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什么时候有血条显示了》 序章 问题可能比较复杂 “顾先生，你的问题可能比较复杂。” 空气之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淡淡气味，坐在办公桌的后面，身穿白大褂，两鬓有些灰白的医生，一边举起手中的片子端详着，一边这么说道。 尽管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如何，不过明显可以看见他的眉头有些紧皱。 “就我们的检查来说，你的身体的确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健康，一般现代人多少都有的亚健康状态在你身上一点儿都没有，这个说实话真的很难得。” 医生打量着前方的那个正一脸沉思表情的坐在自己办公桌的前面，面容清秀，身材挺拔修长的年轻人，忍不住的暗暗点头。 皮肤气色真的非常好，一看就知道是作息规律，饮食健康，非常自律的那种人。 只可惜，明明是这么健康的一个棒小伙，却似乎是身患怪病……但偏偏又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还是对方的臆想，可能是精神或者心理上的原因所导致的？ “不过虽然我们怎么都检查不出问题来，但是顾先生你又偏偏出现了这样的症状，所以我们也不是太能够确定，毕竟不能够排除我们这里的条件有限的可能……” 医生收回视线，也收敛了思绪，他继续看着手里的片子，认真的沉吟了一下，还是只能够给出一个因为过度沉稳而显得有些模棱两可的说法。 “如果不太放心的话，我们这里还是建议你去其他地方复查几次。” 医生其实也不想踢皮球，主要是他的确没有办法下定论，因为这种事情很难说，尽管从检查结果来看就是这么一回事，对方的身体真的是非常好，没有任何的毛病。但是吧，对方又貌似真的是遇到了一些麻烦……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哪个医生敢打包票呢。 是一口咬定没有任何问题？还是稳妥一些，给出检查结果的同时提一句不能够绝对确定，也许只是自己这里没有条件能够查出来？ 老实说，这个选择题还是很容易的。 “明白了，谢谢医生。” 对面的年轻人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 …… 十分钟之后。 走出市中心医院的大门，顾墨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还没有什么热量的太阳，然后还是习惯性的往边上的阴影处挪了两步。 现在正是盛夏，虽然他来得很早，清晨的太阳初升，阳光简直温柔到好似完全没有热量，入夏的暑气与热浪也没有离谱到完全不讲基本法的程度，譬如说直接从一大清早就要烘烤大地，把城市变成高温蒸笼什么的。 不过这不会持续太久，他对此很有经验。 顾墨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人来人往的医院一楼大厅，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刚刚医生给出的说法他都很认真的听了，的确是很成熟也很稳重的建议，让他颇有一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如果这种套话有一点用的话，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他也不至于会再来到这里了。 因为这都已经是第三家医院这么说了，流程都是异常惊人的雷同，顾墨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因为永远都是全套检查走下来，然后告诉他“检查结果是身体非常健康，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又不敢打包票保证什么，只能够很是委婉的建议他“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去其他地方查一下。 从一开始发现问题，去中规中矩的医院检查诊断，然后医院也不能够确定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又换了一家大医院，结果又是不能够确定是什么问题，只能够委婉的建议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所以现在，在今天上午的这个时候，顾墨出现在了这里。 他所生活的城市也算是一座大城市，市医院的水平自然也是没得说的，即使算不上最顶尖的那拨，但也不是什么二流三流的水平，结果同样都是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来。 甚至于根本连他有什么问题，是不是真的存在问题，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检查不出来。 虽然隐隐有了预感，因为有了上两次的经验，这一次同样也不是太抱希望了，但是要说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顾墨多少还是有些失望……或者应该说，焦虑更甚。 看了看手里的票据，顾墨再次叹了口气，顺手将其撕得粉碎，接着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做完这件事，他便直接迈步走出去，在路边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向后倒退，就在这个时候，他耳中又是响起一阵嗡鸣声。 “滋滋……%￥#@……滋滋……$#%@……” 像是电流干扰发出的噪音，又夹杂着好像是以前的老式收音机发出来的刺耳杂声。 他面无表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一点儿都不表现出来，只是伸手状似随意的掏了掏耳朵，同时用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低头看了一眼。 没有什么新的信息，不过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是真正的重点。 ——07：00 正好早上七点整，真的是一个属于大清早的时间段，可以说是天还没亮，顾墨就已经打车过来挂号排队了。 时间不多了…… 今天的时间不多了…… 尽管时间还早，但是顾墨心中却是禁不住的涌起一股紧迫感，他迅速的计算了一下自己今天剩下的时间，然后抬起头来，忍不住的拍了拍前方的驾驶座椅背。 “师傅，麻烦再开快一点，我赶时间啊，谢谢。” “好嘞。” 司机师傅从善如流的回答道，不过接下来又过了接近半分钟的时间，行驶中的车辆还是保持着一派四平八稳的样子，只是以稳定的速度在公路上前进着，而且貌似并没有任何准备加速的打算。 “……” “……” 好嘞？你好了个寂寞。 顾墨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算了，反正还有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完全足够自己回到家里了，不用担心会在车上直接睡过去。只要接下来不堵车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么安慰着自己，心中却是越发的焦虑与郁闷。 大概是从一个星期之前开始，自己就出现了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 顾墨记得那天晚上，自己还在和朋友开黑来着，时间正好是凌晨十二点，大概是在那个新的一天到来的瞬间，他突然从耳麦里听到了阵刺耳的杂音，像是电流在通过，又像是讯号不好，语音频道被干扰。 当时他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耳麦突然漏电了，当场吓了一跳，直接就把耳麦扯了下来。 而且在声音消失之后，都不敢再用那个耳麦。 再之后，情况就变得异常离奇起来了，因为基本上是每隔一个小时，他都会听到一次奇怪的杂声噪音，是非常准确的周期，六十分钟循环一次，以整点作为间隔，不多不少。 他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然而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在早上八点的时候，直截了当的失去了意识。 然后，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他才重新苏醒过来。 再之后的一个星期，就一直都是在重复这个过程了，顾墨每天都要睡足十六个小时，只有八个小时的时间是清醒的。而且都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醒来，到了早上八点的时候，准时失去意识。 还有就是，在凌晨十二点到早上八点之间，每过一个小时，顾墨都会听到那个像是电流嗡鸣般的杂声，那是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好似是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如同一组神经反射般在大脑皮层各个部分撞击窜动。 理所当然的，任何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 顾墨同样也是如此，他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搞不好还是中枢神经病变之类的，所以这段时间都在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只可惜的是，不管哪一家医院都没有能够让他吃个定心丸。 想起每一家医院都给出的同样结论，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出租车里的空气有些沉闷，司机师傅一开始也试着说了几个笑话，不过因为乘客没有心情回应，所以也很快的就安静了下来，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 最终，小车在一个住宅区前停下。 “师傅不用找了。” “好嘞，谢谢啊。” 心情烦闷的顾墨挥了挥手，也没兴趣计较这点零钱，就要转身离去，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出租车司机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似乎还飘过了几个奇怪的…… 东西？ 还是什么？ 顾墨有些不能够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师……” 没有来得及出声阻拦，他刚刚下意识的伸出手来，便眼睁睁的看着司机师傅直接一踩油门，车辆就已经飙出一段不短的距离了，再一眨眼的工夫，就直接消失在前边街道的拐角处。 大概是刚刚已经习惯了出租车的慢速，现在陡然看见这么快速的离场，顾墨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刚刚让开快一些，就磨磨唧唧的，现在怎么就这么速度了？是神经反射弧太长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吗？ 他琢磨了一下，又四下张望了一番，大约是现在的时间还比较早，小区里没有什么人，楼下也是很安静很空旷。顾墨稍微迟疑了一下，又举起手机看了看现在的时间。 ——07：49 屮！就没时间了！ 脸色有些发黑，他果断的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身就快步往小区里面走去。 他一路迅速上楼，开门进屋，以最快速度吃了点东西，然后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电气门窗的情况，基本上剩下的时间就已经进入倒计时环节了……而他也来到了自己卧室里，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床上。 毕竟一个星期下来，也已经摸索出了规律，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在手机显示的时间正好跳完最后一秒，来到八点整的瞬间，顾墨不出意料的听到了那个奇怪杂音的准时响起。 就在下一秒，仿若不讲道理的睡意汹涌而来，他直接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整个世界在离他远去。 而在失去意识的他的脑海中，那仿佛完全无意义的单纯杂音噪声仍然在神经里回荡着，夹杂着仿佛电流干扰，滋滋的声音刺耳无比，不过就在沙沙作响的杂声滚过的同时，有支离破碎的片段在逐渐变得清晰。 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一点点的在调频，尽管依然干扰严重，但是也逐渐能够勉强分辨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了。 “滋滋……为保护……滋滋……的身心健康，未满18周岁的用户将受到防沉迷系统的限制，你今天……线时间已经达到8小时，强制下线……限制登陆……请尽快完成……滋滋……实名认证……” …… …… （ps：新人新书，多多指教） 第一章 按F键使用…… 时间来到次日，凌晨十二点。 醒来的顾墨一脸沉思表情的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眼神显得非常的复杂。 小区外不远处的那条街道是一个夜市，而且这个点正是最热闹繁荣的时候，一个个小吃档冒着腾腾热气，摊主的吆喝声，还有人来人往的嘈杂声，都伴随着香气飘到了这边。 在中国晚上出去是很危险的，因为很容易变胖。 不过顾墨这个时候却一点儿心思都不在这上面，而是抖了抖眉毛，眼神微妙的盯着对面街道上的行人。因为他眼中的一幕实在是太魔幻了，在这一次的醒来之后，他眼中的世界彻彻底底的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样。 ——还是完全颠覆世界观的那种。 简单来说，就是当顾墨的目光在那条夜市街道上扫过，视线焦点划过对面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的身上的时候，那些人的头顶上都会悄然浮现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几个符号，后面跟着一条红色的槽状条的图案，红色槽中间还点缀着一个百分比的数值。 “？？？（91%）。” “？？？（99%）。” “？？？（86%）。” “？？？（89%）。” ………… 大概就是这样。 这么一条热闹的夜市街道，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红条和符号都几乎要重叠在一起了。即使是距离较远，那些符号和图案也总是会恰到好处的在他视野里呈现出放大效果，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具体细节，辩认出每一个符号和对应的数值。 所以说——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游戏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啊，顾墨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头上顶着的“id”和“血条”……这是因为自己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所以“id”显示的就都是问号？ 这么说来，昨天回来的时候，自己看见的出租车司机头顶出现的也是这个？只是当时对方跑太快了，一闪而过的，自己没有完全看清楚。 等等！这真是离了大谱！ “嗯，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这么喃喃自语着，顾墨在尝试说服自己，同时伸手揉了揉眼睛，他觉得情况越发不对劲了，怎么看了一个星期的医生，自己身上的问题不但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反而还越来越多了呢？ 幻听还没有解决，现在还出来了幻视？ 这是即将要被《地球ol》注销账号的征兆吗？ 脑子乱糟糟的他离开了窗边，下意识的回到床边处坐了下来，视线顺便扫过旁边的电脑桌。 在顾墨的视野里，那些类似于游戏内提示的信息框，在一条接着一条的浮现，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特效不算刺眼，却能够恰到好处的强化其存在感，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按f键打开。”——这是在电脑桌抽屉把手上浮现的提示。 “按f键拾取。”——这是从搁置在桌面上的圆珠笔上出现的信息。 “按f键使用。”——这是电脑和桌子上的硬皮笔记本上都有显示出来的浮动框。 就这么一眼看过去，就这么一张桌子大的空间而已，然而他的视野里却是已然出现了零零总总加起来的七八个提示框了，每一个都在一闪一闪的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不是太扯了一点？而且f键在哪里啊喂！ 顾墨一脸复杂，他收回视线认真的思索起来，觉得是一个星期多之前的那天晚上，熬夜通宵太伤身体了，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定是游戏中毒太深的表现……虽然这个猜测真的很不靠谱，但是目前这是唯一有关联的两件事。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臆想，但是实际上，人越是喜欢幻想，其实就往往越是明白什么是「现实」—— 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奇迹和魔法都是不存在的。 有多少人在遇到这是类似问题的时候，第一反应真的是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而不是担忧自己身体有毛病，精神出问题了？当然，更加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顾墨目前只是看到的东西出现了问题。 至于什么进一步的金手指之类的东西，他并没有看见，也没有出现，连f键都没有，也没有冒出个什么“系统”来……理所当然的，他很有自觉的认为说自己脑子出问题的可能性进一步加剧了。 “算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窗外的食物香气随着夜风不断地飘进来，即使是满肚子心事的顾墨，也是不禁被勾起了食欲，感到腹中一阵饥饿感传来，空空如也的胃部也适时的发出了抗议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这段时间的饮食相当不规律，因为每天只有八个小时的清醒时间可以活动，接下来的十六个小时都在沉睡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在他醒来之后，往往都是感到特别饿的，所以对面的街道这一个星期以来，多了一个准时准点在午夜时分过来觅食的饕餮食客，从街头吃到街尾的那种……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一顿吃足一天的量。 而且说起来，明明就是这么不健康的饮食和作息规律，却还被医生说自己非常健康，真是见了鬼。 首先洗了个澡，然后精神了一点之后便换了身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顾墨这才离开了家，快步下楼往小区之外走去。 来到小区出入口的闸门处，他看向外面马路对面的街道，努力摒除着让自己心烦意乱的那些幻觉，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转而开始思考着等会儿应该吃点什么好的时候，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是小顾啊，今晚又出去吃夜宵？不是我说你啊，一天天的总这样可不行……” 顾墨抬头看去，不出意料的发现是门卫大叔，对方坐在值班室里，透过窗户看出来，正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丁叔，今晚是你值班啊……” 顾墨勉强的笑了笑，开口打起招呼，然后目光忍不住的在门卫大叔的头顶上徘徊着—— “丁鸿宣（76%）”。 这是因为自己知道丁叔的名字，所以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就明确显示了出来？ 而且不仅如此，在id和血条的下面，还多出了一列整齐罗列的额外选项，非常清晰的闪烁着微光。 ——“查看资料。” ——“添加好友。” ——“发送信息。” ——“邀请组队。” ——“交易申请。” ………… 好吧，真是摒除了个寂寞，根本没办法当作看不见啊。 顾墨微微眯起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发现眼前这一幕依然清晰。 而对面街道的那些人，头顶上的id和血条虽然也有显示，但是没有那么多的细节，或许是因为距离原因？他下意识的这么思索起来，同时也觉得脑子更加混乱了。 似乎眼中的世界和脑中的世界观，都正在同时逐步崩坏，但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去矫正，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 “怎么了，小顾，我头上有什么吗？” 门卫大叔却是被顾墨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抬头看了看上方，只见门卫室的天花板，吊灯在上方明亮的绽放着光芒。 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怎么这年轻人一直盯着自己头上看？ 刚刚因为深夜独自一人值夜班而感到有些无聊的门卫大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身前桌子上的手机，上面正显示着一部恐怖片的暂停画面，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在这一刻，他禁不住心生联想，有点毛毛的感觉。 “没什么……” 顾墨慢慢地摇摇头，同时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门卫大叔的id之下的第一个交互选项，也就是“查看资料”的那一项上。 在只有他能够看见的视界之中，空气泛起如水波一样的涟漪，一个新的界面展开，一排排的简单资料简洁的向下罗列出来，从最基本的“身份信息”，包括“血型”、“身高”、“体重”什么的，到一些延展的“个人爱好”之类的信息词条都有罗列。 不过多数都是显示“？？？”的一行问号，并没有事无巨细的显示出门卫大叔的所有底细。 唯独只有少数的几项很像是游戏数据的资料，倒是比较清晰的显示了出来—— “种族：人类。” “生命等级：1级。” “职业：平民。” “职业等级：2级。” ………… 完了，完了。 自己果然是熬夜打游戏伤身体，导致脑子出问题了。 顾墨突然一脸紧张的表情，却不知道门卫大叔看见了他这副表情，也忍不住开始紧张起来了。 门卫大叔此刻真的开始感觉心里发毛，背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小顾不会是给自己开玩笑吧，但是这表情为什么这么真实，盯着自己头顶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像真的看到鬼了一样。 “小顾，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跟叔说啊……”他故作镇定的哈哈笑着，开口说道。 “……没什么。” 顾墨再次摇摇头，这种事情当然是没有办法和别人明说的，那样子的话只会被当作是精神病。 不过或者可以委婉的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没什么？真的是没什么吗？门卫大叔觉得这个说法很是敷衍，怎么他总觉得这明明就是有什么呢——年轻人不要太年轻，对面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点，根本藏不住事来着。 “丁叔，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我是说，有没有遇到什么不舒服的问题？” 顾墨并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让门卫大叔误会了，还在斟酌着试图旁敲侧击一番，他最终选择的切入点是关心对方的身体健康。因为他看到的门卫大叔的“血条”显示只有76%，不满100%。 后面还有一部分的上限，是呈现出黄色的…… 所以顾墨揣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应该就是代表门卫大叔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毕竟“血条”某种意义上应该也可以看作是“健康值”吧？而要是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健康程度，怎么看这个人都不算好。 因此他才有这样的一问，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生病了什么的，以此验证自己到底是臆想，还是真的有了某些“特殊能力”。 “怎么会！我哪有遇到什么事情，小顾可别乱说！我身体好着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来了！果然这么问了！这就是旁敲侧击，试探自己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邪门事情了吧！门卫大叔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他干笑着连连摆手，断然不承认这样的事情，只是语气不是很坚定。 他最近的确是生了一场病，精神劲头都不如之前那么好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是不愿意承认……因为即使心里发毛，理智还是占据上风，所以他反而下意识的抗拒眼下的话题与氛围，不愿意轻易被带节奏。 “这样啊……那丁叔你早点休息吧，晚上风太大，不要坐太久。” 得到这样的回答，顾墨多少有些失落的挤出一个笑容，果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与幻觉啊，根本就不现实。 只是…… 想了想，稍微有点不死心的他，下意识的继续看向那个在门卫大叔的id之下显示的选项。 ——“发送信息。” 要不再试试？ 第二章 发送失败？ 门卫大叔独自在值班室里，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顾墨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发现对方这么干脆利落就放弃了，反而是有些失落感，内心深处有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小顾今天晚上真的有点神经兮兮的。 他自我安慰的这么想着，同时觉得深夜多少有点凉飕飕的，下意识四下张望了一下，再次觉得小区晚上太过安静空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也让他不可避免胡思乱想起来，低头看了看手机上依旧显示着的恐怖片定格画面，他赶紧关掉。 而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走出去太远的顾墨却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注视着身后的小区值班室。 他迟疑着，注意力稍稍集中。 于是那个显示着“发送信息”的互动框便微微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新的页面取代了原本的框架，出现在他的眼前，看上去就像是在电脑上点击了一个新的链接，于是新的弹窗页面就跳了出来那样。 看着眼前半透明的输入框，发现在左上角还有个一闪一闪的竖线，顾墨扯了扯嘴角，他感觉眼前真的好像是在电脑上打字的时候，所看到的界面一样，尤其是输入栏里的光标更是别无二致…… 明明这么真实，明明这么清晰，为什么是自己的臆想呢？自己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很是郁闷的叹了口气，顾墨转身往对面马路上走去，他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再试一试，或者应该先和丁叔说一下，让他配合自己测试一番？ 只是稍加思索，顾墨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别看这个门卫大叔好像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其实小区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倔老头有多不好惹，尤其会来事，特别大嗓门，非常喜欢在背后指指点点，别人家里的一点点鸡毛蒜皮一旦被他知道，不出半小时整个小区都会传遍…… ——往往还是经过这老头即兴发挥，改编过的戏说版本…… 别看刚刚双方还在打招呼，主要还是礼貌问题，毕竟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有矛盾也不好当面表现出来。实际上真的没有那么熟，顾墨去年刚刚搬来这里不久的时候，就因为比较宅而被造谣过。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终归是不太好的体验。 所以他想想还是算了，要是出去吃个宵夜回来，小区群里就已经传遍了自己是个精神病的新闻，那可真是有够糟心的。 还是自己看着来吧。 嗯，试探一下也是好的，至少能够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至于会不会暴露这一点，顾墨思考了一下，觉得完全不想担心太多，不说丁老头大嘴巴人尽皆知，换做任何人说一件明显荒谬的事情，都不会被相信。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咋不上天呢？ 只要被几个路人发现了一点儿秘密，马上就被国家通缉切片什么的，才是最荒谬的，除非整个国家都是蜂群意识……更何况，只要自己死不承认，那么就连丁老头自己，都会怀疑是自己的问题—— 顾墨对此很有经验。 …… …… “这个小顾真是的，半夜三更来给我装神弄鬼，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并不知道自己埋汰的正主在琢磨些什么，仍然独自一人待在值班室里的门卫大叔，此时此刻正在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着，似乎是想要以此稍稍缓解自己的紧张感。 刚刚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心里有点毛毛的，虽然理智拒绝相信，但还是忍不住的有点走神起来，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就是觉得这件事越想越奇怪，甚至下意识的联想到了一些特别诡异的方向上去。 “这怎么可能呢……”门卫大叔用力的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之中越来越不靠谱的暴走思绪，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呢。 然而……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 “丁鸿宣……” 有点熟悉的声音，就这么的在门卫大叔的耳中直接响起。 嗯？小顾刚刚不是从值班室前面的入口通道走出去了吗？ 他什么时候走进了值班室，站在在自己身后了？！而且直接叫自己的名字，真是没礼貌！ 门卫大叔理所当然的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正不悦的想要回头斥责一句，目光却是扫过桌子边上的监控显示屏，瞬间如同电流窜过脊椎骨，毛骨悚然的惊恐使得他硬生生的止住了回头的动作，差点儿没把脖子扭了。 因为从监控上看，值班室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的身后空空如也…… 那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 反应过来之后，门卫大叔的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面色一刹那变了灰色。 他感到从脚板底到天灵盖都在一阵阵冒着凉气，头皮也是一阵阵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似的，心脏更是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在胸膛里乱撞。 就好似是回到了小时候那天，看到一头恶狗向着自己咆哮着冲来一般，大脑一片空白，一动也不敢动。 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全部发麻，双腿发软的门卫大叔觉得自己身后有一个东西正站在那里，就等着他回头或者回应——就像是民间传说的那样，晚上突然有人喊自己名字，一旦回头或者答应了，人就没了…… “丁鸿宣……” 幽幽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近得好像是有人就在他身边叫他，如果说之前还可以解释是他听错了的话，那么这一次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自己骗自己了，而监控上却偏偏显示着，值班室里只有他自己的身影。 难道说小顾刚刚真的看到了？ 值班室里真的有什么东西，现在在学着小顾的声音在后面叫自己？ 门卫大叔面无血色，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一动也不动，他打定主意绝对不要回头或者应声。 …… …… “果然，我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在距离值班室一段距离的人行道的绿化树下方，顾墨借助夜色的阴影掩护着自己，再次失望的叹了口气。 明明是自己想多了，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看看那边的门卫大叔吧，坐在值班室里面低着头盯着前面的桌子，应该是在玩手机吧，这么专心一动不动的，完全就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这就证明自己发送过去的信息根本就没有出现，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现象。 都连续发了两条过去了，真能够被看见的话，也不至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吧？ 嗯，等等，会不会是没有添加好友的缘故，所以不能够发信息？ 要不再试试？ 盯着“添加好友”的选项看了好几秒钟，顾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而他的肚子也适时的再次传来了一阵明显的咕咕叫。 不行了，得快点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感觉就要饿死了……顾墨迅速放弃了毫无意义的试探，接受了自己就是单纯有病的残酷现实，同时在饥饿的驱使之下，果断的转身走向了边上的夜市。 只有值班室那边的门卫大叔，在紧咬牙关，苦苦坚持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好似是雕塑一般。 不能动！ 不能回头！ 绝对不能出声！ …… …… 约莫半分钟之后，在夜市小吃街上。 “那个饭桶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墨总觉得似乎很多摊主都在用这种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想想似乎也对，毕竟自己这一个星期以来，总是准时以饿死鬼的姿态登场，出现在这里。 稍微想了想，顾墨尽管已经感到非常饿了，但是还是没有按照之前的就近原则，直接就这么一路吃过去，因为人多少都是要些面子的，他自然也不例外，也不想让人用看饭桶的目光看自己。 一次两次还好说，要是次数多了还总被同样的人看见，那么这个标签估计就要被坐实了。 于是他无视了周围的摊主们热切的目光，虽然在他走过摊位的时候，两侧传来的招呼吆喝的声音明显变得更加热情，也更加卖力了，但是他也没有停下来，而是无情径自走了过去。 小吃街很繁华，尤其是这个时间段。 离开了小区前方自己最熟悉的那段路，顾墨四下张望着继续向前走。 大约是因为太过热闹，两边的小吃店、宵夜档都是人满为患，即使他很想快点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但是看上去估计排队都要好大一会儿，所以踟蹰了一下之后，还是放弃了。 再往前走走，找一家人没有那么多的店。 他这么想着，沿着街道继续向前走去，不过从街头走到街尾，却是发现到处都是一样多人。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去排队，等着轮到自己吧…… 正失望的顾墨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小巷子，巷子里有些阴暗，没有路灯，隐约可见尽头对面似乎是另一条街道，店面林立，这让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一股微妙的违和感，什么时候小吃街旁边还有别的商业街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一股隐隐香气正从那边传来。 什么味道？！好香…… 顾墨一时间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眼下陡然闻到这股香气，自然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几乎是迷迷糊糊的，身体就要比大脑反应更快做出了行动。 走进光线昏暗的巷子里，耳中突然传来一股嗡鸣，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响起，滋滋声之中似乎有什么支离破碎的信息，他感到刺耳的皱起眉头，什么鬼？怎么不是整点都出现状况了，幻听开始变得没规律了吗？ 这个时候不是探究的时候，停下来思索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状况都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顾墨在夹杂着电流般的杂音消失后，皱着眉头继续穿过小巷，来到另一边的街道上，循着那股味道来到一家店铺前站定。 这似乎是一间日式风格的餐馆，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顾墨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愣了一下，因为招牌上显示的是日文，他看不懂……咦，等等，刚刚是自己眼花了吗？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视野重新变得清晰之后，招牌上的文字正清清楚楚，明确的告诉他这家餐馆的名字是“幸平餐馆”。 难道说自己方才真的是饿到头晕眼花了，看见了一间日式风格的餐厅，就下意识的脑补了，觉得招牌都是自己看不懂的日文？而等到自己稍微集中一下注意力，脑子清醒了一点，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了？ 大概吧……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顾墨也没想太多，反正自己的幻视臆想都这么严重了，现在再来一次也不出奇。 只不过，这餐馆的名字，好像是有些耳熟的样子。 ——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他也没有多想下去，而是直接走进了餐馆里面，迅速的四下张望一番，在柜台后的墙壁上挂着整齐有序的木牌，上面用简洁名了的字迹书写着一道道菜名和价格。 顾墨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尤其是现在饿到不行的时候，他的目光迅速的一扫而过，立刻就排除了那些看上去比较贵，名字也比较稀奇古怪的选择，而在剩下的选项里他倾向于自己了解的。 “创真，那边收拾完了就去把炭炉的火灭了。” 柜台后的男人正在水槽处清洗着餐具，同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他微微侧目，发现自己的儿子站在不远处，一边擦拭着刚刚清洁过的茶具，一边在出神的自言自语着什么。 “今天的炒饭……应该再在锅里翻炒三次的……”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老怀欣慰的表情。 下一刻—— “老板！来份蛋炒饭！来份鸭肉荞麦面……” 完全没看柜台后面的两人在做什么，顾墨已经挑好了自己要点的夜宵，他伸手拍了拍桌子，伸手指着对应的餐牌，一口气的开始了点菜。 “……” “……” 父子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三章 有魔力的美食 柜台内外的两父子对视了一下，然后又都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看都不看自己等人一眼，就是在手指连点，一口气仿佛在背菜名的客人，额头上同时浮现出了几道黑线。 被打断了思绪的儿子迟疑了一下，上前几步，迎上这个似乎有点莽撞的客人，脸上迅速挤出一副营业用的阳光笑容：“对不起，这位客人，现在这个点……已经很晚了，我们刚刚已经打烊了……” “你说什么？” 正在一口气背菜名的顾墨脸上的表情迅速凝固，声音也是瞬间飙升了至少十几个分贝的样子。 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他在这一刻的感受是非常难以接受的，就像是在游戏里辛辛苦苦肝了好几天，终于看见开出的道具发出了耀眼的金光，然后等到特效散去，却发现是普通品质的垃圾。 ——这不是欺骗感情吗！！ “冷、冷静，先生……” 名叫创真的少年大概是被顾墨的气势吓到了，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举起双手挡在身前，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笑容也变得特别勉强，他怎么总觉得这个客人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吃人的。 “……” “……” 稍稍沉默了一下，顾墨深深吸了口气，环顾一圈店内的环境，发现的确是如对面所说的那样，明显是已经收摊打烊了的样子。 桌椅什么的都已经摆好，就等着完成最后的清洁工作就可以关灯关门了。 既然自己来迟了一步，那么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挥了挥手：“抱歉，打扰了……”尽管非常失望，饥饿感加上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奇异香气，都让他几乎按捺不住自己，但是终归没办法做出什么不讲道理的行为来。 转过身来，他往门外走去，决心立刻找家店坐下来大吃一顿。 或者就在附近找一找，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既然都在这一带附近开店的话，那么水平应该相差不大吧？ “等一等，创真……”柜台后的男人本来只是在看着，没有说些什么，现在才突然出声发话了，“既然是客人，怎么能够往外推呢……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的食材也基本上用的差不多了，只能够看着给客人你上几样，你看这样如何？” 最后的那几句话，男人是看着停下脚步来的顾墨说的。 ”可是……好吧。” 名为创真的少年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看自己的老爸都这么表态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一般人当然是不愿意加班的，那是因为工作只是工作，而不是喜欢的爱好。 不过他不同，这就是他的爱好与兴趣，更是打定主意以后要一直追求的人生目标，所以……眼下稍微延长一下营业时间啥的，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当然没问题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快！”顾墨连连点头，虽然和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点出入，但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强求太多，他就是单纯的想要好好吃顿饭而已。 “好的好的……”男人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也是连连点头。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人深夜过来踢馆，故意找茬什么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最近就有家叫“urban life”的房地产开发商，似乎想要开发镇上的这片区域，号称要打造花园式高级住宅楼盘，面向镇民开启了个征地计划。 附近已经有很多家店铺抵抗不了诱惑，将土地出让了过去，而不吃重金收买这一套的，开发商就会进行威胁，以各种卑鄙的方式阻挠他们的生意，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抢也得把地抢过来。 而这几天里，urban life公司的人也总是在营业时间上门打扰，来来去去都是那一套，不过因为他们父子俩都没有关停餐馆的想法，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如愿，因此估计接下来马上就会是转变下三滥战术的那套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很单纯的食客，只是饿慌了找上门，根本没有注意他们关门打烊了，而不是刻意来找麻烦的…… 这样就挺好的，单纯的厨师往往就喜欢这种单纯的食客。 于是深夜的幸平餐馆，再次重新忙碌起来，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炉灶也重新燃起火焰。父子两人手脚麻利的分工合作，迅速的翻炒着饭菜，利用为数不多的食材，给最后一个客人准备可以准备的美食。 一股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飘出。 好香！ 真的好香！ 坐在餐馆中间的桌子边上，正对着柜台的顾墨一边耐心等待，一边又觉得心急如焚，他很难用语言去描述自己眼下闻到的几种味道，它们互相交织，却又泾渭分明，似乎光是闻着气味，就已经能够想象出它们本身的味道了。 或是质嫩爽口，或是麻辣鲜香，或是香甜软糯，色香味仿佛浑然一体，令人回味无穷。 顾墨的人生之中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他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食物香气，而且这还是正在制作过程中的状态，难以想象最终的成品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品质……话说回来，美食真的能够达到这种惊人的程度吗？ 简直仿佛有魔力一样！ 顾墨很是有点坐立不安，感觉等待之中的每一秒都是难以想象的煎熬，同时又下意识的感到一股不真实的违和感—— 自己难道真的这么孤陋寡闻，不知道真正的美食是怎么样的？光是闻一下这种气味，都觉得像是现实世界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程度啊！ 唔，话说回来，好像前几天还看了个奇葩新闻，说是什么小伙子沉迷附近的饭店，对店里的饭菜吃得上瘾，因此怀疑是不是店家搞了手脚，报警一查发现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不会也是遇到这种事情吧？ 不过那种东西是吃着会上瘾，而不是还没有吃，光是闻着味就已经这么离谱了。 “喏，客人，你要的蛋炒饭，请慢用。” 就在顾墨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之中，餐馆老板已经来到了旁边，手脚麻利的将一碟金黄色，香喷喷，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蛋炒饭放在了他的身前，看上去分量十足。 “……！！” 顾墨几乎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自行就做出了应对，刚刚的各种胡思乱想与担忧一瞬间不翼而飞，在这一刻都完全不重要了。 