,吻了吻我的唇瓣,柔声在我的耳边问道,“刚刚,在马车上,西陵没喂饱你?” 只那么短的工夫,明显是用手纾解的嘛,怎么可能吃得饱? 我低头啃吻上摇的肩膀,给他的肩膀上吸出来一个紫色的印子,催着他快些走,不要唠叨着磨蹭工夫,我是真的很想要,不是假装,“再说,你都多少时候没见着我了?又有多少时候,不曾跟我做过那事儿了?你是你,西陵是西陵,怎么有可比较的?莫不成,我跟西陵做那事儿得了满足,你只要听着、看着,就也能快活了?” 西陵说的真真是没错儿,你啊,就是个小妖精! 摇心情很好的在我的股瓣上捏了一把,如他所愿的换来了我的一声被他用吻堵在了嘴里的闷哼,加快了步子,进了寝殿,轻轻的把我放在了床榻上,拿布巾擦干我和他身上的水迹,便压了上来,“如果我英年早逝了,定然,是因为被你给吸干了!” 许是不少时候都未跟他做过这事儿的缘故,第一次纠缠,他竟让我不足一盏茶的工夫,还不曾让他进入身子里面,就倾泻了出来,他坏笑着拿食指戳了戳我因为倾泻而变得半软的冲动,继续低头,吮吸舔弄起我的紧致来,他的舌头极软,合着口水,很容易便拓开了我紧致外边的收束,探进我的身子里面,挑,压,画,勾,只不多时候,就惹得我的冲动又坚硬了起来。 恩,摇,用,用力些,你,你舔得的我好舒服,再深一点儿, 分卷阅读108 ,对,就,就是这样,唔,恩,啊,啊,好,好舒服,前面,前面也要,要出来了…… 我忍不住松开扳着自己腿弯的一只手,想要抚弄上了自己的冲动,却被他拦住,不待抗议,冲动便被他掌握手中,上下套(和谐)弄了起来,那仿如升上云颠的快感,让我叫出声儿来,他也像是得了奖励的孩子,更加卖力的在我的身上闹腾了起来,“你,你这个坏,坏人,进,进来,我,我想要,要……” 要什么? 摇坏笑着抬起头,压上我的身子,用一根手指代替了舌头,在我的紧致里进进出出,然后,加到两根,三根,我感觉到自己的紧致已经被完全的扩张了开来,只差,让他的冲动进来,给我完整的快活。 你,你的身子,这,这里,进,进来。 面对摇这喜欢听我亲口说出来,让他怎么上我的恶趣味,我从来都无力反抗,唔,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是……下面儿的那个,得收买好了他,才能得着快活,这若是长白,还不得任我为所欲为?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准想别人! 看出了我的心思的摇不悦的抗议了一声儿,腰猛地用力,挺进了我的身子,惹得我本能的一颤,快活的感觉,顿时便淹没了我所有的思考,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他的脸,他的坏笑,他满足的急促呼吸声音,“看样子,是我让你太轻松了,才使得你有工夫去想别人,现在,我准备,知错就改……离,这,这样可以么?快活么?还有工夫,去想别人么?恩?” 没,没有了,不敢了,摇,唔,快,快些,你弄得我好舒服,快,再快一点儿,啊,啊,哈,恩,恩―― 我迎合着摇的冲撞弓起身子,以便于他能更深入一些,让他也更快活一些,难得他跟我做这事儿的时候,没用那些调节气氛的小玩意儿,不过,这带给我的快活,却是半点儿都不比西陵给的差。 忘了时间,忘了倾泻出几次,忘了所有……我被摇弄得再倾泻不出半点儿汁液,累得不行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嗔怪的拿手捶了一下儿他的胸口,“你这坏东西,可是想弄死我么?还,还有,你,你真真是疯了!假扮成夜天音混进皇宫里来,就不怕,被人当成是刺客,抓起来?真的夜天音,你把他绑去哪里藏起来了?” ☆、双重身份 哪里也不曾藏,我,就是夜天音啊…… 摇得意的翘了翘唇角,凑近我的脸,伸了舌头出来,舔了舔我的唇瓣,“我还当,从你在这里第一次见我,就已经猜到了呢,哎,原来,是我高估了你么?” 我的吃惊,让摇的心情很是美好,他把我圈进了怀里,给我讲了许多年前开始,直到了现在,他还不曾告诉过第二个人知道的一件事儿。 原来,在祁凌之战的时候,他被派去了执行他的第一次任务,搜集战争的胜负情况,为他所在的院属整理情报,最后一战时,他为了不暴露自己,便藏身在草丛十几天,从头到尾的查看了整场的战况,连西陵获得胜利之后,一气之下,让人碎骨凌迟了冷傲,活埋了所有凌国兵将的时候,也不曾落下。 西陵让人把凌国兵将活埋了之后,便下令大军开拔,继续向前,连个留守下的人都没有,他便想,与其这般的让能掌握凌国兵力的人死了,少了跟祁国抗衡的人,少了让凌国皇帝忌惮的掌握兵权的人,倒不如,他费了劲儿救出几个人来,留下仇恨的种子,让祁国和凌国都不好受,继续相互制约下去,这样一来,罗羽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积蓄力量,不受威胁的偏安一隅,等待罗修天的长大夺权,等待我,他们的主子的归去,而最适合,无疑是江若渺,冷非霜和戚扶摇这三个,身为冷傲的弟子,受恩惠于冷傲,又知晓一些凌国雪园秘密的人。 当时,他的手里没有适合用来挖掘的工具,又怕把这三人埋得太久,让他们真的被憋死了,便用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来当铲子……那匕首本就只是防身用的武器,整支匕首,也才成人手掌般长,根本就挖不快,他无奈之下,便弃了那匕首,用手来挖土,待到把三人都挖了出来,他的手指也全都磨破了,腿更是因为跪得时间过长,而麻木的没了直觉。 把三个人都被挖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他怕被后面送补给来的祁国兵将发现,便先把三个勉强还算是有气的人拖到了树林里面,喂了保命的丹药,可惜,真正的戚扶摇身子孱弱,没能被救活过来,而更巧的是,真正的戚扶摇,竟然长了一头靛蓝色的头发,这,本该只是宫家血统的人,才有可能出现的发色,又恰好跟他这个娘亲出身宫家庶女的人相同……他灵机一动,改变了之前打算的,要给他们三人喂上毒药,控制他们的法子,改为,由他自己,易容成当时戚扶摇的模样,冒充戚扶摇,让他们都欠了他人情,从而,更加方便的混入他们之中。 然后,他便趁着江若渺和冷非霜都未醒来的档儿,扒下了已经死了的戚扶摇身上的衣裳,穿在自己的身上,意外的,还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三分之一块凌国的虎符,发现戚扶摇身上的三分之一块虎符之后,他便在另外两人的身上也翻找了一下,果不其然,也找到了两块跟他那个样子差不多的,另外三分之二块虎符,因着不知这虎符该是怎么个用法,他便把那三分之二块虎符又给两人放了回去。 当时,他已经十岁,比只有八岁的真正的戚扶摇略高,他怕被另外两人发现身形的破绽,便找了一小片荆棘,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划得破破烂烂,让人看不出是有些小了,才把两人扛了一个,背了一个,往最近的村子去“求救”了。 之后,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他用身上“唯一”能换钱的簪子,去当铺里当了几两银子,抓了药回来给两人医伤,两人对为了给他们医伤,而“延误”了治疗的他感激内疚,三个月的修养之后,他跟着他们两人回去了雪园,代替原来的戚扶摇,成了里面的第三位主子,此后,便一边不告诉任何人知道的暗地搜集情报,一边一人扮演着戚扶摇和夜天音这两个身份。 这么说,你的腿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儿,下雨阴天的时候,便会疼得出不了门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我往摇,啊,不,确切的说,该是叫夜天音……的怀里蹭了蹭,仰起头来看他,这故事很有趣儿,虽然,唔,里面被坑的人,是我喜欢的人,也依然改变不了,这故事的精彩,“还有,你既然已经成功的潜进了雪园里面,为什么还会有后面的,长白和长洛去了凌国,进了雪园当近侍的事儿?” 当然是骗人的!我的腿又没当真受伤,怎么可能当真到了下雨阴天的时候不舒服?我刚刚也跟你说过了啊,我要身兼夜天音和戚扶摇这两重的身份,自然不能一直都待在凌国的啊,我又不想让罗修天那个不讨人喜欢的臭小孩儿知道我的秘密,搬那些规矩出来烦着我,当然,就得找个能代替我的人,偶尔帮我在雪园里待一待了,恩,能避免露馅儿的最好法子,不就是让那容易露馅的人不要见人? 摇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神色里,却是有些点点的歉疚,“白儿和洛儿的事,全是罗修天那该死的臭小孩一意孤行的决定,跟我们,半点儿商量都没有过,待我知晓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我做梦都不曾想到……那两个笨蛋,竟会为了混进雪园里面,而使出卖身这样的手段来……雪园有规矩,买进来的人,除非凭着自己的本事过了天关,才可重新获得自由身,我若是执意要把他们两个从雪园弄出去,反倒,容易惹江若渺的怀疑,害他们遇上危险……” 那时,我只想着,让他们先去潮音舍里接受训练,反正,以他们的天赋,定能脱颖而出,成为近侍的候选者,这样一来,在接受服侍人的那一项训练的时候,就不用当真被教习碰到身子了,只要等到挑选近侍的时候,我开口要他们来我的身边儿伺候,那两人,定然不会不答应,不想,还不急我开口要,长洛那个混蛋,就趁着我们挑选近侍的前一天晚上爬上了江若渺的床,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摇深吸了口气,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手臂微微颤抖,生怕我会因此而责怪他,不顾同僚的手足之情,“更让我生气的是,连长白,也不肯跟着我,非要倔强的去江若渺的身边伺候,后来,实在是逼得我没法子了,只好给长玉下了点儿毒,让他生病,江若渺见我身边儿没人伺候,才把他送给了我,再后来,你来了雪园,我就把他给了你。” 你说,你在雪园里,还有一个人当替身? 长洛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就是一个执拗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想法都可以弃了不要,伤害自己不想伤害的人,伤害对自己好的人,宁可自己忍受良心的谴责,也要对我这个他连模样都不曾见过的主子尽忠,“还有,他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摇?” 我更喜欢听你叫我天音,虽然,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听旁人这么称呼我,可,唯独你,我希望听你叫我,我原本的名字。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的食指来,点了点我的唇瓣,“来,叫我天音,我想听你叫我,天音。” 天音。 我伸了舌头出来,舔了舔夜天音的指尖,依着他希望的那样,叫他的名字,名字,本就只是个称呼罢了,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是他,就好,“这样?” 恩,就这样。 我没有半点儿为难的改了称呼,让夜天音很是开心,“以后,都这么叫我。” 你刚才说,你不得不回来罗羽的时候,会让一个替身在雪园里冒充你,那……那跟我做那事儿的人,都……是你么? 我往夜天音的怀里蹭了蹭,用手揽了他的颈子,爬上了他的身子,把脸凑近了他的,跟他问询,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极在意的事情,“还有,你是我的近侍,对罢?那,是不是说,依着规矩,在跟我做那事儿之前,你都不该把身子给旁人?你在雪园里的时候,顶着戚扶摇的身份的时候,是不是……” 没有。 不及我把话说完,夜天音便打断了我,“你应该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做那事儿的时候罢?帮你品箫,那,那是我第一次!” 说到这儿,夜天音的脸稍稍红了红,有些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但不说,又怕我会误会了他,“若不是你自己看上了江若渺和冷非霜,我才不会答应跟他们分享你!当时,江若渺把你的画像带了回来给我们看,我险些就犯了糊涂,让那个替身去跟他们一起去,去跟你做那事儿!还好,长玉把那画像打开了放在桌子上,不然,我还真就要吃了大亏了!” 长玉,你也不曾碰过? 我使坏的拿自己的身子跟他磨蹭,勾引他,挑逗他,跟他“严刑逼供”,“不是说,雪园的近侍,都是把身子给自己的主子的么?我可是记得江若渺说过的,长白,是那四个近侍里,唯一的还不曾伺候过人的……” 长玉是天沐的人,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夜天音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了下面,动手在我的身上点起了火儿来,“我跟你做那事儿的时候,用的这些本事,可都是从夜宫里的各种书籍和观摩中学来的,你可不准冤枉了我!哦,对了,顺便一提,我刚刚说的天沐,名唤夜天沐,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我在雪园里的替身,他喜欢长玉,收了长玉的身子的人,是他,跟我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封你为妃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好像出毛病了,定了更新时间,没准时更新…… 又想要了? 夜天音笑着抚上了我的后背,把唇瓣凑了过来,啄了一下儿我的额头,促狭的在我的耳边问了一句,“刚才,不是说,不敢了,出不来了么?” 我就是想往你的身上蹭蹭,没想那事儿,你这色胚! 伸手捶了夜天音的胸口一下,我翻身从他的身上下来,不再折腾他,虽然,已近半年的时候不曾见他,可……他却好似只是稍稍瘦了一点儿,模样,却像是比之前更好看了,“摇,啊,不,天音,我问你个事儿啊,你好好儿的回答我,好不好?” 恩,你说。 夜天音答应了一声,侧过身子来,把我圈进了怀里,然后,伸手从一旁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我俩盖在了身上,“想问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对不对? 我把手放在夜天音的胸口,一边儿拿手揉捏玩弄着他的胸口的朱果,一边跟他问道。 当然知道!不然,怎么可能跟你…… 夜天音微微一愣,伸手,在我的脸上掐了一把,“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又不会不告诉你,这般的挖坑等我跳,闹不闹心?” 你给我用来泡洗身子的是什么药水?为什么我泡了兑了那药水的澡之后,身子会变得这么敏感? 我知道夜天音聪明,也知道,我的这点儿小心思,定然瞒不过他去,不过,恩,这可是他让我说的,不是我求着他听的,那,不管我问什么幼稚的问题,什么他不爱听的问题,他都得好好儿的回答我,不然,我可不依。 那是将人身子里的脏东西排出来的药水,可是我自己都不舍得用的好东西!若不是看你的身子被折腾的差成那样儿,我才不会拿出来给你! 夜天音翘了翘唇角,对我问的这个问题,像是很是有些不甘心,“你觉得自己的身子变敏感了,其实是因为你的身子里面变得干净了,你没注意过么,自那之后,你已经很少生病了,连嗅觉也变好了……说个简单明显点儿的,以前时候,你该是一口不新鲜的东西都不敢吃的,一吃,就闹肚子,对不对?现在呢?你跟着上官西陵去战场,啃硬干粮,喝河里取来的水,都没有过半点儿的不舒服,是不是?” 那,为什么要让西陵跟我在泡澡的时候,做那事儿? 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跟夜天音说的这样,若是换了以前,让我跟着西陵上战场吃那苦,根本就是想都别想,隔了夜的东西,再让我吃,我都得闹好几天肚子,更别说是吃那种硬得需要泡在水里才能吃的干粮了,只是,我想不通,既然,那药水是夜天音说的,他自己都不舍得用的好东西,为什么,他会便宜了西陵? 就算,他不是真正的戚扶摇,跟西陵没有杀师之仇什么的,可,也没有什么恩情的,不是么? 第一,我知道西陵的身边,一直像供祖宗般得养着一个小家伙儿,只是,我却不曾想,那人,是你……这些年,若没有他的照顾,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死了,若没了你,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白费?仅这一点,便是他对我有恩,我让他跟你同享,把他身子里的污浊除去,也算是报了他的恩情。 第二,那药水的效用,需要人的身子极为放松,才能达到最好,当时,你还对江若渺紧张谨慎的不行,生怕惹了他半点儿的不高兴,让他讨厌了你去,身子紧绷的像块儿石头,哪里能有好的效果?西陵跟你相处这许多年,定然是极了解你的,如何能让你放松身子的吸收药水,又不会伤了你,他自然是晓得。 第三,这些年,西陵都身在楚馆,经历……的事儿也多,知道该如何消除你对那事儿的恐惧,之前,江若渺有些太激动疯狂了,弄伤了你,使得你对那事儿害怕的不行,半点儿都享受不到,若不尽早的把这种状况改变了,以后,做那事儿的时候,你定还得身子紧绷,放松不了,还少不得受伤,那里的伤最不易好,我不希望你再多遭罪。 第四,你早就对西陵有了那样的念头,只是,自己一直不曾发觉,西陵对你,也是一直都极在意,想要你的身子,又怕由他先提出来,会惹得你讨厌了去他,这才一直让你长了这么大,都还不曾尝过那事儿,我使了这样的法子,让你俩都得偿所愿,又不会惹得江若渺对我产生怀疑,不是极好的么? 夜天音顿了顿,捉了我的手,不让我继续捏着他胸口的小红豆玩儿,“只要你能过的好,过的开心,便是好的,而且,西陵也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十几年不离不弃的照顾你,他,值得你珍惜……说实话,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殿下明明知道你深陷楚馆,也知道你的情境,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们,让我们去寻找你,带你回罗羽来……现在想来,或许,这是殿下给西陵的考验,也未可知,只是,这考验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虽然,罗修天那个臭小孩很不招人喜欢,可,对跟你有关的事儿,却是的确尽心,为了寻找你,连殿下的旨意都违背了,为此,天阳和天羽,都很生气……” 他本就是我的近侍,以我为最主要,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为什么夜天阳和夜天羽会生他的气? 我打了个哈欠,用以前我常用的姿势,缩在了夜天音的怀里,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肩上,“还有,既然,你是为了我好,让我能和西陵……那为什么,末了,还要跟江若渺他们一起,把我绑起来在一旁看着,看着你们……那般的欺负西陵?那,那时候,你,你明明也,也欺负过西陵了……” 那可不是我。 夜天音耸了耸肩,表示无辜,“我刚刚给你调制好了药水,就收到罗修天那个臭小孩的信来,让我第二天酉时之前回来罗羽,无奈之下,我只好把那药水给了天沐,让他把药水拿给你沐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们的主子?也不告诉罗修天,你已经找到我了? 一边说着话,我便觉得困了,唔,果然是如长卿唠叨的那样,我还是该适当的多出去走走么? 殿下让诺前辈来找过我,警告我不准把你在雪园的事情告诉出去,不然,就要削了我近侍的身份去,我生气的跟他争执,逼得他实在是没法子了,才不知是敷衍还是当真的说了一句,若不想你遇上危险,就好好儿的让你待在凌国。 夜天音深吸了口气,把我圈紧了一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我不见了一般,“我可真是糊涂,明明都被警告过了,还……那般的任性,非不信你只有待在凌国才是安全的,结果,可不就是跟诺前辈说的那样,你才只是去了一趟祁国,身边还有上官西陵的保护,都能遇上危险,险些没了命去……后边儿的这一次,更是危险的离谱,若是你从那悬崖上掉下去,没有树枝之类的东西挂了几下儿,或者,发现你的,不是阿毛……离,你知道么,若不是罗修天那臭小孩用飞鹰给我传了信来,说是找到你了,让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像跟江若渺一起去的那些暗卫说的那样坠崖死了,我怕是早就把江漓湘和江若渺那两个混蛋给剁成肉沫了!” 既然知道我没死,那,为什么还把暗阁跟司徒月对立起来?那不是很危险么? 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末了,终忍不住闭上了眼,睡着了过去,唔,迷迷糊糊里,我好像听夜天音说,小笨蛋,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旁人怎么可能相信,你是真的死了?为了你,别说是一个暗阁,就是我的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一觉睡到自然醒,我翻了个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边儿,唔,好软,手感真好,比长白的还好…… 醒了? 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夜天音没有半点儿的睡意,就像是,一直在等我醒来。 恩。 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抱着夜天音的腰身,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你一直没睡?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么?” 好久都没这么近看你了,一看,就忘了时间。 夜天音浅浅一笑,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一下子睡这么久,连晚膳的时候都过了,饿不饿?” 我封你做我的妃子,好不好,天音? 我打着哈欠在床榻上坐起身来,扭头,看向了夜天音,“你现在管辖夜宫的院属,离我这儿太远了,我要找你,都不方便……唔,你若是觉得,还没有合适的人能代替你的位置,也可以继续当着主事,夜宫只是终于我这一支王族的地方,在夜宫做事,不属于参与政事,谁也对你说不出什么来……” 随你。 夜天音点了点头,对我这般的亲近很是受用,“我会尽快找一个能代替我的人出来,然后,把所有的时间都腾出来,用来陪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烦。” ☆、谋划人望 我唤了人进来,下了口谕,封夜天音做了我的妃子,让他们去准备一应事宜,罗羽的后宫里,暗王的妻妾,身份最高的,自然是王后,我已经给了西陵,其次,是五名妃子,分别是昭,仪,德,敬,贤,昭元,我已经封给了霜,仪元,我封给了长白,如今,要给夜天音封位了,我先选了一个贤元给他,反正,五妃的身份都是齐平,没有高低之分,选哪个,都没甚么要紧。 问了一下侍卫,得知西陵已经回来了,来过一趟,听夜卫说“主子正在临幸天音大人”,便回了自己的寝殿去,脸色,倒是没变化什么,看不出来有生气,唔,索性都已经是半夜了,我现在去寻他,反而会扰了他睡,倒不如,就明天再说罢,我想。 之前跟夜天音的那一番缠绵,虽然有睡过了一些时候,可,我还是觉得累的不行,夜天音也是知晓我的性子,只是笑了笑,便去吩咐了门外的夜卫,给我俩把晚膳都送到软榻上来吃,把软榻上原本的小炕桌换成了个大炕桌,我,则是被他用毯子一卷,直接由床上抱去了软榻。 我缩在夜天音的怀里,一边儿由他喂着吃晚膳,一边儿跟他问询,今日发生的事儿,是不是跟他有关。 他半点儿也不避讳的承认,顺便给我讲了,他这般做的理由……我在罗羽的根基不稳,尤其是一些大家世族,对我的态度,犹抱着一种观望和犹豫,毕竟,我娘亲,他们的殿下,在他们的心里,实在是太过于伟大,他那完全可以与神并驾齐驱的威信,是用了一千多年的时间竖立起来的,不是什么人能一朝一夕替代,那些人对我恭敬,完全是因为我是我娘亲的孩子,没有半点儿认同和崇拜的恭敬,这,于一个帝王而言,是非常不好,非常危险的,他,要帮我树立威信,今日的事,只是第一步。 康王爷的身份,是现有的王族里面,硕果仅存的长辈,战功卓著,受人尊崇,又是长白的父王,最主要的是,他,对我的印象不错,对他和他的王妃亲手保护下来的罗羽江山社稷,有着一种旁人没有的坚持,他希望罗羽能一日比一日繁荣,百姓能一日比一日富足,少些战乱,便会少些妻离子散,少些与相爱之人的天人永隔,夜天音,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康王爷喜欢围棋,王妃生前的时候,便是他极好的对手,夜天音小的时候,有幸得过王妃指点棋艺,王妃很喜欢他行棋的多诈,常常对他大加夸奖,所以,也连带着康王爷,也总是拿着夜天音当自己儿子般的喜欢,王妃去世之后,长白和长洛也跟康王爷闹僵,去了凌国,康王爷便遣散府宅里的人,只带了几个老下人迁居去了康陵,极少见外人,唯独夜天音,是个例外。 前几日,夜天音去过一次康陵,跟康王爷下了几盘棋,康王爷跟他问起长白和我的情况,他便如实说了,康王爷听说我给两个丫头选近侍亲侍的时候,四大世家竟一个人都没有送来参选,很是担忧和生气,觉得他们太不像话,不该再继续纵容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聊了两天,康王爷对我新近颁布的一些对百姓极好的政令很是欣喜,觉得我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对夜天音提出来的,要帮了我树立威信的这事儿,很是认同,今儿康王爷“中毒”的这一出,就是他们谋划的开始,康王爷吃的那砒霜,便是他给的,他离开康陵之前,特意嘱咐了康王爷,等听到长白和长卿进门,再把那砒霜吃下去。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昨儿给我在吃食里面混了蒙汗药的人,是你呗? 我伸手揪了夜天音的胸口两边朱果,捏紧了向外拉扯,对他严刑逼供外加惩罚,“竟敢算计我,说,我该怎么罚你!” 哎,哎,别揪,别揪,疼,疼,我,我这不是怕吵了你睡觉么?再说,你那么容易冲动,一时想不过来,又不听人劝的非要亲自去,可如何是好?那康陵,离着帝都那么远,你这身子,哪里禁得住折腾? 夜天音可怜兮兮的跟我求饶,一副我欺负他这老实人的模样,“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才找这么一个机会出来,把他们所有人都支出去,好跟你偷个情什么的,我容易么?自个儿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是只能看,不能吃,还得装正经的冒充不认识,那我喜欢的笨蛋,还认不出我来……” 你带着个面具,还假装不认识我,你让我怎么猜?我总不能先把你给扑倒了,揪下你的面具来,跟你说,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我的摇罢?我怎么知道,你还有两个身份的? 我松了揪着夜天音的手,帮他揉了揉已经被我揪红变硬的朱果,“以后,有什么事儿,都要先跟我商量,不准再瞒着我先把事儿做了,才告诉我,知道了么?不然……哼哼,下次,我可就不是只这么揪一下儿,就饶了你了!” 你可真够狠心的,是想疼死我么? 夜天音被我揪得龇牙咧嘴,却只是跟我装可怜,不动手阻止,“离……或者,你想听我叫你,主子?” 你还是叫我离罢,我可不想当你的主子,省得,你又给我来那甚么欺上瞒下的鬼把戏,我笨得很,最不禁骗的,你一哄我,我就该当了真了! 我最是见不得人家跟我装可怜,外人装,我都容易心软,更何况是夜天音这我熟悉、喜欢的人?当下,便把手劲儿更放轻了一些,吹着气儿,给他止疼,结果……却见他的朱果竟慢慢的又变硬了起来,四边儿,还生出了许多小疙瘩来…… 恩―― 夜天音按捺不住的发出了一声低吟,那勾人的声音,让我的身子顿时便有了反应,我咽了口唾沫,扯开盖在他下身上的毯子,果然,见到了他的冲动已然是变硬了起来,他,跟我一样,又想要了。 干柴烈火遇在一起,是不可能不烧起来的,我们把炕桌推开到了一边儿,在软榻上又继续了起来,这坏人,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竟是把原本来用当佐料的蜂蜜倒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埋头在我的身上舔吃了起来,蜂蜜的微微凉意,掺着他滚烫的舌头,极致的刺激快活感觉,让我舒服的失了神儿,除了迎合他的冲撞,再也想不起半点儿旁的事情来。 忘了看是什么时候睡的,我醒来,已是用早膳的时候,夜天音抱着我去了温泉的院子,擦洗干净了身子,喂我吃好了早膳,便催着我去西陵那儿。 你若觉得必要,就把我的事儿告诉西陵罢,我不希望他误会你。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帮我穿戴好了衣裳,披上斗篷,戴好面具,“这面具,我一时半会儿还是要带着的,不能让我们自己人之外的看到,现在,我还不能保证罗羽这边儿就没有凌国派来的细作,若是戚扶摇那一重身份暴露了,天沐在凌国会遇上麻烦和危险的,我只天沐这么一个弟弟,希望你能体谅。” 恩,我会跟西陵说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定能体谅你的为难,哎,对了,我一直想跟你问来着,为什么罗羽的律法里面,会有一条,夜家人求亲,任何家族不得拒绝这么一条?还有,为什么… 分卷阅读109 连罗羽四大家族里的人,一听是夜家的人,都会吓得避之不及,宁可给银子金子补偿,也绝不要夜家的人上门提亲? 我一边答应着夜天音的嘱咐,一边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事儿,的确是很奇怪,想我娘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得,也不该是因为犯了糊涂,才定这样的律法出来的才是,他既是这么定,便是该有他的道理的。 这说来便话长了,你还是先去西陵那里跟他解释一下儿罢,这里面的因由,我日后再告诉你知道。 夜天音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我看不懂的淡淡悲伤,好像,对他所在的夜家,这让人敬畏的家族,很是有些怨怼和不喜,“在夜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成为近侍亲侍的,许多年前,天音被殿下选中,成为主子的近侍的时候,天音的娘亲开心的哭了整整一夜,天音也高兴的做梦都会笑出来,天沐因未被选上而哭闹了许久,后来,挨了家主的训诫,才老实了下来,乖乖的去夜宫里接受训练了。” 你娘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怎比我还能哭? 一哭哭一夜,这人,也眼泪太多了些罢?我心里虽是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说出来,毕竟,这人是夜天音的娘亲,儿不嫌娘丑,我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就说人家的娘亲不好罢,“我记得,你有跟我说过,你娘亲是宫家的庶女,宫家,也是位列四大家族中的,虽是庶女,可也不该是这般喜欢哭的罢?大家世族中的孩子,不都该是见过场面,极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么?” 天阳和天羽被选中的时候,她们的娘亲也都是跟我娘亲差不多的反应,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会觉得不理解,还是因为你不了解夜家。 夜天音轻轻的叹了口气,俯身,帮我整理了一下衣裳的下摆,才起了身来,“走罢,一会儿还要回来批奏折呢,你昨儿只顾着跟我玩儿,奏折可是一本儿都没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西陵的怒火 夜天音把我送到了西陵封殿的门口,便不再跟着我往里走,只安静的退后,站在那里,示意我快些进去,我知道,这是他在对西陵表示尊重,西陵是我的王后,他,只是我封的妃子,依着世家大族里的规矩,没有西陵的召见,他这个侧室是不该进入西陵这正室的住处的。 见到我来,西陵封殿里的侍卫和内侍都显得有些紧张,一个个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拧了拧眉,揪了一个过来问,才知道,自昨天,西陵回来之后,就把他们都赶了出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面,不知在做什么,他们不敢去跟我乱嚼舌根,又劝不动西陵,只得这般的杵在这里干着急。 废物!要你们这样的侍卫内侍,有什么用! 一听这话,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得一声,这些混蛋,竟不把西陵的情况早早儿的告诉我,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我推搡开挡在我面前行礼的侍卫内侍,提着衣摆,加快了步子便往后殿里走,西陵极少会有这般情绪化的时候,可,一旦有了,就不是小事,虽然,以前时候,他从未跟我闹过什么别扭,就算我错了,他也都会让着我……但,这一次,却是让我不明因由的,觉得心中不安,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会很严重。 进了院子,我便闻到了一股极重的酒味儿,心下更是一凉,西陵从不会喝这许多酒的,便是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他陪着客人喝酒,也都是会寻了机会,就把喝下去的酒给吐出来,绝不……我从没见过西陵醉酒,连他自己也都说,酒醉会使人失了本心,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来,极是不好,可现在…… 你们不用跟来。 西陵是我的王后,我不会允他不好的样子,让旁人看了去,影响了他的威信……现在,我只盼着,他没有喝醉了酒,伤了他自己便好,旁的,都没什么打不了,就算……他酒后糊涂,跟旁人做了那事儿,我……我也忍了!谁让我不先告诉他一声,夜天音就是摇,让他误会生气了去的呢! 推开寝殿的门进去,那酒味便更浓重了起来,我屏住呼吸,关上门,往里面走,就见了西陵伏在桌子上,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地上,桌子上,到处都是空的酒坛子,只打眼儿一看,就少说得有二十几个…… 西陵?你没事罢? 我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走近西陵的对面,隔着桌子,伸手,轻轻的推了推他的手臂,西陵说过,习武之人,都极敏感在不清醒的时候被人碰触,大有可能在不自觉的时候,就本能的动手伤了人,所以,一定不能站在那人的身后唤他。 唔―― 西陵呢喃了一声,酒眼惺忪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我,“渊离?” 怎喝了这许多酒呢?多伤身子啊?来,我扶你起来,去泡个澡,解解酒。 见西陵还认得出我来,我便稍稍放心了一些,我害怕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恩,这样一来,我也就不用把外边的那些侍卫内侍都杀了灭口了,“来,手给我,啊――” 我被西陵抓住手腕猛地一拖,便扑倒在了桌子上,冷硬的桌面磕得我有点儿疼,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了一跳,本能的,便叫了一声儿出来,“你,你做什么啊,西陵!干嘛突然拖我啊,磕得我好疼!” 你还敢来找我?你还舍得来找我?!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么! 西陵的眼睛里泛着腥红,全身都冒着怒气,猛地起了身来,一把按住了我的颈子,让我半点儿都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一个脚尖儿勉强能碰到地面的难受姿势,趴伏在桌子上,“你就这般离不得被人上么?!我不过是出去那么一会儿,你就亟不可待的寻了旁人来伺候你了?我心疼你,在意你,你呢?你又把我当成了甚么!既然,你这般的想要人上你,那我今日,就把你喂个饱,喂个够,省得你再饥不择食的去寻旁人!” 嘶啦―― 我的衣裳被西陵半点儿怜惜也无的撕碎,因着没提早解开腰带,我的腰侧被腰带上的扣子给划了一道口子出来,虽未出血,却是疼得我险些哭了出来,西陵从未这般凶的对我,便是江若渺那坏家伙,也不曾这般亲手伤到我的身子,除了第一次做那事儿的时候,因着他的尺寸太大,给我把后面撑得裂开了口子,害得我养了好些时候,旁的,就都是由我不认识的人下的手了。 西陵,别,别,疼,你,你弄疼我了……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当真惹得西陵生气伤心了,加上他又是喝的醉了,下手没有轻重,并不是有意要弄伤我,“你,你喝醉了,你,你,啊――” 西陵半点儿也听不进我的话去,一把扯下我的亵裤,抓着我的两只脚腕,分开我的腿,然后,挺身而入。 没有经过扩张和润滑的紧致哪里承得住他坚挺的硕大,他这般猛地撞进我的身子,我只觉得,后面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竟是,比跟江若渺,第一次做这事儿的时候,还要疼了数倍! 西陵,你别,别这样,这样不,不行的,疼,好疼,别,别…… 西陵半点儿不顾我感受的在我的身子里面冲撞,我疼得背上都出了冷汗,趴伏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又不敢出太大的声音,怕引得外边的人听见闯进来,看见了我们正在做的这事儿,坏了他的名声,“西陵,你,你听我解释,你,你……” 你给我闭嘴! 不及我把话说完,西陵便冲着我吼了一声,伸手朝着我的屁(和谐)股上,就拍了两巴掌,不是调情的那样,而是当真生气使了劲儿的,我只觉得,我的屁(和谐)股上火辣辣的,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就只是烫得很,像是肿了起来,“在雪园,你跟那三个人做那事儿,是你身不由己,我体谅你,你看上长白和长卿,是日久生情,又加上有恩,我也大方的接受,你把纳兰齐以正妻的规制入殓,念着他是因你而死,十几年里,都为了你付出良多,我也不跟你计较,这夜天音,又算是什么!一见钟情么?!你让我怎么接受?怎么接受!我也是有心的,渊离,我也是会心痛的,你做什么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想!有没有顾虑过,哪怕是一点儿,我的感受!” 西陵的话,让我沉默了下来,我无话可说,的确是……无话可说,这些年来,他对我的一切好,都被我当成了应该,却唯独未曾想过,他这般的待我好,这般的不计较,并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而是因为……他在意我,不想让我为难…… 我可真是个混蛋!总只想着自己开心快活,都没有想过,我做的事儿,会让他不开心,不舒服! 对不起,西陵,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你不要难过,不要心痛了,好不好?你怎么罚我,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你别弄伤了自己! 尽管这样的姿势让我很不舒服,后面未经扩展便挺近的异物让我疼得直冒冷汗,我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身子,迎合西陵的发泄,我会疼,只是身子上的,哪里比得上他心里的疼?在我所有的记忆里,他都是温柔的,可,我却是忘了,在我未认识他之前,他,也是一国的王爷,叱咤风云的武将来着,他的温柔,只是对我,只是对他喜欢在意的人,我,万不该挥霍他的体贴和心疼,如今这样,只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西陵一声不吭的在我的身子里面冲撞,直发泄了十几次在我的身子里面,才停了下来,我不知道是已经过了多久,只记得,有人来请我去上朝,我告诉那人,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要在这里休息些时候,不去上朝了,吩咐那人,把奏折搬去我的寝殿。 西陵,你没事罢? 我小心翼翼的从桌子上滑下来,脚落地的时候,扯得我的后面一阵撕心的疼,这种体验,我是有过的,就是以前,跟江若渺第一次做这事儿,他把我的紧致给撑得裂开了的那时候,我知道,这一回,定然,又是把那里弄伤了,往后好几日,我都只能吃辟谷丹来维持体力了。 我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我疑惑的回头,便见得西陵正摇摇晃晃的站着,双目失神,眼见着就要摔倒在地上……我哪里还顾得上疼?忙不迭的扑过去,扶住他,让他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肩上,腿和手臂同时使力,才保持住了我俩的平衡。 还好没事,再晚一下儿,他就该摔倒了,以他现在这般精神恍惚的样子,磕几块儿青紫出来,都是轻的! 我舒了口气,扶着他往床边儿走去,折腾了这许久,他的身子哪里受得了?一会儿,我还是得让人去把长卿从康王府唤回来,给他煲点儿滋补的药膳来吃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怕疼 我把西陵放到了床榻上,褪去沾满了酒气和褶皱的衣裳,刚刚,他是真的生气的狠了,要我身子的时候,竟是连衣裳都没脱,只把亵裤褪了一半儿下来,就那样进来了,而且……还是一连在我的里面出来了十几次…… 你这冤家,还要害死我了。 我叹了口气,埋怨了一句已经睡过去的西陵,扯了一条毯子过来,给他遮住身子,捡了一件他的外袍挂在身上,打开寝殿的门,探出头去,唤了一个内侍,让他给我准备温水和布巾。 我得先给我们两人擦洗身子才行,刚才,被他倾泻了那许多汁液在里面,弄得我肚子都鼓胀起来了,不赶紧弄出来,走路都得夹紧了身子,不然,就会往外出,可现在,我那里被他弄伤了,哪敢用力? 陛下,需要奴侍进去服侍么? 我使唤的人很快就端了一只装了温水的盆子来,盆子的里面,湿着一块布巾,盆子的沿儿上,搁着一块儿干的。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下去罢,准备两身儿衣裳送来。 我接了那内侍手里的盆子,退回了寝殿里面,不管是西陵现在的样子,还是我如今的境况,都不能让我俩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万一传到了罗修天的耳朵里,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我废了半天劲儿才给西陵把身子擦干净,又废了半天劲儿,给他穿上里衣,到了这儿,我已是半点儿的力气都没了,别说是给自己擦身,就是要下地走动,都得扶着东西才能勉强不摔倒,为了不让自己擦了一半儿身子摔到地上晕过去,我决定,放弃了这事儿,先睡一会儿,休息一下,再给自己擦洗,反正,也不会有人随便闯进来,就算是有人闯进来,我盖着毯子,也不会有人掀了我的毯子来看…… 这般想着,我便用了最后力气,到了窗边儿,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好让屋子里的酒味儿散去,这里的酒味儿太重了,闻得久了,怕都得醉,西陵说过的,醉酒伤身,他现在就是一只醉猫,这种事儿,哪里指望的上他! 我回到床榻的旁边,费劲儿的爬上床去,扯了另一条毯子过来,盖在自己身上,西陵的身上已经擦洗干净了,我的身上还没处理,虽然,我是很想跟以前那般的,钻进他的怀里去睡来着,可……他现在,应该还是在生我的气罢?我可不能再把自己身上的脏蹭到了他的身上去,惹得他更生气! 我小心翼翼的凑到西陵的身边儿,轻轻的吻了吻他的额头,猫着身子,侧身躺了下来,后面,又是一阵撕心的痛,这可恶的家伙,到底得是用了多大的劲儿,竟疼成这样,也没法儿看看,那里到底伤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这回,得用多久才能好的了。 迷迷糊糊里,我听到西陵唤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害怕,他好像在说,渊离,渊离,醒醒,醒醒,你不要吓我,我,我不知道真的是你,我以为,我以为是梦来得,渊离,渊离,你怎么那么傻,你就算不及我有力气,也可以喊人来救你啊,你不是最怕疼的么,你怎么,怎么…… 西陵,你怎么哭了? 我感觉到,有滚烫的东西滴到了我的脸上,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正对上西陵苍白的脸和红色的眼睛,我拧了拧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把他已经在下巴上凝成一滴的眼泪擦掉,“是有人欺负你了么?” 你可吓死我了! 见我醒了,西陵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把我抱紧在了怀里,“你怎么这么傻?!以前,我不是有教过你的么,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你这笨蛋,怎就总也记不住呢!我都那般对你了,你怎么,怎么不反抗,不喊人呢!” 夜天音是摇。 我笑着拧了拧眉,西陵能不生气,这很好,可,我的紧致有伤,身上也有许多块儿青紫,被他这样抱着,真真是不舒服的很,“是我不好,没有先告诉你,让你不开心了……西陵,我希望你能知道,在我的心里,你的位置总也是没人能替代的,虽然,我也爱他们,但,我对他们所有人的爱加在一起,也不及对你的半分……我,唔……” 西陵的吻堵回了我未说出口的话,与之前的癫狂相反,温柔的一塌糊涂,他的唇舌,已然完全没有了酒味儿,一如以前时候般得,带着我想不出是属于哪一种花的香,我沉迷在他的吻里,又不自觉的睡了过去,我记得,我好像在临睡之前,跟他说,不要把我受伤的事儿告诉旁人,你来照顾我,一直到我好起来为止,我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不想,让旁人因了这件事儿,而对你有非议和怨怼,西陵,以前,是我没用,总让你来保护我,以后,换我来保护你,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儿的委屈。 虽然,我总都是觉得能睡觉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可,这一次,却是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些睡得太久了,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西陵帮我换药,沐浴,弹琴给我听,给我讲故事,后来,还给我喂饭,其间,也有许多人来看我,在我的床边儿坐上一会儿,低声跟西陵说着我听不清的话,起先,还带着些怒意,越往后来,越是没了脾气,只像是在温声细语的安慰西陵了。 你这笨蛋,我不是跟你说了,不可以把我受伤的事儿告诉旁人么? 睡得不想再睡,我打着哈欠费力的睁眼,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像是灌了铅般的重,我的床榻边儿上,坐着不少人,唔,西陵,霜,夜天音,长白,长卿……罗修天,怎么也在?西陵这笨蛋,怎能把这种事儿让他知道呢! 雪族受伤之后,身子便会自保性的嗜睡,主子一连睡了八天,修天若还不知道主子是受了伤,那就是太不尽职了。 罗修天微微拧眉,对我想要跟他隐瞒受伤的这事儿,很是有些疑惑和不解,“主子为什么要对修天隐瞒伤势?莫不成,是修天做了什么让主子失望的事情,主子对修天不信任了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我只是怕你因此而为难惩罚西陵,这事儿,怪不得他的,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儿! 罗修天对我向来都是尽职尽责,千依百顺的,但凡是我希望的事情,只要交给了他去办,就定然能得到我希望,或者比我希望的更好的结果,要对他有所隐瞒,是我的私心,若因此而让他不舒服了,也是不妥,索性,他都已经知道了,我便干脆的承认了好了! 帝王无家事,主子,王后虽是你的正妻,可,这种会伤害你身子的事儿,也是断不可轻饶的,你这般的纵容宠溺他,日后他还不得无法无天了去!你因为怕我罚他,就想着把这事儿给隐瞒下来,你,你…… 我不承认,罗修天还只是疑惑和不解,我承认了,他反倒是跟我生气了起来,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但是,旁人我不知道,西陵,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西陵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恃宠而骄的人!他这般的伤到了我,本就只是因着喝醉了酒的,又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关系,心里早就后悔难过的不行了,若在让他挨罚,可怎么行?再说了,他不是说过了么?他并不知道那当真是我的,他还以为,那是做梦来着!若是知道,那当真是我,他是不可能会那般做的!谁还没个错的时候?总不能因为一个小错儿,就把人定得罪无可赦,必须挨重罚罢! 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渊离。 西陵抿着唇角笑了笑,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修天说的没错,你不该为了袒护我,就遭这样的罪,以后,都不可以再这样了,知道么?” 这次就不罚了,下次,不,不对,不能有下次。 我抱着西陵的腰身,扭头看向了一脸无奈的罗修天,便知道,是我赢了,他不会再跟我提,要惩罚西陵的这事儿了,“若是西陵挨了罚,我是会不开心的,修天,你也想我开心的,对罢?” 在主子身上,修天做出的妥协,比之前二十年做出的都多。 罗修天深深的吸了口气,服软的低下了头,“希望,王后不会再做出让修天失望的事情来,修天希望主子和各位殿下能明白,主子身为雪族,的确是比寻常人有更好的痊愈能力,可,相对的,痛的程度,也是相应提高的……王后殿下应该知晓,主子从小就怕痛,其实,他并不是比旁人更怕痛,而是,他的确也是比旁人痛的厉害的。” 罗修天的话让西陵微微一愣,紧接着,脸色便更差了起来,从他抱紧我的手臂的力度来看,他应是……正紧张心疼的不行…… 西陵,我想吃罗木坊的炒栗子,你让人去凌国给我买回来,剥给我吃,好不好? 我扯了扯西陵的衣襟,故意出声打断他的胡思乱想,“还有他家的栗子糕也很好,我也想吃……” 好,我让人去给你买。 西陵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手臂稍稍松了松,扭头从门外唤了人进来,命令那人快马加鞭的去凌国,给我买我想吃的东西,“你去,把那家铺子买了,然后告诉那家的老板,让他把店铺的分号开到罗羽的帝都里来,店面和费用,我来给他出!” 作者有话要说: ☆、夜家的武技 我告诉西陵了夜天音的事情之后,他沉默了许久,末了,把我抱紧在了怀里,咬着我的耳垂跟我说,他恨夜天音,也感谢夜天音,如果不是夜天音救了江若渺他们,他被送到凌国为质,就不用遭那许多的罪,可,若不是夜天音救了江若渺他们,他也不会因为不堪忍受折磨,而自己提出卖身去了别绪楼,也就不会那般幸运的,与我相遇。 我知道,对在别绪楼里的那些日子,西陵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那是他的耻辱,是他一生都不愿提起的过去,便是跟我,这个他亲密无间,曾执手比肩,相濡以沫的人,他也是能不说,就不说的。 如果没有夜天音的那一次心血来潮,可能,我早就死了。 我黏在西陵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最是容易让我觉得安心的淡淡香味儿,又泛起了困来,“之前,他使了小计谋把你支使了出去,是他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罢……唔,怎么还这么困……我……” 话未说完,我便又睡着了过去,这一觉,又是睡得天昏地暗,待我醒来时,西陵依然陪在我的身边,保持着我睡着之前的,他抱着我的姿势。 我睡了多久? 我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是饿了,怪不得刚才做梦,梦到吃东西。 两个时辰。 西陵答应了一声,扶着我坐起了身子,“你刚才一边儿睡,一边说梦话,流口水的样子,可真是可爱……我刚刚吩咐了御厨房,给你准备你做梦都想吃的甜酥点心,待用完了晚膳,就让他们给你端来。” 甜酥点心是什么? 好吃么? 两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上,带着两种不同的表情,却是都可爱的不行,让我只想抱进了怀里,使劲儿的揉一揉脑袋,是我的宝贝月儿和离殇回来了,我竟是,都完全不知道! 甜酥点心是你们娘亲从小儿就爱吃的点心,配上酸奶皮子和核桃碎,最是好吃。 西陵笑着冲两个小家伙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来我的身边儿,对这两个孩子,他从来都是极有耐心的,唔,确切的说,是对她们,很有办法,总能让她们乖乖的听话,不怕他,却尊敬喜欢他,“我让御厨房做了不少,你们留下来陪你们娘亲用晚膳的话,之后,可以分你们一些带回去。” 好!西陵爹爹最好了! 两个嘴馋的小家伙一听有吃有拿,顿时便笑得灿烂的跟花儿一样了,快步跑来床榻的边儿上,胡乱的踢掉的自己的靴子,爬了上来,钻进了我的怀里,异口同声的用她们那糯糯的声音说道,“娘亲,娘亲,我们一回来,就来看你了,这么多天没见,我们可想死你了!” 来,亲亲,恩,乖,宝贝儿们,夜家好玩儿么? 我低头在两个小家伙故意伸过来的脸颊上各亲了一下,把她们抱在怀里揉了揉脑袋,这许多天不曾见了,虽然,我大部分时候是在睡着的,可,却是想她们想的紧了,“夜家的族长爷爷喜欢你们么?他有没有答应,让夜天阳教你们武技?” 我们这么可爱,夜家的爷爷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们!若不是我们想娘亲了,想早些回来,夜家的爷爷定还要让我们在夜家多住上些时候呢! 离殇丫头小狗似的往我的身上闻了闻,突然,眉开眼笑的看向了我的脸,“你是不是见过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叔叔了,娘亲?你喜欢他么?要不要考虑,让他也做你的妃子?他人很好,很好的,离殇很喜欢他能当离殇的爹爹!” 夜家的爷爷给我们带回来了很多很多的礼物,阿毛他们都背不下了,最后,还是夜家爷爷派了两辆马车,才把阿毛它们背不下的东西都给我们带上了。 月儿很是满意她的战利品,不及我问,就自顾自的从怀里拿了一块儿令牌出来给我看,“而且,恩,夜家的爷爷还给了我们每人一块夜家的令牌,说是……有麻烦,就拿出来给人看,麻烦就不会有了,我们是公主不假,可,这公主的身份却是不该随便拿出来的,尤其是,做了什么坏事,需要人背黑锅的时候,还说我们是公主的话,会影响娘亲在百姓中的威信的,但,若是说是夜家的人的话,就不会有人再瞎说什么了……哎,娘亲,你看,这块令牌我咬过了,是纯金的,足够半斤重呢!” 我顺着月儿说的方向看去,我便见到那那块跟夜天音曾拿出来的一样的令牌,黑底金字,当然,除了上面很不给面子的上下各多了一个半圆形的牙印,那牙印咬得不算很深,但却是咬破了外边的黑色皮子,露出了里面金子铸的实心儿来,果然是如月儿丫头说的,真真的黄金。 当然,我总也不可能知道,两个丫头对夜家的这一次光临,便成了后来她们经常去那里玩儿的起始,直到了许多年后,她们长大成人,赢取的正妻,都是出自夜家。 唔,也更加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去的这一回,让夜家的老爷子彻底的喜欢上了她们,从此之后,更是看他们夜家的子弟不顺眼了,开口闭口的,都是惦记她们,没事儿就戳着夜家的晚辈教训,都是孩子,你们这么多人,怎就加在一起,都不及两位公主可爱!两位公主……真不愧是陛下生的,啧啧,完全就跟殿下一样的聪明睿智…… 你这小财迷,当真看好的,是做这块儿牌子的金子罢? 我戳了戳月儿丫头的眉心,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一切的烦心事儿,都可以被抛去九霄云外去了一般,“你还没回答我,夜家的爷爷答没答应,让天阳伯伯教你们武技呢……来,快告诉娘亲……” 当然答应了啊!夜家的爷爷说了,他们夜家的武技,本就是娘亲的娘亲教的,我们什么时候想学,就可以什么时候学,只是,要学的话,入门的时候,须得至少在夜家的本家住上三个月才行! 离殇丫头兴奋的往我的怀里钻了钻,明显的,是想学,想让我答应,让她去夜家的本家学武,呵,看样子,这几天在夜家,这两个丫头是当真过的不错,“只是,我又舍不得娘亲,怕娘亲想我,所以,就先回来跟娘亲商议,唔,商议……商议一下,娘亲能不能跟离殇一起去……夜家……” 你娘亲还要治理罗羽,怎么可能有时间只陪着你? 西陵抿唇一笑,替着我把这会让我为难的请求拒绝了下来,“学武可不是轻松事儿,到时候,你会累的恨不能把所有闲暇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哪里有时间黏着你娘亲?再说了,你娘亲是罗羽的君主,夜家的人,是他的臣子,依着礼法,没有特殊必要,他是不该去自己的臣子家里住下的,明白么?” 可是,我会想娘亲的,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的。 离殇丫头撇了撇唇角,有些小小的抑郁,“娘亲……肯定也会想我的……” 夜家离皇宫也不是很远,以阿毛的脚程,至多也就是两三个时辰,你何时想你娘亲了,骑着阿毛回来看他,不就好了么? 西陵伸手,揉了揉离殇丫头的小脑袋,满眼温柔,他是喜欢孩子的,哪怕,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并不是他亲生的,他也是喜欢她们的很,只不过,不想旁人那般的娇惯她们就是了……看样子,我真该等到今年天阳节的时候,跟西陵要一个孩子,唔,但愿,是个男娃娃,恩,若是张得跟西陵能有个七八分相像,就更好了…… 那……好罢。 离殇丫头想了想,才极不甘愿的点头答应了下来,“你得答应,把阿毛借给我,娘亲!不然,两三个时辰就回不来了!” 这一次,你可以把阿毛的那些刚出生的孩子们也一起带去,它们都有阿毛的血统,想必,都该是有极好的天赋成为狼骑的,你从 分卷阅读110 里面挑一只合眼缘的留下,其他的,可以当人情送给夜家那些陪你玩儿的孩子,你这般做,夜家的家主,也定会欣喜的。 我伸了手出来,揉了揉离殇丫头的小脑袋,然后,扭头看向了月儿丫头,“一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狼舍,你若想要,也可以挑一只喜欢的出来,放到自己的身边儿养着,等它长大了,你们就不用总来商议我,跟我借阿毛了,阿毛毕竟是一个狼群的头领,寻常里,也是有许多的事儿要做的,你们不能总缠着它陪你们玩儿,这不合适……哦,对了,康王爷已经回帝都来居住了,他很感谢你们让人给他修缮了康王府,一直想见你们,你们再去夜家之前,一定要寻个时候,让长白爹爹带你们去看看康王爷爷,知道么?” 有点心么? 能喝到康王府秘制的果子露么? 两个丫头想都不想,就齐齐的跟我问了出来,果然,这两个小吃货,跟我是真真的相像,什么事儿,都不及吃般得能打动她们,唔,若定要把能打动她们的事儿排成一排,那定然得是,吃的,钱,娘亲,陪她们玩儿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收养宠物 用过了晚膳,我便带着两个丫头一起去了狼舍,罗修天曾无意中说起过,狼本是夜行的动物,所以,挑选狼骑,还得是晚上才好,哪只小狼在晚上的时候最活泼兴奋,长大了,就会最善解人意,最聪明灵巧,之前,西陵也跟我说过,让我挑一只小狼放到身边儿养着玩儿来着,这一回,倒是正好一并挑了。 西陵知我怕黑,提早让他封殿里的内侍挑了十几盏宫灯,待到我出门儿的时候,外边,已经被内侍挑着的宫灯照亮,半点儿不显得阴暗可怕了。 我一手一个的牵了两个丫头小爪,跟着西陵一起出了门,两个丫头也是刚刚吃饱了饭,安静了不少,一路跟着,倒像是更喜欢用脚走,不愿乘车,索性也不算太远,我也便作了罢,让侍卫把已经准备好的御辇停去了一边儿,带着两个丫头,徒步往狼舍的方向去了。 因着之前,阿毛把两个丫头平安的带回来,又救了我有功,我便跟罗修天商议着,把皇宫里的一处原本归人居住的宫殿给了它们,罗羽的后宫里,有着一后,五妃,九嫔,二十美人和若干侍妾的规制,除了侍妾是十个人一处宫殿的住着,其他位份的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封殿,给阿毛住的这处封殿,便原本是该住一位美人的,前后三进院落,南北两院,共计十间屋子,院子也够大,还有引了进院子的温泉水和种植了许多年岁的老树,很是不错,当时,我跟了罗修天一起去看这处封殿,一下子,便看上了,只觉得,这完全就是给我的阿毛量身打造的!太方便,太舒服了!我的阿毛和他的后宫妻妾们,就该住在这里! 阿毛? 我领着两个丫头,径直走进了被我命名为狼舍的封殿,一边唤着阿毛的名字,一边往它经常会趴着打盹儿的后堂走去,狼跟人不同,不喜欢有太多的人来打搅它们的安静,所以,我便把原本在这个封殿里伺候的人都让罗修天遣去了别的地方,只留了几个在外边守门儿的侍卫轮换着巡视,以保证不会有别有用心的人进来这里,吵到或者伤害到阿毛它们,其他的下人,都换成了给狼骑打扫笼舍和喂食经验的人,每天,进来三回,打扫完,留下活的食物,就离开。 嗷呜―― 听到我叫唤,阿毛一如既往的撒娇的扑了上来,它已经不是一只小狗,啊,不,不是狗,是狼,它小的时候,是我养在罗羽的皇宫里的,我吃什么,它就吃什么,所以,长得比寻常的狼骑都要高大,这般往我的身上一扑,竟是险些把我撞倒,若不是西陵适时的出手,还真保不准,我会不会被我砸在地上。 好了,乖,乖,别舔,阿毛,别舔,疼死了! 我费力的抱住阿毛那比我的腰还粗的脖子,不让它用那磨蹭的我的脸发疼的舌头舔我,他已经不是只小狼了,舌头上的倒刺已经变硬,不像它小的时候,舔起人来的时候,只微微发痒了,“我脸上的皮子,都要被你给舔破了!” 我的话果然让阿毛老实了下来,乖乖的在我面前坐下,抽着鼻子往我的肚子上拱了拱,伸了一只前爪出来,挠了挠我的递给它的手。 我要从你的孩子里面挑三只出来,两只给两个丫头当坐骑,一只养在身边儿保护我,阿毛。 我揉了揉阿毛的脑袋,跟它开门见山的商议,它是我的宠物,从小儿都不会反抗我的,我记得很清楚,它小的时候,不喜欢人碰它的肚皮,连我娘亲都不行,可我,却是例外,每天,我把它喂饱了之后,他都会半点儿防备也没有的往我的面前一躺,四抓朝天的等我给他按摩肚皮,不揉舒服了,就哼哼着撒娇不起来,“你已经是狼群的头领了,须得照顾你的狼群,我总不能一直缠着你在我身边,这不合适,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找一个,你孩子里面,长得最像你的给我……” 嗷呜,嗷呜―― 阿毛有些委屈的垂下脑袋,可怜兮兮的呜咽着往我的身上蹭了蹭,表示它不愿意,它想自己黏在我的身边儿。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你的孩子养大了,你把狼群交给它管着,然后,你就可以有工夫回来我的身边了。 我挠了挠阿毛那手感极好的脑袋,跟它商议,“到时候,我还分我的膳食给你吃,帮你按摩肚皮,帮你洗澡,抱着你睡午觉,怎么样?” 前面三条勉强可以,第四条,不行! 不及阿毛做出反应,西陵便一句话把我给它的许诺打了折扣,“你是我的,该抱着我睡,不准抱着这头狼睡!宠物就是宠物,你要把它给惯去了天上么!” 西陵―― 嗷呜―― 我和阿毛齐齐的把目光转向了西陵,希望他能稍稍通融一下,哪怕是……稍稍一点儿,也行,比如,我抱着阿毛,他抱着我什么的。 不行! 对这一点儿,西陵竟是半点儿都不退让,“再跟我装可怜,信不信我让它连屋子都不准进?” 那……好罢,睡在脚榻上,总可以了罢? 我知道,西陵这样态度的时候,便是说,我跟他说什么,装什么可怜,怎么威胁都没用了,哎,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总不能让阿毛睡到外边去,那样,它也太可怜了,“阿毛很乖的,绝对不会夜里吵,不会影响我们睡觉的……” 你的意思是说,希望我们做那事儿的时候,旁边有一只狼盯着看? 西陵扬了扬眉,不说同意,也不说不行,只给我说了一种可能,就让我汗颜的恨不能钻进地缝儿里去才好了,“还是说,你希望我们好几个人一起跟你做那事儿的时候,让一只狼当观众,看活春宫?你就不怕,它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一个猛扑上来,把我们都给结果了?” 这……好像是不太合适……那,我们不做那事儿的时候,让它睡在我们的屋子里,做那事儿的时候……让它去旁边的屋子里面睡……总可以了罢? 我扭头看了看可怜兮兮的阿毛,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以我的利益优先,那事儿,肯定是不能不做的,让它在旁边看着,也不合适,那,就只有委屈它,让它睡别的屋子了,反正,白天的时候,我都可以让它跟着我的嘛,也算是补偿它了,“西陵……你该不会,还要不答应罢?我会天天给阿毛洗澡,给它洗得香香的,绝对不会让它弄脏什么,弄坏什么东西的……” 好罢。 西陵沉默了一小会儿,就在我和阿毛都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答应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西陵! 嗷呜―― 我开心的扑进西陵的怀里,拿脑袋往他的胸口上蹭啊蹭,不得不说,阿毛的很多习惯,都是跟我学的,连撒娇时候的动作,都是一样。 那都是后边儿的事儿,你先把当下的事儿办了罢,时候也不早了,得让两个丫头早早儿的回去睡觉。 西陵浅笑着伸手,把我从他的身上撕了下来,朝着已经在打瞌睡的两个丫头努了努嘴,“她们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能睡得太晚,容易长不高” 哦,好,快,快,阿毛,赶紧把你的孩子们都叫出来,让两个丫头挑完了,就抱它们回去睡觉! 一看两个丫头开始犯困了,我便有些心疼了起来,一路从夜家赶回来,都不曾休息,就跑来了看我,也真是难为她们了,都还是孩子呢,“我也带一个回去,给它洗洗澡,让它熟悉一下环境,恩,至多一年,它就该长大了,到时候,你让它来管理狼群,你就可以回来我身边儿了!” 嗷呜嗷呜―― 虽然还有些不情愿,阿毛也还是答应了下来,扭头朝着后面叫了几声,便见着有一些母狼陆陆续续的带着它们的小狼崽儿进来了,有的是黑毛儿的,有的是青毛儿的,有的是白毛儿的,都是毛茸茸的,可爱的不行,让人只是看了,就像抱在怀里,亲上几口。 我要它! 离殇丫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抱起了一只黑色的狼崽儿,送到了脸边儿上,拿脸颊蹭了蹭,“它长得好可爱!我就要它了!喂,小东西,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就叫,叫……恩,我叫纳兰离殇,你嘛,就叫殇殇罢!” 小家伙,跟着我回去,让我当你的主人,好不好? 月儿丫头不似离殇般得急性子,没有一眼看定了哪一只就直接抱走,而是细细的把所有的小狼崽儿都看了一遍之后,才在一只青毛儿的小狼崽面前蹲了下来,朝着那小狼崽伸出了手,那小狼崽儿看样子很是胆小,看着月儿丫头的眼神儿里带着畏惧,想过去月儿那里,又有些害怕,末了,才似是骨气了勇气,走两步,退一步的慢慢挪到了月儿丫头的身边,伸出舌头来,轻轻的舔了舔月儿丫头伸出来给它的手。 我知道,这便是这小狼崽儿认了月儿这个主人了,就跟阿毛小的时候,认我当它的主人时候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长白的私心 我从所有的狼崽里面,挑了一只长得最像阿毛的白色小狼崽,那小狼崽很瘦,有些没吃饱饭似的四条腿儿打颤,我把它抱在怀里,只觉得它全身竟是除了骨头就是毛皮,跟旁的那些胖得油光水滑的小狼崽儿们一比,简直就像是乞丐和贵公子,怎么看,怎么摸,都只是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可,这并没法儿改变它眸子里的光芒,它的眼睛很亮,被我抱起来的时候,没有半点儿的害怕,它直视这我这个第一次跟它见面的人,连它的父亲,阿毛,都会乖乖的俯首帖耳的人,我在它的眼里,看到了野心……是的,野心,他想要接任阿毛的位置,统治这个狼群,让那些曾欺负过它,把它踩低进泥里去的兄弟姐妹们统统对它俯首称臣,不,或者,它的野心不仅于此,它想要的,可能,是宽广的天地…… 你爹爹就是我养大的,它被送来我身边儿的时候,可是比你还小,还瘦弱呢,小东西。 我把小狼崽抱在怀里,伸手轻轻的抚着它的背毛,直听到它舒服的哼哼了两声,才稍稍放心了下来,随便什么人也能看得出来,这只小狼是极被它的兄弟姐妹欺负的,它没有生病,却长得这么瘦弱,明显的,是因为总也吃不饱饭,这样的小崽儿,是极容易对所有人和动物都抱有敌意和复仇的心思的,若心底邪恶,便将会成了难以驯服的麻烦,伤害自己的主人,或者,等以后成了这个狼群的新王之后,残害手足,祸害了整个狼群,而这个小东西……很明显的,还没有那般的心计,它还小,还好,还小,还来得及让我来教会它,如何开心幸福的长大,“你看,它现在已经是整个狼群的王了,等你长大了,定然,也会成为跟它一样的,厉害的头狼的。” 小狼崽哼哼了两声,算是回答了我的话,小嘴往我的手心里拱了拱,蜷缩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不多会儿,竟就睡着了,打起了小呼噜来。 可真是个好玩儿的小家伙,以后,它的名字就叫小东西罢。 我满意的冲着阿毛点了点头,跟它告了别之后,就同西陵一起,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狼舍,时候不早了,两个丫头该睡觉了,这个小家伙,也该先给它洗个澡,喂点儿夜食才行,瞧它这肚皮扁扁的样子,大概,晚饭是没有抢到奶吃才是……可真是可怜,才这么点儿,就瘦成这样…… 那些喂狼的人,也太不尽心了些,又不是没有足够的东西喂,竟然偷懒耍滑,让个头儿长得小的狼崽儿饿肚子!看样子,明儿个,我得让罗修天去教训警告他们一顿,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本分才是! 回了寝殿,我先把小东西叫醒,给它好好儿的洗了个澡,又让人给它准备了煮沸后放到温了的羊奶和煮得稀烂的牛肉,这小家伙,可真是瘦,拿在手里,连件衣裳沉都没有,看样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得给它加夜食才行了,不然,可要耽误长了。 见我把装了羊奶的碗推到它的面前,小东西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接下来的反应,便是迅速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除了它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狼了,才又把目光投向了我,看样子,是在跟我征询,这是不是真的是给它喝的。 是给你准备的,喝罢。 我笑着伸手,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朝着那装了羊奶的碗努了努嘴,“瞧你那扁扁的肚子我就知道,晚膳,你定没吃饱……我是你的主人,把你喂饱是我的义务,你敞开肚皮吃罢,不用不好意思……” 小东西明显的听懂了我的话,咽了口唾沫,便埋头大吃了起来,看它那撒欢儿吃喝的模样,我只觉得,它可爱的不行,唔,跟阿毛小的时候,一样可爱。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来,吃块儿肉,吃肉肉,长肉肉,你太瘦了,来阵儿大风都能把你给刮走了,还怎么保护我,恩? 我把炖烂的肉撕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长条,吹的不烫了,送到小东西的嘴边儿,他是狼,狼,总是要吃肉才好的,我不喜欢闻血腥味儿,所以,不能让他吃生肉,唔,原来养阿毛的时候,它都是喜欢跟着我吃熟肉和点心的,小东西是它的孩子,应该,也会能习惯的才是,“这是你爹爹最爱吃的炖牛肉,来,尝尝,张嘴,啊――” 听了我的话,小东西快速的抬起了头来,伸着鼻子闻了闻我送去它面前的炖牛肉,立时放弃了它眼前的那只剩了碗底的羊奶,从我手里接过了肉去,大嚼了起来,哎,狼,果然就是狼,肉,总比奶能得它们的喜欢,小东西还不曾断奶,没有尝过生肉的味道,所以,让它吃这熟肉,半点儿都不费劲儿。 好了,别让它一下子吃的太多,会撑坏的,饿久了,肠胃没那么好的消化能力,会积食的。 看着我把一块拳头大的牛肉的一半儿都已经喂给了小东西,西陵出声阻止了我,然后,一拎小东西的后颈毛儿,唤了一个侍卫进来,让那侍卫带了小东西去偏殿,准备一个窝出来,让它睡觉,“什么事儿,都讲究个循序渐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个道理,你该明白的才是。” 哦,好。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小东西的脑袋,乖乖的让侍卫抱走了它,又在一旁的水盏里洗了手,才又蹭回了西陵的怀里,“西陵,今儿晚上,咱们那个么……咱们,自我受了伤之后,都好久没……” 昨儿我看的时候,还不曾全好呢,你乖,再忍一忍,等你彻底的好了,我加倍的补偿你。 西陵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横抱了起来,往偏院温泉的池子走去,自我受伤之后,就都住在他这里养伤,唔,这个坏人,非说什么若是让我回了自己的寝殿去,其他人会承不住我的勾引,而跟我做那事儿,延误恢复,可是,可是我,我……我真的好想要…… 洗好了澡之后,西陵便把我抱回了床榻上,给我盖了毯子,要抱着我睡,我却是觉得那里紧绷的难受,根本就睡不着,翻过去,覆过来,越滚越清醒,滚到了最后,后背都有些疼了。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被我翻来覆去闹得没法儿睡,西陵无奈的从床上坐起了身来,俯身看着我,轻叹了口气,服软的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动手解开了我的衣裳,俯身吻上了我胸口一边儿的朱果,“我帮你纾解出来,你好好儿的躺着就好,不要自己用力,若是再把那里扯裂开,就又该遭罪了!” 我依着西陵说的,乖乖的躺着不使力,由着他帮我吮吸舔(和谐)弄了出来,才觉得舒服了许多,然后,便泛起了困来,往他的怀里拱了拱,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过去,唔,不知是做梦,还是我睡得迷糊,当真听见了,我好像,听到西陵叹着气说了一句,你这不负责的小东西,自己舒服了,就不管我了,你让我这般的,可如何睡? 平静的生活总是过的极快,两个丫头初选的近侍亲侍们进宫来住,以准备终选,宫里一下子多了许多孩子,便蓦地热闹了起来,那些孩子都接受过极好的教育,也很会陪两个丫头玩儿,哄她们开心,两个丫头又是初得了小狼当宠物,一下子,便忙的除了每日的请安,都不来缠着我了,唔,说实话,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就像是,我突然就不招她们喜欢了一样,很失落。 长白带着两个丫头去了一趟康王府,并在那里住了两天,据跟着去的侍卫回来禀报说,康王爷见到两个丫头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抱着她俩哭了起来,一个横刀立马的老将军,几经生死,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不想,竟是在见了两个丫头之后,哭得稀里哗啦,之后,更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只锦盒来,从里面取出了两只极名贵的镯子出来,给两个丫头一人戴上了一只。 我有些奇怪的跟长白问询,为什么康王爷会对两个丫头有这样的反应,长白只是勾唇一笑,凑近了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两位公主长得极像长白的娘亲,父王以为,她们是长白跟主子生的,所以,才会这般的失态。” 啊?!两个丫头,像,像你娘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当然知道,这两个丫头不可能是长白的,因为,我有了这两个丫头的时候,长白根本就不在凌国,诺伯伯说过,我是雪族人,只有天阳节那天与我做那事儿的人,才能让我有了孩子……天阳节那天,跟我做那事儿的人,分明就是江若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记错的!而且,这两个孩子,根本就是长得跟江若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里有半点儿的像长白! 长白和长洛像父王,不像母妃。 长白抿着唇瓣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甚知晓其中因由,“这事儿,长白会查清楚后,禀报主子……只是,父王已经年迈,难得又有了要好好活着,看着两位公主长大成人的念头,还望主子能……恕了长白的私心,不曾把实话告知父王……” 作者有话要说: ☆、米虫生活 这样……也好,两个丫头长得不像我,也不像我娘亲,若再不能有一个合适的“来历”,早晚,都是要被人质疑身份的,只是,这有些太委屈了你…… 难得康王爷又有了想好好儿活下来的念头,不再一心等死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因为长白对两个丫头身份的“默认”而生气?面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能让康王爷有了念头好好儿的活着,健康长寿,也该算是我对长白和长洛的补偿,毕竟,他们是因为我,才跟康王爷闹僵的,十几年不曾联系的,“我本想着,等以后,跟你要个孩子,送去康王府,让康王爷养着,让他享一享天伦之乐,就会好些来着,如今……倒是巧合的很了……” 主子的所有孩子,长白都会视若己出。 长白浅浅一笑,春日里的阳光般让人温暖,自回了罗羽,尤其是跟康王爷冰释前嫌之后,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多了,“主子不需为了哄长白高兴,而为难自己,长白的娘亲说过,生一次孩子,就等于是过一次鬼门关,长白只想着能跟主子长长久久的相守就好,并不敢奢望更多。” 你娘亲那说的是女子,我跟她们又不一样。 我从来都不信,这世上,会有人不想要自己喜欢的人给自己生孩子,连西陵那般把我捧在手心儿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都说要让我给他生一大群孩子,更何况,是长白这出身王族,几近成了为数不多的,可以给自己家族留下子嗣的人?我不想他因为我,而去承受不必要的压力和为难,生孩子嘛,没有什么打不了的,就那么一小会儿,疼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可是……肚子上破开一个口子,不是该更疼么?主子是雪族人,本就是比寻常人更怕疼的,长白不希望…… 长白抿了抿唇角,明显的,是在犹豫,蓦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我,忙不迭的跟我解释道,“主子,长白绝对没有不想要主子所生的孩子的意思!长白,长白只是怕主子疼,怕主子受苦!主子不要多想,更不要误会了长白,长白,唔……” 长白未说出口的解释,被我用吻堵在了嘴里,辗转嘶磨,待我松开他来,他已是被我弄得气喘吁吁了。 以后,不准说这样的傻话!你是我的人,就算你当真嫌弃了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儿的! 我伸出两只手,掐住长白的脸,往两边儿扯,算是对他的惩罚,他也不反抗,只傻笑着由着我胡闹,看得我不忍心了,不得不松了手,饶了他,“待有了孩子,定得送去给康王爷的身边儿养着,不然,可该给你教成个笨蛋了!” 自然是该交给父王养着,不然,可该缠着我,耽误我照顾你了。 长白半点儿都不把我这话当成是威胁,反倒是一脸的理所应当,“孩子长大了,总得离开父母的身边,而你,却是要陪着我度过余生的,父王的年纪也不算太大,照顾个孩子,应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他应该也是很愿意这样的才是。” 似乎,只是一转眼儿的工夫,就到了夏天,因着有罗修天细心帮我准备的一大冰窟的降温冰,这夏天,我过的并不难受,然后,就是秋天,就到了天阳节。 两个丫头把所有参与复选的近侍亲侍都留了下来,然后,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人的家里人争先恐后的拿了钱出来给她们,让她们把封殿给加盖修缮了一番,我当时答应过她们的,只要她们自己能弄来钱,给这些人弄出住处来,我就允她们把人都留下,现在,她们做到了,我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说,只吩咐了罗修天,让他给这些人安排去夜宫学习做近侍亲侍的课程。 天阳节这一天,我休了朝,跟西陵两人腻在一起了一整天,其他人都知道因由,也都觉得理所应当,所以,都没有来打搅我们,这一天,西陵当真是如他之前承诺过我的那样,加倍的“补偿”了我,唔……这一时,我才是明白了,西陵不是不会那些我觉得好玩儿的姿势,而是,他根本就不屑于用!他跟我用的姿势,完全是以前我见都没见过,试都没试过的,我被他弄得快活的不行,一次接一次的倾泻出来,弄得他的床榻上,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让人只是看了,就觉得y靡的不行。 末了,我被西陵这坏人弄得半点儿也倾泻不出来了,才不得不告了饶,唔,不过说真的,还真是有点儿不舍得,他弄我实在是太舒服了,若不是怕身子禁不住,我还真想再继续来着。 天阳节之后过了三日,罗修天便带了一个跟我一样,都是银色头发的人来给我请脉,那人自称寒风,对罗修天一脸的不屑神色,对我,却是态度极好的称呼小主子,后来,罗修天告诉我,那个寒风,跟诺伯伯一样是雪族人,出身寒家,也是我娘亲的亲侍。 那名唤寒风的人给我诊完了脉之后,很是欣喜的向我表示了祝贺,然后,让人拿了纸笔来,给我写了十几张食补的方子,细细的嘱咐了人,依着什么样的顺序,什么时辰做给我吃,每次要吃多少,总之是……事无巨细,连我的里衣须得全部换成棉布的,不能再用丝绸,都嘱咐了又嘱咐。 没必要这么多的讲究罢?我生月儿和离殇的时候,被关在地牢里,饭都没得吃,水都没得喝,还不是也没见着那两个丫头,比谁笨了,傻了去! 我被这个寒风唠叨的烦了,便本能的顶了他一句,待话出了口,才发觉到了失言,“呃,那个,我,我是说,是说……” 被关地牢?还没饭吃,没水喝?!是什么人做的! 听了我的话,寒风顿时变了脸色,环视一下众人,确认了不是他们做的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才稍稍淡了些,唔,果然,他该是雪族啊,这种让人在大夏天里浑身冰冷的感觉,可真是……让人想不相信都难…… 这件事儿,娘亲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再多过问了。 我知道,在我娘亲的这些近侍里面,他的威望,是无可替代的,不管什么事,什么时候,只要把他搬出来,他的近侍们都会无条件相信和服从,因为,在他们看来,他,总是对的,总是无人能比,无所不能的,“娘亲的决定,总有他的理由,总也不会错的。” 小主子说的是,主子总也是不会错的。 我的话果然让寒风不再多加问询,只垂了头,收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柔声答应,仿佛,他说话的声音大了那么一点儿,就会惊扰到了我娘亲一般,“小主子上回生两位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一次生产,怕是要多遭些罪的,这些药膳定得记得好好儿的吃,不然,逢上难产,可就遭了……雪族的人难产,大多……是救不过来的……” 有可能难产?! 寒风的话让西陵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我敢说,若寒风不是我娘亲的亲侍,他定会出手掐了他的颈子,给他按在了墙上掐死,“怎么回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雪族人长居雪山,身子本该是温和耐寒的,而小主子却是出现了虚寒,这对将要生产的人是极不好的。 说到这里,寒风稍稍的顿了顿,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之前我还觉得奇怪,为何会没有半点儿征兆,也看不出什么因由,经小主子刚才那么一说,才明了,原来,竟是在生产时落下的,这般落下的病,只能在再有了孩子之后调理,从现在开始,直到小主子生产完,都是极其重要的,定不能让主子出现吃坏了东西,受寒,生气,受惊吓之类的情况,这次若是再小产,以后怕是要……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寒风的话,顿时便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罗修天在内,皆是一副恨不能马上就把我这屋子给里三层、外三层的圈起来保护的模样,唔,看样子,后面的一段时间,我都可以不用去上朝,也不用批奏折了,啧,这样的日子,真是不错! 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从那一天开始,我便不用再上朝和批奏折了,每天就只管着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御厨房在长白和长卿的“监视”下,整天变着花样儿的给我做各种口味儿的膳食和点心,所有人都在哄着我,唔,只要我稍稍拧下眉,表示一下不喜欢,就会紧张的所有人恨不能把那惹了我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总之就是……自有了孩子之后,我过的真是舒服极了! 两个丫头带着她们的小狼崽去了夜家学武,偶尔会回来看我,都会被西陵挡在了离我五步之外的地方,起先,她们还有些不愿意,但,待西陵告诉了她们,他们就快要有弟 分卷阅读111 弟或者妹妹了之后,两个丫头都兴奋的险些蹦了起来,也顾不得再跟我撒娇了,忙不迭跑了出去,带着人去“大采购”了……只半个下午的工夫,就买回来了一间屋子那么多的各种玩具,啧,真没看出来,这两个跟我一样财迷的丫头,还会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事出反常 转眼几个月过去,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嘴也越来越馋,御膳房做的吃食,已经远远不能不能满足我的念想了,可是,以西陵为首的那几个人,又都紧张过度,既不准我出门儿,又不准我派人出门儿去买零嘴儿什么的回来吃……只急的我恨不能在床上打滚儿抗议了……唔,当然,我只是想想,并不会当真在床上打滚儿,我可不想,伤了我跟西陵两人的宝贝儿! 这一天,我实在馋得厉害,做梦都梦到自己在吃盛情楼的酸菜煮鱼,跟西陵求了半天,他也不答应,跟霜装了许久可怜,他也不同意,跟夜天音卖了好一阵儿的乖,他也不点头,长白刚张了嘴,要帮我说话,就被那三个家伙拿白眼珠子瞪了回去……呜呜呜,我这命苦的,连绝食的招子都使出来了,都不管用…… 我一生气,脑袋一热,从衣袖里掏出了一瓶儿迷药来,就把他们几个都放倒了!哼!不让我出去吃东西,看你们现在还怎么看着我! 趁着罗修天不在,我换上了上次去看花灯会时穿的便装出了门儿去,宫里的侍卫都认识我,自然不敢对我有半点儿的忤逆,我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走到大街上,使了碎银子,唤了一辆马车来,让那车夫,载我到盛情楼去。 车夫瞅了一眼我的肚子,笑了笑,便不再多问半句的给我放了脚凳,小心翼翼的扶我上了马车,我知道,他定是把我当成了女扮男装的孕妇,禁不住嘴馋,想去吃酸的了……唔,不过,他的这猜测,也不能算是全错,我的确是有了身子,也当真是嘴馋,想吃酸的东西了来着…… 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很是平稳,我明显的感觉到,那车夫故意绕开了路上的坑洼颠簸,车行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恩,这样懂事儿的人,真是适合当个车夫,任凭是什么样的雇车人,都是会喜欢坐他驾着的车的。 马车到了盛情楼的门口,车夫挑起帘子扶我下车的时候,我见到了之前出门来,说是要去寻寒风给我配新的药膳方子的长卿,他正站在盛情楼的门口,似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这倒是奇怪!从寒家到皇宫,分明就不会经过这条路的! 长卿,你怎么在这里? 我唤了长卿一声,便见他猛地回过了头来,见的确是我不假,脸色都被吓得变了颜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主子!你,你,你该不会是,是偷跑出来的罢?!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环视了一圈儿,待确定了,的确是只有我一个人,西陵他们都没有跟来,脸色便更加苍白了起来,“你,你怎这般的不懂事!你一个人跑出来,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只要你的乌鸦嘴能消停点儿,我就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 我耸了耸肩,眯起眼睛来,看向了长卿,“你不是说,去找寒风拿方子了么?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去寒家的路,好像,不会经过这里的罢?哼哼,可让我抓到你嘴馋的证据了,这下儿,看你还怎么狡辩!” 长卿是,是看主子这些天馋这里的东西馋的厉害,特意绕来了这里,想要给主子买的!才不是因为自己嘴馋! 听我说他嘴馋偷吃,长卿忙紧张的出言解释,生怕我误会了他去,“刚才,刚才长卿便是在犹豫,要不要进门去买,在琢磨,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能答应,允主子吃这里的厨子做的东西,主子,主子……” 许是有了身子的人情绪善变,知晓长卿是为了来帮我买吃的,才特意绕来了这里,我顿时便觉得,他实在是可爱极了,上前去一抱他的手臂,便扯着他一起往盛情楼里面走去,“我就知道,你是待我最好的了!走罢!咱们进去吃个痛快!我请你吃!” 不行!主子,这可不行!你这般的偷跑出来,他们得多着急的啊!咱们直接把厨子请了去,让他回去给你做了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一听我要进去吃,长卿忙不迭的抓住了我的肩膀,不准我再往里面走,“里面的锅灶盘碟都是公用的,太不干净,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风前辈不是特别交代过的么?万不可让主子乱吃东西,更不能……” 你怎么这么唠叨!你怕出事儿,怕担责任,你就回去!就当你没见着我!旁人都吃,也没见着吃出什么毛病来,怎得到了我吃,就会吃坏了肚子!你走,你走! 我好不容易才把西陵他们迷晕了偷溜出来,还不等好好儿的吃上一顿,就又要被带回去,这,这让我如何能接受!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里吃东西!我就要在这里吃!谁敢不让我在这里吃,我就跟谁急! 主子……好罢,那……就依了主子,在这里吃罢…… 见我要被他惹得生气了,长卿忙服了软,乖乖儿的凑过来哄我,“长卿去厨房里盯着厨子做……主子好好儿的在雅间里坐着,不要乱走动,待吃完了,咱们就回去,不然,西陵公子该担心了……” 不会,他们都被我用迷药迷晕了,这会儿,还都该睡着呢!走罢,咱们去吃东西! 长卿最招我喜欢的地方,就是他的懂的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什么时候该服软,什么时候以退为进,我满意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拖着他进了盛情楼,唔,说是拖,其实,我是半点儿力气都没用的,他怕我使了力,伤了孩子,便一见我要拉他,就忙不迭的跟了上来,“我要吃酸菜炖鱼,酸菜腌肉,酸饼……” 在长卿小心翼翼的伺候下,我一个人吃了大半条酸菜炖鱼,小半盘酸菜腌肉,两张酸饼,旁的,也吃了不少。 唔,吃的好舒服,吃饱了,该回家了,西陵他们应该还没醒过来呢,我偷偷的溜回去,只要长卿不告我的状,他们,应该不会想到,我敢偷偷的溜出皇宫来才是,我摸着肚子,暗自打算,一会儿,回去了皇宫,把西陵他们都弄醒,我该怎么跟他们扯谎。 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长卿取了帕子出来,帮我擦了手和唇角,低声提醒我道,“若是走的晚了,宫门就该关了,到时候……” 你可不准把我偷溜出来这里吃东西的事儿告诉西陵他们,不然,当心我不饶你! 我冲着长卿挥了挥爪子,出声儿威胁他,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西陵他们也不能把我给怎么样,可,会生气,却是一准儿的,我可不想,被他们唠叨个没完没了,更不想,以后都不能偷溜出来吃和玩儿,“长卿,你该是知道我的手段的,恩,长白那般要面子,能忍耐的人,落到了我的手里,都会忍不住在御辇上叫出声儿来……” 知,知道了! 我的话顿时便让长卿被羞得满脸通红,忙不迭的伸手捂了我的嘴,不让我再继续说下去,“隔,隔墙有耳,主子,这,这些话,不,不要在外,外边的时候乱,乱说!” 哦,那就等回去了之后再说罢。 我使坏的伸了舌头,舔了舔长卿的手掌心,眼瞅着他的脸变得比之前更红,心情,顿时便更好了起来,“你是我的近侍,自然该是听我的才对,你看,我娘亲的那些近侍,就都只是听他的话,对旁人一概不理的,我希望,你也能跟他们一样,唔,就算,不能一样,跟长白那样也凑合,明白么?” 长卿知道了。 长卿听话的答应了一声,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扶我起身,乖巧的帮我把谎话都编造好了,“今儿,长卿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在外边儿,也没碰上主子,之所以跟主子一起回的寝殿,是因为在御厨房里见到了主子来寻零嘴儿吃。” 恩,很好,他们若是问你,你就说,是在御厨房里遇上我的!一会儿,咱们回去之后,先去一趟御厨房! 我由着长卿把我扶了起来,砸了砸嘴,回味着这菜的美味,跟着他走出了雅间,“一会儿,咱们去雇一辆马车,这里离回去的路不算远,可,走路的话,也得一个多时辰呢,我不想用走的。” 门外就有许多靠工夫的马车,一会儿出了门去,长卿去帮主子叫一辆来。 长卿点了点头,仔细的帮我又整理了身上的斗篷,已经入秋,过了晌午,就会有些起风,虽然不冷,但我有了身子,还是须得保暖才行,“来,主子,慢点儿,别踩了衣摆,走这边。” 出了盛情楼的大门,我很意外的发现,原本停了一门口的马车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了一辆看起来有些像是小户人家里女子乘坐的马车,本能的,便拧起了眉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马车,自然是坐不得的。 咱们走着回去罢,长卿。 我扯了扯长卿的衣袖,发现,他也跟我一样,发现了这事儿的反常,“离这里最近的衙门或者驿站,有多远?或者……能联系上夜家和夜宫,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换装 这怕是难了,主子……这里是闹市区,在帝都的城南,夜宫在城北,馆驿官邸在城西,禁卫军的营地在城东,与其……去这些地方寻求帮助,还不如,咱们直接回去来的近……只消到了…… 那还唠叨的什么!快些走罢! 我感觉到那马车里有人在盯着我看,那些目光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我好像听到那里面的那些个人在说话,那声音,也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一个人说,你看,我就说,四弟的眼光不会错的,你们还不信,非要阻止他,劝他不要跟男子……闹得他现在得了相思病,卧床不起,你可满意了?你看,那人分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 你怎知,他是女扮男装的? 你傻啊!上次咱们见他的时候,还是肚子扁扁的,这才多少时候,肚子就鼓起来了?这分明,就是有了身子了! 你怎知,这就是有了身子?说不好,还是长胖了呢? 怎么可能!这才几个月的工夫,怎么可能就长胖得了这么快!再说了,哪里有人只胖肚子,别处不胖的?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她有了身子,四弟的爹爹,那么矫情的一人,是断不可能允她进门的啊! 这还不容易!给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不就成了! 对!对!把孩子弄掉了,就成了!到时候,提先跟四弟说一声儿,让他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准备些羊血洒到床榻上,这事儿,就能瞒天过海了去了! 这……怕是不合适罢?四弟那般好的一个人,这么个被旁人睡过了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他! 什么合适不合适!总比让四弟继续这样好罢!你瞧瞧他,这才多点儿的时日,就病得床榻都下不来了?依我看,就先把这女人带回去,让他了了心事要紧!以后,他好了起来,再看不上这女人了,十几个银子,把她打发出去就是了! 那些人的话让我越听越心惊,也不知道,这些家伙说的那个什么四弟,到底是什么人,何时跟我认识了的,莫不是,是认错了人罢?还有,这些家伙,又是什么人?怎这么野蛮残忍,说要把旁人的孩子弄掉,强迫旁人成亲,跟家常便饭,理所应当一般!莫不成,又是哪个大家世族的纨绔公子,跟之前,在花灯会上遇上的那个,要逼着西陵入赘的宫家大小姐是一样的货色罢? 长卿,咱们快走,往道路狭窄难走的小道儿去,他们是马车,不好跟来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紧张的不行,揪着长卿,就往人堆儿里扎了进去,我没怎么出过皇宫,对外边的路并不熟悉,可我知道,走路比乘车的好处在于,没有不能走的路,再小再窄,只要是给人用来走的,就没有过不去的,马车,却是不行,“他们在算计着抓走我,打掉孩子,跟他们的什么弟弟成亲,快,快走……” 是,主子。 长卿半点儿也不疑我的决定,只轻声答应了一句,便快步跟了上来,“走罢,主子,从这里往前,有一家成衣店,刚才长卿往这边儿来的时候有见过,咱们去那里,买一身寻常百姓穿的衣裳,给你换上,再往后走,就安全的多了。” 好,就依你说的,快走罢。 长卿说的没错,我穿得衣裳的确是有些太好了,怎么看,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跟周遭的人格格不入,若是能去到成衣店里,买一身儿普通点的衣裳,再要混到人群里去,可就要简单的多了,我才不信,那些人能有那么好的眼力,能把我从那许多穿得差不多的人里面挑出来! 快步走过两条小巷,便到了长卿说的那家成衣铺子,他使了几个铜钱,跟那掌柜买了一身儿寻常百姓人家女子穿的衣裳,带我去了里面,帮我换上,又动手,帮我把所有的头发都盘到了头顶,戴上了一个斗笠,而我的衣裳,则是被他给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长卿,你这是作甚? 我看着长卿把自己打扮的跟我差不多模样,给自己罩上了斗篷,不解的拧起了眉,“你……” 那些人看着你走进来了这里,却不曾走出去,怎么可能不怀疑?我打扮成你的样子,先出门去,把他们引开,你晚半盏茶的工夫再走,出了门,就一直往皇宫的方向走,找到禁卫军或者夜卫,就安全了。 长卿稍稍顿了顿,继续说道,“回宫之后,也别死要面子了,快快的把这事儿告诉王后,让罗修天带了人捉捕这些不轨之徒,免得让他们逃了,以后再生事端,明白么?” 那,那怎么行!你化装成我的样子,被他们捉了去,可如何是好! 我忙不迭的抓住长卿的手腕,不让他走,开什么玩笑,他是我的人,我哪里有让他为了我,而去冒险的道理!就算是要冒险,也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才是!他也不会武技,若是落到了那些坏人的手里,可如何得了! 他们要捉的是主子,不是长卿。 长卿低头,浅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示意我不用担心,“主子只管赶紧回去,长卿带着他们在这儿绕上几圈儿,把他们都绕晕了,就去追主子。” 当真不会有危险? 我拧了拧眉,还是有些不信长卿说的,那些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怎么可能被他绕上几圈,就绕晕了?他虽是我的近侍,却不似旁的近侍那般的会武技,可以说,若是遇上了危险,他,连反抗求救逃跑的本事,都是没有的! 你有身子,不能跑动,长卿,却是可以的。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掰开了我攥着他腕子不肯松的手,送到他的唇边,沾了沾他的唇瓣,“若不这样,咱俩都逃脱不得,那样,可就连个回去求救的人都没了,主子,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捉了我去,要逼着我代替主子跟他们的那个什么四弟成亲,他们的那个四弟也看上了长卿……主子刚才也听见了,他们的那个什么四弟正害着病,都起不来床了,只凭他现在的病秧子模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入的了洞房的,对不对?主子只消快快的回去,召集了夜宫的人来救长卿,就没事儿了,不是么?”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摸了摸我已经能看出来凸起的肚子,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就算,他被捉走了,也不过是挨一顿皮肉苦,并不会当真被打掉了孩子,而我,就大不一样了……寒风说过的,如果,这个孩子保护不好,极有可能,我和这个孩子,都会没命……最好的情况,也会是以后,我再也不能生孩子……这样的结果,是我不希望,也承受不起的…… 那……好罢。 我迟疑了一会儿,着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了,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嘱咐了几句,让长卿千万当心,不要跟人硬碰硬,便是被人捉了,也断不要激烈反抗之类的,才松开了他的衣袖,“你一定一定要记住,旁的什么都不重要,你,才是最最要紧的,若是不小心被那些人捉住了,切记,不可反抗,我定会回去带了人来救你的!” 恩。 长卿答应了一声,便把原本一直拿在手里的药塞进了我的手里,转身,快步走了出去,给那店家付了银子,出了门,我从门缝儿里看到,他往跟皇宫相反的方向去了,他,果然是去引开那些人,给我机会逃跑了,他……这个笨蛋,便是要引开,也可以往相近的方向走啊!待一会儿让人把这些坏人捉了,没了危险,我非好好儿的骂这个笨蛋一顿不可! 我依着长卿说的,在这家成衣店的里间里又等了一小会儿,才出了里间,跟店家打了声招呼,出了门去,快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了。 行到一半儿,我遇上了出门儿时搭的那辆马车,那车夫还认得我,跟我打了声儿招呼,我很高兴遇上了妥当的人,便使了银子给他,让他载我去出来时拦车的宫门外边驿站,寻常时候,都会有宫里回家省亲的侍卫和内侍在那里搭车,所以,常会有些马车在那里等活儿,可以说,到了那里,我便彻底的安全了。 那车夫也不多话,只收了银子,把我载回了宫门外边的驿站,放了下来,就驾着车去一旁继续等活儿了,唔,我越发的觉得这人不错了,以后,偷跑出来玩儿什么的,就只找他的马车坐! 我急急的走到宫门口去求助,却不想,我换了衣裳打扮,新换岗出来的侍卫,就都不认识我了……不让我进去不说,还威胁我,再乱闯,就把我丢进大牢里去,连我跟他们说,我要见西陵,他们都不肯答应,说是什么,王后那般高贵的人,岂是你这种寻常人说想见就能见的……我当时就气得想要骂人了,只差说,你们那高贵的不行的王后,我睡都睡过,见一下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心里生气,却不能当真冲着这没眼力的侍卫把这话给喊出来,长卿还在等着我搬救兵我救他呢,我不能为了一时之气,而被人丢进大牢里去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助 该死的惹祸玩意儿,越是我着急的时候,越给我添堵! 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我便转身离开了皇宫的门口,不让我进,那,我就去易乐庄,让那里的管事去帮我联系霜,让他出来接我!哼,该死的狗眼看人低的混蛋,敢刁难我,看等我回宫之后,怎么教训你们! 我堵着气,又去雇了那马车,让那人载我去城里的易乐庄,找那里的掌柜,给霜捎信,让他去接我,“老伯,载我去一趟城里的易乐庄,我有要紧的事情,你把车赶的走快些,我会加倍给你车钱的。” 姑娘,你听老头儿我一声劝,这人的身子啊,最是禁不住折腾的,尤其是像你这样儿,肚子里还带着一个的。 赶车的老头儿轻叹了口气,伸手扶了我上了马车,“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该你能做的了事儿,你慢慢的来,也不会耽误,不归你能管的了事儿,你着急火燎的去了,也一样是难成。” 驾―― 赶车的老头儿把话说到了这儿便不再多言,只扶着我好好儿的在马车里坐了,就放下了马车前面的帘子,赶着马走了起来,我明显的感觉到,马车走的速度比之前时候快了不少,可,却并没有太多的颠簸,很显然,这赶车的老头儿的技术极好,也是在可以的躲避着地上的坑洼,免得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人不错,以后,等我回了宫里,定要跟西陵去说,让他好好儿的奖励一下他,他已经这么大的年纪,又不像是有学问的,封官什么的,自不可能,可,给他点儿谋生的好营生,比如,给我赶车什么的,应该,还是可以的。 易乐庄就在帝都的闹市,离皇宫不算远,跟盛情楼所在的灯街,相距仅七八个街口,只可惜,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师护院什么的,不然,刚才,我也犯不着走远路往皇宫这边儿来,想……刚才那几个声音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人,都该是会些武技的,不然,也断不敢做抢人妻妾送人的事儿……要知道,那一日,夜天音可是那般高调的表示了,西陵也是夜家人,那,在旁人的眼里,我这个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自然,也该是跟夜家脱不了干系的才是罢? 刚刚,我仔细的好好儿想过了,那些声音让我觉得有些熟悉的,可不就是那天晚上,跟司马兰一起,在城外湖边儿上烤羊的那些人!莫不成,他们说的什么四弟,是……司马兰?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看着我弹那首梅花落的人? 可……我着实是记不起来,之前,有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他的…… 这世上,当真会有那许多的一见钟情么?一如,我第一次见到江若渺,便被他吸引住了,迷住了一般? 呵,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江若渺那般的妖精,怎么可能只一下子,就勾了旁人的魂儿去! 姑娘,到了。 赶车的老头儿让车子慢慢儿的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车椽,告诉我,已经到了目的地,“需要小老儿在这里等你,再把你载回去么?” 不用了,老伯,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 我小心加小心的一手扶着车椽,一手扶着肚子下了马车,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儿碎银子来,递给了赶车的老头儿,朝着他挥了挥手,抬脚走进了易乐庄,冲着里面叫道,“掌柜,掌柜在么?” 我的声音引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从里面小跑了出来,那小厮穿着一身靛蓝色的袍子,瘦瘦的,眸子里闪着聪明人才会有的精光,让人只是随意的看上一眼,就觉得不讨厌。 这位姑娘,我家掌柜今晨刚刚去城外收账了,要明天傍晚才能回来,你找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么? 那小厮态度极好的冲着我拱了拱手,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儿边上的两个酒窝便显得更深了一些,“若是方便的话,告诉小的一声,待掌柜的一回来,小的便转告给他知道,让他尽快的遣人去姑娘府上相请……” 明天傍晚才能回来?这可真是耽误事儿!你也不用给他转告什么了,我想别的法子去! 掌柜不在,一个不认识我的小伙计自然不可能帮得上我,我缩在衣袖里的手稍稍紧了紧,不行,我得旁的法子才行,长卿……还在等我去救他,我,我该去哪里……康王府!对!康王府!康王爷是见过我的,这些时日,我又让罗修天帮康王府把之前时候的幕僚和武师下人都找了回来,我去那里寻求帮助,康王爷定不会不管我的!至多,不过是被康王爷知道,我嘴馋偷跑出来的丢人事情,唠叨我几句“龙体为重”,以后断不可再做这样的事情了之类罢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死要的什么面子,没了面子,能换的长卿无恙,那,这面子,不要也罢! 想到这儿,我便拧身疾步走出了易乐庄的大门,辨别了一下方向,往我印象里的,康王府的方向走去,我没去过康王府,也不能随便跟人询问,现在的我,需要低调行事,断不可被人发现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不能再让刚刚那些打算把我掳走回去,打掉孩子,跟他们的什么四弟成亲的人发现。 在我印象里,康王府是在城北的,离这闹市区,少说也得有二十几条街口,可,那个载我来的赶车老伯已经离开,我又不敢乱信旁人……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身上有银子,也未必就能是想什么,就有什么的,就像现在,我的身上明明还是几万两的银票,却是,连个路旁的马车,都不敢坐,二十几条街口,几里长的路,我,却是只能凭着两条腿来走…… 长卿,你再多忍耐些时候,我很快就能去救你了。 我在心里又说了一句这话,鼓励自己加油,汗珠子已经浸透了我的衣裳,腿也似灌了铅般的沉重,长这么大,我都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便是曾经,被打断骨头,又遭了纳兰府被抄家的时候,也都是纳兰齐背着我走的,之前,之后,更是最不济,也有人背着,抱着,有车坐,或者有马骑,“该死的宵小之徒,待我回了宫去,定叫你们好看!还有,司马兰,你这个救这些混蛋出为难的死王八蛋,也少不了你的倒霉,害我走这么远的路,这么狼狈,你,你给我等着!” 为了不要一下子太累,晕倒在路上,伤了孩子,我走走停停,虽然走的不慢,却是架不住歇得时候太多……待到了康王府门口儿,已经是日头将要落山的时候了…… 我要见王爷。 我累的顾不上形象,一屁(和谐)股坐在了康王府门口的石阶上,对门口守着的侍卫说了一声,顺手,摘下了带在头上的斗笠,天还未冷,又晒了一天,这石阶并不会泛凉,我这般坐着,也不会对身子有碍,跟不知底细的人,我自不敢泄露身份,可,康王府的这些侍卫,都是西陵和罗修天亲自挑选的,身家都清白的很,绝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是渊离。” 陛,陛下?! 我的话让守门的侍卫微微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俯身跪了下来,给我行礼,“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设下仪仗迎接,请,请陛下恕罪!” 罗羽人皆知长白是第一个被我封妃的近侍,之后,我给康王府的荣宠和封赏,也是历代帝王从未有过给臣子的多,近些时日,两个丫头频繁上门玩耍,以及……她们像极了已经过世了的康王妃的模样,让很多人,都在私下猜测,她们,本该是我和长白所生,当然,只是私下猜测而已,并不会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都起来罢,不用跪着了。 我挥手示意那些侍卫起身,自己也一手扶着康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一手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这些侍卫,我前些时日跟着两个丫头来的时候,是见过的,他们,也都认识我,哎……说来惭愧,同样是男扮女装,这康王府的侍卫都能认得出我来,我自己皇宫里的侍卫,反倒不让我进门,“带我去见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他帮忙。” 是! 侍卫们齐齐的起了身来,上来两个扶了我的手臂,让我能借着他的力气休息一会儿,唔,好罢,我承认,走了这许多的路,我的腿,都是在发抖的,腰,更是疼得像是要被折断成了两半儿似的。 由两个侍卫扶着进了康王府,走了不几步路,便见着康王爷衣裳都顾不得换,只穿着练武的便装就迎了出来。 老臣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康王爷忙不迭要给我跪下行礼,被我伸手扶了一把,才没能跪下,他是习武之人,洞察力自然异于旁人,只凭着我对他的这一扶,便察觉了我身子的不适,“陛下,你……你没事罢?!” 我是从闹市那边走过来的。 我顿了顿,有些尴尬的跟康王爷说明了来意,“刚才,有些不轨之徒想要绑了我去,伤害孩子,长卿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带去了一家成衣店,打扮成了这副模样,他自己,则是为了掩护我,而穿了我的衣裳,去引开那些人了……我希望,王爷能借给我一些府兵,搜寻搭救长卿,顺便,再使一个人去皇宫,让长白来接我回去……说来,不怕王爷笑话,我刚刚这副样子回去了皇宫,皇宫门口儿的侍卫……没能认得出我来,不让我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诬陷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真真是可恶! 我的话让康王爷顿时暴怒了起来,额头上青筋爆出,手臂上的肌肉也绷紧了起来,我感觉的到,他是真的很生气,没有半点儿假装,如果,那些人此时在他的面前,他定然,得把他们给一掰两 分卷阅读112 了,“来人!给本王把王府所有能用的人手都召集起来!你,去一趟皇宫,找到白儿,告诉他,陛下在康王府!” 命令下去,那被命令去皇宫的人便快步出了门去,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便有七八十个带着兵器的侍卫和武师集结了起来,齐齐的拍成了六排,站在院子中间,等着康王爷的号令,看着这些人,我的脑子里,只本能的出现了“纪律严明”这四个字,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罗羽昔日的执帅印的大人物,连治府,都这般了得,也不知,长白,这个总也没机会长在他身边儿的嫡子,能跟他学到几分? 对付些宵小之辈,这些人,该是够了的,只是,老臣并不记得陛下所说的那位长卿大人是长得什么模样…… 康王爷看了看那些随时可以出发去找人的侍卫和武师,转向我,盯着我的肚子看了看,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角,“陛下现在已极是疲倦,怕是也不能跟去,不知……陛下可否擅长书画?能否绘一幅长卿大人的小像出来,让他们一观?” 我不累!我跟你们一起去找! 长卿是为了保护我才以身犯险的,极有可能,现在已经被那些坏人给捉走了,我岂能贪图一时的休息安逸,而让他平白的多遭罪?从康王府到皇宫,到寻着长白说明情况,再到长白他们带了人来寻我,再再到出发去找长卿,怎得也是一个时辰,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万一……我只是说万一,那些人,当真看上了长卿,要让他跟他们的那个什么四弟成亲冲喜什么的,他岂不是,要当真被人送进了洞房去! 不行! 这绝对不行! 他是我的!我不准旁人伤害他! 可是,陛下的身子……这样是会受不了的,万一,伤到了孩子…… 康王爷拧了拧眉,更是为难了起来,“不如,陛下就跟老臣口述一下长卿大人的特征,由老臣来代笔?反正,只是个小像,能大约看出个样子来就行,不用过于精细……再说,陛下现在的情形,若是跟着,搜寻的人定不敢走的太快,反倒是对尽快寻到长卿大人不利……” 这一次,我没有执拗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康王爷说的没错,便是寻常时候,我没有带着身子,都走不快,更别说是现在这般大着肚子! 带着我,根本就是带着个累赘,我除了能帮他们认人,什么都做不了!若是我有个什么万一,他们定然还得忙活着照顾我,还哪里能有心思去寻找长卿? 好罢,我来说,王爷来画。 我答应了一声,便打算开始跟康王爷说长卿的特征,可是……我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地方是比旁人出色的,眉眼,鼻梁,耳朵,嘴唇,好像,随便哪一部分挑出来,都算不得特别好看,只是搭配在了一起,放到了他的脸上,就让我觉得看起来舒服了,好在康王爷的洞察力够好,任凭我说的一塌糊涂,也能把长卿的模样画出来了个大概,“穿着一身白色雪蚕丝的袍子,白色斗篷,白色靴子,腰带上挂了一块墨绿色的玉佩,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陛下也累坏了,先去正堂休息一二,一会儿,白儿就该过来了,老臣先带了他们去寻找长卿大人。 康王爷跟等在院子里的人交代了一下,便命令他们四散开去城里的各处寻找长卿,然后,又唤来了两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童,让他们服侍我进屋子里面去休息,“于理,有了身子的人是不该劳累的,可之前,陛下却是走了这许多的路……雪族人的体质跟寻常人不同,老臣不敢让府里的大夫给陛下乱瞧,刚才时候,已经遣了人去寒家请寒风大人来,算着时候,寒风大人也该快到了……” 我由着两个小童扶进了正堂,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更乏了,两个小童也是会察言观色的很,忙上来跟我劝,让我去里间的软榻上躺一会儿,索性这里是长白的家,康王府,我极放心的地方,躺着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丢人,我便答应了下来,让这两个小童扶我进了里间去,在软榻上和衣躺了下来,不想,这一躺,就睡了过去。 梦里,乱七八糟的事儿潮水般用来,让我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是灌了铅般得重,怎么都不听使唤,隐约的……好像有人解了我的衣裳,亲吻我的身子,那不是我熟悉的感觉,让我恶心的想吐…… 主子! 我听到长白愤怒的声音,像是要燃尽一切不干净的东西,我费力的撑开眼皮,却见西陵,霜,夜天音和长白站在我的床榻边儿上,皆是一脸的怒容。 你们何时来的? 我用手背揉了揉眼角,撑着床榻坐起了身来,却是蓦地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刚刚做完了那事儿之后,才会有的……腥甜味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康王府的正堂里间里睡觉么?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味道? 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这事儿,渊离,你可真是厉害! 西陵没有如往常般得过来扶我,而是就那么远远的站着,眸子里光芒,冷得像是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我们真是自作多情!早知这般匆匆忙忙的赶来,会坏了你的好事儿,我们就该,让你在这里再住上一辈子!” 什么事儿? 我自认迷晕了他们,偷跑出来,是我不对,可,他们好像……不是在为这事儿生气的样子,我,还做了什么,能让他们这般生气的事情么?坏了我的好事?让我在这里住上一辈子?这都叫什么话?这,这分明是,是…… 出于本能的低头,我发现,自己原本穿着的衣裳已经不见了,此时,身上……竟是连一件里衣都没有!而且,更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的身上,竟然,竟然会有,有吻痕?!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时日,怕伤了孩子,我明明都没和西陵他们亲近过了,这些吻痕,是哪里来的! 陛下―― 陛下―― 两声懦懦的唤声,自我的背后传来,让我忍不住身子一颤,是之前时候,康王爷派来扶我的两个小童,他们……怎么会在我的背后唤我?我的背后,不该是床榻的么?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谁准你们到我的床榻上来的! 扭头,看向了那两个唤我的声音,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西陵他们生气的因由……两个小童此时正是衣衫半褪,面色绯红的看着我,一副要我为他们做主,对他们负责的模样,我只觉得,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恨不能冲上去,每人给他们几个大嘴巴才好!竟敢趁着我睡着的时候爬上我的床,还脱了我的衣裳,占我便宜!最最主要的是,还惹了西陵他们误会我,生我的气!真真是不可饶恕! 是,是陛下让,让奴侍上来服侍陛,陛下的,陛下怎,怎能这,这样……吃,吃干抹净了就,就不承认…… 长得清秀些的小童抿着唇角装可怜,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卷了毯子起来,给我看被单上的几点殷红,“旁,旁的许,许会有假,可,可这落红却,却是不会假的,陛,陛下你,你看……” 我一进来这里,就睡死了,何时有说过让你上我的床榻来伺候!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可以非常的肯定,之前时候,我并没有对他们两人做什么,虽然,我和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有吻痕,被单上也有落红,可,这却不能说明,我就是把他们给怎么样了,“我从闹市区走来这里,都要累死了,哪里有力气对他们做什么事儿?!你们休要诬陷我!” 你说,你没有对他们动心思,也没有宠爱过他们。 西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怀里,伸手,摸向了我的下身,抓住我的冲动,狎玩了起来,“那,我让人把这两个趁着你睡着,占你便宜,做梦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家伙丢进地牢里去,你同意么?” 你想把他们丢去哪里,就丢去哪里! 自有了孩子之后,我对那事儿的需求也少了许多,此时,被西陵这样狎玩着,虽是舒服,却是并没有跟以前时候般得很快便有反应,“你就是把他们炖了,炒了,也不关我的事儿!” 好罢,那就先让人好好儿审问他们一下,再把他们炖一个,炒一个,我相信,阿毛是会喜欢这样细皮嫩肉的食粮的。 西陵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好了起来,低头,吻了吻我的耳垂,把我抱紧在了怀里,“长白,康王府上会出现这样事情,让我很是不高兴,在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之前,两个丫头,就暂时不要来这里了,免得再遇上这样类似的事情……霜,让外边的人备车,我要带渊离回去,好好儿的洗洗干净,他这一身的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 我被西陵用斗篷裹了起来,抱上马车,一路不停的带回了皇宫,塞进温泉池子里面,洗了个干干净净,抱回了寝殿,长白留在了康王府,彻查那两个小童的事情,没有跟着回来,霜和夜天音一起,把那两个小童带走了,至于,是要去哪里,他们没跟我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 被洗干净放到了床榻上面之后,我跟西陵问了寻找长卿的事儿,他只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表示还没有什么进展,惹得我心微微一紧,只隐约的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却是相像不出。 那些要捉我的人,是上次咱们出门儿去看花灯会的时候,跟司马兰一起,还曾邀请了我们一起吃烤羊肉的。 我扯了扯西陵的衣襟,跟他说起我的想法,“那些人说,他们的四弟因为念想我,而得了相思病,所以,才要掳了我回去,跟他们的四弟成亲,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让人去找司马兰,然后,跟他问问,那些人所说的什么四弟,是个什么人物,住在何处?” 这或许是个法子,司马兰曾帮过他们,自然,也是该知道他们的住处的,这些人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想掳了你去,想必,也不会想到,你的真实身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西陵侧身在我的旁边躺下,伸手,摸上了我的肚子,“你啊,就是不肯听话,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外边儿的世界,并不是像你想的那般美好和平静的,你偏不信,如今,吃了亏了,可觉得好受了,恩?” 错的人是我,长卿是无辜的,他是为了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才以身犯险的,你快去把我跟你说的这事儿告诉罗修天,让他去司马府上找那个司马兰问问,说不定,就会有长卿的消息了呢! 我用力推了推西陵,可,他重得很,我根本就推不动他半点儿,“哎呀,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要罚,就罚我好了,你,你……” 来人。 见我服软了,西陵才不再忤逆着我的意思,出声唤了门外的人进来,跟那人吩咐道,“你去告诉罗修天一声,那些掳走长卿的人,跟左丞相府上的司马兰有些交情,让他去从那里下手追查。” 是,王后殿下。 来人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门去,西陵重新转过身来,把我抱紧在了怀里。 以后,我再也不一个人跑出去了,西陵。 我扯了扯西陵的衣襟,跟他表明了态度,我知道,他还是在生我的气的,虽然,不曾说出来,可,却是实实在在在生我的气的,今天的这事儿,也的确是我不好,先是不该嘴馋的迷晕了他们,偷跑出去吃东西,让自己和孩子遭了危险,后是不该没有半点儿提防的,在陌生的提防睡觉,给人钻了空子,占了便宜,“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西陵稍稍沉默了一下,伸手,轻轻的抚了抚我的后背,“我明明知道你有了身子,嘴馋的厉害,还不准你吃想吃的东西,若是我早能细心一些,想到直接把厨子给你找来,让他在皇宫里给你做了你想吃的东西吃,你也不至于用出把我们都迷晕了过去,自己偷跑出去吃的法子来……从闹市区走到康王府,那么远的路,可把你给累坏了罢?当时,怎不想着往皇宫这边来呢?往这里走,不是要比去康王府更近一些么?” 你当我傻啊?不知道找个近的走? 不说这事儿,我还不生气,西陵这般一说,我便又想起那守门的侍卫对我的恶劣态度来,竟敢说,我这样的人,也配见西陵,我呸,我不但见了,还睡了呢!哼,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是西陵的!等我休息一会儿,腿不酸了,腰不疼了,我就让让西陵抱着我,去宫门口儿去,让那不开眼的家伙看看,我配不配的上见西陵! 瞧你气的,怎么了,恩? 见我鼓着腮一个人生闷气,西陵不禁笑了出来,伸手,掐了掐我的脸,凑近我的身边儿来,“既然知道,怎还挑了远的去呢?” 我顺势腻进了西陵的怀里,揽着他的腰,拿脑袋顶了顶他的胸口,给他学起了我回来皇宫,却被侍卫当成是胡搅蛮缠的人,威胁着要丢进牢里的事儿,在说到那侍卫说,我这样的人,没资格见西陵,我却压着火气,在心里却在说,何止是看,我还睡过呢……的时候,西陵顿时便忍不住抱着我大笑了起来……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然得腻进西陵的怀里,跟他使劲儿的撒一撒娇,只可惜,现在,我的肚子却是太大了点儿,抱起来碍事儿了,唔,可真是麻烦,等这小兔崽子生出来,我就把他丢给奶娘去,再让他碍我和西陵的好事儿! 你不准笑!不准笑!你还笑! 我被西陵笑得没了面子,便挥起了拳头来,瞄准了肚子来威胁他,“你再笑,我揍你儿子了!” 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你别拿着儿子撒气。 西陵果然止了笑,伸手捉住了我的腕子,不让我对自己的肚子撒野,“你想怎么着?要不要我改天陪你去一趟宫门口儿,跟那些不开眼的侍卫们恩爱一下儿给他们看看,帮你挣回面子来?” 只挣回面子算什么!我要,要让那人去倒夜香!洗马桶! 我翘起了唇角,本就对那人很是怨怼的情绪,因着西陵的这一挑衅,便更是严重了起来,“哼!敢不让我进家门,敢说我跟我的西陵不配!我不配,还有什么人配!对,就让他去,去……” 你啊,还是这般的小气。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打断了我的嘟囔,“不过,这个侍卫的确不该轻饶!寒风早就说了,不能让你劳累,我们为了让你好好儿的歇着,更是连午朝都不让你去了,现今,却是因为他的不长眼,而让你步行走了大半天的路,让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单凭着这个,只让他去倒夜香,洗马桶,哪里够罚?” 恩?不够罚?那要怎么,才算够罚? 唔,西陵向来都比我聪明,比我有主意的,他既是这么说了,那便说等于说,他有比我更好的法子。 近些时候,有一批要被送去北边儿服苦役的极牢死囚,一路上也是要一些侍卫和看守同行的,不若,就罚了那人去? 西陵的提议让我微微一愣,“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极寒之地,罗羽气候最最不好的地方,每个人,都以被送去那里为最大恐惧,不仅仅是怕吃苦受寒,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罗修天曾给我讲过那里的境况,土地贫瘠,除了极少的地方能生长作物,大部分的地方,都只生长草皮,被放逐去那里的人,会被强迫带着沉重的铁镣劳作,每日只得一餐,其他生产出来的作物和牛羊,则会随着每三个月去送一次囚犯的车队送回,而……最最可怕的是,被放逐去那里的人,没有半点儿的尊严可言,每三个月一轮岗的侍卫和看守,会因着过重的压力,而对那些囚犯没有半点儿理由的虐待,毒打,强暴,甚至是几个人轮番玩弄一人,或者用牛马之类的畜生,与人…… 而所有的这些,在任何人听来,都是恐怖可怕的事情,在那里,却是被允许的,侍卫和看守可以随意的杀人和折磨人,用任何他们想要或喜欢的方式,没有人会追究,甚至,所有被放逐去那里的人,都希望着,能被杀死,因为,在那里活着,生不如死,便是自杀,也是不能的,那些想要自杀却未遂的人……会被用刑,极残忍极残忍的刑……用绳索吊在木制的架子上,赤(和谐)裸身子,被涂抹盐水……盐水被寒风吹干,使皮肤不规则的干裂出血,然后,引来原本只会叮咬牛羊的虻虫,吸血啃肉…… 身子再不济的人,被这样施以刑罚也不会很快就死,但那由虻虫叮咬的痒和痛,却是会让人想昏死过去都不能,少则三五月,多则两三年,那被施刑的人身子下面会堆积起恶心的排泄之物,浑身腐烂,更有的,连腿脚都烂掉了,还死不了,总之,是绝没有人,敢在那里自杀的。 只是让那人跟着去送一趟囚犯,又不是让他留在那里,有什么可残忍了?不过就是让他吃点儿苦,得点儿教训罢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半支起身子,把耳朵贴到了我已经鼓得很高的肚皮上,亲了一口,又轻轻的摸了摸,“他害得你娘亲走那么远的路,那,我便该让他走更远的路来补偿,对不对,儿子?” 从未有过动静的小家伙好像是听懂了西陵的话,在我肚子里面抬起了小脚丫,踢了踢我的肚皮。 他动了!西陵!儿子动了! 生月儿和离殇的时候,还不够月份,两个小家伙还没来得及踢过我,就落了地,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面有反应!这种欣喜,真真是难以言喻的! 作者有话要说: ☆、雪族的规矩 许是走得太久,没有彻底的休息过来,我只和西陵一起,逗了一会儿我肚子里的那个刚刚会有反应的小家伙,就觉得困了,我记得寒风曾反复嘱咐过我的,若是觉得困了,那便赶紧睡觉,绝不可勉强,唔,好罢,是睡觉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未来得及跟西陵说上一声儿,我便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不错,没再做什么讨厌的梦。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只带着些凉意的手碰了碰脸颊,这手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是熟悉,只是,却想不起,这手的主人是谁。 谁? 我捉住那只微凉的手,睁开了眼来,看向了那手的主人,“长卿?” 是长卿,主子。 长卿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未愈,可,我却是知道,以他那谨小慎微的性子,若是当真病了,是断不会跑来我身边儿,把病气过给我的,“听西陵公子说,主子为了救长卿,走了很远的路……长卿刚才帮主子看了下,腿和脚都肿了……主子现在有身子,不能受凉,不然,是该冷敷一下的……” 你怎就这么唠叨!自己都是这个样子了,还有闲心管我!还不快些回去躺着休息去! 我坐起身子,捉了长卿的腕子,自顾自的给他把了脉,脉象很乱,却没有生病或者中毒的迹象,让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唔,大抵是跟我一样,走了太多的路,累到了罢,“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养得好一些,又这么一番折腾,我身边儿又不是非你伺候不可,你,你怎就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恩,这就去,看着主子好好儿的,长卿就放心了。 长卿浅浅一笑,答应了一句,扶着我在床榻上重新躺好,“那些想要绑主子的人已经被修天带去的人拿了,现在,都关在了夜宫的地牢里审问,想来,应不会对主子再有什么威胁了……摇主子使了人去盛情楼,跟那里的老板要了一个厨子回来,以后,主子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吃盛情楼的菜点,就可以什么时候吃了……” 他叫夜天音,你不要再称呼他摇,以后,你可以唤他天音殿下。 因着嘴馋,险些害得我和长卿身陷囫囵,我哪里还有心情再吃什么盛情楼的菜肴,现在,我只想着,快快的把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生下来,快快的让长卿养好了身子,然后,把他按倒在床榻上,好好儿的疼爱,“好了,你去休息罢,快走,快走!” 这世上,能同甘者众,可共苦者少,他能为了保护我,不惜以身相代,单凭着这一点,我便该善待他,若非他的身份太过低微,家族又曾是效忠凌国皇帝的,与罗羽对立的孟家,我定然,会封他一个妃子来做,不让他再当什么近侍! 是,长卿知道了,主子……保重…… 长卿低声答应了一句,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揪着我衣角的手,起身,三步一回头的走出了我的寝殿。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却没有开口,总觉得……他像是要把我的模样刻在心里,从此,便再没了机会看……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这种怪异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刚刚,我已经给长卿把脉过了,他只是气息有些乱,并没有得什么奇怪的病,也没有中毒,自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死掉,而且,他也是喜欢我的,以他的性子,便是我不封他做妃子,他也不可能弃我而去…… 所以,恩,这该只是个错觉的!大抵是有了身子的人,都爱胡思乱想罢! 我这般安慰了自己一句,便不再多想,只翻了个身,继续摸着自己的肚子,打起了瞌睡来,之前,小家伙便似能听懂人话般得,会对我和西陵的逗弄有反应了,这会儿,怎得又没了呢?莫不成,是睡着了?还是说,得我和西陵一起逗他玩儿才行? 总摸来摸去,也不嫌无聊,索性不过是个只会踢人的小东西,哪里有看我好? 西陵不知何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捉住了我的手,温柔至极的用我的手碰了碰我的肚子,“儿子,有没有乖乖的?可不准闹你娘亲,不然,待你生出来之后,我可揍你屁股!” 别瞎说!吓坏了我儿子,我可唯你是问!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西陵,撒娇的嗔怪了他一句,唔,不知是不是我真的因为有了身子,而变得奇怪了,怎得……这一觉醒来,看谁,都觉得神色反常?连西陵,都是一副强挤出笑容的模样?这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他们商议好了,一起把事儿瞒着我?! 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西陵浅浅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像是有些不解的问我,“还是,你觉得我太好看了,被我给迷住了?” 没,没事儿,许……是快要生了,又遇上之前的那事儿,害的我有些太紧张了,看谁都觉得反常…… 我尴尬的笑了笑,朝着西陵伸手,让他把我从床榻上扶起来,“刚才看长卿也是,现在看你,也是……呵,我大抵是……唔……疼……” 怎么了?!渊离!哪里疼! 听我喊疼,西陵顿时紧张了起来,忙不迭过来扶了我,我敢说,若是能替了我疼,他定然半点儿都不会犹豫。 肚,肚子……许,许是要……要生了……你,你快去找……找人来……长卿,找长卿来……上回,月儿和离殇的时候,就……就是他帮我接生的…… 痛得感觉,像是暴风骤雨般的袭来,我只觉得像是眨眼的工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这种感觉,我曾是有过的,以前,在雪园的地牢里,要小产生月儿和离殇的时候,就是这样,只不过,算着月份,我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该是足月的罢了,“或者,或者别的会,会给雪族的人接生的人也,也行……” 来人!快来人!去把长卿喊来,还有,还有寒风,去把寒风也喊来! 我的话让西陵更加紧张了起来,我感觉的到,他扶着我的手臂,本能的加重了些力气,“渊离,你忍着些,忍着些,很快,很快他们就该来了!你,你若是痛的厉害,你,你便咬我罢!来,我的手给你!” 几乎只是片刻之后,长卿便自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待他解了我衣裳,做好一应准备之后,寒风也到了。 请王后先出去寝殿!雪族有规矩,孩子出生之后,第一眼所见的人,该是娘亲,不然,便是极大的不吉! 寒风颇有些赞赏的看了长卿一眼,扭头,对西陵说了一句,“寒风相信,王后也是希望小主子无恙的!” 好,我出去。 听说可能会对我不好,西陵半点儿犹豫也无的起身,松开了环着我的手臂,“渊离他……这该算是……正常的生产罢?” 寒风已经为小主子把脉过了,小皇子乃是瓜熟蒂落,并无半点儿的不妥,请王后先行出去,不要耽误了生产。 寒风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重新转向了我,代替了西陵的位置,坐在了我的身边,扶住了我的上身,“红线才只是隐隐出现,离破开还有些时候,王后若是无事,便去看着下人们准备热水和参茶罢!” 西,西陵,你,你先出,出去罢,我,我没事儿的,常言不是都,都说么,一回生,两回熟,我都生了月儿和离殇了,这,这算是第二回了,不,不要紧的…… 我强忍着痛,安慰西陵,寒风不让他待在屋子里陪着我,他定然得更是担心了,若不安抚他一下儿,怕是,等我生完了孩子,他也得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了,“我想吃糖人儿,你,你使人去帮我买,买回来,好,好不好?” 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亲自去给你买,我很快回来,很快就给你买回来! 我的话果然对西陵有效,他忙不迭转身,快步出了门去,斗篷都忘了穿,呵呵,这样也好,让他有点儿事情做,也省得他在门外等着守着干着急,他是练武的人,身子好得很,这天也不是很冷的厉害,不穿斗篷出去,应该,也不会染风寒。 小主子还是省些力气罢,一会儿,还有得折腾呢…… 寒风看了一眼西陵出门儿去的背影,不知是什么心情的叹了口气,从旁边拿了一个软垫过来,给我垫在了腰上,“小皇子的身形有些偏大,生的时候,怕是要费些工夫的……小主子你……也太贪吃了些,这样身形大的孩子,寒风还是第一次见呢……” 果然如寒风说的,这小兔崽子的个头极大,我肚子上的红线裂开了手掌长的口子,都不足以把他抱出来,我疼得死去活来,又被喂了参茶,没法儿晕过去,只觉得,身子都疼得似不是自己了的一般,也顾不得许多了,忍不住,便大叫出了声儿来。 小主子,使劲儿,再使劲儿,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一半儿了,很快,很快就该好了,等头都出来了,就好了! 寒风在一旁给我鼓劲儿,长卿倒是镇定至极的帮着我扶住腿,不让我乱踢,无谓的消耗体力。 似乎,是过了一辈子般的长,突然,我觉得,孩子像是一条小泥鳅般得从我肚子上的口子里滑了出来,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然后,便传来了孩子响亮的哭声,总算是……把这小兔崽子给生出来了,以后,若是再有孩子,我可不敢再这般的嘴馋了……这一回,就得要了我的半条命去,哪里像生月儿和离殇般得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 ☆、绝食? 孩子哭了一会儿之后,就安静了下来,我迷迷糊糊的,像是听到西陵从外边冲了进来,到了我的床边来,把我抱紧在了怀里,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唔,好像,他有跟什么人生气的大吼,把这个小兔崽给我抱走!别让我看到他! 西陵――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我伸手往虚空里抓了抓,便有西陵的手伸了过来,与我相握。 我在这里,渊离。 西陵吻了吻我的手指,柔声答应我,“累坏了罢?想要什么?” 孩子……是不是长得很难看? 我抿了抿唇角,有些不知该如何 分卷阅读113 西陵解释才好,西陵是名动天下的美人,我,唔,虽比不上西陵,却也应不算是难看,若是生了一个极丑的孩子出来,西陵该怎么想?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都像极了江若渺,妖精般的好看的……西陵的性子,可是要强的很,若是这孩子实在太丑了,跟两个丫头一比,成了云彩和泥土般的差别,他该是……觉得没面子了罢? 还没看呢,应该,不至于难看。 西陵稍稍想了想,才回答了我的问题,唔,西陵从来都不会对我说谎的,他说没看过,自然,就该的确是没看过的,“不过,刚刚长卿好像有说,长得像你。” 怎么不看呢?你不是极喜欢孩子的么? 听西陵这么说,我才是放心了一些,像我,这没什么不好,尤其是,这孩子,以后,是要成为罗羽的暗王的,长得像我,反而更容易服众一些,“还是说,你觉得这孩子像我,让你觉得不喜欢了?” 像你,我才更喜欢呢! 西陵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柔声说道,“只是,这小混蛋把你折腾的这么惨,我生他的气,才让人先把他抱了出去,以防我一时生气,真动手揍了他,他还这么小,万一被我给揍坏了,我岂不是得后悔一辈子?” 你啊,比我还孩子气,这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咱们给儿子起个名字罢?你读的书,可比我多的多了,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上官翔。 西陵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名字,一等我问,就回答了出来,“凤兮凤兮九天翔,遨游四海求其凰,这小家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当真把你收归己有了的明证,所以,我想给他取这个名字,你看,可以么?” 就这个罢。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他果然是可靠的,不管是什么事儿,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上官翔,翔儿,恩,很好听……”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睁开眼,只见得一群奶娘跪在地上,被吓得浑身发抖,而孩子,我的宝贝翔儿,正被西陵抱在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连耳廓里,都积满了眼泪。 这是怎么了?翔儿怎么哭成这样? 我费力的撑起身子,伸手揉了揉还有些酸疼的腰,心疼的不行,“西陵,来,把孩子给我,我看看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陛下,王后殿下,真的不是奴婢们的错啊,小皇子,小皇子他的的确谁的奶都不吃啊!若说有谁的奶是不合小皇子的口味,可,可也不能是二十几个人,都不合啊! 见我醒了,为首的一个奶娘忙不迭的磕头求饶,“陛下,陛下为奴婢们做主啊,真真不是,真真不是奴婢们偷懒耍滑啊!” 让她们都下去罢,都跪在这里,看得我心烦。 我从西陵的怀里接过来哭成了泪人儿的翔儿,抱在怀里一边拍着,一边取了帕子出来,给他擦哭花了的脸,“不哭了,不哭了,翔儿,娘亲的小宝贝,乖,不哭,不哭。” 小家伙到了我的怀里,好像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哭声慢慢的小了下来,末了,抽搭了几下,安静了,软软的小手揪着我的衣襟,跟我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吧嗒的嘴往我的怀里拱,真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这样下去可不行!自生出来,都快两天了,一口奶都不肯吃!再这样下去,可要饿坏了! 西陵拧着眉头凑了过来,看着小家伙正一个劲儿的往我的怀里拱,稍稍有些不乐意,却又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儿吃儿子的醋,只绷着个脸,浑身都像是在往外冒冷气儿,“你的脾胃就不好,从小到大,遭了多少的罪,我最是清楚,可不能让儿子把你遭过的罪,再遭一回了!” 有没有试试喂别的?米汤什么的,也不肯吃么? 我欠起身子,吻了吻西陵下巴,算是安抚他,“我小的时候,也是没有吃过奶的,娘亲没有奶,又怕旁人跟奶娘串通了害我,便一直都只喂我米汤吃,我脾胃不好,也不是因为没吃奶,而是……后来被司徒月下旨处死,跟纳兰齐从被抄家的纳兰府里逃出来,匆忙中没有带银钱,流落街头十几天,吃不饱饭饿的……” 这……倒还真是没试过…… 我的话让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低下了头来,看向了拱在我怀里撒娇的上官翔,“要不……试试?” 总不可能更坏罢?来人,准备些米汤来! 我挪了挪身子,把小家伙抱得更舒服一些,看着他带着些婴儿肥的粉色小脸,只觉得,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我,“翔儿宝贝儿,你若是会说话,该有多好?那样,你就可以告诉娘亲,你到底是想要什么了……”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我的话,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向了我的脸,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来,揪着我衣襟的手,也是兴奋的摇晃了起来。 你看,儿子很喜欢我。 看着小家伙鼓着嘴吐泡泡的好玩儿模样,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化掉了,“这么小小的一点儿,可真是可爱!” 恩,喜欢你这一点,倒是像我。 西陵笑着在我和上官翔的身边坐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软软的小脸,然后,冲着小家伙伸出了双手,“瞧这小模样儿长得,简直就跟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真是讨人喜欢,待长大了,定然又得是个祸国殃民的,来,儿子,跟爹爹抱抱,别压坏了你娘亲。” 小家伙鼓了鼓嘴,吐出一串泡泡,却不肯跟西陵去,只黏在我的身上,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襟,生怕一不当心,就被西陵给抱走了去的警惕模样。 你刚才抱他的时候,是不是弄疼他了,你瞧,他不跟你去呢…… 小家伙还小,当然不会有什么大人的心计,他不肯跟西陵去,定然,还是因为有什么旁的因由,这世上,哪有人不喜欢漂亮的人的?若论样貌,西陵,可比我好看的多了! 许是刚才只顾着跟那些下人们生气了,不曾哄他。 西陵抿了抿唇角,稍稍回忆了一下,“总不至于,是因为他刚出生的时候,我心疼你,一肚子火气的让人把他抱出去罢?” 我跟西陵一起又逗了一会儿小家伙,小家伙才似是跟西陵“冰释前嫌”了,一边鼓着嘴巴吐泡泡,一边挥舞着小手,去捉西陵拿在手里用来逗他的玉佩……突然,小家伙停下了抢玉佩的手,竖着鼻子闻了闻,目光,也转向了门口,长着没长牙齿的小嘴,啊啊的叫着,朝着门口挥舞起了手来…… 呃,好罢,小家伙倒是比两个丫头更像正常的孩子,至少,没有一生出来,就满嘴长牙,也没有生出来的时候,不会哭。 主子,王后殿下。 罗修天用一个食篮拎了我吩咐人做给小家伙的米汤进来,目光遇上小家伙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滞,拎在手里的食篮,也险些脱手,若非他反应的快,我怕就得让人重新给小家伙做吃的了,“米汤做好了,主子,现在就喂给……小主子吃么?” 恩,盛一小碗出来给我,我看看他吃不吃。 我由西陵扶着起了身,抱了小家伙在怀里,朝着罗修天招了招手,示意他快些把米汤端来,“少盛一些,吹凉一点儿,他还小,不知冷热,别给烫坏了。” 罗修天答应了一声,把食盒放到了桌上,从里面拿了一只碗出来,给小家伙盛了几勺刚刚能盖过碗底的粥出来,一边用勺子翻搅着吹着,一边走来了我的床榻边儿上,“让修天来喂小主子罢,主子?寒风前辈特意嘱咐过,主子刚刚生产完,需要好好儿休息,禁不得疲累的……” 啊――啊―― 不及我回答罗修天,小家伙便两眼冒光的冲着他挥舞起了两只小手,看那样子,是着急的想要罗修天抱他,我和西陵,这他的娘亲和爹爹的重要性,竟只是在他见上了罗修天之后,便瞬间下降了! 你这小没良心的! 我嗔怪的戳了戳小家伙的脑门儿,颇有些无奈的把他递给了罗修天,“见了美人,便连自己的娘亲和爹爹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变心? 主子何必调侃修天,小主子不过是饿了,闻到米汤的香味儿了罢了。 经我这么一说,罗修天的脸顿时一红,伸手从我的怀里抱过了小家伙去,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在桌子的旁边儿坐下来,用一只拇指大的小勺子盛了粥,吹得半凉了,用自己的唇瓣儿试了温度后,喂给了小家伙,“来,小主子,张嘴,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只觉得,小家伙儿看向罗修天的目光都带着闪亮闪亮的光芒,跟刚才看我和西陵的神采,完全不同。 许是米汤当真合小家伙的胃口了,也可能……是这小家伙想在罗修天的面前好好表现,给他留一个好印象,罗修天喂多少,他便吃多少,只吃到了最后,小肚皮都鼓了起来,吓得西陵忙不迭冲过去拦下了罗修天准备再盛米汤的手,这顿自小家伙出生以来,吃的第一顿饭,才算是有了终结…… 你这贪吃鬼!喂多少,吃多少,不怕撑死你啊! 看着小家伙撑得直打嗝,西陵顿时便暴怒了,嘴上说着教训小家伙的话,手上,却是想趁机把他给抢过来。 结果,小家伙很是不给面子的双手抓紧罗修天的衣裳,打死不让西陵抱走,西陵也不敢使劲儿,生怕弄伤了小家伙,罗修天紧张的不行,想跟西陵抢小家伙,不敢,不抢,又架不住小家伙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三个人,两大一小,闹成了一团。 闹什么闹!都给我住手! 我起不了身,只眼看着我的宝贝翔儿的小脸慢慢的揪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心疼,便不自觉的冲着正在折腾的两大一小吼了出来,西陵和罗修天听到我发火,皆是本能的收手,然后,我便见到上官翔,我的宝贝翔儿,跟一只小猴子似的挂在罗修天的衣襟上,还晃了两晃……一张小脸儿上,是坚决的不能再坚决的“打死我都不放手”表情…… 发觉自己和西陵都是同时放手了,小家伙还死揪着自己的衣裳,挂在自己身上,罗修天惊叫一声,忙不迭的伸手抱住了小家伙,唔,我敢说,他那紧张的样子,绝不亚于我和西陵。 把翔儿抱过来,给我! 看着两人皆是一副被刚刚的情景吓到了的表情,我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不消停的小家伙,才这么点儿,就会给我惹麻烦,以后长大了,还不得给我把天都掀了去!跟一个初次见面,只喂了自己米汤的人,就比跟自己的爹爹还亲,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的话,让罗修天微微一滞,虽是不舍,还是乖乖的把翔儿给我抱了过来,跟我,小家伙也没了之前跟西陵“对抗”的胆量,抿了抿小嘴儿,盯着罗修天“狠狠的”看了两眼,便松开了抓紧着罗修天衣襟的手,答应让我抱回来了。 渊离。 西陵难得的露出了心虚的神色,凑来我身边儿,想要跟我道歉讨好,“我……那个……刚才……我……” 不是你的错儿,要怪,也得怪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见了美人,就不要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了! 我伸手在小家伙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看着他委屈的红了眼眶,却是忍着不敢哭出来,便又心软了,“你喜欢修天伯伯,想要让他抱着你?”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会鼓着嘴吐泡泡,但,从他的目光里,我却是看到了肯定,他的确是喜欢罗修天,想要被他抱着,现在肯乖乖的待在我的怀里,是因为,他害怕,不敢惹了我去,才“忍辱负重”的勉强为之。 好罢,以后,你就跟在你修天伯伯的身边儿罢,但,不准再对你爹爹刚刚那种态度,知道么? 我叹了口气,把小家伙送到了罗修天的面前,也不顾罗修天是不是愿意,便自顾自的做了决定,“修天,翔儿我就交给你了,你得好好儿的照顾他,帮我把他培养成足够继承罗羽皇位的帝王才行……翔儿是我和西陵的宝贝,你可不准让他受了委屈去,明白么?” 谨遵主子吩咐,修天定会好好儿的照顾小主子的。 罗修天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我,对我竟肯把上官翔交给他来养着很是有些不解,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倒是极欢喜我的这个决定的,他很喜欢小家伙,很愿意跟他多多亲近,“小主子……” 不要小主子,小主子的叫,叫他翔儿。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没玩够的宝贝儿子兴高采烈的扑进了罗修天的怀里,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既然,他不肯吃奶,以后,就让人把奶娘都遣了去罢,你也是个细心的,以后可不能再跟刚才般得,他不停,就一直喂了,他才这么点儿,不知道什么叫饱,你那般喂,会把他给撑坏的。” 以后,修天会注意些的! 罗修天点头答应着,抱紧了小家伙,唔,虽然,他一直都是不擅言谈的,可,这一会儿,我却是能看得出,他的欣喜,“修天会好好儿的教小,啊,不,翔儿的,请主子放心!” 好了,我也累了,你抱翔儿回去罢。 本就没彻底的休息过来,刚刚,又是哄哭闹的小家伙,又是跟这不懂事的两大一小生气,我只觉得,我的头又晕了起来,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小的时候,倒是经常会这样来着,那时候,西陵会喂我吃一粒糖果,然后,就会觉得稍稍好一些,休息一会儿,出一身冷汗,就会没事了,可……自长卿开始用药膳给我调理身子之后,这样的情况,都好久没有过了,这怎么突然又晕起来了呢,“西陵,让御厨房给我做些点心糖果来吃,我的头好晕……” 来,张嘴。 西陵叹了口气,把我揽进怀里,从衣袖里那拿出了一包松子儿糖,打开来,喂了两粒进我的嘴里,然后,朝着罗修天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带着小家伙走了,“都好久不曾这样儿了,怎么又……修天,你回去的时候,顺便让人去请一下寒风,让他来给渊离诊下脉,看看是不是生孩子又伤了身子……” 把长卿喊来就行,之前,就是他给我吃的药膳,让我不再头晕了。 虽然那个寒风是我娘亲的亲侍,对我的态度,也是够好,可,我却是不喜欢他对西陵他们的恶劣态度,他们是我的人,对他们冷言冷语,就是对我不敬,所以,恩,若非得以,我还是不想见他,“让他再给我煮一些药膳来吃,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我的话说完,却不见有人给我反应,我扭头看向西陵和罗修天,却见他们都是一脸的费解,不禁一愣,“怎么了?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不够清楚?” 不是你自己同意了,让长卿离宫,自行嫁娶的么? 西陵微微拧眉,看向我的目光里,满是疑惑,像是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把这这大的事儿给忘了一般。 谁,谁说的!我何时同意过这样的事情! 西陵的回答让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让长卿离宫?我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怎么可能答应,让他去自行嫁娶!是谁,是谁造出了这样的谣出来,要把我的长卿从我的身边抢走! 是……长卿自己说的啊?不是你亲自同意了,让他走的么? 西陵微微拧眉,已经明白了,我当真是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蓦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从床榻的边儿上弹了起来,“遭了!今天,今天就是立冬了!如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今天,就该是长卿嫁人的日子!” 嫁,嫁人?!谁!他,他想嫁给谁! 我一个咕噜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揪住西陵的衣襟,跟他追问了起来,“告诉我!快点儿!告诉我,他要嫁给什么人!” 入赘宫家,跟宫家孙辈的庶女,就是上回,在花灯节上,那个想调戏我,被天音给吓唬了一顿的宫嫣儿。 西陵被我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本能的僵在了那里,说出了长卿的去向,“现在这时辰,该是……已经拜完了天地,要入洞房了……” 他休想! 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长卿会跟我说了那么奇怪的话,什么让我保重,什么……这个混蛋,原来,是那时候,就已经打算要离开我身边儿了!那个宫嫣儿有什么好的?一个让人讨厌的泼妇!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是对那女人动了心思!明明说好的,会一辈子都陪着我,哪怕是死了以后,也会跟我葬在一起,这才多久,就变心了!我,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给绑回来,就是锁,也要把他锁在我身边儿! 渊离,你冷静些,这事儿,这事儿,渊离! 西陵原本想劝阻我,未曾想,我会激动的一刻也等不了的要去把长卿给捉回来,待他反应了过来,我已经胡乱的给自己裹上了衣裳,跳下床榻,拖着靴子往门外跑去了,“渊离!你给我回来!你这样跑出去,会着凉的!你才刚刚生完了孩子!月子里是万万不能着凉,你,你疯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抢婚 便是再不乐意,西陵也还是会担心我的身子,末了,他追上了我来,把我像粽子似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好……然后,让人把马车赶来了我寝殿的门口,跟着我一起上了马车,带了几十名夜卫一起,出了皇宫。 宫家,是四大世家里面,唯一一个把本家放在了帝都的世家,夜天音的娘亲,就是出身宫家,唔,虽然,从夜天音那对他娘亲的描述和世人对夜家的畏惧里,我隐隐的感觉,他娘亲嫁入夜家,极可能不是出于自愿的,但……却并不能因此而否定了宫家在罗羽的地位…… 罗修天曾极偶然的跟我提起过,罗羽立国千年,我娘亲也当了千余年的暗王,之前,他从未看上过任何一人,所以,原本该是他的王后的,共计三十九代明王,其中,就有十七位,迎娶了宫家的嫡女,立为明王后。 宫家不似罗氏皇族,以战功立族,也不似夜家,以绝对的效忠,来让我娘亲托付信任,他们是罗羽这片土地原本的皇族,千年之前,天降灾祸,是我娘亲的援手,让这片土地上原本生活的百姓们没有被活活饿死,他们为了感激我娘亲,便把皇位拱手让出,并出面说服了罗羽的百姓,让他们接受墨族和雪族,拥立这两族为皇族。 虽然,千年过去,他们已经逐渐习惯了自己臣子的身份,百姓们,也逐渐淡忘了他们曾是皇族,但我,渊雪鸢的孩子,却是不能对他们做的过分,于他们,千年,是几十代人那么漫长,于我,却只是我娘亲跟我,这么短暂,我总不能,把我娘亲的面子丢去地上踩。 一会儿,去了宫家,你多拉着我些,别让我一时生气,把宫家的面子折损的太厉害了,我们……只是要去把长卿带回来的,我…… 说着,说着,我便觉得自己的眼珠子红了,明明说好的,永远都不离开我,这才过了多久,就变心了,这个混蛋,他休想,休想! 不要急着妄下论断,这事儿,或许另有隐情也未可知。 西陵把我揽进怀里,轻轻的帮我扶着胸口顺气儿,“长卿他……应该也没跟你说那事儿罢……你……” 什么事儿?! 听西陵这意思,长卿那混蛋东西是有事儿瞒着我了,而且,这事儿,该还是很要紧的,“他可没告诉我有什么事儿,你快告诉我,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你偷跑出去吃东西的那天,长卿不是为了保护你,被人捉去了么…… 西陵说了一句,低头看向了我的脸,见我没有什么反应的继续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颇有些不自在的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罗修天,示意他说,结果,罗修天正完全沉浸在哄上官翔开心的境界里,半点儿都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无奈,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跟我说了出来,“派去找他的人,直到第二天晌午,才找到了他,他……被那些人捉去了城外的一处别院……夜卫们找到他的时候……” 夜卫们找到他的时候怎么了?你快说!说啊!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咯噔一下响,忙不迭的抓住西陵的手臂,跟他问询长卿的情况,该死的,这叫什么事儿!他们都知道,唯独我,这个最该知道的人,不知道! 那时,他正被人剥光了衣裳,吊在一棵树上……身上的吻痕和淤青,不下百处,而从他身上和地上的脏污来看,他……应是被人侵犯了很长一些时候了…… 说到这里,西陵稍稍顿了顿,见我没有要让他停下来的意思,才又继续说道,“据救他回来的夜卫们说,当时,他的意识极是恍惚,应是被人喂食了极大分量的情药,后……经审问那些一并捉回来的人犯们交代,他们这般的对待长卿……是因为他们把长卿捉回去之后,跟他问询你的去处,他不肯说,他们一时生气,想要吓唬他一下儿,不想……竟是在剥了他的衣裳之后,被他的身子给迷住了,所以……” 所以什么? 我的拳头本能的捏紧,手心里隐隐作痛,我知道,那是我的指甲刺破了手掌,可,跟我此时对长卿的心疼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他们十几个人,是自前一天的午后,一直玩弄长卿,直到第二日晌午,夜卫们找到他……整整一天…… 说着说着,西陵的声音便小了下去,末了,彻底消失,我知道,他在心里,对长卿是抱着同情和歉意的,在他看来,若非是他们想的不够周全,只当着能把我关在皇宫里,不让我吃那些外边的东西,就是安全,我也不会偷跑出去,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被救回来之后,他精神恍惚了大半天,后来,一清醒过来,就吵着要去见你,索性他也不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们执拗不过他,便让他去了……现在想来,他那么做,应是要刻意的跟你隐瞒这些事情了……” 让车夫把车赶得快些,我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本能的揪紧了自己的衣摆,咬紧了唇瓣,恨不能现在马上飞了去长卿那里才好,这个笨蛋,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隐瞒下来,然后,骗旁人说,是我允了他出宫,自行嫁娶,这分明就是,分明就是要维护我,不让自己被旁人占了身子的这事儿,影响到我的威信!