他伸手拿起了旁边的餐具，同时视线也是聚焦在面前的蛋炒饭之上，而且……在他的视野里，这碟蛋炒饭也和其他的人或物那样，有着类似于“id”和“血条”类似的“属性”—— “蛋炒饭。（100%）” “产地：幸平餐馆。” “品质：稀有。” “效果1：食用后可缓慢恢复一定程度的健康值，并且略微增强体质，对体质属性超过12点以上无效。” “效果2：食用后会因为强烈的幸福感，有较小概率随机获得一个暂时性正面增益buff，持续时间不定，短时间内多次重复食用会降低概率。” “额外效果：食用可根据品质高低获得一定的经验值（同一道菜每三天只能够触发一次该效果）。” “备注：虽然不会发光，但是相比起担心放射性元素的问题，你更加应该怀疑这一系的料理是不是放了药……” ………… 什么鬼？ 顾墨嘴角抽搐着，看着闪烁着金光的字体，自己的问题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啊，感觉整个世界的打开方式都变得不对起来了。 “怎么了，客人？”男人有些疑惑的问道，明明这人刚刚还饿到不行，一副”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在哪儿，我只知道我将要大开杀戒”的模样，怎么现在真的可以开始吃了，反而又愣住了？ “没，没什么……” 已经多少有些见惯不怪的顾墨摇头，直接挖了一勺子炒饭，送进口里。 下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 约莫十分钟之后。 思绪和理性方才悠悠回归，他的目光有些迷惘，呆呆的看着身前的盘子，只见上面空空如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吃完了，而且不止如此，旁边还有另外三个空盘子。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刚刚的感受，那种冲击一般的体验是极其震撼的，以至于让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冲击感的他，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有问题！大有问题……现实之中真的有可能出现这种级别的美食吗？ 脑海里下意识的泛起这么一个念头，但是已经吃了个八分饱的顾墨在这个时候，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就连眼神都变得惺忪起来，似乎是满足到根本不想动弹了。 幸福感…… 异常强烈的幸福感…… 整个人就好似是泡在温泉里，浑身浸泡在热流之中，暖洋洋的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啥的，还有种几乎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理智本能的不断提醒着他存在某种违和感，他也不想动了。 “真不错啊……如此单纯的享受美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呢。” 老板倒也没有急着赶人，而是顺势在桌子边上也坐了下来，他看着这个最后的客人眼神都显得有些飘忽迷离的样子，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来，语气之中还多少有些感慨。 虽然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客人，每个客人吃到他做的料理都总是会赞不绝口，异常陶醉，沉浸其中。但是像是今天晚上这样，这个客人那么夸张的反应，却是罕有碰到的。 这让男人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当初还年轻时，第一次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料理，并且第一次从别人那里获得最真实不虚的赞美反应的时候……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唏嘘不已，一脸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的表情。 “是啊……”顾墨连连点头，非常同意老板的说法，同时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美食，感觉以前真是白活了，要是早知道老板你的餐馆的话，就肯定不会天天点外卖了……” 说起来，真的有种亏了一个亿的感觉，要是知道小区外面就有这么一家餐馆的话，他才不会宅在家里吃外卖。 不过这种级别的餐馆，怎么都应该不会默默无闻才对，感觉光是围绕这个买点，都能够打造一个商圈了……怎么想都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逐渐缓过来的他，无法做到忽视这一点。 “哈哈，过誉过誉了……”老板嘿嘿的笑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很谦虚的样子，不过表情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作为厨师听到食客的赞美，尽管夸张却又偏偏如此真诚，的确令人心里舒服。 “对了，老板，这餐馆的名字……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吗？这餐馆开了多长时间了？” 顾墨犹豫着，还是开口问道，他选择直面疑惑，想要查证一番——如果这家餐馆开了很久，一直都叫这个名字的话，以老板展现出来的水平来看，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的…… 要真的什么名气都没有，别人也不知道的话，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很有可能这家餐馆其实就是一般水平，只是自己不仅仅是视觉、听觉出了问题，就连味觉嗅觉都已经开始发生了某种异变…… “是啊，一直都叫这个名字，我叫幸平诚一郎，那是我的儿子幸平创真……所以餐馆也就起了这样的名字。”老板没想太多，也是聊了起来，“至于开了多久，好像也有不少年了……” 幸平诚一郎，幸平创真…… 顾墨挑了挑眉毛，看着父子俩头顶上的“？？？”迅速模糊，而后清晰，最终变成了男人刚刚说过的两个名字。 ——“幸平城一郎（93%）。” ——“幸平创真（97%）。” 他有些诧异：“这个，你们是11区人吗？” 幸平诚一郎闻言却是愣了一下，这话问的……都已经来到了11区这里，还问自己是不是当地人是什么操作？不过对方这样的询问，也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他点点头笑着回答： “是啊，不过客人你好像是天朝人？” 顾墨眨了眨眼睛，这话问的……来天朝这边做生意，还问当地人是不是天朝人，实在是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是同样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在灶台那边自顾自忙碌着的少年人，忍不住说道：“老板你们父子俩的中文说得真好啊，我刚刚甚至完全没有发现你们是11区的人来着，真是相当厉害……” 看来的确是来这里开店很久了，不然不会说那么流利的中文。 简直地道得不得了，一点儿都没有歪果仁说中文的那种奇怪感觉，以至于他刚刚完全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以为对方就是本地人。 顾墨做出了客观评价。 “？” 幸平诚一郎却是再次愣了一下，头顶上也冒出几个问号，这人怎么一直都在胡言乱语的？ 怎么看都应该是这位来自国外的奇怪客人的日语太流利了吧，怎么反过来夸自己父子俩…… 第四章 问题很大，慌也没用 “呵呵，客人你说笑了……” 虽然觉得这位深夜食客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既然是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幸平诚一郎自然不会在这上面较真，所以只是笑呵呵的就带过这个话题。 而也正因为如此，顾墨也只觉得是对方谦虚，浑然没有发现问题到底是出在了什么地方来着。 就这样，老板和食客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场面一派友好，其乐融融。 “客人，我们的食材基本已经用完了……”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个空盘子，幸平诚一郎委婉的这么说道，虽然破例的继续接待了这个单纯的客人，不过店内的食材已经用完了也是客观事实。 开了这么久的餐馆，自然知道每天应该准备多少食材，基本上都是大概正好可以消耗完的，最多就是有一点点的盈余，但是更多就是浪费了，他也不愿意在店里囤积太多的食材，基本上都是每天换新鲜的。 “这个……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吗？” 眨了眨眼睛，顾墨虽然心知肚明这就是事实，但是仍然有点不太情愿就这么离开，毕竟吃了八分饱的意思就是说他没有完全饱，但是刚刚吃了这里的魔幻饭菜，他怎么能够忍受外面的那些现实画风的食物？ “真的没有了……”幸平诚一郎略显无奈的回答，被食客这么要求，的确是会让厨师感到高兴，但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咳咳，老爸，其实还是有的……”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故作老成的咳嗽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在柜台那边的少年人站了出来，手里捧着个盘子，像是献宝一样。 “我在傍晚之后又改良了一下，现在的这道菜应该……” “唔……我突然觉得好像又饱了。” 顾墨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看到的那盘子上的菜品是淡淡的银色字体之中，夹杂纠缠着一些诡异的扭曲黑气特效，和刚刚的饭菜连字体都是泛着金光的特效完全不同，于是果断的改口，做出了决定。 “……” “……” “等等，我还没有开始说呢……”幸平创真似乎大受打击。 这么果断的吗？他都还没有来得及介绍自己的创新作品，甚至名字都还没有说出来呢，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可以从这个单纯的食客这里，得到一些更有用的建议来着。 “对了，老板，你们这里每天都营业到这个时候吗？”顾墨顾左右而言他，问起了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这么物美价廉的餐馆，而且还距离自家这么近，下楼出门走不到五百米就到了，他觉得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可以多来帮衬。 “这个可说不定啊……”幸平诚一郎笑了笑，说道，“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情况，今天就属于比较晚的。” “这样啊……” 顾墨挑了挑眉毛，这么说来，按照自己现在的状况，还不一定每天都能够赶上？ 自己现在每天的作息都特别规律，十六个小时醒一次，总是每日的午夜零点才准时醒来，万一那个时候这家店已经打烊了，那岂不是白跑一趟？嗯，也不知道他们接不接受提前预订外卖的服务。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站起身来，径自走到柜台边，同时伸手想要摸手机——只是扫视了一圈柜台，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付款码的存在。他耸了耸肩，也不是太在意，毕竟身上也有现金来着。 因为有些时候总是会需要用到的，譬如说有些老人家摆摊或者守店，他们是不怎么认可移动支付的。顾墨也不想让他们为难，所以多少会在身上准备一些现金，用不用得到另说，有备无患总好过有患无备。 就好譬如现在，这家店明显就是不支持电子支付业务的。 只是顾墨刚刚拿出钱包，目光就发现视野里的柜台前方多出了一个互动框。 ——“购买。” “……” “……” 没有思考太多，就像是所有手贱的人那样，他只是迟疑了一下，就下意识的将注意力集中上去，于是新的界面就在他眼前跳出来。 新的列表罗列而出，长长的一串串的菜单整齐排列下来，而排列在最上面的则是他之前点的蛋炒饭等几道菜，呈现出一种被选中的颜色，旁边还标明了价格。而在最底下理所当然是“付款”的选项，同样的旁边也标注了总价。 顾墨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付款选项上，看着它的图标颜色从黄色迅速变得深色起来，一秒渐变完毕之后，又是一行字体在中间冒出…… “￥65。” 整个流程就是这样，让他觉得非常眼熟，整个人都不禁微微走神。 “好的，谢谢惠顾……” 就在顾墨发呆的时候，在柜台后方的幸平创真已经熟练的清点了款项，收好钱币放进收银台里，同时用精神十足的声音大声感谢着，虽然刚刚有点受打击，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然后，少年就看见眼前的客人眨了眨眼睛，整个人仿若如梦初醒一般，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客人？是有什么问题吗？”幸平创真有些奇怪的问道，难道是等自己找钱？ 可是对方是正好给够的啊，一分钱都不多，哪来的零钱可以找？ “没有，我只是……嗯，刚刚想到一些别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顾墨反应过来，如此解释一句，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钱包，似乎有些迟疑的慢慢转身走开，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一直走出到店外，都没有被叫住，这令他特别的诧异，难道自己真的是这样子就付了钱？ 回头望了一眼里面，发现幸平父子两人已经又在收拾东西了，这个时候再回去询问，貌似会很尴尬的样子。 于是四下张望了一番，他向着街道的那边走去，在避开幸平餐馆之后，于路边借助路灯的光芒，疑惑的打开手上还拿着的钱包清点了一下，发现自己带的零钱的确是正好少了六十五块钱，和刚刚的情况完全对应得上。 顾墨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呼唤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系统？” “深蓝？” “出来！我要加点！”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的时间里，试图呼唤出自己的金手指，证明自己不是脑子有问题……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了，只有过往行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周围也聚拢了一圈用看神经病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起来的人。 顾墨颓然的叹了口气，放弃了不死心的妄想，他看向四周的那些指指点点的人，果然快乐都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重新以理性来看待刚刚的现象，顾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似乎有一个更加合理的可能性——如果刚刚都是自己的臆想和脑补的话，或许其实就是自己老老实实的掏了钱付了款，但是在自己的臆想之中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是某些精神病一样，曾经他就见过一个例子，约莫是妄想症中毒太深，拿着菜刀非要坚持说自己是拿着屠龙宝刀的武林至尊，坚信自己是一代宗师，刀剑双绝…… 或许在他人眼里看来，这种行为滑稽荒谬而又可笑，但是最可怕的却是……当事人自己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认为自己的逻辑和世界观才是正确的。 是不是有点类似？在别人眼里，那个精神病拿了刀，精神病也知道自己拿了刀，但是后者觉得自己拿的其实是屠龙刀……而顾墨现在的情况呢？可能就是他刚刚掏了钱，但是他觉得自己是通过类似“系统转账”的方式完成支付的。 这么说来，自己和曾经的那个精神病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就是对方觉得自己是武林高手，而自己刚刚也是开始怀疑自己有什么金手指…… 嗯，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经过这么深刻的自我剖析一番之后，顾墨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一切，原来这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人的世界吗？他曾经还觉得非常疑惑，现在才终于明白，原来精神病人的世界是真的和正常人看到的完全不同。 如果一个人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世界，总是与正常人不同，认知也和正常人有出入的话，那么格格不入才是正常的吧…… 看了看身边指指点点的人，顾墨揉了揉脸颊，赶紧快步离开。 说起来，医生也曾经建议他看一看精神病科来着，只是他当时没有听从建议，大概是因为看多了关于精神病院的不好新闻吧，所以他也多少担心，自己一旦被检查出问题很严重的话，怕是要被送进去…… 高墙电网，封闭病房，强制镇静，虐待打骂…… 诸如此类的，或者并不是所有的情况都这么黑暗，现在的这个时代也不如以前那么管理混乱，可是不管是偏见还是固执也罢，他既然已经先入为主的因为以前接受的信息而留下了这样的印象，自然就非常排斥这个可能性。 不行，不能够这么下去了，自己必须要自救…… 顾墨暗暗下定决心，也许真的是刚刚的料理激发了他的什么正面情绪的缘故，他现在充满了决心，行动力十足，因此也决定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继续看医生应该帮助不大，精神病科他又敬而远之。 所以…… “先调整好自己的规律作息，保证身体健康，过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有所好转，同时要继续扮演好正常人的角色，免得被人发现问题，最终还是被送进精神病院里面去。” 他迅速的做出决定，制定了今后的行动指导方针。 “说到底，我的情况还没有严重到自己都深信不疑的程度，也没有像是那人那样，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武林高手，认知和行为的出入不算特别大，应该还是有机会纠正过来的……” 嗯，他觉得自己优势相对来说还是很大的，很乐观的想法。 一分钟后。 “滋滋……%￥#@……滋滋……$#%@……” 在原路返回，重新穿过光线昏暗的小巷子的时候，顾墨再度听到了那种刺耳的幻听折磨。 好似是有电流窜过他的大脑神经，令得他眉头紧皱，感到很是难受，这种感受可比什么尖指甲在黑板上刮过给人的体验糟糕多了。 “什么鬼……” 低声嘟囔一句，他走出巷子，回到小区前的小吃街的柔和灯光之下，紧接着便感觉脑海里的刺耳与不适感迅速如海潮般退去。 是这条巷子有什么问题吗？他回过头来看着身后漆黑昏暗的巷子，稍微显得有些疑惑。毕竟刚刚走进去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这样，这样的巧合不能不令他感到奇怪。 歪了歪头，伸手挠了挠脸颊，他转身离开。 这边的小吃街依旧热闹，根据经验，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那时候的人们才会逐渐散去，各个小吃摊和店面也会逐渐打烊关门，这是顾墨在这一个星期以来逐渐总结出来的规律。 摸了摸只有八分饱意的肚子，他径直走向最近的一家小吃摊。 大约五分钟后。 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烧烤，顾墨一脸凝重的神色，紧蹙着眉头。他就知道会这样，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对于刚刚品尝过的那么鲜美的冲击的味觉而言，刺激的阈值在短时间内，提高到了一个有点夸张的地步。 ——以至于现在普通的食物对他而言味同嚼蜡。 …… ……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早上的七点左右。 顾墨这才回到小区，他没有再连夜到医院挂号，一大早就去排队占第一，但是也不愿意把一天所剩无几的活动时间浪费掉。 “小顾啊，怎么这一大早的就出去了？” “张主任，早上好啊。” 看了看旁边值班室里的中年妇女，感到有点疲惫了的顾墨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主动解释说道：“我不是一大早就出去了，而是昨晚十二点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嗯，我找了份工作，这段时间要开始上夜班。” 他要扮演好正常人的角色，所以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他觉得有必要先说明一下，这样子自己以后昼伏夜出的情况就不会那么显眼，引人怀疑了——晚上出去上夜班，白天回来睡觉不出门，合情合理啊！ “这样……”张主任点点头，似乎不感到奇怪，只是表情微微迟疑：“你昨天晚上出去的时候，是和丁老头说了话吧？” 顾墨顿时心中一凛：“是啊，怎么了？” 不会吧？难道自己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现得稍微奇怪了一些，丁老头就这么大嘴巴，到处去说自己有问题了？ 果然啊，自己就知道那个大嗓门老头不安好心！ “没什么，就是……你们说话的时候，你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张主任欲言又止，斟酌着这么说道。 昨天晚上，值夜班的老丁撞邪了，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也被吓得够呛的，问他到底是怎么样也说不清楚，就是一个劲的说值班室有鬼……反正说得煞有介事的，张主任都觉得有点毛毛的。 她今天一大早就来看了看监控，发现在十二点多的时候，只有小顾一个人出了小区，当时还和老丁说了一会儿话，在那个时候老丁似乎还没出问题，而在那之后，老丁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盯着手机看—— 似乎表现得很正常，如果不是接下来一个多小时他都不敢动的话。 当然，只看监控依旧发现不了什么，张主任也没有办法当中宣扬封建迷信，只能在询问顾墨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句，看看是不是他当时说了什么东西，可能刺激了丁老头。 自己说了奇怪的东西？果然是这个！丁老头肯定是这么造自己的谣！ 顾墨心中大为警惕，更为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同时他蹙眉装出一副懵然的表情：“没有啊，我没有说什么，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而且从现在开始，不管再出现什么离奇的错乱脑补，他都一定要继续扮演好正常人的角色！ 第五章 初心者（铜） 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不过也是预料之中，张主任本来就不觉得小顾能够知道什么，监控上也是显示得明明白白—— 当时老丁在值班室里，小顾在外面走过，两人就是隔空说了几句，打了个招呼，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而且这小顾走出去之后，老丁也没有出现什么状况，撞邪什么的都是之后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想要讹人都很难，尤其是“撞邪”这种事情。 所以这个中年妇女含糊其辞，说什么最近治安不太好，让他小心一些，将自己问话的原因糊弄了过去。而顾墨当然是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也没猜中具体，只是以为又是丁老头发挥了嘴碎天赋，开始造自己的谣了。 这令他有些怀疑，到底是丁老头想象力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所以自己只是行为稍微奇怪了点儿，都能够马上联想到自己有问题…… ——还是自己真的就表现得那么明显，在别人眼里破绽百出，早就已经显得很可疑了？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他已然决意要从现在开始，扮演好一个正常人的角色，让所有人都看不出问题来。 回到家里先是去洗了个澡，然后把洗好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面，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吹干了头发，接着躺在了床上。如此一系列的行动下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时间居然还有约莫接近半个小时的剩余。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顾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这说明他好像已经逐渐习惯了现在的节奏……果然，人都是逼出来的吗？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除了适应之外，还能够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 “或者要考虑搬家的事情了。” 回想到刚刚被张主任拦着问话的事情，这样的念头不可抑制的在脑海里升起，顾墨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起来了附近的租房业务，虽然似乎有点神经过敏的嫌疑，但是他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这个小区以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最为集中，丁老头只是其中比较碎嘴的那一个，但绝对不是唯一一个，更加不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个。更可怕的是这群大爷大妈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甲粉，深谙“合体能够增强战斗力”的关键，经常聚在一起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八卦的威力也随之呈几何倍数上升…… 自己当初真是傻了吧唧，才会觉得这里条件好，搬来这个地方。 所以还是搬去其他地方吧，新的地方什么人都不认识自己……嗯，也不用搬太远，毕竟现在的这个年头，城市里的人们的交际圈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往往一个小区里的人都互相认不全。 不像是农村乡下啥的，离开了自己村子，然而隔壁村子，还有隔壁的隔壁的村子，可能随便一个人都听说过自己，又或者是和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能够扯上关系之类的…… 所以自己只要离开两条街道远的距离，估计这个小区的人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再过段时间就应该忘记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了。 “嗯，最好可以搬去那家餐馆的旁边，如果离得很近的话，就算是他们本身没有开通外卖的业务，应该也可以给我留份预定……” 想到这一点，更加坚定了顾墨搬走的想法。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臆想和幻觉所导致的缘故，他昨天晚上到处觅食，在城市各处的宵夜档流连，最终发现那些东西都是难以下咽。 “嗯，话说之前的那条街道叫什么名字来着？” 抬起头来思索了一番，顾墨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留意这个消息，也没有办法以此作为地址搜索附近的房屋出租业务什么的……他想了想，又低头打开了外卖软件，输入了“幸平餐馆”四个字作为关键词。 点击搜索，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新的页面跳出来。 “兴平餐馆”、“星萍餐饮”、“幸福餐厅”…… 一系列相似的搜索结果罗列下来，最近的那家“兴平餐馆”都在八点七公里之外，除此之外，就是没有能够找到正主。 挑了挑眉头，顾墨也并没有感到惊讶，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毕竟就是店里面都没有移动支付等扫码手段，那么这家店铺没有开通外卖业务，根本没在平台上注册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 “算了，还是明天再过去看一眼吧。” 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他长叹一声，放好手机，双手抱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睡得舒服一些……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随着时间的到来，自己会眼前一黑，直接失去意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感知和思考能力重新上线的时候，就已经是精神饱满的次日凌晨的午夜零点时分了。 天可怜见，他的睡眠从来就没有这么好过！ 不过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顾墨也没有觉得可以接受，尤其是现在决定要自救，想着自己还有机会纠正回来。 自己还知道这是不正常的，这就是他的最大优势，也是他病情还比较轻微的证明。要是像他见过的那个精神病人那样，自身都已经完全接受了新的人设，适应了全新的扭曲世界观，觉得自己拿把水果刀就是武林至尊，宝刀屠龙…… ——那大概就真的没救了。 “十、九、八、七……” 心里默默的读秒，顾墨打起精神，瞪大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我很精神，现在时间还早，我很正常，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题……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也不想睡…… 四、三、二、一，时间到。 伴随着仿佛夹杂着电流的刺耳幻听响起，他眼前一黑，意识迅速朦胧，感官知觉联系着的现实也迅速的远离而去。 “滋滋……%￥#@……滋滋……$#%@……” “场景：幸平餐……滋滋……$#%……” “难度：简单。” “当前场景探索……滋滋……$#%……” “滋滋……场……$#%……模式：和平。” “已触发任务：0。” “已完成任务……滋滋……$#%……” “综合评价：f（最低评价）。” 仿若电流窜过神经，杂乱的噪声无意义，但是在支离破碎当中又夹杂着一些间或清晰或者模糊的破碎信息片段，勉强能够分辨，只不过对于已经被“强制下线”的当事人而言，这些东西等于不存在。」 “解锁成就……滋滋……$#%……获得称号「初心者（铜）」，称号徽章增益效果默认激活……” “你的……$#%……命等级得到提升，现在为1级，获得1个自由属性点，请谨慎选择点数投入方向……” “%￥#@……未满18周岁的用户将受到防沉迷系……滋滋……在线时间已经达到8小时，将强制下线……请尽快完成……滋滋……%￥#@……实名认证……” 在刺耳的噪声，沙沙作响之中，犹如老旧电视出现故障，雪花屏发出的奇怪声响，不过在最后的一段破碎信息播放完毕之后，一切就都停了下来，再无任何的动静，只有床上的年轻人气息悠长而且安静。 似是正在美梦之中沉眠。 ……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还是熟悉的仿若电流窜过神经的感觉，最先复苏的听觉首先感受到了刺耳的折磨，紧接着就是感官知觉的全面回归。 并非是身体的机能从睡眠之中逐渐的恢复，人从睡梦之中醒来，意志一点一点的凝聚，神智一点一点的恢复清明的那个过程，而是非常突兀的那种……嗯，该怎么形容呢？ 反正就是前一秒钟还是睡得死死的，后一秒钟就突然醒来—— 并且说完完全全的清醒了，所有的朦胧睡意都不翼而飞，整个人都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的满状态。这种感受委实是很诡异，也很难形容。 “往好处想，至少没有赖床的毛病了……”在床上径直坐起来，顾墨眨了眨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了床头柜的电子钟的荧光屏，显示的时间告诉他，他今天也是在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准时醒来。 他摇摇头，径直穿鞋下床，以前赖床主要就是睡不醒睡不够，醒来的时候还很困，所以恨不得多眯一会儿，为此即使是发动「替身：浪费时间」也在所不惜…… 但是现在每次醒来，都是精神到不行，一点儿困意都没有，自然就不会想着再睡一会儿，因此也就没有赖床的念头和必要了。 这大概是顾墨目前从自己的奇怪症状之中，所发现的唯一好处了…… 看来昨天的坚持失败了，心理建设没有成功，时间一到还是直接就睡了过去。这么想着的他来到床头柜前，拿起电子钟看了看，今天也是精确到秒的苏醒过来，看样子昨天早上应该也是精确到秒的睡过去。 虽然说只要正常运动，正常作息，生理时钟是可以控制的，比人类想象的还要精准，据说赛马的骑师甚至拥有以十分之一秒为单位的生理时钟……但是吧，正常情况下顾墨觉得自己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怎么反而在发病状态下，体内的生理时钟反而就能够以秒为单位计算了呢。 ——嗯，精神病人的世界果然难以想象。 他放下电子钟，转身拿起边上电脑桌的椅子挂着的衣服，那是他昨天早上即将昏睡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准备好，因为第二天要用到的。 走进浴室，顾墨以最快速度刷牙洗脸，解决个人问题然后好好的冲了个澡。 出来之后，头发仍然湿漉漉的他看都没看一眼吹风机，而是果断的抄起钥匙，拿上手机钱包，就冲下楼去了。 毕竟不知道那家餐馆营业到什么时候，据说昨天晚上已经算是比较晚了，今天这才赶过去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这令他心里有了一丝紧迫感，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洗漱，一起床就杀过去了。 “小顾，这么晚还出去啊。” 在小区的出入口处，值班室里的中年男子听到动静，有点紧张的抬起头来往外面看了眼，发现是顾墨之后才舒了口气。 “是啊，我最近找了份夜班工作……”顾墨尽管有点焦急，但是为了维持好自己的正常人人设，还是停下脚步来耐心解释说道，然后他有些奇怪的看着中年男子，“不过张叔，今晚怎么是你在值班啊，这个星期不是丁老头当值吗？” “……老丁啊，他这几天有点事，我帮他看一看。”中年男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许奇怪，挤着笑容语气有些僵硬的回答。 “这样啊，那你注意点身体，晚上风大别冻着了……” 顾墨点点头，本来就是顺口问上一句，因此也没细想，挥挥手就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外，中年人有点紧张的往外面瞄了好几眼，坐回位置上还显得多少有点疑神疑鬼的样子。他不信丁老头的胡言乱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种说辞的确让他现在心里毛毛的。 …… …… 两分钟之后。 “怎么会呢？我记得明明是在这里的啊……” 在小吃街接近街尾的那段路来回走了好几遍，顾墨无视两边店铺摊档的老板或者服务员们的热情招揽，睁大眼睛来回的看了又看。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在他的印象之中，通往另外一边的商业街的那条小巷子，就是在这里。可是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却只是一条死路，里面堆满了各种杂物，还有一扇锈蚀斑驳的铁门紧锁，看上去像是有点年头了。 难道说自己记错了？他心情复杂的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转身就向那片走去。 来到街道的另一边，他四下张望，紧接着眼睛一亮。 昏暗的小巷子…… 对面尽头有灯光…… 原来真是自己记错了，不是在那边而是在这边。他顿时感到松了口气，接着果断迈步走了进去，在又一次响起的刺耳的嗡鸣和杂声之中皱起眉头，最终穿过昏暗与明灭不定的小巷子，来到了另外一边。 第六章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灯火通明，各种霓虹招牌灯光闪烁，两侧的商店建筑林立，看上去就是一条很繁荣的街区。 昨天自己来的是这个地方吗？ 应该是吧，记不太清楚了，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家餐馆上，而且饿得不行，迷迷糊糊的跟着香气就走到了店门口……基本上就是这样，至于这条街道上的其他细节啥的，还真的没有注意。 这么回想了一下，顾墨挠了挠脸颊，一边两边张望，一边向前走去。 反正肯定就是这里没错了，而且应该也不会太远，只要找一找就可以了。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街上来回徘徊了好大一会儿，眉头却是从一开始的放松，变得越蹙越紧。 不对啊，餐馆呢，那么大一家餐馆呢？ 昨天的时候明明就在这里的，今天怎么就不见了？ 这条商业街并不缺乏餐饮店，然而却都不是他印象之中的那家很有特色的餐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从街头走到街尾，就愣是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熟悉的字眼…… 最终，顾墨整个人都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站在原地举起拳头放在下巴处，就这么沉思起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他搞不明白这个问题，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怎么突然感觉变得复杂起来了呢？虽说自己的确是没能够记住详细的位置，但是这也说不过去啊。 毕竟就算是把巷子另一边的小区那块也算上，也就是块鼻屎大的地方，最多就比梵蒂冈大点，搞不好在外卖软件的地图上都要放大到极限才能够找到地名……所以说，自己没有理由第二天过来，就找不到那家店了啊。 自己当时再怎么迷糊，按照逻辑来说，它也必定就在这片区域附近才对！ 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一圈，顾墨继续向前走去。他不相信就连昨天的那家店本身都是自己的臆想和脑补的产物，更加愿意相信是自己可能没有把握好距离的缘故，或者应该在更加前面的一点儿的地方？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他当时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店门口；而在离开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了小吃街那边。 ——这中间的过程的确都没有太多的印象…… 在心里给这件事情定性，并且进行合理化的同时，顾墨继续往前找去。 就这么样不死心的走了好大一会儿，两边的商店逐渐变得稀疏，他左顾右盼，紧接着又换了一个方向往那边走过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刺激阈值被昨天的美食的冲击力提高到这等程度，他很难说服自己现在再去接受寻常的食物。 况且那是真的物美价廉，基本上同样的价格区间，为什么不能够选择最好的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努力而又认真细心的进行地毯式搜索，如此又过去不知道多久，最终……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 “淦哦！” 这剧本明显不太对啊，顾墨停下徒劳的脚步，眉眼都纠结了起来，他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或者应该从一开始就遵循自己的知觉，从另一边的方向找比较好？ 这个想法不好评价，毕竟他当时就是发现那边没有路，才将信将疑的从另一边走的，一直走到了现在，走到了这里—— “话说回来……这是哪儿？” 他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刚刚七绕八拐好一通，没找到目的地不说，还把他自己绕进去了，现在眼前的城市对他来说显得异常陌生……他在以前从来没有走到过这边来，因此感到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怎么看上去好像每个方向都不是自己来时的方向，又好像每个方向都像是自己来时的方向？ 顾墨迷惘的环顾着四周的陌生环境，最终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太过担心。他顺手拿起手中的手机搜索了起来，反正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出门一般只要带个手机就没问题了。 “emmmmm……” 在手机上划动几下，大概是因为他平常一般不怎么使用地图导航，再加上手机里的软件应用繁多，各种图标眼花缭乱，一时间找不到相应的程序到底在哪儿……正当他想着去新下载一个的时候，在显示屏上滑动的大拇指却是突然停下。 自己以前下载的那个软件是缺德导航还是啥来着？ 现在是改版了么？ 看着那个图标简略，显示为“地图（m）”的程序选项，顾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打开了这个程序选项。 地图迅速的显示出来，他划动了几下，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周围的地名自己的确不认识的事实，紧接着又搜索了一下餐馆的名字，但是没有能够搜索得出来…… 外卖软件上也没有，这么低调的吗？ 不过今天应该是错过了吧，不说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是接下来能够找得到，可是自己也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很可能已经打烊了。 叹了口气，顾墨搜索了一下自己住处的位置，看了看返回的路线，禁不住的微微皱起眉头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出这么远了吗？感觉光是走回去，都需要接近小半个小时的工夫。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挑拣了一番，选择了一条最优路线，开启导航，原地转了几圈，校准了一下方向，就再次迈步。 带着满满的怨念败兴而归…… 糟糕的一天。 ………… 大概十来分钟之后。 “好像越走越偏僻了……” 顾墨走在长长的坡道上，疑惑的嘀咕着，他低头看了看手机的地图导航，又抬头望了望周围，只见蜿蜒的宽敞坡道如蛇一般延伸，在柔和的路灯映照之下，右侧的花岗岩墙体显得结实而又厚重，坡道外绵延的森林在深夜的夜色中静谧无声。 绿化环境相当不错，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这边有这种地方。 但是在这个时候，委实是很有种恐怖片的氛围啊，尤其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走在这路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墨总感觉身周的空气在明显的逐渐降低，不光是体感上的物理温度，还有一种呈现在心理上的阴冷感。 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向在蜿蜒起伏的坡道的前方矗立着的建筑群，而后转眸瞥向旁边的厚重花岗岩墙体，在那里镶嵌着一块铜牌，似乎是路牌标志来着，大概说的是前面是什么地方。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咦？本来还以为前面是个公园、景点啥的，结果居然是个学校吗？ 而且没有听说过这个学校的名字。 顾墨仔细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认没有任何印象，而且这名字的画风也不太对，毕竟“xx市中学”、“xx一中”、“xx二中”这类的学校名字，才是他耳熟能详，倍感亲切的格式。 像是眼下的这个“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就显得格格不入了，明显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妖艳贱货。 宫城是什么？县杉泽又是啥？ 城中村？或者某家企业的品牌冠名？ 一连串的疑问在脑海里泛起，顾墨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路线，这的确是最短距离，基本上就是走直线，就是途中要穿过这片校区抄近路……嗯，既然地图上都是这么显示的，那就没错了。 他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迈步。 空气之中的阴冷感挥之不去，隐隐有某种压力从四周传来，仿佛路灯的光芒和黑夜的阴影交织的昏暗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窥伺着……顾墨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然而。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当他走到距离前方学校的主体建筑群非常近的距离，正好从学校大门前道路经过的时候，陡然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整个震动了一下，震源是来自旁边的学校。 顾墨奇怪的转头望向学校的方向，发现整栋教学楼都是一片漆黑的，刚刚是什么动静来着？ 难道是这所高中里面，最近有什么维修或者建设的大工程？但是都这个时候了，没有理由说工地深夜还在施工什么的吧。 ………… “符纸是随便就能够揭开的吗？” “不……没有咒力的人类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夜色之下，两个高中生模样的人在长长的蜿蜒坡道上狂奔，前面的那个一身黑衣，已经开始微微喘着粗气，后面的那个看上去倒是还好，甚至还有多余的力气询问令他不解的问题。 “走右边，抄近道！”后面的男生看了一眼前面的道路，估摸了一下距离赶到学校还有多久，对地形更加熟悉的他果断做出了抉择。 前面的黑衣高中生自然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也是迅速跟上。 “这次的内容物太强大了，封印也是年深日久，就和纸片一样脆弱……” “但是听你说「诅咒」什么的，我还是难以想象啊……” 两人的体力都非常不错，一边迅速接近着目的地，一边还在迅速交换着情报和意见。 ………… 另外一边。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顾墨嘴上在这么念叨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幕。 在他的身前，本来结实的地面仿若是融化了一样，从物质的固态化变成了液态似的，于是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都越发扭曲起来，滑稽而又荒谬，道路如同泛着黑气的河流，地面化为紫黑色漩涡遍布的汪洋…… 在这片噩梦般的“海域”之中，还游弋着几只奇特的“东西”，看不真切，不过显示出来的“id”和“血条”却是明确的刷着存在感。 “？？？（100%）” “？？？（100%）” “？？？（100%）” 而且在血条的后方，还基本上都跟着一个骷髅头的图案，鲜红的颜色带了点不祥的意味。 在这错乱的幻象视界当中，都是当之无愧的梦魇化身，正如在如深海一般压抑窒息，黑暗无光的世界里，自己孤身一人漂浮在海面上，而在海面之下有着巨大的阴影游过…… 好吧，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场，毫无征兆的整个世界都一下子被颠覆的情况，顾墨的表现还算是镇定，既没有脸色苍白，也没有两股战战，虽然谈不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是也大差不离了。 