而我之前,竟还误会他是变了心,看上了旁人,我,我可真是混蛋! 看出了我神色里的凝重,西陵也不再多言,只从马车前面的帘子探出了头去,告诉赶车的侍卫,让他把车赶得快一些,侍卫答应了一声,提醒我们扶好,便扬起了鞭子,驱着马飞跑了起来。 很快,马车便到了宫家本家的大门口,我从窗子看出去,不禁心中一痛,大红色的丝绸捆扎的绣球挂在门的两边装点,门前,一地的鞭炮放过后留下的碎片,刺眼的让我忍不住想哭,明显的,宫家人很是欢喜这门亲事,帝王的近侍,便是不得宠,也该是陪着帝王终老的,能入赘他们的门里,应是……让他们重又感觉到了,昔日里,他们还是罗羽的王族时的荣耀……这样的欣喜憧憬之下,我,还能好好儿的把长卿要回去么? 就算,他肯乖乖的听了我的话,答应跟我回去,宫家,会放人么?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让我和宫家的关系紧张起来?呸,呸,呸,就算是当真紧张了起来又如何!我难道能为了一个宫家的支持,就不要长卿了么! 大不了,我对不起一回娘亲,把整个宫家连根拔起,让他们彻底的毁了就好了! 反正,让我放弃了长卿,断不可能! 臣恭迎陛下。 我和西陵,罗修天是乘坐御用的马车来的,后面,还跟了几十个骑了马的暗卫,动静之大,早就惊动了宫家的人出门儿来迎接,还不急我下马车,宫家的门口,便涌出来了一大堆人,二话不说的跪下来请安。 免礼。 宫家现任的家主,就是凤暖汐的爹爹,听说,以前曾是我娘亲的亲卫来的,唔,好罢,虽然不知道后来是因为什么,而回来了宫家,继承了家主的位子,但,好歹,他也曾是照顾我娘亲的人来着,于我,他该算是长辈。 陛下今日莅临,是来观礼的么? 宫家的家主态度恭敬的上来扶我,因他已经不是我娘亲的亲侍了,所以,并没有称呼我小主子,不过,从他对我的态度来看,倒是显得非常亲近,“来,臣来扶陛下,下的慢些,不着急,仪式晚些也无妨。” 长卿还没有跟那个宫嫣儿拜天地! 我从宫家主的话里,听出了这样的一个意思,太好了,还来得及,若是他们已经拜了天地,哪怕是没入洞房,我也没法把长卿立即带回去了! 如果拜了天地,哪怕是宫家主肯应允,我也得先给长卿拟一个假死,然后,先把他送去一个小些的家族里面,换一个身份,等上几年,然后,再寻一个机会,让他进宫来,不过,那样一来,他的身份就该是宫侍,而不是近侍了,罗羽的宫规里有很明确的写过,宫侍,不可封妃,不能跟帝王生子,哪怕是交了好运,有了孩子,那孩子,以后也不能养在宫侍的身边! 这样的事情,我绝不允许! 我绝对不要让我的长卿,受这样的委屈! 唔,也真是奇怪,我娘亲,干嘛要定这样的宫规出来呢?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若是当真喜欢一个人,想要娶他,这该是极理所应当的念头罢?纠结那些什么身份之类的,有什么意义! 陛下? 见我没有反应,宫家主不禁一愣,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我的脸,“是不是这一路行来,觉得累了?这刚刚生完了孩子的身子,最是该好好休息的,不过是场仪礼,陛下若是想看,让人送个话过来,臣把日子往后延一延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情 我不是来观礼的,宫家主,我希望,你可以找一个单独的房间,只我们两人,谈一谈。 这种没来由的亲近,让我有些不解,怎么想,也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个与我素未谋面的人,会对我有这种超出了恭敬和客气之外的态度,莫不成,是因为……他曾是我娘亲的亲侍的关系,在心里,还是把我当成是他的小主子?可,也不对啊,这种态度,跟诺伯伯和寒风他们的,还是不同啊,他们只是对我恭敬,并没有这种近乎是对自己的孩子的亲昵态度,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我会觉得,在这位宫家主的眼里,我的开心喜乐,要比他的那个庶女的终身大事,更加重要? 臣求之不得,陛下这边请。 宫家主的开心溢于言表,忙不迭的侧了侧身子,引着我进宫家的大门,一边走,一边跟旁边跟着的人吩咐道,“去告诉仪官,拜堂的时辰延后,本家主要有重要的事情,跟陛下详谈!你,去准备些糖果点心,送来正堂后面,你,去准备一间舒适些的屋子,让王后殿下和明王陛下休息。” 大家族的正堂,是款待重要客人的地方,而正堂的后面房间,则是只作为给身份高于或与家主齐平的人,与家主谈不希望旁人听到的事情的时候,所使用的房间,于辈分,他曾是我娘亲的亲侍,该算是我的长辈,跟我谈话,该是用正堂的侧厢,可于身份,他是我的臣子,用这正堂后面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对,如今,他请我进这正堂后面的房间,便是等于在宣布,他,对我的臣服。 宫家正堂后面的房间并不算大,软榻上只七 分卷阅读114 步长,中间放了一个小炕桌,炕桌两边,各一个位置,换句话说,这里,只够两个人来坐。 不瞒宫家主说,今日,朕来这里,是为了来阻止这场婚事,把长卿带回去的。 我开门见山的跟宫家主说出了这话,没有绕任何圈子,我只希望他能知道,今日,我的态度,没有丁点可以转圜的余地,“长卿是我的人,之前,是伺候过我枕席的,他未经我允许的私自出宫与人婚配,我很不高兴。” 臣名唤宫风池,陛下可以称呼臣风池。 我的话让宫家主微微一愣,但紧接着,便忍不住笑了出来,“陛下应该知道,臣,曾是雪园殿下的亲侍。” 这我倒是曾听说过,若非你现在已经是宫家的家主了,我倒是该称呼你一声风池伯伯。 宫家主对我的态度亲近,我自然也不好再端着架子,虽然,今儿的这事儿,我是非要做成了不可,但,能用一些不那么激烈的手段,就把长卿带回去,当然是更好不过,“我很喜欢长卿,他也对我有意,今日的这场婚仪,本就是他自作主张造成,希望风池伯伯能体谅我,不要让我为难。” 陛下既称呼臣一声风池伯伯,那,臣也斗胆在没人的时候,唤陛下一声小主子。 宫家主勾唇一笑,那跟凤暖汐足有八九分相像的脸,让我忍不住一滞,他已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颜自比不过凤暖汐那才只十七八岁的年轻模样,可,许是他比凤暖汐更加的自信谦和,竟是让我觉得,他看起来,要比凤暖汐更值得瞩目了几分,“请恕臣冒昧的问小主子一句,小主子,是只想着把长卿带回去教训,满足一下儿自己的占有欲,还是当真不介意,他已经被旁人弄脏了身子?” 就算是弄脏了,又如何呢?洗干净不就好了么?执拗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让自己遭罪,何必呢? 我倒是没想到,宫家主会跟我问这样的话,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倒像是并不介意我跟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不瞒宫家主说,在来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担心,生怕赶不及在他跟旁人行拜礼之前赶到……虽然,我并不知晓,为什么我娘亲会定出宫侍不得封妃,不得与帝王孕育子嗣这样的荒谬宫规来,但,若非必要,我还是不希望随意改变,他规定的事情……当然,如果是为了长卿,我是不介意当一回破旧立新的‘昏君’的……” 呵呵,若是当年,你娘亲也能如你这般的想,又何至于……成了今日这般…… 我的话似是让宫家主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一黯,颇有些失神的伸手,像是个寻常的长辈般得揉了揉我的额头,“如果那时,你娘亲能够原谅我的无心之失,或许,现在,你该叫我风池爹爹,也未可知……” 恩?你说什么?! 我第一次觉得,有这般让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就像是仗着自己皮厚,偷蜂蜜吃的熊突然有一天被一群蜜蜂给蛰到了一般,“你说,你说你跟我娘亲,跟我娘亲……” 你娘亲定的那条,宫侍不得封妃的宫规,可以说,有一半的关系,是因为我。 宫家主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向后仰躺在了软榻上,缓缓的闭了眼睛,似是无奈,似是惆怅,“你应该见过暖汐了罢?他便是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所犯的错,就是因为那一次的错,使得我跟你娘亲再没了可能。” 宫家主像是变回了一个悲春伤秋的多情男子,他不紧不慢的给我讲着,二十几年前的故事,那故事里,有他,有我娘亲,还有凤暖汐的娘。 故事里的宫风池是一个极幸运的人,他出身宫家宗家嫡系,却不是长子,自小喜好武技,却不爱读书,一次偶然的宫宴,他被父亲带进了罗羽的皇宫,却是不喜跟那些达官贵人们应酬,溜去了御花园透风,巧遇了我娘亲。 那时,他少年轻狂,也不知我娘亲就是罗羽那神秘高贵的暗王,只当我娘亲是个跟他一样无聊溜出来的世家公子,两人所聊甚欢,他对我娘亲,也暗生了爱慕……宫宴过后,我娘亲下了旨意,让他进宫做他的近侍……毕竟生在世家大族,他再不知晓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做帝王的近侍,是什么意思,于是,他告诉他的父亲,他已有心仪之人,并以死相逼,恳求他的父亲不要应允我娘亲的旨意,不料,他父亲却是对我娘亲的旨意满心欢喜,硬是用绳子把他给绑了,送进了皇宫…… 许是他的反应当真取悦了我娘亲,从那之后,他便被留在我娘亲的身边贴身伺候了,而他,在得知了我娘亲便是他心仪的那人之后,也是暗自庆幸,他爹爹的“英明决断”,那时,他十四岁,成了我娘亲最信任的人。 他在我娘亲身边四年,总能把我娘亲让他做的事情,做到让我娘亲满意,后来,我娘亲跟他说,风池,等你十八岁了,便做我的人,好不好? 得了我娘亲的这话时,他是极欢喜的,然后,便得了我娘亲写的亲笔信,让他去见雪族的族长,也就是我娘亲的爹爹,我的外公,力求得到我外公的认同,让我外公炼制一枚雪族才能炼制的雪灵丹出来给他,以得长生。 再然后,他去了雪山,完成了我外公给他的一百个考验,得到了雪灵丹,可是,却不想,就在他满心欢喜的回来皇宫,告诉我娘亲好消息之后,喝下了我娘亲递给他的一杯参茶……而那参茶,是原本在我娘亲身边伺候了八年的一个女官,凤家庶女凤知微加了情药,要用来给我娘亲喝了之后,得我娘亲临幸的…… 再再然后,那个凤知微自我娘亲的手里收了只剩了一个碗底的杯盏,以为事成,便满心欢喜的把那只剩了碗底的参茶喝下了肚去,再再再然后,两人皆受情药所迷,失了心智,把对方都当成是我娘亲,在我娘亲的寝殿里,做出了苟且之事。 我娘亲外出归来,恰见了他们两人正在行鱼水之欢,大怒之下,便让人把他们两个都丢出了皇宫去,任他清醒后怎么求告,都不肯再见他一面。 当时,他只觉得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却是不甘心就那么死了,让我娘亲一直怨恨他,他想尽了法子的潜入皇宫,甚至,连钻皇宫的狗洞这样下作丢人的法子都用出来了,可是,没用,我娘亲打定了主意不肯见他,他每次潜进皇宫里来,都会被再次丢出去,那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三个月零八天。 后来,我娘亲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在把他赶出皇宫后的第三个月零九天答应了见他,他潜进皇宫,被夜卫捉到,带到了我娘亲的面前。 那是,你娘亲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对不起,我没法说服自己,在亲见了那样的场面之后,再接受你。 宫家主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的吸了口气,伸了一只手臂起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知道,他是又忍不住哭出来了,那般刻骨铭心的喜欢,那般欣喜之后的绝望,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住的,“后来,我便如以前所有的近侍一般,被送回了本家,那个凤知微也被凤家人送来了宫家,我的母亲念着她已有了宫家的骨肉,便留下了她,数月之后,她生下的那个孩子,便是暖汐。”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他而生 这么说,暖汐不姓宫,其实,是因为你在怨恨她的娘亲? 宫家主的话让我若有所悟,怪不得,凤暖汐会总是那么一副可怜兮兮的卑微样子,怪不得,凤暖汐明明出身宫家,却是跟的母姓!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有大家族让自己的子嗣从了旁人的姓氏,原来,竟是有这么一番因由……一个不受期待的孩子,哪怕是变得再如何厉害,心里的阴影,也是会影响他的习惯和举止的…… 我可真笨,怎就没想一想,为什么同为庶出,宫嫣儿这个庶女,反倒是姓宫的! 确切的说,我们是在彼此怨恨,她恨我坏了他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计划,害得他只能沦落到宫家里来,当一个人人不待见的,连妾都算不上的没名分的女人,我也恨她,恨她的贪心害得我跟所爱之人从此失了姻缘,她从不离开给她住的那处小院,我也从不踏进去半步,暖汐一直长到七岁,都没有名字,连话都不会说。 慢慢的,宫家主像是恢复了一些冷静,他缓缓的坐起身来,扭头,看向了我,“因着我的关系,你娘亲也变得很让人更琢磨不透了,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宫规不说,还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人,然后,每隔几天,他便会让人送几张图纸去夜宫的器物司,让器物司的人依着那图纸上所画的,制造一些东西出来,有的时候,是诡异的暗器,有的时候,是会唱歌的铁鸟,还有的时候,是一些残忍的刑具……我很担心他,每每寻着理由进宫来看他,他都不肯见我……直到后来,他在外出去采药的时候,救回来了一个男子,才重又渐渐开朗了起来,那个人,名唤司徒月,是凌国不得宠的皇子,遭了自己兄弟的排挤陷害,被凌国当时的皇帝司徒墨遣了出来,到雪山跟雪族求长生不死之药的……你长得跟他很像,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半点儿的不同……” 不要拿我跟那个人相比!我跟他,已经没有半点儿的关系了! 我不喜欢让人把我和司徒月联系在一起,虽然,他是我的生父,可,他对我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清偿了他给我的命,若非有纳兰齐和西陵,我的这条命,怕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没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因由让他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我却是记得,被你娘亲救回来时的那个他,是善良而美好的,他带给了你娘亲许多的开心笑容,让你娘亲一点点儿的从我带给他的阴影和伤害里走了出来,说实话,我是很感激他的。 宫家主扭头看向了我,见我仍是一副不乐意听的样子,便浅浅的笑了笑,伸手把桌上的几碟点心推来我的面前,“这些点心,是你娘亲以前喜欢吃的,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离,啊,不,陛下……” 你可以跟我娘亲一样,唤我离儿,反正,我自小就是没爹疼的,如今,有你这么个伯伯,也是不错。 点心什么的,从来都比甜言蜜语更能哄得我开心,我心情渐缓,伸手捻起了一块点心来,送进了嘴里,唔,入口即化,既不腻的过分,又不似寻常点心般得少了甜味儿,这,这点心,可真是好吃! 那,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便唤你离儿。 看着我吃点心吃的开心,宫家主的心情似比我还要好了几分,“来,喜欢吃,就多吃些,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厨子多做一些给你带着。” 唔,好吃,哎,对了,风池伯伯,你说,我娘亲曾把司徒月带回来皇宫里,那,司徒月都不知道,我娘亲便是罗羽的暗王的么? 我大吃特吃着面前的点心,不时再喝上一口手边儿的杏花茶,突然间发现,原来,我这嘴馋喜欢吃甜食的毛病,竟是传自我娘亲,恩,不错,我终于有一样儿除了雪族的血脉之外,像我娘亲的地方了。 慢点儿吃,不着急,你若觉得喜欢,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我便让厨子给你多做一些带去。 看着我吃的开心,宫家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摇了摇头,满脸宠溺的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拿了桌上的茶壶,给我添了些杏花茶在茶碗里面,“司徒月和跟着他的一个侍卫在罗羽的皇宫住了三个月,养好了身上的伤之后,便要急着回罗羽去,然后,你娘亲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不是来寻长生不死药的么?这般急着回去,是找到了么? 我嚼了几下嘴里的点心,咽下肚去,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宫家主,“还有啊,你们也真是的,怎就那么由着我娘亲任性,跟着一个陌生人去了,就不怕那人是骗子或者坏人的么?你瞧,现在,果然他就是个混蛋了罢!” 长生不死药是不存在的,便是雪族炼制的雪灵丹,一粒,也只是能让人延长几百年的寿命罢了,而且,雪族从不会随意的把雪灵丹拱手旁人,我能成为第一个得到雪灵丹的凡人,只是因为,你娘亲是雪族族长最最宠爱的幺子。 宫家主深吸了口气,便不再跟我谈论雪灵丹,转而说起了我娘亲,“当时,你娘亲要离开罗羽的时候,的确是遭了所有人反对的,可是,你娘亲一意孤行,只留了封书信,便趁着夜晚,跟那人私奔了……呵,说起来,那时候我倒是年轻气盛的很,总也接受不了你娘亲喜欢上了旁人的这个事实,纵马一路追去,却是每走一段路,便会见得一处我习惯里总会看向的地方写着你娘亲留给我的字句……他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那人,他要逃走,便是早有了决断,不会让我追上……于是,我放弃了,回来了罗羽,蜗居在宫家内宅,每天每天的喝酒醉到不省人事,醒了,再继续喝……” 那,后来,你是怎么成了宫家的家主的呢?我可不认为,上任的族长,会糊涂的把家主之位让给一个烂酒鬼…… 世家大族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以家族的利益为先,反正,他们也不会缺了子嗣,与其让一个会败光了家业的受宠的儿子继承,倒不如让一个足够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来当家,届时,至不济,也能保全那个没用却受宠的儿子一世无忧,不至让整个家族的人都跟着倒霉。 那样的日子,我过了七年,然后,有一天,我宿醉醒来,见到了你娘亲坐在我的床边。 说起我娘亲,宫家主的脸上本能的漾起了笑容,那发自内心的欣喜,让我不禁动容,他的确是深爱着我娘亲的,即便是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即便,是我娘亲已经不再对他有所眷顾,也半点不减他的那份坚持,“那时,他已经怀了你,肚子只稍稍能看出来一点儿,他跟我说,风池,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不喜欢。” 然后呢? 这的确是我娘亲的说话方式,我记得很清楚,我小的时候做错了事,他也会这样跟我说,离儿,你不能这样,我不喜欢。 然后?然后他捉了我的手,让我摸他的肚子,告诉我,你是他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因为他的疏忽,而被人害死了,他希望,你能好好儿的长大,希望,我会成为保护你的力量。 宫家主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不自觉的攥了攥,“我答应了他,让自己重新振作了起来,一步步的收拢人心,插手宫家的生意,最终,让我的父亲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了我。” 我好像记得修天说过,暖汐是七岁才进入夜宫学习近侍的课程的,是他们八人中最晚进入夜宫的一个,你接受暖汐的存在,便是在那时候么? 依着宫家主所说的,那个时候,正好该是暖汐七岁,也正是跟罗修天说的,暖汐进入了夜宫学习的时候相符,“你为什么给他取了这个名字?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你姓宫?” 我从来都没接受过那个孩子,便是现在,也一样。 宫家主颇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对我说起的凤暖汐,他的儿子,没有半点儿的亲近,“那孩子,是我一辈子的耻辱和痛苦,若非你娘亲看中了他,要让他去做你的近侍,我又不想忤逆了你娘亲,让你娘亲不开心,他怕是早就被我杀了……他的名字,是你娘亲取的,你娘亲给他取完了名字之后,便用斗篷把他包起来带走了,然后,他便进了夜宫,成了你的近侍……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娘亲,和……你娘亲所生的孩子……我,只为他而活……” 你的确不是个好父亲,但,你却是个痴情人。 我没法评论宫家主的这种所作所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做错什么,错的,只是命运弄人,“暖汐长得很像你,娘亲把他送进夜宫学习,让他做我的近侍,恐怕,也是这个因由……我不知道娘亲为什么宁可被软禁在凌国的冷宫里受苦,也不肯回罗羽来,或许,你是个合适的人,去跟他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报复 明日我安排一下手边儿的事情,就启程去凌国。 我的话让宫家主颇有些动容,唔,确切的说,是有些紧张和期待,咳,不是我不厚道,撬自己爹爹的墙脚,而是,恩,比起他,这位宫家主,的确是更适合我娘亲,虽然,他稍稍有点儿老了些,不过,嘛,我娘亲都是好几千岁的人了,人家也没嫌弃他不是? 宫家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时候也不早了,你这就快些带了长卿回去罢。 话止于此,宫家主也不再多言,起身下了软榻,伸手过来扶我,“你也该顾惜着些自己的身子,离儿,刚刚生完孩子的人,最是见不得风的,不然,伤了身子,日后遭罪的人还得是你自己,明白么?” 恩,我知道,今儿若不是为了长卿,我也不会出来这一趟。 我点头答应着,把手里没吃完的点心塞进了嘴里,扶了宫家主的手下了床榻,“对了,风池伯伯,你之前时候,不是从我外公那里得了雪灵丹了么?为什么还会变老?” 那雪灵丹,我没有吃。 宫家主浅浅一笑,俯身帮我整理了下衣摆,“若能与你娘亲相守,我自然是会希望能多活些年岁陪他,可如今……呵呵,或许,于我而言,死,恰是一种解脱,也未可知……他曾说过,不喜欢看人没骨气的自杀,所以,二十几年前,我没有了断了自己……可,我想,人总会生老病死的,如果,我是年迈而亡,他应该,是不会再生我的气的……” 若我是你,就吃了那雪灵丹,然后,慢慢的等他原谅我,十年不成,便等百年,再不成,就等千年,总之是,一直等到他原谅我为止! 我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对宫家主的这种消极很是有些看不起,明明可以活,干嘛要求死?真真是没出息到了极点!他就不知道,只有人活着,事情才可能有转机这个道理么?! 我娘亲虽是有些不近人情,可,却终究不是石头长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同样可以让人原谅和淡忘许多事情。 若非为了我娘亲能得到幸福,我是断不会跟旁人说这些话的,虽然,这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可,于我,他终究还是外人,“有些事情,不试上一试就放弃,你不会觉得遗憾和不甘么,风池伯伯?” 谢谢,离儿,我还当……你会觉得我讨厌,警告我不要靠近你娘亲来着…… 我的反应明显有些出乎宫家主的意料,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从一旁拿了斗篷过来,给我披在了身上,“走罢,我带你去西苑的厢房,长卿今晨梳妆完了之后,就一直在那里等着跟嫣儿丫头拜堂……” 不走不知道,一走,才知道宫家的内宅竟是大得不输皇宫里面,宫家主路熟,带着弯来绕去的走小路,也走了足有两盏茶的工夫,才到了西苑的门口。 就是这儿了,离儿,你自己进去罢。 宫家主在西苑的一个小院门口停下,指了指里面的一间门口挂了红绸的屋子,示意我自己进去,“我去给他取一身寻常世家公子穿的衣裳来,穿着喜服走动,毕竟太过惹眼,若是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了去,难免生出麻烦来。” 恩,麻烦风池伯伯了,离儿这就去跟他好好儿的把话说明白,让他跟着离儿回去。 我点了点头,提起衣摆,朝着那小屋走去,长卿,你这个坏东西,在这儿,旁人的地盘儿上,我不能教训你,等回了宫去,哼,看我怎么教训你! 屋子不算小,是寻常富裕人家般的正堂大小,装点的,也是中规中矩的迎娶正房的规制,我推门而入,却是被浓重的血味儿惹得拧起了眉头,我虽是不了解罗羽的规矩,可,这大婚的日子,见了血腥,却该是极不好的罢?这等着成亲的新房里,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长卿? 我抿了抿唇角,抬脚往房间的里面走了进去,这个家伙,到底是在做什么,把新房给弄成这样,他这是想,给宫家人添膈应,气死那个宫嫣儿么? 屋子里,没有半点儿的回应,我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竟是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莫不成,这家伙是想通了,逃婚回去皇宫寻我了? 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便绕过屏风,走进了内间去确认,唔,如果,他是逃跑回去了,那,我便饶了他,不再罚他了,只是,恩,他就这么逃婚走了,风池伯伯,岂不是要白忙活着帮他去找衣裳了…… 蓦地,我僵在了原地,我看到……看到了长卿! 他,他,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躺在床上,不,不是躺在床上,是,是躺在了血窝窝里!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动手伤了他! 我忙不迭扑了上去,抱住了长卿,伸手试了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再找他身上出血的地方,半天,才发现,出血的地方,在他的手腕,他,他,他竟然是用刀子割了自己的腕子,要,要自杀! 混蛋!谁准你死了!你如果敢真的死了,我就,我就讨厌你,厌恨你一辈子!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撕扯开了般得疼,手忙脚乱的从衣袖里取了针出来,封住他手臂上的几处大穴,帮他止住了血,然后,从腰上常挂着不离身的荷包里取出了续命的药来喂进了他的嘴里,“长卿,长卿,你别吓我,你咽啊,你倒是咽下去啊!” 长卿已经没了意识,任凭我怎么抬他的下巴,让他吞咽丹药,都不动一下喉咙,直急的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也想不出法子什么好法子来……干脆,一横心,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吸了血出来,嘴对嘴的给他喂进了嘴里! 那药,本该是入口即化的,现在,在他的嘴里却不化,定然是因为他的嘴里太干!我这般的给他喂一些我的血过去,那丹药,哪里还有不化的道理?再说了,罗修天说过的,觉醒了的雪族人的血,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品,我把自己的血喂给长卿,就算,那丹药不能起作用,我的血,也该是有些用处的才是! 许是在外边等的着急了,宫家主索性抱着准备给长卿换的衣裳走进了门来,见我正半跪在长卿的面前,嘴上沾着血迹,紧张兮兮的盯着他的脸看,不时的伸手试一试他的脉搏和鼻息,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快步走来了我的身边,低头,看向了长卿那被我扎了一片银针上去止血的手腕。 这样虽是对止血有好处,可,扎得时候长了,难免对身子有害,我去取些止血的药来,你给他涂上,把银针拔了。 宫家主低头,细细的察看了一番长卿的手腕,见只是利器割裂,并没有留什么不好的东西在里面,才稍稍放心了般得呼了口气,“这孩子对你,的确是情根深种,你若也是对他有情,以后……便对他好些罢……啊,对了,能告诉我一些,嫣儿是怎么得罪了你,要让他这般的厌恨么?” 你不用着急去取止血的药,如果的确是如修天说的那样,一会儿,长卿的伤口就该自己长好了,风池伯伯。 喂过我的血后,那之前被我塞进了长卿的嘴里,他却没法儿咽下去的药丸果然融掉了,不知是那药丸起了效用,还是我的血的确是像罗修天说的那么神奇,长卿的脉象,已经稳定了下来,“哎,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宫嫣儿得罪了我的?是有什么人跟你告状了么?” 从他做得这些事,便能看出来了。 宫家主浅浅一笑,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是你的近侍,又伺候过你枕席,本该是你赶着走,都要哭爹喊娘的跟你求的才是,可他,却是在明知你刚生产完,无心去注意他的时候离了皇宫,冒着犯忤逆你的大罪的来了宫家,要与宫嫣儿成亲,还急急的催着加紧儿,连三媒六聘都省了……呵呵,这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求死了,只是,要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些罢了……” 恩?此话怎讲? 我低头看向了长卿的腕子,那里,被他用利器割得颇深的伤口已经开始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罗修天果然没跟我说谎,觉醒了的,雪族的血,当真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妙效用的,看这情况,等彻底的好起来,长卿的腕子上,连疤痕都不会留才是。 帝王的近侍,跟寻常人家的近侍不同,是官籍,而非奴籍不假,可,这却依然改变不了,近侍是帝王的私有之物的性质,如果没有帝王的允诺,他们,是不可以随便离开,更不能与旁人结亲的。 说到这儿,宫家主稍稍顿了顿,似是对宫嫣儿得罪了我的这事儿,很是有些不高兴,“长卿跑来宫家,说要跟宫嫣儿结亲,宫家自然欣喜,便是连其他的世家大族,也会羡慕宫家的好运,可以说,这婚仪,是定然不能小了去的……就像今日,几乎所有的罗羽世家大族,都给宫家送来了贺礼……而他,选择了在今日割脉自杀,无疑是,在给宫嫣儿一记极狠的耳光,在旁人看来,这是帝王的恩宠,宫家无福消受,当然,也会有些对宫嫣儿不好的猜测传出来,新婚之日,夫婿割脉自杀,这……便是要让人不信是克夫,都是极难的……换句话说,自此以后,断不会再有世家大族的人敢答应宫家给宫嫣儿求的亲事,那些小门小户,则是身份太低,比之长卿,无异云泥之差,宫家不可能应允了下来,折辱了你的面子……也就是说,他的打算,就是要让宫家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再让宫嫣儿一辈子嫁不得人……这若不是因为宫嫣儿得罪了你,还能是因为甚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宫 我听说,风池伯伯是蛮喜欢这个侄女的,不是么?怎得,称呼她,还用出了全名? 我有些疲累的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一根根的从长卿的手臂上往下取骨针,伤口已经差不多都长好了,放开血脉流动,应该,也不会再出血了,一边拆,一边暗自想道,长卿的手这般好看,若是伤到了,以后都不那么灵巧了,该是多可惜呢……待回了宫去,我还是得让人去给他准备些舒活筋骨的药膳来吃才行。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离儿,我的心里,只装的下你娘亲和你娘亲所生的孩子,旁人于我,都只是些可以用来哄你娘亲开心的道具罢了。 宫家主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我的戒备,有些小小的无奈,“旁人觉得我喜欢那个侄女,只是因为,她的爹爹,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于我,还有价值……宫嫣儿的爹爹,正经营宫家绸缎庄的生意,每年能给宫家带来上百万两黄金的收益,且,妻妾十几人,却膝下无子,只宫嫣儿这一个丫头……离儿,我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的心里,能比你重要的,就只有你娘亲一个人而已……任何招惹你的人,欺负你的人,我都可以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的为你清除掉……哪怕,是要我牺牲整个宫家,也,在所不辞……” 哦,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她是怎么招惹了我的好了。 虽然,这忠诚不是因为我,但,宫家主的这话,却是让我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唔,我娘亲也真是够不长眼的,放着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不要,偏偏看上司徒月那个混蛋,我可不能让他再这么继续糊涂下去,改嫁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再说了,他以前不也是罗羽的暗王来得么,就当是多娶一房妻妾,也不是什么打不了的不是? 我一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长卿,一边给宫家主说了,那宫嫣儿曾在花灯会上看中了我的西陵,还要把他强娶回来的事儿,听得宫家主气得不行,当下,便唤了人进来,让那人把宫嫣儿丢进了家族的地牢里面去,唔,当然,理由肯定不是她调戏了我 分卷阅读115 王后,而是,恩,对长卿动了粗,让他受了重伤,惹怒了我,以致我要把长卿带回去皇宫,取消了今日的这场婚仪。 好罢,我承认,这大家族出身的人,就是脑子好用,连给人按罪名什么的,都能半点儿不浪费的利用手边儿的情况,经过今天的这一出,就算,以后宫嫣儿能被她的爹爹从家牢里保出来,这辈子,也别想再嫁入豪门,或者跟身世清白的人成亲了,而以宫家的地位,也断不可能让她嫁去了平民家里丢人,要寻人来入赘,则是断不能身份比长卿的低,呵,这可真是解恨!让她惦记不该惦记的人!让她胆大妄为的想对我的西陵出手!活该! 不知何时,西陵和罗修天也进了屋子里面来,看我不言不语的坐在长卿的身边,只顾着给长卿把脉和擦拭血迹,也不懊恼,小家伙窝在罗修天的怀里也很乖,不吵不闹的,只伸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揪扯罗修天的衣裳,吐着泡泡自己玩。 像是要醒了。 西陵突然说了一句,惹得我一愣,忙不迭的扭头,看向长卿,果然见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有微微的颤抖了,这,的确是要醒了的前兆。 长卿,醒醒,长卿。 我轻轻的摇了摇长卿的手臂,唤他醒来,他失了很多的血,于理,是不可能这么快就醒的,可他,却是有了将要醒来的反应,这很好,虽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给他吃了那续命的丹药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喝了我的血,但,却是足够说明,他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长卿,长卿……” 唔―― 长卿发出了一声极轻的闷哼,悠悠的醒转了过来,扭头,见我坐在他的身边,先是一愣,继而,便想向后缩身子,却被我按在了那里,怎么挣扎,都躲不开半分。 你还想往哪里跑? 我凑近长卿的脸,捕捉着他慌乱躲闪的目光,跟他问道,“我何时答应过,说你可以离开我的身边儿,自行嫁娶了?谁借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假借我的旨意?是谁借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敢伤害属于我的,你的身子!我有说过,你可以比我先死的么!” 主,主子不,不知道……长卿,长卿…… 我的话让长卿忍不住红了眼眶,想再往后缩身子,却是已经缩到了极限,缩无可缩,“主子别碰长卿,长卿,长卿脏……” 脏什么脏!闭嘴! 不及长卿再继续说下去,我便出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他从来都是喜欢拿自己和旁人比较的,可,我身边儿的人,又都是些不论身世,还是样貌,都是极好的存在,他不会武技,仅有些小聪明,长得虽是清秀,却也只是跟寻常人相比,唯一让他觉得他比其他人好的,便是他自以为的,他的身子,从未被我之外的人碰过,所以,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难免,会想要逃,想要死……若我不能极好的让他结了心结,那一日一夜的经历,就将成为他终生难愈的伤口,总也只能活在自卑里面…… 主,主子…… 被我这么一吼,长卿的身子又颤抖了一下,脸色也更是苍白了几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我,都忍不住态度软了下来,“长卿……” 既然你已经醒了,就跟我回去罢。 我松开了长卿,直起身子来坐好,轻叹了口气,把自己已经不出血了的手指伸到了他的面前去给他看,“刚刚,你险些就死了,是我给你喝了我的血,才让你重又活过来,你的命是我给的,以后,必须得好好儿珍惜,明白么?” 长卿有些失神的盯着我的手指看了半天,才突然回过了神儿般得抬起头,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我的脸,他没有说话,我却是能从他的眼神儿里看出他的疑惑,他在想,我明明是最怕疼的,怎就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已经不干净了的近侍,不惜做出伤害自己身子的事情,而且,还下这么重的嘴,把自己的手指咬成这样。 对我来说,你才是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不曾背叛了我,我都会原谅。 我俯身吻了吻长卿的唇角,告诉他,我并不介意,那日所发生的事情,他依然是我的长卿,总也只是我的长卿,“为了寻你,我可是冒着会着凉的风险跑出来的,你瞧,天色都有些黑下来了,在不回去,就该起风了。” 是,主子。 长卿的唇角动了动,似是想跟笑一下,却没能笑出来,以致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长卿这就随主子回去……” 唔―― 许是坐的时间太长,我一起身,便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身子不稳的往床榻下面坠了下去,就在我闭了眼,死了心的准备等着撞上地面,疼得掉眼泪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唔,我不用回头,不用看,也能知道,接住我的人,是西陵。 尽爱逞能。 西陵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带着些小小的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本就容易头晕,还把自己的手指咬成这样,若不是那手好好儿的长在你的身上,我还真该以为,你咬的不是自己的手来着!” 我这不是着急么……你就别说我了…… 我乖乖的缩在西陵的怀里,由着他给我穿戴好了衣裳,横抱了起来,走出了门去。 宫家主早就让我们来时乘的马车在门外等着了,西陵抱着我出了门,就上了马车,索性睁眼也是一抹黑,我便干脆老老实实的把眼闭着。 唔,从马车晃的几下看来,长卿,也是跟着我们一起进了车厢里面,恩,他肯进车厢里来,而不是在车厢外边跟车夫一起坐着,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就算他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心结,等回了皇宫去,我也可以慢慢的开导他,让他彻底的想开。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我被西陵抱在怀里,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朦胧里,只隐约感觉到,马车走了挺长一段路,然后,停了下来,西陵抱着我下了马车,走进了屋子,再然后,把我放到了床榻上。 唔,到家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彻底安心的睡了。 我暗自念叨了一句,翻了个身,便窝在西陵的怀里继续睡了过去,这一觉,竟是睡得很好,半个梦都没做。 一觉醒来,恩,确切的说,我是被香味儿给馋醒了,这是长白做的点心的味道,我觉对不会闻错的,之前时候,我把他留在了康王府,让他彻查那两个占我便宜的小童的事情,他回来了,那便是说,那事儿,他已经查的清楚了。 长白,今天的点心是什么? 我抹了抹嘴角因为睡相太差而流出来的口水,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看向了不远处桌子上的几个碟子,“闻起来好香!” 葡萄杏仁酥。 听到我说话,长白回转了身过来,快步走来我的床边儿,扶我坐起来,“西陵公子让人从祁国运了葡萄过来,长白挑了一些出来,滤了水分,加了些前些日子在康王府念想主子时,剥的杏仁,做了些不那么甜的酥饼,主子要尝尝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奇怪 恩,要,给我端过来。 我向后倚在了长白给我垫在身后的软垫上,舔了舔唇瓣,“我让你查的那事儿,你查明白了么?唔,还有,怎就你一个人在这儿?西陵呢?霜呢?天音和长卿呢?” 得知主子顺利产下了皇子,祁国那边来了人,给主子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和特产,还有些给小主子的玩具和衣裳之类,西陵公子去稍稍接一下,这才刚刚出门去,不足半盏茶的工夫。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取了布巾,沾了些水,拧得半干,给我擦起了手来,“霜被两位公主缠了去,给小殿下准备抓周的东西了,天音和长卿正在给主子煮补身子的药膳,算着时候,还得小半个时辰才能好……主子饿了罢?来,先吃块儿点心垫一垫,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我睡了这么久么? 我从长白的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拈了一块儿点心起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小口,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唔,好像,还真是有些饿了,也不知,等会儿,天音和长卿,会给准备什么药膳来吃,长卿煮的药膳,我是吃过的,味道还算是不错,天音做的那些药,也都是甜甜的,极好入口,他们两人一起做出来的药膳,应该会好吃的才是,“你啊,以后别总是公主皇子的叫,你是我的妃子,叫他们,该叫名字,给我说话,也该以‘我’自称。” 都已经习惯了,哪里能一时半会儿就改的过来。 长白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侧身在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下,伸手帮我倒了一杯温的白水递了过来,“康王府的那事儿,长白已经审问明白了,那两个小童,是我外公家里调教好了送来的,原本是奉了我外公的命,来伺候我爹爹,稳固一下两家许久不曾联系的交情,不想,我爹爹的心里只有我娘亲一人,对他们半点儿的念头也无,这才生了旁的心思,见着主子,就寻摸着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是这样。 我点了点头,对那两个几乎记不起模样的小童不做置评,他们虽不该惹了我,给自己找不自在,可,却也不全是他们自己的不好,毕竟,他们打小儿就是被培养了出来伺候人的,为了家族的利益,攀附权势,追求恩宠什么的,早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你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勾人,那就让他们一辈子都勾人去好了。 长白笑着答应了一声,把脸凑来了我的面前,低着声音跟我说道,“长白把他们都送去两位公主,啊,不,月儿和离殇的那间楚馆里去了,反正,那里本就被人当成是康王府的产业,这般做,也不会惹什么人怀疑,而且,恩,长白也是想着,以主子的性子,定然会更喜欢把他们变成钱,而不是一刀砍了。” 我就知道,长白从来都是最懂我心意的!果然,他把这事儿办得足够漂亮,足够让我满意! 恩,不错,就该这么办,他们是你外公家送来的小侍,便等于是康王府的下人了,若是杀了,难免折了你外公家的面子,可,这般的送去了楚馆,他们却是不能有什么话说的,而且,这样一来,也能跟你外公家表明康王府的态度,想必,以后,他们也不会再送人过来了,你爹爹,也能省掉些麻烦。 都说是生完了孩子,得傻三年,可我倒是觉得,我生完了月儿和离殇之后,比之前的时候聪明了,现在,生完了翔儿,更是比之前生完了月儿和离殇的时候聪明了不少,以前时候,我可是最不喜欢动脑子想这些关系和利害的,如今,倒是随随便便的就想了出来,“修天跟我说过,康王爷之前去康陵,是把康王府所有除了王府之外的产业都处置掉了的,如今回来了,这王府的日常开销,怕是要有些为难的,我想着跟你商议一下,给康王府立几份家业,却又不知,该要些什么样的生意才好,你觉得,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康王府以武立府,以前时候,也没有什么需要经营的产业,除了我娘亲嫁过来的时候,带的几个当嫁妆的铺子和我祖父赐封下来的那个侧室所带的赏赐,就只有几处庄子。 长白一边答应着,一边取了帕子出来,给我擦了擦沾在嘴角上的点心渣儿,“那日我跟父王闲聊时,听他说起过,我娘亲的嫁妆铺子,他没有拿去卖掉,原本,是打算留给我和长洛成亲之后,分给我们两人的,现如今,我嫁进了皇宫,也颇得主子的喜欢,看样子,也不需要那些铺子了,他打算着,全都留给长洛,我也答应了,毕竟……长洛也确实是……” 就给长洛罢,你也不差那些,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扯了长白的手过来,送到唇边轻轻一吻,“为了罗羽,长洛做了那许多的事,我定不会亏待了他去,以后,等他回来了,我会给他寻一门好亲事的,康王府的爵位……也让他来承袭,你看如何?” 长白只要主子就好了,旁的,都无所谓。 长白往我的面前蹭了蹭,动手帮我整理起了因为我睡的不老实,而撒乱开了的里衣来,“主子,你该多关心下长卿,我总觉得,自他被救了,就有些不对,尤其是这次,你从宫家把他给带了回来之后……就好像是,在刻意的躲避什么似的,不爱见人,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主子的身边儿,也不过来伺候……这,不正常……以前时候的他,可是恨不能把自己用浆糊贴了主子的身上才好的……” 这事儿,还得慢慢来才好,这世上,最难解的结,便是心结。 我明白长白的意思,可,这种事情,哪里是一个人着急,就能解决的?心病还须心药医,长卿的心病,是怕我嫌弃了他去,唯一能解的法子,便是以后,我待他比以前更好,但,这好,又不能好的过分,不然,就会让他更加的胡思乱想,“对了,捉起来的那些人,审问的怎么样了?招认了他们的那个什么四弟是谁了么?” 都是些死鸭子嘴硬的,什么都不肯说,静月很是失落呢,不过,西陵公子却是猜测,他们的那个四弟,应该是司马兰。 虽然,我只见过那个司马兰两面,但,却是莫名的觉得,他不会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的人。 听长白这般的说,我不禁一愣,那模样陌生,举止气息却是让我觉得熟悉的人影又浮现了出来,他是谁?为什么,会让我觉得这么熟悉?身上没有彼岸花的香味,不会是江若渺,身形跟长卿相似,也不可能是江漓湘或者哥哥……我明明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怎么就会,觉得他熟悉呢! 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主子还是当心些的好,不要跟陌生人太过亲近。 长白微微拧眉,对我说的说法不甚赞同,“能在大家世族里的顺利长大的人,哪个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很多时候,越是看似无害,就越是危险,主子可曾想过,那个司马兰,为什么就偏偏那么凑巧的也去了花灯会参加琴艺的比试,又那么凑巧的在上万人中,一眼看到了主子,还那么凑巧的去了城外湖边烤制全羊,一天里第二次遇上了主子?这世上,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凑巧呢?”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眼里的那种悲伤和思念,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他思念的人,怎得,也不可能是我的,不是么? 我继续往自己的嘴里填着点心,半点儿都没有因为跟长白说话,而影响了吃的速度,唔,这点心可真好吃,长白的厨艺,又长进了,“之前时候,我有听到过那些想要捉我的人说话,他们说,他们的四弟念想我,都得了相思病,卧床不起了,我可不觉得,那日,我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人,就能让人移情别恋到得了相思病的程度……恩,这点心做的好吃,来,长白,你也咬一口……” 长白顺从的咬了一口我送到他嘴边的,我已经咬过了一口的点心,安静的听我说话,我总也想不明白,他这份在我面前,跟他的气质不搭的乖巧,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跟他做那事儿,玩儿那些花样儿,会让我兴奋不假,可,却是终究不似跟西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唔,好罢,我承认我懒,我还是比较喜欢……不费力气的享受快活……要是有一天,他能跟西陵他们那般的,跟我做那事儿,该有多好呢?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长白扭头问了一句,便听到长卿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药膳已经煮好了,主子醒了么,长白?” 刚醒。 跟我征询了下意思,长白便起了身,快步走去了门口,打开了寝殿的门,“正念叨你呢,快进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 ☆、畏惧 长卿从外边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只是缩着身子跟我请了安,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过来。 我盯着长卿看了半天,见他依旧是一副假装看不到我的模样,不禁有些不高兴了起来,果真是如长白说的,这个家伙,真真是有些奇怪,之前,我不是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不介意了么,怎还这般的恨不能站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 我的话,让长卿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缩着身子,往我的床榻边儿上蹭了一步。 我让你过来!听不懂么!知不知道什么叫“过来”! 长卿的反应让我忍不住恼火了起来,一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硬生生的把他给拖了过来……不知是我长了力气,还是长卿自己没站稳,我这么一扯,便把他拽得磕在了床榻上,眼见着他磕的额头都破了,我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头被人揪了一把似的疼,“你,你怎么不站稳一些,你,你……” 长卿知错,请主子责罚。 长卿有些慌乱的爬起身来,缩着身子站好,磕破了的额头流下血来,淹没了眼角,也不敢动手去擦,“长卿……” 长白,你先出去。 不及长卿再说旁的话出来,我便出声打断了他,不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这话,都还是只我们两人听到的好,虽然,长白并不能算是外人,但,于长卿,也是不合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子,我没有道理,把他的面子丢到地上去踩,“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旁人进来。” 是,主子。 长白答应了一声,给了长卿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一言不发的退出了门去,顺手,关好了门。 你怕我。 我抬起头,看向了长卿,抑住自己心里的怒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温和一些,“为什么怕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害怕的事情么?亦或者,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讨厌,不喜欢了?如果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知道,我会改的,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嘴馋,都不会再任性了,我……” 长卿,长卿从来都没介意过主子的嘴馋和任性!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哭了出来,末了,说不出话来,便干脆扯了自己的腰带,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全部褪了下来,赤着身子站在了我的面前,“长卿洗了很久,却总也觉得脏的不行,怎么洗都不干净,所以,所以才不敢靠近主子,怕主子厌弃了长卿去,不要长卿了……” 笨蛋。 看着长卿身上好几处已经搓破了皮的殷红,我不禁心疼了起来,这个傻瓜,果然还是太过介意那一日的事情,洗澡把自己洗成这个样子,这得是多疼啊! 我叹了口气,从床榻上下来,走近长卿身边,从衣袖里取了一瓶药膏出来,垫起脚,给他涂在了磕破的额头上面,然后,又倒了一些在手心里,抚上了他身上搓破了的地方,“你的身子,可是我的,你这般的不爱惜,我会生气的,知道么?” 恩―― 长卿吃痛的哼了一声,却是没躲,只乖乖的站在那里,依着我给他涂药,我明显的感觉到,我每涂一处,他便疼得身子一颤。 涂药的过程很久,若不是我刚刚生完了孩子,西陵他们怕我着凉,让人给屋子里提早烧了地龙,他怕是,当真要冷坏了的,“长卿,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罢,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小,便是长在楚馆里的,虽不曾伺候过人,却是跟寻常的小倌们一样,日日在教习房里看那些伺候人的姿势,天天被迫着练习伺候人技巧,若是学不好,答不出教习问的话,就要被戒尺打手心……我初去别绪楼的时候,一身伤病,西陵为了给我请大夫,不惜……我本是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儿的,可看你这般的作践自己,实在是……” 不,不仅仅是主子想的那般,长卿,长卿…… 我的话让长卿红了眼眶,犹豫了半天,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碰上了他的冲动,“这里,从那天之后,就,就都没法儿起来了,好像,好像是,是……坏掉了……所以……所以……” 有病医病,这有什么的!你自己就是大夫,怎还怕生病了呢! 摸着长卿软软的没有半点儿反应的下身,我不禁一愣,继而,便回过了神儿来,原来,让他做出之前的事儿的因由是这个!是啊,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情,的确是有够丢人,怎得也不可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知道的,怪不得……他那般着急的,不惜忤逆了我的逃出宫去“嫁人”,发挥自己“最后的价值”求死…… 主子……不嫌弃长卿么?不觉得长卿…… 长卿咬了咬唇瓣,站在那里不动,眼泪却是已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长卿……” 我会医好你的。 我松了刚刚握住长卿的下身的手,垫起脚来,轻轻的在长卿的唇瓣上啄了一下,然后,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衣裳,给他穿了起来,“这应是你身子受了伤的关系,没什么要紧,等调养的好些了,就该没事了,以后,不准再这般的折腾自己,明白么?” 恩。 长卿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珠子,呃,都说美人哭起来,是梨花带雨般的好看,怎得,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味儿呢,别说是梨花带雨了,这根本……这根本就是……就是红眼睛的兔子嘛! 我废了半天的劲儿,才算是哄好了长卿,让他不再哭了,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肚子“嘟噜”响了一声,唔,只顾着哄他了,都忘了自己之前时候就已经饿了,只吃了几块点心垫了垫,在等着吃他和天音给我准备的药膳了。 药膳已经煮好了,长卿去帮主子取来。 知道自己耽误了我用膳,长卿的脸微微一红,忙不迭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拧身出了门去,“主子先去床榻上躺一躺,长卿很快就回来!” 不多时候,长卿就拎着一只大食盒回来,长白和天音也跟着他一起,长白熟练至极的接了那食盒放在桌上,挽了衣袖,净了手,才从里面一样样的取了十几道菜肴和一盅汤出来,鱼剃刺,肉去骨,取了一只空碗来,盛了半碗汤,先给我端了过来。 菜肴还有些烫口,主子先喝点儿汤暖一暖肠胃罢。 长白端了碗,侧身在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了,用汤匙舀了半勺汤起来,吹得半冷,送来了我的唇边,“看这时候,西陵公子该是来不及回来陪主子用膳了,霜被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缠着,怕是也没法儿回来,刚刚,长白已经吩咐了御厨房,把做好的饮食给他们两人送去,主子就只管放心的吃罢,不会饿了他们两个的。” 恩,经你手做事儿,我总是能放心的。 我张嘴喝了长白送来我嘴边儿的汤,便懒得闭上了眼睛等他喂,刚刚,给长卿那一阵忙活折腾,可累死我了,浑身酸疼的,真想快快的吃完了东西,再继续睡才好,“两个丫头还小,霜又不怎么懂罗羽的规矩礼仪,翔儿的抓周,你还是得多费些心思才好,他以后,是要接任我的位子,当罗羽的新王的人,可不能有半点儿的不好落在那些老东西们的眼里,以后给他添堵……” 许是当真累坏了,我一边儿吃着东西,便睡着了,梦里一片乱七八糟,一会儿从山上坠落,一会儿又掉到水里淹得半死,我拼命挣扎,使劲儿想睁开眼睛,也不能,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 渊离,醒醒,醒醒。 远处,传来了西陵的声音,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拼了命的朝着那个方向跑,那里是一处白色的光,起先,就只是一粒芝麻般的大,我越朝着它跑,它便越大,末了,我睁开了眼,四下里,一片光明。 西陵? 我眯了眼,稍稍适应了一下儿,才重又睁开了眼来,看向了旁边,西陵坐在我的床榻边儿上,手里正拿着一条冰蚕丝的帕子,在帮我擦额头上的汗珠子,眼有些红,像是没有睡好,“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两天了,寒风来给你看过,说是正常,要怪,也只能怪翔儿在你肚子里的时候,长得太大了,你生他的时候,费了太多的力气,好好的休息上一个月,就没事儿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他拿在手里,给我擦冷汗的冰蚕丝帕子,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从祁国来的人已经回去了,给你带了些小玩意儿来,等你的身子好些,就让人拿来给你,还有几天,翔儿就该抓周,一应准备都已经好了,各地的礼单,也来了一些,各大世家的,都已经差不多都送来了。” 我想在翔儿抓阄那天,就直接下一道旨意,封他做罗羽的太子,这样,以后,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管是在罗羽,凌国,还是祁国,抓周,都是会有的,一般都是在孩子一个月的时候,由家里的长辈,来主持这项仪式,为的是来看,这孩子长大了之后,能否有出息,唔,虽然,我并不觉得这种仪式有什么意义,可,身为罗羽的暗王,为了翔儿的未来着想,我还是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一定要好好的叮嘱那些准备物品的下人,不该出现的东西,一定不可以出现在翔儿目力能及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抓周 在一群人的照顾下,我的身子很快便恢复了起来,由于长卿的“隐疾”不方便让旁人知道,我便只跟其他人说,他是气血不合,没什么要紧,不需要请别的大夫来给他看。 其实,我自己也是有些说不明白长卿这身子的毛病所在的,他的身子里气息很乱,可是,依着医理来说,气息紊乱并不该能造成这种情况,但,为了安慰长卿,不要让他胡思乱想,我还是佯装着自己很明白的样子,给他开了方子。 恩,反正,他也确实是有气血不合的这毛病的,我给他开这样的方子来吃,对他的身子也不会有什么害处,至于……那方面的事儿,还是慢慢来比较好,反正,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他也是下边儿的那个,他的那里能不能变硬起来,对我,影响也不是太大……只要他别去乱想些有的没的,就没什么要紧…… 日子恍若白驹过隙,似只是眨了几个人眼的工夫,就到了翔儿生辰的这一天。 抓周的仪式很隆重,整个御花园的草皮上,都铺了用来给翔儿爬的红毯,红毯上放了许多的物件,刀枪剑戟,诗词书画,五谷时蔬……恩,这场面,的确是经过细心的安排,这红毯上面的东西,不管是哪一样,被翔儿抓到了,都可以有一个极好的解释,说他将来会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时候也不早了,开始罢。 我扯着西陵的手,一起在御花园边儿上安置的龙凤椅上坐了,示意站在一旁,抱着翔儿的罗修天去把翔儿放到红毯的中间去。 罗修天低头看了看窝在他的怀里,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翔儿,有些不忍的拧了拧眉,抬头,环视了一圈儿围在御花园四周,等着看翔儿抓周的各大世家观礼人和一众臣子,深吸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抱着翔儿往御花园的中间走了过去。 远远的,我好像看到罗修天跟翔儿嘀咕了几句什么,翔儿紧拧的小眉头,才稍稍松解开了一些,松了死揪住罗修天衣裳的手,乖乖的坐在了覆盖了整个院子的红毯中间,眼神儿,却是半点儿都不肯离开罗修天的身上半分。 你跟翔儿说了什么,让他突然便这么听话,不死揪着你的衣裳不放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儿的罗修天,压低了声音,跟他问了一句,不是我好奇心重,而是,唔,翔儿这个小家伙,自出生之后,第一次见了罗修天,就再也不肯离开他身边儿了,除了我和西陵,谁抱都哭,恩,确切的说,便是西陵要抱的时候,也得先看小家伙的心情,若是小家伙的心情不甚美好,他一抱,也得哭的天昏地暗。 据长白跟我说的,这小家伙的吃喝拉撒睡,样样儿都得罗修天亲自经手,奶娘宫女内侍,都已经成了摆设,若是 分卷阅读116 夜里醒来,发现罗修天不在,就得先哭上一个时辰,让谁都别想再继续睡觉,连罗修天赶过来哄,都不好使,所以,现在,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儿再发生,这小家伙都是一直跟罗修天睡一张床了。 恩,听说,现在,罗修天上朝的时候,都得带上小家伙,小家伙也不怕人,被罗修天抱在怀里,坐在龙椅上面,也不哭闹,滴溜溜的转着小眼珠儿四下打量,看得一群老家伙们发虚…… 天音说,翔儿这小家伙,性子比我更像我娘亲,他有一种我所没有的,与生俱来的霸道。 回主子的话,修天告诉翔儿,主子让让他乖乖的坐在那里,一会儿,他抓到的东西,便是归他所有。 罗修天认真的回答我的问话,只是,这让小家伙安静下来的说辞,让我颇有些无奈,莫不成,这小家伙在财迷的这一点上,也是像了我?跟两个丫头一样,见到金银财宝,就两眼冒光的想要弄回自己那里去收藏? 翔儿还是个孩子呢,能听懂这话,已是不易了,再说,财迷也不算是什么坏毛病,以后,整个罗羽都该是他的,他再如何财迷,还能财迷到哪里去? 见我拧眉,霜忙上前来打圆场,“渊儿,你看,你不也是有些小财迷的么?这不算什么不好,真的,在我们看来,你财迷的样子,最是可爱了!谁没点儿小癖好呢?翔儿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苛求他太多了,那会让他跟你生疏了去的!” 我没不高兴,我只是在想,这小家伙,到底会选什么带走。 我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场中的一只半大的金鼎上,够大,也够金光闪闪,若是我来抓阄,应该,会抓这个,只是……呃,小家伙没往那边爬?!小家伙怎么……怎么竟是往我们这边儿爬过来了!他,他到底是看好了什么?我和西陵坐得龙凤椅?唔,若是他看好了这个,也,恩,勉强解释的通,他是要接任我的王位的人,对,大不了,就这么解释了! 就在我做好了准备,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小家伙来抱这椅子的前一刻,小家伙突然转了方向,一个饿虎扑食,抱住了罗修天,呃,好罢,的确是饿虎扑食,我真真是没见过,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爬着爬着,就能跳起来了,虽然,跳的不算太高,只刚刚够人膝盖般的高度。 翔儿! 翔儿! 我和西陵惊得起身,忙不迭的想去抱小家伙,这般的蹦起来,磕到罗修天的身上,再掉下地来,岂不是要摔坏了!地这么硬,磕坏了可如何是好! 翔儿,你又不乖,刚刚,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么,要拿一样你喜欢的东西,然后,那东西便是归你的了。 罗修天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小家伙的这种突然动作,右手轻轻一捞,便把他抱在了怀里,半点儿也没让他伤到。 小家伙也是极习惯了般得由着罗修天抱着,两只小手半点儿也不客气的揪住了他的衣裳,张着的小嘴扭曲了半点儿,突然,冒出了几个清晰至极的字儿来,“修天,我的。” 翔儿会……说话了?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揪着罗修天的衣裳,一副“打死我也不松手”表情的小家伙,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一个月的孩子,会爬着爬着就跳起来了,还会说话,这,这孩子虽然看起来比两个丫头要正常了不少,可,果然,还是跟寻常的孩子不一样的罢? 好罢,撇去这个不说,为什么我的孩子,第一句话说出来,叫的不是娘亲或者爹爹,而是修天?!这,这不公平!我费了那般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小兔崽子生出来,他竟然,竟然不是先叫我!就算,就算他是叫爹爹,我也忍了,可是,可是,他叫的是修天!后面,还缀上了“我的”!这,这是两句话!两句! 娘亲,爹爹的。 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我不悦,忙不迭的把揪着罗修天衣襟的手又紧了紧,扭头过来看向了我,像是说明所有权一般,又给我来了两句,“修天,我的。” 主子,这,这……这不是修天教的,这…… 罗修天忙不迭的跟我解释,生怕我恼了他,我分明的看见,他抱着翔儿的手臂,也本能的紧了紧,他是怕我一怒之下,不再把翔儿放在他的身边养着了,呵,原来如此,我怎就没想到是这个因由! 恐怕,连罗修天自己都没发现的,他对翔儿的喜欢,已经完全超过了对我的孩子的喜欢,他对翔儿的喜欢,分明就是许多年前,西陵对我的那般感觉! 很好,这很好,翔儿也喜欢他,那,我便索性好人做到底,给他们凑成一双罢! 翔儿,你是不是就想好了,要抓修天? 我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小家伙和罗修天的面前,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柔声跟他问道。 修天,我的。 见我认真的跟他说话,小家伙也露出了郑重的表情,那跟我恍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让我只是看了,就觉得可爱的不行。 那,我封修天做你未来的王后,如何? 我忍不住伸手出来,戳了戳小家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对他循循善诱,“你看,你爹爹,就是我的王后,你要不要,让修天也像你爹爹总这般陪着我般得,永远陪着你?” 想! 小家伙的嘴里,半点儿都不犹豫的蹦出了新的字儿来,揪着罗修天衣裳的两只小手已经紧的有些发了白,“修天,我的。” 来人,传旨,封上官翔为太子,暗王罗修天为太子妃。 我半点儿反应时间也不给罗修天的下了旨意,惹得众人皆是一愣,君无戏言,我说出来的话,便是圣旨,在此之后,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是喜欢翔儿的,从第一眼见他,就喜欢了,只是,他自己后知后觉罢了,如此,甚好。 主,主子…… 我的反应吓了罗修天一跳,想要跟我解释什么,却只说了个头,就没了下文。 就这样罢,是你自己告诉翔儿,他抓到的东西,就归他了,如今,他抓到了你,你可不该说话不算。 我在自己宝贝儿子满意的笑容里,驳回了罗修天的无辜抗议,一挥手,便决定了罗修天后半辈子的“幸福”,恩,好罢,我承认,我是不讲道理了些,可,为了我的宝贝儿子高兴,还有什么不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医”病 罗修天成了翔儿那小屁孩的妃子之后,倒是别扭了几天,尤其是,在见了我之后,不知该称呼主子还是母皇的时候,长白把这事儿看在了眼里,去跟他聊了小半天的工夫,第二日,我见他的时候,他便不再扭捏难受了,乖乖的对我行了见长辈的礼节,称呼我母皇,称呼西陵为父后。 我没问长白,跟他谈了些什么,这种事情,毕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能避免尴尬,他们两人是有血脉的远亲兄弟,自然要比我来的亲近,有些话不能对我说的,他们两人,却是可以谈…… 我始终觉得,忠心,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我不是那种会强迫不喜欢我的人对我献身的人,就算,他们的使命便是伺候我,也是一样,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利,只有两人都选了要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才是会幸福的,就像我和江若渺,我喜欢他,他却是把我当旁人的替身,这种喜欢,就总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经过一番调理之后,长卿的气色也好了起来,虽不及以前时候的吵闹粘人,却是已经不再躲避着我了,我很高兴,日日都留他下来,伺候我用三餐和点心,天音说的极对,一日的光阴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时日长了,积跬步,便可及千里了。 依着祁国的规矩,孩子到了百天,须得孩子的爹爹去往宗祠告祷上香,让孩子入了宗籍,以后,才能算是宗族里的一份子,虽然,我和西陵都不甚在意这些,但,为了翔儿,西陵还是决定跑这一趟,在罗羽,翔儿终究是根基太浅,除了要我和西陵逐步帮他建立起威信来之外,他还得有一个足够强大的背后支持力量,而最合适成为这个力量的,无疑,便是祁国的皇族。 我不放心西陵一个人,便跟霜求着他答应跟西陵一起去,霜也不矫情造作,我一跟他说,就答应了下来,当晚,便让人稍稍收拾了一下,从易乐庄带了几个像是武技不错的人,跟着西陵一起上路了,他做事心细,每天,都会让人给送一封信回来给我报平安,所以,他们这一路行去,哪一天到了哪里,我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长卿,今晚,你便在我的屋子里留下罢。 正逢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一月一次的回来,长白便带着她们两个去了康王府,天音只陪我用完了晚膳,就去了夜宫,借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处理完,我知他们都是在给我和长卿让地方,也不说破,就允了他们去,有些事儿,总是要面对才行的,这些时日,长卿的身子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了,我也是时候,尝试“医治”一下,他的另一个病了。 我的话,让长卿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来都不是个笨的,天音和长白寻托辞离开的时候,就该已经想到了这其中的意思,但,于他的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被弄脏了,我不会再跟他做那事儿的。 别怕,长卿。 我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侧过头,把耳朵贴在了他的背上,他比西陵矮了半个脑袋,却比我要略高一些,最近稍稍长了一些肉,这样抱起来,很舒服,“今晚,我会彻底的把你洗干净的。” 恩。 似是经过了极长时间的内心挣扎,长卿才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他还是在纠结挣扎,怕我介意那日,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儿,这是一道坎儿,我总要想法子让他迈过去了才行,今晚,我得小心加小心,仔细加仔细,绝不能让他有半点儿的觉得,我是跟以前不一样的看待他,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为了避免有人打搅,我特意吩咐了夜天阳加强了寝殿的护卫,从寝殿的大门开始,直到寝殿的五道门,都加派了布防,西陵他们这些会武技的都不在,只我和长卿这么两个半点儿自保能力都没的人,自然是,能多些安全保障,就多些安全保障,唔,反正,温泉的院子到寝殿里面,也有相连的通道,多一些护卫,也不会打搅到我们。 为了多制造些好的气氛,我特意在温泉池子的边儿上点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炉,里面,燃上会让人起兴的熏香,不想,长卿在闻了一下儿这味儿之后,就本能的屏住了呼吸,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对他的反应,我不禁一愣,继而,便想起来西陵跟我说过,那日,长卿被救回来的时候,是被人下了情药的。 我可真是糊涂!怎就没想到,曾被人下药伤害过的人,会对这些东西厌恶不喜! 你不喜欢,就不点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池子里的木勺舀了些水,头也不回的浇在了熏香的小炉上面,然后弃了木勺,继续解他的衣裳,“别这般的绷紧着身子,放松些,别怕,我会让你觉得快活的,恩,来,胳膊抬起来一点儿。” 长卿的衣裳,被我三下五除二的剥了个精光,他身上的那些,被他自己洗澡搓破了皮子的地方已经好了利索,白皙无瑕的皮肤,在宫灯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很是好看,难怪,那些原本只是想吓唬他的人,在看了他赤着的身子之后,会禁不住当真对他下了手,莫说是那些人,便是我,这个见惯了西陵他们美好身子的人,在看了他这样赤着身子样子之后,也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长卿,你可真好看。 我垫起脚,吻了吻他的喉结,然后,牵着他的手,一起下到了温泉池子里面,动手帮他擦洗起了身子来,“让我只是这么看上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吃掉你了!” 长卿伺候主子。 长卿有些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退,不想,背后已经是堆砌温泉池子的石头,退无可退,而我也由着力气往前,压在了他的身上,“主,主子……唔……” 你这般的躲着我,我如何能帮你洗的干净? 我欠着身子,吻上了长卿的唇瓣,把他准备拒绝的话堵了回去,手上却是不停,半是擦洗,半是占便宜,原本拿在手上的布巾,早已不知丢去了哪里,“恩,真滑,就像是上好的绸缎,摸起来,总也不会腻。” 主,主子,那里不,不行,那里……别,别…… 长卿脸色绯红,想推开我的手,却是执拗不过我的脾气,又怕太过用力,弄伤了我,我趁着他一阵失神儿的工夫,低头吮吸上了他一边儿的朱果,舔(和谐)弄挑逗了起来,直惹得他的身子一阵颤抖,声音,也更勾人了起来,“不……不……” 这可真是美味!那些人有没有舔吃过你的这里? 我深知,有些事儿,逃避不是法子,直面了才是解决之道,就像我,曾为了江若渺给我的伤害而失了记忆,一心求死,如今想开了,还不是一样活的好好儿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人,是离了另一个人就不能活的,差别的,只是活得开心与否而已。 有,有吃,吃过。 熏香虽已是被我用水浇灭了,可,烟气却不会立刻就消失,长卿没了防范,不自觉的吸进去一些,再经了我的这一番调戏挑逗,自然,意识便不那么清醒了,恩,人一旦失了清醒,自然,也就会比清醒的时候大胆一些,至少,长卿就是这样。 恩,他们是怎么吃的?比我弄得你更舒服么? 我继续在长卿的身上点火,虽然,知道别人占他便宜的细节,会让我很是不舒服,但,为了他能彻底的消了心底阴影,我还是继续问了出来。 不,不记得了,长卿当时,长卿当时只,只觉得恶心想吐,恨不能死了才好,哪里记得清楚,他们都,都到底做了些什,什么…… 长卿的眼里蕴了水雾,我知道,是那时的记忆,让他觉得痛苦了,可,我半点儿都不嫌弃他的举动,又让他觉得舒服和感动,一时忍不住,便是要哭了,“主子,主子弄得长卿好舒服,哪里,哪里是他们那些混蛋能比的……主子,恩,别,别……” 真是不诚实。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右手滑到了他的股间,将右手的中指慢慢的探进他的身子,慢慢的进进出出了起来,“瞧,你的身子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差我进去里面了,还跟我说‘别’,恩?我可是最容易被骗,最容易把旁人说的话当真了的,你这般的说,万一,我当了真去,不再继续了,怎么办?” 别……别停…… 长卿红着脸别过了头去,本能的绷紧了身子,紧致亦因为这番动作收紧了一些,我的手指被他裹紧在里面,挤压所产生的愉悦,让我忍不住兴奋了起来,“主,主子,长,长卿想,想要……” 这还差不多! 我满意的收回了手,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他的一声低吟,然后,让他站起身来,背转过去趴在了温泉池子的水台上,双腿分开,“来,把阻碍分开来,我要清楚的看到,你准备用来接纳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贺礼 请,请主子御……御览…… 因为害羞,长卿的身子都泛起了淡淡的红,但,却依旧是照着我的要求做出了我希望的动作,腿分开,脚尖垫起,使得腰身比肩膀略高,双手向后,掰开自己的股瓣,露出了纹理分布极匀称的紧致来。 虽然,之前时候,他曾被那些恶人们用强,但,那里,却依然是好看的粉红色,并没有变得阴沉晦暗,惹人讨厌,我满意的贴近他,俯身舔吻上了他的背脊,依旧如刚才般得,把右手的中指,刺进了他的紧致,半点儿也不着急的帮我继续做起了放松来。 别紧张,放松些,不然,一会儿我进去的时候,会疼的。 我看得出来,长卿很是紧张,哪怕是我已经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他也还是对那事儿有着不少畏惧,“别怕,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那一回我要你的时候,你是第一次,所以是有些疼的,这一回,就该觉得快活了。” 恩―― 长卿发出了一声愉悦舒服的吟哦,被我握在手里的冲动像是稍稍有了些变化,被我放进了一根手指的紧致,也渗出了些许的汁液。 很好,就是这样,放松些。 我添了一根手指进他的紧致,撤了狎玩他冲动的手,揉捏上了他胸口一边的朱果,“我封你当我的妃子,好不好,长卿?” 不,不行,主子,长卿身份低微,做,做不得主子的妃,妃子,不,不然会,会被人质疑主,主子的,恩,长卿,长卿只要能蒙主子不弃,永远,永远留在主子的身边儿伺候,就,就满,满足了…… 长卿喘息着应答,声音因为我的挑逗而显得有些破碎,不过,却是比之前时候,更加的惹人怜爱了,“主子终究是,是一国的帝,帝王,感情用,用事,是最,最要不得的,恩,主子,再,再深一点儿,对,就,就是那里,好,好舒服,恩,主子弄得长卿好舒服,啊,恩,啊――” 我在温泉的池子里要了长卿一次,又跟他回了寝殿的床榻上,跟他玩了不少时候,前前后后加起来,他应是被我弄得倾泻出来了七八次,开始的时候,他的冲动都是还不曾完全的挺立起来,就倾泻疲软了下去,倾泻出来的汁液,也只是一星半点儿泛着黄色的水渍,到了后来,就慢慢变得正常了起来,跟寻常人无异了。 主,主子,长卿不敢了,饶,饶了长卿罢。 长卿被我玩了大半夜,试过了十几种姿势,末了,累倦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只得跟我求饶,“长卿,长卿不行了,真,真的,主子,主子饶了长卿,饶了长卿……” 这一回,且饶了你。 我满意的亲了长卿一口,钻进了他的怀里,揽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唔,也就只有跟他和长白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有这种征服旁人,让旁人给我求饶的快活感觉,虽然,累了点儿,但,偶尔的试上一把,也还是不错的,“睡罢,今儿的奏折还没批呢,明儿得早些起来,在上朝之前批完。” 一夜无梦,天大亮了,我才醒了过来,长卿已经起身,在一旁整理被我丢了一地的衣裳毯子,见我醒了,脸色蓦地一红,像个刚刚过了新婚之夜的羞怯小媳妇,可爱的不行。 让人去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故意使坏的盯着长卿看个不停,眼见着他的脸越来越红,连颈子的根儿都红透了,才忍不住笑了出来,跟他吩咐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起的?怎不多睡儿了?” 长卿也是刚起。 长卿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偷偷的看了看我,不想,目光恰好跟我的相遇,顿时,害羞的又低下了头去,“长卿已经让人把水备好了,主子是要现在就沐浴么?更换的衣裳,长卿是给主子送去温泉的院子里,还是要回来穿戴?” 回来穿戴罢。 我打了个哈欠,跳下了床榻,靴子也不穿,光着身子径直朝通往温泉院子的侧门走去,“让人把早膳送来寝殿,你陪着我一起吃。” 长卿答应了一声,便拧身出了门去吩咐,我进了温泉的院子,稍稍洗了洗身子,就回了寝殿,昨儿晚上跟长卿说的,可不是作假,我是真的没有批奏折,只打算着等今天起了,上朝之前来批的。 唔,好罢,我承认,我就是这么懒散的一个人,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是能拖的,就绝不会提早儿了去做,那些时候,有西陵和霜在一边唠叨我,我还能稍稍提前一点儿,分一半儿奏折放到当天里看,留另一半儿到第二天,如今,他俩都去了祁国,天音和长白又都是纵着我的,我自然是,就得了空儿好好儿的偷懒了! 早膳用完,我一万个不情愿的坐到了书案的前面,拎起了最上边儿的一本奏折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是一本觐见的折子,写得是,凌国镇国将军江若渺,奉凌国皇帝司徒月之命,率三百礼官兵将,前来为我送贺礼,恭祝我和西陵喜得龙子,罗羽有继! 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折子的内容顿时便让我慌了手脚,因为我娘亲在罗羽遭了不好的对待,所以,罗羽对凌国一直都是极敌视的,而这些年,罗羽的繁荣,让天下人有目共睹不说,去年时候,更是跟祁国和亲,两国并为一国…… 如今,罗羽的实力,早已是凌国望尘莫及,以司徒月那争强好胜,卑鄙无耻的心性,怎得,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服软的才是……我实在是想不通,他这一回,派江若渺来给我送贺礼,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因由! 西陵不在,霜也不在,只凭着我,当真是能对付的了江若渺的么?该不会……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江若渺这一次来,是来抓我的罢?! 不,不可能的,西陵他们层层当心布置,怎得,也不可能让江若渺知道,我身在罗羽的,冷静,冷静,但凡是事儿,就总有解决的法子,江若渺不是老虎,没那么可怕的,渊离,别怕,别怕,就算他是老虎,现在也还有那许多的夜卫保护你呢,没什么要紧,没什么要紧。 我小声嘀咕了半天来安慰自己,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了,我好歹,也是罗羽的暗王来得,江若渺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只带了三百人来,就算,退一万步,那三百人,个个儿都是武林高手,我的夜宫,上万的夜卫,总不是摆设的不是?再说了,夜天阳不是传说里能跟西陵齐名的高手么?霜曾经说过,他们都不是西陵的对手,那,应该,江若渺也是一样打不过夜天阳的罢? 对!就这么定了!接受江若渺觐见的时候,我就把夜天阳带在身边儿保护我!还有长白!还有天音!恩,总之是,所有能保护我的人,都带上! 主子,你没事儿罢? 见我盯着奏折发呆,长卿颇有些不解的凑了过来,“是遇上什么不好处置的事儿了么?要不……长卿去把修天喊来,主子跟他商议商议?” 江若渺奉了司徒月的旨意,要来给我送生了翔儿的贺礼。 我把拿在手里半天,也不曾写上半个字儿的奏折递给了长卿,示意他看,“你瞧,今儿就该到了,西陵和霜都不在,我该怎么办才好?不见罢,有失国体,让人笑话低看我,见罢,万一,给他认出了我来,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长卿给主子的面具底下,易一下容,不就成了? 长卿从我的手里接了奏折,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才还给了我,颇有些小得意的跟我说道,“那些使臣不过是远远的在正堂的底下参拜,又不会近主子身前来,主子随便应付他们几句,让他们退下就是了,就算,那主子不想见的人怀疑了主子的身份,使了阴谋,破坏了主子的面具,看到的,也不过是主子易了容的模样……那人看了之后,也就该死心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今日上朝的时候,你就不要跟了去,江若渺见不着你,自然也不会想,我是易了容的!对!就这么办! 长卿的话,让我顿时有了一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原本阴霾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待会儿,我得跟罗修天说一声儿,让他把翔儿好好儿的藏一藏,那小家伙跟我张得太像,万一,被江若渺看到,就该露陷了,“你可真聪明,长卿!恩,待今儿这事儿圆满的解决了,我定好好儿奖励你!你先想想,你想要什么,但凡是我能给的出的,定不小气!” 只要主子好好儿的,没有半点儿的不开心,就是长卿的最大满足了。 长卿浅浅的笑了笑,低头继续帮我研墨,我感觉的到,他已经解开了心结,恢复了以前时候的心境,遇事不惊,聪明睿智,带着点点的傲气,又不失希望被人宠着的小可爱,“长卿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看着长卿作甚?” 作者有话要说: ☆、易容 觉得你好看,就多看了两眼,怎得,不让看? 我坏笑着拿手里的毛笔,用毛笔尖儿去挡长卿正在研墨的石砚逗他,他也不生气,只拿着墨条跟我绕来绕去的闹,墨汁被溅了起来,落到他的衣裳上面,晕染成了一朵朵墨色的梅花瓣儿,很是有趣儿,“别动,停,手抬起来!” 恩? 虽是不解,长卿却还是依着本能的依着我说的话去做了,放下手里的墨条,乖乖的把两只手举了起来,“主子……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把手里捏着的毛笔舔满了墨汁,绕过书案去,到了长卿的身前,依着我记忆里,梅花树该有的样子,在他的衣裳上勾画了起来,盘根错节,嶙峋的枝条上,连着刚刚由墨点晕染成的梅花,恩,这叫什么来着,忘了,反正,就是很好看就是了!我这第一次拿毛笔画画的人,还想怎么的! 起先,长卿还有些奇怪,我是要做什么,到了后来,便看明白了,只乖乖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由着我画,不称赞我画得好,也不笑话我画得不好,直到我彻底的把那梅树画好了,才出声问我,“主子,以前时候,你便经常画这梅树么?” 啊?经常画?没有啊!在你身上,这是我第一次画这东西!唔,确切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拿毛笔画画儿! 我把手里的毛笔放回了笔架上,往后退了几步,审视起了我画在长卿衣袍上的梅花树,恩,不错,很好看,没想到,这第一次画,就能画出这样的模样儿来,跟我记忆里的,娘亲院子的一棵被娘亲起了名字的梅花树,长得一模一样,唔,那梅花树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悦心,那棵梅花树,名字叫悦心。 主子画梅花树的这技艺,可比许多的书画大家都来得精湛!若不是主子自己说了,是第一次画,哪里有人敢信? 长卿欣喜不已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裳,想伸手摸我画在上面的梅花树,又怕墨迹未干,被他摸坏了去,一时间,抬起来的两只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这,这……” 瞧你这点儿出息! 我笑着伸手,戳了戳长卿的眉心,退回了桌案的边上,坐了回去,低头拿起了下一本奏折,哎,一时贪玩儿,又浪费了这许多的工夫,再不赶紧批,怕是,就要批不完了,那群老东西们,就跟一群苍蝇似的,唠叨起来,能烦死个人,我可不想被他们唠叨,“怕弄脏,就去换下来罢,又耽搁了这许多的工夫,再不赶紧,我的这些折子,可就真要批不完了。” 紧赶慢赶,我才总算是在上朝之前的半个时辰把所有的折子都批完了,由长卿帮我易了容,还不及带上面具,罗修天就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我易容的模样,先是一愣,继而,便跟我问出了他的疑惑,“主,啊,不,母皇……这是要做什么?” 司徒月派了江若渺来给我送生了翔儿的贺礼,我可不能让他发现,我还活着的这事儿!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怀里的翔儿,这小家伙,张得跟我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被江若渺见了,怎可能还想不到,我就在这里?看这小家伙,一副恨不能长在罗修天的身上才好的模样,应该是不可能跟他商议,让他不跟去上朝了……着实不行,我就跟罗修天说一声儿,让他今儿就别去上朝了?可,他不去上朝的话,我怎么办呢?万一,江若渺那坏东西要对我出手,谁来得及保护我?那群老东西们刁难我,谁帮我打圆场解围? 防范那人的话,这样易容可不行!母皇想啊,他是奉了司徒月的命,来给翔儿送贺礼的,若到时候,他要求看一眼翔儿,母皇不就露陷了? 罗修天细细 分卷阅读117 端详了一下我易容好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翔儿,伸手从一旁拎起了毛笔,蘸了些未来得及干的墨汁,在平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画成了一个人像出来,拿来了给我和长卿看,“这样如何?远看有八九分相像,近看却是无一处相同,哪怕是把翔儿抱在母皇的怀里,也断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样好!长卿,帮我易容成这样! 看着罗修天画出来的那副堪称精妙的人像,我不禁瞪大了眼睛,的确,跟罗修天说的一样,易容成这个样子,我抱着翔儿,也断不会有人觉得他不像我,便是江若渺那般的人精,也断不可能多加怀疑,这可比易容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安全多了! 长卿的手极巧,只一边看着那画像,一边就给我换了易容,这边补点儿,那边添点儿,只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就成了。 来,翔儿,更娘亲抱抱。 我朝着吃着手指,好奇的盯着我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家伙伸出了手,表示要亲自抱着他一起去上朝,见他正一副不太放心罗修天的神色,不禁一笑,“放心,你的修天也一起去,就坐在我旁边,没人能拐了他去的……” 这话果然有效,小家伙半点儿犹豫也没的朝着我伸出了手,我一抱,就顺势钻进了我的怀里,唔,如果,不计较他回头就扯住了罗修天的一只衣袖的话,倒的确是个很粘我的孩子来着。 你这个小色鬼! 我笑着戳了戳小家伙的眉心,看着他抗议的鼓起了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紧张作甚?他都已经是你的妃子了,谁人也抢不去,谁人也不敢抢了的,还跟少看一眼就能丢了似的,丢人不?” 修天,我的。 小家伙揪着罗修天衣袖的手又紧了紧,继续跟我强调,罗修天是他的,“我,一个人的。” 好,好,你的,你一个人的。 我笑着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儿,把他交还给了罗修天的怀里,“喏,把你还给你的修天,可以了罢?” 娘亲,翔儿的。 小家伙有些怕西陵,但对我,却是没有半点儿的畏惧,唔,许是知道,我不可能当真跟他生气的关系罢,总之,就是西陵不在的时候,对我,就各种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娘亲,抱。” 鬼灵精怪! 我伸了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家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低头,又亲了他一口,“好了,乖乖的,别闹,咱们该上朝去了!” 御辇走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大殿,我和罗修天一左一右的坐上两把龙椅,交换了下眼色,看向了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在朝堂上,如无必要,我是不会开口的,尤其是,今日这样,会有江若渺在的危险时候,能少些麻烦,就少些。 凌国外使觐见―― 拉着长调的唱喏之后,一紫一黑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江若渺背着阳光,朝着我信步而来,一如,在雪园的时候,我一觉醒来,他下朝归来时,从门外走进来的样子,我微微一愣,竭力压抑住自己不自觉加快的心跳,侧过头,对他佯装未见。 这个妖孽,总有着让我意乱情迷的本事,我可不能再好了伤疤忘了疼,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去,再让自己置身危险!如今的安稳日子,来之不易,有我所爱的人陪伴,有我和爱我的人所生的孩子绕膝笑闹,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圆满,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的没人,总不能自以为是的坚持,所有我看中的人,都该是喜欢我的不是? 江若渺见过两位陛下。 江若渺站在大殿之下,拱手朝着我和罗修天行了一礼,却并不下跪,呵,也是,以他的傲气,何时对旁人屈过膝盖,弯过脊梁,“今,奉我凌国陛下之命,特送来皇太子贺礼,礼单在此,请两位陛下过目。” 代朕谢过贵国陛下。 罗修天浅浅一笑,挥手示意礼官把那礼单收起来,“若朕没有记错的话,罗羽与凌国素无邦交,贵国陛下让江将军不远万里的送贺礼来,不知,是何因由?” 陛下客气了,吾皇不过是念着一些旧情,才让江某跑这一趟,并无什么其他的因由。 江若渺微微抬头,目光在罗修天的面具上停留了一小下儿之后,便定在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身上,我感觉的到,他的震惊,但,这震惊,也不过是一小会儿,待目光转向了我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寻常时的波澜不惊,“昔日里,贵国的暗王后,也就是之前祁国的新皇,曾是在凌国小住过十年有余的,这十年里……” 没想到,王后跟江将军还有些交情,这,可真是让朕颇感意外。 罗修天适时的打断了江若渺打算说下去的话,态度谦和,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儿的不适和强硬来,只仿佛,他这般的接话,就是理所应当一般,“只是不巧,江将军来得有些不对时候,暗王后刚刚去了祁国祭祖,还未曾回来,不然,你们倒是可以小聚一下来得。” 作者有话要说: ☆、惊吓 陛下勿须遗憾,这一次,江某出使贵国,并不着急回去,只要陛下不下逐客令,江某便可在帝都里多游玩些时候,等到王后回来了,再小叙一二,也是来得及的。 江若渺的唇角溢出了妖娆的笑,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我的背心里泛了出来,若不是翔儿那小家伙在这个时候懂事的喊我,我怕是,就当真要露出马脚来了! 娘亲,抱,抱―― 小家伙挥舞着两只小手,跟我撒娇求抱,那可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心里一软,由江若渺带来的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抱――” 我伸手从罗修天的怀里接过了小家伙,不想,往怀里一抱他的档儿,他挥舞着的两只小手,竟把我脸上的面具给碰了下来,我抱着他,没法儿去伸手扶面具……于是,面具便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这时,我只觉得庆幸的不行,还好,之前长卿帮我易过了容,不然,这一下儿,我不就得被江若渺给认出来了?呼,好险,好险! 果然是你!小离儿! 江若渺一个箭步冲上了台子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腕子,就要把我往他的怀里拖去,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反抗都未来的及,连把翔儿交给罗修天保护都没赶得上,就僵在了原地,“小离儿,你……你不是小离儿?” 江将军这般扯着我罗羽的暗王作甚?莫不是对我罗羽的暗王一见钟情,要以身相许? 罗修天的反应够快,也够镇定,一个箭步上前来,把翔儿从我的怀里捞了过去,然后,手臂一挥,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不客气了起来,“若江将军当真是为了跟暗王后的交情,方便以后能常有往来,朕倒是不介意修书一封给贵国皇帝,让他应下了这门亲事,反正,罗羽富足,多一个宫妃,也是养得起的!” 你不是小离儿……不是……那,小离儿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小离儿…… 江若渺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又扭头看向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许久,才似是回过了神儿般得,俯身看向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的他的小手,蓦地,疯了似的要从罗修天的怀里抢翔儿过去,“你是小离儿,对不对?你是小离儿转世而来的,在这里等我的,对不对?小离儿,小离儿……” 你要对我家殿下做甚么!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见江若渺要跟他的怀里抢翔儿,罗修天顿时便怒得失了理智,手臂一挡,怒斥了一句,便唤了夜卫过来保护,瞧他那紧张的样子,竟是比刚才时候,江若渺冲来了我面前的时候,还要严重了几分,“凌国这是没有人了么!竟然派这么一个疯子来送贺礼!来人!来人!” 江若渺很快便被早就在一边儿戒备的夜卫捉了起来,按在了地上,翔儿那小家伙自始至终都似没察觉到危险般得自顾自的揪着罗修天的衣襟玩儿,啧啧,不愧是西陵的儿子,这处变不惊的性子,跟他可真是像!哪里像我,才只是被吓了一下,就全身僵硬,不会动弹了! 小离儿,小离儿,你看看我,看看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定是喝了孟婆汤,所以,所以才不记得我了,小离儿,小离儿―― 江若渺被夜卫拖下了大殿,轰出了门去,我扭头看向翔儿,却见小家伙一副得意表情的在跟我笑,唔,好罢,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当他是故意的好了,这种跟我讨好处的坏笑,到底是像了谁去!两个丫头也是,这个小家伙也是,莫不成,我跟霜敲竹杠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不行,待下了朝,我得回去照照镜子去!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事情,罗修天的心情也似差到了极点,我明显的看到,他抱着小家伙的手,比寻常的时候,要紧了几分,“让人备几份礼物,给凌国的使臣队伍送去!让他们都赶紧滚!” 修天,你这么凶,会吓到翔儿的。 我俯身捡起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的面具,转手递给了在一旁跟着伺候的夜宫侍卫,又从那侍卫的手里接了新的面具过来,戴在了脸上,刚刚面具被小家伙弄掉下来的时候,大臣们都是垂首站着的,后来,江若渺冲上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又完完整整的把我挡了起来,所以……我的确切模样,那些大臣们,还是没能看到的……这面具,还是有带的必要的…… 母皇教训的是,是修天失态了。 我的话,顿时便让罗修天消了火气,忙不迭的低头,看向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翔儿,“殿下,你没事罢?刚刚,修天有没有弄疼你?” 想捉翔儿,坏人,赶走,修天,翔儿喜欢,亲亲。 小家伙虽是比寻常孩子说话要早些,可,也终究还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还是以单个儿的蹦字儿居多,连不太成整句,不过,他的意思,却是不难理解,他要跟罗修天表达的意思是,江若渺是坏人,想捉走他,罗修天让人把江若渺赶走了,他很高兴,要亲罗修天一下,以示奖励。 啵―― 小家伙如愿以偿的在罗修天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缩回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完全不顾我们三人还在朝堂上,就睡了过去,他一边睡着,一边吧唧着小嘴儿,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的话,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做了好梦。 今儿就早些下朝罢,有什么事儿,就让人把折子递上来。 我也没了心思上朝,只想着快些回我的寝殿去窝着,枕着长卿的大腿,听他给我讲故事,吃零嘴儿才好……刚才被江若渺吓了那么一下儿,我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就这么站着,就有些头晕腿软了! 散朝。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适,罗修天忙不迭的吩咐了一声下面的那些大臣,让他们跪安,然后,趁着所有人下拜的档儿,紧了一步上来,扶了我一把,压低了声音跟我问道,“母皇,你没事罢?” 娘亲,吃,糖糖。 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儿糖来,讨好的塞进了我的手里,盯着我,等着看我吃,“爹爹,说,娘亲晕晕,吃糖糖,就好了。” 我从不知道,西陵对我的体贴,竟是细致到了这样的份儿上,连翔儿,我们这还不满百天的孩子,都被他灌输了,我头晕的时候,要吃糖才能止晕的教育,而且,还随身带了糖在身上! 恩,翔儿乖,娘亲吃糖糖。 我感动的不行的剥开了糖纸,把糖块儿送进了嘴里,随着甜味入了喉咙,头晕腿软的情况,便缓解了一些下来,“走罢,修天,咱们先回了我的寝殿去,再详细说。” 不知是什么人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长卿,我回到寝殿的时候,他已是着急的在门外等着我了,见我下了御辇,忙不迭的上前来扶我,伸手打上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起了脉来,“主子,你没事儿罢?刚刚,有没有被那人发现什么破绽?他有没有抓伤了你?” 抓伤倒不至于,只是,青紫怕是免不了的。 我挽了衣袖,给长卿看我腕子上的一小片被江若渺抓红的地方,“你让人去帮我准备些冰来,待会儿,稍稍的敷一下,可别等西陵从祁国回来了还没好,让他看了平白担心,哎,长白回来了么?有没有让人去支应他一声,让他到了宫里小心些,别让江若渺见着那两个丫头?” 主子去上朝之后,长卿就吩咐人去支应了,只是,去送信儿的人像是跟长白走差了,没能寻到他,刚刚,他回来了之后,跟两位公主一起来过寝殿,见主子没回来,就先带了两位公主回她们自己的封殿换衣裳去了。 看着我手腕上泛着红的一大块儿,长卿心疼的拧起了眉头,抿了唇角,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冷敷的冰,便忙不迭的扶着我进了寝殿,一边儿走,一边儿给我讲了我想知道的事儿,“长白来的时候,长卿已经把那人来的的事儿告诉给他知道了,他应该会注意些的才是,算着时候,也差不多该带着两位公主过来了。” 恩,那咱们就进去等着罢,哦,对了,江若渺的事儿,不要跟两个丫头说,那两个丫头性子烈得很,我怕她们知道了之后,跑去江若渺那里自投罗网,到时候,咱们可就是真是白忙活一场,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江若渺已经被夜卫撵出皇宫去了,长白他们既然已经回来,那应当,就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才是,“让御厨房去给我准备些糖果点心来,刚刚受了那一下儿惊,又有些头晕了,若不是翔儿的身上装了糖果,我怕是,就得让修天背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责备 一听我之前时候差点晕倒,长卿的脸色顿时变了,快步来了我身边,不由分说的把我横抱了起来,就朝着寝殿里走去,唔……我第一次被长卿这样抱着,恩,确切的说,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般的动手抱我……要知道,之前时候,可都是我在宠着他的……没想到,他也有这般霸气的时候……这种感觉,恩,好像,还不错…… 没想到,那个混蛋,竟敢肆无忌惮到了这样的程度,真真是可恶至极! 长卿气呼呼的抱怨了一句,把我放到床榻上的时候,手上却是仔细轻柔的很,唔,怎么说呢,反正,他现在给我的这种感觉,有些像西陵就是了,虽然,他不可能跟西陵般得大气和处变不惊,可,在对待我的事儿上,态度却是如出一辙……但凡是跟我有关的,我就总是对的,害了我遭罪的人,都是混蛋…… 已经没事儿啦,你生得什么气嘛,气坏了自个儿,给谁人得意去? 我揪着长卿在我的床边儿上坐下,把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唔,阳光正从半开着的窗户外边照进来,晒得人都暖暖的,真是舒服,“你给我讲那个上回没讲完的故事好不好?那个坏人被好人捉起来之后,怎么样了?” 娘亲!你真狡猾!让长卿伯伯给你和翔儿讲故事,都不带我们一起听! 还不及长卿说什么,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就从门外探进了头来,只听离殇丫头嘟着小嘴儿跟我抱怨了一句,便提了衣摆,跑去了罗修天的身边儿,逗弄起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来,“呦,呦,呦,翔儿,宝贝弟弟,来,来,跟姐姐抱抱,啧啧,不愧是我的宝贝弟弟,长得可真是可爱,来,香一个,恩,真乖!” 翔儿,翔儿,来,来,也给月儿姐姐抱抱。 两个丫头都极喜欢翔儿这个弟弟,连月儿这平常里极不爱说话的,都是抱着他亲个没完,“啧啧,瞧瞧这小脸儿,长得跟娘亲真是一模一样,唔,亲亲,再亲亲,哎呀,真是可爱死了,来,吐个泡泡,你看,你看,离殇,你快看,他真吐泡泡了,真吐了,真不愧是咱们的弟弟,连吐泡泡,都这么可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把弟弟抱来娘亲这里来,一会儿,会有御膳房送来的点心给你们吃。 看着像是没怎么长高的两个丫头,我不禁拧了拧没,莫不是,去夜家学武,累到了两个丫头了,这都好几个月了,怎得,也不见长呢?虽然,她俩的实际年龄不大,可,跟之前的疯长相比,这,也太不正常了些罢? 主子勿须担心,雪族和凡人所生的孩子,是会有些跟普通孩子不同的。 长白浅笑着来了我的身边儿,动手,拿掉了我脸上的面具,看着我被长卿易了容的脸,本能的一愣,“主子这是……” 多亏了这易容,不然,现在,你怕是就见不着我了! 我伸了腕子给长白看上面被江若渺抓红了的地方,跟他装可怜,“那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半句招呼都不打的就冲上御座来捉我,当时,翔儿还被我抱在怀里,若不是修天反应的够快,他怕是,就要被摔在地上了!” 主子一句话肯说出来,长白便能让他见不着明儿早的太阳。 长白拧了拧眉,低下头,不知从何处变了一小瓶药膏出来,打开盖子,小心的帮我在被抓红的地方涂抹了起来,“只怕是,主子下不了这狠心,取那人的性命……长白背着主子结果了那人,到头来,却要被主子怨恨……” 你明知道,我是下不了这狠心的,还拿这话来挤兑我! 我疼得抿紧了唇瓣,强自咬着牙,不叫出声来,“我若当真能下得去手去杀了他,何至于一直到了今天,当了一国的帝王,还东躲西藏的避着他,生怕让他知道了我还活着!” 长白就知道,主子定然要这么说。 长白浅浅一笑,好似我这般的反应,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主子还是喜欢他的,哪怕,他几次险些害死了主子,主子……也还是没法儿对他死心……长卿总也想不懂主子在这件事儿上是如何想的……若说以前时候,是身份使然,没可奈何,现在,又为何要这般做呢?要知道,现如今,主子已经是罗羽的暗王了,想要他乖乖的待在主子身边伺候,不该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么?长白相信,便是凌国的皇帝,也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人,而毁了两国现下里的暂时亲善的……” 长白,你不懂的,这世上,有很多人,未必是身在你的近前里,便是归你所有了的……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只留他一个空皮囊在身边,有何用? 我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后仰躺在了床榻上,以防自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一不小心滚出来,说实话,刚刚,他冲上来抓住我的腕子,那般兴奋的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其实是……除了畏惧之外,还有着些欣喜的,呵,我可真是没出息,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他死心了……竟还是这般的,会被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影响到情绪,“他喜欢的人,是哥哥,他想要跟我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我跟哥哥长得相像,而且,会对他惟命是从……心甘情愿的,当他喜欢的那人的替身……长白,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我只想……这般平平静静的跟你们这些爱我的人一起,相守到老……” 主子若是当真这般想,那,就把长洛召回来罢。 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我意思,“主子封了我做妃子,这事儿,江若渺怕是已经知道了,长洛是我的弟弟,我怕……有朝一日,江若渺想到了什么,会拿他出来,要挟主子……以长洛的性子,若是当真到了那一天……怕是会……自裁……为主子尽忠的……”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我早就想过要让人去把长洛替回来,可他却是倔强的很,任我遣了七八次人去,就是不肯走,我没敢跟长白说,怕他生气,可如今,他把这事儿提出来了,我反倒是,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才好了,“只是,我要怎么跟他说,才合适呢?” 对长卿来说,最管用的,莫过于主子需要他,能让他在罗羽比在凌国有更大的用处。 长白稍稍想了想,低头,把目光落在了被我抱在怀里的翔儿身上,“修天身为明王,事务繁忙,自然是,没法儿有足够的时间,教导小主子的……不如……” 这法子不错,就让人去给他送信,这么说! 教导皇子的这种事儿,帝王向来都只会交给最为信赖的人去做,长洛未见我模样时,都能死心塌地到了那种份儿上,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他的?于他来说,这种能表现出我足够信任他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才是!长白可真是聪明,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法子,就能把长洛那个家伙给弄得美滋滋的自己跑回来! 娘亲,娘亲―― 离殇丫头的吵闹加摇晃拖回了我的心思,我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揉了揉小脑袋。 怎么了,离殇丫头? 我的目光遇上了离殇丫头的,见她正拧着没,抿着嘴,不禁一愣,不解的问了出来,刚刚,不还挺高兴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这也没什么招惹她啊! 是谁弄伤了你的! 离殇丫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捧着我在长白涂了药之后,泛出了淡淡青紫手臂红了眼珠子,“离殇不准!不准!呜呜呜,离殇要给娘亲报仇,离殇要,要……要狠狠的揍那个坏人,离殇,离殇……” 乖,好孩子,娘亲的好离殇,不哭,不哭,娘亲没事儿,半点儿都不疼! 离殇丫头的反应,让我忍不住动容,看着她那已经含满了眼泪珠子的双眼,更是心疼了起来,忙不迭把她揽进了怀里,从衣袖里取了帕子出来,给她擦了起来,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可她和月儿,却都是会疼惜我的好孩子,这种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心疼和关切,总能让我,感动的想哭,“你看,这只是看起来吓人些罢了,没什么的,真的,你看,看,娘亲都还能自如的活动呢!” 娘亲没事儿!娘亲定然不会有事儿的! 月儿丫头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床榻来,小大人儿似的盯着我手臂上的青紫看了又看,然后,伸出小手儿来,比了比,“应该,是被人像这样抓了一把,那人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些过于激动罢了!” 激动也不行!我管他是不是有恶意!他把娘亲弄伤了,就是不行! 离殇丫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怒不可遏的看向了月儿,“若是让我逮到了这个坏人,定然要好好儿的揍他一顿!” 以你们现在的本事,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想要保护你们娘亲,还是好好儿习武罢。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上站起了身来,把手里的药膏收了,看向了罗修天,“起码,要比修天好才行,刚刚,他可是身在你们娘亲身边儿,都没来得及保护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罚 长白从不会这般的不给人下台,自我认识他至今,都未见过他跟什么人红过脸,闹过别扭,他从来都是一副从容淡雅的模样,就像,这世上,断不会有什么事儿,是会让他紧张畏惧,不知所措一般……若非我总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对我的关注和在意,我怕是,当真信了,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了…… 我知道,今日的这一次,长白是真的生气了。 是修天疏忽了,请长白爹爹惩罚! 自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罗修天便对所有人都改了称呼,便是长白,这本该跟他是堂兄弟身份的人,他也改了口叫爹爹。 以前时候,我曾笑着逗过长白,让自己昔日的兄长,管自己叫爹爹的感觉如何,不想,他竟是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没办法,他嫁得好,长了辈分什么的,也是应该,既然罗修天自己都答应了,要跟翔儿在一起,那,便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东西来才是。 你明明知道,你母皇不会半点儿的武技,又抱了翔儿在怀里,不得半点儿法子躲避,还不多加注意提防,让旁人趁虚而入,弄伤了他,你说,你该领什么样的罚? 长白的声音里有着我所未见过的威严,那声色俱厉的态度,吓得罗修天紧张的缩起了身子,肩膀颤抖的乖乖站在一旁听着,半个字儿都不敢多说,“只凭你现在的这副遇事慢半拍儿的模样,你让我们如何能相信你,把翔儿交给你一个人来照顾!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儿昔日里,叱咤风云,救罗羽于危难的明王模样!” 长白的话,让罗修天沉默了许久,兀自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襟,一言不发,我着实看不下去,便动手扯了扯长白的衣裳,提醒他,不要教训的太狠了,伤了罗修天的面子,“当时的情形你不知道,长白,那时,是那人做的事儿太让人出乎意料,任凭什么人,也不可能想到,他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突然窜来御座旁边……修天不过是没回过神儿来,才让他得了手去,也不是故意的,你就……” 我只知,他的不是故意,害你受了伤,还险些把翔儿摔在地上! 长白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阴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下一刻,我便被他揽进了怀里,温柔的吻了眉心,“主子,不要怪长白态度严厉,不近人情,长白只是……主子,你可知道,刚刚,从旁人那里听说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长白,长白……” 长白的声音渐隐渐消,我仰起头,落入眼中的,是他红了的眼珠,顿时,心便软了起来,抽出一只手来,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你怎还要哭了呢?这若是传到了康王爷的耳朵,还不得当是我欺负你了,恩?”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这儿的! 门外,传来了夜卫的叱问,我拧了拧眉,朝着门口看了去,未听有人作答,便转向了长白看去。 我去看看。 长白拧了拧眉,似也是觉得事有不对,扭头看了一眼罗修天,示意他离我近一些,保护我和被我抱在怀里的翔儿,以及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不要乱挪动地方,外边有夜卫在,只要你别胡乱的跑出来,让我还需要分心保护你,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明白么?” 恩!你,你当心些!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把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揽到了身边儿来,不让她们胡闹,“你们两个听话,乖乖的待在娘亲身边儿……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会答应,让你们跟着出去的,就你们那刚学了几天的那拳脚工夫,若是当真遇上坏人,别说是收拾坏人了,给坏人填牙缝儿都嫌不够的……坐好!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乖的坐好!” 娘亲―― 娘亲―― 我的话让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拧紧了小眉头,拖着长音儿的抗议,表现出了她们俩极浓的不满,我敢说,若不是我这般的把她们两个揽在怀里,她们俩,定然得趁着我松神儿的工夫,逃开去,出门儿一看究竟! 月儿,离殇,你们两个乖乖的留在这里,保护你们的娘亲和翔儿,以防有坏人趁着我不注意,偷偷儿的溜进来,伤害到他们,明白么? 对两个丫头,果然还是长白更有办法一些,一句话说出来,便让两个丫头心满意足的乖乖听话了,“修天的武技不好,只凭着他自己,是保护不了你们娘亲和翔儿的,你们两个,可一定要仔细专注些,万万不能让坏人钻了空子,知不知道?” 知道! 明白! 两个丫头齐齐的答应了一声,扭过头来,炫耀般的跟我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求表扬”表情,“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娘亲和翔儿的,长白爹爹!” 长白朝着 分卷阅读118 笑了笑,示意我,两个丫头要这样哄才行,然后,便拧身出了门去。 我和两个丫头,翔儿在床榻上坐着等了些时候,便见着长白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比他略矮了些的男子,看样子,心情很好,我抬头看去,唔,这人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长白从来都是极仔细的人,断不会随随便便的领一个陌生人来我的面前,这个人,定然该是我认识的……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愣着作甚?还不见过主子! 长白领着那人来了我的床前,见他傻愣愣的站着,不禁抿嘴笑了出来,“你的这张易容面具,也赶紧摘下来,这么丑,吓坏了主子,可如何是好?” 他是…… 能被长白用这般宠溺口吻责备的,除了长洛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来了,只是,恩,这得是多好的易容技巧,能把一个跟长白差不多样貌的美人,给弄得这么丑?而且,怎得好像,还变矮了?以前时候,他不是跟长白一般高的么? 修洛见过主子,出来的仓促,只草草的易容成了这般模样,惊扰了主子,还望主子恕罪。 那黑黝黝,丑不拉几的人一边说着,一边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膀……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轻响之后,那之前比长白矮了不少的人陡然长高了不少,粗壮了不少,恩,只是从身高上,便是要比长白要高出一个头皮了,唔,然后……那人又动手撕下了自己直包裹住了颈子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白皙俊俏的模样……这不是长洛,又是谁! 长洛!真的是你! 在从天音那里得知了长洛为了我所做的那许多的事儿之后,我便已经原谅了他以前时候对我所造成的伤害,那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纠结,这种事儿,本就是我娘亲没跟他说明白的关系,真真的不该怪着他,“来,过来坐,过来坐,我正好儿有事儿要跟是说来着,你既是跟着一起来了罗羽,那,便省了信使的一趟腿儿去给你送信了!” 你……你叫我……叫我……长洛? 我的话,让长洛蓦地瞪大了眼睛,连礼节都顾不上,便一个箭步来了我的床榻边上,猛地捉住了我的手,看向了我的手腕,然后,笃定的叫出了声儿来,“你,你是……你是渊离!” 长洛!你疯了!你会抓伤主子的! 长白快步上前,在长洛的手抓实之前,把我的手腕从他的手里解救了出来,手臂一挥,便把我护在了身后,“你这是跟什么人学来得毛病!话不会好好说,先动手!” 你……你是……是我们的主子?渊离,你,你就是我们……就是只有我和哥哥一直无缘见过真容的主……主子?! 长洛瞪大的眼睛,清楚的表现出了他的吃惊,疑惑,纠结,委屈,悲伤,绝望,一股脑儿的情绪,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脸上一一呈现出来,末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脑袋一磕到底,“之前,修洛不知,不知主子是……是……竟,竟糊涂的对主子做了那许多伤害栽赃的事情,请,请主子降罚!此事与修洛的父兄没有半点关系,请主子,请主子只罚修洛一人!” 瞧你这点儿出息!我何时说,要罚你了! 眼看着长洛在地上跪着瑟瑟发抖,恨不能这一刻就自裁了赎罪的模样,我不禁叹了口气,推开了两个丫头和翔儿,下了床榻,伸手,扶了他起来,“你的事儿,天音已经都跟我说了,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来,起来,地上凉,别冰到了膝盖……” 主,主子…… 长洛被我扶了起来,却是犹有些不信,我会就这么饶了他,“修洛真的知道错了,主子,主子你就罚修洛罢,这事儿,真真只是修洛一个人的主意,没跟任何人商议过的,修洛……修洛……主子不罚修洛的话,修洛会一辈子不安的……还请主子……” 我是说过,已经原谅你了不假,却并没有说,你就可以不挨罚了。 说实话,原本,我的确是没打算要罚长卿来着,可,看他现在的这般模样,我若是不处置他一下儿……恐怕,他是要连觉都要睡不好的,“今次回来,你就不要走了,安生的在这里等着我罚你罢,恩,现在,我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法子,不过,你放心,你做错的事儿,我是不会牵连到旁人跟你一起挨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动 修洛领命,谢主子隆恩。 得了我话儿,长洛才似是稍稍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些下来,只是,还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看我。 以后,你就叫长洛罢,这样,我比较习惯。 我微微仰头,伸手,用手指顶着长洛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向我,“我不喜欢旁人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看我的眼睛,我总觉得,那是那说话的人做了我不喜欢的事儿,在害怕回避我。” 是,主子。 长洛答应着抬起头来,与我的目光对视,“长洛记下了。” 记下便好。 我回身爬上了床榻,找了个软垫,倚了进去,“长卿,帮他易个好看些的容,江若渺回去之前,不要让江若渺找到他,哦,对了,长洛,我还活着的这事儿,不要让江若渺知道,我不想给自己再惹上麻烦。” 长洛这次易了容过来,本就是要跟主子禀报这事儿的。 长洛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了我的床榻边上,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刚才,渺主子被人连押带送的弄回了驿馆,之后,便一直在谋划,要如何潜进了皇宫里面来,把小主子给掳走回去,长洛仔细的听了一下,大约的听明白了,他是打算在今天半夜的时候,趁着宫卫换岗的档儿,潜进小主子的住处去,解决了所有人,抱走小主子,然后,趁着天未亮,逃出罗羽……” 混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我本能的,便把翔儿抱紧在了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当真被江若渺那坏人给捉了去,我的翔儿,我和西陵的宝贝儿,怎能落入江若渺那坏蛋的手里,再遭我曾遭过的罪!江若渺,他休想!休想捉走我的翔儿! 什么!有人要捉翔儿?! 什么人!是什么人!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的反应,半点儿也不比我小,一听说有人要捉走她们的弟弟,顿时,便从床上弹了起来,恨不能下一刻,就带了人去,把那图谋不轨的人给绑了关起来才好。 谁敢!谁敢打翔儿的主意,我就,我就让谁见不着明儿早的太阳! 离殇丫头恶狠狠的咬紧了牙,那咯吱作响的声音,只让我觉得,她是要把那惦记着要捉走翔儿的人给咬断了骨头才好一般,“翔儿是我的宝贝弟弟!就该,也只能好好儿的住在皇宫里的!谁都别想把他掳走!” 没人能带走翔儿的,没人。 最初的生气之后,月儿极快的冷静了下来,不得不说,对情绪的控制方面,她的确是要比许多的大人还要优秀许多,“娘亲,你不用担心,月儿不会让人把弟弟带走的,呐,手臂不要这么紧,你会抱疼了翔儿的。” 娘亲,不哭,不疼,呼呼。 翔儿还终究是个孩子,听不太懂我们的对话,他还以为,我突然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手臂上被抓伤了的地方疼了,不但不挣扎,反倒是抱住了我的腕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我在涂了药之后,已经泛出了青紫的手臂上轻轻的吹了吹,“勇敢的,是,好孩子,爹爹,说的。” 恩,娘亲不哭,翔儿乖。 月儿丫头的提醒,让我忙不迭的松了松手臂,低头,亲了一下翔儿的额头,然后,又腾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她俩的脑袋,“你们两个也乖……这事儿,你们的长白爹爹和天音爹爹会处置好的,你们还小,不要乱出手干涉……那人野蛮凶恶的很,不是你们能招惹的,明白么?” 唔,好罢。 听我说要把这件事儿交给长白和天音去办,两个丫头就都同意了下来,很显然,她们两个,对长白和天音都很是信任,这很好,我很满意。 既然他已经打算留下来了,那,就该光明正大一些才好,不然,反容易被人怀疑你的身份,主子。 长白稍稍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长卿,“索性,他也不会再去凌国了,不若,就直接跟那人明说了他的真实身份,是罗羽派去的细作好了,罗羽要藏一个人不难,可,要把这人一直藏着,却是不那么容易,他终究是要伺候你的近侍,不是能养在深闺内阁里不为人知的小家碧玉,如果说,我在这里,是为了给主子报仇才自荐枕席,他,可就说不通了……那人聪明的很,若是要铁了心要查,总免不了要查出些蛛丝马迹来的……” 哦?光明正大?如何光明正大? 长白的话,让我不禁扬起了眉来,能光明正大的,当然是最好不过,长洛已经为了我,为了罗羽做了很多,我也不想,他从此以后只能偷偷摸摸的过活,可,长白说的,光明正大的承认了长卿是细作的身份,又要怎么承认才好?莫不成,要让他跑去了江若渺的面前去,跟江若渺说,我是罗羽的细作,从今儿以后,咱们一拍两散了不成? 这事儿简单。 长白浅浅一笑,靠近了我一些,扯过了我的手臂去,轻轻的给我揉起了手臂上泛出了青紫的地方,“他不是打算要今儿晚上来掳翔儿么?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加派人手,堵他一堵,让他扑个空,发现上了当,然后,在恼气的时候,让长洛站出来,告诉他,自己是早就潜伏在凌国的罗羽细作,他一琢磨,也就自己想去了……” 索性,四下里也都有夜卫在,他自己的武技也不差了哪里去,江若渺也拿他没可奈何……细作什么的,雪园的暗卫也是经常会做的,他应该,也能明白的,至于,恩,他会不会郁闷难受之类的,我倒是觉得,让他难受一些时候也好,谁让他动手伤了你的,活该! 夜天音不知何时走进了门来,往我的床榻边儿上一坐,脸色极不好的把我的手臂从长白的手里捞了出来,细细的检查了起来,一边检查,一边责备长白道,“你又不是大夫,怎就敢这般胡乱的给他上药!他这是动了筋,不是单纯的伤了皮肉,你给他吐这寻常的药油,有什么用处!真是胡闹!” 别这么说长白,天音,他也是一时心急,才先给我涂了的,再说,这药油,也有止疼的效用,涂起来凉凉的,很是舒服。 我知天音也是心疼我,为了我好,才出言责备长白,便用另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他不是大夫,我却是懂医的,恩,你瞧着,我像是傻的么?没好处的东西,也让给涂?” 你可不就是傻得! 见我护短的给长白说话,夜天音颇有些不满的白了我一眼,从衣袖里取了另一瓶药油出来,用帕子沾了水,擦掉我手臂上,原本由长白涂了上去的药油,重新给我涂抹了起来,“你就护着他罢!早晚,你得给他护得无法无天了去!” 呐,以后,你做错了事儿,西陵教训你,我也这般的护着你。 我卖乖的往夜天音的怀里蹭了蹭,撒娇讨好的跟他装可怜,“你看,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 你啊,总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我拿你没辙儿。 夜天音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继续给我涂药,“这一下儿,可抓的够狠的,若不是你被吓傻了,没有挣扎……可就不只是伤了筋这样的小伤了,恐怕……骨头断了,都是极有可能……可能有些疼,忍一忍,很快便好……” 唔――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咬紧了牙,打算好了要忍住,可……夜天音给我正筋的这一下的确是太疼了,我还是忍不住哼了出来,似乎,只是就这么一下儿的工夫,我的身上,就渗出了许多的冷汗来,连衣裳的后背,都浸透了出来,“天,天音,轻点儿,你轻点儿,痛,痛死我了!”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夜天音嘴上虽是这样说着,手上,却是已经本能的放松了力道,“你这是拧了筋,若不好好儿的正过来,以后,可有你遭罪的。” 唔,恩,你,你轻一些,我,我也忍一忍。 我一边说着,一边咬紧了唇瓣,竭力忍住,不让自己掉眼泪下来,孩子们都还在呢,我若是忍不住哭了出来,那得多丢人啊!我可不要这么丢人! 娘亲,不疼,呼呼,不疼。 翔儿小家伙看出了我在强忍,忙不迭的爬了过来,摇我的衣袖,“娘亲,好孩子,不哭。” 恩,不疼,娘亲是好孩子,不哭。 我感动的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把他抱在了怀里,这般懂事的孩子,怎么能不招人喜欢,我何其有幸,能有月儿,离殇和翔儿这么三个好孩子,这怕是,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不知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罢。 你受了伤,今天晚上,就不要去了,娘亲。 月儿往我的身前蹭了蹭,把翔儿从我的怀里抱了过去,从一旁拿了一个软枕,塞进了我的怀里,“娘亲受伤了,手臂不能使力,翔儿,来,你乖乖的,姐姐抱着你。” 娘亲,你别怕,今天晚上,长白爹爹和天音爹爹去制服坏人,离殇留在这里,保护你。 离殇丫头一边说着,一边蹭来了我的身边,认真的盯着夜天音帮我揉筋,那专注认真的样子,真真是可爱的紧,“等离殇学好了武技,学好了医术,定然,不会再让娘亲受半点儿的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她们姓纳兰 恩,娘亲等你们长大,等你们保护娘亲。 我伸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挨个儿摸了摸三个小家伙的脑袋,便向后倚在了软垫上,闭了眼,尽管夜天音已经竭力减小了力气,可这疼,却是实实在在的,我不是娇气的怕痛,而是,这真的是……好痛好痛……我不想睁眼,让我的孩子们看到我脆弱的一面,他们都很懂事,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修天,你先把翔儿抱回去罢,该是时候,给他喂下午的米汤了。 我紧绷的手臂,让夜天音明白了我是在强忍,不及我出声,便扭头对罗修天和长洛吩咐道,“洛,我这边儿要照顾离,走不开,长白也要去布防今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丫头,就交给你了,你好好儿的把她们送回寝殿去,帮她们宫里的大宫女打点打点,她们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去夜家继续学武,一个月都不能回来,你向来仔细,给她们好好打算一下,不要让她们拿少了什么才好。” 是,天音爹爹,修天这就带了翔儿去用膳。 罗修天乖巧的答应了一声,上前来,从月儿丫头的怀里接走了上官翔,躬身朝着我们行了礼之后,就退出了门去。 她们是……是…… 听夜天音唤两个丫头月儿和离殇,长洛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是……” 是那人的孩子。 我没有让长洛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确切的说,我并不想让两个丫头知道,她们就是那个若干次伤害我,几番险些要了我性命的人的孩子,她们还小,也并没有什么过错,她们不该替那人,背负愧疚,“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姓纳兰。” 我这般说,已经足够表明了我的态度,长洛不是个愚笨的人,自然明白,该如何对待两个丫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是,长洛记下了,主子。” 记下了就好,抱她们两个回寝殿去罢。 我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长洛可以退下了,便重新闭了眼,把脑袋拧向了另一边,唔,好疼,若不是当真知道,夜天音是不会舍得我疼的,我定然会以为,他这般弄疼我,是故意的! 时辰过的很快,似只是一转眼的工夫,便到了晚上,我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被夜天音包成了粽子的受伤手臂,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是伤了筋而已,也不至于给我包扎成这样儿罢?让不知道的人看了,不当成是断了才怪! 仔细些好,你睡觉不老实,这样包起来,就不会蹭到了,乖,别看了,吃饭。 见我一脸的纠结,夜天音不禁笑了出来,低头细细的把鱼剃了刺,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送来了我的嘴边,“你最喜欢吃的酸菜鱼,来,张嘴。” 可是,这也太难看了。 我乖乖的张了嘴,接住了夜天音喂来我嘴边的鱼肉,低声抗议,“这个样子,让我如何出门去见人?” 没法出门见人,就休息几天,午朝那边儿,不还有修天的么! 听出了我的小心思,夜天音勾唇一笑,顺着我的意思,说出了我最爱听的话,“恩,依我看,你这手伤成了这样,也该没法儿拿笔了,这些时日的奏折,也都一并让修天给你代批了,如何?” 恩,其实,这也不是非常难看,不出门儿去的话,应该,也没人会笑话我的。 我满意的点头答应了夜天音的建议,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也极有胃口了,“唔,那个煎肉好像也很好吃,天音,帮我夹来!” 都是当旁人娘亲的人了,自己,倒还是个孩子。 夜天音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夹了我想吃的煎肉,送到了我嘴边,“来,张嘴,你要的肉。” 我很像小孩子么?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么? 我接了夜天音送来我嘴里的煎肉大嚼特嚼,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又不是只有最近,才变成这样,他若当真是嫌弃我,也不可能这么久了,才发觉出来,更不可能为了我,做出那许多的事来,“亦或者说,你觉得,你带我出门去的话,会给你丢人?” 胡说! 我的话,让夜天音顿时便不悦了起来,把手里的筷子一撂,跟我对视,“以后,不准跟我说这样的话!什么叫丢人?!谁若敢看了你不顺眼,我就剁了谁去!” 那,你还说我像个孩子。 我翘了翘唇角,蹭进夜天音的怀里去给他“顺毛儿”,恩,我从来都吃这一套的,只要我跟他撒娇了,基本上,我求的事儿,就定然是成了的,“我还当,你嫌弃我了呢……” 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舍得嫌弃你!我恨不能一辈子都把你圈在怀里,好好儿的疼着才好,哪里可能嫌弃你! 夜天音果然被我的撒娇顺利“说服”,伸手,揽住我的身子,轻轻的抚摸上了我的后背,“我刚才那样说,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哪里有嫌弃你的意思?你啊,总喜欢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这般的可爱,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的人,要跟你为敌,要欺负你,嫌弃了你去的!” 我总觉得,自己是个极没出息的,什么都不会,要什么都没有,你们又都这般的完美,跟我站在一起,让人家看了去,都像是我用了不好的手段,把你们给骗了来,强抢了来似的。 我直起身子,看向了夜天音的脸,很是真诚的跟他坦白我心里的惶恐,“我总是会想,我要学一些东西,有一些本事,好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没用,可是,待到真正要学了的时候,就放了懒,琢磨着不差这一天了,明儿再开始罢……于是,便成了现在的这样,这许久了,依旧是半点儿东西都没学会……” 你什么都不用学,离,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你想要的一切,我们都会帮你弄了来,你喜欢的东西也好,人也好,哪怕是这天下,只要你一句话说出来,你想要,我们也会想法子让它全部写上你的名字。 夜天音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的深吸了口气,笑了出来,“你啊,不需要懂得太多,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你也是爱我们的,就好了,其他的,那些没用的东西,就不要去多想了,来,不说这些了,饭菜都要凉了,吃饭罢,你想吃什么?” 能遇上你们,真好,天音。 我往夜天音的怀里蹭了蹭,继续享受起了他的“喂食儿”服务,恩,虽然,刚刚他给我正筋到时候,是有些疼来着,可,这受了伤,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有人连饭都喂来了嘴边儿的感觉,可真是好,“等翔儿长大了,我就把皇位让给他,然后,咱们就在皇宫里辟一块儿地方出来住着,每天赏赏花,喝喝茶,你们给我讲讲故事什么的……那些烦心的事儿,一样儿都不理,多好……” 等明年天阳节的时候,你给我也生个孩子,好不好?我整日里看着翔儿,真真是觉得可爱极了! 夜天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我的建议,“我们总归是要老的,等我们老了,赏够了花,喝够了茶,你听够了故事……身边儿却有一大群的孙子孙女绕着笑闹,是不是,也很有趣儿?” 明年……怕是不行…… 不是我小气,也不是我对夜天音有什么不一样的看待,而是,在他跟我提这个事儿之前,我已经答应了霜,明年,也跟他要一个孩子,唔,我的肚子只有一个,怎得,也不可能同时有了两个人的孩子不是,“后年,好不好?你回来罗羽之前,我就已经答应了霜的,他都着急的,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我……若是说话不算的话,他怕是,要不高兴的……” 那就后年。 夜天音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夹了我喜欢吃的酸菜鱼来喂我,“没关系,我有耐心等,你先答应了霜,就该履行承诺才是,不然,以霜的小气,定然得记恨你一辈子,我可不想,让自己和你的后半辈子一直都淹没在他层出不穷,变着花样儿使出来的各种小鞋儿里,不得翻身。” 你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摇,我在渊儿心目中的好,都快要被你给折腾光了。 霜还是没有习惯改口称呼夜天音的真名,也是,在雪园里叫了十几年的习惯,怎可能,那么快就改的过来,对这,夜天音也是大方的很,半点儿都不跟他计较,他怎么叫,夜天音就怎么答应,“本就是我先来找渊儿的,他也先答应了我的,怎得,就叫是我小气了呢?若是渊儿答应了你,又突然要因为另一个人翻悔了,你肯么?” 这……自然是不肯的…… 虽然很想跟霜较劲儿,可,想到自己有被挖坑埋的可能,夜天音还是选择了没骨气的妥协,“我说你小气,又不是说这事儿,恩,是你自己多想的……再说了,你也太没品了些,竟偷听我和离说话……” 话无不可对人言,摇,你的圣贤书,真真是都白读了。 霜笑着坐来了我的身边,把自己的两只手在一起搓了又搓,直觉得不凉了,才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果然西陵是跟你有心灵感应的,他说,你许是遇上麻烦,或者出事了,让我先回来看看,我急赶着回来了,果然,就见你受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跟我有关? 我本就不是什么读书人,圣贤书什么的,跟我有关系么? 夜天音翘着唇角笑了笑,只让我觉得,这家伙的节操什么的,碎了一地,“以前,我只是离的近侍,现在,我也只是离的妃子,那些离半点儿都不感兴趣的东西,我觉得,我是没有必要去浪费工夫的,你觉得呢?” 可是,离喜欢听故事,那些你觉得没必要浪费工夫的圣贤书里面,都是故事。 面对夜天音的挑衅,霜倒是半点儿都不恼,只见招拆招的笑着,用他最是擅长的法子,不温不火的跟夜天音对抗,“莫不成,你还有什么旁的地方,能弄来故事,讲给渊儿听?” 你管我用什么法子,只要我能想出法子来,找来故事讲给他听,不就得了。 夜天音耸了耸肩,对霜的话不置可否,继续拿筷子夹了饭菜来喂我,“来,张嘴,多吃点儿,整天就知道吃零嘴儿,不好好儿吃饭,身子哪里能好!” 霜没有做声的走来了我的身边,刚坐下,便见着了之前时候,被我的身子挡住的,包扎了起来的手臂,脸色顿时一黑,唔,我只觉得,他的周身都冒出了冷气来,让人冷得发抖,“怎竟伤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只被抓了一下儿么?!江若渺那个混蛋,他是要作死么!” 这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天音太过紧张,非要给我包扎成了这样罢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吓着了霜的手臂,尴尬的冲他笑了笑,“你跟西陵这趟去祁国,还顺利么?有没有什么人给你们为难?唔,还有,你这般的先回来了,他的身边儿,有人保护么?他,大约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是骑快马回来的,护卫都给他留下了。 霜拧眉盯着我的手臂瞧了瞧,似是有些不信,我其实伤的不重,“这一路上很平静,回了祁国之后,那些人的态度,也是不错,祭典从头到尾需要十天,算着时候,三四天以后,他就该启程往罗羽回了,如果是骑快马,路上,也就是两天的样子。” 哎呀,你就别看了,真没什么事儿! 我尴尬的把被夜天音包成了粽子的手臂往后藏了藏,不让霜盯着看个没完,“你这一路赶回来,用过晚膳了么?要不要跟我一起吃一点儿?” 真没事儿? 我还是有些不信的看向了夜天音,等着听他的解释,“没事儿还包扎成这个样子作甚?” 伤了筋,不过还好,他不是修武的,只要好生养着,日常生活的话,应不会受什么影响。 对霜,夜天音自然是不会说谎的,恩,跟给我说的时候差不许多,只是,要态度稍稍生硬了一些,“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你想必也是知道的,这三个半月里,切忌让他的这只手臂承重,辛辣的东西,也要看住了他,不能吃。” 混蛋!竟下这么重的手! 夜天音的话,明显的让霜暴怒了起来,我敢说,若是江若渺现在在他能够得到的地方,他定然,得跟他狠狠的打上一架,“别让他落到了我的手里,不然,我拆了他喂狗!” 今儿晚上,他还打算着要潜进皇宫里来,偷走翔儿来得,若不是有长洛来报信儿,说不好,还真就要被他给得逞了。 夜天音继续喂我吃饭,不时伸手摸摸我的肚子,看看我是不是吃饱了,“长白正在布防,打算趁着今晚,彻底的断了他的念想,我要照顾离,就不去看热闹了,你若是无事,倒是可以去保护一下翔儿,那可是西陵的心尖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翔儿那边有我,你只管照顾保护好渊儿就是。 霜点头答应了一声,从旁边拿起了一双未用过的筷子,夹着盘子里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吃了起来,唔,那淡然优雅的模样,可真不像是个从祁国赶路两天回来,饭都顾不上吃的人,“这几日,渊儿的饮食你就全权处置罢,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好好的跟厨子嘱咐了,别出什么纰漏,另外……咱们也得稍稍想一想,待西陵回来了,渊儿的这伤,该如何跟他交代,不然,以他的性子,定然是要出事儿的……” 照实跟西陵说就行,若是骗他,等他知道了真相,你们就更得倒霉了。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同意霜的提议,我从来都不会,也不愿隐瞒西陵事情的,我跟他之间,从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是我惹了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他不高兴了,他也不会把我给怎么样的,至多,不过是打我两下屁股,恩,就是打屁股,在我印象里,我长了这么大,也就只有一次而已,而且,是他还没开始打,我就开始哭,他只轻轻的打了两下儿,就再也下不去手了,“西陵最讨厌旁人骗他的,通常情况下,除了我,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跟他说了谎之后,能不遭他报复的。” 啧,没想到,西陵竟是比你还小气,霜。 夜天音笑着调侃了霜一句,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觉得我该是差不多饱了,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依离这么 分卷阅读119 ,这事儿,咱们还是如实的跟他说了罢,要倒霉,也是伤了离的人倒霉,轮不上咱们,咱们啊,还是别做那些没意义的事儿了,打不了,跟凌国打一仗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怕打仗不成?” 打仗,我自是不怕,我只是不想让渊儿为难,你要明白,凌国,终究还有渊儿的娘亲住在皇宫里面。 霜沉默了一小会儿,才低声说出了他的顾虑,“我们已经遣了许多人,尝试过了许多种法子,希望把他接回罗羽来,都没能得到他的半点儿回应,甚至,连我们派去的人的面儿,都不肯见上一见,这……若是当真两国交恶了起来……” 娘亲不肯回来,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我们,就再耐心等待一下罢。 的确,如霜说的那样,自我回了罗羽,成了这里的暗王,就开始不停的往凌国派人去我娘亲那里,给他写信,捎话儿,总之是,所有能想出来的法子,我都用过了,可,却是直到了现在,也不见他给我回上半句话,若非有诺伯伯传话告诉我,他还好好儿的活着,我定然得以为,他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去,“撇去跟司徒月扯上关系这事儿不谈,我娘亲做事,向来都是极有分寸的,他既是不肯回来,那,便该是有他的道理在的,我们,只是不知晓罢了。” 是啊,你娘亲那样一个才学卓绝的人,的确,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法理解的。 霜对我的话点头称是,他跟我说过,他们三人少年的时候,曾得过我娘亲的指点,若非有我娘亲的指点,他们是断不可能有今日这般的成就的,于他们的心中,我娘亲的地位,是与他们的老师齐平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我娘亲找上他们三人,给西陵求情的时候,他们才会答应了,放他离开雪园,把他送去了别绪楼,“既然,他还决定留在凌国,那,我们便还是不要跟凌国起什么争执冲突为好,以防,他遭上什么麻烦。” 西陵不是胡闹的人,你们能想明白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得明白的。 旁人不了解西陵,我却是了解他的很,虽然,在遇上跟我有关的事儿的时候,他是经常会行为过激了些,可,在大事上,他却是不会糊涂的,“今晚,你就多费心些罢,霜,毕竟,长白还是学这些跟人争斗的事情少些,我怕他只凭着自己的情绪,把事情做的过火了。” 有什么奖励么? 霜笑着扬了扬眉,跟我讨好处,“无利不起早,恩,你知道的,我可是从来都不做赔本的生意。” 好罢。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凑近了他的脸,在他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喏,这样,总行了罢?” 这算是预收的利息,本钱,等你的手臂好了再付。 霜勾唇一笑,很是满意我的表现,低头,三下五除二的吃了几口东西,就站起了身来,“收了好处,就得办事儿,恩,你乖乖的休息,早些睡觉,我会保护好翔儿,顺道儿,给你把事情都处理妥当的。” 不知是因为手臂受了伤,我由着雪族的本能变得嗜睡,还是这一天折腾下来,我真的累了,用过了晚膳,由夜天音帮着我擦洗了身子,我便觉得浑身乏力的想睡了。 困了就睡罢,我在这里陪着你,哪儿都不去的。 夜天音把我抱到床榻上,给我垫了枕头,盖了被子,然后,侧身躺到了我的身边,把我圈进了怀里,“上回给你讲了一半儿的故事,还想听不?想听的话,我就接着给你讲……” 恩,讲罢,我一直好奇,那之后发生的事儿呢…… 我打了个哈欠,窝进了夜天音的怀里,唔,说真的,我还真是对这些跟西陵有关的故事感兴趣的很,怎么听,都不会觉得厌呢…… 作者有话要说: ☆、醒来 听着西陵昔日里的那些跟雪园的达官贵人们斗智的故事,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梦境里,似乎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又似乎,有人在警告什么人,不要放肆,还似乎,有什么人亮出了武器,跟另一个什么人打斗了起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让我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是饿了好几回,然后,有人喂我吃东西,有人帮我洗澡,还有人帮我把手臂上缠着的布解开,换新的上去,直到睡的不想再睡了,我才打着哈欠睁开了眼,入眼,便是西陵的背影。 西陵! 入眼,是西陵的侧影,他正半躺在我的身边,看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唔,我至少已经睡了四五天了才是,之前时候,霜不是说么,西陵要四五天才能回来,看他这样子,怎得也不是刚刚回来的才是。 恩,我在。 听到我这边儿发出了动静,西陵微微侧头,见我醒了,便冲我浅浅一笑,“不睡了?” 睡饱了。 我本能的钻进西陵的怀里,猫儿般得拿脑袋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仰起头,跟他索吻,“我睡了多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想你?” 已经回来三天了……你这个小懒虫,一睡就是七八天,若不是寒风来给你看了,说你的身子无恙,一直不醒,只是因为单纯的雪族本能,没什么要紧,我们,怕是真就要急死了…… 西陵嘴上埋怨着,环抱着我的手臂,却是温柔的一如往昔,我感觉的到,他的紧张,生怕抱得用力了,弄坏了我一般,“以后,可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知道么?尤其是那个江若渺,你跟他,完全就是命里犯克!你仔细想想,你哪次跟他扯上了关系,有幸不倒霉了?受伤,被关,险些丧命,哪回,没他掺和!” 恩,听你的。 我点了点头,腻在西陵的怀里,享受这许久未曾享受过的惬意,不用上朝,不用批折子,睡到自然醒,然后,醒了,就有西陵在我身边,宠着我,惯着我,给我一切我想要,他能给的温柔和美好,这样的日子,若是一直都继续,该多好? 你若早肯这么听话,何至于受那许多的苦。 西陵轻轻的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来,把我圈进了怀里,“睡了这么久,有没有觉得后背不舒服?” 有点儿。 我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儿肩膀,继续腻在西陵的怀里撒娇,“你这次去祁国,还顺利么?要办的事儿,都办好么?” 一切顺利,翔儿是他这一辈里最大的一个,又是我们两人所生,被你封了太子,以后,要继承皇位的,对他,那些老家伙们都很是欣喜的。 说起翔儿,西陵不禁一脸的喜色,恩,我们的孩子,虽然,更喜欢粘我一些,但,却半点儿都没让西陵因为这个,而疏远了他,“说真的,渊离,我还从没见过,宗族为了哪一个孩子而那般的仔细谨慎,我这次回去,除了入宗的仪式之外,连翔儿以后的保护力量都一并挑选好了,都是些五六岁大的孩子,天赋极好,身家干净,能成为为了帝王的护卫力量,也让他们很是兴奋,我离开祁国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在修习了。” 翔儿的护卫力量?那是什么?我们的翔儿,以后,可是要接任皇位的,保护他的人,不该是夜宫么?恩,近侍亲侍什么的,我想,等他稍稍大一点儿了,至少,跟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那般的,能自己决定喜好了,再来挑选,也是不迟的…… 每个有身份的人,都会有一些只属于自己的死忠力量,就好像,雪园的暗卫,陵王府的鹰卫,只效忠于罗羽暗王一族的夜宫,恩,总之,就是那么一批自幼被训练,随时随地可以为自己的主子献身的死士,就是了,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西陵还要给翔儿准备这样一支力量出来,他不是要接任我的皇位的么?既然,要接任我的皇位,那就该,连夜宫一并接去了手里才是,怎还又另外弄一支新的力量出来?做这种麻烦,又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是为那般? 你啊,还是想的太浅,你得明白,翔儿,是咱们两个人的孩子,他的背后,总要有两边儿的力量都支持,这皇位,才能坐的稳当。 西陵倒是半点儿都不嫌弃我笨,只把我揽在了怀里,细细的给我讲这其中的道理,“以后,你还会跟其他人有孩子,比如,霜,长白,天音他们,霜撇去不谈,长白和天音,可都是出身罗羽世家大族的,你想,就算罗羽的规矩里面有写,只有正室所生的嫡子,可以继承皇位,就算,长白和天音他们自己,没有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帝王的念头,他们的家族呢?也能么?” 如果,他们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事情,比如,若没有嫡子,则由顺位的皇子继承之类……如果翔儿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保护力量,难保以后,会不会因着一些人的贪心,而害得他身处危险之中…… 说到这里,西陵稍稍沉默了一下,虽是不愿,也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况且,我从祁国那边的各大世家里面,挑了他们家中的子弟出来,让他们做翔儿的护卫,也等于是把这些大世家跟翔儿绑在了一起,让他们不支持翔儿都不行,恩,这样一来,等翔儿长大了,能接替你的皇位了,就可以有属于他自己的护卫力量和财力支持了,我们,也可以省心一些,只管过我们的自在日子去……” 你曾跟我说过,要带着我乘了马车,四处去游玩,这话,还算数么? 不得不承认,在考虑事情方面,西陵比我要周全的多,之前,我把罗修天指给翔儿做妃子,也是处于这方面的思量,我自小就没有在罗羽长大,跟各大世家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情,翔儿是我和西陵的孩子……好歹,我还有我娘亲在罗羽的上千年积威压着,而他,却是只有我这么个没用的娘亲,跟西陵这么个和亲来的爹爹……要得到各大世家的认可,自然,要比我更难! 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我就带你去,反正,皇宫这边,也有修天在。 西陵并不意外我会突然转换话题,恩,想必,他也是习惯了,我从小儿,就是这样的,不定时就会说着说着话,突然想起别的事情来,“现在,天已经有些冷了,外边的景致,也没什么可看了,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又刚刚生了翔儿,就不要出去乱走动了,不若,就等到明年春天,化了雪,我再带你出去游玩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思被发现 那就等明年春天的时候。 我往西陵的怀里钻了钻,悄悄地在他的身上摸了摸,恩,的确是没有什么损伤的,看样子,真是我多想了,“江若渺要来抢走翔儿的那天,我不知怎得,就睡死了过去,后来,怎么样了,你知道么?翔儿有没有被吓到?那个疯子,没能得逞,想必,不会就轻易善罢甘休的罢?” 听长卿说着,是有些尴尬来着,不过,有霜给解决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帮我抚摸后背,帮我舒缓因为睡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那天晚上,江若渺果然如长洛说的那般来了,只不过,他没曾想到,身为太子的翔儿,会没有自己的寝殿,然后,直在皇宫里找寻了一个多时辰,才费劲儿的从霜故意放出去的‘传话’的侍卫嘴里得知,翔儿是跟罗修天一起住的。” 