他就是这么看着。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毕竟明知道都是假的，都是自己的精神问题导致的错乱幻想而已，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况且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回归正常人的世界，绝对不能够轻易屈服…… 轰！！ 强烈的压迫感带来了宛若实质的风压，一个巨大阴影如同鲸鱼一般跃出“水面”，浑身缭绕着黑气，体型巨大如同一座小山，长相狰狞畸形更是宛若从噩梦之中走出的怪诞一样。 紧接着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的巨大阴影也接二连三的冲出地面！ 巨大凸出的裸露眼珠…… 胡乱挥舞的黑色触须…… 密密麻麻的昆虫节肢…… 甚至还有人体的碎块和手脚，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组织，都被拼接在一个臃肿肥大的腐臭身躯之上，造就了能够令人无比恶心的形象。 而且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尤其是各种黏糊糊的绿色黑色的黏液，不住的蠕动着淌下，在撕裂的组织断裂处拉成丝，这些黏液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组织碎块，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黄色、绿色的糊状物，在那些张开的菊花状的口器之中翻滚着—— 最终伴随着缭绕的黑气，好似喷泉般的喷涌而出。 也许是心理作用，似乎有种虚幻的恶臭感在迎面扑来…… “尼玛！！” 刚刚还面不改色的顾墨此刻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他的确可以忍受虚假的恐惧，但接受不了如此真实的恶心——打架是可以，可是扫把沾屎是几个意思？ 第七章 都是一个山上的狐狸你给我说什么聊斋 顾墨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觉得恐惧，还是觉得恶心，亦或者……是在恐惧着那种恶心。 毕竟这实在是很难分辨—— 到底是直观的感觉到害怕，还是单纯因为恶心才觉得害怕…… 当然他也不想讨论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反正就是绝对不想被那些东西碰到，哪怕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精神幻觉和臆想，可是只要想想那恶心的菊花状口器，各种黏糊糊的液体黏液…… 真是日了秋田犬！假的又怎么样，被这么恶心一遭，他肯定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本来今天就已经够糟心的了，没找到那家餐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等会儿估计还是得去吃那些稀松平常，令人没有什么胃口的食物……要是还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的话，这是要让他死啊…… “我可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精神病人的状态都是越来越差了……” 顾墨咬牙向前狂奔，身后的异形魔怪们穷凶极恶，穷追不舍，咆哮吼叫的声音震慑人心，缭绕的黑气和如有实质的压迫感辐射而出，从背后追上顾墨，令他感到汗毛倒竖。 相对来说，自己现在还能够认知到这其实是臆想错乱，但是都依然感觉到这么巨大的压力……那么可想而知那些病情深重，完全把自己的脑补当做是真实，彻底接受了扭曲世界观的人，是面临着何等可怕的梦魇。 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生活在一个彻头彻尾的崩坏扭曲世界之中，到处都是真实不虚的危险。 而且因为一切都源自他们自己的内心与想象，所以根本就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自然会在日益严峻的精神压力之下，一点一点的把自己逼疯。 ——难道说，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吗？ “吼！！” 身后的低吼近在咫尺，思维有点儿发散的顾墨下意识的回身瞄了一眼，正好看见一张大张开的血盆巨口向着自己笼罩而来，菊花状口器蠕动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利齿和翻涌的黏液…… 淦！ 他的脸色微微发绿，恶心到简直整个头皮都在发麻，而且本来已经到了极限的速度，陡然间奇迹般的再度提高了几分，脚下似乎都短暂的出现了残影，让他一下子往前拉开了一个身位。 ——也是恰到好处的让身后的那张深渊大口咬了个空！ 前面是一道栏杆，顾墨没有回头，速度丝毫不减，想也不想的加速助跑然后起跳，双手扒住栏杆顶部，一发力就翻了过去。里面就是学校，不过这个时候容不得他思考太多，毕竟外面无遮无拦，在宽敞道路上竞速肯定是避不开的。 双脚稳稳落地，些许的冲击力只是轻轻屈膝，就已经完全卸去，他微微的喘了口粗气就再度迈开双腿冲了出去！还好，他发现自己现在的体能似乎还很充沛，没有感觉怎么累，好像还能够继续跑一会儿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分泌的缘故吧，他这么想着，就像是玩vr体感一类的游戏，当接收到的信息非常逼真的时候，就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的欺骗大脑，让身体发生应激性反应了。 身后依然是愤怒而又急切的低吼声传来，恶形恶状的异形魔怪们也是紧随其后，虽然刚刚拉开了一波距离，但是它们正在迅速重新接近—— 活人的气息令它们贪婪狂暴，不能平静，迫切的想要吞噬掉能够抓住的一切…… “吼——！！” 前方突如其来的又是传来几声凶猛的咆哮，顾墨本来还一边跑一边分神注意着身后，察觉到动静的瞬间也是下意识的向前看去，紧接着整个人都惊了。 一黑一白的两只凶猛大狗，不知道从哪里飞扑而出，体型不算是特别大，但是身上的毛发似乎都在氤氲的特效之中，泛着能量反射的光芒，气势极其惊人，与那些穷凶极恶的畸形怪物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只不过，它们貌似并非是那些凶恶怪物的同一阵营，而是与之相对立的定位，两条大狗犹如一黑一白两道闪电一般，径直冲过顾墨的身边，扑向他的身后，目标明确的齐齐一头撞进了后方的怪物群之中！ 好似石火春雷，速度快到几乎看不见，那已然超越了一般人类的视神经反应能力可以捕捉得到的程度。 顾墨同样也是看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接二连三的撕裂声音响彻，而后便是黑血四溅！ 那群畸形的怪异就血肉横飞，肢体被扯下撕碎，身体四分五裂开来…… 卧槽，哪来的狗？！ “快过来！” 一声低喝在前方响起，惊愕的顾墨回过头来，只见前面的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穿深蓝色的高领外套和深蓝色阔腿裤，留着一头刺猬头短发的高中生模样的少年，表情冷峻又带着一丝紧迫感，正在向着自己连连招手。 压根不带思索的，顾墨迅速的就往那边靠近过去。 他有很多疑惑，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一点倒不是太重要了，连后面那么恶心的妖魔鬼怪都出来了，那么自己的错乱臆想在这个时候再虚构出来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又能够有多大事儿。 倒不如说，顾墨在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不用和那群牛鬼蛇神亲密接触——的同时，反而还有些好奇起来。 他想看看自己这一次的失控思维到底会暴走到什么样的奇葩程度，接下来的臆想和脑补又会怎么样展开……坦白的说，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想法，甚至让他有一种自己当前的精神分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的奇异感。 毕竟他认定眼前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精神思维所虚构的场景，而同时他又在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也就是说，他下意识的觉得自身的意识有一部分已经不属于自己掌握了，所以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思维。 ——这不就是分裂感的来源吗？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气质冷冷酷酷的深蓝色高中生迅速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语气有些怀疑的问道。特级咒物所涉重大，这个人明显也不是这所高中的学生了，晚上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能令他不有所怀疑。 “我？”顾墨眨了眨眼睛，很是认真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晚上饿了，出来吃夜宵的。” 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味道。 没毛病，就是这么一回事。 “吃夜宵？” 这个高中生的眉头顿时挑得老高，这片区域都是属于这座学校的，周围不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是也的确没有什么商业街……然后，这人却说自己来这里吃夜宵？ “路过这里不行吗？”顾墨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 “……” 高中生紧紧皱眉，他仔细辨别这人脸上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当然不是说不能在晚上出来吃夜宵，也不是说不能从这里路过，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出来，偏偏要挑这里路过，就多少带了一丝嫌疑。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明明看上去是一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身上完全没有咒术的力量和气息来着，但是……这表现哪里像是普通人了？ 在脱离险状之后，迅速就冷静了下来，速度快到明显不正常，而且看上去表情过于镇定，语气太有底气，还面不红气不喘的…… 简直就是浑身上下从表情到动作，都充满了疑点！ 因为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普通人在一般情况下是看不见咒灵的，这也往往意味着他们一旦被卷入这种特殊事态之中，都会极度震惊恐惧，接受不能。毕竟过去的世界观被粉碎，理智被冲击到摇摇欲坠，整个人都麻了…… 可是眼前的这人呢？ 尽管刚刚面对咒灵的时候，也是转身就跑，然而真的看不出他有多惊恐绝望的感觉，因为普通人被卷入这样的特殊事态之中，哪有可能表现得这么发自内心的淡定？再怎么粗神经也不至于这么离谱才对。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人不是第一次面对咒灵，那么很有可能本身就是咒术界的人……既然如此，硬是要装成普通人的样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嫌疑难道还不够大吗？ 此时此刻，另外一边的动静已然消失。 却是两条凶猛的大犬已经干脆利落的解决了问题，三下五除二的便将那几头咒灵撕得粉碎，整个过程用时都不到十秒钟。 拳头微微握紧，高中生看转头向不远处的教学楼，果断的作出决定，他沉声开口：“这里太危险了，你跟着我！” 特级咒物还在大楼里面，拖下去的话可能会出问题，他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对方扯皮，仔细盘问也不现实，所以干脆直接一点——这人不是要装成普通人吗，那他就把对方当做是普通人来对待，眼下这里这么危险，还是让对方跟着自己比较好。 明面上是保护对方，实际上却是能够将这人放在身边随时看着，防止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搞些什么小动作。 至于有没有危险……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紧接着就被黑衣高中生pass了，反正自己的老师肯定就在附近。 “哦，好啊……” 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随便怎么样都行，反正他已经摆烂……啊，不对，是已经躺平了。 只不过顾墨答应得那么快，却是令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其的高中生都愣了一下，后者本来以为对面会各种找理由推脱的，结果这么爽快实在是出乎意料，都给他整不会了。 短暂的沉默了一秒钟，他咬了咬牙，迅速转身向着那边的教学楼飞奔而去：“跟我来！” 顾墨紧随其后跟上，稍微觉得有点吃力，对方的速度的确有点快，不过教学楼也不远，要跑的距离也不算长，倒是没有什么压力。他紧紧的吊在对方的身后，一边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冷面少年，一边好奇的开口问道： “说起来，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伏黑惠。” 冷面少年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 伏？这个姓氏有点少见啊，顾墨看着冷面少年头上的字体从问号，变成了更为具体的显示—— “伏黑惠（97%）”。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的回想自己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相关信息。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有句话说“人不能想象没见过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道破了人类想象力的本质，也说明了想象力也是需要逻辑的，不管是脑洞暴走，还是发散思维，亦或者是看似莫名其妙的做梦…… 其实往往都是在这之前，接触过有关方面的信息，不知不觉在意识深处留下了一定印象的缘故。 只是一时半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顾墨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刚刚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东西。” “……” “……” 这个时候才想起要装作一无所知，是不是迟了点？而且这演技未免太过拙劣了一点儿……伏黑惠心中腹诽着，明明就是淡定到不得了，却偏偏要装作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奇怪东西的普通人。 努力的吸了口气，他沉声说道：“这些是咒灵，由普通人散发出的咒力聚合在一起的生物，你可以把他们看作是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构成的诅咒……” 第八章 好比是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的人们各自都 咒灵？ 貌似是没听说过的设定，自己最近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吗？ 顾墨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仍然是没有多少头绪，他好久都没有怎么追番看剧了，最近玩的游戏也主要是讲述爱与和平，人道主义光辉普照的主旋律题材，像是《群星》、《十字军之王》什么的…… 总而言之，就是最近他都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信息，所以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现在会蹦出这么一个设定来。 思绪转动间，跑在前方的伏黑惠已经敏捷的冲进了教学楼，他一边分出一丝注意力留意着身后的那个可疑的家伙，没有放松警惕，同时一边循着咒力感应，迅速锁定了大楼内诅咒气息最为浓烈，负面波动最强的位置。 没错，作为诅咒漩涡的核心，一定就是特级咒物的所在之处！ 不过就在伏黑惠准备一口气冲上楼的时候，却是发现身后的人可疑的突然放慢了速度，在大门外没有进来。 这也让他心中一凛，不假思索的刹住了车，回过头来低喝一声：“你在干什么？！快过来！” “……” “……” “好的好的……” 顾墨摇摇头，他收回了看向那边的视线，没有多说些什么，就跟上了前面的小哥。 他刚刚其实是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东张西望着，结果正好视线掠过那边。虽然夜色之下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然而却有一个明晃晃的标识在那边显示了出来，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100%）” 顾墨不能够确定那是否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怪物什么的，下意识的就想要看清楚一些，只不过他才刚刚放慢了点速度，马上就被前面的伏小哥察觉到，并且果断喝止了。 嗯，好像现在的确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毕竟看清楚了又能够怎么样，还不是恶心自己？一念至此，顾墨果断的打消了好奇的念头和想法，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他略微踟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前面的小哥进了大楼里面。 之所以犹豫踟蹰，是因为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才决意要做一个正常人来着，现在就突然夜闯学校，是不是不太好？ 一旦被人发现的话，估计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只是稍微纠结了一下，又认真的想了想自己臆想的那些恶心怪物的形象之后，顾墨还是果断的做出了选择……太恶心了，留下来面对那些东西，显然才是更加无法忍受的。 ………… “这人……有问题啊。” 同一时间，在学校之外的某处高坡，有一个身影借助夜色的掩护站在高处的一棵树木顶部，将校园内外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的身高至少一米九，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在夜晚也是戴着黑色眼罩。 稍微观察了片刻，他轻轻的扬了扬眉，因为远远的和那个跟着自己学生身边的路人隔空对视了一瞬。 没错，的确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就远远的将视线投了过来，那平静而又漫不经心的眼神，却是确切无疑的锁定了他所在的方位……绝对不是无意的，而是真的发现了他的存在。 “呵，有意思，居然连我都看走眼了……” 男人顿时露出颇感兴趣的表情，这是哪来的怪物，居然这么有闲情逸致陪着小辈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自己的那个学生虽然不错，潜力非常值得很看好，但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独当一面吧，不应该让这种怪物提起兴趣吧？ 嗯，那么果然是冲着特级咒物来的吧？ 他做出这样的合理揣测，同时皱起眉头，本来还想着这一次的任务也就那样，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学生完全可以自个儿处理，自己就可以偷偷摸鱼，趁机去买份夜宵啥的。 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不能这样了。 也不怪这个男人有着如此误解——他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言，再加上天生拥有六眼，可以看穿对方的术式，对咒力轨迹进行直接追踪或者预测，至于直接分辨目标对象是否是咒术师这一点，也只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然而，此刻却罕见的看走眼了…… 明明无论怎么看，对面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咒术气息，根本就是连咒力都不曾拥有的普通人类的样子……别说是伏黑惠这个初出茅庐不久，经验不算老道的学生了，就连他刚刚都是这样的看法。 可偏偏就是这个“普通人”，却是隔着老远的距离，一眼看到了在学校外暗中观察的他。 这么说吧，就是他没发现对方，对方却发现了他……不管其中是否存在什么大意粗心的情况，至少都能够说明，对面的那个人绝对不简单，根本不是如同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而是一个神秘的强者。 唔，甚至是不是人都不好说。 ………… 另外一边。 顾墨并不清楚自己只是因为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血条，身上就一下子多出了一系列疑点，甚至都已经被开除了人类资格，不然的话，一定会觉得离大谱，哪有人会随随便便开除别人人籍的。 他现在都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眼前的凶险搏杀场景之中了，名为伏黑惠的少年带着他一路目标明确的直奔……嗯，第几层楼来着？三层还是四层？ 他也搞不清楚，毕竟闷着头跟着冲上来的时候，也没怎么数过。 反正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伏小哥一路飞奔上来，非常准确的找到了案发现场。 可怕的诅咒爆发，咒力漩涡几乎要将整栋学校大楼吞没，而中心处就是在这一层，因为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解封，正如海水中逸散开来的新鲜血腥味一样刺鼻，附近海域的鲨鱼自然闻着味就纷纷涌了过来。 “该死！……还是来迟了吗？” 紧紧的握紧拳头，伏黑惠死死的盯着前方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前方的昏暗走廊上，密密麻麻的肉块蠕动着，恶心的触手挥舞着互相挤压，却是多个不同的畸形魔怪……呃，应该说是咒灵？ 总之就是多个不同的怪物挤在走廊的这一段路上，庞大肿胀的恶心躯体纠缠在了一起，地上还满是各种残肢断臂—— 异常血腥，血肉横飞，似乎是怪物们互相之间已然经过了一番争斗厮杀，给彼此都造成了惨烈的伤创，最终才造就了这样的僵持局面。 此时此刻，它们仿若要糅合为一个新的融合体，过于肿胀巨大的多个躯体在走廊里不断挤压着，交织成为了一个恶心狰狞的肉球……本来走廊的空间是较为宽敞的，现在被它们这么一挤，完全就是毫无立锥之地。 而在交织蠕动着的肉球中心，隐约可见是一个女生的身影，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知道是受到了伤害，还是因为精神上的过度冲击而被吓昏了过去。 在肉块挤压，一只只死灰色的人手和满是黏液的触须触肢的交相蠕动之中，女生的身影被拉扯着陷入肉团之中，逐渐被吞没。 “这……” 顾墨的眼角疯狂抽搐着，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眼熟的即视感……这真的是自己能够免费看的东西吗？难道说，自己有印象的信息和设定其实是这个？ 开什么玩笑！ 他一生行善积德，从来都不看这种东西的好不好！！ “可恶！它们是想要把人和咒物一起吞噬掉！” 紧紧握紧拳头，伏黑惠心急如焚，但是焦躁之下却没有能够果断的作出选择，他的经验终归还是过于浅薄，并不足以让他在这种时候表现出雷厉风行，或者说心狠手辣的决断力来。 所谓投鼠忌器，他想要动手却又生怕误伤到那个昏迷的女生，但是理智也告诉他如果不做什么的话，不但救不下无辜路人，还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特级咒物被这些东西吞下，获得异常强大的咒力，从而变得更加难缠。 ——“哐当！！” 不过幸好这种两难的局面持续不算太久，或者应该说特别短暂，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走廊边上的窗户突然破碎开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以一往无前的英勇姿势撞进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爬上这一层的。 “虎杖？！”伏黑惠一惊，自己不是让对方在外面等着的吗，怎么现在也冲进来了？ 不过效果却是相当不错，毕竟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一茬，那些将他视为主要威胁，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咒灵们，自然就更加反应不过来了。 在双方都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奋不顾身的英雄突兀至极的登场…… 凶狠而且蛮横的一头撞进怪物群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并不使用咒术，就是蛮不讲理的依靠蛮牛一样的体能，拳打脚踢，硬生生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怪物硬生生扯开，或者是震退一段距离，然后抓住短暂的时机，拉住那个女生的手臂，险而又险的在怪物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了出来！ 整个过程惊险万分，刺激连连，稍有不慎就是要多搭进去一个人的下场…… 伏黑惠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直到看到那个冲进来的男生将女生安全救出，脱离危险范围之后，才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同一时间，他忍不住瞥目注意了一下边上的另一个人—— 那个人完全就是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站在自己身旁，浑然不顾周围一片群魔乱舞的景象，双眼还不自觉的盯着破碎的窗户那里的方向，眼神放空，怎么看都像是在走神…… 伏黑惠顿时握紧拳头，骗鬼呢，这种表现的果然不可能是普通人！ 普通人遭遇这样的事情，哪个不是吓得够呛，脸色煞白，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的？像是这种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甚至连最应该吸引注意力的惊险火爆场面都懒得看上一眼的表现，怎么都说不过去好吗！！ 顾墨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正在被伏黑惠腹诽，而且对方的心中对自己的疑惑焦虑越发变得浓烈起来。 他只是手抵下巴，歪着脑袋，注视着边上走廊那破碎一地的窗户，表情明显的沉思起来。 ——“应该……是假的吧？” ——“实际上这窗户肯定没有碎掉吧，肯定是这样的吧！” 没错，在这种不管怎么看都是紧张刺激，惊险万分的时刻，他的脑子里徘徊着的却是这么一些莫名其妙不着边际的念头，关心的是被打破的窗户。 毕竟刚刚还想着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来，这实在是有点令他难以接受啊。 好似电闪，又好似是快剑斩过，空气之中的弧光轨迹嗖嗖几声，闪烁之后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短暂的残像，伴随着撕裂的声响，走廊上的咒灵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四分五裂！ 一黑一白的两头灵犬凶残的扑上去，将它们分而食之，囫囵吞咽下去。 血肉横飞，场面显得血腥异常，不过幸好终归是灵体，血肉的质感和特征不过是模拟出来的特效表现，在咒力迅速流失的情况下，碎块肢体等也很快失去被赋予的性质，挥发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还是来了，不过你做得很好……” 祭出咒术，指挥咒灵，抓紧时机一举击溃了诅咒的伏黑惠快步上前，对着名叫虎杖的高中男生开口说道，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急切，同时还忍不住的回头警惕着身后的顾墨。 “现在！快看看咒物怎么样！” “咒物……这个吗？”检查了一下怀中女生的状况，稍稍松了口气的男生闻言，赶紧找了一下，便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正被昏迷女生死死握在手里。 那是一根干枯的手指，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人类手指，但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细微不同，过于尖锐的指甲和略显怪异的线条，都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怪异感…… “没错，就是它，两面宿傩的手指，快交给我！这东西很危险。”伏黑惠连连点头，对着虎杖伸出手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男生端详着手里的咒物，刚刚的那些怨灵就是为了这个？ “先别说那么多了，快把它给我！”伏黑惠上前几步，语气有些急切，这个时候哪是解释的时候！ 两面宿傩？ 不远处的顾墨心中顿时一动，前不久自己玩过的一个游戏，在鬼怪横行的战国时代，用自己捏的老婆……咳咳，捏的漂亮小姐姐斩杀各路贼人和妖怪，里面貌似就有这个元素来着。 难道是因为这类的内容信息？ “那个，能不能让我康康，我也有点好奇。” 顾墨这么想着，也是轻快的开口说道，同时迈步走过去一副想要凑热闹的表情，不过刚刚从虎杖手里拿到特级咒物的伏黑惠一直都在警惕着他，察觉到顾墨动作的瞬间就转过身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发出警告—— “不要过来！不要再靠近了！” 他就知道，这个人果然是心怀不轨，根本冲着特级咒物来的！！ “？” 顾墨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头上徐徐飘出一个问号。 第九章 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怎么回事？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在一片死寂的安静与僵持之中，顾墨觉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好几秒之后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打破沉默，也只能够在脸上维持着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同时歪了歪脑袋： “抱歉，你在说什么……我有点听不懂。” 然而…… 在先入为主的误解之下，不管他的本意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的一言一行都总是特别容易被过度解读的…… 当然是在错误的方向上。 就好譬如现在这样—— 看着对面这人的神色一下子变得「生硬」，笑容也刹那间变得「冷漠」下来，伏黑惠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对方看到特级咒物之后，马上就准备有所行动了。 而在被自己识破之后，马上就准备翻脸了！ 而且看着对面顾墨“生硬”的神态，以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压力巨大，额头更是隐隐冒出了冷汗。 尽管没有老师那样的实力、眼力和经验，但是基本的逻辑他还是有的，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像是普通人，但实际上绝对不是普通人，而应该是自己看不透对方才会得到错误的结论。 所以对方的实力无疑是要远远强于自己的。 这样的敌人一旦发难的话，伏黑惠本来没有多少信心能够挡住，尤其是他身后还有三个拖油瓶，其中两个都昏迷不醒的前提下……公平的单打独斗都没有胜算，一拖三还能怎么打？ 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多支撑一会儿，等自己的老师赶过来。 “怎么不说话了？” 得不到回答，顾墨觉得更加尴尬了，尤其是被这个高中生用看待阶级敌人的目光死死盯着，这样子让他压力很大啊……话说回来，这到底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展开，难道这是到最后发现自己才是大boss的奇怪妄想？ “……” “……” 伏黑惠依旧是不言不语，但是被对面的这个神秘人“冷漠”而又“戏谑”的话语再度讽刺了一句之后，他还是觉得紧张感再度提升了一个台阶，额头的冷汗一点一点的增加着。 要来了吗？ “喂，怎么回事啊，你们……你们难道不是认识的吗？”在身后的高中男生也察觉到了氛围的险恶，他抱着怀里的女生站起身来，语气急切而又焦躁的问道，试图阻止一场即将发生的可怕冲突。 他不知道对面那人是谁，本来还以为是和伏黑惠一伙的，所以刚刚也没有多问，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就是分属于对立阵营的两个人啊！ “虎杖，你快带他们离开这里！” 伏黑惠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他浑身的肌肉和神经都已经彻底紧绷起来，整个人都进入了如临大敌的临战状态。 “我……” “快走！现在就离开！你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可恶！那你怎么办！”名叫虎杖的男生咬了咬牙，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话，自己在这种场合完全就是只能够起到拖油瓶的作用，留下来只能够帮倒忙，而且还有两个昏迷的朋友需要带走。 不过他也担心伏黑惠，看眼下的情况是非常明显可以区分出来的，似乎对面的那个人非常可怕，伏黑惠并不是对手。 “你先走！我等等会跟上你的！” 伏黑惠紧紧咬牙，他知道虎杖是不放心，但是这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一点儿啊，不然等会儿怕是跑不了。 “我说，你们说完了吗？” 顾墨本来还在耐心的听着，可在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的插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因为他觉得眼前的情况莫名眼熟，就是以前经常看电视剧的时候，总会出现的经典拉扯，所以实在是让他有些忍不住吐槽。 “你们这么浪费时间，怕是一个都走不了吧……” 以为这是魔法少女变身吗？在自己专属的特写时间里，敌人就只会干看着不发动攻击？ 当然也只是吐槽而已，他也做不了什么。 然而。 好巧不巧的，就在顾墨话音落下的瞬间！ 伏黑惠头顶上的走廊天花板，仿若突然融化了一般，巨大的诅咒漩涡出现，狰狞可怕的庞大身躯带着浓重的阴影和莫大的压力，瞬间从上方以泰山压顶之势落下，气势极其惊人！ “小心——！！”后方的虎杖看得清楚，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刹那间的嘶吼都已经破音了。 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尤其是下意识的将心神全部放在顾墨身上，刚刚又因为和身后的虎杖说话而不可避免的分心了的伏黑惠，反应自然就慢上了一拍，当他抬起头的瞬间，眼睛里倒影出来的狰狞景象已经近在咫尺。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轰隆——！！ 巨响声中，好似整座大楼都震动了起来，烟尘四起，碎块乱飞。 顾墨下意识的举起手来挡在身前，等到烟尘四散之后，再定睛看去，顿时有些发愣，因为前面的那段走廊此时此刻空空如也，只有各种破碎的砖块、混凝土碎屑飞溅得满地都是。 而伏黑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上，和刚刚发动突袭，从天而降的怪物一起消失不见。 走廊上都没有两者的身影。 倒是之前破碎的窗户那里，整面墙都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好似是被炸药爆破炸开了的样子，就连边上地面都坍塌了下去，碎裂了很大的一部分，令人看着就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月光从窟窿外面挥洒了进来。 完全不用说明，就能够让人一眼明白，消失了的那个高中男生和从天而降的怪物是去了哪里，可怕的巨力撞穿了墙壁，冲出了外面…… 至于另一个男生，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推飞出去，落到了走廊对面的另一头。 叫做虎杖的男生艰难的从地上支起身体，挣扎着爬了起来，同时感觉自己浑身都疼，他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依旧倒地昏迷，没有任何意识的两个朋友，又抬头看了看走廊的对面。 只见走廊几乎从中间断为两截，清冷的月光自旁边的破碎窟窿外洒落进来，仿若帷幕一般隔开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狼狈的自己，另一边是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危险而又致命，漫不经心之中又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似乎刚刚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随手拔掉了路边的杂草那样…… ——实际上此刻的顾墨也是有些反应不来，在原地站着发愣而已，只是在先入为主的误解之下，这边的脑补倒是越发微妙起来了。 名叫虎杖的男生忍不住的紧紧握紧拳头，愤怒的眼神好似是要喷出火焰，死死的盯着顾墨：“可恶！太卑鄙了！” “……” “……” 等等？卑鄙？ 这是在说自己吗？顾墨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觉得这个展开真的是越来越离奇了，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来着，对方到底是脑补了什么？ 该不会是觉得刚刚的那个怪物都是自己操纵的吧？ 喂，你们到底能不能有点逻辑啊，刚刚那么多怪物在争夺那什么手指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肯定也是因为手指在伏小哥的身上，那东西才冲着他去的啊，这个还需要别人操纵吗？！ 嗯，顾墨也是觉得有点凌乱，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或者说从他听到“两面宿傩的手指”这个名词，想要走近一些看一看，结果立刻不知道触碰到伏黑惠哪条敏感神经，被对方如临大敌对待的时候开始—— 他就已经完全搞不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了。 “吼！！”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兴奋的嚎叫低吼，犹如捕猎到食物的猛兽发出的亢奋声响。 糟糕！ 叫做虎杖的男生霎时间脸色大变，他的身体却是比大脑反应更快的窜了出去，想也不想的就冲到了那个巨大窟窿前，探头往外看去，只见在下方的混凝土道路上，遍布着各种尖锐的碎块，一片狼藉。 伏黑惠遍体鳞伤，躺在地面上，面容几乎要被淌出的鲜血覆盖，眉角还在不断的抽动，不知道是因为痛楚还是因为恐惧。 可怕的阴影笼罩了他，狰狞畸形庞大如小山的巨大怨灵好似是一条畸形的陆行鲸，又长着类人猿一般的手臂，此时此刻也正伸出一只长长的手臂，向着他抓了过去，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似是准备将他连带着身上的咒物一起吞下。 “呀喝！！” 怒吼声中，矫健的身影一如刚才那样毫无征兆的登场，借助居高临下的优势，从上方的窟窿一把跳下来，重力速度加惯性作用下，狠狠一拳砸在了巨大怨灵的脑门上！ 虎杖没有多想，也来不及思考，因为情况过于危急，他担心自己只要多耽搁一秒钟，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伏黑惠被吞下去了。 这从天而降的一拳效果当然不算太好，大概也只是打出了一点点的白字伤害，反而还震得他自己手臂发疼，虎口开裂飙血，不过却成功的打扰了巨大怨灵，它愤怒的吼叫着，调转方向想要一巴掌拍死这只苍蝇。 “可恶……” 伏黑惠借此机会，努力的撑起身子，但仍然是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听使唤，刚刚的撞击太狠了，连墙壁都被轰穿，让他被扔飞出来还重重的摔在地上，再如何强韧的体魄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冲击。 若是换做没有任何特殊力量的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估计早就已经断气了，而他的情况同样算不得有多好。 耳朵因为剧烈震荡暂时陷入失聪，眼睛因为充血而视野显得一片模糊，脑袋更是因为剧烈震荡而险些失去意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断了几根骨头，内脏是不是移位了…… 不过即使是这种迫切需要送进医院进行抢救的伤势，他也还是根本一点儿都不考虑，挣扎着就想要重新站起来，同时开口怒斥： “虎杖！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带你朋友离开这里吗！” “但是你怎么办！！” 虎杖死死抱住那根长长的手臂，任由怨灵怎么挥舞也不肯松手，整个人被带在半空中甩来甩去，好似是绳索上的蚂蚱。 下一刻，巨大怨灵暴怒的将死灰色的长长手臂一巴掌抽向旁边的高台，连带着上面死死抱着不放的男生一起。 砰！！ 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高台的表面似乎都出现了些许裂纹，碎屑乱飞，虎杖整个人被这结结实实的一击锤得差点吐血，也是脱手飞了出去！ “诅咒只能够用诅咒来祓除，你是战胜不了它的！”伏黑惠紧紧咬牙，情况太糟糕了，而且自己老师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半路去吃个宵夜什么的了，难道今天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怨灵就已经不是现在状态下的自己可以对付的了…… 更加别说还有操纵着这个怨灵的幕后黑手，只怕都还没有认真起来…… 下意识的转头望向边上的大楼，伏黑惠看到在那破碎楼层被轰开的大洞里，那道身影理所当然的出现在那里，沐浴着月光，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下方这里，目光之中此刻总算是显露出了一丝惊色。 然而这却反而让伏黑惠感觉到无比的愤怒，要是一直平静从容还好，这个时候表现出的惊讶反而才是一种羞辱。 因为这让他觉得对方就好似那些坐在古罗马斗兽场上层观众席的人，这个时候只不过是因为欣赏到了下方的人拼命、狼狈的丑态，而觉得刺激而已。 ——已然到了这一步，他自然再无任何的怀疑与困惑，对方不可能是普通人，并且理所当然的认为眼下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对方造成的！ “啧啧，这也太离谱了一点儿……有没有那么夸张啊。” 顾墨当然不知道自己背的黑锅越来越大，还越来越黑，他只是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幕，觉得自己眼花缭乱，几乎都要看不过来了，这特效就不说了，而且身临其境的感觉真是特别真实。 不过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的确太浮夸了一些，毕竟人的身体素质哪有这么好，伏小哥从这么高的地方撞穿墙壁摔到下面，居然还能够有力气说话，而且叫得那么中气十足。 还有那个叫做虎杖的小哥，被巨大触手带着结结实实的一下子抽在那个高台上，真是看着就疼。但就是这样也好，居然还能够龙精虎猛的…… 顾墨觉得这未免太过离谱了。 第十章 新的一天……大概 “可、可恶……” 就在顾墨琢磨着的时候，下方的战场又发生了变化，却是之前灵活得像是个猴子一样乱窜乱跳的虎杖，现在终于一个不慎，被巨大的手臂在半空中追上。 只是听得耳中呼啸风声，肉眼都几乎无法捕捉得到的黑影一闪而过，随后便是腰间一紧的感觉，巨大手掌好似蟒蛇一般一把将他直接拦腰缠抓住，强大的力量带着他的整个身体腾空而起。 虎杖心中慌乱，下意识的胡乱挣扎着，用力想要扯开撑开缠住自己的巨手，拳打脚踢着，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巨大的手掌也是猛然发力！！ “呃——哈！！” 虎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发出痛苦的声音，不是惨叫尖叫，而是几乎整个胸腹内的空气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瞬间被挤压出而发出的声音，如此猛烈，几乎要令他直接失去知觉和意识。 像是蟒蛇绞杀敌人的手段，但是却又不同于那种慢慢绞死猎物的方式，而是一瞬间的爆发，就险些将这个男生直接当中拦腰绞断，好似是捏爆一个空易拉罐那么简单利落。 “虎杖！！”伏黑惠惊呼出声，不过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情况也没有能够好到哪里去。 巨大怨灵伸出另一只长到畸形的臃肿手臂，一把捞起了地上的伏黑惠，把他抓回来，缓缓地往自己的血盆大口的方向靠近过去。 闹剧结束了，它就是最后的赢家，只要吞下这小虫子身上的特级咒物，就能够获得极其强大的咒力，在怨灵之道更进一步。 ………… “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在上方居高临下看着的顾墨挑了挑眉头，紧接着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怎么看都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肯定还有转折。 虽然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就这么站在这里，这么干看着似乎多少有点不应该，这做法也不是太地道的样子，但是认真想想的话，他好像也没有啥能做的，总不能够帮忙报警吧？ “嗯？” 就在这个时候，思维发散的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抹微红，于是微微抬眸望去，视线焦点精确的在夜色之下捕捉到了一个在黑暗中迅速移动的未知id—— “？？？”的后面，跟着一个明晃晃的血条。 ——难道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未知id？ 顾墨的头脑迅速转动起来，脸色也不禁凝重了一点儿，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难不成现在的展开也是这样的剧本？在黑暗夜色之中，还隐藏着更为强大的未知怪物，在等待着时机？ 而在同一时间，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正在迅速移动着靠近的未知id和血条的标记也是突然急停下来。 咦？怎么回事？ 顾墨略微有点诧异，不过就在下一刻，就仿佛是为了和他做出的判断形成呼应，下方场上的局势的确再次出现了变化。 顾墨顿时精神一振，连忙集中注意力，打消脑海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继续认真的往下看去。只见本来看似已经没有悬念而且一面倒的形势，硬是被那个叫做虎杖的男生给盘活了！ ………… 时间稍微往回拨一点。 “你！你干什么啊！你疯了吗！” 伏黑惠被巨大怨灵抓住往嘴边送去，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要迎来什么命运，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在经过虎杖的身边的时候，奄奄一息似乎已经有气无力的后者，却是突然抬头张口，一把咬住了自己手里握住的咒物。 “松手……” 努力的仰起头来，紧紧的咬住上方伏黑惠手中死死紧握的那根干枯手指，虎杖含糊的发出声音。 他努力让自己不去联想什么恶心的事情，毕竟这是一根干枯脱水的断指，不但已经木乃伊化，而且本身还似乎是什么怪物的。 嗯，话说回来，要是人的手指的话，似乎更加恶心吧？ “……你不是说那些怪物想要吃掉这东西……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咒力吗？” 虎杖含糊而又艰难的说道，同时扯动嘴巴摇晃脑袋，想要将咬住的那根手指从对方紧握的手中扯下来。 “那我吃掉它的话……也能够得到那什么咒力吧！” 在来时的道路上，他就问过伏黑惠，知道了这一点，而刚刚以卵击石的体验和无力感更是让他深深的明白，后者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对抗不了这种非常识的领域，甚至在一般情况下看都看不见它们。 只有诅咒才能够对抗诅咒！ 所以，这是目前的唯一一线生机了，如果他能够抢在怪物之前吃掉这根手指的话，是不是也能够获得强大的咒力？那个时候，是不是就有机会对抗这个怪物，将自己两人救下来了？ “你疯了！人和怨灵怎么相同……” 伏黑惠怒斥着，怨灵能够直接吞噬咒物，获得强大咒力的原因是因为它们本质上是同源，都是诅咒的集合体。 但是人不同，尤其这还是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属于剧毒之物，直接吃下去的话，别说是获得强大咒力了，死透大概才是唯一的下场…… 不过他的话话还没有说完，就突兀的感觉到手里一空，大概是因为失血太多，伤势太重，导致体力的严重流失，即使他再怎么死死紧攥，也还是没有能够抓住咒物手指，被对方咬着扯了下来。 知道没有多少的时间了，所以虎杖没有任何的犹豫，径直囫囵一仰头，就将这根恶心的干枯手指吞下！ 这一切有书则长，无书则短，整个过程的发生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但是却意味着本来一面倒的局势突然有了变化。 巨大怨灵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察觉到咒物的气息消失不见，明显的愣了一下，下一刻，恐怖的咒力波动在它紧紧攥住一只小虫子的巨掌之中迸发而出，整根手臂就此消散，如同盐水在高温之中尽数蒸发！ 连带着其他的靠近的身体部分也一同被蒸发，就好似铅笔字迹被橡皮擦用力擦过一般，就此消失在纸面上。 “咳！咳咳——” 从半空中一下子摔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伏黑惠大声连咳，又吐出一口血，这一下子砸得他眼冒金星，眼前一黑，在往日里不算什么的冲击力，在这一刻险些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那么一刹那，他都差点儿以为自己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努力瞪大眼睛，在因为眼球充血而显得发红的视野里，正好看见月光透过夜间的乌云，洒落下来，照在那小山般巨大的怨灵身上，给予了它蒙昧混沌的意识最后的一束光。 下一刻，伴随着在半空中的“虎杖”的手臂用力一挥，巨大怨灵的整个轮廓以及存在，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从世上抹去了！ “……！！” 瞳孔猛然收缩到极限，伏黑惠知道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虎杖”的身影轻轻落到地面上，在清冷月光的照彻之下，他的眼睛下方不过一寸的脸颊上，突然皮肤裂开，却是又再度睁开了两只细长的眼睛，显得诡谲而又恐怖，看上去就令人心里发寒。 已经不是人了…… 而是披着人皮的某种怪异。 “哈哈哈……” 嘴角慢慢咧开，缓慢而且低沉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并且变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光果然还是亲身感受最带劲啊！” 亢奋的“他”伸出不知不觉已经变得尖锐如同利爪的双手，一把扯烂了上衣，裸露出了上半身，肌肉虬结，皮肤上到处都是虎纹一样的怪异纹路，宛若一头人立而起的狼人就这么对着月光狂笑。 月色之下，狂气四散，这一幕大概已经足够称之为梦魇了。 “咒灵的肉太没劲了，人类呢！女人呢！在哪里！” “他”转头四下张望着，脸上的四只眼睛都在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芒，口中说着的话语也是极度惊悚，尽管语气有种嬉笑怒骂的感觉，可是谁都能够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在轻描淡写的说着想要做的事情。 紧接着，“他”的视线若有所觉的上移，正好对上了教学大楼上方的那双眼睛。 猎物出现了！！ 性格残忍冷酷且嗜好杀戮的两面宿傩顿感兴奋起来，不管是咒灵还是人类，都不过是自己生杀予夺的牲畜罢了，就当是为了庆祝自己回归，先开开荤吧。 没错，两面宿傩一贯只遵循自己高兴与否的唯一生存指南，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即使只是二十分之一的“他”，本质也是不会改变的。 所以…… 两面宿傩双腿微微一屈，紧接着猛然发力，直接在原地留下了一个视觉残像的模糊虚影。 同一时间，站在上方看完全程的顾墨皱起眉头，和自己想象中的两面四手的鬼神不同，就是那个男生身上多出了一些虎纹？ 嗯，好吧，还多出了一双眼睛，但是总体上从皮肤立绘再到建模，整体变化都不大啊。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似乎是被窜过神经的电流和刺耳的噪音在脑海里响起。 ………… “滋滋……%￥#……任……失……正在退出当前副$#%……” ………… 无法分辨的支离破碎的刺耳噪音，使得顾墨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同时觉得眼前突然……嗯，黑屏了。 过了好半晌的工夫，他意识到好像是自己还闭着眼睛，于是有些困惑的慢慢睁开双眸，眼神有些茫然。 他看着昏暗的房间，愣了愣，又转头看向床头柜的方向，只见电子钟的荧光在昏暗环境里幽幽闪烁，显示着的时间是—— 12:00 过了好几秒钟之后，思考能力才慢慢的回归。 他意识到似乎这是自己一觉睡醒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啊？ …… …… “嗯？逃了？” 在弥漫的烟尘之中，占据了高中生身体的两面宿傩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他”皱着眉头打量着四周，发现刚刚的目标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四只眼里都是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有没有打中？ 似乎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因为就结果来看，就是这么一回事。 回想起几秒钟之前，自己突袭对方的时候，在最后一刻所看到的景象，那副淡然的眼神和毫无波澜的表情，两面宿傩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实际上那是因为太快太快，也太突然了，当事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眼神表情一直都是维持着那副表情。 ——但是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情况下，解读也是完全不同的。 配合眼下的情况，两面宿傩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副“淡定”的表情，其实是对方当时在轻蔑，也是在嘲讽自己的不自量力。 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他”也慢慢的握紧双拳，对着夜空发出了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记住你了，还从来没人这么大胆……” 下一刻，怒笑声戛然而止，两面宿傩若有所觉的猛然转头看向下方。 “老师！” 伏黑惠虚弱而又惊喜的声音响起，自己的不靠谱老师总算是在最后关头赶过来了，他还以为对方可能去什么地方吃夜宵了呢。 “还是没赶上……”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人站在遍体鳞伤的学生的前方，仰头看着上方楼层的男生身影，禁不住的有点懊恼：“难道这就是那个人打的主意？” 他刚刚其实就已经可以过来了，但是才靠近学校，那个神秘人就立刻察觉到并且投来了“冷淡”的目光。 毕竟是自己都罕有的完全看不透的存在，而且自己的学生就在对方眼皮底下，所以他自然也不会鲁莽到什么威胁都不顾就一头冲过来，而是选择了谨慎的停下脚步，以随时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令他所没有想到的却是，那个神秘人接下来并没有出手，也没有抢夺特级咒物，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鬼神的手指被那个男生吞下，接着才在两面宿傩不分敌我的攻击下，以谁都看不懂的方式悄然抽身离开。 难道说，对方一开始的谋划就是这样的？ 看着上方被两面宿傩附身的男生，男人也是觉得有些头疼。 第十一章 今天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靠我自己的 自己刚刚好像是……做了个离奇的梦？ 梦里毫无逻辑，故事情节的发展也完全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就是非常突然而又毫无铺垫的那种，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就成了反派角色，又不知道怎么的梦境就突然结束了，都不知道接下来发生…… 这就是躺在床上的顾墨迷迷糊糊的看了好大一会儿天花板，又仔仔细细点捋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方才总结出来的内容。 而他对此的评价是……没什么好评价的。 毕竟梦都是这样子的，不是么？哪有什么逻辑规律可言呢。 梦境本来就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逻辑性的，做梦的时候，也总是不自觉的忽略了那些不自然的地方，或者说不自觉的接受了那种设定。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做过梦，自然非常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突然出现在什么地方，突然认识了什么人，突然要去做什么事情…… 不知道怎么的就在逃跑，不知道怎么的就在被怪物追杀，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基本上都是这么一回事，那些梦境也都是没有前因后果的，情节发展也是只能够用乱七八糟这个成语来形容，包括顾墨在内的大多数人，不能够说是多么熟悉，但是至少应该都见惯不怪了才对。 用力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顾墨将手掌放到嘴巴大声的打了个哈欠，总觉得这次的梦貌似影响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因为不同于之前每次醒来都精神十足，现在他觉得特别困。 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力气，身子沉重到一动都不想动的。 “要命了，怎么越睡越困，越困就越想睡……” 他嘟囔了一句，觉得这样子下去问题有点大，明明都已经一天睡足十六个小时了，结果还是越睡越困，刚刚睡醒就觉得浑身乏力，好似是新的一天这才刚刚开始，但是一管精力条就已经见底了，这可咋整啊？ 貌似再这么下去的话，他真是要死在家里，也要等到尸体发臭了才会有人发现的吧？ 不能这么下去……他挣扎着坐起身来，一边睡眼惺忪哈欠连连，一边伸手往床头边摸索，按亮了床头灯。 没错，不能够继续睡下去了，必须起床吃点东西再说。 说起来，刚刚的那个噩梦里面也太真实了，自己居然没找到那家店，想想就感觉特别气人，希望等会儿出去的时候不要噩梦成真。 有点迷糊的穿着拖鞋，拿过昨天就准备好的衣服，顾墨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卧室，走进卫生间里，开始洗漱沐浴……他知道自己应该要动作快一点才行，不然可能等会儿还是会赶不上，但就是提不起劲来。 不仅仅是因为身体沉重，四肢乏力，没有什么精神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才做了个梦。在梦里他不但醒过了一次，还将起床后的流程都经历了一遍，细节非常清晰，以至于他现在总有一种微妙的错觉—— 不是刚刚才起过床吗？怎么现在又要起？ 大概就是这样，毕竟本身就有气无力的，再加上还多少有点不耐烦，自然就完全提不起劲来。 在洗了个冷水澡之后，顾墨整个人多少精神了一些，但是浑身乏力的感觉仍然是难以对抗，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不然应该不会一觉睡醒，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压倒了。 但是仔细自我检视一番之后，貌似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自己好像就是单纯的越睡越累，可能是睡得太多了吧，毕竟睡得太多的确是会越睡越累的，说实话自己现在才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墨晃晃悠悠的来到盥洗台前开始刷牙，动作显得重复单调而且机械，好似是一台老化的机器一样。 睡眼惺忪，精神犯困的对着镜子刷着刷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之前看不到自己的血条和id…… 对着镜子里也看不到，似乎自己在自己的眼里并没有错乱的视觉成像。 但是这一次不同，他看到在自己的镜像旁边，却是出现了新的选择项，在镜子的右上角整齐的排列下来，显得舒适而美观。而且每个浮动框都在闪烁着淡淡的白光，恰到好处的强化着存在感，吸引着人的注意力。 ——“升级。” ——“装备。” ——“技能。” ——“外观。” ………… 大概就是这样。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在镜子的下方，还有好几个不同的选项横向排列，只不过与右上角的部分不同，下方横向排列显示的都是乱码，清一色的不是“%￥#@”，就是“$#%@”，根本就看不清楚。 刷牙的声音逐渐消失，动作完全停止的顾墨愣了愣。 在一片安静的盥洗室里，时间在沉默的空气之中流失着，直到他的心脏都开始了砰砰跳动，越来越大声的时候，他终归还是忍不住了，迟疑伸出手去试着触碰镜子里的选项。 只是手指刚刚伸出，指尖距离镜面都还有一段距离，或许是注意力集中于某一点的缘故，他想要触碰的那个浮动框就已经微微亮起，然后暗下去。 嗯，就是呈现出了一个短暂的动画效果，仿佛是模拟一个按钮被按下去的过程。 ——“升级。” 随着第一个选项被选中，新的界面立刻便跳出来取代了原本的界面，以至于将整个镜子都给遮住了。 这个时候，在他的眼里已经看不见镜子里的正常影像，镜子里出现的图像是一个古怪的……人物属性面板？ 在最上方是两个长长的条状图案并列，第一个显示的字体标注的是“生命等级”，后面还跟着一个“lv1”的进度显示。 第二个条状则是显示着“职业等级”，后面还有一个后缀，括号标注的是“平民”，至于进度却是“lv0，进度条内大约只有一半多点的积累，以黄色的填充实条作为显示。 真是好经典的设计……当然这是高情商的说法。 顾墨紧紧抿住嘴唇，难抑激动的视线下移，看向界面的最中间处。 “力量”、“敏捷”、“体质”、“智力”、“精神”、“感知”…… 分别是这么六项属性，并不是横排或者竖列，而是对立整齐的形成了一个六边形的图表，非常的规整而且均衡，没有任何一方有偏差或者是不规则的……因为六项属性都完全一致。 显示的数值都是不多不少，正好10点。 嗯，还真是妥妥的六边形战士了，不过感觉应该是超低配版。 而且在每一项属性的数值后面，都跟着一个非常明显的“+”的符号，只要是玩过游戏的人大概都不用思考，就能够明白这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在六边形属性图表的正下方，还有着一行字体—— “未分配属性点数：1。” “……” “……” 手抵下巴，顾墨看着眼前这一幕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之后，才迟疑着集中注意力，然而他的目光却是在六项属性的数值后面的那个“+”的图标上来回徘徊，似乎是久久不能下定决心的样子。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缘故，更加不是说他决定要做一个正常人，不愿意承认眼前的一切——实际上，他一直都是希望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有外挂”，而不是因为自己“有问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每一次的动摇，其结果都没有如他所愿。 但是现在的他依然还是抱着某种期盼与希望，只不过同时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非常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认为不能够鲁莽选择，需要找一个可以尽量直观验证的属性来加点才行，有助于自己进行确认。 没错，先不急，先看看别的…… 这么想着，顾墨默默的关掉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升级页面，虽然内心非常冲动，手贱的感觉几乎抑制不住的要喷薄而出。 先看看别的，正好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 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关键的问题，顾墨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微妙，那个过于清晰，醒来之后也没有像是寻常梦境那样迅速淡忘，几乎留不下印象的奇怪噩梦，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自己醒来之后浑身无力的虚弱感…… 还有最后突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突然“黑屏”之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这两点貌似都比较值得深思。 摇了摇头，顾墨没有急着进行操作，而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返回的人物页面上。 他试着点进第二项的“装备”一栏，新的页面是很典型的一个界面，最中间是一个人体的轮廓剪影，然后头部、身体、手脚等部位，都有着一个对应的凹槽，只不过里面都是空空如也，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是试着随便集中注意力在其中的一个凹槽上，仿若电流窜过大脑神经的感觉马上就出现了，刺耳的噪音杂声好似是在脑海里响起，折磨着他的神经……一时间耳中都是嗡嗡的，顾墨表示什么都听不清。 不过在艰难的咬牙忍受着这种折磨的同时，他也看见身前的镜子里却是闪过一行字体，如同贴心的提示一般—— “没有装备可以选择。” “……” “……” 好吧…… 要是有装备可以切出来的话，那么还真是一个最为直观的检验方式了，也省得自己麻烦。 扯了扯嘴角，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的顾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同时打从心底里感到遗憾。折腾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没有能够摸索出什么额外线索的他，接着又试着点进了“技能”一栏的页面，发现这个界面也是和刚刚的有些雷同—— 同样是一个人体的轮廓剪影在中间，然后环绕人体有着一个又一个圆孔状的凹槽，整整齐齐的在人体轮廓的身周排列成了一个规整的圆形。 顾墨本能的数了一下，发现凹槽一共正好有十个，这意味着自己最多能够安装上十个技能？只不过看这些技能凹槽里都是空空如也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有技能可以选择吧。 他叹了口气，顺手点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空空的凹槽，下一刻，预想之中的噪声没有出现，眼前却又有一个新的界面被打开。 一行行一列列空着的格子，呈现出来的是如同游戏仓库的界面ui设计，不过整体空空荡荡的，只有第一个格子里面有东西…… 惊了！ 顾墨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居然有技能可以选择？ 回过神来的他连忙仔细打量着那一枝独秀的内容，只见那是一枚徽章状的物体，材质恍如黄金打造，闪烁着璀璨的金光，上面的图案细节清晰可辨，是一个健壮的人伸展双臂，似乎在展露肌肉，彰显自身强壮的剪影轮廓。 “技能徽章：生命潜能。” “品质：稀有。” “等级：0。” “效果：损失超过30%的健康值后激活，可临时增加100%的健康值量表上限，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生命力和体能持久度，提升你的疼痛极限，延长你的濒死状态，增强生命恢复速率。（每天只可激活一次该效果）” （七日签到最终奖励，不可卖出！） ………… 麻了麻了！而且还有签到？ 为什么自己不知道这回事？ 顾墨惊到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有些晕晕乎乎的试着点击了一下这个技能徽章，伴随着金光一闪的特效，它被成功的装备到了一个技能凹槽之中，如同璀璨的宝石镶嵌到饰品上。 完美！ 顾墨深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沉吟感受着，好一会儿之后才睁开双眼。 唔，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感觉。 屮了，这个技能不是常时效果，被动常驻的啊，也不是什么可以主动根据自身意志释放，想放就放的东西。而是需要在损失接近三分之一的血条之后，才能够激发的特殊效果。 现在当然无法通过它验证什么了。 至于主动激发的话……嗯，在考虑了一下损失接近三分之一的血条这件事，换算到现实之中大概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之后，顾墨认为最好不要考虑这个可能性。 他最后草草的浏览了一遍“外观”党界面，发现这个更加没有什么可以操作的，就果断的退了出来。 重新打开“升级”页面，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自言自语着：“我顾墨今天能够走到这一步，全靠我自己的努力……” 所以—— “加点！” 没错，只靠自己的努力，就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想要再看到更多不同的风景，就需要一点额外的助力了。 第十二章 谁跟你说好了 六项属性除了后面的几个，对应在现实之中貌似都比较直观。 若是要进行一番比较粗略的理解的话，力量大概就是力气、肌肉强度什么的，敏捷应该涉及到神经反应速度和爆发力，体质的话……大约是指体能、耐力、免疫力等等，这些关于耐操程度的总结？ 因为并没有额外的注释浮现，给解释一下它们分别对应着什么领域，又影响什么方面的检定，所以只能够自己摸索了，当然根据字面意思倒也不难理解。 顾墨最终还是认为，测试“力量”和“敏捷”会比较方便直观一些，因为“体质”影响的因素可能比较多，而且就他所能够联想到的体力、免疫力、防御力等等，相对来说都较为偏向于被动属性的类型…… 所以想要在这个属性上直观的进行对比，以确认加点前后带来的变化，相对而言会麻烦一些。 ——他是这么想的，并且最终还是选择了力量测试，因为这个最快也最简单，想要专业点的话就找个健身房，让人帮忙测试最大重量什么的，甚至直接在家里也能够凑出条件来。 做作出决定之后，顾墨果断的行动了起来，他漱口完毕后转身走出盥洗室，径直前往了另外一个房间。 他之前也购买过一些健身器材，在家里的时候也可以锻炼锻炼，只不过频率不算高，不过眼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 十分钟后。 “对对对！跟你说啦，我最近有在健身啦……” 顾墨坐在沙发上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连连点头，向着手机那头说道。 “嚯！这不是发个照片给你们看看嘛！什么，哪里的健身房效果这么好？这个……其实我也就是自己瞎练的，瞎练的，真的没办法给你介绍啊，而且这个没有什么诀窍的，只能够说贵在坚持，我现在初有成效，全凭自己努力……” 一通胡吹大气，吹的天花乱坠，顺便把自己刚刚发的朋友圈动态的内容，说成自己的努力与坚持的成果，在好不容易结束了通话之后，顾墨放下手机来，这才轻轻的呼了口气。 虽然稍微有点麻烦，不过还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毕竟有些时候，比较宅的生活模式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熟悉的朋友熟人们总是会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段的空白期，可以任凭你怎么塑造经历都行。 只要不是太过离谱，那么都是没问题的。 就好譬如说现在这样。 努力绷紧脸的顾墨重新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扫了一眼，才几分钟过去又多出了好些条的动态回复，红点提示看着就令他忍不住点开。 ——“哇塞！这真是……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闷骚……” ——“说好一起胖成球，你却偷偷减了肉！这一定是p的吧！” ——“胡说！众所周知视频不能p，所以这肯定是真的！（狗头）” 嗯，评论区里面的画风基本上就是这样，以上这些还是比较正常的。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因为还有一些不太正常的。 “再来点！不够刺激！” “发我邮箱&lt;&quot;mailto:<a href="mailto:xxxxxxxx@qq&quot;&gt;xxxxxxxx@qq&lt;&gt;">xxxxxxxx@qq&quot;&gt;xxxxxxxx@qq&lt;&gt;</a>，谢谢，好人一生平胸。” “学长肌肉真不错，有意向请务必尽快联系学弟我。” 虽然基本上也都是故意搞笑的，毕竟铁打的社交，流水的媒体，但是自始至终唯有段子手永不过气。不过就算是知道，也还是让顾墨觉得辣眼睛，拿着手机的他此时此刻一脸地铁老人的表情。 他平时还真的不清楚，自己的朋友圈里居然有这么多卧龙凤雏来着，平日里就不见得有多正经，在网上更是放飞自我了。 而且这都已经十二点多了，居然一个个的都还没睡，甚至能够在自己的动态发出去的第一时间点赞加评论……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元婴期了？ 虽然，这一切都根源都是因为顾墨新发的动态视频所引起的。 那是一段很短的自拍视频，只有几秒钟，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他穿着运动背心，简单展露了一下身体的肌肉线条……他的本意当然不是为了炫耀，突然一反常态的这么发个动态，也只是为了做进一步确认。 在以前他的体型是比较标准的那种，只能够说不算胖也不算瘦，但是现在在视频里面，却是发生明显变化了。 即使还达不到健壮强壮一类的形容词的范畴，但是却的确消除了所有多余的赘肉和脂肪，并且开始出现较为明显的肌肉线条，也许还算不上健身达人，不过的确像是坚持锻炼了一段时间，初见成效的程度了。 正如他刚刚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这一切全靠他的努力—— 毕竟他可是花了足足好几分钟的时间思考，并且最终作出决定要往力量属性上加点。 用力的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一下节奏，看着自己动态里的那段短短的视频，顾墨的心情并不像是刚刚打电话的那样，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因为当时在加点之后，他马上就感受到了变化，甚至是明显到根本不需要做力量测试就能够体会得到的变化。可是这几天的经历，实在是令他有些神经兮兮的，认为还是有必要从多方面进行确认。 直到这一刻，他才总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 尽管评论区的奇葩们特别多，又欢乐又辣眼睛，但是至少他们的反应却已经说明一件事—— 顾墨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用力过度之下，攥得手里的手机都发出一些嘎巴嘎巴的声音，似乎随时都会裂开一样。他起身来回踱步，脑子一时间非常乱，这么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分钟也没停下来。 终于证明了这件事，解决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个心病，似乎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接下来呢？ 就仿佛是完成了一个目标那样，他在这一刻感觉到有些茫然，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脑子依旧乱糟糟，没有多少头绪的他下意识的走到了旁边的镜子前，稍稍集中注意力打开了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人物属性面板——就目前来说，他发现只有从第三者的视角才能够看到并且操作自定义。 镜子、水体等都可以，只要能够倒影出他的影像就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身的功能设定如此，还是智障系统的bug导致的——毕竟很明显，他的golden finger目前是很有问题的，尽管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它总算是成功的自我修复了一部分功能，然而明显还是有很多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的。 无论是提示功能的至今缺失，还是面板里仍然存在的乱码和无法打开的选项，都说明了这一点。 还有自己的每天睡不醒，大约也是因为智障系统的bug所导致的，这个也不知道有没有修复…… 看着自己的六维属性图表，虽然因为加了一个点数在力量上，导致之前的完美平衡被打破，六边形图表也发生了一点点的偏移，但是看着这个属性表，感受着自己身体出现的变化，顾墨突然觉得轻微的强迫症不是那么重要了。 只是一个点数的投入，带来的变化称不上特别巨大，但是却足够明显。 回想起不久前的那道黄金蛋炒饭，据说可以略微增加体质，不过对超过12点体质的人无用，顾墨约莫理解了。或许10点的确是一个标准，是一般人的理论正常健康水平，但是往上的每一个点数的增加，相对来说都不简单。 不过说到黄金蛋炒饭…… 顾墨眨了眨眼睛，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淦！不知不觉就拖到了这个时候，现在那家店肯定关门了……反应过来的他一下子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起来，饿的不行，只是看看时间却又无奈的明白，自己错过了时间。 ——当然，就算是没有错过，自己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那家店就是了。 结合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多少明白了一些东西的顾墨想了想，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在电脑桌前坐下，开机后马上就迫不及待的输入关键字并且进行搜索，首先是“幸平餐馆”。 之前他没想太多，所以只在外卖软件和一般的地图导航上搜索，没搜出来也就只能够作罢，以为是那家店非常传统。 就连电子支付都没开展，跟不上现代化的节奏貌似也很正常，多少也能够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么厉害的店就在自家门口，居然却是默默无闻。 不过现在想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看着浏览器上迅速弹出的页面，以及显示搜索到的足足八十五万多个结果，顾墨扯了扯嘴角……感情当时看到店名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即视感，是因为自己以前真的看过啊。 只是那都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因为他对这一类题材的不感兴趣，所以当时只是看了个开头，就没继续往下追了。所以的确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否则的话，他当时就应该反应过来了。 简单的浏览了一番，和自己掌握的信息大致能够对应，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在搜索栏里面输入了另外的关键词。 “伏黑惠”、“咒灵”、“两面宿傩的手指”…… 好嘛，这一次跳出的搜索结果接近百万个，看得顾墨那是眼角都抽搐了起来。 迅速的检索一遍，他发现这个比起之前的幸平餐馆更加离谱，因为前者他多少还是看过一点点的，而这个作品是真的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如果不是现在搜索的话，已经很久没有看番追剧的他都不知道最近出了《咒术回战》这部动漫。 所以——刚刚的那个梦搞不好是真的啊！ 想到自己最后的突然“黑屏”，顾墨觉得牙疼起来了，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的感到松了口气。 自己说倒霉也的确倒霉，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入了那种恶性事态之中，别说当时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意识到了也没辙，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剧情”，作为一般人在那种群魔乱舞的场景下不管怎么做，都讨不了好…… 不过说幸运也挺幸运的，伏小哥不管是抱着什么想法，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帮他解了围，而最重要的倚仗还是身上的那个智障系统，即使本身bug多到离谱，然而还能够正常使用的附加功能却是更加离谱。 譬如说……自动存档？ 果然，人类是有极限的，靠自己的努力最多就只能够走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如果还要面对这种类似情况的话，不开挂怎么能够有美好未来！ ………… 深夜。 月光清冷。 夜市小吃街这边依旧热闹，顾墨手里捧着个袋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串串的烤串，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明明是挺豪爽的吃法，也应该令人倍感食欲才对，可是他那味同嚼蜡的表情实在是抵消了这种加成，还来了一波反向扣分。 以至于本来一些看着有些意动的行人，突然就打消了念头，刚刚走近摊位就转身拐了弯往其他地方去了。 摊位后的老板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表情已经布满裂纹，本来以为迎来了大饭桶，做了一笔不错的生意，但是现在看来这怕不是来砸场子的……您老人家能不能去别的地方吃，或者脸上的表情不要这么冷好嘛！ 顾墨自然不知道自己给老板造成了困扰，他刚刚去转悠了一圈，理所当然的没有再找到幸平餐馆的所在，同样的也没有找到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 如果说那些是“副本”的话，那么进本的机制到底是什么来着？还有就是，同样的“副本”以后还会出现吗？ 脑海里想着这样的问题，他三下五除二的吃掉手里的食物，将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准备打道回府……现在出来也主要是为了验证一下，没打算继续攻略“副本”—— 幸平餐馆还好说，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他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后者明显不是什么新手本，所以还是等自己至少升个十级再来吧…… 而且根据自己目前掌握的规律来说，好像是一天只能够进一次本？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都算是消耗了次数？嗯，大概吧，反正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就不适合掺和了，先回去休息好，看看明天晚上怎么…… 等等！ 脑海里的想法戛然而止，心不在焉的走过街道对面，走进了小区出入闸口的顾墨抬头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片荒山野岭，深山老林，天上的乌云遮蔽了月色，显得特别的阴森荒凉。 小区呢？ 还有说好的规律呢？ 第十三章 各种意义上的新手村 又进本了…… 而且这一次没有提示…… 习惯性的伸手掏了掏耳朵，顾墨忍不住挑了挑眉，就目前来说他的确没有搞懂“副本”的机制和规律，但是似乎每次进出本，都是会有“提示”来着的……没错，就是那窜过大脑神经的过电感，还有先前以为是幻听的无意义破碎噪声。 先前的时候还搞不懂，但是现在他自然便明白了过来，那大概就是进出“副本”的时候，系统发出的提示吧。 只不过就像是属性面板上依旧存在的显示乱码，无法选择的选项，以及各种各样的bug那样，大约这部分的系统提示也存在类似于显示错乱的问题，无法转换为他可以正常接收的信息，才会一直显得这么折磨。 当然，折磨归折磨，听不懂归听不懂，有与没有其实才是最大的差别啊。 如果有这个提示的话，那么即使他根本听不懂那些破碎噪声，不能够分辨内容是什么，可是只要刺耳的电流声响起，都能够提前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结果现在连这个都没有了，之前只是听不懂，现在可好，直接就听不见了……明明还是夏季三伏天来着，顾墨却觉得大热天的浑身发抖，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智障系统还能不能好了，到处充斥着对自己的迫害，自己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还以为今天变好了一些，修复了一些问题，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正常使用了，结果敢情是修复了个寂寞，这边好了那边又出问题。 想到这里就觉得牙疼，顾墨打量着四周的荒凉山岭的环境，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身后同样是一条偏僻荒凉的小径，小区入口的闸门和值班室等标志性建筑已然消失，理所当然的也没有马路和对面的也是小吃街的存在。 他就这么孤身一人，在因为天上如铅般的乌云遮盖了星月，而变得如墨的寂静夜幕之下，孤零零的站在荒凉山岭的小路上，身边一侧是低矮的土坡和茂密的山林，一侧是湍急蜿蜒的河流…… 在晚风的呜呜吹拂下，土坡上的树林发出沙沙声…… 而在无光的黑夜里，旁边不远处的河面就好似是浓稠的墨砚，深沉得简直化不开…… 在这一片反衬出来的静谧之中，大自然并没有那种万籁俱寂的幽静，也没有那种原生态的美好，反而是充满了一种原始诡谲的气氛，不管是幽暗的山林，还是漆黑的河面，都让人颇感不安。 顾墨同样有些心里发毛，尤其是在他知道这不再是自己的错乱幻觉，而是一个未知“副本”的前提下，已经不是完全遵循物理规律，秩序井然的现实世界。 谁知道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果然没有回去的路啊……”看着身前身后貌似没有什么区别的山林小径，顾墨喃喃自语着，显而易见的陷入了纠结之中。居然没有一键中止任务，退出当前场景副本的设置，实在是太不人性化了。 “让我想想……” 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目前仅有的两次打本经验，顾墨总结了一下，认为想要退出副本应该有两个方法，一个常规的，一个非常规的，前者就是顺从场景的主题规则，走一遍流程—— 嗯，就像是幸平餐馆那样？ 不过坦白的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能够猜测大概是因为那个“副本”属于和平剧情向的，而且主题就是关于美食，本来就没有什么硬性的需要打怪杀敌的要求，所以当时自己正好就是误打误撞的上去点个餐…… 于是那个“副本”就算是完成了？ 当然，这只是基于有限线索做出的猜测，事实不一定就是那么一回事，顾墨暂时也只能够先这么考虑着，毕竟总得有个想法去试着解决问题……至于非常规的退本方法，暂时就不考虑了。 想到之前的那次突然“黑屏”，然后从现实世界里醒来的经历，顾墨果断pass了第二个可能性。 回过身来看了黑沉沉的夜空，又看了看向前方蜿蜒蔓延的黑暗小径，他叹了口气，不再犹豫而是迈步就往前走去。继续在这里滞留也不是个事儿，既然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原路返回。 ——那就先去看看这一次的“副本”是怎么样的吧。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顾墨的心里除了不可避免的忐忑和疑虑之外，还有着一丝丝他自己也察觉到了的期待和兴奋，以至于完全压过了今天晚上醒来后一直挥之不去的那股疲倦感…… 毕竟谁又真的甘心生活中的苟且，甘心面对一成不变的日常呢。 人类是渴望安全，也渴望冒险的生物，如果不需要面对现实的压力，拥有面对风险的底气，那么谁都愿意展开一场未知的冒险的吧——也许并不华丽，还会非常狼狈，但一定是一段非凡的经历。 对现状的不满，对成长的渴求，对自我的追寻…… 当一切都有了选择的余地，人生的画卷上自然就有了更多的色彩。 ………… 山岭小径崎岖蜿蜒，似乎是沿着河岸与山脚的夹角而开辟出来的。 走起来的感受很不好，而且道路真的相当狭窄，最多只能够并肩走两个成年人的样子……再加上边上就是漆黑的河面，听着在夜色里的湍急水流声，多少令人觉得有点担忧。 一个不小心失足落水，在这荒山野岭的，都不需要有什么怪物冒头就能够收割掉人的性命了。 而往前走了不久，顾墨就看到了一些人类生活的痕迹，那是一段沿着河岸修筑的破旧木头栈道，半截桥梁的残骸似乎是年久失修，另一边已经被冲塌。 而这边的桥面也半浸泡在水里，木头不知道是不是都已经腐朽了，河面太过漆黑也看不清楚，他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靠近水边，刚刚走路都适合都是尽量贴紧内侧的来着…… 收回了视线，顾墨皱起了眉头，看见人类生活的气息，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从道路和桥梁，就能够看出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和工艺水平—— 所以这个场景是远离现代繁华，大山深处的与世隔绝的地方？ 还是……一个落后的古代世界？ 抱着这样的疑惑与期待，顾墨继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脚步不慢也不算快，还尽量放轻了许多。他多少是有点底气的，但是却也没有到肆无忌惮的程度，该克制的时候还是要克制的。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隐约传来了一些奇异而轻微的声响，他停下脚步仔细聆听了好半晌，不是太能够确定，像是木柴在火焰之中燃烧开裂发出的噼啪声，随着夜风被送了过来。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绕过山道的拐角，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古老的村子环绕河流而建，坐落在前方的高坡上。 木头坊门，木头栅栏，两者组成了外面的围墙，不过此时此刻却是空门大开，能够很清楚的看到村子里面的房屋建筑，只不过都是一些破败的木屋，貌似就连窗户也是纸糊的…… ——真的是古代场景？ 尽管刚刚就有过这样的联想，不过在这个时候，顾墨还是感到有些诧异。同一时间，他也总算是知道之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来的，自己的判断没错，村子里有多处方向隐隐透着火光，木头建造的房屋正在烈焰之中燃烧、倒塌。 不光是火焰与焦炭，他只是往前多走了两步，正好一阵夜风吹来，浓郁的血腥味便迎面而来。 脸色微微变化，顾墨心中一凛，立刻就将自己的警戒心再度提升两个等级，本来就一直紧张的神经现在更是高度紧绷。貌似这个场景比起上一个更加不友好啊，开局直接就是暴力血腥元素砸脸？ 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他回头打量了一下，考虑着漆黑的夜里，村子外面到底是不是隐藏着更多的危险，同时尽可能的放轻再放轻脚步，慢慢的往前方走去，同时脑海里泛起一些奇怪的念头。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这是在太过紧张的时候，脑子有些不受控制的思维发散，不着边际的胡乱思绪纷纷扰扰，他只能够尽力克制收敛，同时觉得有点怀念昨天还不能够确定真相的那个自己。 现在他已经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反而就很难做到那么大心脏了。 “没有人……奇怪，都已经遇害了？” 走进村庄的坊门，沿着河岸的道路缓缓前行，四下张望的顾墨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有听到什么人声，这是一个相当不好的兆头……很有可能的就是，这村子现在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那么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什么人？在古代的话，又是这样的村庄，会是马匪山贼什么的吗？ “樱花……？” 轻轻的伸手接住从头顶上飘落的一点暗沉紫色，顾墨若有所觉的抬头望去，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大约是因为自己一开始的注意力完全被火光和血腥味吸引住的缘故，没有发现这村子里还有不少樱树。 不说成片成林什么的，但是放眼望去，的确很多地方都有…… 这个时候，暗沉的夜樱缤纷飘落，有种梦幻的神秘迷离感，如果不是背景是燃烧的村子，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的话，这樱花盛放的美景怕是美得惊心动魄。 顾墨眨了眨眼睛，这一幕似乎也有点即视感啊，自己貌似在不久之前还正好回想了一下来着…… 他迟疑着继续向前走去，没有走出太远，就有了新的发现。 砰！砰！砰！…… 有沉重的庞然大物在不远处走动，似乎还拖动着什么同样沉重的东西，在刮着地面发出的动静。 在一株夜樱下的阴影掩护之中，顾墨面无表情的在远远看着那边的方向，那似乎是村子里的一处低矮的凹陷地形，四周都有土坡凸起，而在其中显然是一片有些杂乱的坟场，墓碑和坟包随处可见。 一只巨大的牛头怪物人立而起，浑身披戴着武士一样的沉重盔甲，双眼绽放着猩红的嗜血光芒，它单手推着一根巨大如粗壮树木躯干的钉头铁棒，在坟场里来回踱步，宛若是在巡视自己的死亡领地…… 果然是这个啊！ 顾墨捂着额头，双目无神，或许是因为游戏里为了游戏性的设计，与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肯定是会有所出入，所以他的确没有能够在看到村子的第一时间，就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当接连又看到夜樱、坟场，以及坟场里面的牛头怪物之后，他再反应不过来那才是奇怪了。 