然后呢? 我舒服的哼哼了两声,换了个姿势,半趴在了西陵的怀里,让他继续给我揉捏后背。 然后?然后就遇上长白早就布置在那里的夜卫,听了长洛早就准备好的那番话……受了些打击,要杀了长洛泄愤,被霜拦了下来,恩,听霜说,他因为生气江若渺弄伤了你,下手有些太狠了,稍稍弄伤了江若渺一点儿来着。 西陵勾唇一笑,似是早就想到了,我会跟他问这件事,说得口气也是轻松,唔,不知怎得,我就是觉得,霜把江若渺打伤了的这件事儿,让他的心情很是愉快来着,“你放一百个心罢,霜跟江若渺的武技差不多少,就是把江若渺弄伤了,也不会太严重的,至多,也就是回去养一养罢了!” 哦,这样,那,霜呢?有没有受伤? 我抬起头来,看向了西陵,不敢再跟他细问江若渺的事情,怕他生气,唔,我也真是个没出息的,不说远的,就最近,之前几天,他才弄伤了我,害的我得养上三个月,还许多东西不能吃,我不但记恨不起他来,还担心他的安危……莫说是西陵了,便是我自己,都忍不住要生我自己的气了…… 稍受了的点儿轻伤,已经没事儿了。 对我不再提江若渺的这态度,西陵很是满意,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没醒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来着,这才刚刚去处理一下易乐庄的事务,你就醒了,易乐庄那边儿,应该只是需要他看一眼送上来的账务,他去取一下,就该回来了。” 恩。 我揉了揉眼角,活动了一下肩膀,黏着西陵抱我起来,“好像好久没怎么动过了,身子要长了锈了似的,外边冷么?不冷的话,你陪我去院子里走走罢?” 今天还算好,不怎么冷,我让人把梳洗的东西送来,我给你洗好了脸,穿好衣裳,然后,带你去御花园走走。 西陵点了点头,抱着我起了身来,冲着门外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候,就有两个内侍捧了洗漱的物品和给我更换了衣裳来,见我醒了,皆是满脸喜色的给我行礼问安,只让我觉得,唔,好像,有些什么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又想不明白。 最近,我睡着的这段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待那两个内侍出去了,我才扭头跟西陵问询,这两个内侍一直都是在我宫里伺候的,对我的态度,也一向恭谨,可,这般高兴的神色,却是从未有过,这,不正常。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雪蚕的养殖法子普及下去了,许多丝农都养活了雪蚕,算着收成,即便是用现在这般让百姓休养生息的税率不便,明年,罗羽税收上来的钱,也会翻上一倍,恩,还有,你曾偶然说起过的,盖一些房子,把粮食和蔬菜种进去,说不准,冬天也会长的那事儿,霜也让人去实验了,昨儿有人送来消息说,那些种下去的各类作物,已经有二十几种发芽出来了,再观察一些时日,若能长成,那,明年,就可以推广去百姓里面去种。 说起作物发芽的这事儿,西陵显得很是兴奋,就好像,那长大了的,不是作物,而是翔儿一般,“霜那日还曾说,等你醒了,想跟你提议,由易乐庄出钱,来给农户搭建这些给作物住的房子和种子,房子里面添置上取暖的火炉,然后,待作物丰收了,他跟所有接受了房子和种子的农户收一成的收成。” 也没什么不行的,百姓们的手里,想必是没那许多的闲钱给作物盖房子的,如果,能由霜来出这份儿钱,给他们提供房子和种子,这种植的法子,也能更容易推广开去才是。 起先,我也只是随便说说,想在冬天里吃上新鲜的蔬菜,不想,这随口说的,给作物盖上房子的预想,还真是有希望能成,“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跟霜商议一下,让他把每年给农户维修这些房子的事儿也给易乐庄承担下来,然后,每年,都提供种子给这些农户,每年,都从这些农户的手里收一成的收成……这样一来,既能减轻了百姓们的负担,又能让易乐庄多得些好处……” 霜待我好,愿意把我的罗羽当成是自己的来经营,我也不能小气,让他蒙受太多的损失。 我稍稍想了想,决定把这好处长远的留给霜和我跟霜所生的孩子,以后,翔儿会继承罗羽的暗王位置,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我跟霜生的孩子,只能是罗羽的偏王,享受供奉,或辅助翔儿,霜不是出身罗羽,选择了留在有我的罗羽之后,在凌国那边,也没了半点儿能落脚的地方了,我跟他所生的孩子,处境,应是比翔儿还要尴尬的,唯有……我提前给我们的孩子建立下了威望,让罗羽的百姓们都仰仗他,依赖他,才能让他在罗羽,站得住脚,过的快活,“反正,那些屋舍本就是需要年年修缮的,交给什么人去做,也都是一样。” 何时醒的?怎也不使人去告诉我一声? 正说着话的档儿,霜便从外边走了进来,见西陵已经帮我穿戴好衣裳,梳洗好了,不禁微微一愣,“这是要去哪儿?” 渊离想出去走走,我看着今天的天气也是不错,便琢磨着,要带他去御花园逛逛。 西陵俯身帮我整理好了衣角,才站起了身来,扭头看向了霜,“你要是不忙,就跟我们一起去罢。” 这大冬天的,什么花树都落了叶了,有什么好看? 霜缓步走来了我的身边,伸手出来,轻轻的抱了抱我,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啄了一下,半是炫耀的跟我说道,“不若,我们带他去看一看那些在房子里长起来的作物罢,刚刚,易乐庄的管事遣人来给我报信儿,说是,那些作物都长得极快,今晨的时候看,都窜了一指高了,若是好好养着,调节好了屋子里的温度,那些生长期短的作物,再有两个月,就能收获了,这可比种在普通的天地里,要快的多了!” 哎?比在田地里长得还快?!那不就是说,每年,能收四次?! 霜的话,顿时引起了我的兴趣,扳着手指就算了起来,要知道,寻常长在田地里的作物,一年里,至多能有两收,而且,还得是一半儿的粮食,一半儿的蔬菜,粮食收了,往地方的税务司交粮食,蔬菜收了,往地方的税务司交银钱,然后,再由各地的税务司把收到了粮食和银钱分七成出来,运送来帝都的粮库储存,剩下的三成,作为地方的用度,如果,霜计算的是正确的,那便意味着,罗羽在税率不变的情况,收上来的税,会跟之前,我为减税的时候齐平,甚至,更多! 最最重要的是,百姓的手里,也会有更多的余粮和银钱,他们的生活,也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到时候,所有人都有吃,有喝,有好日子过,罗羽,如何能不繁荣! 若是顺利,有一些作物,收五次,也不是不可能。 霜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想法,也一并给我解释了,那两个内侍见了我时,兴奋开心的因由,“渊儿,在让百姓富足,让罗羽昌盛方面,你可是比你娘亲更有天赋的,你娘亲……擅长兵法和谋略不假,却并不怎么懂得治国,这几日,我出门去易乐庄,满耳朵里听到的,都是百姓们对你夸赞和敬仰,撇去在贵族们中的地位不谈,现在,罗羽,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属于你的了……你让百姓们有好日子过,他们,也喜欢你……说句不吉祥的话,如果,现在有人想在罗羽起事造反,不用你派兵去出征,单是百姓们的唾沫,也足够淹死了他们去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 造反,这个词,在任何一个帝王的耳中听来,都是会极不喜欢的,当然,除了我这个怪物之外,我总是觉得,成了帝王,就多了许多的义务,我过的,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米虫日子,只不过,是还要倒霉的浪费时间来动脑子批奏折了,这很麻烦,我半点儿都不喜欢,只盼着翔儿赶紧长大了,好把这些麻烦事儿统统的推出去给他才好,“打仗,本就是件劳民伤财的事儿,像现在这般的,没有半点儿战事,多好。” 唔,当然,我没好意思跟霜说,我其实是怕麻烦,才不希望打仗的,打仗嘛,什么遣兵,调粮,想谋略,搞不好,还得我“御驾亲征”,像我这么懒,这么财迷,这么怕死的人,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这种事儿,说什么,我都不答应,绝不! 作者有话要说: ☆、出行 是很好啊,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去看一看那些已经发出了芽来的作物。 我的话惹得霜莞尔一笑,伸手把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就在郊外的农庄,不是很远,庄子上有我使人从北地里调过来的厨子,你喜欢吃的栗子糕,也是有的。” 恩,不是很远的话,就去罢。 好罢,我承认,最吸引我的,不是霜说的前面的那些作物发芽了什么的,而是最后一句,那里,有栗子糕吃。 上回,我说想吃栗子糕,西陵他们使了人去凌国找那家店铺的老板,要买下了他的铺子,让他到祁国来开一家分号,不想,那铺子,竟是巧合的在雪园的名下,掌柜,亦是雪园里派出去的管事之一,于是,为了避免麻烦,这事儿,就作罢了,虽然,之后,西陵和霜也想了不少法子,给我弄来了许多别的口味的点心,却是都不及那家的栗子糕,得我喜欢。 我虽是嘴馋,却是更怕麻烦,为了不让江若渺发现我还活着,也就没再惦记那家的栗子糕了,不想,这突然的,霜又跟我说,有栗子糕吃了,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 你不是说,那家店铺的背后,是雪园的么? 我往霜的怀里蹭了蹭,跟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雪园的店铺,不可能会转手出来,盘给旁人的罢?你如何弄来的栗子糕呢?莫不成,是使了人,去凌国买回来的?” 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反过来用,也是一样的。 霜笑着凑近了我的脸,偷腥的猫儿般得,极快的亲了一下儿我的唇瓣,“我使人混进了那家店铺里,偷学了那家厨子的技艺,现在,那学好了技艺的厨子,就在城外的庄子上,你若是懒得出门儿去,我遣了人去庄子上,让他做好了带回来,也是一样。” 不要!栗子糕,还是要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这么冷的天,你让人从城外带回来,不凉了才怪!我要去庄子上,等在炉子的旁边儿,吃那人刚刚做出来的! 索性也不用我自己用腿走那般远的路,乘车什么的,怎得也不至于太累,等到了庄子上,我象征性的看几眼那刚长出来作物,便可以窝到屋子里面,等着厨子做栗子糕给我吃了。 唔,以前时候,那家的栗子糕总要排队的,排在前面的人,每个栗子糕,要比排在后面买的人多给三文钱,我不舍得,便只拖着西陵慢慢的走,等到了那铺子,旁人都买完了,只剩下些卖不完的底子货,我只消一共花上五文钱,就能买上一大包回去,足够我吃上三天。 时间久了,那铺子的老板也认识我了,每次看到我和西陵出现,便笑着跟我打招呼,半卖半送的把所有剩下的栗子糕都给我装起来带走,然后,关门打烊。 当然了,西陵一直都不知道我的这个小心思,他总以为,我就是喜欢磨蹭,出门儿买个点心,也要在床上滚上半天才肯起来穿衣裳,然后,走上两步,就嫌累,得让人背着,让人背着,还尽是毛病,背着我的人不能走得太快,走得快了,我就喊头晕,要下来,下来之后,走不几步,就又要人背。 你也知道栗子糕是刚出炉的时候好吃?以前时候,怎不见你早早儿的起身出门儿去铺子门口等着? 西陵果然笑着调侃了我一句,待话说出了口来,才是微微一愣,“渊离,你以前时候,都是故意要磨蹭的?你……你是为了去的晚,然后,就能让掌柜给你便宜了,是不是!” 没有半点儿疑问的口气,西陵说出这话来的时候,我便知道,我隐藏了许久的小心思,被他给发现了,不过,我倒是半点儿都不害怕西陵会发火,恩,对我,西陵从来都是纸老虎,便是跟我生气,也只可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咳,好罢,一般来说,都是旱雷,半点儿雨水都没有的那种。 我就是抠门儿!你能把我怎么样罢!有本事,你咬我啊! 我半点儿都不显心虚的一挺胸,打死不承认自己那般做有什么不对,“那掌柜就是个奸商!都是一样的点心,凭什么就要有的贵,有的便宜!我就不买那些贵,就不让他沾了便宜去,怎么的!” 你半点儿都不会说谎,渊离。 我的假装并没有骗过西陵,呵,好罢,我承认,我跟西陵说的谎话,从来都没有成功过,这一次,也未例外,“那些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都只管告诉我,我定给你买最好的回来,再不让你受半点儿的委屈……” 渊儿最爱的人,终究还是你啊,西陵。 我的反应,让霜微叹了口气,浅浅一笑,“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渊离如此心甘情愿的委屈了自己,便是你一直嫉妒着的那人,也是不能……他从来都不是个肯吃亏的人,更别提,这般吃了亏,还小心翼翼的瞒着了……你,何其有幸……” 是啊,我何其有幸。 西陵附和了霜一句,便不再说话,只深吸了口气,拧身走去床榻边儿上,拿起了我斗篷来,回返来,给我裹在了身上,“走罢,出去走走,这一路往城外走,也是不近呢,再磨蹭下去,今儿晚上,就该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不回来,偶尔住住农庄什么的,也不错的,反正,这些时日,也不用他上朝。 霜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掩了掩身上的斗篷,让我便是这般的被他抱着,也能被斗篷整个儿的包裹起来,“难得这小懒虫肯舍得出门儿,不若,就让他一下子玩儿个痛快,说不好,他这回玩高兴了,以后,就不这么懒了呢?” 你就放一万个心罢,他玩儿的再高兴,该怎么懒,还是一样怎么懒,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玩儿疯了累了回来之后,有几天时候,比以前的时候更懒。 西陵向来知道我的习惯,这会儿,更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的跟霜揭发了出来,“你若不想连续一个月的工夫,都只看着一个赖在床上不下来,出恭都要人把夜壶拿来的小混蛋,就别让他玩儿的太疯了为好。” 西陵!你,你又揭我的短!我不过是,不过是就只有那么一回而已嘛!再说了,那时,我真的是浑身酸疼的起不来嘛,你,你…… 我的脸顿时便被西陵揭发的话羞红了起来,好罢,我承认,西陵没有说谎,那回,我玩儿疯了,的确是累的一个月都赖在床上,吃喝拉撒全由他来伺候的来着,可是,恩,那都是多久的事儿了,他,他怎么还记得呢!记得,记得也就记得了罢,他怎么好,还说给旁人听呢,这,这可让我以后哪里有面子来得嘛! 恩,那,是不是我们跟他做那事儿,他也懒得求饶? 霜坏笑着挑了挑眉,极好的缓解了西陵揭发我懒,所造成的尴尬,“如果,他求饶都懒得求的话,那,我倒是半点儿都介意的。” 你若是觉得有试的必要,就试试罢,我只盼着,他别是懒得一个月都不想跟任何人做那事儿就好了。 西陵抿了抿唇角,满脸的等着看霜的热闹的邪恶表情,“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十几年,我都忍得过来,只个把月而已,想必,也没什么要紧。” 呃……这个……恩,活动什么的,还是得适量才好……不然,怕是要对身子不好的…… 西陵的话,顺利的让霜的脸色一黑,抱紧着我的手臂,也随之稍稍紧了紧,哎,果然,还是我的西陵比较狡猾,只用几句话,就能让人想不妥协都不成,而那妥协的人,偏偏还是霜这样的,学识极好,极难低头的家伙,“来人,备车!” 不知是什么人通风报了信儿,原本只打算三人成行的马车上,硬是又多冒出来了三个人,夜天音,长白和长卿,一个个“我早就知道”“我肯定要跟着”“不带我,我就死给你看”表情的坐在马车里面,惹得我顿时便尴尬了起来。 咳,那个,恩,你们来啦,我就说,怎遣了人去寻你们,都不在自己屋子里待着呢。 我轻咳了一声,编瞎话来圆场,唔,好在,他们都心知肚明的很,也没把这事儿给说破,不致让我难堪,“咱们这次去,许是要在那里住几天的,如果,手头里有什么要紧 分卷阅读120 事儿要处置的话,不妨跟手下的人说说,让他们直接去那边儿听吩咐,恩,衣裳什么的,就不用带了,到了那边儿,临时让人准备,也是来得及的……” 我已经把需要处置的事情,都带着了。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拍了拍他自己手臂底下的,一尺高的书文,“为了不耽误事儿,我特意带了一小队夜宫细作营的暗卫跟着咱们同行,处理完的,他们会快马加鞭的送回来,需要处理的,也会有人给送过去。” 长白已经把事情都转交给静月帮忙处理了,这几天,都可以一直陪着主子,没有杂事打搅。 长白浅浅的笑着,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模样,却是让我有种不带他去,自己就是个混蛋的感觉,“食材也让人备好了,稍后,就有人用马车送去,若是主子吃不惯那里的厨子做的吃食,就由长白来给主子准备。” 长卿已经帮主子把换洗的衣裳和更换的被褥都让人准备好了,庄子上的用度,终究不比宫里讲究,长卿想着,还是带着些,能干净点儿。 长卿安静的坐着,一如寻常般得带着点儿小小的傲娇模样,却是让我怎么看,都感觉不出半点儿的不喜来,唔,好罢,既然都已经来了,不全带上,怕是也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这样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你不会要告诉我,接吻也算h罢==! 恩,很好,既然你们把什么事儿都安排好了,那,咱们就出发罢。 我钻进车厢,寻了一处空地儿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身边儿,示意西陵和霜来坐,“西陵,霜,来,快来,这边儿,坐好了,就让车夫出发,咱们早早儿的赶到城外的庄子,还来得及在那里用午膳。” 好罢,这时的我当然想不到,这群看似无害的,很是大方的不跟我计较的家伙们,早就打算好了,要在路上算计我! 马车一路出了宫门,穿过街道,后面跟着两队护卫和三辆装载的满满的马车,一看,便能让人看出来,是皇家的车队,只不过,这般小的仪仗,任凭什么人想,也不可能猜得到,里面,坐的是我这个罗羽的暗王和我的后宫们罢了。 一路上,我被这些坏人们各种占便宜,待到了城外的庄子,已经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唔,对我走不了路的这事儿,这些坏人们都不甚介意,一个个慢条斯理的穿戴好了自己的衣裳,把我用马车里的毯子一卷,由西陵把我给抱了下去,径直进了庄子里面早已经收拾出来的屋子。 你们这些坏人!是想玩儿死我么! 我腰身酸疼的要命,刚刚被西陵放到了床榻上,就开始抗议的满床打滚,“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我不干,我抗议,我不跟你们玩儿了!” 不跟我们玩儿了?那,你是想跟谁玩儿?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挑了挑眉,蹭来了床榻上面,把我捉回了怀里,“你说,是谁想玩儿死你了?刚刚,是什么人一直在叫,再用力一点,再快一点,再深一点,还要更多的?莫不成,是我记错了?” 你,你记错了! 西陵的话顿时便让我连耳根都红了,刚刚,我的确是快活的有些失神儿了来着,可,说过什么话,我却是没能都忘了的,西陵现在说的这些话,我……的确是都有说过的,而且,还都说了不止一遍,可,可是,那不是我正动情,不能自已的时候嘛,如今清醒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承认,这么丢脸的事情! 哦,我记错了,那,他们,也都记错了么? 西陵勾唇一笑,满脸的不怀好意,手臂上用着巧劲儿,让我没法儿挣扎,却是不会感到不舒服,“要不,我再帮你回想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记错了?” 我,我,是我说过的! 刚刚才倾泻了那好多次,里面,都还有他们的汁液没清理出来呢,我那里还能受得了他们继续折腾?于是,西陵的这不能算是威胁的威胁,在他一说出来之后,就发挥了作用,我……没骨气的妥协了……面子什么的,又不能吃,不要,就不要罢…… 说实话,才是好孩子。 西陵似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满意的揉了揉我的脑袋,不再闹我,扭头,看了一眼被我的“反复无常”震得僵在原地的众人,笑着吩咐了一句,“长卿,去让庄子的管事准备些温热的水来,这里比城里冷,又没有可以沐浴的温泉池子,为免得让渊离染上风寒,就只能委屈他一下,让他在木桶里沐浴了,现今不是天阳节,他的身子吸收不了那些咱们刚刚弄进他身子里面去的那些汁液的,若是不尽快的帮他清理出来,他怕是又要肚子疼了。” 长卿这就去,主子再稍稍忍耐一下。 被西陵的这一声吩咐唤得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便拧身往门口去,临出门儿,还好好儿的把门给关好了,我听到他吩咐门外守着的夜卫,不得里面的答应,任何人,都不准入内,唔,长卿,果然是个细心的,什么事儿,交给他去做,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城郊的庄子里,我如愿以偿的吃到了念想了好久的栗子糕,那味道,完全跟我在凌国时,霜带回雪园来的一样,恩,确切的说,是比那还要好吃一些,毕竟,在这里吃的,都是厨子就在旁边儿做的,一从炉子里取出来,就到了我的手里,热热的,香香的,只捧在手里,就让人忍不住落口水。 比起住在皇宫里,我倒是更喜欢这城郊的庄子,每天睡到自然醒,各种皇宫里没有的,凌国特有的小零嘴儿随便吃,不用上朝,不用批奏折,恩,除了没有我喜欢的温泉,洗澡都只能用浴桶之外,其他的,都是很随意,很得我喜欢的。 哎,要是一直都只住在这里,不用再回去皇宫,该有多好。 我叹了口气,把这一天里的,第十八次点心的第一块儿送进了嘴里,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属于我的美人们,唔,要是再有个温泉就好了,现在这样,我一个人洗澡,他们一群人围观,七手八脚的沾我便宜……而且,还沾着沾着就沾到了床榻上去的情势,早晚儿,得把我给榨干了…… 想什么呢?一脸的若有所思? 夜天音在最后一本书文上写下了批复之后,抬起头来看向了我,却是刚刚好遇上了我发呆的目光,不禁一愣,随口问了出来。 没事儿,只是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都这样过悠闲的日子,该有多好。 我回过了神儿,冲着夜天音笑了笑,低下了头,继续跟我面前的点心斗争了起来,愿望很美好,实现不可能,有些事儿,哪里是我随便想想,就能成了的,“恩,我就是随便想想,你放心,我不会逃走或者罢工的……这世界虽大,可,除了罗羽之外,已经无处能让我安身了……” ☆、被掳 休要胡说!什么叫没你的容身之处! 听我这么说,原本在一旁看书的西陵微微抬起头来,把手里的书随意的往旁边儿一放,伸手,把我圈进了怀里,“你若是觉得在罗羽过的不快活了,我便带了你回祁国去,着实不行,咱们就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了你去到处游历去,你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你玩儿够了,咱们就找一处地方住下,你再想出去玩儿了,咱们就再启程……渊离,我希望你能明白,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能天天开心快活,什么权力地位,什么富贵荣华,跟你相比,都是微不足道。”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月儿,离殇和翔儿,他们都还小,凌国那边,司徒月对罗羽虎视眈眈,江若渺也不是善类……之前时候,他还把翔儿当成了是我,虽然,这一次,他铩羽而归了,可我总觉得,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就这般罢休的…… 我把拿在手里的点心塞进嘴里,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半点儿也不讲究的把手上沾着的点心油渍往他的身上抹了抹,唔,我从来都是习惯这样拿着西陵的衣裳擦手的,他已经习惯了,他的哪件儿衣裳,也都不曾摆脱过我的“魔爪”的,“我是想着,多想些法子,让罗羽更强盛一些,这样一来,翔儿从我的手里接皇位过去的时候,也就能更省心一些了……” 不用这样勉强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你把整个天下的财富都给他,他没有出息,也一样都给你败光。 西陵浅笑着抚摸我的后背,温暖柔软的手,没有半点儿修武之人的硬茧,让我很是舒服,本能的,就觉得安心,“至于江若渺,你也不需想的太多,翔儿长得像你,却终究不是你,他不死心,折腾上几回,也就死了心了,再说,翔儿也已经有修天做他的妃子了,该如何保护他,是修天该想的事,你这当娘亲的,还是不要过多的干涉人家小两口的家事为好。” 这么说,保护我,也该是你们的事儿,我不该仰仗我娘亲给我留下的力量了? 我拿爪子挠了挠西陵的胸口,挤着眼睛跟他撒娇,“不如,以后,我就撤了夜卫,让你的鹰卫来保护我,怎么样?” 乐意至极。 西陵半点儿都不意外,我会紧跟着说这么一句话来,反倒是把我往怀里一紧,半是玩笑似的看向其他人,“只要,他们都没有意见,就行。” 你休想! 不行! 不可能! 主子是想把所有宠爱,都给西陵公子一人么? 不及我做出回答,就听到了死忠风格不同的回答,最不客气的,自然是夜天音,最淡定的,依然是霜,严词拒绝的,毫无疑问的是长白,装可怜的……必然是长卿…… 你瞧,他们都不肯答应,怕我换了鹰卫给你守门,以后,他们都不得进门了。 西陵抿嘴一笑,好看的勾魂夺魄,我看着他,竟没出息的看出了神儿,半张着的嘴里,流出了口水来,唔,以前时候,我怎就不知道,西陵也这般的好看呢?恩,我总觉得,西陵就是西陵,跟样貌无关来着,这时仔细看来,可是要比江若渺都让人惊艳的多了! 你口水流出来了。 夜天音挑了挑眉,侧身坐来了我的身边儿,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沾了我唇角流出来的口水,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品尝美酒般得,砸了砸嘴,“美味是美味,只是欠了点儿什么似的……啊,对了,若是再给你喂上一点儿上好的梅子酒,就该更好吃了……霜,你这庄子上,有没有存三年前酿得梅子酒,在地下埋了藏的那种?” 你,你这色胚! 我被夜天音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想伸手去挠他一把,才记起,我的手臂还不曾好,还被他里三层外三成的包裹着,像个粽子,“你,你……哼!” 你尽爱逗他。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把我往他的怀里又紧了紧,从衣袖里拿出了帕子来,给我擦起了口水,“我有那么好看么?都看得流口水了?” 秀色可餐。 我轻轻的咽了口口水,从我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成语里挑了一个出来,夸奖西陵,“哎,你们这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我的西陵,岂是你们想的那么小气!怎么可能会让鹰卫阻着你们,不让你们进我的门?对罢,西陵?” 会。 这一回,西陵倒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的点头肯定他之前说的话,“若是有可能,我恨不能把你只圈在我一个人的身边儿才好,半根手指,都不让其他人碰……如果,当真把给你守门的夜卫换成了我的鹰卫,我敢保证,他们从此,都别想再进你的寝殿大门了……渊离,我不是神,我也是会自私和贪心的……跟他们,都是一样……” 西陵的话,让我禁不住愣在了他的怀里,本能的,便想起了那次,他醉酒后的狂怒,我可真是个笨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给他们找不痛快么! 我承认,是我自私,对他们一个都不舍得放手,才有了几天这般的情景,可是,莫说是一国的帝王,便是寻常的大户人家,比较富足的,也是会有三妻四妾的,不是么?康王爷那般的喜欢长白他娘亲,不也是不能只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么?人的感情,哪里是说收就收,说放就放的呢! 你明明知道,在他的心里,你是最重要,还让他这般的为难,西陵,你是当真要赶我们所有人离开么? 原本还跟我开着玩笑的夜天音,手僵在了半空里面,看向西陵的目光,也有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爱他的人,不只是你一个,你只是比较好运,比我们早的遇上了他,然后,跟他共患难了而已!而现在,你也已经得到了共患难之后的好处,我本是以为……你是个大方的人,不会让他为难,让我们难堪,不想你……你这般的做,就不怕,有朝一日,让他厌烦了你么?” 你敢说,你就没有私心?若是给你机会,让你的暗卫来给渊离守门,你不会想,跟我一样的事情?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就这般的做,不是么?若我当真想这般做的话,又何须说出来让你们知道?只消好好儿的答应了,让渊离同意,然后,再把你们拒之门外,不是更好? 原本好好儿的气氛,就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而变成了几人的僵持,连西陵这从来都不会与人置气的,都忍不住跟夜天音争吵了起来,我只觉得,他们争执吵闹的声音,就像是一群夏天里吵人午睡的苍蝇,吵得我心烦! 都闭嘴!都给我出去! 我被吵得头疼了起来,终于忍无可忍的冲着他们大吼了一声,然后,从西陵的怀里出来,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墙角,躺了下来,拿了一旁的毯子,蒙住了脑袋。 渊离…… 渊儿…… 离…… 主子…… 主子…… 争吵的几人这才是发现了我已经暴走了,忙止了争吵,就要过来哄我,可我真烦得要命,一个人都不想看,谁的话都不想听,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上一会儿。 都出去!去外边吵! 我已经被烦得头昏脑胀,谁得话都听不进,为免得我一会儿过于生气,说出什么让他们都接受不了的话来,我只能选择,在自己平静下来之前,谁都不见,跟谁都不说话,“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们!” 许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oo的穿靴子,离开床榻的声音,没有了半句的争执吵闹,放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不,不是安静,是死寂。 最后听到一声门响,屋子里只剩了我一个人,我才把蒙在脑袋上的毯子扒拉了下来,仰面躺在了床榻上,这不是我想要的,不是……原本,我以为他们是能和平相处的,可现在看来,所有的,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断…… 我该怎么办? 能不能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躲起来,不面对这样让我不喜欢的情况? 能不能…… 这是,什么香味儿? 怎让我觉得这么熟悉? 是谁…… 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全身都失了力,连张嘴喊出声来,都做不到,一种恐惧,蓦地染上了我的全身,这,这是怎么回事,不,不要,西陵,霜,天音,长白,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原来,你竟是在这儿!枉我找了你这许多年!我就知道,那个人的孩子,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死了的!果然,果然! 那人碰触我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只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个人,听这人说话,应该是因为我娘亲的关系,才来找寻我的,唔,不知道,是寻仇,还是……总不会,是因为爱慕我娘亲不得,而反生怨恨了罢?! 再然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睡梦里迷迷糊糊的,像是被人抱了起来,离开了庄子,好像,还有什么人的打斗,战况颇有些激烈,唔,我可真是个笨蛋,干嘛要跟西陵他们置气啊,如果,我不跟他们置气的话,又怎么会,被人给捉了?这般不知要去哪里,不知得失祸福的……我,我可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 你醒了。 许是迷药的效用散去,我缓缓的醒了过来,入眼,便是一张美极了的脸,唔,这人,怎长得这么眼熟?可……我分明就,就不认识他的啊!是在哪里见过么? 我搜肠刮肚的一通想,连我小时候跟西陵去买过点心的铺子,衣裳作坊的掌柜小厮都转了一遍,都未想出来,这人到底是谁,“你……是谁?我认识你么?你捉我来做甚么?唔,你若是求财的话,我倒是可以依着你的意思写封信给家里,让他们给你送银子来……” 呵,你可真不愧是雪鸢的孩子,连说出来的这话,都是跟他一模一样。 那长相极美的人被我的话给逗乐了,伸手,轻轻的揉了揉我的额头,像是……唔,在宠溺自己的孩子,“我是你娘亲的兄长,你该称呼我舅舅,我把你捉出来,不是想伤害你,而是,要履行许多年前,答应了你娘亲的事,让你成为真正的雪族。” 啊?真正的雪族?!什么意思? 我懵懂的眨了眨眼,的确,从这个人的身上,我感觉不到半点儿的恶意,他不说,我还不觉得,他这般一说,我还真就从他的身上,看出了我娘亲的影子来了,哦,原来,是我娘亲的哥哥,我的舅舅,那,自然是不可能会伤害我了,可是,恩,他说的,要让我成为真正的雪族,是什么意思?我的雪族之血,不是已经觉醒了么?还要怎么变? 现在的你,比寻常的雪族人要笨得多了。 美人舅舅笑着在我的身边儿坐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瓶来,拔了塞子,从里面倒了一粒药丸在我的手心里,“把它吃了,然后,好好儿睡上一觉,雪族血脉的彻底觉醒,需要十天左右,这期间,不能有任何人来打搅,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我……吃了这个药丸之后,就能变聪明么,舅舅? 我不喜欢吃药,虽然,这药丸闻起来有些甜甜的味道,不像是很难吃,“会不会有什么对身子不好的?” 你的雪族血脉彻底觉醒之后,再生孩子,就不会跟生翔儿那般的疼了。 美人舅舅浅浅一笑,跟我娘亲般得好看,说出来的话,更是让我爱听的不行,吃了这药丸,以后生孩子就不会疼了,那,我还等什么! 我想也不想的把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使劲儿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唔,味道还不错,就像是……芙蓉糕的味道,只是……我的头,好晕……恩,好……晕…… 我一口气睡了十天,没做半个梦,待醒来,屋子里,已经只剩了我一个人,我的手边,有一张字条,写在上好的印花绢布上,清秀的字迹,让人一看,就本能的觉得,写这字条的,是个美人。 字条上写着:我走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离儿。 好罢,看样子,舅舅是有急事要去办,才会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我自言自语的一句,从床榻上爬起来,穿好了靴子,下了地,会有人来接我,是谁呢?是诺伯伯,还是寒……寒什么来着,唔,忘了,无所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忘了就忘了罢…… 渊离―― 渊儿―― 离―― 主子―― 不及我继续想,外边,就传来了西陵,霜,夜天音和长白的唤声,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移步往屋门口走去。 伸手开门,我探头往外边看去,便见了西陵,霜,夜天音和长白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面,他们一身脏污,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满脸焦急……见了我,先是一愣,继而,便扑了上来,紧紧的把我抱在了怀里,呃……这是怎么个情况?他们,怎会这般的狼狈?难道,舅舅说的,会有人接我,说的,是他们? 你可吓死我了,渊离! 我感觉的到,西陵的眼泪珠子落到了我的颈子上,带着极淡的血腥味道,我知道,他是受伤了,唔……不是说,他的武技是极好的么?为什么,还会有人伤了他?是什么人伤了他的?那得是,多么告绝的武技? 疼得厉害么,西陵? 我轻轻的抚了抚西陵的后背,安慰他不要哭,“来,不哭了,我给你看看受伤的地方,处理下伤口,很快,就会没事了的。” 我还以为,要永远失去你了,渊离,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使性子了,再也不让你为难了,你不要再离开我的身边儿了,好不好? 西陵稍稍直了直身子,看向了我的眼睛,认真的跟我说道,“以后,你想要再纳几个妃子,我都依你,我再也不跟你置气,再也不惹你不高兴了,只要你答应我,答应我,不离开我就行,好不好?”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何时说过,要离开你了! 我拧了拧眉,被西陵的这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给说懵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不过是被舅舅带走了,吃了什么对身子会有好处的药,睡了个十天八天的而已,怎就成了要离开他了呢?他这是怎么了,竟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那个带你走的人说,既然,我们不能好好儿的珍惜你,那,他就把你带走了。 霜上了前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污迹,替着西陵,把我的疑问解答了出来,“我们几人联手,都没能把你从那人的手上抢过来,那人的武技极好,只几个简单的招式,就把我们都制住了,待我们恢复了行动能力,那人早已不知去向了哪里……我们集合了各自手里最最精锐的力量,探查所有能探查到的线索,却是找了整整三天,都没能找出半点儿蛛丝马迹……” 我们找到第五天的时候,那个掳走你的人出现了。 夜天音缓步走来了我的身边,他的步子,有点儿不稳,若不是长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他怕是,就该要摔在地上了,“那人给了我们一张地图,告诉我们,你就在那地图最右上角的山上的房子里面,他已经给你吃了药,让你昏睡了过去,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寻到你,你就会被活活饿死在山上。” 我们也顾不得那人说的是真还是假,只能依着地图上画的地方找你,快马加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才到了这座山的山脚。 霜也跟着上前来,帮着长白扶了夜天音一把,让长白不至于太吃力,“一路上山,我们用了五天,遇了几百个陷阱和机关,西陵的武技最好,坚持要在前面开路,受得伤也是最重,摇为了采药给我们止血医伤,也伤了腿。” 那人……没告诉你们,他是我娘亲的哥哥,我的舅舅么…… 看着伤得不轻的几人,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我这舅舅,跟我娘亲是差不多的小心眼儿,见了他们几人惹我生气,就折腾报复起他们来了,瞧这一个个受伤的惨样儿,他也真下得去手去!不过,唔,我怎觉得,好像经过了这一番事情之后,他们几人的关系,比以前时候要好的多了呢?莫不成,这才是舅舅的真实意图? 那时他用黑布蒙了脸,只能看见,他是一头银色的头发,谁知道,他是长得什么模样? 西陵扭头看了霜一眼,像是有些不悦他跟我说了他们一路上遇得艰辛,“他没把你给怎么样罢,渊离?有没有伤了你,或者,给你吃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舅舅给我吃了一粒不难吃的丹药,说是能让我的雪族血脉彻底觉醒,这样一来,我就能成为真正的雪族了,以后,我会变聪明,少生病,而且,给你们生孩子的时候,也会不像生翔儿那般的疼。 我点了点头,伸手扶了西陵一把,霜说过,他们几个人里,西陵伤得最重,他现在这般的站着,定然是在强忍,刚刚,我都闻到他身上的血味儿了,“先不说这些,来,先到屋子里面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在这种地方,还是少逗留微妙,我身上的伤,摇都已经帮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西陵不易察觉的往后退了退,明显的,不想跟着我进屋子里面去,“长卿还在罗羽的皇宫里面等着我们回去呢,他不会武技,来了也是累赘,我们便寻了借口,让他回去皇宫里等着各地往后送的,寻你的消息了。” 你们一路上山,定未能好好儿休息,再这般赶的下山去,身子怎么受得了?来,进来,这儿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好歹,他也是我舅舅来着,怎么可能做伤害我的事儿呢! 我连拉带扯的把西陵拽进了屋子,霜他们见西陵都答应进屋了,自然也没理由再继续坚持,相互搀扶着,也跟着进了屋子里面,夜天音谨慎的四下里检查了一下,见没什么机关和陷阱了,才示意其他人可以放心的坐下了。 来,把衣裳脱了,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 夜天音精通毒术,医术虽也是不错,却是算不得太好,我最初时候,是师从他不假,可到了后来,却是更多的跟长卿学习了,再加上,之前时候,我跟西陵去了战场上面,帮许多的受伤兵将医治过,来了罗羽之后,又看了不少我娘亲的医学藏书,于今,在医伤的造诣上,早已是比他高了一筹不止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天音的身上带的大多是毒药,顶多只能给你们解一解燃眉之急,真正要医伤,还是得把伤口清洗干净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财迷 屋子里的炭火还没有熄灭,想来,舅舅也只是走了不久,我四下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口水缸,打开盖子来,有满满一缸水。 我用一口小铁锅盛了些水,放到炭火上面煮着,从自己的衣袖里找出了从不离身的医伤的药品,然后,把西陵按着坐在了床榻上,半是强迫的剥了他的衣裳,察看起了他身上的伤口来。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可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西陵的身上,横横竖竖,几十道伤痕,有的,已经泛出了红肿,眼看着,就要发炎症了! 你,你这还叫没事! 瞅着西陵身上的伤,我就忍不住红了眼珠子,怕哭出来,又得喘不上气来,反倒需得他照顾我,便强忍着,忍得眼珠子都涨得疼了,“给我好好儿的在床榻上坐好!等这水烧的开了,我来给你清洗伤口!好好儿的一身皮子,伤成这样,这若是落下了疤痕,得多难看!” 不过是些皮肉伤,哪就至于落下疤痕那么夸张,瞧你紧张的。 西陵笑了笑,表示他没什么要紧,“以前,我练武的时候,上战场的时候,伤得可比这严重的多了,你何时瞧着,我的身上有过疤痕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万一落下呢?!你得知道,你练武的那时候,受了伤,都是会尽快处置的,跟现在,可是不一样! 我一边说着,一边有衣袖偷偷的擦了擦实在忍不住,掉出来的泪珠子,低头继续用布巾沾了水,给他清洗起伤口来,霜说过,之前时候,他是走在最前面的,所以,也是伤得最多,可,只听这话和看现在西陵的伤势,我便能隐约的猜到,其实,他们几人身上的伤,都该是不轻的,舅舅也太狠心了些,他们好歹也是我的妃子来的,就算是惹了我气恼,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来惩罚罢,万一,落下了疤痕什么的,还不是得我来看着不舒服?再如果一个不小心,伤得再重了,因此而失了性命,我找谁哭去! 恩,好。 西陵答应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由着我帮他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我能感觉的到,他因为疼得厉害,而本能收缩的肌肉,人的本能,是骗不了人,即便是现在,他佯装无事的冲着我微笑,也掩饰不了。 我忙活着给四个人都处理好了身上的伤,天便已经黑了下来,四处翻找了一下,便半点儿也不困难的找到了足够五个人吃上半月也吃不完的粮食,唔,长这么大,我可从来都没下厨做过吃的,就是在别绪楼的时候,我跟西陵最落魄可 分卷阅读121 的那几年,也不曾亲手做过……可如今,他们几人都伤的不轻,我总不好,让他们这些受伤的人来做吃的,伺候我罢? 大不了,多煮一会儿好了,只要熟了,就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 我在心里暗自说了一句,便假装的有模有样的抱着一小钵米出门去淘米了,淘米而已嘛,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为了把米洗干净嘛,多洗几遍,总会洗干净的! 虽是山顶,却没有普通山顶的寒冷感觉,我四下里找了找,便找到了山顶上更不可能该有的水井,我自小怕黑,从来不敢往水井里面去看,拔水什么的,西陵更是不舍得我来动手,可这下儿,我却是不得不自己动手了,淘个米而已,又不是什么重活儿,我哪里好意思,还让屋里那些受伤的人来帮我从水井里拔水? 我闭了眼,伸着胳膊,把拔水的桶丢进了井里,然后,扯着绳子摇晃了几下,让桶里灌上了一些水,拔上来才发现,那水,才刚刚才漫过桶底,别说是淘米了,就是用来煮米都不够! 死就死罢! 我一咬牙,往井边儿上一坐,强忍着害怕,把水桶重新丢进了井里,使劲儿摇了摇绳子,往上提了提,觉得挺重的了,才用力拔了上来,这下儿倒是不错,足有半桶水,洗米,是足够了。 山上虽然不冷,可井水却还是有些凉的,我洗几下米,就觉得手被冰麻了,抽回来哈哈气,暖一暖,再继续洗,直这样重复了十几次,才把米洗了三遍,算是没有浑浊的水了。 这样……应该就算是淘干净米了罢? 我盯着那被洗得亮晶晶的米,自言自语了一句,觉得自己这般做很是正确,就起了身,抱着装米的钵回了屋里,唔,最简单的饭,就该是熬粥了,只要水够多,用勺子搅拌的好,不会糊掉,就该没事儿,煮饭什么的,多煮一会儿,总是会熟的嘛……反正,米粥也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吃起来,都该是一样的才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算是煮好了半锅粥,让我很满意的是,半点儿都没有糊,唔,原来,自己动手煮的粥,竟然是这么香,我深深的吸了口香味儿,才找了抹布垫着,把锅从炭火上拎了下来,果然,舅舅说的没错,吃了那药丸之后,我会变聪明,这不,我从没做过的,煮饭这么麻烦的事儿,我都能无师自通了! 来,喝粥。 我给西陵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粥,送到了他们各自的手里,然后,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蹭上了床榻,“这可是我第一次煮饭哦!香罢?香罢?” 恩,很香。 西陵笑着点了点头,盛了小半勺,送到嘴边吹得冷了一些,吃进了嘴里,然后,由衷的夸奖我道,“真是厉害,渊离,第一次煮饭,就能把饭煮的这么好吃。” 好吃! 霜也吃了一勺进嘴里,然后,瞪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粥,又抬头看了看我,颇有些难以置信的跟我问道,“渊儿,这当真是你第一次煮饭么?!这粥,可真是比御厨煮得都好吃!” 人间美味!以后,我可不要吃什么御厨做的乱七八糟的饭食了,就改喝离煮的粥! 摇先是小小的喝了一口,慢慢的品了品味道,紧接着,便快速的搅了十几下碗里的粥,弄得不烫嘴了,再不顾半点儿形象的,飞快的喝了个底朝天,把空碗往我面前一递,态度谄媚的跟我说道,“我还要!” 主子的厨艺果然是非比寻常,以前,在雪园时候,教训那偷懒的厨子的时候说的那些,长白就觉得受益匪浅,不想,现在就只是一碗粥,都能煮出如此的美味来…… 主子细细的品尝了他自己碗里的粥,我见着他每一勺下去,都是从跟上一次下勺的地方不同的位置,心下里不禁奇怪,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来,正盯着他看,想看出些门道来,不想,他竟是突然睁开了眼,看向了我,“主子,待回去了,跟长白好好儿的探讨一番厨艺,可好?” 哦,好,这种小事儿,用不着提前打招呼的。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盛了一勺据他们所说,好吃的不行的白粥,吹了个半冷,送进了嘴里,唔,这可真是奇怪,明明是白粥来着,怎得,竟不是单纯的白粥味道?!这味道,这味道里面,怎得会有人参和灵芝的淡香呢!我,我明明只往里面加了水的啊!这是怎么一回事的呢! 用西陵的话说,我从来都是个好奇宝宝,对所有我感兴趣的事情,都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望,恩,现在,我就对这粥的味道有了好奇,于是,便在给夜天音又盛了一满碗,自己草草的喝了几口之后,跳下了床榻,研究起了米缸里的米和水缸里的水来,锅子我是洗过的,不可能会有味道,症结,应该就是在这两样上了。 很快,我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米! 这些米,看起来跟寻常的米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要比寻常的米要长了那么一点儿,凑近了吻去,便有一股淡淡的人参和灵芝混合香味儿,用牙齿咬破一粒,这味道,便更是弄了,奇怪,这是什么米呢……怎竟这般的有趣儿?莫不成,是人参跟水稻的孩子?唔,这,也太诡异了,不可能的罢? 这应该是天香米,雪族才会种植的奇异植物。 几个人里,要数霜最有学问,见我扳着米缸看个不停,便想到了其中的可能,“传说,雪族所住的雪山上,人参和灵芝就像是寻常的杂草一样多,他们会每天拔一些出来,用锅熬煮出汤汁来浇灌田地,用那田地种出来的水稻,产出的米粒就会有人参和灵芝的味道,史料里有讲,三四千年以前,一个人世的帝王在雪山里落难,有幸得了雪族的援手,在雪族养伤的时候,尝到了这种米,之后,他伤愈被送出了雪山,依旧对这种米念念不忘,便下诏书,让有能之士研究种植这种米,并将这种米命名为天香米,只可惜,几千年了,也未曾有什么人当真把天香米种植出来,人世里有幸尝到的,更是少之又少。” 哦,这样,那,等咱们从这里走的时候,就把这一大缸的米全部都带回去。 我本能的点了点头,伸手抓了一把缸里的米,在手里攥了攥,又丢了回去,说的理所当然,唔,既然,这是舅舅留给我吃的,那,吃不完的,打包带走,是很理所应当的罢?对,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眠 你这小财迷,让人说你什么好! 西陵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宠溺大于责备,一如他寻常时候说我的,你这懒虫,早晚儿,都得是懒死在床上的……总之就是,恩,让我听起来很是熟悉舒服就是了…… 我财迷又不是一天两日了,这米,本来就该是舅舅留下来给我们吃的,吃不完,当然要带走,不然,放在这里霉坏了,多可惜! 我翘了翘唇角,蹭上了床榻,凑近了西陵的身边儿,却不敢钻进他的怀里去撒娇,他全身都是伤,不碰,都疼得厉害,若是再给我一碰,还不得更是严重?旁人不知道,我这帮他包扎的人,还能不知道么!唔,这些时日,可都不敢再钻在他的怀里睡了,不然,他这几乎可以算是遍体鳞伤的……得多遭多少的罪! 你啊,总有成百上千个理由。 西陵伸了手出来,轻轻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刚刚煮饭,累着了罢?来,到我怀里来,我抱着你睡一会儿,这眼看着,也是天黑了,咱们好好儿的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就启程下山去……长卿,可还心急火燎的在皇宫里等着你的消息呢……” 不累!这点儿小事儿,哪里就难得住伟大的我?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我刚刚枕着的枕头给西陵塞到了脑袋下面,扯了毯子过来,给他盖在了身上,“你先睡罢,我睡了十好几天,出门儿迎你们的时候,那是刚醒,还不怎么困呢,来,霜,天音,长白,你们也都上床榻来睡,我……恩,看一会儿书,困了,再睡……” 正当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时候,我眼睛的余光,瞟到了书架上的两本古本医书,唔,估计,这是舅舅打算让我无聊等西陵他们来接我时看的,只是未曾想,他们会来得这般快罢了,医书,恩,这可是我唯一能感兴趣的书了! 几人也是都知道我的确是喜欢看医书的,也不在催着我睡,便商议着,其他三人睡着,留一个人醒着陪我,然后,待那人累得撑不住了,便换另一个醒来,恩,对,是陪,不是保护,在跟舅舅交手之后,他们都是明白了自己跟雪族高手之间的差距,唔,舅舅到底算不算是雪族里的高手,我也不知道,恩,姑且算是罢,反正,我娘亲,我是从来没见过他用什么武技的,诺伯伯的武技,也只是见过一点点,好像,也不错似的,寒风伯伯嘛,就只见识过他的臭脾气,武技,倒是不曾见的。 于理,舅舅也该是雪族里的高手了,恩,只他一人,就能抱着我这么个拖油瓶的情况下,让西陵他们没有半点儿的还手之力,若他不是,那,真正的雪族高手,得是多可怕的存在?一人能扫千军? 啊,对了,还有,刚刚说过的,他们在来得路上,遇了诸多的机关和陷阱,想来,舅舅也该是深谙机括之道的人才是,我记得,天音也是极喜欢这些东西的,以后,若是有机会,我得跟舅舅说说好话,让他教一教天音,想必,天音也是会开心的。 由于几人之中,长白伤的最轻,他们商议过了之后,便决定,有他先来陪我,我也知是执拗不过,便答应了下来,反正,大不了,等他们都睡沉了,我给长白使点儿迷药,让他也睡过去就是了,我刚刚出门去淘米的时候看过了,我们所处的这屋子,正是建在一个山巅,向远里望去,至少,也得有个上千米高,且不论西陵他们说的,来的路上,机关重重,单是攀爬这么一处高山,于寻常人来说,就不会是易事,没有特别的理由,谁会无缘无故的来攀爬? 危险什么的,在这里,根本就该是不存在的才是。 变化总比计划快,不及我来得及给长白下迷药,就见他忍不住困的趴在炕桌上睡着了过去,我忍不住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给他放倒在了床榻上,盖好了毯子,转身,继续读起了手里的医术来,这书上的笔迹,跟我在皇宫里看到的那本相仿,有幼稚的涂鸦,有豪气漫天的评点,还有……寂寞如雪的无奈,呵,原来,那会当凌绝顶的孤独,也是一种无奈……只是不知,在这书上留下笔迹的人,到底是谁?是……娘亲么? 一夜无眠,我把那两本医书里的一本看了大半,只觉得,受益匪浅,唔,若是能快快的回了皇宫里去,让我得了药材把里面的方子都好好儿试验上一番……该是多好! 唔―― 西陵发出了一声极轻的低吟,像是睡得极好的醒了过来,见我还在抱着软枕看书,不禁一愣,“你……没睡?” 天亮了么?唔,这书写的太好了,一看,就忘了时辰了…… 我自然不敢跟西陵说,我没睡,只是有一小半的因由,在这书上,昨儿晚上,给他们处理了身上的伤之后,我生怕他们会半夜里发烧,需要人照顾,这才一直不敢睡的,反正,我也不是没有过看医书看的忘了睡觉的先例,这般的说出来,他们,想必也是不会不信的,“你再躺一会儿罢,我去淘米,给你们做早膳……” 一会儿,让长白去煮,你一夜没睡,万一,一个不小心,头重脚轻的掉到水井里面去,怎么办? 西陵一把将我揽了过去,我不曾防备,便跌进了他的怀里,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因为被我碰疼了,而身子微微缩了一下,“一晚上没睡,还想出去乱跑?你是疯了还是活腻了?!给我躺下,好好儿睡觉,一会儿,长白煮好了早膳,我就喊你起来!” 西陵跟我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其他三人,知我一夜没睡,也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我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跟他们执拗,忙不迭闭了眼,假装听话的马上就要睡。 我去准备早膳。 长白轻咳了一声,起身下床,对他昨儿晚上睡着了的事儿颇有些尴尬,“水缸里有水,你们先梳洗罢,我,我去外边就,就有井水。” 我去劈些柴来生火,渊儿怕冷,你先多给他盖几条毯子,别让他着了凉。 霜看了一眼从昨儿半夜里就已经熄掉了的火塘,轻叹了口气,也跟着下了床,这可真怪不得我,而是,恩,我已经把所有的柴火都用完了,没法子了,才让这火熄灭了的,不是我懒,不肯出门儿去折树枝来当柴火,而是……黑灯瞎火的,又是在山上,我……我…… 瞧你紧张的,又没人责怪你。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不要多想,赶紧睡觉,“莫说是你,便是我们这些会武技的,在这种到处是陷阱和机关的地方,也是不敢天黑的时候乱走的,你让火塘熄灭的决定做的很对。” 你在这里陪着离罢,他没人抱着,就睡不着的,我去库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合用的药材,离随身带着的药,昨儿已经都用在了我们的身上,我身上的药,也都在咱们上山来的这一路上用没了。 夜天音小心翼翼的帮我掩了掩身上的毯子,也整理着衣裳下了床榻,“一路回去,难保没有要用药的地方,你身上的伤,少说,也得一天换一次药,上山容易下山难,虽然,咱们上山的时候,是破了一路的机关和陷阱,走的慢些,可,难保,下山的时候,就不会再遇上什么,下山,往少里说,也得三天,再骑马去最近的城镇,也得有个三天的工夫,没有些储备,是不行的。” 恩,去罢,当心些,虽说,那人自称是离的舅舅,但,皇族里的腌h事情,从来都少不了的,雪族,隐居世外,心思也却必就比寻常凡人干净多少,我隐约记得,离的娘亲,是雪族族长的幺子来着,若这自称是离舅舅的人是真的,那,他便该是雪族族长的另一个儿子。 西陵点了点头,给我换了个姿势躺好,动手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离的娘亲得了雪族族长给的罗羽,那,他的这个‘舅舅’得的,又是什么地方?雪族未来的族长之位,亦或者……另一个跟罗羽差不多大的帝国?” 这种事情,还是得寻个机会,问一问殿下才好,我们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夜天音摇了摇头,对西陵的猜想予以否定,“据我所记忆的,雪族人都是清高的很,注重学识和亲情,恩,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殿下挑中了我,给离做近侍,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不可无端损伤,那,是对父母的不敬,以后,若你有幸得了这孩子的喜欢,成了他的枕边人,须得常常提醒他,不管遇上什么难事,万不可自暴自弃,只要多用些脑子,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他不是一个人,从来不是。” 我是我娘亲一个人生的,我没有爹爹! 我翻身,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拒绝承认司徒月这个几番险些害死我的人跟我有关,“以后,谁再敢跟我提他,我就永远都不理谁了!” 恩,对,渊离是雪鸢殿下一个人生的。 西陵笑了笑,伸手抚上了我的后背,依着夜天音他们对我娘亲的称呼,改了口,“睡罢,睡一觉醒来,早膳就能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山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儿,就被香味儿给馋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正见着长白从火塘上取了锅下来,准备盛粥。 煮得什么粥?怎比我昨儿晚上煮得还香? 我竖着鼻子闻了闻,恩,有肉的味道,只是不知,到底是什么肉,“你去打来野味儿了?” 屋子后面的院子里,有一个冰窖,我下去了里面,在里面发现了许多食材。 长白一边答我的话,手里却不闲着,麻溜儿的盛好了五碗粥之后,又从旁边儿的案台上端了几碟小菜过来,唔,还有……竟然还有用鸡蛋摊了烙得小饼!啧,单是这香味儿,就让我忍不住流口水了,“我想着,大清早儿的,不适合吃些太油腻的,就少取了几样儿,做了点儿清淡的,主子若是有其他想吃的,就告诉长白一声儿,长白再去取了食材来做。” 这就很好!唔,这鸡蛋饼,就像是很好吃! 我跳下床,自己穿了靴子,跑到桌子边儿上,想起没洗手,又跑去盆子里把手洗了,待回到桌子旁边儿的时候,西陵他们几个都已经坐下了,除了长白,他们的手上,都多多少少的有些伤,被我用布包了起来,沾不得水,而长白,之前煮早膳的时候定然是已经洗过了的,“你们,你们可真是狡猾!都不等我!” 瞧你说的,跟我们抢了你的东西吃似的,给,你想要吃的鸡蛋饼,我们可是一块儿都没动呢! 霜笑着把装了鸡蛋饼的盘子往我的面前推了推,用一双没用的筷子按住,取了匕首出来,分割成了拇指大小的,方便用筷子夹取的小块儿,示意我可以吃了,“看来,你是真觉得饿了,寻常时候,桌子上的鸡蛋饼,你可是从来都不碰的。” 那些御厨,做的哪里有长白做的好吃。 我夹了一块儿鸡蛋饼放到嘴里,唔,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好吃,“你们也吃,恩,这么大一盘,我自己也是吃不掉的,来,来,都吃,都吃。” 一顿早膳,我吃得很是舒心,几人不争不抢,一团和气的分工明确,有的给我添粥,有的给我夹菜,有的给我分割大块儿的主食,还有的,给我擦嘴擦手……唔,若是他们能一直这般的,该多好。 用过了早膳之后,几人便着手准备下山,夜天音在库房里找到了一些罗羽皇宫里都没有的稀罕草药,高兴的不行,只念着要赶紧回了皇宫去,炼制成上好的丹药,给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调理天生便带了阴寒的体质,我看了一眼那些药材,也不禁吃惊,这些我只在书上见过的草药,可不就是传说里,可遇不可求的烈焰草,火舌花,暖阳果?!传说里,能祛除寒气的无上良药! 还等什么!快走罢! 提起两个丫头,我总是心带着疼惜和愧疚的,若不是有我这么个没用的娘亲,便是她们天生带了些寒气,未遭那幼时的风餐露宿,也不至于成了今天这般的,日日都得拿药养着,两个丫头都很乖,从来不会跟我抱怨汤药苦,也不会为难伺候她们的人,不肯吃药,她们每天都看起来很快活,可是,我是懂医术的,我知道,每天过了晌午,一天里的热气散尽之后,她们便会觉得冷,连夏天里,都需要穿着比寻常人厚实的衣裳,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来离不了火盆…… 我曾想,让她们尝试一下练武,看能不能等内息高绝了,自己把寒气逼出来,不想,她们的确是开始习武了,却是……把目的定成了能保护我……若是她们自私一些,肯乖乖的先废了工夫修行内息,再学习兵器,许十年之内能成,可她们现在,却是选择了先学武兵器,辅助着修行内息……这,的确是能让他们尽快的有些本事,可,于她们的身子调养,却是没有半点儿的得益! 别胡思乱想了,有了这些药,两个丫头身子里的寒气就该能清理的干净了。 看出了我神色的黯淡,夜天音笑着来了我的身边,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把我揽进了怀里,“以后,她们想怎么修武,都凭她们自己喜欢,如今情形,你没有半点儿的错处……那时情急,你让阿毛把她们叼走,也是为了让她们能活下来,不是么?” 恩。 我点了点头,埋头继续帮夜天音整理起了从库房里搜刮来的药材,对,这次回去了之后,帮两个丫头把身上的寒气解了,以后,她们,她们就可以凭着自己喜欢的生活了,不用再怕冷,也不用每天喝苦死人的汤药,她们,会跟翔儿一样,健康开心的长大。 收拾好了行囊,带够了几人一路上到最近城镇需要的食粮和饮水,我们便开始下山了。 夜天音的腿伤未愈,西陵受的伤最重,都被霜安置在了我的身旁,两人一左一右的把我护在了队伍的中间,霜在前面开路,长白在队伍的最后压阵。 一路走得还算顺畅,并没有再遇上什么霜说的,他们来时的陷阱和机关,不过,恩,自地上偶尔能见的断掉的箭矢之类的东西看,他们来时的路,的确是极不易的,跟霜轻描淡写的说的那些来比,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了阻碍,我们的下山之路便走得比他们上山的时候快了两天,当天晚上,天才刚刚有些暗了,我们便到了山脚,西陵打了几声呼哨,便见着德伊勒领着另外的几匹乌云盖雪从林子里跑了出来,降雷更是满心欢喜的,喷着鼻息蹭来了我的身边。 我身上可没有松子儿糖喂你,降雷,等回去了,我让御厨给你做肉包子吃,怎么样? 许久没见过降雷,它的身子已经养好了,膘肥体壮的,半点儿不输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喜欢,“我可真没想到,你也会一起来接我,你载着谁?长白么?” 恢恢―― 降雷拿脖子往我的身上蹭了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在我的面前半跪了下来,示意我坐到他的背上去,我想也不想的爬上去,长白也紧接着快步走了过来,跳上降雷的背,坐在了我的身后。 霜,你去跟天音同骑,他的腿有伤,没人扶着,怕是要坐不稳的。 西陵摸了摸德伊勒的鼻子,翻身跳上了马背,跟霜说了一句,扯紧了缰绳,“咱们往前走一走,去来的时候,我们经过的那处农庄借宿。” 许是好马都有灵性,知道自己背上拖着受伤的人的时候,不能快跑,德伊勒为首的几匹乌云盖雪稳稳的拖着我们慢跑前行,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西陵说的那个,距离山边儿很近的农庄。 起先,农庄的主人不怎么想要接待我们,可,在霜大方的拿出了一锭金子来给他之后,便客气了起来,迎我们进了农庄不说,还特意使了一个小丫鬟,来帮我们端茶倒水,我暗叹了一句,有钱能叫鬼推磨,便转身扶了西陵,进了农庄主人给我们安排的房间。 你,去弄些热水来。 我从未被女子伺候过,在雪园时候,更是领教了被嫉妒心驱使的女人们的可怕,所以,对这个被派来服侍的小丫鬟,很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没办法,西陵他们的伤需要换药,不用干净的水先擦洗掉干净的话,新的药很难补上去,而且,放着渗出的血水不管的话,伤口很容易感染炎症,“还有,干净的布巾,也送一些来,告诉你家主人,明晨我们走的时候,会把这些东西都算钱给他。” 是,奴婢这就去。 小丫鬟偷偷儿的看了我一眼,便红着脸退了下去,我微微一愣,摸不着头绪的使劲儿摇了摇头,唔,定然是我眼花了,西陵他们都是比我美了不知多少倍的美人儿,那小丫鬟跟谁脸红,也不可能对我脸红的才是。 沾花惹草的小妖精! 西陵勾唇一笑,一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抱上床榻,“以前,我只当你能勾得男人缠着你,现在看来,竟是连女人也……唔……” 西陵后面的话,被我用吻堵回了嘴里,“不准胡说!不然,当心我……我……我罚你……罚你……” 罚我什么,恩? 西陵得逞的坏笑着,勾起了唇角来的模样,让我一下子,便脸红心跳了起来,这坏人,还说我是妖精,他自己是妖精,还差不多! 没,没甚么…… 西陵身上的伤,都是我亲手处理过的,我当然知道,现在的他,伤得有多重,那种事儿,是万万要不得的,唔,为了别让他起了兴,再一时兴奋的伤了身子,我忙不迭的往后缩了缩,使劲儿摇了摇头,打死不承认,我刚刚只是看着他对着我笑,就已经下身有了反应,“你,你好好儿的坐着,一会儿,那小丫鬟送来热水和布巾,我还要给你换药呢!” 叩叩叩―― 敲门声救了我,我忙不迭的跳下床去,打开门,果然见那小丫鬟正捧着一大盆热水站在那里,见是我来开门,又是羞红了脸,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小公子,曦儿把热水和布巾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味 哦,好,麻烦你了,端进来罢。 有了西陵刚才的调侃,我还哪里装得了乌龟,脑袋缩到壳儿里,就能假装没看到?此时见了这小丫鬟,一脸娇羞的模样,我只觉得……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明明什么都做错来着,怎就躺着也中箭,平白里冒出这么个祸害来呢! 让小丫鬟放下了水盆和布巾,我便把她赶了出去,一会儿,我可是要给西陵他们换药的,留她在这里的话,被她给看了去,那怎么行!西陵他们都是我的,让他们的身子被女人看了去,我多吃亏?要知道,恩,我可是从来都拼命占便宜,打死不吃亏的! 虽然,我极尽可能的不要惹到屋子里的这四只“大灰狼”,也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个小丫鬟给赶了出去,但……这几个小气鬼还是生气了…… 一夜销魂,这些狼们,明明都是有伤在身,却反倒是比以前时候,还要“凶蛮”了许多,我被他们折腾了大半夜,末了,便索性放弃了挣扎,只躺在了床上,由着他们折腾。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没半点儿力气,只能由着西陵这可恶的大灰狼抱着我出门儿,在屋子的门口,我见到了那个见了我就脸红的小丫鬟,只见她用一种极同情的目光看了我半天,然后,低下了头去,像是,做出了什么极重大的决定,呵,或许,是我乱想了罢,一个在田庄里做粗活儿的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念头,至多,不过是打定了主意,要看不起我,不再对我纠缠了罢了,如此,甚好。 霜大方的又给了庄子的主人一锭金子做谢礼,便翻身上了马,从西陵的怀里,把我接了过去,这一次,除了把我抱在怀里的霜,其他三人,都独自骑马,四匹乌云盖雪都被用了起来,自然是赶路也飞快,只傍晚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罗羽南边的一座大城门口,便是乘车,距离帝都,也只需两日了。 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夜天音跟守门的兵将出示了夜家的令牌,见了夜家的令牌,那些兵将顿时变得恭敬了起来,忙不迭的打开了已经关闭的城门,放我们进了城。 看来,夜家的令牌,不仅仅是用来吓唬人的,在一些关键的时候,也真是好用,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是没敢当着叶天音说出来……昨晚儿,我才因为被那个自作多情的小丫鬟多看了几眼,惹毛了他们,险些被榨干了,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得被夜天音这小气鬼加倍报复? 想什么呢?一脸的傻笑! 见我盯着他不明因由的笑,夜天音不禁一愣,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并无不妥,便跟我问了出来。 没事儿,只是觉得你从我这边儿看起来,很好看罢了。 不能对西陵扯谎,因为从来没成功过,对夜天音,我倒是可以耍耍小心思,逗逗他开心,“尤其是,恩,傍晚的时候,太阳从你那边儿照过来,你的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你这是财迷的毛病又严重了么?不光是见了金票银票两眼冒光,连见了人,都是喜欢看金光闪闪的? 夜天音笑着调侃了我一句,脸上,却是掩不住的欢喜,“不然,以后,我都穿金色衣裳给你看?” 我还是觉得,湖水绿的颜色,最适合你。 说归说,可若当真让我看着夜天音这般出尘脱俗的一个妙人儿,天天穿着一身土里土气 分卷阅读122 金色衣裳,还不得让我难受死,我忙不迭的改口,换了个法子哄他,“虽然,恩,我是有些财迷不假,但是呢,在我看来,你却是要比那些金银财宝重要的多了,钱没了,可以想法子再赚来,你不开心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所以呢,你还是就穿着你喜欢的这颜色好了,反正,在我看来,你不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极好的。” 要是惹得你不开心了,还不是得在床榻上报复我回来,我又不傻,可不想给你收拾,唔,当然,这是我在心里说的,没敢念叨出来。 西陵他们的身上都有伤,须得换药不说,这一路疾奔下来,想必,也该是乏力,不好好休息,怕是要对身子有碍,我便否了夜天音说的,要带我去逛一逛这城里的夜景的提议,打着哈欠,佯装是困了,吵着要回去驿站睡觉。 几人都不是没见过市面的人,对逛街什么的,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见我又是兴趣缺缺,也便作罢,依了我的意思,一同去了城里的驿站。 驿站里早有之前之后他们来时带的护卫,之后为了加快速度而留在了城里,此时回来了,也算是汇合了。 因着不曾带长卿,西陵他们里面,也没人会易容的,又觉得给我戴面具什么的,太过招摇,便只给我带了个风帽,遮住了头脸,所以,进驿站里的时候,那些侍卫们也未曾认出我来,险些把我当成了是不知深陷的下人,妄图跟了主子进内室去的,出言呵斥了我一句,还不及动手阻挡,便挨了各自主子的耳光或者斥骂,知道自己言行冒犯,顿时吓得跪了一地。 瞧你们,这般凶作甚,他们也是尽职责而已。 我抿了抿唇角,心里虽是甜蜜,嘴上却不好落井下石,好歹,这些侍卫也是忠心来着,我总不好,因着人家的一句无心之失,而重责他们,伤了人心,“留几个人守门,其他人,都去休息罢,这些时日,也是辛苦你们遭这些家伙的坏脾气了,我没什么需要你们服侍的,只一会儿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就好,你们去给我准备些笔墨纸张来,晚膳,我就和你们的主子们在房间里用。” 那些侍卫们如蒙大赦的退了下去,看那急急忙忙的背影,我便知道,我的猜测没错……我不见了,几人的心情都极是不好,无处发泄,这些人,便成了出气筒,原本是一点儿无碍的小事,这时做错了,也得倒大霉,遭各自主子的惩罚责备…… 哎,莫不成,我当真是祸水么? 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句,拧身进门,挽了衣袖,自己动手,解了包住脑袋的风帽,在水盆里净了手,准备给几人换药。 你可不就是祸水! 夜天音明显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凑来了我的身边儿,调侃我道,“把向来被认为是能一统天下的谪仙陵王给迷得神魂颠倒,把江山拱手相让,把最是以忠贞睿智著称的冷太傅迷得失了本心,抛了家国社稷,做叛国的贼子,跑来罗羽,跟你厮守……不费一兵一卒,便已坐拥三分之二的天下……敢问这世间,还有几人,有你这样的本事,小妖精?” 我何止是把西陵和霜给迷晕了,连你,这传说里的,凌国最后的利刃,暗阁的主人,不也都是成了我的身下之臣? 我才不怕夜天音调侃,他从来都说不过霜,而我,在跟霜学了诡辩之术之后,如今,也已是在磨嘴皮上,能跟霜平分秋色的人,他,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就是祸水,就是妖精,就要吸干榨干了你,你能奈我何?” 来罢,我认命,不挣扎了,你快些来吸干榨干了我罢! 夜天音这向来拿我没辙的人,今日竟是脸皮出奇的厚,仰面往床榻上一躺,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型,一闭眼,一副任君采撷的表情,“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风流,恩,古话说的,果然是不假!” 你这登徒子,不要脸皮的,古话里何时有过这句!古话里,分明说的是,牡丹花下死,怎得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美人身下死了?! 我终究不如夜天音来得脸皮厚,伸手推了他一把,让他起身,“快起来,别一个人占着整个儿床榻,一会儿,该有人进来送笔墨了,你就不怕,让人看了你的这副模样去,传了出去丢人?” 你怎么看,也都不可能是牡丹啊,我这人不喜欢撒谎骗人,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把这话给改了……恩,你嘛,至多了,也就能算是个小野菊(和谐)花儿,跟牡丹,可是没半点儿瓜葛…… 夜天音坏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趁着我没有防备的档儿,一把将我圈进了怀里,凑近了我的耳朵,舔上了我的耳廓,“我跟我自己的夫君亲热,有甚么好丢人的?倒是那些不懂得非礼勿视,偷看人家亲热的人,才是不要面皮的才是!” 我,我若是小野菊(和谐)花儿,你,你便是狗尾巴草了!你稀罕牡丹,别占我便宜啊,找你的牡丹花儿去好了! 被夜天音这么一说,我顿时便忍不住恼了,的确,我是不够好,可,再不好,也是你缠着我的,如今,却来嫌我,这算是什么事儿?!心下里一恼,便忍不住挣扎了起来,不想再待在他的怀里了,“你箍着我作甚!放手!找你稀罕的牡丹花儿去!” 你不知道,狗尾巴草,都是长在野菊(和谐)花儿从里的么?你若不是小野菊(和谐)花儿,我哪里配得上你? 见我是真的恼了,夜天音也不着急,只把我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含住了我的耳垂,“况且,牡丹花儿什么的,那种艳俗的东西,于我,也不合口味儿的很,我命贱,就只喜欢野生的小野菊(和谐)花,你这般的,恰是我的最爱……” 夜天音说的这句话里,小野菊(和谐)花儿明显已经变了味儿,它……已不是再说一种植物,而是,在说我身子上的某一个位置,这般的挑衅和大胆,顿时,便惹得我红到了颈子根儿,明明已经到了嗓子眼儿里的恶毒话,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长洛的处置 你尽爱逗他!惹得他不乐意了,末了,还不是得你自己哄! 西陵也不恼夜天音的调侃里,包含了他在里面,只云淡风轻的在床榻边儿上坐了,动手把我解救了出来,“一会儿,该有人送笔墨进来了,这里不比家里,多少的,你还是该控制一些才好,莫要让底下人以为渊离是个重色的,又平添出什么麻烦来才好……我想,你也是不希望再有什么无聊的人,给渊离的身边儿添什么新人了罢?” 也快该用晚膳了,这会儿做那事儿,一会儿,渊儿又该吃不下饭去了。 霜一边说着,一边走来了床榻边儿上,在西陵的身边儿坐了,动手,把夜天音扯了起来,“你自己的身上也有伤,这事儿,还是节制些的好,待身子好利索了,回了皇宫里去,怎么不行呢?” 昨儿晚上,没少折腾,今儿又骑了一天的马,主子怕是还没缓过来呢,你这般的竭泽而渔,是想弄伤了他,以后都没得吃了么? 长白倒是没凑过来,就只是站在那边儿继续收拾东西,“伤了自己的身子,是你愿意,我管不着,可若是伤了主子,你信不信,我不会饶你?” 你啊,越是长大了,说话越是挑人不爱听的说了,哪里有小的时候般得可爱! 夜天音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活动着肩膀在床榻上坐好了一些,“你小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最是爱扯着我的衣袖跟我追问,主子如何如何,殿下如何如何之类的了……” 四个人里,自是长白跟夜天音最为熟络,从小儿一起在夜宫里修习,后来,又同去了雪园,虽然,有不少的时候里,长白并不知道,摇就是夜天音,这他昔日里以兄长相称的人物,可,却也是未少得过他的援手和帮助的,长白从来都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却不知,为何,唯独对夜天音,有这许多的为难。 谁人没个年幼无知的时候,长白不是神人,自不能一出生就上知天文,下晓地理。 长白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微微一顿,其他人未曾注意,却是被我看了个正着,长白有心事,而且,这心事,还是跟夜天音有关,不行,这事儿,我得寻个合适机会,好好儿的跟他问上一问,莫让他因为原本能解决的小事儿,而跟夜天音当真有了嫌隙才好。 长白,别忙活了。 我打了个哈欠,便有夜天音拿了软枕来给我垫在了背后,许是听了长白说的,良心发现,知道昨儿晚上折腾我折腾的狠了,又伸了手出来,探到我的背后,小心翼翼的帮我揉起了腰身来,“你只道是旁人身上有伤,你自己的身上,伤还少么?这些收拾东西的杂事,就留给跟来的侍卫做好了,哪里就非用得着你自个儿动手的?来,过来,陪我说说话儿……” 好。 长白向来听我的话,我这般的一说,他便停了手里正整理着的物事,来了我的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主子想听长白说甚么?” 甚么都行,你若是不想说话,就这样安静的陪着我,也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躺了下来,把头枕在了长白的大腿上,这世上,总也不缺能共富贵的人,但,可同患难的,却是少之又少,我何其有幸,在任何时候,都没有被人丢下,弃之不顾,“我总想着,等着有了闲暇,要多了解一些你以前的事情来着,可总又记性不及忘性强,当真闲暇下来了,就又去做了别的,刚刚,若不是天音提起来,我怕是又要忘了……你小的时候,跟现在,是不一样的,对么?可以给我说,你小时候的事儿给我听么?” 我的话,让长白微微一愣,继而,便点了头,给我讲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其实,也无外乎是些严父慈母的故事,小时候,长洛便是总招灾惹祸的性子,仗着自己在夜宫里学了武技,寻常的孩子不是他的对手,便小霸王似的到处“行侠仗义”,每每惹了祸,怕回了家挨揍,便跟他装可怜,让他去跟康王妃求情,直待康王妃答应了跟康王妃说好话,才敢回家。 在夜宫里接受的教育,让他们都极是崇拜夜家人,觉得他们能那般纯粹的效忠我娘亲,是一种无上的荣耀,我娘亲每年都会回两趟罗羽,其中,至少有一趟回来,是住在夜家的,这便让他们更是觉得夜家厉害了……所以,便总会缠着每一个他们能缠得了的夜家人问询,我娘亲的事情和我的情形……那时,我尚未出生,他们,却是已经为了我这还在娘胎里,尚未出生的孩子拼了命的修习,只盼着,将来,能得我的喜欢,能不辜负起先里,我娘亲选中他们的期望…… 直至后来,我娘亲莫名的音信全无,待他们得了消息,已是我被司徒月下旨刺死之后半月了,那时,他们都像是疯了一般的抱在一起哭泣,相互依偎着,不肯相信,我会当真死了,不肯相信,他们等了三年,只眼见着便该在第二年里,跟着我娘亲回去与他们见面的我,会那般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再后来,我娘亲让诺伯伯送来了一张我那时的画像,告诉他们,我还活着,只是,受了些伤,需要悉心养着,暂不能回来罗羽,让他们放心,再后来,又是半年多没有音信,彼时,罗羽局势不济,罗修天着急了,便寻了他和长洛商议,让他们潜入凌国,一边搜集情报,一边找寻我,他和长洛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应了,却未料到,到了凌国,打听了所有的途径,也只能打听到,我是被一个叫纳兰齐的人救走了,纳兰一家,因此而被满门抄斩。 再再后来,长洛在一个偶然的时候,听人说了,那纳兰齐被人捉了送官,关进了大牢里面,便回来跟我商议,定不能让他死了,且不说,他救了你,于我们,等同是恩重如山,便是只凭着他该是最后带了你走的人,就不能让他死,说不好,他就能告诉我们,是把你藏在了哪里。 于理,连整个家族都被连累抄斩,主犯,怎得也不可能再有活得可能,他们想了两天一夜,却是到底想出了一个法子来,能让他免死……在凌国的那些时日,他们已经打听到了,我娘亲曾是教过雪园的那三人学问的,且,与他们已经故去的老师,多少还有些交情……之后,他们便将自己卖身进了雪园,并得了江若渺的赏识,进了潮音舍,同时,也暗地里旁敲侧击着,让江若渺“自己想到了”要庇佑一下纳兰齐,留他性命,这才有了之后,纳兰齐未被司徒月碎骨凌迟,只被送进了别绪楼,成了别绪楼里的倌人…… 原来,你们卖身进雪园,是为了保护纳兰齐不死,不要断了寻我的线索。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把脸埋进了长白的小腹,眼睛里,有一种我陌生的温热,像是,有什么要从眼眶里滚出来,撑得眼皮难受,“你们可真傻,多寻几个人,劫牢救了他走,不也是一样的么?干嘛非要搭上自己?” 那太不保险,万一,那些侍卫们得了命令,一剑刺死了他,我们,还去哪里寻能告诉我们,你在哪里的人? 长白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了我的后背,“于我们,你便是天,你若有恙,便是天塌地陷……所以,后来,在发现,我喜欢上了你,那不是我印象里的,那画像上的‘主子’之外的人之后,我才会那么摇摆不定……总觉得自己很不像话,怎么可以因为一个人待我好了,就把自己的心给了出去,那颗心,明明该是只属于主子一个人的才是……长洛也很生气,他几次想要害你,也是为了,能让我回心转意……别在执迷不悟的错下去……你……” 我不怪他。 我知道,在长白的心里,总是有这么一个心结在,怕我会记仇,怕我会怨恨长洛,不饶过长洛,毕竟,他错的无心,错,也依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我因为他,而吃了不少苦,还几次险些丢了性命,“这错的因由不在他,他也是好心,只是不想,反倒是做成了坏事,我稍想了一下,罚得太重,对他太过残忍,罚得太轻,又难免让他心怀不安,总提心吊胆的怕我再罚,不若……就罚了他去了近侍的身份,回康王府去,伺候康王爷终老,继承康王爷的封位,终身为夜宫细作营教习?” 对出身夜宫的近侍来说,去除他们的近侍身份,是一种极大的痛苦,虽不致命,却也足够让他们难受的病上几天,对长洛,这执拗的人,怕是要比寻常的那些近侍更严重一些,所以,我便在这罚之后,又加了两条,一是,让他继承王爵封位,让他明白,我还是对他有信任和倚重,二是,让他终身为细作营教习,亦是让他有一个差不多的身份,免遭人排挤折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夜宫的教习的,在夜宫里,教习,尤其是细作营的教习,是一种仅次于掌事的存在。 主子的意思是……要让他…… 长白稍稍愣了愣,有些茫然的看向了我,不知该如何跟我开口才好。 待过一些时候,我会下一道旨意,给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不会让他孤独终老。 我知道长白担心的事情,长洛曾是我的近侍,若是罢去了近侍的身份,却又得了细作营教习的位置,这一辈子,怕是都难再寻良人了,寻常人家,不敢高攀他这既是王爷,又是我的信臣的高枝,世家大族,又是细作营需要监视的对象,为了自己的职责,长洛也不可能去跟哪一家结亲……如果没有我的指亲,他就真该一辈子成不得亲,纳不得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返 我的承诺让长白稍稍松了口气,垂下头来,轻轻的点了点,算是应了我,对长洛的处置可以如此,他是我的妃子,也同时是长洛的兄长,康王爷的儿子,长洛是他从小一同走过患难的孪生兄弟,我不可能不顾全他的感受,下什么重手责罚,若非长洛那执拗猜忌性子,不罚,反容易心中不安,我定然,提都不提这个罚字。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有侍卫把我要的笔墨送了进来,我提了笔,给长卿画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帝都去,告诉他我无恙,让他放心,西陵他们受了些伤,往回走的路需要乘车,会回去的慢些。 信快马加鞭的送出去之后,第二天一早儿,我就收到了长卿给我写来的回信,信里头说了三件事儿,一是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江若渺又派了人来皇宫里了几回抢翔儿,罗修天的保护做的很好,他连面儿都不曾再见上翔儿一回,二是江若渺找上了此时正在凌国当夜天音替身的夜天沐,跟他说了翔儿的存在,夜天沐为了能方便应对他的出招,便假意应了下来,搬回了雪园居住,在外人看来,便算是两人的力量,又再联合了起来,对这事儿,司徒月很是有些在意,已经在派人来罗羽查探,让他们两人和好的因由了,让我出门在外,多加小心,三是前些时候,得不着我的确切消息,静月他们便半点儿可能也不放过的严加拷问了那些上回想绑走我的人,那些人里面,有几个没熬过去,死了,没死的还剩了五个,其中的一个招认了,他们说的四弟,就是司马兰,他想跟我求个恩典,让我把没死的几人和司马兰给他处置。 看着长卿的信,我稍稍愣了愣,暗自遗憾,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又要不复存在,但感叹归感叹,日子,却还是要过下去,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只为了自己活了,我是西陵他们的夫君,也是三个孩子的娘亲,总不能还像以前般得,遇了事儿便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我唤侍卫取了笔墨来,给长卿回了信,又写了一封信给罗修天,让他替我下一道旨意,以亲侍的身份,召司马兰进宫。 至不济,司马兰也是司马老头儿的孙子,之前被按上不好的名头赶出门去,是一回事,此时回了司马府里,便是另一回事了,司马老头儿要面子的很,我若是只遣了人去,把司马兰抓了,他必然得给我闹幺蛾子,如果让他再知道了,这事儿的起因是长卿想要给司马兰为难,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让长卿好过,长卿在罗羽没有什么根底,介时,怕是要吃更大的亏的……倒不如,就由我来给司马老头儿一个面子,把他一直想塞来我身边儿伺候的孙子收成了亲侍……到时候,着实不行,我便给长卿一个妃子的身份,主子教训亲侍,便是理所应当,任何人也挑不出错儿来的了…… 你现在,倒是虑事越发周全了。 对我应了长卿的请求,及为了让这请求没有后顾之忧而做的考虑,西陵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出言夸赞了我一声,“渊离,你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合不合格,我也没打算再当太久,恩,等翔儿懂事了,我就把这皇位传给他,过咱们的逍遥日子去。 我自然知道,西陵这是在由衷的夸我,而不是在跟我求什么,跟别人,他是不可捉摸的谪仙陵王,跟我,却永远都只是万事以我为优先考量的西陵,“唔,若是翔儿也能长得跟他的两个姐姐那般快,该有多好,那样,等差不多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能得自由了!” 你啊,就这点儿出息了! 西陵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试图说服我,让我改变决定,“也罢,你开心就好,你生了他,他自然是该对你尽孝的,孝顺,孝顺,为孝之道,以顺为先,你让他做甚么,他就做甚么,就是对了的……” 我也是这么想,我好不容易把他给生下来,他自然是,就该听我的话的,不然,哼哼,我就打他的屁股! 我拿脑袋往西陵的胸口蹭了蹭,才突然想起来,他的身上是有伤的,不能瞎蹭,会蹭疼了他,忙直起了身来,看向了他的脸,“我有没有碰到你受伤的地方?有没有弄疼你?” 没疼。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这点儿伤不算什么的,至多十天半月,就该都长好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不像你,受点儿小伤,也会疼得不行,我们都有武技在身,打坐调息一下,便能止疼的。” 那也是疼的啊!能不疼,还是不疼的好。 我抿了抿唇角,在床榻上坐好了,“这些侍卫,做事儿也太磨蹭了些,都这许久了,还不送晚膳进来,我还琢磨着,先用了晚膳,再帮你们换药来得,现在看来,还是先换药好了!” 让人送了温水进来,我自己动手,帮西陵他们四个把药都换了,我身上常带着的药,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效用极好的,这才只用了两次,就能明显的看出,他们的伤在痊愈了,西陵说的不假,依着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不沾凉水,至多半月,就能完全好起来了。 用过了晚膳,我又看了几页在山上发现的医书,便被他们几人催着睡了,也是,骑马赶了一整天的路,说不累,才是假的,依着寻常时候,我怕是早就睁不开眼了,也不知,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索性也不急着回帝都去,我便跟西陵他们商议着,在这城里小住了几日,他们身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能不挪动,便不要挪动,不然,挣裂了,就更不容易好了,对我这个提议,他们倒是都没反对,只不过,是当我又犯了懒,想在床榻上赖几日罢了。 长卿每天都会给我写两封信来,说说皇宫那边儿的事情,不过,倒是没提催着我赶紧回去,我每封信都给他回,他问我的,都答给他,然后,在说些零碎话儿,嘱咐他帮我喂自收养回来,就没亲手喂过几回的小狼崽儿,每天都去看一看翔儿,代我陪他玩一会儿,以及,给我特别种在院子暖房里的那些珍贵草药浇水松土。 霜说,我的字比以前写的好看些了,起码,不再像是鬼画符般得,需要人看上半天,才能看得明白了,勉强,算不是画字儿了。 唔,这都是长卿的功劳,给他写信的这几天,可比我批奏折要写的字儿要多了去了,要知道,批奏折的时候,每本奏折上,我可是只需要写一个字儿的,准,恩,至于,那些不准的嘛,只用拿了毛笔,蘸了墨,斜着画上一条道就可以了的。 在城里歇了小半月,等着西陵他们身上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才告诉他们,我想回帝都去了,我想翔儿,想两个丫头了,他们也不多说什么,都只是点了头,各自准备了起来。 往帝都走的路上,我们坐了马车,毕竟,以他们四个的天人之姿,走在人多的路上,太过显眼,恩,我承认,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懒劲儿又犯了,窝在马车里面,可以睡觉,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春乏秋困夏打盹,冬天睡眠好时节,现在正是冬天,离着过年还一个多月,可不正是睡觉的好时候? 许是怕吵了我睡,回去的路,马车行的很慢,原本只需要两日的车程,竟是走了整整五天,不过,我倒是在偶然睡醒,从窗往外看的时候,见了不少的好风景,只可惜,我不会画画,不然,定得把这些我觉得中意的景致画下来,带回去给这次未跟了一起出门的长卿看的。 想学画,便让霜教你,他的技艺,你也是见过的,瞧着你画字儿的本事,应该,不会学的太差。 西陵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蹭来了我的身边儿,把我圈进了怀里,跟我建议,“若是换了以前,我定是不会建议你学的,那时候,你手骨的断裂不曾长好,拿了笔会抖,学也是没法儿学的好,如今,已是都好了,极是生了兴趣,学上一学,也是无妨的。” 你觉得,我能学会? 我倒是极羡慕有才华的人,可是,我懒,需要下苦功夫才能学好的东西,我向来是想都不会去想的,“我懒的很,那些基本功什么的,可是得愁死我……” 画画不比旁的技艺,还须得先学什么基本的功法。 西陵极了解我的性子,知道若是麻烦的事儿,我定会试都不试,“练字靠勤勉,绘画靠天份,再勤勉的人,没有天份,也画不出什么好画儿来,有天份的人,便是天天睡大觉,一时兴起了,拎起笔来抹上几笔,也会是一副好画。” 这么简单?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顿时便来了兴趣,忙不迭的揪了霜的衣袖,跟他求了起来,“霜,待回了皇宫去,你教我画画儿,好不好?” 只要你想学,我会的,都可以教给你。 霜半点儿也不为难的点了点头,似是对我极有信心,“曾有个画界的泰斗说过,学画的人,要先从自己喜欢的东西开始画,才能学得好,渊儿,你想要先拿什么练手?” 作者有话要说: ☆、动静 喜欢的……那,当然是你们了!不若,等回了皇宫去,你们就一个个的排好了,来让我画,怎么样? 我仔细的想了一圈儿,好像,我还真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要非要说喜欢的话,那,也就是他们这些大活人了,“翔儿还小,定坐不住让我画的,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又是在夜家修武,一个月里才难得回来一遭,住那么几天,等她们回来给我画,那怕是黄花菜都该凉了……” 你可以先从我开始画。 西陵倒是大方,自觉的提了出来,让我拿他当模子来画,“什么时候画够了,再挑旁人来折腾。” 一路说着笑着,便到了帝都,南门进,穿过闹市往皇宫走的路上,遇上了堵路,我不解的掀了马车的车窗帘子,往外边看去,竟见着外边满满的都是人,比花灯节都要热闹。 今天,是什么节日么? 我放下帘子,缩回了脑袋来,跟长白问询,“怎这般多的人呢?我记着,这里,不是要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热闹的么?” 距离最近的冬幕节,也还有三天,今天不该是罗羽的什么节日才是。 长白摇了摇头,表示,他对这事儿也是一无所知,“不若,长白去寻个人来问问?” 去寻个人来问问罢,反正,也是堵着路,走不过去。 我点头答应了长白一声儿,便让他去外边寻人打听了,反正,这时候还早着,若是提前回去了,定然给被罗修天请着去上午朝,听那些老东西们喋喋不休,倒不如,就走慢这么一会儿,在这里看看热闹,“顺道儿,给我带点儿零嘴儿回来,我有些饿了,瞧这样子,还不定要堵路到什么时候呢……” 好。 长白答应着下了车去,不一会儿,便回了车上来,把一包点心塞进了我的嘴里,脸上红得像是染了暑气。 怎么了?脸怎这般的红?是哪里不舒服么? 我接了点心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便伸手摸向了长白的腕子,刚刚还好好儿的,怎得,才这么一会儿,就脸红成了这样?莫不是,突然发烧了?不应该啊!之前,身上的上开始愈合的时候,都没发烧来着! 长白没事儿,只是……外边的事儿太过……让长白有些…… 长白的脸变得又红得严重了一些,强抑着羞窘,跟我说了他从外边打听来的事情。 原来,长卿在跟我要了恩典之后,便把那几个欺辱过他的坏人都送去了月儿和离殇丫头的烟波楼,本来是想着,要让那些人在里面伺候一辈子人,来解心头之恨的,不想,竟是被两个丫头从旁人那里得知了去因由,硬是把这仇报得更狠百倍。 自前日,两个丫头从夜家回来过每月一回的休憩开始,便命了人,将那几个人剥光了衣裳,在牛车上捆绑成各种撩人的姿势,一边由一个小侍用各种玩意儿折腾,一边游街,每天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完了,就让人把牛车赶到烟波楼门口去,立了架子,把那些人绑上去,随便人玩儿,玩儿他们的人,不但不用花银子,反倒是可以去跟烟波楼的掌柜领五两银子的“辛苦费”,寻常好人家的男子,自是没那胆子去玩儿这些人,可,却总也架不住有那 分卷阅读123 些市井之徒,纨绔子弟,好图这个热闹,玩这个刺激! 这么说,那些人,现在都还被绑在烟波楼的门口? 我拧了拧眉,对这两个丫头的心狠手辣颇有些在意,这……我明明都极仔细的让人教她们了,怎会,还这般的像江若渺的性子?莫不成,这便是骨子里劣性,怎么教,都不可能好的了么! 在,现在,那几人,正在被昔日的仇家折腾,道路这般的堵,便是因为前面看热闹的人太多。 长白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我的脸,见我有些变了脸色,声音本能的,便更小了下去,“主子,这事儿……怪不着长卿的,长卿他……” 我没有怪长卿,我只是有些担心,月儿和离殇这两个丫头,做事手段怎……这般的像江若渺……她们才这么点儿,就……将来,长大了…… 我的拳头本能的捏紧了一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教训两个丫头,于情,她们是觉得这些人沾了长卿的便宜,等于是让我吃了亏,她们这般的出手,不仅仅是在为长卿报仇,更是在帮我解气,于理,长卿把这些人送到了烟波楼里面,他们就等于是奴籍的倌人了,两个丫头是烟波楼的东家,要如何处置对待他们,旁人也没资格插嘴插手,“她们现在的这个样子,让我……有些害怕……” 索性翔儿也有罗修天带着,两个丫头,就交给我来管教罢,她们的性子的确是稍有些偏激,但,也还不至于严重到了没法教训的地步,自古严父慈母,你这个当娘亲的,也的确是不适合来管教她们的。 西陵似是对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并无一点惊讶,倒是看了我为难畏惧,不忍的把事儿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们天资聪敏,又是你的孩子,自然是,在夜家和康王府百般的受宠,她们要往东,没人敢说往西,这样,对她们的以后也总是会不好,适当的时候,我会给她们一点儿小挫折,让她们知道,她们,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想要什么,都能随心所欲的,这样一来,她们就该慢慢的习惯,为人处事,不那般乖张了。” 那,就交给你了,你答应的事,我向来都是能不用担心的。 我侧身倚进了西陵的怀里,再也没了在外边闲逛了兴致,上朝就上朝,听那些老东西们唠叨好了,反正,大不了,我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权当他们是在念经文好了,“咱们回去罢,两个丫头已经回来了,一个月不曾见过她们,我也是念想的紧了。” 长白答应了一声,便推开马车的帘子,跟赶车的侍卫吩咐了一句,那侍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便赶了马车,换了条道儿往皇宫方向走了,那路,我是未曾走过的,只不过,就方向来看,的确是往皇宫的方向就是了。 马车在我的寝宫门口停下,我由西陵抱着,下了马车,往院子里面去,却在走到了寝殿门口的台阶上时,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了强忍压抑不住的喘息和低吟,顿时,脑子就乱了!我不在皇宫里,西陵他们也不在皇宫里,唯一能有资格在我的寝殿里待着的人,便是长卿!虽然,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他的,可,他一个不会武技的人……我真真是不敢想,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西陵,你们……先去寻两个丫头,陪她们玩一会儿,我…… 我不相信长卿会移情别恋的,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里面……定然是长卿被人用强,或者,下了药……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尴尬难堪,那时,我是不够清醒,未能来得及阻止,这一次,我可不能,再让他遭受,同样的事情,“长卿他……” 里面,是有三个呼吸正常的人,一个呼吸混乱的人,而那个呼吸混乱的人,发出的声音,也不是长卿的。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对长卿的护短,让他颇有些忍俊不禁,“还记得他跟你要的恩典罢?里面,怕就是他正在享受你给的恩典,寻人报仇呢!” 呃……这…… 听西陵这般的说,我才是想了起来,之前时候,答应了长卿,把司马兰给了他,让他报仇泄愤,还给罗修天写了信,让他以我的亲侍的身份,把司马兰给弄进宫来……这里面,正忍不住折腾,喘息低吟的人,莫不成,是……司马兰?! 我本能的攥了攥拳头,竭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让我觉得莫名熟悉,又怎么也不可能会有交集的人,他是有些可怜不假,可,跟我的长卿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我的长卿,何其无辜?凭什么就要因为他生病,因为他想要的什么人,什么东西,而遭遇那样不堪的事情!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进去罢。 我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入,果然,见着如西陵说的那般,长卿无恙的斜倚在床榻上,眯着眼睛,享受至极的看着什么,“长卿。” 主子? 听到我的声音,原本慵懒的像是猫咪的长卿蓦地睁开的眼,转向了我所在的位置来,见我果真是站在这儿的,顿时,便兴奋了起来,忙不迭的从床榻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把我抱进了怀里,“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长卿就该去找你去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我笑着掐了掐长卿的脸,伸手反抱住了他,“我怎没觉得你是想我了?刚刚,不是挺开心么?在玩儿什么?” 主子这是说的甚么话?主子明明知道,长卿念想主子的紧,一日里,都给主子写两封信的!这都是月儿和离殇丫头给长卿出的主意,说是甚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长卿觉得,的确是有些意思的,主子请看…… 长卿勾唇一笑,突然让我有一种,看到了一只小狐狸的感觉,唔,真好,以前的小狐狸,可算是回来了,这世上,能有甚么,是比他无恙更好的呢?罢了,罢了,管他是怎么折腾司马兰的呢,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便是被他给玩惨了,死了,又有甚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非礼? 入眼,是被绑在木架子上的司马兰和两个我完全不认识的,身着夜卫衣裳的男子,跟给我守门的那些夜卫不同,他们的腰带,是金银绞丝的,腰间挂着的,代表身份的牌子,也是白玉雕琢,而非寻常的金银所制。 我眯起了眼,稍稍打量了一下被剥光了衣裳,绑在木架上的司马兰,便把目光转向了那两个正在远远的站着打量我的男子,他们都长得极高,不是很壮的身形,却是掩不住自骨子里渗出来的傲气,样貌跟夜天音稍有几分相像,看样子,应该是夜家人。 夜天寻(夜天威)见过主子。 两人在稍稍的滞愣之后,便反应了过来,我是什么人,恭敬的朝我和西陵他们问安,“王后殿下安,诸位王妃殿下安。” 恩,免礼,起来罢。 我故对司马兰对我投来的求救目光佯装未见,只伸了手,示意两个给我请安的人起身,“你们……也称呼我主子?” 回主子的话,自“天”字一辈往下的夜家人,都是该这般称呼主子的,这是许多年前,雪鸢殿下定的规矩。 那自称夜天寻的人上前一步,对我的疑问悉心解答,半点儿都不恼,我对他们不够了解熟悉,“夜家现任族长,是‘铭’字辈,是‘天’字辈的叔父一代,向上追溯,夜家现在辈分最高的,是‘微’字辈的,是天寻的曾祖,向下计算,辈分最小的,是‘敏’字辈,该称呼天寻为叔伯。” 哦,这样。 经夜天寻这么一说,我便是极容易便明白了夜家人口现在的大约情况,原来,我娘亲竟是为我考虑的这般周详,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做了这许多的准备,唔……可见,他该是极喜欢我,极希望我能好的,但,为什么,那些年里,我和西陵在别绪楼里经历那许多为难的时候,他,不出手相帮呢?他明明就知道我在那里,明明就在隔些时候,让人把我的画像送回来罗羽的! 有一种恨和不喜,是希望那个被恨和不喜着的人,过得痛苦难捱,生不如死的。 西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小心翼翼的环住了我,俯身,在我的耳边说道,“其实,这些年,司徒月一直都知道,你身在楚馆而没死,也清楚,你在别绪楼里遭受的那些折磨和不好,他没有再让人来取你性命,就是为了让你一辈子不得翻身,你娘亲很聪明,他知道,我不会当真苦了你,在未得时机成熟之前,与其让你日日担惊受怕,不知何时便会失了性命,倒不如,就那般站在光明之中,让那些想让你苦的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再对你出手。” 那,你觉得,在我娘亲想来,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呢? 我向后倚在了西陵的怀里,仰起头来,看向他的脸,果然,是我太笨,我娘亲太聪明了么?所以,我总也看不懂,想不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为什么不问问我,我想要的是什么呢?我只是渊离,不是什么有野心抱负的枭雄,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娘亲的宠溺,所爱之人在身边,平淡简单的日子,那些一统天下,流芳千古的功名,我半点儿兴趣也无…… 等我的羽翼丰满,能把祁国重新掌握手中,然后,用罗羽做你的聘礼,迎娶我,做你的王后。 西陵勾唇一笑,一副明显的被人坑了,却甘之如饴的模样,“他极聪明,他知道,我就算是知道了他有这般想法,也依然会心甘情愿的跳进他的这阳谋里面,循着他早已计划好的路走下去,只为了,能跟你相守。” 你早就知道? 我微微一愣,拧紧了眉头,我向来知道西陵是聪明的,可,若他是早就知道了这些,那为什么不早早儿的告诉我呢?!如果,他早些告诉我,我娘亲的这些打算,我又何至于,要早那许多的罪,几次险些没了性命!更不用……更不用跟江若渺有那许多的瓜葛,弄得自己现在尴尬为难! 我若是有这么聪明,早就带了你私奔了,哪里会给你机会,去跟雪园里的那些人有瓜葛牵扯!我只消把你偷偷的带回祁国,养在我的陵王府里,等你长大,不就好了么?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突然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尖,柔声跟我说道,“我也是大婚那天,坐在马车上跟着你回宫的路上,才想到的,我又不是神仙,哪里就有你娘亲那般厉害的本事,把这许多的线索串在一起,做成一个活扣,等兔子来钻?” 你说我娘亲把我做成了一个活扣。 西陵的俏皮话,顿时便把我给逗乐了,拿臂弯轻轻的捅了捅他的肚子,压低了声音,跟他问道,“那,你是兔子么?” 我可不就是那笨兔子?心甘情愿的钻进你这活扣里,还满心欢喜的想着要被你套一辈子……啧,依着戏文里,这个时候,我该说什么来着?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不老实的探进了我的衣襟,凑近我的耳边,故意掐着声音,学着女子的声音说道,“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不要了,冤家,今儿的,你可就疼疼我,从了我罢……” 西陵的话,只让我觉得脑袋里面“轰”得一声响,紧接着,便气血上涌,身子有了反应! 咳,那个,恩,你们,先出去罢,我这刚回宫来,有些累了,得休息一会儿。 我清了清嗓子,对夜天寻和夜天威下了逐客令,西陵说了,那事儿,想了,有了反应了,就得做,不然,对身子可是不好的,索性,这几日,我顾着他们的身上有伤,没跟他们……说不想,那才是假的!现在,他们的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应该,无碍了才是,“把他也解下来,带去洗洗干净罢,自小长在官宦人家,比不得在夜宫里教训出来的人身子骨好,一下子也学不太多这些伺候人的事儿,若是一个不小心,不舒服了,病了之类,可该跑去跟左丞相告状我虐待他了,我可不想,司徒老头儿跑来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我给他的孙子交待之类!” 是,主子,天寻定会依着主子的吩咐,好好儿的把他洗干净,不让他生病不舒服的。 夜天寻明显的听明白了我话里的话,答应了一声,便跟夜天威一起动手,给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光着身子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司马兰松了绑,从一旁取了一条毯子,包卷了进去,扛在肩上,带出了门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好似看到,被夜天寻抗在肩上带了出门去的司马兰,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像极了纳兰齐,许多年前,被我欺负了之后,无辜又无奈,又拿我没办法的模样。 看什么呢? 发觉了我的发呆,西陵不解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去,“不舍得了?” 那都是他自己作的孽,如何怨得了旁人。 我摇了摇头,收了心思,转向了西陵,“呐,你刚才说,让我疼疼你,从了你,你是想现在就要,还是先跟我去沐浴?” 谁说沐浴的时候,就不能顺道儿把这事儿一起做了? 西陵的笑容在我的面前放大,我只觉得,自己的腿脚突然一轻,便被他给横抱了起来,拧身往连接寝殿和温泉小院的廊道门口走去,“本王后倒是觉得,在水里,别有一番情趣呢,我的陛下……” 许久不曾洗过温泉,都只能憋屈在木桶里面沐浴,如今见了我的温泉院子,我只觉得,以前不觉得有多大的地方,这乍一看起来,怎这般的大,这般的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扑通―― 我满心欢喜的跳进了温泉池子里面,走到齐到其胸口深的位置,撒着欢儿游了两圈,才回了另一边儿水浅的地方,摸到了池子底下的石凳,坐了下来,西陵他们只是看着我笑,未说什么,各自脱了衣裳,去一旁的小池子里面,加了皂角,洗干净了身子,才走了过来,下来了我所在的池子,寻了合适的位置,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下来。 我怎觉得,比起我们,你倒是更喜欢这温泉池子一些? 西陵笑着调侃了我一句,便伸手,把我揽去了他的怀里,动手帮我擦洗起了身子来,“让你早些回来,偏懒得不肯,这会儿,知道外边儿不如家里好了?” 这温泉池子什么的,只是稍稍方便了一些罢了,终究,还是物件,哪里比的了你们?休要胡说! 我扶着西陵的肩膀,往他的怀里蹭了蹭,趁着机会,仔细检查他身上原本受伤的地方,唔,还好,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皮肤平平滑滑的,跟原来一样好,“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没有你们,便是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义?我吃能吃多少,喝能喝多少,穿戴,又能穿戴多少?我的睡相再差,一张床榻,也足够我滚的了!” 这话我爱听,来,奖励一个。 我的话,顿时便让霜开心了起来,从西陵的怀里把我抱过去,极是响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家渊儿,真真是怎么看都可爱的紧,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刚才亲你了,你亲回来我一下儿,不然,可就是你非礼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猎场 我依着霜的意思,吻了吻他的唇瓣,却被他抱紧在了怀里,攻城掠池了起来,直到了后来,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除了回应他,再也不知该做什么了,他才罢了休,饶了我的唇舌。 你这坏人! 我拿手轻捶了一下霜的肩膀,大口喘了气,抗议他欺负我,“你可是想憋死我么?憋死了我,看多少人找你算账去!” 若是当真把你给憋死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独活?他们要找我算账,也得去了那边儿才行…… 霜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把我还回了西陵的怀里,“西陵,你抱着他,我去取些纾解疲劳的药油来,帮他往身上揉一揉,啧,也真是奇怪,明明这一路上都在呼呼的睡,也不见累着,怎肩膀还硬成了这样!” 还真是! 听了霜的话,夜天音先是一愣,继而,便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肩膀,拧起了眉头,“没道理啊!怎这般的硬呢!来,离,腕子给我,我帮你把一把脉看看!” 他从小儿就恋床的很,换了地方,就会睡不踏实,你见着他整天睡,其实,真正睡沉的时候,连三成都没有。 西陵轻叹了口气,把我圈进了怀里,动手帮我揉起了肩膀来,“你还真相信,他是因为懒,才赖在那城里不走么?他赖在那里不肯走,全都是因为,他怕我们身上刚刚结了痂的伤,因为着急赶路而再裂开,让我们再遭一次罪!你没见着,咱们身上的伤好利索了,他也不懒了,想要回来了么?” 你……发现啦?我还当,我这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你呢!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享受着他的按摩,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他从来都知道,怎么能让我觉得舒服,这揉捏的手法和力道,都是刚刚的好,既能解乏,又不会让我觉得疼,“西陵,你说,是我太笨,还是你太聪明?为什么,我的每一点儿小心思,你都能发现的了?” 因为,我已经陪了你十二年九个月又二十七天了,渊离。 西陵半点儿都不意外我会跟他问这样的问题,只一边儿帮我揉捏着肩膀,一边儿用极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就如我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如何对待事情,你也一清二楚一样,你的许多想法,我也是能猜的出来大半的,至于,那些没能马上猜出来的,也是可以根据你的言行,推测出几种可能来,然后,你再做点儿什么跟这事儿有关联的,我便能猜的到了。” 已经这么久了么?现在想来,我还觉得,你捡我回去的时候,像是就在昨天一般呢! 我微微一愣,想起那日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往西陵的怀里又蹭了蹭,恨不能把自己整个儿的蹭进他的身子里去才好,“我记得,那时,我已经快冻死了,你突然把我抱进怀里,用斗篷抱得严严实实,却被我身上的凉气儿给冰得打了个哆嗦,就在我以为,你会一个不喜的把我丢掉的时候,你却反倒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你是我的了,以后,都有我来养着你,保护你,断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别怕,别怕……” 然后,你就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待我把你抱回了屋子里面去,也睡梦里死死的抓着我的衣襟,直到睡醒,都没再松开过。 西陵轻叹了口气,仿佛,那些已经发生过很久了的事情,让他极是怀念和喜悦,“或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生了要争上一争,让自己在祁国有一席之地,然后,带你回祁国去的心思了,只是,自己都未发觉罢了。” 我听着西陵絮絮叨叨的说,想着以前发生的那事儿,便忍不住泛起了困来,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过去,梦里,我由一个孩子慢慢长大,被西陵抗在肩头,抱在怀里,背在背上,唔,好像,我长大了,西陵,却是半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美,一如,我被他从雪中抱回去的那日。 平顺的日子总过得极快,西陵他们顾惜着我的身子,每日里,都不会跟我索求的太多,罗修天也把朝政大事揽了过去,奏折都不用我批,只为了,让我好好儿的休息,唔……连江若渺,也好似突然消停儿了下来,不再派人来明里暗里的想捉走翔儿了。 转眼,就是过年,依着罗羽的规矩,大年初一的这日,是要有皇家的围猎的,去年时候,我身子不好,需要仔细养着,罗修天便下了旨,取消了去,今年,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不举行了……毕竟,这冬猎,不仅仅是一种规矩仪式,更多的,还是要凭此在各大世家里选拔人才,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去……总不举行,难免让各大世家产生怨言…… 为了能让我睡到懒觉,西陵他们便跟罗修天商议了一番,在过年的这天晌午就出发,去猎场旁边儿的行宫里过年,各大家族里,连族长带被选中了参加围猎的人,也都一并同行,在行宫里,住上一晚,唔,当然了,明面儿上,是不能这么说的,霜给的说法是,我想要跟这些罗羽的栋梁们多多亲近,便给了恩典,赏赐他们宫宴,一同过年。 这消息,让各大世家都极是欢喜,忙不迭的挑选了家中出色的子弟,备上了一应物品,准备跟了我一同出发,据长卿半开玩笑的一句话说,今儿宫门口儿比集市还要热闹,只差摆了摊子卖吃食玩意儿了,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午朝还没下呢,就集合了在那里等,也不怕这大冬天儿的,冻坏了马匹,围猎的时候反丢了人去。 你这嘴,也太毒了些,我真该找个日子,好好儿的给你教训教训。 我伸手戳了长卿的额头一下儿,示意他不要胡说,免得一个不小心,惹了是非上身,“东西都备好了么?没少带什么罢?” 这小家伙要带上么? 长卿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出了门去,抱了我收养的小狼崽儿进来,跟我问询,几个月的工夫,小家伙已经长得不算小了,虽跟它的爹爹,阿毛,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但,跟一些它同龄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比,已经是大了不下一圈儿了,可见,恩,长卿把它喂得极好,“今年是它过的第一个冬天,前些日子,已经开始跟驯兽的人学习捕捉猎物了,前日,刚刚自己捉了一只野兔。” 带上罢,狼,总不该是只长在院子里的,不然,跟狗有什么区别。 我伸手从长卿的怀里接了已经不能算是狼崽的小家伙,揉了揉它的脑袋,唔,香香的,洗的很干净,养在被窝里,都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马车也够大,不差多载它一个,说不好,它还能一鸣惊人,捉一只什么大猎物回来呢?” 嗷呜―― 小家伙像是极满意我对它的期望,叫了一声,拿脑袋往我的身上蹭了蹭,然后,一个打滚,仰面儿躺到了床上,露出了肚皮来,表示我可以摸它的肚皮,对狼来说,肚皮这种最是脆弱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暴露出来给别人看的,它肯把肚皮露出来让我摸,那便是说,对我,是绝对的信任。 真乖,小东西。 我顺着小家伙的意思,挠了挠它的肚皮,便从床榻上起了身来,准备出门儿,“把它抱到马车上罢,我看着它怪好玩儿的,有了它,这一路上,该是会多许多的乐趣的,把它的窝也让人带上,别换了窝,睡不着了闹幺蛾子……” 是,主子。 长卿答应了一声,便快步来了床榻边儿上,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跟着我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吩咐了站在门口候着的侍卫,把小家伙的窝带上,“把小东西的窝和玩具食物都找辆马车带上,主子要带了它一同去围猎,我们先上车,小东西跟着我们的马车走,你们动作快些,不要耽搁了行程,误了主子用晚膳。” 臣侍这就去办,请长卿大人与主子先行。 那侍卫答应了一声,便快步往偏院去了,长卿紧了一步跟上我,唤了一直站在院里角落的司马兰,让他跟上来,“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些去拿主子常用的衣被出来,搬去马车上?!不知道主子恋床,换了陌生的地方,容易睡不好觉的么!” 长卿大人教训的是,奴侍马上就去收拾。 司马兰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一声,朝着我和长卿分别见了礼,拧身回了我的寝殿去收拾了,唔,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好似……见着司马兰走路的时候,有些别扭,但,到底是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让人看着不舒服就是了。 我乘坐的车驾一路出城,后面,是浩浩荡荡的各大世家车队,小东西很乖,一路上只趴在我的脚边呼呼的睡,我倚在西陵的怀里,享受着霜的“喂食”服务,听着夜天音给我讲故事,长白和长卿,一个帮我捏腿,一个帮我揉肩…… 唔,天音说,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去围场,现在,正在夜家家主乘坐的马车上,待到了行宫,就能见着了,恩,这样也蛮好,夜家对我忠诚,两个丫头多多与他们亲近,对她们的以后,也该没什么坏处。 作者有话要说: ☆、行宫 车队出了城,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了郊外的行宫,长卿抱着睡得流口水的小东西下了马车,都没能吵醒了它,呃,好罢,这世上,还真是有这么没警惕的狼呢,肚皮给我摸,我可以解释成它认了我当主人,可……这被人抱了下车,都不醒,也太夸张了罢?好歹,也睁开眼皮来看一眼罢? 真不愧是你的宠物,连这性子,都是像你的很。 西陵笑着扶了我下车,压低了声音,用只我和他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调侃了我一句,“阿毛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儿?” 差不多罢,反正,自娘亲把它给了我之后,我就都是抱着它一起睡了,每天早晨醒得时候,它都比我还爱懒床。 我伸手挠了挠被长卿抱在怀里的小东西,它舒服的哼哼了两声,眼都不睁一下儿的继续睡,像极了我养阿毛的时候,早晨唤它起床的模样,唔,真不愧是阿毛的孩子,跟阿毛一样的懒,“咱们进去罢,一会儿,晚膳上来了肉,它就会醒过来了,它爹爹就是这样儿,每回,我叫它起床,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厨子烤些肉来,它爹爹一闻到香味儿,就自己起来了,它……应该也差不多的才是……” 罗羽自立国,便定下了这大年初一皇族和贵族们围猎的规矩,所以,这围场外边的行宫,也是由各大世家捐钱,逐年加盖了一千余年,虽然,未见时,我便已隐约猜到了规模不会小,可,当真见了,我才是明白,原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些世家大族们的炫耀攀比心思,这哪里是什么行宫,便是用来跟我现在的皇宫比,也是毫不逊色的! 因着是由各大世家捐钱修建的,这行宫里面,也是有属于各大世家独自的住处,修建的风格,亦是跟各大世家的本家相仿,我由罗修天引着路,回了给我住的寝殿,不多时候,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便来了。 娘亲! 娘亲。 两个丫头齐齐的跑来了我的身边,钻进了我的怀里,让我抱,发现了被长卿放在床榻上继续睡着的小东西,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哎?!这不是小东西么!怎长得这般快!娘亲跟我们一起去挑狼的时候,它分明,是最小的那只来的!这,这怎比我们的狼都长大高大了!” 是你长卿伯伯喂得好,哪里像你们,只顾着拿着玩儿,都不好好照顾? 我揉了揉两个丫头的脑袋,把她们也抱上了床榻,让她们能更好的跟小东西接近,“今晚,你们想睡哪里?夜家的爷爷那里,还是单独的寝殿?或者,去跟翔儿一起睡?” 娘亲,今晚,你抱着我们睡,好不好? 离殇丫头抿了抿唇角,有些小小的害羞,有些小小的忐忑,“离殇和月儿在夜家,看到……夜家的那些孩子,都是娘亲抱着睡的……所以……所以……娘亲,就,就这一回……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们从来不说,希望我抱着你们睡的,我还当,你们是习惯了自己睡,不想要我抱着你们睡呢…… 离殇丫头的要求很小,小的让我忍不住有些眼睛发酸,我的确是个很不称职的娘亲呢,自这两个丫头生下来,我就……从来都没哄着她们睡过一次觉,连喂饭,也都是别人代劳的,我至多,不过是夹过几筷子菜给她们罢了,“长卿,你去支应一声下面的人,让他们把两个丫头的换洗衣裳什么的都搬来我的寝殿,围猎的这几天,她们都跟着我一起睡!” 是,主子。 长卿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出了门去,吩咐侍卫,把两个丫头的东西搬进来,西陵他们也大方的很,完全不计较我没跟他们商量,就答应了 分卷阅读124 两个丫头的要求,只安静的坐在床榻边儿上,看着两个丫头逗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东西玩。 过年,定然是得有宫宴的,即便这般到了行宫里面,宴席也一样少不了,听长白说,行宫的厨子们自三天前就开始忙活了,都惦记着,能在宫宴上,被我称赞一声手艺好,藉此被调派了去皇宫里面当差,这里好是好,却终究是一年里只热闹一回的,他们这些当差的,在这里,寻常时候无事可做不说,还不能随便返家,不准携带家眷,自然是都不愿意待的,若是能被召去了皇宫里当差,赚的银子多不说,一个月里,还回家探亲个三五天。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都被长白打扮了起来,衣裳的料子,是西陵让人从陵王城运来的新下的雪蚕丝,手工,是霜从易乐庄找来的最好的裁缝,饰品则是两个丫头新开的铺子里面的新货,依着她们的说法,是打算拿来给各大世家的女眷们看的,这样一来,她们的铺子,便能一鸣惊人,赚钱赚到手抽筋。 唔,好罢,我承认,她们的这想法好的很,但凡是大家世族的女眷,哪个不是喜欢攀比的?尤其是看了她们带了好看,又是公主的尊贵身份,拼着面子,也得去买上几件回去互相炫耀来的,这样一来,两个丫头信盘下来的店面,如何能不红火? 等明年,你们可以再盘一个成衣的店面,到时候,就说衣裳也是在那里买的,我易乐庄的好绣工可以借给你们用,等赚了钱,分我一成。 霜笑着给月儿丫头梳头发,瞧他那满心欢喜的样子,真该是极喜欢女儿的才是,唔,若是,明年,我跟他也生一个女儿,怕是,得给他宠了天上去,看来……他之前跟我说的,喜欢丫头,想让我给他生一个,并没有说谎…… 月儿可以分霜爹爹两成,但是,霜爹爹得答应月儿,以后,霜爹爹穿的衣裳,都得是月儿和离殇的铺子做出来的。 月儿丫头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便满脸笑意的跟霜讨价还价了起来,“月儿保证,每回出的新样式,月儿都先让人给霜爹爹送来一身,定然都是最好的料子,最好的手工,霜爹爹什么都不用做,只在人跟你问了,这衣裳哪里做来的,你如实告诉一声便是了。” 我可以让所有在易乐庄当差的人都从你的铺子里买衣裳,作为交换,你给我那铺子三成的份子。 霜笑着看向了月儿丫头,那欣喜的模样,只让我觉得,他跟月儿丫头相见恨晚,唔,好罢,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碰上了同类,不欢喜,那才是不对的了,“布料和其他做首饰的材料,我都可以答应用低于市价一成的价钱给你,这样一来,你的成本也能省不少,怎么样?” 成交! 月儿丫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副标准的得逞的狡猾小狐狸嘴脸,看向了我,“娘亲,你看……霜爹爹都应承月儿了……” 只要你把铺子开起来,以后,皇宫里的一应服饰,也都由你的铺子来供应。 我就知道,月儿丫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霜的讨价还价,不可能只是为了让霜给她当招牌幌子,这时一看,可不就是!这丫头,胃口也真是够大,算计了霜不说,连我这皇宫里的生意,也都想一口吞掉,“可是,我得先跟你说好,以次充好不行,要价不合理,也不行,宫里的绣工你可以借用,工钱算你的。” 娘亲,你可比霜爹爹狡猾,霜爹爹好歹还让月儿占点儿便宜来着,娘亲倒好,好处都让你一个人沾了,光让月儿出力! 月儿翘了翘唇角,蹭来了我的身边儿,跟我讨价还价,“我给你养着绣工,还得便宜把衣裳首饰卖给你,你压着我的货钱几个月一给,那么大一皇宫,一个月得上万身儿的衣裳首饰,我,我哪里去弄这许多的银子给你垫?” 我可以让库房先付定钱给你,你收了银子之后,一个月之内交货便可,交货的时候,我再让库房给你结了剩下的款项,如何? 我倒是不介意月儿丫头的财迷和小聪明,孩子嘛,总得有点儿事情来玩,来做,不然,这童年,得过得多无聊?就像我罢,小的时候,最爱做的事儿,不就是算计着存银子么?买一根糖葫芦,要两文钱,买两根,只要三文,我每回嘴馋了,想吃糖葫芦了,都会去一下子买两根,自己吃一根,把另一根带回别绪楼,从签子上摘下来,放到碟子里,送去冰窖里冻上一冻,待冰好了,就送去给二管事,二管事跟我一样喜欢吃甜食,又不好意思跟我似的跑出去买糖葫芦回来吃,所以,便会在我每次送了这样处理过的糖葫芦之后,给我五文银子的好处……这样一来,我便能既解了馋,又得了好处,恩,若不是想着长长远远的赚这钱,我那时,定然得天天这么干! 那就这么定了!这些时日,我便和离殇把这成衣铺子给盘下来弄好! 月儿丫头满意的答应了下来,忙不迭的跟我勾了手指,生怕我反悔,“答应了就要说话算话!娘亲可不能耍赖!” 作者有话要说: ☆、宫宴 夜幕降临,我带着西陵他们,一手一个的领着两个丫头,由罗修天抱着翔儿,去往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宫宴。 因着是过年,不在宫里,也一样的热闹非常,行宫道路上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铺了艳红色的地毯,地毯的两旁架起了木杆,挑了大红色的宫灯,燃着烛火,照的明明已经黑下来的天色,半点儿也不显得暗了。 娘亲,去年过年的时候,你不舒服,没举办宫宴,只让西陵爹爹一人陪着你,今年,是不是该给月儿把去年的压岁钱也一起补了? 月儿丫头揪着我的左边衣袖,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似的,仰起头来看我,“人家说,过年不收红包的孩子,容易长不大,长大了,也容易不乖,娘亲,你信不信?反正,月儿是很相信的说……” 恩,补,今年一起补。 我笑着揉了揉月儿丫头的脑袋,对她的这小心思看穿了,也不去揭发出来,孩子嘛,哪有个不希望自己爹娘疼爱的,她们没有爹爹疼着,我这当娘亲的,自然该是给她们双倍的爱护才是,不然,她们可就太可怜了,“一会儿,听完了钟,娘亲便每人给你们封两个大红包,你们都是乖孩子,一定会好好儿的长大的。” 来,今年的红包给你,月儿丫头。 西陵笑着把月儿丫头抱了起来,从衣袖里取了一只红色的荷包出来,放到了她的手的,然后,又取了另一只粉色的,交给了被霜抱着的离殇丫头手里,“这是你的,离殇丫头。” 谢谢西陵爹爹! 谢谢西陵爹爹! 两个丫头满心欢喜的接了荷包,也不避外人,当场就把那荷包解了开来,从里面取了东西出来,一人一张金票,一千两的面子,唔,好大的手笔,给我,都不曾给过这么许多的压岁钱。 这是你的。 西陵像是早就猜到了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笑了笑,便从衣袖里变了一只小盒子出来,送来了我的手里,“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两个孩子吃醋,是不是我若是没给你准备压岁钱,你就得记恨我一整年去?” 我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你也没给过我这许多的压岁钱。 我翘了翘唇角,说的理所当然,本来嘛,那时候,我们都落魄的很,他为了给我医伤,不惜出卖自己的身子,去迎合那些恶心的恩客,我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是睡着的,除了等他回来,便无事可做的躺在床上数帐子顶上的纹路,数着数着,就睡着了,睡到睡不着了,就继续数那些帐子顶上的纹路,周而复始,直到他回来,哈欠连天的喂我吃饭吃药,帮我洗澡,给我换衣裳,“她们都还是孩子呢,又有自己的铺子,哪里就用得着给这许多的?” 此一时,彼一时,她们除了生的时候,吃了些苦,之后,就都是在蜜罐里长得了,自然比不得咱们那时候,没什么花销。 西陵笑着靠来了我的身边儿,伸手揽了我的腰身,凑近了我的耳边,跟我说道,“她们现在,一身衣裳就要二十两银子,一件首饰,就得几百两银子,这一千两金子,还不够她们半年的零花呢,哪里就算得上多了?打赏下人,养马喂狼,你该不会真以为,你一个月给她们俩的那五两银子的零花钱,就够她们用了罢?” 呃……不够么? 我扭头看了看被西陵抱在怀里的月儿丫头和被霜抱在怀里的离殇丫头,稍稍拧了下眉,“我还当……那已经挺多了来着,原来……竟是根本都不够用的么……” 自然是不够用的。 西陵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示意我不用郁闷,“寻常里,我和霜都会常给她们些零花钱的,她们的名下,又有经营的铺子,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了她们两个去,你就放一万个心罢!” 哦,这样,那还好。 我点了点头,低下头拆起了自己的新年礼物,心里暗自打算,待回了皇宫里面去,要给两个丫头长一长零花钱,虽然,我是抠门儿了点儿不假,可,这两个丫头都是我的宝贝儿,我哪里舍得,就委屈了她们? 哎?!这不是,这不是那年咱们在凌国逛街,我看上了,又没舍得买的那只玉蝉么! 盒子里,黄色的绒底衬着一直尾指指甲大小的墨绿色玉蝉,那栩栩如生的雕工,是我总也不会忘的,只是……西陵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当时,我是看好了这玉蝉不假,可,却不是打算给我自己来用的,我当时是觉得,这玉蝉跟他甚是般配,若能结一根红绳儿,带到他的颈子上,定然,该是好看的,“你合适弄回来的?如何寻到的?!” 前些时日,我遣了人,去了一趟凌国,寻了不少时候,才从一个富户家里的儿子颈子上找到了它,使了些银子,便买回来了,一直藏着,只打算着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给你当个彩头,你该是会极欢喜的才是。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月儿丫头交给了夜天音来抱,自己凑来了我的身边,伸手自盒子里取了那栓了玉蝉的红绳儿出来,把玉蝉给我戴在了颈子上,“呐,你这许多年都不曾忘了的东西,现在,归你了。” 恩,归我了。 我自不好在这样的时候破坏气氛,告诉西陵,这其实是我当年看好了,想要给他戴上的东西,只得答应了一声儿,由着他给我把玉蝉戴好了,用手捂得不凉了,塞进了衣裳里面,才自衣袖里取了早就给他备着的新年礼物出来,交到了他的手上,“早就让匠人去做出来了,却是一直未能寻着合适的机会送你,如今,倒是刚好用来当新年礼物了。” 那盒子里,是之前花灯节的时候,我摸了所有的奖,最后才摸出来的头彩,得的那颗红宝石的珠子,寻了皇宫里最好的匠人,用着金银,做成了龙戏珠的镇纸,原本是打算前些日子就送给西陵的,结果,怀着翔儿的时候只顾着馋,把这事儿给忘了,后来,又发生了那许多的事儿,更是来不及记起来,直到前两天,偶然翻箱子找书,才发现了它,一想,刚好用来送给西陵做新年的礼物,便一直揣在了衣袖里面。 渊儿,你偏心的很呢,只有西陵的礼物,没有我的! 霜也跟着凑来我的身边儿,半开玩笑的跟我讨礼物,“我可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你若是不给我礼物,那,我给你礼物,也不拿出来给你了!” 我又不傻,怎可能只给西陵一人准备礼物,忽视了霜他们?听他这么一说,便忙让人取了早就备好了的礼物来,挨个儿给他们分了,霜的是一方上好的砚台,夜天音的是一支琥珀簪子,长白的是一串蜜蜡珠子,长卿的是一个玛瑙的扳指,两个丫头一人一块儿白玉坠子,分开来,是两半儿月牙儿,对在一起,是一双龙凤,至于……翔儿,这还只会吃手指,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家伙,我给他备了一只小银碗,一个小银勺和一双银筷子,生于皇家,又是嫡长子,被我立了太子的孩子,总是难免遭一些人的算计的,我给他备上这么一套银质的餐具,便能极早的验出吃食里的毒来,让他免遭人毒手。 离殇也想要弟弟那样的礼物,娘亲。 离殇丫头利索的把我送她的玉佩戴到了颈子上,便扭头看向了罗修天捧在手里的装那些银质餐具的盒子,“弟弟才不到一岁,就有新年礼物……离殇,都三岁半了……” 待回了皇宫,娘亲就把少给了你们的那两年新年礼物补上,乖,你也有翔儿这样的银碗银勺银筷子,你姐姐也有,都有。 两个丫头也是可怜,虽然,现在的日子是过的不错,可,出生的时候,却是极艰难的,出生以后的第一个年,更是跟了阿毛野在冰天雪地里过的,她们那时还小,不懂什么,可我每每想起来,都是只觉得心酸,觉得对不起她们,“你们都是娘亲的孩子,娘亲都一样的喜欢你们,断不会厚此薄彼的,乖,来,娘亲抱。” 这晚的宫宴,一如我极小的时候在凌国的皇宫里经历的那些宫宴一样无聊,唯一不同的是,那时的我,是个跟娘亲撒娇的孩子,现在的我,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亲。 翔儿还小,不能自己坐,自然是被罗修天抱在怀里,小家伙也不粘我,两个丫头理所当然的一左一右的坐在我的身边儿,兴高采烈的享受着我给她们夹菜,不管我夹什么到她们的碗里,都毫不犹豫的吃的一干二净。 其间,好像有各大世家的少年才俊和闺阁淑女出来表演节目,下面观看的人,也不时送上一片喝彩叫好,我只忙着喂两个丫头吃东西,半点儿去看的工夫也没,一场宫宴快到了末尾,什么节目都没看也就罢了,连东西,都是自己没顾得上吃几口。 吃饱了就去收红包罢,下面那一大群冤大头,断没有人会好意思不给你们的。 见两个丫头差不多吃饱了,西陵便使了个心思,把她们都骗去了讨压岁钱,然后,让内侍又给我备了一份新菜送来,“饿坏了罢?光顾着喂两个丫头了,自个儿就没往肚子里填半点儿东西,快些吃罢,不然,一会儿又该饿的肚子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 我由西陵照顾着先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垫了垫胃,才开始品尝宫宴的菜肴,不知厨子知道了这是专给我做了吃的,格外用心,还是我太饿了,觉得什么都好吃,反正,这每一道菜肴吃起来,都格外的趁我的心意就是了。 你若是喜欢,咱们回去的时候,便带了这里的厨子回去。 见我吃的肚子都撑得鼓起来了,还在不停的把吃的往嘴里塞,西陵忙伸手挡了我手里的筷子,递给了我一杯梅花露,“都这般大的人了,吃东西还不知饥饱,都吃撑成这个样子了,就不怕一会儿遭罪么?真真是记吃不记苦!” 这东西做的确实不错,等回去的时候,把这儿的厨子,身家清白的,带回去几个。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发现,自己已经吃饱了,肚皮都撑的鼓起来了,若是再吃下去,定然得肚子疼一晚上,“我还是喜欢吃甜的,皇宫里的那些厨子,做的东西都不怎么合我的口味,还不如这里做的,都是甜口儿的。” 你没听寒风嘱咐么?你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不然,该对身子不好了,御厨不是不会做甜口儿的菜肴,而是听了我的吩咐,特意少做的。 没了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占地方,霜也坐来了我的身边儿,看了一眼我明显已经被撑得鼓起来的肚子,忍不住勾唇一笑,“渊儿,瞧你这肚子撑得,若是给不知道的人看,该是以为,你又有身子了!” 你这坏人!尽会胡说!哪里就有跟你说的那般严重! 我被霜这话给羞得红了脸,可不是么,又不是孩子了,吃起东西来,还不知饥饱,可是,唔,我是真真的没觉得撑啊!从小儿,就是这般的,吃没吃饱,全凭着西陵摸肚子,若不是有他,我怕是,都不知该被撑死多少回了!好像……恩,以前,还在凌国皇宫里面的时候,也没这样儿来着…… 你别调侃他。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瞪了霜一眼,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帮我摸起了肚子来,“这是他小的时候被纳兰齐带了逃命,缩在街口角落里藏着等纳兰齐回来接他不敢离开,饿得受不了了,就抓土地庙里的观音土吃,才给把肠胃吃坏了的,你什么都不知道,胡说的甚么!” 一个白色身影突然在我的眼前一闪,一只装了香醋的小碗,便被摆在了我的面前,我微微一愣,本能的抬头,唤出了纳兰齐的名字,却发现,刚刚给我放香醋碗的人,是司马兰,“呵,瞧我,又犯糊涂了,总想着……齐儿还活着……那日,他明明已经被烧死了的,就……死在我的怀里……” 人各有命,说不好,他现在已经重新投胎做人,到了富贵人家过好日子了,也未可知呢? 西陵轻叹了口气,一边安慰我,一边继续给我摸着肚子,“你也别多想了,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他也该把你给忘了,你只这般的念着,想着,也是平白给他造些业报,他欠了你的,下辈子还是要还的,你总不想,他下辈子再投胎,还要因着你受苦罢?” 我想,找个合适的时候,把他的坟迁来罗羽,他一个人在凌国那边,逢年过节,连个供奉香火纸钱的都没有。 我的手本能的紧了紧,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香醋碗,喝了一小口,顿时,便被酸得打了个激灵,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我的肠胃就是不好,常常吃撑了不舒服,西陵不在,就自己疼得在床上打滚,后来,偶然有一次,化名成了薛齐的纳兰齐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给我灌了半碗香醋,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拼命挣扎,踢他,骂他,还给他的腕子给咬了一个极大的牙印……后来才是发现,喝了那半碗香醋之后,原本撑得疼得我打滚儿的疼竟是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只是……我想去跟他道歉,他就又是对我不理不睬的了,我缠得他烦了,他便对我冷言冷语,像是当真不认识我的陌生人一般…… 现在想来,我可真是傻,怎就没想到,他那是为了保护我,不要让人疑了我的身份,捉去了给司徒月邀功? 现在,江若渺正是胡思乱想,保不准,就会遣了人守着他的坟,等你去自投罗网,不如先在这里设一个灵位给他供奉着,待风头过一些了,再去给他迁坟,也防着一路上草率,弄散坏了他的尸身。 西陵小心的把我揽进了怀里,让我靠在他的身上,我感觉的到,对纳兰齐,他是极尊重的,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什么,但,与我在别绪楼一起度过的那些年月,他,却是从来不提……所以招惹过我,让我不开心的人里,唯独纳兰齐,没有遭他的报复倒霉,以前,我不曾多想,现在想来,倒是明晰了不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薛齐就是纳兰齐,他那般的对我凶,其实,是为了保护我? 我直起身来,看向了西陵,跟他印证,我的猜测,“你不可能忘了他的,那回,在凌国的皇宫里,你问我是那个宫的公主,他还冲你吼过来着,你的记性,向来是极好的,不可能会……” 他来找过我,在你被人卖到别绪楼之后,不然,哪里就有那般的巧合,我会多看一眼院子中间的小雪人?别绪楼哪一日缺了挨罚的人?怎得,我就会知道,那是你? 西陵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知道薛齐就是纳兰齐的这事儿,“那一日,他被送来别绪楼,我便是认出他了,他,也认出了我,我跟管事要了调教他的活计,跟他在柴房里见了面,我问他你在哪里,他不肯说,我用遍了那些教训不听话的倌人的东西在他身上,弄得他昏死过去了十几回,也没从他的嘴里撬出半个字儿来,最后,我实在是没了法子,索性给他跪下了,告诉他,我寻你,是为了保护你,他才告诉了我,他用他自己跟人换了你的安好,你应该已经在寻常的百姓人家里,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了……再后来,突然有一天,他跑来找我,告诉我说,那人坑骗了他,没给你许诺好的平静日子不说,还把你卖进了别绪楼来,让我想法子救你,然后,我便在雪地里找到了快被埋成雪人的你了……” 他就是个笨蛋!我当时,定然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跟我娘亲要了这么笨的一个人给我当伴读! 我一边说着,一边仰起了头来,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今天是过年,哭是不吉利的,我可不能让接下来的这一年,都不好,“估计,我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笨蛋伴读,才会变得现在这么笨的,笨,果然是能跟风寒一样,会传染的……” 没事儿,我聪明,你的后半辈子都会跟我在一起,你会慢慢聪明起来的。 西陵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让我不要伤心,告诉我,他还在,他会一直守着我,“就算你一辈子都没法儿变聪明,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会一直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儿的委屈,连纳兰齐该疼你,照顾你的份儿一起,别哭,渊离,别哭,今天是过年,若是哭了,这一整年,都会总是掉眼泪的,别哭……” 罗修天知道我的身子不好,禁不住折腾,明日还得参加围猎,便早早的让宫宴散了,两个丫头因为得了我的许诺,更是巴不得赶紧回去寝殿,让我抱着睡,唔,好罢,西陵说的果然是对的,那些参加宫宴的人,都不好意思小气抠门儿,两个丫头只是转了一圈儿,就收到了多的口袋都装不下的红包,跟着我回了寝殿之后,兴奋的拆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拆完一半儿,若不是我喊了她们睡觉,怕是,还不定得拆到天亮了去。 因着是过年,收了许多的红包,两个财迷的丫头都兴奋的不行,我给她们讲了好几个故事,也还眼睛睁得大大的,半点儿没有困的意思,末了,还是西陵冷了脸子,才老实的躺了下来,答应睡觉。 好了,不早了,睡觉罢,你们若是听话,在行宫里住的这几天,我都可以允了你们,跟我一起睡。 我给两个丫头盖了被子,侧身在她们的身边儿躺下,伸了一只胳膊,给她们当枕头,另一只胳膊,搭载她们两人的身上,西陵则是在我的身后躺了,让我揽在了他的怀里,枕在他的手臂上。 睡罢,明儿还要围猎呢,你们也不想在围猎中打瞌睡,一无所获的给你们娘亲丢人罢? 西陵伸手给我掩了掩被子,给两个丫头下了最后通牒,“你们也在夜家学了不少时候的武技了,若是什么都猎不到,丢人的,可不仅仅你们娘亲,恩,或者,跟你们一起练武的那些夜家的孩子们,也会笑话你们,夜家的爷爷,也会对你们失望……” 西陵爹爹晚安! 西陵爹爹晚安! 西陵的话,果然极快的有了效用,两个丫头忙不迭的闭了眼,不一会儿工夫,就呼吸均匀了起来,睡着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猎场 睡到半夜,我的手臂就被两个丫头给压麻了,我疼得醒过来,又不敢随便抽走手臂,怕吓着了她们,西陵被我轻微动静惊醒,低头看了看我强忍的模样,便明白了因由,轻叹了口气,帮着我抽出了手臂,顺势,给两个丫头垫了枕头在脑袋底下。 尽爱逞能,遭罪了罢? 西陵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动手,轻轻的帮我揉起了酸麻的发疼的手臂,“这两个小家伙,看着是不大,可抱起来却是不轻的,你这从没出过力气的人,哪里禁得住他们压上大半夜?以后记着,便是要哄她们睡,也不能再拿手臂给她们当枕头了,知道么?” 恩。 我委屈的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对自己的没用很是有些懊恼,谁人家的娘亲,没抱过自己的孩子睡觉?便是我娘亲,我极小的时候,也是他抱着我睡的,也没见,就被我压得酸麻了手臂,疼得我这般的呲牙咧嘴! 不要总去瞎想旁人如何如何,你的手臂是断过的,即便是现在好好儿的接了起来,也不可能跟未受过伤的人般得骨骼平滑,不信,改天等我带你去义庄看一看生前受过骨伤痊愈了人的骨头,定然,是会有明显的凸起的,唔…… 我没让西陵把话继续说下去,虽然,我是学医了不假,也不是没见过死人的人,可,这大半夜的,说起这样的话题来,却终究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很,我可不想就这般的睁着眼等天亮,明儿,围猎什么的,可是得折腾上一整天,连午睡都没的! 我还当,你学了医之后,就不会怕这些话题了,不想,你竟还是跟以前般得胆小,啧,你动刀子给那些伤兵们医治的时候,怎也不见发抖? 西陵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后背,打算哄我入睡,“你既是害怕,以后,我就再不说这话题了,别瞎想了,睡罢,明儿害得骑马呢,万一一个瞌睡,从马上掉下来,可就危险了。” 你跟我同乘一骑,抱着我,不就好了?就算我是睡着了,也是睡在你的怀里,怎得,也不可能摔下来的…… 我打了个哈欠,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果然啊,还是被西陵抱着睡最舒服了,哄别人睡觉什么的,完全就不是我长项嘛!讲故事什么的,一般来说,都是西陵的事儿,哪里用得着我费心?若不是看这两个丫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觉得对她们有愧疚,我怎得,也不可能答应这苦差事来的! 一觉睡到大天亮,我睁眼的时候,两个丫头已经由她们自己的近侍伺候着穿好了衣裳,那两个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年纪,长相清秀,看样子,应是一对双胞胎,举手投足间,都是识礼的很,让人只是看了,就忍不住喜欢。 娘亲,你醒啦?不是被我们给吵到的罢? 听到我起身的动静,离殇丫头忙回转身来看我,“西陵爹爹说,你昨儿晚发噩梦了,所以,要起的晚些,怎才这个时候,就醒了呢?” 睡醒了,自然就起了,梳洗好了么?要不要陪娘亲一起用早膳? 我起了身,拎了一件中衣披在身上,下了床榻,恰好见着西陵从门外进来,手里拎了一只烤得焦黄的兔子,散发了极好的蜜汁香味儿,“你这是去哪里弄的兔子?这大清早的,还没开始围猎呢不是?” 昨儿晚上下的套子,今晨醒了,见你还睡得香着,就去走了一趟,不想,还真是套着了一只,回来路上,刚好碰着长白练完了剑往回走,说是你极爱吃这般烤的兔肉,便交给了他去烤出来,给你当早饭的辅菜。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烤好了的兔子放到了桌上备着的空盘里,抽了腰间佩剑出来,哗哗几下切,就把那烤的焦黄的兔子给分得皮是皮,肉是肉,骨是骨,香味儿顿时便更是弥漫了整个屋子,“快些起身罢,不然,一会儿该冷了不好吃了。” 嗷呜―― 一声狼叫响起,原本睡得正香的小东西被肉味儿馋了起来,前腿蹬地,伸了个懒腰,摇晃着脑袋从屋角的垫子上站了起来,迈着极淡定从容的步子,走到了西陵的面前,坐下,仰起头来,看向了他,言外之意,我也要吃。 这只馋嘴贪睡的狼,果然就合该是你的宠物! 西陵伸手敲了一下小东西的脑袋,示意它乖乖等着,便移步来了我的身边,动手帮着我把衣裳穿好,然后,唤了人,送来洗脸和漱口的温水,帮我梳洗了起来,“刚才叫了半天也不起来,这一闻了香味儿,就立时清醒了,怎不懒死了它去!” 它还是只小狼呢,你瞧着它是长的大,可终究,还是跟孩子一般的,哪有孩子不贪睡嘴馋的?我小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么! 我梳洗好了之后,做到了桌 分卷阅读125 的边儿上,看着两个丫头早就坐在了凳子上,眼巴巴的瞅着那只已经被西陵分好了的兔子,就差吸口水了的样子,顿时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两个丫头,也真是可爱,明明都馋成这样儿了,我不来,也不肯下手去偷吃,“光盯着作甚?快些吃罢,一会儿该凉了不好吃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拈了一块兔子肉起来,送到了嘴里,然后,又分别给两个丫头各拿了一块儿放到手里,听着小东西哼唧哼唧的跟我撒娇,拿颈子蹭我的腿,便又拾了一条没太多肉的兔子腿,丢给了它,“给,你的,吃罢,小馋狼,一会儿去围猎,可别给我丢人,你的兄弟姐妹们,还有爹爹娘亲们都是在的,你若是什么都捉不到,可得被笑话死了。” 小东西嗷呜了一声,算是答应,便埋头吃起了我丢给它的兔子腿来,真是个吃货,美食当前,什么都不顾了! 用过了早膳,我便被西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成了粽子,带出了寝殿,上了驶往围猎场地的马车,昨儿晚上又下了雪,雪地上的动物脚印都会极清楚,恰是打猎的好时候,许是算着我也不是什么打猎的材料,西陵便索性连长弓都懒得给我带上一把了,只象征性的给我挂上了一把小手弩,让我大兔子玩儿,唔,我约莫着,便是兔子,我怕是也打不到一只的,咳,没事儿,有西陵他们在呢,总也不至于让我没有野味儿吃的才是! 待到了围场,观景的台子已经搭好了,四下里点了火盆,倒是也不至于冷,见我下马车,罗修天忙抱着翔儿,下了台子来给我请安,我挥了手,让他起身之后,便跟西陵一起上了台子,寻了长白早就让人用汤婆子热好了的位置坐下。 天气很晴,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罗修天唠叨了几句千篇一律的话,又拿出了一柄像是挺值钱如意,说是用来当奖品的之后,围猎便开始了,两个丫头磨拳擦脚的跳上马匹,唤了她们领养回去的狼,带了她们各自的近侍亲侍,唔,好罢,其实就是一群不超过十岁的孩子来着,进了围场的林子里面。 我不放心两个丫头的安全,便遣了长白去偷偷的跟着,暗地里保护她们的安全,不想,我这无意间的一个差遣,竟是换来了同样不打算出手去围猎的康王爷的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咳,好罢,这误会,真真是越来越深了,这老爷子认定了,这两个丫头是我和长白偷偷儿生的,只是因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因由,才特别的瞒着不告诉旁人知道,此番,我遣了长白去保护她们,便是最好的明证……罢了,罢了,反正,这两个丫头也是没爹爹疼的,这般的冒出一个自作多情的爷爷来,也该是能稍稍弥补一下她们童年里的孤独的才是…… 要不要一起骑马去林子里走走?顺便,打点儿什么猎物回来中午烤着吃? 见我一直盯着林子里面,西陵便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凑近了我的耳边,低声说道,“这围场里面,没有什么猛兽,顶多,也就是能有几头野猪,两个丫头带了那许多的人去,还有各自养着的狼跟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总这般的盯着,也不能把她们从林子里盯出来的!” 我,我哪有! 被西陵说中了心事,我不禁羞得红了脸,我总想着,那两个丫头还小着呢,顶多不过是在林子的外缘转一转就罢了,哪里知道,她们竟是这般大的胆子,直接带了人跑去林子里面了!虽说,这围场里的猎物多为人放养的,可,却终究是靠着山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山里的猛兽,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溜进来?那两个丫头才不过是学了几天的武,没吃过失手的亏,万一,见了猛兽一个兴奋的冲上去,还不得被猛兽给吃了?就算是有长白跟着,那也保不准,就没危险的不是! 走罢,我带你去林子里面走走,顺便瞧一瞧,那两个丫头的收成如何! 西陵笑着把我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下了台子,跳上了早就站在那里急的拿蹄子刨土的德伊勒,把我放在他的身前圈着,一手扯了缰绳,驱马往林子里面走去,“你这当娘亲的,也不好只长了嘴等两个丫头孝敬美食罢?没点儿自己的收成,那些各大世家的少年才俊们,也得不服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遇熊 刚刚落了一夜的雪,围场的树林里景色用美不胜收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西陵把我放在身前,驱着马不紧不慢的前行,马背上挂了一把极长的弓,摸起来凉凉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 西陵,就我们两人出来,万一遇上厉害的野兽,怎么办?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半仰起头,享受这皇宫之外,难得的自由气息,从小儿,我的身子就不好,在屋子里待的时候,总要比在外边儿的时候多的多,西陵想带我出门儿什么的,都得挑天气好的时候,不然,我就一准儿得染上风寒,难受上半个月,呵,我倒是真真没敢想过,有一天,我的身子会好起来,连这般的冬天的时候,都能出来看雪景了,这可都是托了翔儿的福。 就我们两人?呵呵,那是你不会武技,瞧不出来那些人藏得,你往后面看,你的右手边的第五棵树上,就藏着两个夜卫,左手边的第三棵树上,也藏着三个夜卫,还往后……总之,若是咱们当真遇上了什么猛兽或者危险,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能出来不下二十个人来帮手就是了…… 西陵头也不曾回的继续驱着马往前走,就仿佛是,他的背后也长了眼睛,能极简单的,就辨认出那些跟着我们的人的位置一般,“这附近,也没什么大的野味儿,至多,也不过是几只狍子……等等!熊的脚印!这怎么可能!这大冬天的,熊该是都冬眠了才是,这里怎么会有熊的脚印!来人!” 我明显的感觉到了西陵的紧张,不是害怕,而是,紧张,“你们派两个回去,通知我的鹰卫和跟来的夜卫营!这围场里,有冬眠被吵醒的熊出没!让他们快快的赶过来,两个丫头到前面去了,跟这熊去的方向,恰是一样!其他人,都速速现身,跟上我走!” 西陵的话,顿时便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的孩子,我的月儿和离殇在前面,在有可能有熊出没的地方,冬眠的动物,被吵醒了,通常都是会凶暴异常的,若是,若是……不,不行,我得去救她们!我得去救她们才行! 我们先赶过去,一会儿,若是真遇上了那熊,不巧跟两个丫头遇上了,你就赶紧先带了两个丫头走,我来跟它周旋,你不会武技,两个丫头也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你们留下来,不但帮不得什么忙,反倒添乱,让我分心,明白么? 西陵从来都最能懂我的心思,此时,只伸手把我往怀里一揽,便说出了最能让我放心的话来,“那两个丫头带着那许多的近侍亲侍,还有两头狼,熊终究是野兽,总也是怕人多的,只要那两个丫头不毛躁的胡闹,便不会有什么危险,抓紧我,我要让德伊勒快跑了!” 恩! 我答应了一声,便反身抱紧了西陵的腰身,让自己坐的稳稳的,不会拖累到西陵,“那两个丫头,福大命大的很,早产落地都没死,一只熊,怎能奈何的了她们!走罢!我抓紧了!” 树林里到处是枝蔓,本是不适合骑快马的,但架不住西陵的骑术高超,德伊勒又是极好的乌云盖雪,这一番跑起来,竟是,半点儿都不比在大路上慢多少,旁边的树上嗖嗖作响,我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竟都是穿着黑色衣裳的夜卫,在施展了轻功,追着我们同行,西陵说的没错,这起码也得有二十几个人,以他们的这好功夫,别说只是猛兽,便是百八十的刺客冒出来,我也不会有半点儿的危险! 策马疾奔,西陵很是会分辨野物的行迹,眼见着那熊的脚印越来越凌乱,他圈着我的手,越是紧了起来,直到……地上出现了血迹……我才是明白了他这般失态的因由,怕是……我最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儿发生了,那两个丫头,已经在我们来之前,跟那冬眠被吵醒了的熊碰上了! 西陵,快,快一些,再,再快一些…… 我揪着西陵衣裳的手本能的紧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催着西陵快走的话,也成了一种不知所谓的自言自语,我的月儿和离殇,昨儿晚上,还能跟我撒娇的来着,今天,今天就,就……不,不会的,她们不会有事的,这地上的,这许多的血,肯定是,肯定是那熊的……我不该乱想,不该乱想的……等会儿,定然就会见着她们满脸欢喜的扑来我的怀里,跟我炫耀,她们是多么的厉害,亲手打死了一只熊,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没事儿的,渊离,这些血都是动物的血,还没出现人血,两个丫头不会有事的,咱们快些赶了去,定时来得及的! 西陵把我圈得紧紧的,再次加快的驱马的速度,沿着那凌乱的动物脚步,驱着马急速向前,连那些轻功极好的,一路上跟来保护我们的夜卫都有些跟不上了。 往前疾驰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西陵扯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德伊勒喷着鼻息停了下来。 她们,她们…… 西陵突然平静了下来,使得我更不敢回头去看了,生怕见了两个丫头被熊咬死了的惨状,禁不住刺激,“西陵……月儿和离殇她们……” 她们好的很! 西陵的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的生气,又有些劫后余生的窃喜,这反应,惹得我不禁一愣,扭转头去,看向了他看的方向……两个丫头都好好儿的,一头比人高的黑熊也好好儿的,好罢,那熊也不能算是完全好好儿的,的确是受了些伤的,只不过,已经被两个丫头用布包扎了起来,此时,正亲昵的跟两个丫头蹭着闹着,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简直是,比母熊对待小熊,还要仔细的多的多! 娘亲?! 离殇最先发现了我和西陵,忙不迭站起身来,兴奋的冲着我和西陵跑了过来,“娘亲!娘亲!离殇和月儿救了一只熊!它已经答应我们,以后,都给我们当宠物了!我们商议着,给它起来个名字,叫小黑,你看,好不好?小黑,小黑,过来,快过来,打个招呼,这是我娘亲,我刚刚跟你说过的!” 恩,好,以后,要好好儿的养它。 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是回过了神儿来,下了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那蹲在地上,跟离殇丫头撒娇的黑熊的脑袋,“刚才,那一路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小黑睡了一半儿的觉,有两个人去打搅它了,它受了伤,很生气,就把那两个人的马给咬死了,那两个人跑的快,它不曾追上,恰好遇到了离殇和姐姐,离殇见着它全身都是血,好可怜,就跟姐姐商议着收养它了。 离殇丫头极认真的给我讲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生怕有哪一处不详尽,让我听了有疑惑,“离殇的身上有衣裳的药,但伤口不处理就上药的话,会好的慢的,所以,离殇就跟姐姐一起,把小黑带来了这里的湖边,敲破了冰面取了水出来,点了火折子引起火来,烧滚了水,给它擦洗伤口,娘亲,你看,这边儿是姐姐包扎,这边儿,是离殇包扎的,包扎的好看不?” 恩,包的稍稍有点儿歪,不过,就你们这第一次做这事儿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我低头看向了离殇丫头说的,那好不好看的歪扭包扎,想了半天,才是想出了一个差不多的词儿来表扬她们,“来,小黑,爪子伸出来,我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儿,这样包得太紧,你走起路来不方便的。” 许是已经被两个丫头收成了宠物的关系,那黑熊,竟是安静温顺的很,听我这般说,第一反应,便是扭头看向了两个丫头,跟她们征询意见,唔,我敢说,只要两个丫头一句不行,下一刻,它定会乖乖的把爪子缩回去,宁可忍着不舒服,也绝不让我给它重新包扎。 小黑,你乖乖的把爪子伸给娘亲,他很厉害的,跟我们完全都没法儿比。 离殇丫头颇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她俩的黑熊宠物小黑听我话的伸手,“那些家伙,都胆子小的很,根本都不敢碰小黑!起先,我倒是想让他们给小黑包扎来着,结果,一个个手抖的比筛子还严重,可把小黑给疼坏了!” 他们……恩,他们没你们勇敢,自然,是不敢给小黑包扎的…… 我清了清嗓子,低头给小黑熊把爪子上的布带解开,重新检查了一下伤口,才又包扎了起来,心里暗自叹息,这两个丫头的胆子也真是够大的,连黑熊这么危险的动物,都敢收来当宠物,哎,她们的那些近侍亲侍也是可怜,只是害怕了的手抖了几下儿,就被嫌弃了……她们也不想想,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的不怕这般庞然大物的人呢…… 哎?!娘亲包扎的果然是好看呢! 盯着我给那黑熊包扎完了的末了打的那个蝴蝶结,离殇丫头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这若是把布换成了红色的,再打这么一个蝴蝶结在颈子上,该是得有多可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猎物 之前着急赶来救两个丫头,我还不曾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松下了紧儿来,我便觉得,自己的腰身酸疼了起来,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还好西陵眼疾手快的扶了我,把我抱进了怀里,才没让我磕在地上。 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用午膳了,你们都猎到了什么? 西陵一边说着,便把我横抱了起来,让我躺在他的怀里,好好儿的歇一歇,“你们总不会说,只顾着给你们新收养的宠物医伤,一只兔子都没猎到罢?” 怎么会!刚才,就只有离殇和姐姐在给小黑医伤,其他人,都去打猎了的! 离殇丫头似是对西陵看低她的这事儿很是有些不高兴,伸手一指远处,跟西陵炫耀了起来,“刚刚,还巧遇上了长白爹爹,长白爹爹很厉害的!自己一个人,就打了三头狍子,一只野猪!西陵爹爹,你跟娘亲猎到了什么?” 来,渊离,你先靠着马歇一会儿。 离殇丫头的那点儿炫耀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西陵的,西陵浅浅一笑,把我放下地来,让我靠着德伊勒站着,伸手,取了德伊勒背上的那张长弓下来,自腰间的箭袋里取了五支箭矢出来,朝着远处的林子努了努嘴,“我们的猎物在哪儿呢,看着。” 嗖―― 五箭同响,便是我这不懂武技的人也知道,这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厉害本事,唔,也对,我的西陵嘛,从来都是最厉害,最无所不能的,他能轻易做到的事情,在旁人是难事,也好理解的很。 箭矢消失在远处的密林里,没有再发出半点儿的声响,我不解的扭头,看向了西陵,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跟他问询,他这是射到了,还是失手了。 走罢,去看看咱们的收成。 西陵勾唇一笑,好看我本能的愣了下神儿,带反应了过来,已经是被他重新抱在了怀里,跃上马背,往那箭矢射去的方向走了,“两个丫头,让你们的近侍亲侍们在这里搬运猎物罢,咱们该回去营地了。” 哦。 好。 两个丫头明显也是对西陵到底射到了什么很是感兴趣,跟她们的近侍亲侍吩咐了一声,就翻身跳上了各自的马,唤了她们的狼和刚刚收养的黑熊小黑,跟上了西陵和我。 你知道西陵爹爹猎到的是什么么,娘亲? 月儿丫头驱着马追上来,满眼羡慕的看着西陵把我圈在怀里,小心的像是一个不小心,我就会坏掉,“啧,娶西陵爹爹这样的一个人可真是好,能文能武不说,还会疼人,以后,月儿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夫君回来!” 我不会武技,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就能知道他猎的是什么? 我往西陵的怀里倚了倚,这接近晌午的温暖阳光晒得我有些懒洋洋的,“你若当真喜欢一个人,便不会介意他是不是会武技,是不是文采好,你且记得,若那人也是喜欢你的,那自然是会想着法子对你好的,如果相反,那……便断不要强求,光阴日日过,总有一天,你会忘了那人,不要像我般得没出息……吃了亏,还对那人念念不忘,盼着……他能有朝一日被我感动了,从此喜欢上我……忘了那昔日里,他爱而不得的那人……到头来……” 有些事,过了,就是过了,多想也是无益,渊离。 听我又想起了江若渺,西陵的手臂本能的一紧,“他那般的一个人,不值得你念想!” 恩,不想了。 我点了点头,收回了心思,却是依旧想不明白,江若渺之前在朝堂上的那番作为和之后的这般想把翔儿抢走的因由,他喜欢的人是哥哥,不是么?便是纠缠,也该是去纠缠哥哥的,他这般的做,是想做甚么?莫不成,是因为我的“死”,让哥哥对他有了怨恨,他为了哄得哥哥高兴,才这般的大张旗鼓?亦或者……是因为我的死,让他跟江漓湘和暗阁之间的关系都恶化了,他在凌国的境遇,遭了为难,寸步难行,才……对,应该是这样的,凌国那边送来的信不是说,他一回了凌国,就去找了夜天沐,告诉夜天沐,他找到了我的转世么? 是鹿!是鹿!娘亲,西陵爹爹猎到的,是鹿! 离殇丫头兴奋的叫声在我的耳边想起,我本能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着几只被箭矢贯穿了颈子,马上就要不行了的鹿,一,二,三,四,五,六,七!西陵五支箭矢同时射出去,竟是,射到了七头鹿!啧,果真不愧是我的西陵!传说里的英雄,能一箭双雕,那跟我的西陵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不论是准头儿,还是数量,都差的远了去了! 来,渊离。 西陵笑着把我一直挂在腰间,动都没动过的小弩取了下来,上好了弩矢,放到了我的手里,然后,捉着我的手,扣动了上面的机括。 那小弩终究不似长弓般的有力道,箭矢飞出去,只钉到了那七头已经快死了的鹿里面的一头颈子上,结果了它的性命,然后,再上箭矢,再射,直把七头鹿都射死了,才停了下来,把小弩收了,重新挂回了我的腰上。 这是做甚么,西陵? 我不解的扭头,看向了西陵,“不补这一箭,它们一会儿也是会死的,不是么?” 这些鹿都是你射死的。 西陵笑着凑近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便翻身下马,把他原本射中了那些鹿的箭矢都拔了下来,用帕子擦过之后,放回了箭筒,这时,我才是发现,这些鹿身上,被箭矢射中的地方,都极其隐秘,不是行家里手上去翻找,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的了那些伤! 一种由衷的感动,顿时便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的西陵,这是怕我一无所获,被旁人笑话,才这般的……这般的…… 西陵,你真好。 我点了点头,接受了西陵的美意,跳下马背,走去了他的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这辈子,能遇上你,真是我最大的福分。” 能遇上你,也是我最大的幸运。 西陵反抱住我,低头,旁若无人的吻了吻我的眉心,然后,把我横抱了起来,走向了德伊勒,“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罢,这些猎物,他们会搬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行人遇上了之前被西陵遣了人去喊来救急的夜卫和鹰卫,众人见了被我包扎了两条前腿和肚子的黑熊,皆是一愣,继而便是纷纷下了马来,跪地请罪,让我和西陵饶恕他们的救驾来迟。 回去以后,训练的强度翻倍。 西陵睨了一眼众人,便驱着马带我继续往营地的方向走,有些人,天生便是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的,比如,恩,我的西陵,在面对我以外的人的时候,“这次是没什么危险,可难保以后也能这般幸运,你们这般的磨蹭,若是当真遇上什么危险,待你们来了,我们怕是都不知要死上多少死了!” 罚就免了,就依着西陵说的,训练的强度翻倍罢。 罚人什么的,只不过是为了让那被罚的人长记性,并无半点儿时效的作用,倒不如跟西陵说的这般,让他们的训练加倍,好好儿的练了本事来得实在,“那边林子里有几头刚猎的鹿,你们去几个人搬回营地,午膳的时候烤来吃,告诉厨子,用加蜂蜜烤的那种。” 来得时候,是策马疾奔,往回走的时候,是自在悠闲,我被西陵圈在怀里,骑着马慢悠悠的溜达回营地,未及走进去,便已经闻到了营地里面飘出来的,烤肉的香味儿。 这烤得是什么肉呢?这么香! 我竖着鼻子闻了闻,对这即将成为我午膳的一部分的烤肉极感兴趣,“西陵,咱们快些走罢?” 小馋猫儿。 西陵笑着逗了我一句,便驱着马加快了速度,“这是狍子肉,应是有人提先把猎物送回来烤上的,一会儿,你洗了手,便可以让人片下一块儿烤好了的来吃,这是刚猎下来的野味儿,味道自然是要比皇宫里的那些御厨做的御膳要好吃来的。” 哦,这样,那,咱们再快些罢。 我往后吸了吸口水,对这烤肉更是期待了起来,“会比今早儿上吃的兔子更好吃么?” 自然是要比兔子好吃的。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驱着德伊勒小跑了起来,“依着我看,你最爱的,可不是我们,而是美食才对!” 尽瞎说!美食我都是吃完吃饱就不想了,你,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的,好不好! 我虽是笨了点儿,却也不至于连西陵吃醋了的这事儿都听不出来,忙扯了他的衣袖,跟他撒起了娇来,“你什么时候见着我抱着一包零食睡了?” 你啊,总是有理。 西陵笑着啄了啄我的耳根,便把我抱下了马来,跟我一同牵着手进了营地,“这是什么人猎的狍子?各家的收获都如何?” 回西陵爹爹的话,各家俊杰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罗修天抱着吃着手指睡得正香的翔儿过来,躬身给我和西陵行礼,“霜爹爹刚刚回来,收获颇丰,天音爹爹和长白爹爹还未回来,只使了人来,喊去了十余名人手,道是要用来搬运猎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为你而生 我们回来的时候,没曾遇上,你遣人去迎一迎他们,就说,我等他们一起用午膳,让他们快些回来。 我点了点头,伸手从罗修天的怀里接过了悠悠醒来的翔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拍了拍,“两个丫头刚刚收养了一只小黑熊,你吩咐人下去准备一下,给这熊准备个暖和的窝和吃的,告诉那些下人和世家的公子小姐们,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不要去招惹那熊,被吵了冬眠,又受了伤的熊,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惹的起的……” 是,修天记下了,母皇。 罗修天认真的答应了一声,上前来,把翔儿从我的怀里接了回去,“母皇出去围猎了大半上午,该是累坏了罢?修天自刚才就让人去温着参茶了,母皇先喝一盏暖暖身子,再晚些时候,就该用午膳了。” 两个丫头新收养的小黑倒是在各大世家里引起了不小的一场风波,唔,确切的说,是小黑在见了那两个偷袭伤了它的人之后,心情非常不好的要咬死他们,还好,两个丫头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用三桶蜂蜜的好处收买了小黑,换回了两人的性命……那两个出身宫家的人,其中一个,是已经嫁了出去,回娘家来过年的宫嫣儿,还有一个,据说,是宫嫣儿的兄长,现在正在帝都里当一个什么校尉的……哎,我可真是后悔,怎不早些知道,就是这么两个人,早知道是他们,我就该告诉两个丫头,让她们晚一点儿出手,让这两个人死于“意外”了去……哼,敢觊觎我的西陵,那也是她有资格瞎想的么! 瞧你气的,来,不生气了,不然,一会儿吃东西又该肚子疼了。 西陵从背后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咬了咬我的耳尖,“呐,我吓唬他们一下,给你解解气,如何?” 怎么吓唬? 我自不会怀疑西陵的话,扭头,看向了他,跟他问询,“你还能杀了他们不成?我瞧着,那女人嫁了出去,也未遭什么罪的来着,这不,能回娘家过年不说,还跟了来一起围猎了!真真是坏人心情的很!” 你瞧我的。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移步走向了那两个惊魂未定的人,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已经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抱着蜂蜜坛子猛吃的黑熊鼻梁,佯装善意的冲着两人笑了笑,温文尔雅的出声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儿罢?这小家伙儿刚刚被人收养,还不太习惯跟人相处的道理,对那些伤害过它的人,完全不懂得该如何态度,何时出手报仇才是最好,你们别怕,以后,两个丫头会好好儿的教它的,断不会再出现今日这般的事情了……慢点儿吃,小黑,午膳还有肉呢,这时候吃饱了,午膳该吃不下了……” 西陵的话,让宫嫣儿的惊魂未定瞬时凝固在了脸上,紧接着,眼珠子放大,脸色苍白,忙不迭的坐着往后退了好几丈,“你,你是,你是花灯节上的那个人!你,你不是夜家的人么?!你,你怎么会,怎么会……” 貌似,那一日,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人说过,我是夜家人的罢? 西陵勾唇一笑,原本魅惑妖娆的面容,此一刻,却是只让看他的人觉得寒冰刺骨,“夜天音,你该是认识的,他是夜家人不差,可,你却是忘了,他也是陛下的妃子,年龄又比我小了不少,他称呼我一声兄长,也该是没错的,不是么?” 你,你,啊,不,王后饶命!王后饶命!臣女知罪了,臣女知罪了! 那宫嫣儿“你”了半天,才是回过了神儿来,从地上爬起来,由坐变跪,忙不迭的磕起了头来,那“砰砰”响的动静儿,让人只是听着,就忍不住打哆嗦,啧,怎就跟那不是她自己的脑袋一样,这般的磕起来不要命! 呦,这是演什么大戏呢?这般的热闹? 夜天音的声音在我的身边儿响了起来,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让我只是觉得,唔,果然人好看什么都比不了,连这般的使坏时候,都能这般的好看! 他们偷袭了一只冬眠的黑熊,未能成,现在,那熊被两个丫头收养成了宠物。 我伸手扯住了夜天音的衣袖,用最简单的话,给他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刚,小黑差点儿把他们俩拍死,被离殇丫头用几桶蜂蜜哄下来了,这时候,正在为花灯节时候,调戏西陵的那事儿求饶呢。” 哦――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向来无法无天的宫大小姐怎么会这般的低声下气跪地求饶,原来,是知道了自己曾想要强娶回宫家的人,是陪着陛下微服私访的王后殿下了啊―― 夜天音故意使坏的大声嚷嚷了一句,他的武技不差,声音自然比寻常人要大了许多,以致整个营地里的人,包括那些侍卫们,也都把他的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整个营地里就都沸腾了起来,谴责宫嫣儿不像话的有之,怒骂宫家老爷子教化不利的有之,窃窃私语笑话宫嫣儿不自量力,脑子泡水的更是多不胜数…… 我清楚的见着宫嫣儿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便紫,一口气儿没上来,喷出一口污血,就昏死了过去,临晕倒之前,她盯着夜天音的目光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愤怒和仇恨,呃,这人还真是好奇怪呢,不过是被人揭穿了,丢了人而已,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夜天音这坏人,就不怕,遭他更严重的报复么? 她跟我的这仇,不是三两日了,你不用搭理她就是。 看出了我的疑惑,夜天音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低头,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娘亲是他的 分卷阅读126 姑母,原本是要被她娘亲牵红线,许给她的舅舅的,结果,被我爹爹‘一眼看中’,求亲娶到了夜家,当年里,就生了我,她娘亲从小儿就教着她,夜家人都是坏人家姻缘的混蛋,打夜家门儿里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自然的,我这她姑母‘被迫’生下来的孩子,就更是混蛋了……呵呵,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总是庸俗不晓事的,不然,哪里就能娇惯出来这样胡闹惹祸的女儿……” 原来是这样。 我听明白了夜天音解释的因由,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是这样,又是一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成便抱怨天鹅肉该是酸的的闹剧,小户人家的女儿,入了豪门做妾,便妄想着自己是飞上了枝头成了凤凰,想着拉扯一手娘家,让自家兄弟也出人头地一下儿,却不明白,世族大家里的女子,哪个也不可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嫁人的,世族大家生养了她,给了她锦衣玉食的悠闲日子,便是为了要让她好好儿的长大了,与旁的世族大家联姻,巩固两家的交好关系,使得整个家族得益,那些生长在世族大家里的女子,也是明白自己的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恐怕……夜天音的娘亲之所以会嫁进了夜家,也是两家人一手促成的结果,只不过,这宫嫣儿的娘亲想不通透罢了! 你猜得没错,我爹爹之所以会‘看中了’我娘亲,的确是遵从了当时的夜家族长的意思。 夜天音笑着答应了一句,就仿佛,他的爹爹做的这事儿,是再正常不过一样,“当时,我祖父说,宫家的那个姑娘长得不错,你娶了她,生下来的孩子应是极好看的才是,殿下生的大皇子不幸遇难了,过几年,该是还会再要孩子的,你跟那宫家姑娘生下来的孩子养一养,到主子再有孩子的时候,就该能懂事儿了,介时,送去了殿下的身边儿,让他服侍照顾小主子的起居饮食,保护小主子的安全,殿下也能省心不少。” 这么说,你的猜测,也是因了你的祖父猜测,我的娘亲会生我? 夜天音的这番解释,让我有些小小的意外,夜家会忠于我娘亲,这我是知道,可,我却是不曾想,这忠心,会到了这般的地步,“也就是说,你是……” 我是因你而生,为你而生的,离。 夜天音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认真,让我只是看了,就忍不住身子绷紧了起来,“原本,我只是认命的觉得,做你的近侍,照顾你一辈子是我身为夜家子弟的义务,却不曾想,会当真在见了你的真人的那一刻,有了心动的感觉,我爱你,你,也爱我,我时常在想,离,我何其有幸……我……唔……” 有些时候,人是得相信宿命的,比如,你遇上了我,我也喜欢上了你。 我伸手捂住了夜天音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自贬下去,“你的出生,许的确是被人设计了好的,但,我却是希望你能明白,你的未来,跟我的,在一起的未来,却是在你自己的手中,我虽是笨了些,可,却并不傻,你待我如何,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复生 正说着话的档儿,一个小厮把我的参茶端来了,唔,说实话,我是当真不喜欢这种带着点儿苦味儿的东西的,可,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小时候遭难,身子的底子极差,之后,又在有了两个丫头的时候,被关地牢,受冻,饿饭,小产,两次掉下悬崖泡冷水,虽都是运气好的没死掉,但身子遭的折损,却是……用西陵的话说,对待我,他总时时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生怕一个不当心,就让我的某一个旧毛病又犯了…… 虽然,自生了翔儿之后,我身子的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却还是禁不起折腾的,这些难吃,却是对身子有好处的补品,还是不能一下子都不吃了。 陛下请用。 那小厮把参茶捧来了我的面前,恭敬的跪下,方便我取用,那参茶用一只上好的青花碗装着,旁边,是一小碟用来解苦味儿的蜜饯。 看在那碟蜜饯的份儿上,我端起碗把里面的参茶一饮而尽,然后,忙不迭的抓了蜜饯塞进嘴里解苦味儿,唔……怎得,头突然这般的晕了起来,是刚才太累了么……还有,这小厮是哪里来的,怎这般的面生……伺候我吃东西的,不该都是长白和长卿么…… 渊离! 离! 西陵和夜天音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紧张,我似是跌进了什么人的怀里,恩,这般柔软的身子,该是没练过武技的人才是,应该,是长卿罢,哎,我可真是笨,这样的招子都能中,也不知这是被下了什么药,应该,死不了的,不然,身子早就该疼起来了,哪会有这般的轻飘飘的感觉……也不知,是什么人给我下的药,目的是什么,寻仇,还是…… 身子慢慢的变热了起来,意识却是清晰了不少,我被人抱回了行宫,放到了床榻上,夜天音帮我诊脉,过了一小会儿,寒风也来了,两人商议了一会儿之后,对围守在我身边儿的其他人告知了我的情况。 不能算是中毒,却又比中毒更加糟糕,我之前喝的参茶里面,有一种会对雪族有极不好影响的草药,天漠草,一种在雪山之巅,极常见的草药,无色无味,喝下用它煮泡的水,会自此绝了孕育后代的能力,除非……有男子与我做那种事儿,把这毒性,过到自己的身子里面,但……这般做的后果却是,那男子,会从此之后再不能起兴……这对男子来说,无疑是比死更加难以接受的……自己喜欢的人在前,却无法给他满足,也不能跟他再有孩子,这…… 我明显的感觉到,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连西陵在内,都在犹豫和权衡,该如何选择,我不怪他们会有犹豫,便是我,遇了这样的事儿,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毕竟,这是会影响到后半辈子的事情,不是么? 罢了,就算以后都会没有孩子,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已经有了两个丫头和翔儿,罗羽也不至于后继无人,相比起再有孩子,我倒是,更希望,他们能安好的陪着我后半辈子,骄傲而自信。 让我来罢。 一个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响起,我清楚的知道,这说话的人,不是西陵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到底是谁,我又完全想不起来。 你? 西陵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和不愿接受,“你不过是个……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伤了他?” 如果是司马兰,你自然是不敢信的,可,如果我告诉你,我是纳兰齐,你,还会觉得对我放心不下,怕我伤害离儿么? 那人笑着答了一句,我清楚的听到,他说自己是齐儿,我以为,已经早就死去了的纳兰齐,我强迫着自己睁开沉重的不行的眼皮,看向司马兰那我早就觉得有许多处跟纳兰齐相似的身影,却听到他继续说道,“你们走罢,离儿的身子,现在这般的,已经是极限了,再拖延下去,便该承不住了……你们,都还是想跟他有孩子的罢?” 齐儿―― 我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破掉的铜锣一般难听,眼前的情景,是开始变得清晰了不假,可身子,却是重得像是灌了铅,连手臂,都没法儿抬起来碰触到他。 我在这里,离儿。 司马兰,确切的说,是纳兰齐,伸手握住了我想伸向他的手,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俯身,轻轻的吻了吻的我手背,“别怕,你很快就会没事了,我答应过你的,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能,就不会再让你遭半点儿的为难和疼,别怕……别怕……” 渊离。 西陵这才是发现我已经醒了过来,伸手要碰我,却被纳兰齐挡在了床榻之前,他的尴尬和纠结,我看得出,也半点儿都不责怪他,我知道,他可以为我死,但,却是总在害怕有朝一日,我会弃他于不顾,他不是怕对自己的身子有什么折损,而是怕,一旦他没法儿再给我那方面的满足,我便会从此对他疏远了,冷淡了,移情别恋的另投旁人的怀抱,他…… 出去! 纳兰齐小心翼翼的把我圈进了怀里,对西陵他们这些随便挑出一个来,都可以捏蚂蚁一般的捏死他的人们出言不逊,“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观看我跟离儿做那事儿么?还是觉得我的身份不足够你们信任,要留在这里监视!?” 众人被他斥责的没有半点儿脾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乖乖的出了门去,的确,依着道理来说,他们都是没资格对纳兰齐有什么指摘的,他曾是我的正妻,他的碑文上,落得未亡人名字也是我的,便是西陵,我现在的王后,地位也是不及他的,他们都是我的正妻不假,可,西陵,却只能算是续弦,在族谱上,他的名字,也是要比纳兰齐矮上半个字身的。 离儿,别怕,很快就没事儿,很快,就不会疼了。 待众人都走了出去之后,纳兰齐便回转了身过来,俯身,轻轻的吻上了我的唇角,“索性也只能有这一次,你依了我,这次,让我在上面,好不好?” 不,齐儿,我可以不再要孩子的,你不能,不能这样,你,你,啊―― 我的拒绝被淹没在了纳兰齐小心翼翼的吻里,在我没有半分力气挣扎的情况下,他剥光了我的衣裳,进入了我的身子,温柔却又执拗的,在我的身子里面横冲直撞了起来,他比我年长了两岁有余,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也是伺候过人的,虽然,后来,他跟我在雪园做的那次,他说是他身子的第一次,我也暗地里找人探寻了一番,恩,探寻出来的结果,也着实不算他对我说谎的,之前,他在别绪楼伺候人的时候,都是上面的那个,他的紧致,的确,我是第一个攻陷的人。 恩,唔,齐儿,齐儿,就,就是这样,好,好舒服,再,再用力一些,再,啊,好,好舒服,快,快…… 事情已经无法转圜,我便索性好好儿的迎合起了他来,既然,是最后一次他能这般的雄风大展,我也该讲些道理,给他留些美好回忆的才是,我不会嫌弃他的,就算,他后半辈子都没法儿再给我快活,我也不会嫌弃他,我会好好儿的待他,好好儿的宠着他,唔,就算,他不能了……我也可以在上面,只让他享受的,不是么? 红绡帐暖,几番销魂,我和纳兰齐在床榻上纠缠了不知多久,我明显的感觉到,我的身子开始渐渐有了力气,疼,也慢慢的消散了去,他倾泻了几次,在我的要求下,都是在我的身子里面,后来,他累了,我便让他躺在床上,我跨坐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的冲动没法儿再起来,直到……他跟我求饶…… 我就知道,那时,你在凌国,是不会死的,他们不允我看你的尸身下葬,定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我腻在纳兰齐的怀里,伸手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试图寻找他易容留下的痕迹,却是找了所有长卿教我可能,也没寻出半点儿的蛛丝马迹,“这是什么人给你易的容?怎技术这般的高超!我连易容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我没有易容。 纳兰齐笑着捉住了我的手,送到了唇边,轻轻一吻,“我若是告诉你,那时,我的确是死了的,你会害怕么?” 不怕。 我有些听不懂纳兰齐说的意思,却是依然认真的冲着他摇了摇头,“你就算是变成了鬼魅妖魔,也是断不会伤害我的,我怕你作甚?哎,你说,你没有易容,那,你又怎是会变成了这般模样的呢?” 呵呵,是啊,不管我变成了什么,都是不会伤害你的。 我的回答让纳兰很是高兴,环抱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紧,让我觉得很是安全和温暖,“你喜欢我以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你若是喜欢我以前的样子,以后,我便去跟长卿商议,让我每日给我易容,你看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死后 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还是你,这便足够。 我往纳兰齐的怀里蹭了蹭,唔,原来,刚才扶住我的人,是他,我就说,长卿不可能有那般敏捷的身手,前一刻我还没见着他的人影儿,下一个时候,就能冲出来抱住了我嘛,如果,是他的话,这便是好理解了,他小的时候,是习过武的,虽然后来进了别绪楼,不如以前的时候勤勉了,却也是不至于彻底荒废了去的,“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罢?你说,你那时的确是死了,那,后来,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纳兰齐笑着吻了吻我的眉心,伸手抚着我的后背,给我讲起了那时的事情,原来,那时,他的确是死了的,他明显的感觉到疼消失了,他的魂魄飞出了身体,他看到我在抱着他那被烧成了焦黑色的身体哭,跟我说话,我听不到,伸手摸我的头,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我的身体,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后来,他听我跟霜他们说,我要他做我的妻,要在他的碑文上刻我的名字,他好开心,却无法表达给我知道,再后来,他看着我哭晕了过去,被霜抱出了院子,他自己的身体,则是被江若渺使人装进了棺材,抬出了雪园,埋进了早就备好了的城外的坟地里,许是答应了我的关系,江若渺让人搬了一块儿石头来,用佩剑削成了碑,给他立在了坟头,又吩咐了人,把那坟墓修缮漂亮,在旁边建几间屋子,留人守墓打扫,四周里,种上花草树木,每月的初一十五,供奉香火饮食。 成了魂魄模样的他,不知该去向哪里,便每日在雪园和埋葬他身子的坟墓间徘徊,看着我因为他的死而生病,发恶梦,偷偷的哭,便觉得心像是被撕扯了般得疼,后来,有一天,我娘亲出现在了他的坟墓旁边,递了一条丝帕给正坐在墓碑上发愁,该如何才能让我好起来的他……他才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恩,因为,我娘亲是第一个能看到灵魂模样的他的人,而且,还能听到他说话,能碰触到他,我娘亲递给他的东西,他也能好好儿的抓在手里,虽然,这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是那物件被风吹的悬在空中一般…… 再再后来,我娘亲用一根红色线拴住了他的尾指,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的车夫也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只继续赶着马车向前走,直到了凌国和罗羽的交界,卸下了马车上的货物。 他们两人步行走过了关卡,却没有人出言问询半句,或者,要通关的文碟,他们进入了罗羽之后,又坐上了一辆前往帝都的马车,依然是如以前般得,没引起半个人的注意,再再再后来,马车在司马府的门口停了下来,我娘亲领着他进了司马府,到了一个偏院里面,进到了一个奢华的房间里面,走到了床榻之前。 那床榻上,躺着原本的司马兰,像是染了怪病,命不久矣,我娘亲告诉他,这个司马兰跟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因为做了太多损阴德的事情,而折了阳寿,眼见着,就要死了,待司马兰死了,他就可以在我娘亲的帮助下进入他的身体里面重获新生,然后,好好儿的在罗羽等我,依着我娘亲的占卜,不久的将来,我就该到罗羽来了的。 恩,然后呢,你就等着那个司马兰死了,魂魄进了他的身体里面,成了现在的这样? 我轻轻的抚摸着纳兰齐的脸和颈子,感觉着这与原来时候不同的他,果然,相由心生,他占了原本的司马兰的这副皮囊,这幅皮囊,也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越来越跟他原本的模样相像了,唔,或许,再过个几年工夫,不需要易容,他也会变回原本的模样了,也未可知,“后来呢?我娘亲呢?他跟了你来了罗羽,又回去凌国了?” 应该是的,娘亲说,他的身体离不开凌国的皇宫,这次,他为了送我来这里,是用了雪族的秘术,让自己的魂魄自身体里分离了出来,这对身子的负荷极大,未来的一年,也有可能更长的时间,他都会在沉睡中度过。 纳兰齐点了点头,答了我的疑惑,跟着我一起,唤我的娘亲为娘亲,恩,当然了,于理,他是我的正妻,这般的称呼,半点儿不妥也无的,“我猜测,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限制了娘亲的自由,他并非不想离开凌国的皇宫,而是,他不能。” 我就说,他干嘛憋屈在凌国皇宫里遭罪,果然,跟西陵猜测的一样,是他有为难在身,根本就走不掉! 经纳兰齐这么一说,我才是当真信了西陵的猜测,对嘛,我娘亲那么尊贵清高的一个人,怎得也不可能是死赖在不喜欢他的人身边儿委曲求全的,他不是放着好日子不过,也不是不想回来罗羽,而是,不能,他回不来,他是被困在凌国的皇宫里面遭罪的,而非心甘情愿,“看来,我还是得想想法子,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因由,迫使我娘亲留在凌国的皇宫里面,然后,毁了那阻碍他的东西,让他回罗羽来,他待我再如何冷淡,也终究是我娘亲,我不能让他受苦。” 娘亲并没有冷淡的待你,离儿,相反,他很喜欢你,很在意你,你瞧,他只是为了让你不要难过,就冒着险,拼着折损自己的身子,使用雪族的秘术,来让我复活过来。 纳兰齐的声音稍稍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这一路上走来罗羽,他跟我说了许多你的事情,问了许多你的事情,嘱咐了许多事情,他还记得你睡觉喜欢踢被子,记得你喜欢吃芙蓉饼,记得你由着性子做出来的所有小玩意儿,记得你跟他说过,等你长大了,会成为一个极好的帝王,再不让他那般的疲累,每天处理奏折到三更,清晨便又要起身准备议政。” 纳兰齐浅笑着跟我说起了他跟我娘亲一路走来罗羽的交谈,虽是已变了模样,但,那眸子里的温柔,却是谁都模仿不来,“以前,你在凌国皇宫里的时候,总觉得他不陪你,把那些奏折看的比你还重要,一月里,都见不着他几次,其实,不是的,他每晚都会在处理完政事之后,去你的寝殿,帮你盖被子,吩咐宫里的侍女,第二日要给你准备什么样的饮食,嘱咐侍卫要好生把守,不要懈怠,你只是睡得沉,不曾发觉罢了……你总是说,他欠了你故事不曾讲,但事实上,是他每日给你讲的时候,你都已经睡熟,没有听到……” 娘亲他……还是跟以前一般模样么? 我曾听罗修天说过,我娘亲,在罗羽当了一千余年的暗王,于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才是,我这么随口问上一问,也只是一种本能,“他有没有说,我需要做什么,才能把他救出来?” 比我记忆里的稍稍瘦了一些,眉眼里的神采,也黯淡了不少。 纳兰齐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却又合情合理,经历了那许多不好的事情,任什么人,也不可能完全无恙的,“确切的说,有些像是风浪之后的海,深邃的让人有些看不懂了……娘亲告诉我,在生下了司徒亦之后,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的能力,在生下了你之后,则是失去了一些对医术方面的天赋,从你身上表现出来的,对医术的才能看来,司徒亦继承的,该是他预知的能力。” 预知的能力?我娘亲能预知未来?!能预知未来,为何,还不擦亮了眼睛,上了司徒月那个老混蛋的当?能预知未来,为何不教着你,避过之前的祸事,给我省去那些困扰麻烦,让你别遭那些罪! 预知未来什么的,我从来都是觉得,该是街边的那些挂着“神算子”幌子的骗子做的营生,无外乎是说些怎么解释都能通的话,来唬那些有心事的冤大头给钱的,唔,可是,这话从纳兰齐的嘴里说出来,还是我娘亲亲自说过的话……我就不敢再有怀疑了,从小儿,娘亲就教着我,不能打诳语,不能说谎,那自然的,他也是不会这般做的才是,“我,我若是早知道你是齐儿,左丞相那老头儿给我提请求,要让你进宫来伺候我的时候,就应了他了,哪里还用得着你遭那些罪!” 有预知能力的人,是不能预知跟自己有了那种关系的人的事情的,待他想看他跟司徒月的未来的时候,司徒月已经跟他有了夫妻之实,看不到了。 纳兰齐笑着伸手,刮了一下儿我的鼻尖,一如小的时候,我惹了祸,让他背黑锅,他挨了罚,我去安慰他时的模样,“至于,我们的事情,则是因为他失去了一部分预知的能力,看不真切的关系,他给了我三个忠告,是我没好好儿听进去,悖逆了他的意思,才会造成了后来这般的情景,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怨不得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后 哦?三个忠告? 我娘亲是个不愿多说话的人,就像,我一直误会着他,欠着我的故事不讲,他也从不给我解释一样,他既是开了口,跟纳兰齐说了忠告,纳兰齐这笨蛋,就断不该不听的才是,“怎么样的三个忠告?” 娘亲说,待我在这身子里苏醒过来,第一,不可盲目的展露风采,惹家人关注,第二,不可私自去用手段,引你的注意,第三,不可再与这身子以前交往的人联系,招揽他以前留下的力量。 纳兰齐苦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翻了个身,仰面躺在了床榻上,让我趴在了他的身上,脑袋刚好枕着他的胸口,“这身子原本的主人,是个极有野心的,出身正室,一心想着要继承家业,我自他的身子里面醒来,什么都不知晓,只好装失了记忆,不想,那人的兄弟姐妹跟他的仇怨颇深,便趁着这个机会几次想要害我,我不得不出手抵抗,许是处事的风格跟这身子以前的主人不同,竟是……就一下子更得司马家老爷子的喜欢了,于是,便有了后来,他要把我送进宫来服侍你,被你拒绝了的事儿……” 那时,你已经知道了,罗羽的暗王就是我了么? 我侧耳倾听着纳兰齐已经变得平稳了下来的心跳,舒服的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暗自懊恼,那时不知道是他,不然,便不用让长卿遭遇那样的事情,也不用让他遭遇后来的这些长卿的报复,“为何不使了人来告诉我呢?若是,你肯告诉我,你是你,我又如何会不答应,让你来我身边?” 若是早知道你是罗羽的暗王,我又何必费那样的工夫,让司马兰的爹爹做出那样的蠢事,惹了你生气,把我和他一并赶出了司马家去? 纳兰齐笑得颇有些无奈,又有些心酸,只让我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我当时想,以司马家老爷子的狡猾,定还是要制造机会,把我送去了你身边的,我不晓得罗羽的暗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只要不是你,我便不想跟那人有半点儿瓜葛,我要等你,如娘亲说的那般,清清白白的等你来寻我,这司马兰虽是出身大家世族的嫡子,也有些野心,却到底还是不曾与人做过那事儿的干净身子,我想……等你来寻到了我,我便可以弥补一些以前的遗憾,你也知道的,在别绪楼的时候,我是伺候过人的,虽然,一直不曾让旁人攻陷过我,但,却终究是不够干净的……我想……我想……” 你瞧,你这不是如愿了么?刚刚,你不是已经把这身子的第一次,给了我么? 我伸手捏了捏纳兰齐左胸口的朱果,凑了唇瓣上去,轻吻舔吸了起来,“齐儿,以前的那回,我喝醉了酒,都不曾好好儿的品尝过你呢,如今,你又活了过来,以后的日子里,我可是能如愿了!” 别闹,离儿,痒。 纳兰齐忙不迭伸手按住我的脑袋,不让我继续闹他,“你让我歇会儿,一会儿,咱们该起身出门儿去了,西陵他们,都还在门外边等着,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快活,就放着他们在那儿着急……离儿,离儿,别,别闹,来日方长……我……” 好罢,今次,且饶了你。 我抬起头来,不再折腾纳兰齐,对我,他从来都是这般的,不惜舍了自己,苦中苦,难上难,都情愿,一个人背着,也不让我有半点儿的不妥,丁点儿的为难,“还有些事儿得处理来着,不能贪懒,来,起身罢,这回,给我下毒的人,我定不能轻饶了他去!” 我和纳兰齐穿好了衣裳走出门去,便见着西陵他们几人齐齐的在门口儿站着,脸上,是掩不去的惶恐和紧张,生怕我责备他们,怨恨他们,不肯为了我做出牺牲来,又让纳兰齐这已经为了我付出了诸多的人来担当。 我想跟你们宣布点儿事情,你们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这事儿,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环视了一眼几人,我清了清嗓子,跟他们说出了我之前在屋子里就想好的决定,“我要封齐儿做我的王后,自今日,现在开始,罗羽的暗王,有两个王后,西陵,你是暗后,齐儿,是月后,你们两人,享同样的俸禄,身份也是不分高下。” 这是他该得的。 我的这个决定,让西陵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想也不想的答应了下来,“只是,他的身份,你得想个合适的解释才好,不然,给外人听了去,定得闹翻了天去,这对他,也是不好……” 来人,传旨。 我稍稍想了想,握着纳兰齐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这样的小动作,是我们从小就有的,一般来说,我这样做了,他便会明白,我是有了主意,“司马丞相之孙司马兰救驾有功,深得朕喜,即日起,赐姓纳兰,名齐,封为月后,与暗后齐名,身份不分贵贱,两位公主养于其名下,百年后,侍其香火,宗祠族谱,去除已故前王后之名,书暗后,月后之名于朕名之侧,不分高下,封后大典,就定在下月初十,双后同时与朕行拜礼!” 陛下……这……不合规矩…… 礼官被我的这个决定吓到了,想要出言劝阻,却又怕惹恼了我,取了他的脑袋,“这……这……依着罗羽的祖制……” 殿下手谕,众人跪领―― 不及礼官把话说完,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院子外边响了起来,院子外边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人,紧接着,便见诺伯伯笑嘻嘻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到了我的身边儿,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最近过的可还好么,离儿?听说,几个月前,你生下了一个男婴,如今,身子可恢复得完全了?” 你怎么来了,诺伯伯? 我顺势用额头蹭了蹭诺伯伯的掌心,很是享受这种来自于长辈的疼爱,“我娘亲呢?他近些时候,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话儿,让你带给我的?” 你娘亲已经沉睡了几个月了,我离开罗羽之前,一个以前跟我同是你娘亲身边儿伺候的人到了凌国,若不是有他去了,我还真是放不下心来走这一趟。 诺伯伯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本折子模样的东西和一只小盒子来交给我的手里,“你娘亲沉睡之前,交给了我这两样东西,让我在今日的这个时候给你送来,说是能解得了你的为难,来,自己拆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哦,好。 之前,纳兰齐也说了,我娘亲有预知的能力,那,要算出今日会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难的,既然,诺伯伯都说了,这是能解得了我的为难的东西,那,自然该是我娘亲写的,宣布改了罗羽的旧时规矩的手谕了! 那奏折模样的东西打开来看,恩,果然我猜测的不假,是我娘亲亲手写的,改罗羽的后宫规制的手谕,分双后,一主后宫琐事,一主暗王分忧,双后平起平坐,死后皆以正妻之礼入殓皇陵,与我合葬,明显的,前面的那处理后宫琐事的人,说的是纳兰齐,后面的那给我分忧的人,说的是西陵,也是,西陵最是不喜麻烦,后宫琐事早就缠得他不胜其烦了,倒是纳兰齐的性子,更适合一些,在任何人任何时候看来,他都是温和 分卷阅读127 礼的,现在,又有了罗羽左相的嫡孙这么一层身份……倒是极适合这在旁人来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 小盒子打开来,里面装了三封信和一只更小的小盒子,我取了上面写了我名字的信来打开,果然见着了我娘亲写给我的嘱咐,这次,我中的这毒,是他使人下的,对身子并没有什么损害,目的,是借着这个机会,让纳兰齐跟我坦白了自己的身份,顺便,让我看看清楚,什么人,才是对我最好,最不顾一切的人,那只更小的盒子里面,装的是这毒的解药,只消让纳兰齐以温水服下,三日之后,身子便会无恙,另外两封信,一封,上面写着纳兰齐的名字,另一封,上面写了上官西陵,显然,是给他们两人的信件。 娘亲写给你们两人的信,我,可以看么? 我使人去端一碗温水来,给纳兰齐把那小小盒子里的药丸吃了,才拿起了那盒子里的两封信,看向了西陵和纳兰齐,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隐瞒,就像刚才,我也给他们念了我娘亲写给我的信一样,我娘亲写给他们的信,自然,我也该有知情权……唔,当然,前提是他们愿意的话…… 念罢。 在听我念了我娘亲写给我的信之后,西陵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也难怪,任什么人也不可能想到,那么可怕的毒,会是我娘亲使了人下给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看他们的态度,而……他们的态度,却恰又是跟纳兰齐没得比……他,该是在害怕的罢?怕我从此厌弃了他,只宠着纳兰齐这肯为了我不惜一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忐忑 我娘亲写给西陵和纳兰齐的信都很是简单,给西陵的,只有一句话,道是,你曾跟我说,你为了离儿可以不惜一切,如今,这话可还作数?给纳兰齐的,也只有一句话,道是,你果然没让我失望,齐儿,我给你该得的,好好照顾离儿。 许是受过司徒月伤害的关系,我娘亲做的这事儿,难免有些偏执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西陵。 我把我娘亲的旨意交给了跪在一旁候着的礼官,把三封信一并揉成了团,反手丢进了屋子门口儿摆着的火盆里面,“别在外边儿站着了,这天,还是冷的,染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恩。 西陵没有开口,只在嗓子里低低的应了一句,便低了头,随着我进了屋子,霜扭头看了看夜天音和长白长卿,也跟了进来,夜天音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长白和长卿的衣袖,一同进了屋子。 传膳罢,我有些饿了。 我爬上已经被内侍整理好的床榻,歪着身子倚在了一只软垫上,拍了拍自己身边儿的位置,示意他们都上来坐,“把两个丫头也唤来,让她们见一见齐儿,以后,她们便是养在他名下的孩子,该跟他多多亲近的才是。” 是,主子,长卿这就去。 明显的,长卿还是对纳兰齐心有芥蒂,毕竟,之前他遭了的那些痛苦难捱,都是由纳兰齐而起,原本,他是要把纳兰齐弄来的皇宫里面整治的,如今,纳兰齐却一跃成了与西陵身份相等的,我的王后,他怎得,也不可能觉得舒服的,唔,或许,还有一些忐忑和紧张,也未可知。 对不起,长卿,都是我不好,没有听娘亲的忠告,没有跟这身子以前识得的人保持距离,私自去引起离儿注意,又不慎染了风寒,才给你造成了那样的不好记忆。 不及长卿转身出门,纳兰齐便急急的上前一步,捉住了他的腕子,诚心的跟他道歉,“我知道,你是怨恨我,怪我的,这没什么,只要你答应……我愿意用我后半辈子的所有时间来补偿你,但凡是你想得到的,我能做的了的,我……” 长卿只是主子的近侍,不敢对月后有半点儿不满怨恨,请月后自重。 长卿不动声色自纳兰齐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腕子,转身出门,一如他寻常做的那样,跟守在门口的近侍们吩咐准备饮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手一直缩在衣袖里面,就像,是握成了拳,紧得像是能让自己的指甲刺破掌心。 长卿本就是自卑的很,你这般的跟他说,他不但不会觉得你是真心道歉,反而,会当你是得了势之后的炫耀和报复。 夜天音轻叹了口起,走近纳兰齐的身边,低声提醒了他一句,“你不曾经过,自不会明白他的那种痛苦,他对离的爱慕,并不比你少半分,刚刚,若是他在这里,定然,不会轮到由你来帮离解毒,这样说罢,你也是能懂得,希望把自己的清白身子,只给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想法的罢?” 以后,我会用自己的所为,来让他知道,我是诚心跟他道歉的。 夜天音的话,让纳兰齐沉默了许久,末了,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离儿,我……” 长卿那里,我来说服,你只管跟西陵一起,好好儿的给我把后宫治理好了,别让那些有的没的讨厌事情来惹的我烦心,就是足够。 长卿的性子我知道,他太执拗,也太傲气,旁人的话听不进去,总觉得是旁人在低看他,尤其是……自那件事情时候,更是愈发严重了,同样的话,纳兰齐来说,他极有可能抵触的以为是纳兰齐在侮辱他,但,换了我来,便有可能极大不同了,“娘亲说了,齐儿吃了解药之后,须得三日才能好起来,这三日,你们想出门儿去打猎的,就去,我留在屋子里陪一陪他,他以前虽是会些武技,却是荒废了不少年,如今,又换了这么个未习过武技的身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出多少来,万一遇上什么猛兽,怕是还不够给那猛兽塞牙缝儿的,还是留在营地里妥当一些……” 他刚刚侍寝,也的确是该休息上几日才妥当,不然,又该被那些老古董们说三道四了。 长白附和了一句,顺道儿,给我说了罗羽的规矩听,“在罗羽,刚刚侍寝的妃子,尤其是王后身份的男子,在侍寝之后,都是要闭门不出几日的,除非是……要参加封后大典这样的盛典……主子既是要封纳兰公子王后的身份,便该珍惜他的名声,不让他遭人非议……” 这些小事儿,你只管放心,他好歹还有一个当左相的爷爷,以司马老头儿那恨不能把孙子送来我身边儿当牛做马都是门楣生辉的虚荣劲儿,是断不可能,允什么对他不好的流言出现的。 我懒洋洋的往旁边一倚,把脑袋枕在了西陵的大腿上,伸了腿搭在霜的膝上,扭着身子伸了个懒腰,“唔,肩膀好酸,腰疼……” 我来帮你揉…… 我来帮你…… 我来…… 我…… 若是以前,几人定要笑着跟我说一句活该,然后,才动手帮我揉捏,今日,竟是反常的齐齐凑了过来,待见其他人也是跟自己一般的反应,顿时,尴尬的红了脸,纷纷退了回去,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西陵,帮我捏肩膀。 我扭着身子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翻了个身儿,趴在了床榻上,开始给这几个紧张惶恐的不行的人分派任务,“霜帮我捏腿,天音帮我揉腰,长白去催一催厨房,让他们快点儿把吃的送来,齐儿,你给我继续讲,在路上的时候,我娘亲还跟你说了甚么?” 听我这么分配,几人的尴尬才是稍稍消失了些,各司其职的忙活了起来,我舒服我哼哼了几声,闭了眼享受了起来,说真的,我还真是有些累了,虽然,之前时候,都是纳兰齐在主动的,可……在那之前,我还跟西陵去打猎了的,我是没出什么力不假,但对我这么个去上朝都要乘马车,出门儿活动都不会走超过一千步的人,那些运动,已经是足够多的让我疲惫不堪了。 跟几个人腻歪了一会儿,长白和长卿便引着人端了膳食进来,因为我之前中毒的关系,这次的膳食,长卿是全程盯着厨子做的,从择菜,到下锅,甚至是锅铲瓢盆,都一一仔细的看过了,才准那些厨子们用,杯盘碗碟,更是仔细的迫着在厨房里帮厨的小厮洗了五遍,才准用来装菜,连那洗碗碟的水,都仔细的先用银针试过了毒。 唔,好香,这里面装的,是烤的什么肉? 我闻到了肉的味道,一个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恩,之前回营来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了烤狍子的香味儿,馋得恨不能马上从那烤肉的架子上切一块儿下来吃才好,若不是中了毒,这会儿,那肉早该进了我的肚子里了! 主子之前不就是想吃狍子肉么? 长卿一边答应着,一边动手从那些内侍的手里接了提篮过去,放到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取了二十几只盘子过来,“这是刚刚让厨子烤来的,狍子后腿上的,最紧实的那一块儿肉,主子是要在床榻上吃,还是下来坐着吃?” 我累了,不想动,你喂我吃罢。 我向来知道,长卿最是禁不住我耍赖,只要我一装可怜,他定然会中招,不管我是想要什么,都会依了我的意思,“我要吃狍子肉!你帮我撕碎了开来,沾了芝麻和甜酱,吹冷了喂给我!” 好。 长卿对我这突如其来的撒娇颇有些意外,但,却是没有拒绝我,只柔声答应了一句,便使着那两个拎了食篮跟他们进来的内侍把炕桌搬到床榻上来,在上面摆好碗碟,他自己,则是挽了衣袖净了手,安静的坐来了我的身边儿,动手分起了我那烤的嫩黄,只看着,就让人觉得会很好吃的狍子肉来,“这肉刚从烤炉里撤下来,还有些烫,主子须得稍等片刻才行。” 在几人的悉心填喂下,我很快就吃饱了,索性往床榻上一躺,看着他们吃,唔,人好看,怎么都好看,连吃东西,都这般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晚上的时候,我留了长卿陪我睡,倒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让我对其他人有什么怨怼,而是,恩,很多事儿,不适合在人多的时候说,长卿这家伙,也是死要面子的很,有些时候,该撒娇,还是得撒娇才行。 长卿,我封你做我的妃子,好不好? 我跟长卿两人泡在行宫寝殿侧院的温泉池子里,看着远山的雪景,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然后,等过几年,我们也要一个孩子……恩,那孩子,定然该是像你一般的好看,识礼,谦逊温顺的像是一块儿美玉……” 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长卿要的,从来都不多,只要,能长长久久的陪在主子身边,就是极好的了。 长卿轻轻的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啄了啄我的耳尖,“若是……长卿当真有幸,能跟主子有一个孩子,长卿还是希望,他能长得像主子一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上面 长得像我有什么好的?又懒,又馋,还不漂亮,万一,他没我这般的走运,遇上你们这么些笨蛋,岂不是得让我操心一辈子? 我往长卿的怀里蹭了蹭,享受着他身上的温暖清香,这些时日,他长胖了些,摸起来,手感好了不少,许是我给他配制的用来泡澡的药水顺带着对皮肤也有好处,他的皮肤,也变得滑了不少,恩,颇有些丝绸般的触感了似的,“长卿,你身上的香味儿,是因为我给你的那泡澡的药水的关系么?这可真是好闻!” 应该是的,自长卿用了那药水泡澡之后,身子就开始慢慢的散发出这种香味儿了,有些像百日红,却又带着几分薄荷的清凉,闻起来是挺不错的。 长卿点了点头,伸手抓了水起来帮我擦洗身子,他用的力气很小,却是让我觉得每一下儿都擦洗到了我希望他擦洗到的地方,很是舒服,“我看过你写得那方子,都是些很寻常的调理身子的药材,药性也很是合理妥当,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我也是想不明白,我的身子怎么会出现了这样儿的变化……不过,还好,没有往坏处……” 你怎样,我都是喜欢的。 我张开手臂,配合长卿帮我擦洗身子的手,让他好好儿的帮我擦洗的舒服,“这许多日,都不曾要过你了,今儿晚……能让我在你身上好好儿的快活一番么?” 主子想怎么快活,长卿便能依着主子怎么快活。 我的话惹得长卿的脸上微微一红,忙不迭的低下了头去,掩饰尴尬,唔,那模样,简直是比许多的新嫁娘还娇艳美妙了几分,只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去,“主子想……想……” 今晚,你在上面,怎样? 虽然,我早就想开这口了,可,之前时候,他的身子不好,终究是一直没好意思提,现在,看他这样子,该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前时候,一直都是我在出力,你只管着享受,今日,我都中了毒,遭了那许多罪了,你还好意思,让我多出力么?” 主子既是这么说,那……长卿就……试试…… 经我这么一说,长卿的脸不禁更红了一些,从他吞咽唾沫的反应来看,应是,已被我勾的起了兴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费了劲儿压抑着了,“长卿以前……从未试过这般的……也不曾看过这方面儿的书籍……若是……做的不够好,主子……可不兴笑话长卿……” 没事儿!我教着你!一回生,两回熟,三回闭着眼睛也能做!你若是做的不够好,我教着你改,然后,你不就会了么? 我一边往长卿的身上蹭,一边伸手往下抹去,唔,果然是开弓状态,只消一松弓弦,就能一往无前,“瞧,你的身子可比你的嘴要诚实的多了,都成了这个样子,还谦虚的什么?莫不成,要我先讨好勾引你一下,才肯承认?” 主,主子,别,别这样,你,你这样儿的话,长卿会,会忍不住的,让长卿来,让长卿来伺候主子…… 长卿一边说着,一边捉住了我在他身上点火的手,搭到他的肩上,抱着我从水里起了身来,出了温泉池子,“咱们去屋子里面罢,主子,这儿虽是暖和,却终究是湿气太重,长卿怕,怕……看不真切,不小心伤了主子……” 你,你这色胚!还,还说自己不会不懂!我看你,你分明是比什么人都懂!你,你,唔…… 我后面的话,被长卿的吻堵回了嗓子里,以前时候,都是我主动的,不想,他这突然主动了起来,竟是比西陵他们还要热烈的让我招架不及,“长卿,长卿,你,你这坏人,别,别闹,不是,不是你说,说要,要去了屋子里面才,才,恩――” 第一回的时候,长卿是有些生疏和紧张的,但到了后来,他找到了窍门儿,便兴奋了起来,什么紧张,什么惶恐,就像是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一般,只一个劲儿的把我曾用到他身上过的招数,悉数用回了我的身上,直弄得我快活的不行,几次险些快活的晕过去。 一夜销魂,直到了临近天明的时候,长卿才罢了手,饶过了我,唔,说是饶过,其实,是他自己没了力气了才是,恩,当然了,这只是我猜的,说出来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什么的,我可不会傻得说出来,让他再寻着理由折腾我。 以后,都你在上面好不好,长卿? 我钻进长卿的怀里,拿脑袋往他的胸口上蹭了蹭,试探性的跟他问询,“我还是觉得,这样舒服快活些,而且,恩,以后,要我给你生孩子的话,你还是得这样才能成的……这可不是我偷懒什么的啊,不信,你可以去问西陵……唔……” 主子喜欢这样,怎不早些告诉长卿? 长卿似是很乐意这般的占着主导地位,把我圈在了怀里,俯身下来吻了吻我的唇瓣,“长卿若是早知道主子喜欢这么玩儿,哪里还用主子之前那般的费力?” 我那不是顾着你的身子不好,不舍得你出力么?你,你这不知好歹的! 我伸手搡了长卿一把,跟他抗议,跟西陵他们的时候,我可是从来都是享受的那个,绝不多出半点儿的力气的,他倒是好,只管着享受了,还这般的说,真真可恶,“以后,你看我还给你身上多费半点儿的力气的!哼!” 以后,都由我来费力气,伺候你。 长卿坏笑着抱着我打了个滚儿,把我压在了身下,却是只稍稍的闹一下,不当真再对我上下其手的调情,“累坏了罢?我去让人送些水进来,给你擦一擦身子,你先睡,我给你擦洗好了,就跟你一起睡。” 我的旨意颁布下去,倒是真在朝臣之中掀起了一番风波来,好在我娘亲有先见之明,早早儿的写了手谕让诺伯伯给我送来,但,也还是免不了一些“小道儿消息”,莫名其妙的在民间传了起来,惹得我不胜其烦,说西陵不肯以身为我解毒,所以失了宠的有之,说司马兰精通房中之术,伺候的趁我的心意,才一跃上了枝头成凤凰的有之,说我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有之……总之是五花八门,烦人的很…… 见我听得闹心了,纳兰齐便给我说,让我传话给司马老头儿,让司马老头儿来跟他见上一面,我信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使了人,去把他名义上的爷爷给找了来。 果然,只不到半日的工夫,这些传言,就都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个传说,说是司马丞相的孙子,像极了我在迎娶西陵之前的正妻,所以,才会被我认为是那人的转世,赐了跟那人相同的名字,我不是喜新厌旧,西陵也没有失宠,而是我念旧情,所以,才会有我让人先去了宗祠里面,去纳兰齐的名字,再把纳兰齐和西陵的名字都写在了跟我齐平的位置这事儿。 哎,齐儿,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司马老头儿做到这事儿的? 我坐在桌子旁边吃着长卿亲自煮的药膳,扭头看向了安静的坐在一旁的纳兰齐,好奇的跟他问了一句,“司马老头儿那老狐狸,一个心眼儿能掰成十瓣用,怎得也不能听话的你说什么就听什么的才是,唔,你总不至于告诉我说,他是心疼你这孙子,才想法子出来的罢?” 你啊,还是这般的,总把人想的太好,大家世族,哪来的什么亲情,不过都是些利益面子罢了。 我的问题惹得纳兰齐浅浅一笑,伸手从衣袖里拿了帕子出来,给我擦了擦嘴角,“我跟司马老头儿说,最近传得些流言惹得你心情很是不好,现如今,已经有一些人在给你进言,让你再下一个旨意,废了之前下的旨意,以正视听,你也在考虑这事儿,若是他不能快些想出极好的法子来,止了那些流言,我怕是,就只能继续给你当亲侍了,你想,司马老头儿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答应让这种坏了司马家面子的事儿发生?再说了,司马兰的爹爹能做出一回散播流言的事儿,未必,就做不出第二回……” 不管怎么说,这流言,是止住了。 我低头又舀了一勺汤起来,吹了吹,送到了嘴里,暗自琢磨起纳兰齐的这番话的深意来,司马兰的爹爹,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能折腾,能惹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来,定是会不服翔儿的身份,想要跳上跳下的推我和纳兰齐生的孩子上位的,可是,他是司马兰的爹爹,纳兰齐占了原本的司马兰的身子,也是得称呼他一声爹爹的,我不好随便再跟以前般得,让罗修天随便找个借口给他处置了…… 纳兰齐今日这般的跟我说,便是要提醒我,若是不提早做打算,防患未然,这人,将来怕会是个极讨厌的麻烦,这就好比是一块儿点心里吃出了半只蝇虫,许未必会生病,但,却是定会让人恶心上半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急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总停电,悲催的我各种被坑,一章文,写了四遍,555555 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知纳兰齐这般说,便是等同于告诉我,他有法子了,差的,只是让我跟他问而已,“你若是能想出法子来,我便奖你,恩,奖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纳兰齐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戳了戳我的眉心,“你啊,总想着要用奖励什么的收买我,从小到大,我何时当真要过你的奖励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亲了,还孩子般得,你这个样子,可怎么能让我放心的了你?” 没事儿,你不放心我,那,就好好儿的保重自己,想法子比我活的久,恩,至少,也得多一天罢,那样,你就总能照顾我了,你看如何? 我抿嘴笑着接受纳兰齐的“一指禅”,然后,恬不知耻的跟他来了这么一句,结果,气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叹着气,一边对我说道,“我会好好儿的活着等你比我先死的,然后,你一死,我就自杀,省得你找不着去鬼门关的路,飘荡在人世间成了孤魂野鬼,有朝一日,被什么得道的仙人给收了去,炼成丹药吃了!” 哎?!你这死了之后不知该去哪里,还等我娘亲给你引路的人,有资格笑话我路痴么?你可别有事儿没事儿的寻死,琢磨着给我殉情什么的,你可别忘了,我有个好娘亲,指不定,等我死了以后,我娘亲就会来寻了我,带我去寄生到旁人的身子里去了,你自作多情的死了,还得麻烦我娘亲,给你也寻一个能寄生的身子去,万一寻不着合适的,成了孤魂野鬼,被道士捉去炼丹的人,就该是你了! 我半点儿面子也不给纳兰齐留的笑话他,惹得他的脸顿时便红到了颈子,哼,跟我斗嘴,他何时赢过?真真是不知死活!屡战屡败,也不死心,总想着有朝一日,能赢上一回,做梦! 不说那些有的没的,说,说正事儿! 被我逗得没话说了,纳兰齐便借口着换了话题,“恩,我的主意是,索性,旁人也是知道,我是中了毒的,不若,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对外边儿的人宣布,我因着中毒的关系,没法儿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样一来,司马老头儿没了什么可惦记的,也就不会再闹幺蛾子了……” 可,这样的话,以后,我跟你有了孩子,又要怎么办呢? 纳兰齐的法子,不可谓不妙,可,我却是想不明白,他这般的传扬之后,又要如何面对以后的事情?他身子里的毒,分明就已经被我娘亲送来的解药给解除了,这样一来,他便是能跟我有孩子的了,他这么说,莫不成……是打定了主意,不跟我生孩子了?只为了,保护翔儿,不让我为难?这,这怎么行!他已经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怎能让他再做出这般的牺牲来! 若是你想要一个跟我的孩子,那,对外,告诉别人说,是从旁人那里抱养来的,也就是了。 纳兰齐浅浅一笑,似是对这个并不在意,“反正,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后能有太多的权势,能寻到他喜欢,也喜欢他的人,有几个能交心的朋友,有几个能遇了麻烦,伸援手出来帮扶的兄弟,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便是最好了……” 你可真是个笨蛋。 我拿着汤匙的手本能的颤了一下,洒了一些汤水出来,便索性丢了勺子,扭头看向了他,我便是再笨,也听得出来,他这般决定,是为了不让我为难,或者说,他本就没打算,能跟我有孩子,“我能陪你多少年?万一,我当真是比你先死了,你的身边,可就是要连个贴心的人照顾都没了!” 没事儿,你若是死了,我便去陪了你死,至不过,让娘亲多费些工夫,给我也再寻个合适的身子也就是了。 纳兰齐笑着捉住了我伸向他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你从来都是怕黑,怕没人陪的,若没人伴着你,那种谁都看不见你,你说话谁都听不见的境遇,会让你疯掉的……离儿,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就是足够了,孩子也好,钱财也罢,都是些可有可无的,我不希望我的注意力被旁的什么分了去,冷落慢待了你,让你不开心……” 纳兰齐,你果然真是个笨蛋! 纳兰齐的话让我无可辩驳,他从来都是这样,对我的纵容忍耐宠爱,远远超过了寻常,称之为溺爱,也不会让人觉得说的重了,“你就不想,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会埋怨你么!” 如果当真有了孩子,那,从小,我就会教给他知道,他只能算是我嫁给他的娘亲的附赠品,若非为了让他的娘亲开心安心,我是断不会要他这么一个碍事的油瓶子的。 纳兰齐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惹的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朝着他的肩上捶了一下儿,嗔怪的道,“这世上,哪就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爹爹!你这般的,跟司徒老头儿有什么区别!没人性!” 至少,我不会伤他,害他,让他从小儿就受尽委屈磨难,得不到亲人庇佑和爱护。 我的话让纳兰齐微微一愣,继而,便态度认真了起来,“离儿,我希望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断没有嫌弃我们的孩子的意思,我只是……唔……” 既然,你这般的不着急跟我要孩子,那,你便排在所有人之后好了! 我用吻堵住了纳兰齐的嘴,不让他再紧张的胡说八道下去,“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群人在行宫里直住到过了正月的十五,才启程往帝都回了,吃了半个月的各种野味儿,我也觉得腻了,每天膳食里面的肉,都是少少的夹几块,就算是完事儿,跟以前一样,点心和零嘴儿,开始慢慢的多吃了起来,西陵他们都宠着我,也不多干涉,只遣了人回帝都去,自御膳房里调了做点心的各种食料来,由长白换着花样儿做给我吃。 八百里加急―― 马车原本是正晃晃悠悠的走着,惹得我有些犯了困,却听到马车外边突然传来了信使的大叫声。 呈上来。 我伸手揉了揉眼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过来,才把马车的窗帘掀开一个小小的角儿,示意那信使把信递进来,“何处来的急报?” 大过年的,未出正月,既不是耕种时节,又不是收获时候,天寒地冻的,也不可能泛水灾虫灾,我着实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能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值得这般的用八百里加急送来给我,扰我的清闲。 启奏暗王陛下,急报自残阳关来,细作传来消息,凌国突然在残阳关大量屯集粮草和兵将,恐有不轨。 那送信的信使刻意压低了声音跟我禀报,很是懂事的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封锁这份密保,“残阳关守将夜天风使末将前来报信陛下,那些被调集到残阳关的兵将,应是不属于凌国常规军队中的任何一支,此前,正在统领调配他们的人,是凌国的江将军。” 江将军?江若渺? 我一边听着这人的禀报,一边打开了那用蜡封的极好的信函,所述内容,跟这信使说的差不多,只是,要更详细一点儿,信的末尾,印着一个夜家令牌的印子,由夜天音取了自己的牌子稍加比对,便印证了,是夜家的牌子不假,“还是……江漓湘?” 回暗王陛下的话,对方的将军自称江岩,偏将,才是陛下之前说的,江若渺。 那信使认真的给我答了话,生怕自己说的不够详尽,便又补充了一句,“臣下并未听将军说,对方的将领里,有江漓湘这么一号人物,倒是这江岩,是十几年前在祁凌之战中出现过的,那时,凌国的主将冷傲就是因为不肯听他的话,贪功冒进,才被暗后殿下埋伏在了山谷之中,全军覆没的。” 江岩……呵,真是没想到,他又用了这个名字…… 江岩,岩哥哥,昔日里,我最是依赖,却在某一个清晨,弃我而去,在之前的几年里,几次置我于死地的人,我原本以为,他已经弃了这个名字,只改名叫江漓湘了,不想,此时,他又用起了这个名字……可是,这又如何呢?就算名字改回了过去,我对他的感情,也已回不到当初,他带了凌国的兵,与我的罗羽为敌,我深信不疑,在能置他于死地的时候,我断不会手软半分……不是绝情,而是,已同陌路……在我的心里,他,终究不是江若渺的…… 分卷阅读128 要我带兵出征么,渊离? 西陵的手臂轻轻的环过了我的腰身,把我圈紧在他的怀里,柔声跟我问询,“十几年前,我能算计他一回,挑拨了他与冷傲的关系,让冷傲自己跳进我的陷阱里来,现在,也断不会让他沾了半点儿的便宜去的,只要你还愿意信我,我……” 我何时不信你过? 我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缓缓的闭了眼,“江漓湘和江若渺,两人都是极狡猾的,你自己去的话,怕是要吃亏的,这样,这一次,我也一起去,如此一来,对罗羽的兵将们,也会是极好的鼓舞的,再者,好歹,我也是有医治伤患和调配医用物资的经验的,去了那里,也能帮上你些忙……” ☆、争先 我可以帮你调配粮草,供应补给,我也要去。 霜伸手扯了我的衣袖,说的有些可怜兮兮,之前的解毒风波,他也在被我娘亲算计的人之列,没能如纳兰齐般得站出来,不惜一切的为我解毒,让他的心里颇有些忐忑,生怕我也因此而厌弃了他,这几天,待我都是小心翼翼的,“渊儿,我的兵法虽是不非常精通,带兵打仗帮不上什么忙,可,兵法里不是有说的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补给,也该是极重要的……” 你一个人,想必也忙不过来照顾伤患,我去给你添一把手,也总好过你去手把手的教那些生手,恩,上回,跟了你一起去祁国战场上的那些暗阁的暗卫,我也可以一并都给你带上,你看……如何? 夜天音也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伸手,扯了扯我的衣袖,这几天,他都是这般的样子,总像是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我,就此不要他了一般,“药材什么的,我也都熟悉,有我陪了你去,你就可以不用担心那些药材的放置和加工了,我定好好儿都遣了人去处理好,不给你添半点儿的麻烦……” 对方的主将和偏将都太过狡猾,主子的身边,总得有人保护着才行。 长白稍稍拧了拧眉,闷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理由来,让自己也跟了我一起上战场去,“主子的医术虽是高明,可,却终究是不会武技的。” 我,我也会医术,我,我,主子,我…… 见除了他和纳兰齐之外的所有人都寻到了陪我上战场去的理由,长卿顿时便急了,忙不迭的凑来我身边,抓住了我的衣袖,绞尽脑汁的跟我强调,他也是能帮得上我的忙的,“而且,主子,主子……” 我的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饮食起居才好,这事儿,还是交给你来做,我放心些,长卿。 我轻轻的拍了拍长卿的手背,答应了会带了他一起,虽然,他不会什么武技,可,烹制药膳,伺候饮食起居什么的,他却是一把好手,“带回了皇宫,你稍稍收拾一下,咱们集结了兵力,就该出发了……东西不要带的太多,咱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郊游的,明白么?” 我留在皇宫,帮你协调处理这边儿的杂事,打仗,并不都是一番义气,一鼓作气便能成了,更多时候,拼的是两国的国力,修天要照顾翔儿,一个人,怕也要应付不来。 纳兰齐温婉的笑着,仿佛让我想起了我娘亲,那般的雍容大方,那般的温柔娴雅,只是,不同的,是我娘亲的体贴是给了司徒月那个混蛋,他的笑容,却是给我,“两个丫头也还小,少不得教化,若是所有人都跟去了战场上面,以她们俩的性子,怕也是要急不住偷跑了去的,她们的武技只是刚刚才学了皮毛,去到战场上,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你只管放心的去,这里有我,你只消记得,不论何时,我都是会站在你的背后的……” 我会尽快赢了战争,回来陪你的,你注意身子,不要太劳累了。 不得不承认,纳兰齐这个混蛋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对我来说,最致命的诱惑,不是天天缠在我的身边,无时无刻的对我温柔宠溺,而是……一个跟我娘亲一样的人,自小,我便是羡慕嫉妒司徒月那个老混蛋的,我娘亲那般好的一个人,该是对我最好才是,他算是什么,凭什么平白的占了我娘亲的大半时间去……这一点,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连西陵,也不知晓…… 因着有残阳关的告急信函,这一路,便不能再悠闲的走了,一行人下了马车,骑上了马匹,一路疾奔的往帝都而去,依旧是以前般得,我跟西陵同乘一骑,其他人,各自骑自己的马,纳兰齐本是没有自己的马匹的,此时,却是因为前几日极好的哄得了两个丫头开心,两个抠门儿的丫头竟答应了,让了一匹马给他,她们两个丫头同乘一骑。 罗修天要抱着翔儿,自然是不方便骑马,便使了人带了他的印信去各地送集结的文书,然后,把统兵的虎符取出来交来了我的手里,教给我使用的法子,我好好儿的听了之后,便转手给了西陵,带兵打仗,我是不会的,西陵,却是厉害的很,这种调配兵将的事儿,对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那回来报信的人,因着日夜兼程太过疲惫,在跟我禀报完事情之后,便昏死了过去,我只得遣了夜天阳去给残阳关送回信给夜天风,让他先佯装未知,只借口着练兵,把残阳关之后的玉城和江城的兵力调配过去,若对方来犯,只管守城不出便是,对方若是攻城,也是我们这边儿更占便宜一些,我这边儿带了大军,自他见了信之后,最迟三天,便可赶到。 整个罗羽,一下子便忙了起来。 之前时候,我下了诏令,让营中兵将可在无战事的时候回家帮忙农耕,霜使人研究明白了可以在冬季播种粮食的法子,就在年前的时候,才刚刚遣了易乐庄的人,为百姓的田地搭建房舍,推广新的耕种之法,营中的兵将有八成被准了回家,现在,那些种到田地里的种子,该是刚刚发芽了不久,而那些归家的兵将,也都在忙着帮家里给这些粮食上头肥,所以,都还未来得及回营。 来不及让兵将来帝都集结了,这样,你给我三十名夜卫,我给他们分派任务,去各地的大城集合归家的兵将,直接自各地的大城奔赴残阳关。 西陵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地图,才扭过头来,指着地图上面的几处,跟我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极好的集结地点,你只消下一道旨意,你要御驾亲征,然后,咱们自帝都出发,一路上所经之地,把由暗卫已经集结了起来的兵将依着他们原本的编制,填充进军队里面,待到了残阳关,也就都集结完毕了。” 这法子好是好,可,这一路上的粮草供应,又要如何计算呢? 我顺着西陵指的看去,细细的辨认了那几个画好了的小圈儿,又拿手指比量了一下那些小圈跟帝都之间的距离,西陵说的,的确是当下里最好的法子,兵贵神速,只有让罗羽的兵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残阳关支援,才能最小程度的降低损失,只是,如他说的这样,一路集结兵将,运输粮草的人手,将会有极大的不足,帝都现在只有三万的兵将,我出征去,只能带走两万,而要集结去残阳关的兵将,加起来,得有一百三十万,其中,还有三十万的寻常骑兵和十万的狼骑兵,单是运送供应这些兵将和坐骑使用的粮草,就少不得三万人的队伍押运,我何处去找这许多的人手去?! 这是小事儿,你只管交给我来处理就是了。 霜一边说着,一边提了笔起来,拟了一道手谕,送来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在上面盖上玉玺的印子,“你把这个给盖上章,便算是任命我做粮草官了,人手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让许多人争先恐后不要钱的跑来给你出这份苦力。” 哦,好,那,这就交给你了。 我半点儿也不怀疑霜的本事,从一旁的盒子里去了玉玺出来,便给他盖了上去,然后,让人给我取了我从来没带过的御剑来,塞进了他的手里,“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我,若是有人敢给你为难,就先用这个砍了他,在使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儿,我自会给你把麻烦处理的干净,出门在外,千万要记得,吃什么,都不能吃亏,明白么?” 我的霜是什么人?凌国原本的太子太傅,易乐庄的主人,传说里,放眼天下,他称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的天才!他既是敢应承我能做得到,那便是说,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呵呵,瞧你说的,我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么? 我的话让霜很是受用,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低下头来,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你在残阳关也当心些,渺现在怕是……已经竭斯底里了,那信使来报的,以前从未见过的凌国军队编制,恐怕……是他动用了老师留下的,保护雪园的暗兵,动用那暗兵的代价,是很高的……” 代价?什么代价? 霜的话让我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之前,江若渺疯了般得用出各种法子来,要来抢走翔儿,都以失败告终了之后,便突然没了动静,莫不成,他这次的出兵残阳关,还是为了抢被他当成了是我的转世的翔儿?这……不可能的罢?他明明是喜欢哥哥的,不是么?只为了抢“转世的我”,就这般的显露力量,他就不怕……因此而引起了司徒月的猜忌和打击么?!就不怕,哥哥因此而更疏远了他? 心头之血,折寿十年。 霜稍稍沉默了一下,才极不愿意的开口把答案告诉给了我,“不然,以司徒月对兵权的重视,如何肯答应,让这么一支力量,不在他的掌握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出征 霜的话,让我觉得心稍稍抽紧了一下,虽是依然想不明白,江若渺这般做的因由,却……还是因着他因此而折的十年寿命而心疼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莫不成,是哥哥跟他提了什么要求,比如,让他务必把我的转世带回去之类的? 离,你没事罢? 发觉了我的异样,夜天音忙不迭的凑来了我身边,捉起我的腕子,给我把起了脉来,“是不是着急赶路累到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来,快躺下,我帮你好好儿的看看……你这样子,就不要上战场去了罢……” 我没事。 我收了收心思,拿开了夜天音紧张的给我把脉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紧,“只是刚刚听霜说起渺的事情,又想起以前的事儿来罢了,以前,我身子不好的时候,都能陪着西陵去祁国上战场,现在,身子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了,哪里就至于,成了只能被你们捧在手心儿里才能养活的鸟雀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既然,霜说能保证的了补给,出兵的事儿,就依着西陵说的这般敲定了,今日准备一日,明日清晨,就誓师出征!”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梦里江若渺的影子一直在晃来晃去,他的神色满是痛苦,像是要跟我说什么,我却是听不到。 渺―― 我在梦里拼命的伸手,想要抓住江若渺,却发现他像是掉进了沼泽般得,我越是伸手抓他,他反离得我越远,直到,我惊醒过来,蓦地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的影子,还在我的眼前晃个不停。 怎么了,离儿? 被我的惊呼吵醒,纳兰齐也跟着我坐起了身来,近来了我的身边儿,伸手帮我抚了抚背脊,拧紧了眉头,“怎出了这么一身冷汗?是哪里不舒服了么?用不用我使人去把天音唤来给你看看?” 做了个噩梦。 我拧身蹭进了纳兰齐的怀里,环住他的腰身,把头枕在了他的胸口,“你抱抱我罢,齐儿,就像小时候似的,我发了噩梦惊醒,你总会在我的身边,把我抱进怀里,告诉我……” 别怕,离儿,有我在。 纳兰齐顺势把我揽进了怀里,一如小时候般得,一边安慰我,一边动手帮我解了被冷汗打湿的衣裳,从一旁取了毯子,把我卷了进去,“做什么噩梦了,恩?” 因着明日就要出征,纳兰齐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要留下来的,西陵他们便商议了一下,今晚,只让他一个人给我侍寝,唔,说是侍寝,其实,我也只是跟他睡在了一起而已,他心疼我白天的时候脸色就不好,没跟我求那事儿,我也乐得只跟他腻在一起说话儿,恩,说着说着,便睡着了过去,然后,就发了噩梦。 我梦到江若渺了。 跟纳兰齐,我从来都不会隐瞒任何事情,他不像旁人般得会吃醋,尤其不像长白和长卿般得,一听我说起江若渺,就脸色难看,“他像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朝着我伸手求救,我伸手去抓他……他却像是陷进了泥淖,任我如何的朝他去,也总离我越来越远……” 你既是还喜欢着他,何不把他收进了皇宫里面来呢? 纳兰齐细细的帮我把身上的冷汗都擦了干净,又取了一身里衣过来,给我穿了起来,然后,才扶着我在床榻上躺下,“罗羽也算得上富足,多养一个妃子,又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他自己本就是有些产业的,未必就用得着你养……” 可是,他不喜欢我。 我翻了个身,不让纳兰齐看到我红了的眼珠子,“他喜欢司徒亦,恩,我还没告诉你罢,司徒亦,其实是我娘亲以前时常跟我们提起的,我那被坏人拐走了的哥哥……而且,我也感觉的到,我哥哥他……也是喜欢渺的……我何苦去做这种坏人姻缘,遭人怨恨的事情呢……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若他不是喜欢你,又何苦这般千方百计的找寻你的转世呢?离儿,有的时候,当局者迷……你且好好儿的想一想,之前时候,他对你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有哪一件,是他明知会伤害你,还特意要做的? 纳兰齐轻轻的叹了口气,侧身在我的背后躺了下来,伸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你应该记得霜说的话罢?使用雪园的暗兵的代价,是心头之血,折寿十年,他若不是喜欢你,想要寻回你去,又何必……使出这般的代价来?” 你不知道的,齐儿,我是亲耳听他当着我的面儿说的,他喜欢哥哥,他要了我,只是拿我当哥哥的替身! 我难过的蜷缩起身子,从一旁拖过了毯子来蒙住了脑袋,“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他这般的做,定然只是为了讨哥哥开心的……自相认之后,哥哥便一直都待我极好,他这般的做,定然是因为……是因为……哥哥介意我的死,而疏远了他了……” 别拿毯子蒙着头,会憋气的。 纳兰齐叹了口气,伸手,扯掉了我蒙住脑袋的毯子,把我圈进了怀里,“你若当真是喜欢他喜欢的紧,不若,就使点儿计谋,把他骗了来,然后,给他下上忘忧草,让他忘了以前的事儿,他与你相处的久了,自然就会对你生情了……” 那对他不公平,我……也不要这种坑蒙拐骗来的相守……他既是不喜欢我,那便该是有他不喜欢的理由……我给他吃了忘忧草,让他忘了过去,他……也依然不会喜欢上我,而我……也是不可能会为了旁人,而改变自己的…… 我摇了摇头,否了纳兰齐的提议,虽然,这提议的确是对我很有吸引力,可,我却是不会答应了他这般做的,“不说这些了,睡罢,明日一早,我还要跟着已经集结好了的夜家军出征呢……你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切记,不要逞强,遇了什么难事,只管使人来告诉我,我虽是不济,却也还是能为你遮风避雨的……” 后半夜里,我依然是睡得很不安稳,醒了几次,再睡,也依然还是做梦,梦到江若渺,梦到雪园,梦到许多以前的事情,末了,索性起身不睡了,从旁边儿的书架上取了一本未读过的医书下来,就着烛火读了起来。 纳兰齐见我起身不睡了,也跟着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凑来我的身边,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去,让我枕着他的肩窝看,安静的像只夏天午后被晒懒了的猫儿,就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我一人,他守着我,就能到地久天长。 叩叩叩――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吵了这不知过了多久的宁静,我微微抬头,才见着,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该是准备起身了。 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仰起头看向了纳兰齐,而他,也在这个时候,低头看向了我,“我该走了,齐儿,你在这里,好好儿的等我回来,我不会在外边耽搁的太久的,西陵很厉害,这场战争,定能大获全胜……等我回来了,咱们就可以过安稳悠闲的日子了……” 好。 纳兰齐点头答应了一声,便起身来帮我更衣,“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哪里都不去。” 我由纳兰齐陪着到了校场的时候,夜家军已经集结好了,整齐划一的列着队伍,清晨的冷风,都未让他们有半点儿动摇,据夜天音说,夜家军的所有人,都是出身夜家,都有着夜家的血统,其中,狼骑兵,都是夜家的宗家嫡系,唔,可真是奇怪,一个家族的人,也可以这般的多,三万兵将,也不知,整个的夜家,得是有多少人? 除了嫁进和入赘进夜家来的,夜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夜家军的一份子。 不知何时,夜天音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像是看明白了我的心思般得,柔声在我的耳边回应了一句,“在夜家,能生孩子的女人,才会受到尊重,生的越多,便会越得长辈和自己夫君的喜欢,恩,你许是不知道,出身夜家的姑娘,都是娶夫的,一个女子,有七八个夫婿,都是常见,那个男子能让夜家的姑娘多生孩子,在夜家,便越有地位。” 哦,这样。 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难怪,一个夜家军会有这许多的人,这般的家风,怎可能人口不多?瞧这集结起来的两万兵将,个个儿都是二三十岁的壮年,年纪大的,也不会超过四十……说是留下了一万夜家军保护帝都,其实,该是极保守的说法了才是…… 当然了,像我娘亲那样的,虽然,只生了三个孩子,却有一个我能得了你的喜欢,成了你的妃子的,在夜家的地位,也是极高的。 夜天音笑着站直了身子,走到了我的身侧位置,“若是你能再生一个我的孩子,那,我娘亲在夜家,就该是家主都恭敬对待的人物了,怎样,考虑一下,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打赌 等打完了仗,给霜生完了,来年,就给你生。 我搡了夜天音这不要脸皮的坏人一下儿,提醒他收敛一点儿,这许多人呢,他这般的,也不怕人笑话,“怎得?你也想提一提在夜家的身份地位?要不,我直接下一道旨意给夜家,让你爹爹和你爷爷都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这主意倒是不错。 夜天音恬不知耻的又往我的身边蹭了蹭,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你打算,啥时候把这事儿给办了?” 不要脸。 我白了夜天音一眼,拧身继续寻找起了早就该出门来了这里的西陵和霜,可是,任我如何的找,也寻不到他们的身影,心下里,不禁奇怪了起来,“西陵和霜呢?没跟你一起的么?” 霜拂晓的时候就出城去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在什么时候,都是常理,他是你封的粮草官,怎得也不可能在这里等了你点完将,再一起出征的,不然,今日里出征路上的将士们吃用什么? 夜天音笑着站直了身子,不再逗我,“西陵去召集鹰卫了,他是嫁进罗羽来的,为了避嫌,便把他带来的三千鹰卫都安置在了城外十里的别院,他跟霜一起出的城,算着时候,也快该回来了,我遣了二十名夜卫随他同去,毕竟是战时,任何时候,都大意不得……” 有你这般的细心,我便能放心了。 我瞧瞧的把手伸进了夜天音的衣袖,捏了捏他的食指,由衷的称赞他的思虑周道,这小动作,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这般的做,便是等于在邀请他,今晚,到我房间里来的意思,“这一路都需要疾行,我的骑术,怕是不行的,西陵是主帅,也不能只累的他一个人照顾我,不若,就由你和长白帮着他分担一下,交换着带我骑马罢?” 好。 夜天音很是欢喜我提的这个要求,答应了一声,缩在衣袖里的手,也轻轻的回捏了一下我的,算是回应我,今天晚上,他定会让我快活个够,而且,会给我意外的惊喜,恩,惊喜,会是什么惊喜呢?他出身夜宫,又对雪园典藏的那些房中术的书籍颇熟,以前,他也曾应承过给我惊喜,每次,都是货真价实的很,让我舒服快活的不行,唔,所以,恩,我倒是极期待今晚来着。 果然如夜天音说的那般,不多时候,西陵便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随他同去的夜卫和十几名我以前见过的鹰卫,跟着他一起来罗羽,算是陪嫁的三千鹰卫,却是半个也未见着。 怎么了,西陵?你不是去城外别院调集鹰卫来么?怎才这么几人随你回来? 我迎上前去,从西陵的手里接了缰绳,伸手给他,要他扶我的手一把下马,“是不是他们不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去?恩,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他们……” 没有的事。 西陵笑了接了我递给他的手,下了马来,俯身吻了吻我的脸颊,柔声在我的耳边说道,“我遣了一部分人回祁国调兵,其他人,都在城外待命,一会儿咱们带了大军出城,让他们跟进队伍里面,也就是了,我终究是你的王后,让旁人看了我带那许多的兵将进帝都,惹得那些多事的人对你说长论短,就不好了。” 可是,这样一来,那些兵将们不会不乐意么? 我拧了拧眉,对西陵的这个决定很是有些担忧,虽然,他是为了我好不假,可,这般的两样对待,对鹰卫来说,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若是他们因此而生了怨怼,不是更加对征战不利么,“可别让他们觉得,我是冷待了他们……” 不会。 西陵很有信心的笑着摇头,顺手把我圈进了怀里,紧了紧我身上的披风,“他们都是我陵王府的私兵,以前时候,的确是对你有些埋怨不假,可,自你给我生了翔儿,又立了他做太子之后,那些不喜就都烟消云散了,恩,再说,他们的那些个不满,也是因为我嫁给了你,而负了他们的陵王妃……咳,这事儿,于你,着实是冤枉的很的……” 对我有埋怨?怪我抢了他们的陵王妃的位置?他们……恩,我以前的时候,认识么? 我微微一愣,很是有些不解西陵说的,西陵是他们的主子,而我,以前的陵王妃,只是他们主子未过门的正妃,怎么说,他们也不该因为我的关系,而对西陵产生埋怨的才对,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祁国的男女,只要有本事,都是可以娶多个人进门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三夫四侍……虽然,西陵说过,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可,作为他的私兵的鹰卫,不该是希望他多多的娶妻纳妾,多多的开枝散叶的么? 他们里面,至少有半数人,曾得过你的医治,未得过你医治的那些人,也曾由你带领着,去往祁国的帝都,自我昔日的兄弟手里,营救过我。 说到上官信,西陵的脸色不禁稍稍暗了暗,嫡嫡亲的弟弟,他那般的信任,连皇位都拱手相让,到头来,却是反咬了他一口,让他遭那般的折辱和痛苦,这种事情,放到什么人的身上,也是不会好受的,“在他们看来,只有你这种能跟我共患难的人,才是配得上跟我相守到老的,所以,在我抱了你的灵位大婚,并宣布,再不娶他人的时候,他们,是极支持的……那些反对派的老东西们,都是我派他们去暗杀的……” 恩,我也觉得,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就再没人能配得上你了。 西陵的话让我很是受用,蹭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身,抬起头来看他,“你可真是个笨蛋,干嘛不告诉他们,我就是渊离,就是你的陵王妃?他们是你的私兵,你自小养大了的亲信,还能背叛了你,把这事儿说出去不成?” 这世上,除了自己,我只信你一人。 西陵勾唇一笑,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由着我跟他撒娇,“虽然,他们都是我的亲信,可,也难保就不会有人无意间把这事儿给说了出去,渊离,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和难捱,唯独不想,再让你置身危险,遭半点儿危险……之前,你的那一死,已经快要把我给折磨疯了,若不是还想着要寻回你让阿毛叼走了的那两个孩子,我定然,会一刀结果了自己,去轮回道寻你了……” 你可别做傻事!我是有我娘亲的,我娘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得,也不可能让我平白死了的! 我忙不迭的伸手,捂住了西陵的唇瓣,不让他胡说下去,举头三尺有神明,他这般的胡说八道,让神明听了去,真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活!我们才刚刚有了翔儿,好日子,才只是开了个头,若不是江若渺闹腾起来的这场战事,这个时候,我们定然是还腻在被窝里睡懒觉的呢,哪里用得着这般的冒着冷风出来,准备誓师出征?所以说,恩,江若渺果真是最讨人厌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跟这些兵将们说几句话,就出发罢。 许是看出了我的小心思,西陵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今日疾行一日,到傍晚的时候,应该能到封城,我们在那里住一晚,明日再赶路,就可以乘马车了,今日经过的六座城,收编的都是骑兵和有马匹的轻步兵,待到了封城,加入到队伍里的,就是十万的步兵了,第二日和以后的赶路,骑马和乘车的速度差不多,咱们乘车,让那些骑兵们下来走走,这样,也能让马匹和座狼休息一下,不然,只贪着速度一口气儿的跑到了残阳关,马匹和座狼都疲惫了,也没法儿上战场迎敌,反倒失去了咱们急赶着来救援的初衷,再说,骑兵加快赶路,也会落下步兵,队伍拉得太长,补给线的压力就大,霜那边刚刚接受补给的事宜,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 恩,就依着你说的办。 我虽是没好好儿的学过兵法,但却是明白,打仗什么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队伍有多长,补给线就得有多长,虽然霜跟我应承了,他会妥善的处理好这些事情,但,人手毕竟太少,任他是大罗神仙,也不能吹一口气,就变出人来运粮食,“霜是善于经营不假,可,这运输粮食,却是他以前不曾做过的,咱们能少给他制造点压力,便少制造点,不然,他的那些新手下,该怀疑他的能力,给他为难了。” 你啊,太低估霜了。 西陵笑着牵了我的手,引着我朝临时搭建起来的誓师台走去,“他可是凌国以前的太子太傅,借力打力什么的,他可是擅长的很,别说是那些什么他的手下,就是我,要跟他周旋,也得累得脑子疼,才堪堪能跟他拼个四六的胜负。” 好罢,我就等着看看,霜到底有多厉害罢。 我顺着西陵的意思,跟他一起上了台子,看向了已经整装待发的夜家军,随意的说了几句激励士气的话,就宣布出征,“我跟你打个赌,若是他当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我便……过几年,再给你生个孩子!”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一听我要过几年还给他生孩子,西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不迭的跟我勾了手指,生怕我反悔,“下一个,我要丫头,像月儿和离殇那么懂事听话可爱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局势 这种事儿,哪能你说要什么就是什么?要生出来,才知道是什么性子的好不好!那两个丫头直到生出来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她们是个现在这般的聪明呢! 我腹诽了 分卷阅读129 句,唔,当然了,只是腹诽,没有说出来,面儿上,还是满心欢喜的跟西陵答应了下来的,“只要你能赢了,那,你说生什么样儿的,我就给你生个什么样儿的,不过嘛,恩,我还是觉得,长得像你,看起来比较养眼,百看不厌,恩,恩,对,就是这样!” 大军开拔的第一天,我跟西陵同骑到了晌午用膳,简单的吃了些长白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就继续赶路,再上路的时候,夜天音把我换到了他的马匹上,西陵也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唇角,很不爽的等了夜天音一眼,便翻身上马,传令大军继续前进。 傍晚时候,汇集了六座城池的大军在封城的城外驻扎了,不是不想让大军进城去休息,而是,这时的兵将人数已经到了二十多万,再加上马匹和座狼,只以封城这么一座中型的城池,是接应不了的,而且,接下来,还有封城的兵将加入进来,这一晚,让他们好好儿跟自家的亲人道别一下,也是我能做到的,对他们最大的体恤了。 因着一天的策马疾奔,我这向来懒得动的人,也累得浑身酸疼了,所以,恩,今晨时候,答应夜天音的,晚上会跟他……也作了罢,连沐浴,都是在我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由长白全权负责了的…… 如西陵说的一样,第二日上路的时候,就给我换了车驾,不再让我跟着他们骑马,这马车明显就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里面舒服的很,躺着睡觉都不会有半点儿不舒服,我跟长白一问,才知道,这是霜早就让人给我备在了封城的,恩,对西陵说的,霜的本事不比他差,也是稍稍有了些信服。 路上的行程完全如西陵预料的一般,三天时间,我们便汇集了一百五十万的大军,抵达了残阳关。 而这时,凌国那边,由江漓湘和江若渺带领的军队,已经攻城了一天,身为守将的夜天风也是个天才,丢石头,浇热油,烧着的稻草捆专挑对边的人爬了一半儿的攻城梯之后丢,一支箭矢不曾用,就打退他们不下二十次的攻城,对边儿没沾到半点儿的便宜,还折了几千人命,罗羽这边,却是只一些守城的兵将受了点儿轻伤,没有死人,唔,那轻伤,还不是因为对边儿的人来造成的,而是,恩,丢石头的时候被磨伤的,浇热油的时候被烫伤的,丢稻草捆的时候,被烤伤的……总之就是,几乎可以完全不用计算就是了…… 夜天风见过主子。 见我下车,作为守将的夜天风忙来给我行礼,他长得又高又壮,便是在我的面前单膝跪下,也快到我的胸口般高。 快起,你为我守住了残阳关,是罗羽的功臣,我哪里能让你行这般大的礼,快起,快起。 我忙不迭的伸手去扶夜天风起身,对方攻了一天城,作为守将,他也该是至少有一天一夜不曾睡了,瞧着他的这一对黑眼圈,便是了,“咱们去营帐里面说话罢,这天还是有些冷的。” 不管身为何职,身处何处,主子永远都是天风的主子。 夜天风答应了一声,便就着我扶他力气站起了身来,引着我往营帐里面走,“主子这边走,这一路劳顿,主子也该是疲累了,天风算着时候,主子该是这个时候,便让人略备了些酒食,身处边城,是粗糙了些,还望主子见谅……” 虽处边城,厨子的手艺是一般了些,可,自这餐桌上摆的各种吃食来看,却是不难猜测,夜天风是费了一番力气的,就拿这些野味儿说罢,只只都是新鲜宰杀的,可见,为了迎接我来,之前时候,他还遣了人去山上打过猎。 此时是战时,饮食之类,一切从简,不用特意为了我,准备这许多的吃食,我不用亲力亲为的打仗,兵将们却是要当真费力气的,这些肉食,还是给他们吃合适些,他们有力气了,也能好好儿杀敌。 我每种菜肴都夹了一点儿到自己的碗里,以示对夜天风的尊重,然后,指了几个肉菜,让长卿给城墙上驻守的兵将们送去,这些菜并不算多,可能总共加起来也只够城墙上的那些兵将们每人吃一口,可,却是我的一片心意,我这般做,是让他们知道,我是念着他们的,“去马车上拿一些我调制的药膏,一并送去,之前我看着,有不少士兵的手都烫伤了,对医治烫伤,那药膏最有有效。” 长卿听话的依着我的吩咐去了,我回头继续看向夜天风的时候,却见着,他的眼眶里,急了些泪水,发觉自己失态,忙不迭的用衣袖把那些泪水擦了擦干,借口着被迷了眼睛,搪塞了过去。 好的将领,跟自己的每一个士兵都是兄弟,以前,听西陵说这话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现在见了夜天风的反应,便是稍稍有些信了。 都愣着作甚,快,快吃罢。 我让了一声众人,便由长白伺候着吃起了自己碗里的菜肴,可能是厨子手艺的问题,这些菜肴都做得有些硬,嚼起来很是费力,我吃了一会儿,便觉得吃的累了,不想再吃了,“长白……” 长白稍稍拧了拧眉,伸手悄悄的摸了摸我的肚子,想让我再吃,却终是败在了我装可怜的目光里,自己接了碗过去,把我吃剩下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身处军营,浪费粮食是最大的可耻,我知道,长白不是嫌弃那些吃的是我吃剩下的,而是怕我懒得吃这些东西到饱,一会儿,又得喊饿,这里不比宫里,额外调配粮食什么的,都是需要经过一些麻烦的手续的,他不嫌麻烦,却是怕耽搁的时候太久,饿坏了我。 饭席还不曾结束,外边便传来了震天响的谢恩声音,我知道,这该是长卿把我让他送的东西,送到了城墙上去了,那些守城的兵将们都是极少读过书的,朴实的白纸般可爱,不似帝都里的那些老狐狸一般,什么事儿都藏着算计,对他们好的人,他们会发自内心的感激,就像这谢恩,就明显的,是由衷的不添一丝杂质。 席间,夜天风给我讲了现在残阳关里面的情况和由细作打探回来的,对面的情况,残阳关里原本的守军是三十万,常备的粮草,没有补给支援的话,够用一年,弓失箭弩,皮甲棉衣,缰绳蹄铁,有十个大库,遇上战时,足够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使用三个月,是没有半点儿问题的,而对面那边,细作查回来的消息是,原守军三十万,新驻兵一百二十万,补给尚未跟上来,现在的,仅够吃用一个半月,装备之类,也只够坚持一月磨损更替。 他们的补给,什么时候会到? 我稍稍想了想,跟夜天风问起了更详细的情况,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是个带兵的将领就该明白的道理,江若渺不是靠着纸上谈兵成长起来的将领,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恩,我更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允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那边,谁负责运送粮草?” 听说是一个赤家的小屁孩,凌国如今王后娘家的一个庶出的弟弟。 夜天风也是夜家出身的,自然知道我娘亲身上发生的事,所以,对司徒月封的这个皇后和这个皇后的背后家族,都是厌恶的很,“不过是个不学无术,只知溜鸡斗狗的纨绔,仗着皇宫里有人,讨来这么个立功的差事,只等着这场战事结束,回去换个一官半职的混吃等死,哼,这回,看我不叫他有来无回!我就不信,因着他的关系让凌国失了城池,司徒月那老东西,还能继续把那个什么皇后当宝贝捧着!” 夜天风的情绪颇有些激动,那明显的对我娘亲的袒护,让我不禁动容,我娘亲可真是傻,放着这么些可爱的人不守着护着,偏偏跑去凌国那举目无亲的地方,遭司徒月那混蛋的欺负,这到底是何苦来的! 你也别太冲动了,司徒月那狡猾跟狐狸似的老东西,说不好,这只是丢出来一个陷阱来,让我们放松警惕的,也未可知。 对司徒月,这本该是最疼爱我的爹爹的人,我并未有过什么接触,确切的说,是连面儿,都不曾见过,对他的所有印象,都是来自于我娘亲说的话,我娘亲曾说过,司徒月是个极聪明的人,他登上皇位,是踩着他所有兄弟的尸骨当阶梯的,同时,他又是个战略的天才,与他对弈,我娘亲只堪堪能十局里赢他六局,这样的一个人,怎得,也不该这般糊涂的才是,他这么做,定有理由,只是,这理由,我们还未想得通透罢了,“你让细作继续盯着那运粮的队伍,看看他们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以防他们突然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给我们措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兵法 军情一个个的递上来,命令一个个的发下去,我到了残阳关半月,与凌国的军队也有几次正面的碰撞,却都算不得激烈,对边儿的这些兵将们,并没让我感觉到半点儿霜说的那般,雪园的秘密力量,很是厉害的样子,倒是有些像些塞了棉花的蒲团,一拳打上去,着不了力打坏,也伤不了自己。 布棋。 虽然,我极是不愿意把打仗这样的野蛮事情,放到对弈这般的高雅里面来,但,仗打到了这份儿上,也是不得不如此了,对方的补给已经快到了,再不一举夺胜,就会变成一块儿难啃的硬骨头,更加僵持了,眼见着便是去年冬天时候,种下去的那一波粮食蔬果的收获时候,壮劳力都在军中,只留那些妇孺老人在家中,是断忙不过来的,我不希望我的百姓们为难,更不希望军中的兵将,因为挂念家里收获,而失了战力。 好。 西陵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命人取了棋过来放在桌上,动手摆起了棋子来,“你对棋艺的造诣能到这般样子,我很高兴,渊离,但,却还是得提醒你,不要太依赖了这个,战场上面,局势千变万化,只靠着纸上谈兵,是万万不行的。” 我知道。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抓了一把棋子起来,在西陵已经摆好了的棋盘上落起了子来,“如果是旁人,我自然是不敢这般自以为是的,但,那跟我对局的人,是江漓湘,便……大不一样了……我了解他,确切的说,是受了太多他的影响……小时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 江岩这人狡猾的很,十几年前,我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才离间了他跟冷傲,若非怕他坏了我的事儿,我定然,是要将他一并在那山谷里收拾掉了的。 西陵依旧称呼江漓湘为江岩,也是,江……岩,以前时候,他的确是叫江岩来得,我的……岩哥哥……呵呵,多么可笑,曾经,我许诺过,会娶了他来做我的侧妃的人,今日,却是兵戎相见,这……或许,在他弃我而去,在我为难之时也未出现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现在处理,也不算晚。 我抓着棋子的左手稍稍紧了紧,右手一粒粒的扣出左手里的棋子,落到了棋盘上,“山高无水之地,宜火攻,火围三面,上留一口,你说,他们会怎么突围?” 自然是从无火的那一面突围,不然,岂不是纵出了包围,也要烧伤不少人? 西陵盯着我摆在棋盘的三个黑子,微微拧眉,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你说要火攻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可,为何要留这一个缺口呢?” 自然是为了让他们逃跑啊! 我笑着看了看西陵,拈了棋子,又落下了几颗,“若是无路可逃,兵将的意志便会很统一,那样一来,就不会有什么分歧了,而若是留了一条路,可就不好说了……人都是想活命的,你推我搡,自然,就会生出许多的嫌隙和怨恨来……人心不齐,后面的仗,还有法打么?尤其是……以江漓湘的性子,定然,是不会让兵将们自那处空余的缺口出逃的……他太聪明,也太自以为是,尤其是,面对你这祁国战神的时候,他定然会以为,那缺口的方向,是布置过陷阱的……” 连我也不得不承认,渊离,在战略上面,你真是个天才! 我的话让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欣喜的看向了我,那神色,简直是恨不能把我揉进了怀里,使劲儿亲上一亲才好,“这样一来,便是他们出逃了,也会人心大乱,接下来,咱们就可以分化吞噬掉他们了!” 他们逃不掉的。 我摇了摇头,又自左手里拿了几枚黑子,放到了棋盘上面,“以火阵中心为圆心,在缺口之后百米处布圆形的陷阱,整个围住火阵,陷阱设计成二十米长的箭雨,然后,退百米,再设置二十米上的箭雨阵,再退二十米,设地陷阵……估计,傍晚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听到江漓湘愤怒的带了人来城下骂阵了……” 你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布四重阵? 西陵稍稍沉默了一下,伸手,一个个的抚摸上了我摆在棋盘上的那些黑子,神色由之前的欣喜,变为了凝重,“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给对方留活口?” 我摇了摇头,把手里仅剩的一个棋子,放到了棋盘上面,然后,向后躺到在了床榻上,“这一个阵法用出去,至多,能折掉他八成的兵力,再多,就不行了,而且,以江漓湘的狡猾,定然,不会把他所有的兵将都集合在一处,这一个阵法,能围住他二十万人,就是极限了……活下来的人,都该是武技相对较高的,这样一来,一些不会武技的兵将,就该失了信心,想着要当逃兵了……我布这阵法,不是为了要杀死多少人,而是为了……毁了他们对江漓湘的信赖和仰慕,呵,江漓湘……你明知我最是小气,睚眦必报,为何,还偏偏要惹上我呢?” 他若知道是你,定然,是不会这般做的。 西陵轻叹了口气,动手收拾起了棋桌上的棋子,“渊离,跟你为敌,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聪明,比任何人……都狠心……” 你该知道的,西陵,只要你不负我,我就总也不可能与你为敌的。 我往西陵的身边儿滚了滚,蹭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身,仰起头来跟他装无辜,“你待我最好了,断不可能负了我的,对罢?” 对。 西陵笑着点了点头,把我揽进了怀里,用力的吻了吻我的眉心,“就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背叛你,我,也永远会只站在你的身后,渊离,你是我的,渊离。” 依着我计划的那般,夜天风使人在半夜里潜出了城去,在两城之间左边儿的山上埋伏了,然后,由西陵第二天,给江漓湘送去了战书,我不知道西陵的战书是怎么写的,反正,是江漓湘在接了这战书之后,半点儿犹豫也无的答应了约战,对战的时间,就定在这一日的午时。 我没有跟着西陵上战场,当然,并不是因为我胆小,怕见血腥,而是,我怕一个不当心,被江漓湘给认出来,唔,之前我用的那招,对江若渺,许是有用的,但,对江漓湘,却是未必,他太聪明,也太了解我的一些小动作,小的时候,我还在凌国的皇宫里的时候,跟他,都是时常同吃同睡的,我的许多恶习,也都是他给惯出来的。 你就放一百个心罢,主子,西陵公子既是已经答应了你,不会杀了江若渺,那便定然是会遵守的,你这般走来走去的,都走了一百多圈儿了…… 长白实在是看不下去我的反应了,便上前一步来捉了我,把我按的坐在了椅子上,“就是以前时候,怀了翔儿的时候,也不见你为了好生产,走这许多的路!那江若渺,到底有什么好的,就值得你这般的,这般的……” 是你多想了,长白,我这人想来薄情的很,说要弃了什么人再不惦记,便是真真的不会再去多费心思的了,我这般的紧张,只是为了西陵。 我笑着摇了摇头,对长白的这番吃味很是有些无奈,恩,貌似,他是从未对江若渺之外的其他人表现出过什么敌意的,唯独江若渺……哎,说来,也是够奇怪的了,“至不济,江若渺也是两个丫头的亲身父亲,两个丫头虽是从未得过他的好,还险些被他给害死,却……也终逃不过骨血之情……两个丫头还小,自然不懂,可,却总是要有长大的一天的,若西陵只逞着一时之气,杀了江若渺,将来,两个丫头,又该如何的面对他?翔儿终究是要接替我的位置,当罗羽未来的暗王的,若连他的两个姐姐都不扶持他,他,又要如何在罗羽的朝堂上立足,跟那些狡猾的跟狐狸是的老东西们斗?” 是长白肤浅了,请主子责罚。 听了我的解释,长白的脸色不禁稍稍一红,不及我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长白……” 怎又动不动就跪了?我跟你说了多少回,有事说事,跪的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本该着只跪天地父母的!起来,快起来! 长白已是许久不曾这般的说着说着话儿就下跪了,今日,这不知是怎得了,“你是我的妃子,不是我的奴才,你这般的一句话都说不完,就跪我,是想着,还要拿着自己当奴才,作践自己的么!” 主子希望长白是什么,长白就是什么。 长白应了一声,乖乖的站起了身来,扫了扫膝盖上的尘土,侧身,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长白也知这样不好,可……却是总忍不住犯糊涂……对旁人,倒是都没这般的敌视来着,唯独,对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胜仗 作者有话要说:  万恶,抽风的jj,看不到留言了…… 长白从来都是个敏锐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但……从他这对江若渺的敌意来看,却该是一种本能…… 我有些饿了,你去帮弄些吃的来罢,长白。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并不跟长白解释,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有些事情,还是压在心里更好些,说出来给旁人听,只会徒增两人的尴尬,“你会这样,该是在为我不平罢了,没什么的,待以后,时日长些,就该好了。” 吃蜜汁兔肉可好? 对我这突如其来的饿,长白颇有些措手不及,扭头看了看外边,才刚刚过了晌午,离我用完午膳,才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若这个时候去跟大库支食材,煮午膳的厨子定得被霜责问,为何做的膳食不合我口味,惹得我没吃饱,就算霜没能发现,不责备厨子,长卿,也不可能发现不了,就算,再退一步,我不让长卿去跟厨子问责,他那小心眼儿的人,也得暗地里跟那厨子使绊子,所以,恩,善良的长白就想出来了这用不需支取食材,又能喂饱我,还不会害得厨子挨教训的法子。 好! 听长白说起这蜜汁兔肉,我便忍不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以前,在祁国的时候,长白曾做给我吃过一回,那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回味无穷的好味道……真真是让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长白仔细的扶了我上床榻,然后,又唤了长卿和几个夜卫进来,贴身保护我,对长卿,他只说是我突然犯了馋,想吃蜜汁兔肉了,他去猎一只做来给我吃,并未说,是我觉得饿了,“主子担心西陵公子,自刚才,就一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你帮主子捏下腿,不然,到了晚上,他的腿脚又该肿了。” 城北的门外边,就是山,刚下过雪的冬天,要寻找野兔并不困难,尤其是,以长白的本事。 不多时候,长白便拎了两只还活蹦乱跳的野兔回来了,跟我打了声招呼,让我再稍等一等,就出了营帐去,收拾起兔子来,小东西这只又馋又懒的狼,充分发挥了它鼻子的灵敏,长白才刚刚开始烤兔子,它就不知从午睡的地方钻了出来,跑进了我的营帐来,摇着尾巴跟我撒娇,要上床榻来,等着跟我一起吃蜜汁兔肉,唔,瞧它这一身的草杆儿,我就知道,这家伙,刚刚定是睡在了草垛里面了! 长卿,你把它抱出去,把身上的草杆儿都扫干净,爪子也洗一洗,这一身草杆儿蹭来床榻上,咱们晚上还怎么睡…… 我把那只拼命想蹭上床榻来的半大狼崽用脚推下床去,吩咐长卿带它去帐子外边儿,把毛皮上的草杆儿清理干净,“你这坏狼,跟你说了多少回,不准去钻草垛,不准弄得一身都是脏,就记不住!我可警告你,以后,你如果再敢乱钻草垛儿,我就不准你再上我的床榻,再不给你分东西吃了!” 嗷呜…… 我的话成功的威胁到了小东西,他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儿,转身,乖乖的跟着长卿往帐子外边儿走去,恩,我敢说,从今儿以后,这小家伙就再不敢往草垛里钻了。 待长卿给小东西梳好了毛,长白烤的兔肉也好了,香喷喷的,泛着金黄色的油光,让人只是一看,就觉得很有食欲,见长白把烤好的兔肉送来了我的炕桌上,馋嘴的小东西顿时便忍不住了,后腿一用力,一跳,就上了我的床榻来,蹲在了我的身边儿,蹭着我的手臂,撒起了娇来。 你这见了吃就什么都不顾了的小吃货! 我伸手戳了戳小东西这只没有半点儿节操的狼的脑袋,撕了一条兔子腿下来,拿在手里,然后,朝它伸出了手,“来,右手给我。” 小东西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拿在手里的兔子腿,半点儿也不恼我叫它吃货,乖乖的伸了右前爪出来,轻轻的挠了挠我的手心。 恩,真乖,给你,吃罢。 我满意的把兔腿放到了面前的空盘里,示意小东西可以吃了,然后,自己也转到了炕桌的一面,开始跟长白已经细心帮我剔去了骨头,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蜜汁兔肉斗争了起来,唔,好吃,真是好吃,跟以前,我在祁国的时候,吃到一模一样,看来,不管是哪里的兔子,都是没什么差别的,关键的,还得是有个会做的人才行! 我的蜜汁兔肉还没吃完,第一份军报就送来了,我忙不迭的把满是油的爪子往正趴在一边啃兔子腿的小东西身上抹了抹,就伸手过去,从那送信的人手里接了军报。 军报上说,西陵他们已经跟江漓湘带领的军队交过手了,依着我们之前的计划,西陵成功的把江漓湘引进了前一晚已经遣了人去埋伏好的山上,我们的人已经自山后的小路下了山,这眼见着,就准备要放火了,待放完了火,留下几个斥候观察敌情,就可以回城,这一仗,我们这边儿虽是没有死人,但,伤得却是不少,这军报送回来,就是让我尽早准备,布置人准备热水,伤药和包扎用的布带,以免等会儿兵将们回来,手忙脚乱的不及。 这些都给你了!小东西,记得吃干净! 我端了桌子上还剩了大半只的兔子,塞到小东西的面前,然后,自己弃了军报,跳下床榻,一边挽衣袖,一边往门外走去,“长白,你去,传我的口谕,跟物资营领草药和布帛出来,送到医药营,长卿,你去医药营,让那里的人烧上几大锅热水备着,其他人,跟我来搭医棚!” 在医药营,我果然见了夜天音答应我的,曾在祁国战场上帮我打下手的那些暗卫,恩,若不是他们出身雪园,不敢保证有没有人跟江若渺还有联系,我定然得摘了面具,跟他们好好叙旧一番。 所有人做好准备,各人去自己的医棚,一会儿,伤兵回来,伤重的,全都抬来我所在的医棚,伤情稍次的,分送到他们所在的医棚,轻伤的,由伤兵营的其他人清洗伤口,上药。 我给所有人都分配好工作,又让长卿去熬上了参茶,才回过头来,让长白带了人,把领来的伤药和布帛分发下去,让他们趁着这个空挡儿,把完整的布裁切成适合包扎的细条,叠好了备用,“长卿,你去把我的药箱取来,放到我的医棚里,长白,你跟我去营门口等西陵罢,算着时候,他们也快该回来了。” 西陵带了大军出现在远处的时候,我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比我预想的要好的多,至少,骑兵都还能好好的骑在马和狼上,只不过,一些骑兵的坐骑前面,多了个趴着或坐着的伤兵。 开城门!放咱们的军队进来!城上守兵注意监视敌情!以防敌方趁乱攻城! 我一边吩咐着,一边挽了衣袖下了城墙,看样子,西陵和夜天音都只是受了点儿轻伤,不甚要紧,夜天风倒像是伤得有点重,连马都不能自己骑了,“竹竿架都准备好,找到伤重的兵将,就速速的转移到上面去,抬去伤兵营!” 唔,说起这竹竿架,倒真是方便的好东西,之前时候,我在医药营里发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奇怪,看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而后,医药营的人给我演示了一番,我才是明白,我伟大的娘亲,果真是聪明的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发明出来的这玩意儿,在战场上,可比马车都方便!不用的时候,两根竹竿一并,布一卷,几乎不会占什么地方,随便一辆马车都能装上几十个,用的时候拿下来,打开来,加上两个人,就能抬伤兵,一个人分量两个人抬,轻松不说,还不耽误走路,若是遇上了人手不够的时候,自城里征用几个壮实点儿的女子,都能抬得了! 伤兵回来,医药营自然就忙了起来,我顾不得跟西陵和夜天音多说话,就忙活上了给伤重的兵将们医治,清洗伤口,去掉坏肉,上药,包扎,重伤的人被一个个送进我的医棚,在早就准备好了的床榻上挨个儿躺下等着,我穿梭在几十个人之间,处置好了一个,便唤人把那处置好了的用竹竿架抬出去,送回旁边的伤兵营安置,然后,再动手医治下一个……长卿在一旁给我打下手,我需要的东西,不用开口,就能送来我的手里,无形之中,也加快了不少速度…… 忙的时候,时辰总过得很快,待我给最后一个重伤兵处理好伤口,外边,三更的梆子,也敲响了。 其他人那里如何了?伤兵都得到医治了么? 我扶着长卿的手臂,走出医棚,却见着西陵,夜天音和长白都站在门口等着,一脸的焦急,“怎不使人搬几个椅子坐呢?都这般的站着……站多久了?” 不累。 西陵上前一步来,把我横抱了起来,拧身往伤兵营外边走去,“差不多了,一些只蹭破点儿皮肉的轻伤兵,没劳着医药营的动手处置伤口,他们打了一场仗,累得不行,都想早早儿的睡了,便跟医士们要了伤药,自己回营处理了。” 哦,这样也好。 我点了点头,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他已经沐浴梳洗过,身上干净的没有半点儿血腥味道,让我很是舒服,“还有东西可以吃么?我好像,有些饿了……” ☆、想通 我就知道,你要这般的说。 西陵笑着俯身,宠溺的啄了一下我的耳根,加快了步子,“一直让人给你温着汤呢,待一会儿,回了营帐里面,你先喝一碗,填填肚子,然后,等梳洗完了,其他的膳食也就该准备好了。” 你和天音有受伤么?那边儿,斥候可曾送回消息来,情况如何? 忙得时候还不觉得饿,可一闲下来,这饿,就像是钻骨的虫子般得冒了出来,只让我觉得,不能在下一刻吃点儿什么,就浑身难受的不行,“有没有统计出来,咱们这边儿有多少人失去战力?” 狼骑有五十人半月不能再打仗,人倒是没什么事儿,伤的是狼,重骑兵重伤了四百,修养的时间不能少过一月,其中,有二十匹马是再也不能上战场的了,须得更换坐骑,步兵里面失去战力,约莫有三千,具体什么时候能恢复到能上战场的程度,还是得你这懂医术的人拿捏,我没法儿估算。 西陵深深的吸了口气,一一的回答我问他的问题,“刚刚斥候送回来了消息,江漓湘的确跟你说的一般狡猾,进入山林之后,便命兵将分成了几个兵团,列了四方防御的阵前进,那火焰阵,只围了他一个兵团,其他兵团许是之前就得了命令,一见火焰阵燃起来,便发号后边 分卷阅读130 队伍,迅速防卫后撤,那被围的兵团,若不是内部起了往哪处突围的争执,也不可能折掉近一半的人去……不过,你的谋划倒是成功了,这一场仗之后,很多原本只归属于雪园的暗兵对江漓湘的质疑更重了,突围出三道陷阱之后,归营的时候,连等都未等江漓湘的后军出来汇合就回城去了,听那边城里的细作说,江漓湘很是暴怒,连指挥府的桌子都掀了……” 恩,让他气一气也好,人一生气,就容易失了冷静的心思,作为将领,失了冷静的心思,便是大忌。 对江若渺,我下不去手,对江漓湘,我却是没有半点儿的不舍得,诚如我跟长白说的那般,我这人,向来薄情,放下了的,就是放下了,再面对时,不会有半点儿的手软,只是,我不曾跟长白说,对江若渺,我还是放不下,虽然,已经没了痴心妄想,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祝福他跟哥哥能幸福,虽然……呵,我可真是没出息,他到底什么好的,就值得我被他欺负了那许多,几次险些没了性命之后,还对他狠不下心! 为将者,当心如止水,原本,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可后来,我却是发现,在为你而战的时候,我比以前时候,更加的能征善战,渊离,你知道么,当我想到,我的背后是你,我输了,你也会被我拖累的时候,许多以前放不下的自傲,就都没有了。 西陵的步子稍稍顿了顿,但只是一小会儿,便恢复了正常,“我的老师曾教我,兵不厌诈,我却是自以为是的很,只想着要光明正大的跟敌人交手,让敌人心甘情愿的认输,才是英雄所为,为此,吃了不少亏,也不知要悔改,直到后来……在祁国的那战场上,你在凤城之外等我,我却是自以为是的……后来,那些暗卫们把我从地道里抬了回来,我意识已经模糊了的听到你哭,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想阻止你用那折损自己身子的法子来救我,却说不了半句话……我才是想通了,什么虚名,什么荣耀,什么都比不过你的安好……卑鄙也好,无耻也罢,骂名身后事,便是背上千古,又如何……渊离,之前在围场的时候,是我不好,不该,唔……” 我用吻堵回了西陵未说出来的话,不让他在自责下去,我从未生过他的气,唔,我一直觉得,我娘亲的那一次试探,有些太过分了,这世上,大抵,也就只有齐儿那么一个笨蛋,肯做那样的事儿了,不过是不能再生孩子了而已,又不会死,付出那样的代价来,怎得,也是不合算的罢? 渊离,别闹,给旁人看了去,该笑话你了。 西陵这坏人明显是故意的在逗我,不然,也不会由着我啃够了,才说这样的话出来,“你可是……咳,罗羽的暗王,罗羽百姓眼里,神一般的人物……” 那,今晚,你就给本尊侍寝罢! 旁的不敢说,比脸皮,我的可是绝对要比西陵的厚实的多,我顺势往西陵的怀里一蹭,伸了手进他的衣裳里面,肆无忌惮的占起他的便宜来,“本尊今儿可是累坏了,你不给本尊伺候舒服了的话,哼哼,当心本尊不饶你!” 一会儿,可不兴求饶。 我的胡闹,成功的惹得西陵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步子加快了一些,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你是想先吃东西,还是先让我吃了你?” 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让你伺候,哎,对了,你吃过东西没有? 我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枕在了西陵的肩窝,把手从他的衣裳里面抽了出来,不再继续给他的身上点火,“啊,还有,你还没答我,你和天音两个,有没有受伤呢……” 我能受什么伤?不然,一会儿,我脱光了给你看看? 西陵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抱着我进了营帐,侧身在床榻上坐了,依旧是让我坐在他的腿上,唤人端来了温着的粥给我,“你先喝点儿粥,一会儿,膳食上来了,我们再陪你一起吃,刚刚都忙活着安排自己手里的事儿,没顾上吃。” 恩,好。 我自然不会揭穿西陵的这句半点儿都不高明的谎话,刚刚,我自医棚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们分明是都安静的站在那里等我的,气息平稳,哪里像是在忙碌的样子?他们分明就是在担心我担心的吃不下饭去,又怕我内疚,才由西陵这般的扯谎的,我若是揭穿他,只不过是平添尴尬,又没什么好处,何苦来的? 我喝了小半碗粥,晚膳,啊,不,宵夜就做好了,除了寻常行军时的烙饼和水煮菜,还有一只烤野鸡,闻着香味儿,该是长白抹了蜜汁烤来的。 迷迷糊糊的小东西闻到了烤野鸡的香味儿,半睁着睡眼惺忪的眼溜达进了我的营帐来,明显的,是打算来蹭点儿烤野鸡当宵夜,结果,被西陵一瞪,顿时萎了下去,憋屈的嗷呜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拧身走了出去。 饿坏了罢?来,都吃,都吃! 我动手撕开了烤野鸡,把肉分给了几人,自己只留了一只翅膀,放到了碗里,然后,把烙饼掰了,也泡进了碗里,好让它变的软一点,行军打仗,饮食自然不能如在宫里般得精细,即便,是在城中,也是一样,虽然,之前时候,长白也曾跟我提过,要从皇宫里调一个厨子过来,给我做膳食,但,我却是没有答应,我没仔细的学过兵法不假,可,却是明白,为帅者,该跟兵将同感共苦,才能得人心的道理,再说,这膳食又不是难吃的咽不下去,真真是没必要,跟长白说的那般调专门的人过来,“西陵和天音多吃点儿,白天的时候,打仗费了不少力气,唔,我可不是偏心啊,长白,长卿,你们也是能体谅的,对罢?” 许是累得厉害了,我一边儿吃着东西,就迷糊了过去,当然了,之前时候,答应了西陵的那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醒来的时候,西陵正斜倚在我的身边儿看书,见我醒了,浅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静观其变 恩,什么时候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闻着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儿,本能的,便有了一种想懒床的念头,若不是昨日里的那些伤患,今日还需我去看上一看,我可真想再腻在他的怀里睡个天昏地暗,“他们呢?” 刚刚辰时,你可以再小睡一会儿。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明显是看出了我的所想,“今晨,霜把补给送来了,进来看了你一眼,见你睡得正香,便没吵你,这个时候,天音和长白正在帮着轻点物资入库呢,长卿知你定会起的晚,便先去伤兵营巡营了,临走时候,让我转告你,那边儿有他带了医士照看,你不用着急着起身过去,他给你煮了补身子的汤,就在那边儿煨着,你梳洗完了之后,先喝一碗,再用膳食。” 霜来了? 我扬了扬眉,对霜的到来颇有些意外,他自我这里接了粮草官的差事之后,没开口跟我要一兵一卒就走了,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人,运输粮草的,而且,速度还这般的快?唔,总不能是跟故事的孙猴子似的,拔一撮儿头发,就能变出千千万万个分身来罢,“现在还在么?” 他要明晨才走的,你若是想见他,就现在起身,我帮你穿衣裳。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取了我的衣裳来,准备帮我穿戴,“也亏他想的出来,让那些被募集了兵将们家中的女人来运送粮食,顺便探望自己的丈夫儿子,这些人盼着能见着自己的亲人,报名报的争先恐后不说,连运送的速度,都比寻常的兵将要快了许多,听霜说,后面,还有十几批人等着前来,这第一批来的人,都是在各自村寨里极有名声,得了大家的信任,才推举出来的,最该先来的呢……” 啧,我就知道,霜这家伙聪明的很,绝不会揽他做不到的事儿! 说来时间过得也快,这连赶路带打仗,我都已经大半个月不曾见过霜了,也不知,他这些时日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的吃饭,有没有被晒黑了,“快,快,帮我穿衣裳,我们去寻他!” 你这小白眼儿狼,喜新厌旧的坏东西。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嘴上说着埋怨,却并不当真跟我生气,“先喝点儿汤再去,空着肚子出门,染了风寒可就遭了,好歹,长卿也是特意亲手给你煮的,里面的野鸡,可是长白天未亮的时候上山去捉回来的。” 哦,好。 我答应了一声,从床榻上爬起来,由着西陵帮我穿好衣裳,喝了一小碗汤,便急着要出门去,“快点,快点,西陵,我们快些去补给营了!” 见到霜的时候,他正在忙着跟夜天风交接粮草的单子,听到我唤他,颇有些欣喜的转过身来,快步走来了我的身边,把我抱着举了起来,“真是换了水土会长高的么?这才半月不见,你就长高了这么大的一块儿!” 再高也高不过你去! 我抱着霜的颈子,用力的亲了亲他的脸颊,一扭头,突然见着他的腰上挂着一只布做的大口袋,瞧那针脚,可是粗糙的很,半点儿不像是宫里人的针法,更不像是易乐庄的绣工该有的技艺,“那是什么?” 莫不成,是哪个怀春的少女送他的礼物? 唔,当然了,我只是腹诽一下,并没说出来,霜又不是笨蛋,若当真是什么女子送他,他怕是早就扔了,怎么可能带在身上,让我给看见? 给你的礼物。 霜笑着从腰上接下那只粗糙的不行的布袋子,塞进了我的怀里,示意我打开来看,“这一路上,我可被这袋子丢光了人了,若不是这里面装了给你的东西,怕是,早就被我给丢到不知哪里去了!” 我满是好奇的接了那袋子,打开来,先是一愣,继而,便开心的眯起了眼睛,这袋子里,装的都是松子儿糖!我可是大半个月,都没吃到甜食了,蓦地见到这么一袋子糖,怎么可能不高兴!虽然,只是最最寻常的糖,可,在这找遍了城里,都寻不到半点儿甜食的地方,却是真真的物以稀为贵了! 果然还是纳兰齐最了解你,隔着千里,也能知道,你最需要什么。 霜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我抱着这一大布袋糖高兴的眉开眼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当时,他给我这个布袋的时候,我还懵了一下,笑话他那这样的礼物来送你,要送,也该送些美味点儿的糕点之类,他只是笑着摇头,嘱咐我务必不要弄丢了,好好儿的给你送来……” 然后,你给我带的糕点,在路上都坏掉了,对不对? 我剥了一颗松子儿糖塞进嘴里,眯着眼睛,笑着看霜,跟他问询我自己的猜测。 你怎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霜微微一愣,不解的四下里看了看,有些想不懂,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事儿。 你自己说的啊! 我一边嚼着松子儿糖,一边往霜的怀里蹭了又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抱着我的松子儿糖眯起了眼睛,“你笑话齐儿,不带糕点给我,自然是,你自己带了嘛!这么远的路,雨打风吹的,不坏掉才怪!” 这一晚,没有人提出,要跟霜争抢我,我理所应当的,跟他睡在了一起,他虽是赶路赶的有些疲累,却依然是跟我做了那事儿,我迎合着他,让他一次次快活到忍不住的倾泻在了我的身子里面。 你这妖精,可是想榨干了我么? 鸡叫头遍的时候,我们才停了下来,霜把我圈进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边儿跟我抗议,一边儿动手帮我揉着腰身,依我看,他才没到要被我榨干的严重程度,他分明是,怕累坏了我,才罢了手的,“这些时日,西陵他们都没喂饱你么?” 西陵他们都让着你,你倒是好,尽挑他们的坏话说! 我腻在霜的怀里,跟他撒着娇,嘴上说着责备,心里却没半点儿怪他的意思,他们都是这样,嘴上挤兑其他人,做事,却是不会给谁作难,唔,确切的说,是只说说,沾沾嘴上便宜罢了,“昨日,啊,不,现在来说,该是前日了,西陵依着我的计谋,坑了江漓湘一把,虽然,还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死伤了多少人,但,是让他们吃了亏,却是一准儿的……你说,司徒月知道了这事儿之后,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司徒月可是从一个落魄皇子的身份,一步步爬到今天的这位置的,什么受气的事儿,不曾经历?才只这么点儿小事,如何就能气得死他?我寻思着,便是你把整个凌国都占了,他也未必就能气得死的!除非,你把他给砍了,不然,他就是百足虫,眼见着是死了,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蹦出来搅事儿了! 说起司徒月,霜没有半点儿尊敬的意思,唔,大抵是司徒月那老东西着实太不是东西了,不然,又怎至于,让霜这从小儿长在凌国,给司徒亦当太子太傅的人也这般的瞧他不起,“你啊,可不能得了点儿小胜就沾沾自喜,连你娘亲那般聪明的人,都斗他不过,更何况是你这初生的小牛犊?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是没吃过亏,什么事儿,待吃了亏才长记性,可就晚了!” 我会小心些的,你运着粮草,也当心些,若是有什么为难,只管告诉我知道。 说着话儿,我便腻在霜的怀里睡着了,待醒来,他已经离开,长白刚刚帮我擦洗干净身子,在给我穿里衣,见我醒来,不禁有些尴尬。 长白吵醒主子了?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侧身在我的身边坐下,浅浅的笑了笑,“霜已经走了,怕吵了主子醒,会惹得主子不高兴,便没打搅主子睡,算着时候,该是已经出了城,得有二里了。” 是我自己醒的,不怪你。 我打了个哈欠,在床榻上坐起身来,伸手从枕头边儿上的布袋里摸了一块松子儿糖出来,剥了外边儿的纸皮,塞进了嘴里,“要交代他的事儿,昨儿我就交代完了,哎,对了,外边儿的斥候,可传回消息来了么?凌国那边,伤亡如何?” 昨儿半夜就传回来了,西陵公子把信报接下后给了回复,没让那斥候来吵主子。 见我准备起身,长白忙下了床榻,从一旁取了我的衣裳来,准备着要帮我穿,“死一万两千八百四十七人,重伤三百一十人,轻伤若干,军报已经快马传回了凌国帝都,估计,再有两天,凌国皇帝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西陵怎么处理的? 自那次,舅舅说是要把我彻底的变成雪族人之后,我的身子,竟当强壮了起来,不似以前似的嗜睡了不说,连体力,也好了不少,就像是昨日,给霜那般的折腾了大半夜,今晨起来,也没觉着腰酸背痛什么的,这若是换了以前,不三天下不了床才怪。 说是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长白俯身帮我套上靴子,整理好衣摆,才起了身来,跟我答话,“还不曾到早膳时候,主子是先喝点儿汤填一填肚子,还是长白这就去催促厨子,让他早些准备?” 我还不饿,咱们出去兵营里走走罢。 西陵的决定很得我心意,若我当时也在的话,定然,也会这般的回复那个斥候,唔,莫不成,我果真是如西陵说的那般,原本是个适合当将领的天才来得?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孕 果然如长白说的那样,不几天工夫,细作就传回来了消息,司徒月下旨了……那旨意里,把江漓湘骂得一塌糊涂,然后,卸了他主将的身份,将他降为偏将,改由江若渺来做主将,统管全军…… 面对这个消息,我沉默了许久,末了,终决定,要再设计一个计谋,把江若渺也这般的坑上一把,好让司徒月换别的将领来做主将……我不想跟江若渺为敌,确切的说,是我怕自己的计谋太过阴狠,把他一并给害死了,江漓湘的生死,我可以无所谓,可是,他……我却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哪怕他爱的人不是我……只要,他能幸福,也便好了…… 江若渺……终究是两个丫头的爹爹……我便是为了两个丫头,以后,也不能……让他有什么好歹…… 我这般的告诉自己。 许是我总瞻前顾后的关系,也可能,是江若渺太过聪明的原因,我想尽了法子,想要在不对他造成危险的情况下,使计谋卸了他主将的位子,却是折腾了大半年,也未能成功,西陵只是安静的等我决定,并不过多干涉我的决定,唔,倒是让我有了一种错觉,觉得他前世,该是那故事里的,烽火戏诸侯,只为换了所爱之人一笑的帝王,而我,则是他的那个美人。 天阳节的前一天,霜刚好运送粮草到了残阳关来,我原本是想着,要跟霜说,等到仗打完了之后,再跟他要孩子,却不想,西陵他们几个背着我在私下里商议好了,不推迟这事儿,等我一诊断出有了孩子,就把我送回帝都去安心养胎,他们几个在这边应对,反正,战况也是一直胶着的状态,大不了,我生孩子的这几个月,他们只做防守就是了,拼国力,凌国不是罗羽的对手,尤其是,我前年时候,异想天开的想出来的,给粮食盖房子住的法子,被霜使人试验成功了之后。 我一个人,自然是执拗不过他们几个的,用夜天音的话说,我一直这般的对江若渺下不去手去,这仗打上十年,罗羽也没什么撑不住的,可他们,却是不想等上十年,再跟我要孩子,先是霜,然后才是他,再然后,才是长白他们……纳兰齐是跟西陵并称王后的人,十几年无出,不可能不被些有心人诟病,就算,他是为了我着想,要我公告天下,他因为中了毒,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可,我终究是没有答应的,不是么? 渊儿,你若是觉得为难,咱们今晚就不…… 霜侧身坐在我的床榻边上,并不着急跟我做那事儿,“大不了,就让他们以为是……碰巧了,我没能让你怀上……这样一来,就可以等到明年……或者……唔……” 就今年要罢,等诊断出来有了,我就跟你一起回帝都去,这几日,你也别着急走了,就在这里好好的陪陪我。 我伸手扯了霜的衣襟,凑到了他的近前,用吻堵回了他未说出来的话,我不想他因为我的私心而受委屈,我对江若渺下不去手,并不是他的错,“大不了,就这么拖着罢,凌国的国力,没法坚持的太久了……到时候,矢尽粮绝,他们想不退,都是不能的……” 补给什么的,是没问题,现在,罗羽一年里能产出四次粮食,纳兰齐在帝都帮你经营的很好,现在,各大世家里的子弟女子,都以能去帮农户务农为荣,互相攀比炫耀的,都是自己会种植几种作物,这几日去了自家农庄的菜棚粮舍,浇了多少田地,收了多少粮食。 霜应了一声,上了床榻,抱着我躺了下来,浅笑着给我讲帝都那边的事情,他的言语里,尽是对纳兰齐的称赞,再不似以前般得,对他有不喜和抵触,“西陵让人从陵王府运回来的雪蚕,也在罗羽长得极好,因着罗羽原本就比凌国暖和,那些雪蚕的成活,也比在陵王府的时候要高的多,现如今,许多的蚕农的家里,都会养上一点儿在自家的炕头上,不需要建温棚,长成后吐的丝,也比在陵王府的那些雪蚕好上几等,前些时候,纳兰齐自己也养了一些在寝殿里,说是要用自己亲自养出来的雪蚕吐了丝,给你做几身衣裳,引得许多世家子弟纷纷效仿,不过,恩,你也看到了,他的女红始终就没长进过,他做给你的衣裳……” 难得他这般的有心,再难看,我也穿得。 我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了霜的衣裳,钻进他的怀里,跟他肌肤相亲,“你想,若是我肯穿他做得极难看的衣裳出门,是不是,会更加激励那些世家子弟们?若是他们能多多的养蚕务农,是不是就能更减少一些百姓的负担?这对罗羽,可是件极大的好事,再说了,我穿我自己王后亲手做的衣裳出门,有什么丢人的!” 那改天,我也亲手做点儿什么给你,之前送你的东西,不知被长洛这坏东西弄去哪里了,啧,我打算让你传给我女儿当嫁妆的宝贝,就这么没了,你说,你是不是该安慰补偿我一下儿? 霜笑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一边说着,一边吻上了我的锁骨,“渊儿,你的锁骨可真是好看,让我每次看着,都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咬,恨不能把吻痕留在上面,一辈子都不消失才好。” 恩,弄丢了你的宝贝,我赔你个女儿,总可以了罢? 我用手臂圈住霜的颈子,迎合着他的亲吻,故意逗他,“你不是连名字都想好了么?叫……恩,叫什么来着?冷小猪还是冷小狗来着?” 什么小猪、小狗!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我的话成功惹到了霜,他一个猛力,把我压到了身下,“小猪、小狗都是一窝窝的生的,怎得,你打算给我生几窝,恩?” 霜的嘴上虽是说着狠话,可待我的时候,却是温柔的很,这一夜,我们直缠绵到了天明,我都没觉得有太累,还是霜怕累坏了我,先提出停下来,我才是发现,外边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颜色。 几人小心翼翼的照顾了我几天,听闻我许是有了身子的寒风才从帝都那边赶了来,给我请了脉,确诊了,我的确是有了身子。 对我有了身子的这事儿,寒风很是有些兴奋,一边滔滔不绝的给我讲,该如何的当心仔细,一边忙活着给我说调养的方子,就像,我是第一回要生孩子,什么都知道似的,唔,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什么词儿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恩,事无巨细!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这些事儿,你说给我听,我也不能亲手去弄,恩,长卿,你跟了寒风伯伯去,让他教着你,该仔细些什么,给我吃些什么…… 我被寒风唠叨的困了,烦了,便挥了手,打发了长卿去听他唠叨,“唔,好困,我要睡一会儿,霜,你来抱着我睡罢……” 困了就赶紧睡,千万别挺着,你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 听我说困了,寒风忙不迭的跳下了床榻,站起了身来,扶了我在床榻上躺好,给我盖上毯子,“恩,有了身子的人,的确是容易犯困的,你们都注意着些,万万不能让小主子累着!什么批奏折,看军情,巡营什么的,都别只会烦着他做!小主子现在身子,虽是比带着太子殿下的时候好了不少了,可,也终究是禁不得折腾的,知道么?!还有,这几个月,千万都不能同房,不然,落了胎,可就要连小主子也危险了!” 主子困了,寒风前辈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告诉长卿罢。 长卿向来懂我的心思,一见我准备要装死了,便明白了,我是嫌寒风烦了,不想听了,忙站起身来,到了寒风的身边儿,跟他说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长卿准备一下纸笔,把寒风前辈的嘱咐都记下来,好传达给下人们知道,这里不比帝都,下人都没经过专门的训练,不写下来让他们背去,是不行的。” 我刚刚有了身子,不能马上就长途跋涉的回帝都去,而霜,则须留在残阳关陪我,粮草不能停下不运,所以,长白接替了霜原本的工作,带了送粮食来的运粮队伍回返去了。 唔,虽然,现在残阳关存着的补给,足够在不补充的情况下,供大军吃用上一年,但……西陵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边关的常用补给,至少得有半年的存量,战时,一年的存量,是最少的,所以,恩,还是得一直往这边运输补给才行。 因为有了身子的关系,我的嘴又馋了起来,残阳关地处边境,没有帝都那般多美味的吃食和零嘴儿,我做梦都想着吃酸的,每天看着正餐没胃口,连松子儿糖都吃不下去,弄得西陵他们紧张的不行。 我不想吃。 这孩子远不如翔儿般的让我省心,才一个多月,就害我吐得天昏地暗,东西吃不下去几口,觉也睡不安稳,看着长卿端来了我面前的药膳,本能的,便觉得嘴里泛起了苦来,“我想吃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外公 你乖,忍一忍,待过两天,这胎坐得稳当些了,我就带你回帝都去,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就带给你去吃什么,好不好? 因着我反胃的太过厉害,吃的东西的时候还不如吐东西的时候多,霜的担忧也越来越重了起来,这会儿,见我又不想吃饭了,忙凑来了我的身边儿,低声哄我道,“这里实在偏僻,我昨日了找遍了整座城,都没找到一家卖香醋的,更别说是旁的什么带酸味儿的东西了……渊儿,你听话,好好吃饭,不然,身子该受不了了……” 反正,吃了进去,也还是要吐出来,我费那劲儿作甚? 我懒洋洋的蹭进了霜的怀里,让他抱着,闭上眼睛,打起了瞌睡,唔,这总是吐来吐去的,弄得我浑身半点儿力气都没,真想是,一直睡着就好,然后,一睁眼,孩子已经生完了,我也不用再遭罪了,“天音不是去给我买梅子了么?这都一天了,怎还不回来?” 许是隔壁的城没有,他去别的城寻了,现在不是收获梅子的季节,想必,是没那么好找的。 霜轻叹了口气,朝着长卿挥了挥手,示意他先把药膳端下去温着,待我想吃了,再端上来,另一只手稍稍用力,把我圈紧了一些,然后,把顺势缩回来的手探进了我的衣裳,轻轻的帮我揉起了肚子,“你总这么吃不下东西去可不行,瞧瞧,这才小半个月,就瘦了这许多,我们忙活了大半年才给你喂上来的这一点儿肉,一下子就都没了……”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怀着翔儿的时候,也没这么遭罪来着。 我打了个哈欠,往霜的怀里又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恩,便是带着两个丫头的时候,也没吐成这样的说……” 辛苦你了,渊儿。 霜有些愧疚的俯身,轻轻的吻了吻我的额头,“这臭小子,着实是欠揍,待你把他生下来了,我定狠狠的揍他的屁股,给你报仇!” 又不肯吃东西了? 正说着话的档儿,夜天音推了门进来了,从衣袖里拿了一包梅子来,塞进了我的手里,便转身要走,“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 你给我站住! 旁人许是发现不了夜天音的异样的,可我,却是感觉到了,他塞梅子给我的手,是有些发抖的,而且,他对我的态度,极不正常!若是寻常时候,他出远门回来,定然要在我的身边儿蹭上一阵子,跟我嘘寒问暖一番,尤其是现在,我孕吐的厉害,吃不下饭去,他怎得也不可能丢下梅子给我,就要走开的!他这般的,只能是说明,他有事儿瞒着我! 恩?什么事儿? 听了我的话,夜天音停下了步子,答应了我一声,却是没回过头来。 回过头来!看着我! 夜天音的声音里,带了极轻的颤音,若是不仔细听,自然是听不出来的,但刚刚时候,他的反应已经引起了我的怀疑,我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 我还有事…… 夜天音忙不迭的就要往屋外走,没想我会突然从床上蹦下来,去阻拦他,待他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躲我了,“离,我……” 是谁伤的你! 看着夜天音嘴角的暗色血迹,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揪扯了一把似的疼,是因为我嘴馋,想吃酸的,他才跑了去给我寻梅子的,如今,他受了伤,自然也该算是我的不好造成,他,他还瞒着我,不让我知道,怕我知道了不舒服,“你给我过来!坐下!我给你看看!” 我跑了三座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卖梅子的,还只剩了一包,结果,偏巧就遇上了个疯老头儿,非要跟我抢这包梅子,起先,我好声好气的跟他说,我家娘子有了身子,想吃酸的,让他让一让 分卷阅读131 ,不想,他竟是半点儿道理都不讲,非跟我学,说他家的外孙也有了身子,也该需要吃梅子,让我让一让他。 索性也再瞒不了我,夜天音也不再躲避,由着我扶了他在床榻上坐了,伸了手出来,让我给他把脉,“我被那老头儿唠唠叨叨的没了耐心,便跟他争执了起来,争执了一会儿,那老头儿便恼了,动手跟我打了起来,我打不过他,便抢了梅子逃跑了,嘶――轻,轻点儿,离,那里,那里……” 你是怎么回来的?手臂都脱臼了! 我摸了摸夜天音喊疼的地方,忍不住拧起了眉头,这家伙,竟这般的不爱惜自己,一包梅子而已,大不了,我不吃了就是,哪里就至于让他这般的跟人争抢!以他的武技,就是跟西陵交手,也不至于伤成这样的才是,他这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人啊! 我怎么知道……就是一胡言乱语的糟老头儿…… 我摸到了夜天音脱臼的手臂,突然一个用力,给他把脱臼推了回去,夜天音没有半点儿的防备,一下子便疼的忍不住叫出了声儿来,“唔――” 好了,近些时候,这是手臂不要使力。 我帮夜天音正好了骨,犹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恩,接的很好,修养些时候就没事儿了,当然,前提是他不会再不知死活的去跟人动手,“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你给我画一张他的画像出来,我使人去找……竟敢随便伤我的人,我……我……” 甚么人!喂!你,不准进去!来人!来人!拦住他! 我的话不及说完,便听着外边的夜卫叫喊了起来,紧接着,是一个洪亮的声音,把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一群小兔崽子,连本族长都敢拦,也不问问你们的老子,他见了本族长,敢不敢在这儿挡着!滚开!滚开!我是来看我的宝贝外孙的,别碍事儿!” 外……公? 我微微一愣,不解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我倒是知道,我是有一个外公来的,那个传说里的,雪族的族长,我娘亲的爹爹,只是,恩,仅仅是知道而已,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真人,这怎得,突然就跑来看我了呢?而且……还管我叫宝贝外孙……这……是不是有些太诡异了点儿……呃,对了,还有,之前时候,突然跑来,说是我舅舅的那个人,也是……莫不成,雪族人,都是这般的怪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秘药 宝贝外孙,在哪儿呢?在哪儿呢?让外公看看,恩,看看……呦,都长了这么大了!我睡觉之前,才只这么点儿呢! 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一眼瞧见了我,顿时眼珠子瞪大了起来,拿手比了比婴儿长短,又看了看我,稍稍拧了拧眉,“你怎越长越不像你娘亲了呢?你小时候,可是跟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这怎长大了,还像起了那个……叫什么来着……恩,啊,对了,司徒月,怎就长得像司徒月了呢!” 他,他,他就是那个跟我抢梅子的老头儿!离! 夜天音在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之后,本能的瞪大了眼,伸手指着那老头儿,就叫出了声儿来,“他就是那……那……” 咦?你不是那跟我抢梅子的小屁孩儿么? 老头儿在看清楚了夜天音之后,也有些意外,明显的,是对夜天音的印象极深,“我给我宝贝外孙买的梅子呢?!交出来!” 呃……天音……你不记得我娘亲的模样了么…… 这老头儿,我只看第一眼,便能知道,他的确该是我的外公无疑,当然了,并不是因为我记得他,而是……他跟我娘亲,根本就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的区别,便是他有胡子,我娘亲没有! 我稍稍沉默了一下儿,本能的伸手,把夜天音护到了我的身后,不让我那危险的外公,跟他有直面的接触,“咳,那个……外公……他是我的妃子……你的那包梅子……已经被我吃掉了……你若是要的话……我让人去买了来赔给你……” 让你吃了?让你吃了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是要买了来,给你吃的! 听说梅子是被我给吃了,我那疯疯癫癫的外公才算是眉开眼笑了起来,往我的身边儿凑了凑,笑嘻嘻的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啧啧,真不愧是我的宝贝外孙,又一个小崽子,哪里像你那不争气的娘,一千多年,才生了两个!要是雪族里现在的那些懒东西,都能跟你学学,多生几个,我雪族,何愁不兴旺,何至于,要来跟这些凡人们婚配!” 外公! 我有些尴尬的咽了口唾沫,不过,在证实了我这老怪物外公的确是不会对夜天音构成威胁了之后,才是稍稍松了口气,挪动到了床榻的边儿上,坐了下来,“你这是说的甚么话呢!我肚子里的这个,也是你极瞧不起的,外人的种!” 别生气,别生气啊,宝贝外孙,生气对孩子不好,不生气,不生气啊…… 见我不高兴了,老怪物外公忙不迭的凑了上来,一边儿冲着我挤眉弄眼的做鬼脸讨好我,一边儿哄我道,“外公说错了,外公说错了还不成么?喏,这个给你,就当是外公跟你赔罪了……” 这是什么? 我不解的看了一眼被塞在手里的,带着清香味道的小盒,打开来,便见了一粒白色的药丸,“药么?” 能让寻常人得长生的药,我刚刚睡醒的时候,去雪山顶上溜达,偶然发现,这药的药引熟了,就采了来,做成药了。 老怪物外公嘿嘿的笑着,往我的身边儿凑了凑,满是骄傲的给我解释,这药的功效,“现在,你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雪族人了,这样一来,你就会所有的雪族人一样,拥有万古不朽的生命,至多,恩,会每隔一万年,就沉睡上那么十几年……我想着,你定然该是跟你娘般得,会有极喜欢的那么一个人的,你只消把这药给那人吃了,那人便能长生不死,久久远远的陪着你……” 老怪物外公的话刚刚说完,整个屋子便陷入了死寂,西陵,霜,夜天音,长卿,四个人的目光都齐齐的定在了我的身上,不,确切的说,是定在了我手里的那个装了白色药丸的盒子上,没有半句言语,但,却是比万语千言还要沉重……他们,都想要…… 就一颗么? 我抬起头,看向了老怪物外公,跟他问道,“再给我几颗好不好,外公?” 你这孩子!你,你当这药丸,是萝卜白菜,想要就能抓出来一大把的么! 我的话把老怪物外公气得直翻白眼儿,瞧那样子,若不是我有了身子,定得被他揍一顿屁股,“这药,可是天地至宝!一千年里,才只生长一株的!上一回的那株,已经被你娘亲遣来的那个凤天池给要走了,没了!” 那,我不要了,还你。 我想也不想的把那装丹药的盒子塞回给了老怪物外公,蹭回了霜的怀里,揪着西陵的衣袖,继续吃夜天音给我从老怪物外公手里抢回来的梅子,“等他们死了,我也自杀陪他们一起去死就是了,你给我这种只能给一个人吃的东西,我要来何用?我总不能把这药丸分成了几份,让他们分着来吃罢!”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所有的人……你……都喜欢? 老怪物外公听得一愣,继而,便抬起了头来,细细的端详起了几人来,从西陵,到霜,到夜天音,到长卿,一个个的评论了起来,“这个长得不错,这个也还可以,这个嘛……虽然是稍差了点儿,倒是对你够体贴的,这个……该是有赤家血脉的罢?” 还有长白和纳兰齐,我也都是喜欢的,你若是为了我好,要送我丹药,便该送我六颗的才是! 我趁着老怪物外公端详他们几人的时候跟他提了条件出来,咬死了牙,半点儿也不能妥协,少一个,我都不要,“离了他们里的任何一个,我都活不了,与其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死掉,倒不如,我也陪了他们一起死了来得痛快……反正,雪族存在了几十万年,也只是出了我娘亲那么一个,愿意跟寻常人相恋成亲的皇族,那些草药,你该存了不少的才是……” 休要胡说!你是我的宝贝外孙,哪里能说死就死的! 一听我提死字,老怪物外公顿时就不乐意了,凤眼一瞪,白胡子一翘,立刻便显露出他族长的威严来,“这事儿,我自会去帮你想法子,你当下,只管好好儿的养着身子,多多的给我生几个曾孙,曾孙女出来,才是正经事情,明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变故 老怪物外公硬是把那粒传说里极珍贵的丹药塞给了我之后,便跟来时的一般,风也似的又走了,以至于,直到我回过了神儿来,都未来得及弄清楚他的全名,唔,既然,他是我娘亲的爹爹,那自然是,也该姓渊的……名讳什么的,他是长辈,也轮不到我来打听,我只管喊他外公,也就是了…… 这粒丹药,就先给西陵吃,你们……恩,反正,外公都答应了我,会想法子再弄些来,你们每个人,也都是会有的,无非是个先后而已,西陵是你们之中,年纪最大的,这种事情,自然是该他优先一些的,你们,都没什么意见罢? 倒不是我偏心,而是,西陵的确是比其他人都大一些,外公也说了,吃了这丹药,能让人长生不老,我总不能让西陵这年龄最大的人,吃得最晚,那……恩,若是我那老怪物外公寻得慢一点儿,寻个十年八年才寻到其他的丹药,他岂不是,都四十多岁,头发都该有白色的冒出来了! 好。 霜先一步应了下来,他们几个人里,除了西陵,便是他的年纪最大了,他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再拒绝的道理,“若没有西陵把你照顾保护的好好儿的,我们哪还有机会能遇上你,他最先吃这丹药,理所应当。” 是该先给王后吃的,长卿不着急。 见霜已经表了态,长卿忙出声附和,凑来了我的身边,扶了我上床榻,顺手拎了一个枕头过来,给我垫在了身后,“身为雪族的族长,外公答应的事情,自然是会兑现的,不过是早点晚点的事情罢了,我去倒些水来,主子,你还在养胎呢,可不能坐得这般不稳当,万一一个不当心,歪一下拧一下的,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我们等几年也无妨,又不是以后都没有了。 夜天音的这话虽是说的稍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没有表示出来抗议或者拒绝,“倒是长白和纳兰齐,你该给他们说一声的……” 主子说对的事情,便是对的。 长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便见着他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一只小坛子,隐隐的,有我念想了好久的酸酸的,很是让我有胃口的味道。 那是什么,长白? 我忍不住馋的流了口水,发觉自己丢人了,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留下来的口水,从床榻上慢慢的爬了起来,往床沿儿蹭了蹭,“这味道,怎这般的熟悉?” 