所以这个场景是《仁王》系列的世界吗…… 这里应该是十三樱村，昔日里因为提供牛马和驿站而繁荣一时的村庄，但是在乱世之中终究没有能够躲过战火的肆虐，再加上战乱之世，荒魂大量滋生，这里也不可避免的闹了妖怪，最终整个村庄都毁于一夕。 “要死要死，这个本怎么过啊……” 顾墨收回打量远处的牛头鬼的视线，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的动静。 就算是不说这东西，十三樱村的祠堂那里的最终boss也是一只同等层次的马头鬼，这是他现在能打的本？ 在游戏里他捏的老婆……咳咳，捏的漂亮小姐姐的确可以秀操作，轻轻松松打爆一切，要是后期回来的话，更是能够让boss都直接血条消失。 但是在真实的世界之中呢？看看那头接近三层楼高，浑身披戴着重甲的牛头怪物吧，顾墨怀疑自己接下来即使把力量加到20点，可能依旧没有推动那根钉锤铁棒的力气…… 血条消失？是啊，的确是血条消失，至于是谁的我不说。 话说回来，自己的外挂是不是搞错了加强方向，在痛击自己的同时致力于为敌人带来畅快游戏体验？不然怎么解释给自己提供的功能就满是bug，服务残缺不全的，而在自己刷本的时候，却反而都是提供一些明显不属于新手难度的场景—— 尤其眼前这个，对于他这种萌新真的硬核过头了。 虽然在游戏里，这里就是新手村，可是不说自己捏的老婆的游戏数据，光是在设定上，那就是战国第一大妖啊，能够锤爆酒吞童子，打死大岳丸的最强半妖的新手期，和自己一个普通人的新手期哪有可比性？ 就在顾墨脸色变幻不定，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绝对无解的死局的时候，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来，愣了一下之后，一瞬间眼前一亮—— “老婆！” 有救了！！ “？” 身后的小路上，用面巾蒙着脸，腰间佩刀，身后挂着弓箭的黑长直发少女明显的呆了一下。 看来村子还有个活人，不过这人在说什么？ 第十四章 秀千代 对上少女疑惑蹙眉的神态，顾墨马上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孟浪了。不过这也不能够完全怪他，毕竟一般情况来说，他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但是奈何这一次真的不同…… 这么说吧，那个游戏总体上的画风是非常偏向于写实拟真风格的。 而眼前的少女和他当时没有参考任何人，完全就是自己手把手花了一整个晚上，亲自捏出的角色人物，至少和他印象之中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能够说是一模一样，只能够说是别无二致！ 不管是那精巧清丽的眉目，玫红色的双眸，还是姬发式齐刘海的发型，以及简单的以发带捆绑，在身后束成一扎的长发，亦或者是右眼角下的一点泪痣—— 即使她此时此刻是遮掩着脸庞，没有露出全容的，可是光是流露出来的这些细节已经足够顾墨第一时间完成确认，并且对号入座了。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顾墨当时捏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主角，才能够在那个坑爹游戏里一路坚持下去，即使死到意识模糊都还能够兴致勃勃的再来一把，而不是被机制和恶意气得胃疼，甚至气不过都扔手柄砸键盘。 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才能够保持热情高涨，保持如此的高强度高肝度打通关游戏，毕业全周目全成就……所以说，当这张让自己付出了很多心力的脸确切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某种意义上，爱好的确也是很强大的助力。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 本该是出自自己虚构的角色突然出现，使得自己眼下面临的一切困境，仿佛都在瞬间迎刃而解，再加上刚刚正好就在想着关于对方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墨的心情自然是难以言喻的激荡震惊，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 “咳咳……” 迅速的冷静下来，看着对面疑惑蹙眉，轻轻歪头的少女，顾墨收敛表情轻咳一声，正想要为刚刚的冒昧解释一下，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有一个想法在他心里悄悄冒出来，极快的生根发芽。 似乎自己现在在这个骨节眼上，想要抱上眼前少女的大腿的话，正好有一个难得的机会来着……简单来说，就是借助自己先知先觉掌握“剧情”的优势，利用自己掌握的信息差打个时间差。 嗯，貌似很有机会。 没错！说干就干，毕竟要是成功的话，自己接下来就可以松一口气了，而要是失败的话，也没啥损失，情况再糟糕还能够糟糕到可能需要自己去单挑牛头鬼、马头鬼什么的吗？ 于是乎—— “你来了，我等你一段时间了，不过可惜我们好像都来迟了一步。正如你所见，这个十三樱村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在土匪们肆虐之后，这里又闹了妖怪……唉，我们没办法为他们做些什么了。” 他很是自然而然的装作无事发生那样，一边举起手来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一边用一种尽可能沉稳的语气说道，自来熟般的给少女介绍着眼下的情况，只是在这里他稍微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 黑长直发的蒙面少女先是目光有些奇异的看了看他，紧接着眼神就变得恍然大悟起来。 这么说来，给自己送信过来，说是会在夜樱之下等候自己的到来，邀请自己前来十三樱村除妖的人，就是眼前这个人吗？ 也不怪她这么想，因为的确就是在今天晚上的时候，她接到了一封委托者未知的信函，说是十三樱村出了妖怪，想要邀请自己前去除妖，因此才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村庄…… 然后，就是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了，她走进了这座覆灭于鲜血与火焰之中的破败村落中，并且看到了眼前的这个人。 疑似是这个村子里的最后一个活人，只是衣服打扮啥的又显得格格不入，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地的村民，甚至都不像是这个乱世的人。 当然，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穷凶极恶的妖鬼就好，看着对方身上干干净净的，也没有染上什么血腥，判断对方至少不是凶手的少女，刚刚想要上前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情报……虽然对方一回头，就给她整不会了。 那是打招呼还是什么？ 是自己不知道的什么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吗？果然不是附近的人吧。 将心里的小小疑惑放下，少女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从顾墨头顶上的樱花树以及远处的十三樱村坟场的巨大牛头怪物上扫过，看来是这样没错了，在夜樱下等待自己前来除妖的委托人就是对方。 顾墨其实也是表面镇定，心中紧张，他很是仔细关注着少女的微表情和眼神变化，在看到她表现得若有所悟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让少女先入为主的误会自己的身份。 尽管刚刚他根本就没有说过关于自己身份的任何信息，但是他的话其实很有选择性，也因此很有误导性。少女大概也想不到除了自己和委托人之外，还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要过来这里的事情，还要通过这一点来做文章。 不过既然自己什么都没说，那么就算是之后被揭穿了，也可以有理由解释，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譬如说自己当时是在等另一个人什么的…… 当然，这个理由只怕是用不到了，因为这个副本顺利完成，自己马上就要提桶跑路了，到时候连人都找不到的话，还需要解释什么呢？ 当然，之所以进行得这么顺利，大概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少女不能说话，所以也没有办法询问太多细节。 再加上这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在顾墨给出了误导的信息之后，她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作出这样的判断了。 顾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深知道这个时候要趁热打铁，他露出笑容上前一步：“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一下了，我叫顾墨，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闻言却是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她低头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把短刃拿起，一手握柄，一手握鞘，就这么轻轻一拉。 冷冽的寒锋在夜间也是有种锋芒毕露之感，这是真正的利器出鞘，顾墨都觉得好似眼睛被不知道怎么反射的光芒晃了一下，定睛看去，只见短刃的刀身之上，镌刻着一个很有力度的“秀”字。 暗沉紫色的夜樱作为背景纷纷洒洒的落下，英姿飒爽的少女拔出刻着自己名字的短刃，双眸平静的注视着他。 不知道怎么的，顾墨突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触，幻想化作触手可及的真实，确切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强烈的不真实感带来的是发自内心的一阵阵战栗，不是害怕恐惧，而是心潮澎湃，难抑激动。 不久之前他还面对着现实与日常。 而现在他却置身在一场绮丽的幻想之中。 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异样心情表现在脸上，顾墨笑着点点头：“秀吗？那我就直接叫你阿秀了？” 少女将短刃重新入鞘，轻轻颔首，似乎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而在这个时候，顾墨心中的疑虑也基本上十去八九，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切，但是也未尝没有过一些担忧——如果“副本”里的场景都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那么或许就和他刚刚没有办法立刻认出十三樱村的场景那样…… 谁又能够保证像是“剧情”这些东西，就不会也发生什么变化呢？ 不过现在看来，大概是在真实的世界之中，除了那些只会出现在游戏里，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游戏性而服务的不合理设计不存在，自己所掌握的“剧情信息”还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轻轻的呼了口气，他看着眼前的名为阿秀的少女，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要个签名，或者拍张合照啥的。 毕竟这位可是秀千代啊，“丰臣秀吉”的一面，怎么说都是个历史名人了—— 虽然没办法拿出去炫耀啥的，但是总觉得会很有纪念意义，正如旅途中拍下的照片一般，也许对那些途经的风景而言，自己也只不过是无数过客之中的一员，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见证过的证明。 “？” 这个时候，阿秀有些疑惑的再次歪了歪头，轻轻的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眼前的这人一直看着自己，但是又一直不说话，眼神还这么奇怪的样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啊，抱歉，我刚刚想到一件事情……”顾墨打着哈哈解释说道，同时打消了想要签名和合照的想法，“阿秀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这村里现在已经没有活人了，我们还要继续除妖吗？” 不露痕迹的，他将自己与少女就划为了同一阵营的“我们”。 抱大腿战术正式执行，他找到了作为1级萌新开局遇到这种近乎必死的副本的正确通关姿势。 阿秀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就与混子组了队的事情，她已经认定这个人就是邀请自己过来除妖的委托人，所以自然不觉得对方刚刚的说法有任何的问题，只以为对方是在尊重的询问自己的意见。 她转眸看向那边的坟场，然后向着他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太刀，刀尖轻轻垂下，仿佛是在地面上拖着就往那边走去。 非常果决，动作毫不迟疑也不拖泥带水。 顾墨扯了扯嘴角，即使知道这个少女会怎么做，但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觉得有点震撼，尤其在后面的角度看着少女倒提长刀，飒爽的身姿径自迎向那边的巨大牛头鬼的时候。 接近三层楼高大的牛头怪物，走在地上都会使得大地发出一阵阵低沉的震动…… 与身姿高挑苗条，但与之相比就是娇小渺小的少女背影，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巨大反差。 帅！真的太帅了！ 用力的呼了口气，顾墨犹豫着向前走去，只是刚刚接近了一点儿距离，他眼中的世界陡然就变换了颜色！仿佛是视野一下子变得灰暗，没有办法再看到任何鲜丽的光色，眼中所见的景物加上了一层厚厚的暗沉滤镜。 夜空变作浑浊的暗色，空气似乎是黏稠的液体在轻轻泛着波纹，土地上也出现了点点的暗红，却是大片大片的花开花落，它们就像是加快了无数倍的镜头所呈现的那般，在地上不断的冒出，开花、凋零，重复。 远远看去，每一大片的花开花落，都好像是一块块血所铺成的地毯，暗沉的色泽正如血液的凝固。 顾墨的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踏进这个区域的瞬间，在一股充斥了四周每一处空间的气息笼罩下，他只觉得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四肢乏力，而且心烦意乱，精力仿若在不断的流失。 淦！ 忘记还有“常暗”这一茬了…… 反应过来的他迅速后退，眼前的世界一下子恢复清明，而身体也是顿感一身轻松，犹如卸下了什么沉重负担。 他扯了扯嘴角，强大的妖鬼能够自发性的展开类似这种名为“常暗”的领域，压制一切非常世之物，在这种领域之中，人类的精力受到巨大压制，而妖怪的血脉和妖力却会大幅度的活跃起来。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交给无敌的队友来处理吧，自己边缘ob就好了。 他看了看四周，正好眼尖的看见远处的另一个方向，有只如同大头怪婴般的畸形怪物背对着自己，似乎趴在一具尸体上大快朵颐来着。 抱大腿是要抱大腿的，但是这种低级怪物倒是可以试试手，自己也总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努力刷怪升级才行。 第十五章 战国第一大妖和她没用的挂件 秀千代往那边坟场走去，单人单刀的飒爽背影径自迎上那只巨大如小山，周身散发着惊人威势，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够让方圆数百米范围的空间被“常暗”笼罩的牛头怪物。 后者本来正在坟场里面到处寻觅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徘徊，在少女接近之后马上就有所察觉，那巨大的牛首猛地转过来，赤红的双眼霎时间绽放慑人的血光，兴奋的发出一声嚎叫！ 下一刻，这沉重的庞然大物就迈开双蹄，拖着那根巨大的钉锤铁棒，向着少女冲锋而去！ 这恐怖的吨位，不管是牛头怪物还是其所使用的武器本身，两两相加的重量就已然极度骇人，宛若一辆以最高速度疾驰而来的火车头，毛骨悚然的气势甚至将前方的地面都给掀飞，什么坟包、墓碑全部被瞬间撞的稀烂！ 然而面对这样子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巨兽冲锋，在对比之中给人以渺小之感的少女却是也加快了脚步，正面迎了上去。 嚎叫声中，牛头鬼猛地抡起拖在身后的巨大钉锤铁棒，风声都瞬间凄厉尖啸起来，但是维持了不到一刹那的时间，就被一声轰然巨响覆盖过去，大地都狠狠的震动了起来！ 以万钧巨力抡动，巨大钉锤铁棒轰然砸下！ 在爆裂冲击波掀起的狂风之中，土石碎屑四散飞溅，地面被砸得下陷，巨大的裂缝向着四面八方如同闪电般飞速弥散开来，这一击的威势莫说是打在人的身体上了，便是一辆主战坦克也会瞬间报废到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 但是下一秒，在爆裂般冲击之中，却是迸发出一道的寒光，轻而易举切碎了狂风。 霸道而耀眼的斩击，勾勒出一道致命而完美的弧线，时间在这一刹那恍如定格，空间凝固的背景之中，黑发少女的身影出现在牛头鬼的后方，维持着的姿势美得惊人，却是优雅而精准的向前挥出了一刀——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错身闪开了那凶猛至极的一击，同时挥动了自己的攻击！ 狂风轰然被刀光绞碎，尽管没有任何的血光绽放，可是伴随着一声宛若粉碎玻璃的脆响，无数晶莹的金黄色光点在空气之中迸发，璀璨的精华反射点点晶莹如玉的光辉！ “吼——！！” 惨嚎声惊天动地，刚刚还凶猛得不可一世的牛头怪物，在这一刻似乎瞬间失去支撑身体的力量，它直接萎靡的栽倒在地，别说举起那沉重武器挥舞，就连粗壮的双臂与头颅都一下子就无力的低垂下来。 笼罩四周的常暗领域消失。 在牛头鬼的头颅上，那双冲天而起，晶莹如黄玉，里面好似流动着某种精华的结晶犄角，此刻也仿若那双红色眼睛一样黯淡了下来，而且只剩下了角根部。 ——因为双角都在方才的一记斩击之中，被齐根切断、绞碎！ 一直以来，独自生活，以除妖为业的少女阿秀非常清楚，对于大多数的妖鬼来说，鬼之角都是它们的一个弱点……虽然这只是相对而言的，像是这个牛头鬼，鬼角同样也是它最强大致命的武器。 所以，如果鬼角本身很脆弱，很容易受到伤害的话，又怎么可能用来当作武器？ 正是因为鬼角坚硬到仿若根本无法摧毁，才会成为牛头鬼最强的武器，所以即使知道只要击碎这双犄角，就能够击败这头可怕的妖鬼，然而绝大多数人都还是做不到的，属于没用的冷知识又增加了。 但是，阿秀不在其中，她也不是普通人。 回过身来，她挥刀一振，似乎是习惯性的甩去刀锋上并不存在的污血，同时向着牛头鬼快步走去。 “吼！” 约莫是感觉到了生命的危险，即使是刚刚遭到重创的牛头鬼，此刻也是挣扎着狂吼，迅速强行支起身子，似乎准备垂死反扑。 ………… 远远的注视着那边发生的一切，短暂但是又仿佛惊险万分的交锋落下帷幕，顾墨脸上也不禁流露出憧憬之色。 好强，而且真的好帅！ 尽管知道少女肯定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么举重若轻行云流水的表现，还是让他觉得有点惊到，那种美感，那种精准，那种从容自若，一刹那的交锋结束，自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同时，却让敌人几乎已经死了一半。 他轻轻的吐了口气，感到彻底放下心来，眼下的这个副本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短暂的功夫，情况就已经和之前相比完全逆转了过来。 在几分钟之前，顾墨还是弱小可怜而又无助的那个，整个场景里搞不好除开尸体之外，最弱的那个就是他，不管怎么样都好，也绝无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通关这个场景——如果通关要求真的是要打怪通关的话。 在游戏里都得死那么多次，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有什么自信说在重现真实操作的时候可以做到一命通关。 最大的可能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以第二种方式结束副本了，连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命的都不清楚。 而在几分钟之后，当抱大腿战术执行成功，这个小小的十三樱村一下子就变得毫无波澜，一点儿都没有悬念，仿佛是来度假一般惬意了……只是虽然被大佬带飞的生活就是如此的枯燥而乏味，不过顾墨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做一条咸鱼。 他不否认自己现在的确就是个混子，不然也不会想要狐假虎威，利用自己的情报优势小小的套路了一下秀千代，并非是不怀好意，就是单纯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定位，不抱大腿的话根本寸步难行。 不过—— 不否认自己现在是个混子，却不意味着想要一直当混子。 毕竟他非常清楚，继续这么下去是不行的，以后还必然会有其他的副本，不能够保证次次都能够正好遇到像是秀千代这样好说话……咳咳，不说话而且又给力的大腿，那时候他能够怎么办呢，还不是要靠自己？ 当然可以说，只要不参与那些副本就没问题，但是不说现在进本前的提示也消失了，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进入了新的场景的事情，光是顾墨自身就不愿意放弃这样经历非凡的机会。 他目前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只是想看到更多不同的风景。 所以——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一家残破燃烧的屋舍，在那屋门前的一只正在疯狂进食的小怪物，它是如此的专心，以至于刚刚坟场那边的巨大动静都没有能够惊动它，引起它的注意。 “小饿鬼我总能够处理得过来吧……” 喃喃自语着，如此给自己鼓了鼓气，不再关注坟场那边的战斗，知道少女收尾肯定没问题的顾墨慢慢的向前蹑手蹑脚的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尽量放轻再放轻脚步，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因为游戏里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哪里都是恶意，不管是可以一眼看见的道具光点，还是同样可以一眼看见的怪物，很有可能其实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你看见的只是让你看见的，目的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 也不仅仅只有这个游戏，类似的游戏都有这种设计，他也的确是在这方面吃过太多惨痛的教训了—— 看到高处边缘有个道具光点，兴致勃勃的过去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个「即将消逝的灵魂」，正失望是个垃圾道具的时候，下一刻就被身后突然冲出来的小怪推了下去…… 嗯，的确是即将消逝的灵魂。 当然不是说道具。 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确认前方的小饿鬼的确是一直落单的怪物之后，顾墨这才稍稍放心。这个时候，他也已经走到了距离小饿鬼不远处的距离，慢慢的屏住呼吸，悄悄的俯下身子，握住了地上的一柄有些锈迹斑斑的短刀。 这是他之前就注意到的，所以才会向这边摸过来，不然的话，怎么都得去别的地方找个武器再来动手。 这里应该也发生过一场短暂的战斗，地面上到处都有着大片血迹溅射，只是都已经凝固。 尸体应该一开始也不只有一具两具，只是看着地上的拖曳痕迹，怕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只剩下一具特别残破而血肉模糊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那边，正被那个脑袋大大畸形，如同大头怪婴的饿鬼疯狂啃食。 这武器大概也是之前的短暂战斗的遗留。 顾墨迅速的端详了一下，短刀通体都由黑铁打造，但是质量堪忧，刀刃有些钝，还有不少的缺口和崩裂，些许腥臭的黑血凝固其上……就连他的视界之中，也只有单纯的交互选项，“按f键拾取”、“按f键装备”什么的。 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信息，似乎这种不入流的装备都不能够算是系统承认的装备，不会专门给出额外的装备属性鉴定界面。 但是环顾四周，这已经是顾墨在附近能够找到的唯一趁手的兵器了……所以说真实化的世界果然不是游戏啊，不可能说随便什么杂兵，路边的尸体，甚至是不小心破坏一个石堆都会爆出神器来。 因为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倒也没觉得失望，或者该说真要抱着那样的想法，才是有些离谱？ 慢慢的吸入一口空气，顾墨握紧手里的短刀的刀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小饿鬼，精神力高度集中起来。 那是一只乍一眼看上去好似是人类孩童的生物，只是没穿衣服赤裸着身体，周身皮肤都是呈现出死灰色，脑袋大到不正常…… 所谓饿鬼，便是因为生前行为堕入饿鬼道的亡者，那是一个为饥渴所苦的死后世界。所以它们永远都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吃下任何的普通食物，都会在喉咙里就自燃消失，根本不可能填充腹中的一丝丝饥饿。 在这样永无休止的折磨中，饿鬼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思考能力，它们越是吃不饱，就越是拼命吃，甚至连同类都会吞吃下去……发狂的想要满足自己的饥渴，却又在不可能满足的永恒饥渴中被折磨得发狂，如此恶性循环。 所以刚刚远处的战斗和动静都没有吸引它的注意力，它只是拼命吞食就在身前触手可及的尸体，想要让它转移注意力的话，除非尸体被啃食干净，或者是……附近有更加新鲜的血肉出现。 就好譬如现在这样，正在疯狂的啃食尸体的小饿鬼突然停下那摇头晃脑撕扯尸体血肉的动作，它闻到了生人的鲜活气息—— 咔嚓！ 暴烈的一脚力量猛踢，脚尖闪电般的踢击在转身过来的小饿鬼身上，并且正好轰中那发着淡黄色的精华光芒，鼓鼓囊囊的肿胀大肚子上，这是顾墨记忆之中的饿鬼的弱点！ “哇！” 发出一声宛若孩童怪叫的声音，小饿鬼直接被毫不保留发动突袭的顾墨踹了个后翻，不过它也是凶相毕露，马上就要起身扑过来，张开那能够直接吞下人头的血盆大口就要发出一…… 没叫出来，一柄锈迹的短刀闪电般狠狠捅进它的嘴巴里！ 在青筋迸发的手臂竭尽全力的加持下，尽管刀锋不算是太锋利，但是还是从相对脆弱的大开嘴巴里，径直捅穿了喉咙，从小饿鬼的后脑里透出，将它的脑袋钉在地上！ 并没有就此毙命，它反而是挣扎得更加厉害，力气更加恐怖了，然而发动攻击者也没有结束突袭，而是将它打翻在地，一刀钉穿喉咙定在地上的时候，就起身抬脚，以最凶狠的爆发力和速度将吃奶的劲儿狠狠一脚跺下！！ 砰的一声闷响，好似是踩爆了一只熟透的西瓜，小饿鬼的肚子炸裂开来！ 黑色的污血四溅，带着一股子恶臭。 顾墨没有停下，因为神经指令早就发出，身体忠实的在执行大脑先前的想法，用尽全力的连续跺了好几脚，直到脚掌都从被震痛到发麻了，没有知觉了，他才喘着气停下。 没有经验，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所以他从容不了，也保留不了，从一开始就拼尽全力的为了杀死这只小饿鬼。 好几秒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看着地上那只死透了的恶心怪物，大脑缓缓恢复思考能力。 刚刚还是有些惊险的，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这东西就察觉到了并且转身回头，当时他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就比思维更快的做出应对，整个人不是被吓得呆立当场，而是凶狠的向前扑了过去。 在那之后的一切都是全凭本能，并没有如他设想的那样发展，譬如说武器最终没有用来剖开饿鬼的肚子，只是起到顺手控制的作用…… 不理想，但是相对顺利。 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好的。 喘了几口气的顾墨露出一个欣慰到笑容，这是自己杀的第一只小怪，也是自己的起点，他在这一刻突然对以后充满了信心。 不过紧接着，他表情就微微凝固，因为就在边上不远处，黑发少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正用一种微妙而且古怪的视线，看着费尽周章杀了一只小饿鬼，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成就的他。 在她的身后，那远处的坟场里，巨大的牛头怪物如山般倒下，尸体早已没了声息。 第十六章 LV3! “咳咳，我只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面对秀千代的奇怪眼神，顾墨是如此解释的，他的确有点小尴尬，混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最怕就是对比，大佬轻描淡写的瞬间就让boss的血条消失，然后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在和小怪斗智斗勇，单挑都得打个半天…… 当然这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他不至于和小饿鬼单挑半天，前后加起来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 虽然中途出了点小小的偏差，战斗也没按照理想的设想方向进行，不过他有底气，下定决心就不会再畏手畏脚，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拳也硬生生的锤爆了敌人—— 的确没有什么战斗意识，也没有什么经验技巧可言，就是靠先发制人的快与狠，还有丝毫不吝啬体力，但是至少确保了他的第一次战斗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意外，并且相对顺利的拿下首杀。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即使他的动作其实已经很利索了，也没有怎么耽搁时间，但是结果还是被秀千代看到了这尴尬的一幕……扯了扯嘴角，顾墨忍不住看向那边小山大的牛头鬼尸体。 打boss比自己打小怪还快，这就真是离谱了，还有这位牛兄也是，你得支棱起来啊，正常状态下不堪一击就不说了，临死前的垂死挣扎反扑照样还是不堪一击…… 黑发少女看了看地上的小饿鬼的尸体，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顾墨的话语，还是并不在意这件小事，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她已经习惯了沉默，毕竟也不能说话——这大概是幼年时留下的心理问题，毕竟还很年幼时就看到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在自己眼前被杀死，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承受和面对的事情。 虽然在那之后，她也牢牢的按照母亲临死前的嘱托“坚强的活下去”……然而从年幼时就开始独自为生，长年再不与人交流，慢慢的她也不知道何时开始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也许是忘记了吧…… 一时间，空气貌似有些过于安静，顾墨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好。因为解释的话，只要一句就足够了，越是想要说的更多，反而就越是容易显得自己心虚来着。 话说回来，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提示声在自己脑海里响起来着？只是当时他正在经历第一次战斗，也很好的恪守了“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原则，初次面对小饿鬼这类敌人的时候，也是投入了全副的注意力和心神，没有松懈的余地。 所以现在回想起来，他只是有点儿印象，好似是在刚刚自己精神高度集中于眼前战斗的时候，有熟悉的破碎提示声响起……当然只是好似，他一时间也不能下定论。 他再度看了看地上的小饿鬼尸体，没有什么道具光点之类的东西在尸体上浮现，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这样的机制，还是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没有爆东西。 ——还有很多机制需要他去一一摸索，进行验证的。 就像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升级，之前提升的那个等级到底是怎么来的，眼下打怪是不是真的能够积累进度条，等等等等。因为前两个副本他都没有怎么打怪，但是却的确升了一级，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间和伏小哥他们组队，杀怪经验共享啥的。 还有一个需要值得注意的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门卫大叔，也是生命等级1级，职业等级2级，这是不是说明不杀怪也能够慢慢升级，只是普通人的节奏会让这个进度条的积累变得非常非常慢…… 或者对于一般人来说，一辈子可以达到的总等级最多也就是四五级了？ 纷纷扰扰的思绪从脑海里划过，顾墨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而是轻咳一声之后，说道：“那个，我们继续吧……走吧。” 眼下也没有镜子，那就等一下找个机会，在过桥的时候往河里看一看，反正只要能够打开属性面板，观察一下自己的经验条进度有没有变化，就能够对当前的状况有个大概的了解了。 秀千代轻轻的点头，没有什么异议，转身就往前方走去。 顾墨赶忙跟上，在这妖鬼横行的夜晚里的十三樱村，只有跟着少女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在离开这里之前，他又下意识往那边坟场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是发现牛头鬼那庞大如一座小山的尸体此刻正在淡化，本来凝实的身体轮廓现在已经开始有些许半透明的迹象，边缘处更是逐渐模糊起来…… 一缕缕的肉眼可见的古怪气息，从牛头鬼与它的巨型武器上升腾而起，两者就如同干冰在挥发，大概过不了太久，就会彻底在这世上消失，再也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忍不住的回头扫视一眼，只见那只小饿鬼的尸体不知道什么已经消融了一半，如同暴露在猛烈阳光下的雪花冰晶一样，而自己脚上沾上的血污也更是早就彻底不翼而飞，似乎刚刚的触感、恶臭都是错觉。 因为本来就是常世之物，所以在被讨伐之后，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就连残余都会被驱逐出人间？ 顾墨脑海里本能的闪过这么一个猜测，只是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停下来问上一句，更何况问了也没办法，少女回答不了他。 ………… 十三樱村不大，就是在地势较高处，环绕河流和交通要冲而建，而且道路也是直来直往的，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可能说明明近在咫尺的地方，非得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够过去，一扇破木门在背面用门栓拴上，就要逼得武力值玄幻的主角绕路去到背后开门啥的……因此扫荡起来，那是特别的快。 没过多久，就已经扫荡到十三樱村后山的区域，接近到村子祠堂的地方了。 而且这还是顾墨向少女要求，让自己“试试手”的情况，像是小饿鬼这种最常见的怪物，都是他自己拿着武器踏踏实实劈过去的，只有在遇到更强大的妖鬼的时候，才让秀千代一刀砍了。 这的确有些浪费时间，少女也多少有些无奈，不过终究是考虑到这村子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除妖也不赶时间，所以她倒也没有反对。 秀千代耐心的跟着这个奇奇怪怪的委托人，看着他在前面和那些小饿鬼斗智斗勇，为了求稳，有些时候还想方设法的将它们一个个的引出来，落单之后再堵在角落一通殴杀。 而等到更强或者更多的妖鬼出现的时候，再或者前面有更强的敌人借由妖气隐藏在常世之中，她担心对方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会果断的立刻上前，一边将顾墨护在身后，一边干脆利落的一刀秒了前面的敌人。 真的很有安全感。 就是怎么想都觉得两人担任的角色不太对，有点错位的感觉。 ——清清秀秀，身体纤细的女孩子才是带飞的大佬…… ——反而是一个大男人，才是受到保护的那个累赘…… 顾墨自己也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更加的知耻而后勇……砍起小饿鬼的时候更加卖力了。毕竟他知道自己目前要做什么，因此也没有说有什么放不下的，而是厚着脸皮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 不然他也不会拉下脸来，向秀千代提出那样的要求，让少女为自己保驾护航，安心打怪升级了。 反正刚才就被看到了，那还有什么还放不下的呢，一切都是虚的，确切的抓住每一个成长的机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尽快成长发育起来，这才是最应该要做的事情……阿秀这种很好说话，不会反对这样的麻烦提案的大佬可不多。 “呼……呼……” 喘着粗气，将手里卷刃的柴刀扔掉，看着被自己大卸八块的小饿鬼的尸体倒在地上，顾墨伸手拿过黑发少女一脸平静递过来的另一把武器，那是一把打刀，不过照样是没有具体属性的白板装备。 一路打到这里，他也零零总总的捡了不少的武器，只不过一把有品阶的都没有。 而且因为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冶炼和工艺水平的整体低下的缘故，在对付那些不是铜皮铁骨就是皮糙肉厚的非人之物的时候，不但效率不够高，而且磨损起来也实在是有些快，一路砍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两次武器了。 过于真实，引起不适…… “这里上去，应该就是后山的祠堂了……”他抬头看了看前方通往山上的道路，发现路一下子变好了很多，整齐的石阶沿着山路拾级而上，而且还修建了类似于鸟居一样的牌坊和柱子。 村子里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而能够让村民们舍得这样子花费的地方，似乎就只剩下在古代最为重要的宗祠之地了，只是稍微和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套了套，作出判断的顾墨如此说道： “我们只要把那里都清理完的话，这村子应该就没有妖怪了。” “嗯。” 黑发少女闻言轻轻颔首，发出一个表示肯定的音节，这是她少数能够直接用声音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 “要做一下准备再上去吗？” 看了看四周，顾墨开口问道，这里也是靠近村子后山的地方，那条河流也从这里环绕而过，在他的印象之中，这里还有一个神社来着，可以供角色进行休整……当然，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有的。 就像是游戏里这村子除了妖鬼之外，还有不怕死的山贼强盗啥的，妖鬼在这边区域，强盗们在那边的区域，各自割据一方相安无事……但是实际上这一路打过来，他根本没看见半个人形怪，遇到的敌人也全都是妖鬼。 不过这才是合理的。 秀千代摇了摇头，她不需要休整什么的。 “那我可能要歇一下，抱歉，实在是有些累了……”顾墨干笑一声，在少女无奈的眼神下走到旁边的河岸边上蹲下，他伸手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污，水声在安静的夜里传出去。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是不愿意靠近水边的。 不过这一路下来，他不但发现那些正常人看不到，隐藏在常世之中的妖鬼，自己还是能够在视野范围内看到血条显示。而且秀千代总以为他看不到，每次在有隐藏的妖鬼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总会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 借助洗手的行为作为掩护，他凝视着水面的隐约倒影，找到了在自己的镜像的右边罗列出来的选项。 打开“升级”的页面，他看到自己的生命等级俨然已经显示着lv3……真的升级了？而且还是连升两级？他感到异常的惊喜，紧接着猛然又发现当前的进度条也已经就要七七八八了，似乎很快就能够再升一级。 是因为升级机制也是很经典的那种，前面特别简单，越到后面就越难？亦或者是真的有组队经验的机制，阿秀目前是自己的队友，所以她干掉的牛头鬼还有后面的一些比较强的妖鬼，自己都能够吃到经验？ 他迅速的思索着，同时在体质属性后面的加号上集中注意力，让小小的图标连续闪烁两下，而后消失，10点的体质就变成了12点。 在这一路的战斗里，顾墨发现自己目前的体能才是最大的短板，力量和敏捷在欺负低级小饿鬼的时候已经够用，和一般的妖鬼的差距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大，或许还不如一把好用趁手的武器带来的优势。 既然敏捷暂且够用，加力量也不足以让拳脚的杀伤力比得上刀锋，那么加体质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了，增强生命力，增加抗打击能力…… 即使不说容错率方面，也可以让自己的续航能力提升一下，不用打个几只小饿鬼就要停下来歇上好一会儿。 在按下确定之后，一刹那，顾墨微微眯起眼睛，他感觉到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四肢百骸都宛若是浸泡在温泉之中，舒服到不得了，在短暂的两三秒时间过去，那股热力消退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充满了精力，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刚刚一路砍过来多积累的疲劳感，也仿若瞬间消除。 不知道是不是升级带来的满状态变化，他就是觉得自己现在一下子就精力充沛起来，牛都能够一拳打死。 咦？ 黑发少女举着火把，有些百无聊赖的四下打量着，紧接着微微蹙眉，看向了在岸边蹲着的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总觉得他一下子气息就强盛了许多的样子？ 第十七章 达成共识 顾墨站起身来，很是随意的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打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刀的重量也有种变轻了一些的感觉。 他不是太能够确定这是因为自己的体能瞬间恢复了过来，甚至变得比之前还充沛而导致的错觉，亦或者是力敏体等身体属性之间也存在一定的联动，强化任意一项的同时，也会一定程度上的略微增强另外两项？ 话说回来，职业等级又应该是怎么提升的呢？是不是也是提升一个等级，就给一个可分配点数啥的？ 不过应该有所区别吧，否则的话，没有必要分成两个升级系统……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泛起，不过顾墨没有在这个时候过多思索，而是回过身来看向身后的秀千代，很是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好了，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们现在就上山去吧！” “……” “……” 黑发少女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这人真是太奇怪了，刚刚说要休息一下，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对方之前从村头砍到村尾，承包了所有小饿鬼的一对一单杀服务，一路砍过来那是肉眼看得见的成长。 不过无论如何也好，以普通人的体力能够支撑这么久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少女也是觉得他的确是需要坐下来喘口气了，不然等会儿怕是连上山的力气都没有。 战斗是真的非常消耗体力的，莫说是这种真的需要下狠手下死手的搏杀，就连寻常人之间的打架也是如此，打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就如同拳击一般，属于高强度运动，相当耗费体力来着。 但是吧…… 刚刚的确是累得不行了，脸上的疲惫感也是可以直接看得出来，然而走过去洗个手的工夫，马上就变得精神奕奕起来，这是什么操作？ 秀千代歪了歪头，似乎有问号在头顶上徐徐冒出，她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水边，难道说这个奇奇怪怪的人，有什么特别的秘术或者方法之类的……嗯，可以通过洗手快速恢复自身的状态？ 顾墨并不知道自己因为奇怪的表现，而被少女怀疑是洗手战神，他只是一马当先的往后山的石阶山道走去。 对此，黑发少女也只能够举着火把，迅速的跟上去。 来到石阶之前，看着上方的山道蜿蜒，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被茂密的山林所覆盖隐没，顾墨抬头望了望天空，星月的光辉已经黯淡，而东边的天空也已经微微露出鱼肚白…… 却是接近天亮时分了。 话说回来，自己准备回小区却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应该也就凌晨一点多的样子来着，而在这个副本里面消耗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小时，肯定不到两个小时的样子—— 这还是因为自己探图谨慎，每次都只引一只小饿鬼，而且抱上的大腿也很耐心的缘故…… 所以不管怎么看，也不应该马上就要天亮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副本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存在着差异……这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世界观都不同，只是可能是因为巧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每一次他进入副本的时候，副本里的时间都正好也是晚上。 这也就给顾墨无意间的造成了这样的错觉，同样也是让他一开始分不清楚真实与虚幻的境界线的影响因素。 “就要天亮了啊……”发出这样的感慨，顾墨稍稍加快了脚步。 按照自己掌握的剧情，藤吉郎也是在天亮时分的时候赶到，虽然不知道他说好的在夜樱之下守候，结果守候了个寂寞，中途到底是干什么去了，但是不久之前套路过阿秀的顾墨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与藤吉郎的碰面。 被当面拆穿的话，那就太尴尬了…… 所以还是尽快通关副本，然后提桶跑路吧，到时候即使穿帮了，自己的人估计也不在这个世界里，没什么好怕的。 在他身后的黑发少女也是望了望天色，的确是就要天亮了，毕竟她是在深夜入睡之后，因为过路行人被饿鬼袭击而吵醒，击杀小妖怪救下行人之后，才发现有一封信笺送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邀请自己过来这边的十三樱村。 因为距离本来就有些远，她赶路过来也花了点儿工夫，抵达的时候自然是很晚的时候了。再加上刚刚又耽搁了不少的时间，现在就要天亮了，这有什么好出奇的么。 而且刚刚都一副大把时间可以挥霍的样子，怎么现在又好像变得紧迫起来了？ 少女有些疑惑，不过她也没有办法问问题。 “唔，又是常暗……” 走在前面的顾墨突然觉得视野一下子昏暗下来，变成近似黑白的色调，犹如不自觉的踏过了与现世隔离开来的界限，便陷入到了魔界一般。伴随着背景与光线都变得暗沉下来，感觉身体也是沉重了许多，充沛的精力开始流失。 只是与他之前踏入牛头鬼的常暗领域所感受到的有点不同，没有那么的沉重不堪，精力流失的速度也没有快得那么离谱，相对放缓了不少。 因为自己目前的体质属性达到了12个点，增加了两个点数的缘故？