从帝都到这里,路程遥远,做好的菜肴无法携带,长白只得去盛情楼跟厨子买了些酸菜,又让他写了菜谱一并给主子带来,好歹,长卿的厨艺这些时候也进步了不少,想来,有这菜谱照着,该能做出差不多的菜肴来了才是。 长白浅浅的笑着,把手里的小坛子递给了一旁的长卿,侧身在床榻边儿上坐了下来,把自己的两只手对在一起搓了又搓,待搓得暖了,才伸手过来了我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抱了抱我,“那几日,西陵公子给长白用飞鸽传了消息,道是主子这次孕吐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让长白去帝都的寒家问问,该给主子吃些什么,才能好些,长白去了寒家,刚好遇上了传说里十几年不曾下山来过的雪族老族长,便忙跟他问了你的事情,他一听你这外孙有了身子,便高兴的连蹦带跳,不及人眨眼的工夫就跑不见了……长白追他不上,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跟寒风前辈问了……寒风前辈跟长白说,主子会吐得这般厉害,极有可能是在残阳关水土不服的关系,让长白试试从帝都带点主子以前稀罕的东西过来吃吃试试,若是主子这总是吐的情况有所改善,便是水土不服无疑了……若是还未有改善,也有可能,是这腹里的孩子长得太快,让主子的身子不习惯了……慢慢的吃些药膳,调理一下,就该没事的了……现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得早早的回去帝都,才是正经……” 待这胎再稍稍稳一稳,咱们便启程回去帝都,这残阳关,终究不是个适合生孩子的地方,万一,我正生着,对面儿打了来,你们是要顾着我,还是去应对江若渺他们? 眼瞧着长卿急忙忙的抱着那坛子酸菜去给我做吃的了,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也有心情跟长白开玩笑了,也有胃口了,“哎,我的梅子呢,霜?” 一会儿就有酸菜鱼吃了,梅子就先别吃了罢? 霜把放在一旁的梅子拿了过来,却并不交给我的手里,“你这一整天都是吃了吐,吃了吐的,肚子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在,梅子是凉性的,吃个一颗两颗,是没什么,可吃的多了,可该肚子疼了……” 那好罢。 我点头答应了一声,向后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打开了那老怪物外公给的装丹药的盒子,从里面取了那白色丹药出来,塞进了西陵的嘴里,“梅子留着以后吃,来,西陵,你先把这个吃了,省得我粗心,一个不小心给弄丢了。” 好。 西陵点头答应了一声,顺着我的意思,把那药丸吃了下去,然后,自霜的手里接了装梅子的纸袋子,递给了站在一边的长白,示意他放到一边儿的柜子里面,“今日,是该收到纳兰齐信的日子了罢?怎得还没信送来?” 又是播种的季节了,他在帝都那边,该是忙的紧,抽不出空当儿来给我写信了。 我打了个哈欠,腻在了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这几天,一直反胃的厉害,吃一口,吐两口,弄得我浑身没半点儿的力气,只想着能一直躺着不起来了才好,“我先睡一下,一会儿,长卿把酸菜鱼做熟了来,你们喊我……” 睡了一小会儿,不等西陵他们喊,我便被酸菜鱼的香味儿给馋醒了,我从床榻上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还有些惺忪的眼,朝着那香味儿的来源看了过去,唔,我的鱼,酸菜鱼,我做梦都念想的美味……只是,恩,西陵他们人呢?怎只把我一个人丢在屋子里了? 西陵? 我打了个哈欠,给自己胡乱裹了件衣裳,爬下了床榻,走向了放了酸菜鱼的小桌,“霜?天音?长白?长卿?咦,人都哪里去了呢……鱼熟了,也不叫我起床来吃,这若是放得凉了,不好吃了,该是多可惜……” 叩叩叩―― 许是听到了我的动静,门外,传来了极轻的叩击声,“是主子醒了么?” 恩,醒了。 我一手扶了腰身,一手扶了桌面,小心加小心的在凳子上坐了,伸手,去揭开了装酸菜鱼的锅子,唔,真香,让人只是闻了,就有食欲的很,“帮我端些水来净手,我饿了,想吃点儿东西,恩,西陵他们人呢?” 回主子的话,刚刚,凌国那边刚刚突然发动了攻城,王后和几位王妃殿下都去城墙上指挥防御和救治伤员了,王后临出门时特别吩咐,让天阳在这里保护这主子。 夜天阳推门走了进来,端了一只盆子,一边帮我净手,一边随口说道,“看样子,凌国那边的主将是要撑不住了,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凌国的皇帝已经对他生了疑心,掐了他的粮草,责令他整顿兵将,尽快班师回去述职复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亲 才这么点儿时候,司徒月就已经开始对江若渺有戒心了么……这可真是……我还当,需要更多一些时候来着…… 我伸向汤盅的手稍稍顿了顿,轻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动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酸菜鱼来吃,“凌国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旁的消息?风伯伯也去了凌国有大半年了,怎连个消息都没送回来呢?也不知我娘亲他怎么样了,齐儿说,我娘亲为了救他,伤了元气,须得睡年半载的,这都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也该醒了的才是……凤伯伯也真是的,怎,也不让人捎个信儿回来……给我说说,我娘亲现在的情况……” 殿下英明神武,定能好好照顾自己。 夜天阳一边说着,一边走来了我的桌边,从我的手里接了碗,替着我从汤盅里盛了小半碗酸菜鱼出来,送到了我的面前,“现如今,主子还是该多多的顾念下自己的身子,好好儿的把小皇子生下来才好……天阳听祖父说过,殿下极喜欢小孩子,若是有一天,殿下回来了罗羽,有主子生的孩子们围绕膝下,讨他欢喜,他也该是会很高兴的。” 也是,我娘亲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让旁人欺负了去呢,更何况,还有诺伯伯照顾着……哎,对了,西陵他们去了多久了?长卿也去了么?齐儿的信,还没到么 我觉得夜天阳说的很是有道理,便点了头,答应了一声,一边儿吃着面前的酸菜鱼,一边儿换了话题,唔,长卿这做菜的技术真真是长进了不少,这味道,都跟盛情楼的厨子做的有一拼了,恩,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儿的表扬表扬他,“啊,真酸!真好吃!果然,还是这个吃法,味儿才对嘛!” 回主子的话,这攻城,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了。 见我自有了身子以来,难得的一次吃东西吃的顺畅,半点儿反胃也没,夜天阳也开心不少,一边儿忙活着给我剔鱼刺,一边儿答应我的问题,“折损的,大都是对边儿的兵将,咱们这边,几乎没死人,除了几个不慎受了重伤的,正在由长卿大人救治……哦,对了,王后让天阳转告主子,让主子好好儿的在屋子里休息,不要去城墙上,那里危险,你若是去了,他们还得分心保护你……” 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会这么说的。 西陵的关心,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从来都是这样,在任何时候,都把我放在心尖儿上,时时都想着,要用不会让我内疚的说辞,来让我听话,来保护我,“我会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他凯旋的,我们说好的,不管他去了哪里,去多久,我都会……好好的,站在原地,等他回来寻我……呵,瞧我,又自言自语了……你可别笑话我,天阳……” 主子和王后伉俪情深,天阳羡慕的很,怎会笑话? 夜天阳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继续给我剔鱼刺,“若是天阳喜欢的那人,也能如主子喜欢王后这般的喜欢天阳,便是折天阳十年的寿命去,也是值了……” 哦?这么说,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以前时候,夜天阳是没有喜欢的人的,至少,恩,我刚刚来到罗羽的时候是这样,现如今,他突然跟我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那便定然是……有求于我了……他喜欢的这人,该是跟我有什么干系,或者,会听从我的话的……唔,可是,有这么一个人么?他总不会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罗修天罢? 天阳逾越,恳求主子,把离殇公主许配给天阳! 不及我多想,夜天阳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拜到底,“天阳知道,天阳身份卑微,配不上离殇公主的高贵身份,也知道,天阳大了离殇公主整整二十岁,做她的长辈,都绰绰有余,可是……可是……天阳就是喜欢上了离殇公主,天阳……” 我娘亲曾立过一条律法,那律法说,但凡是夜家的求亲,被求之人,不得拒绝,今日,你跟我求姻缘,于理,我是不该拒绝的…… 夜天阳的话,惹得我微微一愣,继而,便明白了之前时候,夜天阳为了离殇丫头的小请求,而不遗余力的做的那些事情,也好,虽然,他是大了离殇不少,可……恩,年纪大一点儿的人会疼人,西陵不是也比我大了十几岁的么?离殇丫头那么可爱,夜天阳会喜欢上她,这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可是,离殇丫头还小,怕是不能明白自己的感情,你跟她在一起,怕是……要遭不少的折腾的……如果,你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执着自己的感情,那,我便下一道旨意给你,把她赐婚给你,你等她几年,待她十四岁了,再跟你行拜礼……” 我不要!等我十四岁了,天阳都该变成老头子了!万一,夜家的爷爷逼着他纳妾,逼着他跟别的女人生许多许多的孩子出来,我怎么办?! 一声稚嫩却执拗的抗议从门外响了起来,紧接着,离殇丫头便冲了进来,扑到了我的面前,摇着我的手臂撒起了娇来,“娘亲,你下旨,等仗打完了,就让他娶我!然后,然后,恩,不准他纳妾,也不准他收房小丫头!他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你何时来的? 离殇的突然出现,给我惹了一愣,待反应了过来,忙不迭的放了手里的碗,抓住离殇丫头,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膝上,盯着她的脸,跟她质问了起来,“谁带你来的!” 离殇……自己…… 离殇丫头颇有些心虚的拿眼角儿看了看我,见我只是责备她,并没有当真生气,才松了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只金色绒布缝得小袋子,塞进了我的手里,“这是离殇和姐姐去跟寒家的求的方子,带了人去雪山的山腰偷来的包孢子,听说,给有了身子的雪族人止孕吐是极好的,娘亲的肚子里有了弟弟,若是总吐的话,身子会承不住的……采这包孢子的时候,姐姐受了点儿小伤,不能来了,离殇怕让长白爹爹知道离殇和姐姐去了雪山偷药,会生气的罚离殇和姐姐,便没敢告诉……又怕自己一个人往残阳关来,会遇上危险麻烦,所以……便偷偷的钻进了长白爹爹要运来残阳关的粮草里面,跟了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折损 你,你这傻孩子!这大冬天的,你窝在粮草里面藏一路,是想冻死么! 我微微一愣,继而,便心疼了起来,伸手把离殇丫头抱了起来,放到了膝上,一边责备,一边动手帮她整理起了还沾着稻草杆儿的衣裳来,“你长白爹爹又不是老虎,你出了城门之后钻出来,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嘶――瞧你这手!都冻成这样了!这要是留下什么暗疾,可如何是好!天阳,天阳,快,快去拿我的药箱来!” 娘亲……疼…… 离殇可怜兮兮的往我的怀里蹭了蹭,伸了被冻伤的手到我面前,跟我撒娇,“你应了让天阳娶我,我,我就该没那么疼了,娘亲……” 我暗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答应了下来,这丫头,心智也未免太早熟了些,才这么点儿,就会跟人私相授受了,这若是长大了,可如何得了!只是可怜了夜天阳这笨蛋……都这般大的人了,怎就被这贼丫头给迷了心智呢! 我的应允,顿时便让离殇丫头兴奋的瞪大了眼睛起来,也顾不上手还疼着了,忙不迭的从床榻上跳了下去,扑进了夜天阳的怀里,“你瞧,你瞧,我就说,我娘亲会答应的罢!你可不兴反悔了,从今儿以后,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恩,以后,天阳就是离殇的了。 夜天阳笑着点了点头,宠溺的把离殇丫头抱了起来,一如,我极小的时候,被西陵从雪地里抱走时的模样,“天阳不会反悔的,天阳,会一辈子保护照顾离殇的。” 要秀恩爱到别处去,别搁我这里碍眼! 我心里想着西陵他们还在城墙上的事儿,看着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在我的眼前亲亲我我,如何能舒服的了,于是,便发挥起了长辈的本事,来硬的,把他们两个赶出了门去,“还不快带着你未来的妻主去上药?就不怕,她冻伤的地方留下什么暗疾,日后下雨阴天的时候遭罪?” 是,是,母皇说的是,天阳这就带了离殇去处置冻伤! 夜天阳不愧是出身夜家的,应对方面,比许多人都快的多,我这边儿才刚刚应了他和离殇的事儿,他这会儿,就立刻改口称呼我母皇,称呼西陵父后了,“门外还有二十名父后留下来保护母皇的鹰卫,母皇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招呼他们便是!” 去罢,去罢,离殇丫头继承了我的血脉,也该是极怕疼的才是,你给她处置的时候,手劲儿轻些。 我挥手赶了两人离开,埋头继续吃起了我的酸菜鱼,唔,虽然有些凉了,可味道,却还依然是很好的,“出门儿的时候,唤个人进来,我吃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得洗手擦脸,才好出门儿去走走……” 今日外边有风,又是打仗的时候,母皇有着身子,出门儿去怕是不妥。 夜天阳稍稍想了想,便极是恭敬肯定的回绝了我的打算,“残阳关虽是被天风管辖治理的不错,也难保,就会有那么些个趁着打仗浑水摸鱼的不轨之徒,母皇……” 我只是去伤兵营转一圈儿罢了,不会乱走的。 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夜天阳一个承诺,应了他,不会独自前往,会叫上他随行来保护我,“你先去给离殇丫头处理冻伤罢,待一会儿,处理完了,再陪了我一起去也不迟,我吃东西,还要吃一阵子呢,说不准,待我吃完了东西,这仗,也该打完了。” 母皇说的是。 夜天阳毕恭毕敬的答应了一声,抱了离殇,退出了门去,“天阳先带离殇去给冻伤的地方上药,稍后,就来陪母皇到伤兵营去巡营。” 我又吃了些酸菜鱼,就觉得饱了,还未来得及起身,便见着西陵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身上,有极淡的血腥味道,明显是特意梳洗过了,但,这并没法儿瞒了我过去,他之前时候,正在城墙上双手染血…… 那边儿退兵了? 西陵身上的血腥味儿已是小的不能再小,可于我,这嗅觉本就比寻常人不同,又有了身子,不喜异味的人来说,却是足够不舒服了,我颇有些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站在了闻不到血腥味道的地方,“两方的兵将损减如何?” 咱们这边死了百余人,伤了两千左右,凌国那边,暂时还没消息送来,不过,据我估计,应不会少于两万,重伤的,也得有三万左右。 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跟我保持开距离,不让他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我,“伤兵营那边,有长卿看着,你不用担心,现下里,你就是保护好自己,就是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被捉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终于好了,好痛苦啊,好痛苦,欠了大家的,我尽快补更~~~ 好罢。 西陵的出现,让我稍稍安稳了一些,不再寻思着要去伤兵营巡视,想他这般特意洗漱过了,犹让我觉得血腥味儿冲得犯恶心,这若是到了伤兵营……我还不得吐得天昏地暗了去?这好几天不曾好好吃下去过东西,难得吃饱了一回,若是因为这个吐出来,我岂不是亏死了! 我去再冲洗一下,你这嗅觉,真真是越发的灵了,连小东西,怕都是要比你不过了。 西陵笑着调侃了我一句,便拧身出了屋子去,我深吸了口气,在床榻上坐了,有些纠结的摸了摸半点儿隆起都还没有的肚子,寒风说过,这一胎,还是男孩,若是长得好,生的时候,该是跟翔儿差不多大小,哎,想起来我就发愁,生翔儿的时候,险些给我疼死了过去,这要是再来那么一回,我可真怕……唔,不想,不想,没什么可怕的,就疼那么一会儿而已,然后,我就可以多一个可爱听话的儿子了,这怎么算,也都还是我合算的说…… 西陵才刚刚从侧门去了旁边的屋子沐浴,便有一个鹰卫急急火火的推门进了屋来,见我在,忙恭敬的行了个礼,跟我问询西陵的所在。 他正沐浴呢,一会儿就该洗完了,你 分卷阅读132 是有什么事儿么? 我懒洋洋的斜倚在床榻上想心事,伸手朝着那鹰卫挥了挥,示意他免礼,“若是不非常着急的话,就先给我罢,等会儿,我转交给他。” 那就劳烦陛下了。 那鹰卫的态度极好,自衣袖里取了一封信件出来给我,便退了回去,“倒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臣下还有别的军务需要打理,耽搁在这里的话,会给其他的同僚造成不便,陛下能替了臣下转交,臣下就可以去继续忙旁的事情了。” 哦,这样,没问题,你先去忙你的。 我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抱了那人送来给西陵的信件,偎进了被子里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拆了开来,唔,跟我,西陵可是从来都没有什么秘密的,拆他的信件什么的,又算得了什么?既然是旁人送来要给他看的,我先看了,再告诉给他知道,不是更省时省力么?恩,最近,我好像变勤快了不少呢…… 信上所写的内容,让我瞬时僵在了原地,是细作送来的信,说的,是江若渺,信上说,江若渺在战中受了不轻的伤,进城之后,又吃了司徒月遣来的信使赏的点心,中了剧毒,现在,对方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我方若是突袭,定然能大获全胜……当然,让我僵在原地的,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机会,而是……江若渺受了重伤,还中了毒! 来,来人! 我忙不迭的弃了信笺,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身子还不舒服了,就匆忙的穿起了衣裳来,渺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他遇上危险了,若是得不到救治,会没命的,我得去救他,对,我得去救他,我不能让他死,就算,他不喜欢我,就算,他无数次伤了我,我也不能让他死! 我装了满满的药膏药油药丸,顶着若干人诧异不解的目光出了门去,上马,出城,直直的扎进了两城中间的树林,换了衣裳,抹了几把草木灰在脸上,便弃了马,溜着小路,往江若渺所在的城里去了,一路上跌跌撞撞,几次险些绊倒,手也被树枝树叶划破了好几处……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到了城下,跟着在城外收拾的凌国士兵混进了城去…… 我曾若干次的看过这座城的布防图,都是在这城里的细作送去给我的,我的记性是不怎么好,但,却是可以极容易便能找到江若渺所在的将军府,好歹我也是出身凌国的,凌国话说的地道的很,又逢江若渺中毒的混乱时候,三言两语,便瞒过了魂不守舍的守门人,潜进了府里去。 凌国我建筑制式我很熟悉,江若渺的居住习惯,我也很熟悉,在将军府里兜兜转转了几圈儿之后,我便闻着江若渺身上才会有的彼岸花香味儿,找到了他所在的院子。 我不会让你死的,江若渺。 我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进了那弥漫着浓重血腥味儿的院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内院,闪身进了屋子。 呕――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比外边更甚,我强忍着恶心,快步走到了床榻前面,伸手,去掀掉了上面的被子……结果,眼前所见的,让我懵了一下,被子的底下,不是人!是,是两个染了血的枕头!这,这怎么可能!这里,分明就有江若渺身上才有的彼岸花香味儿的,我不可能找错的才是! 我就知道,你定会来落井下石! 江若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中气十足,哪里像是受了重伤,又中了毒的人!我微微一愣,顿时,便明白了,自己是上了当……呵呵,我可真傻,江漓湘也是学毒医的,若江若渺当真中了毒,想让他活,江漓湘定然早就出手救了,哪里用得着我来多此一举?若……江漓湘想让他死,便是我来了,也是救不了的……我真傻……真傻…… 恩,你赌赢了,现在,你想做什么? 我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并不回头去看江若渺,以防被他认了出来,再捉了去当成哥哥的替身圈养起来,“拿我当筹码,让罗羽退兵,还是割地献城?” 呵呵,我要那些作甚?你,可是有更大的价值呢! 江若渺怪笑了一声,动手从背后扭住了我,直楞楞的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扛到了肩上,点了穴道,出了门去,“我要用你,跟冷非霜换我的小离儿!” ☆、危险 江若渺的话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他要用我,跟霜换我自己……呵呵,这,大抵便是我之前说谎骗他我已经死了,所造的孽了罢?只是不知道,霜在听了他的这要求之后,会作何反应?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哭笑不得?还好,他是点了我的穴道了,不然,保不准,我还真就得忍不住露出异常的反应来,惹了他的怀疑去…… 这一回,我倒是没有被江若渺丢进地牢里去,他把我扛在肩上,出了屋门之后,就上了停在府门口的一匹马,径直出了城。 冬天的边关本就是极冷的,我被横放在马鞍上,吹着马儿奔跑卷起的风,很快,便被冻了个透心凉,若不是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以我这没出息的性子,定然,早就得出声跟江若渺承认身份,让他带我去暖和的地方了,唔,好罢,圈养什么的,总比挨冻要好的多了,反正,西陵他们,总是会来救我的。 一路出城,上了个城外的一个小山岗,江若渺勒停了马,一言不发的,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我不舒服的扭动了下身子,却惹得江若渺拧了眉,从马屁股上的袋子里取了一根绳子出来,把我两只手反着绑了,防着我挣扎逃跑,一边绑着,还一边威胁我道,“别瞎动!不然,当心我不客气!” 我了解江若渺,也知道,他的耐性向来有限,自然也明白,在这个时候,不能招惹他,于是,我乖乖的安静了下来,等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既然他说了,我有用,那便定然是不会伤害我的,不然,一个不小心把我给弄死了,他还拿什么去跟霜讨价还价?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远处才扬起了尘土来,应是有人策马疾驰来了,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霜来了。 我就知,以你的本事,不该是这么轻易就败了的!江若渺,你这个无耻小人! 霜很是生气的扯了马缰绳,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来,就要抢我,却被早有准备的江若渺一挡,不得不退了回去,取了武器出来,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势,“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来,不要伤他!” 啧,这表情,还真是让人怀念呢,恩,让我想想,上一回见到,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江若渺的笑里带着嘲讽的味道,让我听着极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被横放在马背上的我,“哦,对了,想起来了,是还在雪园的时候,听说小离儿被我害死了,你恨不能掐死了我去……呵呵,你可真是多情呢,这才几天,就把小离儿忘了,另寻新欢了,我还当,你会为了他终身不娶,跟我一样,等着他的来生呢……” 唔―― 江若渺的手劲儿很大,拍的我忍不住疼哼了一声,霜顿时被气得更变了脸色,操了手里的武器,就朝着江若渺扑了上来。 你休要动他!不然,当心我大卸八块儿了你! 霜扑到了距离江若渺的马五步远的地方,又被江若渺的反应吓得站住了下来,呃,确切的说,不光是他被江若渺吓到了,连我,也是一样被吓到了!江若渺这个混蛋,竟然拎着我后背的衣裳把我拎了起来,半举到了半空里,挡在了他和霜之间!只消他一个不稳当,我就会摔到地上去,现在,我正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没法儿改变落下去的角度……若是当真这么一摔,我肚子里的孩子,怕就是要保不住了! 你去把小离儿,啊,不,上官翔,去掳来给我,用他来跟我换他,如何? 江若渺得意的笑着,故意把拎在手里的我在半空里晃了晃,“据我所知,他的肚子里,可是有着你的骨肉呢,恩,你总不会希望,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罢?” 你,你,你放下他,你,你…… 江若渺的这般举动顿时便把霜吓得变了脸色,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服软的跟江若渺哀求,“你别伤害他,别伤害他,只要你不伤害他,你的所有要求,我都接受!都接受!你把他放下!放下!” 嗖―― 不知从何处射了一支暗箭,朝着江若渺的手臂而来,江若渺本能的缩手,我便自马背般的高度,被脸朝下丢到了地上,顷刻间,钻心的痛便涌了上来。 渊儿! 霜疯了般得扑了上来,把我抱进了怀里,动手帮我解了穴道,也顾不上去追究,那暗箭是自哪里射来的了,“你要不要紧?!” 我的肚子……好……痛…… 我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黄豆大的汗珠子一粒粒的自额头上溢了出来,后背,也被冷汗湿了个透,“霜……把……把我平……平放到地上……去……去叫……叫长卿和……和摇来……快……快……不然……不然……孩子怕是……怕是要保……保不住了……” 好!我这就去!这就去!你等着我!等着我! 霜忙不迭的扯了自己的斗篷下来,铺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我放了上去,恶狠狠的等了江若渺一眼,纵身上马,扬尘而去,“这帐,我以后再跟你算!保护好他!” 你……你是……小离儿? 江若渺稍稍愣了一下,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躺在霜的斗篷上的我,拧紧了眉头,下了马来,“你……没死?” 江若渺极快的下了马,脱了他自己身上的斗篷,给我盖在了身上,然后,犹有些不信的动手来擦我故意抹到脸上的脏灰,待看清楚了真的是我,眼里才冒出了欣喜的神采来,忙不迭的抱住了我,“你没死!小离儿!你,你没死!真好!真好!小离儿,小离儿……” 臣妾就说,是江将军里通外国,所以才会让这场仗打了这么久,都不见分晓,陛下还不肯信,如今,见了实情,可肯信了? 一个柔媚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便听得远处的树林里oo的走出了不少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和江若渺围在了中间,“就如细作送来的消息一般,这位,就是罗羽的暗王,十几年前,渊雪鸢所生,被陛下下令处死而未能的小杂种……” 你给我闭嘴! 一个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收监 陛下这可是冤枉了渺儿了,您没见,那罗羽的暗王,是被绳索绑着的么?谁人与敌国勾结,能这般的对待盟友呢? 江漓湘的声音响起,稍稍缓解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这该是,渺儿想出来的招数,来迫着罗羽投降的……陛下莫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忠臣……” 江漓湘的话让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不再看任何人,这是第几次,他弃了我而去保别人?是……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呵,罢了,罢了,反正,也不差这一回了,我一个人被捉了关起来,总好过,江若渺也跟着我倒霉……至少,这样,还有个人想法子救我……不管江若渺是要传信给西陵他们卖人情,还是要传信给哥哥赚好人……只是可怜了……我肚子里的,霜的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恩? 江漓湘的话,果然引起了司徒月的注意,待他看清了缚住我的绳子,脸色顿时又按下去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出来,“多亏了江爱卿细心,不然,朕可真就要冤枉了良将了!来人,重赏江将军,把罗羽的暗王陛下收监,押解回帝都!” 我一直都知道,司徒月是视雪园的几人如眼中钉的,理由很简单,功高盖主,或者说,是兵权在握,这一回,本该是他算计了好的,要寻着理由除掉了江若渺,可惜……又人算不如天算,被江漓湘的这么一句话,给坏了全部……不恼,是断不可能的…… 呵,这讨厌的死老头的计划被破坏了,这可真是不错! 我暗自想着,扭头,朝着远处瞟了去,太远,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的看到明黄色的龙袍之下,包裹着一个不算高的小老头儿,啧,我娘亲可真是不开眼,这么一个又矮又丑的家伙,哪里能配得上他?若是换了我,便是一辈子不嫁,也断不至于,找这么一个劣等货凑数的……恩,不知道,江漓湘丢下了这个坑之后,江若渺会如何做?还会跟刚才般得,满脸担心的抱着我,装出一副他很在意我,不希望我有事的样子么?呵呵,如果,他能站在我的面前,告诉司徒月那臭老头,他的确是跟我一伙的话,那,我便再让自己傻一次,信他一回,是当真喜欢我的! 小离儿,别怕,等我来救你,相信我,我定是会想出法子来救你的。 江若渺的决定果然再一次让我失望了,他只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掌心,便松了扶着我的手,站起了身,让开我所在的地方,转向了司徒月那糟老头所在的地方,“诚如陛下所见,臣不敢与敌国之人有半点儿瓜葛……虽不知此人是如何成了罗羽的暗王的,但之前时候,的确曾是臣下雪园中养着的私宠来着……臣不查,请陛下降罪……” 不知者不罪。 司徒月冷冷的笑了两声,挥手示意侍卫把我捉了,塞进一旁早就准备好了的笼子里面,“把罗羽的暗王陛下请回帝都,与鸢妃见上一见,这许多年,他都不肯见朕,死守着那个院子跟朕置气,也不过就是为了十几年前,我险些把他的这心肝宝贝给杀了……现如今,我还他一个还活着的,也就是了!” 然后,我被塞进了笼子,笼子被装上了没有半点儿遮蔽的马车,朝着凌国帝都的方向出发了。 因为之前就被摔了,未能得好的医治,这一下儿,又吹了冷风,日夜兼程的颠簸……我和霜的孩子,终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候滑了胎,化成了一滩血水,自我肚子上裂开了的一条小缝儿里流了出来……是个男孩,已经成形,虽只有拇指般大小,却是已经会动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不甘心的在寒风里挣扎了几下,失去了声息……忍不住痛哭出声……我的孩子,他还只有那么小,他是无辜的,却因为我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而死,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在意不该我在意的人,我不该…… 这一路上,发生了好几次劫囚,只是都未能成,我又冷又饿的躺在笼子里面,看着外边的人来了又去,只想着,西陵何时才能带着鹰卫来救我出这囫囵,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管是再遇上什么事情,我都一定,坚决,打死都不离开西陵半步了,只有在他的身边的时候,才是安全的,除了他,我谁都不该信,连他的鹰卫,也包括在内。 装载笼子的车子在路上走了五天,才到了凌国的帝都,我五天都没吃过一口东西,只在途中下了的两场雨里接着雨水喝了一些,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背,恨不能把那木头笼子给啃了解饿才好。 就他? 天牢的牢监把我从笼子里硬拖出来的时候,轻轻的扬了扬眉,跟押送我的将领问了一句,“你确定?” 陛下的诏书在此,你看着办罢! 那押送我的人不耐烦的把诏书朝着那牢监一丢,便转身离开了,那牢监惶恐的接了诏书,打开来,看了又看,终叹了口气,把我扛到了肩上,带进了天牢,“二皇子殿下,别怪老奴,老奴也是奉皇命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求死不能 带我进天牢的牢监还算是好人,至少,他在把我关起来了之后,给我拿来了水和食物,小心的喂给了我吃喝,然后,还抱来了一条算是半新的被子,给我铺在了身下。 老奴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二皇子,之后,你就自求多福罢。 牢监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被子给我往身上盖了盖,起身,出了牢房,留了一盏火苗微弱的油灯给我,让这原本漆黑的牢房显得不那么可怕。 我吃了东西喝了水,力气稍稍恢复了一些,便扭头打量起了这牢房来,很高,生铁烧制的栅栏,没有窗子,除了我躺着的被子之外,就只有一些潮湿的稻草,墙壁上都是一条条的暗黑血迹,已经干了许久的模样,散发着极难闻的腐坏味道,让我忍不住犯恶心。 不要吐,不能吐,你得活着,渊离,你得活着,你得等西陵来救你出去,就算整个世界都弃你于不顾,他也断不会丢下你。 我强忍着恶心,压下去翻涌的吐意,费力的翻了个身,看向了足有儿臂粗的铁栅栏,寻思着想一个法子出来,能把这些东西弄得分开的大一点儿,待西陵来救我的时候,可以不用打开牢门,就能从缝儿里钻出去,“不怕,不怕,西陵定已经在来救你的路上了,不怕,不怕。” 不及我寻思出来弄坏那铁栅栏的法子,也不及西陵赶来救我,受命于司徒月,来折磨我的人便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宛若一层层的走进了传说里的罗刹地狱,抽鞭子,烫烙铁,夹手指,上头箍,挑筋,断骨……我忍不住痛,想要咬舌自尽,被那些对我用刑的恶人们发现了,竟……几人一起对我用起了强来……我挣扎,反抗,都是徒劳,换来的,只是那些人的狂笑和变本加厉……末了,我便放弃了,只闭了眼,由着他们折腾,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再被折腾的昏死过去……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万年……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遥远的,像是有人在唤我,我费力的睁开眼睛,一阵模糊之后,便见到了那个年纪颇大的牢监,那牢监半跪在我的面前,正拿着一条布巾,小心翼翼的帮我擦着脸上的污迹,见我醒了,忙不迭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瓶来,倒了里面全部的三粒丹药出来,给我喂进了嘴里,“二皇子殿下且忍一忍,老奴和几个受过娘娘恩惠的奴才已经在挖地道了,只消再有两天工夫,就能挖到这牢房底下,介时,就能救二皇子殿下出去了……” 不用了。 我费力的摇了摇头,使了全身的力气,抬起手臂来,碰了碰这年纪颇大的牢监的衣袖,我的手被夹板夹过,只这一碰,便足疼得我拧紧了眉头,“你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救了我出去,定然,得全家都少不了被司徒月报复,我不能,也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你要是当真记我娘亲的人情,下次来,就给我带一包砒霜来……我已经……不想再活了……便是出得了这牢房去,我这破身子……又如何还见得了西陵他们呢……会……弄脏他们的……会……” 二皇子这是说得什么话!一个人,若是当真爱你的,又如何会介意,你是不是遭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什么脏不脏的,不过都是些俗人的自私腌h心思! 牢监忙不迭的扶了我,不让我身上受伤的位置因为碰到冷硬的地面儿,而再遭痛楚,“二皇子殿下可莫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且不说,二皇子殿下的那些妻妾们是不是介意,单是娘娘那边,便是不希望二皇子殿下寻死的……你可是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老奴可是知道,生二殿下的时候,娘娘难产,又依着家乡的规矩,忌讳让旁人看到二皇子殿下初生时的模样,整整三天,都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热水一盆盆的送到门口,他自己伸手出来端进去,就不曾再送出来过……待到了第四天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出来,老奴们才听到了二皇子的哭声儿,忙不迭的冲进去,便见着,一地的铜盆,都是血染的红……” 你以前,是在我娘亲院子里伺候的? 我微微拧了拧眉,看向了这牢监,很老,脸上的褶子夹死蚂蚁都不难,只是,我并不认得,不过,他说的,我娘亲生我的时候的情景,我却是能想出因由来的,我娘亲他……不希望被旁人知道,他是男子,不想……泄露他是雪族人的身份…… 回二皇子的话,老奴之前时候,的确是有在娘娘的院子里伺候的,只是后来,突然有那么一天,娘娘唤了奴才到近前,使了奴才来这天牢里看牢房,只道是,日后,奴才会有能帮得了他的地方。 牢监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了一口不整齐的黄牙,“二皇子许是不记得了,十几年前,纳兰大人带走二皇子的那次,也是老奴打开了牢门的……” 谢谢你,水伯伯。 我微微一愣,脑子里本能的涌出了一张比这牢监年轻了许多的脸,我记起来了,的确是他,我三岁那年,被关进了天牢的时候,就是他,给我偷偷的送吃的,送喝的,送药,送被子!也是他,在纳兰齐的哥哥来要带走我的时候,打开了牢门之后,自己撞到了铁栅栏上!他额头上的那疤,该就是那时候撞了之后留下的才是!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说什么谢呢,二皇子殿下。 牢监龇着牙笑了笑,扶了我躺好,继续洗起了手里的布巾,“这些年,娘娘都住在那院子里,谁送东西去,都不收,除了……二皇子殿下使了人来,给他送木炭的那次……他还是念着二皇子的,不能来见二皇子,定是有他的为难……” 我知道,我娘亲他一直都是在看着我的。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闭了眼,努力让自己打消掉求死的念头,对,我不能死,我得好好儿活着,我还得救我娘亲出那院子,让他过好日子呢……以前的那些年,他都在忙着罗羽和凌国的国事,不曾好好儿的享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待我救了他出来,定然,得让他好好儿尝一尝当人家外婆,一群孩子绕膝讨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换 不及我把这些美好的未来想完,外边就传来了开铁门的声音,我忙不迭的爬起来,推开了那牢监,让他离开我所在的这牢房,自己,则是缩到了牢房的角落,蜷起了身子,安静的等着即将到来的倒霉事情……是那些对我用刑的人来了,我又该要遭罪了…… 牢监无奈的叹了口气,离开了我所在的牢房,问询着来人的身份,往外边走去,他只是个寻常的牢监,不会什么高深的武技,就算是留下,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遭罪,还惹得我尴尬,在,不如不在。 那几个对我行刑的人,进来了牢房之后,邪笑着又对我一阵上下其手,我恶心的往后退避,却被他们捉了回来,又是一通用力的折腾,末了,为首的一个伸手阻止了其他人,提着我的肩窝把我提了起来,吊到了刑架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条前端带了钩子的银链子,朝着我走了过来。 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知那人是要做什么,却是想都不需想,就能知道,定然不会有好事,一种恐惧,顿时便溢满了我的全身,“你,你……” 想做什么?呵呵,没什么,别怕,别怕,不会很疼的…… 那人依旧是笑着,却是让我忍不住寒毛倒竖,他一手拿着一个银钩子,慢慢的朝着我走过来,只让我觉得,像是鬼在靠近,“陛下吩咐,有人要见你,自然的,为了安全起见,得让你不会对人造成了威胁才好,不然,我们这些办事儿的人,可是担待不起……” 啊―― 剧痛顷刻间蔓延了我的全身,那人手里的两个银钩子硬生生的挖下了一块儿肉来,钩住了我两边儿的琵琶骨……血喷薄而出,顺着我的衣裳向下,染红了前襟……我只觉得,我的魂魄像是自身子里面被痛挤了出来…… 成了,带走罢! 那人半点儿都不顾我的反应,径直解了锁住我的镣铐,扯着钩住了我琵琶骨的银链子,把我交给了一旁的另一个人,“锁到笼子里面,对陛下就该没什么危险了!” 因为几天不曾吃过东西,刚刚那牢监喂给我的吃喝还未来得及消化成力气,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让我头晕的不行,任身子再如何的疼,也没法儿跟得上那扯着我的人的脚步,到了后来,索性膝盖一软,只由着他拖了我走了。 嗤,真是不禁折腾!就只是这样儿,就撑不住了! 那扯着我走的人不耐的骂了一句,怕一个不当心,真把我给弄死了,没法交差,便松了钩在我琵琶骨上的银链子,提了我的腰带,把我拎出了地牢,丢进了停在门口的一辆车子上的铁笼子里,扭头,冲着跟着他来的几人招呼道,“快点儿,快点儿,都怪你们,非得再玩儿一下,耽误这许多的工夫!这若是耽误了交差,陛下怪罪下来,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疼得眩晕,又被丢进铁笼子里面摔得七荤八素,便本能的闭了眼,省着力气,等着接下来将要来的厄运,至多,不过是死罢了,还有什么境况,是能比我现在这般的更遭的呢?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两三盏茶的工夫,便停了下来,我浑身失力的眼皮都睁不开,只隐隐约约的觉着,自己是被抬进了一个空阔的大房间里面……然后,铁笼被重重的丢到了地上,震得我又是一阵头晕…… 小离儿! 江若渺的声音里带着紧张和痛楚,遥远的让我不知是不是我在做梦,他像是在跟司徒月说,让司徒月放了我,他愿意用一切他有的东西来换,然后,好像是硬物磕地的声音……我听到司徒月说,只要他肯交手里的虎符出来,就把我给了他,呵呵,司徒月啊司徒月,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这只剩了半条的贱命,怎么可能,让江若渺这最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把手中的兵权拱手让人? 给你!钥匙拿来! 江若渺半点儿迟疑也没的把什么东西丢到了地上,发出“邦”得一声钟响,惹得我微微一愣,“从此,我,江若渺,再不插手半点儿凌国的军务政务!你把笼子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出牢笼 呵呵,好一个爱美人不爱天下! 司徒月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的笑,朝着带了我来的人示意了一下,让他把笼子的钥匙交给江若渺,“现在去寻好医生的话,该是还来得及救活你的小美人儿的,拿去!” 我听到笼子的门被打开,江若渺拿了匕首出来,割断了把我束缚来笼子上的银链子,小心翼翼的,把我从里面抱了出来,塞了一粒丹药进我的嘴里,“小离儿,你醒醒,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渺,我……” 你可真傻。 我费力的睁开眼,看着把我抱在怀里,满脸惶恐,生怕我活不了的江若渺,用了全身的力气,埋怨了他一句,“我一个快死了的人,哪里值得你做这样的事……” 不准胡说! 见我睁开眼睛看他了,江若渺的脸色才是稍稍好了一些,忙不迭的把我又抱紧了些,扯下自己的斗篷来,裹住了我不着片缕的身子,“我带你回雪园去,别怕,小离儿,我会保护你,再不让你受伤害了,我……” 好。 如果是别的时候,我定然会觉得,这是江若渺的又一次打算把我骗回雪园去圈养起来的,可这一时,这一地,我却是真真的信了,他是当真喜欢我的……他弃了兵权,弃了在凌国的所有,只为了,就我出囫囵……而且,还是从我的生父手里…… 我被江若渺小心加小心的横抱了起来,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御座上的司徒月,我的生父,这我只从我娘亲嘴里听过,未曾亲见过的……狠心人……原本散乱的头发滑了下来,不再遮挡我的脸……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像是看到了司徒月神色的变化,由看热闹的自得,到懵懂迷惑,到吃惊不解,到惶恐痛苦……然后,他猛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我和江若渺走了过来,因为走得太快,而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角,摔在了地上,犹顾不得 分卷阅读133 疼,狼狈至极的爬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你,你,你真的是雪鸢生的,我,我的儿,儿子?! 到了我的近前,司徒月伸向我的手反倒是往后缩了缩,想摸我的脸,又不敢碰,“你,你……你……怎,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倒情愿自己不是来的。 我已流了太多的血,又加上这些日子来的折腾,虽然有江若渺刚才喂给我的续命的丹药撑着,却已是到了极限,跟司徒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已经累得不行,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铅,怎么使劲儿,都睁不开了,“这么说,你……” 后半句话,我终没能有力气说完全出来,头昏昏沉沉的,像是也灌了铅,我听到江若渺紧张的唤我的名字,让我不要睡过去,听到司徒月疯了般的喊人去唤太医来,他要我活着,若是我死,他就让整个太医院给我陪葬,听到有人急急火火的从外边冲了进来,唤着离儿,指着司徒月破口大骂,骂他虎毒不食子,他连自己的亲子都害,禽兽不如,听到……像是娘亲来了,用我从未听过的愤怒冲着司徒月大骂,我像是听到他说,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的孩子…… 娘亲―― 我已是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也不知自己的声音,还能不能从嗓子里出来,只是由着本能,张嘴唤了一声,我许久都没有唤过的称呼。 娘亲在,别怕,离儿,娘亲在,娘亲在。 一个温暖的怀抱,把我自江若渺的怀里接了过去,像极了我记忆里的,娘亲抱着我时的温度,应该,是娘亲无疑了,“娘亲会救你的,娘亲,定然不会让你死的,别怕,别怕……” 雪鸢,我,我……我不该……不该……你……你…… 司徒月紧张的凑了过来,像是要跟我娘亲解释讨好,却是不知什么因由,没能靠的近来,“雪鸢,你,你听我说,听我说,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孩子,我还以为……以为……” 滚开! 我娘亲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惹得司徒月本能的后退,“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滚!” 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只模模糊糊的,像是被人抱着出了门,走了很远的距离之后,进了一个满是梨花香味儿的院子,唔,这可真是奇怪,明明是冬天来得,怎么会有梨花的香味儿呢? 雪鸢,雪鸢,你让我进去,你让我进去看一看离儿,好不好? 雪鸢,雪鸢,我带了凌国最好的大夫来,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雪鸢,雪鸢,我找来了最好的药材,我……放在门口,你给离儿用上,好不好? …… 雪鸢,雪鸢…… 母亲大人,小离儿怎得还不醒呢? 他伤得太重。 那可要怎么办呢? 我已经封了他的记忆,让他的身子先恢复起来,然后,待他的身子恢复的好了,再给他解开这封印……瞧这样子,该是快醒了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苏醒 好吵…… 我本就不喜欢被人打搅了睡觉,偏偏又遇上这么一群非要在我睡着的时候吵我的人,脑袋昏昏沉沉的,只让我恨不能满床打滚,把这些人都骂个狗血喷头才好,“西陵,让他们都滚出去……烦……” 母亲大人,你不是说,小离儿的记忆已经被封住了么?这怎得…… 一个说熟悉也熟悉,却总也让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惹得我更不耐了起来。 依着书上的记载,他会记得,从未让他失望过的人。 一个稍有些陌生的人回答了一声那之前问询的人,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无奈和自嘲,“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待他醒过来,是会连我也不记得的……” 唔,索性也被吵的睡不了了,倒不如,就起来罢。 我这般的想着,睁开了眼,陌生的地方,呃,也不能算是陌生,只是,不知因由的,跟我感觉里该有的模样不同,我的床前,站着一个长得很是好看的高个儿男子,一个像是女扮男装的美人,年龄嘛,该是不相上下,其中,稍矮一些的那个,眼睛长得跟我很像,“你们……是谁?” 我是你娘亲。 那矮个的美人浅浅的笑了笑,侧身坐到了我的身边,伸手摸上了我的脉搏,“脉象已经平稳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是我娘亲?那……怎这般的年轻?你可莫要诓我! 我细细的思量了一下,又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美人,跟我的确是有相像的地方,定然该是有亲缘的,可,他的这年龄,却是怎得也不可能是我娘亲的,“你是我姐姐罢?” 唔,果然我看得没错,这美人,是女扮男装的。 我叫渊雪鸢,是你娘亲,不是你姐姐,你只有一个哥哥,没有姐姐。 美人苦笑着叹了口气,缩回了手去,自床榻的边儿上站了起来,给那好看的高个儿男子让开了路来,“我去给他熬药,你先来照顾他罢。” 我顺着我娘亲指的方向看去,把目光落在了那他所指的高个男子的脸上,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只觉得,他熟悉的很,像是我的旧识,唔,莫不成,他便是那我只记得名字,却怎得也想不起来模样的西陵么? 西陵? 我试探性的跟那高个儿男子唤了一声,然后,端详上了他的脸去,只等着看他的反应,以分辨,他是不是我的西陵。 恩,我在。 那高个儿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便浅笑着答应了下来,没有半分的生气,唔,确切的说,是连丁点儿的不悦都没有……这让我顿时便想不明白了起来……他到底是不是西陵呢?如果不是的话,被人叫错了,不是该不高兴的么?可,如果是的话,他又愣得什么呢?难道,是太高兴我还记得他了? 我饿了,西陵。 本着保险起见,我又追了一句,恩,我记得,只要我跟西陵说这句话,他就总是会给我准备我想吃的东西的,不管是什么时辰,什么地方,“我想吃……” 我刚才就已经让人去给你买栗子糕了,算着时候,也该快回来了。 “西陵”笑着坐来了我的身边,动手把我扶着坐了起来,从旁边儿取了一个垫子给我垫在身后,然后,自一旁的托盘里端了一小碟点心来,送来了我的手里,“这是刚刚让厨子给你做的梨花酥,来,先吃一些,垫一垫。” 好。 这般之后,我便当真信了,他是我的西陵了,满是开心的自他的手里接过点心碟子,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嘴里,大嚼了起来,恩,若是旁人,定然会觉得我这刚刚起身就要东西吃的人奇怪的,哪里会还这般仔细的提先给我准备好了吃的?只有我的西陵知道,我是会常常半夜饿醒了的,旁人哪里知道? 你怎得知道,我会在今天醒呢? 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跟“西陵”聊天,点心渣儿因为我说话的关系,自嘴角掉了不少下来,落到了被子上,“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了神仙,变得能掐会算了的?” 我每日都会让人去买回来,给你放在这里。 “西陵”半点儿也不嫌弃我因为一边吃东西一边儿说话,而把点心渣儿落在了被子上面,只笑着伸了两只手过来,一只帮我接住继续往下掉的点心渣儿,一只仔细的捡拾起了我已经掉在了被子上面的那些点心渣儿,“我总想着,你是喜欢吃这个的,若是放一些在你的身边,能让你闻到香味儿,你是不是就能为了吃它,而更早的醒过来了……没想到,今日的栗子糕还不曾买回来,你就醒过来了……” 没事儿,吃点心也是一样的。 我舔了舔嘴,往旁边儿蹭进了“西陵”的怀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着,继续跟碟子里的点心战斗,“一会儿,你陪着我出去走走,空一空肚子,不耽误吃栗子糕的。” 恩,都依你。 “西陵”笑着答应了一声,自旁边取了杯子和茶壶出来,给我倒了一杯茶,送来了手里,“来,喝口水,那点心太干了,不喝水的话,容易噎着。” 我美美的吃完了点心,由“西陵”帮着穿好了衣裳,然后,理所当然的朝着他伸手,让我抱着我出了门去,在院子里溜达了起来,唔,这可真是奇怪,明明是冬天来得,怎就会开了一院子的梨花呢?怪不得有梨花酥吃,原来,是从这儿取的食材! 待天暖和一些了,我便带你去外边儿走走,小离儿。 “西陵”很是仔细的给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生怕我染了风寒之类,“以前,就答应过你的,待有了闲暇,便带你出门去逛街,只是……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我是真真的有工夫了……你想玩儿多久,我便可以陪你在外边儿玩多久……” 一直陪着我在外边儿疯玩,管事不会生气么? 我抱着“西陵”的颈子,由着他带了我在外边散步,恩,说是散步,其实,该算是他在散步,我在被他抱着看风景的才是,“还有,刚才那人,说是我娘亲的那个,当真是我娘亲的么?” 他的确是你娘亲来的,是他,救了我们,以后,我们都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什么管事了,你想玩儿多久,就玩儿多久,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西陵”浅笑着吻了吻我的眉心,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小离儿,我们就这般的终老,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求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家里的网络坏了,这是在别的地方上传的,先传两章,亲们见谅…… 若是能够,自然是好的。 虽然,我一直都想着,有朝一日,西陵能归了我一个人所有该多好,可,当真到了这时,他跟我说了这话,我反倒是有些惶恐和紧张了起来,“也不知是怎得,我这一觉醒来,竟是半点儿都记不起以前发生的事儿了……西陵,你听了可别生气,便是连你,我也只是能记得名字和一星半点儿的往事了……哎,对了,你寻常里不都是只穿红色衣裳的么,今日,怎穿了这么一身绛紫色的袍子?” 你不喜欢,一会儿,我去换了下来便是。 “西陵”浅笑着吻了吻我的眉心,直起身子,抱着我往回走去,“这里是皇宫,自不比在咱们自己的地方般得方便和自在,之前时候,你受了伤,险些死了,是你娘亲使了雪族的秘术,才救回了你来,现在,你的头里面还扎着三根银针未曾取出……你娘亲说过的,你只会记得一些最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和不曾让你失望过的人,待你的身子再稳妥一些,那银针才能给你取出来,介时,你便能把所有的事儿都记起来了,别怕……” 哦,这样。 我往“西陵”的怀里又蹭了蹭,寻了更舒服的姿势腻着,“没事儿,你说过的,只要你在,就会保护我的,我不怕……恩,西陵,你是衣裳穿得太少了么?身上怎这般的凉?以前时候,你抱着我,我都是觉得极暖的……” 是冬天呢,没穿斗篷出来,自然,是会身上冷一些的,一会儿,回去了住的地方,我去泡个澡,换身衣裳,就不会让你觉得凉了。 “西陵”抱着我的手臂稍稍颤抖了一下,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力度,紧紧的把我抱在了怀里,“咱们出来走得时候也不少了,你才刚刚醒了,身子终究是弱的,在外边待得久了,怕是又要不好了的,咱们这就回去罢,我使人去给你买的栗子糕,也差不多该买回来了。” 果然如“西陵”所说,我们走回到寝殿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捧着一大包点心,小跑着到了门口,见了我们,忙俯身行礼,“主子万安,离主子万安。” 你拿着的,是栗子糕么? 虽是询问的口气,我却已是十足的肯定,这小厮捧着的,就是栗子糕,哼哼,我的鼻子可不是白长的,就算你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也没法儿把味道都包住了! 回离主子的话,这包裹里的,的确是栗子糕,今儿的头一炉,小的眼瞅着那厨子从和面开始做的。 那小厮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把手里捧着的包裹递来了我的面前,“那掌柜的听说小的要买一炉,很是高兴,特意给里面加了些瓜子仁,主子尝尝……” 去屋里吃罢,外边有风,呛着风吃东西,是要肚子疼的。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那小厮的手里接了装栗子糕的包裹,放到了我的怀里,让我自己抱着,然后,抱着我进了屋子里面去,“你不用着急一下子都吃完,撑着了,就不合适了,这屋里有小炉,吃不完的,放到上面温着,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吃就是了。” 好。 我从小儿就喜欢吃这栗子糕,只不过,以前时候,是不舍得银子,为了能少花钱,多买东西,我都是专等着那店家要打烊了,才跑了去,跟那家的掌柜的买剩下的栗子糕的,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买那些剩下的,凉了的栗子糕,只消花三文银子,就能买上二十几块,若是买热的,新出炉的栗子糕,二十几块的价格,怕得是十倍都不止的,“哎,西陵,这新出炉的栗子糕,该是很贵的罢?你哪里来的钱,每天让人去买这许多回来的?你该不会是……又把什么宝贝给卖了罢?” 钱是你娘亲给的。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了床榻上面,然后,从一旁里拿了个软枕过来,给我垫到了背后,伸手自一旁取了杯盏,给我倒了杯温茶,放到了我伸手就能够到的小桌上面,“以后,我都只需要陪着你就好了,什么地方都不用去,什么闲杂人等都不用见,你想出去玩儿了,我就带了你出去玩儿,你想睡觉,我就陪着你睡到自然醒,可好?” 好! 我倒是不觉得,西陵花我娘亲给的钱有什么不妥的,恩,我娘亲的,就是我的,以前时候,都是他养着我的,现在,他用我的钱,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嘿嘿,以后,他都能一直陪着我了的这事儿,让我很是欢喜,“你以后都可以一直陪着我了,是不是说,就能每天给我讲两个故事了?” 你想听几个,我便给你讲几个。 “西陵”笑着答应了一声,低头帮我拆开了装着栗子糕的包裹,拈了一块儿起来,放到了我的手心里,“来,快些吃罢,一会儿,就该到喝药的时候了,待喝完了药,一嘴的苦味儿,你哪里还能品出这点心的好味道来?来,张嘴,别用手接,你手上的伤还未好的利索,使不得劲儿!” 唔,你放心罢,没事儿的,待喝完了药,我吃几颗蜜饯,再漱漱口,就没苦味儿了,不耽误吃栗子糕的。 我心情极好的张嘴等着“西陵”喂我,一块儿栗子糕吃完,又吃第二块儿,第三块儿,直吃到了那据说是我娘亲的美人儿端了药碗从外边儿进来,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冲着他唤了一声,“娘亲……” 没事儿,吃你的,这药还烫口着呢,现在喝不得,娘亲先给你吹一吹,待半凉了,你捏着鼻子,一口就喝下去了。 据说是我娘亲的美人儿听了我唤他,心情像是好的不行,步子虽是还一如既往的优雅好看,速度却是快了不少,到了我床边儿,择了个小凳坐了下来,拈了勺子,舀着碗里的汤药,给我吹了起来,“我特意往这药里多加了些蜂蜜,想来,是不会太苦的,你天池伯伯去给你做蜜饯了,一会儿,就该给你端了来了。” 陛下驾到―― 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唱喏,我拧了拧眉,看向了我娘亲,被称呼为陛下的,该是一国的帝王才是,一国的帝王,怎么会来我娘亲的住处呢?莫不成,我娘亲原本是皇亲国戚来的? 对这唱喏,我娘亲恍若未闻,一边继续给我吹药,一边细细的观察我的气色,倒是“西陵”,露出了极不喜的神色来,像是恨不能把来人扒皮抽筋,大卸八块了喂狗才好,我感觉到他的身上冒出来的寒气,本能的缩了缩身子。 啧,你瞧我,又……你没事儿罢,小离儿? 感觉出了我的不妥,“西陵”忙不迭的收了气息,伸手抱了抱我,出声哄我道,“都是我不好,惹了你不舒服了,呐,你罚我罢,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我刚刚想起来,以前,你都是叫我的名字的,西陵。 我倒是没有要责怪“西陵”的意思,以前时候,他极少生气不假,可,也不是完全都不会生气的,我见过他生气,也感觉到过他因为生气,而放了寒气出来,只是,不这般的冷罢了,想来,该是来的人跟他极有仇怨的,“瞧你气得……何苦来的呢……气坏了你,可是得我心疼的……” 以后,我都叫你小离儿,如何? “西陵”笑了笑,很好看,却是让我本能的觉得,他的笑里,带着些许的苦涩,“我觉得……” 没事儿,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不管你怎么叫,我都还是我。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出来,塞到了西陵的手里面,拿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哄他开心,“许久之前,你就答应了我的,只要能离开了别绪楼,只要我愿意,你就跟我成亲,哪怕全天下人都拿不好的眼光看我们也没关系……现如今,正好儿,我娘亲也在这里,恩,你那时说的这话,如今,还算数么?” 你乐意,随时都可以。 我的话让“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收紧了我塞了手进去的他的手,“成亲什么的,最是累人的,你现在的身子还不好,禁不得折腾……你有这份心,便是好的,待你的身子好些了……” 哎,对了,西陵,若是咱们两人成亲的话,你算是嫁给我,还是娶了我呢? 以前时候,只觉得这承诺我用尽了一辈子也做不成,便不曾往深里想,现如今,当真有实现的可能了,我才是意识到,还有这么一层干系在里面,我们两个都是男子,若是成亲,该算是谁娶得谁呢? 我没彩礼给你,嫁妆的话,倒是可以勉强够,你若是不觉得赔本儿,就算是你娶我好了。 “西陵”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娘亲,见他没什么抵触和不喜,才张口应了我的话儿,“那个……母亲大人……你觉得……” 这事儿不急,来,离儿,喝药了。 我娘亲没接“西陵”的话,就只是把药碗递了过来给我,示意我喝,“就算你们俩是要成亲,也不该是在这里,雪族有雪族的规矩,要嫁进雪族的门儿里来,便得依着雪族的规矩祭祖行礼,不然,就只能是侍人的身份,名籍上不了玉碟,死后,也只能入边陵,与下人同葬。” 那,便依着娘亲说的,去了该去的地方,我再娶他! 我哪里能允这样的事儿发生?!我极小的时候开始,西陵便因着我的关系遭尽了罪,现如今,我能给他好日子过了,哪里还有道理,让他继续委屈的!我要娶他!明媒正娶,让他穿大红的嫁衣,走正门,跟我拜天地祖宗,以我正妻的身份,上我家的族谱! ☆、彼时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终于好了,恢复更新,补更补更 直到我喝完了药,外边通传的那位皇帝陛下也没能进来屋里,我不解的看向我娘亲,却见他依然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眸子里全然都只有我一个人一般。 娘亲? 我伸手在我娘亲的面前摆了摆,提醒他回神儿,“外边儿的那个什么陛下,是谁?为什么通报了半天,也不见进来?是你不喜欢的人么?” 一个外人罢了。 我娘亲随口答应了一声,伸手从我这儿接了碗过去,放到了一边,自一旁的盘子里拿了一颗蜜饯起来,送到了我的嘴边,“休要管他,来,张嘴,吃一颗去去药的苦味儿。” 哦。 我乖乖的接了我娘亲递过来的蜜饯,含在嘴里嚼了起来,唔,既然,是我娘亲不喜欢搭理的人,那定然,该是个坏人来得,既然是坏人,那,我便没理由去搭理他,外边那许多的侍卫,自然会挡了他,不让他进来打搅我们才是,“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你说的地方?我想娶西陵为妻……” 待你的身子好些了,咱们再启程,不然,这一路劳顿的,该把你的身子折腾的更坏了。 我的话,让我娘亲稍稍愣了一下,继而,便抬了头,看了一眼侧身坐在床边,给我吹着粥的“西陵”,微叹了口气,“现如今,你还是好好儿寻思着把你的身子养好了要紧,别尽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说,雪族向来规矩繁多,要让你外公接受你迎娶一个凡人,没多点儿的工夫说服,是想都不要想的……” 那,可如何是好? 我紧张的揪住了“西陵”的衣角,看向了我娘亲,如果当真如我娘亲说的,雪族的规矩森严,不会轻易的允与外人通婚,那,以西陵这般曾在楚馆里待过的情况……我又如何能迎娶的了他?!不行!我定要娶他才行! 你若乖乖的吃饭睡觉,雪族那边,我来给你外公说。 我娘亲明显的看出了我的忧心,只浅浅一笑,便出声打消了我的顾虑,“来,躺下,再休息一会儿,你才刚刚醒呢,身子弱得很,禁不得……” 雪鸢,是说,是说离儿醒了么?! 我娘亲的话不得说完,便见着一个穿了明黄色袍子的人从外边闯了进来,脚步凌乱,面色上,更是掺着紧张和欣喜,“离儿,离儿……” 不准你碰他! 那穿了明黄色袍子的人才刚刚冲到床前来,未来得及碰上我的棉被,便被我娘亲的一声怒斥震在了原地。 雪鸢……我……我…… 被我娘亲这么一吼,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顿时便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舍,只小心翼翼的伸了手出来,试探性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我……” 这时,我才有了空档儿来端详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中等身材,比我娘亲略高了一些,精瘦,脸色苍白难看,从站的姿势来看,应是对我娘亲很有些想要接近的意思,哎,奇怪,他的模样,怎让我觉得这么熟悉?以前,我见过他么?没道理啊!若他是个坏人,我娘亲,怎么可能让我跟他有接近呢! 啊!对了!我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了! 镜子!镜子!西陵!给我拿镜子来! 我忙不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忙不迭的盯着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一边喊西陵把我取镜子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人的样貌,我该是在镜子里见过的,换句话说,这人,跟我长得,该是极像的! “西陵”应了一声,然后,不情不愿的给我取了镜子来,我观察到,在他经过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的身边的时候,眉头微微拧了一下,对那人,极是不喜。 相反于“西陵”的反应,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脸上漾出了笑意,忙不迭的凑来了我的身边,让我比对他的脸和我手里的镜子里的我的模样,“离儿,我的儿子,你瞧,瞧……” 十几年前,你不就让人来滴血验过,证实了,他不是你儿子了么! 不说这话,我娘亲还只是对那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话一出,我娘亲顿时便冲动了起来,一个箭步上来,推开他,张开双臂,挡在了我和他之间,“滚!你给我滚!他跟你没有半点儿的关系!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你给我滚!滚出去!” 不,不是的,雪鸢,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我也是,我那时也是受了小人蒙蔽,一时冲动才……才……雪鸢,雪鸢……我……我…… 那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在听了我娘亲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更苍白了起来,忙不迭的伸手,捉了我娘亲的腕子,跟他解释,“那时,我听了人说,你跟宫里的一个宫女不清不楚的搅在一起,连用膳都赐她的座位,让她陪你一起……再加上,再加上……雪鸢,你,你听我说,听我把话说完再跟我生气……你想,你想……我终究是个凡人,我毕生所知的,都是些凡尘里的……我怎得想,也想不出来,两个男子也是能孕育子嗣的……我……我……” 跟你生气? 那被我娘亲称为司徒月的人话音未落,便被我娘亲一个扬臂,甩开了双手,“若不是为了能保护亦儿,我会心甘情愿的住在这冷宫里面一住十几年?你以为,你让人来画的这幼稚至极的阵法,能困得住我?呵呵,司徒月,你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 亦……亦儿?你刚才说,你,你一直住在这冷宫里面,是为了保护亦儿?这……这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保护……要……你,你是说,是说…… 我娘亲的话,让司徒月先是滞愣,然后,便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种结果呼之欲出,可,他却是不敢信,“雪鸢……这……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说……” 我来给你解释这事儿罢,陛下。 一个墨色的身影自外边进了来,在见了我娘亲之后,似是因为什么我所不知的因由,稍稍的后退了一点儿,“也算是……来赎……十几年前……我造下的孽……” 接下来,那自称江岩的人,讲了一段更像是故事的往事。 那故事,是一个少年的所见,主人公,也有那少年的一份。 那故事里的少年,原本是一个世族大家里生的公子,因着一些特殊的因由而离了家,住在一个名唤雪园的地方,跟雪园的主人修习医术,一次宫宴,他跟着他的老师进宫,出于偶然,而结识了我娘亲,那时的他,年少轻狂,总觉得自己天赋禀异,谁人都比不上,可,恰恰是这样的他,在论及医道的时候,栽在了我娘亲的手里……也恰恰是因为此……他对我娘亲……也有了一种莫名的神往……他开始幻想,幻想着司徒月,也就是我娘的夫君会出些什么岔子,死了也好,负了我娘亲也罢,反正……只消是能让我娘亲成了独身一人,让他有了机会追求便好…… 当时,他是想着,我娘亲比他年长,他有足够的时间等,自古难测君王心,想的无非都是些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事情,以我娘亲这般骄傲的一人,定然,是不能接受的了昔日对他许诺的人背誓的,所以……他只消让司徒月做出会让我娘亲失望的事情,就…… 但可惜,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他等了五年,司徒月在外征战了五年,每年只在赢了大战之后的休养的时候回来一次,匆匆住上几晚,也未能消弭我娘亲的依恋,他很不喜欢这样,却又无可奈何,他只是一介草民,往好里说,也不过是个没有官职在身的官宦子弟,跟司徒月,这一国的帝王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差……而且,他等着,等着,等来的,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我娘亲有了身子的这坏消息…… 那时,他很想不开,几乎砸碎了屋子里所有他能碰到的东西,甚至想过,要在我娘亲的吃食里下堕胎的药粉,可……在看到了我娘亲满心欢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跟许还未能成形的孩子说话时那满脸的幸福,他,却是再也下不去手了……他想,生下来,就生下来罢,大不了,以后,他拿那孩子当自己的孩子来养,也就是了……爱屋及乌,他喜欢我娘亲,那,便该是连我娘亲喜欢的东西一起喜欢来得……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或许,他是真的可以安心的等着他做梦都想着的那一天的,可是,他偏偏就贪心了那么一回,受了旁人的蛊惑,让原本有可能的事情,成了再无可挽回。 找我的人,名唤赤水珠,是赤家庶出的小姐,原本是在宫里做司务的,负责你娘亲的一切饮食起居,现在,已经是凌国的皇后了。 说到这里,江岩稍稍顿了顿,微抬起头,看向了我娘亲,他的眸子里,已经没了他说的那种爱意,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和惶恐,“那时,他跟 分卷阅读134 说,有法子让你娘亲跟司徒月断了姻缘,这样一来,我便有机会了……我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对你娘亲有意的,可当时,我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的确是应了……一个可以让你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又让他对司徒月断了念想的法子……于那时的我,毫无疑问,是比什么都大的诱惑……” ☆、用药 然后呢? 我微微抬头,看向了这自称江岩的人,结果,却是在门口的位置,看到了另一个跟我长得极像的人,那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见我醒了,顿时便满脸欣喜的快步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儿一放,在我的床边儿坐了下来,“离儿,你何时醒得?怎也不使人来告诉我一声儿?” 你是…… 这般热情的态度,让我本能的一愣,继而,便把被他捉在手里的爪子抽了回来,“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你……” 我是你哥哥,不信,不信你问娘亲! 那人见我对他极是疏远,脸色顿时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忙不迭的从一旁扯了我娘亲过来,让他证明,“娘亲,娘亲,你快快的告诉离儿,告诉他,告诉他我是,我是……” 他是亦儿,是你哥哥。 看着那自称是我哥哥的人紧张的模样,我娘亲不禁一笑,伸手扯了我的爪子,塞进了那人的手心儿里,“别怕,他不会害你的,之前,为了救你,他可是命都打算不要了呢,你瞧,他的右臂,就是为了闯进我立的阵法里面来,给我报信儿,才伤着的……” 恩? 被我娘亲这么一说,我才是注意到,那自称是我哥哥的人,右手是不跟寻常那般的灵活的,“你的右手能给我看看么,哥哥?” 没什么事儿的,养些日子,就该好了,来,不说这些了,尝尝这些,我刚才听人说你醒了,特意去城西给你买来的点心,以前时候,你是极喜欢吃的。 哥哥笑着把自己的右手往后缩了缩,不让我看,不知是有意还是不舒服的关系,给我拿他拎来的那些零食的时候,用的是左手,“这是栗子糕,这是芙蓉酥,这是梅子饼,这是核桃……” 给我看你的手! 我是谗不假,却也不至于见了零嘴儿,就什么都不顾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时候!东西可以等会儿再吃不晚,可这受了伤的这人,我不紧着点儿看看,就太显得我无情无义了,这样一来,以后,人家还如何能待我好? 你这性子,真是越来越拧了。 见我一副坚持的样子,哥哥也消了坚持,伸了右手出来到我面前,让我看,“呶,看罢,一会儿可别埋怨我,让你看了伤,耽误了胃口……” 我记得,以前时候,我是极不喜欢见血的,可现在这一回,却是莫名其妙的,半点儿都不觉得那略显狰狞的伤口恶心或者恐怖,唔,确切的说,这一回,我看了哥哥的伤口,只能感觉到……恩,心疼,对,就是心疼!这伤,是为了我受的,瞧这样子,都多少天了,还……这当时,得是有多疼! 雄猪油十二两,松香面二两,麝香三钱,黄蜡三两四钱,樟脑一两八钱,冰片三钱,血竭六钱,儿茶六钱,乳香六钱,没药六钱,诸药研细,猪油、松香、黄蜡三味熬化,滤去滓,待将冷,再人药末搅匀,瓷器收贮,两个时辰后可用。 不知因由的,在我看了哥哥的伤之后,这么一个药方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我依着所想的说出来,却是惹得我娘亲也跟着愣了一愣,“怎得了?你们都这般的看着我作甚?” 你看过雪山顶上的小屋里的那本医书了?! 我娘亲的吃惊是所有人里最重的,我敢说,若不是我身上有伤,又一手抓着哥哥受伤的手臂,他定然得把我从床上拎起来,好好儿的拷问上一番,“你,你是怎么去的那里?!谁带了你去的!” 我不记得…… 我有些尴尬的耸了耸肩,表示我也很是无奈,“只是看了哥哥的伤,就有这么一个方子在脑子里冒出来了……也不知……合用不合用……” 合用!自然合用!那医书,可是雪族的秘术!便是我,也只是在成年礼的那天,得了特许,看了小半个时辰的! 我娘亲轻轻的咽了口唾沫,让自己冷静下来,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了下来,“离儿,你到底要带给娘亲多少的惊喜……你……” 既是好用,那便使了人去做罢,哥哥的伤也不少时候了,还这般的严重,若是留下什么伤疤,可就不好了…… 我点了点,扭头对屋子里的一个候着的侍卫模样的人吩咐道,“就你罢,快快去让人把这做出来备着,切记,所有的药,都要磨成细粉,越细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辞 你继续说。 待安排好了人去给哥哥做药,我才记起来,刚才,那个自称江岩的人只把往事讲了一半儿,还有最为重要的部分,不曾讲给我听,“然后怎么样了?” 那赤水珠告诉我,不久之后,她会去代表赤家去往前线助战,届时,她会寻一个机会,让司徒月对她做点儿什么,然后,我只需要在得了她送来的消息之后,把你娘亲所生的孩子偷出来,交给她遣来的人带走,就一切大吉了…… 说到这里,江岩颇有些心虚的往后又退了一退,跟坐在我床边的哥哥保持了一些距离,“那时,她答应了我,定不会薄待了那孩子,往不好里说,也会给他一个皇子的身份,换句话说……也就是,至少,让那孩子成为未来的凌国的一位王爷……我那时鬼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为了表示诚意,她给了我一粒赤家秘传的补养人身子的丹药,这种丹药,我只是听说过,从未见到实物,只知……是对生养完孩子的人极补的……” 然后,你就在我娘亲生完了我哥哥之后,把他给偷了出去送人? 对江岩的作为,我很是生气,我娘亲信任他,让他陪在身边,是多大的荣耀,可他,可他,却竟因为一己私心,而用这等卑劣的手段伤害我娘亲,这,这可真真是该死,真真是混蛋至极! 后来,赤水珠使人送来了一封信,告诉我,司徒月已经变了心,背叛了你娘亲,跟她有了夫妻之实,还许诺她,待凯旋回来,便封她做凌国的皇后,而你娘亲,则会因为功高盖主而被贬为庶人,甚至是……身首异处……她让我把你娘亲生下的孩子偷出来交给来人,这样一来……她便可以保住那孩子的性命,也算是……还我娘亲这些年来对她照顾的人情…… 江岩沉默了一小会儿,缓缓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了我娘亲,“那时,我便跟你娘亲说过,让他快快的趁着手里有权,给自己备下后路,或者,索性就离开凌国,寻个远离人世的地方隐居去,我会随了他去,照顾他,养活他……他却是只冲着我笑了笑,拒绝了……” 所以,你就偷走了我哥哥,交给了那女人的人? 我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哥哥,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江岩的身上,跟他问出了我的疑惑,“可是,照你说的,司徒月已经移情别恋了,不喜欢我娘亲了……我,又是怎么来的呢?” 便是到了如今,我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说这话的时候,江岩的目光里带出了杀气,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不见,“那一年,灭了无涯国,司徒月准备再进一步,攻打祁国,便在大军南进之时,带了御前侍卫回来了一趟帝都……恰逢天阳节时候……之后,就有了你……若非后来,司徒月当真做了判你死,关你娘亲进冷宫这样的事情,我就真是要以为……是赤水珠撒谎骗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去雪园 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若是没有爱了……还要我这么个麻烦出来作甚呢…… 我听得迷糊,又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有无奈的摇头,我早就说,为何我生了病,受了伤,只娘亲一个人守在我身边紧张着,却没有爹爹来,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这还不容易! 听了这话,我娘亲倒是先江岩一步开了口,“一来,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过,两个男子在一起也能孕育出子嗣来,二来,我还有用,还能帮了他继续打江山!自然,是要好好儿的供奉着我,哄着我的!” 不,不是的,雪鸢,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不要听这人胡说,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过移情别恋旁人,更没有过,更没有说过半句,要立旁人为后,将你贬为庶人的话!这里面,这里面定是有误会的,定是,定是…… 这时,司徒月才是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就要跟我娘亲解释,“我,我若是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你是能给我生孩子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因为这个,而误会冤枉了你去,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雪鸢,雪鸢……” 就算你没这么说,结果,却是你就这么做了。 我娘亲笑着打断了司徒月的话,听似平淡,却是让我听出了他话里的愤怒和恨,“现如今,离儿也醒了,我们母子,也不用再赖在这里扎你的眼珠子,诺,收拾行李,过了午时热的时候,咱们就启程。” 不是的,雪鸢,不是你想的这般的,别走,别走,雪鸢,我求你,求你! 司徒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娘亲的面前,看我的不禁一愣。 都说是男儿膝下有黄金,更遑论是,一国的帝王?他肯这般的不顾面子,当着众多人的面儿给我娘亲跪下,跟他求饶,这,是能说明什么?若非爱一个人至深,怎么可能,连自己的面子尊严都不要呢?反正,只冲着他的这一跪,我便就不信,他会是个对我娘亲无情无义的人了……这里面,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在的……若能解开了这误会,我娘亲……也该是能开心的罢? 娘亲,我头晕。 我知道,此时此地,最方便耍赖,最适合拖延时间弄清真相的人,便是我了,而我,也就的确是毫无疑问的这般做了。 离儿! 离儿! 离儿! 小离儿! 小东西! 听我喊头晕,原本吵杂的屋子里,顿时便安静的只剩了叫我的名字,我娘亲,哥哥,“西陵”,那个据说是我爹爹的司徒月,还有那个自称是江岩的人……“呼啦啦”一下子都围了过来,那慌乱的样子,只让我险些忍不住笑出来,唔,不过,恩,我是很耐得住事儿的,不能笑的时候,定然忍得下来,这,也是在别绪楼里的时候练出来的。 都闪开!这么围着,是想憋死他么! 只片刻的慌乱之后,我娘亲就恢复了冷静,伸手一拨,分开众人,侧身在我的身边儿坐下,给我把起了脉来,“除了头晕之外,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了,离儿?” 浑身都疼,娘亲…… 我本就没什么不舒服的,刚才喊头晕,也是装得,这一时,经我娘亲这么一问,自然是没什么可告诉他的,只得继续再装下去,“就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敲碎了一样……” 我不加后面的这一句,许还没有什么,一加这句,我娘亲的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恶狠狠的瞪了司徒月一眼,就下令屋里的侍卫往外赶他,“你还冷着作甚!还不快些把凌国的皇帝陛下送走!你没听见离儿喊全身都疼么!” 雪鸢,这,这……离儿的……我……我…… 这一下,司徒月便更尴尬了起来,紧张的想凑过来,看一下我的情况,却被我娘亲挡得进不了半步,想依着我娘亲说的,先行出去,不惹他生气,又有些不甘和不放心,“雪鸢,你,你就让我看离儿一下罢……我……我……就一下……就一下……我……他……他也是我的孩子,我……” 你的孩子?呵呵,你该不会觉得,在你让他受了这许多的苦,两次险些没命之后,他还会认你这个爹罢!诺,把他给我轰出去! 我娘亲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带里取了一只小瓶出来,从里面倒了一粒丹药在自己的手心里,喂给了我吃,唔,这味道好熟悉,好像是一种,恩,对了,皓月丹的味道,以前,我吃过的,在……在哪里来着?怎记不起来了呢…… 觉得好些了么,小离儿? “西陵”小心的伸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好好儿的休息会儿,你才刚醒,身子还弱着,得慢慢儿的调理才行,母亲大人,你看……” 你回去把雪园那宅子收拾一下,天黑之前,咱们就搬过去住。 我娘亲沉默了一小会儿,才把目光移到了“西陵”的身上,跟他交代了一句,“这边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多,你跟诺说一下,他自然会使了人跟你一起把东西带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江岩的故事 对于我们的离开,司徒月倒是没很反对,不过,在我看来,他的内心里,却是起了极大的波澜,至于,恩,是因为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西陵”把我抱上马车,放在了极厚的狼皮毡子上,怕我冷,又给我围上了一条质地不错的狐皮斗篷,唔,我记得,以前时候,我好像也有一件跟这很像的斗篷来着,只是……跟这件,有些不那么一样…… 走了,回家了。 把一个暖手炉塞进我的手里,“西陵”满脸笑意的上了马车,侧身坐在了我的旁边,吩咐外边儿驾车的人出发,“让马车走的稳当些,直接到院子里面去,我们在小离儿的院子里下车。” 雪园?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怎觉得,这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悉? 我侧身倚在娘亲的身上,把腿搭在了“西陵”的怀里,抱着手炉,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外边的寒冷与我无关,现在这般的温暖,有娘亲陪着,有喜欢的人伴着……可不比神仙过的日子还逍遥?唔,不错,不错,以后,就这般的过了……西陵说过的,等着我老了,牙齿都没有了,他也是会把我当成手心儿里的宝贝般的疼着的……给我煮不用嚼就能咽的好吃的粥吃,用椅车推着我出去逛街买零嘴儿…… 我胡思乱想的档儿,马车就到了“西陵”说的那什么雪园的门口,候在门口的小厮见我们来了,忙不迭的卸了门挡,把正门打的大开。 恭迎主子,恭迎离主子,恭迎雪鸢殿下。 上至管家,下到小厮丫鬟,无一例外的分跪在了大门的两侧给马车里面的我们行礼,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他们喊出恭迎我娘亲的那句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满满的敬仰和期待,这可真是奇怪,明明,我娘亲都被关在冷宫里十几年了,这些下人们,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恩,不过,我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当真跟我娘亲问出来,这种事情,他希望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不希望我知道的时候,我问,也该是白搭的……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幸福,我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便有“西陵”陪在我身边,喂我吃东西,给我讲故事,或者,天好的时候,背着我,抱着我出门儿去散步,每天,娘亲都会给我吃些汤药,有些苦,却不至于没法下咽,而且,每次吃完,都会有味道不错的蜜饯压味儿,这让我很是喜欢。 那个名唤江岩的人在我们回来之后的第三天来看我,给我拎了许多的点心和零嘴儿,不过,都被“西陵”赏给了下人们吃,当然,那江岩并不仅仅是来给我送零嘴儿和点心的,还附带着的,给我讲完了那个之前未来得及讲完的故事。 据他所说,我娘亲有了我之后,他也想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强求也是枉然,于是,他便下了决心,要经营一份产业或者安身之处出来,待到司徒月要当真动手伤害我娘亲的时候用出来,就算,免不了我娘亲的伤心……能免了他受苦遭罪,也是好的……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极快的,他在外边奔波着刚刚建成了医谷的雏形的时候,我出生了。 他很有几分忐忑尴尬的回到了我娘亲的身边,还未见到我,便听得下人说,我娘亲生了一个小皇子……然后,他见了我娘亲,却不想……那时,我娘亲跟他说,要把我许给他,让他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在我十四岁的时候,跟我成亲…… 当时,他就怒了,以为是我娘亲在羞辱他,便冲着我娘亲大吼大叫,责问他,两个男子,如何能成得了亲,就算,是看不上他,只消跟他明说就好了,何苦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给他难堪?他不是楚馆里的倌人,他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就在他话没来得及说完的时候,我娘亲当着他的面儿,解开了身上仅着的里衣,光着身子,站在了他的面前……然后,他便崩溃了,疯了般的跑了出去,在心底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我娘亲了…… 他离开了帝都两年,试图用忙碌来打发掉所有的烦恼事情,不想,越是想不想,越是不能,终于,还是在第二年入冬的时候,回到了凌国的皇宫,那时,他想,就见我一面,顺便,把我掐死,然后,掳了我娘亲回他的医谷去,下一剂忘忧散,让我娘亲忘了所有,只陪他一个人……在那处终老…… 可那只是想想罢了,他的这份预想,在见到我第一面之后,就化为了泡影,那时,他坐在我院子里的树上,摘了一只未落下来的柿子在手里,想用来做暗器,置我于死地,却不想,被我当成了偷柿子的贼,一来二去的绊了会儿嘴之后,发现,已经喜欢上我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我的身上,他感觉不到那种,在得知了我娘亲其实是男子时的别扭和不适……他想,好罢,或许这就是命,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都要跟我在一起……他……认命…… 作者有话要说: ☆、定居雪园 其实你不用勉强认命的,我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我有些不自在的往“西陵”的怀里缩了缩,很是有些不喜欢江岩的这种说法,什么叫认命嘛,说的好像是我强抢民女,啊,不,民男一样,我的“西陵”,可比他长得好看多了,要强抢,我也该是抢我家“西陵”这样的,哪里轮得到他! 离儿,你不要误会,我,我…… 听我这般不客气的说,那江岩顿时便慌乱了起来,忙不迭的捉了我的手,生怕我下一刻就赶他出去一般,“我没有觉得勉强,半点儿都没觉得,当时,我,我是当真喜欢你了,只是,只是自己不知罢了,不过,我跟你发誓,便是在当时,我也是真真切切的觉得,我是愿意跟你成亲的,你,你若是记得以前的事情,该是记得,那时,我是待你极好的,而且,而且,我那时离了你出远门去,也是,也是……为了能,为了能以后更好的保护你,我……我是打定了所有的心思,跟以前的一切一刀两断,只从此,安稳的跟你,跟你……” 过去的事情,我记不得了。 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江岩一番,几经思量,才琢磨着说出了一句我自己觉得,不至于太伤人的话来回他,“若是想要自由,大可随意去得,我绝不阻拦,若是不想走,也可留下来,我可以许给你尊重和无忧的生活,但,却得提先告诉你一声明白,我的正妻,只能,也只会是西陵,任什么人,什么理由,都不可能改变,如果,你不能好好儿的与他相处,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那人,都只会是你。” 我……知道了…… 江岩沉默了一小会儿,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我,“离儿,我真的后悔,那时丢下你一个人,独自去解决那些麻烦了……至少,我也该先跟你说说明白的……是我不好,离儿,如今的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面对那样的恐惧,我……当时听了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了,可是,已经晚了,你的寝宫里面,空无一人,宫人们都说,你被处死了……我去挖了据说是你的坟,却只在里面发现了你的衣裳,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便没头的虫子般的到处寻你,一直找遍了所有的布衣巷,破庙,乱坟岗,一直……找到绝望……我死了心,给自己改了名字,打算用一辈子的痛苦来偿欠你的悲伤,漓,是一半是我,一半是你,湘,是我们当时约好了的,最后的埋骨之地,湘谷……”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听不懂你说的话。 我微微拧了拧眉,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换了个姿势粘着他,我不知对江岩的话该如何作答,又不想不懂装懂的给他造成困扰,便照直了跟他说道,“可以给我说说,你说的那个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唔,我倒是觉得,江漓湘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记不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了……” 记不起来,就不记了,你身子还未好呢,别勉强自己。 不及江岩再说什么,“西陵”便动手轻拍了一下儿我的后背,提醒我不要再想,恩,当然了,他一边提醒我的时候,一边也顺手从旁边的碟子里去了一粒蜜饯出来,送到了我的嘴里,“来,尝尝这个,我特地遣人去南边儿请来的,做点心的厨子,据说,是师承昔日里名震天下的第一名厨断九斤来的。” 好吃! 我顺着“西陵”的意思,吃下了那块儿点心,顿时觉得,这点心该是我毕生尝过的,最大的美味了!入口即溶,甜而不腻,唔,便是我这嘴刁的不行的人,也挑不出半点儿这点心的不是来,恩,不对,确切的说,是做这点心的材料是什么,我都尝不出来! 你觉得好吃,我便让那厨子天天都做给你吃。 “西陵”浅浅一笑,好看的让我你不禁愣了下神儿,吃到了嘴里的点心,都差点掉出渣儿来,见了我的样子,他只是忍俊不禁的抿了抿唇瓣,伸手,把整碟点心都端了起来,塞进了我的手里,“满满吃,不够就再让那厨子给你做,只是,你得自己注意些,别吃撑了耽误吃饭,那样,母亲大人可是会不高兴的。” 我答应了一声,便抱着碟子大吃特吃了起来,唔,我可不是见了美味就什么都不顾了的笨蛋,我比谁都明白,任何人,都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定该要倒霉了,就拿这点心来说罢,我喜欢吃,我娘亲见了定然高兴,可若是我吃撑了,不舒服了,饭也吃不下了,我娘亲可就该生气了,万一,他遣了这厨子走,我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美味的点心了,恩,对,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这日之后,江岩便在雪园里住了下来,“西陵”把他安排在我住的院子的西厢,据说,那里以前是一个叫长白的人住的,唔,长白,这名字,我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来的,只是,到底他是谁,长得什么样子,我就记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示好的司徒月 在雪园养身子的期间,那个据说是我爹爹,名唤司徒月的皇帝,每天都会来,每次来,也都不空手,随行的人大包小包的拎着,有的时候,是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有的时候,是许多好吃的不行的点心。 我娘亲在的时候,他自然是会毫无意外的被挡在门外的,可有的时候嘛,恩,比如,我娘亲恰好又是出门去了的时候,我就会使了下人,去开了院子的后门,放他进来,对此,他也不嫌落身份,只留下侍卫们在外面等着,一个人忙不迭的跟着小厮溜进来,看看我,喂我吃吃零嘴儿,给我讲讲故事……待我睡着了,就安静的离开。 当然,“西陵”不可能会出卖我,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没机会梅胆子跟我娘亲告状,于是,这事儿,就成了为数不多人知道的小秘密。 司徒月给我讲了一个极长的故事,那故事,讲得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的故事。 天赐年间,皇帝司徒天赐治理下的凌国是个极弱小的国家,天下七分,凌国排行最末,随时都有被旁的国家吞并的可能。 司徒天赐昏庸无能,猜忌善变,不擅治国,唯极爱当时的贵妃华氏,对她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曾几次想废掉当时的皇后,改立华氏,都被朝中的几位重臣劝阻,后来,华妃有孕,诞下一名皇子,司徒天赐欢喜不已,赐名司徒墨,立为太子,又不顾诸位大臣的反对,废了当时的皇后冷氏,立了华氏为后,而废掉冷氏的理由,则是……无出…… 经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许多忠臣都对朝廷失了信心,纷纷辞官回乡,而司徒天赐却不以为意,半点儿都不挽留,只提拔了若干年轻的官员起来,顶替那些辞官的大臣们的位置,其中,就有不少,是华妃的娘家人。 这些年轻的官员上任之后,因为缺乏经验而惹了不少麻烦,被贬为妃的前皇后冷氏向司徒天赐进言,却被扣了个妄议朝政的大罪关进了冷宫,冷家人不服,向司徒天赐上折子,却不想,司徒天赐半点儿君臣的情分都不讲的直接降了罪给冷家,给所有的冷家子弟都罢了官职,去了士籍,贬为了平民。 也是凑巧,那被贬入了冷宫里去的冷氏在最后一次的侍寝得了身子,昔日里,在后宫里也是极善待下人的,司徒天赐虽宠着华氏,却也不能弃自己的子嗣不要,忤逆祖宗,便随便指了一处小院给冷氏,让她在那里待产。 十月之后,冷氏生下了一名男婴,自己却因为难产没了命,冷家的老爷子怕这没了娘的小外孙在皇宫里被人害了性命,便请出了家里先皇赐得锦盒,跟司徒天赐求了恩典,把这孩子抱回冷家去抚养。 司徒天赐本就不喜这惹了华妃跟他置气的孩子,冷家老爷子这一求,便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当日里,就遣了宫人冒着雨把这孩子送到了冷府去。 后来,这不得宠的小皇子就一直被养在了冷府,直长到八岁,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当时,是新年,华氏刚刚诞下了第三个孩子,也就是十七皇子,司徒天赐非常高兴,对华家的人大加赏赐,全然不顾国库已经亏空了几百万两银子,圣旨下了,国库却拿不出钱来,他不想在华妃的面前落了面子,便想起了冷家这一直善于经商的家族来。 他佯装到冷府看这自出生就被丢在冷家不管不问的儿子,对冷家的族长这些年对这孩子的照顾极尽感激,还像是极喜欢这孩子般的,把这孩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顺带着,赐了个名字给这孩子,末了,临走的时候,还跟冷家的老爷子借了五百万两银子,以缓解国库没钱的尴尬境地。 冷家人不傻,这孩子也不傻,司徒天赐的这一番小丑般的举动,让他们失望透了,可,也只是失望一下罢了,至不济,那人也是凌国的皇帝,不是他们这些手中无权的人能够不满和反抗的。 又过了几年,华氏得了怪病,司徒天赐倾国之力也没能让她好起来,于是,便有人进言,说是传说中的雪族擅长医术,若是能请来雪族人给华氏医病,定能手到病除,只是,雪族只生活在雪山之巅,而雪山,又是在罗羽国境内,是罗羽的圣山之所在……那时的罗羽,国力是七国之首,莫说是凌国这般的小国,便是排名第二的祁国,也未必能让罗羽给这样的面子……这一番去,只能是偷偷过境,撇去雪山的凶险不谈,但是罗羽的防备力量,就足够让去的人九死一生…… 这种出力不讨好,又极有可能没命的差事,自然不会摊到那些得宠的皇子身上,于是,毫无疑问的,那一直被养在冷家的不得宠倒霉皇子就派上了用场,司徒天赐传旨宣了那倒霉皇子进宫,赏给了他一纸诏书,就让他准备出发去罗羽了,那诏书上写得极为明白,三个月之内,带回能医华氏的病的人或方子,不然,晚一天,便处死一个冷家的人,取那人的血,为华氏炼制止疼的丹药。 那倒霉皇子捧了诏书离开皇宫,回到冷府后抱着他的外公大哭,结果,却得了 分卷阅读135 冷家所有人的安慰,他们告诉他,尽管放手去做,冷家永远都是他的后盾,现在,凌国的国库正是空虚,少不得冷家的银子来支持,只要司徒天赐不是傻子,就不会当真对冷家下手。 在冷家一众人的精心准备之下,那倒霉皇子和一个跟他年龄一般大,从小儿一起玩起来的冷家孩子一起出门了,他们轻装出城,只每人骑了一匹乌云盖雪,带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和金票信物地图。 一路西行,走了半个多月,他们穿过了五个国家,才进入了罗羽的境内,他们马不停蹄的到了雪山脚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仰望的高度,莫说是攀上雪山之巅,便是山脚,都足够让他们冷得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死没? 两人在山脚下晃悠了一整天,终于在雪停之后,找到了一条像是用来上山的小道,他们兴奋莫名,只差抱在一起哭个痛快。 当时,天色已晚,不能登山,两人便在山脚下点着了篝火,准备吃着干粮凑合一夜,等天一亮,就开始登山,不想,这天晚上起了大风,雪山发生了雪崩,他们两人跑都未来得及,就被雪砸在了下面,那倒霉皇子想,完了,这下死定了,我一个人死,倒不打紧,只是,要连累了跟我一起来冒险的表兄和整个冷家了,但愿,事情能像外公说的那样,司徒天赐还要仰仗冷家的钱财,不敢擅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倒霉皇子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不知从何处来了一支马队,救起了他和跟他同来的那表兄。 等那倒霉皇子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一处极美的屋子里了,一个比画儿里的神仙还美的人儿侧身坐在他的旁边,正在给他把脉。 那次雪崩很厉害,他和他的表兄都受了极重的伤,那仙子对他们悉心照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他们的伤养了一个月才好,待要跟仙子告辞离开,重登雪山了,他才知道,原来,他和他的表兄同时都爱上了这仙子……他们约定,一起跟仙子表白,仙子答应了谁,另一个人便放弃,不再纠缠,也不能生怨恨…… 结果,那仙子在听了他们的话之后笑了,他告诉他们,他是男子,而且,他就要成亲了,婚期就定在他的未婚夫回来之后。 话说那倒霉皇子,旁的未必行,但,长期以来的寄人篱下,可是早早儿的给他练成了听人说话的本事,他跟那仙子追问,那仙子的未婚夫是男是女,果然就听到了那仙子带着笑意的回答,自然是男子,这让他有了极大的信心,既然,仙子是能接受的了跟男子相爱的,那,他便就是还有希望! 后来,发生了一件极巧的事情,那仙子的未婚夫因着旁人的算计而做了对不起仙子的事情,他趁虚而入,对仙子百般安慰照顾,那仙子也因此而对他渐生依赖,末了,两人终是走在了一起,他跟仙子坦白了身份和到雪山去的因由,仙子安静的听他讲完之后,便告诉了他,会与他同回凌国,助他得凌国的龙椅。 那时,他自然是不肯信的,可,仙子的这番情义却是让他很是开心,他许诺仙子,他日临天下,身侧只一人,他会尽他所能,给仙子最好的生活,最开心的未来……仙子跟那倒霉皇子回了凌国,仙子告诉那倒霉皇子,自己就是雪族人,医病什么的,他最是擅长…… 再后来,果然如仙子说的一般,他们平安的回到了凌国,他也在仙子的出谋划策之下,一步步自父亲的不喜中走出,崭露锋芒,赢得亲信,最终,杀了所有与他为敌的兄弟,逼宫得位,成了凌国的新皇。 司徒天赐生性铺张,又是对华妃极尽宠爱,那倒霉皇子夺了皇位到手之后才发现,国库比穷人家里的米袋还干净不说,在外边,还赊欠了冷家一千余万两银子……当时,他想,他答应过要给他的仙子一个极美好的大婚的,这般的寒碜,太玷污了他的宝贝,于是,婚期一拖再拖,直到……凌国的兴起引起了其他几国的不安,战争,爆发了…… 因着之前的司徒天赐时的瞎折腾,整个凌国能用的将领,就没有几个,他让那陪着他一同去雪山的那表兄带了一支军队,迎击西边来袭的紫月国,他自己,则带了兵去迎战北边打来的三国联军……他的仙子坐镇朝中,为他调度粮草兵将,通过书信帮他出谋划策…… 那场战争打了很久,但因着有他的仙子帮他,他未曾败过一场……他一年里至多能回帝都一次,陪他的仙子极少极少……他从不去红房子寻军(和谐)ji发泄,也未接受过那些兵将们给他送上门来的家中姐妹,许……就是这样的时日久了,沉积的厉害了,一次醉酒之后,他跟一个赤家的庶女做了那事儿……也是巧合,那女子竟就因为那一次而有了身子,数月之后,诞下了一个男婴…… 那时,那已经成了皇帝的倒霉皇子纠结到了极点,把这孩子溺死罢,看着那孩子酷似自己的小模样,就于心不忍了,这般的留着罢,让……他的仙子知道了,又得伤心难过……当年,他之所以能成功的得了他的仙子心,不就是因为……他的仙子的未婚夫被人下了药,与旁人做了那事儿的么…… 于是,这么一来二去,这孩子就被他连那姓赤的女子一起,送去了乡下,许只是因为不想自己成为司徒天赐那般被自己孩子怨恨的人,那已经成了皇帝的倒霉皇子便又使了几个亲信和丫头婆子一起,跟了去照顾那孩子,当时,他还是侥幸着,他跟他的仙子不可能有孩子,这样一来,以后,皇储就会没有着落,待他哄好了他的仙子,再跟他商议,把这孩子养在他的仙子的名下,至于,这姓赤的女人嘛,让她得个什么“急病”死了就是。 可是,凡事总难尽人意,他得胜归朝之日,竟在路上听人说,他的仙子给他生了个孩子! 这一下,他可是气疯了,旁人都以为他的太子妃是女子,他自己,却是真真切切的知道,他是个男子的!两个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得了孩子!这时,他便想起了曾听旁人说过的,他的仙子跟宫里的一个侍女走得极近来了,也随之得出了一个猜测,那孩子,是他的仙子跟那侍女生的! 人在极怒的时候,就容易做出傻事了,那笨蛋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让人去乡下接了那姓赤的女子和已经七岁了的孩子回来,斗气的假装成是极为宠爱那姓赤的女子,与他的仙子示威。 他清楚的看到,他的仙子哭着跑掉了,把一个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家伙抱在怀里,他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愤怒。 他下了旨,让人处死那孩子,却半点儿去面对他的仙子的勇气都没有,他听说,他的仙子疯了般的要护住那孩子,便更是生气,就追加了一道旨,让刽子手把那孩子大卸八块丢去乱坟岗喂狗,把他的仙子打入冷宫……当时,他是想着,只要他的仙子跟他说一句服软的话,哪怕,是用来哄骗他的,他也愿意信了,放他出来,原谅他做的错事,跟他重归于好,不想,他的仙子也是脾气狞得很,竟是在那冷宫里立了阵法,寻了木牌写上“皇帝与狗,不得入内”,挂在了门口的树上。 当时,他是恨得牙痒,又拿他的仙子无可奈何的,阵法没人闯得过,连火烧水淹都起不了半点儿作用,一怒之下,他便立了那他原本要让“患上疾病”死掉的赤家女子当了皇后,那是他的最后赌注,赌得是他的仙子会因为生气而从阵法里面出来,哪怕是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他也是认了,只要他的仙子肯出来,怎么都行…… 可就是这样,他的仙子也未走出那院子,这一阵之隔,隔了他们十几年,他每日去那冷宫的门口等着,盼着他的仙子能原谅他,从里面出来,却是每日等来的,都是失望,他送的东西,他的仙子半点儿不收,甚至是饭食,也不吃上一口,他开始怨恨,怨恨那个让他跟他的仙子结了芥蒂的孩子,他下了旨意追查,却不想,那被人带了自监牢里逃走的孩子竟像是石沉大海,连半点儿的消息也寻不出来……直到,十几年后,他得了密信,说是那孩子是雪园的第四个主子……得了这密信之后,他稍稍想了一想,便觉得可能了,雪园是他的仙子设计建造的,原本的主人又是他的那位表兄,跟他一起喜欢上了他的仙子的那个……而且,他的那表哥,终身未娶……未尝不可能,在死之前,为那孩子提供一个安身之地…… 他遣人找了去,却是一无所获,听说那孩子在祁国,又遣了人找了去,还是没能带回来,再又听说,在罗羽,便发动了战事,不想,大军竟是生生的被堵在了残阳关,不得寸进……再后来,有人密保,说是凌国带兵的将军与那孩子私会,便带了人去堵,果然见着了,一怒之下,看都未看那孩子一眼,便让人把那孩子下了天牢…… 他是真真想要了那孩子的命的,却又觉得,下旨砍了他的头太便宜他的,便指了人去折磨那孩子,折辱那孩子……直到后来,那带兵的将军来跟他求那孩子一条生路,他才略想了一下,让那些行刑的人把那孩子弄一点定然医不好了的伤出来,跟那将军换手里的虎符…… 看到那孩子的时候,那笨蛋皇帝肠子都悔青了,那孩子的模样,根本就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他的孩子,又是谁的!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的仙子从那十几年未出的院子里出来了,抱走了那孩子,留给了他一句,跟他再无瓜葛…… 后来呢?那孩子死了么? 我一边吃着碟子里的点心,一边跟这个据说该是我爹爹的人问道。 救活过来了,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徒月有些别扭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拿手里的帕子给我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渣,“不过,这样也好,这样……那笨蛋皇帝还有机会和可能补偿那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过去 你以为,什么事儿都是可以用补偿来解决的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自门口处响起,一抹黑色飘了进来,没错,就是飘,很轻很轻的那种,恩,若不是我认识这人,而且,还是白天,我定然,得被他吓得从床榻上蹦起来,以前时候,西陵给我讲故事,说武林高手什么的,都可以走路没有声音,我还不信,这回,却是真真的亲眼见了。 哥哥! 我满心欢喜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自床上一跳,扑进了司徒亦的怀里,蹭着他撒起了娇来,半点儿都不怕他会接不住我,让我摔在地上,“你何时来的?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你这小混蛋,真真是疯了!就这样都敢跳!万一我一个不当心,接不住你,摔了可如何是好! 哥哥被我撞了个趔趄,犹撑着身子把我抱好了,嘴上责备着,脸上却是笑意不减,“娘亲不是嘱咐过你,不准放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么?怎得就是不听,恩?” 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让他再进来了就是!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吃的,还是玩儿的? 我往哥哥的身上蹭了又蹭,越过他的肩膀,搜寻他身后跟着的小厮,给我拎了什么,却只见着他身后空荡荡的,半个人都没,“你的小厮呢?是东西太重了,走得慢了么?” 在从马车上卸东西,我着急来看你,就先自己过来了。 哥哥笑着把我抱到了床榻边儿上,放下来,自己也跟着侧身坐下,“今日觉得如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今儿个,我给你带了北边儿特产的美食过来,为了让味道更好些,必须得现做现吃才行,这会儿,厨子该是已经在支他们专用的炉灶了。” 哦,好,让他们赶紧做,我先吃点儿尝尝,恩,其他的,等娘亲回来了,咱们一起吃。 我扭头看了看尴尬的站在一边儿,不知该做什么的司徒月,朝着“西陵”使了个眼色,“呐,西陵,哥哥都说了,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你还不赶紧的,让乱七八糟的人出去?这眼瞧着,娘亲就该回来了,若是让娘亲知道……我可该要挨骂了……” 请吧,陛下。 “西陵”浅笑着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朝着司徒月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想必,陛下也是不希望小离儿因为你的干系,而遭母亲大人的责备的。” 我……改天再来看你…… 司徒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没说出口来,只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往门外走去,“你即是叫他一声娘亲,就不能……就不能叫我一声父皇么?我……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好在先,可,终究,也是离儿的爹爹……” 小离儿何时这般的改口叫你,我,便何时跟了他这般的称呼。 “西陵”的脸色半点儿不变,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引着司徒月向前,“陛下请。” 司徒月离开之后不多时候,娘亲便回来了,天池伯伯跟在他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很是开心的样子。 哥哥带了好厨子来,今天又有好吃的了,娘亲。 我自然是愿意看到娘亲高兴的,见他进门,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他迎了上去。 又不穿鞋子到处跑!过了凉气,可如何是好! 正从外边儿回来的“西陵”见我光着脚下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右手一捞,把我抓进了怀里,放回了床榻上面,俯身帮我穿起了靴子来,“就算这地上是烧了火龙的,也终究是石头,跟你说了几回了,怎总就记不住!” 记得了,记得了,你这般的唠叨,当心不等我娶你,你就自己先老了! 我冲着“西陵”吐了吐舌头,故意气他,果然见着他的脸色一黯,就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忙再加几句早就备好了的话来哄他道,“哎,我告诉你啊,我娘亲都跟外公那边打过招呼了,你老成糟老头儿,我都得娶你了,你可自己有点儿觉悟,别等到了大婚的时候,给旁人看了笑话,反正,我是无所谓的,只要娶得人是你就好了,至于你嘛……恩,不怕被人指手画脚的说是配不上我,你就继续这般的苦着脸下去……” 你就知这般的气我! 经我这么一说,“西陵”的脸上顿时放晴,抿嘴偷笑着戳了一下儿我的脑袋,侧身在床边儿的小凳上坐了下来,“若是我早死,定然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你不会早死的,放心,放心。 我吐着舌头扑到了西陵的身上,耍赖的黏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人家说了,好人不长寿,祸害害万年,像咱俩这样的祸害,就算没法活个一万年,也得活个八千年的,唔,好香!哥哥,哥哥,该那厨子把好吃的做熟了!快,快让人端进来,端进来!” 瞧你这馋样儿! 哥哥笑着戳了我的眉心,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侍卫唤了一声,吩咐他们去取做好的美食,“这么馋,还馋得理所应当的,真真是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我,你就让人打他板子。 我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半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这般的撒娇有什么丢人的,“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好吃的,你快让人拿来,让人拿来!” 哥哥被我耍赖的样子给逗笑了,一边摇着头,一边使人去满足了我的愿望,我抱着整条的羊腿大啃特啃,吃的连衣襟上都沾满了油渍,看得一众人除了叹气无奈之外,再也没了旁的念头。 这样美好的日子过得极快,我养伤的这期间,哥哥给我讲了据说是另一个凌国的皇子的故事,唔,不得不说,这凌国的皇子们故事还真是多,惊心动魄说不上,曲折离奇,倒是半点儿都不显得夸张。 哥哥讲的故事,恩,据说是,他自己的故事,说的是他被那个什么赤什么遣人骗走之后的事情。 自他有记忆开始,便是长在一个极偏远的村子里的,他住得地方,是那村子里最大的一处宅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补偿你 家里有很多佣人,每天吃的也都很不错,只是……在那里,我感觉不到半点儿的温暖…… 哥哥笑着摇了摇头,从靴子上取了一把极华丽的匕首下来,给我把碟子里端来的新烤的肉切成了拇指大小的小块,然后,自碟子上取了筷子,送到了我的面前,这时候,“西陵”恰好已经帮我擦好了手了,“虽然,所有人都说,那宅子里的女主人是我的娘亲,可……我却就是本能的觉得她不是……恩,当然,实际上,她也的确不是来的……” 我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吃着哥哥已经切好了的新烤羊肉,只觉得,他说很有些玄乎,恩,固然,人是会有些自己的感觉的,可,他一个从小儿就被人抱去了养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一个一直当着他娘亲的人,不是他亲生的呢? 十一岁以前,我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哥哥切肉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极不愿想起的事情,“我每天都在受伤,割伤,摔伤,碰伤,扭伤……作用,只是让那女人在每天给司徒亦的书信里有个话题,装可怜,以期让司徒月来探望我的时候,能再对她做点什么……呵呵,莫说司徒月不会对她有半点儿的兴趣,便是能有,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然后呢?你十一岁之后呢? 我停下正在吃烤肉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了哥哥,坏人就是坏人,没道理一夜之间就变好了的,若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坏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不再欺负折磨哥哥了?唔,对,一定是的,那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 我十一岁生日那天晚上,带了我自记事开始收买拉拢的亲信冲进了她的寝宫,亲手杀了她身边儿的八个大宫女,然后,掐着她的颈子,把她按在了床上,把剑贴着她的颈子刺进了床身,告诉她,我不再是哪个任由她伤害的孩子了,明日,她便要想法子让搬出去住,不然,住在这里一天,我便在她的身上切上一刀,杀一遍她身边儿伺候的人。 哥哥说的云淡风轻,就像,他那时所做的事情,是吃饭喝水似的微不足道一般,“然后,第二天,我就有了自己的封殿,开始了能由我自己支配的生活……呵,不说这些了,都过去的事儿了……” 那人可真是该死,偷了旁人的孩子,还不好好儿的养着,要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定然,得给她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我撇了撇嘴,对那个偷走哥哥,让娘亲不开心,还对哥哥不好的坏女人极是厌恶,自然而然的,也就恶语相向了起来,“你做的可真是正确,哥哥!”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的,我就得了司徒月的喜欢了,恩,大抵是,他就知道有我这么一个孩子的干系罢。 哥哥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招呼我继续吃东西,“后来,我就有了太傅,还有了教我习武的老师……那时,我还小,不懂得什么叫爱上一个人,只觉得,要把所有对我好,我喜欢相处的人,都永远的留在我的身边才好……直到后来……一个偶然,也是巧合的……我遇上了真正让我明白什么是爱的人……那人救了我的命,也让我丢了心……” 哎?有这样的事儿?那,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哥哥,自我醒来,哥哥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儿,便是偶尔有事离开,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儿,可,可是……我却是从未见过他说那位,救了他的性命,让他喜欢上了的那个人啊……莫不成,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哥哥笑着应了一句,也不知是当真还是玩笑,总之是,恩,声音小的不行,我仔细的听了,才隐约的听了个大概,“好了,不说这些了,快些吃你的烤羊肉罢,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这样,我在一群人的悉心照料下,身子慢慢好了起来,时光过的极快,仿佛我只是睡了几觉的工夫,冬天就过去了,春天就来了。 在我一再要求下,“西陵”带着我去逛了几次街,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回来,足足拉了三马车,哥哥也带我去打猎,恩,确切的说,是郊游了几次,顺手拎了几只野味儿回来,江岩更是不管我走到了哪里,都跟屁虫似的半步不离,司徒月还是会每天来雪园,有时候,是站在院子外边,让下人把给我带的东西捎进来,有时候,我娘亲不再,我就使人去,偷偷的把他放进来,让他看看我。 离儿,你不能再这样了,若是给娘亲知道你放他进来,可是会生气的。 一次偶然的,哥哥碰巧见着了我使人放司徒月进来,脸色极是不好的跟我提醒儿道,“娘亲的性子……” 娘亲只是宠着我,由着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并不是傻。 我笑着跟哥哥摇头,说出了我以前只是猜测,近些时候,已经肯定了的事儿给他听,“娘亲是多么聪明的人,你是知道,我一次两次的放他进来,娘亲发现不了,或有可能,但是……从去年冬天到现在,我没让人放他进来五十回,也有四十回了,娘亲怎么可能,还没有半点儿的察觉?我吃的一些零嘴儿,玩儿的一些玩意儿,可不会是雪园的土地里种出来的罢?你想想,怎就那么巧,他来了这许多次,娘亲就一次都未能碰上?这分明就是,娘亲故意躲了开的去的!” 我知道……他不想见我…… 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司徒月沉默了半晌,才微微张嘴,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我看到,他的唇瓣因为费力和难捱而颤抖的厉害,“是我欠了他的……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离儿,我不贪心的……你还肯见我,我已经,已经……” 我肯见你,极有可能,是因为我忘了以前的事情。 我知道,我娘亲不会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这般的不给人机会,定然是有他的理由,“或许,待以后,我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也会跟我娘亲一样的,也未可知。” 没关系,你,你现在肯接受我对你好,我就……我就满足了! 见我准备下床起身,司徒月忙不迭的往我的床榻边儿上走了几步,弯下身子,拿起了靴子,帮我穿了起来,“离儿,你相信我,相信我,我定然,定然是要补偿你的,用我所能拿出来的一切,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熟悉 很快便是春末,“西陵”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他一件自己亲手缝的衣裳,大红色的,滚着金边儿,我毁了整整十匹布练手,才费劲儿巴拉的做了出来,唔,如果不仔细看那些还稍稍有点儿歪扭的针脚的话,这衣裳,还是很有样子的,恩,对,就是这样。 当然,“西陵”也是极喜欢我送他的这份礼物的,捧在手里看了又看,就只差马上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剥了,当场换给我看了。 这是夏天穿的衣裳,都没有絮棉花进去的,你现在就穿,可是想染风寒的么? 我一把揪住“西陵”打算往身上套的衣裳,忍俊不禁的笑话起他来,“我都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什么时候穿不行?莫不成,你还担心它能飞了?” 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就……就想先试试…… “西陵”尴尬的笑了笑,让人把我送他的衣裳收了,临那下人要走,还特意嘱咐了好几遍,一定要放稳妥了,不要弄脏弄坏弄得被虫子咬了,惹得我的娘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半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小离儿,我可真高兴……” 我以前,不曾送过你礼物么? “西陵”的这话让我不禁一愣,看向他的目光,也本能的带出了几分疑惑,虽然,我是记不得以前的许多事儿了,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没道理,一件礼物都没送给他过啊……唔,就算我小气罢,也不至于…… 恩,我是说,正式的礼物。 我的话让“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尴尬的笑了起来,“好了,不说这个了,小离儿,这眼见着就该是端午节了,我让人去做了条画舫,到时候,咱们去游湖,如何?” 游湖?好啊!恩,让我算算,还有几天能到端午节…… 我听着高兴,便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只是,恩,我的算数学的实在是太差,十个手指都用上了,也没能算出来,当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到后来也没能等到端午节的那天,更没能登上那艘画舫。 这一天,我正在屋子里的软榻上躺着吃点心,“西陵”也坐在一旁,帮我剥着司徒月送来的据说是贡品的葡萄,突然,几个人破门而入,挤满了大半间屋子。 若是寻常时候,这么突然闯进来了这么一堆人来,我定然得被吓得不轻,可这回,我却是半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唔,怎么说呢,总之就是……闯进来的这些人,不但不让我觉得害怕,反倒……还很是熟悉和亲切! 我是不是认识他们,西陵?我怎觉得,他们看起来……这般的熟悉? 我好奇的打量着这几个站在我屋子里面,一脸紧张、急切、欣喜的人,不解的看向了“西陵”,跟他问道,“唔……我……我的头好痛……” 渊离! 渊儿! 离! 主子! 几声呼唤传来,顿时便惹得我头更疼了起来,就像是……某个极遥远的什么东西,要把我的脑袋撑破了一样…… 江若渺,你这个混蛋!对他做了什么! 那几个人里的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把我抢进了怀里,怒视着“西陵”斥道,“你凭什么跟他说你是我!你到底要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别移动他!放下!快把他放下! 正这个时候,我娘亲从门外冲了进来,见几人皆一副怒目而视的瞪着“西陵”,恨不能下一刻就把我抱走的模样,忙不迭的扑了过来,“是我,是我为了救他的命,才给他的脑袋里扎了针,他是因为脑袋里的针还没取出来,才记不起以前的事儿的,快,快把他放下,别刺激到他,若是他受了刺激,害的针在脑袋里面乱动,可是会没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旨归国 我娘亲在我的身上点了几下之后,我便觉得困得不行的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记起了所有的过去,包括,之前时候,我因为那几次受伤,而忘记的事情。 西陵。 我环视了一下右手边,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我床榻边儿上的西陵,他已经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跟其他人穿着铠甲的样子完全不同,恩,就像是,反正,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是不一样就是了……他的身上有血腥的味道,却半点儿都不让我觉得讨厌,我知道,他定是为了来救我,而披荆斩棘了一路,双手染满了鲜血,“你来接我了。” 对,我来接你了,就如我们曾经约定的那样,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寻到你,带你回家。 西陵冲着我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额头,“还会觉得不舒服么?若是没事了,我这就带你走……我知道,你不会喜欢住在凌国的皇宫或者这里的……你稍稍委屈一下,跟我去城西的别院住几天,稍后,我让人把给你把新画好了的新皇宫图纸拿来看,你若是喜欢,就依着图纸上画得那般的建,最迟三个月,主殿就可以建好,咱们可以先住进去,其他的宫殿,慢慢建也来得及……” 我想回罗羽。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抱紧他的颈子,跟他提出了我的请求,“让罗羽的兵将退出凌国,我们回家。” 好。 依然是西陵式的回答,对我的要求半点儿都不疑惑和问询,无条件的同意,让我总有一种被捧在手心儿里疼着的感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把凌国的玉玺给哥哥,从此之后,互不犯境,两 分卷阅读136 世代为兄弟之邦。 我最后看了一眼哥哥,才把脑袋彻底的蹭进了西陵的怀里,我已经记起以前的事儿了,我知道……他喜欢江若渺,而江若渺,也喜欢他,我……索性也没什么机会,不若,就做个顺水推舟的好人的……我不是有执拗性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执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呵呵,已经足够了,他做了这么久的“西陵”,陪着我,哄着我……已经……足够了……我也该是时候,把他还给哥哥了,哥哥不是也跟我说过的么,他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不就是说的他么…… 不行!我不答应! 一个人影从外边冲了进来,满脸的抑郁和纠结,但到了我面前,却又软了下来,是司徒月,“离儿,你不能这么做,这可是,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之前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的,要补偿你,送你的礼物!我不惜背上骂名,做亡国之君,就是为了让你,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凌国的主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没有说谎。 西陵在我问询的目光下,主动回答了我的问题,“从几个月之前开始,凌国的军队突然开始莫名其妙的撤退和让道,我们的军队所经之处,均是城门大开,起先,我还以为是陷阱,后来,天沐给我送了信来,我才知道,是他下了撤军的命令,把所有的国土,拱手让人,恩,除了一些不顾命令负隅顽抗的,这一路,我们的大军都走得很顺当,不然,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来。” 哥哥也是你的孩子,传位给他,也没什么不妥,这些年,你对他的伤害,并不比对我少。 我明白司徒月的意思,在凌国,素有嫡子即位的传统,我娘亲不是皇后,我,自然不能算是嫡子,即便,现在那个叫赤什么的女人以欺君之罪被判了入狱,也是同样,我娘亲,断不可能去接受司徒月捧上来的皇后之位不说,就算是退一万步,我娘亲接受了,也是没用,我是他在未成为皇后之前所生,还是算不得嫡子,而哥哥……却是因为自幼被那女人偷走,一直养在名下,为外人所知的,都是那女人的孩子,而不需要有这方面的顾虑,“人总是这般的有目无珠,喜欢把未得到和已失去看做最最宝贵,殊不知,这世上最难得的,该是自己手边的幸福……西陵,咱们走罢……” 恩。 西陵轻轻的答应了我一声,便抱紧了我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外边的人吩咐道,“陛下有旨,退兵归国!” 作者有话要说: ☆、在路上 大军一路西行,退得极有秩序,西陵的统兵本事,果然是名不虚传。 天气好的时候,我便跟着西陵骑马看风景,遇上阴雨时候,就缩回马车里面,听他们几个轮流给我讲故事。 娘亲跟了我一同回罗羽,只是,他骑不得马,唔,据诺伯伯说,是因为他有恐马症,自那年,看着我被一个骑了高马的人拎走,他追出去抢,被马差点儿踩死之后,就有了这个毛病,坐马车,不能看帘子外边的马匹,跟马之间的距离少于五步,都会吓得发抖。 其实没那么可怕的,娘亲,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 我从一旁的小柜上端了点心,放到我和娘亲之间的桌子上,又动手给他倒了杯茶,“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前时候,我虽是受了些苦,可现在,不都没事儿了么?如果没有那次的置之死地,或许,我就遇不上西陵,也遇不上霜他们了……哦,对了,天池伯伯有没有给你讲过,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的故事?啊,还有,还有,翔儿那小家伙,也可爱的很呢!” 倒是说过那两个丫头的事儿,听起来,那两个丫头,可是不比你小的时候老实! 我提起两个丫头的话倒是极好的消除了娘亲的紧张,原本死死抓着身下垫子的手,也稍稍松了松,“翔儿?是那个你跟西陵生的男娃娃么?啧,我可是没少听天沐那小子吹嘘,整天说得跟是什么天上有,地上无似的,我就不信,他能比你小的时候还聪明,恩,我记得啊,你可是一出生,没几个时辰,就……呵呵,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 论起聪明,自然是比不过离儿的,不过嘛,在某一些方面上,倒是颇有些让人觉得心喜的地方。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取了不仅来给我擦手,“这些时日,渊离不在罗羽,修天的身体也不甚好,我们这些又都是后宫之人,依着规矩,不该干政……纳兰齐说,战士不知何时才能终了,总没人主政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便跟修天商议着,让翔儿那小家伙以太子的身份监国,撑一撑场面,不想,那小家伙竟是对处理政事学的极快,只半个月不到,就能独自处理一些简单的日常杂政了,待一个月满,更是朝堂上面,事无巨细,皆能应对的得心应手,哦,对了,前些时日,纳兰齐还写信来说,那小家伙最近时候提出来的一些治国之策极具新意,若能执行,定对罗羽影响深远……” 这么说,以后,我都可以偷懒不批奏折了? 西陵的这话,原本是跟我解释罗羽那边朝中的一些变化的,我却听得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啧啧,翔儿能理政了,太好了,以后,我都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被那些无聊的讨厌事情缠着烦着了……只是,恩,好像,有什么地方有点儿奇怪,唔,到底是哪里呢…… 你们可真够胆子大的!竟让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主政!万一,他一个贪玩,闹出什么麻烦来了,可如何收拾?! 娘亲不满的抿了抿唇瓣,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戳了戳我的眉心,当然,只是那么一个意思,并没有用力,也没有太多的责备,“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呢?我记得,你小的时候,可是很勤快的……” 经娘亲这么一说,我才是想明白了,我觉得奇怪的地方,翔儿,翔儿的年纪,太,太小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能主政?这……会不会太勉强了?而且,唔,我好像是听西陵说过,要让小孩子在小的时候能开开心心的玩耍,长大了,才不会变成偏执奇怪不好相处的人……这般早的让翔儿……会不会让他…… 都已经长得比月儿和离殇都高了,给外人看起来,倒像是她们的哥哥。 这时候,霜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显然,是想到了小家伙儿做的什么有趣事情,“给不知道的人看着,怎得也该以为他是十岁往上了,若不是那些大臣们是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的,定然得以为,他是我们从别的地儿抱来了一个孩子,为了篡权的。” 呃……那,有这么高了么? 我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伸手,往自己的腰上比了比,觉得有点儿少,就又往上移了移,到了自己的肋骨,“十岁的话,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该是……” 等你见着了,就明白了。 几人看着我拿自己的身子比来比去,皆是相视一笑,就不再提起,反倒是惹得我跟心上招了猫挠似的,更想问个究竟了,“哎,你们怎么这样儿,这种事情也跟我保密,快,快点儿告诉我的,快点儿……” 呶,前面就是国境了,之前,我给纳兰齐写了信,告诉他,大军今天就该能入境,他们,定然是都在那边儿等着咱们了,到时候,你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夜天音笑得极坏,明显的,是准备好了要看我出丑,“不过,你刚才倒是已经说对了一点儿,你若想要偷懒,以后,就都可以不用批奏折了,翔儿写的字,可比你画的鬼画符好辨认的多了……” 夜天音的话,顿时便把我娘亲给惹得笑了出来,吃了一半儿的点儿在手里拿着,随着他身子的抖动而落下不少的点心渣儿下来在衣服上,唔,好罢,看在他哄了我娘亲高兴的份儿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谅他好了,有帐,留到以后,晚上的时候再说! 到了边境,马车明显的比之前时候快了不少,我把帘子掀开一条小缝儿,往前面看去,便见着大开的城门之前,密密得站了不少人,瞧着架势,该是来迎我们的仪仗。 作者有话要说: ☆、“秘术” 娘亲回来了!快!快!娘亲回来了!姐姐!姐姐! 隔着老远,就听见离殇丫头的叫唤,紧接着,那远处的仪仗分了开来,两个骑狼的少女从里面窜了出来,不是月儿和离殇,又是谁? 许久不见两个丫头,不想,竟是已经长得快有我肩窝高了,唔,若不是早就听修天说过,雪族血统的人,会在幼年的时候长得比寻常人快,我定然,得以为是自己做了梦了!啧,这两个丫头长得,还真有几分他们爹爹那祸国殃民的样子……呵,又本能的想起了那人来了……可真是傻…… 我使劲儿摇了摇头,把对江若渺的念头从脑袋里面甩出去,让人把马车停了,提了衣摆,走了下去,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又何必强求,天注定,他就不是该属于我的,有这两个丫头能陪在我身边,我就该知足了。 娘亲! 娘亲! 嗷唔! 前两声,自然是两个丫头的,后一声……则是跟着她们一起跑来的小东西,这小家伙已经长得比它的爹爹阿毛还要高大,油光水滑的毛皮,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抹上两把。 恩,乖。 我抱了抱两个丫头,揉了一把小东西的脑袋,站直起身子来,看向了远处正迈着悠然小步跑来的一匹乌云盖雪……上面的小兔崽子! 果然是够让我吃惊的!这小兔崽子,竟然,竟然都得有我的肩膀高了!这哪里,哪里是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该有的身高!这,这……这该死的小兔崽子!那傲的跟只公鸡似的臭脾气,是跟什么人学的!别让我知道了,不然,非把那混蛋给薄皮抽筋了不可! 娘亲。 许是发觉了我在瞪着他看,小兔崽子也觉得有点儿撑不太住了,忙踢了踢马肚子,加快了速度到了我的面前,跳下马来,快步到了我的面前,乖乖的叫了一声,唔,不过,我倒是觉得,他的这声服软,绝大多数的原因,该是已经站在了我身后,在“突突”冒着冷气的西陵,咳,我敢打包票,如果这小兔崽子还不识相,下一会儿,等着他的,就该是西陵的“收拾”了。 长高了。 我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小兔崽子的肩膀,这看起来像是自己在照镜子的感觉可真是别扭,“我听你爹爹说,这些时日,修天的身子不甚好,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 听我说起罗修天,小兔崽子顿时便气鼓鼓的了,“我不过是想让他跟我一起看姐姐借给我看的一些书,他就突然脸色极不好了,到了晚上,更是莫名其奥妙的就发起了烧来,我寻来了所有的御医给他诊治,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哎,对了!娘亲,我记得,你医术是极好的对罢?快,快,别磨磨蹭蹭的了,赶紧跟我回帝都去,去给修天瞧瞧!” 你们借了什么书给翔儿? 我扭头看了一眼两个丫头,见两人皆是一副内疚紧张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这事儿,不是翔儿说的那么简单了!我自然相信,这两个丫头是不会想害翔儿和罗修天的,可罗修天这刚刚看了书的皮子,就病了,却该不是一句两句的话就能说明白的了。 春……春宫图…… 月儿丫头抿了抿唇瓣,扭头看了一眼“打死我都不说”的离殇,硬着头皮,从牙齿缝儿里挤出了几个字,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是大有天上这个时候打个雷,都能给她们吓得哭出来的意思,“在,在夜宫里借……借的……事,事后……我们也……也仔细的检查过……过了……没发现书上有……有蛊或……或者毒的……” 你们这两个丫头片子,我该说你们什么才好!恩?!翔儿才多大?你们的脑袋被门挤了么?怎就能想出来,要借那种书给他看! 若是换了旁人,见几本春宫图自然是没有什么的,可换了罗修天,却就是大大的不一样了!之前我未回到罗羽的时候,他曾因为被嫉妒,而遭受过他的父兄们在那方面的残忍对待,本就是自卑的很……做那种事儿,对他来说,除了发泄不满和痛苦,就再不会有别的作用了……出于巧合,我和长白曾在他住的宫殿里亲见过,他对还活着,遭他拘禁的兄长施以报复和凌辱折磨……现在,虽是有了翔儿伴着他,他逐渐的能忘了那些仇恨了……但,对那种事情的抵触,还是没那么容易就能消弭的…… 是他自己想看的,我们只是去帮他借了来。 离殇丫头委屈的不行,气鼓鼓的看了一眼上官翔,很是有些被冤枉的小怨念,“谁知道他的太子妃是怎么回事,才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书的皮面,就能生了病了……我们的近侍亲侍都看过学习过的,也没见着有哪个……是会生了病的……” 修天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能医好他的人,只有你自己,翔儿。 明了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就知道了治好罗修天这病的法子,这种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的不行,只消翔儿这小兔崽子能打消了他的担忧和自卑,让他感觉到了,做那种事情,其实是一种很让人身心愉快的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就好了,“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出来,但,具体要怎么做,就得你自己打算了。” 哎呀,你知道法子,就赶紧快点儿的说出来啊!那许多的废话做什么呢!呃……咳,那个,我是说,娘亲,那就麻烦你,把这明路给我指出来罢……我是真的不想再这般的看着修天一天天衰弱下去了…… 起先的率性张狂,在遇上了我身后西陵散发出来的冷气之后,顿时遁形无踪,上官翔忙不迭的换上了一副讨好卖乖的表情,凑来了我的身边,揪着我的衣袖,撒起了娇来,“娘亲……这些时日,我可是为了修天的这病吃不好睡不着的……你也心疼我的,对罢……对罢……” 我叹了口气,对这小兔崽子的变脸速度之快很是有些无奈,好罢,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这小兔崽子从小就是跟着罗修天长的,连这变脸的速度,都是跟他一样的快,说来,也是我这当娘亲的和西陵这当爹爹的不好,自他出生之后不久,就整天的在战场上,没怎么陪他。 我把小兔崽子叫到一边,附在他耳朵上,跟他说了几句,完了之后,才见着这小家伙的脸色由吃惊,到诧异,到兴奋,末了,竟是摩拳擦掌的恨不能马上就去试上一试了! 娘亲,你确定,你说的这个法子好使? 小家伙清了清嗓子,装得一脸正经,扭头瞧了一眼远远的站着的西陵,压低了声音跟我问道。 保证好用,我就对你爹爹用过,百试百灵。 我半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的冲着小兔崽子点头,顺带着,告诉他我的经验,“修天可是你的太子妃来着,第一回,自然是会不好意思的,只要你这么做了,他一准儿的,不会再拒绝你了的!” 那……今儿晚上回去……我就……试试? 小兔崽子知道我用这样的法子成功过,顿时便兴奋的两眼冒光了起来,扭头,意味深长的又看了一眼西陵,嘿嘿坏笑着扯了我的衣袖,就要让我跟着他一起走,“要不,你再给我仔细讲讲,娘亲?” 呶,这个给你,回去以后,放到香炉里面点了,一盏茶之后,就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了。 我听着西陵故意发出的咳嗽声,便是知道,不能再说了,忙不迭的从衣袖里掏了一只小瓶子出来,塞进了小兔崽子的手里,逃也似的回了西陵身边,“记得啊,我告诉你的,千万不能说的少了,说的少了,可就不灵了!” 唔,好罢,我承认,给小兔崽子的那只小瓶子里装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珍珠粉,跟我让他做的事儿,半点儿影响都不会有,其实,恩,我教给小兔崽子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技”,我就是让他好好儿的跟罗修天表白一下,撒撒娇,告诉罗修天,他是极喜欢他的,之前时候,想跟他一起看哪种书,是因为他梦里跟他做这样的事儿了,觉得他也会喜欢,绝没有半点儿别的意思,而且,听旁人说,都是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才会做那种事情的,然后,撒娇装可怜的跟罗修天说他已经连着做了好长时间这种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云云。 我不敢说自己了解罗修天,但,感情这种事情上面,从来都是少不得撒娇卖萌装可怜的,尤其是,在一方有极严重的自卑情绪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在我的身上试过了,恩? 西陵的武技极好,这般问我,自然是他听到了我跟小兔崽子耳语的内容的,瞧着他脸上的笑意,我便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办才对了,于是,忙不迭钻进了他的怀里,撒着娇跟他说道,“西陵,我都梦到好几回跟你做那事儿了,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不若,咱们实践一番,看看我梦着的事儿,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有了预知的本事?” 我觉得,这个事儿,可以试。 西陵得了逞,自然就不再深究我跟小兔崽子坏他名声的事儿,手臂一个用力,把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拧身重又上了马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晚上试罢!” 作者有话要说: ☆、让权 用完晚膳之后,我便带着西陵他们离开了柳叶居,给他和天池伯伯让地方出来谈情说爱,唔,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如我所愿的那样谈情说爱,就没人知晓了。 依着之前我跟西陵的“约定”,晚上,他留了下来陪我,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他也是许久都没做过那事儿了,自然是……恩,干柴烈火,一烧便到了天亮…… 今天不用上朝的,你可以吃了早膳之后,一直睡到自然醒。 西陵浅笑着吻了吻我的耳根,餐足的眯起了眼睛,“渊离,你的身子,可是越来越让我着迷了……若不是怕弄坏了你,我才不会就这么饶了你呢……” 还不定是谁不饶了谁呢…… 我嘴硬的打死不承认昨儿晚上已经是快活到了极限,西陵再不停手,我就得晕厥过去的这个事实,把吃干净了的盘子往小桌上一推,一打滚,往西陵的怀里一钻,闭眼,准备睡觉,“你得明白,我可是下边儿的那个,都不用怎么费力的,可不像你……” 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昨儿晚上,是我求饶了,行罢? 西陵笑着把我揽紧在了怀里,自一旁拖过了一条薄毯子来,给我盖在了身上,“睡罢,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除了我不用再如以前般得天天去上朝之外,跟以前比,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在我教了翔儿“那个法子”之后,又过了半个月左右,折腾了罗修天大半年的“病”便彻底的好了,跟着翔儿来给我请安的时候,我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时候,多了许多的真实……他过的很好,很幸福,跟翔儿在一起,他很开心…… 罗羽,终究是你们的。 我笑着挥手,示意他们两人起身来我身边儿坐下,认真的对他们说道,“只是,翔儿生来便跟我不同,他的眉心里,没有红痣……也就是说,他是不能给你生孩子的……修天,我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个当娘亲的一下……让他……” 修天是可以生子的。 经我这么一说,罗修天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咳,他现在,已经是翔儿的妃子了,我,是他们的长辈,生子这种事情,由我提出来,于他,自然极是尴尬的,“修天有……有……纯……纯正的墨族血统……” 罗修天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的掀了自己的衣袖,给我看他手臂上的一处梅花形的印记,生怕一个慢了,我就说出要给翔儿纳几个妾来生孩子的话来。 这是…… 我不了解墨族,恩,确切的说,不仅仅是墨族,便是雪族,我也只是知道,眉心里有痣的男子,能够生育子嗣,这会儿,被罗修天这么一说,我哪里有不蒙的道理? 这是墨族的印记,跟雪族长在眉心里的红痣一样,皆是能孕育子嗣的标志。 见我懵懂,坐在一旁的长白便凑来了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我能听到的小声跟我解释道,“当年,母亲大人选中修天来做明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这一辈王族正室里最聪明,最会讨人喜欢的,主要的原因,还是他长了这样一个印记……母亲大人也是雪族,知道你定然跟他一样,极怕疼,便……挑中了他,希望,以后能由他来给你生孩子,你,就不用再遭罪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我笑着摇了摇头,向后倚进了长白的怀里,同样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道,“能给自己喜欢的人生孩子,便是疼,也是极幸福的,尤其是,把那刚出生后洗干净的小家伙儿抱起来在怀里的时候,那种软软的,甜甜的香味儿,是任何一种……恩,感觉,都比拟不了的……” 只要主子喜欢,便是好的。 长白一边应者,一边不由自主的往我的肚子上瞄了瞄,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他一直都是极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在见着了那两个丫头和翔儿有出息的样子之后,那种对西陵的羡慕,对江若渺的埋怨,更是深了。 之前时候,因为我的任性,霜的孩子没了。 说起那个已经会动了的孩子,我不禁神色黯淡了下来,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今年天阳节的时候,我会再跟他要一个,明年或者后年,我还得要一个齐儿的孩子,再然后,才能是你……长白,你不会怪我罢……” 不会。 长白明显有点儿受宠若惊,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跟他说的话的意思,一时间,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看得我都忍不住想笑,“主子,这,这……你……你说的这……这太……太突然了……长白……长白……” 喏,你还有三五年的工夫,去跟西陵学着,如何当好一个爹爹。 我正了正身子,佯装认真的跟长白说道,自己,却是顺手从一旁摸了玉玺出来,趁势塞给了翔儿,“你瞧瞧翔儿,多乖,这都就已经能帮我批奏折了,恩,太子监国,这个提议就很好,很能锻炼到孩子的能力,咳,翔儿,给,这是玉玺,你好好儿的收着,不要弄丢了,罗羽以后的政务,我就都交给你了,只等着你跟修天的孩子出生,你就可以登基做罗羽的暗王了。” 我就知道,你东拉西扯的,肯定没什么好事! 翔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我塞给他的玉玺,比我还顺手儿的,丢给了他对面的罗修天,“这玩意儿,就是个坑人的玩意儿,谁拿在了手里,谁就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参汤喝到吐,批奏折批到手抽筋……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咱们也学着这不负责任的娘,给他手里一丢,就完事儿了!” 至少要等到你十四岁,才能让他怀得了孩子。 翔儿那小兔崽子正得意挤兑我的档儿,长白“一盆凉水”给他倒了下去,“你今年是四岁,也就是说,往少里,也还得干十年的这活儿……你不用瞪我,没用的,你瞪我,也不能把修天给瞪有了身子,这是你雪族的体质决定的,做不得假……” 可是,可是我都,都到娘亲的肩膀般高了!旁的贵族家的男子,这般高的时候,孩子都三五个了! 被长白这么一说,翔儿这小兔崽子的脸顿时便垮了下来,唔,但是,这嘴上,还是不肯轻易认输,“我不过是就让他先给我生一个,又不要多……” 就算你跟你爹爹长得一样高,也改变不了,你才只有四岁的这个事实。 长白半点儿不留情面的继续挤兑翔儿那小兔崽子,直气得他脸色都红了,才停了下来,“以后记着,做什么事儿,哪怕是伤天害理的,都没关系,唯独,不能说你娘亲的不是,不能惹你娘亲不高兴,不然,刚刚挨得挤兑,还是最轻的……你应该能明白的,今日听你挤兑你娘亲的人,若换成了你爹爹,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咳,恩,那个,娘亲,翔儿知道错了,刚才,翔儿是乱说的,你,你就当是翔儿放了个屁,可,可千万不敢告诉爹爹,不然,不然……不然少说得有一个月的工夫,你得自己批奏折了! 长白的话,顿时便让翔儿这小兔崽子变了脸色,跟之前的生气不同,这一回,是真真切切的恐惧,他怕西陵,怕得很是彻底。 刚才,你有说话么? 我承认,我是有些惯孩子,但,这也是因为,我从未能好好儿亲手的照顾他们三个的关系,对他们,我更多的是……内疚…… 没有!绝对没有!刚才,翔儿半个字儿都没说! 小兔崽子急急的顺坡下驴,忙不迭的寻了个他不得不走的理由,扯着罗修天起身,给我行了个礼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恩,礼仪倒是半点儿都不少来着,看样子,罗修天把他教的不错,这不积嘴德,该是像我的关系。 刚才出什么事儿了?翔儿怎么见了我比见了鬼跑的还快? 我正琢磨的档儿,西陵一脸疑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我好好儿的倚在床榻上吃零嘴儿,不禁好奇的拧起了眉来,“刚才,那小兔崽子是不是惹了你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儿!我又不是癞蛤蟆,怎就会能那么容易被人惹了成气包鼓? 见西陵回来了,我忙不迭的从软榻上爬了起来,给他让了一个地方出来,“来,过来坐,西陵。” 真的没事儿? 西陵扬了扬眉,侧身坐下,跟我又问了一遍。 若是以前,被他这么一问,我一准儿就把惹我不高兴的人给供出来了,可这一回,我是真真的就没跟翔儿那小兔崽子生气,他自然是,不可能从我的嘴里诈出来什么来了,“真没事儿!” 没事就好。 西陵也知道,我是最藏不住事儿的人,听我这般肯定的回答他,也就放下了心来,踢掉靴子,上了软榻,“你让我遣人去查的事儿,已经回来信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衣冠冢 如何? 我伸手帮西陵倒了一杯茶,往他的身边儿靠了靠,继续吃我的点心。 你兄长已经接任了凌国的皇位,正在对朝政和税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一些反对派的老顽固们示威罢官了几次,被他趁机都允了告老还乡去,他的心腹被提拔上来,现在,凌国的那些要紧位置,大都已经安稳下来了。 西陵喝了一口我倒给他的茶,抬起头来看着我答应道,“罗羽境内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之前时候,纳兰齐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包括给伤亡兵将家里的津贴和抚慰赡养,都是井井有条的,我让鹰卫去各大城里暗访了一圈,该得到补偿的百姓都已经把补偿拿到手了,家里有孩子和老人需要养活的,每个人还能从本城的易乐庄领半两银子的月钱,你只管放心罢,不会有百姓因为这场战争而老无所养,幼无所依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深吸了口气,放下了手里已经被我捏成了渣儿却一口都没吃的点心,倚进了西陵的怀里,这场战争,因我而起,那些死去的无辜的人,皆是因为我这个祸害才没了性命……虽然,旁人都说是,一将成名万古枯,胜者为王写万古功德……但是,我,却是怎得都说服不了自己,将那些人的死当做寻常……人死不能复生,未亡人,却是依旧得活下去,现在,我能做的,就是代替那些本该是家中顶梁柱的人,抚养他们的孩子,赡养他们的父母…… 你啊,尽想些乱七 分卷阅读137 八糟的事情,这场仗,又不是你想打的,当真要怪,也得怪司徒月去。 西陵浅笑着把我揽进了怀里,轻抚着我的背安慰我,“再说,你也是这场仗的受害者,你和霜的孩子……” 那孩子掉下来的时候,我正在被押运去凌国帝都的路上,没能有机会保护好他的尸身,我想……给那孩子弄个衣冠冢,在族谱里,给他落上原本已经取好了的名字…… 说起那个因为我的任性,而无辜殒命的孩子,我不禁红了眼眶,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不听西陵他们的话,那孩子……现在怕是都能满地的跑,用甜糯糯的声音唤着我“娘亲”,跟我撒娇了! 这样也好。 西陵抱着我的手臂稍稍紧了紧,让我觉得很是温暖,“霜遣人去给那孩子做了不少衣裳,如今,都还放在他的寝殿里,没事儿就瞧着发呆,你跟他提一提这事儿,让他把那些衣裳都埋了,让他再见不着了……也能让他从那事儿里走出来……好好儿的继续跟你过日子……” 等天阳节的时候,我想跟霜再要个孩子。 我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小着声音跟西陵提了这事儿,纳兰齐的位份比霜高,依着规矩,我是该先跟纳兰齐要一个孩子,然后,才再考虑霜的,可,此时不同寻常,我得顾着霜的心情,先安抚了他失了孩子的坏心情,才能再依着规矩安排剩下的事,“齐儿是最晚才来的,位份是稍高一些不假,可……却终究是……” 这事,你得去跟纳兰齐商议,我不能,也不该替了他应答你,这对他,不够尊重。 西陵摇头,不对我的提议说好或者不好,这让我很是有些不适应……从小儿,他就是我的主心骨,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是会问他的,他也总是会给我建议和答案的,可这次……这次……他……他……他竟然让我自己想法子,自己决定! 你不用多想这些,离儿。 正在这个时候,纳兰齐推门走了进来,“之前时候,你对朝臣们宣旨,说是我为了救你,而极有可能不能再有孩子了,所以,才把两个丫头养在了我的名下,这才五年不到,就又公告天下,说是我又有了孩子了,这让旁人瞎想了去,可是要给你自己招惹是非口舌的,况且,现在的罗羽又是需要安抚百姓的时候,禁不得这般的折腾……你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便再晚个三五年时候,再考虑这事儿。” 我蓦地抬头,才见着西陵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原来,他竟是早就听到了纳兰齐在外边!怪不得,他这般的说!这狡猾的家伙,分明就是用这样的法子,既让自己当了好人,又给我解决了烦恼!真真是,真真是坏透了! 等过几年,我就对外边儿宣布,你不能有孩子的毛病已经医好了,然后,咱们就要一个咱们两个的孩子。 我招手示意纳兰齐过来我的旁边坐,顺手,给他也倒了一杯茶,“齐儿,我也不想你委屈的,可是……我就只有一个肚子,怎得也没法儿同时有你们几个人的孩子……所以,这种事情,就只能是一个个的来,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月儿和离殇都养在我的名下,现在,正是她们学东西的好时候,我这当人爹爹的,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让她们多学些本事的。 纳兰齐温软的笑着,只让我觉得,自己是被一抹春日的暖风包围着,舒服的不行,“这个时候,咱们若是有了孩子,我的精力定然得被那孩子给引了去,顾不上照料她们了,她们自小就受了许多的苦,没人守着,若是再不趁着现在好好儿的教一教,将来长大了,可该给些别有用心的人笑话和编纂了。” 恩。 这种时候,额外说一个字都是多余,我点头答应了一声,便换了话题,“我籍着天池伯伯给的那粒雪族的秘药,加着在山上舅舅的小屋里看的那书,算是做出来了一些能让人得长生的丹药来,之前时候,你也见着我给了天池伯伯一颗,喏,这一颗,是给你的,你晚上睡觉之前,就着温水吃下去……这药虽比不得雪族的那秘药般得神奇,一颗就能让人多活几千年那么厉害,但,多个几百年,该是还不难的……” 我做的那些丹药都已经分发给了除了西陵之外的那几人,而且,经由我观察的,他们的身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有趣儿的变化,年龄稍大一点儿的,比如,恩,霜,皮肤变得比以前更白皙,更有弹性了,年龄稍小一点儿的,比如,唔……纳兰齐,则是精力更旺盛了,咳,尤其是,在那事儿方面的耐力……一折腾,就是一夜都不睡,恨不能把我榨干了才好似的…… 跟西陵他们都说妥了这事儿,我便着手准备起了那孩子的后事来,虽然,这有些晚了,可……却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我第一次知道,我也可以这般的勇敢,在面的那些老古董的时候,面无惧色的振振有词,当然,这是事后,西陵他们夸奖我时说的。 这孩子,是在战争中死去的,跟所有那些在战场上亡故的灵魂一样……的确,他还未能出生,未能像那些寻常的孩子般得说笑逗闹,未能像他的兄姊们那般为罗羽征战沙场,可是,他的死,却是由这场战争造成! 原本,罗羽的规矩里是有规定,未成年便夭折的孩子,不能入族谱的,可,我这最是懒得说话的人,却是在这一次,把所有的大臣都辩得消了声音,我一边擦着眼泪,悼念我那无辜死去的孩子,一边以一人之力,面对那些老东西们的争辩,翔儿想上前来扶我,都被我挡了开去,之前的战争,是凌国和罗羽的,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是属于我自己,我要赢,也只能赢,为了那我亏欠的最多,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若非这场战争,他也是可以如他的兄姊般的出生长大的,以罗羽的温和气候和雪族的医术,断不可能让他因病早夭!这孩子,必须上皇族的族谱,不但要上皇族的族谱,还要有封号!” 陛下所言极是,二皇子殿下因国而殉,的确不该因年纪尚幼而不得入皇家宗祠。 纳兰齐,啊,也就是司马兰的爷爷最先出声赞同我的说话,他这左丞相一开口,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过分的话来说服我了,“老臣以为,该给二皇子殿下的封号里,填上一个敬字。”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片人的赞同声里,我封了我和霜的孩子为敬王,取名冷天尧,入葬的日子,定在天阳节的前一天。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天阳节的前一天。 这一日,我跟霜天不亮就起身,带着后宫里的所有人去了罗羽的皇陵,给我们那还未谋面的孩子在罗羽的皇陵里立了衣冠冢,一切皆依着有封位的成年皇子的规仪,然后,把那孩子的名字写入了罗羽皇家的族谱。 霜,咱们再要个孩子罢? 回皇宫的路上,我钻进了霜的怀里,凑近他的耳边,跟他说道,“我小的时候,西陵曾给我讲过的,妄死的人,灵魂大多不会走得离他不舍得的人太远……我想着,若是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的话,尧儿会不会再投胎来我的肚子里面,再当我们的孩子……我……” 好。 不及我把话说完,霜便出声打断了我,小心翼翼的把我揽进了怀里,“一定会的,那孩子那般淘气,你还忍让着他,哄着他……他去了哪里,还能找到你这般好说话的娘亲……定然……会来的……定然……” 作者有话要说: ☆、诊断 这一晚,我留了霜侍寝,梦里,我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孩子站在我的面前,喊着我“娘亲”,伸着手让我抱,我把他抱起来,觉得他长得跟霜很像,便问他叫什么,然后,他告诉我……他叫冷天尧…… 我是哭着醒来的,霜满是惶恐的把我抱在怀里,一脸的不解。 怎么了,渊儿?是做噩梦了么? 耐心的等着我哭完了,霜才开口跟我问询,我感觉的到,他的肩膀也是抖得厉害,紧张的像是怕失去了我一般,“不怕,我在这里,我在……” 我梦到尧儿了,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喊我娘亲。 我缩在霜的怀里,跟他说我的梦境,“寻常人家三四岁孩子的模样,白白的,很可爱,很像你。” 那该是尧儿给你托梦,要告诉你,他还会来做咱们的孩子的意思,你瞧,他死的时候,还未出生,哪里来的三四岁孩子的模样呢,是不是? 霜被我说的一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手臂一紧,把我抱得整个儿的贴到了他的身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跟我说话的声音里,竟是有着一种极端的兴奋,他说,“渊儿,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曾听老师讲过一个传说,那传说里说的,若是做梦,梦到死去的人穿了白衣跟你说话,那便是那人在给你托梦了,你想啊,尧儿喊你娘亲,是不是就要告诉你,他还是要来当咱们的孩子的?” 你的意思说,尧儿会转世成咱们的下一个孩子? 霜的回答,让我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捉了他的衣襟,放大了声音,跟他问道,“我之所以会梦到他,是因为,是因为他给我托梦的,是不是?是不是!” 传说里,就是这般的说的。 霜认真的点头,目光坚定,“老师是这般的说的,于理,他是没有道理骗我的才是。” 那还等什么呢?快,快,咱们快些制造一个孩子出来,让尧儿投胎上来! 我赶紧擦掉了眼泪,把霜扑倒在了床榻上,一边扯着自己的衣裳,一边跟他说道,“当然了,冷天尧这个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来给他取个更好听的名字!” 难得你这么热情,渊儿。 霜笑着摇了摇头,依着我的意思,俯身了下来,“我可真是有些嫉妒那个小混蛋了,这还没生出来呢,就比我的地位还高了,这要是生了下来,我岂不是要被他给比的半点儿地位都没了?啧,不合算啊,不合算……唔……” 一整天,我都跟霜“奋斗”在床榻上,连吃东西喝水,都是让人端进来,送到床榻的小桌上,也亏得霜的体力好,总能用些我不太需要费力的姿势,不然,恩,这一天下来,怕是,我得一个礼拜都下不了床去。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着急的找了长卿来给我把脉,第一天没有,恩,我安慰自己,不可能这般的快的,上回,翔儿也是好几天了才诊脉看出来的,到第五天还没有,唔,我继续安慰自己,该是因为尧儿是再投胎来的,身子比寻常的孩子要差些,所以,没那么容易就诊脉出来……一直到了半个月之后,还是半点儿有身子的迹象都没,我才是忍不住使人去寒家请来了寒风那很是不招我喜欢的家伙来给我把脉…… 如何?我是有身子了么? 看着寒风拧着眉头收了手,抬起头来看我,我忙不迭的跟他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长得可还好么?” 回小主子的话…… 寒风的眉头拧得很近,犹豫了半天,才把嗓子眼儿里的要说的话挤了出来,“小主子没能有上孩子,而且……以后,也极有可能没法有孩子了……” 什么?!你,你胡说的什么! 我被寒风的这话给说了个透心凉,疯了般的揪住他的衣襟,动手就打在了他的肩膀和胸口上,“我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我明明就该是有了孩子的!怎么可能没有!怎么可能以后都没有!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渊儿,别冲动,别冲动,你让他说,让他把话说完。 霜最先反应了过来,忙不迭我捉住了我的手,把我抱进了怀里,“他只是说,你没能怀上孩子,‘有可能’以后没有孩子,并没有肯定的说的,你别冲动,让他把话说完,你让他说说,你为什么会这样的,你让他说完……” 之前,小主子在冬天里因为外力的关系而落了胎,落胎之后,又受了寒冻,期间,饮食也未能得到及时的供应,以至于,身子折损的厉害,险些丢了性命。 对我的坏脾气,寒风倒是半点儿都不以为忤,依旧脾气极好的跟我解释,“虽然,主子已经用雪族的秘法帮小主子保住了性命,可是……身子的折损,却不是轻易就能好了的,所以……” 所以什么?!挑重要的说! 霜紧紧的把我抱在了怀里,声音里,尽是让人发抖的冰冷,“怎么才能医好他!现在的这情形,对他的身子,有没有严重的伤害!” 需要用一些温补的药材来慢慢调理,那事儿,也要多多节制。 寒风明显的被霜突如其来爆发的煞气给惹了一惊,但,他终究是雪族出身的人,向来自傲,又见过许多的市面,只是片刻,就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淡然表情,“臣下以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是该通知一下雪山那边的的族长大人知道的,毕竟,给小主子调养身子的诸多珍贵药材,都是雪山上才能采集到的,只凭寻常人之力,是万难……” 烦请您将需要的药材列一个单子出来,凡世能弄到的药材,我会使人竭力去准备,至于,雪山那边……就只能拜托您去告诉一声了…… 霜抱着我的手臂紧了又紧,许久,才松开我来,站起身,朝着寒风深深的鞠了一躬,“还有,需要注意的事情,也烦请您写下来……我会去转告给其他人,让他们也谨遵着去做……拜托了……” 我知道霜向来骄傲,在我所有的记忆里,也从未见过、听说过他向什么人低头,而今,他竟是为了我,而对一个身份远不及他的人用出了敬语,还……以一种服软和谦卑的模样,对那人请求…… 这时,我便忍不住,落下眼泪来了。 这种痛,远胜于之前时候,我从寒风那里知道了,我以后都有可能没孩子了的那种恐惧和绝望,我从背后抱住霜的腰身,把自己的眼泪抹在了他的衣裳后襟上,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难听,“霜,没关系的,我会好起来的,你不用这样的,不用的……” 寒风会去向族长大人禀报这件事情,药材的单子和需要注意的事宜,也会尽快使人送来。 明显的,寒风也是被霜的这突如其来的反应给惹得愣了一愣,但接下来,他做的事,却是让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只见……他微微的俯身,把霜扶的站直了身子,然后,以我只是听说过的,连西陵都未曾受过的,雪族的最高礼节,冲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寒风定竭尽自己所能,医治好小主子,请霜殿下放心。” 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我竟是觉得,寒风对霜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改变,那是一种……恩……臣服……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主子般得恭敬…… 寒风离开后不久,西陵他们便一股脑的涌了进来,跟霜细问了我的情况之后……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他们的怒火…… 我敢说,若是早让他们知道,我的身子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定然,说什么都不可能依了我的意思,让军队撤出凌国……唔,据我猜测,至少,也得要把凌国的所有兵将全都活埋了去,才能解气…… 寒风说的药单子和当注意的事项很快就送了过来,我被西陵他们看着,不准出门儿的在寝殿里养身子,期间,连如厕,都是由人送来了屋子里面解决……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里好意思让他们看着我做那般不雅的事情,跟他们抗议了几回,让他们至少……先出去一会儿,等我完事儿了再进来,结果,他们一个个都跟没听见似的,任凭我撒娇、闹腾、发脾气,也半点儿都不妥协……最后,我实在是没法子了,便跟西陵装可怜,让他答应,在我如厕的时候,他背转过身去,他执拗不过我,同意了下来,其他人见他都同意了,只得也服了软,不再眼盯着我如厕了…… 离儿! 某一日清晨,门外突然传来了我娘亲风风火火的声音,紧接着,门发出“彭”得一声哀嚎,整个门板都向里面塌了下来,我迷迷糊糊的整了眼,从西陵的怀里爬出来,揉了揉眼角,向门外看去,只见,我娘亲正一脸尴尬的站在那里,脸红得不行,“呃……对,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你这里有人侍寝……我……我是看了寒风使信鹰送来雪山上的信,知道了你的身子出了问题,才……才急急火火的赶下山来的……我……我以为……你会乖乖的听寒风的话,不……暂时的不让人侍寝了呢……” 渊离怕黑,夜里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是睡不着的。 西陵大大方方的起身,把我按回了被窝里面,揪了被子包好,唔,也的确,他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几天来,他们轮换着陪着我睡,都是穿着衣裳的,就防备着我半夜里出什么状况,好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唤暂住在偏殿里的寒风来救急,“母亲大人一路劳顿,先请进来坐了休息罢,西陵这就去唤人来修门,寒风特意嘱咐过,渊离的身子禁不得寒气,烦请母亲大人好好儿看着他,不要让他贸然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有穿堂风容易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米虫生活再现 娘亲满脸歉意的又给我把了脉,直待到西陵唤了木匠和其他人来,才坐正了身子,恢复了寻常时候镇定。 见过母亲大人。 …… 见过殿下。 …… 见过主子。 …… 众人依着位份一一给我娘亲见了礼,听得我娘亲唤他们起身,才各自守礼的站了起来。 这里也没什么外人,都坐,都坐。 我娘亲浅笑着冲众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随便坐,“你们啊,就是太过紧张了,害的我也给吓了一跳,刚刚,我已经给离儿把脉过了,的确,他的身子是差了些,却也不至于就严重到了以后都会没孩子的地步,只消用雪族的秘术好好的调养一下,过个两三年,也就没什么要紧了……这事儿没提前跟你们说到了,也是我的疏忽……咳,我还真是没想到,离儿这最是怕疼的小家伙,会半点儿条件都不跟你们讲,就答应要给你们生孩子……恩,你们该是都知道的,他生孩子,不比寻常人,是要在肚子上生生裂一道口子出来,把孩子抱出来的……” 其实,恩,也没你说的那么疼的,咬咬牙就过去了,娘亲。 我生怕西陵他们因为听了我娘亲说的,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以后都不肯再让我生孩子,便忙不迭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揪了娘亲的衣袖解释,“许是……许是……我的身子跟一般的雪族不完全一样的关系……生翔儿的时候,我可是就只疼了一小下的……对,就一小下……” 咳! 西陵故意咳嗽了一声,暗自抗议我说谎,我可怜兮兮的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给我留点儿面子,他冲着我扬了扬眉,讨要好处,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冲着他勾了勾小指,表示,他要的好处我答应,但是,他得跟我拉钩,以后都不再提那时的事情。 我对他提的事儿的同意,让西陵欣然答应了我的要求,手半缩在衣袖里,也跟我一样,轻轻的勾了勾小指,告诉我,这事儿,成交。 娘亲写下了几份药单子之后,就又动身回了雪山,西陵他们商量了好一阵儿,才把我的作息定了下来,我偷偷的瞟了几眼,唔,无外乎是些什么时辰睡觉,什么时辰用膳,什么时辰出门去御花园遛弯儿之类的,药也是些补品,都做到一日三次的膳食和两次的点心里面,不至于难吃。 恩,换句话说,我做梦都想着的米虫生活,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过得很是惬意,吃饭,睡觉,听西陵他们给我讲故事解闷儿,偶尔,那两个丫头会跑来我这里蹭上一顿饭或者点心,就又出去野着了,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在捣鼓些什么,我问了几回,她们都装没听到,我寻思着,就算是强问出来,也定然少不得水份,便索性不再讨她们的嫌,翔儿倒是勤快,每天下了朝就跑来我的寝殿赖着,我用膳,他就跟着用膳,我吃点心,他就跟着吃点心,我喜欢吃的,他都不喜欢吃,我不喜欢吃的,他倒是会都吃个精光……西陵和霜偶尔会指点他一些朝政方面的事情,他都是很认真的听着,极少说话,却是都会记到一本随身带着的册子上面,咳,我承认,每次看他写字,我都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跟我的狗刨儿比起来,他的字,倒是更像个长辈的手笔……笔笔有力,宛如刀刻般得棱角分明…… 来,吃点心,翔儿。 我半点儿都不客气的把自己不喜欢的点心推到了翔儿的面前,顺带着,看向了他正在批着的一本奏折,那奏折上说,哥哥使人给我送来了一份生辰礼物,现在已经到了两国交界的关口,若是我准了这事儿,车队马上就可以入境,啧啧,这么好的事儿,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我可是最财迷,最喜欢钱钱的了!哥哥现在好歹也是凌国的皇帝了,送的礼物,也该是值不少钱的罢?恩,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一时高兴,便顾不得让翔儿来批这折子了,手一抓,拿了他放在一边蘸了墨汁的毛笔,半点儿犹豫也无的在这折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准了! 咳,咳,咳―― 翔儿刚刚拈起一块儿点心来放到了嘴里,还未来得及嚼,被我这么一闹,竟是本能的整个儿咽了下去,顿时,便噎得脸红脖子粗,眼泪满了眼眶,直由着西陵给捶了半天的后背,才算是缓过了气来,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西陵的抗议,“我娘亲一直都是这么财迷的么,爹爹?” 还好,我觉得,他这样儿挺可爱的。 西陵早就习惯了我财迷,自然是对翔儿的这句抗议半点儿都不给留面子,“你若是觉得不待见这样的他,大可不必每天都蹭过来,打着有政事需要我们指点的样子卖乖,就朝堂上的这点儿小事,你早就可以自己处理了,不是么?” 你,你休要胡说! 被西陵这么一说,翔儿顿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干咳两声,继续低下头,看起了下一本奏折来,“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后都跟着我去御书房批这些奏折,我,我……” 你明知道,我一时看不到你娘亲,就揪心烦躁的很,还跟我提这样的要求,呵,你早就想明白了,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是不是?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轻笑着扬了扬眉,摆明了,就是在逗翔儿,还让他没话可以反驳,“想见就说想见,喜欢就说喜欢,他是你娘亲,你想要见他,想要腻在他身边撒娇,这很正常,没什么可丢人的,你看我,我就老老实实的承认,我就是离了你娘亲没法活,不也没人笑话我的么?” 随,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反正我,我……我就是为了跟你们请教朝政,为了,为了吃娘亲这里的点心才来的! 翔儿这臭小子也是硬骨头的很,任凭西陵怎么逗,也打死不承认他是为了来看我,才跑来这里批奏折,不过,恩,他那飘来飘去的小眼神儿可是瞒不了人,这让我看的很是开心,啧啧,看样子,这臭小子还是很关心我的嘛,不错,不错,也不枉我遭了那么多罪把他生下来了。 瞧你们这些当爹爹的,尽会给孩子添乱,没见孩子正忙着批奏折呢么! 关键时候,自然是得有我这个娘亲出来打圆场,孩子嘛,都爱要面子的,这若是把面子给损得厉害了,可该心情不好了,他们这些从小就都只被人仰望着的人,怎么会知道要给旁人留面子这种事情的重要性? 可不就是呢么!尽会添乱!还是娘亲懂道理! 见我给他撑腰,臭小子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脊梁能挺起来了,下巴一抬,很是有些得意的看向了西陵和霜,“你们认识我娘亲也不少时候了罢?怎就不见着你们跟我娘亲学点儿好的?咳,虽然,我娘亲比较低调,一般时候不把自己的优点示人罢,可,多少的,也得能学点罢你们?” 你娘亲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优点,以至于,他每学好一点,就会多了一项优点。 夜天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了笑意的调侃,然后,门被推开,他拎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不过呢,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一致认为,他没改缺点的必要,不然,万一他学得太好了,看不上我们几个,那,我们几个可就赔大了,恩,对了,就是这样,所以呢,说得通俗易懂点儿呢,就是……你娘亲,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什么优点被制造出来,更没有……啊――离,你,你咬我……” 疼么? 我满意的看着夜天音手腕上被我咬得牙印,坏笑着跟他问道。 疼。 夜天音故意龇牙咧嘴的跟我装可怜,一边说着,还一边真事儿似的往自己的手腕上吹气,就像是我当真咬疼了他似的。 呐,我现在有一个优点了,牙很锋利,恩,就是这样。 我得意的向后躺倒在了西陵怀里,揪了霜挡在我的面前,防备夜天音找我“报仇”,恩,虽然,他不会做弄伤我什么的事情,但是,他的“呵痒痒神功”,可是厉害的很,每次都能折腾得我求饶的不行,“西陵,霜,保护我!” 夜天音一人,自然不可能是西陵和霜两个的对手,况且,本就是玩闹的成份多谢,谁也不会下死手,闹腾了一会儿,也就罢了,我这始作俑者跟小兔崽子一起躲在床榻的最里面看热闹,不时谈论一下他们的招式,也不亦乐乎的很。 叩叩叩―― 听着敲门声,我便知道是到了晚膳的时候了,恩,当然了,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刚刚夜天音带来的点心,已经都被我和小兔崽子消灭完了,长白最会计算时间的,总是能掐着我吃完点心心情好的时间,给我送膳食过来,这样一来,我便能多吃一些。 说过多少次了,要打架,就去外边,总把这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不晓得下人进来打扫,是会带凉气的么? 看着西陵,霜和夜天音因为打闹而弄得一团乱的屋子,推门进来的长白不禁拧紧了眉头,“母亲大人明明特别的嘱咐过的,调养期间,一定不能让主子染凉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添衣 我不想听长白跟西陵和霜唠叨,吃饱了饭,便直接往床榻上一躺,准备闭眼睡觉。 你不能刚吃完就睡觉啊,主子,这样对身子不好的…… 见我已经钻进了被窝,长白忙不迭的趁着我还没闭眼快步走了过来,把被子向下扯了一半儿,跟我说道,“主子看这样好不好……恩,咱们打个商量,主子先不睡,长白给主子揉半个时辰的肚子,讲故事给主子听?” 好罢。 我装得很是勉强的样子答应了下来,扭了扭身子,把脑袋枕在了长白的腿上,等着他给我讲故事,嘿嘿,其实呢,这是我耍的小聪明,我就知道,长白这最是仔细的人,不可能答应我一吃饱了饭就睡觉的,而要收买我不要睡觉呢,自然是只能上赶子过来给我讲故事,这样一来,他就腾不出嘴来唠叨西陵和霜了,而这种小事儿……一旦是过去了,他也就不好意思再特意拿出来说一遍了……啧,恩,我果然是够聪明…… 似乎只是转眼的工夫,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在一众人的仔细照顾下,我的身子,也好了大半。 这一天,翔儿那小兔崽子突然在批着奏折的时候告诉我,明儿傍晚的时候,凌国来给我送生辰礼物的车队就该到帝都了,据各城城主报来信儿说,有几十车之多,而且,车辙极深,一看就是很重的金银器之类的东西。 对翔儿的这“报告”,我很是满意,恩,不愧是哥哥, 分卷阅读138 是对我好,知道我财迷,便专挑能让我开心的好东西送,啧啧,不错,不错,就冲着他这般的大方,我也得多多的给他面子,亲自去见一见代表他来的使者去! 那,便使人去给那些负责押运的人安排下住处,后天,等我睡醒了,亲自接见他们。 我仔细的打算了一下,想了又想,还是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委屈了我自己,睡懒觉什么的,是一定不能省掉的,“啊,对了,一会儿,你批完了奏折,陪我出去走走罢,今儿的天气,像是不错……” 要去,也该是爹爹们陪你去。 翔儿抿了抿唇角,很是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我这般的陪了你去了,给他们知道了,还不得可劲儿的报复我?再说了……今儿的奏折,可多着呢……” 他们若是敢找你麻烦,你只管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我也知道,小兔崽子就是想找个台阶来下,要个后台撑腰,奏折多什么的,根本就是客气一下,当不得真,“奏折什么的,不就剩了这么几本儿了么?你陪我出去走走,透透气,回来了再批,也来得及的嘛,对不?” 好罢,好罢,我拿你没办法还不行么!你这当人娘亲的,真真是半点儿长辈的样儿都没! 翔儿佯装无奈的合了没批完的奏折,站起了身来,自一旁拎了一件儿斗篷来给我套在身上,然后,下了床,俯下身来,帮我穿起了靴子,“咱们可说好了,就走一小会儿!你若是觉得累了,哪怕是只有一丁点儿,咱们也得赶紧的回来!” 御花园里的雪已经开始消融,一些柳树枝子上,也隐隐的路出了些许的嫩芽,掐着日子,还有五天,就该是我的生辰了,眼瞧着,我就该十九了。 都道是时光如梭,水一般的抓不住头绪……以前时候,我总嫌日子过得慢,现在想来,那些在凌国皇宫里的日子,在别绪楼里的日子,在雪园里的日子,竟都像是过眼云烟般得恍如昨日了。 宫里的下人们都一路小跑的忙着,有的抱着艳红的绸缎,有的捧着金银的器具,还有的,拎着酒坛食盒之类,见了我,都远远的就停下来,闪到了路边上跪了行礼,直待我走过了,或者示意他们起身了,才敢站起来。 路上的雪扫得很是干净,路两边儿,却是都堆着极厚的积雪,人跪下去,得有一拳那么深,我看那些下人们被冻得发抖,不禁拧了拧眉头。 传我的话儿给礼仪司,让他们想法子,去把这行礼的规矩改一改,这大冷的天儿,让人这么跪着,还不把膝盖都给冻坏了? 不自觉的,我便想到了自己刚刚去别绪楼的时候,因为手骨断了,做不了管事派得洗衣裳的活计,而被罚在院子里跪雪地的事儿了,那时候,雪凉得刺骨,我却只能跪着,不敢起身来……若不是遇上了西陵,我怕是,就算冻不死,也得冻出病来了! 臣下愚钝,不知陛下意将如何,还请陛下明示。 跟着我和翔儿游园的夜卫恭敬的上前来,单膝跪下,跟我问询详细的吩咐,被我伸手扶起来之后,便低头站在了一边,态度恭谨。 把行礼的规矩改一改,以后,行礼的时候,弯弯腰就好,不要跪了。 我打了个哈欠,拧身继续往御花园的水池边走去,“恭敬是在心里的,不是流于表面,只要心里有,什么样的形式,都不重要……顺便吩咐下去,把下人们的冬衣都再补两身,他们现在的冬衣太薄了……我整日里在屋子里烤火,比他们穿的多,还觉得不够暖和,他们整日的在外边忙碌劳作,只穿这么点儿,怎么能行?” 谨遵陛下吩咐。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等着听我吩咐的夜卫像是身子稍稍颤抖了一下,恩,大抵,是冷了的关系罢。 咱们回去罢,翔儿。 索性我也有些倦了,便失了继续游园的性质,深吸了口气,便转了身,准备往寝殿的方向走,“以后,夜卫们穿的衣裳,就用雪蚕丝来做罢,他们若是穿得太厚,定然会影响使武技,穿得太薄,又对身子有碍,雪蚕丝又薄又保暖,最该是合适的了……雪蚕丝的经营权都归易乐庄的,回头,你去跟你霜爹爹说上一说,他寻常里最是能听进去你说的话了,你去跟他说,他定会同意的……” 你自己跟我说,我也会同意的,何须又推给了翔儿去? 霜这坏人不知是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背后,趁着我不注意,一个“偷袭”,把我横抱了起来,“这世上,哪就有你这般当人家娘亲的,恩?” 作者有话要说: ☆、是你 被霜抱回了寝殿休息了些时候,便是用晚膳的时辰了,西陵他们依着寻常般的陪了我吃完东西,便又各自忙上了,只不过,恩,都是在我的寝殿里面,不曾出去,我何时唤他们里的谁,也都会有人放下手里的事情,先来答应我的。 冬天眼见着就要过去,之前时候,霜依着我的想法,由易乐庄出钱,给农户们都盖了的棚屋种粮食,也马上就要到第二次收获的时候了,所以,最近以来,他也是特别的忙,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是想借着这忙碌,来回避一些什么,可细想下来,又想不出…… 今年的收成好么,霜? 我往霜的身边蹭了蹭,翘起头,去看他手里正写着批复的那摞信件,“跟去年比,如何?” 比去年的时候要好。 霜也不避着我,见我要看,索性停下了笔来,把那信推来了我的面前,“去年的时候,农户都缺乏经验,虽是有人定期上门指点,也总避免不了调配不好棚屋里的温度,今年都有经验了,产量比去年提高了足足一倍,你瞧,这是粮食,这是蔬果,除去赋税和交给易乐庄的部分,撇去日常吃用的蔬果不算,每户人家,至少能比未有这棚屋的时候多收五十担的粮食,恩,换句话说,就算是每户人家都养上二十个孩子,也断不会因为缺了粮食,而没法养活了。” 这听起来是不错,那,蚕农呢? 百姓们能安居乐业的消息让我很是开心,扭头,便看向了西陵,娘亲说过的,农是国家之本,百姓有了饭吃,有了衣穿,有了地方住,国家才能安稳,现如今,霜已经极好的让罗羽的百姓们有了饭吃,西陵自陵王城那边引进来的冬天养蚕的技术,也该是成果丰硕了才是,“罗羽可比祁国暖和多了,那些自祁国带来的良种……” 雪蚕丝的收成多了一倍,其他的丝,也比在陵王城的时候要多不少。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给我倒了一杯姜茶,也不知是不是他手下就是有许多得力的人的关系,平日里,他都不会跟霜一样的忙碌,就仿佛,他只需要陪着我,所有的事情就会都自己办好了一样,“你只管好好儿的歇着,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了就够了,其他的事儿,自有我们帮你打理好。” 有西陵这般的说,我哪里还有道理不放心的? 唔,果然啊,我天生就不是劳碌的命,什么事儿都有人替我操心! 这一晚,我留了西陵下来陪我,沐浴完之后,就早早的睡了,恩,明儿,还要接见凌国来的使节,点收哥哥送我的生辰礼物呢,可不能起的太晚了,让人家久等,咳,好罢,我承认,礼节什么的,没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我想知道,哥哥送了好东西来给我当礼物!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我才是睡醒了过来,西陵还在我身边,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 我好像有点儿饿了,西陵。 我揉着眼角坐起来,蹭到西陵的身上,吻了吻他的唇角,“有什么吃的么?” 你前些日子说想吃的汤饺,我使着御厨房的厨子做出来了,要不要尝尝?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也跟着我坐直起了身子来,放下手里的书,给我穿戴起了衣裳来,“你昨儿不是还说,要今儿早起,见凌国来的使节,查收你哥哥送你的生辰礼物么?瞧瞧,这都晌午了……” 那就让那个使节多等一会儿好了嘛!我这收礼物的,都不心急,他个送礼物的,着急的什么! 我伸着懒腰,由着西陵给我穿好了衣裳,洗漱之后,吃了可以算是早膳,也可以算是午膳的饭食,才跟着西陵一起,出了寝殿,上了往御书房去的马车,“我听翔儿说,有好几大车的礼物呢……那使节想必也不能使人把所有的礼物都搬到御书房去,今儿个,该是只能看到礼单的罢?” 你先看礼单,若是对礼物非常感兴趣,想看,我陪你去看便是。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对我的财迷很是习以为常,“反正都是你的,你什么时候看,也都不能少了什么,使人一件件的送到你的寝殿观赏,也是一样的。” 我没回西陵的话,只由着车子一路走着,心里,似是有什么跟虫子般得挠着,只盼着,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又能发生什么呢?不过是些生辰礼物罢了,再金贵,也无非是些金银珠宝罢了,不管是罗羽的大库里,还是易乐庄的后柜里,随便的翻一翻,就能有一大堆…… 我的寝殿距离御书房并不远,成马车,也就是半盏茶的工夫,我和西陵说着话儿,很快,就到了。 我由西陵抱下了马车,缓步走进御书房……那凌国来的使者已经在等我,他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袍子,比西陵略高,听到门响,便转回头来,恰好……与我的目光相接……一如,那一年,那一日……在别绪楼的初见,他带着面具,目光里,带着浓得用水都化不开的寂寞……那时,他把吓得腿软的我抱入怀里,嘴角扬起了一丝满足的笑……他跟我说,从今以后,你就叫我主子罢…… 小离儿。 那人生怕我认不出他来的般得,着急的解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想走来我身边,却被夜卫快一步挡了下来。 你,你来这里做甚么! 这时,我才是反应了过来,站在与我五步之隔的那人,是江若渺,顷刻间,回了神儿!我与这人,已是再无可能了的,他喜欢我的兄长,而我的兄长,也一直倾慕着他,而且……撇去这个不谈,弃了我的骄傲不要……他,也是害死了我和霜的孩子,害得我遭了万般的罪,以致……现在极有可能再也不能有孩子的罪魁祸首! 是……司徒陛下遣我来的…… 江若渺抿紧了唇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来,也使得……我原本略有些希冀的心思,彻底的沉入了无尽深渊……是哥哥遣他来的,对的啊,自然是哥哥遣他来的,不然,他怎可能舍得……离开哥哥的身边,不远万里的来罗羽见我呢……呵呵,我可真是够自作多情的,人家两个是两情相悦,之前,他冒充了西陵来照顾我,自然也是因为他不希望我莫名其妙的死了,惹了哥哥不开心的……我……我…… 渊离。 西陵的唤声,叫回了我的神儿,我反应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才算是彻底的恢复了正常,“恩,我在。” 面对他国使臣的时候,该坐下了再问话,你这般的站着与人闲聊,有失国威。 西陵一边说着话儿,一边把我横抱起来,待缓步到了龙椅之前,才轻轻的把我放下了地,“这若是让人传了出去,胡乱编纂,可就不好了。” 小离儿,我…… 江若渺也看出了我身子的不适,话说了一半儿,就沉默了下来,不知再说什么才好。 你该称呼他“陛下”。 西陵扬了扬眉,瞬时间,霸气立显,“离开凌国之前,司徒陛下没有使人先教一教你作为使臣的规矩么?称呼他国帝王的名讳,说的轻了,是蔑视他国国威,说得重了,可就是挑衅求战了!” 陛……下…… 威慑于西陵的气势,江若渺不得不底下了头去,躬身,一如寻常的使节般得,单膝着地的给我行了一礼,“臣……江若渺……请陛下安……” 作者有话要说: ☆、贺礼 平身。 我稍稍想了想,找回了自己跟那些大臣们摆架子的感觉,挥了挥手,示意江若渺起来,“赐座。” 夜卫才刚刚搬来了椅子给江若渺坐下,我便听到御书房的门外传来了几人急急赶来的脚步声,哎,看样子,今儿的事儿,是不可能善了了,西陵这还算是理智的人,在对待江若渺的时候,都有些压不住火儿,更别说是……霜那暴脾气了……啧,他的名字,可真是跟他的性子不符的很,他的那什么师傅,可真是不专业,取那么一个能冻死人的名字,给这么个火爆性子的人,这也还罢了,偏偏,还让他去给人做什么太子太傅,这不是误人子弟么…… 冷傲原本想的,就是要误了凌国的太子,那样一来,待找回了你,你就能顺天意,得民心,顺理成章的当上凌国的新皇了。 我的心思,西陵从来都能猜得透彻,见我盯着桌子面儿看,便就知道了我的念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背,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你不觉得雪园的名字有些奇怪么?所有住在雪园里的人,名字和姓里面都没有半个雪字,怎得,那宅子,就被取名为雪园了呢?” 这……我还真是就没想过……为什么呢? 我从来都懒得动脑子的,尤其是,这种西陵已经有了答案的事情,“不是就随便起了个名字的么?” 你没发现么?雪园,跟你娘亲的名字,是谐音的。 西陵笑着在我的旁边坐下,见我一脸的懒得动脑子,只得自顾自的跟我解释了起来,“你不觉得,这有些太巧了么?” 雪园,雪鸢,恩,的确是有些巧。 我顺着西陵提点的方向去想,重复了一下我娘亲的名字,果然就觉得这事儿有些巧合的不寻常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西陵?”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雪园原本的主人,他们三人的师父,冷傲,该是也暗恋着你娘亲的……他求而不得,便把那份感情藏于心底,只盼着,你娘亲他能得了幸福,他在一旁安静的守着便好…… 西陵深吸了口气,见我一脸好奇的正盯着他看,等着他说给我听,半点儿要自己想的意思都没有,只得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讲道,“你应该记得,雪园里有不少地方都是有你娘亲的手笔的罢?” 哎,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时候,长白的确是有告诉过我,雪园里,有什么地方都是我娘亲的设计,可,西陵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分明,没有跟他说过的啊! 我也曾是跟你娘亲打过几次平手的人啊,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两军交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西陵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半点儿都不觉得我的反应有什么奇怪,“他用的兵法,阵法,甚至是一些陷阱和计谋,我都是有好好儿的记下来的……之前时候,我在雪园里待着的时候,就留意过了,那里面的许多道路铺设,都是一些阵法的缩微,而这些阵法,除了你娘亲,是没人用过的……还有,霜他们的武技招式,也是有许多来源于你娘亲的指点……” 我娘亲还会武技?我,我怎么不知道! 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西陵给我讲故事的氛围里了,坐在躺下的江若渺,自然而然的,就被我抛到了脑后,“你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为什么,我娘亲会武技,我却从来都没见过,为什么,那时候,坏人要抓走了我去,我娘亲却没出手?” 母亲大人只是博览群书,知晓一些秘技法门,他自己的身子,却是不适合修习武技的。 长白推门进来,睨了江若渺一眼,像是早就知道来的人会是他一般,并不惊讶,“当时,也是事发突然,不然,母亲大人也不会匆忙的连安置你都不能,对这事儿,他很是内疚,一直埋怨自己,让你遭了那许多的罪……后来,他境况安稳了下来,便遣人寻你,却不想,你已被西陵公子收留,藏匿的极好,遣出去的人遍寻了整个凌国,也未能找到半点儿的蛛丝马迹……直到了后来,长白在夕宴上遇了主子,觉得主子与母亲大人所画的画像有几分相像,匆忙使人禀报回了罗羽,才得了证实……那时,罗羽尚有一些局势不稳,信使被人在半路上截了,那信使为了稳妥,便把那信生生吃进了肚子里面去,未能送达,那拦截信使的人没能看到信件,又怕露了马脚,便遣了一人回信给长白,让长白维持现状,以观后效……万没想到,竟是这一下的阴差阳错,又让主子平白遭了不少的为难……” 你说,你见了我的时候,便觉得,我与我娘亲画给你们的像是极像的?啊,对了,当时,修天也跟我说过这事儿的,他说,他和留在罗羽的这些我的近侍,一直都是看着我的画像长大的,我每个时候的样貌,他们都是清楚的很,所以,才能在那一日见了落下山崖的我后,笃定不疑的把我带了回来…… 我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自己不解的地方在哪里,挥手唤了长白到我的身边儿来坐下,继续跟他追问道,“唔,说到这儿,我就不明白了,我娘亲既是没能找到我,又如何画出来的跟我完全一个样貌的画像的呢?” 主子忘了,母亲大人是有预知能力的。 长白顺着我的意思坐下,抬手帮我倒了一盏梅花露,“只是,自生了亦殿下之后,这能力被削弱了许多,他几次预知主子会在别绪楼出现,长白接了修天的书信前往勘察,都未能见上,便推测着,主子应是去那里寻乐子的恩客……特意交代了人在那里守着,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若是那般轻易的,就能让你找到了,司徒月还不早把我抓了去砍脑袋了? 我撇了撇嘴,故意跟长白逗了一句,才接过了他递来的梅花露,喝了小半盏,“刚才,听着脚步,可不该是只你一个人的才是,怎就你一个人进来了?” 霜在门外听到了他的声音,压不住火气,拔剑就要进来砍了他,被天音制住带走了,长卿怕霜使歪招子禁锢住天音,继续跑来惹事儿,就给霜扎了几针,让霜睡过去了,这地儿离着纳兰齐的寝殿最近,几人一商量,便图着省事儿,把霜送去那里安置了。 长白一边儿说着话儿,一边拿眼角瞄了一下江若渺,告诉我刚刚在门外发生的一连串儿事情,那意思,再清楚不过的告诉我,让我最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把事儿处理完了,遣江若渺离开罗羽,不然,下一回霜再闹起来,他们几个,可就没这么容易得手的制住霜了,“长卿说,这几针下去,霜至多也就能睡个把时辰,再久了,就该对身子有损了。” 我知道了。 我只是懒,不是傻,自然也就能听的明白长白话里的意思,让江若渺走,越快越好,不然,若是霜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们也阻止不了,一个时辰,已经是他们几人能为我争取到的,最多的时间了,他们跟霜一样不喜欢江若渺,可是,为了能让我不为难,他们愿意……联手起来,暂时的让霜不给我添乱…… 把礼单呈上来罢。 我放下手里的杯盏,把目光转向了一直坐在下面等我回神儿看他的江若渺,轻吐了口气,低声说道。 我的话让江若渺微微一愣,继而,便站起了身来,把一份赤红色的礼单从衣袖里取了出来,交给了已经侯在他旁边的夜卫,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像是看到,他的手,因为什么,而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也只是那么一下,转瞬即逝。 礼单经由几人的手反复检查过之后,才被送来了我的手里,我接了礼单,小心的打开来,便被礼单金晃晃的内页给闪得眨了好几下眼,唔,哥哥可真是能惯着我,知道我财迷,便连这礼单,都是用一整张的金箔刻出来的!若不是这礼单的外边还包了一层赤色的绸缎,还真没法儿让人信,这只是一份礼单来的! 我对这礼单的吃惊,仅持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倒是这礼单的内容,让我彻底的愣在了原地,这礼单上的“礼物”,赫然只有一件,那礼物……那礼物的名称上写的是……是江若渺!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蒙的抬起头,看向了已经站起了身来的江若渺,许久都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给我的礼物,是用好几辆大车装载着的金银珠宝,车辙深得离谱么?这,这怎么一转眼就,就变成个大活人了?而且,而且还是,还是哥哥也喜欢的人! 我就是贺礼,那些你以为是装着礼物的大车上,载得是我的嫁妆。 面对对我的反应,江若渺很是有些得意的勾唇一笑,就像是,他早就料定了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般,“嫁妆你的人都已经清点入库过了,剩下的,就是你挑一个好日子娶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种选择 你,你开什么玩笑! 不及我有反应,便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我定睛看去,是夜天音,“你,你怎能无耻到这般的地步!你怎能,怎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老师不是一直都这般的教我们的么? 江若渺得逞的笑,看着夜天音铁青的脸色,很是有些报复成功的小小得意,“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说了,让你们的人先对照礼单,清点一下贺礼,是你们的人不肯,说是什么不敢先帝王一步瞻视,要先把东西先收了进大库,届时查点的,喏,收了,就是同意了,没的反悔了。” 你可知道,两国联姻,去往和亲的人若是被退婚,会有何下场么,江若渺? 我最是讨厌被人要挟,可如今,这群笨蛋们连人家的嫁妆都收了,我再不同意这门亲事,就是等同于退婚了,一国退婚,嫁妆不需要退还,只遣人把和亲的人送回原国去即可……我是财迷不假,可,却不能为了这么点儿钱财,就断送了江若渺的性命啊!就算,他是曾伤了我若干次,就算是……他因为一时的糊涂,害死了我和霜的孩子……我……我……我也不能,不能…… 被遣送回国,恩,若是母国的帝王慈悲,许会赐杯毒酒,给个痛快,若是心狠嘛,大概,会行点什么剔骨挖心车裂凌迟什么的罢。 江若渺笑着看我,眉眼弯弯,笃定了我不会使人遣送他回凌国去,“小离儿,你是要使人送我回去凌国,让我挑一种死法么?” 你在用自己的命,赌我的不忍。 江若渺的话,让我忍不住生气,这个混蛋,就是明知我对他下不去手,才敢这般的肆无忌惮!真当我不发威,就是病猫了么! 没错。 江若渺勾着唇角坏笑,那得意的表情,让我恨不能上去抽他两个嘴巴才好,可是,我偏偏还就是拿他没有半点儿的法子,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这欺负人的,都欺负到我的皇宫里面来了! 罗羽宫规第一百四十八条,和亲之人,应当即时验明正身,若非处子,则不可为妃,由帝王酌情处置。 正在这我被江若渺逼迫的时候,纳兰齐从门外走了进来,抬头看了看我,又扭头看了看江若渺,半跪下身子,正声跟我说道,“臣妾恳请陛下,使人传唤夜宫医官,为凌国遣来和亲的这位查验正身。” 你! 纳兰齐的话,成功的让江若渺暴怒了起来,脸色涨红,两只眼睛,恨不能把纳兰齐的身上扎出千百个洞来,这时,他的目光恰巧的遇上了坐在我身旁的西陵,愤怒瞬时消弭,笑意,也随之重新挂上了嘴角,“好,就算是像你说的这样,和亲的人,需要查验正身,那,我问你,上官西陵,他查过了么?” 当然!我,啊,不,寡人,亲自验的! 我自不会让西陵难堪,唔,确切的说,是遇上了西陵的事儿的时候,我的脑子转得总是能比寻常时候快些,反正,西陵都已经是我的王后这么久了,而且,还跟我生了翔儿,他的正身什么的,也没得查了,我说他是,他就是,谁也没法儿再验证了! 你!好,算你狠! 被我的这半点儿犹豫也无的话给堵了个准儿,江若渺的脸色又一次变差了起来,可是,他总也拿我没招儿的,他总不能说,他自己就曾欺负过西陵,强迫他做过那事儿的,不是么?啊,对了,就算,他这般的说了,也只能是往他自己的身上抹黑,只消我死咬着不承认,就说西陵跟我成亲的那夜是他的第一回,哼哼,凭着西陵的聪明,也定然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旁的不说,只凭着他诋毁王后这一条,就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若是真狠,就该遣人送你回凌国去了,你瞧,我还是下不去手,让你去死。 我得意的往一旁蹭进了西陵的怀里,坏笑着朝江若渺吐了吐舌头,难得我能将他一军,他还只能受着,啧,这种让他生气又拿我半点儿办法也没的感觉可真是好,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呐,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我让人来给你验明正身,然后凭着我的心情给你一个处置,第二,你挨上五百藤鞭,坚持证明你是清白的,然后,我给你一个封位。” 当然,这五百藤鞭,只是我随口那么一说的,并没当真要用来打江若渺一顿,依着我想,他又不是傻子,定然该是会选第一种的,既然,他敢拿自己的命赌我的不忍,就定然敢再赌一次,我不舍得他为难,届时,我只消使人去跟夜宫的医官打个招呼,给他一个“干净”的证明,他便能顺理成章的留下来,待……过些时日,我的身子养好了,跟霜再把给我拖过梦的尧儿接回来……西陵他们对他埋怨和恨意,也就该淡了……我…… 我选第二种! 不及我再继续想下去,江若渺的声音便打算了我,声音洪亮,像是再跟我示威,“上官西陵的身子,都是你亲自查验的,为何,到了我,就得由那些医官们来指手画脚?索性不过是点儿皮肉受苦,若这般的做,能让你对我的埋怨少些,那,我便认了!” 我来执刑。 原本,我是可以收回之前随意说出去的话的,可,还不等着我出言翻悔,门外,就传来了霜的声音,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霜走进来的时候,脸色犹带着些苍白。 明显的,他是知道了夜天音他们要制住他,故意使了个心眼儿,在被制服之前,瞧瞧的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让周身的血脉流动加快,这样一来,就算是夜天音他们对他使迷药什么的,也不会有用了,至多一盏茶的工夫,他就能恢复如常,只是,这样做,是极伤身子的,他现在这苍白的脸色,就是因为血脉急速流动破开禁锢所致。 你是傻得么?!这么祸害自己的身子! 一看霜的这副样子,我就忍不住心疼了,所有的错,都是由我的任性而起,若非我紧张江若渺出事,便不会乔装混去凌国的城里去,若是不乔装混进凌国的城里去,也就不会被江若渺所擒,因着各种的误会牵绊,而害的尧儿没了……这是我欠了霜的,他不怪我,并不代表,这事儿就没有了……我知道霜是极恨江若渺的,上次,在凌国,我说撤兵的时候,他肯答应,且没对江若渺做什么,已是对我的极大纵容…… 我若不用这法子,让自己早早儿的醒过来,怕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就成了你的妃子了罢! 霜扶着门扇站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已经站起身来的江若渺,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指尖,因为愤怒,而带着些微的颤抖,“就算是偏心,你也该差不多一些罢?你总不会忘了,他是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是几次害得你险些没命的人罢!” 霜,我……我…… 霜得指责,让我顿时便想起了那几次由江若渺造成的痛苦,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他说的没错,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不能忘,“你……你… 分卷阅读139 ” 见我脸上对他生出了恐惧的神色,江若渺的眉头微微一紧,想走上前来,却只是刚刚起身,就被夜卫挡了下来,“小离儿,你听我解释,你想的那些事情,当时,我都是不知情和无意的,我……” 我先杀了你,然后,再告诉你,我是无意,对不起,有用么? 霜缓步走到江若渺的身边,抬起右手,半点儿也不客气的把他按回了椅子上,“我杀了你的孩子,然后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伤害了你喜欢在意的人,然后告诉你,我不是故意,有用么!” 我…… 这一下,江若渺便被霜给问的张口结舌了,我看到,他缩在衣袖里的拳头微微攥起,整只肩膀,都在颤抖,“你想怎样?” 若是依我,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了才好! 霜狠狠的盯着江若渺,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来,“可惜,你是凌国遣来和亲的人,怎么处置你,由不得我来决定,杀了你,有伤罗羽国体不说,也会……让渊儿不开心……” 就依着之前说的来罢,你若是承不住,也可以半途提出来。 霜的话让我忍不住脸红了个透,只觉得,自己真是个万恶不赦的混蛋,怎就能有之前那样的想法!我若是当真那般的做了,不是往霜的伤口上撒盐么!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由着霜说的,让他来执刑罢,五百藤鞭,也不是小数,想必……江若渺这般娇生惯养的人也承不住这五百藤鞭,一会儿,就该认怂求饶了,到时候,我再遣他出宫去,寻一处外室的宅子给他住着,也就是了……反正,这皇宫里,是断不可能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把藤鞭给霜。 西陵像是也没能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决定,微微一愣,才回过了神儿来,转身对候在一旁一名夜卫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行刑 作者有话要说:  勤劳的我明明连着更了好几天的,怎么都被jj吞掉了,555,可怜的我还是用手机写的没存稿啊……555555……先补上这一章,重写被吞掉的……5555555555555555555555555…… 藤鞭的声音响了起来,摩擦着皮肉的哀鸣和江若渺强忍着痛的闷哼,我把脑袋缩进了西陵的怀里,竭力不让这让我心情压抑的声音传进耳朵。 夜卫在一丝不苟的数着已经打了的鞭数,一百,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三百……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 五百! 江若渺的执拗和霜的决绝,终让我忍不住替夜卫喊出了那还不够的数字,生生的省去了一百藤鞭,四百,已经不少了,这若是换了寻常不会武技的人,要了那人的命,都是足够的了,我不能让霜再打下去了,不能…… 封江若渺为侍人,居近水阁! 不及其他人出声抗议,我便一口气把所有的决定说了出来,然后,起身,冲出了御书房,“我困了!晚膳不要喊我了!” 侍人已经是罗羽宫妃里的最低一级,再往下,就是没有身份的女官和侍卫长一类的人了,近水阁,也是离我的寝殿最远的妃子的住处,以江若渺侍人的身份,只要我不传召,应该……一辈子都见不上我一面,也是可能的……我不知道我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起码,江若渺是可以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了,至于……以后,要如何面对他,我也没有想,反正,大不了,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让他在罗羽皇宫里的一角终老…… 我想明白了,霜一心一意待我,又为了我放弃了那许多的名声和地位,而江若渺,却是只除了伤害之外,就再几乎没给过我什么了,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可比性!我虽然心仪江若渺更多一些不假,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做伤害霜的事情了! 我躺在床榻上琢磨了一小会儿,就禁不得困的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直到了第二天早晨。 什么时候了? 我眼也未睁的在床榻上打了个滚,伸手摸了摸一旁本该是有人躺着的地方,却是摸了一个空,疑惑的睁眼,果然见整个屋子里面,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人!” 门外的夜卫应声而入,见我已经坐起了身,忙上前来伺候我穿衣洗漱。 昨儿晚,谁陪我睡的?人呢? 我揉着眼睛,由着夜卫帮我穿好了衣裳,打着哈欠问询了一句,这可真是诡异的很,寻常里,可是不管我什么时候起身,他们都会在一旁陪着我的,今儿怎得……莫不成,是因为昨儿我留江若渺下来的事儿,惹了他们生气了,故意甩脸子给我看的? 依着规矩,主子昨儿晚是该宣召新封的侍人侍寝的。 夜卫谨慎的说着,帮我穿衣的手却并未停下来,“许是主子昨儿实在太累,睡着午休就到了现在……所以,并未传召任何人侍寝……” 你,你是说,昨儿,昨儿晚上,我是一个人睡的?! 我向来怕黑,不敢一个人睡,这个,西陵是知道的,所以,他哪怕是再生我的气,也绝对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一整夜,可是,昨儿,他,他竟然,竟然……这般的想着,我便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了,我这是图得什么啊!为了保江若渺的性命,就惹得西陵都不理我了,我,我…… 西陵殿下在主子的寝殿门外守了一夜,因不能坏规矩,而未贸然进来。 夜卫一边说着,一边帮我整理好了裙摆,缓缓的站起身来,“直到了天亮,才被天音殿下扶回来他自己的寝殿,臣下不敬的听了一句天音殿下说西陵殿下的话,意思像是责备西陵殿下的……详细的,就不知了……” 天音责备西陵? 我听着夜卫的话,微微拧了拧眉,这不对的啊……天音可是夜宫里的人,最是清楚罗羽皇宫里的规矩了,怎可能做出责备西陵这般的逾越的事呢……这定然,是有什么样的因由的了…… 让人备膳,送去西陵那里,我要去跟他一起吃。 我稍稍想了想,觉得直接跟西陵问这事儿,他定不会告诉我,便琢磨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直接去,恩,对,就是这样!我跟西陵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他习惯什么的,极是了解,只消我多多注意,他定然没什么能瞒得过我去的! 一个夜卫领命而去,我穿戴好了衣裳,便出了寝殿的门,唔,想起昨儿晚上,我是一个人睡的这事儿来,我就忍不住全身发毛,这太不好了,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对了,一会儿,我就下一道旨去,凡是我没特殊指明的时候,就都由西陵来陪我,这样一来,就再不会出现昨儿晚上的事儿了! ☆、药 乘着御辇到了西陵的寝殿,未进大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我拧了拧眉,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 谁在用药? 我自然能闻出来,这是染了风寒的人吃的汤药,可,西陵的这寝殿里,一直都是只有他一个人住的,什么人这般大的胆子,在这里煮汤药的呢?这么大的味道,把西陵给熏坏了,可如何是好! 回陛下的话,这是我家主子用的药。 守门的鹰卫见我来了,忙不迭的行礼,听我问起用药的人,不禁有些为难,还好,之前时候,西陵吩咐过了他们,对我,要像对他一样恭敬,我问的话,必须要答,我吩咐的事,必须要做,“昨日,陛下一个人在寝殿睡了,我家主子怕陛下半夜醒来害怕,便在门外守了一夜,这一来,就染了风寒……怕陛下知道了不高兴,就……使了人去寻来了御医,使了两倍的药量……” 他真是疯了!药倒掉,把那个御医罢官,赶出御医院去!这般的没有医德,还当的什么大夫! 听了这话,我的心顿时就疼起来了,这个笨蛋,就为了不让我不高兴,就这般的拿自个儿的身子开玩笑!这若不是我想起了要来寻他,还真就给他把这药喝下去了!这回,我可不能就这么饶了他去,非好好儿的收拾他一顿不可! 我进去西陵的寝殿的时候,他正躺在床榻上打盹儿,听见我的脚步声,才睁开了眼,“怎起的这么早?发噩梦了?” 你这个笨蛋! 我一个箭步到了西陵的窗前,打滚,蹭上了他的床去,也顾不上他还染着风寒,极有可能传给我,就紧紧的把他抱紧在了怀里,“以后,不准在门外边等着!尤其是,只我一个人在里面的时候!” 好。 难得的,西陵没有在他生病的时候推开我,反倒是反手把我抱在了怀里,“以后,只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的时候,我就偷偷的溜进去,抱着你睡……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反抗不了……” 西陵的身子底子很好,染得风寒又不重,所以,只几天工夫,就在我的照顾下痊愈了……可是,我却是不放心他的很,非逼着他躺在床上,又养了小半个月。 可不能再这么养着了,渊离。 连续躺了大半个月以后,西陵终于忍不住跟我提了出来,“你瞧,我都被你这一天八顿的给喂胖了……再这么下去,以前的衣裳,可就都要穿不了了……” 穿不了就做新的,反正,你就得好好儿的躺着,等到我也觉得你完全好了以后,才能下床! 仗着西陵也不舍得把我怎样,我又死赖着缠着他在床榻上躺了三天,才允了他下床,唔,果然跟他说的差不多,他胖了不少,衣裳都穿着有些紧了,恩,当然了,还不至于穿不上……我怕他穿着紧了的衣裳不舒服,就紧赶着让宫里御织坊的人给他做了几身衣裳,不想,等衣裳做好了,他又瘦下来了,新做的衣裳,也没法儿穿了,啧,这练武,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就这么两三天的工夫,就能让一个躺了大半个月,胖了十斤往上的人瘦下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小坏蛋。 看着我失落的反应,西陵笑着拿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还几天就是春猎了,想看着我跟你一样,一只兔子都打不到,是不是?” 书上说了,人太聪明了,会不招人喜欢的。 被猜中了心思,我懊恼的撅了下嘴,春猎什么的,最讨厌了,连两个丫头,都比我打的猎物多,上回,要不是有小东西,我怕是,就真得空手回营地了,西陵他们这些坏东西,个个儿都是满载而归的,什么狍子,野猪,老虎,豹子,熊的……一点儿都不考虑人家这不会打猎的人的感受! 这回春猎,我跟你一伙儿,猎到的东西,咱俩对半儿分。 西陵坏笑着把我横抱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不过嘛……这大半个月,我可是都……你懂得……” 你这个色胚!坏东西! 我当然明白西陵的意思,看着他养病的这大半个月,我都没跟他“那个”,想来,他也是憋得厉害了,“就两次,恩,最多,三次!我都好久没上过朝了,昨儿,翔儿还来找我,跟我说,近些时候,朝廷上有些人不那么安稳,以为我是病得快不行了,私底下给他递话儿,让他将我取而代之……我想着,也是时候杀一杀这些人的毛病了,就回了翔儿的话,明儿,开始去陪着他上朝……” 那就三次。 西陵笑得跟狐狸似的得意,抱着我进门,反脚踢上了门,“绝不耽误你明儿去上午朝!” 在经历了西陵说的“就三次”的第一次之后,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这个坏东西,一次都要小两个时辰,直害得我午膳,晚膳和宵夜都是在床榻上跟他一起吃的……还折腾到了大半夜! 累死了,不来了,我,我要睡觉了,明儿,还得上午朝去呢! 完成了西陵说的那“三次”,我已是累的手指都不想动了,索性往床榻上一躺,就装起了死来,西陵被喂饱了,自然是满意舒坦的很,由着我耍赖,自顾自的起了身,唤下人送来了热水,给我擦洗起了身子,唔,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擦洗了多久,反正是……他脸都还没帮我擦完,我就已经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人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我由西陵从被窝里挖出来,穿好衣裳,洗漱,喂了午膳之后,抱上了来接我去上朝的御辇。 唔……你这个坏人……害得我都走不了路了……这要是一会儿,被人笑话了……我可跟你没完…… 我迷迷糊糊的继续睡着,抗议着西陵的“暴行”,这个家伙,是跟什么人学的这般的坏了,一整晚,都不让我消停儿,明知道,我今儿是要上朝来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要闹我,报复我管着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的这事儿来的,“将来,要是我被后人评论成是荒唐误国昏君,你,就是……勾得我不务正业的妖后……” 这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告诉旁人,你这是身体不适,犹忧心国事,所以,不顾有病在身,也要来上朝的。 西陵笑得极坏,显然是早就想好了话儿来堵我的嘴,“这样一来,史官就会把你记成是勤政为民的好皇帝了,恩,等几百年以后,咱们的曾孙,曾曾孙看了,还要敬佩崇拜你一下儿,以你为榜样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睡罢,睡罢,等到了前堂,我喊你起来,这还要走小半个时辰呢。” 哦。 我答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在西陵的怀里睡了起来,反正,还有小半个时辰,睡个回笼觉什么的,最好了。 咯吱―― 我迷迷糊糊的听到御辇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声响,然后,便停了下来,想必,是到了,这才揉着眼睛坐起了身来,看向了西陵。 我在这里等着,翔儿陪你进去,你若是不想走,可以让他背你。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动手帮我整理好了因为睡相不好,而弄得有些乱的衣裳,“长白给你做了点心,等下了朝,就该能吃了。” 恩。 我揉着眼睛下了车,半点儿也不客气的爬上了等在那里的翔儿小混蛋的后背,唔,他爹爹都说了,我不想走,可以让他背的,我当然……是不会客气的了……哎,还是儿子好啊,我懒得走的时候,可以背着我,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定然是背不动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翔儿小混蛋背着我进了前堂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很安静,像是跟周围的一切融在了一起,好看的像是一幅昙花一现的美景……只一瞬,就让人铭记于心……那……是谁呢?我不记得,这皇宫里面,还有什么人是跟西陵一样,喜欢穿红色衣裳的啊……不过,恩,是谁,有什么重要的么……若是我的西陵站在那里,定然……该是比那人更美的…… 朝堂上面无非还是那么些琐碎的事情,翔儿一个人就能处理的得心应手,我坐在龙椅上面昏昏欲睡,吓得下面听说我是带了病来上朝的一众老东西们以为是我在想什么折腾他们的坏法子,一个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自个儿成了出头鸟,招了倒霉。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夜卫的声音让我清醒了过来,揉了揉眼角,坐直身子,看向了坐在我下首的翔儿,“完事儿了?” 可以回去了。 翔儿浅笑着起身,扶我站好,见我仍有些没睡醒的样子,便索性把我背了起来,拧身出门,“你这身子可真是太差了,娘亲,我瞧着,还是该让长卿爹爹给你开点儿补身子的方子,调养一下了。” 出朝堂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远远的,背着夕阳,看不清模样,西陵站在阶下仰头看我,见翔儿背着我出来,忙快步迎了上来,把我接进了怀里,“这是怎了,不舒服了么?” 刚刚睡了一觉,才醒。 翔儿忙不迭的把我交给西陵,又脱了自己的披风给我裹在了身上,“眼见着太阳就要落了,要起寒气了,快些带娘亲回去罢,父后,娘亲的身子不好,沾了寒气生病就麻烦了。” 临被西陵抱上车之前,我又朝着那个穿着红衣的身影看去了一眼,夕阳西下,好看的让人窒息,虽然,看不清模样,唔,也不知,是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次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江若渺到来而引起的紧张气氛也慢慢淡了下去,我每天都会跟着翔儿一同去上午朝,心情好的时候,就跟着听一听,心情不好或者一般的时候,就在朝堂上睡一小觉,听到夜卫喊下朝,就起身来,让翔儿把我背回寝殿,继续睡。 我娘亲给的方子很是不错,不难吃,疗效却是好的惊人,我依着长卿的执拗吃了一阵子,就觉得身子爽利多了,虽然,还是喜欢懒床,但,却不是因为不舒服了,恩,好罢,我承认,懒,就是我的天性,跟身子好不好,没半点儿的关系。 每次上朝的时候,我都会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个穿了红衣的人,依旧看不清模样,却也渐渐成了习惯,每次下了御辇,都会朝着那边儿看上一眼,待见了那人是在的,才能心安的去上朝。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又到了天阳节,我跟霜一天酣战之后,睡了两天一夜,待醒来,便得到了好消息……我有身子了! 因为这个原因,我又被西陵他们严密照顾了起来,一日三餐,两顿点心,一顿宵夜,每天睡不少于五个时辰,不用上朝……总之就是,我最喜欢的米虫生活,再现了!唔,只是,不知为什么,这种我原本最是喜欢的日子,突然就让我觉得有些无味,有些缺了什么似的起来,但,到底是缺了什么,我却是想不出来……哎,罢了,罢了,就这样罢,待想起来了,再说就好了,反正,现在他们都冲着我,我说什么,他们就依什么……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虽长高了那许多,但心性,却还依然是孩子,见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了,便兴奋的整天的往我的寝殿里跑,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但凡是她们能弄到手的,都会弄一份儿先给我送来,唔,确切的说,是除了睡觉,就一整天一整天的在我屋子里面赖着不走。 娘亲,娘亲,你说,你这回生的,会是个弟弟,还是个妹妹呢? 离殇丫头把一边儿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仔细的分辨着里面发出的轻微声音,“我猜啊,该是个弟弟,跟霜爹爹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得,好看的神仙般的弟弟!” 来,尝尝这个,娘亲,我们特意使人去祁国南地弄到,然后,六百里快马加鞭送来的……恩,荔枝,对,就是叫荔枝!人家说了,这个荔枝啊,有了身子的人吃是最好了! 月儿丫头小心的剥了一颗荔枝,殷勤的送来了我的手里,直看着我吃下去了,才满意的露出了笑来,动手继续剥下一颗,“你就别瞎想了,离殇,娘亲若是生的是个弟弟的话,定然得是像他的,怎么可能像霜爹爹?你瞧翔儿,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要是得像霜爹爹,那就得是个妹妹,唔,不好,不好,还是要个弟弟,像娘亲的,也凑合了! 离殇丫头拧着眉头想了想,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般得,补了这么一句,惹得我不禁笑了出来,她自个儿,却依然是未知未觉的继续说她自己的,“翔儿长得太快了,我们还没玩儿够,他就长大了……唔,我们使人给他做了好多好看的衣裳,都还没来得及给他试呢……不行,不能浪费,所以,恩,你得再给我们生个弟弟才行!” 瞧你这小气样儿!不过是几身衣裳罢了,我怎就还得依着你做好了的衣裳生了! 我翘着唇角佯装生气,倒是真真的唬到了两个丫头,尤其是离殇,一见我不高兴了,忙不迭的就蹭上来哄我了,“娘亲,不生气,不生气啊,身子要紧,身子要紧,这样好罢,不管你生什么,我们都喜欢,都喜欢,好不好?” 算你们识相,就依了你们的意思罢。 看着两个丫头紧张的模样,我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一手一个,把她们揽进了怀里。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胎会是个男孩,之前时候,趁着两个丫头不在,就已经跟霜把这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这可是我的尧儿回来了,怎得,也不能再疏忽大意的错漏点什么了,不过,他以前的名字已经上过了族谱,现如今,是不能再用了,所以,恩,就换了个也很霸气好听的,叫冷天蛟。 蛟者,生五爪,飞天即为龙。 我不想迫着这孩子去学去做他不喜的事,只盼着,他这一生,能过的随性自在,就像这名字一般,愿上九霄则为龙,乐居平淡即为蛟,不管是哪个,都能过得极好,极舒服,极惬意。 不,不好,要,要生了!快,快去喊你们天音爹爹和长卿爹爹来!快去! 莫名传来的腹痛让我想起了生翔儿的那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忙不迭的把月儿丫头从我的身边儿推开了去,使她去唤人,“还有你,离殇,你去使人烧热水来,越快越好!” 许是小家伙比翔儿个头儿小的关系,这一回生产,我疼得比生翔儿的时候轻的多,折腾的时辰,也仅有一半儿的那样儿。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小皇子很是健康! 寒风一手是血的把小家伙抱给了早在一旁候着的夜卫,扭过头来,跟我说了一句,“而且,长得很是俊朗,几乎跟主子一模一样!” 健康便好。 我虽是累得不行,但听了这话,也还是忍不住开心的强打了精神,应了他一句,“让之前就选好了的奶娘抱下去洗洗干净,穿了衣裳再送来罢,我这儿现在尽是血腥味儿,可别把他给熏坏了。” 谨遵主子吩咐。 寒风恭敬的答应了我的话,转身给自己洗手,一边洗手,一边使人去唤了守在门外奶娘进来,把小家伙抱走,待把手上的血迹彻彻底底的洗干净了,才转了身过来,察看我生小家伙时,肚子上裂开来的,已经在愈合了的口子,“主子的身子调养的不错,这育口恢复的比生太子殿下的时候快多了,寒风预计,只再半盏茶的工夫,就该能全然长好了。” 待我肚子上的口子完全长好了,霜才被放了进来,寒风说了,这是为了不让我的育口感染,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恩,毕竟,我这回的生产有些提前了,不似生翔儿的那时候,西陵刚刚沐浴更衣好了,全身都干净的很……再说了,就算是准了让霜进来,我在屋子里面生孩子,他也没心思去沐浴更衣不是…… 渊儿,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疼么? 霜一个饿虎扑食到了我的床边,见满床都是血迹,眉头便本能的拧了起来,一个能让人冻死的眼神儿就甩向了寒风去,“怎这许多的血?!” 主子生太子殿下的时候,流的血可比现在多。 寒风半点儿不变脸色的继续整理自己的药箱,整理完了药箱,又动手写方子给侯在一旁的长白,就仿佛,霜那能冻死人的眼神儿不是朝着他去的一般,“冷小主太紧张了,生孩子又不是游园玩闹,哪有不流血的?这些血已经成了黑红色,身子是不能用了的,不流出来,反倒该对主子的身子不好了……来,依着这个方子去抓补药,用膳之后一个时辰吃,早晚各一回……注意保暖,一个月之内,不能吹冷风……” 大抵是生孩子生得太累了,不及听寒风唠叨完,我就睡着了过去,待醒来,已经有人给我擦洗好了身子,换了衣裳和被单,西陵他们都挤在屋子里面,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只是……没有江若渺…… 他们跟江若渺,该是不可能会有和解的余地了罢。 我暗自想着,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心仪江若渺不假,可,他却是跟哥哥两情相悦的,而且,跟西陵他们,又都有不同程度的积怨,我留了他在罗羽皇宫,着实是因着自己的私心的,我知道,这样不对,也不好,可,我却忍不住依旧这般做了……其实,但凡我是有一点儿想送他回凌国去的意思,就能想出十个以上的法子来,可……我却是在动脑子之前,就阻止了自己去想…… 醒了? 西陵最先发现我已经醒了,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唤我回神儿,“想什么想的发呆了,恩?”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发呆,那还不是家常便饭么? 我翻了个身,蹭进了西陵的怀里,打着哈欠跟他撒娇,“什么时辰了?长白有做什么好吃的点心给我没?啊,对了,还有,还有,蛟儿呢?快让奶娘抱过来,让我瞧瞧!” 你啊,就是一饿死鬼投胎的!一睁眼,就忘不了吃!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眸子尽是宠溺的神采,“长白给你做了十几种新口味的点心和果子汁,就等着你醒来了尝了,呐,那不就是么?” 我吃着点心,瞧着奶娘抱来的小家伙,心里不禁一阵的温暖,果然,就跟我做梦时候见着的那个小人儿一模一样,这果然,就是我的尧儿又来找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贬入冷宫 许是尧儿又转世回来了的关系,霜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一天里,除了抽点儿工夫出来打理易乐庄的事务,剩下的,就全用来陪我和孩子了,我试着装作无意的跟他提了几次江若渺,他也没跟以前般得激动,只默了声儿去,装作没听见。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反应,只消再过些时日,他大抵就能彻底的放下对江若渺的恨意了,恩,只要,他能放得下对江若渺的恨意,其他人,也就都好说服了。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蛟儿小家伙已经会吐着泡泡嘟囔着说话了,虽然,还处于谁都听不明白的状态,可,也是不得了的很了,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也不过是只会吃奶和睡觉的……这一点儿,让霜很是兴奋,整天也不用奶娘抱着孩子了,就自个儿揣在怀里,连看易乐庄送来的账本的时候,也要自顾自的念给蛟儿那小家伙听,就像,那么点儿的一个小屁孩,真能听懂似的…… 啊,呀,唔,唔,咦―― 蛟儿那小家伙也乐得有人陪他玩,霜抱着他,他也不哭,除了睡觉和吃奶,其他的时候,都真事儿似的吐着泡泡,挥舞着两只小手,不停的去抓去摸霜拿在手里的账册和书本,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还真是跟我半点儿都不像,恩,倒是跟霜看账本儿时的模样半分无差。 主子午膳想用点儿什么? 这一日,霜揣着小家伙出门去了,唔,据说,是去城里的易乐庄翻什么宝贝,西陵也回了陵王城,督促春耕,我懒在床上睡到午膳时候才爬起来,只见长白一人坐在我的床边儿,盯着我的脸看个不停。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我用手臂支起身子,拿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不解的跟长白问了一句,见长白蓦地脸红了起来,才明白,他看的,是我,便故意又逗了他一句,“我好看么?” 主子……自然是极好看的…… 长白被我逗得红了脸低下头去,声如蚊蝇,好玩儿的不行,“主子……” 好看怎不接着看了?莫不成,是突然变丑了? 我坏笑着抱住长白的颈子,把他拖到了床榻上面,腰一用力,就把他压在了身下,自己则是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如何,这样儿是不是能看的更仔细些了?” 主,主子…… 长白的气息毫无疑问的被我惹得杂乱了起来,瞧着他这不得了的武技高手,在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前这般无可奈何,顿时,我的心情就由不错,变成了兴奋,恩,说起来,也好些时日不曾尝过他的滋味了,不若,就择日不如撞日好了! 长白的皮肤一如既往的好,摸上去,就像是上好的丝绸,许是许久都不曾做过那事儿的缘故,竟是,比以前时候,还要敏感了许多,我才只是碰了几下儿,就见着他胸口的朱果变得坚硬挺立了起来,他稍稍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便大了 分卷阅读140 胆子,翻身把我压在了下面。 主子是想在下面,还是上面? 长白樱花般的唇瓣凑近了我的耳廓,一边朝我的耳朵里吹着气,一边跟我问道。 你,你在上面,我,我今儿乏得很,懒得使力。 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酥软了起来,扭动了几下腰之后,便半点儿出息也没的选择了享受,“来,快点儿……” 如主子所愿。 长白满心欢喜的褪了我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裳,对我的身子上下其手了起来,“之前时候,长白在夜宫的书库里发现了一本极好的书,瞧了些新花样儿,今儿,就跟主子试上一试,如何?” 我点头应了一声,便见着长白往一旁侧躺在了床榻上,然后,手臂一使力,就把我圈进了怀里,不及我反应,就……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涌遍了我的全身,索性我也不知该如何配合他,就彻底放松了身子,由着他发挥,这一闹腾,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我饿了,长白。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我便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翻了个身,拿手挠了挠长白的胸口,跟他说道,“刚才,你是不是问我,午膳想吃什么来着?” 这时候,可过了午膳了,主子。 长白笑着吻了吻我的眉心,抱着我坐起了身来,“要用膳,就只能让御厨开小灶了。” 那就开小灶好了,反正,总不能把我给饿着。 我翘了唇瓣,往长白的怀里又蹭了蹭,“我可是罗羽的皇帝,他们那些御厨什么的,本就是为了伺候我才存在的,不给我做饭吃,还要他们作甚?” 好,好,好,你有理,你总有理。 我的反应让长白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跟霜似的想着教训我,“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吩咐了御厨给你做上小灶,就回来帮你沐浴穿衣。” 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儿之后,我便重又恢复了精神,唔,不得不说,在夜天音和长卿的悉心调理下,我的身子,比以前时候,真真是好了太多了。 去近水阁看看罢,自他来了,就一直在那儿。 我稍稍想了想该把话怎么说,才张了口,跟长白提了我之前就一直在想的事情,江若渺来的那一日,我为了缓解霜对他敌意和仇恨,而允了霜对他用鞭刑,那时,霜正因为尧儿的事而恨不能把他扒皮抽筋,下的手去,自然也是极重的,再后来,我有了身子,西陵他们更是对我宝贝的紧了,别说是出门儿,就是下个床榻,也得好几个人左扶右护的,再再后来,生了蛟儿,又在屋子里不见风儿的养了一个多月……这一来二去,就是一年多…… 但凭主子决断。 长白半点儿也不奇怪我会有这样的念头,只点了头,便拧身下床去,给我穿起了靴子,“今儿天气倒是不错,出门儿去,该不会冷。” 由着长白给我套上了斗篷,穿得跟棉花糖似的出了门儿去,一出门儿,就上了御辇。 近水阁是离我的寝殿最远的皇宫内院,我坐在御辇上,倚在长白怀里,一路走去,竟意外的没有犯困。 到了,主子。 外边,传来了夜卫的禀报,我掀了帘子出去,很是意外的见着了守在门外的四个江若渺和亲来时,自凌国带来的侍卫……皆是一脸的意外的慌乱…… 我拧了眉,让夜卫制住了那四个侍卫,堵了他们的嘴,不让他们喊出声儿来去禀报,然后,提了衣摆,大步走进了近水阁……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是在做什么事儿,能让这些侍卫见了我来,这般的惊慌失措,而不是欣喜!要知道,他们可是江若渺和亲时带来的,江若渺得了我的宠爱,他们也自然就能挺起腰身来在这皇宫内院里,反之…… 以江若渺的性子,该不会,是在里面跟什么人密谋什么要害西陵他们的事儿罢?我可不能允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寝殿门口,我心里的火儿已经窜到了极高的程度,一抬脚,就把门踹了开来,抬步就走了进去。 什么事儿这般急急火火的?真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江若渺掀了榻上的帘子下床,光着上身,周身只一条亵裤,见了我,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脸上的表情便变了好几变,慵懒,欣喜,茫然,顿悟,痛苦,慌乱,然后,忙不迭的自一旁的架子上取了衣裳,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快步往我的身边儿走来,“你……你不要误会瞎想……我……我……” 出什么事儿了,渺儿?什么人来了? 帐子里,传出了另一个我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帘子被掀开,江岩,也就是江漓湘下了床榻来,他的样子跟江若渺差不多,也是……周身上下,除了一条亵裤,就再无其他,发丝凌乱,一看……就是刚刚没做好事! 你这个混蛋! 愤怒顿时便冲昏了我的头脑,我一扬手,狠狠的一个耳光,就打在了江若渺的脸上,“无耻!下流!不要脸!” 经过之前的调理,我的身子是好了不少不假,可这一回的生气,却是真真的让我急火攻心了,我只觉得一阵胸闷头晕,然后,便向后倒了去,晕过去的前一刻,我看到江若渺满脸痛苦的站在原地,僵硬的像块儿石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不知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我已经躺在了我自己寝殿的床榻上,西陵侧身倚靠在我的身边,见我醒了,微微一愣。 醒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西陵伸了手出来,试了试我的额头,“我不过回陵王城去这么几天,你就出这么大的事儿,你知不知道,长白使人来给我送信,说你被江若渺气得吐血晕倒了,我当时一生气冲动,差点儿把抱在怀里的农户家的孩子活活勒死……你啊……就是不知道好好儿的照顾自己……” 来人。 我半坐起身来,蹭进西陵的怀里,冲着门外,唤了一声。 在。 夜天阳那久违的声音响起,进门来,见我醒了,满脸难抑的高兴,“主子,你可算是醒了,这一日,几位殿下都担心死了!” 传旨。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下了我所有的决心,才说出了对江若渺的处置,“江侍人不知廉耻,私通下人,削去宫籍,打入冷宫,与之私通的下人,送入极牢,择日发配北境。” 主子英明! 夜天阳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我闭了眼,把自己整个儿的缩进了西陵的怀里,懊恼自己的没用,对江若渺这若干次伤我,害我,给我难堪的人……就是说不出“赐死”这个词儿来…… 别勉强自己。 西陵轻轻的抱住了我,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柔声对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三年,便就过去了。 翔儿已经能完全的控制住朝堂,不需我再浪费时间上朝,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被纳兰齐教养的很好,虽然,在我面前的时候,还都是一副死皮赖脸求撒娇求抚摸求陪玩儿的模样,但在旁人的面前里,却都已经是无可指摘的优秀公主了……听霜说,她们两个经营的几间铺子,都是红火的很,相信,再用不了几年,就都能与易乐庄分庭抗礼了……说这话时,霜满脸的笑,在他的眸子里,我看的到棋逢对手的兴奋,唔,还好,我的孩子里面还有人能跟他志趣相投的,也算是圆了蛟儿那小兔崽子不争气给他爹爹添得堵了…… 说起蛟儿,我真真是满脑子都疼,起先的一年,小家伙心智和个头儿都长得极快,到过一周岁生日的时候,就有寻常人家五六岁孩子般的高了,读书的天赋,更是好得离谱,再难懂,再枯燥无味的书,只消给了他,半个时辰之后,他都能倒背如流! 蛟儿一周岁到两周岁的这一年,渡边了皇宫藏书苑里面所有的书,跟他的兄长和两个姐姐,也都相处的极好,可……就在霜开始教了他一个月左右的武技的时候,他竟突然就撂挑子罢学了!书不读,武不练,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我使人去唤他来陪我用膳,都是推三阻四的,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翔儿找他谈心,他就睡觉,两个丫头找他出去玩儿,他就赖在马车上不下来,惹得两个丫头也没了心情,就打道回宫…… 霜跟我都担心的要命,找了所有能找来的名医给他问诊,结果,却是让他气走了所有的大夫……末了,我着实是没了法子,只好使了人去雪山上,请了我娘亲下来…… 我娘亲先是给蛟儿诊了脉,然后,我便远远的见着蛟儿附在我娘亲的耳边问了他一句什么,再然后,我娘亲点了点头,两人神神秘秘的进了屋子里面……一个时辰之后,祖孙两个竟就是有说有笑的出来了,看的我和霜都懵住……都道是隔辈儿亲,也总不至于这么夸张的罢?要知道,自蛟儿生下来到现在,他们祖孙两个,可还是第一回见面的呢! 祖孙两个窃窃私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起上了马车,待我和霜反应过来,马车都跑没影儿了! 于是,我的宝贝蛟儿,就这么被我无良的娘亲拐跑去了雪山,一个月里,勉强能使人送回两封信来,还是旁人代笔的…… 后来,约莫过了半年,我娘亲才想起来了忘了跟我和霜交待一声儿这事儿,这才使人来给我俩送了一封信来,说了当时事情发生的始末。 原来,那一日我娘亲来给蛟儿诊脉时,蛟儿这小兔崽子附在他耳朵上说的是……外婆,我费了这许多的工夫,可算是把你给骗下山来了……然后,祖孙两个进了屋去,蛟儿这小兔崽子便跟我娘亲问了,他看典籍里记了,他外舅公用了神奇的法子,把我变成了纯粹的雪族人,这样一来,我就能得长生了,所以,他也想变成纯粹的雪族,也想得长生! 再然后,我娘亲自然是就答应了,再再然后,我这为老不尊的娘亲,就把我的宝贝蛟儿给拐跑去雪山修长生了!信末,我娘亲还顺带着跟我提了一句,我外公很喜欢蛟儿这个聪明的曾外孙,打算在三百年后,把雪族的族长之位传给他云云…… 三年的时间里,我又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跟纳兰齐生的儿子,取名纳兰泽,一个是跟夜天音生的女儿,取名夜无双,泽儿长得像纳兰齐,双儿长得像我,这让夜天音这无良的家伙很是得意了一番,得着机会,就要把这事儿拿出来逗一逗纳兰齐,纳兰齐也不生气,任他怎么说,都只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说了一阵儿,觉得没劲儿了,也就不说了。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喝下午茶,晒太阳,突然便听到院子的外边一阵吵闹……西陵和纳兰齐向来都把后宫治理的很好,这好多年了,我还真就没听见过有这般不懂规矩的……这一时,便来了兴致,吩咐了人,把门外引发吵闹的人带进来问话。 夜卫应声而去,不多会儿,就从外边拎了一个瘦瘦的小侍进来了。 那小侍被拎进来的时候,还是浑身发抖,但见了我之后,便疯了般的冲着我扑了过来,只吓得西陵忙不迭的把我护在了身后,拔出了一旁夜卫的佩剑来,抵在了那小侍的喉咙上,那反应的速度,真真是用迅雷不及掩耳,都不嫌夸张。 陛下!求您了,陛下!求您去见见我家主子罢! 那小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的视死如归,面对西陵的剑,半步也不肯退,“只这一回!这一回!若是再晚,怕就是要连我家主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得了!” 你家主子……是谁? 这陌生小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惹得我不禁一愣,本能的,把自己的脑袋从西陵的背后伸了出来,不是我糊涂,而是,自我来了罗羽之后,就不曾依着旧例选过妃子,我的后宫里,除了西陵他们这些我的“老相好”,就再也没什么人了,而西陵他们,又都是整日都在我的身边儿转的,哪一个,我也不曾冷落了去……我着实是想不出,这小侍拼了死来让我见的,他家的主子,是个什么人……瞧着这小侍的模样,也不像是说谎的人啊……活着这般的好,没事儿,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溜着玩儿呢…… 回陛下的话,我家主子,是,是陛下昔日里曾封的江侍人! 小侍忙不迭的大声回了我的话,可话到了末尾,又渐渐没了音儿去,“我家主子……我家主子……” 我废了江若渺身份的这事儿,后宫之内,无人不晓,人人都知,他是因为偷人才落得了今日这般的下场,彼时,更是把我气得吐血,病了许久,所以,这三年有余了,就没有一个人敢在我的面前提他的名字,如今,这小侍突然这般的说了出来,让我不禁……有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你说,你家主子,是江若渺?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让自己回了神儿,低头看向了那一脸惶恐的小侍,“他怎么了?” 回陛下的话,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他,他就要不行了,求陛下,求陛下再去见他最后一面罢! 小侍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不怕疼般得把脑袋狠狠的磕在了地上,顿时,他的额头就被地面儿给磕破了,血流了出来,沿着他的鼻梁奔涌而下,“求陛下!求陛下!求……” 我忙不迭的挥了手,示意夜卫抓住他,不让他再磕,唔,倒不是说我有多好心,而是,这里的每一棵草,都是我和西陵亲手种下的,每一棵,都是在外边万金难求的珍贵药材!这眼见着就该收获了,若是沾了血,失了效用,我可就白种了! 你不要再磕了,我答应你便是。 我才不信江若渺能真有什么事儿,俗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寿,祸害害万年,他那种比我还祸害的家伙,就算不能活个万八千年的,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要死了的才是。 不过,我也把他在冷宫里关了三年了,这三年,也未见他闹什么幺蛾子,瞧他这样子,也该是知错了,就算是罚他,也是罚得差不多了……其实,那一日,我也没觉得他就至于什么十恶不赦之类的,毕竟,以前,在雪园的时候,他就是整日那般的过日子的,虽然,有了我之后,就几乎没跟旁人做过那事儿了,可,我把他一个人撂在那里一年不管不问,他也难免会有那方面的需要……我生气,是气他那般的不当心,给旁人落了话柄,让我成了旁人的笑话!好歹,我现在也是罗羽的皇帝来得! 谢陛下!谢陛下! 听我答应,小侍顿时便兴奋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上前来,就要扯着我走,“陛下……陛下……” 前面带路罢。 我轻叹了口气,眯起眼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拼了性命不要,来给江若渺传话儿的小侍,他很瘦,长得也不好看,怎么看,也不像是江若渺的审美能用得上的人,可……恩,怎么说呢,他的这份对自家主子的忠心,倒是可表,就像……昔日里拼了命护着我的长白……这般想着,我便不自觉从衣袖里取了自己的帕子出来,递给了那小侍的面前,“你的额头出血了,用这个止一止罢,不然,该还到不了地方,你就失血厉害的晕过去了。” 我的话让小侍微微一愣,忙不迭的伸手接了我递给他的帕子,受宠若惊的捂在了伤口上,一路在前面带路,一路跟我致谢,就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值得他道谢个不停的事儿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求见 大抵是世上所有的冷宫都差不多的荒凉,罗羽的冷宫,也不例外。 时候刚是初秋,树和草的叶子才开始枯萎,皇宫里的其他地方,自有下人打扫,这冷宫里,却是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落叶,衬着已显破坏的宫殿,只给人一种份外凄凉的冷意,我环顾了一下院子,轻叹了口气,抬步继续跟着那小侍往冷宫的立面走去。 推开残旧的门扇,一股腐坏的味道随着门扇的“咯吱”声扑面而来,不过,那门,倒是擦的一尘不染,让人一瞧,就知是有人仔细打扫过的,而且,不是一天之功。 陛下里面请。 那小侍恭敬的朝着我行了个礼,侧身到了一边,给我让路,“我家主子身子不妥,怕是不能起身来迎陛下了,还望陛下恕罪。” 知道了。 我自然是不信江若渺能真的病了的,不过,恩,这谎倒是编的不错,让人寻不出半点儿的破绽来,这倒是极像他的风格,一军之将的聪明和狡猾,“带我去他的床边儿罢。” 进了殿门,入眼,就只有一张能容四个人坐的小圆桌和三只小凳,桌凳都缺了腿脚,打理的人倒很是仔细,不知是从何处寻了石头来,好好的垫了整齐,桌子上一只打开的破提篮,提篮里装了一只碟子和一只碗,碟子里是几块干瘪的咸菜,碗里,是半碗还没动的粗米饭。 这御厨房也太抠门儿了些,给你们这些当差的这么差的伙食。 我随眼看了一下那提篮,本能的拧了拧眉头,抬眼看了一眼那又瘦又小的小侍,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他这般的弱不禁风,原来,是被饿的,“回头,你去给御厨房传个话儿,长白,让他们把下人的饭食供应的好一些,都是要干活儿的人,吃这种东西,怎么能有力气……” 这……这是我家主子的膳食……陛下…… 小侍的肩膀轻轻的颤了颤,声音几不可闻,“奴才的餐食……御厨房是不给提供的……要吃,只能拿银子去买……” 你是说……这是渺吃的东西?! 小侍的这一句话,顿时便让我觉得心疼了起来,想在雪园的时候,他可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嘴刁的很的,这种给下人吃,我都嫌是苛待了下人的东西,他可如何吃的下去!我,我可真是狠心,就算他是有万般的不好,也不该就把他不管不问的这么丢在这里,让他遭这些的……这些…… 回陛下的话,这,这的确是我家主子的膳食。 小侍紧张的往后缩了缩身子,生怕我不信,忙不迭的从一旁的柜子里取了一只小包裹出来,取了里面的东西出来给我看,“这……这才是奴才吃的……” 那包裹里面装的,是些比粗米还不如的干粮,硬硬的,只是瞧着,就让人觉得牙疼,我拧了拧眉,没再说什么,只抬了步子,继续往屋子里面走去。 屋子里面,亦是全然简陋的模样,破了的床幔,有人用针线缝好了起来,掉了漆皮的柜子桌子,也有人擦拭的干干净净,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条补了不知多少补的破旧被子,我进门来,也像是全然未知。 小侍瞧了一眼那躺在床榻上的人,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了我,有些惶恐的跟我说道,“陛,陛下恕罪……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他……” 你先下去罢,我跟你家主子说说话儿。 虽然,我早就想到了,这躺在床上装病的人,定然是江若渺无疑,可,这一番走过来,早就忍不住心软了下来,“长白,你吩咐人去御厨房,让他们做些好吃的来给这小侍吃罢,再……准备些补身子的汤羹来……” 是,主子。 长白从不跟我忤逆,但凡是我吩咐他的事儿,他都会全然照办,不提半点儿我不爱听的,“长白这就去。” 待到所有人都出了门去,我才移步到了床榻的边儿上,侧身坐了下来,伸手,隔着被子戳了戳江若渺的后背,“就剩我了,别装了。” 没有反应,侧躺在床榻上的江若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原本宽阔厚实的背脊,这一时,竟让我有了种骨瘦嶙峋的感觉,硬,戳得我手指疼。 作者有话要说: ☆、和亲条件 渺? 这时候,我是真的怕了,虽然,之前时候,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可,这种可能当真到了我眼前,我却是紧张恐惧的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了,“你,你没事儿罢?” 像是刚刚听到我的声音,江若渺的身子稍稍动了动,紧接着,便慢慢的转过了身来,半眯着眼睛,看向了我,“又梦到你了呢,小离儿……真好……真好……” 这一眼,让我的整个人都僵住了,瘦,对,就是瘦,除了这个字儿,我再也找不出一个妥当的字儿来形容现在的江若渺!颧骨高起,眼珠微凸,两块锁骨高的像是要戳破皮肉来!我从没想过,江若渺那么妖孽般美的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从没想过,我只是不管不问的把他丢在冷宫里面,就会把他折磨成了这样! 你总是这样大惊小怪的呢,小离儿。 江若渺笑着朝着我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脸颊,他原本圆润细腻的手指,此时已经瘦得像是秋天里枯老的树干,干燥冷硬的像是随时能被折断了去,“瞧你这一脸傻样儿的……可真像是……我第一回见到你时的模样……那时候……咳咳……” 话未说完,江若渺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原本就枯瘦的脸,这一刻,更像是带着皮的核桃般扭曲,让我忍不住,就掉下了眼泪来。 渺,别说了,别说了,你都咳成这样了,别费力气再说话了! 我忙不迭的伸手扶住渺,动手帮他拍着后背,让他把卡在嗓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却不想,他咳出来的东西,竟然,是血! 没用了,小离儿,太晚了……太晚了……不过,还好……在这最后的时候……我还能梦到你……还好……还好……咳咳…… 江若渺反手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碰他咳出来的血迹,却引着我的手,往他的下身碰去,“别碰,有毒的……虽然是梦……你也是别碰的好……小离儿……小离儿……你……你听我说……听说我……以前时候……我是跟不少人做过那事儿不假……可……可自从有了你之后……我……我就再也没碰过别人了……连,连拿人吸取精气,修行武技也是……也是没有过的……我……我……那一日,你看到的……都是……都是误会的……那是……那是江岩在帮我渡气……压制……压制身子里面的毒……运气……是……是不能穿着衣裳的……不是……不是……” 我没有拒绝,就依着江若渺的拉扯,手碰上了他的下身,可是,那不是皮肉,而是,而是冷硬的铁器! 这是…… 我疑惑的伸了另一只手,解开江若渺的衣带,朝着他的下身看去……一个形状很是诡异的铁器盘踞在那里,刚刚好把他的私处整个儿包裹了起来,就像是……像是……唔,我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来着……啊,对了!别绪楼里!在别绪楼里,被人使钱包下来的倌人,管事都会给他戴上这么一个东西,把这东西的钥匙交给了那包他的人去,以保证,那倌人除了包他的人之外,再也不接旁的客人!这东西叫……叫……对了,叫贞操锁!只不过,在别绪楼里,管事给小倌们带的,都是皮子的,不是铁的! 你跟着上官西陵走了,把我一个人丢下在凌国。 江若渺苦笑着冲我摇了摇头,掀了一旁的被子,盖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才继续跟我说道,“我去跟亦殿下求,让他想想法子,送我来罗羽,哪怕是……让我能每天远远的看着你,也是好的……不想,他半点儿也不为难我的答应了……只是,怕我再一时冲动的伤了你,便跟我提了三个条件……我觉得,这些条件也不过分,就都答应了……” 好了,好了,先不说了,不说了,还有很多时间的,以后,你可以慢慢的讲给我听,渺,你听话,先不说了,好不好? 瞧着江若渺的气息越来越弱,我才意识到,现在,根本就不是聊这些事情的时候,忙不迭的抓了他的腕子,给他把起了脉来,“我先给你把把脉,给你……这毒,这毒是怎么回事?!怎这般的奇怪!” 再不说,怕就该来不及了……你让我说完……让我说完……咳咳…… 江若渺依然是笑,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他自己的身子里的这毒不是简单的毒了,“亦殿下给我提的第一个要求,是……封了筋脉,从此再不用武技……第二个……是保证对你的忠诚……不与旁人做那事儿,让……你蒙羞……我身上的这……这东西……就是亦殿下亲自看着我穿……穿上的……钥匙……在……在我嫁妆里面……的一个……一个箱子里……那箱子只有……只有你滴一滴血上去才……才能打开……第三……就是这毒……他答应……给我四年的时间……让我尝试跟你……跟你重归于好……如果……四年的时间里,你都……都没原谅我,没与我做那事儿……这毒,就会让……让我以一种……一种极痛的方式死去……但……但是……死后……身子会融化掉……就像……我是凭空消失了一……一般……不会……不会给你造成半点儿的……的困扰……现在已经……已经过了四年了……已经……咳咳咳……” 闭嘴!不准再胡说了!你不会死的!我不准你死!不准! 我越听,越觉得冷的彻骨,四年,我对他不管不问,竟是,竟是就这般的,把他推向了绝路!这个笨蛋,怎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呢?那许多的藤鞭,他一个被封了筋脉的人,是怎么忍下来,不出一声儿的?!他明明就没跟江漓湘做过什么,为什么,就不来找我,跟我把这事儿说清楚!笨蛋!彻彻底底的笨蛋!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江若渺是笨蛋,一边飞快的动起了脑子琢磨他身上的这毒,哥哥说过,只要跟我做了那事儿,这毒就会没了,那该就是说,我的身子,是能解了这毒的,不对,不对,哪有这么神奇的毒药…… 不!不是这么回事儿!我明白了!能解江若渺身上这怪毒的,并不只是有我,该是只要是雪族,就都能解的,只是,除了我之外,断不会有第二个雪族,会能为他解毒!那戴在他身上的贞操锁,就是为了把他只有可能跟我做那事儿更保准一些的!可是,可是现在,现在……且不说,四年里,装着能解这贞操锁的钥匙的那个嫁妆箱子被码放到了大库里的什么地方,就是能解开这锁……以他现在的身子状况,怕是……怕是也做不了那事儿了……现在,他的身子这么差,就算是我……我在上面罢……一回下来,也得要了他的命去了! 不行!我还是得想旁的法子才是! 对了!我的血!雪族的血,可是传说里,能解几万种毒的良药!给他喝我的血!就给他喝我的血!都到了这般田地,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罢! 想到就做,我这最是怕疼的人,这回子,也顾不那许多了,狠狠一口下去,咬破了自己的腕子,就把血往他的嘴里灌了起来,“渺,把这咽下去,咽下去……快……快咽……” 江若渺的目光已经游离失神了,那里还听得到我的话,吞咽的了东西?血流进他的嘴里,满了,又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滑落到枕头上面,我一横心,俯身用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使劲儿往他的嘴里吹了起来。 许是他最后的意识还管用那么一点儿,我这一吹,他嘴里的血便咽下去了,瞧着他的喉咙动了,我忙不迭的又从自己的腕子上吸了一大口血出来,给他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正这时候,长白从御书房拎了我吩咐他去准备的粥回来了,见我满身是血的附在江若渺的身上,顿时吓得连手里的提篮都掉在了地上,就要冲上来救我,“主子!” 我没事儿,这是我自己咬的。 我自然知道长白是在瞎想些什么,忙不迭的伸手挡了他,不让他对江若渺动拳脚,“去取我的针,还有,让下人去多烧些热水!” 主子,你的腕子还在流血! 长白第一次出言忤逆了我的吩咐,我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 你不去取我的针来, 分卷阅读141 我如何给自己止血?还有,这伤,是我自己咬的,若不取热水来擦洗,怎么包扎? 我知道长白的执拗,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如何跟他说,他才会乖乖听话,“还愣着作甚!你想让我流血致死么?!快去啊你!” 被我吼得回过神儿来的长白忙不迭的转身出门,飞檐走壁的便去了,然后,大抵也就是十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带着我的针和一只装了热水的金盆回来了,让桌上一放,就跑来了床边儿,把我横抱了起来,送到了针和金盆的旁边,“主子,针,热水,快,快给自己止血!” 作者有话要说: ☆、倾我之力 我了解长白的性子,知道这时候,若我不给自己止血的话,他是断不会再允我去做任何事儿的,只得依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取了银针出来,封了自己手臂上的痛觉,止了血,拿热水洗了,用自己的帕子包裹了起来。 这样就行了,没事儿了,不用担心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取了自己手臂上的银针下来,快步往江若渺躺着的床榻边儿上走去,用那只没有伤的手给他把起了脉来,“让人再多烧些热水,装到浴桶里送来!前日里,月儿丫头送来的那棵千年老参,也一并取来!” 是,主子。 长白抬头看了一眼江若渺的模样,吃惊的神色,半点儿不亚于我,忙不迭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做我吩咐他的事儿了。 夜卫们得了我的命令,便极快的去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来,我让长白帮了我的忙,剥了江若渺身上的那件破不拉几,已经洗得快看不出原本颜色来的袍子,就要随手丢到地上去,吩咐人拿去丢掉,不想,那拼了命去寻我,让我来见江若渺的小侍竟疯了般的扑了过来,在那衣裳落地之前,一把把它捞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揣在了怀里,看得我不禁一愣。 你这么紧张作甚……我让长白帮着忙,小心的把江若渺在浴桶里放好,让他保持着身子微微前倾的姿势,伏在木桶的边缘上,然后,小心的在他身上行起了针来,他是多年习武的人,筋脉被封住了这么久,自然会成了一些的淤积,造成静脉的封堵,我之前已经给他喝了我的血,摸着脉搏,已经有力许多了,现在,我再帮他把筋脉疏通开,给他把身子里的毒析出来水里,他就能彻底的好起来了,“一会儿,我会让御织坊的人给他送新的衣裳来的……这件……太旧了……” 回,回陛下的话,这件衣裳……这件衣裳……我家主子说……这是……是陛下亲手为他缝的嫁衣……他……他自被陛下封为了侍人之后……就……就一直穿在身上的……寻常里……连奴才帮他洗这衣裳……他都要一步不离的守在一旁看着……千叮万嘱……生怕……生怕奴才……一个不仔细……给弄坏了去…… 小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若渺,战战兢兢的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才突然想到,这该是对我极不敬的,顿时,便吓得失魂落魄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跟我求饶,生怕我一个不高兴,当真就降罪到了江若渺的身上去,“这,这定然是我家主子上次挨了藤鞭,发烧烧坏了脑子,臆想出来的!陛下恕罪!陛下……” 这的确是我亲手做给他的生辰礼物,也许了他,用来给他做嫁衣的。 这时,我才蓦地想起来,这件让我看着这般的眼熟的衣裳,以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我不曾想,彼时,我给他做的那件红色衣裳,竟已经被他小心翼翼的穿的现在这般的失了原色,还未曾坏掉半点儿……我,可真是过分,做事儿独断执拗,连给他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若是,我肯放松半点儿的戒备,面对面的跟他把话说清楚,何至于,成了今天这般……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待他醒来,定好好儿的听他说话,好好儿的让他把以前的,我不知道却妄自乱猜的事情,全都给我说明白! 皇宫里面,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秘密,就算是西陵他们这些从来不会琢磨着争宠的人,得着消息的速度,也半点儿都不会慢了去……毕竟,总有那么些好邀功的奴才,为了讨主子的好或者得赏钱…… 我和长白才刚刚把江若渺从第一个浴桶里捞出来,放进第二个浴桶里面,吩咐夜卫把已经成了墨色的水抬出去倒掉,就听着外边响起了一阵子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西陵他们一股脑的从门外涌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渊离?你哪里伤到了?!快给我看看! 一进门,见我衣裳上染了极快血迹,西陵就紧张起来了,一个箭步到了我的身边来,就要检查我身上受伤的地方,“天音!天音!快来!快来给渊离检查一下!” 是我自己咬的,没事儿。 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反捉住西陵的手,给他看我已经包好了的腕子,“我现在要救他活过来,你先不要打搅我,好么?” 好。 看了一眼江若渺,西陵也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安静了下来,向后退到了一边,寻了一个用石块踮起了一条腿儿的凳子坐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喊我。” 这里没什么需要人手的,说起帮忙,我倒是需要有人去帮我寻一样东西,你们……可以去帮我寻来么? 我让长白搭着手,让江若渺好好的伏在了木桶沿儿上,扭头,见几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才是想起来,江若渺说的那个钥匙,还在大库里的某一个角落里,“若是不方便,待我给他救活了,再自己去找,也是可以的……” 你说罢,我们去找就是。 霜颇有些不悦的瞧了江若渺一眼,见着江若渺骨瘦如柴的身形,身子蓦地一僵,明显的,他也是没想到,江若渺会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虽然,因为蛟儿的事,霜对江若渺有极深的怨恨,但,这种怨恨,已经随着蛟儿的“回来”而淡了许多了……终究,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走过艰难,同甘共苦过的朋友……霜不是狠心的人,瞧着昔日里的朋友,成了这般的模样,那本就剩的不多的怨恨,哪里还能剩下什么,“他……不要紧罢?需不需要什么不好找寻的药材来配药?” 一把钥匙,跟着他的嫁妆箱子一起来的,你们去细细的找一找,务必要找到出来。 我转回头,继续在江若渺的背上行针,他被封住的筋脉已经打开,一些栓堵,还是需要我用针来引导才能畅通,“我也没有治好他的把握,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药材什么的,需要用的,大库里面都该有……他若是能熬过三天去,醒转过来……那就该是能活……” 几人应了我的话之后,便急急的去大库里寻了……大抵也是大库里的东西当真极多,这一去,便是一个多时辰……回来时,只西陵一个人,手里掐着一只精美的小盒子,瞧着样子,其他人该是都去别的地方找寻了…… 除了这只打不开的箱子,全都找遍了,若是这匣子里面也没有,那就该是在我们几人的寝殿里面,你送的东西里面夹带着,他们几个都先回去找了。 西陵把手里的小匣子交到了我的手里,侧头看了一眼平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的连被子都撑不起来的江若渺,稍稍拧了拧眉,“他怎变成了这副样子?是染了什么重病么?” 来罗羽之前,哥哥给他服了毒药,封了筋脉,如今,已经毒发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缠在自己伤口上的布袋,自伤口处又挤了几滴血出来,滴在了那西陵也打不开的小盒上,果然,便听着那小盒如江若渺说的那般,发出了“啪”的一声,四散分了开来,盒子的正中间,可不就是一把手掌大小的银钥匙! 你! 瞧着我从自己的伤口往外挤血,西陵顿时便拧起了眉来,一伸手,把那盒子里的钥匙抢了过去,捏在了手里,“你信不信我把这把破钥匙给你掰了?!不就是要几滴血的事儿么?你跟我要,我还不能给你了不成!” 你的血,是打不开这盒子的。 我知道西陵这是心疼我,才这般的说话,这时候,我若是不服软一下,他可是当真能把这钥匙给掰了的,那样一来,江若渺身上的那玩意儿,可就真真是要永远都解不开了,“我这不是本来就有伤的么,刚才……恩,没往外挤坏血,这下,正好一起了,还不浪费……” 要这钥匙作甚的? 见我服软了,西陵也没法儿再跟我生气,顺势往那用石头撑了一条腿儿的椅子上一坐,伸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膝上,动手重新帮我包扎起腕子上的伤口来,“开装解药的箱子用的?” 这毒,不是用解药解的,若是……当真要说是有什么解药的话,那解药,就是我了…… 我乖乖的坐在西陵的膝上,由着他给我把腕子包好,然后,把我已经知道了的前情旧事一股脑的说给了他知道,“这钥匙,只是……用来解他下身上的那个‘贞操锁’的……我是着实不忍心,他再多难受一刻了……若是,我的血救不了他的话,现在,到他咽气的这段时候……就是最后的……” 好了,别多想了,你医术那么好,他不会死的。 西陵轻轻的把我揽进了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般说来,是我们冤枉他了……也是怪我,当时,见着你昏死了过去,只顾着生气,没把事情好好儿的跟他问明白,不然,也不至于……” 作者有话要说: ☆、扯平? 江若渺的情况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呼吸和脉搏都变得正常了起来,只是还一直昏睡不醒着,很是让我有些无可奈何。 在知道了“贞操锁”的事情之后,西陵他们对江若渺的态度都变得好了不少,就连霜,也大方的拿出了一棵千年的老参来,给他养身子。 索性朝堂上有翔儿那小家伙主持着,我也乐得清闲,便没事儿就守在江若渺的床榻边上,自言自语的跟他“聊天”,给他擦身子,喂饭……西陵他们也不管着我,只由着我高兴想怎么,就依着我怎么……我自然不能再让江若渺冷宫里住着遭罪,恩,就算,不是怕他遭罪,我也是怕冷的,对,就是这样,我让人把他搬到了我的寝殿里养着,完全就是为了我自个儿不难受的,绝不是只为了他! 今天,他有好些了么? 清晨,西陵醒来,越过我的身子,瞧了一眼还在我的另一边昏睡着的江若渺,随口问了一句。 脉象早就正常了,只是…… 我颇有些丧气的耸了耸肩,回了西陵一句,“这一直都不醒,也太奇怪了些……” 因着晨起要给江若渺喂药,我已是戒掉了连上早朝能没能给我改掉的懒床的坏习惯,每日天还不亮,就能勤快的起床来,亲手给他煎药了,为这,西陵还打趣了我好几回,我只当是没听着,随便他怎么说,就是不还口,他逗了我几次,不见我反应,也就作罢了。 许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罢,再慢慢养一养,总会好起来的。 西陵浅浅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揽回了他的怀里,“母亲大人给他瞧过了之后,不也是说,身子没什么不妥了么?” 是啊,可就一直都不醒,这都三个月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身子该出问题了……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伸手,摸了摸江若渺已经稍稍长了些肉出来的脸,除了叹气,也再没了别的能做的了,“都是我不好,没把事情弄清楚,就下了旨罚他,不然……也不至于让他……”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多想,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若,就好好儿的守着现在,照顾的他好些,让他快快的好起来。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坐起了身来,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衣裳下来,给我穿戴了起来,“该是时候给他煎药了罢?来,我帮你穿衣裳……早晨寒气重,给你染了风寒,可就不妙了,来,多穿点儿,这件斗篷也加上……” 好。 我听西陵的话,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着的江若渺,动手帮他掩了掩被子,才动身出了寝殿的门去,准备给他煎药,唔,倒不是宫里的下人偷懒,而是这药里的材料太过难得,也太过娇气,一个不当心,就会被弄得失了药性去,浪费了,所以,我总是亲手煎的,西陵他们怕我着凉,总要在我早起的时候也跟着起来,跟包粽子似的,把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起来,“你也多穿些衣裳,不着急,我先出去温药锅。” 恩。 西陵答应了一声,便极快的给自己穿起了衣裳来,那速度,可比给我穿的时候快了两倍都不止,“你等我一下,这就好,晨起凉着呢,我来帮你拿药锅。” 热好了炉子,温好了药锅,我便和西陵两个坐在药炉前说起了话儿来,说的话,也无非是些宫里的有趣小事儿和民间的热闹,我听着有趣,便一直追着他问,他也不嫌我烦,尽挑着我可能感兴趣的说,这一来,时候便过的极快了,仿佛,才只是一小会儿的工夫,江若渺的药便煎好了。 药好了。 西陵说完给我讲的趣事的最后一句,动手垫了布,端下了药锅,冲着我笑了笑,仔细的把药汁倒进了一旁的碗里,“这是最后的一副药了,明儿早开始,你就可以睡懒觉了。” 娘亲给的药引子用完了,你说,他若是吃了这副药,还不行,可该怎么办呢…… 我瞧了一眼碗里墨汁般黑的药,本能的说了一句,话出了口,才发觉,自己又乌鸦嘴了,忙朝着地上“呸”了几口去晦气,“瞧我这嘴,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喝了这最后一副药,他定然会醒过来的!” 会好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西陵浅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把药碗端起来,放到托盘上,塞进了我的手里,“走罢,一会儿,药该凉了。” 刚端着药碗走进寝殿的门,我便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本能的往后一躲,才堪堪避过了自上而来的一抹白光,心下一紧张,便摔在了地上,端着的药洒了我一身,烫得我立时就蹦了起来,一边跳着脚往下扒自己的衣裳,一边往江若渺躺着的床榻冲了过去,他可是昏睡着呢,半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无,这刺客若是要取他的性命,可是比杀我还要容易的! 来人!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索性西陵会保护我,我便径直扑到床榻上,想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江若渺,给他挡住危险,不想,却是扑了个空,顿时,我的心便悬起来了,“西陵!西陵!抓住他!抓住他!他把渺抓走了!” 江若渺!你这只疯狗!瞧你都做了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的方向传来了西陵的怒吼,紧接着,便是兵戈相向的铿锵声,“他早起晚睡的照顾了你三个月,你就用这般的做法来对他么!你这个畜生!” 若不是因为他,我何须受之前的罪!我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了,也是他活该! 江若渺那久违的声音响起,让我的心刚刚放下,又悬了起来,“若不是因为他,我就不用来这该死的地方,我就可以去寻我喜欢的人,过我的逍遥日子!上官西陵,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般的喜新厌旧,见利忘情!滚开!别挡着我!我就刺他几刀泄愤!不会杀了你的皇帝陛下!” 你让他来! 江若渺的话,顿时便让我生气了,我偏就不信,他站在我面前了,能下的手去拿剑扎我,“江若渺,你是个有本事的,就把我杀了!” 一道剑光呼啸而来,我站在原地,闭了眼,一动不动。 疼。 第一的感觉,便是这个,我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臂,一抹刺眼的红,让我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不仅仅是因为手臂上传来的疼,更多的,是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块儿去似的难过,他竟然,真的对我动手,他竟然,真的是舍得伤我的! 或许……是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你…… 江若渺看向我的目光里尽是茫然,我手臂上的红色,像是也刺伤了他的眼,他本能的把剑拔了回去,避之若疫的丢到了地上,但,只是那么一瞬,紧接着,他便弯身捡起了那把剑来,攥在了手里,凶巴巴的瞪了我一眼,转身便走,“这般的,我跟你,就算是扯平了!后会无期!” 你等等! 我上前一步,用没受伤的手臂拦住了他,“你是不是铁了心就要走了?是不是当真就再也不要见我了?!”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留在这里,浪费光阴在你的身上。 江若渺往旁边让开一步,别过头,不跟我对视,“我还有很重要的人要去寻找,我答应过他,这辈子,我都只归他所有。” 好。 我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这句话,以前时候,我是听江若渺过的,而且,我千万百分的相信,这句话,他只对我一个人说过,他这时要离开,定然是有重要的,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伤我,定然,也是情势所迫,逼不得已……这般想着,我便转身自一旁的小柜子里取了装我零花钱的小匣子出来,从里面抓了一打金票,塞进了他的手里,“降雷在御马监最左边的马棚里,你骑它去罢。” 我的反应让江若渺微微一愣,本能的接了我塞给他的金票,拧起了眉头,像是在奇怪,我为何会是这般的反应,“你……” 不够么? 我知江若渺向来过的奢侈,他这么一反应,我便当是他觉得这些钱不够用的了,忙不迭的又抓出来一大把,塞进了他的手里,“那,这些够么?” 你……处置下伤口…… 江若渺一副更茫然的表情,似是本能的,冲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我的话,“这样流血下去……你的身子会承不住的……我……我先走了!” 瞧着江若渺飞檐走壁离去的背影,我才是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头晕了,忙不迭的伸手去抓自己身边儿能抓到的东西,却是抓了个空,就在我以为,马上要摔在地上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我,我知道,这是西陵。 渊离,你真是个可爱的笨蛋。 西陵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和心疼,我记得,最后的意识里,我抓住了他的衣袖,跟他说,让夜天音遣一小队夜卫去跟着江若渺,保护他的安全,他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恨意 江若渺离开之后,我睡了整整一天,连用膳时候,都未起身,西陵怕我饿坏了,便使了下人去熬了以前我最爱喝的甜粥来,吹得半冷了,在我迷迷糊糊的状态下,给我喂了大半碗进肚子里去。 好在小时候的境遇,早让我习惯了西陵这般的喂我,虽是迷糊的睡着,却也不排斥他这般的折腾,他摸着我的肚子,觉得我该是吃饱了,也就彻底的放下了心,只安静的守在一边,陪着我了。 我做了一个极大的梦,大梦里是许许多多的小梦。 第一个小梦,梦里的我还很小很小,我站在以前凌国的皇宫里面,仰起头,看着一棵柿子树上的白衣少年,我跟他说,你是什么人?怎跑来我的院子里面偷柿子?那白衣少年笑得极坏,故意摘了最大的一个熟透了的柿子,送到嘴边,狠狠的咬了一口,才跳下树来,走到我的面前,给我看那我惦记了很久,都没舍得吃,如今,却成了他的口中食的柿子,反问我道,你说,它是你的,那,你叫他一声儿,瞧瞧,它可答应? 再然后,梦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梦。 还是那白衣少年,依旧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与上次不同的,是他已经成了我的先生,他坐在我的书案上,拿了一支大雁翎混乱绑成的笔,不知从什么地方蘸了红色的胭脂,在我刚刚写好的功课上,东勾一个圈,西画一个点,调侃我字写的难看,跟鬼画符一般,瞧着我被他说得不高兴了,就从衣袖里摸了一块儿糖来哄我,然后,自己拿了笔,在我的字旁边写一个极好看的出来,让我在那字上边描,描一回,换一颗糖,我很生气的冲着他喊,你少拿我当幼稚的小孩子!然后……到晚膳的时候,我因为吃多了糖,而吃不下饭菜去了…… 转瞬,又是一个梦,还是那白衣少年,只是,这一回,他的表情正经的很,他把我包起来,放在书案上,然后,拿出了一个极精致的小册子给我,强挤了笑容出来跟我说,每天用一页来练字,等我把这本子写满了,他就回来了。 然后,接着又是许多的梦,我每天每天的用那小册子写字,把那册子上的边边角角都写的满满的,最后,连那册子的皮儿上,都写满了……那白衣少年,却依然未曾回来……于是,我便开始讨厌写字了,所有的文房四宝,统统都被我丢进了茅坑里面,再也不读书,不练字了……唯独,未舍得丢的,便是那本精致的小册子…… 再后来的梦,便是我遇上了纳兰齐,我们两人,每日里拿着新先生耍着玩儿,我拿我以前跟那白衣少年学的东西跟先生拌嘴,气得先生吹胡子瞪眼,却不得不承认我说的有理,寻不出由头来罚我们两人。 再再后来,我倒了霉,要被司徒月遣来的侍卫抓去杀掉,我拼命的挣扎,使劲儿的哭喊着那白衣少年的名字,希望他能像神仙般得自天而降,来我救我出那牢笼,结果,却只在街角看到他安静的站在树下的身影,他的旁边,立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与他甚是亲昵……我伤心的冲他大吼,江岩,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江岩,对,江岩,那白衣少年的名字,叫江岩…… 江岩! 我蓦地醒来,猛的坐起身来,吓得一众守在我旁边儿的西陵他们一愣,纷纷围了上来。 你没事儿罢,渊离? 西陵侧身给夜天音让开地方,让他快快的给我把脉,他自己,则是本能的伸了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做噩梦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江岩,呃,我是说,江漓湘,几年前,我误会了江若渺的时候,是不是把他也一起问罪了?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让自己还有些混混沌沌的脑袋变得清醒一些,“如今,既已知道了江若渺是冤枉,那,是不是也该给他也一道赦免了?” 我的话刚说完,整个屋子便蓦得静了下来,我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了他们不快,忙不迭的又跟他们解释道,“你们可别瞎想,我,我对他可是半点儿的意思都没有的!以前,对,我承认,以前的时候,我是跟他有过许多的瓜葛,未跟你们好好儿的说清楚不假,可是,我发誓,自我倒霉的那时跟他求救,他对我恍若未见开始,我对他,就再也没有半点儿的感情了!再说,再说后来,他还让我遭了那许多的罪,几次都差点儿死了!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冤罢了!” 已经三年了,怕是,来不及了…… 见众人都不开口,我又是急得话都说不利落了,西陵只得率先开口,告诉了我因由,“当时,你一时生气,是下旨给他打入了极牢,极牢里的人……你该是记得,会被发配到北边儿的极寒之地做苦工的罢?我听说,被发配去了那里的人,多数,是连一个冬天都熬不过的……” 你是说,八成,他已经死了? 我的拳头本能的紧了紧,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少了一块儿什么般得难受,的确,我是早就对江岩死了心,不再有那种心思了,可,我却不想他就因为我的一时误会,就这般冤枉的死了啊!且不说我罢,就算是,等江若渺回来了,知道了这事儿,岂不是,也得埋怨我一辈子?! 恐怕……是这样的了…… 纳兰齐咬了咬唇瓣,虽是极不愿,也还是不得不应了我这么一句,“就算,还有命在,怕是……也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了……” 使人去找,就算,他是死了,烧了,也给我把骨灰带回来! 我想了又想,终下了决心,人死恩怨消,不管以前发生过,还是没发生过什么,我拿他当先生入殓,总是不会有错的,“以……帝师之仪下葬……” 他还好好儿的活着呢,莫不成,你是打算把他给活埋了? 月儿丫头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紧接着,两个丫头的小脑袋也探了进来,瞧着我脸色很是不好,玩笑的模样顿时一变,满脸紧张的快步走了过来,“娘亲,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这般的差?你手怎么了?谁伤了你这是!”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把自己受了伤的手臂往后藏了藏,招手唤了两个丫头近前来,尽量放缓了调子,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激动的跟她们问道,“你刚才说,江岩,啊不,江漓湘,他还好好儿的活着,没死?” 对啊。 离殇丫头盯着我的手臂又仔细的瞧了半天,才回过了神儿般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几年前,你一时生气,就把他打入极牢里面去了,我们觉得事有蹊跷,便去了极牢,把他给领了出来,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境,可……恩,你当时实在是被气病的厉害,西陵爹爹下了懿旨,谁都不准再提这事儿,我们两个便商议了一下,索性不过是两个外人,就算是冤枉了,又能如何,可人已经从极牢里领出来了,也不好送回去了,就索性,让他留在烟波楼里面,教那些倌人们音律了……唔,娘亲,我听着你这意思,是要饶了他了?哎,对了,听说你已经从冷宫里把另一个人给捡回来了,那人呢?” 他……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置…… 我稍稍想了想,编了个理由,让江若渺的莫名离开显得稍稍合情合理一些,“恩……那个……江漓湘……你们且就如以前般的继续安置着他罢……待我的身子好一些,再去见他……还有,江若渺……他……” 他怎得了? 月儿丫头扬了扬眉,唇角带笑的看向了我,唔,这臭丫头,好的不学,这威胁人的本事,真真是学得够快的! 你们两个,只是养在我名下,并不是我亲生的,之前,你们的娘亲怕你们没有爹爹管教,会学坏了,或者,遭人欺负,才把你们交给了我照顾,这一点,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看着我为难,纳兰齐很是体贴的替了我说出我想说的话来,告诉两个丫头,“现如今,也是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了……江若渺,他才是你们两人的生身父亲,不能算是外人,以后,他回来了,你们跟他说话的时候,应当放尊重一些……” 父亲大人,你是说,那个被我娘亲打到了冷宫里的人,是我们的生身爹爹? 似乎只是一瞬间,两个丫头的眼里,便溢满了仇恨的红色,但,月儿丫头眼里的恨意,是只转眼间便消失了,而……离殇丫头,却是依然满脸的那种咬牙切齿的愤怒,“就是那个,在娘亲生我们的时候,险些把我们和娘亲都害死,逼着娘亲为了救我们,而让阿毛把我们叼走,带着狼群跋涉万里,折了几近一半儿的狼,才勉强保下了我们的混蛋?” 你不能这么说,离殇,当时,他也是受了伤,不知我被下人关了起来的,他…… 我忙不迭的替江若渺辩解,不管他跟我说的是真是假,现如今,我既已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了,也想好了,要留他在我身边,那,便是万万不能,再让我们的孩子对他满是怨恨了,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两个丫头,都是极不好的,“他……” 你总是护着他!他可曾有替你想过半分,可曾有关心过我们半分了?! 离殇丫头气急败坏的跟我顶嘴,满脸通红,连眼珠子,都密布了血丝,可见,真真是气得不行了,“好,就算,那时他是不知情了,事后呢?他可曾想过,要找寻我们了?之前时候,若不是他使了诡计,利用你对他的心思,你又如何会 分卷阅读142 陷凌国,险些死了?又如何会,让尧儿还没出生,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旧事莫提 够了!是谁教的你们这般的没规矩,跟你们娘亲顶嘴的! 见我的脸色越变越差,西陵先一个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冲着两个丫头一吼,顿时,整间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就算你们不想承认,也变不了那个江若渺是你们的生父的事实!你们这般的叽叽喳喳,是想把你们娘亲给气坏了么!你们若是瞧那人不爽,只管去找他对峙报复,你们娘亲做错过什么,凭什么就得受你们的气!” 我……我…… 两个丫头冷静了下来,才发现,我的脸色苍白的难看,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到了我的近前来,捉了我的手,跟我道歉,“娘亲……我们不懂事……惹你生气……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娘亲以前的时候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害你们平白吃了那许多的苦。 我早就从罗修天那里听说过,两个丫头是被阿毛从凌国驮回来罗羽的,也能想象,她们两个那么小的孩子,大冬天的跟着狼群不远万里的走这么远的路,会吃多少的苦……她们从未跟我抱怨过,我也不想她们想起那时的情境,便也不提……这会儿,她们一时生气的喊了出来,我也才知道,那一次的长途跋涉,远比我想象的要艰难的多,“娘亲跟你们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的照顾你们,不让你们再吃苦了……对不起……对不起……月儿……离殇……” 对不起,娘亲,我们……只是一时生气,才……你别往心里去…… 见我难过了,两个丫头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忙不迭的爬上床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我的腰身,把小脸贴到了我的身上,哄起了我来,“事情都过去了,过去了,就没事儿了,不想了,咱们都不想了,娘亲,娘亲……” 恩。 我伸手,揽住两个丫头,手臂上的伤微微一疼,惹得我本能的拧起了眉头,纳兰齐见我拧眉,忙把两个丫头从我的怀里拎了开去,一个劲儿的朝着夜天音使眼色,让他给我诊治止疼。 没什么要紧的,齐儿,你太紧张了。 我是怕疼不假,可,在两个丫头的面前,我若是露出了很疼的表情,她们定然又得后悔自己之前跟我的亲昵弄疼了我,而难受的吃不好睡不着了,“哎,对了,是不是到了吃点心的时候了?长白,今天吃什么点心?” 晚膳的时候都过了,哪里还是吃点心的时候…… 知道我是故意打岔,长白不禁一笑,拧身从桌子上取了一只竹篮过来,放到了我床榻边儿上的小桌上,“点心倒是有,不过,是我晌午的时候做的,现在,该是不如刚做出来的时候好吃了……” 没事儿,没事儿,有点心就行,来,来,快打开,我看看今儿的点心是什么! 跟两个丫头一起吃了点心,又喝了点儿参茶之后,我就让纳兰齐把她们两个领走回去睡觉了,西陵瞧着两个丫头一出门去,我就塌下来的脸,忍不住摇着头笑了出来,“你啊,就是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来,手臂给我瞧瞧,刚才,是不是被两个丫头碰的伤口裂开了,恩?” 不知是因为夜天音给我用的药油好用,还是我在舅舅的帮助下,成了真正的雪族,有了强悍的痊愈能力,江若渺拿剑刺我的伤,只不到两天,就全然好了,连半点儿的疤痕都未留下。 两个丫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整天的不见人影,我想唤了她们一起去烟波楼找江漓湘的这事儿,也就耽搁了下来,一直未能成行。 这一天,天气极好,暖和的像是春末那种适合郊游的日子,我一觉睡到晌午,起了之后,觉得无聊,便寻了西陵一起,打算出门去烟波楼,看一看江漓湘,顺道儿,给他一道旨意,赦了他的冤枉,还他自由身……唔,如果,他还想跟我回来皇宫里面,我也打算答应他……好歹,他还是一个不错的先生来的,我打算,把我和纳兰齐生的孩子,也就是纳兰泽,交给他来教……未来,翔儿无疑会是一个极好的君主,但,任何一个好的君主,都不该是孤家寡人,他会需要他的兄弟,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蛟儿那怕死的小鬼,估计,我是指望不上了,唔,倒是泽儿,那个被纳兰泽教得有礼貌,又聪明的小家伙……比较靠谱一些…… 在想什么,恩?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马车前面的帘子,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吩咐赶车的鹰卫出发,“该不会是在想,一会儿,见了江漓湘,要如何开口跟他说话罢?” 没有。 我摇了摇头,侧身倚进了西陵的怀里,“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要让他回来皇宫里面,当泽儿的先生……恩,以我的印象……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先生来的……你知道的,我不希望,翔儿将来成了孤家寡人……他总得有能帮得了他的兄弟……” 你觉得合适就好。 西陵浅笑着把我揽进了怀里,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泽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纳兰齐把他教养的很好,以后,若能有他陪着翔儿,辅佐翔儿,我们,可能省不少的心……只是,我觉得,你让江漓湘来教他,未必合适……” 恩?为什么呢? 我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西陵在排挤江漓湘,在我心里,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是全身的皮肉骨头都加起来,也抵不上我的西陵的一根头发要紧,西陵是明理的人,怎得也不可能在他已经这般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西陵既是这么说,那便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是他不够资格教泽儿么?” 那倒不是。 西陵摇了摇头,从一旁扯了一条毯子来,给我盖在了腿上,笑着给我解释道,“你是忘了罢……他,可曾是你的老师……你让一个曾教过你这个帝王的人,来教一个未来的侯王,翔儿会怎么想?那些老顽固们,又会怎么想?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三人成虎’的故事么?” 自然是记得的!你给我讲过的,所有的故事,我都记得!呃……我懂了……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唐突,现如今,我已经把所有的权力都教给了翔儿,虽然,他是顶着一个太子的名号,可实际上,他已经相当于罗羽的皇帝了,我若是贸然的让我以前的先生教泽儿,让旁人看上了眼去,给他面前谗言上几回,他便该忌惮和疏远泽儿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好心办了坏事?明明想帮他的忙来的,到头来,反让他把他未来的左膀右臂推了开去? 若是他愿意,你倒是可以让他去当翔儿的太傅。 西陵笑着戳了戳我的眉心,给我提了个建议,“这些时日,罗修天的身子一直都不甚好,翔儿的身边总没个人帮衬着,也不是事儿,而且,就以江若渺的那性子,恐怕,反倒是更能习惯待在翔儿的身边……你不要小看纳兰齐,在管教孩子方面,他可比我们都更擅长……要知道,以前时候,你娘亲可都是把他当你未来的王后培养的……” 啧啧,我怎闻着了有人家里倒了醋缸? 我知西陵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要跟纳兰齐争风吃醋的意思,可是嘛,寻常里,都是他调侃我的,现如今,我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哪里有就这般平白放过了他的道理,“哎呀,哎呀,好酸,好酸,酸得我牙齿都倒了,唔……” 西陵半点儿都不客气的用吻给我把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唇缠舌绕,直闹得我气喘吁吁了,才饶了我,不及我跟他抗议,便觉着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外边的鹰卫跳下车椽,态度很是恭敬的敲了敲门边儿,低声禀报道,“已经到了烟波楼的附近了,是要从正门进,还是直接从边门进去后院,请主子示下。” 直接进后院罢,走前门,未免太招摇了些。 我掀开车窗的一角帘子,往外看了看,见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跟管事的问问,两个丫头在不在,若是不在,便让他直接带我们去见江漓湘,他若是不知是谁,你便告诉他,是那个在这里教习倌人们音律的乐师。” 赶车的鹰卫答应了一声,便重新跳上了车椽,抖了抖缰绳,赶着马车进了通往烟波楼后院儿的小巷,几道弯弯拐拐之后,进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把马车停在了院子里面。 马车才堪堪停下,便有管事急急火火的从楼上下来了,跟赶车的鹰卫一番交谈之后,便惶恐的在马车前面跪了下来,恭敬的朝着马车里面的我和西陵跪拜,“不知两位贵人前来,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经过了这儿,就随便进来看看。 我自然不能说自己是特意来这里寻江漓湘的,便轻咳了一声,佯装无意的“随口”问了一句,“两个丫头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成全? 回贵人的话,两位主子这几天都未来,寻常事务,都是交由了小人打点的。 那管事小心翼翼的抬头,瞧了一眼的我脸色,见我没有不快的意思,因为紧张而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才稍稍松了一些下来,“贵人若是要寻她们,小人这便使人去寻……瞧这时候,两位主子该是在城外的百猎庄里瞧新来的皮子……前些日子,小的像是听两位主子偶然的说起过来,道是,天眼瞧着又要冷了,这一批新来的皮子里面,像是有几张极好的火狐狸皮,到时候,挑一挑,给贵人做身斗篷和手捂子……” 那俩丫头,总也是懂事的很。 想起这几天都未露面的两个丫头,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我就说,以前时候,一天不见,都要来跟我撒娇上半天的,怎就能一下子好几天没出现了,原来,是给我寻好皮子做衣裳去了,“就让她们忙去罢,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来见一个人,你带了我去见一见,也就罢了。” 贵人尽管吩咐,但凡是小的能效劳的,定不推辞! 听了我的话,管事忙不迭的凑了过来,到了离我仅三五步远的地方,感觉到了西陵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才识趣的又往后退了退,“旁的不敢说,寻人,打探消息什么的,帝都之内的,三日之内,定然能给贵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查倒是不用,这人,就在烟波楼中,你只消带我去见他一见,我跟他说几句话,就是了。 我向来不喜欢旁人跟我献殷勤,用西陵的话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总之,要么,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么,不是什么好人,“他叫江漓湘,该是三年前,两个丫头从极牢里弄回来的,我听说,之前,是在你们这里做乐师的。” 贵人是说……江……漓湘…… 我明显的感觉到,这管事的身上一下子出了冷汗来,原本的殷勤,也随之一扫而空,“现在……怕是……” 他不在? 我扬了扬眉,抬头,看了看这已经扩建成了四层高,占地五亩有余的小楼,心中便有些不快,若是从极牢里带出来的人,都这般的不受管束,那,若是有人想逃走了,想找我寻仇了,岂不是易如反掌?这可不行,待一会儿,见了两个丫头,我可得跟她们好好儿的说道说道,让她们仔细注意一些! 回贵人的话……这人……在是在的……只是……只是……现在……正在……正在待客…… 见我神色不愉,管事顿时就被吓得更严重了,忙不迭的跪伏下身子,一边儿磕头,一边儿哆哆嗦嗦的跟我说道,“贵人若是想见,小的这就吩咐人去通传,让他收拾打点一番,快快的送走了客人……” 无碍。 我听管事说,江漓湘在待客,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里是楚馆,客人什么的,让一个乐师去弹弹曲儿,给跳舞的倌人伴伴奏什么的,也是正常,反正,整个罗羽,也没几个人知道我到底长了什么模样,我就这么个时候去了,还能给那他正在接待的客人认出来了不成,“这就带我去罢,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正好听听他的妙音。” 是。 管事紧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侧身到一旁,给我引起了路来。 说来,也真是难为这管事了,这大冷天,我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还觉得不够暖和,他穿的连我的一半儿多都没,还能出汗出成这样儿,这得是多害怕我,才能这般的,啧,莫不成,我在罗羽百姓的心目中,是个极可怕的存在不成? 在罗羽百姓的眼里,你可是被俘敌国一年,受尽对方残酷刑罚,都未交出罗羽权印投降求和的神一般的存在。 西陵笑着把我圈进了怀里,压低了声音,笑着在我的耳边说道,“呐,你瞧瞧,纳兰齐是不是很会给你造好名声儿?” 又是你们两个商量的结果罢? 我扭头看了一眼西陵,见他一脸的坏笑,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轻叹了口气,转回头,继续跟着那管事往前走,“你们俩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 你本来就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投降的,不是么? 西陵依旧是笑,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把我圈进了他的怀里,“这么说,也不算说谎罢?” 好罢,算你有理,不过,以后,这样的事儿,可不敢再造谣了。 我反手牵住西陵的衣袖,微扬起头,在他的耳边说道,“不然,以后,旁人绑了我去,该直接撕票了。” 尽胡说! 西陵笑着吻了吻我的额头,宠溺的捏了捏我的耳垂,“谁敢把你劫走,我就把谁的九族都给诛了!” 说着笑着,也不觉得走路累,我和西陵跟着管事上了三层楼之后,又走了约莫有两盏茶的工夫,才到了据说是江漓湘住的地方。 才到门口,我便听到里面隐隐的传来了喘息声,这种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就像……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垂着头站在一旁的管事,跟他问了一句,“他……不是你们这里的乐师么?你们这里的乐师,也……做这事儿?” 回贵人的话,小的这里的乐师,本是不做这种事情的,江乐师在这里的这两年有余,也是一直未曾做过这个。 那管事答得战战兢兢,那哆哆嗦嗦的模样,让我只是看着,就能明白,这事儿,绝对是跟他无关的,“小人记得,大约是半个月前一个晌午,江乐师找上了小人,跟小人说,从那日起,他可以接客了……贵人也该是知道的,江乐师的相貌姣好,又多才多艺,之前时候,就有许多的人惦记着他的身子,只是,那时,他是乐师的身份,两位主子也是发了话,只要他不逃走,便一些悉听他的乐意,所以,小人才一直压着……那时,他自愿找上了小人,说可以……小人……自然也就是顺水推舟了……不瞒贵人,自半个月前,小的给江乐师挂了牌子至今,他还就真没有闲下一天来的……旁的倌人,一天接上两个客人,就已经跟小的哭闹抗议了,他……里面的这三位,已经是他今儿接的第五波客人了……” 开门。 吃一堑,长一智,几年前的那事儿让我长了记性,不亲眼见了实情的事儿,都当不得真,我已经因为一时的误会,险些害死了江若渺,这一时,对待江漓湘,自然是要更加谨慎……这里面,虽然是一直在往外传出着人们欢好时的声音不假,可,不亲自见一见,也保不准,是旁人顶了他的名儿冒充他的,不是么? 贵人,这……怕是……不妥罢…… 管事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陵,见西陵也冲着他点头,示意他开门,才知是没希望寻人替他说话了,干脆,眼一闭,手一伸,就把那门给生生的退了开来,“两位主子若是责备,还请两位贵人替小人多多美言,小的不求能无罪,但望……两位主子能饶小的一命便好了!” 正冲着门的,便是一张极大的床榻,床榻上原本该是飘着的窗幔,此一时,已经都被打了结挽起,诺大的床榻上,四个人的身子正纠缠在一起,在中间的那人,不是江漓湘,又是谁! 听到声响,四人皆是一愣,那个跪在江漓湘的身后,正扶着他的腰身“征伐”的人最先回过神儿来,本能的,往我们所站的门口方向看了过来,紧接着,是那个正把冲动塞在他的嘴里进出的也转过了头来,再然后,是那个横躺在他的身下,狎玩他冲动和胸前朱果的人,慢腾腾的挪了出来,朝我们看了过来……最后,是回过了神儿来的江漓湘,满脸茫然的扭过了头来,下一刻,便是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儿! 管事!你是怎么搞的! 不是给了你赏钱了么!你带旁人来,是闹的哪样! 待那三个原本正“乐”着的人回过了神儿来,便开始不乐意的冲着管事叫了,不过,瞧着那样子,也就是抱怨几句,让管事给他们赔礼请吃的,不是当真要闹的。 离儿…… 江漓湘的唇角抖了半天,才似是从齿缝儿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见我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并不答应,便咬了唇瓣,缓缓的低下了头去,不再应声。 既然,你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我便成全了你。 我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回了他这么一句,便转了头,牵着西陵的衣袖,往来时的路走去,跟三年前误会到江若渺那时不同,我看着江漓湘跟旁人缠绵,感觉不到半点儿的不适和难过,或许,这就是当真放下和佯装忘记的不同了罢……于我,江漓湘已经的的确确成了路人,所以,他做甚么,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让我有任何的喜怒悲欢……说起这个,被我遣去保护江若渺的那些夜卫们,怎还没送消息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怒意 又过了约莫四五天光景,我遣出去的夜卫们才回来了,我瞧着他们一个个黑着脸,浑身散发着想杀人气息的模样,本能的拧了拧眉头。 他们是我遣了去保护江若渺的,就算是要回来禀报情况,也不该一下子都回来才是,怎得,也该留一两个人在那里继续保护罢?这要么不回来,一回来,都回来了,是怎么个意思?莫不成,是被江若渺给发现了,赶回来了? 你们……不小心被发现了? 我使人给这些风尘仆仆的夜卫们赐了座,上了茶水,才佯装无意的跟他们问了一句,毕竟,对这些从小就修武,一直被家族和夜宫教育着,要无条件服从我的吩咐的人来说,没能完成我的指派,该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可是,恩,江若渺的武技那么好,被他发现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唔,反正,据我的印象里面,好像,除了西陵之外,就再也没什么人是能光明正大的打得过他的了,当然了,夜天音那样的,使阴招的人除外,“他……有没有跟你们问什么?或者,恩,有没有冲你们发火?” 主子怎就会喜欢那么一个混蛋! 几人里的一个像是他们队长的人显得很是生气,当然,这生气,明显不是冲着我的,“他怎么值得,怎么配让主子,让主子……” 他是有不少缺点和不好来的,不过,恩,其实,人还不算是很坏的…… 听到这儿,我便是明白了,唔,估计,是江若渺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惹了他们的恶事,或者……恩,说了我什么坏话,被他们给听了去了,“他是嘴坏了点不假,可,恩,大都是就那么说一说,吓一吓人的……” 主子你是被那混蛋给蒙蔽了!他哪里是什么嘴坏!他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之前说话的夜卫听我还在替江若渺说话,顿时便更生气了起来,激动之下,连坐都坐不住了,起身,一个箭步到了我的面前,单膝跪下,从怀里拿出了几张不知是写了什么的纸笺,捧到了我的面前,“那个江若渺,离开皇宫之后,就快马加鞭的朝着凌国的方向去了,臣等生怕误了主子的吩咐,便先飞鸽传书给了那边的暗卫营,让他们在那边接应,以备万全,不想,次日,我们也赶到凌国帝都的时候,竟得着消息说,前一日,那江若渺,是在一处楚馆里过的夜!臣下想着,他有幸蒙主子宠爱,定然该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情,便只当是那边儿暗卫营的一时认错了人……不料,那江若渺竟是混蛋的……夜夜都住楚馆!而且,还是每天换一处地方!这里是臣下让那许多家的楚馆的管事给写的证言,请主子过目!” 看着夜卫呈上来的那字迹各不相同,足有三十张有余的厚厚一叠证言,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儿似的难受,江若渺,我这般的信你,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他人呢?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过那叠证言丢在桌上,仰起头,让自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不要掉下来,“还在凌国么?” 回主子的话,臣等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回来的,那边儿,现在正由暗卫营的人盯着,若是有什么动静,定然回飞鸽传书过来,现在,想必……那江若渺,该是还在楚馆里醉着呢! 让那边儿的暗卫营先跟着,你们一路奔波,也该是累了,去歇着罢。 我深吸了口气,伸手,佯装无事的去拿桌案上的茶,不想,手抖了一下,不但没能拿起来,反倒是把茶碗给碰洒了,茶水流了出来,烫着了我的手指,我本能的一缩手,便把茶碗给碰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惹得西陵一愣,吓得跟我说话的夜卫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你们先下去罢。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我被茶水烫了一下儿的手抓了过去,仔细的看了又看,见的的确只是有点红了,才是放下了心,起身,把我自椅子上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后堂走,“要我跟你说几次,你才能记住了,恩?身体是自己的,不是旁人的,你弄伤了自己,谁都替不了你疼!你……好罢,我不说你就是了,别哭了,乖,别哭了,恩?” 我是有错,是因为一时的糊涂,让他受了委屈了,可是,可是之前,他不也让我遭了那许多的罪么?这怎么算来,都该是扯平了的好不好!他这么做,这么做,分明就是,就是要故意报复我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呜呜呜―― 西陵越是哄我,我越觉得委屈,末了,干脆抱着他的颈子嚎啕大哭了起来,我何时对一个人这般好来着,便是西陵,也都是我撒娇,他哄着我的!江若渺这个大坏蛋,为了他,我早起,晚睡,冒着大冷的清晨去熬药,连我刚刚炼制出来的,本来该是给长白吃的长生药,都先给了他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讨厌他了!讨厌死他了!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了! 西陵最是了解我,瞧着我这样子,便知道,我不是能用话哄好了的,所以,便由着我哭,他在一边儿陪着,递手帕,喂茶水,用笔蘸了墨汁,在一张张的纸笺上写好了江若渺的名字,送到我手里,给我撕。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撕累了,便偎在西陵的怀里睡着了,待我醒来,又是一屋子的人守着我,满脸的紧张。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我在床榻上坐起身子,抱着被子,看向了一群紧紧的盯着我,生怕我有什么不妥的众人,先说了一句赔礼的话,“以前,都是我太孩子气,总奢望些本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你们……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 你这保证,从小到大,我听了无数回了,哪一次,也没见你说的当真成了过。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递了一杯茶过来给我,侧身,在我的床沿儿上做了,动手帮我穿起了衣裳来,“我也不盼着你能说话算数,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有人惹了你不高兴了,你别折腾自己,折腾那惹了你的人去,如何?” 好。 面对西陵的调侃,我只能认怂,没办法,谁叫我就这般的没出息,每回说话,都没算数过呢,“我把这权力给你,以后,谁再惹了我不开心,你就直接代我收拾他!”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了。 西陵依旧是笑,一如以前般得,把我许他的事儿当成“耳旁风”,唔,好罢,我承认,我是经常翻悔来着,可是,这一次,我的的确是很认真的好不好,这坏人,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么! 再笑!再笑我就把你吃掉! 我抗议的扑进西陵怀里,挠他的痒痒,直闹得他举手投降了才罢手,霜他们这些坏人,皆是一脸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坏笑,就推到我挠不到他们的地方看热闹,唔,我瞧着,就差是搬来凳子,喝着茶,磕着瓜子给我使坏了! 闹了一阵儿,翔儿便跟着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进来了,唔,说是跟着,其实,恩,怎么看都不像他是那个年纪小的,也不知是怎么了,两个丫头自去年时候,长到了十三四岁大的模样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什么变化,倒是翔儿,一直长个不停,到现在,给不识得他的人看着,都该当他是有十八九岁了。 