或许应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搞不好还有展开这个常暗领域的妖鬼，并没有达到牛头鬼的强大程度的缘故。 黑发少女也是轻轻挑眉，伸手按住了腰间的佩刀，感觉到体内不久之前刚刚平息下去的血脉，再度变得活跃起来。 利用妖气妖力影响现世的空间，形成类似于常世的常域，是基本所有的妖鬼都能够做到的事情，是它们生来就具备的本能。它们本就是从常世而来的非人之物，自然懂得利用自身的力量影响改变环境，让自己在现世的行动和战斗更加有利。 但是这一般也就是妖气流动形成的小范围气场之类的，而能够升级成常暗，从气场场域变成一个固有领域的程度，不仅仅是面积大幅度增加，效果大幅度增强，本身也预示着做到这一点的已经不是什么普通妖鬼了。 虽然她照样讨伐过很多这种常暗之主，不过也不会说太过轻敌大意。 因为在常暗领域之中，她作为人类的那一面会被压制，妖怪的血脉却会开始活跃起来，让她身心和行为都更加倾向于妖怪的一面……她不喜欢这样，而且没有信心能够控制自己妖怪化的时候的狂暴。 所以现在这后山祠堂又有一个常暗，对她来说就需要格外的小心，不久之前方才平静下来的妖怪血脉如果在短时间内被多次引发，重复活跃的话，她很有可能会陷入妖怪化。 就在这个时候—— 轻蹙眉头的黑发少女看见前方的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正回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额头看，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忍不住的微微侧过脸去，紧紧的抿着嘴。 又来了，又是这种异样的目光…… 果然这人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虽然有点冒昧，阿秀，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能够和你合照一张吗？” 下一刻，有点兴致勃勃的声音传来，那个奇怪的人拿着一个小巧精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事物在她眼前晃了晃，眉开眼笑的对她说道。 之前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没有看到，这一次是一同行动的，所以看着少女在走进常暗之后，额头上立刻隐约浮现出一对金色而且高贵精致的鬼之角，顾墨还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冲动，伸手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反正再过一会儿，自己应该就要离开了，不管是为了纪念眼前的这个少女，还是纪念自己正儿八经打的第一个本，总得留下点什么才行——他这么想着，并且言辞恳切的向阿秀提出请求。 “嗯？” 秀千代再次愣了一下，这人难道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半妖身份，所以觉得厌恶？ 还有合照……是什么？ “哦，这个，这是我们……嗯，我们家乡那边的特产，有一个功能就是拍照，就是可以将眼前的景色像是画画一样保留下来……嗯，这么吧，我给你直接看一下，就是这个样子，等等我开个闪光灯，你不要紧张，它等会儿会闪一下……”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困惑与不解，顾墨兴致勃勃的凑上来，拿着手机比划着解释。 这件事情有点难度，他努力开动脑筋，试图将这种对于现代人来说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转换成秀千代能够听懂并且理解的说法。 只是越说越乱，黑发少女的眼神变得越发懵懂起来，他一拍脑门，干脆直接切换到相机模式，对着前方的山道直接拍摄了一张……轻轻的咔嚓一声，闪光灯一闪而过，短暂的照亮了昏暗。 照片拍摄成功，虽然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但是手机的基本功能没受到影响。 点开照片看了一下，他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又递给对面的少女查看。 黑发少女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瞪大眼睛，她难掩惊愕的看了看前方的山道，又忍不住的再度低头看着那小盒子里面显示的画面……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就是，这东西对她而言，委实是新奇得有点过了头。 “就是这样，来吧来吧，我们合拍一张，笑一个——茄子——” 紧接着，顾墨站在这个不知所措的少女的旁边，伸长手臂举着手机在前方，非常迅速的自拍了一张，速度快到好像是担心后者会反应过来拒绝似的。 他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新照片，在阴森灰暗的森林里，后方是蜿蜒向上的石阶山道，鸟居一样的牌坊在高处若隐若现，而他自己在招牌里比划着俗气老套的v字手势，在旁边是蒙面佩刀的黑发少女，英姿飒爽…… 就是神色多少有一丝紧张而不自然，眼神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不过这和她眉宇之间的英气并没有什么冲突，也没带来多少违和感，反而是因为这种恰到好处的反差，使得少女的气质变得天然呆了一点。 就是可惜是遮掩着脸庞，看不清楚全容…… 顾墨稍微有些惋惜，转头打量了一下仍旧不知所措的秀千代，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开这个口，毕竟这个就真的是太过冒昧了。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区别，反正自己是知道她的真容的，转念这么一想，他也就不再纠结了，而是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又开口问道：“话说我等等还能够再拍几张吗？也是用作留念的。” 反正都是留作纪念，那么多拍几张也可以吧？而且刚刚的第一张合照实在是无法展示更多信息，最好还是拍一下阿秀战斗的英姿，放在网上都能够让人迅速辨认出来这是《仁王2》真人cos的那种…… 再拍几张？ 秀千代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反对就好，那我们就达成共识啦！”眼前的那人却是兴高采烈的说道，同时抓住她的手上下摇了几下。 什么达成共识？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吧？ 少女咬了咬下唇，她所有的人生经验加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事情，这人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也没有问过这方面的问题，或者就是单方面的觉得自己是沉默寡言，只要不出声反对就是默认？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她看着对方一边摆弄着那个小盒子，一边转头就继续向前走去，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够快步跟上，只是脑子还有些乱糟糟的，禁不住的想着刚刚的照片。 就在黑发少女微微走神的时候，前面却是突然传来了动静，她连忙收敛思绪，却发现前方的山路上扑出来的小饿鬼已经被一刀剖开了鼓囊的大肚子，金黄色的精华在空气之中逸散开来。 顾墨甩了甩手上的打刀，这件兵器比之前的柴刀要锋利不少。 都说熟能生巧，任何一件事情在短时间内重复多次之后，都基本会迅速的变得熟练起来，殴杀小饿鬼这种事情自然也不例外。 ——他也从一开始的如临大敌，每一次都是以近乎浪费体力的方式进行惨不忍睹的战斗，只是为了追求稳妥而保险的杀死一只小饿鬼…… ——到现在逐渐有了信心，也有了一定经验，开始放平心态，并且有意识的调整优化自己的战斗方法，追求效率的针对弱点快速击杀敌人，节约体力…… “咦？” 眼尖的他猛然发现，地上的小饿鬼的尸体上，光芒逐渐渗透而出，敛聚成一团，最终形成了一个悬浮在尸体上方十几公分处的白色光点。 居然爆东西了？这一路砍过来连根毛都没看到，他还以为没有杀怪爆战利品的机制呢！ 第十八章 人生总是大起大落 第一次爆出战利品，顾墨当然是高兴的，但是也知道不能够指望垃圾怪出好装备，所以搞不好是个安慰奖也说不定。 轻轻的伸手一捞，道具光点在他的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就直接消失不见了，好似是被他的皮肤吸收了进去一样……同一时间，顾墨偷瞄了一眼身后的秀千代，发现黑发少女似乎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更多的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而多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 果然，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这些游戏化的机制所呈现出来的事象的，不然那就太奇怪了一点。 咦，等等，自己的战利品呢？哪去了？ 收回手掌，打量着自己的掌指，顾墨的眉毛都要纠结到一块去了，这是融化了还是怎么的？哪怕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是什么大奖，更多的或许还是一份安慰性质的象征性奖励，或许是饿鬼身上的材料或者魂核啥的。 但是那也是自己的东西啊，哪能够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吞了？ 况且这种事情能够有第一次，就能够再有第二次、第三次，要是以后都这样子的话，那自己的战利品该怎么算？ 冷静下来想想，或许有别的解释，譬如说这一类的物品直接纳入类似于“背包”、“物品栏”之类的特殊空间去了？可是那种功能应该怎么使用啊，自己也没看见有什么选项来着。 顾墨思索着，下意识的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然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 不会吧，这次这么顺利？ 手掌刚刚探进口袋里面，他就“感觉”到了一个奇特空间的存在，以一种不是视觉的视觉看到了一个界面，一行行一列列的格子整齐罗列，如同游戏里面的仓库界面显示的一样，只是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东西。 只有第一个格子，被一个图案占据着，左下角还显示着数量1。 约莫就是刚刚拾取的道具光点？ “嗯？” 这个时候，秀千代也快步走到他身旁，她先是低头望了望地上的小饿鬼尸体，又看着他并且发出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而且脸上的表情还这么复杂的样子。 “抱歉，我只是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出来的时候，家里的煤气还没关，要快点回去看一看才行……” 顾墨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如此解释说道，顺便想要为自己等会儿的提桶跑路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当然，只是他觉得合情合理。 阿秀并不能够理解，他在胡诌一些什么东西，那双玫红色的眼眸里依旧满是疑惑……什么是关煤气？ 由此可见，尽管双方的语言并不会因为不通而导致无法交流，而是在某种神秘力量提供的即时翻译机制下，得到异常流畅的转换与理解，甚至彼此双方都觉得对方在说自己最为熟悉的语言一样。 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办法的，限于世界观、知识面等等，即使听明白了发音，也很难理解一个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生造词，源自智障系统的神秘翻译机制也不会说在翻译的时候，还要确保双方都能够理解没接触过的概念。 那可就不是区区翻译的概念了，搞不好这部分才是最过分最离谱的…… “对啊，可能水电都没关，我等等要快点回去看一下……”顾墨连连点头，继续向着前方的山道走去。 同时他也分出一丝注意力来，关注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特殊空间，或者说自己的物品栏。 似乎不是存在于自己这身衣服的口袋里面，而是通过类似于口袋这种本身就具备装东西的概念而链接上这个功能，口袋本身只是提供了一个中转的媒介……他试着将这边的手掌从口袋里拿出，又将另一只手随意的放进另一边的口袋里。 在短暂的失去链接之后，他又再次成功的“感觉”到了那个特殊空间的存在。 而且从之前到现在，他的手机钱包等都是也在里面的，然而却并没现在都情况，就是好好的呆在口袋里面，并没有进入那个特殊空间……所以他现在能够感觉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口袋空间”的存在。 一个是正常的，一个非正常的。 对于这样的事情，他试着做出合理的揣测，应该是因为这个物品栏有着特别的限制，只有得到系统承认的道具物品，才能够收纳进去，而不是说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放进去……所以直到自己现在杀怪爆出了第一件战利品，被收纳进去，才意识到自己有物品栏？ 嗯，有点难以评价，他之前也考虑过如果自己有游戏背包的功能的话，那么就方便许多了，至少要第一时间去搞些武器防身…… 现在看来，的确是方便了，但是只能够方便一点点。 因为得不到系统承认的现实系道具，该放不进去还是放不进去，想要携带的话可能还是要带在身上，而不说方不方便，在现实世界里带着管制物品到处跑才是不太现实的一件事情。 颇感失望的他一边注意着前方的道路，一边继续查看刚刚获得的道具。 那是一块棱柱状的小晶体，散发着萤火般的淡淡金黄色光芒，看描述是名为“小灵石”的小小的高密度精华碎片，根据系统的注释，它可以用来补充一定程度的健康值或者能量值，也可以单纯作为某些特别用途的素材使用。 果然是这东西，顾墨撇了撇嘴。 灵石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特有产物，西方那边称为“精华”，炼金术士们认为它们是潜藏着庞大力量的奇迹之石，但是只有在喋血之地才能够采集得到。而正好在这个时候，接下来的数十年间，这个岛国都正好处在前所未有的战乱之世。 所以故事才会在这里发生…… 杀怪爆的第一个战利品是这东西，的确说得过去，但也的确是纯粹的安慰性质了。 顾墨叹了口气，而在这个时候，他也看到前方在半山坡的一块平坦地形上，有着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应该就是十三樱村的祠堂，只是这个重要的地方此刻被常暗污染，在近似黑白色调的灰暗世界里显得诡谲阴森。 而更往上的山路尽头，被一座结实的大门拦路紧锁，而且能够隐约看到门口还有一小段路，上方似乎是一座寺庙还是啥的建筑矗立，只是同样也是大门紧闭，只能够看到环绕山坡而建的围墙。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十三樱村之前的确是很繁荣的富裕村庄，不但提供牛马和驿站，怕是还有水路生意，一般的村子可攒不出这份家底。 黑发少女铿锵一声，拔出自己的太刀，上前一步伸手拦在顾墨的前方，让他退往自己身后，同时她的眼神锐利起来，径自锁定了祠堂里面的某个目标。 在祠堂里的院子里，有不少的妖鬼在徘徊，就连饿鬼都不是之前的小饿鬼，而是比成年人还要大一拳，脑袋好似个篮球般的体型…… 而在彼岸花不断开开落落的黑白领域的最深处，是一只魁梧的大猿猴，人立而起，手上握着一杆好像是拐杖一样的木枪，似乎是用山中的坚硬木材简单加工的武器，还有藤蔓和枝叶花等点缀在木枪上…… 一只已经超越了普通同类太多，以至于能够展开常暗领域的猿鬼。 找到了源头，秀千代感受着体内的妖怪血脉的蠢蠢欲动，知道不宜继续拖下去了，要尽快解决这个猿鬼，解除这个常暗，她回头用眼神对身后的人示意，让他远离这里。 “要不要这么有安全感……” 顾墨低声嘀咕着，但还是遵循少女的意思，往后拉开了一点儿距离，没有靠近祠堂。 里面的妖鬼对于秀千代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可能一起上也就是一刀一只的事情。但是对他却不然，里面就连饿鬼都是大饿鬼，也不知道战斗力比小饿鬼提升了多少来着，还是不要上去拖后腿了。 在后方安心做个战地记者吧，拍拍照就好了…… 看着黑发少女坚定的单人单刀走进祠堂的院子里，顾墨正想要拿出手机，又停了下来，还是算了，似乎这也不是一个好选择来着。环境光不好，色调太暗，不开闪光灯什么都拍不到。 而要是开闪光灯的话，搞不好起到一个嘲讽引怪的作用…… 所以还是算了，帮不上忙也不要去当拖后腿的猪队友，顾墨对此还是挺有b数的，尽管有些遗憾这样子的话，似乎没有能够拍下更多的照片带回去，不过他还是克制住拿出手机的冲动。 嘶吼，惨嚎，咆哮，还有惊慌失措的怪叫声…… 在第一道闪耀的弧光斩击撕裂灰暗的黑白色调世界的时候，这一切就纷纷响起，好似是在祠堂里面奏响了大合唱，饿鬼的凶狠嚎叫，妖鬼被砍下头颅前的怒吼，还有那只猿鬼发出的像是猴子一样的尖利叫声！ 额前的精致金色华贵鬼角浮现，少女的身姿如同鬼魅般在祠堂院子里突进，秀丽的黑发飞扬，宛若是在舞蹈一般，轻而易举的避开妖鬼们的凶狠围攻，在混战中手中的太刀反射出慑人的寒芒，划出一道又一道绚烂的银弧。 带着破开空气的低沉啸声，如闪电般斩下那些妖鬼的头颅、手臂。 残肢断臂高高飞起，带着血的脑袋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凶狠，表情凝固的飞出去摔落在地，而后滚出几圈。 闪电般的挥刀横斩。 雷霆似的刀尖戮刺。 不说有多么的华丽养眼，但是却干脆利落，迅捷而又神速的，这是少女自己的风格，所谓的剑术就是发挥出自身力量与速度上的优势，倚强凌弱，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以最快最效率的方式解决战斗。 也是赏心悦目，反正和顾墨目前那不成章法，惨不忍睹的小题大做战斗风格，形成鲜明对比就是了。 尖利的猴子叫声越发急促，那只展开常暗的猿鬼愤怒而又恐惧的看着少女，一边指挥着麾下的妖鬼上前围攻，自己也挥舞着那杆做工简陋原始，但是杀伤力十足的投枪试图对少女造成伤害。 也许是习性的缘故，即使成精成怪了也改变不了，这只巨大猿猴的攻击方式就是高高跃起，挥舞手中的投枪向着敌人掷出。 并不是把唯一的武器真正投掷出去，而是会幻化出一道由妖力构成的投枪攻击，威力相对更大更凶残。 然而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猿鬼抓住每次的空隙投下的投枪，都没有能够命中……不，也是有命中的，譬如说少女的残影正好消失，另一只妖鬼也刚好凶狠扑到那个位置，就正好被猿鬼的妖力投枪钉在地上了。 在敌我双方的默契配合之下，普通的妖鬼在接连受戮，魁梧强壮的无首尸体一一倒下，而少女鬼魅般的身影依旧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神速的拔刀攻击更是每一刀都一定能够重创一只妖鬼，甚至斩杀对方。 ………… “啧啧……” 在外面山林与山道交界处的边缘，看着那边的祠堂里发生的一幕幕，顾墨连连点头，有种悠然神往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成长到这一步。 不过阿秀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蜕变到日后的那个玄幻级别，这个程度的战斗力貌似还不算太过离谱，往乐观一点估计，也许等到自己力敏体等方面投资到十四五点的时候，或许就能够一定程度的接近了？ 顾墨这么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嘶吼。 心中一凛的同时，他迅速的回过身来，并且想要挥出手中的武器，但是才回过头就被一道黑影以猛烈的力量狠狠的撞翻在地……让他眼冒金星，胸中气血翻滚，一切都是如此突然！ 顾墨也是思维出现一刹那的停滞，不过身体却是本能的挣扎起来，倒在地上的瞬间就下意识的将手臂交叉横亘在身前，下一刻，一只赤色的粗壮如同成年人大腿的魁梧手臂就向他的脑袋抓来。 巨大的力量让他的双臂瞬间发麻，感觉臂骨都险些开裂了，手臂也被锋利的尖锐爪子撕开皮肉，鲜血喷涌！ 但是顾墨咬牙死死坚持，终究还是没有让自己的脑袋被第一时间抓爆，并且在混乱之中努力的冷静下来，他看到的是一只面目狰狞的妖鬼压制住了自己。 幸好，只是一个普通的妖鬼…… 这个念头在心中生出，一闪而过，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个时候，这只突然出现的妖鬼怒吼着挥起另一只粗壮的手臂，就要狠狠一爪子再度挥下，它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就是肢体力量特别巨大，应该超出常人许多。刚刚一爪子下来，顾墨两条手臂都差点没挡住， “……！！” 瞳孔猛地收缩，想也不想的顾墨就竭尽全力的用一条手臂竭尽全力的向上发力，抵挡着妖怪的那只按压下来的鬼爪，松开另一只手迅速抄起边上刚刚掉落的打刀，凝聚所有力气狠狠抢先一步刺向妖鬼头上的双角！ 胸腔之中的东西在剧烈的跳动着，如同擂鼓一样，在这一刻心脏挣扎着，几乎要从他的身体里跳出来。 都就要全程抱着大腿过关了，他绝对不要在最后的时候阴沟翻船！ 第十九章 我受了重伤，快带我去河边 也许是生死危机的关头，肾上腺素爆发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普通妖鬼的鬼角再坚硬也有个度，否则的话，人类就没活路了。 所以只听得一声脆响，金黄色的精华如同一蓬金粉在空中撒开，鬼角应声而断，穷凶极恶的妖鬼瞬间就惨嚎一声，魁梧强壮到好似大猩猩一般的庞大赤红身躯，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撑重量的力气似的。 不过在那之前，它的爪子也几乎是同时凶狠的挥落了下来。 一瞬间，顾墨就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不知道胸膛是不是都被剖开，心脏都露了出来，整个大脑就是一片空白，虽然似乎没有别的感觉，就是迅速的感觉到冷与无力感涌上全身，眼前开始发黑…… 但这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不到刹那的生灭，他突兀的觉得刚刚感受到的一切都不翼而飞，不管是眼前发黑、身体发冷、手脚无力，等等等等，都仿佛是臆想出来的幻觉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力十足的感觉。 浑身满满的都是力气，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劲儿，心脏也是澎湃跳动，每一次的鼓动都能够给四肢百骸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输送去充足的动力…… 顾墨愣了一下，却马上反应过来，刚刚劈砍击断了鬼角的打刀在他手中再度恶狠狠的挥舞，刀尖精准的刺入了因为刚刚破角而无力的妖鬼的左眼之中，鲜血迸溅，本来一下子软绵绵得像是面条一样的妖鬼霎时间发出痛极的狂吼！ 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就疯狂起来，粗壮的手臂胡乱挥舞，尖锐的鬼爪四处乱抓乱挠，要是人体被抓中一下，估计得被扯下来少说几斤的肉，现在也是抓挠得泥土、石头都留下深深的沟壑和痕迹。 顾墨有些狼狈的摸爬打滚，险而又险的拉开距离，回过身来看着原来位置上发狂的妖鬼，确认对方没有追击而来，而是在原地发疯之后，才迅速的低头检视了一眼自己的伤势。 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刚刚的似乎不是什么错觉，自己的胸膛处的衣服的确被撕碎，在破烂的布条之下，呈现出来的是一片血肉模糊，隐隐能够看见属于骨头的惨白之色…… 开玩笑的吧？！这样的伤势还能够行动，活蹦乱跳的？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 等等，好像自己目前装备着唯一的一个技能来着的……在刹那间，他的思绪好似电光石火般的转动，想起了有那么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个自己不知道怎么签到给的金色品质的技能徽章。 自己当时是装备上去了的，并且没有卸下来。 技能“生命潜能”，效果是被动触发的，条件是在损失超过30%的健康值后才能够激发，可临时增加100%的健康值量表上限，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强化生命力和体能持久度，提升疼痛极限，延长濒死状态，增强生命恢复速率…… 平时是个没什么卵用的技能，效果等于没有，当时的他还有些许嫌弃来着，但是在这个时候却反而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似乎只要不是连触发技能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直接秒杀了，那么当顾墨进入残血状态的时候，技能效果就会生效…… 临时增加100%的健康值量表上限，加上原本残余的健康值的话，那么健康值反而超过正常时候的满值，也就是说在受伤后激发这个技能，他的血条反而能够比正常时候还要长，这就离谱…… 而且还能够强化生命力和体能，提升疼痛极限，延长濒死状态，等等等等，这一系列的效果叠加起来之后，无疑是让他苟命的能力大大提升。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一切都是临时的，如果短时间内情况不能够好转或者继续恶化下去的话，那么就只能够拖延死亡的到来，而不能够真正的阻止死亡。 顾墨迅速的理清目前的状况，同样也确切感觉到自身这种类似于回光返照的状态正在迅速重新变得低迷，胸前是火辣辣的剧烈痛楚传来，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倒吸凉气——因为伤势的缘故，健康与活力每一秒钟都在迅速流失，而不是暂停计数。 按照这样的情况，搞不好接下来他撑不了几分钟了，即使现在的血条比正常还长一些，但是流个干净大概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顾墨迅速的摸出之前的那块小灵石，果断的选择使用，棱柱形状的小小金黄色晶体破碎开来，里面的精华散逸在空气中，紧接着在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之下，淡淡如萤火般的精华纷纷向他的身体涌去，汇聚在他胸膛那触目惊心的伤势上。 一股清凉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稍稍减轻，然后…… 就没然后了。 还真是小灵石，可以恢复的健康值限度估计没有办法应付这种级别的伤创，至少也得大灵石估计才能够起到效果，现在的这颗小灵石只能够给他稍稍输血，却没有办法给他止血…… 他扯了扯嘴角，不过也没多失望，一来是对此早有预料，小灵石本身就是所有灵石里面最垃圾的那个，在自己这里即使是可以充当红蓝药瓶的定位，估计也不会说效果有多么夸张惊人。 二来则是他还有一个办法，应该是目前唯一可以选择的自救方案—— 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因为每多耽搁一秒钟，都是往第二种脱离副本的方式更加接近了一些，在全身发力之下，他像是一头猎豹在全力冲刺一般，向着那发狂的妖鬼冲去。 被刺穿一只眼睛的妖鬼痛得发狂，在原地疯狂胡乱一通之后，此刻也停了下来，本来就丑陋到如同剥皮青蛙一样的狰狞鬼脸上血污满脸，剩下的另一只眼睛充满怨恨的盯着他。 怨嗟，憎恨……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怪物，大约都会被吓住，而且受伤发狂的妖鬼无疑要比正常的妖鬼更为危险。 不过顾墨完全考虑不了这么多了，也许是因为分秒必争的生存压力，也许是胸膛的致命伤势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总之他没有时间思考太多，也没有条件瞻前顾后，大脑不是一片空白，但也只剩下一个最为纯粹都念头，化作神经反射的指令驱使着身体。 这一刻，他奇妙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精神和物质出现了某种割裂，他的身体就仿佛在自己行动一般，像是一只冷静而凶残的野兽，不带一丝犹豫的扑向明显更为危险的猎物！ “吼——！！” 妖鬼也是发出怒吼，好似一头蛮牛发动冲锋一样，径自撞了上去。 它一定要杀死这个可恨的虫子，吞吃他的血肉！ ………… 尖利的猴子叫声响彻，充满不甘怨恨以及绝望，然后在最高昂处戛然而止。 仿佛是在预示着叫声的主人的下场命运。 将染血的太刀从猿鬼的身体里抽出，黑发少女转身就往祠堂外冲了出去，她的洁白贝齿紧紧咬着嘴唇，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丝痛楚之色，犹如在竭尽全力的压抑着什么，随着四周笼罩的常暗褪去，她才将妖怪血脉的躁动压下。 但是那股狂暴的本能仍旧在不甘的蠢蠢欲动着。 只是秀千代顾不上那么多，她满脸焦急的越过满地的妖鬼尸体，冲出祠堂的外面山道上。 这个突发状况是她也没有预料到的，那个人现在还好吗？该不会是……已经遭遇什么不测了吧？ 下一刻，她奔跑的脚步猛然停下，瞳孔也猛然收缩—— 就在祠堂院子外不远处，山道外的一块地方一片狼藉，多棵碗口粗的树木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断裂，而那些更粗壮的大树倒是坚挺着没有倒下，但是附近的好几棵的树干上都出现了深深的爪痕，入木三分。 宛若熊虎之类的猛兽长期在这些树上磨爪子一样，但是痕迹都很新，明显是刚刚才被折腾出来的。 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很明显，是一只魁梧的妖鬼，赤红色的身躯庞大到比壮年男人都要大上两圈，只是此刻已经没了声息，仰面倒在地上，头上的鬼角破碎，满脸血污不说，一只眼睛还只有血肉模糊的窟窿。 而夺去它的性命的，还是另一只眼睛的伤势，一把短刀深深的插进去，估计从脑后透出来了。 妖鬼的生命力强横，体质过人，非普通人可以比拟，但是一般的妖鬼也仍然存在弱点。 像是鬼角这种比较广泛意义上的弱点就不提了，类似于这种普通妖鬼，多数前身都是人类，所以像是头颅、心脏等部位，同样也仍然是致命弱点，遭到这样的一击自然也活不下来。 杀而不死的那种恐怖特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具备拥有的。 而在倒下的妖鬼尸体旁边，是那个奇怪的年轻人，他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边身子都几乎被鲜血染红，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又有多少是地上的那只妖鬼的。 黑发少女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还是来迟了，因为这人的伤势太重太重了—— 胸膛血肉模糊的那片就是致命伤，没有当场夺去他的性命就已经是极其侥幸…… 而且现在他身上还有多处的伤创，半边身子都染满鲜血…… 整个左臂都无力地低垂着，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扭曲姿势…… “嚯，阿秀你那边也解决了啊……”那人听着声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打着哈哈说道，“幸好我这边也刚刚解决，不然就有点丢脸了，明明只有一只小怪还打的那么慢……” 依旧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少女咬了咬下唇，这人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吗？还是真的能够面对生死也这么洒脱？她想要说些什么，毕竟没有保护好委托人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是头一遭，难免心中难过与自责。 但是偏偏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这就更加难受了。 而且对方没有责怪她，别说是重话都没有一句了，连埋怨与哀叹都没有……似乎是很平静的面对自己的命运，也很平静的接受了。 “那个，能不能来扶我一把……”顾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伸出手对少女招了招手，“我们现在先下山去吧，回刚刚的河边那里……” 先前因为技能发动而带来的临时健康加值，现在也已经流逝得七七八八了，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虚弱感的隐隐出现，手脚也开始发凉，视野也隐隐发黑，顿时明白自己的血条已经濒危了。 同时顾墨也是明白，幸好自己之前加了两点体质，将基础生命力和身体强度都强化了一遍，比普通人要强韧不少，否则的话，可能连现在这种死中求活的条件都凑不出来—— 不是提升了两个点的数值的话，身体强度肯定差了很多，估计在妖鬼的第一轮攻击之下就撑不下来，如果直接被秒杀了的话，那么就没有之后的事情了。 而要不是基础生命力得到一定提升，那么后来临时增加的虚假血条的长度，可能也不足够他撑到现在的这个时候。 这些细节搞不好都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不过现在，他必须要去进行自救的最后一步了，因为坑爹的智障系统必须要在以第三人称视角的状态下，实时看到自己的立绘建模啥的，才能够触发升级页面的互动选项，他又没有随身带着镜子，只能够依靠水面的倒影了。 回河边？ 黑发少女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是啊，回河边那里，我要去洗个手才行，你看我现在浑身都是血，黏糊糊的……”似乎是看出了阿秀的困惑，顾墨如此解释说道，还开口催促着她，“快点快点，我是一刻钟都忍不了了……” 秀千代愣愣的向前走去，搀扶着他，感觉到他生命气息的越发衰弱。 她依旧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人随时都会倒地死去，这种时候却要求自己带他去河边洗手？ ………… 在顾墨的强烈要求下，黑发少女以最快速度把他带到了河边。 在发红发黑的视野里，他艰难的喘息着看向水里自己的倒影，伸手触碰水面的同时以最快速度打开了升级页面。 正如他预料的一般，在之前的经验条就已经差不多了，再手刃掉一只比小饿鬼更高级的妖鬼后，他的经验正好可以让生命等级提升到lv4的层次……这就是他的办法。 没有任何的犹豫，果断的在体质属性后面的加号上按下，然后确认。 尽管没有闪耀的光柱笼罩，也没有悦耳的音乐响起，更没有什么炫目的升级特效，但是顾墨的确瞬间level up！在全身涌现的热流之中，他微微闭上眼睛，仿佛感觉到自身的每一个干瘪的细胞都正在迅速的饱满起来。 “……” 边上的黑发少女一副看呆滞的表情，面罩下的樱口也是微微张开，瞳孔里更满是震撼之色。 她察觉到这人衰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气息在这一瞬间，就重新开始上升，不但迅速回到全盛，甚至比起之前还强一分。 但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就是伸手进水里搅拌了一下，洗了下手而已…… 第二十章 最后的收尾 果然如此…… 顾墨长长的松了口气，如果说之前的那次升级就让他上了心，那么现在就是彻底确认了。 很经典的rpg设定—— 角色在升级的瞬间满状态，移除所有的debuff，不管之前再怎么狼狈，甚至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差，也会刹那间满血满蓝，不但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就连属性面板都比刚刚要有所提升。 因为升级了嘛…… 至于在对立面承受了这一切的npc怪物们，心里有没有疯狂骂娘，这个就没人关心了。 心头大石落地，发红发黑的视野也是迅速的恢复清明，顾墨注视着水里的自己的倒影，长长的呼了口气的同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陡然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心理上的疲惫感。 像是“体力”、“精神力”这些损耗，似乎系统都能够通过升级的行为补充回来，直接给他回满状态。 但是唯独像是“注意力”、“集中力”这样的损耗，却是似乎不会有什么效果，或许是因为这种损耗属于心理上的作用，即使是智障系统，也没有办法进行这么唯心的转换？ 顾墨这么想着，忍耐着想要直接躺下来的冲动，倒也不是真的疲累想要就地睡过去，就是刚刚绷得太紧，现在很想放松一下。 主要还是因为这要命的安全感…… 瞥了一眼水中的倒影，他能够看到黑发少女就站在自己旁边，愣愣的看着自己，似乎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基本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毕竟这一路上的表现真的太让人放心了。 顾墨毫不怀疑自己现在直接一觉睡过去，都不会有什么事情。 这就是他这么放松的缘故……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一路过来，少女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也越发的深刻起来，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不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单薄的“游戏角色”，或者说不单纯如此……而是在他所了解的基本人设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的真实。 脑海里的思绪有些乱糟糟的，顾墨一边这么走神思索着，一边关闭了升级页面，开始清洗自己的手掌手臂上的血污。 伴随着天色逐渐发亮，河面也不再漆黑如墨，能够隐约看见水体澄澈，只是伴随着他的动作和荡漾的水声，暗沉的血红色还是在水面上晕染开来，既有他自己的，也有妖怪的血。 因为几乎半边身子都染上了血迹，这个时候也很难有条件完全的清洁一番，回过神来的他发现了这一点，也只好有选择的清洗一下。 洗干净双手，擦了擦脸，又清理了一下胸膛的位置—— 那是本来伤势最重的地方，刚刚也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虽然升级之后，伤口直接愈合，但是正如破碎的衣襟不会复原那样，之前流出的血液还有破碎的血肉，这些也没有被清除掉，凝固的血凝块，模糊的破碎皮肉，都黏糊混在一起，特别难受……而且恶心。 很快的清洗完毕，他站起身来，看着胸前破碎的衣襟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不过幸好自己多少加了一点力量属性，虽然身材不能够说有多好，八块腹肌啥的，但是至少没有赘肉，肌肉线条也是有些的……嗯，之后或许再加一点力量，可能就有八块腹肌了？ 反正根据成长的幅度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再不济的话，即使12点的力量值达不到这样的表现，13点的力量值也肯定超过这个门槛了。 甩干净手上的水渍，他回过身来再度意气风发的一挥手—— “好了，我没问题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啊，阿秀。” “……” “……” 身后的黑发少女眼神极度古怪的看着他，她总觉得这一幕充满了即视感，似乎不久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的样子了，只不过先前的那一次，是对方太累了，去洗了个手就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而这一次却是这人明明都就要断气了，硬是撑着来河边洗了个手，就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了…… 脑海之中泛着这样的念头，秀千代的古怪目光禁不住的在这人的胸前，还有手臂上来回徘徊，不说那胸口上几乎要剖出心脏的可怕伤势，光是她之前看到的这人的手臂呈现出的诡异扭曲姿势，也是记得清清楚楚来着。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之前的一切恍若从来未曾发生过似的。 “咳咳，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也会害羞的……”有些不自然的掩盖一下，顾墨侧过身去，他不是太习惯这样子袒胸露腹的感觉，打着哈哈说了句很冷的话，当然黑发少女并没有笑就是了。 她保持着轻蹙眉头的表情，似乎是对眼前人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感到惊疑不定，一般人类怎么可能有这样惊人的表现？ 她对此是比较有发言权的，因为她作为半妖，恢复能力也算是极其惊人了，毕竟从年幼时就独自谋生，以讨伐妖怪为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但还是好好的活到了今天。 可是饶是以她的经验来看，也还是觉得这一幕有点玄幻，可是无论怎么看也好，这人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妖气妖力之类的，真的似乎就是纯粹的人类而已。 “对了，话说阿秀你要不要也洗一下手？” 这个时候，被少女看得浑身不自在，顾墨想要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河水，被打断思绪的秀千代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也肯定不是河水本身的问题，因此没有必要去尝试这样的傻事。 “不洗啊，嗯，好像你的确不太需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墨轻咳一声，继续打定主意装糊涂，他当然知道少女目前在纠结着什么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他也很难解释，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 反正在这么一个妖魔鬼怪什么都有的世界里，让阿秀自己脑补一个合理的解释，总要比自己错漏百出临时捏造的说法来得好……还有的一点就是，反正少女没问出来，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思索着的黑发少女挑了挑眉毛，然后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转头看向后山的方向，在微亮的天空之下，山林的漆黑轮廓有着一股神秘感，而在她的视界之中，还有一股妖气盘踞在半山腰的那座寺庙之中。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扫除，那里仍然有着漏网之鱼。 深深的看了某人一眼，知道对方不愿意解释自己洗手回血的秘密，秀千代也不再纠结，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转而打算先解决这座村子的问题。 看着少女不再用那种视线紧紧盯着自己，而是转身往下来时候的山道走去，似乎是准备原路折返的样子，顾墨松了口气，连忙快步跟上去。 只是看着少女那单薄的背影，瘦削的肩膀，他犹豫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注意到的一些迹象和自己所掌握的剧情，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要不……我们先休息一下？” 虽然知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他也察觉到少女的状态似乎有些起伏，譬如说不久之前在祠堂里，她本来可以更快解决那些妖鬼的，但是却没有能够做到，最后在面对猿鬼的凶狠绝地反扑的时候还险象横生，差点儿失手。 再考虑到她明明可以轻易的解决牛头鬼，那么没有道理说在剧情里面最后的马头鬼，反而就能够让她陷入险境之中…… 这其中不然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所以顾墨多少有些担忧。 黑发少女没有出声，她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妖怪血脉，似乎已经不复之前的躁动，狂暴的本能与冲动也似乎完全平息了下来，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刚刚的那座寺庙里面，并没有第三个常暗的存在。 短时间内连续两次在妖鬼的常暗领域里战斗，让她的妖怪血脉越发的活跃了……幼年时明明还没什么，但是这两年她一直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似乎是作为半妖，妖性的一面似乎随着她的长大而越发成长了。 虽然妖怪血脉的每一次活跃，都可以令她的妖力大幅度增强，身体能力也越发的变得非人起来，但是…… 隐藏在血脉深处的那股似乎可以毁灭一切，破坏一切的暴戾，那种狂暴之意，却让隐约察觉到自身的妖性本质的她，下意识的压制这个进程。 ………… 沿着山道回到祠堂，顾墨趁机检查了一下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妖鬼尸体，想要看看有没有爆出什么好东西来。 先前他其实就看到了道具光点的出现，只是那个时候没有时间去捡拾，只能够让阿秀尽快带自己下山去河边洗手。现在回来之后，发现道具光点也并没有消失，这让他松了口气。 看来远离战场也不会刷掉战利品，而且组队关系的确存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共享经验，但是至少“队友”打怪是可以爆出东西来的。 就是可惜当事人看不见…… 看了一眼黑发少女的表情眼神，顾墨若无其事的伸手在空气中一捞，捞走了那几个道具光点。 只不过—— 关于明明是阿秀打的怪，明明也是阿秀爆出的东西，但是阿秀却是看不见也碰不到，这些未鉴定的战利品对她来说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最终就全部便宜了自己的这件事…… 唔，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对呢，好像自己吃的软饭越来越多了，顾墨咂了咂嘴，这可真是太爽……咳咳，太让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阿秀是不是太欧了？亦或者是自己太非了？ 自己从村头砍到村尾，也就爆了块小灵石……怎么这小小的一个院子里，反而就爆了一地的东西？看着特殊“视觉”才能够看到的物品栏里面，一下子多出了五件新物品，顾墨一脸沉思。 不对，一定是因为自己刷的都是炮灰杂鱼的小饿鬼的缘故，而阿秀锤的怪是更高级的妖鬼，所以出货率自然就提升了。 秀千代并不知道奇怪的委托人又在做些什么，不过也多少有些免疫了，她迅速的检查一番祠堂，确认绝对没有漏网之鱼后，就匆匆的离开院子，往上方的山道继续走去。 某个混子亦步亦趋的紧随大佬的脚步，同时查看着刚刚收获的战利品。 五件新的物品，其中三块都是灵石…… 剩下的两件，一个是猿鬼的魂核，一个是普通妖鬼的魂核…… 仿佛是鲜血萦绕的红色果实，但是又宛若心脏一般的在怦怦跳动，每一次跳动都能够吞吐妖力……这些是妖鬼的心核，力量精华所凝固的本质，看注释的描述用途都是素材。 以及——可以当做技能徽章来使用。 这让顾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么说来依托于系统的功能转换，自己在这方面和阿秀其实没有什么两样？可以驱使打倒的妖怪的魂核，将无数妖鬼的力量化为己用？ 正思忖间，前方的道路到了尽头，伴随着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发出的闷响，山路尽头紧闭的寺庙的院子呈现在他们两人的眼前。 一棵巨大到不可思议的樱花树，在黎明到来的时分，展现在顾墨和黑发少女的眼中。 树干粗壮到只怕三五个人合抱都保不住，散开的树冠如同无垠华盖一样，遮蔽了整座庙宇方圆的地界，樱色的花瓣在晨间的早风吹拂下，大片大片如同鹅毛飘雪般纷纷洒洒，煞是好看。 这一幕美得惊心动魄，顾墨都动了想要拿出手机拍摄一张作为壁纸的想法—— 如果在那树下，不是有一只巨大的马头怪物正幽幽的回过头来，同时停止了它用手中的巨大锯刃一下一下的锯着堆积如山的村民尸体的话，那么这一刻的景色是真的毫无死角。 秀千代咬了咬牙，脸色微变的同时，迅速拔刀向前冲去。 而就在同时，俯下身子的马头怪物回过身来，人立而起，长长马脸露出满是尖利獠牙的长嘴发出一声嘶吼，仿佛是有什么无形的气压以它为中心炸开，整个世界迅速从人间坠落到魔界之中。 近似黑白的色调，彼岸花迅速的绽放掉落，空气暗沉如水一般沉重…… ——小小一个十三樱村，连续的第三个常暗之主在这一刻，展开了它之前收起的妖力领域！ 第二十一章 不同的变化；以及姗姗来迟 要结束了么…… 看着彼岸花开如血色的地毯那样，瞬间铺满寺院的院子每一寸土地，犹如永不止息的奈落之火在地狱的焦土里熊熊燃烧，拱卫着最中央处的马头鬼，亲身体会着这种近距离面对强大的常暗之主的震撼感的顾墨，意识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就是十三樱村这个场景最后的一部分，只要铲除掉这只马头鬼，在游戏里的第一幕新手村也就通关了。 