你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小孩子似的爱闹,也不怕人看了去笑话。 翔儿抿了抿唇角,嘴上说着抱怨,神色里,却是更多的调侃,“爹爹,你也不管管他,由着他这般的下去,早晚儿给闹腾的连皇宫屋顶都掀了去。” 掀了去,就重新盖,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三个孩子进来了,霜他们也不在一旁看热闹了,起了身来,帮着我说话,“多少银子也买不了你娘亲高兴!只要能让你娘亲高兴,哪怕是用一块块儿的金子砌一栋金屋子出来,我们也舍得!” 他啊,早晚都得是被你们给宠坏了的。 翔儿被霜的这一句顶了个没词儿,也跟着摇着头笑了起来,从他的眉眼里,我看的出,见我醒了,没事儿了,他也是极高兴的,“我使人去寻了些温补的药材来,娘亲,你也是知道的,我半点儿的医都未学过,恩……反正,你别看不上了说我……来人,把单子递上来……娘亲,你看看,哪些是先当下就能合用的,我这就让人去给你煮了,哪些是日后才要用的,我让他们勤把手,都给你归类整理到大库里去……” 我向来财迷,当然,自当了罗羽的暗王之后,这坏毛病已经改了不少,可,恩,看了翔儿给我的这张单子……竟就又忍不出没出息的心疼起来了……万年的人参,几十棵,千年的灵芝,几百个……这林林总总的一张单子,怎得,也得有七八张纸笺,这可得花多少钱啊……这混蛋小子,该不是是把我的国库都给花空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出远门? 放心,没花你的钱! 翔儿这小兔崽子真不愧是西陵的种,连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是一样的厉害,见我拧一下眉头,便知道我是在想什么了,“这些东西,都是我去那些老东西们家里打劫来的,他们都当是我要自己用,就都只收了一点点钱,意思一下,当是孝敬我了!” 瞧你,怎么跟娘亲说话,当心一会儿西陵爹爹打你的啊! 月儿撇了撇,很是不给面子的揭翔儿那小兔崽子的短,“也不知道是谁,听说娘亲又病了,着急的早朝都不上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想回来看娘亲,又怕丢面子,就装病逃早朝! 离殇丫头的嘴也不是个能饶人的,尤其是月儿丫头已经打了头,她自然就更是肆无忌惮的打趣起了翔儿来,“啧啧,真是丢人啊……这若是让那些老东西们知道了……某些人的面子,可该往哪里搁啊……” 要面子作甚?能吃么? 索性已经被人揭了短,翔 分卷阅读143 儿这小兔崽子干脆就破罐子破摔,连狡辩都省了,“某些人,还有脸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听说娘亲生病了,就紧张的连正谈着的生意都不顾的跑回来了?恩,还有另一个某人,笑话我逃早朝,自己不也是逃课回来的?” 好了,你们这三个混蛋家伙,见不着面儿就整天惦记,见了面儿,又一刻都消停不了! 西陵笑着朝三个孩子摇了摇手,示意他们别闹,“来,过来,好好儿的跟你们娘亲说说话,不然,就都去外边儿闹腾够了再回来!” 经西陵这么一说,三个孩子顿时便老实了下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儿,达成共识之后,便一起蹭来了我的身边,七嘴八舌的跟我问起了病情来。 我只是多睡了一阵子罢了,没什么事儿,你们休要听人胡说。 我自然不想让孩子们担心,我这当他们娘亲的,除了生养了他们之外,可以说是,半点儿做娘的该做的事儿都没做过,现如今,还让他们反过来因为我而烦心的话,就更加不像话了,“倒是你们,近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恩?” 没什么忙的,只是快到了春耕的时候,闲事比较多。 翔儿打了个哈欠,侧在我身边儿躺了下来,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你不用费心了,有我呢,恩,上了年纪的人,就该做点儿上了年纪的人该做的事儿,别整天老大不小的总让人担心……” 恩,我们也没忙什么,这不是冬天么,皮货庄子自然要事儿多些。 月儿丫头笑着往我怀里蹭了蹭,很是不满的把翔儿往旁边挤了挤,“今年,皮子格外的好卖,前些日子险些断了货,我跟离殇两个特意跟着车队去了一趟边境,多寻了十几家猎户,以后,他们猎的皮子都会存下来,只卖给我们。” 是啊,自从有了娘亲和霜爹爹研究出来的,在冬天里种粮食养蚕的法子,百姓们的生活都好了许多,手里有些闲钱,自然就会惦记这些原本做梦都不敢想的奢侈东西了。 离殇瞧了瞧被翔儿和月儿“捷足先登”的我的身边,笑着耸了耸肩,在一旁坐了,自衣袖里取了一本泛黄的书出来,掀到了某一页她看到的位置,一边跟我答话,一边继续往下看了起来,“这几年,金银首饰什么的,很多寻常百姓家里也会舍得买个一两件给自家姑娘当陪嫁了,虽不及大户人家的手笔大,却胜在买的人多了,数量也不小了,恩,不说别的,单就拿去年姐姐亲手画出来,让人着手去做的那款银簪子罢,三个月里,就卖掉了八千支,加一加收益,也不是小数目……我跟姐姐商量着,过了年,暖和些了,就把以前的银匠工房扩一扩规模,再收些银匠学徒,依着如今逐年长的这样销量,只现在的规模,怕是到下一回粮食丰收,就该供不上卖了……” 没事儿的时候,多跟你们霜爹爹学学,多会些东西,总不吃亏。 我伸手揉了揉翔儿的脑袋,瞧着他难得的孩子般模样,扭头,看向了月儿和离殇,“翔儿比你们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及你们多,你们是当姐姐的,寻常里,多帮衬他一下,瞧着他做得不对的,处事不得当的,该教训就教训,别藏着掖着的惯着他……他是罗羽未来的帝王,他的一时冲动错误,极有可能,就会影响了罗羽的江山社稷,我不是个称职的娘亲,也不是个合格的帝王,但我希望,在这方面,你们不要像我……” 行啦,行啦,知道啦,唠叨的跟说遗嘱似的,怕我惹祸亡国,你就照顾好自己,好好儿的活着,在一旁看着我,不就行了? 翔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往我的肚子上蹭了蹭,赖皮的像只粘人的猫儿,“就我这脾气,你觉得,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说得听我?恩,为了罗羽的江山社稷,你就委屈点罢,恩,反正你是雪族,只要自己不折腾,就总也不会死的……呼呼……” 说着话儿,翔儿这小兔崽子就睡了过去,我微微一愣,才回过了神儿来,忙小心的朝着西陵招了招手,示意他拿一条毯子来,给这小混蛋盖上,唔,瞧他累得这样子,恐怕,近些时日的朝堂上,也不是个安生的,那些老东西们,怕是,又再闹幺蛾子了……哎,真真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待他们好点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上回,还是收拾他们的轻了! 夜天音怕翔儿一直这么睡会压得我不舒服,便使了点儿药给他闻了,让他睡得更沉一些之后,跟西陵一起,把他抬到了一边儿,让他枕着枕头,盖着被子睡,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只又陪我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说要走,铺子里还有什么事儿之类的云云,我也不好多留她们,耽误她们的要紧事,便使人去御厨房给她们做了点心,用油纸包了,带去路上吃。 路上饿了当零嘴儿吃,别光忙着生意,准点儿吃饭,知道么? 送两个丫头上了马车,我还有些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两句,这之前还没事儿人似的跟我闲聊,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又要出远门儿了,这可让我如何能不担心,“要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啊,娘亲虽然是……恩,稍稍有点儿财迷不假,可……你们要急用钱的话……我也是能拿一些出来……” 放心罢,娘亲,我们这里不缺钱用的。 月儿笑着从我的手里接了点心盒子,递给一旁的离殇,从衣袖里取了一块儿牌子出来,放到了我的手上,“这回去,收了几张上好的皮子,就给你和爹爹们都做了身衣裳,本来,我是打算着等做好了,自己去取了来给你们送来,这突然一趟的着急出门儿去,等再回来取,怕是就该晚了,耽误穿了,这牌子你让人收了,过个三两天,使人去我们开的那衣坊把斗篷取回来试一试,若是不合身,就送回去改……翔儿和那三个小豆丁的,我也让人给做了,比你和爹爹们的晚几天,到时候,会有人给送过来,恩……赖在雪山上不下来的那个臭小鬼的,就让他自己下来取,过年之前,就不要让他回去了,他要是不听,你就告诉他,我说的,他要是敢回去,我就去把曾外公的胡子,让他以后都在雪山上待不下去!” 就你法子治他。 我笑着揉了揉月儿的脑袋,对她的体贴,很是欢喜,“明儿,我就使人给他送信去,你们两个,也早去早回,这眼瞧着,就该进腊月的门儿了,实在不是必须在外边多逗留的事儿,就别多耽搁,早早的处理了,快些回来。” 回罢,娘亲,天冷着呢,别着了凉,我们这就走了。 离殇丫头也蹭过来,捉了我的手,塞回我的衣袖里面去,“我们这次去,至多,也就是个七八天的事儿,不用到腊月,就回来了,你让人做腊月糕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的,恩,要是被我发现,我们的份儿少了,我可抢你的!” 好,好,定少不了你们的。 听离殇丫头这么说了,我便放心了,月儿那丫头鬼灵精怪的,说十句话,得有九句半是有水份的,离殇丫头,可是乖巧听话,从不说谎的好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哄我,“早点儿回来啊……” 马车远去,我站在门口里,一直瞧到了瞧不见,才转身准备回寝殿,儿行千里母担忧,这种感觉,以前时候,我只在西陵讲的故事里面听过,从无体会,这一回,倒是真真的感受到了。 行啦,别担心了,她们又不是第一回出门儿,以前,不告诉你,你不也不担心的么! 西陵笑着揉乱了我的头发,把我横抱起来,转身进屋,“依着两个丫头的设计,再过几天,那个赖在雪山上的小混蛋就该回来了,你这当娘亲的,还不好好儿准备准备,给他个下马威?”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 果然,不几天,蛟儿小坏蛋就在他姐姐们的威胁下,乖乖的回来了,我虽是生他的气不假,可更多的,还是想他……恩,好罢,我承认,我就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之前,明明想了若干种的,要用来收拾这小兔崽子的法子……可这一见了他,听着他撒娇卖萌装可怜,我就……我就心软了…… 好了,好了,霜,你就别说蛟儿了!他才刚刚回来,你这般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他吃东西了! 见霜不停的教训蛟儿,我便忍不住心疼了,忙不迭的把他拦到了身后,跟霜抗议了起来,“孩子都他自己的选择,你干涉他那么多做什么!你一个劲儿的说他这个不是,那个不好,以后,他该更不回来了!来,蛟儿,没事儿啊,娘亲疼你,来,来,娘亲特意让人给你做了点心,快,尝尝,尝尝……” 我就知道,还是娘亲疼我。 蛟儿小坏蛋从来都很会看人脸色,一见着我护着他了,立刻就往我这边儿蹭了过来,爬上我的膝盖,双手抱住我原本端在手里的盘子,抓着里面的点心就往自己的嘴里塞了起来,“娘亲……唔……我可想你了……要不是……要不是外公说了,让我潜心修行,不准随便往山下跑……我……我早就回来看你了……唔,好吃,好吃……真不愧是长白爹爹的好手艺,唔……恩……比山上的点心好吃多了……” 慢点儿吃,别着急,来,喝点梅花露,别噎着了。 瞧着小混蛋狼吞虎咽的模样,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我忙不迭的拦了霜,不让他冲小混蛋发火,“寻常里见不到,就整天里听你念叨,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见着了,你又凶他,你说你图得什么啊!好好儿的说说话儿什么的,不好么!” 霜被我教训的没了脾气,便索性往床榻边儿上一座,跟我一起,看着小坏蛋吃东西,唔,大抵是他这也是第一回给人当爹的关系,小混蛋又是长年不在身边儿给他教训,恩,所以,就不那么懂得,该如何的对待孩子,好罢,我承认,我也不太会给人当娘亲,不过嘛……古话说得好,严父慈母……我就算是惯着他们,也是没错儿的! 月儿和离殇那两个丫头出去了没几天就回来了,除了瞧起来有点儿累之外,一切都还算好,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也懒得出门,便跟几个小家伙们一起窝在了屋子里,缠着西陵他们讲故事,西陵也不笑我孩子气,每每我提出来,让他讲故事来听,都会像是早有准备般得给我和小家伙们讲上十几个,我们跟他问这问那的,他也不嫌烦。 整整一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蛟儿小混蛋一直陪着我过完了正月,才动身又回了雪山,生活像是恢复了平静,宛若什么都未发生,直到过了四月,夜卫给我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江若渺突然离奇的失踪了,才让我原本已经险些忘了的他的影子又浮现了出来。 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本能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把前前后后的经过,都说清楚些。” 回主子的话,就算是现如今,奴才想起这事儿来,也觉得很是蹊跷。 来跟我禀报的夜卫又仔细的想了又想,才开始给我细细的讲起了江若渺失踪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来,“臣承认,那人做了那般混蛋的事情,主子还让臣等保护他,臣等的心里的确是有气的,可,就算是有气,有不高兴,不乐意,主子的吩咐,就是主子的吩咐,臣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懈怠……” 我知你们都是忠心于我,断不会忤逆我的吩咐。 我着急知道当时发生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情听这夜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出言打断了他,让他回归正题,“你直接说当时发生的事情,便好了。” 那一日,恰是小人值守,小人一队五人与之前值守的一队换了岗后,便一直跟着那江若渺。 听我不耐烦了,那夜卫也识相的不再多说无用的事情,直接讲起了当时的经过,“那江若渺先是自前一日留宿的楚馆出来,给了管事十两银子的赏钱,然后,便吩咐管事牵他的马来,再然后……便是如以前般得骑上了马,继续去往下一处楚馆……我等一路小心的跟着,并未让他发现……他一路上未作任何的停留的到了下一个楚馆之后就进去了……我们也不是第一回值守,其他人便如以前般得分散开来在楚馆四周各一人守着,臣则是易了容之后,跟着他进了楚馆里面,要了跟他相邻的房间,打晕伺候的倌人之后,监视了起来……” 臣比那江若渺进去的稍晚了一小会儿,打晕这间伺候的倌人时,他那屋里已经开始有了不堪入耳的些言语和声响……那些声响直到了夜半,才停了下来,臣听到了隔壁的倌人跟那江若渺求饶,那江若渺也应承了,又过了不多久,就传来了鼾声,虽然极轻,却是匀称的很,臣打包票,绝对是正常睡着了的人发出的,不能是假装……直到了天将明的时候,隔壁的屋子里发出了一声极小的响动,臣当时还纳闷了一下,这江若渺,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那夜卫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说道,“可是,就这一声响动之后,隔壁就又没了动静,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之后,那边儿伺候的倌人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好哥哥,昨儿折腾人家到半宿,这天不亮,就又想要,可是要人家死在你的身下的么……接着,就又是两人欢好的声音……这般的到了日上三竿,隔壁的声响才是没了,紧接着,是人穿衣时的oo的声音,再然后,是一声开门和关门……臣也开门出去,准备继续跟着,却是发现,大堂里半个人影儿都没有!” 这时,臣便觉得不对了,忙不迭的给其他人发了讯号,让他们守住四面,自己快步去了那江若渺原本住的屋子,踹开门…… 禀报的夜卫的身子躬得更低了一些,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生怕我不信的加重了声音,“那屋子里面,就只有那伺候的倌人了……那倌人原本是躺在床上半睡着的,听到声响后,明显的是被吓了一跳的爬起身来,惊惶无措的看向了臣……臣清楚的见着,那倌人的胸膛上有好几处吻痕,睡眼惺忪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就这样……那江若渺,就失踪了……守在外边的人未放一人离开,就……不见他了……” 那处楚馆,叫什么名字? 我细想着这夜卫说的一切,假设着各种可能,总觉得,问题是出在了这伺候的倌人身上,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那伺候过的倌人,问过话了么?” 是一处叫艺苑的小楚馆,臣查过了,东家只是个寻常的商人,没什么背景。 禀报的夜卫该是早就猜到了我会问什么,听我这么一提,便忙不迭的把他搜集的资料都让人给我呈了上来,连带着那楚馆东家的十八辈儿祖宗,平生有过交情的人,都是一清二楚,“事后,臣便跟那东家把那一夜伺候过那江若渺的倌人给买下来,带回在凌国的别院审问了……那倌人只是个从小儿就被管事自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进楚馆时,才三四岁光景,只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是叫莫,后来,管事觉得他那名字不好,便又给他取了个名字,叫……” 叫什么? 见夜卫停下来不说了,我忍不住拧紧了眉头,不过是个名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这般的支支吾吾作甚?难道,是有什么蹊跷? 臣不敢说。 夜卫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我身边儿的西陵,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你只管说,我和陛下都赦你无罪。 西陵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然是已经想到了结果,只是,不想自己说出来罢了。 那楚馆的管事,给那倌人取名莫离。 夜卫使劲儿的咽了一口唾沫,才费力的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儿来,待说完了,身子便躬得更低了,“臣仔细查了一下那倌人的身份,果然是跟那倌人说的几乎无差的,只是,跟那倌人一同被卖到楚馆的,还有那倌人的胞弟,被管事取了名叫莫弃,年前时候,已被一个大户人家买了去养在后院儿里了……买莫弃的那个大户人家,臣等顺藤摸瓜的寻去,竟是发现,早已人去院空,少说,也得有三个月不曾有人住了……听周遭的邻里说,那大户人家是三代单传的嫡子得了怪病,为给那嫡子治病,举家前往凌国的帝都寻医了,不想,自那户人家走后,不足半月,这宅子,就被卖了,据说,是大夫说要治那病很是要花一笔大价钱,那家大户人家出不起,才不得不买宅子买奴才拼凑的……臣寻去了凌国的帝都,找寻那个大夫,却得知,那大夫,已经辞世一月了,是……医馆起了火,被被烧死的……衙门当时立得案子,查的着火的因由,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纵火的人很是缜密,没留下任何能让人查出他身份的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 ☆、以此为证 这事,该是早就预谋好了的,不可能是巧合。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这夜卫说的所有事情,才下了定论,“你去仔细的查一查那大夫和那家商人的背景……那家楚馆,也绝不是你们查的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你们的武技都是顶尖,便是西陵,也断不可能在你们几人的监视下这般完美的逃脱离开……江若渺的武技比西陵差远了,没有人帮忙,绝不可能消失的这么干净……还有……你们……” 你们去查一查江若渺之前待过的所有楚馆,跟管事仔细的问一问,他当时去,是如何挑人伺候的。 见我压了话不说了,西陵便替了我吩咐,“看看那些倌人们的名字里,是不是都有一个‘离’字。” 西陵从来都明白我的心思,我想的事情,总也不可能瞒得过他……我承认,刚才,听这夜卫说,江若渺要的这伺候的倌人跟我的名字的尾字相同,我便猜测到了一种可能,可是,这种可能太过离谱……我……我问不出来…… 西陵。 我本能的唤了西陵的名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自己想说什么。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别着急。 西陵浅笑着朝着那夜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之后,便起了身来,把我自椅子上横抱了起来,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了,“原本,我也是觉得奇怪的,渊离,若是这事儿问回来的结果,跟我们猜测的一样,那便是可以理解了……江若渺是个极骄傲的人不假,可,越是这样的人,爱一个人时,便会越执着……我不相信,他会因为受了委屈,就报复怨恨你,反倒是……他当时是失忆了这种解释,更能让我接受……” 如果,他当时真的是失忆了,才伤了我,你……介意我…… 我往西陵的怀里拱了拱,话到了嘴边儿,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我这没出息的混蛋,总寻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让自己说的话……尤其是关于江若渺的,这怕是,已经第不下十次我翻悔了罢?别说是西陵,便是我自己,都有些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 若当真是那样,你应该把他寻回来。 西陵浅笑着低头,吻了吻我的眉心,“爱人不易,他原本是没有什么错的,只是,世事总有那许多的无常,让人身不由己的错过许多,渊离,我爱你,便希望你总是幸福开心的,不管你做甚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哪怕,是你与这天下为敌,明白么?” 恩。 我抱着西陵颈子的手本能的紧了紧,把自己跟他贴得更结实一些,闭了眼,安静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就算,是要与这天下为敌,我也绝不负你,西陵。” 夜卫的速度很快,第二日,便给了我调查的结果,先是那家楚馆,背后的大东家,是雪园,然后是那家大户人家,家里有人在凌国的皇宫里当官,官居三品,再然后,是那家医馆,面儿上看,只是家寻常的医馆,但背地里,却是医谷在外的驿馆,再再然后,是江若渺去过的那些楚馆……所有的管事都说,他去的时候,是要找名唤小离儿的小倌,然后,管事给他找的,也都是各自楚馆里的,小名儿是这个的倌人…… 再查,务必,要查出来,他是到哪里去了! 我的拳头本能的捏紧,这种复杂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雪园,哥哥,医谷,到底,江若渺这是去了哪里?如果是雪园,那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若是哥哥……怕是,不会轻饶了他这般的胡闹的,还有……医谷……或许,我该再去一趟烟波楼,见一见江漓湘,跟他套一下话儿,如果,他是知情的……事情,怕是就要更加复杂难办了…… 别急,渊离,事情还没有结果,你平白的担心,也是无用。 西陵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松些,“我的鹰卫也借你,仔细些找,总会寻出些蛛丝马迹来的……他一个大活人,又是会武技的,怎得也不可能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依着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让人细细的查一查那个楚馆,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的……” 对,对,暗道,去,快去,查一查,那楚馆里面,有没有什么暗道通往外边,如果有,是通往哪里!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顿时想明白了我想不通的地方,对,就是暗道,如果地面儿上没有被人发现,那,就只能是从天上或者地下走了,那楚馆也算是在闹市,大白天的,天上飞个人,在外守着的夜卫们不可能发现不了,结果不言而喻……地下!江若渺如果是在那时候离开的那楚馆,就只能是,通过地下的暗道!只要能找到暗道,夜卫就该能找寻出江若渺前往的地方,只要找到了他前往的地方,要寻他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 是,主子,臣这就带人去查。 夜卫答应了一声,便起身快步退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倚回了西陵的怀里,这事儿,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就像是一团雾气,拨开一层,等着我的,是另一层,总也找不到尽头,一拳头打上去,还无处着力,难受的很…… 这一次的追查,比上一次要慢很多,直过了五天,才有消息传了回来,那楚馆的地下,果然有暗道,而且,还不止一条,夜卫们逐条的找过去,竟是发现,有六个不同的出口,每个出口,都通往城外不同的地方,只是,没有像他们推想的那样,会有线索指向什么地方去,能让他们寻到江若渺的踪迹。 周边儿都看过了么?没有什么宅子铺子或者……恩,村子什么的?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蹊跷,就好像……怎么说呢,不合套路!对,就是不合套路!楚馆我待过,地下的通路,出口该是通往最方便主人用的地方的,一般来说,都是些宅子,院子,铺子什么的,最不济,也该是离这些地方不远的地方,怎得,也不可能是通到荒郊野外,马车都叫不到的偏僻地方的才是……这若是有点儿什么事情,主人家要着急的从那处地方离开,走一通的地道,到了出口,还没有代步的车马……这……除非是…… 那地道,是不久前才挖的,目的,只是为了用来带走江若渺。 西陵轻轻的摇了摇头,出声解了我和所有人的疑惑,“他之所以挖那么多条暗道,就是为了要混淆我们的注意,让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恩,确切的说,不仅仅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而是……连他去往了什么方向……我们都没有半点儿的头绪了……想来,他知道有夜卫在暗地里跟着他……不是三天两天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有心要躲,会变得这么难找,我遣了六队夜卫出去寻找,找了好几年,可以说,几乎要把有人能生存的地方的地皮都翻了一遍了,也未得到半点儿的江若渺的消息,虽然,西陵还是会经常安慰我,让我要有希望,不要放弃,只要有耐心,总会能找到……可,已经过了这么久……对找到他这件事……我已经彻底的不报希望了……大抵,这便是命数罢……今生,我跟他,注定就是没有缘分的,不然,也不会一遇上,就总是在互相伤害着对方…… 翔儿临了几年朝,处理朝政方面,越发的得心应手了,我本也不是什么喜欢当家的人,便想着,要在他过十四岁生辰的这天,把皇位彻底的让给他,恩,索性他的生辰也是个不错的日子,我跟西陵他们商议了一下之后,就把他的登基大典的时候定在了那一天。 因着我早就表明了态度,皇位我会让给翔儿,之前,也让他一直在替我处理朝政,所以,这一回,我提出这事儿来,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或者不妥……翔儿小混蛋难得的跟我提了条件,要在同一天,举行封后大典,立罗修天为王后……我觉得他提的这条件很是合情合理,也就一并允了下来……这一下儿,可忙坏了御织坊,新帝的朝服,便装,里衣,腰带,靴子,仪仗……王后的,也得一样不少的一并赶工出来……还有被褥,幔帐,屋子里的一应装饰和摆件……把尚仪坊也忙成了一团…… 我从小儿就喜欢热闹,瞧着宫里的下人们整天热热闹闹的忙,就乐得不行,西陵向来惯着我,见我高兴看,就抱着我跳上树,坐在树枝上面,运起内息,把听到的发生在极远处的事儿学给我听,春天的风很暖,很软,我坐在梧桐树的枝头,倚在西陵的怀里,唱着那只听了一遍,就能记住所有词儿的凤求凰。 西陵说,这样的我,很好看,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我故意翘着嘴唇佯装不高兴的应他,可惜,我们都能没有尽头的活下去,这一辈子,有些长,我这么让人不省心,总有一天,他会厌倦的。 西陵抿着嘴笑着摇头,抱紧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就是喜欢你这让人不省心的样子,不然,这没有尽头的日子,该是多么的无聊。 我说不过他,就腻在他的怀里装睡,嘴里嘟囔着,唔,好罢,我记住了,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我就跟你没完……待醒来,便在手边看到了一张按了西陵手印的纸笺,上面写着:我说过,就喜欢渊离让人不省心的样子,以此为证。 作者有话要说: ☆、贺礼?! 很快,就到了翔儿登基的日子,我使人反反复复的去看了十几遍准备的东西,直到他们都跟我确认没有什么不妥的了,才放心了下来,西陵笑我唠叨,我也没跟他抗议,恩,反正,也就是唠叨这么一天了,等过了今天,我可就彻底的自由,做什么混蛋事儿,都没人会骂我是昏君了!天下合该是翔儿他们这些年轻人的,用翔儿的话说了,我们这些“老人家”,就该做些老人家该做的事儿去,好好儿的颐养天年什么的,才是正经。 登基大典很是气派,翔儿很是熟练的应对着那些我看着都头疼的繁杂礼仪,罗修天站在他的身边,也是满脸的骄傲幸福模样,这样很好,有情人眷属什么的,最是让我觉得赏心悦目了。 登基大典之后,是宴客,各地的名门望族,商人巨贾,江湖大家都遣了人来恭贺,哥哥也使了人来送礼,礼物装了十几大车,压得路面儿上都印了半指深的车辙子,唯一可惜的是……他没能来,唔,这也寻常,好歹,他也是凌国的皇帝来得,史书上只写过御驾亲征的,恩,可从没听过,有哪个皇帝亲往别国,恭贺那国的新皇登基的…… 我坐在西陵的身边,瞧着一样样儿的好东西给人抬上来,听着下人通报,是什么什么人,送来了什么什么宝贝,数量有多少,恩,后面的恭贺的话,我是半点儿都不感兴趣,这宝贝嘛,嘿嘿,我向来财迷,听得,绝对不会有半点儿的不对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些宝贝都送你,你好好吃饭 分卷阅读144 行不? 发觉我自始至终都没动筷子,只一心听着人家送来的宝贝,翔儿颇有些无奈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我的耳边说道,“你身子不好,饿坏了,我爹爹还不拆了我给你炖汤喝?你是想给自己饿出个好歹来,我被炖汤了,你再继续当皇帝,继续糟心,是不是?” 再胡说,看我不揍你!唔,不过,这些宝贝嘛,我就念在你一片孝心的,收下了…… 我又瞧了一眼那码放在一旁的一大堆宝贝,很是满意的答应了一声儿,伸手,取了筷子,从碟子里夹了肉起来,送到了自己的嘴里,“恩,说好的啊,这些宝贝,你都送给我了的,不准反悔……” 你这财迷,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西陵和霜他们都是无奈的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强忍住了,没笑出来,“还好寻常里,我们没短缺了你东西,不然,可该被这几个小混蛋给挤兑死了!” 医谷谷主,送来贺礼―― 我正跟西陵他们笑闹着的这工夫,一声侍卫的通报,惹得我们皆是一愣,医谷,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不该是江漓湘的势力么?现如今,江漓湘不该是……在烟波楼里……怎么可能…… 陛下,别来无恙。 一抹天蓝色,鬼魅般得从外边飘了进来,虽是带了面具,我却是知道,那人就是江漓湘无疑,“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也不使人送一封请柬给我,还好,我从旁的地方得了消息,不然,可不得耽误了礼数去……” 我只是想着,医谷没在罗羽境内,便没有请你。 瞧着有四个人抬进来的一个偌大的盖了红布的方形东西,我不禁一愣,随口编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丢给了江漓湘,“而且,我跟你,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使人去请你的话,倒像是我要敲你竹杠一般了,不合适的,不是么?” 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呵,没太大的交情……离儿,你这般的说,不觉得么过分么?! 我的反应,让江漓湘很是激动,他上前一步,被早有准备的夜卫挡住,顿时,便更加的生气了起来,指着西陵,朝着我就是一顿大吼大叫,“原本,你该是跟我成亲的!不是他!你明白么!明白么!他现在坐着的位置,原本该是属于我的!你娘亲答应过我的,你是会跟我成亲的!我!” 我娘亲答应过你什么,她并没有告诉过我。 说到这里,瞧着下面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东西们的反应,我反倒是能冷静下来了,旁的时候,都是西陵在保护我,可现在,面对这样的情景,我却是万万不能再让他站出来,给我当挡箭牌了,“我只知道,在我最最为难的时候,是西陵一直不离不弃的陪在我的身边,几次救我性命,保我平安,我的命,是他给的,我的正妻之位,现在,以后,永远,都是他的,无人能改变,就算是我娘亲,也不行。” 离儿,你听我解释,听我,听我说,有很多事情,你,你是不知道,你,你…… 听我这样说,江漓湘顿时就急了,忙不迭的转身,掀掉了盖在那方形东西上的红布,指着里面的一只像极了凤鸟的东西说道,“怪他,所有的错,都在他!若不是为了救他,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凌国的皇宫,若不是为了保护他,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侍卫军抓走,不出手救你,若不是为了成全他,我,我也不会让你在雪园遭那许多的委屈,受那许多的苦,我……我……” 渺! 江漓湘的话,让我的目光一下子便被黏在了那蜷缩在笼子里面,满身赤色羽毛的“凤鸟”身上,他现如今跟我说的事情,之前,在凌国,我失忆那些时候,他是曾当故事给我说起过的,只是,我对他的怨气太重,即便是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也没法大度的原谅他,但……他说起这些事情,都是跟江若渺有关的……换句话说,那蜷缩在笼子里的,像一只“凤鸟”一样的东西,定然,就是江若渺无疑! 我的话,让西陵他们皆是一愣,但很快,便回过了神儿来,西陵把我护在身后,霜和夜天音两人,飞身便下了台子,朝着那笼子去了……他们是最熟悉江若渺的人,如果,那里面关着的,的确是江若渺,他们,定然能一眼就认出来,而且,他们两个的武技都极好,若是江漓湘原本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的,也能抵御的了! 随着霜和夜天音的接近,笼子里的那只“凤鸟”明显的害怕了起来,只见,他拼命的往后缩着身子,拍打着翅膀,就只差把自己嵌进身后的笼子栅栏里了,我听到他的声音,不是人的语言,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野兽的嘶哑的哀嚎……那音线,我是认得的,是江若渺,是…… 渺! 渺! 霜和夜天音齐齐的发出了惊呼,紧接着,便冲着江漓湘出手了,那拳风的强劲,便是我,隔着这般的远,也能感觉的到怒气,他们生气了,包括霜……这跟江若渺有过旧怨的人……他们下的,是死手,是要……致江漓湘于死地的……死手……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才勉强扶着西陵的手臂站起了身来,迈开步子,朝着那该是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怪不得,找了这好几年,都不曾有半点儿他的消息,原来,竟是……竟是被江漓湘给掳了去医谷……怪不得……怪不得…… 他伤害过你那么多次,你都可以不计较,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离儿! 江漓湘的武技本就不及霜和夜天音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此时,又是他们两个同时出手,自然,就更不是对手了,再加上,他本就没怎么想要反抗,说话的这会儿,已是被两人制住,按在了地上了,“离儿!” 第一,他虽然有错,但,对我的伤害,都是无心,你,却是有意。 我站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在哪里叫个不停的江漓湘,便回了头,继续快步往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第二,现在,我还爱他,你,我却是已经不爱了。” 不!不!离儿!你,你不会的,你,你从来都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的,离儿,离儿,你,你不会不喜欢我的,不会的,我知道,我,我知道的,离儿……都,都是因为他,都怪他不好,离儿……离儿…… 江漓湘用力挣扎,却是根本就动不了半点儿,因为着急,他的眼珠子变得通红,就像是着了魔一般,“离儿……离儿……你,你不会……不会……”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江漓湘,从很久以前,我跟你,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 我没有回头,相反的,加快了步子,往关着江若渺的笼子走去,“你走罢,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我不确定,在看了渺的情景之后,还能大方的放你离开……” 江岩!我叫江岩!不准再叫这个该死的名字! 江漓湘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我几乎觉得,霜和夜天音两个人,要按不住他,“离儿,离儿,别闹,别闹了,好么,我是江岩,你的岩哥哥啊,离儿,离儿……” 十几年前,弃我于不顾时,江岩,就已经死了。 旧事我本不想提,可江漓湘这般的不停的唠叨,却是让我烦了,“来人!给我把他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治伤 江漓湘几乎可以说是被夜卫抬出去的,就算是被抬着,也依旧是大喊大叫个不停,许是抬着他出去的夜卫嫌他烦,就半道儿里点了他的哑穴,让他安静了下来……可,不多一会儿,他就又大喊大叫起来了……好在,那烦人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已经吵不到我了…… 渺? 我快步走到了笼子旁边,透过笼子木栅栏的空隙,看向了蜷缩在笼子一角的赤色身影……原本,我以为的,是红色衣裳,这近来一看,才发现,是……是羽毛!赤色的,让人眼晕的,不知是什么鸟儿的羽毛! 这该死的江漓湘!竟然,竟然让渺穿这样尴尬的衣裳!真真是可恶!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扭头,吩咐一旁的夜卫打开这笼子,江若渺的傲气,我是知道的,别说是这样了,就算是,让他在人前里落了面子,他都得十倍百倍的报复回去!怪不得,这么安静的一直缩在笼子里面不出声,该是,怕旁人认出他来的关系罢? 渺? 笼门打开,我忙不迭的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进了笼子里面去,给他披上,之前,他失了记忆,也不知,现在好了没,不过,恩,就算是还失忆着罢,也不会拒绝我这样的好意的才是,这初春的时候,天还冷着呢,只穿着一件鸟毛儿做的衣裳,可如何能暖和的了……呃,我,好像……这是错觉么?!我怎么感觉,我的手,碰到的,是人的皮肉?!莫不成,这衣裳,还是镂空连接的么? 渺,你没事儿罢?我是渊离,是你的小离儿啊,你…… 我小心翼翼的跟江若渺说话,尽可能的,跟他提,他失忆时候,还能记得的事情,以防他这许多年也都还没想起来,对我的接近有畏惧和抵触,“记得么,渺?记得我么?” 小离儿…… 蜷缩在笼子一角的人在听了我的话之后,身子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来,朝着我看了过来,许是当真不记得我的样子了,又往后缩了缩,拧紧了眉,想了想,“你说,你是小离儿,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别绪楼,我十四岁的时候。 我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让他知道,我没有恶意,也没有说谎,“没事了,渺,我来救你了,江漓湘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来,手给我,我带你离开这笼子……” 恩。 江若渺轻轻的点了点头,明显的,是信了我,伸出手来给我,同意跟我走,他的眸子,干净的像是一泓泉水,跟以前的妖娆全然不同,孩子般得单纯,“小离儿,走,走,我,我跟你走,回家……回家……” 在江若渺伸手出来给我的那一瞬,我才是明白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身上的,我原本以为是用赤色羽毛做成的衣服……根本就不是衣服!那是,那是真真的“长”在他身上的,羽毛的末端,直连着他的皮肉的! 咱们先回家。 我心疼的用自己的斗篷把江若渺包得更紧一些,想先扶他起来,回我的寝殿去,却见他刚刚起身来,就又缩了回去,“渺?” 他走不了路。 西陵的观察比我仔细,见我心急的又要扶江若渺起来,忙一个箭步过来,阻止了我,动手,捉着江若渺的脚踝,让他把脚抬了起来……他的脚底上,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鱼鳞状铁片立着,只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会很疼……那些铁片像是已经被嵌入进去很久了,跟皮肉的结合处已经长好,只是刚才那一站,才又挣了开来…… 来人! 我气得不行,想要动手扶江若渺,又怕弄疼了他,想要背他,也是不行……一时间,真真是无处下得了手了,“给我把那个该死的江漓湘抓回来!丢到地牢里去!我过后再收拾他!天音!天音!你,你快想些法子,想些……哎,你……” 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一种不会让他疼的法子。 夜天音抿了抿唇角,把手里的迷药瓶子盖上盖子,塞回了腰带里面,俯下身,把已经晕过去了的江若渺横抱起来,拧身,看向了我,“让人着手去准备一下,他醒来之前,给他把这些该死的羽毛和铁鳞片都取下来,止血的药和参汤都备着……这皮肉都已经长上了,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疤痕……江漓湘这混账,怎能下的去这手!也真亏得渺他能撑得住活下来!这跟碎骨凌迟,有什么分别!” 这时,我才是反应过来夜天音要做什么,忙不迭的给他让开地方,跟旁边儿的夜卫吩咐起了要准备的事宜来,我可真笨,只想着心疼来的,怎就不往要给他把身上的这些该死的东西取下来的方面儿想呢,还是夜天音靠谱一些,恩,至少,在当个好大夫这方面,是真真的比我好多了! 夜卫们的反应速度向来极快,待我们一行人到了寝殿,热水和参汤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使了人去把我的床榻上的被子都搬下来,多垫了许多的软被子上去之后,才让夜天音把江若渺放了上去。 我,长卿,夜天音三人,直直忙了两个多时辰,才给江若渺把“长”在身上的所有赤色羽毛和鳞片给取了下来,上了止血的药膏,拿棉布包扎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等着他醒了。 夜天音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给江若渺喂参汤的碗,挽了衣袖,在一旁的水盆里洗起了手来,一连洗了五遍,犹嫌有血腥味儿,别扭的一直拧着眉,浑身不自在,“离,我……” 你先去沐浴罢,这里,我先看着,一会儿,你洗完了,过来换我。 我知夜天音有极重的洁癖,唔,确切的说,是学医的人,都多少的有些洁癖,只不过,夜天音比旁人更重一些罢了,他能忍到现在,已是极大的不易了,“你也去罢,长卿,我有些累了,要先歇一会儿,才有力气去洗。” 江若渺在傍晚的时候醒来,我刚刚梳洗好,换了衣裳,头发还未干,西陵正在用一条布巾帮我擦着。 许是对陌生地方的恐惧,他一醒来,不见我在他身边,就开始大叫挣扎,惹得我一惊,忙不迭的去了床榻边儿上,抱住了他,生怕他使劲儿太大,把之前包伤口的棉布给扯开,再动了伤口出血,“渺,别闹,别闹,我在这里,在这里!” 小离儿…… 我的声音让江若渺稍稍安静了些下来,扭过头,看向我,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确准了是我没错,才彻底的不闹了,拿脑袋往我的身上蹭了蹭,委屈不行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又一个人偷跑掉,不要我了……” 尽瞎说。 看着江若渺脸上的这从不该属于他的表情,我便觉得,自己心像是被什么撕扯着一般的疼,都是我糊涂,当时,若能弄清楚了他的情况,不放他走,他又如何会……受这许多的苦,变成这般的模样! 那……那……你发誓,发誓,恩,发誓以后都不会不要我,都……都会跟我在一起! 江若渺孩子般得认真的看着我,仔细的想了又想,才揪了我的衣袖,跟我求道,“小离儿,你发誓,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不要我,好不好?” 好。 我捉住江若渺挥舞着要跟我表示永远有多远的手臂,给他塞回了被子里面,“我跟你保证,只要你乖乖的,不吵,不闹,我就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躺好,不准乱比划,你手臂上有伤,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包好了的,你要是乱动,把伤口再扯开……” 你现在要在床榻上静养,不能出房间去,渊离可不能天天只待在房间里面,你若是瞎动,把伤口扯开了,好的慢了,就得躲在屋子里躺很久,每天都要有好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西陵瞧了一眼还在想着要往我怀里钻,不肯好好儿躺着的江若渺,颇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角,用出了我小时候吓唬我的法子来,唔,不得不说,这法子,用来对付小孩子的不老实,还真真是有奇效,一听这,江若渺顿时就老实了,躺好,手乖乖的放回之前我给他放的位置,一动都不动了。 我听话!不乱动! 一听要被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江若渺顿时吓得脸色都苍白了,忙不迭的表决心,“我一定好好的养伤!小离儿,小离儿,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 放心罢,只要你听话,等你的伤好了,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 我伸手,揉了揉江若渺的额头,示意他放心,“这些时日,我也没什么事儿,就不出去了,一直陪着你。” 恩! 江若渺一边答应着,一边露出了开心的笑来,依旧乖乖的躺着不动,只动嘴和眼珠子,来应承我,“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到时候,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唔,先更一万字的~继续码~ 给江若渺用的,都是我亲手调制的特效药品,他也听话,每天除了上茅厕,都乖乖的躺在床榻上养着,所以,不足半个月,他的伤便都好全了。 给他解开绷带,瞧着他身上的的确没留下难看的疤痕,又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几遍,着实没有暗伤,我才是松了口气,让人给他取来了早就做好了的新衣裳,不想,他全然不会穿,盯着那些衣裳发了半天呆,然后,揪起被子,把自己又裹了起来。 不喜欢? 我侧身在床榻上坐下,把那些衣裳一件件拎起来看,都是他以前喜欢穿的颜色和样式,这怎得,还不穿了呢?莫不成,是不喜欢这些颜色和样子了? 江若渺没有说话,只是使劲儿摇了摇头,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西陵,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那些衣裳,把被子又裹得紧了一些,脸上泛起了红来,简直就是个害羞的小孩子,就像,恩,就像我小的时候,西陵刚刚把我捡回去,我不会自己穿衣裳,还不好意思跟他说一样……莫不成,他是不会自己穿?! 我帮你穿? 想到这儿,我便试探的跟江若渺问了一句,恩,就算当真是这个样子,也不奇怪,以前时候,他都是有人伺候着的,自己不会穿,也是正常,而且,就他身上的那些被扎进皮肉里的羽毛来看,少说,他也得是有两三年没穿过衣裳了……他现在的心智,跟个三五岁的孩子差不多…… 好! 江若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被子一掀,张开胳膊,就等着我给他穿衣裳,全然不害羞,还有西陵就站在一旁。 许是在江漓湘那里受了太多的虐待,江若渺变得比以前安静了许多,除了在我的面前,会偶尔露出点儿孩子气的笑容之外,对旁人,都是防备极重的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连以前那个拼了命来给我求情,让我去见他的那个小侍,也不例外……他爱揪着我的衣袖走路,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我停下,他也跟着我站住……不习惯坐椅子,每回我要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他就本能似的坐到我的脚边,说多少次,都记不住,我没了法子,便让那个小侍随时跟着,到哪里,都抱着一张厚羊皮垫子,在停下的时候给他铺好在我脚边,让他能坐的舒服一些…… 对江漓湘,我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法子收拾,便交给了夜天音去处置,夜天音比我也勤快不了多少,随手丢给了夜宫的信部管事,让他们带了去当教习细作用的道具,我听了这处置,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我已经把这件事的处置交给了夜天音,就算,他处置的是比我预想的轻了些,出于对他的尊重,我也不该推翻或者质疑。 月儿和离殇依旧不肯认江若渺,见了他,连笑容都不会给一个,相反,江若渺却像是极喜欢她们,总在吃东西的时候,把一些两个丫头喜欢的点心留出一大半来,自己再嘴馋,再想吃,也绝不会动……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两个丫头喜欢吃什么东西,他只是在两个丫头来看我的时候,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她们跟我玩闹,吃零食,说说笑笑……可,让我极想不明白的是……他向来都是旁人前一刻说的事儿,下一会儿就能忘了的,偏偏,就跟这两个丫头有关的,他只要是听一遍,或者看一遍,就能稳稳的记住……只是,他看得出两个丫头不喜欢他……在两个丫头的面前,从不表现…… 你也希望她们跟你亲近的罢?下回,她们来的时候,你就试着,跟她们说说话,怎么样? 又一次见江若渺把他也喜欢吃的点心小心翼翼的留下一多半,我终是忍不住了,“你什么都不说,只一直这样的给她们留着点心,留着关心,就是留一辈子,她们也是不会知道,不会对你有亲近的念头的!” 她们,不喜欢我,知道,是我留得,就,不吃了。 刚醒来时,江若渺话都不怎么会说,除了会唤我的名字,就只剩下了那几句问我的话,这些时日,我跟他说话久了,他才是堪堪能正常的应对我跟他说话了,只是,还是不那么流畅,“我,只希望,她们,能开心,就好。” 她们是你的孩子,只是……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对你……一直有些…… 我不知该如何跟江若渺解释以前的事情,于现在的他而言,那些,都是些太过阴暗的东西,说了,他也听不懂,“你不要担心……血浓于水,她们……终有一天会……” 她们,都是懂事听话的,孩子,这般的不喜欢我,定然,是因为我,做了错事。 江若渺摇了摇头,认真的告诉我他的想法,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一直,都很聪明,哪怕是现在,忘了以前所有的经历,也依然,是个不好蒙混的人,“我知道,以前,我一定,也做过,伤害你,对你不好的事情,只是,你,已经,不计较了,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你一般的,她们,很像我,记仇,小气。” 记仇?小气?我就不信,遇了我们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大方的了!想一失了记忆,就可以对以前做过的事儿全然不负责任了?你做梦!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会原谅你!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指着江若渺就是一顿不客气的臭骂,那气势,可比我教训她们的时候,要凶得多了,“少惦记着拿些小恩小惠来收买我们!我告诉你!没用!我们小的时候,需要人疼,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你把我们丢到冰冷的地牢里自生自灭,现在,我们活下来了,长大了,你又想拿糖果点心来哄我们,让我们原谅你,你当我们是傻的么!” 小离儿……她们说的是什么,我……我……听……听不懂…… 两个丫头的话,让江若渺明显的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忙不迭的抓住我的衣袖,看向我,跟我求救,“这里面……定然……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是不是……小离儿……你跟她们说一说……说一说……”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及我说话,坐在一旁的西陵便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当时,我在祁国打仗,你跟渊离不知因为什么事儿闹得不高兴了,他不理你,你就要对他用强,结果,一来二去的折腾,他失手误伤了你,你就生气的让人把他关进了地牢里面,那时,月儿和离殇在他的肚子里面才没几个月,正是最需要补给营养的时候,地牢里又湿又冷,还没有水粮,渊离的身子弱,就早产了,若不是长卿拿自己的血给两个丫头当奶喝,怕是,她们连阿毛来叼走她们回去,都熬不到……” 我不听!不听!不听!你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我不听!不听! 西陵的话,一下子就让江若渺激动了起来,若是以前,他定然就该动手跟西陵打上一架了,可现在,他的反应却是……从一旁揪了被子过来,把自己的脑袋蒙上,使劲儿的闭了眼,打死不承认这事儿跟他有关,“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你一直都讨厌我,这,我早就知道。 西陵勾唇一笑,伸手,扯掉了江若渺蒙在脑袋上的被子,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也极讨厌你,若不是渊离喜欢你,我不希望让他不开心……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你现在是失了记忆不假,可,你曾做过的那些伤害渊离的事情,却不会因为你失了记忆就一笔勾销了!你欠渊离,更欠两个丫头的,换成是谁,也定然会跟她们一样不原谅你!” 够了!西陵!他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你何苦还要这样的折磨他!他已经得了报应了,已经,已经…… 我不忍看江若渺浑身颤抖的无措模样,忙不迭的动手,抱住了他,“谁没有做过错事呢?况且,当时,他也是不知情的!他一直都是以为,都是以为两个丫头是没出生就死了的,如果,如果一定说是有错的话,我也是有错的!是我误会了他,以为他不想要两个丫头,隐瞒了两个丫头的事情的!他从来都不知道!从来都不知道!” 我的话,月儿笑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只是,那笑里,搀着我看得懂的苦涩,没错,她是恨着江若渺的,可,她和离殇两人,终究,还是孩子,终究,还是希望得到亲人的疼爱的,骑在狼背上,自凌国,不远万里的到了罗羽,被罗修天带回皇宫里照顾,从小,都是在别人的窃窃私语下活着,暗王的孩子,暗王的孩子,却没有人知道,她们是暗王跟谁的孩子,她们只是知道,她们的父亲不要她们,她们只被人教育,我是她们唯一的依靠,是我拿命换来的……她们懂事,听话,总想着要照顾我,保护我,给我和她们的弟弟妹妹们,她们能给的,最好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自卑?她们,更多的,是怕我不喜欢她们了,她们就没人疼了,不是么? 她们的这种心思,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却不能说,说了,只会让她们更加恐惧,现如今,一切的真相大白于眼前,她们,该是会连我一起讨厌了罢? 人在做,天在看,娘亲常告诉我说,这世上,是有报应的,我总不听,此时看来,果然还是娘亲睿智,不是我的小聪明能比。 来,丫头,你们两个,过来。 我松开江若渺,朝着月儿和离殇伸出了手,示意她们到我的近前,“以前,他是有些坏,可,现在,不是了,我跟你们保证,他不会再伤害你们了,他是喜欢你们的,真的……血浓于水……他……终究是你们的爹爹……” 我不会原谅他。 月儿倔强的站在原地,盯着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的江若渺,“也不会叫他‘爹爹’,就算,你跟我生气,也不会妥协!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只有一个爹爹,他叫纳兰齐。 离殇比月儿还要倔强,看都不看江若渺一眼,就转身往门口走去,“还有半月,便是我爹爹的生辰,我要去给爹爹筹备贺礼,不陪了!” 月儿!离殇! 看着两个丫头头也不回的走掉,我也没有半点儿的法子,扭头,只见着江若渺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脸的羡慕表情,不禁叹了口气,转向了西陵,“西陵……” 你是大夫,你应该明白,受了伤,结了死痂,只能把那死痂切了去,重新敷药诊治,才能长出新的好的皮肉来,一味的藏着,瞒着,只会让那死痂越长越硬,成了一辈子的暗伤。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来,抚了抚我的额头,放柔了声音,跟我说道,“你太护着江若渺,对缓解他和两个丫头之间的关系,没有半点儿的好处,心病还需心药医,十六年的怨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得下的。” 十六年……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是想起来,今年,我已经三十了,月儿和离殇是我十四那年生的,如今,可不是已经十六了么?这光阴,可真是不禁混,那时候的事儿,就好像不多久之前才发生的一般……这样算来,西陵他……该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啊……唔,雪族的秘药果然是好东西,他现在的样子,瞧起来,可比以前,在别绪楼的时候,还要显得小多了呢……唔,给外人瞧起来,也就是堪堪二十岁出头罢? 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见我看着他发呆,西陵便知道,我是又走神儿了,伸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唤我道,“渊离?” 啊,恩,什么事儿? 我回过神儿来,看向西陵,有些尴尬的冲着他笑了笑,说来,我都看了他二十几年了,怎得,就一点儿都没有看够了的念头呢,反倒是,恩,越看,越觉得他好看了。 说着话儿都能发呆了,真真是拿你 分卷阅读145 办法。 西陵朝着江若渺努了努嘴,示意我注意些他,别让他太难受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不亲,也就罢了,这认也不肯认,换了是谁,也是不可能不难受的,“你不能太纵着他,错已经不可挽回,只一味的躲避和不承认,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除非你希望那两个丫头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不然……” 我会努力赎罪,争取她们的原谅!以前,是我亏欠她们的,我会用以后的日子,慢慢给他们补偿回来! 江若渺没有如我预想般得一蹶不振,反倒是,认真的瞪大了眼睛,下定了决心般得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捉住我的手,低头,把额头贴上了我的手背,“我不知道,以前,我竟对你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对不起,小离儿……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会好好儿的对你,保护你,照顾你,绝不让你受半点儿的委屈……我……”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我微一愣神儿,又忙不迭的打消了自己脑子里那些突然涌出来的,在雪园的那些日子里的不好回忆,伸手,环住了江若渺,“那些事,你也不是有心的,渺,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儿的,陪我终老。” 恩! 江若渺认真的点头,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身下床,自顾自的穿起了靴子来。 去哪儿? 我不解的拧眉,不知道他这是想做什么,自他醒来至今,从来都不肯离开我半步的,连去茅厕,都要是能看到我的那种,这怎么突然就不腻着我,要自己下床去了? 我去找纳兰齐,跟他,跟他问一问,月儿和离殇,寻常里,都,喜欢什么。 江若渺费劲儿的穿好靴子,站起身来,转回头来看我,“我,要让月儿和离殇,喜欢我,自然,就,该先让她们,喜欢我做的,事,然后,慢慢的,不特别的,讨厌我了,再,再去跟,她们,道歉,不然,她们,肯定,会以为,是我,在狡辩,会,更讨厌我的。” 你倒有心。 显然,西陵的吃惊并不比我少,一个连吃饭都只会用勺子,大白天里,都不敢自己一个人独处的人,竟然,会为了讨好想要讨好的人,而鼓足了勇气,前往陌生的地方去,跟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的人请教事情,“去试试罢,或许,就能有不错的收获,也未可知。” 需要我陪你一起么? 见江若渺要鼓足了勇气出门,虽然,恩,纳兰齐的寝殿距离我这里也就是步行两盏茶工夫的样子,可,就这样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我还真就是有些不放心,现在的他,不比以前,无论是自保的能力,还是心智上,都不是那只狡猾的“狐狸”了,纳兰齐的人品,我信得过,可……这一路上,总难免要遇到些下人们的罢?万一,那些下人们刁难他,欺负他,可如何是好? 我自己去,这样,才能显出我的,诚意,我,不希望,纳兰,齐,是不好背了,你的面子,才不得不,告诉我,我,已经,亏欠月儿和离殇,很多了,我不想,再让她们误会,我是在,不择手段的,逼迫,纳兰,齐,做,不喜欢的事情。 江若渺穿好了靴子之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自己套上斗篷,然后,冲着我浅浅的笑了笑,态度很是坚决的出了门去,“你不要跟来,我跟他问完了,就回来。” 江若渺这一去,就不见了人影,直到了晚膳时候,我见他还未回来,便再也忍不住了,穿好衣裳,出门,到了纳兰齐那里,得知他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不禁更是紧张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智,连个常人的七八岁孩子都比不过,这若是被人捉了去,可如何是好! 所有的夜卫,都被我唤了来,整个皇宫,筛子般得找过去,才在极远的一个院子里,寻到了他,看着他蜷缩在那屋子里的破旧床榻上睡着,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这里,可不就是以前时候,他初来和亲时,曾住过的那个!他每天,都会从这里走出去,去往里这里半个时辰车程的议政殿门口等着,只为了,能在我下马车的那一小会儿,看我一眼……今天,他又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呢?他分明,已经忘了以前的事情,不应该,还记得路的,不是么? 渺,醒醒,不能在这里睡。 我侧身坐下在他蜷缩着的硬板床上,伸手,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肩膀,唤他醒来,“咱们该回去用晚膳了。” 唔…… 江若渺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答应了我一声。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天还冷着呢,着凉了怎么办? 看着江若渺一脸无辜的样子,我轻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示意他抓着我的手起身,“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把事情办好了,就回寝殿去的么?” 从,纳兰,齐,的寝殿出来,之后,我,迷路了。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眼角,满脸的委屈,“我跟下人问路,他们都躲着我,我就,只好依着,自己觉得对的方向走,不想,就走到了,这个院子里来……我瞧这院子,熟悉的很,就在这里,等着你来寻,我了,我,总觉得,只要,我在这里,等着,你就,总能寻来……” 你这笨蛋,皇宫一共就这么大,只要仔细的找,哪里有找不到的地方? 我仔细帮江若渺整理好衣裳,不经意的碰了一下他的手,顿时,便被他冰得打了个哆嗦,忙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给他裹在了身上,“冷坏了罢?” 还好。 明显的,江若渺是不想我担心,明明冷得全身都在发抖,还佯装无事的跟我摇头,“咱们,回去罢,我,饿了。” 恩,回去,这就回去,晚膳早就好了,回去了,洗好了手,就可以吃。 看着江若渺越显苍白的脸色,我不禁更担心了起来,这些日子,是给他调养的好了不少了不假,可,之前时候,却是真真的把身子给损得太厉害了,损易补难,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全然恢复了的,这若是再染上风寒,可就该更麻烦了,“传我的话下去,彻查,是什么人不给江贵人指路,自己认罪的,鞭笞四十,拒不认罪被查出来的,鞭笞一百!” 小离儿,我,没事,不要罚,下人。 若是换了以前,江若渺定然会嫌我罚的轻了,可现在,却是满是不忍的给那些欺负他的下人们求情,“他们,该是,不认识我,才,不告诉我的,你,这般的罚,他们,太,重了,会,打死人的。” 若是我到了晚上要就寝了,才发现你走丢了,才开始寻你,你就该被活活的冻死了! 之前,我还是在强压着火气,这会儿,听了江若渺给那些不懂礼数的下人们求情,我便更是生气了,不由分说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塞进了我来时乘的御辇,“上车!先回去我的寝殿,泡个热水澡暖一暖!然后,陪我用膳!” 可是,小离儿…… 江若渺乖乖的进了御辇里坐好,却依旧是不打算放弃给那些不懂规矩的下人们求情的这事儿,“他们……” 你再多一句给他们求情的话,量刑,就多翻一倍! 在罗羽的后宫里,江漓湘的位份本就是最低的,再加上,之前时候,他害我生过病,伤过我,被关过冷宫……名声儿自然是差到了不能再差,我能想象,没有我陪着他的时候,下人们见了他,都是不会跟他行礼的,此时,我若是不对那些没有规矩,看低他的人施以惩罚,以后,他的日子,定然会更加的难过。 后宫,从来都不是一个干净消停的地方,固然,西陵他们都是懂礼数,识大体的,可下人们,却不能……说的难听一点儿,后宫里的那些腌h事情,真正是由主子吩咐下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真正招惹是非,惹麻烦,害人的,都是那些自以为对自家主子忠心,身份高人的一等的得主人重用的奴才! 晚膳江若渺只吃了很少一点就没了胃口,我威逼利诱了半天,也只勉强的又喝了小半碗汤,依着之前商量好的,今晚,该是西陵陪我睡,江若渺也是跟以前一样,依旧睡在床榻的里面,唔,许是在江漓湘那里遭的罪太多了,这次回来以后,他对那事儿抵触的很,跟我在一起,也仅限于亲一亲,抱一抱,再深入,就不肯了,西陵他们跟我做那事儿的时候,他也只是在一旁躺着看,半点儿要来凑热闹的意思都没,大抵,也是因为这个,西陵他们才都对他一直黏在我的床上,非要跟我一起睡的这事儿,没提出抗议。 跟西陵闹腾到半夜,累了,要睡了,我才是发现,江若渺没有跟平常时候般得凑过来,而是依旧蜷缩在床的另一边,一言不发。 渺? 我不知江若渺是要闹什么幺蛾子,索性,这次回来之后,他也只会跟小孩子般的撒撒娇,耍耍性子,不会跟以前似的当真有什么坏心思……也是习惯了他偶尔会需要我哄,这时的,我便伸了手过去,碰了碰他,“做甚么呢?” 不碰不知道,这一碰,我才是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忙不迭的起身,把他背朝我的身子掰过来,却见着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泛起了青紫来。 愣着作甚! 还是西陵比我更能遇事镇定,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回过了神儿来,提醒我给江若渺把脉,“快给他把脉看看,这是怎么了!” 哦,哦,好,好的。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跟西陵一起,把江若渺的身子掰正,让他仰面躺好,才伸手,给他把起了脉来……是染了风寒,应该是白天的时候在那没有地龙的屋子里面睡觉了的关系,只是他的身子太弱,才反应的这般吓人,“使人去把屋子里的地龙烧热些,把我的银针和药箱都取来,西陵。”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江若渺的情况方才好些了,我写了方子,让那个给他陪嫁来的小侍去御医院抓了药回来,在小炉上熬着,才动手用布巾蘸了热水给他擦拭起了身子,之前时候,他不舒服的出了一身虚汗,却是怕坏了我和西陵的兴致,一个蜷缩在那里忍着不出声儿,待我发现的时候,里衣都湿透了,不擦拭干净,会堵了汗孔,发不出汗来,风寒就没那么容易好……这个笨蛋,真真是能找的让我心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若渺这一病,就病了六七天,中间,发了两次高热,都让我用药给压了下去,只是,喉咙依然是不可避免的肿了,话都说不出来,吃东西都咽得费劲儿,起先一天,想装睡不吃东西来着,却是装得不像,被我给瞧了出来,教训了一番,没用,西陵见我犯愁,便替了我对付他这个可恶、不听话的“小孩子”,一顿威胁吓唬之后,瞬间,就变乖了,让吃东西就吃东西,让喝药就喝药! 事后,我问西陵,他怎就这么有办法,不想,竟是听他说,是收拾小时候的我积累出来的经验,我小时候,可比现在的江若渺难对付多了,装病,卖萌,装可怜,坑蒙拐骗,惹麻烦,那可是样样儿精通,骂,不舍得,打,更不舍得,若是再没点儿手段收拾,怕是,天都不知道得被我戳出几个坑来……我越听越不好意思,便动手去捂他的嘴,不想,这坏人竟是趁着我捂他嘴的时候,伸了舌头出来舔我的手心…… 这般明显的调戏,我哪里忍得住不对他做点儿甚么?再加上,这些天都忙着照顾江若渺了,也没做那事儿……恩,择日不如撞日,一个猛扑,给他推倒,伸了魔爪探进他的衣裳……敢调戏我,哼,瞧我是那种肯吃亏的人么?! 一阵酣战,便到了天明,我累得不行,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便让西陵给江若渺喂药,不想,江若渺连在梦里都对不是我的人排斥的厉害,西陵愣是费了半天的劲儿,都没能给他喂进一口去,最后,我实在是瞧不下去了,一把抢过药碗来,把药喝到了嘴里,嘴对嘴的给江若渺都喂了进去,药喂好了,才觉得自己嘴里苦得要命,眼泪珠子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啊,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神医。 西陵坏笑着调侃我,从一旁的点心碟子里拈了一块儿蜜饯,塞进了我的嘴里,“自己生病喝药,都要我哄着的人,这帮别人喂药,倒是勇敢的很,啧啧,我可是要吃醋了……” 你啊,尽会逗我,明明装得一点儿都不像来着。 我倚进西陵的怀里,扭着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腻着他,“昨儿晚,也不知是哪个坏人把我折腾的快要累死了……要不是我累得动都不想动,你看我还用不用嘴来喂……啊,好苦,好苦,好苦,我还要吃蜜饯……再给我多拿几块儿来……” 又吃了好几块儿蜜饯,我才是觉得自己的嘴里恢复了味觉,打了个哈欠,侧身躺下,就准备睡觉,唔,把皇位让给翔儿就是方便,现在,我可算是能名正言顺的过我的米虫生活了,咳,虽然,恩,以前,也没怎么勤政为民,但,好歹,也还是看过不少奏折,想出过不少法子,让百姓们安居乐业的,要是听百姓们对我的评价的话,我可是个比我娘亲还不错的帝王呢! 天都亮了,睡罢。 西陵笑着把我揽进怀里,从一旁扯了被子,给我盖上,“我比你警醒,若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便唤你起来。” 一觉睡到晌午,醒来,便听到了长白来跟我禀报纳兰齐对那些不给江若渺指路的下人们的处置,共计三十二人,其中,十一人是自己来认罪的,各打了四十藤鞭之后,悉数贬去了西院的杂役司做粗活,二十一人是想着侥幸,被夜卫查出来的,各打了一百藤鞭之后,绑了送去了两个丫头经营的楚馆里做小倌。 纳兰齐向来会揣摩我的想法,好歹,也是极小的时候就开始一起玩儿的,对这些不懂事的下人们的处置,也是很合我的心意。 我不喜欢动不动就伤人性命,但,若是处置的太轻了,又不能以儆效尤,他这样的惩罚,对那些怀着心思,要在皇宫里得些地位,好给家里人争一份前程而进宫来的下人来说,已是足够他们惶恐的了,以后,再在对待江若渺的态度方面,自然,也就会恭敬了,至于,那些犯了错,还想要隐瞒的,便是把我的夜卫当做是形同虚设的蠢人,留他们继续呆在宫里,只能徒增麻烦,不若早早的撵出去,也省得这后宫里,又平白的多出些乱子,让所有人都过不自在。 再来,我昨日的那一番大动静,怎得也不可能没过了两个丫头的耳朵去,现如今,纳兰齐把那些犯了错还不认的都送去了她那里,应该,也是想要看一看她们的反应,瞧一瞧,她们跟江若渺之间,是不是就真的没有半点儿缓和的可能了……可见,昨日里江若渺去找他问两个丫头的事情,也该是让他觉得感动或者心软了。 又过了两天,夜卫给我传来了两个丫头那边儿的消息,让我很是有些意外。 两个丫头没有跟我猜测般得,对那些人不管不问,反倒是,把那些人都又收拾了一回,恩,听那些夜卫们说,烟波楼的管事,在两个丫头的授意下,把那些被送去了烟波楼当小倌的下人们全都让人剥了个精光,以各种撩人的姿势绑在了特制的马车上,让馆子里面的一些原来的倌人带了面具,一边狎玩着,一边游街,负责狎玩那些人的倌人,多则四五人,少则两三人,十几条巷子游下来,那些人里面,少的,也被玩的倾泻了两三回,多的,五六回的都有……末了,还在烟波楼前面的空地上立了木桩,把那些人又绑了上去,允来看热闹的人不要钱的试玩儿……那些浪荡子本就都是喜欢刺激的,当下里,就真有人脱了裤子下来“试玩儿”的,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很多个……到了傍晚,收人回去的时候,那些人里面,有好几个都被玩儿的昏死了过去,拿凉水淋了,才醒过来…… 当天晚上开门营业时候,烟波楼门口儿排着等进去的,足有四五百人,听说,有不少人直接就付了金票,包了一个或者几个倌人的场子。 来给我回话的夜卫话说了一半儿,便小心翼翼的抬头,偷偷的瞧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不悦的神色,才接着说道,“臣下从烟波楼的管事那里打听到,最近三个月,那里已经没有倌人是闲着的了……” 这两个混丫头,倒是会做生意的很! 我被两个丫头的“胡作非为”气的笑了出来,小混蛋,这是要跟我抗议还是示威,恩?真当我收拾不了她们了是不是! 主子莫要生气,两位小主子还小,也是……年轻气盛……绝无意要惹主子生气的才是…… 见我笑了,那来禀报的夜卫更是紧张了,忙不迭的,便开始给那两个丫头求情了,“主子的身子向来不好,可不敢生气……再伤了身子……” 鬼灵精怪的,跟我小时候,可真是像。 我挥了挥手,示意来禀报的夜卫先下去,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会儿,想法子出来收拾两个臭丫头,我小时候,也不是个听话的,她们两个的这脾气,跟我,全然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还真就让我下不了手教训她们了,“你去,帮我把纳兰齐唤来,就说,我要他陪我一起用晚膳。” ☆、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jj后台崩溃,这本来是昨天要发的,恩,今天先发了,一会儿还有~ 晚膳时候,纳兰齐如约的来了,跟着他的,是司马家给他陪嫁的两个小侍,各自手上捧着一个盒子,不知是装了什么东西。 来,过来坐,齐儿。 我没有问纳兰齐他给我带了什么来,只招呼他到我的身边来坐了,陪着我用晚膳,那盒子既然是他特意让人带来了我这里的,那,自然就是要送给我的,至于,是什么,恩,我不需要问,他就会说,我又何必费那劲儿呢,“我是说让你来陪我用晚膳不假,可,你也不用就这么准时的来罢?是最近后宫里的事儿太多了,忙不过来了么?”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有些不懂规矩的人得教训,不然,再出了之前那样的事,可就不好了。 纳兰齐浅浅的笑,走到我的身旁来坐下,在下人端到他面前的盆子里洗了手,接了布巾过去擦干,“倒是你,怎突然就念想起我来,让我来陪你用晚膳了?” 晌午的时候跟人说起那两个丫头,不自觉的,就想起你有些日子都没能来陪我用膳了,这不,就遣了人去唤你了,谁知道……恩,你可是半点儿的都不想我,直拖到这个时候才来…… 我翘了唇角,跟纳兰齐撒娇,这招儿,从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很是好用,一直到了现在,也半点儿都没失了效,“你说,我是不是该罚你,恩,罚你……反正,恩,就是该罚你了?” 恩,是该罚,你说罢,想怎么罚我? 纳兰齐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帕子交给了旁边的下人,往我的身边儿凑了凑,贴近我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今儿晚上,你在我身上试试,我给你带来的新玩意儿?” 咳,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再责怪你,就显得我太小气了……恩,就依你的意思,这么罚罢…… 我不是没经过那事儿的孩子,一听纳兰齐这般的说,我怎么还会不知道,他让人捧来的那两只盒子里面,会是什么东西?本能的清了清嗓子,让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异样,伸手,取了筷子,塞进了他的手里,“来,先,先吃饭,待吃饱了,咱们再说罚的事儿……” 一顿饭,吃的不快不慢,因着心里猜测,我总不自觉的往那两只盒子上面瞧,唔,也不知道,是什么好玩儿的,能让纳兰齐带了来给我,定然,该是很有些意思的才是……想当初,在别绪楼的时候,各种的玩意儿也不少了,纳兰齐见过的,我自然是也见过的,能让他说是有趣的新玩意儿的,怎得,也不会太让我失望了才是,可是,恩,到底是什么呢,我可真是想瞧瞧呢,要不是……现在要吃饭,不能胡闹的乱了宫里的规矩,我早就让那两个小侍先把两只盒子交给我,我打开先看一下了……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的性子,都很像你,只不过,都不是全然的像,月儿极像动脑筋使坏时的你,离殇,却更像待人处事时直爽的你。 纳兰齐倒是半点儿都不着急,佯装没看到我时不时的去偷瞧那两只箱子,依旧守规矩的跟我说话和布菜,大家闺秀,啊,不,大家出身的少爷气质,不需要假装,就能够淋漓尽致的表现出他的修养,让人只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你也不要过多的去苛责她们,她们,毕竟还都是孩子……咱们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可是连她们都不及的……” 你觉得,她们能跟江若渺和好的可能有多大? 见纳兰齐主动提起两个丫头,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跟他问道,“你也知道的,那两个孩子……都有些……” 你也知道,怨恨,是一种极难解开的心结,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毕竟,血浓于水。 纳兰齐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坐在我的另一边,连筷子都拿不好,还想方设法要给我布菜的江若渺,轻叹了口气,“之前时候,我们都对他有误会,那两个丫头也就不自然的对他有排斥厌恶的心思了,在加上些个多嘴的下人,为了讨她们的好,去跟她们说些有些没的传闻,时日长了,自然……她们才十六,虽然聪明,却也终究是孩子,在判断一些事情方面,难免偏激,待长一长,或许,能稍稍好一些,也未可知……不过,那一日里,我偶然的听她们说起,江若渺虽然可恶,但,也终究是她们的生身父亲,她们不认,是一码事,旁人欺侮,那就另当别论了,我当时觉得,这是个极好的迹象,便从旁里肯定了一句她们,顺带着,告诉了她们,历来宫闱之中,便有许多的腌h事情,有很多人,会借着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来破坏旁人的威望,咱们家里的爹爹们虽都是好人,可,却是难免那些伺候的下人里面,有没有一些大家氏族派来的使坏的人……” 这样说来,我便是能理解,她们为什么对那些下人的处置那般的狠了。 罗羽的后宫里面,的确要比旁的地方都干净,可,很多大家氏族的人,却总是自危,觉得宫中无人,便不好办事,所以,就把一些自家的侧室生的孩子送进来做下人,那些孩子在进宫之前,都被家里教训过,要好好儿服侍主子高兴,说不好,就成了主子身边儿的红人……或者,得了我或者哪一位皇子公主的宠爱……就好比,纳兰齐……啊,确切的说,是司马兰…… 虽然,在罗羽,侧室生的孩子不是像旁的国家般得,一出生就是奴籍,但,地位,却是真真不高的,这些被送进宫里的孩子,大多都是侧室生的里面比较机灵的,族长也大都许诺了他们,只要他们如何如何,他们的娘亲,便能得了什么什么样的照顾,规矩礼数什么的,都不会差,同样的,也都少不了在大家后院里长大的人的坏毛病,拉帮结伙,造谣生事,整天做着黄粱美梦,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之类。 我不能不让这些人进宫来伺候,毕竟,罗羽不是我一个人的罗羽,少了这些大家氏族的支持,便是身为帝王,也会很为难尴尬,好在纳兰齐是个善于治理后宫,制衡这些人的,不然,我可得整天里被些烦人的事情吵死了。 也算是以儆效尤罢,近些时日,有不少下人跑去孩子们的那里讨好,挑拨他们和长辈们的关系,有了这次的教训,也该老实一些了。 纳兰齐轻叹了口气,又给我夹了一块肉到碗里,见江若渺的筷子用的笨,夹了几次,都没能夹起一块鱼来,便换了双筷子,帮他夹了一块进面前的碟子,“好在,孩子们自小都是跟着各自爹爹,相互之间,也都关系融洽,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挑拨,不然,便是累死我,也没法儿面面俱到的给你把这后宫管好了。” 谢谢。 江若渺很有礼貌的跟纳兰齐致谢,放下筷子,用手把那鱼上面的几根小刺摘下来,然后,邀功似的把整个碟子都端来了我的面前,示意我吃,“我洗过手了的,小离儿,干净的,你吃。” 恩,一人一半,你也吃。 我用筷子夹起那鱼,自己咬了一半之后,把剩下的一半填进了江若渺的嘴里,又拿筷子给他夹了好些菜到碟子里,把勺子塞给了他,“用勺子罢,筷子不着急练着用,凉了就不好吃了……多吃些,把身子快快的养好,不然,春猎的时候,我就不带你,就留你一个人在宫里……” 我吃!我吃!别留下我一个人,小离儿! 听我要把他一个人留下,江若渺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拿好了勺子,就开始往自己的嘴里送饭菜,一边吃,一边还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偷瞧我,看我是不是在看着他,跟我目光相遇,就赶紧把眼神儿缩了回去,埋头加快了速度吃,“我一定,一定,很快,就,身子好好的,你,要带我去,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宫里……” 别噎着了。 看着江若渺吃的狼吞虎咽,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我逗你呢,哪里就真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宫里了,慢点儿吃。” 用完了晚膳,到院子里走了一小圈,我便吩咐下人们出去了,恩,纳兰齐和他让人带来的那两只盒子,是肯定要留下的,那两个小侍嘛,我嫌碍眼,就跟下人们一并,都赶出去了。 你啊,好奇心还是这么多。 纳兰齐笑着戳了戳我的额头,把我横抱起来,朝着通往温泉池子的廊道走去,“先沐浴,沐浴完了,咱们再研究这些东西怎么玩儿,我使人从烟波楼里弄出来的,只看了一下,还没试过呢……不用这么看着我,不能在沐浴的时候试……玩儿的过了,着凉了怎么办,真当自己的身子跟寻常人一般的好了是不是?” 那,好罢。 瞧着纳兰齐那不准抗议,不然就要把那两个盒子都拿走的态度,我只得服软了下来,唔,好罢,好罢,我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什么软的硬的不软不硬的,用在我身上,都好使! 这一夜,我被纳兰齐从那盒子里拿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弄得几次快活的险些背过气儿去,直直玩儿到了天将要亮了,才体力不支的瘫软在了床上,我快活了,身子自然就要比寻常的时候更紧了,他也是快活舒服的不行,倾泻了好几回,累得动都不想动了,我俩互相换了个眼神儿,便达成了相同的意见,不洗澡了,直接睡觉,待睡饱了起身,再去洗身子,恩,反正这被褥也得换了,早点儿换晚点儿换,也没什么。 就这样,不多会儿,我们两个就迷迷糊糊的睡了,睡梦里,我像是梦到有人帮我把身子擦洗了,换了衣裳,抱到了软榻上面,不多会儿,又抱回了床上,唔,如果不是梦的话,八成儿,就是西陵做的了,大概是纳兰齐起身了,要帮我收拾,恰好遇上了西陵,西陵就让他去忙,自己把这事儿给接了罢。 唔,真好,又可以偷懒了,但愿,不是做梦。 一觉睡到晌午,醒来,却见着纳兰齐还在我的旁边睡得小猪一样,半点儿要醒的意思也没,西陵也不在,跟昨晚唯一不同的,只有原本躺在床榻里面的江若渺,现在,已经不在床榻上了。 渺? 我扶着枕头小心的起身,一边小声唤着江若渺的名字,一边往床榻的外边望去,纳兰齐这些日子都累得很,看脸色就看的出来,昨儿晚上难得放松的跟我玩了一整夜,可不能吵醒了他……一眼望去,我就看到了江若渺,此时,他正穿着里衣,在桌子旁边趴着睡着,口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放着好好儿的床不睡,跑去桌子上趴着睡,莫不成,是梦游 分卷阅读146 ? 唔…… 听到我唤他,江若渺便醒了,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坐直了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口水,朝着我看了过来,“小离儿,你醒了,睡得好么……哈欠……” 怎跑去那边睡了?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迈过纳兰齐到了床边,下了床榻,开始给自己穿衣裳,呃,我这衣裳是谁给我穿得?怎扣子都系错了?说起来……昨儿晚上,我跟纳兰齐折腾完了之后,好像是,都累得不想动了,商量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没有梳洗的睡了,没穿衣裳的才对啊……瞧现在这样,也不像是有旁人来过的啊…… 今儿早晨,我醒了,看着你们两个没有梳洗,就睡了,想着,该是,谁不舒服的,就,帮你们擦洗了身子,被子,也换了。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我里衣上系错了的扣子,“结果,把你们都放回到床榻上之后,才发现,放的太近了,我……爬不进去了……你俩抱在一起睡,我,抱不动两个人,又,不舍得,吵醒你,就只好,只好……” 你这笨蛋。 瞧着江若渺那只穿了里衣,紧张兮兮的怕我嫌弃他没用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就疼了起来,穿了靴子,快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唔,如果,我能长得高些,定然,是要把他抱紧在怀里的,可是,好罢,事与愿违,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我的头顶,也只才能到他的肩膀,也就只能这么抱一下了,“就算是上不去了,好歹,也让下人给你拿一条被子来,睡软榻罢?这个样子睡,着凉了,可怎么办?风寒刚刚才好,再染了,可如何是好?” 我怕……我怕……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我抱的更紧了一些,明显的,是有些害羞和紧张,生怕说出来的话,会惹了我的笑话或者不快,“让下人,知道了,我跟你不一个床睡,他们,会,会觉得,我,你,你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怎么舍得不要你?笨蛋! 现在的江若渺,做事和说话,跟以前的时候,已是全然不同了,若是换了以前,恩,他是定然不会允纳兰齐爬上我的床的,就算,是一万个不情愿的允了,也断然不可能为了让我睡得好,而委屈了他自己,至于……帮纳兰齐也擦洗身子的这事儿,那根本就是做梦都不可能的,就他那小气的样子,不趁机给纳兰齐收拾一顿,都是奇了怪了! 我们勾手指,好不好? 江若渺也伸手环住我,把自己的身子跟我贴得更紧一些,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了右手的尾指来我面前,“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恩,对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准变,是不是?” 一百年太短了,一万年,怎么样? 我被江若渺这突如其来的孩子般的行为给惹笑了,伸手,勾住他的手指,跟他一起摇了摇。 我记得,以前时候,我是极爱做这种事的,那时候,总想着,许诺了,就永远都不会变,虽然,没回都是事与愿违,可还一直执迷不悟,总想着,下一回,就该不是这般了……现在看来,有些可笑,但,却是忍不住怀念,就像西陵给我唱过的一首曲子,光阴如梭,穿起少年梦,待白发,才知世事空,觅当年,杨柳下,佳人已嫁他人家,恍发觉,此生虚度,倾尽天下,也换不回笑颜如花。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悔。 江若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他满脸的笑容,让我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西陵唱的曲子里那个佳人,美若天仙,干净的不然一丝尘埃,“一万年,一刻钟都不能少。” 好,一刻钟都不能少。 我笑着伸手,戳了戳他那上一刻还神仙般圣洁,这会儿,就成了孩子样幼稚的笑脸,重复着他的话,牵着他走到了床榻旁边,“来,伸手,我帮你穿衣裳,瞧你,连里衣的扣子都系错了,睡个觉,到底得是有多不老实啊,连扣子都能蹭开了,恩?” 你,你还不是一,一样,凭,凭什么笑,笑话我。 被我这么一说,江若渺的脸顿时便红透了,他忙不迭的别过头去,躲避我的眼神,“总比,总比你,衣裳,都丢到了地上去,要好些罢!” 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刻,我怎觉得,昨儿晚上,我好像是……有错过了什么?可,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呢,又想不出来,算了,不想了,这般麻烦的事情,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亲近 在我的悉心照顾下,除了心智方面仍尚有些缺陷,江若渺几乎可以说是都好的差不多了,纳兰齐也记了那一日的人情,不时的在两个丫头面前“随便”的提上一句他最近里做的“傻事”,使得两个丫头见了他,也不那么不讨厌的紧了,站着或者坐着的时候,虽还是会保持不小的距离,但,好歹,已是不会转身就走人了,这让江若渺很是开心,给两个丫头留点心什么的,留得更加积极了。 闲暇的时候,长白会来教江若渺一些宫里的规矩和礼仪,江若渺每次都会听得极仔细,然后,用我首饰匣子里画眉的木炭笔,在一些纸上画些形态各异的小人儿……我觉得好玩儿,便跟他问画得是什么,他也不瞒我,一个个的小人指着给我解释,这个,是行礼,那个,是走路,还有吃饭,穿衣什么的……我依着她比划的看,果然,都是极像的不说,还很有趣儿,便使了人去给他用上好的纸笺缝了厚厚的一本儿出来,让那给他拿羊皮毡子的小侍一并拿着,何时他要画了,就给他递上来。 我无事的时候,就拿了这本册子当小人书看,竟也能时常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偶然又一次,我心血来潮的央着西陵给我舞剑看,西陵向来对我的装可怜有求必应,便使了人取了剑来,在院子里舞了一段儿。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起身的时候,就发现江若渺不见了,紧张的喊了下人来问,才知道,他天刚亮就跑到院子里去了……我找出门儿去,就瞧见了他,手里拿着一截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树枝,在哪里学着西陵舞剑的招子比划,只穿了里衣,额头上都是汗,一看就能知道,是折腾了有一阵子了…… 大清早儿的不好好猫着,跑出来折腾的一身汗,怎得,觉得这比跟我一起睡懒觉有意思是罢? 我佯装生气的“置问”江若渺,心里却是羡慕嫉妒的要命,这家伙,到底得是多有练武的天赋啊,这么复杂的招式,只才看了一边,心智都还不全呢,就能记得这般八九不离十了,这要是换了我,怕是看上个百八十遍,都未必能记住一成呢!真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没,没有的事儿!小离儿,你,你不要误会! 江若渺根本就分辨出来我是在逗他还是真的生了气,这一小下儿,就紧张了起来,忙不迭的丢了那树枝,跑来我身边,揪住了我的衣袖,生怕我转身丢下他一个人走了,不听他解释,“我练这个,这个,是为了给你看的!我想着,你喜欢看,我,我要是学会了,以后,你想看的时候,我就,就都能给你舞了!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的,好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我,打我,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唔……” 我伸手,揽住了江若渺的颈子,踮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唇瓣,把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道歉生生堵了回去,这个笨蛋,怎变得这么可爱了,让我只是看着他,就忍不住想吻他,欺负他,看着他一会儿紧张惶恐,一会儿又满足开心,唔,若不是他现在对那事儿抵触排斥的厉害,我定然,得把他拖回屋里去,就地正法! 好好儿的沾了一顿便宜,我才坏笑着松开了江若渺,拉着她去旁边有温泉的院子里沐浴,出了这么一早晨的汗,定然,该是不舒服的,不洗洗干净,也没法儿穿衣裳……可是,恩,他怎这么紧张兮兮的飞快的脱了衣裳就跳进水里去,只露一个脑袋在外边了呢?寻常里,不都是要缠着我跟他一起下水的么?难道是……咳,大概,也就是这种可能了罢…… 小离儿,你,你做,做甚么,别,别摸,别,别…… 江若渺紧张的后悔,知道退到了池子的边儿上,无处可退了,被我捉住,才忙不迭的背转过神奇,想要用最后的挣扎,来躲避我的“魔爪”……我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他躲掉,手一伸,绕过他的腰去,就抓住了他的下身,果然,正是“上膛”状态! 渺? 我得了逞,心情自然极好,趁着这气氛,便把江若渺彻底的按在了池子的边儿上,水下的手也是愈加肆无忌惮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恩?这么不乖的东西,是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就,就刚才,你抱着我亲亲的时候,它,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小离儿,别,别摸,求你了,好,好热,感觉好,好奇怪…… 江若渺扭着身子躲开我的手,又怕太生硬了惹了我不高兴,只得双手抱住我的腕子,拿眼神儿跟我求饶,“小离儿,求你,求你,别,别再碰那里了,我,我保证,以后,以后都不会清早儿的起床,不陪你睡懒觉了,你饶了我,饶了我罢,我不敢了,真的,真的不敢了……” 奇怪么?没事儿的,别怕,我不会弄疼你的,来,放松点儿,坐下,腿分开,很快,就会觉得舒服的。 见着江若渺只是求饶,不敢反抗,我便是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让他尝试那事儿了,唔,当然了,一下子就成功是不可能的,这可不是能急功近利的,得先让他尝到点儿甜头,不那么怕了,然后,再循循善诱……恩,对,让自己好奇起来了,这事儿,就是彻底的成了的时候了! 你,你保证? 江若渺还是有点儿害怕,眼泪珠子都在眼眶子里面打转转,但,他终究是信我的,在反复跟我确认过了之后,就听话的坐了下来,依着我说的,把腿分开了,“要是,要是疼的话,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恩,我保证。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抓着江若渺下身的手稍稍松了松,开始慢慢的动作了起来,起先,他还是有点儿拧眉,慢慢的,脸上就泛起了潮红来,到了末了,竟是忍不住出了声儿来,恩恩啊啊的,让我只是听着,就下身有了反应,当然,我不是那种不节制的人,不是合适的时候,绝不能做逾越的事儿,这个道理,我是铭记于心的,来日方长,忍得一时,才有以后的好日子,“你瞧,是不是不疼的?觉得舒服了罢?” 恩,恩,小离儿,小离儿,好,好奇怪的这,这种感觉,就像,就像要,要飞起来一样,唔,啊,啊,啊,好,好热,好热,小离儿,小离儿,啊―― 随着一声压抑的闷哼,江若渺倾泻了出来,许是早晨练剑本就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这一下儿,竟就失力的差点儿整个人滑到了水里去,还好我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才让他稳住了,“对,对不起,小离儿,我,我……我也不知道,怎得,怎得就会在水里尿尿了,我……我……” 那不是尿尿,是纾解,做那事儿到了最后,都是会这样的,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我吻了吻江若渺的唇角,看着他这没常识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样子,怎么看,都是个被我教坏了的单纯孩子罢,哪里还有半点儿昔日里那叱咤风云的将军模样,要是被他手下的兵将见了他这样,怕是,要吓得下巴都掉下来的罢,“来,起来,咱们去另一个池子里去冲一冲身子,然后,回寝殿里去把衣裳换了,就该到吃早膳的时候了。” 好。 江若渺乖乖的起身,听话的爬出池子,下到旁边的池子里面,好好儿的把自己的身上擦洗了一遍,又帮着我把身上也仔细的洗了又洗,“小离儿,我,我问你啊,你,恩,咱们先说好的,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但,不能生气的。” 恩,我保证,不生气。 我从旁边捞了一条布巾起来,给江若渺裹在身上,自己,也拿了另一条出来,开始擦身,“你问罢。” 这些时日,我瞧着,恩,你跟西陵他们,做那事儿的时候,他们也会用手抓着,抓着你的那里,就像,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的……你,恩,是喜欢,喜欢像今天对我这样,还是,还是喜欢跟,跟他们在,在一起时那样? 江若渺小心翼翼的问,一边问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我的脸色,满身紧绷的样子,一看,就是做好了准备,万一,我不高兴了,就要上来道歉认错的,“我……我……那个……刚才……要,要尿尿,啊,不,纾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满脑子里都是,都是你跟他们,做,做那事儿的时候,的样子了……然后……然后就……就……那个了……” 都不错。 我笑着亲了一下江若渺,并不觉得他问这话,有什么忤逆或者能让我不快的,主动还是被动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只是,我这人比较懒,更喜欢不出力就能享受,西陵他们都知道我懒,便直接问都不问,直接动手了,“怎得?你感兴趣了?要不……我们回去了寝殿里面,就试一试?” 不,不要了,今天,刚刚,都,都…… 江若渺说着说着就羞红了脸,低头,猫腰,恨不能找根地缝儿钻进去才好,“你,你,你坏,你,欺负我……” 瞧你说的,我哪儿舍得欺负你了? 我笑着捏了捏江若渺的脸,动手帮他擦起了身来,“我那是宠你,喜欢你才会那般的做的,宫里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我能那么对他们的,你瞧着,我有那么对他们过么?呐,你要是不信,就去找个你觉得可信的人问一问,是不是宫里的人,连下人和侍卫都算上,都觉得,能得我的宠爱,是一件很幸运,很荣耀的事儿?” 我才不要去问人家,这么丢脸的事情!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翘起了唇角,那掩不住的笑意,让人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开心,“咱们,恩,咱们快点儿回寝殿去罢,别让西陵等咱们用早膳!” 作者有话要说: ☆、画图 自那一日在温泉的院子里试了那一回之后,江若渺便对那事儿有了兴趣,晚上我跟西陵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再是跟以前般的堵着耳朵睡觉了,虽然,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看,但,竖起耳朵来听和偷偷摸摸的看,却是夜夜不误了。 有一回,跟长白在一起做那事儿的时候,我突然来了兴致的把他给拖了过来,联合着长白,想要趁着他好奇的时候,给他就地正法了,不想,他只是看着感兴趣,满脸的跃跃欲试,真正到了要“那个”的时候,却是还没放进我的身子里去,就不行了,末了,没了法子,还是长白帮我纾解了。 因着这个,一连几天,他都很是没精神,总小声儿嘟囔着,为甚么他就不行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搞清楚之类的……我怕他这般的郁结下去会闷出毛病来,便使了人去藏书楼,取了几本春宫图和房中术回来给他看,他如获至宝,一连捧着看了好几天,一边看,还一边在我让人给他缝的那本儿小册子上画图,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在“谋划”什么…… 我见他又有了精神,便放了心,只由着他去看去画,他问什么,就如实的答给他,也不再在跟旁人做那事儿的时候想着要“顺带”着把他“就地正法”了,我也想通了,一切,随缘便是,果子总是要熟透了,才会好吃,提前采下来的,八成儿,不是酸的,就是涩的。 转眼,就要到了春猎,这是翔儿继位后的第一年春猎,正是跟各大世家建立良好关系的重要时候,所以,办得格外的隆重。 距离春猎开始前的一个月,就开始清理围场里的闲杂人等,封山,修缮行宫,储备补给,挑选随行人员……我瞧着翔儿忙的脚不离地,便忍不住心疼了,推了西陵,纳兰齐和霜去给他帮忙,哪知道,这臭小子半点儿都不跟我客气,二话不说的就把人全都留下了,我话都说出来了,自不能反悔,只得打掉了牙齿往自己的肚子里咽,暂时性的跟他们三个分居两地了,我在皇宫里,他们三个,在山上。 你啊,就是对翔儿的了解的太少了。 看着我抑郁的怕在软榻上给西陵“画”信,夜天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忘了,你生的那臭小子,可是跟你极像的,尤其是,这偷奸耍滑占便宜什么的,都是尽得你的‘真传’,而且,有过之,无不及……” 你,你不准挤兑我! 我自然不会就这么认了夜天音的笑话,让他得意,没错,我是懒,馋,没骨气,喜欢占便宜,可是,恩,是的确那样是一码事,让他这么揭发出来,我又随随便便就认了的话,那,岂不是很面子?死鸭子都还要嘴硬一下儿呢,更何况,我这大活人! 我说的都是实话好不好?哪里就有挤兑你了? 夜天音瞧着我脸红,便笑得更是厉害了,伸手,给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就把嘴贴来了我的耳朵上面,一边往我的耳朵里吹着气,一边轻声的说道,“他们都不在也不是坏事嘛,恩,最好是,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在才好,那样,我就可以一个人霸着你了,离,来,别写信了,咱们做点儿有趣的事儿罢?” 你这色胚!满脑子里除了那事儿,还能想点儿什么? 我被夜天音这么一挑逗,身子便本能的有了反应,虽然还是嘴硬着,但,身子上,却是已经跃跃欲试了,恩,反正,以夜天音的做派,下一步肯定是会把我推倒,我装一下正经,多有面子,对,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你当真不想? 没想到,这一次,夜天音竟是跟寻常时候不同的反应了,一听我说他只想着那事儿,原本正不老实的手便蓦地停了下来,坐好,认真的看向了我,“你要是不想要,我不会勉强你的,恩,毕竟,这种事,得是两个人都愿意,才能快活……” 你这混蛋!我只是说你满脑子都是那事儿而已,何时有说过,允你停下来了! 已经被勾起了念头的身子,早就热的要命了,全凭着他带着微凉的手游走带来的些许纾解支撑,才勉强能坐得住,他这一下子停了下来,我哪里肯干?动手,抓了他的手,塞回衣裳里面,一闭眼,厚着脸皮说道,“继续!” 哦,我当是真要让我停手,原来,只是客气一下儿啊…… 夜天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得逞的坏笑着,把我推倒在了软榻上,“小坏蛋,敢蒙我,哼哼,看我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一番纠缠恩爱,不知不觉,就折腾到了午膳时候,我偶然一打眼儿,竟瞧着江若渺安静的坐在一旁,边脸红的看着我们闹腾,边对照着春宫图里的某一页,在他的小册子上画个不停,因为是在屋里,烧着地龙,他只穿了中衣,所以……下身的反应很是明显,绣了金纹的绛紫色袍子,被顶起了很高一团,想着昔日里,曾被他弄得欲仙欲死的情景,我本能的,便是更兴奋了…… 夜天音并不知我在想些什么,只觉得我的身子蓦地就变得更紧了,这让他很是欣喜,抱着我的动作,也就愈发的大了起来,直闹的我舒服的不行,不一会儿工夫,就失神倾泻了出来,然后,浑身失力的瘫软在了他的身下。 小坏蛋,你这床上功夫,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夜天音的身子向来极好,之前,所谓的有“微恙”什么的,已是由他自己的口里承认了,都是装的,所以,只是抱着我休息了一小会儿,他便恢复了精神力气,支起侧身来,坏笑着来看我了,“刚才,我可险些就败给你了,恩,是不是有什么瞒了我的方子给自己用了,才这般持久的?” 说的好像我以前不行似的,哼,也不知是什么人,一折腾,就折腾我一整夜,那可不比现在久多了? 我翘着唇角,打死不服软,反正,夜天音也就是逗我,并不是真的要问答案,再说,就算他是真的要知道答案,我也不知道啊!我清楚的记得,以前时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晚上,我都要被他给折腾的倾斜五六回,一晚上,至多,也就是四个时辰罢?现在……恩,少说,也得有两个时辰了,我才只出来了一回……莫不成,是因为现在的吃穿住用都比以前好了,我的身子,也比以前好了? 还好你不是属八哥儿的,不然,谁还敢跟你争论事情? 夜天音笑着把我圈在了怀里,在我的脸上用力的亲了一下儿,然后,扭头,看向了坐在一旁还在捧着册子画的江若渺,拧了拧眉头,“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画个不停,画什么呢,渺?” 属八哥儿?生肖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属相么? 我在雪族的书里见过,雪山那边儿的国度里,会给不同的年份定下不同的动物作为代表,生于那一年的人,便是属于那一个属相,唔,但是,我不记得,还有八哥儿这么一个属相的啊?莫不成,是我记错了么? 他是在说你,巧舌如簧,小离儿。 渺抬头看了一眼夜天音,便低下头,继续在他的册子上画了起来,“我画小离儿呢,我觉得,刚才,他的样子,很好看,就,画下来,等着,留到以后无事的时候看。” 画得我?来,来,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之前,江若渺画得那些小人,我都是一个不落的看过的,在我的感觉里,他画得,都是些很少几笔,却能画的很有意思的小东西,现在,他说,他画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敢兴趣?唔,不知道,他说的,很好看的我,会是个什么好玩儿的样子?这般的想着,便是更迫不及待的想看了! 不,不给…… 第一次,江若渺不肯给我看他画的东西,而且,脸上很红,唔,确切的说,是连耳朵根儿,都是红的,“这,这个画,要,要保密……” 不给我看,今儿晚上,你就自己一个人去寝殿旁边的厢房里睡! 以前,我拿江若渺的确是没有半点儿办法的,可是,现在,我却是知道怎么威胁他会好用,咳,好罢,我承认,我就是一个喜欢趁人之危的大坏蛋,转挑着旁人好欺负的时候下手,尤其是,像江若渺这样的,被我欺负了,下次,还会凑上来的品种,“什么时候,你想通了,肯给我看,再什么时候回来我的屋子里面,跟我一个床榻!” 不!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去厢房睡! 一听,我要让他一个人去厢房睡,江若渺顿时吓得变了脸色,忙不迭的把原本抱在怀里的那册子交来了我的手上,满脸讨好的跟我说道,“给你看!小离儿!都给你看!你不要生气!不要把我赶到厢房里面,不要让我一个人睡,我,我……” 这还差不多。 我得逞的坏笑,伸手,在江若渺的脸上摸了一把,恩,欺负人成功的感觉就是好,看不看册子里面画的什么,反倒是其次了,不过嘛,既然要过来了,当然就是要看一看了,我还是很感兴趣,这会让江若渺脸红,想要藏起来不给我看的,据说,还是我很好看的画像,是个什么样子的,“你只要乖乖的听话,我就不赶你去厢房一个人睡,呃……渺……你……你……” 什么,什么,画得什么,给我也看看,给我也看看! 夜天音向来都是个好热闹的,咳,确切的说,是没热闹也要制造点儿热闹来看的那种“坏心眼儿”的人,这时,哪里又能少了他去?见我看着那画儿也红了脸,顿时,也来了劲儿,忙不迭的凑了过来,往我手里的本子上看去……这一看,顿时,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起来,“咳,咳,咳,这,这画的也太……也太……咳,咳……渺,你,你这也太,太混了……这种无中生有的画儿,也画的出来,咳……咳……” 我,我就是画一画而已,也,也没说就是发生过的事儿啊! 江若渺的脸顿时就变得更红了,忙不迭的抢了那册子过去,抱在了怀里,不让看了,“是,是你们非要看的!” 我看啊,是你的春宫图看得太多了,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儿,不然,可画不出来这么传神的画儿来。 夜天音坏笑着勾了勾唇角,朝着江若渺抱在怀里的那册子努了努嘴,“要不,你帮我也画一张,恩,就要我跟离在一起的那种,画大一点儿,我要回去裱起来收藏,条件你随便开,但凡是跟离没影响,我又能答应的,都应你,如何?” 去,去,去,你这坏东西,哪儿都有你! 我推了夜天音一把,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这坏坯,真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画这种画儿出来,还画大一点儿,裱起来收藏,这要是给下人看了去,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就算,他收藏的够隐秘,不会被下人们看了,那裱画儿的工匠,总是要看到的罢?呸,呸,呸,坏东西,没正经! 我一直都以为,江若渺只会画那些好玩儿的简单小人儿,却是不知,他竟能把人物画的这般传神……那画儿上,画的不是旁的,正是,正是……刚刚,我跟夜天音做那事儿时候的一个姿势的肖像!眼波流转,唇瓣微启,虽然不可能听到半点儿的声音,但,只是一看,就像是能想到当事儿情境一般的!只不过……恩,那画上,跟我在那做事儿的另一个人不是夜天音,而是……恩,对,没错,是他……江若渺…… 他画都画得,我讨一副,又有什么? 夜天音继续坏笑,目光又在江若渺抱在怀里的那册子上转了两圈儿,“我又不是不给他润笔的好处,你这人,怎这般的不讲道理的?” 我,我什么都不要,我,我已经有小离儿了,就,够了。 江若渺紧张的把那册子抱的更紧一些,生怕一个不仔细,就被夜天音给抢了去一般,“你,你若是喜欢,自,自己去画便,便是了,我,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都不要!” 你帮我画一副,我指给你看离喜欢的做那事儿的姿势,如何? 夜天音依然不舍弃,又朝着江若渺抛出来了一个“好处”,想要收买他答应,“你总是要跟离做那事儿的罢?要是,你用了他不喜欢的姿势,他不高兴了,以后,都不跟你做那事儿了……” 小离儿才,才不会那么小气!再,再说了,以后,我,我跟小离儿做那事儿的时,时候,定然会,会先征询他意见的!他不喜欢的,会,会告诉我,我,我们不用,就,就好了! 江若渺稍稍犹豫了一下,依旧是拒绝了,显然,这条件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但,大归大,拒绝,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坚决,“小离儿不喜欢的事儿,你,你就是说破了天大的好去,我,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对,对罢,小离儿?” 恩,对,渺真乖。 这回,换我得意的笑了,瞧着夜天音吃瘪的样子,我的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坏坯,让你使坏,活该!恩,当然了,江若渺表现的好,我从来都是不吝奖励的,坐起身,伸手,勾着他的颈子拖过来,在额头上,使劲儿的亲一下,以示表扬,“以后,都要这样,知道么?” 好! 江若渺满心欢喜的摸着自己额头上被我亲了的地方笑了,那孩子气的样子,让我只是看着,就觉得暖心,虽然,跟以前的时候比,是有点儿变得傻傻的,但,却是更让我觉得喜欢了,“我乖,以后,也都听小离儿的话,唔,不对,是只听小离儿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刁状 若是西陵或者霜在皇宫,一个月里,少说也是要带我出去玩儿个两三趟的,可这一个月,他们却是都在山上帮忙……因着要准备春猎,人手紧张,帝都守备营的兵将也被调去了山上一大半儿帮忙 分卷阅读147 虽然,剩下的一小半儿人也是足够维持帝都的治安了,但,宫里唯一能主事的夜天音,也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装聋作哑的回避了我的一切抗议,任我怎么在宫里找碴儿惹事儿,也不同意让长白他们带我出去玩儿了…… 用西陵的话说了,我本就是个“混世魔王”,谁敢惹了我一时不高兴,我就定然能让那惹我不高兴的人一直不高兴,正是初春时候,宫里的许多会结果子的树都开始陆续发绿芽儿了,我心情不爽,又抓不到夜天音他们撒气,这些树,就倒了霉,但凡是能走得了人的路,路两边儿的树,定然是没有一棵能幸免的被我揪成了秃子,然后,树干上,也都拿小刀儿刻上字儿,比如,夜天音是大混蛋,夜天音是大笨猪,夜天音是……一遍刻完了,再回过头加深的刻一遍,再刻完了,就拿了朱砂,给那些刻了字儿的地方描成红的,描玩了红的,再拿墨水画一遍黑色的框儿……所有四季常绿的草木,也都被我使了人修剪成了这些字儿凸显出来的样子……终于,逼得夜天音躲不住了,跑来了我的面前求饶了…… 我的小祖宗,你真真是不折腾死我,浑身都难受啊你! 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夜天音脑门儿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因为,恩,就在半刻钟之前,夜家的家主,也就是夜天音的爹爹,刚刚来了皇宫里面给我送春饼,一路上,把我折腾出来打算气夜天音出来的这些“花样儿”都看了个清楚……再加上我的“告状”,嘿嘿,我不用想都能知道,夜天音会被他爹教训成什么样子,啧啧,那老头儿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暴躁! 解释?呵呵,做梦去罢! 那老顽固的死忠程度,便是放眼整个夜家,也是前无古人的! 所以,恩,只要是我说出来的“告状”,他定然都是会半点儿不疑的信的,倒霉的人嘛,必然,是夜天音! 呦?这会儿有空来见我了?不忙了? 我一边坏笑着吃着夜老爷子送来的春饼,一边眯起了眼睛,瞧着夜天音眼珠子冒火,“早知道跟你爹爹告状这么好用,我早就遣人快马加鞭的去夜家送信告状了……” 你,你,你都跟那臭老头儿说了什么?!什么叫我是不是变心了,不喜欢你了?什么叫我对你越来越不好了?!什么叫,什么叫我整天躲着你,你遣人召了我好几回,让我来侍寝,我都不肯来了! 夜天音越说越生气,末了,一个箭步到了我的面前来,抢过我手里吃了一边儿的春饼,撕羊腿肉似的狠狠的咬了一口,唔,我敢说,他也就是不舍得咬我,不然,这一口下来,定然得给我咬掉了一块儿肉去! 呐,我都是说的实话嘛…… 我也不跟夜天音抢他从我夺了去的那半块儿春饼,只动手,从碟子里有拈了一块儿起来,继续吃,“以前时候,我想要去哪里玩儿,你都会带我去的,现在,我不过是想去帝都的集市转转,你都不肯了,恩,自己不想陪我去,还不准别人带我去,我遣了好几回人去喊你来,你都推三阻四的,唔,你都不来,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要喊你来侍寝的?反正,恩,我当时就是……” 就是要让我来侍寝的? 夜天音的唇角一勾,眉眼一弯,只这一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我忍不住往后缩身子了,对,危险,就是危险,这种感觉,绝对错不了的,他的这种反应,我只见过两回,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但,我却是知道,他有了这样的反应之后,就得有人倒霉! 恩,那个,当,当然是了,我,我当时,就是要让你来侍寝的! 我告诉自己,这种时候,是坚决不能服软的,不然,下一会儿,我就该倒霉了,唔,反正,我当时想的什么,除了我自己,谁都不知道,我就说自己是那么想的,也没人能给证明出来,我当时没那么想不是,“是,是你自己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不,不肯来的!” 哦?是这样么?丑时二刻,身边儿正有长白陪着的时候,需要我来侍寝?卯时整,正用早膳的时候,需要我来侍寝?午时一刻,正准备睡午觉的时候,需要我来侍寝? 夜天音说的极慢,但,却是让我觉得,时间比他说话的速度过得更慢,之前就有的危险感觉,这一刻,不但没少了去,反倒,更加剧了,“离,你可是越来越不乖了……是不是觉得,西陵不在,就没人能收拾的了你了?” 西陵才不舍得收拾我呢,尤其,不舍得威胁我。 我翘着唇瓣,装可怜,装无辜,装被欺负了,“哪里像你这么坏,不带人家出去玩儿,还威胁人家……” 好罢,我带你出去玩儿,现在,你就换衣裳罢。 夜天音身上的危险气息半点儿都没有减少,反倒是,有越演愈烈的迹象,他嘴上答应着,要带我出去玩儿,但,却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当真的! 真的? 我试探性的又问了一遍,心里也开始跟着打鼓了,唔,莫不成,这种危险的感觉,只是我的错觉?他被夜老爷子教训了一顿,已经知道了,不能惹我了? 真的。 夜天音答得半点儿都不勉强,一边说着,一边还扭头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儿,让下人们备马,“换衣裳罢。” 好! 这下儿,我便彻底的放了心,高兴的从软榻上爬了下来,冲到寝殿的里间去换便装了,“一会儿,我要吃糖葫芦,梅花糕,烤羊肉,糖果子……” 可以,只要你吃的下,我都买给你。 夜天音应了一句,也跟着我走进了寝殿的里间,动手,帮我穿戴起了便装来,“咱们晚些回来,在外边儿多玩儿一会儿。” 很快,我的衣裳便换好了,门外,出门儿用的马车也已经准备妥当,我拉了江若渺一起出门儿,痛快的爬上了马车,心里美美的想着,哼哼,成功喽,我就算着,夜家的家主该来给我送春饼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前后都不会差一两天的,坏蛋夜天音,跟我斗,你该不会真那么笨,以为我把那些树都折腾成那样儿,是为了气你出来那么简单罢?你要真是那么容易就被我给气出来了,那,你还是你么! 很快,我就知道,我错了……但,后悔,已经晚了……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皇宫,然后,依着巷子三弯八拐,就到了离集市极近的路上。 我心里兴奋,正打算吩咐车夫就近停下,我要下车,却发现,夜天音的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嘴的位置,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粒什么药,塞进了我的嘴里!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夜天音不会给我喂毒药,但,别的……比如,情药什么的,可就不好说了! 情药。 夜天音半点儿也不避讳遮掩,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得逞坏笑,“你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如以前对你好了,不带你出来玩儿了,推三阻四,不侍寝了……恩,现在,为了满足你之前说的,弥补这些日子来对你的不好,我决定,把这几条,一下子都补偿给你……” 你,你,你这个坏东西,我,我…… 这会儿的工夫,情药就已经开始发挥了效用,我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热得像要烧着了一般,满心里都只剩下了一种念头,我要,要那个……要……现在就……就要…… 夜天音也看得出来药已经发挥效用了,勾唇一笑,便欺身上来,动手开始给我解起了腰带,准备就在这满都是人的道路上,于马车里面,享用我的身子,“不知好歹的小混蛋,我哪里有半点儿的对你不好了?我何尝不知道你贪玩儿,想要出来,可,这维护帝都治理的兵将少了一大半儿,我哪里敢拿你的安全冒险?你这小没良心的,跟我爹爹编点儿什么状不好告,偏偏拿这个状来告?你可知道,你这般的一告状,待春猎完了,我可该被他抓回夜家去挨收拾了?少则一个月,多……我极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虽是已经意乱情迷,只想着那事儿了,但,夜天音说的话,却还是听得清楚的,他说,他有可能会在春猎之后,被夜老爷子抓回夜家去,以后,都没机会再见我了,不,我不要,我不要他离开我身边儿,虽然,他有些坏,偶尔,还是欺负挤兑我,但,但我却是不希望他就这么不见了,不陪在我身边了啊! 这般的想着,我便抓紧了他的手臂,肩膀,用力的抱住他的颈子,做那事儿,只是身子的需要,他这个人,却是我的命里不可分出去的一部分,我不允许有人把他从我的身边抢走,任何人,都不行! 我不准你走,天音,不准,我,我去跟你爹爹说,我,我不要你走,我,我离不开你,之前,之前抱怨的,只是,只是我,我太离不开你了,才会,才会觉得,一会儿见不着你,都,都是很,很久……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走,我缠着夜天音,在马车里面,要了一次又一次,我也分不清,这是因为情药的关系,还是因为我就是想要他,反正,就是不想停下来,直到,累得昏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在梦里,我听到夜天音的声音跟我说,离,若是让我与你分别,再不相见,我,宁可死。 作者有话要说: ☆、奇才 一醒过来,我就给夜家的老爷子写了信去,说明了之前的“误会”,夜家老爷子也给我回了信,表示很能理解,然后,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唯一,不那么完美的是,那一天,跟夜天音在马车上“疯狂”到了半夜,让我之后的三天都没能下的来床,恩,不过,我下不来床的那些日子,夜天音倒是表现的极好,每天,吃喝零嘴儿,半样不落的送来我的床榻边儿上,梳洗沐浴,也是他亲自动手,连那里需要上药,都是他来给我涂…… 我“卧床”休息了五六天,便能下床了,但,也只是能下床了而已,并不敢走太多的路,夜天音怕我再无聊了,又给他惹出事儿来,便带了我和江若渺去演武场玩儿射箭。 起初,江若渺连弓都不会拿,我还能拿着会拿但拉不动弦儿的弓来笑话他,唔,反正,我只是没力气,才拉不动那么沉的弓弦的嘛,恩,要是能拉动的话,可是绝对会射的很准的,好歹,我也有玩儿弹弓积累的经验来的,西陵说过的,玩弹弓,可比玩弓箭难多了,我能玩好了弹弓,弓箭什么的,只要有力气拉得动,百发百中什么的,肯定不在话下! 可,我的得意只维持了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就荡然无存了……江若渺这个家伙,竟然,在两盏茶那么短的时间里,学会了拿弓,搭箭,最最可恨的时候,他射箭的时候,竟然,连瞄准都不用!只是那么歪着脑袋看上一看,放出箭去,就是百发百中! 而……更更可恨的是,他就那么射了三四箭,每次都是把自己刚刚射到靶子上的箭矢从尾巴一射两半儿,便觉得没意思了,就开始胡乱拿着弓箭玩儿了……搭两支箭,三支箭,四支箭,五支箭……一直搭到七支,手里拿不下了,才不往上加了……七箭同靶,七箭射两个靶,三个……一直到七个……都能稳稳的正中靶心……末了,实在是找不到能想到的乐子出来玩儿了,就开始……闭着眼睛射,背转身往后射,坐着射,躺着射,往天上射等箭落下来打平放在地面儿上的靶子什么的……反正是,各种稀奇古怪的能想到的,都玩了个遍! 看我的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心里直叹,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小离儿,这不好玩儿,我玩儿够了,咱们换点儿别的东西玩儿,好不好? 江若渺玩儿够了弓箭,便蹭来我的身边儿,摇着我的胳膊撒娇,“有没有什么……恩,比较好玩儿一点儿的?” 那就试试骑马罢,待去了山上春猎,也是用得上的。 夜天音倒是半点儿都不奇怪江若渺能把弓箭玩儿的这么好,一听他说,要换别的东西玩儿,就提了建议出来,“你还可以顺便试一试骑着马来射箭,看看是不是也能跟现在一样的有准头儿。” 可惜,降雷找不到了,不然,你骑它,倒是极好的。 夜天音这么一说,我便是本能的想起了降雷来,那匹喜欢吃糖和肉包子的马,现在,也不知道身在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喂它吃肉包子,有没有人给他松子儿糖吃,有没有人拿了刷子帮它清洗牙齿,防止吃多了糖牙齿长虫……那时,我是让江若渺把它骑走的,现如今,江若渺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事儿全然都记不得了,又哪里可能想得着它的下落呢? 降雷不在,它的孩子还是在的嘛,那一日,我去御马监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匹跟降雷长得极像的,便顺口跟养马的下人问了一嘴,不想也是巧了,那马,正是降雷的孩子! 夜天音适时的变了话题,不让我再去想降雷,他也知道,我跟降雷的交情,虽然,认识的是晚一些,但,交情什么的,可不是能用认识的长短来衡量的,它救过我的命,救过西陵的命,还救过长白的命……我待它,可是比待自己都大方,就拿松子糖儿来说罢,我喜欢吃,它也喜欢吃,如果,没法儿弄到足够多的,我定然就会舍不得吃,全都留给它,“要不要去看一看?我听说,那马儿可是性子倔得很,比没驯服时的降雷还烈,就拿喂料来说罢,喂马的下人要是敢先给旁的马儿加料,再给它加,它都会绝食……” 恩,好罢,带点儿松子糖去,说不定,它也会跟降雷一样,喜欢吃松子儿糖的。 我从来都不认为降雷是一匹性子不好的马,至少,在我的面前,它是很有礼貌的,唔,好罢,除了会偷吃我藏的松子儿糖这事儿……人有喜恶,马也会有,只是,它们不会说人话,没法儿表达自己的心情罢了…… 御马监离演武场不远,待我由夜天音抱着到了那里,去给我取松子儿糖的下人也到了,在那里,我果然见着了夜天音说的那匹,跟降雷长得极像的马。 你可真漂亮,跟你爹爹一样。 我满心欢喜的跑到了那马儿的面前,剥了一颗松子儿糖,放在手心里,递到它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和我做朋友么?恩,我跟你爹爹,可是关系极好的!” 那马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一小会儿之后,才回过了神儿来,低头,看了看我手心里的松子儿糖,抬头,又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之后,低头,用舌头把我手心儿里的松子儿糖卷进了嘴里,咯崩咯崩的嚼了起来。 恭迎太上王! 这时,御马监的喂马小厮才是发现了我们,忙不迭小跑过来,给我们跪下行礼,“见过夜妃娘娘!见过江贵人!” 平身罢,我们就是来瞧一瞧,挑两匹马去骑一下。 我正跟降雷的孩子交流感情,哪里有空去搭理这养马的下人,唔,瞧它这样子,像是对松子儿糖很是喜欢……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跟降雷一样,喜欢吃肉包子? 太,太上王……那……那匹马性子极……极差……你,你身子尊贵,可……可万万不能靠近啊! 见我在剥松子儿糖喂降雷的孩子,那喂马的小厮顿时就吓得苍白了脸色,忙不迭的就想要上来,抓拿马儿颈子上的鬃毛,“被它踢死踢伤的马倌,十……十个都……都不止……太上王……太上王……” 它很温顺啊,哪里有性子差啊,你不要胡说。 我伸手打掉那人像要抓马儿鬃毛的手,顺道儿,拍了拍它的颈子,把自己的额头凑上去,跟马儿的鼻子顶了顶,“马儿,你有自己喜欢的名字么?有的话,你就点点头,没有的话,就摇摇头,我来帮你取一个……” 嘶嘶―― 那马儿明显是听懂了我的话,很是欢快的摇了摇脑袋,然后,拿自己的蹄子踩了踩地面儿,恶狠狠的白了那喂马的小厮一眼,呃,好罢,我承认,以前时候,我也见过降雷拿白眼珠子看人的,但,也仅仅是降雷,别的马儿,都没它那般的有灵性,这马儿,降雷的孩子,该是跟它有的一比的。 你确定,要亲自给它取名字? 夜天音向来知道我取名字的水平有多差,比如小白,小东西什么的……此时,听我要给降雷的孩子取名字,忙紧赶着跟我问了一句,“它是青色的……你该不会……要叫它小青罢……” 怎么会!它分明就不是纯青色的嘛!你没见,它的脑门儿上,还有一块儿白点儿的么! 我不服气的白了夜天音一眼,对他笑话我的这事儿,倒也不至于生气,只是,这嘴上,是定然不会饶了他的,“恩,小小马,你不要着急啊,让我给你想个好听的名字哈……恩,叫沧海,如何?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沧海,以后,给你找个媳妇儿,就取名叫巫山,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巫山!呐,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叫一声儿,觉得不满意呢,就叫一百声儿!” 我觉得……就算它不满意,为了不叫到嗓子坏掉,也就凑合了……离,你这招儿,可是够狠的啊…… 夜天音坏心眼的揭发我的“小阴谋”,一边坏笑着,一边等着看我的热闹,“还有,恩,对了,你说的那个什么,要给它找个叫‘巫山’的媳妇……若是,它看上了一匹母马,那母马又不叫‘巫山’,可该怎么办呢?莫不成,你要棒打有情鸟,啊,不,有情马?” 你这笨蛋!若是真那样,我给那马儿改个名字,叫巫山,不就好了? 我白了夜天音一眼,说出来了我的法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论斗嘴,我才不怕他,“那母马若是连个名字都不肯改的话,便是对沧海不真心,若是不真心,还要它作甚?直接杀了吃肉好不好的!” 就这样,在我和夜天音的斗嘴之中,降雷的孩子被取名叫沧海了,恩,许是它就这样认了我当主人了罢,之前,从没被人驯服过的它,就这么成了我的新坐骑,它的兄弟,另一匹也是降雷的孩子的小白马,被我取了个绛雪的名字,送给了江若渺,唔,不得不说,江若渺还真就是个武学方面的奇才,弓箭很快学会也就罢了,连骑马,也是几盏茶的工夫,就能玩出花样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山 一个月说慢也慢,说快也快,我日日给西陵他们“画”信,觉得见不着他们想的慌,但,也不知不觉的,就写了“画”了二十五封了,换句话说,距离春猎开始,还有五天,依着往年的惯例,我也该跟翔儿他们一起上山了。 小离儿,你确定,我们必须得穿成这个样子么? 见我穿了出行的正装,江若渺不禁拧起了眉头,低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该他穿的衣服,满脸的发愁,“我穿现在这样的衣裳去,不行么?” 不行,渺,这是正式的场合,你穿的太寻常了,不合你的身份。 穿好了自己的衣裳,回头,见江若渺还是一脸不情愿的盯着那些该他换的衣裳瞧着不动手,我不禁叹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而且,已经不会穿衣裳了,所以,即便是直到现在,我也都只让他穿一些松散不贴身的衣裳,以防他不舒服,在人前里就把衣裳脱掉了丢人,可是,这次是去春猎,需要见那些喜欢找事儿的老顽固们,万一,被那些老顽固们挑了理儿出来刁难,可就麻烦了! 你要是穿着现在这样的衣裳去参加春猎,月儿和离殇会很尴尬的,毕竟,就算他们是嘴上不肯认你的,你也终究是她们的亲爹爹。 回来接我们的纳兰齐很是会替我解围,也不说让江若渺必须穿之类的话,只笑嘻嘻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从床榻上拿起了那身儿给他准备好的衣裳,抖了开来,送到了他的面前,“你也不希望让她们遭人刁难,以后在大家氏族的圈子里无法立足罢?你得知道,她们现在,是经营着生意的,若是没法儿跟那些大家氏族处好关系,在以后的生意上,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穿! 一听会影响到月儿和离殇,江若渺顿时就变了脸色,忙不迭的从纳兰齐的手里抢过了衣裳,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生怕慢了一点儿,纳兰齐就要把要给他换的那衣裳拿走了一般,一边脱,还一边小心的跟纳兰齐问询道,“你告诉告诉我,等去了以后,我还需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恩,总之,就是……尽量要对月儿和离殇有好处的……不能坏了她们的,恩,面子和生意的!” 尽量少说话,不懂的事情,私下里问我们,还有就是,不能还跟现在似的,喜欢坐在地上。 纳兰齐依旧是浅浅的笑,温软恭谦的样子,任什么人看了,都会觉得舒服,“要像我们一样,坐椅子,不能在人前里跟离儿撒娇,也不能随便的应承旁人求你的事儿,若遇上有人拦着路不让你走,或者非要你回答他们的问题,你就唤人,当然,不是喊‘救命’,要喊‘来人’,明白么?” 恩,那,晚上,我可以跟小离儿一起睡么? 江若渺仔细的听着,又拿出了他的小册子在上面仔细的画了下来,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吃饭的时候,能跟小离儿一起吃么?” 只要离儿说了,要你侍寝,便是可以的。 纳兰齐一边说着,一边把江若渺手里的那小册子给拿了过去,放到了一边,“这个不可以带,若是被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偷了去,以后,你还要不要离儿做人了?” 哦,那,那我不带就,就是了。 江若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眼珠子放大,紧接着,便脸上泛起了红来,本就有些手忙脚乱的,这下儿,就更是乱成了一团,手里明明拿着衣裳,就要往腿上套,一边套着,还对那个寻常里就跟着我们,帮他拎羊皮毡子和小册子的小侍说道,“那个,那个谁,你,你帮我把这个好好儿的收起来,放到,放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去!” 是,主子。 那小侍恭敬的把册子拿了起来,点着头答应了江若渺一句,便倒退着出了门去,往给他住的侧院里的一处屋子去了。 你的衣裳穿错了,渺。 瞧着江若渺费劲儿的想把衣裳套到腿上,忙了半天也没发现是穿错了才套不上,我终是忍不住了,系好自己的腰带,快步到了他的面前,从他的手里抢下了那衣裳,放在一旁,取了裤子来,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裤子!” 江若渺的情况已经比之前时候好了很多,虽然,穿衣裳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那么溜到,却是已经不需要我来动手给他穿了,这让我很是有些欣慰,同时,又有些忍不住的心疼,他这昔日里的天之骄子,只是因为我一时的糊涂,就成了这般的模样,天赋什么的虽然还在……却是……罢了,罢了,反正,我又不嫌弃他,就这般的慢慢教他好了……总有一天,他会什么都学会的…… 在我和纳兰齐的帮助下,江若渺终于是把衣裳都穿好了,我看的出来,他并不喜欢这种贴身又繁杂的衣裳,但,为了月儿和离殇,他还是选择了坚持。 或许,真的就像纳兰齐说的那样,骨血情深,爹娘子女,便是不相处,也会有亲情,这,不是养育之恩什么的,能比拟的,就好比江若渺,以前,他连两个丫头的存在都不知道,现如今,心智又是差的比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可,他却是会本能的喜欢两个丫头,希望两个丫头开心,为了两个丫头,做他原本不喜欢做的事。 叩叩叩―― 门口,响起了极轻的敲击声,紧接着,夜天音便推门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湖水蓝色的镶金丝长袍,披着一件雪狐皮的斗篷,腰间挂着佩剑,手里拎着一张长弓,那样子,若是定要让我想一个词儿来形容的话,那便是,恩……英姿飒爽! 来,把这件斗篷穿上,两个丫头要送你的,又不肯自己来,只得我跑这一趟的,呐,记着,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把另一只手里的一个小包裹放在了桌子上,瞧着江若渺,笑着揶揄了他一句,“这会儿春猎,可是表现你好箭法的机会,我听西陵说,你跟离和两个丫头分到了一组,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围猎的规矩罢,我来给你讲讲,你听着就行,手别闲着啊,来,这件斗篷,穿上。” 这,这是,是她们送,送我的? 夜天音的话,明显的让江若渺有些小小的兴奋和激动,不及他再重复,就一把将那包裹抢到了手里,抱着走到了床榻的边儿上,放下,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拿出了那件跟夜天音的斗篷差不多的斗篷,只不过,恩,夜天音的那斗篷是雪色的,他的那斗篷,是像燃烧着的火一般的,赤色的,“这,这可真,真好看……” 好看啊?那还不穿上? 瞧着江若渺那小心翼翼的摸着斗篷,生怕弄坏了的紧张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拿起了那斗篷,给他披在了身上,“衣裳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看的,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快些出发了,不然,天黑之前,可就到不了山上的行宫了!” 之前时候,西陵,霜和纳兰齐都已经上了山,这回,是为了回来接我,纳兰齐才跟着回来了,所以,我这一出门儿,便就看到了除了西陵和霜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长白依旧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袍子上是用银线绣得暗纹,在阳光之下,泛着不耀眼的浅浅光芒,是几支竹子,跟他背后的那副墨竹颇有些相像,让他整个人都透出了一种清灵的感觉,很是赏心悦目。 长卿穿着一身草绿色的袍子,用金线在袍角压着几朵兰花,安静的站在长白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只食盒,看起来颇有些分量,我猜着,该是长白亲手做的点心,准备给我在路上当零嘴儿的。 主子,你可算是准备好了! 见我出来,长白忙上来扶我,许是本能,他的目光在江若渺的身上停了几秒,但很快,就又回过了神儿来,看向了我,“夜天阳他们都快要急死了,就怕天黑之前到不了山上行宫,让王后责备!咱们快些上车罢,你的沧海,我已经着人先带了它出发了,那小家伙,脾气倔得很,不让人骑也就罢了,走都不肯走,最后,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就使人套了一辆车,给它抬到了车上面去趴着,瞧这时候,该是已经出了城了!” 瞧瞧,谁的马像谁,这懒的啊,就差长在马厩里了! 夜天音坏笑着挤兑我,惹得刚出门儿来的纳兰齐也是忍不住了笑,“天音,你可是忘了,他是最记仇的,你这般的挤兑他,当心他以后,用你挤兑他的法子,挤兑死你!” 长白和长卿原本是没笑的,可听了纳兰齐的这话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一个个捂着肚子,弓着腰,极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你们是说谁? 江若渺已经全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他的概念里,只有现在的我,这样以来,就剩了他这一个不知情的人,傻傻的站在我的这边,眨着眼睛看了看夜天音,又看了看我,拧着眉,很是不解的问了一句,“小离儿么?我怎一点儿都没觉得他懒啊?” 他啊,就只在你的身上的时候,勤快的要命! 我敢打赌,夜天音跟江若渺说这话的时候,一大半儿的心情是羡慕嫉妒恨,当然,也就是小小的念叨一下,并不会当真报复或者找他的麻烦之类,“好了,好了,不闹了,快些上车了,不然,天黑之前,可就真到不了山上的行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见面 马车很大,夜天阳的驾车技术很不错,一路上,马车走得极快,却是没有半点儿的颠簸,我和纳兰齐,夜天音,江若渺 分卷阅读148 长白,长卿六个人一起都坐在马车里面,吃点心,喝茶,不知不觉,就到了围场的山下。 主子,咱们这就准备走山路了,许会有点儿颠簸,你扶着点儿。 夜天阳让马车停下,轻轻的敲了敲马车前面的门柱,提醒我小心,待我答应了,才又驱着马开始前行,上山的路,果然,就开始有些颠簸了,只不过,并未严重的像夜天阳说的那样,需要扶着东西。 一路上,夜天音极仔细的跟江若渺讲解了罗羽春猎的规矩,从分组狩猎,到猎物的记分称重,到所猎野兽种类的最低标准,到获胜者会得到的奖赏和荣耀,可以说是详细周到的让人一听就懂,连我这从来懒得记东西的人,都不知不觉的,记住了七八成。 也就是说,得了第一的人,会被封为罗羽的勇士,而且,可以他所在的氏族,可以跟皇家通婚,是么? 江若渺认真的听夜天音把所有跟春猎有关的事情说完,安静的想了一会儿,才又张口跟夜天音问道,“那,若是皇族里面,没有人合适跟他们通婚,怎么办呢?” 一般来说,为了安慰一下那个氏族里的人,都会从那族里挑一个人出来,收进皇宫里面,给皇帝当妃子。 夜天音笑着挑了挑眉,朝着我的方向,使了使眼色,“现在呢,皇宫里面,就只有那两个丫头和翔儿是适合跟那大家氏族里的人通婚的,翔儿说了,除了罗修天,他不会迎娶任何人,所以,如果被那些大家氏族里的人赢了的话,就给两个丫头里面挑一个嫁了,或者,选一个那氏族里的人进宫,给离当妃子,反正,离已经有那么多的妃子了,多一个,也不多……” 他休想! 夜天音的这话,顿时便激怒了江若渺,说实话,自他这一次回来至今,我还真就没见过他生气,“我的月儿和离殇,要嫁给谁,只有她们自己可以说了算,旁人,休想!我的小离儿……我的小离儿……身边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而且,他也不会喜欢,突然多出来一个什么人,就要做他的妃子的!” 不要让他们赢,不就好了? 夜天音坏笑着送了耸肩,明显的,是早就这么打算好了的,“这个传统,从你娘亲的那一辈儿就有了,只是,恩,可惜,从来就没有人能赢过四大世家,拿到这个殊荣,所以,自古至今,罗羽,就只有四大世家,而没有什么第五,第六之类的世家,跻身皇族身侧!不过,恩,今年嘛,听说,史家出了几个年轻俊杰,各项的技艺都极好的,有意问鼎这春猎的魁首……” 就凭他们,也配惦记这春猎的魁首!我呸! 最激动的,不是江若渺,而是原本一直在旁边安静的收拾着桌子的长卿,他不说话,我还没注意,他这一说话,我才是发现,被他拿在手里的那块儿,用来擦小桌的抹布,都快被他给揪碎了,一边揪,一边小声儿的念叨道,“要是有人敢用这样的理由,蹭来主子的身边,妄想当他的妃子,我就毒死他,毒死他,毒死他……” 别尽说些丧气话嘛,咱们这边儿,可都是精英里的精英来的。 长白显然要比所有人都淡定的多,恩,不愧是康王府出来,还在凌国当了那许多年细作,都未被人识破的人,不说别的,单就这份沉稳,就让我看着舒服了不少,“撇去夜卫不算,单就四大世家里派来的人,也都够那些寻常世家里的人喝一壶了,几千年都没能有其他的世家挤进来这圈子里面来,那就这么巧,偏就这一次,会跳出什么黑马来?天音,你尽能胡闹,吓唬主子!” 瞧你这人!我可是好好儿的打听了消息回来,提醒你们当心一些的好不好?!我这倒好心成了驴肝肺了! 夜天音装着可怜蹭来了我的身边,哭丧着脸跟我抗议,“离,你瞧他,你瞧他,怎么说话的嘛!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到了他嘴里,倒成了我故意使坏吓唬你的了!我可是好好儿的查过了,史家这次跟他们族长一起来的几个年轻人,都是他们家族里面极不简单的,其中,有一个,在夜卫的暗部记录里,曾有过一天里杀掉二十头熊的本事,而且,那还是十年前的时候!以前,他可是从来都不跟着他们族长来参加春猎的,这次,也跟着来了!据说,是他们族长答应了他,若是赢了,就让他的幼弟得这跟皇族通婚的殊荣的!” 一个人,一天,猎……二十头熊?!那倒的确是很多了…… 夜天音的话,让长白微微一愣,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来,“不过,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未必,就还有那魄力……要是,爹爹肯全力以赴……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罢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们都一起使出全力,来拔这春猎的头筹罢……主子,待明天,春猎开始了,你就跟渺还有两个丫头一起,带了护卫去林子的边缘打打野兔什么的玩儿罢,别深入进去了……我们几个一起,去深山里面寻猎物,那样,所得的猎物才能够大……” 好。 这样的时候,我自然不能提出抗议,拖他们的后腿,我只会玩弹弓,自然,就猎不了什么大的猎物,而江若渺,也是心智不全的,两个丫头,更是年纪尚幼,缺乏狩猎的经验,唔,确切的说,两个丫头,更乐意跟动物成为朋友,而非杀掉他们,这显然,是对狩猎极不利的,“等春猎开始,我们就一起去林子的外缘,打打小动物什么的,恩,虽然,小动物算的分数不多,也了胜于无呢!” 我也要去。 从刚才就在沉默着的江若渺突然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惹得众人皆是一愣,“月儿和离殇,是我的孩子,我要,为这事儿出一份力。” 深山里太危险,你这半点儿常识都没有的人,跟了去,不但帮不上忙,反倒,会拖后腿。 长白本能的拧了拧眉,拒绝了江若渺的要求,“你就好好儿的留下,跟着主子一起,同那两个丫头一起,好好的保护主子!” 你瞧你这笨的,这般好的跟两个丫头共处的机会都不会把握! 纳兰齐本就是我娘亲要准备给我做王后的,这所受的教训,自然不是长白能比,尤其是说话的言辞方面,更是善于把握人心,同样一句话,旁人说出来难听,到了他的嘴里,立时,就能变成好话,“你想啊,到时候,我们都跟着离儿去深山里面了,两个丫头肯定不放心就只让你一个人陪着她们娘亲的,对不对?这样一来,她们是不是就得一直陪在离儿身边了?到时候,你好好儿的表现,多多的跟她们套套近乎,照顾照顾她们,是不是,她们就该对你更亲近一些了?你也希望,她们早些认你,唤你爹爹的罢?再说了,林子的边缘也不是没有猎物的,整整一个冬天了,很多动物都饿坏了,从深山里出来,到林子的边缘觅食,也是很可能嘛,到时候,你们一起把那些来觅食的猎物打了,不就好了?”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 纳兰齐的话,极快的动摇了江若渺的决心,扭头,看了看我,见我也是冲着他点头,便同意了下来,“好罢,那,我们就在林子的边缘,猎那些饿了一冬天,来觅食的动物!” 山路不平,马车自然就要走的慢些,待到了山脚的行宫,天已经快黑了。 行宫的门口,一个赤色的身影立在那里,显然,不是站了一时半会儿了,是西陵,我不用看那赤色身影的样貌,就能认出,都怪我在皇宫里墨迹了那许久,他定然是,见天快黑了,我还没到,就着急了。 西陵! 我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径直自车椽上扑进了他的怀里,“接住我!” 毫无意外的,我跌进了西陵那我自小就熟悉至极的怀里,蹭蹭,再蹭蹭,快一个月没见面儿了,说不想他,那才是假的,唔,好像,瘦了呢,莫不成,是翔儿那小混蛋,给他遣的活儿太重了,给累到了? 瞧你这没正型儿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还爱撒娇,也不怕让人看了去,笑话你这太上皇? 西陵笑着把我抱紧了一些,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这些时日,在皇宫里过得如何?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我才不管西陵说的那什么有没有人笑话,这么久没见了,我跟他撒个娇怎么了?再说了,我是跟我自己的王后撒娇,谁管得着我!哼,谁要是敢不长眼的说我的闲话,看我砍了他的脑袋,给沧海当球踢!哎,对了,沧海呢,它比我走的早,该是早就到了罢? 好了,不说了,先进去罢,太阳下去了,该起风了。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其他人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揪过自己的斗篷,把我裹住,就这么抱着我,转身进了行宫,“饿了罢?洗洗手,咱们就准备用晚膳了,今儿的晚膳,都是你爱吃的,哦,对了,你的那匹马,也已经到了,只是,要让它进马厩去,跟旁的马一起呆着,打死都不肯,我没了法子,就使人找了间人住的屋子给它,你要是想去看它,就待用完了晚膳的。” 让它自己待着好了,一会儿,用完了晚膳,我就要……就要睡觉!这都走了大半天的路了,我都……我都累死了! 我黏在西陵的身上不下来,抱紧了他的颈子,凑近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用只我们两个能听懂的话儿跟他说道,“你都快一个月没见着我了……你就不想我么……你这没良心的……亏我都做梦梦到你好几回了……” 我也梦着你好几回了,只是,事儿太多,大都是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梦,就有人唤我醒了。 西陵一脸的坏笑,摆明了,是在揶揄我,但,恩,我大人有大量,都不会跟他计较就是了,“今儿这要忙的事儿也都差不多了,要不,今儿晚上,你给我个机会,抱着你,好好儿的往‘下’梦一梦?” 你这色胚! 我冲着西陵翻了翻白眼儿,翘起了嘴唇来,佯装生气,“今儿晚上,我就看着你,要是你敢不好好儿的梦,或者,梦不到我满意,哼哼,瞧我给你好看的!” 啧啧,一个月不见,倒是长了本事了。 西陵也不恼,只一脸笑嘻嘻的盯着我看,看得我发毛,“今儿晚,你要是不能看到最后的,看我明天接着收拾你!” 晚膳的确都是我爱吃的,满满一大桌子的菜,翔儿丢下了手里批着的奏折,来陪我一起吃,两个丫头的生意在忙,要明天才能上山,便没能赶上,在长白的悉心教导下,江若渺已经能拿好筷子了,用膳的礼节之类,也都练的极好,西陵很是赞赏的看了长白一眼,低头附在我的耳边,跟我说了一句,是时候,给长白生个孩子了,不然,康王爷可真该想外孙想出毛病来了,以长白的教养,定然能教出懂礼听话的孩子来。 我应了一声,便没再多说,我何尝不知道,是该给长白生个孩子了,可是……这一连几年,一年一个,几乎是天天都挺着个大肚子,我真的,有些累了……说实话,我原本是想休息两三年,再……可,既然,西陵这么说了出来,那便是,不能再拖了……看来,康王爷的身子,的确是,真的已经如传言般的,极不好了…… 长白,我让你给康王爷送去的那丹药,你送去了么? 我拿筷子,夹了一块儿鱼,放到了长白的碗里,佯装无意的,问了他一句,“康王爷他……用得可还好?” 那倔老头儿,哪里肯吃!非说什么,就要那么等着死,然后,去见我母妃! 长白颇有些生气的回了我一句,也是满脸的无奈,瞧他那样子,定然,是跟康王爷为这事儿吵了不止一回了,“说什么……我母妃在那边儿已经等得他够久了,若不是自杀会没法儿转世,下辈子就不能陪着我母妃,他定然,早就……” 那你就告诉他,他的外孙,还需要他照料。 我叹了口气,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鼓足了勇气,跟长白说了这么一句,“他若是放心我把他的外孙丢给奶娘去照顾,他就尽管不用吃那丹药!反正,我是不会亲手儿帮他照顾外孙的,你,也要照顾我,没那闲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夜家旧事 我……我吃饱了!我这就去跟他说! 我的话让长白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便满脸喜色的抬起了头来,末了,索性一放筷子,就起了身来,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恩,去罢,必要的时候,说点儿狠话,不然,那倔老头儿是不会听话的。 瞧着长白那只吃了一点点饭下去的碗,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还是不戳穿他了,不然,他会很尴尬的,等会儿,让厨子做点儿小灶,给他送去好了,“顺便,问一问康王爷,他上次说的那个,渺跟康王妃很像的这话,是不是当真的……如果是的话,最好,能取一张康王妃的画像回来……” 好。 长白应了一声,眼神复杂的又看了江若渺一眼,才转了身去,抬步出了门口。 也难怪长白会觉得不舒服,他出身罗羽,是明王一族正统的血脉,康王妃,也就是他娘亲,是夜家出身的嫡出的有极好血统的女子,当年,是我娘亲特地下了旨意,才让康王爷能娶了他娘亲,而非入赘夜家……而江若渺,却是出身凌国的名门江家,是那家里的嫡长子……而且,据江若渺在院子里的那小屋里悬挂的那画像来看,他,是极像他的娘亲的…… 据以前时候,江若渺说的,他娘亲,原本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嫁给他爹爹,是他爹爹高攀了的……在凌国,能让江家觉得高攀的,只有三个家族,一是皇族,这定然不可能,第二,是纳兰家,也就是纳兰齐的家族,以纳兰家的护短,能让他娘亲被人害死,让他从小遭罪,几次险些死掉,这可能性也不大,第三,就只剩下了冷家,也就是霜的家族,可,依着以前时候,江漓湘说的,他跟霜的大哥关系极好这事儿……也让我觉得,江漓湘的娘亲是出身冷家不太可能……好歹,也是嫡妻的娘家人,怎么可能给一个妾生的庶子关系极好呢?! 不要瞎想了,离,我来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罢。 夜天音最是会察言观色,见我盯着江若渺发呆,便是明白,我在想些什么了,“江若渺的娘亲,是罗羽和亲过去的夜家人,那时,母亲大人还在治理着罗羽,凌国那边,也是司徒锦,也就是凌国现在的皇帝,司徒亦的爷爷,在当着皇帝……那和亲过去的夜家女子,是夜家当时最没用的嫡女,文不成,武不就,唯独一点突出的,便是善使媚术……” 夜家最没用的嫡女?那……跟长白的娘亲是…… 夜天音这么一说,我便想起了夜家的族训来了,为暗王效忠,不惜一切代价……可,这样一来,我却是更想不明白了……既然是为暗王效忠,那,遣这么一个“最没用”的女子去和亲,做甚么呢? 没错,是康王妃的妹妹,孪生妹妹,换句话说,就是长白的姨母。 夜天音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拿眼偷瞧了江若渺一眼,见他依然是在没心没肺的忙着跟眼前碗里我给他夹的菜肴“拼斗”,才松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夜家不养闲人,既然,她除了媚术之外,再也没了别的擅长,那,自然的,就只有去当细作,最为合适了……当时的夜家族长,我的祖父,比我爹爹还要严厉,还要执拗,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和亲……只是不想,我那姑母的表现大大的超出了祖父的期望,她只带了和亲的护卫和嫁妆,一路长途跋涉的到了凌国,在凌国皇帝的寿宴上,以一支舞,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贵族和皇族……” 后来呢?既然是征服了在场的所有贵族和皇族,到最后,怎嫁入了江家去呢? 我动手又给江若渺夹了一块儿没有刺的鱼在碗里,才开始低头吃起了西陵夹给我的红烧肉,一边儿吃着,一边儿继续跟夜天音问道,“我听说,她嫁去了江家以后,过得并不好……好歹也是夜家出身的人,处理内院的事儿方面……不应该……” 这你就不懂了,离。 夜天音笑着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江若渺,紧接着,便是勾唇一笑,“他,该是我姑母最意料之外的出现了,我姑母的死,是她下的那盘棋的最后一步,他……原本是我姑母想要一并带走去死的,只是不想,他的命,竟能这般的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快,快说给我听听! 说到底,我还是理解不了夜家人的想法的,好在,他们都是极忠诚于暗王一族的,不然,我可真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唔,很显然,夜天音知道所有的事情……哎,我可真笨,早些问他,不就好了么! 当时,我姑母在凌国皇帝的寿宴上,一舞征服了所有的贵族和皇族,他是去和亲的,本来,是该在皇帝和皇子们之中,挑选夫婿的,但,很多的贵族子弟却是被她的媚术迷昏了头,也纷纷加入到了这求娶的行列。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对那些被他姑姑迷晕了头的贵族们,满脸的不屑,“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司徒锦,也是一眼就看中了我姑姑,想要把她留在宫里,封做妃子,但,众人求娶,他这当皇帝的若是当众说出来,他要把这美人留下给自己享用,定然,会有碍威信,让皇子和臣子们都看低了他去……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当众宣布,给我姑姑十天时间,让她自己挑选中意的夫婿……”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见夜天音停下不说了,我便忍不住着急了,忙不迭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碗筷,蹭到了他的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催着他往下说,“你快说,快说啊!” 你好好儿的吃饭,我就接着给你讲。 见我不吃饭了,夜天音更是彻底的不说了,伸手,从桌子上拿了筷子和碗,塞进我的手里,然后,又夹了一大堆的吃的,放了进去,“不然,我就不说了。” 好,好,我吃,我吃。 好奇害死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偏偏,就有人明知这事儿,还好奇心旺盛,我,就是这一类的,听夜天音这么说,我忙不迭的拿好了碗筷,开始往自己的嘴里送东西,一边送,一边示意夜天音,快点儿说。 然后,夜天音便给我讲了他所知的,当时发生的事情。 司徒锦把他姑姑安置在了皇宫里的一处小院,还让人给她安排了之后十天的行程,当然,都是些游园和用膳之类的,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寻常时候,这种眼神儿,那些贵族子弟们都是会有的,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被夜天音的姑姑的媚术勾没了魂儿,哪里还能想的明白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一切都如夜天音的姑姑预想的那样顺利进行,她住在皇宫里面,跟皇帝和皇子们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并且,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对自己有意的,都对她志在必得,然后,第九天,眼见着就要到她选择夫婿的前一天,演了一出她被人迷倒失身,被人发现的戏,而那迷倒她的人,正是江若渺的爹爹,当时江家的嫡子,下一任执掌虎符的将军。 接下来,自然而然的,整个朝堂都炸了锅,凌国的后宫,若干下人因为没能照顾好夜天音的姑姑,而被司徒锦砍了脑袋,江若渺的爹爹挨了重罚,削去了官职,诸多皇子,皆与江家断交,一时间,凌国的兵营里乱成了一团,时时能见皇家的近卫军跟江家管辖的兵将打成一团,当时,也有几位皇子提出来,可以不在乎夜天音的姑姑已经与江若渺的爹爹有染的这事儿,但,都被江若渺的姑姑一口拒绝了。 再然后,夜天音的姑姑便以好女不侍二夫为由,嫁给了江若渺的爹爹,这更是把江家推上了风口浪尖,江若渺的爹爹也因为生气,而撒手人寰。 江若渺的爹爹很爱夜天音的姑姑,但是,现实却让他左右为难,一边是家族的风雨飘摇,一边是近乎整个皇族的怨恨,他只得暂时的疏远了夜天音的姑姑,通过联姻和生意往来,重新跟各大世家修复关系,再由各大世家的人给司徒锦进言,宽恕他的“年幼无知”。 这正合了夜天音姑姑的意,她利用这样“闲散”的时候,给罗羽搜集了许多有用的消息,然后,建立起了第一个绝对服从于罗羽的势力暗馆,也就是,暗卫的前身。 后来,司徒锦因病不久于世,提出遗愿便是要见一眼夜天音的姑姑,江若渺的爹爹虽是不愿,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然后,在皇宫里,夜天音的姑姑给司徒锦下了情药,假意被他撕坏了衣裳后逃跑出来,司徒锦一声“贤名”毁于一旦,她,也“顺利”的被江若渺的爹爹关了起来,彻底的得了自由,不用再如以前般得,时不时的迎合江若渺的爹爹的“骚扰”了。 就在她准备要自杀来给罗羽制造一个借口,攻打凌国的时候,一个自凌国皇宫传来的我娘亲给她的信,让她停下了动作,司徒亦继位,我娘亲,罗羽的暗王,是他未来的皇后。 再然后,过了不多久,夜天音的姑姑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子,便打算着,借着这个机会,彻底的让原本支持前太子的江家和冷家反目,于是,便有了后来,江漓湘的娘亲给她下毒,她“误服”毒药而死的事情,只是,她没想到,他肚子里那个,才只有六个月大的孩子能活下来……江家和冷家的确是反目了,前太子也因为失去了最后的支持而悬梁府中……只是,她不曾知道,对她的死,我娘亲愧疚至今…… 原来,是这样。 