所以……自己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吧？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着黑发少女敏捷的挥刀迎上去，而那能够和之前的牛头鬼相媲美，体型庞大如一座小山般的马头怪物也是长嘶着，挥舞着那把同样可以媲美牛头鬼的钉锤铁的锯齿大刀，狠狠的横扫过来。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就是攻击范围特别大，力量特别刚猛无匹—— 虽然不是四十米大刀，但是那把锯齿大刀的总长度加起来，也至少在十几米往上了，这加起来也得是四五层楼的高度了。 这样的一把锯齿大刀，在马头鬼这种体型的妖怪的握持挥舞下，挥出的横扫攻击根本就是不可阻挡，横扫千军！哪怕是秀千代，也不想正面挨上一下，因为那一定特别疼…… 站在门口处的顾墨都禁不住的微微眯起眼睛，迎面扑来的劲风如同刀子，割得他脸上生疼，明明站得那么远，根本就没有靠近，他也还是觉得那锯齿大刀仿佛是从自己跟前，擦着自己的鼻尖扫了过去！ 要是自己再靠前一些，怕不是被带起的气流风压，就能够将自己的身体拦腰切断！ 在凄厉呼啸的风声之中，他眯着眼睛，隐约看见那一头秀丽的黑发在狂风之中飞扬，少女的身姿如同飞燕般矫捷，马头鬼的横扫攻击不但没有打中她，而且在正好扫过的时候，她就已经纵身跃起。 在避开这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碑的一记横斩的同时，脚尖也在下方横扫而过的锯齿大刀上轻点—— 从而借力高高跃起，身子旋转飞跃，优雅而又致命的从马头鬼的头顶上方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这妖鬼的身后，轻轻屈膝卸力，如同没有重量一样半跪在地，手掌握住的佩刀已然收刀入鞘。 紧接着，就好似是画面有延迟一样，闪耀而缭乱的圆月状弧光在马头鬼的脑门上方迸发，斩击的轨迹切开空气，破碎交织在一起……短暂的画面定格后，马头鬼脑门锁那双冲天而起的鬼之角，在缭乱的斩击线之中轰然碎裂开来！ 如稻穗的金黄色点点璀璨，大量的高密度精华刚刚从破碎的鬼角里涌现而出，马上就在狂风之中一下子就被吹散。 哀嚎一声，凶神恶煞，怨气暴冲的马头鬼双蹄一软，整个身体如山倒般的沉重的栽倒在地，尘土在重砸之下尘土飞扬。 它赤红色双目之中的血色光芒也不再炽盛，而是霎时间黯淡下来，手中的锯齿大刀无力握持，也是重重砸落地上，使得四周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模一样的流程，可以说没有什么新意——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够看出少女在屠戮这些妖鬼的时候，所练就的基本功有多么的深厚，即使面对普通人根本无法抗衡的常暗之主，她也能够让战斗带上明显的流水化作业的味道。 顾墨心中微微惊叹，这干脆利落的战斗方式，充满了雷厉风行的意味，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但依然令他觉得目眩。 不同于那种一刀秒杀猿鬼、妖鬼的观感，虽然那一幕幕的场面看起来也很有力，但是完全不同于牛头鬼、马头鬼这种巨大体型的怪物，被渺小的人以同样的方式一击秒杀时，所带来的震撼与冲击感。 不过就在他惊叹的同一时间，在近似黑白色调的常暗世界之中，迸发出一抹并不璀璨耀眼，但绝对足够明显的紫色光辉！ 无数道幻影一样的紫色飞刃冲天而起，好似海中的鱼群以密集而庞大的阵容快速遨游穿梭，浩浩荡荡的，在半空之中陡然一个拐弯，不计其数的幻影飞刃如雨直落，霎时间便是地动山摇，土崩山催！ 烟尘四起，弥漫周遭，遮掩视线。 顾墨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伸手遮挡扑面而来的风压以及被带起的沙尘，但还是觉得差点儿沙子入眼，睁不开眼睛。 等到烟尘逐渐消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惨烈的景象，整个寺庙的院子土地都已经血流成河，马头鬼的庞大尸体被一柄柄似虚似幻，紫色流光氤氲流转的幻影之刃穿成筛子，彻底钉死在地面，已然没了任何的声息。 地面满目苍夷，尸体千疮百孔，在那狰狞而且触目惊心的血色窟窿之中，滚烫的妖血不要钱的汹涌泉喷，溅射出去，将四周院子的地面都染上了一片妖异的赤色！ 乍一眼看去，猩红如血的海洋…… 伴随着马头鬼的死去，常暗世界也随之褪去，但是恐怖的血色取代了彼岸花的开花花落，而且在某种恐怖的威压之下，顾墨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感受到了比刚刚的常暗更为沉重的压力。 好似人在面对顶级的掠食者，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压力，让灵魂都要颤栗起来，无关于勇气与意志的问题，只不过单纯就是因为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正如一块冰块只会在高温下蒸发融化，而不会因为这块冰块“意志坚定”、“勇气过人”，而使得结果有什么不同。 胸前发闷，喘不过气，脑海里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理性也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然而神经细胞却在本能与激素的共同作用之下，不断的生产着恐惧的情绪…… 顾墨微微喘着粗气，视线紧紧锁定在那个姿态奇异又美丽的身影上。 悬浮在半空之中，脚尖离地面约莫半米的距离，银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凌乱之中却别有一种优雅高贵之感，精致的金色双角闪耀着金黄色满月一样盈满的光芒，一道道紫色的虚幻流光环绕的轨迹好似萤火飞舞…… ——妖怪化…… ——幻之形态…… 顾墨瞬间辨认出来这是什么了，同时觉得胆战心惊不已，阿秀还是像是剧情那样妖怪化了，至于到底是因为剧情惯性还是什么原因，他也实在是不知道。 因为游戏里给出的信息其实非常少，剧情的时间跨度也特别大，可能两个任务之间就间隔了几年的时间。所以很多疑问是没有解释的，至少他没有能够完全的了如指掌，因此现在也没有能够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是妖怪化了？明明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受过伤，而且解决马头鬼的时候，和之前解决牛头鬼一样的干脆利落来着。 顾墨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有很多的猜测，但是却都不能够确定。而且在这一刻，他下意识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在一片安静的仿佛空气凝固氛围之中，那道妖怪化的身影双眸冰冷的向他投来了目光，她的脸颊不知何时出现了紫色的妖纹，还有从头上双角蔓延而下的角质层，好似天生的面具一样遮掩了右半边的脸庞。 高贵，神秘…… 隐约也能够看出黑发少女先前的脸孔轮廓，不至于让人觉得完全辨认不出来。 在这一瞬间，时间都像是定格住了。 如此又过去了数息工夫，并没有发生什么，顾墨死死的盯着那道怪异而又美丽的身姿，疯狂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发现妖怪化状态的少女似乎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虽然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动不动的，在杀死马头鬼后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但是其身体却一直在微微的颤抖着。 狂暴…… 混乱…… 躁动的狂暴本能，与良善的性格理性，正在少女的身体里彼此厮杀，她正在试图夺回自身的意志，只是这个过程异常艰难，她对抗得也是异常的辛苦，并且觉得自我的意识正在狂暴的风浪波涛之中一点一点的被吞没。 快走吧，快走吧…… 远远的离开这里…… 趁自己现在还能够勉强抗衡的时候，快点从自己的身边逃掉吧…… 幻之妖怪竭力压制住那股几乎就要吞没自己的狂暴，身体颤抖着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死死的盯着院子门口的那个人，祈祷对方能够领悟到自己的意思，或者被自己吓得远远逃走。 她真的就要坚持不住了，随时都会化作没有理智的恶鬼！ 然而—— “坚持住，阿秀，我可能有办法……” 对面的人却是深深的吸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闪烁着稻穗般的淡淡金黄色精华光芒的灵石，咬牙向她快步的走了过来。 自己现在应该转身就跑，什么都不管，因为这个场景应该算是通关了，自己只要原路返回，按照经验应该就可以离开这个场景，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小区里……带着一身蹭来的经验、等级，以及战利品。 这是能够让自己确保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这都已经通关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最后再冒险，反正少女对自己的作用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大了，而且虽然她对自己有点特别，可是她却不认识自己…… 自己对她而言就是陌生人，所以自己本来就没有义务要做什么…… 在这一刻，顾墨的意识里闪烁过很多很多的念头，最终汇聚成一句话，在心里不住的回荡着。 都已经通关了……都已经通关了…… 他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就应该要自私一点儿，副本通关就行，接下来哪管洪水滔天，反正怎么也影响不到自己了，没有必要在乎那么多。 但是……做不到。 他或许并不高尚，可是却有着自己的底线，至少现在不愿意变成自己鄙夷的那种人。与其事后留下一个过不去的心结，时时刻刻后悔着拷问自己的心，还不如现在就做出念头通达的选择。 一念至此—— 尽管心脏疯狂的怦怦跳动，可怕而有如实质的压力压得自己几乎要窒息，喘不过气来……但偏偏却又觉得念头彻底的豁然开朗，心中一片宁静祥和，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顶着压力，在幻之妖怪冰冷的视线注视之下，尽可能快的走过去，脸色苍白却没有什么惧色。 来到那道怪异而又美丽的身影前，顾墨拿着手中的巴掌大的灵石，试探着递给妖怪化的秀千代，在他所知道的剧情里，藤吉郎就是利用灵石的力量，救下了即将堕入妖怪的那一面的秀千代。 灵石是有用的，但是应该怎么用呢？ 应该是凑近就可以了吧？但是为什么没有反应？ 顾墨心急如焚，果断的集中注意力按下手中灵石的“使用”选项，下一刻灵石破碎，纯粹的精华如水一样在他的手中就渗入了他的皮肤里面，又好似蒸发在空气中，就这么被吸收了进去。 沉重的身体顿时轻了许多，体力有所恢复，脑海里也是一片清凉…… 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自己不是要这种效果啊！不是给自己用的好不好！！该死的，怎么才能够将这东西对别人使用，就没有一个互动选项让自己选择的么！ 他紧紧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别、别急，我这里还有两块，没问题的……” 在他身前离地悬浮着的幻之妖怪，低头俯视着他，眼神异常的冰冷，可怕凌厉的杀意波动、嗜血的光芒，在眸子里不住的变幻着，但是她的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却就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在这平静的背后，压抑着异常巨大的波澜！ 第二块灵石也依旧好好的被顾墨抓在手里，一点儿异样都没有，这让他越发的急躁起来，难道说因为自己的影响，这个世界的秀千代真的要变成妖怪了？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乱入的话，她在按照自己的节奏扫荡完十三樱村，解决掉马头鬼，陷入妖怪化的时候，藤吉郎也应该正好赶到吧？可是现在……猴子还没有过来。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顾墨另一只手的拳头紧握，指甲要掐出血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悬浮的幻之妖怪突然落在地上，一下子失去力气似的双手撑地，颤抖的身体上流转的紫色幻光逐渐隐去，垂落的长长银发重新褪去亮银的色泽，变回原本的黑色。 恢复原本样子的黑发少女长长的呼了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刚刚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虚弱笑容，然后就脑袋一歪，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上。 灵石起效了……？ 顾墨愣了一下，但是看着自己手里毫无反应的灵石，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性。那这么说的话，阿秀是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完全依靠自己的意志，完成了这场自救？ 他蹲下身来，将少女的身子扶起，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就是昏了过去，呼吸还算平缓，这才松了口气。 “哟，我来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大门处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一个眉眼显得有些狡猾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那里，看着里面宛若地狱一般，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他定睛看去，只见那边的一个年轻人半跪在地上，正搀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女。 “你……你们就是那个出名的除妖师？”男人有些困惑的样子，张了张口，“我以为是一个人呢，你们是连夜赶来这里的吗？” “……” “……” “对，我们是在昨天晚上连夜赶来的。” 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黑发少女，顾墨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 第二十二章 守护灵与相性 朝阳温柔的照彻大地，金色的晨曦不但瓦解了这个漫漫长夜，更仿佛消除了十三樱村萦绕不散的怨恨。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尽管因为屋舍都相对分散而不密集，所以不至于整个村子都被付之一炬，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都烧得只剩下焦黑的倒塌废墟，而一夜杀戮带来的血腥味依旧浓郁到挥之不去，以至于吹拂的风似乎都带上了一股奇异的腥甜。 人类的血，妖怪的血，整个村子这么一夜下来，基本上就没有哪寸土地没有染上血色的。 这个时节正是樱花盛开之时，花色幽香艳丽，可是昔日繁荣一时的十三樱村却不复往日光景，在喧嚣的妖鬼们也被尽数除去之后，唯一的赏花客就只剩下沉默不语的死人了。 在这村子里剩下的活人，在这个时候大概也没有心情欣赏樱花。 考虑到阿秀的情况，顾墨找了间还算完好干净的屋子，拾掇了一下，把昏迷的少女放了下来。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吧，不久之前，是他失去行动能力，只能够让少女把他从山上带下来，而现在轮到他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少女带下山了。 就是前后间隔都不过半个小时，这风水未免转得太快了一些。 看着自己铺好的茅草上，昏迷之中的黑发少女沉睡之中的面容，顾墨呼了口气，稍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少女的体重当然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盈，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的重量，而且山路也相当不好走。 可是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就把秀千代从山上背了下来，现在的体感也就是出了点汗而已，一点儿都没有什么劳累感……仔细想想的话，大概是因为他不久之前通过努力，提升了一个点数的力量值，和三个点数的体质值的原因。 对前者投入的一个点数，让他的力气要比正常人明显大了不少，而对后者投入的三个点数则是使得他的体能持久力变得非常惊人。简单来说，就是让他可以负担更大的重量的同时，还使得这个负重的过程可以坚持得更久。 果然还是加点香啊…… 顾墨如此感慨着，只是一个晚上，自身就仿若脱胎换骨，搞不好那些坚持锻炼了不短时间的人，都达不到他现在的体魄水平。 虽然说在后面，升级的速度大概还是会不可避免的放慢，不过从能力成长的幅度来看，每一个点数带来的变化都弥足珍贵，似乎成长幅度不是固定的份额，而是在当前基础上按比例提升。 当然，这是他目前的猜测，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就是这么一回事，猜测也是来源于加了体质之后，感觉自己所增长的体力上限一次比一次大的体验……嗯，没错，纯粹就是体感而已。 但是也不是毫无来由的感觉论，而是他的确察觉到了某终端倪，所以才会这么认为的。因为总体来说，顾墨是在体质属性上投入了三个点数，可是加点的次数却只有两次，第一次加了两点，第二次加了一点。 而他的感受很明显的就是，第二次投入一个点数所带来的体力成长幅度，要比第一次投入两个点数的成长幅度……还要高出一些。 “天亮了……” 看着外面的阳光从破旧的门扉缝隙里面透进来，在不远处的前方洒下点点光斑，顾墨仰头靠着身后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有种漫漫长夜总算结束的感觉，不过他还算是收获颇丰，而且因为抱住了大腿的缘故，不能够说是有惊无险，但的确总体还算侥幸的打通了这个高难度的新手村，并且连升四级，为自己的前期积攒了一定的新手资本。 至少之后的副本什么的，他不用开局一条狗都没有，就一个0级白板新号在艰难的肉身开团了。 轻轻的呼了口气，重新睁开双眸的顾墨又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秀千代，少女依旧紧闭双眼，呼吸的气息悠长，节奏很是安定……看情况问题不大，就是不知道要睡多久才能够醒过来了。 他觉得情况变得稍稍有些微妙起来，自己所掌握的剧情，或者说既定的“命运轨迹”发生了一定的偏移——阿秀最终没有出什么问题，即使没有灵石的力量，也依靠自身的坚强意志夺回了本我。 这个当然是好事，但是代价就是她的心神消耗可能有点大，比起原本的剧情里借助灵石的力量恢复过来，马上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展开，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但是就这么走了的话，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顾墨纠结的将目光望向空荡荡的窗户，从他坐在地上的角度看去，窗外的景色似乎很美很美，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澄澈无垢，屋外不远处的樱花树的花瓣如雪纷飞，在风中漫天飘飘扬扬。 从那边过去应该就是村子的正门所在，出了正门沿着河边的道路走一段，应该就能够成功原路折返，回到自己进入副本的那个“出生点”的位置。 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手脚利索点的话，或许能够赶在小区的人起床之前，悄悄的溜回家里而不被发现，不然的话，要是被他们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可有点儿不好解释…… 摸了摸自己胸前破碎的衣襟，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那些被溅射上去的斑驳血迹，顾墨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离开副本的时候，自身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得到什么神奇力量的修复，若是没有的话，那就真的有点麻烦，他最好换一身衣服回去，说自己是去cos了，也总好过被造谣是晚上出去杀了几个人…… 当然，前提是少女能够尽快醒来，他才好放心离开…… 唔，或者换个思路，能不能把阿秀也带出去？ 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不过他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关于这种事情或许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至少要等到自己有把握了再说。 就在他觉得颇为苦恼的时候，刺耳的电流杂音窜过神经，一如既往的折磨，令他不禁的眉头紧锁，抿着嘴唇，努力的压抑着这种令人不快的感受。 “滋滋……%￥#@;amp;……滋滋……$#%;amp;@……” 刺耳而又折磨的杂音，好似是在耳边响起，又好似是在意识之中回荡，只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个时候的顾墨已经能够大概听到一些破碎的片段，从其中分辨出有用的信息内容了。 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赶紧集中精神去仔细分辨，好似以前的人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只能够努力的去听一台老旧破烂的收音机发出的折磨响声，竭力从其中提取勉强能够听到的内容片段。 “场景：十三樱村……滋滋……%￥#@;amp;……” “难度：困难。” “当前场景探索度：87%。” “滋滋……场……$#%;amp;……模式：非和平。” “已触发任务：查明导致十三樱……滋滋……$#%;amp;……的问题，并消灭为祸的妖鬼。” “已完成任务……滋滋……$#%;amp;……” “综合评价：b-。” “根据综合评价结算，额外奖励……%￥#@;amp;……通用经验，黄金钥匙x1。” “解锁成就「第一滴血（金）」，成就徽章增益效果默认激活……” ………… 尽管模糊而听不清楚的地方还是很多，导致关键信息都是支离破碎的。 可是也比之前好上太多了，已经多少明白一些智障系统的尿性的顾墨，自然不会再奢望太多——珍惜眼前就是了，搞不好哪天又来了一个经典的拆东墙补西墙式的修复，然后就连这些能够听到的也听不到了。 窜过神经的过电感消失，模糊的干扰杂声也逐渐低沉、远去，他眨了眨眼睛，确信这部分的结算内容已经告一段落，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刚他甚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话说回来，这是延迟吗，所以直到现在才进行结算？马头鬼都凉了大半个小时了，尸体搞不好都已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根本找不到了，现在才跳出通关结算是不是迟了点？ 虽然也有可能是计算的机制比较复杂，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所以直到现在才判定是真正的通关，并且进行结算。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智障系统那令人发指的bug与故障频率，他还是相信这是延迟问题导致的…… 真是绝了，也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投诉热线。 一如既往的在心里腹诽了几句狗系统，宣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之后，顾墨这才认真思考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这个场景的确算是通关了，虽然只是限定十三樱村的场景，而不是整个副本世界，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正如他只是通关幸平餐馆的场景，却不意味着通关整个食戟世界观的副本。 场景应该只是副本里面特定的一幕，流程和跨度相对比较合适，而要是整个副本的话……那需要的时间就太长了。 ——现在是公元1555年三月份，阿秀的故事刚刚从这个十三樱村开始。 ——而到最后一切的结束，那应该是公元1616年，是六十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前后足足一个甲子的时间跨度，顾墨委实想象不出，正儿八经打一局就要花费足足六十年的时间……那他还是用第二种方式出本好了，甚至都不用劳烦敌人自己动手了。 “综合评价b-，唔，听上去就不太值钱的样子，还有这个黄金钥匙……” 皱着眉头，顾墨思忖着刚刚获得的信息，觉得那个综合评价似乎很好刷的样子，毕竟自己这一路的挂机行为严重，完全就是抱大腿过关的，居然都能得到b级的评价。 就是不知道额外结算了多少的经验，不过应该不够自己再直升lv5了，而且还有一把什么黄金钥匙，是不是开宝箱用的？但是只给钥匙，难道还要自己去刷出对应的宝箱才能用？ 这套路有点眼熟……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栏，他找到了里面多出来的东西，图案的确就是一把金灿灿的钥匙，不过看说明却是可以直接使用，打开对应等级的副本宝库，从其中获取任意一件的随机奖励。 微微愣了一下，顾墨再度望向边上的秀千代，琢磨着黑发少女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还醒不来。 于是他手中浮现出那柄钥匙，入手的瞬间都觉得手中一沉，有点重。 长度如同婴儿手臂，样式很是古朴，而且通体都金灿灿的，由衷散发出一股华贵之感……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打量着手中的这把大型钥匙，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纯金打造的，而且这重量到底是有几斤啊？话说回来，自己用掉是不是一个好选择，或者带回现实世界里想办法出手的话，能够狠狠赚一笔？ 脑海里闪过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但是不说别的顾虑，玩家怎么可能忍耐得住开箱的诱惑？几乎是在下一秒钟，顾墨就选择了那个明晃晃的互动选项—— “使用。” 紧接着，在他前方不远处，屋子中央的空气好似水波一样泛起涟漪，金光潋滟，最终虚空勾勒出一道道线条，质感从无到有的变得立体起来，几秒钟后，一道好似黄金铸成的大门就呈现在他眼前。 大门紧闭，被粗大的锁链和一个巨大的门锁紧紧锁住。 有必要这么充满仪式感吗…… 低头看了一眼，顾墨有些稀里糊涂的上前一步，将那把大大的黄金钥匙对着门锁的锁孔插入，轻轻一扭，只听得咔嚓一声，他手中的钥匙碎裂，化作光芒，连带着门锁与锁链一同消散开来。 大门缓缓打开，里面当然不是屋子的另一边，而是充斥着刺眼金光，门内似乎是一片未知的空间。 他险些被亮瞎狗眼，下意识的伸手阻挡，过了一会儿那金光闪闪的特效也没消失，明悟过来的他咬了咬牙，一步迈入大门之中，被满溢的金光特效吞没。 待到炫目感消失，视野恢复正常，顾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怪的房间，四周堆满了如山一样的金银珠宝，俗不可耐，但是贵金属反射的色泽光芒和珠光宝气，却很好的衬托出了这个房间的主题——“宝库”。 在他前方的正中央处有一个圆柱状的高台，一只浑身火红的大狐狸端坐其上，身后的多条尾巴轻轻晃动着，在视觉上宛若火焰燃烧似的…… 下一刻，在顾墨诧异的与之对视的时候，它从高台上站起身来，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就这么多向前一扑而去。 瞬间在前者的视野里急速放大，似乎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脸上…… ………… 如同在梦中惊醒，顾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如之前那样半靠着墙壁，正在休憩。 屋舍老旧，家徒四壁，根本就没有什么家具之类的东西，在他拾掇之前还满地狼藉，各种物件都被打翻凌乱一地。似乎是昨天晚上事发的时候，屋主人慌慌张张的收拾细软想要逃离村子。 旁边的茅草堆上，黑发少女依旧气息悠长。 刚刚发生的一切，在现实的层面其实是客观不存在的？他有些惊疑不定，四下张望着。 “来了来了，我找到一些东西可以吃的，兄弟来尝一尝……” 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猥琐大叔样子的藤吉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下一刻，他就推门进来，一脸自来熟笑呵呵的样子。 不过紧接着，藤吉郎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也微微收缩，在他的眼里，能够看见那个奇怪年轻人的身旁，静静的卧着一头浑身若火的巨大狐狸，身后的九条尾巴在缓缓轻拂。 这是对方的守护灵？ 但是为什么是九尾狐？ 藤吉郎瞬间惊诧起来，他被山王权现的使者神猿附身，又以灵石商人的身份磨练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守护灵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而且守护灵只会寻找那些命格特别，与它们相性契合的人而附身。 而九尾狐…… 是“带来混沌之世的存在”而受人惧怕的象征，另一方面也以“和平之世到来的象征”的图腾受到崇敬。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似乎都预示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 一瞬间，藤吉郎的眼神火热起来。 第二十三章 该来的总会到来 顾墨也注意到了旁边，眼角余光隐约看到了一抹赤色，最重要的是感受到了一股有若实质的温度。 如同冬日坐在熊熊燃烧着的壁炉前，能够确切感受到那从炉子里辐射出来的温度与热量，但是却又不会说太热太烫，而是被温暖包围保护着的舒适感觉……他转头望去，接着不出意料的看到卧在自己身旁的大狐狸。 和自己之前在“宝库”房间里看到的那只根本就是一毛一样，这么说来，随机抽取的奖励就是这个？ 自己其实是抽到了一个守护灵？ 黄金级的奖励这么给力的吗？虽然看说明是随机抽取一件奖励，在使用钥匙召唤出“宝库”的时候，“宝库”里面会出现什么东西都是完全看脸的，但是能够抽到守护灵…… 就已经说明黄金级的奖励，基本就是对应这一层级的事物了吧？ 不愧是黄金钥匙与黄金宝库，真是含金量十足啊！ 他还以为b级的综合评价很好刷，自己一路划水，出的力气不大，都能够轻易刷到这个评价，所以搞不好看着很高大上，实际上是个有手就能刷的标准，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像是动作游戏的评分，其实脸滚键盘都能够打出b级、a级的评分，刚刚入门的人可能会以为这至少也是个中上评价了，被误导着觉得自己也挺有天赋的。 实际上这个连合格线都算不上，毕竟只要不是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稍微按几下攻击键都会有的评分……真的是有手就行，没有似乎也行。正是因为如此，又自觉自己这么一路下来总伤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顾墨觉得或许是同一个套路。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要是随便刷刷，保底都能够有这种级别的好东西，那他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大约是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顾墨的脑袋都有点儿转不过来，他眨了眨眼睛，脸色很是自然的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淡定的对着门边的藤吉郎点了点头：“谢谢大叔，有劳你了。” 很礼貌的样子，反正没有表现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守护灵的懵逼，似乎这只不过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候，他身旁静静侧卧着的大狐狸的身影也逐渐淡去，先是轮廓透明化，而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不过顾墨依旧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似乎从刚刚开始，他就与之建立了一种微妙而神秘的联系。 这只狐狸依旧是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只是隐而不显，他心里产生了这么一种明悟，同时没来由的有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也许就是守护灵带来的神秘力量的影响，就像是知道自己即使在眼下的陌生环境里，独在异乡为异客，但是从此身边却总会有一个朋友的存在。 虽然这个朋友沉默寡言，而且别人还看不见，简直就好似在说空气一样…… 但是他就是知道其确切存在，并且会默默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一直提供助力，伴随自己的前路。 “哎呀，叫什么大叔，我还没有那么老吧……” 这个时候，看着那个形如狐狸的守护灵的隐去，藤吉郎回过神来，嘴角却是抽搐了几下，他努力的试图为自己辩解着： “我其实还很年轻，今年也才不到三十岁呢，就是显得老成了一些，不要叫我大叔啊……” “好的，大叔，知道了，大叔。” 顾墨一直都是一个从善如流的人，总能够迅速的接受别人的正确意见，他收敛思绪，知道眼下不是走神考虑守护灵问题的时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的同时，也发出相应的疑问—— “那该怎么称呼大叔你呢？” 同时他在心里琢磨着，不到三十岁的说法，也就是已经就要三十岁了么？ 貌似也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方的面容有些老成，胡子发髻等看得出来都是很精心的梳理过，但是照样没有多少英武的感觉，反而像是有些贼眉鼠眼的狡猾样子。 嗯，难怪会被叫做猴子，眉眼之间的确很有那种味道…… 不过如果是正常历史的话，这个时候的藤吉郎具体多少岁不知道，但是应该的确还很年轻来着。顾墨认真的思索着，可惜他玩游戏的时候，只去了解了秀千代的一些信息。 当然了，反正这个副本世界不是正常的历史观，而是存在相当程度的魔改，所以不能够一慨而论，有些出入也不值得惊讶。 “嘿嘿，你直接叫我藤吉郎就可以了，或者叫我猴子也行，熟悉的人都会这么叫我的，如你所见就是这么一回事……” 藤吉郎来到他前面，也不嫌地上的狼藉，就这么一屁股坐下去，一边将提着的大包小包放下来，一边嘿嘿笑着说道。那大包小包的互相碰撞之间，发出一些清脆的响声，还有那仿佛故意没系好的袋口透出一些金银之色。 顾墨随意的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而是看向了藤吉郎的身后，伴随着后者的话语，在他的肩膀上有点点金光汇聚，一只金光闪闪的猿猴探头出来，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年轻人。 没有一般猿猴的那种好动感，反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高冷的神性，正是藤吉郎的守护灵，一直以兜卖灵石为生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神猿附身了。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很多人也会直接叫我猴子，你要是觉得这样子方便的话，也可以这么叫……” 打量着顾墨的神态表情，发现对方似乎浑不在意那包裹里的金银财物，藤吉郎心中略显诧异，只是脸上却是依旧笑嘻嘻的这么说道。 ——这外观神似猿猴的守护灵，乃是日吉大社所祭祀的山王权现，其神使以“神猿”之名为人所知。 因为这守护灵的庇护，不但让藤吉郎在这战乱之世多次逢凶化吉，保护他免受妖鬼和战乱的侵害，也让这个男人萌发了更大的志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守护灵的守护的，无论是和魂还是荒魂，在神道教的泛灵论世界观里，它们可以说都是“神灵”。 若无任何的特别之处，一般人自然不会有“神灵”的“守护”，得到这种尊享vip的一对一服务。 也正是搞明白了这些事情，不甘于就这么一辈子兜售灵石就过去了的藤吉郎，认为自己也是天生不凡，不应该继续拘泥于生活之中的苟且，而要开始追求诗与远方，简单来说就是他想做一番大事业…… 而且他也没有一拍脑门，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成事，所以也开始试着寻找能够互相互惠，志同道合之辈。 不过真正有能力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寻找，要么就是早就出人头地，已经不是他这个阶层可以轻易接触得到的人，要么就是的确有能力，但是既然没有去出头，就往往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很难被他说服一起出道。 所以这段时间兜兜转转的，藤吉郎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好搭档，直到最近这几天来到这附近一带—— 他听说这当地生活着一个很有名气的除妖师，身手很是不凡，所以就来了心思，想要见识一下，又正好发现十三樱村闹了妖鬼，就干脆的发出了邀请…… 尽管途中有些波折，譬如说发出邀请，很装逼的说自己将会在夜樱下等候，结果不知道中途去了哪里摸鱼，一直到天亮了整个村子都被扫荡干净了，才正好赶回来……但是结果的确是非常让他满意，甚至可以说是惊喜的。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身手过人了，毕竟牛头鬼、马头鬼这种可怕妖鬼，就算是军队来了都不是那么容易讨得了好，结果就这么被干脆利落的剁了…… 而且不是一个除妖师，而是两个！ 而且两个人都是有着“神灵”守护的人，怎么看都是那种天生不凡的人，注定要成就大事，日后贵不可言！ 真是太好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最佳搭档啊！ 藤吉郎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没有急不可耐的说出自己的请求，而是首先将手边拿着的小包推过去，笑呵呵的说道：“我找到了一些吃的东西，不过都是些干粮，不好意思，你们先应付一下吧……这一晚上下来，辛苦你们了。” “嗯，不辛苦不辛苦，我全程都没出什么力气……” 顾墨看了一眼，只见干净的布包里面的确都是一些粗糙的干粮食物，就是他现在一点儿都不饿，自然也提不起兴趣，只是随口的回答道。 他说的也是那么回事，从头到尾下来自己就是在划水，尽管后半部分发生了很惊险的小插曲，可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了，他就是一个跟着大佬的混子而已。 不过听在藤吉郎的耳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个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都没出什么力气？反应过来之后，他马上笑得更加热切了，果然这就是真正的强者啊，斩杀一般妖鬼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武士能够做到的了，更遑论是打倒这么强悍的妖鬼，而且都不用“出什么力气”. 听听，这就是真正的自信啊！ 藤吉郎笑容满面，又看了一眼边上静静沉睡的黑发少女，如果能够得到这两人的帮助，自己一定是如虎添翼，绝对可以在这战乱之世中成就一番事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地上的大包小包，那是他刚刚在村子里的废墟到处搜刮拿来的东西。包括一些值钱的物件，首饰和少许的金银或珠宝等，毕竟十三樱村以前这么繁荣，村民们自然是积攒了不少家底的。 而且是因为闹了妖鬼而覆灭，而不是被山贼马匪屠杀劫掠，什么都没有留下，妖鬼多数对财物是不感兴趣的。 既然已是无主之物，自己不拿别人也会拿走，藤吉郎自然不会放弃，他要做一番大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就是直接把这些财物送给对方，许之以利，将对方拉上自己的战车。 不过现在，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想要打动这样的人，用俗气的手段是行不通的。刚刚他就已经发现了，对方是真的对这个不太上心。 深深吸了口气，努力酝酿了一下情绪，藤吉郎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朗声开口道：“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们的名字呢。” “我叫顾墨，她是秀千代。”年轻人淡定的回答。 “诶？你、你是明人？” 藤吉郎诧异的瞪大眼睛，脱口而出。 “……对。” 顾墨微微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应该也算是明人，虽然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张了张口，正激动的想要追问的藤吉郎又及时停下来，他心中充满好奇，不过又误解了刚刚顾墨的沉默，觉得对方的沉默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并不想讨论这种事情，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自己要是追问的话就太不识相了。 “咳咳，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 尴尬的笑了几声，视线在对方奇异的服饰上打量，藤吉郎想要主动跳过这个话题，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正好在这个时候，他看见顾墨身后的那个黑发少女似乎苏醒了过来，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慢慢坐起身子，于是赶忙开口问道—— “话说，你们一直都是搭档吗？我听附近的人说这一带有个很厉害的除妖师，不知道其实是有两个人呢……” “……是啊，我和阿秀一直是很好的搭档。” 顾墨眨了眨眼睛，果断的点点头承认下来：“我们已经合作很多年了。” 他就知道撒一个谎，就要不断的继续撒谎才能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幸好之前自己对秀千代误导的时候，藤吉郎不知道去了哪里，而藤吉郎现在问起这件事的时候，秀千代又暂时昏迷不醒。 虽然没有像是预想那样，最理想的状态下，自己已经通关并且提桶跑路了，还是要面对这一切，但是至少自己不会被当场拆穿，还是可以左右逢源的。 而且这么说也没错，在游戏里的跨度可是整整一甲子，自己和阿秀的确合作了六十年……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原来如此……”藤吉郎看着年轻人身后那个大约是刚刚睡醒，所以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少女，羡慕的点了点头感慨着：“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要好了。” “是啊，阿秀对我来说是很特别很重要的人……” 顾墨连连点头，那可是自己亲手缔造的女主角，自己某种意义上可是参与了她的整个人生。 第二十四章 副本没通就想走？ 嗯，这个同样也不算是说谎，因为的确是很特别的关系。 诚如顾墨其实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如果这个副本对应的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的话，那么为什么秀千代偏偏会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秀千代，而不是别的什么形象？ 这要说是纯粹巧合的话，他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他笃信这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正如少女的存在对他而言是特别的那样。 “原来如此……” 藤吉郎点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也感到有一些羡慕。他也好希望能够有这种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托付后背的朋友，只可惜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只有背后捅刀子的人不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藤吉郎最后再度斟酌了一下，然后收敛脸上的表情，不再露出那副招牌的标志性面孔——笑嘻嘻的，贼眉鼠眼的，看着就很圆滑很狡诈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真诚，他很是认真的开口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哦，是指之前的那件事情吧，想要让我们加入你，一起做一番事业之类的？” 用目光斜睨了眼前的这个身材相对瘦小的大叔脸男人一眼，顾墨很是淡定的打断对方的话语，这个倒不需要对剧情的信息掌握，因为之前还在山上的时候，藤吉郎就已经说过这件事了。 当时猴子跟在他旁边，绕圈子献殷勤，表达自己的关心，询问秀千代的情况…… 在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之后，他马上就拍着胸口说自己因为守护灵的庇护，掌握了利用灵石力量的能力，抓住机会可以让荒魂转变为和魂，如果之后少女还有再失控妖怪化的情况，他能够提供帮助…… 同时话里话外也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 那就是觉得两人有如此能力，不去打职业……啊，不对，是不在这战国乱世之中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扬名立万，而窝在这种小地方默默无闻的，他是不怎么认可的，所以很卖力的怂恿顾墨两人和自己一起在这乱世闯荡一番。 不过很显然的一件事，那就是当时顾墨根本没有心情听猴子说这些事情，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昏迷不醒的黑发少女身上，回答起来的时候都是很敷衍的，想来也根本没去仔细思考猴子说的话。 当时藤吉郎也是很机灵，马上就停止了话题，转而自告奋勇的告诉顾墨，他对村子熟悉一点，可以带他们先找个干净地方暂且落脚休整一番，在那之后也主动承担了出去打扫“战场”、搜刮补给的任务。 他很清楚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需要展露的是自己的诚意和可以打动对方的筹码，而绝对不是依靠喋喋不休的令人不耐烦，那样绝对只会适得其反。 “咳咳，是的，就是这个——” 藤吉郎刚刚酝酿好情绪和气势，想要一鼓作气展现自己的决心与真诚而打动对方，但是才开了话头就被打断，令他憋的有点难受，不过他马上就调整过来，依旧维持着笑容满脸的样子。 “你听我说，顾墨兄弟，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想你们也不会甘心在这种小地方过上一辈子的平庸生活，我知道，我明白，因为我其实也是一样的，我生来就是农户的儿子……” 他斟酌着言辞，用着自来熟的熟稔语气，话语上采取的策略是试图将心比心，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抒发真情实感，引起对面两人的情感共鸣。 