这不是一个能让人开心的故事,但,却是与我娘亲,与我,息息相关,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亲常跟我说,人在做,天在看,莫要做坏事,否则,是会遭报应的……或许,江若渺之前时候对我做的那一切不好的事,都是报应罢,是我娘亲欠他的,是我,欠他的。 好了,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了,确切的说,当时,我选择救江若渺和冷非霜的命,而不是杀了他们,也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娘亲,是我姑姑。 夜天音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我盛了一碗饭到面前,抬眼,看了一下渺和霜,便又转回了头来看我,“早知道,他们会成了跟我抢你的人,我才不要救他们呢……现在,我都后悔死了……” 我吃饱了。 瞧着那满满一大碗的饭,我就头疼,为了听故事,刚才我都已经吃多了,这要是还吃这么大一碗的话,我就真该吐了,“一会儿,洗个澡,就准备睡觉了,恩,今天坐了大半天的马车,累死我了!” 吃了就睡,也不见你长肉!那天爹爹还跟我问,是不是御厨做的膳食不合你口味,你不爱吃,旁人生完了孩子,不长都得胖个十斤八斤的,你倒是好,生完了孩子,就跟没怀孩子的时候一样了,半斤都不舍得长的! 见我着实是吃不下去了,夜天音也不逼我了,伸手,从旁边拿了布巾过来,给我擦嘴和手,“睡之前,先洗个澡,不然该睡不舒服了……你先坐着歇会儿,我着人给你准备热水去……” 你还是坐下吃罢,天音,你给他讲了一顿饭的故事了,菜都没吃几口。 西陵伸手拉住了夜天音,不让他去忙活,“沐浴和床榻之类的,我都已经着人准备好了,一会儿,用完了膳,你们回各自的房间梳洗就可以了。” 用完了晚膳,我便毫无疑问的被西陵抱走了,江若渺就安静的在后面跟着,我和西陵沐浴,他也跟着去洗,我和西陵洗好了上床榻,他也爬上床榻,猫在一边儿偷眼儿瞧着,不出声儿,也不蹭过来。 他还是跟以前似的,对这事儿排斥的厉害? 西陵也不在意,毕竟,被江若渺这么瞧着,也不是第一回了,“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么?” 有一回,是有点儿想法了来着,结果,被我给弄疼了一点儿,就又不肯了。 我一边儿缠住西陵的颈子,解他的里衣,一边颇有些无奈的瞧了江若渺一眼,“就这样罢,随缘就好,待时候到了,就该……好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斗气 一折腾就到了半夜,一睡就到了晌午,我睁开眼,打着哈欠的摸向了身边,唔,左边,西陵,右边……恩?江若渺呢?怎又不见了!这可恶东西,真真是该挨收拾了,明明答应过我,以后都会乖乖的陪我睡懒觉的,这才几天,就又不见了! 两个丫头晌午来,我让他去接了。 西陵的笑声在我的头上方响起,紧接着,是一只大手,揉了揉我的额头,“别担心,纳兰齐跟他一起去了,不会有危险的,我想着,除了这个理由,也没什么理由能让他一个人出门了……他是你的妃子,不是你儿子,你不能总想着把他护在背后,用你自己给他遮风挡雨,这样对他没什么好处,尤其是……不能让那些大家世族的人觉得,他是你的软肋,那样,只会让他遇到更多的危险……” 这我知道,可是,他现在心智还是不齐全的,我怕让他一个人出门儿去,更会让那些人有机可趁。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有纳兰齐那人精般得人陪着,我自然是不怕江若渺会遇上什么危险或者刁难的,若说刁难,说不准,还是那想要刁难人的被纳兰齐反给刁难了呢,“这次春猎,我本是不想带他来的,可是,又一想,留他自己在皇宫里面,他肯定不答应,而且,也更容易遇上图谋不轨的人……” 刚才,你还睡着的时候,长白来了一趟,跟我商议了春猎的打算。 西陵笑着打断了我的话,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等春猎开始,我们就一起去深山里猎那些大个儿的野物,你呢,就带着两个丫头和江若渺,在林子边儿上转转,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的大家世族的人来跟你们套近乎,到时候,你和江若渺都不要说话,全权交给两个丫头来打理就好。” 恩。 我知道,对江若渺,西陵一直都是心有芥蒂的,只是,他不想我不开心,便一直不提,竭力让自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他一视同仁,所以,他不想提的时候,我也就依了他,不多说,“你们去深山里面,野物可要比在外边的厉害的多了,你要多多当心,不要冒进,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你好好儿的,知道么?” 呦?知道心疼我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见我一脸的正经,西陵便开始不正经了,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一脸笑意的逗我,“说罢,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就是了!” 你就尽会坏我名声儿!我哪里就不知道心疼你了! 我抗议的把西陵推倒,一个翻身,骑坐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跟他耍横,“怎得?我对你好点儿,心疼你点儿,担心你点儿,就是想跟你要东西了?我告诉你!连你都是我的!我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你的钱钱买什么!才不用跟你讨好卖乖呢!唔,别,别,西陵,我,我错了,别,别这么,这么,恩,恩,不,不行,不,不……” 娘亲,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呃,咳,咳,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我那个……那个……我先出去了! 正在这档儿上,离殇这冒失丫头门儿都没敲的冲了进来,见我跟西陵正这种暧昧的仔细,顿时尴尬的脸红成了茄子,忙不迭的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顺手,还把门儿给关上了,远远的,我听到她在跟后进来院子的月儿说,“娘亲还没起呢,咱们……咱们就别去打搅了……你,你也知道的,他的起床气重的很,万一,万一……生了咱们的气,气坏了身子,可就……可就不好了……” 经离殇这么一闹 分卷阅读149 我原本已经有点儿起兴的身子顿时便软了下去,瞧着西陵不怀好意的笑,更是来气,索性往他怀里一钻,弓着身子一顿又蹭又挠痒痒,直闹得他求饶了,跟我保证不笑我了,才罢了手。 瞧你这野蛮样子,都是跟谁学的,恩?我可不记得,你小的时候,有教过你这些! 西陵抱着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自一旁拎了我的衣裳过来,动手给我穿了起来,“丫头都来掀你的被窝了,再不起,可该被笑话了,来,手臂抬起来,穿袖子了。” 跟两个丫头一起用了午膳,说了春猎开始后的日程,起先,两个丫头还不乐意,结果,还是纳兰齐有办法,拎了两个丫头的耳朵,就是一顿教训……当两个丫头听明白了,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她们下嫁给一个史家的宗室弟子,才恍然大悟,半点儿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而且,还跟纳兰齐保证,春猎期间,一定会好好儿的照顾我,保护我,陪我玩儿的高兴,看着我好好用膳,不让人打搅我睡懒觉……唔,简直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希望的,想要的生活,她们背得熟悉的张口就能都说出来! 离春猎还有四天,翔儿还不能提早上山来,索性也是无聊,我便跟着两个丫头,开始围场林子边儿上的“探险”,竟也能用弹弓打到几只鸟雀和兔子,江若渺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偶尔,给我打中却死不了的兔子上补一箭,箭箭精准,惹得两个丫头也是忍不住惊讶。 猎物嘛,恩,当然还是要算我打到的,他只是帮了把手,这是我跟江若渺“商议”后的结果,两个丫头只是偷笑,并不发言,其他人也都惯着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晚膳上,我打的野味儿,定然会成为其中的一个菜,大家分了吃掉,对,就是分了吃掉,别的菜都可以剩,就我猎到的野味儿做成的菜不准剩。 用两个丫头的话说了,我娘亲好不容易打到的,你们好意思浪费么! 三四天,说快也快,仿佛,就是我睡了几个懒觉的工夫,就过去了,春猎的前一天,翔儿和各大世家的人陆陆续续的上了山来,各自住到了属于自家位置的院子里面,我特意让纳兰齐帮我指了,看了一眼那个夜天音说的,史家的一天打了很多头熊的人,咳,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一身粗肉,黑得像块儿炭似的,因为太黑,恩,确切的说,是黑得太均匀,不近里看,几乎分辨不出长得什么模样儿来……唔,这春猎,可万万不敢让他赢了去,不然,不管是把他那弟弟给我送来了当妃子,还是把两个丫头嫁了,都,都太可怕了!我可不想出寝殿门儿遛个弯,都能看到一块儿人形儿的炭在走路! 想什么呢,娘亲? 翔儿一下马就快步走来了我身边,很是恭敬的给我行了个礼,执掌朝政这些年,他也磨砺了不少,待人接物,言辞举止,都大气了许多,除了在我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孩子气的表现,其他时候,都已经是个让人只敢仰视的合格帝王了。 在看那个传说里,厉害的不行的史家人,是不是三头六臂,妖精般得模样。 我笑着伸手,扶了翔儿一下,没让他把礼行到底,“修天呢?没跟你一起来么?” 还有一个月就该生了,我怕围场危险,就让他留在宫里养着了,再说,你跟爹爹们都出来了,宫里也得有个人照应着才好。 翔儿笑着起身,满脸的幸福模样,这是他跟罗修天的第二个孩子,寒风来诊脉,说是个女娃娃,他很高兴,说是女娃娃好打扮着玩儿,不像男孩子似的野的影儿都抓不着,罗修天才四五个月身子的时候,他就让人备了一屋子的小孩子衣裳,据说,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每天依着三身儿的换的,我听了只是笑,打心里同情这要被他俩拿来当玩具的小娃娃,“那,城儿没跟你来呢?还是来了藏在哪里了,我没见着?” 说起孩子,我才是想起了我的宝贝孙儿没见着,恩,也就是翔儿跟罗修天生的第一个孩子,那小家伙儿,嘴可叫一个甜,除了淘气了点儿,还真就是没什么缺点了,连西陵,也常常被他给哄得乐颠颠儿的转,可以说,偌大的一个皇宫,就翔儿这混小子不喜欢他,说是什么跟他抢他媳妇儿,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云云。 西陵说,翔儿这是吃自己孩子的醋了,以前,他也这样过,等孩子长一长,不黏着娘亲了,就好了,我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了半天,确定了他说的是真的,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好罢,敢情翔儿这样,是像西陵的啊,我就说……呃,西陵的这醋,可吃的有点……翔儿生下来之后,我可就没抱过几回,然后,就被罗修天抱回去养着了……这也能吃醋的话……那,恩,翔儿的这醋,吃得倒也不算严重的……好歹,城儿还确实是放在他们两个的寝殿里养着的,虽然,是由奶娘带着睡的偏院,但,梳洗什么的,罗修天还是从不假手他人的……不像我,丢给别人就不管了…… 在后边儿!非要自己骑马,马术又不好,少说也还得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听我又问起城儿,本能孩子气的翘了翘唇角,半是玩笑的跟我抗议道,“瞧你这当人娘亲,不先问问你儿子一路上有没有累着了,饿着了,渴着了,先忙着问旁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那是我宝贝孙儿,怎么就能叫外人呢!胡说! 我假装生气的拍了翔儿一下,便牵起了他的腕子,带着他往我的寝殿里面走了,“就知道你到了行宫该饿了,我特意让人给你做了爱吃的东西,恩,还有,我亲手猎的兔子,也让厨子烤了,一会儿,你可多吃点儿,别不舍得,待城儿来了,我再使人给他做,我可告诉你,昨儿,我打了七八只兔子呢!” 席间,翔儿一个人吃了一整只烤兔子,一边儿吃,还一边儿连连夸奖,说是,娘亲亲手猎的兔子,就是好吃之类,惹得西陵又是对他一阵横眉冷对,哎,莫不成,这父子什么的,天生就是仇人转世来的么?见不着念叨,见着了,又针锋相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出猎 第二天,春猎便开始了,几声号角之后,所有的家族都整装待发,我偷眼瞧了一眼史家那边,果然是那黑炭领队,不知是不是巧合的,那黑炭,竟像是发现了我在看他一般,扭头,看了看我,然后,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的白牙……让我只是看着,就险些从沧海的背上掉下来…… 怎么了,渊离?哪里不舒服么? 西陵最先发觉了我的异样,便凑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压低了声音,跟我问询,“是不是穿得不够多,冷了?” 没,就是那边儿的那块儿黑炭总看我,看的我浑身发毛。 我缩了缩身子,凑近西陵的耳边,老实的告诉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他,我从来都不需要隐瞒,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他都比我更有办法,“这次春猎,你们可一定得赢啊,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面,带着邪气……万一,他弟弟也是跟他一个德行的,那两个丫头……不行,不行,不能这样……要不,你也别去冒险了,我就干脆把这个旧俗给改了得了!” 要我说,还是不改比较好,这样一来,不但能让那些大家氏族有所期冀,使政局稳定,更能让皇族和四大世家的人有些压力,记得时时勤勉,不要败了家业。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捉了我的手起来,送到唇边一吻,示意我放心,“我可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狼群都对付过的,还怕那些单只不成气候的野兽么?你乖乖的在行宫里等着我,没事儿了,无聊了,就跟两个丫头一起,去林子的边儿上打打鸟雀兔子什么的,春猎只得七天而已,你睡几个懒觉,我就回来了,听话,恩?” 那……好罢……你当心些……我……我在行宫等你回来……打……打的野兔什么的,都给你留着……等你回来了,使厨子做给你吃…… 听西陵这般的说了,我也没法再说别的来劝了,只得应了下来,捉了他的腕子,吻了吻他的掌心,“我相信,你会赢的,我等你回来!” 春猎开始,所有的大家世族的队伍都以极快的速度出发了,西陵他们,自然也不会落后,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树林里面,我不禁有些失落了起来,我可真笨,要是,我也能是个打猎的好手的话,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去了,哪里用得着…… 素闻太上皇是个万年不遇的美人,臣不以然,不想,今日见了,竟觉得传言反倒不实,只那区区之言,连太上皇万分之一的风韵都未能描绘出来。 我正瞧着西陵他们消失的树林发呆,便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响了起来,唔,虽然,是对我的赞美,却是,让我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但不喜欢归不喜欢,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好歹,我也是罗羽的太上皇来着,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恶,而坏了皇族的威仪和礼数。 过奖。 这般想着,我收回了心思,扭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不料,竟是被所见的人吓了一跳……是那块儿黑炭!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春猎已经开始了么?史家的猎队都走了啊,他怎么还在这儿呢?!莫不成,是他改了主意,不参加这次的春猎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就太好了,西陵他们,一准儿就是稳赢了! 待春猎胜出,太上皇留臣在身边,可好? 那黑炭笑得露出一口白眼,太阳光下,明晃晃的,让我忍不住有些眼花。 呃……你不是……是为了你的幺弟能与皇族联姻……才参加的春猎么? 世族无秘密,再说,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所以,我这般的直接问了出来,也并无不妥,反倒是直接把事情问到了明面上,节省些不必要的絮叨。 臣原本是这般想的,但,今日,见了太上皇之后,便改了主意。 那黑炭依旧是笑,虽然,笑得极其难看,却仍不自觉有什么不妥,“幼时,曾听先生讲书,说世上有一种美人,只一个回眸,便能让天地失色,城池沦陷,四方枭雄捧印臣服……当时,臣只以为是那书里在胡说,断不可能有这样的一种美人存世,然……今日,见了太上皇之后,臣才是明白,那书里所讲,全然就是在描绘太上皇的风姿的!所以……” 要求什么,也得是你胜出了春猎才能提的。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让你看了他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恨不能一脚踢到他的脸上去的,毫无疑问,这块儿黑炭,就是其中极好的代表,我不耐烦的回过了头,继续看向了树林的方向,强忍着揍那黑炭的冲动,打断了他的话,提醒他,该起程了,“你的猎队已经走了,再不追,可就要走散了。” 我敢说,要是西陵在这里,一定会狠狠的给这块儿黑炭揍上一顿,人长得丑,也就罢了,还跑出来吓唬人,跑出来吓唬人,也就那样儿了,还这般恬不知耻的蹭来我身边儿,说要嫁给我当妃子! 这可真是,没有最恶心人,只有更恶心人的! 臣定不负太上皇期望,拔得这春猎的头筹! 那长得极丑的黑炭明显的心智长得不太够,半点儿都看不出来我是在厌弃他,反倒,以为我是在催促他快快的去狩猎,夺得春猎的魁首,满脸欢喜的朝着我行了一礼,便策马朝着林子里,去追他的猎队了。 这人,是脑子有病的罢? 待那个黑炭走了,江若渺才小心翼翼的凑来了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跟我问道,之前时候,我特意嘱咐了他,不管见着什么事儿,都不准冲动,也不准乱插话,乱问话,他很听话,很是安静的等那黑炭走了才来问我,这让我很是高兴。 反正,不怎么正常,估计,是跟野兽在一起待得久了,就变得跟野兽一样笨了。 我笑着捏了捏江若渺的手,努力让自己把刚刚产生的恶心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今天是春猎的第一天,我昨儿就答应了江若渺,要在春猎的这七天里,跟他两个人一起,至少,猎一百只兔子,如果有鹿什么的来林子的边儿上,也打算试一试身手,这一百只兔子,说起来不多,但,只是七天的话,折算到了每天里去的话,就得是每天十几只,今天已经过去了小半个上午了,可不能再浪费了,毕竟,要找到这么多兔子,可不是件容易事,“走啦,不理这种无聊的人了,咱们找兔子去!” 好! 很显然,江若渺也很是不喜欢那块儿黑炭,听我把那人说得这般不堪,顿时便高兴的眉开眼笑了,伸手,拍了拍他正骑着的绛雪,自旁边的下人手里接过了我特意让人给他打制的长弓来,用弓尖儿指了指树林的另一边儿,“那还等什么呢?快走罢!” 走了,月儿,离殇。 看着江若渺那一脸的跃跃欲试,我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扭头,远远的唤了一声两个丫头,拍了拍沧海,招呼了护卫跟着,就往围场的南边走去,“他们去林子深处猎大家伙了,咱们打不了厉害的,打打小的,也比闲着好……哎!你们两个!慢点儿跑!等等我!沧海!快跑!快跑!追上那两个臭丫头的狼!” 两头狼,两匹马,都是养尊处优,许久没得着机会出来放风的,这一出来,自然就乐得不行了,一听见要去打猎了,顿时,就撒蹄子跑起来了,吓得一干跟着我们保护的夜卫脸色都青了,拼了命的抽着马跑,也追不上我们。 马好,路也不远,自然,很快就能到了。 约莫跑了两盏茶的工夫,我和江若渺,两个丫头就到了围场南边的林子边缘,跟着我们的护卫,也在我们停下来喝完了水,吃完了随身带的点心之后,追了上来。 你们可真慢,我都打了一只鹿了! 离殇丫头半点儿都不给人留面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匕首塞回了靴子上面,顺手,指了指那头被她一箭射断了腿,又用匕首结果了的鹿,“你们,回去一个人,把这鹿驮回去,顺便,再弄辆拉猎物的车来,今儿运气不错,在围场的边儿上,就遇到鹿群了!” 是,公主殿下! 明显的,护卫也很是惊讶,忙不迭的跳下马,把那已经死了的鹿给扛了起来,放到了马背上,就准备回返,“太上皇,江侍人,两位公主稍候,臣尽快就赶着运猎物的车回来,你们的脚程快,若是走的远了,小的会寻不到的。” 一般来说,像鹿这种胆小的食草野兽,是不会出现在围场边缘这种地方的,能在这里遇上,的确是要运气好到了极点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不走! 离殇丫头打猎打的上了瘾,听护卫还在絮絮叨叨顿时就不耐烦了,“赶紧走!赶紧走!” 作者有话要说: ☆、丰收 今天的运气着实是好,在离殇猎了那头鹿之后,我们又发现了那鹿鹿群走散时的脚印,寻着脚印找去,果然,就找到了那群鹿,足足,有一百多只! 这下儿,咱么可赚大了,娘亲! 离殇丫头兴奋的眼睛都瞪大了,指派了几个护卫,绕后包抄住这一群鹿,然后,拔了弓箭出来,就准备要射,“咱们比赛罢,姐姐?赢的人,让娘亲给奖励!” 比就比!谁怕谁啊! 月儿丫头也是跃跃欲试,从马背上取了弓箭下来,弹了弹弦儿,“说罢!怎么比?还有,嗯,娘亲,你打算给我们什么奖励的?” 赢了的……恩……赢了的……赢了的吃饭的时候坐我旁边!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什么像样的奖励来,索性,就是个彩头,随便说个就好了,“我给夹菜!” 嗖―― 我的话音刚落,未及两个丫头答话,便听着一声极快的箭响越过了我,朝着那鹿群飞去了,五箭齐发,同时射穿了五头鹿的脑门儿,毫无疑问……在我的所知里,这只可能是江若渺做的! 渺? 看着那五头鹿扑腾了几下,就倒地死了,其他的鹿犹未回过神儿来的愣在那里,我无奈的回头,看向了已经又搭好了五支箭,准备拉弓射出去的江若渺,“你……” 你不是说,赢了的人,可以吃饭的时候坐你旁边,你,给夹菜么?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手里的箭射了出去,还是跟刚才一样,同时把五头鹿的脑袋都给射穿了,鹿挣扎了几下,就倒地死了,“我,要赢,不对么?” 你!你耍赖! 鹿群这才回过了神儿来,惊慌的开始逃跑,月儿发觉不妙,也忙不迭的搭箭上了弓,开始朝着鹿群射开了,只是,她没有江若渺的本事,没法儿一下子射出去五支箭,而且,准头也是一般,虽然,每次都能射到鹿,可,却是不一定就会射到哪个位置,“刚才射的那十只!不算!从现在才开始计数!” 对!对!你刚才打的不算!现在才开始! 离殇难得的跟月儿一伙儿,这一会儿,也顾不那许多了,一边抗议着,一边拿起了自己的弓箭就射,她的技巧比月儿要好一些,但,也只是能每弓堪堪能射出去三支箭的样子,三支箭的准头儿一般,好的时候,能射中两只鹿,还未必就是要害,“不准射旁人射中的!谁第一个射中了的,就是谁的!” 哦,好。 江若渺也不跟两个丫头般得耍赖,只点了点头,继续开始他箭无虚发的一弓五箭,那些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专挑着没被两个俩头射到过的鹿扎,扎上以后,扑腾几下就倒地,不一会儿工夫,就有五六十头了! 你,你,你年龄大,不,不能这么算,得,得总数减去自己的年龄,才,才做得了准! 见江若渺的数目又比她们两个多出来好多了,月儿丫头又耍起了赖来,一边加快了速度射箭,一便抗议江若渺“欺负小孩子”,“娘亲!娘亲!你!你快说说他!说说他!” 总共一百多头鹿,江若渺自己就射死了七八十头,就算是依着月儿说的,把数字减去自己的年龄,也比两个丫头的加起来还多出来了几头,两个丫头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使出了她们的绝招……跟我撒娇,打死不认输……说什么,开始的时候,她们要比的,就是没要带江若渺的,所以……她们两个,该是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待吃饭的时候,一个坐在我的左边,一个坐在我的右边…… 真依着你们这么说,那,还比得什么呢?一共就两个人,第一的左边,第二的右边,怎么也……跟输赢没什么关系啊! 我对两个丫头的撒娇没辙,可,又担心江若渺会不服这结果,争吵着要跟我坐在一起用膳,跟两个丫头闹得不高兴了,让他们原本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的亲近就这么没了,一时间,就矛盾头疼起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就让她们跟你一起坐罢,以,她们的,年龄,有,这样的技艺,已经是,很好的了,值得,奖励。 江若渺一反之前的必胜态度,浅浅的笑了笑,出言解了我的围,虽然,他的表情和言辞里,还是带着些许的笨拙,但,那对两个丫头的宠溺,却是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不是不想争取,只是,有许多的东西,比争取,更来得有意义,“我不记得,我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但,定然是,不及她们的。” 你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了。 我不喜欢江若渺自贬,更不希望,两个丫头因为他不记得过去了,就看低了他去,“祁凌之战,你立功无数,若不是后来,司徒月使诈,想把你们悉数葬送在祁国,以便收回虎符兵权,说不好,现在,已经是凌国一国的天下了!” 若当真是那样,我还如何能遇上你,真是万幸。 江若渺依旧是傻傻的笑,眸子里的真诚,让我相信,他的确是如他说的这般想的,“咱们,继续打猎罢,可不能,让那块儿黑炭给赢了……” 啊,对,对,可不能让那块儿黑炭给赢了!那黑炭,长得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月儿的反应,明显的要比离殇快些,这时,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儿来,顺着江若渺的话,就往下跟护卫们吩咐道,“你们,把这些鹿收拾一下,都抬到大车上去,开始往后搬运,再一个人回去,多弄几辆车来,这一百多头鹿呢,只这么一个大车,得运到什么时候去?今儿的运气好,说不准,一会儿还能有什么别的收获呢……恩,把这里收拾出一块儿地方来,码放猎物,免得弄乱弄脏了,回去还得费劲儿收拾!” 是,公主殿下。 护卫们早就被这三人的箭术“比试”晃花了眼,此时,听到月儿吩咐,才是回过了神儿来,忙不迭的应了一声,就上前去,开始搬运和收拾已经都死透了的鹿。 那些鹿的个头儿都很不小,其中,几只特别大的,要三个人一起使力,才堪堪抬得动,跟随着我们保护的,有二百个护卫,此时,也只得留了三十个负责警戒,其他人,都开始收拾空地出来和搬死鹿。 许是真真如月儿说的那样,今天的运气极好,到午膳的时候,我们就又找到了新的猎物。 哎!你们看!你们看!一群鹿!又一群鹿! 我向来没什么常识,瞧着跟鹿长得差不多的,就都以为是鹿了,一时兴奋,就指着那远处的一群动物,小声儿叫了起来。 那时狍子,娘亲。 月儿丫头也很是兴奋,说着话儿的工夫,已经取下了弓箭来,跃跃欲试了,“这狍子,可比鹿跑的快多了!我记着,好像是在春猎记分的时候,要比鹿值得分儿多一倍呢!” 那还等什么!快!快!都打死!全搬回去! 一听这明显是要比刚才的鹿小了好几号儿的东西,竟然要比那鹿还值得分多,我哪里有不兴奋的道理,刚才,离殇说了,那群鹿,少说也能值三百分,去年春猎得了第一的夜家,也不过是统共得了五千分,这才第一天呢,就我们四个人,可是不少了的!这要是,真比那鹿还值分的,那,再把这一群狍子也打了回去,啧啧,说不好,我们的份儿,就得有一千分了! 先从后面包抄过去,围起来,再开始打,这东西的脚程快,要是跑起来,没人挡,可该一会儿就都跑没了! 离殇起先是跟着夜天阳学武的,后来,被夜家的老爷子看上了武学的天赋,就带去了夜家的本家教,一年里,住在夜家的时间,比住在皇宫里的时候都多,受的教育,自然也是更多的倾向于武功,至于,鹿啊,狍子啊,野猪啊这些动物之类的……习性可比我背医书都背的熟! 夜家里有规矩的,自己的坐骑,要自己养,不供给食料,寻常人的坐骑是马,去弄草料就行,她的坐骑是狼,自然,得常常的跟夜家的狼骑兵一起去打猎,给自己的狼弄到足够的“粮食”,这时日一长,自然,就熟悉的很了。 要不是我需要人保护,这一回的围猎又是不能输的,西陵他们定然得带了她们一起,去林子的深处打大家伙,见见世面的。 护卫们都是夜卫,寻常的训练里面,都是野地生存这一门,自然对这些野物的习性了解的很,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儿,就各自分工的绕后包抄去了。 哨声从三边儿响起,狍子们受了惊,自然就要往我们这边儿的跑,江若渺和两个丫头各自拔了箭,就开始冲着狍子群里放,手起,箭落,就倒下一小撮儿狍子,我是只听着箭失“嗖嗖”的响,看不清到底是谁放的箭,反正,除了有三只头个儿大的趁着乱冲出了包围,被江若渺的箭追上射死了,其他的,都死在了我们马头前面的方向。 啧,真爽!打猎什么的,就该这样儿才有意思! 离殇玩儿的高兴,一边儿收了弓箭,一边本能的拍了拍骑马在她旁边的江若渺,由衷的赞叹了一句,待手排上了,才是反映过来,那人,是江若渺,忙不迭的缩回去,像被蛇咬了一般,扭头,看向了月儿,“咳,那个,姐姐,你觉得呢?” 还好。 月儿一边应着,一边儿偷眼儿瞧了一下江若渺,但,马上,就收回了目光去,继续看死了一地的狍子,“咱们是回去用午膳,下午再过来,还是就地在这里吃烤狍子肉,娘亲?” 就在这里吃罢。 我笑着看了一眼受宠若惊,恨不能永远都不洗他穿的这件衣裳了的江若渺,跟所有人宣布了我的决定,“趁着今儿运气好,下午继续找,能多猎一点儿,多积点儿分,总是好的,你们,去几个人,把这些鹿,啊不,狍子,运回去,顺带着,带些吃喝来,我们在这里再寻一寻,看看有没有什么兔子鸟雀之类的,快去快回。” 哎?娘亲,今天中午不吃烤狍子么? 一听我要让护卫把狍子都运回去,送别的东西来吃,离殇丫头顿时垮下了小脸儿,满眼哀怨的,像是真要哭出来了一般,“都打了这么多了,吃一头,不行么?” 吃了还怎么记分呢?这可是比那些鹿都值得多的不是? 其实,我也是想吃烤狍子肉的,若不是考虑到这次春猎的输赢更重要,我定然得让护卫先把这狍子给我烤两头来吃! 只要把头和皮子带回去,也是一样可以记分的,主子。 领头的护卫听到我的顾虑,忙上前来给我解释春猎的规矩,“去往深山里面狩猎的人,为了能多带武器,都是只带一天干粮的应急,打的野物,才是他们最主要的粮食。” 哦,这样啊,那,收拾两头,咱们中午烤着吃! 一听吃了也给记分,我哪里还会不舍得?唔,我娘亲真是英明,定了这样的好规矩,不说能吃,我还不觉得,这一说……我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口水就要忍不住流下来了,忙不迭的往后吸了吸,清了清嗓子,“快,你们几个,去把其他的运回去,你们几个,去拾柴火,你们几个,把这狍子收拾了,恩,头和皮子都不要弄坏了……月儿,离殇,咱们去河边儿洗手去!” 河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到了林子的边儿上拐了几道弯儿,才出山去,我们打猎的地方,离河不远,河道向南再拐九回,才能出山去,所以,水极清澈,深度也只堪堪能到腿弯。 我们一行四人,下了坐骑,只带了两个没被安排事情做的护卫,一起到河边去洗手,我贪玩儿,瞧着河水清澈,摸起来也不冷,就起了玩儿心,踢掉鞋子,脱掉袜子,卷起裤腿儿,蹦到了河里面去踩水,两个丫头见我玩儿的有意思,也忍不住了,学了我的样子,一起蹦到了河水里面来,跟我闹着踩起了河里的小鱼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山洪 夜家的族训向来森严,对,就是森严,夜天音说过的,他们从一出生开始,接受的教育,便是要效忠,他们要学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叫自己的爹娘,而是,唤“主人”二字,换句话说,在夜家,任何一个人,都是可以为了我娘亲,为了我,不惜性命的。 当然,也是因为夜家的族训厉害,夜家的所有人,都很识礼,懂规矩,尤其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恩,比如,我跟两个丫头,赤了脚,跳进河里去踩鱼的时候,他们就毫不犹豫的,齐齐的背转了身过去,紧张的后背都绷得紧紧的,生怕不当心看到了我露在外边的肌肤,忤逆了我去。 主,主子,公,公主,你,你们把,把靴袜穿,穿上啊,这样,这样会,会着凉的…… 那几个跟了我们来的夜卫,一个个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了颤音,“这样……这样不……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就是规矩! 我正玩 分卷阅读150 高兴,哪里听得进去夜卫们的劝说,不耐烦的顶了一句,就继续在河里玩儿了起来,“哎,月儿,月儿,你那里有一条大鱼!抓住它!抓住它咱们今天中午就有烤鱼吃了!快!快抓!左边!左边!回头!” 轰隆隆―― 正玩得高兴着,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巨大而持续的声响,我们停下来,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不多会儿,就见着一股极大的水奔涌而来!山,山洪!山上的雪水化了,引起来的山洪!待我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 小离儿! 主子! 主子! 主子! 几声惊呼,我本能的伸手抓住两个丫头,把她们抱紧在怀里,然后,呛了几口水,感觉到有一个人抓住了我,把我和两个丫头都抱紧在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百年那么长,河水到了宽阔一些的地方,冲力变小了一些,那个抱着我的人松了一只手,扑着水抓住了什么东西,松开,再抓,再松,再抓……末了,彻底的抓紧了一个什么东西,把我和两个丫头先推上了岸…… 渺?! 我是当真没想到,抱住我们的人,会是江若渺,他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记起他会武技,一个不会武技的人,也敢这般的跳进山洪里,只为了抱住我和两个丫头,保护我们……这,可让我如何能不吃惊,如何能不感动! 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上去了。 江若渺的发髻已经被水冲得散开,衣裳也被撕裂了好几个口子,脸色苍白,声音嘶哑,宛然一刚刚从地府里逃出来的恶鬼。 渺!抓住我的手!抓住!我拉你上来! 我一边忙不迭的抓住江若渺的手,一边把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绕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使了全身的力气,网上拉起了他来,“用力!还差一点儿就上来了!用力!” 唔……娘亲? 两个丫头刚才虽然是被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的,但,也难免被呛到几口水,这会儿,听到了我喊,才缓缓的醒了过来,见我正在把江若渺从水里往上拖,忙上前来帮忙,“刚才……是他……在保护我们?” 你以为是谁啊!快来帮我! 疲惫到失了力的人,是最重的,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现如今,又被山洪这么冲了老远,哪里还拖得动江若渺?可以说,我现在,能借着腰带缠在树上的力气,拉住他,不让他被水冲走,就已经是极限了! 啊,哦!我来了! 离殇一边应着,一边跑来了我身边,拉住江若渺的另一只手,跟我一起使力,把他从河里拖了上来。 你们没事儿罢? 上来岸,江若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和两个丫头的安危,“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呛到水?月儿呢?” 姐姐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还没醒过来。 离殇一边说着,一边拿自己的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你,你不要紧罢?” 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听离殇说月儿没事,江若渺才是松了口气,安静的躺在地上,不挣扎着要起身了,“小离儿,你,你也歇一会儿罢,你,身子不好,不能累到了,会,生病的。” 休息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月儿才醒了过来,坐起身,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娘亲,我冷…… 有火石么?离殇? 时候是春末,天气也还算不错,虽然,水是有些凉不假,却不至于让人喊冷的,月儿的身体向来不错,虽然,平常时候,是喜欢跟我撒娇不假,可,却是懂事的很,不会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吓唬我的,她既是这么说了,那定然是,冷得忍不了了! 火石在狼背上的袋子里,没在身上。 离殇在自己的身上摸了又摸,才遗憾的跟我说道,“火折子也被水冲没了……” 火折子?是个圆桶型的,手指粗的那种东西么? 这时,江若渺已经休息了一些时候,体力堪堪够他站起身来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怎么稳当,但,却是我们这四个人里,最好的那个了,“外边,有一层油纸的那种?” 对!对!就是那个!你在哪里见过的么?! 听江若渺说起火折子的模样,离殇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可见,她也是冷的,只是,还忍得住,不说出来罢了。 河里,刚才,看到过……那边!河中间! 江若渺一边回忆着,一边往河的方向看去,突然,目光一凝,兴奋的指着河中间的一小块儿石头叫了起来,“卡在那石头上!你们看!看到了么!” 看到了……又能怎样……河水这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捡得到的…… 顺着江若渺指的方向看去,离殇原本的惊喜顷刻间烟消云散,刚刚发了山洪,河水还未下去,而那黑色的火折子,正歪歪斜斜的卡在河中央突起的两块儿石头的中间,摇摇欲坠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冲走的模样,“这河水……还不定什么时候能下去……你瞧那火折子卡的位置……说不好……分分钟就能被冲走了……” 噗通―― 离殇丫头的话音未落,我便听到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回头去看,哪里还有江若渺的身影!再往河里看……只见,他正从水里抬起头来,吸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再见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那卡住了火折子的两块儿石头的位置了…… 接住! 顾不得先吸一口气,江若渺从水里探出头来,第一件事,便是抓住那火折子,然后,朝着我们所在的岸上扔了过来,我看得出,他其实是不识水性的,刚才,上来吸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完全就是他憋住了气,沉到河底去,潜着水,迈着步子往前走的。 离殇也是被江若渺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接了火折子,攥紧在了手里,打开,吹了吹,“有火!有火!” 有火,就好。 江若渺稍稍松了口气,用手攀住那两块儿已经松动了石头,想要休息一会儿在潜到水底去,走回来岸边,不想,一块儿巨大的树干自上游被水卷了下来,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背上,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顷刻间,他的血就溢了出来,染得河水上,泛起了一丝殷红。 渺! 我吃了一惊,紧张的跑到了河边儿,恨不能马上就跳进水里去,到他身边去抱住他,拖他回来,却是被离殇从身后抱住,阻止了下来,“娘亲,你,你别冲动,你,你会凫水么?” 我……算是会……一点罢?以前……在别绪楼里的……两米多深的池子里……游……游过…… 我从小就喜欢水,西陵怕我被水淹着了,就教了我凫水,我也的的确是学会了,只不过,从来没在这种水流湍急的河里游过就是了,“就这么短一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罢……” 你别过来,小离儿!我,休息一会儿,就能回去!咳咳―― 见我要下水,江若渺忙不迭的出声阻止,依旧跟刚才一样的嘶哑声音,因为呛了水,又咳了几下,“离殇!抓住你娘亲!不准让他下水!河水里有上游冲下来的,木头和,石头,容易,受伤!” 又过了一小会儿,江若渺约莫是恢复了差不多的力气了,才使劲儿吸了口气,潜到了水底下,再出现时,就已经是在我们所在的河边儿了。 快!月儿!你也来帮一把手!咱们把他拖上来! 我招呼了一声月儿,又跟离殇各自把自己的腰带缠到了树上,揪着使力,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江若渺从河里拖了上岸,他明显是已经到了极限,看了我们一眼,伸手,指了指离殇手里的火折子,就晕了过去,隐隐的,我像是听到他用极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像是,生火,月儿,冷…… 看着江若渺后背上的那条足有我小臂长的血口子,我不禁拧了拧眉,在自己的身上翻找了起来,我的身上,从来都随时带着许多的药的……这伤口,得快些清洗干净,上了草药才行,不然,血这么一直流着,会要了他的命的! 月儿,你在这里照看他一下,离殇,你去拾点儿树枝生火,我去寻点儿能用的草药。 翻了半天,我也没能从身上翻出半个药瓶来,估计,是刚才落水的时候,都被水给冲走了,这……没有药,可是不行的!既然,没有现成的药,那,就只好去采一点儿草药,回来煮了……虽然,难吃了一些,但,也总比没命了好! 我们四个人,因着原本是在踩水玩儿的,有三个人都没穿靴子,江若渺因为没有下水,靴子还有好好儿的穿着,自然的,靴子上的防身用的匕首,也就还在,原本,那匕首我只是图好看,才让他装上去,没指望它能有什么用处,不想,现在,却是就解了我们的围了! 离殇是习武的,身子骨自然是比我和月儿都强些,待我拔了草药回来,她已经把火生了起来,还拿江若渺靴子上的那匕首,剜了一个小石头锅出来,架在了一个新堆的石头灶子上面煮水,瞧着那水冒泡的样子,该是,就快要开起来了。 支两根树枝起来,把衣裳烤了,这样穿在身上烤,什么时候能干得了? 瞧了一眼两个丫头,我放下了手里拔来的草药,挑了几根出来,放在嘴里嚼着,走到了江若渺的身边,给他把身上已经破了不知多少道口子的衣裳扒了下来,展开,搭到了一旁的石头上,然后,撕了一小截自己的衣袖下来,拧干,从已经煮沸了石锅里倒了一点儿出来,烫了一下,开始给他擦洗身上的伤口。 之前,被洪水冲走的时候,江若渺就是拼了命的抱住我和两个丫头,不让我们被周边儿一起被冲下来的石头和树木枝杈伤到,刚刚,又是被那几乎可以算是一棵整树了的“大树枝”撞到……现在,他的身上,便是形容为遍体鳞伤,都是说轻了的。 他……不会死罢? 经过之前的这番事情,两个丫头对他的排斥可以说已经是荡然无存了,虽然,还是不肯开口称呼他爹爹,但,关心,却是已经有许多了,“这伤……” 只是些皮肉伤,止了血,不要发炎症,就没什么要紧。 我小心翼翼的给江若渺擦洗着身上的每一条伤口,然后,把嘴里嚼烂了的草药给他敷在伤口上,草药很苦,苦得我舌头都麻掉了,说句简单的话,都要咬上好几回,“你们先把衣裳烤了,喝点儿热水,那边儿我采得药煮了喝药汁,可以防风寒,这里还是在林子里,侍卫们应该很快就循着河来找我们了,我们不要离开,免得他们找不着了。” 嗯。 月儿丫头答应了一声,从地上取了匕首起来,自一旁劈了一块儿木头下来,削成了一个能装水的碗状东西,自那石锅里舀了大半碗水,准备往自己的嘴里送,想了想,递来了我的面前,“娘亲,你喝点水,给他……也喝一点罢……” 你们先喝罢,娘亲不渴。 那石锅本就不大,之前,我又倒了一些水出来烫给江若渺擦洗伤口的布,剩下的热水,本就不多,让月儿这么一倒,就见底了,“快些把衣裳脱下来烤了,喝点热水,就能暖和点儿了,离殇,再添点儿木头进去,把火烧得旺一点儿。” 哦,好,知道了,娘亲。 离殇答应了一声,便开始依着我说的做,从旁边砍了几根树枝过来,架在火的旁边,脱了自己的外袍下来烤着,又往火里丢了几根干树枝和几大捧干树叶,“姐姐,你快点儿把水喝了,我要腾石锅,继续烧呢!” 嗯。 月儿的手稍稍颤了一下儿,声音极小的应了一句,捧了手里的木碗,吹了吹,把水大口的喝了下去,也跟着离殇的样子,脱了外袍,架在了立起的树枝上烤了起来,顺手,把我放在石头上晾着的,江若渺那已经碎了不知口子的斗篷也拖了过去,一并放到了架子上面,“娘亲,你的外袍也拿来,我帮你烤了,你身子弱,更是容易染上风寒的……” 好。 我应了一声,脱下自己的外袍来,递给离我近的离殇,让她帮我烤上,就低下头,继续帮江若渺处理起伤口来,“离殇,你也喝点热水,然后,把这石锅里再煮上一些热水,把那边儿的草药加进去煮了。” 离殇没有说话,只点了头,把我的外袍接了过去,寻了两根树枝架起来,放在火边烤着,看着月儿把碗里的热水都喝完了,才接过了碗去,把锅里剩下的热水都倒了进去,往石锅里又添了些水煮着。 娘亲,给他也喂点儿热水罢,他的伤比咱们都重。 离殇把木碗里的水喝了一小半,就递过来了我面前,朝着昏睡着的江若渺努了努嘴,“我喝不下了。” 我点了点头,接过离殇递过来的木碗,把江若渺的头扶起来一点,给他把剩下的水都喂了进去,“那把匕首不要乱丢,收好,咱们这是在树林里面,不一定就会遇上什么,总得有东西防身才好的……那是咱们四个人身上,唯一剩下的武器了……” 没事儿的,娘亲,护卫们很快就会来找到我们的。 月儿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是已经把匕首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了离殇,“这里,你武技最好,你……收着罢……” 放心罢,我会保护你们的。 离殇接了匕首,本是想插到靴子上去,低头,却是发现自己连靴子都没,不禁尴尬的笑了笑,反手,把匕首别到了腰带上,“我去再弄点儿干树叶回来,快没烧得了,月儿,你看一下锅子,记得添柴……我的外袍薄,该是已经干了,你试一试,先给娘亲披上……” 我不冷,先给月儿穿罢。 毕竟还是春天,在暖和,刚刚泡过了河水,全身湿透,也不可能不冷,可,想着月儿刚才就已经冷的发抖了,我这当娘亲的,又怎么能先一步跟她争衣裳穿?反正有火烤着,已经比刚刚暖和的多了,估计,再过一小会儿,衣裳就该都干了,再穿也不迟,“别走得太远,离殇,这河道是绕着走的,不知咱们现在是林子的什么位置,当心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骨血有情 离殇笑着应了一句,便起身往树林里去了,不多会儿,就抱了一大堆的枯树枝回来,她长的不算高,那些树枝又大,走起路来,有一大半儿拖在地上,很是碍事,“姐姐,水开了没有?开了的话,该把娘亲采回来的草药放进去了……” 已经放进去了。 月儿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架在树枝上烤着的我们的外袍翻了翻,“过来歇会儿罢,离殇,应该,过不多久,护卫们就寻我们来了,河就这么一条,总不会走错的。” 看着两个丫头拧着眉头把石锅里煮的药各喝了一碗,我才让她们把剩下的一碗盛了给我端来,嘴对嘴的给江若渺喂进去了一半儿,另一半,自己喝了。 离殇常跟夜家的人出去狩猎,虽是不需要她自己动手,但,只是看,也足够学会很多东西了,这会儿,她正把一些软的树叶堆在一起,铺了一大块儿跟床榻似的地方,“一会儿,把他搬来这里躺着罢,他身上有伤,总在地上沾着湿气,很不好的。” 我自己可搬不动他。 这时,我已经帮江若渺处理好了所有的伤口,该敷药的敷药,该包扎的,也都用我里衣上撕下来的布拿热水烫过了之后,在火上烤干了,包扎好了,许是有火,暖和了许多的关系,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刚从水里被拖上来的时候那么苍白了,“真要把他搬到那上面去,你们两个得过来帮我才行。” 我只是,嗯,只是帮你下忙而已,可不是图为了他的! 月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起身,跟离殇一起过来,帮我搭了把手儿,把还在昏睡着的江若渺从地上拖了起来,搬到了那已经铺好了树叶和斗篷的“床”上,临放下,还和离殇一起,把江若渺身上的中衣和里衣都拔了下来,放到了一边儿,把已经烤干了的,她们的斗篷腾了一件出来,给他盖在了身上,“你,你把他的裤子也拔下来烤上罢,不然,嗯,不然,一会儿把斗篷和树叶都弄湿了,我们,我们就没法儿坐了!” 好。 纳兰齐说过,骨血情深,亲生的孩子,哪怕是没有从小带在身边儿养着,也是会跟自己亲近的,原本,我还不信,怕两个丫头对江若渺的怨恨太深,一辈子都不肯原谅他,现在看来,的确是我想多了,“你们也坐下来烤烤火,暖一暖罢,这眼见着日头要下去了,天就该凉了……咱们这到底是被冲出来多远呢……护卫们怎还没来寻咱们呢……” 再等等罢。 离殇拧着眉头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站起了身来,“趁着天色还好,我去再多弄些枯树枝回来,一会儿,把篝火烧得再旺些,就不会冷了,放心罢,娘亲,河水都是往下流走的,这河,总共也就那么长,他们找的再慢,也不会太晚到了哪里去的。” 许是离殇的脚程够快,似乎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她就从树林里又回来了,这一次,她拖了大半棵枯死了的树回来,往地上一放,在江若渺的脚边寻了一小块儿树叶垫起来的“床”上坐了,就徒手掰起了上面的干树枝来。 天慢慢的暗了,护卫们一直都没找来,将近傍晚的时候,江若渺才悠悠的醒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了我,便放松了绷紧的身子。 月儿和离殇呢? 反应了一会儿自己所处的情境,江若渺慢慢的坐起来了身子,四下里找了一圈,未见到两个丫头,便拧紧了眉头,跟我问道。 在那边儿盛水呢,天暗了,我让她们多烧一些热水出来,喝了能暖和点儿。 我伸手试了试江若渺身上的伤,已经变硬结痂,不会出血水了,这是个好事,只是,不能剧烈的动,不然,就会扯裂开口子,让伤更严重了,“来,我帮你把衣裳穿上,天开始凉了……” 江若渺点头答应了一声,伸了手,让我帮他穿衣裳,低头的时候,见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月儿丫头的斗篷,先是一愣,继而,便开心的笑了,“斗篷还是给她们穿罢,都是丫头,年纪又小,不禁冷的,别,冻坏了。” 你自己都伤成这样儿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别把我们当没经过事儿的没用丫头! 两个丫头刚好用树叶端了水回来,听到了江若渺的话,竟是不约而同的顶了他一句,待说完了,才是发觉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跟以前不同了,忙别过了头去,“专心”烧水了。 春天的天还没长起来,很快,日头就只剩下一个小尖尖了,温度,也急剧下降,围坐在篝火旁边,也只让人觉得,烤的了前面,后面冷,转过身来烤后背,前面又凉了。 护卫,还没找来,咱们,得,做好最坏的准备,在这里,过夜。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来,把自己的外袍给两个丫头搭在了身上,然后,躬身从一旁的枯树上折了一截尖一些的树枝下来,眯起眼睛,看向了河的方向,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似的,不舒服的使劲儿摇了摇头,“我去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给你们,你们,把篝火分成几堆,留出足够的地方来,给,我们四个人坐,那样,就能暖和些了。” 你的身上有伤呢,渺! 我怕江若渺身上的伤口裂开,忙伸手阻止他,“你,你给我好好儿的坐下休息!” 护卫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一直,这么枯等下去,不被饿死,也会冻死了,你乖乖的,跟月儿和离殇一起,在这里分篝火,我不走远,就在河边。 江若渺笑着把我的手挡了回来,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人,在饿的时候,会格外冷的……河里的水应该下去一些了,没什么危险的……” 看着江若渺说话也顺当了许多,不再跟之前似的,说一句,要想半天,我便是猜测,他是要想起什么来了,在加上,他现在的执拗性子……好罢,除了依着他,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再说,他说得也是很有道理的,我们四人,只早膳吃了一点儿粥和点心,午膳没吃成,这眼见着就要是晚上了,若是,再不吃点儿什么,身子定然会承不住的…… 武技天赋好的人,终究跟我这学一百遍都记不住一个招子的人不一样,江若渺拿着那尖树枝在河里试了几次,就扎了一条又肥又大的鱼上来,再然后,就是一下儿一条了,眼瞧着江若渺不一会儿工夫就扎了一小堆儿的鱼上来,两个丫头瞧得眼都直了。 娘,娘亲,这,这家伙是,是怪物来得么? 离殇看着那活蹦乱掉的一堆鱼,本能的咽了一口口水,“还,还是我,我在做梦?” 快些分好篝火,咱们一会儿烤鱼吃! 我笑着敲了一下离殇的脑袋,让她别发呆,“月儿,折几根细树枝下来,一会儿串鱼用!” 俗话说的好,饥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甜。 鱼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只破了肚子,去了肠子,拿水简单的洗了干净,没有盐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调味的东西,烹饪的法子,也只是放到了火上烤,还因为缺乏经验,许多地方还被烤糊了……但,即便是这样,这一餐,我们还是吃得很高兴……最先烤出来的十条鱼,被我和三个丫头瓜分掉了,唔,不是我们欺负江若渺,不分给他,而是,他说他还要收拾剩下的鱼,腾不出手来吃,分给他也是要放冷的,他要等下一回的熟了再吃……第二回烤出来的十条鱼,我和三个丫头吃了六条,江若渺吃了剩下的四条……第三回烤出来的十条鱼,因为我和两个丫头没有人再要吃了,全被江若渺一个人吃了个干净…… 就这样,原本我看着像是足够吃一天都吃不完的一堆鱼,到最后,只剩了五条。 这几条,留着明天早晨当早饭吃。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用草把那几条鱼穿了起来,挂到了树上,低头,开始收拾起了地上的鱼刺来,“把篝火烧得旺一些,晚上,篝火比白天明显,若是护卫们找来这里,也更容易发现咱们……咱们生了四堆火,只这么点儿柴火,怕是不够烧一夜的……月儿,离殇,你们留在这里陪着小离儿,我去再搬些枯树枝什么的回来……” 我去帮你一起搬!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离殇突然说话,一边说着,还一边站起了身来,把别在腰带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塞进了月儿的手里,“你陪着娘亲,姐姐!” 江若渺没有拒绝,只俯身拿了一根烧着的粗一些的树枝起来,交给了离殇拿着,脱下了自己的靴子来,放到了离殇的面前,示意她穿上,就转身往树林里走了。 哎!你等等我! 离殇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把脚伸进了靴子里面,小跑着去追江若渺了,那靴子有点儿大,以致她跑起来不敢把脚抬得太高,一边要看着自己手里的火把,一边要看着路不要被树枝什么的绊倒,“你慢点儿走!” 江若渺的效率明显比离殇要快的多,只一小会儿,他就拖着两棵枯死的整树从树林里出来了,离殇跟在他旁边,拿火把给他引着路。 晚上,你们就睡在这里,我值夜。 江若渺用一根粗树枝把一堆篝火移到旁边,又从那两棵大树上的扯了许多的干树叶放在了之前烧过篝火的地上铺了,最后,把自己的斗篷从之前的“树叶床”上拿了起来,盖在了新铺的那些树叶上,“如果护卫们来寻我们了,我就叫醒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 直到月亮上了树梢,护卫们也没能找来,我们四人围坐在四堆篝火中间,烤着中间的第五堆篝火,沉默着谁都不肯先说话,用了江若渺的法子,的确是不冷了,可,这荒郊野外的,又哪里敢睡呢? 你歇一会儿罢,小离儿。 见我只是盯着篝火打瞌睡不敢睡,江若渺伸手出来,揉了揉我的头,把我揽到了他的怀里,“你的身子不好,熬夜会承不住的。” 是啊,娘亲,你睡罢。 月儿喝饱了,吃饱了,暖和过来了以后,已经完全的恢复了正常,也是,原本,她就没受什么伤,只是呛了几口水,外加吓到了而已,待缓过来,自然,就好了,“我和离殇不睡,守着你,你别怕。” 你们也睡,小孩子家家,正长身子的时候,不好好睡觉,当心长不高! 似是记起了什么来般得江若渺,身上已经隐隐的有了些许的霸气,跟我和两个丫头说话的时候,也不再跟以前般得唯唯诺诺,生怕惹了我们不高兴的小心翼翼,“我来守夜,其他人,全都睡觉!护卫寻来了,我自然会叫你们起来!不寻来,你们醒着,也是没用!” 两个丫头互相交换了下眼神,便选择了乖乖听话,蹭来我身边,在暖烘烘的“树叶床”上躺了,闭了眼睛……见两个丫头都不反抗了,我也只好妥协,往江若渺的怀里又蹭了蹭,跟她们一样的闭了眼,唔,虽然,闭了眼也睡不着,但,休息下眼睛,总也是好的…… 不知不觉的,我就真的睡着了过去,好像是半夜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摇我。 唔……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我正睡得舒服,自然不想起床,便闭着眼翻了个身儿,打算继续睡。 小离儿!起来!快点儿! 脑袋的上边儿,响起了江若渺很郑重的叫我起身的声音,那不像是玩笑,的的确是很着急的,“别睡了!” 干嘛啊…… 我最是讨厌旁人吵我睡觉了,但,给江若渺这么一摇一吵,自然,也就睡不着了,极不情愿的睁眼,便见着了江若渺和两个丫头紧张的额头上都冒了汗珠子的情景,“唔,出什么事儿了么?” 狼群。 江若渺说得很简短,这时,他的手上,已经攥着了原本在月儿身上保存着的那把匕首,两个丫头则是蜷缩在一起,手里各拿着一根燃烧的粗树枝,“它们怕火,暂时还不敢过来,不过,一会儿,待狼王来了,就不好说了。” 它们是,是阿毛的死敌,我,我们来,来罗羽的时候,遇,遇上过它,它们,它们想,想收,收编阿毛,提,提出要,要把,把我和离殇吃,吃掉,阿毛没,没答应,还,还让狼兵跟,跟它们打了一,一架,它,它们败了,死得剩没,没几只了…… 离殇的声音,已经带了颤,对这围住我们的狼群,明显,是认识的,“不,不想,竟,竟然又,又壮大起,起来了!” 经离殇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被吓得清醒过来了! 便是我这般没常识的人,也是知道,在森林里,最可怕的,不是遇上老虎狗熊,而是狼群的,毕竟,老虎狗熊什么的,再凶,再厉害,也只是一只,速度也不是非常的快,拼了命的逃的话,还是有希望逃掉的,可狼群,就不一样了,它们的速度快,在狼王的指挥下,协作能力也是极高,莫说是只我们四个除了一把匕首,再没其他武器的人,就是全副武装,没有十个人,也是对付不了一群狼的! 怎,怎么办,渺? 我已经慌了神儿,第一反应,便是把两个丫头挡在了自己的背后,然后,跟江若渺问询法子,“这,这得有多少条狼?咱们能,能跑掉么?” 跑不掉,但是,可以活命。 江若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指了指,“会爬树么?” 会,会一点儿,小,小时候爬,爬过……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看向了江若渺指的那棵树,不算粗,应该不难爬,但,这般紧张的情况下,会不会失手,可就不好说了,“那,那树离,离咱们的篝火还,还有一段儿呢,过,过去的话,会,会被狼攻,攻击的罢?” 你们两个会不会爬? 江若渺一边说着 分卷阅读151 ,一边从篝火里捡起了一根手臂粗的烧着的树枝来,朝着面前晃了晃,果然,就见着那些原本已经打算上前来的狼又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会! 会! 两个丫头从小儿就跟着阿毛长途跋涉,爬树这种小事儿,自然难不倒她们,一听江若渺这般镇定的说,一下子就缓和了不少紧张去,狼不会爬树,这是众所周知的,遇上再大的狼群,只要躲到了树上去,它们也无可奈何! 一会儿,我拿着火把保护你们,两个丫头先爬,然后,再把你也拉上去。 江若渺深深的吸了口气,让两个丫头丢掉火把,用身子挡着,引着我们用极慢极慢的速度,开始往那棵说好了的树旁边挪动,“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先爬上去,再回头!就算是狼群扑上来了,也不是你们回头能解决的,反倒会让我分心!” 挪动的速度很慢,狼群几乎没有发现,直到我们几人到了树底下,月儿丫头开始往上爬了,有几只狼才是反应了过来,嗷嗷叫着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快上! 这时,月儿丫头已经完全的爬到了树上去,离殇也开始爬了,我在下面用手托着离殇的脚,帮着她爬得更快一点儿,江若渺一边拿手里的那根粗树枝在半空里摇晃,嘴里一边发出极大的声音来,恐吓那些冲上来的狼。 不得不说,江若渺的这个法子很不错,那些已经冲上来的狼,因为害怕,又退回去了几步,直到我也爬上了树去,仍在龇着牙,呜呜叫着不敢上前来。 保护好你们娘亲。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那一眼,像是要把我们都印进他的眼里去一般,“以后,都不准让他受委屈。” 你,你胡说什么啊,渺!快!快点儿上来啊你! 看着江若渺半点儿要爬上来的意思都没有,我顿时就慌了,忙不迭的伸手下去,想拉他上来,“狼群要过来了啊!你快点儿上来啊!” 这棵树,承不上四个人的重量,而且,我也不会爬树。 江若渺笑着看了看我,便低下了头去,背靠着树,开始应付疯扑上来的狼群,匕首划过一道,就结果掉一条狼的性命,火把一横,就砸上一条狼的身上,点燃了那狼身上的毛,让那狼失去再扑上来的胆量,“月儿,离殇,抓好你们娘亲,别让他掉下来!” 狼一批批的扑上来,江若渺一波波的杀掉或者挡回去,期间,也总难免的,会被一些狼咬伤或者抓伤,两个丫头怕我出声儿惹得江若渺分心,便一人一手的抓住我,不让我动的同时,用另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的眼泪,只知道江若渺手里的火把在慢慢的变短,堆在他身边儿的,狼的尸体,越来越多,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到底受了多少伤……反正,是整件衣裳,都被染成了刺眼的殷红色……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受伤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突然,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伴随着的,响起了有人大声呼喊的声音。 主子―― 公主殿下―― 江侍人―― 是护卫们来了!是护卫们来找我们了! 两个丫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兴奋的叫了起来,“我们在这里!快点来!快点儿来!这里有狼群!” 听到两个丫头的喊声,远处来寻我们的护卫们迅速的往我们这边来了,狼群听到有很多人过来,也开始纷纷后退,准备逃跑,知道我们就要得救,江若渺最后的支撑也没了,在杀掉了最后一只扑上来的狼以后,蓦地,倒在了地上。 爹爹! 爹爹! 到了这时,两个丫头才是忍不住,冲着江若渺喊出了第一声“爹爹”,也顾不得许多了,双双从树上跳下去,离殇捡起地上的匕首来,准备应对再扑上来的狼,月儿抱住了江若渺,拿起了已经烧得所剩无几的火把,给离殇照亮。 你们,终于肯,叫我爹爹了。 江若渺笑着伸手,想摸了摸月儿丫头的脑袋,却是只抬到了一半儿,就又落了回去,他的眼睛,也是闭上了,突然的,几乎让我窒息。 渺! 我再也顾不得那许多,用手一抱那树干,就顺着滑了下去,扑上去,抱住了江若渺,伸手抹上了他的脉搏,还好,只是有些虚弱,还在跳,还有救,只要,只要能快快的回了行宫去,给他喂上续命的丹药! 臣等救驾来迟!请主子恕罪! 护卫们急急的冲了过来,把剩下的狼一只不留的杀了个干净,然后,接过了月儿丫头手里的那把,已经卷了刃的匕首,和离殇手里的那根几乎要烤到手的火把,脱了自己的斗篷下来,给我们三个裹在了身上,剩下的一件,原本要给江若渺的斗篷,却是拿在了手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快给我止血的丹药! 我横了那愣住了的护卫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给江若渺裹在了身上,伸手,跟他们要丹药,“有没有带马车一起过来?这里离行宫,有多远?!” 回主子的话,臣下带了马车来,就在后面,马上就能赶过来,这里离行宫乘马车疾行需要三个时辰,慢行需要五个时辰。 护卫头领一边答着我的话,一边从腰带里取了止血的丹药出来,送到了我的手上,“臣以为,以江侍人现在的情境,马车疾行,是要不得的,不若……臣快马加鞭的回行宫去,取主子需要用的药回来快些……” 那就这么办了!你快快的回行宫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我接过护卫递过来的药瓶,倒了一粒止血的丹药出来,嚼碎了,嘴对嘴的给江若渺喂了进去,然后,小心的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下,想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结果,一个失力,连自己都差点儿摔在他身上。 臣帮主子……把江侍人扶到马车上去罢……地上凉……不宜…… 护卫副首领看出了我的为难,想要帮我把江若渺抱起来送到马车上,又恐我犯忌讳,便这般的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扶什么扶!他要是醒着,能自己走,我还用抱他么!愣着作甚!快过来帮我,把他抬到马车上去! 都这种时候,我哪里还顾得上让他们帮我抱了江若渺,我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他若是死了,我那才是亏大了呢!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来,让到一边去,让护卫们上来,把江若渺抬起来,搬到正往这边儿走着的马车上去,“手脚都轻点儿,他的身上,全都是伤,还有,谁身上带了酒没有,拿出点儿来,我帮他擦洗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医伤 在马车上,我帮江若渺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他虽是昏睡着,却依然常常疼得拧紧眉头,两个丫头咬着嘴唇在旁边看着,帮我递棉布和伤药。 江若渺的身上,之前经我敷药,已经结痂的那些被石头和树木划破的伤,此刻,都已经挣裂开了,再加上,被狼抓伤咬伤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二三百条,我真是想不出来,那时,他站在树下跟那些狼搏斗,是凭着什么样的忍耐力,才能撑得住的! 娘亲……爹爹他……不会死罢? 有很多事,第一次的时候,是极难做到的,但,做了第一次之后,再继续做,就很容易了,就像让月儿和离殇承认江若渺这事儿,就是这般,“这么多伤……还流了这么多血……” 他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离殇的手里接过了棉布,开始给他包扎手臂上几乎被狼咬穿了的一个伤口,“这混蛋,分明就会爬树的,真真是……真真是……” 爹爹是知道,那树承不上咱们四个的重量,而且……以那群狼的王的狡猾,定然,会让狼兵们撞树的……如果,他不在下面抵御着,那棵树,定然……得被那群狼给撞断了去…… 离殇拿着棉布的手本能的紧了紧,看向江若渺的目光里,多了许多的复杂,“他是在保护我们……如果,他不这么做,现在怕是……受伤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所以说啊,他就是个笨蛋。 我叹了口气,也不得不承认离殇说的有道理,那狼王,既是能跟阿毛交流,跟阿毛商议交出两个丫头,那心智,自然该是极好的,那棵树不算粗,只我和两个丫头的话,该是还足够结实,但,若是加了江若渺这么大个人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倘若,他跑去别的树上躲避,那些狼,也定然要攻击我们的,三个人,总比一个人要耐吃的多,“待他醒过来了,看我不骂死他!” 护卫为了避免颠簸,把马车驾得很慢,护卫队长在小半个时辰之后赶了回来,带来了我的药箱,我给江若渺喂了两颗丹药,又喂了些热水,他的脸色便好看的多了。 直到了第二天的晌午,我们乘坐的马车才到了行宫,我让护卫直接把马车赶进了院子,停在了我寝殿的门口,给江若渺包裹了好几层斗篷之后,才让他们帮忙,把他抬进了寝殿去,小心加小心的放在了新了厚被子的床榻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也没了出门儿去的心思,只安静的待在寝殿里,照顾昏睡不醒的江若渺,两个丫头出去了几趟,但大多,都是去御厨房里盯着厨子,给我和江若渺准备膳食的。 无事闲聊时,月儿跟我提了一句,据护卫统计,那一晚,江若渺只凭着一把匕首和一个火把,打死了四百多条狼,加上之后护卫去了之后打死的那些半死的,加起来,足有七百多条,折成春猎的分数,就是四千多分,比去年春猎时候,整个夜家得的分值都高。 不过,对这消息,我半点儿都提不起兴趣来,我宁可,什么都没有,换江若渺好好儿的。 昏迷了三天之后,江若渺才慢慢醒转了过来,睁开眼,问我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和两个丫头,都没事罢? 这句话,让我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见我掉眼泪了,江若渺顿时就慌了,忙不迭的想起身来,还好离殇手快,给他按在了床上,“你可吓死我了,小离儿,我还当,是两个丫头出了什么事了呢!” 我们都好好儿的,就是你伤得厉害,娘亲都守着你,吃不下,睡不着的,好几天了! 月儿一边说着,一边端了刚熬好的药来,放到了床榻边儿上的小桌上,“现在,爹爹也醒了,娘亲,你就别熬着了,快去睡一会儿罢,不然,你的身子,该承不住了。” 我还不困,看着他把药喝了,我再睡。 我从小桌上端起月儿刚刚放下的药,一边用勺子舀着,一边轻轻的吹了起来,江若渺醒了,就不用我嘴对嘴的喂他吃药了,这是好事,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给他吹冷了好些,免得他烫到了自己,“让御厨房备些肉类的膳食,你们爹爹醒了,就可以给他少少的吃一点儿肉了,记得,嘱咐一下厨子,不要放鱼虾类的东西调汤汁,喝汤药的人不能碰那些东西。” 月儿答应了一声儿,就转身出门去了,剩下离殇跟我一起坐在床榻上,盯着江若渺,不知该说什么话题才好。 把药给我。 江若渺盯着我看了一阵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惹得我微微一愣。 恩? 我微微拧眉,看了江若渺一眼,不解的跟他问询,“你说什么?” 药给我,我喝完,你快些去睡。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身下的褥子,慢慢的坐了起来,朝着我伸出了手来,“瞧你的眼眶黑的,几天没睡了?这个样子,身子怎么受得了!” 只是睡不沉罢了,哪就严重到不睡的?你当我是铁打的人啊? 我笑着试了试碗里的药,已经不烫了,便递给了江若渺,“呐,给你,喝罢,瞧着你喝完了药,我就去睡,一会儿,该用午膳了,记得叫我起来。” 看着江若渺好好的把药喝了,我放心了不少,下了他躺着的床榻,去了不远的软榻上睡,不是我不想跟他挨得近些,而是,我向来睡相不好,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一伸胳膊一蹬腿,又给他伤上加伤了。 迷迷糊糊,我像是听到两个丫头跟江若渺在说话。 月儿问,爹爹,你这不也是很疼我们的嘛,以前,为什么不要我们? 江若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月儿的提问,他说,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不过,据我从旁人那里听说来的,以前,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对你们娘亲一点儿都不好,至于,为什么不要你们,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以后,我会对你们娘亲好,对你们好,让你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们想要的,喜欢的,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满足你们,你们…… 后面的,我听不清了,反正,都是极好极好的许诺,便是了。 午膳的时候,离殇依着我告诉的来唤我起身,我正睡得舒服,便翻了身,拿被子蒙了脑袋,继续睡了,反正,江若渺现在跟两个丫头相处的也很好了,有没有我起来喂他吃饭,他也饿不着,对我来说嘛,能美美的睡觉,可比吃什么美味都来的有意义。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唔,确切的说,我是被馋醒的。 爹爹说的果然对!你闻到了好吃的香味儿,自然就会醒了! 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正趴在我睡着的软榻旁边,满眼吃惊的看着“意外”醒来的我,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还是爹爹厉害,知道用什么法子,能让你不睡懒觉!” 少听他胡说,我睡醒了,自然就起来了,关有没有好吃的什么事儿! 我被两个丫头的这话羞的脸色通红,忙不迭的反驳她们的“谬论”,我是馋了些不假,可是,也不要说出来的罢,这让我多难堪啊,“好了,不说这些了,让下人端梳洗的东西来,我收拾一下儿,咱们就用早膳!你们爹爹怎么样了?昨儿晚上,有没有发烧?” 好着呢!昨儿换药的时候,我见着,小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大伤,也都已经结痂了,持续涂你配的药的话,应该,再有个把月,就彻底看不出来了! 离殇一边朝门外唤下人准备洗漱的东西,一边上前来扶我起身,我一抬头,便见着江若渺站在离我极近的地方,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就像……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有话要讲的那个样子罢! 你怎么下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呢!回去躺着! 想到江若渺的伤,我一下子就精神了,一个骨碌从床榻上蹦了起来,就要推着他回床榻上去,“你疯了么?你这样会把将要好的伤再弄得扯裂开的,你知不知道?!你,你是要气死我么!你……唔……” 不及我把话说完,江若渺便用吻堵住了我的嘴,把我要说的抗议生生堵了回去,许久,许久,直吻我的要喘不过气来了,才把我放开,“对不起,小离儿,我从来都不知道,以前时候,我对你有那么的不好……谢谢你肯原谅我,再给我机会,补偿你……” 渺,你……说什么? 我被江若渺的这话给说懵了,本能的拧眉,看向了他的脸,满心只想着,是不是这次出事儿,让狼群给他把脑袋也咬正常了,记起以前的事儿了?不对啊,瞧他这眼神儿,跟以前时候,全然不像的啊! 月儿和离殇都告诉我了,你不用想着瞒我的。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轻轻的吻了吻我的眉心,“或许,以前的我是个混蛋,但,我跟你保证,现在和以后的我,都不会再跟以前般得了,我会对你好,照顾你,不让你有半点儿的危险,不让你受半点儿的委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新宅? 转眼,就到了春猎的最后一天,过了晌午,西陵他们几个突然就催着马,风驰电掣的赶回来了,我往他们的身后看了看,不禁奇怪,哎,猎物呢?出去这好几天,还是去的深山里面,不该是满载而归的么?之前,说会有好多好多猎物的,拉猎物的车子呢? 渊离! 西陵骑着的加德勒在离我十余米的地方急急的停住,他不及马停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疾步来到了我的身边,抓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我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我好着呢,皮肉伤都没受一点儿。 听西陵这么一说,我便是明白,他是知道了我之前发生的事了,忙乖乖的抱了抱他,告诉他,我是真的没事,让他放心,“当时,江若渺紧接着就跳进了河水里面,用身子把我给护住了,小时候,你教了我凫水和换气的,我水都没有呛到一口,不信,你让天音来给我把把脉,看看我是不是半点儿事儿都没有的?” 后来不还遇着狼群了么? 西陵轻叹了口气,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声音稍稍柔和了一些,跟我继续追问,“有没有被咬到或者抓伤?” 当时,我和两个丫头都躲在树上,江若渺在树下面抵挡,后来,护卫们就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双手给西陵看,“除了爬树的时候,手上刮破了一点点的皮,就都没什么伤了,恩,你看,已经好了,当时,血都没有出的,很轻很轻,都感觉不到疼的。” 你没事就好。 西陵答应了一声,捉了我的手起来,送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掌心,“两个丫头呢?有没有受伤?吓没吓到?” 当时的的确是吓到了,不过,恩,终究是小孩子嘛,回来以后,吃吃东西,睡个好觉,就没事了。 我松开西陵,仰起头,笑着看他,出去这几天,风餐露宿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好看,半点儿都没有晒黑,也没有变的邋遢,恩,反正,就是怎么看都顺眼就是了,“春猎还有两个时辰才结束呢,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不是担心你么!小没良心的! 西陵也跟着我笑,瞧他的脸色,我便是明白,他是刚刚知道我出了事,就着急的赶回来了,这会儿,看着我当真是没有事,才放心了下来,“护卫们都在后面跟着拉猎物的大车走,大抵,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离,你这真是一般不惹事儿,一惹事儿,就能吓死人的啊! 其他人的马没有西陵的快,相对的,夜天音的狼骑要比马稍稍快那么一点点,这时,他已经到了西陵停下马的地方,跃下狼骑,一个纵身,就到了我的面前,第一反应,伸手,抓住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起了脉来,直确认了当真是没事,才舒了口气,跟我抗议了起来,“不是说好了的么?只在林子的边儿上打打兔子鸟雀什么的?怎就跑去了深的地方去了!” 也不算很深的林子啊,就在围场南边儿,进去不足一里地的样子。 我知江若渺也是担心,并不是当真为了责备我,便翘了翘唇瓣,跟他撒了个娇,“我哪就知道,会突然发了山洪,给我冲到深山里面去嘛!寻常的河,不都是一条线儿的往山外走的么?这破河,还歪歪拐拐的,到了山边儿上,又拐进去了!” 改天,我就使人来,把这条河给挖成直的去,你看行么? 明显的,夜天音对这河的弯弯曲曲给我造成的危险很是不高兴,我这么一说,顿时,就提出了他的主意来,“这样一来,你随便怎么踩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总也不会再被水冲到深处的林子里去了!” 要不是这河道有弯拐,阻挡了一些水流的速度,现在,你怕就是要只能见到他的尸首了。 西陵虽是宠着我,但,却不似其他人似的,没有半点儿原则的什么都由着我,听夜天音这么说完,接着,就出言驳回了他的意见,“山洪年年都有,只不过,是今年的大了些罢了,归根结底,还是他见了水就不知自己姓什名谁了!我分明就跟他说过无数回了,春天的时候,是绝对不准去河里玩儿的!” 我,我知道错了,西陵,你,你不要生气了嘛,我,我跟你保证,以后,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在春天的时候到河里去玩儿了,我,我保证,保证嘛! 见西陵生气了,我忙不迭的抱了他的手臂,认错,发誓,求饶,装可怜,唔,反正,就差满地打滚儿了,“我本来,本来没想要去玩儿水的,就是,就是想去洗洗手,准备用午膳,没想到,恩,看到水那么清,里面还有鱼,就……就没忍住……就……” 还有以后? 西陵扬了扬眉,音调里,带了隐隐的危险。 没有!绝对没有!我保证!绝对,绝对没有以后了! 一股冰凉的气息,顿时就蔓延到了我的周身,我知道,他是真真生气了,忙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你不要生气嘛!不要生气嘛!好不好嘛……” 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见我真的知错了,西陵也就原谅了我,伸手,把我从地上横抱了起来,转身进屋,“我听说,江若渺因为你的胡闹受了不轻的伤,他人呢?” 刚刚被我逼着去床榻上躺着了,都是外伤,许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要全部好起来,还得些时候。 我伸手抱住西陵的颈子,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唔,还是让他抱着舒服,哪怕是什么都不说,也会觉得很安心,“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这一次遇上了这事儿,他好像,恩,把自己的武技都想起来了,只是,以前的事儿,还是记不着……啊,对了,因为这次的事儿,两个丫头也不再跟以前般得抵触他了,都肯开口唤他爹爹了……”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便听到下人们来报,跟随西陵他们去打猎的队伍回来了,我缠着西陵抱了我出门去,一眼看去,竟黑压压的,都是一片装猎物的车子,足足有百十辆那么多!车子上装的猎物,更是不得了,老虎啊,黑熊啊,狼啊,野猪啊……总之是,大个儿的猎物,几乎可以说是都有了! 这得有多少啊?! 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还在不停的从林子里面往外出的像是临时做出来的车子,我扭头,看向了抱着我的西陵,“你们,该不会是把这林子里的所有野物都给打死带回来了罢?”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这林子可是皇家围场,一年里,就打这么一回,可比其他林子里的野兽多的多了,怎就至于能都打没了? 西陵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扭头跟旁边等着听吩咐的鹰卫吩咐了一句,就抱着我转身进了寝殿,“看你也看了,这下儿,放心了罢?我听寒风说了,这回,你虽然也泡了水,但,却是很有幸的没有着凉,这不错,说明,你的身子正在变得好起来,再养一养,就该能跟寻常的雪族般得强壮……你记得你娘亲的罢,一年四季,就是一身单衣,也从来都不会觉得冷的,这就是雪族的种族天赋……” 咱家又不是穷得买不起衣裳,耐不耐冷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多穿几件就是了。 好几天不曾腻在西陵的身上撒娇,他这一回来,我就打算粘上去不下来了,“这么多野物,这下儿,那黑炭可就没机会了,哼哼,心情真不错,今儿晚上,挑几头出来,烤着吃,烤熊掌,烤虎排,烤全鹿……” 吃这多的补品,当心晚上燥热得你睡不着。 夜天音这坏人趁着这时候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近前里说了这么一句,“不过,恩,没关系的,若是西陵满足不了你,尽管使人来唤我,我随叫随到。” 去你的!色胚! 我本是没往那处想的,可经夜天音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想到了,想到之后,自然,脸就红了起来,这许多天过的,都是紧紧张张的,虽然,也没做过那事儿,可也不曾有功夫想,但……恩,现在,突然说起来了……我的下身,便本能的有了反应……这,这可真真是羞死人了!这,这可让西陵怎么想我嘛! 等会儿,计算完了各家的分数,我就先喂你,今儿的晚膳,可得比寻常的时候晚许多的。 西陵抱着我,自然最先知道我的身子有了反应,不过,他倒是淡定的很,也不跟夜天音计较,只低了头,吻了吻我的眉心,笑着跟我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情的人,压根儿就猜不到是什么意思的话,“这回春猎,天音的功劳可不小,寻找和引诱猎物什么的,全靠他提前备好了的引兽香,我们几乎是就寻了个合适的地方站好了,就开始射杀各种蜂拥而来的野物了,依着我看,你该把烤全鹿的鹿鞭奖励给他,给他好好儿的补补。” 上官西陵!你,你坑我! 鹿鞭是大补,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恩,补得地方嘛,可就很有意思了,今儿晚上,我要跟西陵一起睡,这许多天都不曾跟我做过那事儿,还吃鹿鞭的夜天音嘛……可该真真是一夜都别想睡着了,而且,还是……咳咳,那种因由的睡不着! 是你先想着要逗渊离,我自然,不能不帮他,你瞧,他这弱不禁风,走路都需要人抱着的样儿,哪里是你的对手? 西陵笑得坏坏的,气得夜天音脸红脖子粗,却是让我看得很是高兴,“是不是,渊离?” 那可不!我,我可是刚刚遇了危险,绝处逢生的人,虚弱的很,你好意思欺负我么你! 我打着趟儿的在西陵的怀里扭来扭去,反正,他总不会让我摔了的,“就依着西陵的意思,鹿鞭,虎鞭,都奖励给你了!今儿晚上,西陵陪我睡,你嘛,恩,明天!” 春猎的结束仪式非常隆重,末了,统计猎物的数量和分数,史家得了四千多分,是去年时候,得了第一的夜家的三倍有余,皇家得了四万五千多分,零头儿都比史家的多了一千有余,那黑炭虽然黑的要命,可也能清楚看得出来脸色很差,那盯着我的眼神儿,让我本能的,就浑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危险,对,就是危险,这人,绝不是要就这般的善罢甘休的! 计数之后,就是奖赏,翔儿满脸笑意的使人宣了旨,给得了第一名的皇家猎队发了一万两黄金的奖赏,给得了第二名的史家和第三名的夜家也各奖了五千两黄金,唔,当然了,以我的财迷性子,这一万两黄金的奖赏,毫无疑问的,就成了我的零花钱,至于,要如何奖励那些护卫们嘛,那就是霜的事儿了,反正,过了我手里的钱,谁都别想拿走! 再然后,就是晚宴了,新猎回来的各种野兽,被技艺高超的御厨们做成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各大世家的人都围坐在造就备好了桌椅的教场上,交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吃的豪情万丈。 由于我之前就跟夜天音提过,那块儿黑炭的反应不像是要认怂的,西陵他们都特意的关注了他一眼,果然,就见着他只吃喝到了一半儿,就借故离了席,然后不久,夜卫就在我寝殿的窗户外边发现他,那时,他的手里正拿了一截迷香,准备往我的寝殿里面吹,据夜天音说,那种迷香很是厉害,就是山上的老虎闻了,不出一时半刻,也得昏睡过去,这若是给人闻了……怕是,不睡个十几个时辰,都是奇了怪了! 对这事儿,翔儿很是生气,当场就下旨,取消了史家接下来三年参加春猎的资格,我松了口气,至少,接下来的这三年,我是能不用提心吊胆的怕这黑炭来搅合春猎了,春猎嘛,就该是大家开开心心的玩一玩,轻松一下的,夜家年年拿第一,多好。 晚上,我自然是跟西陵一起睡,江若渺依旧跟以前般得,赖在我的床榻上不走,不过,这一回,他看着我们两个做那事儿时的神色有些跟以前不同,恩,怎么说呢,有点儿……跃跃欲试?唔,如果,他不是有伤在身的话,说不好,就真会要凑上来,“尝试”一番了! 这一夜,西陵跟我缠绵直到了黎明,我累得不行,投降求饶,西陵便饶了我,抱了我准备睡觉,见我要睡, 分卷阅读152 江若渺便挪着身子往我这边蹭了蹭,示意我跟以前般得,至少,抱着他一条手臂睡,我依了他的意思,就那么背靠着西陵,让他抱着,自己抱着江若渺的一条手臂睡了。 一觉就睡到了黄昏,我起身来,才知道,除了霜他们和负责保护我的夜卫,照料我起居的下人厨子,其他人,都已经散了。 山上很安静,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草叶清香,让我不自觉的,就不想走了。 不如,我们就留在这里住下罢? 我看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我背后的西陵他们,突然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 好是好,只是,咱们不能就这么住在行宫里,这行宫是为春猎准备的,建制,也是以家族为基础的,寻常里,各家的归属的院子,也会留人收拾扫撒。 霜是所有人里最能溺着我的,听我这般的说,便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若当真想要这么一个地方来住……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去跟翔儿说一声儿,让他给划一座别的山出来,我使人在那山上,给你再建一个这样的别院……” 我们是无所谓,你可要想清楚,住在山上的话,是清净了,可,你要出去玩儿,逛街,吃零嘴儿什么的,都不比以前方便了。 夜天音这坏人最是能揭我的短,就在我要准备跟霜说“好”的时候,给我来了这么一句,“御厨倒是可以多留几个,以后,你想吃什么了,就让他们下山去学,学不会,就统统砍头,恩,对,就这么办罢!” 你,你就会挤兑我!你再挤兑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对夜天音的挤兑,我的确是半点儿的办法都没有,我承认,我是馋,懒,不讲道理,不听话,可是,可是,也没必要说出来嘛!真,真是讨厌! 好了,别闹,说真的,渊离,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见闹得我不愿意了,西陵便瞪了夜天音一眼,示意他别再闹了,转身,看向了我,很是认真的跟我问道,“你不用想是不是方便下山,方便你去逛街,吃零嘴儿,那些,都是小事儿,修条路,就都解决了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希望,以后能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是的啊!这么个地方多好!能看到日出日落,能没有人来烦,能打猎,能不用守那些麻烦的规矩,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西陵的问话,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就连刚刚,夜天音说的那些不方便,都可以解决,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可不比在皇宫里好多了?再说了,现在,翔儿也登基了,我在不在皇宫里,也没什么影响了的,不是么? 你当真喜欢,咱们就建一个这样的地方出来,可以把你想要的,一切的东西,都建在里面,但是,你得真真的想好,一旦从皇宫里搬出来了,咱们,就不可能再回去住了。 长白向来都是对我唯命是从的,这一回,我提了这事儿出来,他也难得的来给我提了醒儿,“不然,会让人说翔儿的闲话,以为你是有什么企图的……” 建一个罢,我是当真不想回皇宫里面去,在那些讨厌的规矩里生活了。 我深吸了口气,环视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西陵他们,难得认真的,跟他们宣布了我的决定,“而且,皇宫里面的下人们,也是各大世家送进来的,整天惦记的,都是怎么挑拨你们,好趁机近了我的身来,得了宠爱,虽然,我是信你们都是聪明人,不会受挑拨,但,是有万一,便是那万一,我也是不希望的……况且,这里这样的悠闲生活,我真的很喜欢……” 那就这么定了,待回去了,我就跟翔儿要这么一座山,然后,咱们建一个你喜欢的别院。 跟其他人商议了一下以后,便告诉了我,他们的商议结果,“但是,得给孩子们留出屋子来,不能让他们来看咱们的时候,没有地方可住。” 好,就这么定了! 愿望得了实现,我的心情自然极好,心情一好,自然,就得意忘形了起来,“这宅子,就叫,叫……恩,就叫渊宅罢!” 作者有话要说: ☆、修宅 在山上又住了一晚之后,我们一行人便下山了,回了皇宫里面,我使人去把翔儿叫了来,跟他说了,我想要一座山,在上面建个别院,让他帮我考量一下,哪个地方更好一些,他那日正好无事,便使人搬了罗羽堪舆图来,跟我一起看。 我是想搬去清净的地方住不假,可,却是不想离他们太远的,便挑了座帝都近郊的小山,跟他要了,他知我是想要那山时,先是一愣,继而,便笑着答应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的那笑里,带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坏坏的,得逞的意思。 春猎过后,日子便就恢复了平静,西陵找了一张极大极大的纸来,铺在地上,聚集了所有人一起来画我们以后要住的新宅子……我不会画,便使人搬了凳子来坐着,看他们画…… 西陵画了宅子的样式,霜画了宅子里外的阵法,夜天音画了宅子里外的树木的布置,长白画了宅子里面房舍的布局,长卿画了种草药和炮制草药的院子,纳兰齐画了守卫的岗哨,江若渺也想凑热闹,却拿了笔不知该画些什么,许久,才在那图的一个角角上,画了一个小棚子,说是马厩。 霜的“天下首富”不是白当的,我们的那图纸画完的当天晚上,就调集够了所有的人力和物力,开始往那山的山脚下运铺路的材料,我听着下人禀报,像是,要把那路铺成一条汉白玉的,能并排走两辆马车的路。 我自然不会反对这样铺路,相反,我还很是高兴,有了能走马车的大路,就意味着,我要下山来,到城里逛街,吃零嘴儿什么的,会变得非常非常方便,我算过了,从城门口儿,到那座山,乘马车,快走的话,只需要一个时辰,恩,有了这条路以后,下山,也就是一刻钟至多了! 江若渺的心智开始恢复的越发正常,能记起来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某一日,竟突然提出来,想要跟我下围棋,我也是许久不曾碰过围棋了,经他这么一提,便顿时觉得手痒了,马上使人去,给我俩搬来了棋盘棋子,往软榻的小桌上一摆,就准备“开战”。 一盘棋,我俩从晌午下到了傍晚,末了,以我险胜两子告终,我玩儿的很是开心,他也觉输的没有半点儿遗憾,西陵他们在旁边看着,也是时而拧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唔,不得不说,江若渺的确是个军事方面的天才,现在的他,失了之前的记忆,跟我下棋,还能是这种结果……哎?不对啊!这么说,以前时候,他跟我下棋,都是在让我?! 你这后知后觉的,那时,他当然是在让你! 夜天音一下就看出来了我的所想,笑着戳了戳我的脑袋,半点儿情面都不留的给我说出了当时的情境,“以你的性子,若是总也不赢,还能有兴趣接着玩儿?那时,我们都是商议好了的,赢你,不准超过三局,输你,不能超过十子,不然,你该要么失了信心,要么高傲自大,钻研不进去了!” 你休要听他跟你吹牛,渊儿,当时,我们是这般商议的不假,可,你天资聪明,只过了半月,就逼得我们不得不倾尽全力了。 霜笑着翘了翘唇角,看了夜天音一眼,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佯装是怕被他听到,还故意说得声音够大,能让他听着的跟我说道,“当时啊,最先撑不下去,拿出真本事来跟你下棋的人,就是天音,为了这事儿啊,我可没……没笑话过他!” 瞧你这一脸坏笑的样子,你看我信你是没笑话他么? 我朝着霜吐了吐舌头,使人收了棋盘和棋子,准备传膳,唔,果然啊,动脑子是件费力气的活儿,跟江若渺斗了这一下午,还真真是饿了,虽然,是一边儿下,一边儿吃点心的罢,可,寻常里吃了就不会饿了的点心,现如今,竟是跟丢进了无底洞里面去了似的,完全感觉不到半点儿的顶饿了! 用过晚膳之后,江若渺便腻在我身边不走,也不说话,反正,就是腻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我跟他问了,他才悄悄的附在我耳边说,想今晚,就我自己一个人跟他一起睡,不让其他人来给我侍寝,我当他是有什么“小秘密”要跟我说悄悄话儿,便答应了,不想,竟是这坏东西……开了窍儿,要跟我做那事! 呐,现在就剩咱们两个了。 沐浴完,上了床榻,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江若渺,跟他问出了自刚才,就一直憋在肚子里的话,“有什么事儿,说罢!” 恩,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 江若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反应,生怕哪一句说得不好了,就惹了我不高兴,让他今晚的“打算”泡汤掉,“前些日子,我也看了不少书了,里面的那些姿势动作,也差不多都记得清楚了……我想着……恩,要不……今儿晚,咱们试一试?” 这一夜,我便跟江若渺试了,咳,那个,他在书上看的那些,起先,他还有些手忙脚乱,可,不一会儿,他就半点儿都不紧张了,各种姿势各种尝试,而且……越试,越来精神,越试,越起劲儿……直直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还意犹未尽……末了,我实在累得不行,就抱了被子,打死也不配合他了,他见我也是真没力气了,便做了罢,抱了我一起睡了…… 既然江若渺已经能跟我……咳,那个……再让他每晚都跟我一起睡,就不太合适了……这对其他人也不公平,我这么想着,便把所有人都叫来了眼前,跟他们提了这事儿,他们商议了一下,便依了我的意思,把原本侍寝的时间调了一下,挪了一天出来,给江若渺。 索性无事,我便常和西陵他们去城郊的那小山看工匠建我们的新宅子,有时骑马,有时乘车,看着让我觉得不喜欢的地方,就让工匠们改一改,到了要用膳的时候,便有下人把我们的饭食送来,后来,西陵觉得麻烦,便让工匠们先把宅子里的建了一个厨房出来,霜从易乐庄调了几个好厨子来。 许是比以前多了活动的关系,我的身子也越来越好了,除了阴雨天气时,还是会骨节儿酸疼,路都走不了之外,其他时候,都不会不舒服了。 霜雇的工人都是好手,手艺精湛,做工的速度,也是极快,一条到半山,能走两条马车的路,不到半个月,就全修好了,我看的这会儿,已经开始在雕刻路两旁的石灯了。 哎,西陵,你说,为什么这石灯,都要雕刻成各种动物的头像的啊?还有,这些动物,为什么都……恩,就两只啊?! 我沿着上山的路,一个一个的石灯的看过去,眼见着就要到了宅子的门口了,才是发现,这许多的石灯,竟是每一种,都只得两个,再就没有相同的了!连狼,鹿这种本该是群居的动物,也都是只有两只的! 这些动物,是我们几人各自家族的图腾。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披上了斗篷,以防山上的凉气让我染上风寒,“家族图腾的动物,都是一雄一雌,象征生生不息的,所以,都只会有两个,呐,你看,最顶上的这个,雪豹,是你的族徽,天音说,雪族人,都是以能抚养雪豹为荣的,你的阿毛,咳,恩,那只肥得像狗似的家伙,就是雪豹……” 阿毛是雪豹?不是狼么?! 我被西陵的话惹得吃惊的不行,在我的概念里,阿毛本该是只小狗的,至多,也就是后来,成了狼王,可是,狼王什么的,不该是由狼来当的么?怎么,怎么会是,恩,一只雪豹呢?!再说了……阿毛,跟那些母狼们,是已经有了后代了罢?雪豹和狼……生下来的小崽儿,该算是什么品种呢?是狼?还是豹? 好啦,别瞎想了,反正,不管是什么品种的,都是你养的宠物的。 瞧着我纠结,西陵只是笑了笑,动手,把我横抱了起来,走进了已经圈好了院子的宅子,朝着一处新建起来的屋子走去,那是西陵使人先建起来的,用来给我午休的地方,昨儿刚刚让下人搬来了被褥,还没睡过的,“已经要晌午了,我使人做了你爱吃的烤全羊,过会儿,你吃饱了,就在你的新屋子里睡个午觉,待睡醒了,咱们再回皇宫去。” 吃饱了,睡好了,日头就已经偏西了,我爬起来,跟西陵的怀里又腻了会儿,便听到夜天音他们来接我了。 反正,这样没什么要我操心的寻常日子,我很喜欢。 转眼,就到了夏天,宅子的一大半儿已经建好了,正好,我也怕热,就先跟翔儿商议了,跟西陵他们搬去了山上住着避暑,翔儿犹豫了一阵儿,终缠不过我,便答应了,在我搬去之前,特意使了人去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布上了侍卫把守,保护我们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疑窦丛生 转眼过了夏天,我的肚子也一天天的鼓了起来,翔儿怕我住在山上,生产的时候会来不及宣大夫接生,便死缠着让我回皇宫里住,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西陵他们也是跟他一伙儿,我前脚才答应了,后脚他们就把我寻常用惯的东西都使人收拾好了,当天,就下了山。 皇宫里不比山上清净,不过,还好,翔儿细心,特意吩咐了人,不准来打搅我,夜卫和鹰卫也对我住的地方层层把守,不得我的允许,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可,我万没想到,这看似铜墙铁壁般安全的保护,竟让我,遭到了危险和耻辱! 这天,我用过了早膳,便和西陵他们一起出了寝殿的门,到御花园里去散步消食,跟长白有的这孩子,比旁的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都长得要快,这才两个月不到,就已经把我的肚子撑得像个小锅盖似的,东西也不敢吃多,不然,就会撑得难受,饭后的散步,更是必不可少,不散步,就会积食,任西陵怎么给我揉肚子,都不好使。 旁人有了身子,都会胖一些的,你倒是好,除了肚子鼓起来,别的地方,一两肉都不舍得长!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我依旧是跟以前一样粗的胳膊,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翔儿那小混蛋,昨儿又跟我抗议,说我们没好好儿照顾你了……啧,这可是哪里能寻到天理去的?” 要天理作甚? 我笑着跟西陵伸舌头做鬼脸,对翔儿的关心很是受用,唔,我也可以算是圆满了罢,我的所有孩子,都粘我的很,哪怕是住在山上,也都会隔三岔五的去看我,连翔儿这整日被朝事所累的帝王,也不例外,而且,我的这些孩子,都相处的极好,半点儿都不像是帝王家出来的皇子公主,整日只想着勾心斗角,“能吃么?” 你啊,真是越来越……渊离!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下人的手里取了薄斗篷来,要给我披上,不想,就是他这一回身的工夫,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我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待回过了神儿来,已经身在离西陵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般对我的安全严防死守的铜墙铁壁里,把我掳走?! 莫不成…… 这个时候,我本能的,只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可以说是,从未见过他露真本事的人……那个……在我想要跳崖自杀时,只一个眨眼的工夫,就能从二三十米外的马背上,冲到悬崖旁边,抓住我的手的人……江漓湘! 你已经猜到是我了,对不对,离儿? 温热的气息,吹到了我的耳朵里,熟悉的声音,让我本能的,打了个寒颤,果然是他,江漓湘……他,他不是被夜天音送去了夜宫里面,当做夜卫们训练用的……怎么,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这里可是御花园,距离夜宫,足足有一炷香的车程的! 你想做甚么,就直说好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西陵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定然会有法子救我的,我只消多拖一些时间,给他们创造机会就好了,瞧江漓湘的态度,也不像是就要把我怎么样了的,不然,以他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现在,我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叙旧甚么的,还是免了罢。” 我想你了。 江漓湘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含住了我的耳垂,灵活的舌尖挑逗着我耳垂的两面,让我本能的,就全身寒毛倒竖了起来,同时,我感觉到,他的一只手卡住了我的颈子,也不用力,但,连半个眨眼的工夫都不用,他就能扭断我的颈子,我听到他在跟西陵他们说话,“如果,不想取他的尸体回去,就不要跟过来……我只跟他叙叙旧,一会儿,就把他还给你们!” 我感觉的到,西陵他们的愤怒,也感觉的到,自己心中的恐惧,尸体,死……虽然,我知道,就算是死了,我娘亲也是能再救活我的,就像,他救纳兰齐那样,可……可我不想死……我的肚子里,还有我和长白的孩子……如果,我死了,那这孩子……恐怕是,也就活不了了…… 你想要甚么,就说罢。 我本能的拿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以防被江漓湘弄伤,说话的语气,也不自然的软了几分,“我答应你便是。” 我的话,让江漓湘卡在我颈子上的手稍稍松了一些,紧接着,我便觉得自己脚下一轻,再回过神儿来,已被他横抱了起来,朝着御花园边上的一处小树林走去了,为了提防西陵他们扑上来拿下他,他的一只手还是掐着我的颈子,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要跟被子似的,被叠起来一样。 御花园旁边的小树林,我曾跟西陵进去过,当时,是我俩刚刚成亲,这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不想,已经变了大样,以前的小树长高了,以前的大树长粗了,以前能堪堪看到天的树头,这会儿,也已经长大,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唯一不变的,是里面湿热的感觉,黏黏的,在这样的一个夏末日子里,让人讨厌的很。 不要反抗,我会让你快活的,离儿。 就在我愣神儿的工夫,江漓湘已动手解开了我的衣裳,把我压在了一棵树上,低头亲吻起我的颈子来,我微微一愣,动手就像把他推开,可,却是发现,他重得像是一头牛,任我怎么使劲儿,也没法儿推开他半点儿……现在想来,我才是记起,自始至终,他都未跟我有过肌肤之亲,最亲近的时候,也还是在凌国皇宫里我还小的时候,跟他睡过一个床榻,但,那时,却是我们都穿着里衣的!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我保证,这一刻,是我这辈子,最最愤怒的时候,如果,我手里有一柄匕首,这时,定然已经插进了江漓湘的心窝里去,树林的外边,是西陵他们和多达几百人的护卫,江漓湘,这个混蛋,竟然,竟然要在这树林里面,侵犯我的身子!这,这可要让我以后,如何做人! 别闹,离儿,会弄伤你和孩子的。 江漓湘的手并未停下,他说话的这时,已经让我的双脚离了地面,下身迎向了他的身子,再下一刻……便长驱直入了去…… 孩子,对,孩子,我,我不能,不能让他伤了我和长白的孩子! 江漓湘的话适时的提醒了我,本能的一缩身子,耳边,便传来了他因为愉悦而发出了低吼,这个混蛋! 我竭力的护住自己的肚子,江漓湘野兽般得在我身上寻求快活,不知过了多久,这种让我厌恶至极的事情,才随着我昏厥而结束。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了寝殿的床榻上了,西陵他们守在我身边,无一不脸带愧色,他们在自责,我知道的,他们在怨自己,没能保护好我,让我落入了江漓湘的手上,受之前那般的折辱和痛苦。 我回过头,盯着屋顶看了半天,才勉强算是想明白了过来,自始至终,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孽,后果,自然得由我来承担,我明明知道,江漓湘的武技是极好的,还是不加警惕的在夜天音说,已经把他送去了夜宫里当训练夜卫的教材时,没提出异议,以他的武技,论速度,连西陵都未必能是他的对手,只是几个夜卫,怎么就可能把他给捉住了?这分明,就是他早就设计好了的套子,只等我往里面钻的!被折磨成了那样的江若渺,只是……他的诱饵,用来,钓我上钩的…… 可是,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只是为了这么有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我掳到小树林里去,如此的羞辱一顿? 若只是为了这个,他又何必要在小树林里呢?在外边,让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看着,不是更能让我痛苦和无地自容么? 这其中,定然还有旁的,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可,到底是什么呢? 不要想了,渊离,我…… 啪――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我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他,“西陵,你做甚么?干嘛无原无故的扇自己耳光?你瞧……你的脸……” 对不起,渊离,都是我不好,那时,我明明离你就只有那么近,却没能,没能…… 西陵一边说着,就又要扇自己的耳光,还要我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手臂,才阻止了他。 这怎么能怪你呢!分明是我自己糊涂,才给了他可趁之机!若是当时,我让人先废了他的武技,哪里还会有今日这般的事儿呢!啊,对了!孩子!孩子没事儿罢!? 安慰完了西陵,我才是想起来,自己还有着身子的这事儿,忙不迭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肚子,还是鼓鼓的,没有扁下去,还好,还好,之前昏厥了过去,可是吓坏我了,生怕惹怒了江漓湘,伤了我和长白的孩子,这会儿摸起来,该是没什么事儿的了…… 孩子没事。 夜天音应着我的话儿,来了我的床榻旁边,捉了我的手,放回了被子里面,“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期间,一直在做噩梦,抱着自己的肚子不松手……寒风来给你看过了,说是……孩子很好,半点儿都没有伤到……对不起,离,是我……是我对夜宫的管理出了纰漏,以致……他从那里面跑了出来,都没有人知道……” 捉到那个混蛋了么? 听到孩子没事,我才是彻底了放了心,不管江漓湘的目的是什么,都断然是与我脱不了干系的,只要孩子没事,就总有水落石出了一天,只是不知……那一日之后,旁人,会如何看我呢?这皇宫,是断然不能再住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你躺在铺了两层斗篷的地上昏睡着,衣冠整齐,瞧起来,没有半点儿的不妥。 霜向来善解我意,他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忙快步来了我的床榻边上,压低了声音,跟我说道,“我们当时是以为他给你使了什么不好药,要害你,匆匆忙忙的把我抱回了寝殿来,给你解了衣裳……才是知道,他……还对你做过那事……寒风来给你诊脉的时候,我们只是告诉他,我们几个不够节制,才弄伤了你……所以,这事儿,是没有被外人知道的,你不用担心……那片树林,我已经使人去都伐掉了,现在,已经修成了一小片花圃……” 捉住他,我有事要跟他问。 听霜说,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知道,那一日在树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是觉得稍稍好受了一些。 按理说,那树林只那么小的一块儿,该是瞒不住什么声音的才是,可,霜,是断然不可能跟我说谎的,这便是说……那一日,江漓湘该是用了什么功法,来隔绝了里面跟外边的声音,我不知道他这是想要做甚么,这般大的动静,如此多一层套一层的陷阱,任我怎么幼稚,也不可能会以为,他只是为了要我的身子而已……无论是在雪园,还是在以前,我被他和江若渺捉了的时候,他都有比这好不知多少倍的机会的,那时,他都没有对我下手,这会儿,就更不可能! 不要想了,渊离,都过去了。 见我还是拧着眉头,西陵便心疼了,伸手,把我抱紧在了怀里,柔声道,“等你的身子好些了,咱们就回山上去,好不好?在你生产之前,都让寒风在那里住着,那里有诸多的阵法,便是江漓湘,也断不可能进得去的,你……你信我,待捉到了,定不会轻饶了他!” 我总觉得,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跟江漓湘有关。 我理解西陵他们的想法,以前时候,我总爱钻牛角尖,他们这是怕我又钻了牛角尖去,折腾自己了,“在这孩子生下来之前,咱们就先住在皇宫里罢,山上树多,更是容易藏人,有那些阵法什么的,也未必来得及用……住在皇宫里,总归是离着寒家要近不少的,万一遇上什么处置不了的事情,使人点烽火通知我娘亲,也要快些……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江漓湘只是让我觉得恶心了些,并没有当真伤到……天音,去取药箱来,给西陵的脸涂点药,这都肿起来了……西陵,你说你啊,打自己,怎还这么下的去狠手呢?这若是让旁人看了,八成儿,都得以为是让我给打的……你说说,我这本来就没多少的名声儿,可不得被你都给败光了去?” 扑哧―― 我的俏皮话儿可算是惹得西陵笑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里的压抑气氛便都没了,我小心的坐起身来,倚在了长白给我递来的靠垫上,舒了口气,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像个大人了,但,这样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至少,不用再让他们扛着所有的事情,整日里,把我像个没断奶的孩子般得捧在手心儿里紧张着……或许,这就是娘亲曾跟我说的,若有一天,懂得爱了,就会懂得担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遗言 我醒来之后,又过了约莫有三四天的样子,西陵收到了一封信,那信的样子,从外边看来,跟他寻常里收到的那些陵王府送来的信没什么不同的,只是,那上面字,让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出自江漓湘之手! 若是旁人,我自然是有可能认错的,可,江漓湘,确切的说,是江岩,他的字,我却是万万不可能认错,他曾是我的先生,我喜欢和仰慕的人,我写的第一个字,便是他教的,后来,他离开了皇宫,我便天天照着他写的字来练习,只盼着,待他回来,能夸奖我一番,只是,可惜,我一直都未能等到。 虽然,现在的我,写的字,因为疏于练习,已经几乎可以等同于是鬼画符了,可,他的字的样子,我却是断不可能忘记! 西陵,你曾答应过我,什么事都不瞒我的,对不对? 我并未说破,我已经知道这封信是谁写来的,只是丢出这么一句话给西陵,让他自己选择,要如何做。 这封信,不像是陵王府那边写来的,但,却的的确是由知晓暗号的人,交给的鹰卫头领,让他转交给我。 听了我的话,西陵不禁一笑,拈了那信,坐来了我的身边,在我的眼前晃了晃,“要不要一起看看,是什么人写来的?” 是江漓湘写来的。 西陵的诚实,让我很是满意,笑着倚进了他的怀里,摸了我的鹿皮手套出来,递给了他,“戴上罢,他的医术,在我还小的时候,是几能与我娘亲媲美的,这许多年……就算是荒废了一些,也还是当心些好的……” 西陵听话的戴上了我递给他的鹿皮手套,开始拆那封江漓湘冒充了陵王府的人,送来的信。 鹿皮手套,这是常使毒的人才会随身带着的东西,虽然,我不怎么常用,但,对我这个没有半点儿武技的人来说,毒,便是我最后的保命手段了,所以,总会随身备着一些,上回,若不是被山洪把我身 分卷阅读153 毒药瓶子都给卷走了,也不至于,在遇上狼群的时候,那么尴尬来着,旁的不敢说,我随身带的毒药瓶子,哪一瓶儿丢出去,毒死个百八十头的狼,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信里有两张纸,第一张是字,第二张是图,那张字的纸上,第一行写的便是:信不要给离儿看到,我是江漓湘。 第二行写的是:你可以带任何人一起,在日落之前,到图上所画的地方来,多少人都没关系,惟独,不要带离儿。 第三行,也就是最后一行,写的是:我不是跟你玩闹,也断没有要害你的必要,希望你能信我这一次,日落之前,切记。 再看那画了图的纸,上面是用的很标准的行军打仗的画图样式,画出了从皇宫出发,行多长的路,在哪里转角,寻找什么标记,然后寻什么人带路,到一个什么地方,不算很大,弯来绕去,也只是到了城外的一处不大的树林里而已,若是骑马,应该,不会超过一炷香,就能到达。 要一起去么?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张地图又看了一遍,折好,放进了信封里面,丢到了一边,摘下了手上的鹿皮手套,还给了我。 那是当然!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倒不是我不放心西陵的安全,而是,我觉得,这次不让我跟着的约见,极有可能,就跟我一直都想不透的江漓湘的奇怪举动有关,一种本能在告诉我,一切我想不通透的事情,都会在今天的日落之前弄清楚,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要知道,毕竟,只有知道了,才能更好的加以应对,把危害降到最低,“把鹰卫都带上,夜卫,也多带一些,索性他也说了,随便你带多少人去,咱们就把霜他们也全喊上,进去他说的地方之前,四周多多的让人围了,今天,怎得也不能让他再跑了!”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商议之后,夜天音帮我易容成了总跟在霜身边记事的书童,抱了一本厚厚的账本,挡住微凸起来的肚子,让三千名鹰卫换了寻常百姓的衣裳,暗地里跟着我们,层层布防,把那图上所画的地方里三圈外三圈的围了,以防江漓湘再寻了机会溜掉。 过了晌午,自皇宫出发,依着那图所画的,我们在城门口,寻到了领路的小乞丐,那小乞丐精得很,打量了我们一番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图来,比着我们几人看了又看,见着实没有跟那图上长得一样的人,才放了心,引了我们往城外的西边去了。 骑马走了约莫两里地,便到了一个破庙,得了赏钱之后,那小乞丐便走了。 我们下了马,朝着小乞丐指的那破庙走去,果然,在绕过那破庙之后,发现了一栋围了小院,新起的茅草屋。 我来了,江漓湘。 西陵先一步带着跟随来的鹰卫上前,冲着那茅草屋喊了一声。 离日落,还有些时候,先请进来罢。 江漓湘的声音从茅屋里传出来,紧接着,他推开了屋门,从里面走到了院子里,给我们开了门,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嘶哑,就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一般,“正好,我这里还有些东西要交代给你,你来的早,我就不用写在纸上交代了,咳咳――” 茅屋从外边看极小,进到里面去,才发现其实挺大,没有床,只在墙角里有一堆勉强能睡人的干草,几只红漆钉了铜锁的箱子,被整齐的码放在那堆干草的对面,屋子正中,是一只已经掉了漆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只旧药箱,也正是那旧药箱,惹得我眼神一滞! 天下的药箱很多,唯独,这一只,是我总也能认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这药箱的主人,水爷爷,是一个待我极好,从不嫌我哭闹,每次给我医病,都从不跟西陵要钱,还总带玩具给我的,我极喜欢跟他亲近的老爷爷! 我小的时候,调皮,趁着他不注意,在他的药箱手柄上拿指甲刮掉了一小块儿皮,觉得不好看,就又用小刀子在上面刻了个歪歪扭扭的“水”字,他也不生气,只拿手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没关系,挺好看,以后,把字练练好,会更漂亮…… 这药箱,怎么会在江漓湘这里呢……莫不成,他……他把水爷爷给害了?! 水大夫的药箱,怎么会在你这里? 西陵也认识水爷爷的药箱,他的反应,并不比我淡定,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能在我们为难的时候,伸手帮我们一把的人……在我的记忆里,屈指可数,而水爷爷,无疑是那个对我们帮助最大的人,可以说,若是没有水爷爷,现在的我,恐怕,不是死的,也得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我在罗羽安定下来以后,曾遣人去凌国寻过水爷爷,可惜,他的医馆已经关了门,人也打听不到了…… 如果,我跟你说,这药箱是我的,你信么? 江漓湘一边剧烈的咳嗽着,一边走到桌子旁边,打开那药箱,从里面取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瓶儿来,打开盖子,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这药瓶,你是记得的罢?那时,在凌国,离儿手臂和腿的骨头都被人打断了,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我给他吃了这个止疼,那一夜,他便安好的睡了。” 你的意思是……你…… 西陵向来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也忍不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些事情,的的确是只有我,他,还有水爷爷知道的,连别绪楼的管事,都未告诉,现如今,江漓湘突然说了这话出来,怎能不让我们吃惊,“水大夫……” 是我。 江漓湘浅浅的笑了笑,像是记起了什么很好的事情,但,只是那么一瞬,就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忙不迭的伸手扶住桌子的一角,稳当住自己的身子,“咳,咳,那时,司徒月正遣了侍卫,满城里寻他,我这曾与他有交情的人,自然,是会被司徒月着重盯着的,他的伤重,你又没钱给他请好大夫,我只得暗地里盘下了一间医馆,自家中屋里掘了一条地道通出来,假借着钻研医术,不愿出门儿的幌子,日日易容,出来给他医治……只可惜,他伤得实在太重,我倾尽医谷之力,也没能让他恢复如初……咳……咳……不过……很快,就可以了……等日落……就……咳咳……可以了……” 我曾听渊离说,你对落难的他,袖手旁观,你……既是一直心向着他的,那时,你为何,不对他施以援手? 西陵的眉头微微拧紧,伸手,扶了江漓湘一把,帮他站稳身子,不至摔倒,“你该是知道的,他对你那时的所为,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原谅……” 他孩子气,不懂事,你也跟他一样糊涂么,上官西陵? 江漓湘一边说着,一边把那药箱的盖子重新盖上,自一旁抓了一只破碗,喝了一口里面的凉水,“那时,我的武技,比现在的你,尚且不如,你觉得,我能自万人之中,把他安然救出么?我从来都不怕死,我只是怕,他会跟我死在一起……咳咳……若是换了你,上官西陵,你是愿与他同生,还是,与他共死?况且,当时,他身上的骨头,都已经有好几处被打断了,我就算是什么都不顾的,拼了命去救他,之后呢?让他死在在跟我一起逃亡的路上?还是,变成一个废人,终其一生,只能躺在床榻上度日?” 若换做了我,在那样的时候,也是会选择跟你一样做法的。 西陵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看向了江漓湘,“既是误会,你怎不跟他解释?还有,后来,为什么不去救他,而是放任他在楚馆里跟我一起吃苦,只易容成了大夫,瞒了自己的身份,给他医治?” 在他被关进天牢之后,我就在想法子救他了,可惜,被司徒月的盯得太紧,慢了一步,我的人潜进去救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纳兰齐的兄长偷出去了,我的人在天牢里替他们收拾了尾巴,把许多他们因为缺乏劫狱经验而留下的线索都抹去了,只是不想,纳兰齐的兄长太过老实,把一个从天牢里偷出来的人,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放在自己家里养伤,不然,也断不会被家里的下人告发了去邀功,让他再陷囫囵,咳,咳咳―― 江漓湘一边说着,就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用衣袖挡住嘴,待放下来时,上面已是染了血迹,西陵见状,忙上前去给他拍背,一边扶住他,一边示意夜天音给他诊脉,不想,他竟是挥手拒绝了,“你是主修的毒术,真正诊病起来,连离儿都不如的……我这不是什么病,你瞧不了的……咳咳……” 我敢说,若不是霜拦着我,这时,我定然会冲出去,揪住江漓湘,把以前的事儿,都问个清楚的,但,只是霜这么一提醒,我便是明白了,我还是这样安静的听西陵来跟他问好些,他若是当真想告诉我这些,在我失了记忆,在凌国皇宫里养伤的时候,他就该跟我说了,又何必瞒到现在,来告诉西陵呢? 当时,是我使了人,把离儿送去你那里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他,定然会对他好,不让他受委屈。 江漓湘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西陵笑了笑,明显的,是对他把我照顾的很好这事很是满意,“再者,当时,纳兰齐去投了案,想换钱收买那妇人,让那妇人收养离儿,那妇人却是贪心,想要去找了离儿,把他也送去换钱,我虽是杀了那妇人,却改变不了司徒月已经知晓,离儿还在城里的这事儿,当时,城门关闭,茶楼酒肆到处搜查,你也是知道的……还好,你够聪明,知道把离儿打扮成染了瘟疫怕风吹的小倌,才吓跑了那些已经到了你门口的差官……咳咳――咳――” 你总这样咳哪里行呢?还是得找个大夫!就算天音的医术不及你,寒风,寒风总可以的罢?!着实不行,着实不行,就点烽火,请母亲大人来给你医! 知晓了过去事情的西陵,明显的,对江漓湘的敌意少了许多,一边伸手扶着他,一边四下里看着,要寻东西来给他坐,“这些事情,先不及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候,我把渊离也找来,也让他知道……” 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才在信上告诉你,别带他来,瞒着他,咳,咳咳―― 江漓湘说着话,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因为憋了气,他原本苍白的脸泛起了红,一边咳嗽,一边从衣袖里取了一张纸出来,递给了站在西陵身后的纳兰齐,“既然,你也来了,这个,就不用麻烦上官西陵转交了……” 当年,你家里人被抓,并不是如你想的一般,悉数被砍了头去的,你的爹娘,兄长,还有三个有了身子的嫂嫂,我都使了钱,让牢头给换成了别的死囚顶替,那在城西被砍头的人,是我给易了容,假扮的。 在纳兰齐吃惊的反应下,江漓湘把那张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那些人本来就是要死的,能得了安家的钱,让家里花用,自然欣喜,扮起来,也肯卖力,他们喊得那些话,都是我教的,就是为了瞒过司徒月去……你是个性子急,藏不住事儿的,我怕你知道了,露出马脚来,便一直没敢告诉你知道,怕连累的离儿……你寻着这纸上的地方找去,在村子东面的第三户人家,就能找到他们……你虽是好心没做成好事,但终究,是心里向着他的,他落难的时候,你没丢下他,便是好的……这些年,你的性子也磨得沉稳些了,我把这些事让你知道,也就没什么了……” 谢谢。 纳兰齐极少开口跟人致谢,这时,竟也开了口,跟江漓湘说了这么一声。 不用谢我,以后,好好待离儿,你自小就跟在他身边,最是了解他的性子,他喜欢钻牛角尖儿,你也是知道的,他不知你爹娘的这事儿,总觉得对你有愧,你说的话,他也能多听进去一些。 江漓湘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稍稍歇了一会儿之后,走向了墙边的那几口大木箱子,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串钥匙来,把那些箱子,一一的打了开来,“这一箱,是医书,全我这些年收集来的,有很多,是已经不存在了的国家秘藏的孤本,你告诉离儿,是水爷爷送他的……这一箱,是离儿以前在凌国皇宫里的时候,很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司徒月让人拿去烧掉,被我使了钱,买了下来,你交给他,他若问从何处得来的,你就说,是从一个以前照顾他起居的人手里买来的……这一箱,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珍稀药材,罐子都用蜡封起来了,不会坏掉,你收起来,不要给外人看见,他用的时候,再帮他取,他不会问的……这一箱,是一些甜食的配料单子,他喜欢吃,吃多了又会肚子不舒服,我略加改造了一下,味道还是不会变,但,吃起来,却是只要不撑到,就不会……咳咳……” 你要去哪里?多久回来? 西陵微拧了下眉,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江漓湘,欲言又止。 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 江漓湘笑了笑,原本因为咳嗽而泛了红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的苍白,抬头,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走到那堆干草堆前,慢慢了坐了下去,“时候差不多了,一会儿,还有一样东西,需要你交给离儿,你不要让他看着这东西的原本模样,使人切开,做成寻常的果子般得,让他吃下去……” 你不离开,这般着急的把这些东西交待给我作甚? 西陵又重看了那些箱子一眼,移步,走到了江漓湘的身边,俯身,跟他问道,“你就不想,亲自跟他解释?” 几日前的那事之后,他定然,恨死我了,怎么可能,还听我解释?我再如何说,他也只会以为我的是狡辩的罢? 江漓湘笑着向后倚在了墙上,从窗户射进来的晚霞照在他的脸上,泛着好看的金光,之前的苍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这样也好,以他的性子,恨一个人,就会希望那人消失不见……我……总也是希望他会开开心心的……” 不及西陵再说什么,江漓湘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了,先是他的脸色,蓦地变成了苍白,接着,是手上条条青筋爆出,任什么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死咬着牙关,不肯出声儿来的,再然后,他手上青筋暴鼓地方的皮肤,突然破了开来,没有血流淌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藤蔓,慢慢的“生长”了出来,分开枝杈,长出叶子……越长越多,越长越密……最后,连他的胸口也鼓了起来,一根藤蔓戳破了他的胸口,生长了出来,赤红色的,在血中浸泡过一般,却没有一滴落下来……那最后生长出来的藤蔓,比所有的藤蔓都长得快,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有儿臂般粗了,然后,以人眼可见的速度,长叶,开花,结出了一个酱紫色的果子来…… 就是这个了,上官西陵,摆脱你了。 江漓湘的声音从那一小片藤蔓之后传来,然后,一只已经不像是人该有的手伸了出来,自那树冠之上,摘下了那枚果子,递到了西陵面前,“吃了这枚果子,他的身子,就可以恢复到初生时一样,再也,不会在阴雨的时候,遭痛的手指都不敢动一下儿的罪了……” 回元果!这是,这是回元果! 之前还在滞愣的夜天音,在听了江漓湘的这番话之后,突然大叫了起来,“江漓湘,你,你……” 在发现,治不好他的骨伤之后,我就决定这般做了,二十七年零七十二天,可以说,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终于,可以不再日日受这妖果的折磨了……于我,也算是一种解脱罢…… 江漓湘的手,在西陵接住了那果子之后,慢慢的缩了回去,之后,便是一片沉默,自他身上长出来的那些藤蔓,开始更快的生长,很快,便把他的整个身子都包围了起来,俨然,成了一片小小的树丛,“离儿就拜托你们了,照顾好他,别让他受委屈……” 江漓湘!你这个混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不准死!不准死! 这时,我才是回过了神儿来,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忙不迭推开霜,扑向了那一片小小的树丛,“江漓湘!你这个骗子!混蛋!畜生!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最讨厌旁人骗我的,你,你不准死!不准!不准!” 你终究,还是没依着我信上写的做,上官西陵。 江漓湘的调子,已经不似人声,他慢慢的用从那树丛之后,伸了一只手出来,用食指,轻轻的戳了戳我的眉心,“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乖,离儿……以后,要听西陵他们的话,不要再……任性和胡闹了……忘了我这待你不好的混蛋,好好儿的,过你的日子……” 不!江漓湘!江岩!岩哥哥,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不准…… 抱住江漓湘那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气的手,我大哭出声,这个混蛋,竟然,竟然骗了我二十七年,然后,又在我知道了真相以后死掉,丢下我不管,“你以前,答应过我的,永远,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你说谎,说谎……”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乖离儿,不哭,不哭,娘亲来帮你修好他,好不好? 正在我哭得凶,谁都不敢上来劝我的时候,我娘亲的声音,从门外传了来,紧接着,一阵梨花的香气,就飘到了我的面前,是娘亲,真的是娘亲,除了他,再也不能有人,会让我在哭的这么厉害的时候,心境平和下来,“你有身子呢,这么哭,可对孩子不好。” 娘亲!呜呜,你真的,真的能,能医好他么?他已经,已经……成这个样,样子了…… 我一边拿衣袖擦着眼泪,一边扭头,看向了已经到了我身边儿来的娘亲,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像,是抓住了能救江漓湘性命的稻草,“他,他……” 你的齐儿,就是我帮你修好的,你忘了么? 娘亲浅笑着揉了揉我的额头,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树丛的江漓湘,然后,拿自己的衣袖,给我擦了擦眼泪,“放心罢,能修的好,只是,不能像现在他的这个样子罢了,年龄,也有些小,你放在后宫里面,稍稍养一养,很快就会长大的。” 我知道,在我娘亲他们这些住雪山上的雪妖族人看来,寻常的人类,都是易损的物件,所以,在他们提起给寻常人医病的时候,都只会用修,而非是医治,这只是一个习惯,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涵义,也绝没有贬低的意思,我……虽然在舅舅的“小灶儿”下,也成了一个纯粹的雪族人,但,生长于寻常人所处的环境里长大,习惯什么的,也更偏向于寻常人,相反的,对几不近人情的雪族,还本能的,有着不少的抵触,当然,除了舅舅和外公。 正说着话儿的工夫,天池伯伯从外边进来了,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细看去,那孩子已是脸色铁青,胸口都没了起伏,该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是个得病死了的,家人为了给他医病,已经倾家荡产了。 我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头去,朝着天池伯伯招了招手,让他把那孩子放在了江漓湘变成的那个小树丛旁边,挽起了衣袖,“长相也是一般,但,却是难得的能给他命相相合的,不知你舅舅有没有跟你说过,只有命相相合的人,雪族才能在两者之间施展移魂之术。” 长什么样子,没有关系,只要他能活,能活就行! 看着我娘亲伸手,从那一丛小树上揪出来了一团白色的气,慢慢的推进了那已经死透了的孩子身上,然后,取了一粒丹药,喂进了那孩子的嘴里……再然后,我就只是一个喘息的工夫,那孩子的胸口,就有了起伏! 他虽是能活,但,你须得知道,这孩子的身子太小,承不住他那许多的记忆,所以,待他醒了,会只记得跟这孩子年纪相当时,他记得的东西,不过,这不甚要紧,随着这孩子的身子生长,他会慢慢的都记起来的,你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好了。 娘亲做完了所有的事之后,便慢慢的站起了身来,把那已经全然活了的孩子,塞进了跟他一起站起身来的我的怀里,“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收留他到皇宫里,你自己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于他,于你,都不能算是件坏事,你虽已经把皇位让给了翔儿不假,你当过罗羽的暗王这事儿,却是不可改变,之前,你把他送去了夜宫,让旁人享用过他的身子的这事儿,断不可让旁人知晓,不然,你,他,还有翔儿,都会在各大家族面前,无法立足。” 你以前就知道他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没曾告诉我的,是不是? 我小心把那孩子瘦小的身子抱紧,抿紧了唇瓣,看向了娘亲,“为什么?” 是他不让我说的,他怕你知道了之后,会在最后的时候,放不下他,痛苦一生。 娘亲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一眼被我抱在怀里的江漓湘,轻叹了口气,“有些事,还是你知道的太少了,该多看些书才好……我留给你的书里面,有一本,是讲奇花异草的,你去寻一寻回元果这种草,就会明白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了……好了,时候不早,我还要回雪山上去,这孩子原本的家人在门外,我是跟他们说了,能救活他们的孩子,他们才肯让我把这孩子的棺材挖出来的,你想个理由,让他们允你把他带走罢……” 唔―― 正说着话儿的档儿,被我抱在怀里孩子突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声,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微微一滞,忙不得的跳下了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我和我娘亲行礼,“江岩见过陛下,见过鸢妃娘娘,多有失礼,请陛下降罪!” 我不是司徒月,我娘亲也不再是鸢妃,你可以称呼他为雪鸢大人或者娘亲,叫我,你应该唤离儿。 再次听到司徒月的名字,让我很是不高兴,我是有些长得像他,可,也只是“有些”而已罢?怎就能被误认了呢!尤其是,被江漓湘,啊,不,江岩!这可真是不好!看来,娘亲说的没错,我得很有耐心,慢慢的教他才行,他现在的记忆,该是我娘亲还没有生我之前的,对我,全然没有记忆的样子,“之前,你生了病,险些死掉,我娘亲帮你医好了,但,不好的是,很多以前的事,你都想不起来了,这没什么,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江岩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量我说的话的真假,许久,才重又抬起头来,一言不发的端详起我来。 别跪着了,你现在的身子,还不算好呢,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我有些尴尬的伸手,擦了擦被自己哭花了的脸,俯身,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唔,有了身子,可真是讨厌,弯个腰什么的,都不舒服,“回去再看罢,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比鬼都难看。” 等在外边的孩子爹娘,都是些寻常百姓,见他们的孩子又“活”了,顿时就激动开心的不行,女的,扑上前来,把江岩抱在坏了怀里,一边哭着,一边摸着他的头,唤着这身子以前的名字,男的,像是这身子以前的爹爹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拼命的给我们磕头致谢。 还早,之前在屋子里面的时候,我就跟江岩交代过了,出了屋子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吃惊,他本就是个善隐匿情绪的人,提早有了准备,这时,自然是更能沉得住气了,任那女人怎么哭,那男人怎么磕头,也不露半点儿的吃惊出来,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像是被吓蒙了一般,一言不发。 他现在,只能算是活了,病还没完全好的,我们得带他回去,慢慢医治。 夜天音上前一步,扶了那男人起来,使人递了一块帕子给他,又从衣袖里摸了一张银票出来,放在了他的手里,“你们不用担心,太上皇是个好人,他答应了的事儿,定然会做到的……我听说,为了给孩子治病,你们已经倾家荡产了,来,这张银票你拿着,去买个住处,置点田地……” 谢太上皇!谢几位贵人! 那男子被夜天音的话说的一愣,继而,便欣喜若狂的接了银票过去,感激的又磕起了头来,“谢太上皇!谢……” 不用谢了,快些去罢,待置办好了田宅,使人去易乐庄说一声,也方便孩子跟你们书信联系。 霜回头,看了看我,见我正不知要如何应答才好,便替着我,跟那夫妻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朝着江漓湘伸出去了手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宫去了,还得回去给你熬药呢,晚了,你的病可该又不好了。” 好。 江岩点了点头,扶了那个女人一把,退出身子来,跟她行了个礼,“娘亲,我这就先跟太上皇和几位贵人去了,你们不用担心,安顿好了,记得贵人吩咐的,把住处告诉给城里的易乐庄知道,待我的身子好些了,就回去看你们。” 在两个衣衫褴褛的夫妇目送下,我们上了马,留下的护卫,收拾了那处茅屋里的东西,把屋子里几口大箱子都抬了出来,装上了紧急调派来的青布马车,江岩跟我同骑,坐在我的前面。 娘亲说要回雪山上去,没有跟我们走,天池伯伯对我娘亲百依百顺,比西陵惯着我的时候,犹有过之,听我娘亲说要回去,立刻就跟我们告了别,驱着马往雪山的方向走了,唔,哎,对了,我刚才怎得没发现,他俩,骑得是一匹马?! 待走得远了,坐在我前面的江岩才开始跟我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稚气,想来,该是这身子原本主人的嗓音关系了。 你真是不是司徒月? 江岩不习惯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像是对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满意,“那两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让我叫他们的爹娘?” 你觉得,我像那个讨厌的人么? 我皱了皱鼻子,对江岩这新身子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味道,很是不喜欢,“你原本的身子已经死了,现如今的你,是由我娘亲出手,重新活过来的,说的简单点儿,就是借尸还魂,你现在所用的这身子的主人,已经死了,刚才,你看到的那两人,就是这身子原本主人的爹娘,你用了人家的身子,自然该替人家尽一尽孝道的,不是么?” 你也不喜欢司徒月那家伙啊?唔,真巧,我也不喜欢他! 听我评价司徒月是讨厌的人,江岩颇有些小开心,相后,往我的身上依了依,突然,扭头,盯着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当然是男的!怎得,不像么?! 从小,就总有人说我是男生女相,连西陵,也曾把我错当成是凌国的公主,而非皇子,对这事儿,我一直耿耿于怀,想起来,就会拿出来,挤兑西陵一顿,这会儿,又听着江岩问这话,自然,就心里小不痛快了起来,连着态度,也就有些不好了。 我也觉得,你该是男的,可是,刚才,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脉,发现,发现你,你是双脉!你,你是有了身子的! 江岩的脸,顿时被他自己的想法羞得通红,忙不迭的往马背的前面蹭了蹭,跟我保持一点点距离,“你……你……你的易容术也……也太厉害了……我还从没见过,能把一个女子变得这般像男子的易容术……” 我是有易容不假,可,我的的确是男的啊。 听江岩这般的说,我才是明白了因由,他也是学医的人,依着我娘亲说的,他现在,该是有七八岁时的记忆,夜天音说过的,七八岁时的江岩,就已经在艺术上,有极好的造诣了,他碰到了我的脉,发现我是有了身子的,进而,怀疑我是女子,这也没什么奇怪,毕竟,在寻常人的眼里,是只有女子,才能生孩子的,这般想着,我便抓了他的一只手,摸向了我的下身,“不信,恩,你摸摸。” 你!你真的是男的?!你,你……这……你……手给我,我再摸摸你的脉! 江岩微微一愣,以为我是故意吓 分卷阅读154 他,想趁机诓他,让他“以为”我是男的,待真碰上了我的下身,才是当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的往我的近前凑了凑,朝着我伸出了手来,要给我把脉,“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或者……” 我只是有了身子而已,没得病的。 瞧着江岩一脸的吃惊表情,我便忍不住笑了,一手圈住了他,抓好缰绳,一手伸给了他,让他摸我的脉搏,“呐,给你,摸罢。” 这!这怎么可能!你,你是男子,怎么可能有身子呢?!可是……从你的脉象看来……旁的地方,除了骨头和关节有些不好以外,就的的确是……都好好的了…… 我的脉象,明显的让江岩陷入了为难,就他所学,自然是只信女子才能生育孩子的,可是,我的情景,又着实打破了他的所学常识,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狠狠的掐向了自己的手臂。 哎!你,你干什么啊! 我反应的慢,待回过神儿来,动手去拦他,他的手臂上,已经泛了一大块儿青紫,瞧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我到了嘴边儿的,要用来教训他的话,又说不出口了,抓了他的手臂,送到自己面前,轻轻的吹了吹,“怎这般下得狠手去呢?就好像,这不是你自己的手臂似的……” 我就想试试,这是不是做梦,如果,不是做梦的话……那,我可得去告诉我师父知道! 江岩颇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着我给他吹手臂,脸稍稍红了红,想把手臂抽回去,动了一下,又停下了,乖乖的由着我给他吹,“以前,我跟他说,在有的野记里有写,一些特殊种姓的人,男子也可以孕育后代,他骂我异想天开,看了些杂书,就人云亦云,学医,要讲眼见为实……所以,今日见了你,便忍不住激动了……恩,你刚才说,我应该唤你离儿,是罢?”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戒备 带江岩回了皇宫,我便使人去帮他梳洗更衣,他扭扭捏捏的赖在我身边儿不走,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顿时,就明白了。 这种事,我小的时候,是经常会做的,赖在一个人的身边,什么也不说,然后,就会被那人抱走,虽然,洗澡还是要洗澡,吃饭还是要吃饭,睡觉,也还是要睡觉,但,跟赖着的那个人一起,心情,就会全然不同,那个被我“赖着”过的人,是江岩过,也是西陵过。 我陪你洗? 我试探性的跟江岩提了这么一句,果然,就见着他满脸笑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那,咱们这就去啊? 江岩一改之前的扭扭捏捏,抱了我的手臂,就要拖着我跟下人一起走,“恩,你瞧,你也一身都是灰了,脸也脏脏的,是该洗了,走罢,走罢!” 我有着身子,西陵他们自然不会放心,让我只跟江岩这么一个“小屁孩”一起去沐浴,用夜天音的话说了,这万一一个不当心,磕了,摔了,保不准,就得是一尸两命,当然,他这乌鸦嘴的结果,就是被西陵他们恶狠狠的瞪了,然后,乖乖的低头,哑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 西陵嫌江岩身上太脏,就跟霜一起,把他先拖到了另一个池子里面去洗,瞧着那温泉池子里的水,不多会儿工夫,就脏成了灰色,我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得是多脏啊,那么一大池子水,就这样一洗,就变了色了……还好,刚才我没有坚持,让他直接就跟我一个池子洗,不然,我估计,我得恶心的晚膳都不用吃了…… 江岩该也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脏,瞧着池子里灰色的水,脸色也有些不好,像是,被自己恶心到了,不及西陵他们再说什么,就自己从池子里爬了出来,又换了一个池子去洗,这会儿,明显的,就干净的多了。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世上,真就有那么一种人,不需要刻意打扮,也未必就长得有多好看,可偏偏,就有那么一种气质的人,往那里一站,就会让人移不开眼珠子……江岩就是这么一个人,尽管,他现在正用着的这身子,还只是个寻常人家里的,七八岁的孩子…… 我的孩子们,都长得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要快,所以,皇宫里并没有适合江岩现在身形的衣裳,这时,江岩正穿着一身我的里衣,上身过了膝盖,裤子挽了五道弯儿,赤着脚,脑袋上顶着一条白色的布巾,站在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擦着自己头发上的水,脸白白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 来,岩,过来,我帮你擦。 天是暖的,赤着脚踩在地上也不会凉,我便由了他不穿不合适的鞋子,索性纳兰齐已经吩咐了人去给他量着身形做衣裳鞋袜,他这般的,也不过是凑合到明儿早晨罢了,“这一洗干净了出来,果然比刚才时候耐看多了。” 耐看么?那你就多看看好了!放心,我不跟你收钱的! 已经跟我混熟,江岩那向来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便又暴露了出来,听我唤他,便一边答应着,一边摇晃着脑袋甩着水,朝着我走过来了,“刚才,我听他们唤你太上皇,莫不成,你是司徒月的爹?唔,不对,不对,你唤雪鸢大人娘亲……啊,算了,算了,不猜了,你就索性直接告诉我,你的身份得了!” 我唤他娘亲,那自然,就是他的儿子嘛,瞧你笨的,这都想不明白。 我笑着挤兑江岩,其实,换了什么人,也会糊涂的,自己所知道的事儿,跟现实所见差得那么多,怎么想,也是没法想通的,可是,我这时就是生了坏心,想要欺负他,然后,恩,看看他被我欺负了,会是个什么表情。 雪鸢大人才刚成亲呢,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大的孩子,你就别逗我了,八成儿,你是他的什么干儿子之类的罢? 江岩舒服的哼哼了几声,半点儿都不因为我挤兑他而生气,相反的,还回了话儿来挤兑我,就像,若干年前,他偷我柿子,被我挤兑时的反应一般,“雪鸢大人又不在这儿,你说他是你娘亲,你叫他,他答应么?” 有很多事,你不记得了,所以,才这般的糊涂,我娘亲说了,待你的这身子长一长,就都好了。 我喜欢听故事,却不爱给旁人讲故事,为了省去麻烦,便索性跟江岩这么说了一句,“这里是罗羽,司徒月也已经不再是凌国的皇帝,若是你之前的那个身子没有坏掉,现在,你该已经有四十岁了,好了,就这样,不准再问这些事儿了。” 哦,好,那,我现在,是你的什么人? 江岩识相的换了个话题,赤着脚跑到桌子旁边,拿了一条干的布巾回来,塞进我的手里,伸着脑袋让我继续给他擦头发,“你让我唤你离儿,那便是说,我们该是同辈的罢?” 原本,你是说过,要跟我成亲的,后来,因为一些别人的缘故,让我们产生了一些误会,你为了医好我的病,死了。 我稍稍想了想,把事情的大概总结成了一句话,说给了江岩听,那些过去,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了,索性以后他也是会都想起来的,说给他个大概知道,也就好了,“后来,我娘亲来了,把你救活了,但是呢,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太小,承载不下太多的记忆,要等到你慢慢的长大了,才能一点点都记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应该跟我成亲的喽? 江岩很是开心的眯起了眼,跟我追问了一句,“在这里,是允两个男子成亲的?” 当然。 给江岩擦好了头发,把布巾丢到了一旁,我抱了他坐到床榻上面,“你瞧,西陵他们,就都是跟我成亲了的!” 太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挑个日子,成亲?! 江岩很是兴奋的在床榻上站了起来,绕到了我的背后,孩子气的趴到了我的背上,“这事儿,我娘亲和爹爹定然是不会允的,不如,咱们就不告诉他们了,直接先把亲成了,然后,恩,生米煮成了熟饭……” 咱俩已经生米煮成过熟饭了。 想到那一天,江岩这混蛋把我掳到了树林子里面,跟我……的那档子事儿,我还是忍不住生气,本能的,就对他有点儿咬牙切齿的了,“再说,你爹爹和娘亲,早就已经不在了,想管,也管不得了!” 哦,这样啊,恩,没事,没事,那两个老不死的都不再了,更好,你放心罢,我会对你负责的,哎,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啊? 年少时候的江岩,果然就还是跟我们初遇时的那样吊儿郎当不着调,听我说他爹娘都已经不在了,不但不伤心,反倒开心的要命,一伸嘴,在我的脸上“啪”得亲了一口,就开始继续问别的他感兴趣的问题,“还有,还有,他们,你娶的其他人,是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啊?” 我跟你,只有过一次夫妻之实,还没成亲,自然,你是最小的! 我回手戳了江岩的额头一下,故意把话说得狠狠的,算是报那回他那般待我的仇,“以后,管他们,你都得叫哥哥!” 你少诓我,我可没听见他们之间互相叫哥哥!分明就是叫名字就好的! 江岩现在心智虽是个小孩子,可,聪明劲儿却是半点儿都不少的,尤其是,还出身大家世族,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应对起我的话儿来,反应的速度,可以算是相当的快,“你还没答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呢!” 不是。 我伸手捉住他的手臂,把他拖来前面,不让他在我背后闹,“是长白的。” 哦,那,等你生完了这个,咱俩也生一个,怎么样? 江岩还是不死心,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又看,追问了一句,“我想要个……恩,跟我一样好看的儿子!” 你哪里好看了?臭美! 我伸手,在江岩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让他别胡闹,“你这身子,才这么点儿呢,能做什么啊?还要孩子……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你瞎说!我怎就什么都不能做了!我可是见过,我爹爹,从楚馆里买回家里来的小倌,半点儿都不比我大呢! 说起这,江岩顿时就来了精神,手里比划着,生怕我不信,“我亲眼偷看过的,亲耳偷听过的,那小倌,可得我爹爹欢喜了,在门外,都能听到,他夸赞那小倌做的好,让他很快活什么的!” 你这坏孩子,还偷看自己爹爹做这事儿,真真是不知羞! 江岩的话,让我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坏东西,果然是从小就不着调的,连偷看自己爹爹玩小倌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偷看也就偷看了罢,还拿出来说,这若是他爹还活着,听了这话,还不得被他给气死了,“以后,这种事情,可不敢出去跟人乱说,知道么?” 我只告诉你了的,没跟旁人说过! 听我这般的说,江岩忙伸了手出来,捂了我的嘴,“你可得替我保密!” 哎,你说你啊,记不得以前的事儿了也,这才跟我认识多久啊,就什么都跟我说了,就不怕我是坏人? 我捉了江岩的手,觉得他的身上有些凉,便从一旁拖了一条毯子过来,把他裹了进去,“你好歹也是大家世族里出来的人,怎能对人一点儿戒心都没有呢?” 反正,就是对你,觉得放心的很,没什么可戒备的。 江岩抿着唇角笑了笑,裹着被子躺下,把脑袋枕到了我的腿上,“离儿,以前,我没死的时候,该是很喜欢你的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渊离写的这部小说就结束了,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御织坊很快就给江岩做来了衣裳和鞋袜,他盯着看了半天,才有些破不情愿的挑了一身嵌了金丝的白衣裳穿了,然后,就跟御织坊来给他送衣裳的下人吩咐了,以后,做给他穿的衣裳,就要白色,样式尽量简单的就好,什么嵌金丝,镶银线的,统统不准,下人为难的看我,见我点头应允了,才敢答应着退了下去。 过了不几天,易乐庄就送来了消息,说着江岩现在这身子的爹娘去过了,留下了新住处的地址,还让带话给他,让他在我身边要听话,不要淘气,要懂得知恩图报,闲暇的时候,要给他们带口信儿,云云。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江岩只让来人传话去告诉那两个夫妇,他在这里过的很好,我很喜欢他,让两人放心,这种怎么说都不会有错的套话,见我笑他,便翘着嘴往我的身上蹭,挤兑我,问我什么时候去他家提亲,迎娶他过门。 我不喜欢皇宫里的吵闹,便跟西陵他们都搬去了山上的别院,那别院,本是没有计划江岩会去的,所以,就少了一处院子。 为这事儿,西陵他们又把以前画的建造这院子的旧图翻了出来,一番商议,最后决定,拆掉西边已经建好了的围墙,把院子再扩出去一亩,给江岩也建一个住的院子出来,江岩安静的听完,然后拿了笔,在计划给他的院子空地上画了一间样式很是奇怪,像是山洞一样的房子,然后,在那奇怪的房子的四周墙壁上,圈圈点点的描了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看不懂,不代表所有人都看不懂。 西陵的反应,是惊讶,之后,便感叹,他怎就没想到,可以直接把阵法描到屋子的墙上去,用花草掩饰起来,遮人耳目,夜天音则是欣喜的称赞,道是这样以来,就可以多种许多的珍稀草药上去,寻常里,这些草药能共生,自主的保护它们的地盘,不让气味陌生的人进入,到了收获的季节,采摘起来,也是方便的很,真真是一举两得!其他人,自然也有各自的看法,但总体上,都是对江岩称赞的,我听了也是高兴,顺口,便允了他把这奇怪的,更像是座假山的房子,盖进了院子里面。 玩玩闹闹,就过了三年,别院已经完全建好,江岩也陆陆续续的想起了一些事来,依着他这身子的爹娘说的,他也十一了。 因为江岩这身子的家里祖祖辈辈都平民的身份,没有资格跟皇族通婚,我又不忍心委屈了他,便让夜天音在他的户籍上造了个假,把他这身子的爹爹变成了夜家流落在外的庶子,他这身子的爹娘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受宠若惊,忙不迭的,就跟着夜家去“接他们回家”的人回去认祖归宗了。 在江岩的这身子十四这年,我娶了他,这时的他,已经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包括,跟我相遇时候,偷我院子里树上的柿子,只是,还有些不适应,原来的时候,他比我年长,现在,却反倒是比我小了。 闲暇时候,我看了江岩搜集来,原本要当做遗物送给我的那些医书,都保管的很仔细,而且,明显的,他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每一条方子上,他都加了批注,有的,是他自己的观点,有的,是别的书上,跟这条相近相通的方子,还有的,是一些改方,让这方子的效用更好,对人身子的折损更小。 娘亲留给我的医书,我也使人去皇宫里搬了来,却是一直放在一旁,没顾得上翻看,我娘亲让我看的那什么果的事儿,也忘到了脑后,不过,我却是在吃了那个果子之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变好了,以前,每逢阴天雨雪,就会全身疼得碰都不敢碰,现在,已经全然没事了,想蹦就蹦,想跳就跳,就算是不当心,玩得疯了,淋了雨水,也不会再染上风寒了。 直到有一天,我跟江岩生的孩子调皮,在屋子里爬上爬下,掰翻了书箱,那本书掉了出来,恰恰好的打开了那一页,我才是想起了这事儿来,随手捡起了书,就看了起来,不看还好,这一看,我便更是觉得,对江岩不起了。 书上对回元果的解释,这样写着:又称轮回果,籽生,以人精血为给养,欲种之,须得处子之身,自心口处破一缝隙,置籽其中,须臾伤愈,即为成活,月余,籽萌芽,全身筋骨尽断,至籽茎须长成乃愈,后,每逢初一,十五,如身处刀窟,生不若死,如此三载,己身精血不足供给,须日日与人欢好,以旁人精血饲之,性极烈,不可以一人为饵,体强之人,三日一取,体弱之人,七日一取,若多,人饵必早亡,人饵,少则一年更替,多则日日不同为佳,籽生于体二十七年又七十二天,乃成,破体而出,成红果,生食,食者可愈一切伤病,回天归原,如初生婴童,然,以精血饲之之人,食之,效用尤佳。 娘亲,你在看什么?怎么哭了? 扳倒了书箱,从地上爬起来的江水云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我,见我掉眼泪了,顿时就慌了,忙不迭的跑来我身边,捏了自己的衣袖,就要给我擦眼泪,“娘亲,你别哭,别哭啊,水云知道错了,水云,水云以后再也不敢了,水云听话,听话……你,你别哭啊……别哭啊……” 江水云!你是不是又淘气了! 听到江水云道歉,江岩急急的从外边走了进来,拎起他的后领,就把她丢到了一边,把我圈进了怀里,“你给我滚一边儿去!离儿,他又惹你生气了?不哭,不哭啊!一会儿,我揍她!不哭,不哭……唔……离儿……你……恩……” 我才不管是不是还有江水云在一边看着,抱住江岩,就吻上了他的唇瓣,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了我,他默默的吃了那许多的苦,之前时候,他一直不跟我做那事儿,只在最后,才要了我的身子一次,原来,原来竟是因为,因为他怕那草的性子太烈,吸了我的精血,会对我的身子不好!若是这草需要给“以精血饲之之人”食用,才效果“尤佳”,怕是,到了最后,他都不会肯,跟我做那事儿的! 今儿这是怎了? 把我横抱起来,近了帐子里面,吩咐人抱走了被惊的张口结舌的江水云,江岩才笑着跟我问道,“像只发情的小猫儿,一刻都等不及了似的?” 要你管! 我才不要承认,我是知道了他为我做的那些事之后,太感动了,才会这样,解释什么的,我才懒得费工夫,“我就是想要了,怎么着罢?你若是觉得,喂不饱我,我去找西陵去!” 又威胁我!小混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之后的事儿,自不用多说,结果嘛,也不过是我三天下不了床而已……唔,不得不承认,江岩的这床技,还真是练得不错,好罢,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吃醋了,总想着,我得每个姿势都要跟他试过了,才勉强能算是不吃亏。 之后,又过了二十年,哥哥因执拗不肯吃我使人给他送去的,能让人得长生的丹药,而寿终正寝,享年六十,他一生未娶,至死,留下了遗诏,把凌国送给了翔儿。 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从面容上看,他走得很平静,伺候了他一辈子的侍者告诉我,他临死时说,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便是曾伤害过我,他是个胆小鬼,连跟我请求原谅的勇气都没有,明明爱着,却只敢远远的想着,念着,生怕把那话说出了口来,就连念想着我的资格都失去了,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我沉默了许久,然后,在参加完了他的葬礼之后,回了罗羽,我知道,对他,我只有极少的依恋,没有情爱,虽然,也曾与他做过那事,但,那却是只为了图一时的快活罢了,我本以为,他也是跟我一样,不想,竟是不同。 西陵说,会对你好的人很多,会爱你的人也很多,但,未必每个人,你都要给人家回应,渊离,世事无常,你开心,便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