但是同样还是只开了个头，就被顾墨打断了—— “啊，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的，因为我的意见不重要，这个主要是看阿秀怎么想的，如果阿秀同意了，那就没问题了。” 他很是慢条斯理的这么说道，毕竟本来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只是个添头，阿秀才是真正的重点。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没办法长时间停留在这个剧本里面，因为时间就要到了，自己也即将就要离开了这个世界里……虽然顾墨也很想跟着一起组队去打天下，参与终极团战副本，否则的话也不会想着左右逢源—— 为什么他要在误导秀千代之后，现在又来误导藤吉郎呢，自然就是为了让乱入的自己有个可以解释的身份了。让这边的人以为自己是那边的，让那边的人认为自己是这边的，总好过自己孤身一人，一点儿势力挂靠都没有。 尤其在这个世界，什么助力都没有的话，他再强个十倍也很难单刷那些一个比一个难的离谱场景。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之后做准备，一切的前提都是基于他以后还有可能进入这个副本来，继续攻略这个世界。 没错，是为了之后的准备，是基于长远的考虑，毕竟他等等再过不久就要离开了，主要也是想要在离开之前做一手保险，给双方都诱导一下…… 毕竟秀千代不会说话，没有办法表达太多的复杂意思，这是计划能够成功实施的重中之重，因此藤吉郎大概也不会突发奇想的专门去向少女求证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要自己做离开之前，给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那么他们或许都会认为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样子，等到自己下次有机会再进来的时候，不管怎么样，也多少能够得到一些便利。 ——反正成功了自然是最好的，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才是促使他这么做的想法。 “啊？哦哦哦……” 藤吉郎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到底在琢磨着什么算计，他只是连续被打断两次的思绪，被打断酝酿好的情感之中，刚刚抒发真情实感，马上就被迫回到现实里面，也是双眼有些茫然觉得有点跟不上节奏。 他花费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同时对这两人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于是他一边忙不迭的应声着，同时赶忙看向对方身后那个黑发少女，果断的开口问道：“那阿……阿秀，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你也听到我们说的话了，请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既然这个少女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那么自己一定要成功说服对方，但是如果对方也不同意的话……猴子这么想着，腹中已经开始搜肠刮肚，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说法，才能够说服这个女孩子同意自己的提案呢。 感觉有点麻烦来着，这对组合似乎对于身外之物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来着…… 藤吉郎罕见的有些犯了愁，他应该用什么东西来说服他们，难道只说一些假大空的梦想志向，喊几句口号？ 而在藤吉郎禁不住的胡思乱想着的这个时候—— 顾墨的表情却已经是慢慢凝固住了，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僵住了。 等、等等！这只猴子说什么来着？秀千代已经醒了，而且还听到了自己两人说的话？她听到了多少？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来着？还有啊！她是从什么地方就开始听着了的…… 在这一瞬间，思绪纷纷涌涌而来，几乎要让他的大脑处理不过来，主要还是思考思维仿佛突然被冻住了，在某种特别难为情的情绪作用之下，大脑似乎都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好想死啊…… 要不这辈子的副本就先刷到这里吧…… 他慢慢的转过头去，正好看到身后的茅草堆上的黑发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并且坐起身子，正歪着脑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啊哈哈哈哈哈，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顾墨甚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了，是礼貌而不失尴尬，还是除了尴尬只有尴尬，他脑袋有点空白，感觉眼前只剩下了少女那双瑰丽如红宝石般的玫红色眸子。 完了完了…… 顾墨张了张口，很想问一下少女到底听到了多少，又是从哪里开始听的，但是却终究鼓不起勇气来，他还没有那么厚的面皮。 “……” “……”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空气也在寂静无声的对视之中，一点一点的沉寂下来，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却是藤吉郎想着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在苦恼之中也走了神，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都得不到回答，只怕答案也是预料之中的拒绝了……当然他不愿意就此放弃，所以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有点谄媚、有点讨好意味的笑容： “请问阿秀小姐，你意下如下呢？” 黑发少女总算是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同时她也是轻轻咬牙，蹙起了秀气好看的纤细眉毛。 她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所以暂时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也没想过要答应……毕竟她一直生活得好好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需求，为什么眼下突然就要出去闯荡，成就什么事业呢。 那不是她的想法，也不是她的追求。 “咳咳，你先不要急，阿秀她因为某些原因，不会说话，没有办法直接回答你的问题……” 不再被少女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仿佛终于得以从窒息之中解脱出来，顾墨长长的舒了口气，同时为了进一步的缓解刚刚的凝固气氛，他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的这么说道。 太尴尬了，他刚刚都觉得自己可以抠脚趾抠出两房一厅来了…… 不过好歹是熬过去了，而且他的心态也多出了一丝微妙的破罐子破摔的成分来，反正都已经这么丢脸了，还能够再糟糕到什么情况去呢？而且阿秀作为当事人，不是也没说什么嘛哈哈哈哈哈哈…… “啊？不、不会说话？”藤吉郎愣了一下，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了。 他突然觉得明白了过来，这算是再三被拒绝了吧？ 一开始的时候，对方就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第二次说的时候，对方就推说这个黑发少女的意见才重要，他说的话不重要；而等到现在都这一次，又告诉自己黑发少女其实不能说话…… 这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露出苦涩的笑容，眼里的希冀光芒也是黯淡了下来。 果然，自己就应该知道的，也应该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像是自己这么贫贱的出身，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真正的能人怎么会看得上自己呢？可惜自己就是不愿意放弃，拎不清自己的定位，总觉得对方的委婉拒绝是还有希望的样子。 “先说说藤吉郎你的想法吧，如果我们真的加入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努力试着不去看少女的那边，顾墨破罐子破摔的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口问道：“你至少要说一下你的想法和计划，让我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值得投资，才好做出判断吧。” “我……”藤吉郎愣了一下，“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先去投奔美浓的霸主，斋藤道三大人，我之前买过很多次灵石给他，有过一定的往来，而且他也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呼了口气，他开始侃侃而谈自己的想法与考量，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是越说到后面越流畅，而且听上去都很详实，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计划，似乎是已经琢磨过很久的方案，就等一个去付诸行动的机会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外的太阳都明显升高了不少之后，这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才停下来，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接着他满怀希冀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眼里满是不甘平凡的光—— “……你们觉得呢？” “……” “……” 秀千代再次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她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男人的想法和他强烈的愿景，不过她依旧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下意识的，她看向了自己旁边的那个奇怪的人。 因为自己的到来打乱了命运轨迹吗？她居然真的不想出去了？ 经过这么段时间，已经冷静了一些的顾墨与她对视一眼，马上又转过头去，他心里有了计较，有些干巴巴的开口说道：“我觉得，阿秀你其实可以考虑去一下美浓……” 斋藤道三就是秀千代的老爸来着…… 本来在临死之前，才父女相认就有点悲催了，要是因为自己乱入的缘故，连这个都满足不了就真的罪过了…… 秀千代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自己去美浓？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啊哈哈，我是这么想的……”顾墨干笑着，依旧不敢去看少女的双眼，他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正准备捏造个什么理由的时候。 脑海里，却是有着熟悉的电流窜过神经的过电感传来，破碎嘈杂的声响在意识里响起。 下一刻，黑屏不期而至。 他最后残存的意识是满满的惊愕，根据自己的估算，明明还有一段时间的才对，怎么会这么……等等！自己这个晚上好像是重复了一遍来着，在第一遍里就耽搁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只是失败之后，“黑屏”并且再度苏醒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了…… 这么说来，虽然现实世界的“存档点”是回溯到了凌晨十二点，可是之前自己耗费的活动时间依然是被计算进去的？而自己还是下意识的从第二次苏醒后的凌晨十二点开始计算，但是其实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八小时了？ 思绪如同电光石火般串联在一起，摩擦出火花，让他明悟了什么。 紧接着就失去所有的感知和意识了。 第二十五章 肝疼的预感 &lt;!--go--&gt; 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无论是一场不期而至的邂逅，亦或者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总是如此的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当然，那些被记载在诗歌里或者史书之中，所谓伟大的相遇或者华丽的冒险，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被促成的，或许当事人们不觉得有什么，多数也不会意识到。 顾墨不知道喝酒喝断片了是什么体验，但是他大概能够揣测一下。 毕竟这段时间他有过太多次类似“断片”的亲身体会了，简直就好似是看电影的时候，中间莫名其妙的被剪去了一段，明明上一帧还是这个画面，结果下一帧就毫无预兆的跳到了另一个画面。 中间一点儿过度都没有，就是仿佛一眨眼的工夫—— 只是闭上眼皮，然后下一秒重新睁开眼睛，时间就已经来到了第二天…… 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正如此时此刻。 …… …… 冰冷，抖动…… 顾墨在重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的同时，也接收到了这样的外界信息，并且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惺忪朦胧的睡意残留，他在醒来的瞬间就已经完全清醒，无论是思考能力还是意志都达到了最佳状态。 印入他眼帘之中的景象，是黑夜的森林轮廓绵延，中间正好露出一线天，璀璨的繁星点缀着深沉的夜幕，天空是宇宙的颜色，月华如水在乌云背后若隐若现，映衬得茂密的林冠仿佛是在向后方倒退。 嗯，自己居然不是身在什么地下列车的车厢里面？ 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顾墨微微松了口气，刚刚苏醒过来，意识回归的瞬间感受到的触感，再加上联系到自身的实际状况，让他刹那间脑补出了一些很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过不是就好，他可没有做好准备去什么浣熊市的地下两千英尺的基地里面，玩真人版求生之路来着…… 虽然都已经面对过更为凶残的妖魔鬼怪了，不应该惧怕那些行尸走肉，但是他怂的也不是丧尸本身，而是病毒。十三个点数的体质属性带来的免疫力，或许能够让他一般程度上的百病不侵，但是想要扛住t病毒估计还是差了点。 松了口气的他正想要起身，眼睛上方就出现了一张脸。 姬发式齐刘海，额前的黑发正好遮住额头，在眼眉的高度水平剪齐，两鬓的黑发也是异常平整的垂落，恰好到下巴的位置…… 一双玫红色的双眸，瞳孔澄澈瑰丽如同红宝石一般，下半边的脸庞被黑色的面巾蒙着，遮掩住了真容，但是只看这半边的面孔和眉眼，也能够多少想象得出来这后面是宛若人偶一般的精致……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察觉到什么，反正就是在这个时候秀千代探头来看了他一眼，正好就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 “……” 刹那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少女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依旧一脸淡定的样子，眼神平静如水。 但是顾墨却就不同了，愣了一下之后，他突然想起了先前的事情，那股要命的尴尬感霎时间好似潮水一样涌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要死要死要死…… 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啊！不对！自己为什么还在这个副本里面啊啊啊啊啊——！！ 头脑风暴在瞬间掀起，脑海回荡着的汹涌浪涛是足以让任何人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在床上乱滚乱爬，恨不得当场离开地球的尴尬感，是突如其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感受。 如此这般，时间在寂静无声之中，又过去了……足足一两秒钟吧。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顾墨却是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尤其是看着少女平静的双眼，简直好似每一秒钟的消逝都需要整整一个世纪来执行，当真是煎熬得不行。 不行，不能够这样下去，不然自己心脏受不住…… 对视着少女双眸的顾墨感觉自己的心跳越发不规律起来，但是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爱情，反而很有可能是心律不齐啊啊啊啊啊啊！ 一咬牙，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带有深夜凉意和某种淡淡幽香的冰冷空气让他思维多少变得更加冷静了一些，然后……努力挤出一副笑容满面的表情，顺便躺在原本的位置对着上方探头看着自己的黑发少女挥了挥手—— “嗨，晚上好啊。” “……” “……” 秀千代挑了挑眉毛，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他，确认他的气息平稳无比，的确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之后，方才做出了回应。 晚上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是默默无言，但又仿佛在无声的这么说道。 “哟，顾墨兄弟，你可算是终于醒了……”有些耳熟的大嗓门从前面传来，却是在前面赶车的藤吉郎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也担心出点什么问题。 “这、这是哪里？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直起身子，坐起来的顾墨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架破旧木车上，前方是两匹马在拉车，正在山林之间的崎岖道路上不快不慢的向前赶，也不知道是路太过不平整，还是木车本身的质量问题，抖动得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似的…… “这里……这里我也不是太清楚是哪里啊，说不出名字来，这种地方……” 在前面赶车的藤吉郎，闻言也呆了一下，他望着天空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着说道。虽然经常走南闯北，对于很多地方都有所了解，但是也很难说全部了如指掌，尤其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 山林是人类和妖怪世界的分割线，人理的规模与繁荣度也不足以遍布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城镇、村庄，其实反而都只是白纸上的几点黑点，在那之外多数都是蛮荒而未开发的荒郊野外。 像是现在这样，他也是知道这条路，能够连接两地之间……但是道路连接起来的两地他清楚，至于道路中途经过的地方就真的不知道了，毕竟不管是他，还是走出这条路来的山民们，都只是为了从这里经过而不是对这里有什么兴趣。 这种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妖鬼就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山盗马匪会刷新出来了……妖鬼估计没兴趣给这块地取名，至于那些可能存在的强盗的话，遇到了的话倒是可以问问？ 藤吉郎摇摇头，挥舞着马鞭轻轻的打了一下前面的两匹劣马，然后回过头来笑呵呵的说道：“不过我们这当然是要去美浓了，今天一大早就出发，到现在都已经走了一整天了，不过你放心，本来就离得不远，明天下午的时候我们应该就能够到了……” “去……去美浓啊？还走了一整天……” 顾墨张了张口，看着四周的原始森林，还有远处在夜幕下的天际尽头的山脉轮廓的剪影。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得到确认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崎岖山路在马车两侧的灯笼火光映照不到的黑暗里，正不断被吞噬着。 这距离十三樱村多远了…… “对啊，你当时不是也同意了吗？”藤吉郎头也不回，言辞恳切的说道，“而且本来也是想着要带顾墨兄弟你去美浓看一下大夫的，毕竟你看你这情况……咳咳，所以就连夜赶路了。”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速度，雷厉风行的缘故。 秀千代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但是面对昏睡不醒的顾墨，自然也不可能扔下他就走，于是也把他一起捎带上了。 我当时不是表示我也同意，而是说阿秀可以去看一看啊……再度张了张口，顾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颓然的叹了口气，眼下木已成舟，自己再说啥都没用了，就没必要徒增烦恼了。 “怎、怎么了？顾墨兄弟，没什么问题吧？” 前面的藤吉郎听到他颓然的叹气声，顿时很是紧张的回过头来：“再坚持坚持，或者躺下歇一歇？我们还有一段路呢，要不前面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打心眼里不愿意让自己的未来搭档出什么问题，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的……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就是……就是之前太累了……”顾墨连连摇头，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状况。 藤吉郎却是不愿意松懈，说什么都要在前面找个地方停一下，他觉得可能是山路太崎岖，马车太颠簸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再走，况且也是时候该让两匹马好好的歇一歇了。 看着两人扯皮之间，定下了在前面休息的这件事，马车后的黑发少女只是安安静静的端坐着，不言不语。 她的身姿很是端庄，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车上颠簸，简直好似是在自家的院子后面跪坐冥想一般，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文静的感觉来……动如雷霆，静若处子，大约便是如此了。 只是她的目光一直都紧紧盯着某人…… 说实话，秀千代今天一整天都在担心这个奇怪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早上的时候自己刚刚醒来不久，他就直截了当的昏了过去，接下来怎么喊都喊不醒，如果不是呼吸平缓有节奏，她都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死了。 不过现在看来，真的就是睡了一觉？ 这令她都觉得非常无语，只是认真想想的话，或者……这对方的那种洗手秘术的代价？ 她做出这样的判断。 结束与藤吉郎的扯皮，顾墨有点心累的回过头来，正好对上黑发少女若有所思的目光，于是赶紧别过脸去，同时觉得脸颊微微有些发烧。这是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当事人的表现。 即使少女似乎不是太在意了，也没有表现出要追究的想法来，一如之前的好说话……然而，尴尬从来都不是别人的事情，而是自己承受不住的感觉。 ………… 马车在河岸森林的一片平坦地形上停下，在马车悬挂着的灯笼的幽幽火光映照，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河水的潺潺声响。 藤吉郎正在忙上忙下的给疲累的马儿喂水喂食，黑发少女站在马车旁担任着警戒的工作，虽然看上去像是在走神，注视着天上的璀璨星空而发呆，不过方圆有什么风吹草动却是瞒不过她的感知。 大约是一天下来都在赶路的途中，也遇到了几波妖鬼的袭击，藤吉郎也知道当少女看着在走神的时候，其实才是最安全的时候，意味着周围都没有危险，所以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服侍着自己的两匹马。 ——这也是十三樱村的遗产，虽然不是什么好马，但是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带回去美浓就能够赚一笔。 而在河边那里，是顾墨拿着皮水囊在装水，他自告奋勇的承担了这份工作，一开始是只有这个自己才能够帮上忙，别的都不是太懂，二来也是趁机想要看看自己的系统面板。 那是他在这个不算陌生，但是特别魔幻的世界里，所持有的最大的底气，只有看一看才能够安心。 人物面板没有什么变化，目前仍然是lv4的总等级，获得的四个可分配属性点数分别砸了一点在力量上，三点在体质上……嗯，至少不用在这个战乱之世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了。 至少自己的身体素质应该比大多数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不均衡的士兵农户啥的要好太多了。 不过这样还远远不够…… 呼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自己的装备页面，发现里面依旧是空空如也的，一件可以得到系统认可的装备都没有……这么说来，自己的守护灵不是在这个页面？ 带着小小的担忧，他感受了一下就在自己身边的某个让人安心的存在，又点开了技能页面，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是在这里，他发现在技能页面里，那个人体的轮廓剪影的头顶正上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凹槽，里面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徽章，图案显示的是一头火红色的大狐狸的图腾。 不过居然不是直接并入先前的十个技能槽里面，而是额外在上面多增加了一个凹槽用于显示，是不是预示着自己的金手指为守护灵增加额外的子系统？ 他这么想着，点开了自己的守护灵的界面。 如同图鉴一样的页面展示出来，左边是一头威风凛凛的火红色狐狸的立体影像，身后的九条尾巴伴随着身周漂浮着的狐火在缓缓拂动，充满了威严，还有文字简介—— “九尾是拥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守护灵，据说每条尾巴上皆宿有莫大的妖力，不仅能操纵火焰，也拥有能迷惑人的神通力。在九尾出现后，近期之内就会迎接世局的转换期。” 顾墨没有太过在意，转而看向右边的页面。 “升级。” “装备。” “技能。” “外观。” 唔，这怎么有点眼熟？他扯了扯嘴角，点开了那个技能页面，只见一个狐狸正面端坐的轮廓剪影，九条尾巴在身后如同孔雀开屏般作扇状展开，每一根尾巴上都正好对应一个圆孔状凹槽。 顾墨突然觉得有点肝疼起来了，守护灵不应该都是成型的吗？怎么自己的好像还要从头培养？自己还要给它练级？刷装备刷技能？&lt;!--over--&gt; 第二十六章 太香了 他抱着淡淡的忧伤，试着点击了一下空的技能凹槽。 并不是提示没有可用的技能，而是一下子跳到了他比较熟悉的“仓库”界面，里面显示着三块仿佛鲜血萦绕的圆石，但是又有着类似于果实般的外表，同时也宛若心脏一般的在怦怦跳动，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吞吐妖力…… 正是他之前获得的战利品，妖鬼的魂核，本质是力量精华所凝固而成的心核。 其中两个是在十三樱村的祠堂里面掉落出来的，分别属于那头猿鬼和一只普通的妖鬼，至于第三个则是最后的那只死得老惨的马头鬼的魂核，是他带着少女下山之前匆忙打扫战场所拾取的战利品。 “嗯……可以将魂核直接当做是技能徽章装备吗？” 顾墨目光闪烁了一下，这个和游戏里的表现很相似啊，将妖鬼的魂核依附在守护灵上，让守护灵拥有妖鬼的技能，而又因为自身得到守护灵的凭依附身，能够使用守护灵的力量，所以也间接掌握了妖鬼的技能。 他试着切换回到自身的技能页面，点击空荡荡的技能槽位，却发现魂核是没有办法进行操作的…… 他试着卸下自己唯一的技能徽章，将其放进仓库里面，又切回到刚刚的守护灵的技能页面上，发现同样只能够选择魂核，而不显示自己刚才已经卸下的那个“生命潜能”的技能徽章。 这么说来，系统注释的关于妖鬼的魂核“可以当做技能徽章”的用途，其实本身就是指用在守护灵的身上？在自己的技能栏里面，却不能够这样操作，依旧只有正规的技能徽章才能够装备上去。 而且反过来也是一样？守护灵也不能够使用系统提供的技能徽章，只能够选择魂核来装备？ 捋清楚这一点，顾墨略微感到有些惋惜，不过稍微想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贪心不足了。别的都不说，光说守护灵可以依附魂核从而让他间接掌握那些妖鬼的技能这一点，貌似就已经拥有相当程度的价值。 因为如果没有增加技能槽位的方法，那么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顾墨能够安装的技能徽章最多就是十个的样子，超过这个数量的话，就要在可携带的技能徽章之中做出取舍…… 伤害型技能要带吧，不然怎么有输出手段？防御型技能也要带吧，要好好强化一下自身的生存能力。 然后还有控制、增益、位移、道具使用或者制作之类的，他带入经典的游戏思路这么思考着，发现如果就那么十个槽位的话，那么在技能选择上面搞不好还真是挺紧张的……而守护灵的这个功能性，却等于是让他的技能槽位一下子增加了接近一倍的数量。 即使可以选择的技能有限制，但是只要好好搭配的话，未尝不可以让他自身的技能槽位有更大的自由性，而不是那么紧张的捉襟见肘。 想通了的顾墨一下子觉得心情好了不少，他移动着视线，看向了左下方，在那里有着两个标签状的图案，他的注意力只是刚刚集中上去，标签就滑了出来，将隐藏起来的子页面信息显示而出。 ——“神灵庇护：得到守护灵的庇护后，能够给被宿主带来强大的常驻加护和特别能力（抗火+20，幸运+70，火属性伤害+15%）。” ——“凭依召唤：主动召唤守护灵的现身，或者让守护灵附身于自身，以便利用其强大的力量（每秒钟消耗1点能量值，能量值不足10点无法使用）。” 这个似乎是守护灵本身自带的固有技能，一个是常时效果的庇护加持，类似于光环一样时刻发挥作用，虽然他不是太明白那些数值代表所提供的加护，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不过终归是一件好事。 而第二个固有技能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得到守护灵庇护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往往都能够主动催发守护灵的力量，而不是仅仅拥有被动的常驻加护。 像是杂贺孙一借由八咫乌的附身，获得飞行能力； 还有柴田胜家和浅井长政将自身与守护灵进行融合，从而导致自身化为强大的妖怪； 以及那位东海道第一弓取今川义元，在桶狭间之战时其实是他主动制造了乌云密布、雷雨交加的异常天气，召来落雷攻击战场上的敌人，也是利用了守护灵六牙象的强大力量。 “不过需要能量值的话……”摸了摸下巴，顾墨琢磨了一下，觉得或许没有太大问题，毕竟主动使用守护灵力量的那些例子里面，也不见得所有人都拥有灵力妖力之类的特殊力量。 等到有机会自己可以试一试，可能体力、精神力之类的也算是蓝条之一？ 他又打开那个升级页面，然后发现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里面只有一个守护灵等级，目前是lv1，进度条同样是空空荡荡的，而在下面是四个很是有点特别的属性，分别是“生命”、“妖力”、“护甲”、“抗性”。 每个属性的后面都是一排整齐的以长方形格子进行分割的进度条，其中大部分都是虚线的空格子，只有每个属性后面的第一个格子是呈现出亮色的实体模样，像是被“点亮”了似的。 守护灵等级应该就是选择提升这些属性，初始就是所有的属性都只有一级，后续需要自己选择对应的路线进行特化？ 顾墨有些明悟的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要肝就是了。 至于最后的“装备”和“外观”的界面，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的确什么都没有，大概摸索了一遍，对守护灵的功能有了一定了解的他，重新切回到一开始的初始界面。 记得自己好像还拿到了什么成就来着的，但是应该在哪里看呢？ 他浏览了一圈，发现找不到相关的按键选择进入页面，最终眼神慢慢下移，看向了自己的倒影下方的那一排横列着的乱码选项，似乎只有这些是比较有嫌疑的了，只不过暂时功能故障，根本点不进去。 无奈的这么想着，他试着一个个乱点一通，结果发现之前根本毫无反应的乱码选项，这一次居然有了反应——虽然显示还是乱码，但是却能够点进去了！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的顾墨霎时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果然！智障系统不是一直都在后台挂着不干事，而是也在努力的自我修复吗？ 太好了，不枉自己这么信任它！从今天开始，它又是自己最值得信赖的给力金手指了！ 按捺住激动与忐忑的心情，顾墨迅速的浏览起来第一个页面，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界面布局，只有“好友”、“黑名单”和“邮箱”…… 所以下面的第一个选项其实就是好友功能？ 顾墨来不及仔细探究，毕竟好友功能在游戏里的存在感也就那样，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因此他只是粗粗浏览了一遍，就马上就去试着打开了第二个的选项，于是新的页面又取代了那个好友列表的页面，呈现在他的眼前。 出乎预料的是第二个似乎就是成就列表，在密密麻麻的灰色问号图案排满的界面布局里，左上角最顶端有两个图案是亮了起来的，内容也是揭晓了出来。 第一个的图案是一枚铜锡颜色的徽章，名为“初心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取得的，顾墨完全没有印象了。虽然是成就，但是同时也是一个称号，徽章效果默认激活，看说明是—— “初心者（铜）：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在生命等级或者职业等级达到10级之前，玩家通过任何方式获取的经验增加25%（激活中）。” 而第二个的成就就是黄金色的图案，也是他之前有过印象的那个成就。 “第一滴血（金）：一切伟大之作都需要牺牲来铸就，你的敌人不需要理解，但是它们必将服从。玩家通过战斗与杀戮的方式获取的经验增加100%，不能够与其他限定类型加成效果同时生效（激活中）。” 顾墨顿时兴奋起来，这个才是好东西啊，也的确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奖励了。 对他这种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萌新玩家来说，真的是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升级和升级的效率才是硬道理！要是他之前就升到了二十级，不，就算是只有十级也好，十三樱村的那个场景还用这么狼狈惊险吗？ 忍耐住激动，他又浏览了一遍其他的灰色问号图案，知道这些应该都是其他尚未解锁的成就或者称号徽章，或许都对应着某些特别有用的增益效果，只可惜现在看不见也摸不着，试着点击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折腾一番之后，他只能够叹息着先退出来，继续去浏览其他的选项。 在接下来的试验之中，第三个和第四个选项的打开操作却是都失败了，在刺耳的电流窜过神经的同时，在水面倒映出来的界面上也都闪过一行提示，清楚明确的告诉他原因是什么来着—— “你不能在任务中使用该功能。” 这倒是没有让顾墨感到失望，反而是更加的浮想连篇起来。 第五个选项点击之后，倒是正常运作，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好几个不同的次级选项——“图形”、“音频”、“游戏”、“显示”……而在这些次级选项之下，还有密密麻麻的各种子选项。 什么“清晰度”、“分辨率”、“背景音效”、“对话音效”、“字幕开关”、“使用语言”…… 过于熟悉，也过于经典的界面，令他看得那叫一个囧囧有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够确认这个智障系统指不定有什么大病。 抱着莫名的希冀，他点开了最后的那个选项。 ——“是否要结束游戏？” 有点冰冷而诧异于其他的提示，非常清晰的告诉他这个选项对应着什么。 迟疑了一下，顾墨的脸色莫名变化着，他不是太能够确定这个退出游戏指的是中止任务，退出当前副本，还是彻底结束整个“游戏”。如果是后者的话，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一切？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现实之中，系统和副本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好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是将一切游戏化的规则力量直接消失不见，甚至他也没有能够脱离副本，回到安全的现实世界？甚至更加令人悲伤的，可能是他就此“结束游戏”，也结束了自己的整个人生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顾墨一下子消沉起来，这智障系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还真的不敢在这一点上冒险。 “那个，顾墨兄弟，你没事吧？” 直到藤吉郎那有些急切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将他从消沉之中唤回到现实里，同时发现自己在河边蹲了太久的时间。于是顾墨连忙收敛思绪，头也不回往身后挥挥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蹲得久了点，腿有点麻，这就过去……” 算了，那就不要碰最后的那个选项好了。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智障系统也从一开始的根本不能使用，到后来可以一定程度的部分发挥作用，再到现在又修复了昨天都还存在的一些bug…… 顾墨尽可能乐观的这么想着，觉得搞不好再过几天，或许自己的金手指就能够全面完成自检与自我修复，彻底的恢复正常也说不准，那时候他就可以不用总是那么高血压了。 他将自己的唯一技能重新装备上去，然后拿起地上装满水的皮水囊，转身离开了岸边，回到了马车旁。 ………… 长夜过去，一夜无话。 没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就是在荒郊野外连夜赶路，不可避免的遭到了荒魂妖鬼的袭击，不过来了几波都是送经验的命，连少女的刀光都没看清楚是怎么样的，就纷纷被枭首斩杀。 太阳从东边升起，然后慢慢偏移到中天最高点，再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落下。 在夕阳西沉，余晖在大地上将一切的影子都拖得长长的时候，连续赶路了两天一夜的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位于美浓平原上的稻叶山城，凭山而筑的城郭里外三层，数里之外都可以望见标志性建筑，那是通体白色的三层五阶天守阁。 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顾墨多少是有些感慨的，虽然带有魔幻的元素，但是这个历史时期的风土人情也是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手机因为两天都没充电，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的话，他倒是很想要将沿路的一切拍下来。 进城的时候可以看得出来，藤吉郎的确是熟人了，或许多少还有点儿地位，所以守城的兵卒都认识他，随便说了几句，拿了几个钱就直接放行了。 “我现在就去觐见斋藤道三大人，顾墨兄弟，阿秀小姐，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如果不想的话，也可以先在这里好好歇歇脚，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一起的，至少能够让道三大人眼熟一下，留个印象……” 将两人带到内城的一间还算干净朴素的长屋，藤吉郎嘿嘿笑着搓着手，一边招呼着两人坐下休息一下，一边这么说着。他的眼睛都要焕发光芒似的，仿佛是已经看到自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美浓国主给自己一个机会出人头地了。 “……” “……” 黑发少女轻轻蹙眉，看向了某人的方向，又看向藤吉郎。 “哦哦哦，你看我这记性……我们先去看大夫，来来来，顾墨兄弟！”马上反应过来，藤吉郎暗骂自己不机灵，当时可是也是用了这个理由才说服阿秀小姐来着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忘记了。 当然，也怪不了他，谁让这又过了一天一夜下来，顾墨好像都表现得没什么事情了一样—— 就是途中虽然又睡了很长的一觉，但是的确没什么问题，在入睡之前也明确的说过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用担心……”顾墨连连摆手，他才不想去看什么大夫，不说自己没问题，就算是真的有病，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也实在是有点难以接受。 “我们还是先去见一下那条……咳咳，见一下那位道三大人吧……” 他开口说道，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黑发少女。 “对了，阿秀，等等你就不要蒙着脸了，那样子不是太礼貌……” 礼貌什么的当然都是说辞，主要是在原本的剧情里面，阿秀似乎就是蒙着脸，所以斋藤道三没有能够认出她来……否则的话，秀千代和义龙其实是一对双胞胎，斋藤道三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不知道这一点还好，知道了的话，顾墨当然要利用上了，毕竟人脉也是很重要的优势，阿秀不管是武力值还是自身的出身地位，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腿。 这里就是美浓，而阿秀本来就是美浓公主。 嗯，不是他想要一直吃软饭，还只盯着一个吃，实在是……太香了。 第二十七章 这是双赢！ 正如藤吉郎说的那样，他和美浓霸主斋藤道三的确是可以说得上话的。 虽然这是以往兜售灵石建立起来的联系，不过也说明他的确有过人之处，否则的话，斋藤道三也不会高看他一眼……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商人，都能够想见就可以见到一城一国之主的。 在让人通报一声之后不久，很快的，一行三人就得到了传召，前往那通体白色的三层五阶天守阁，美浓之蝮就在最上层等着他们。 “道三大人还是很威严的，虽然最近这几年可能是年纪大了点，开始修身养性了，但是你们也应该知道他的外号……”藤吉郎在前面跟着带路的仆人，同时小声的压低声音对着身后的两人嘱托着，“所以最好表现得恭敬一些，至少不要失了礼数。” “嗯嗯，明白明白……” 顾墨跟着前面队伍，一边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一边很是好奇的四下张望着，打量着天守阁的内部装饰。 这是日本城堡中最高、最主要也最具代表性的部分，具有瞭望、指挥的功能，也是封建时代统御权力的象徵之一。不过他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想不到第一次参观不是跟着旅游团去的…… ——而是在这种情况下…… ——确切的来到这段对应的历史时期…… 多少有些奇妙的感觉，也让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仿若浑身都每一个细胞都因此雀跃起来了……是因为眼前的这一切，但又不完全是，还有对于日后的其他世界的瑰丽风景的期待。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每一个副本都将会是一个等待着他去探索的新世界，充满了未知与冒险…… 古今中外，异域山川，幻想与现实，历史与神话……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怎么能让他不感到兴奋雀跃呢？ 啊，果然！比起无聊而且毫无生趣的现实，还是这种华丽而魔幻的经历来得更有意思一些！想到这里的顾墨，脑海里禁不住的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心中的某些疑虑不安也因此霎时间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让他眉宇之间都舒展轻松了许多。 因为他本来就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的，毕竟在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十三樱村很远的距离了，想要走人也不现实，所以只能够接受事实。 但是说到底，心中终究还是难免有一丝丝顾虑的，譬如说担忧自己在副本世界里面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担忧自己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够回去，担忧回去之后可能要面临的各种麻烦…… 不过在这一刻，他却是突然念头通达了，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那么不管自己怎么纠结都不会发生改变的，不管自己回去之后，会有什么麻烦，那都是之后要面对的事情，着重于自己当下的情况才是更重要的。 ——况且也未必就有那么麻烦，只要自己不是失踪太久太久的话，搞不好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 人要有自知之明，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天天关心你，时刻注意你的动态，就算是好朋友，在现代社会的高强度和快节奏之下，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往往也是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够偶尔联系一下。 藤吉郎并不知道自己的新搭档一下子想通了某些事情，心态都因此变得豁达了不少，他只是有些担忧的回头望了一眼，顿时犯起愁来。 这个新搭档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来着？虽然点头答应得貌似很痛快，但是只会嗯嗯啊啊的回应实在是显得有点儿敷衍的意味来着。 而且看对方那种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张望的样子，似乎是对天守阁这种地方也委实没有多少敬畏之心啊，简直随意得像是藤吉郎以前见过的那些去游玩的赏花客一样……该说艺高人胆大呢，还是什么的？ 本来以为相比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阿秀，这个明人会更加稳重大方一些呢，不过似乎情况完全就是反过来的，阿秀明明才是安安静静的，目不斜视的那个。 藤吉郎苦着脸，想要再说些什么提醒一下，譬如说一下道三大人的脾气、性格、手段什么的，终究是上位者喜怒无常，不可等闲视之。但是他看了看在前面带路的仆人，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总不能够在别人仆人的面前，说对方主人的坏话吧。那样的话，不说搭档接下来能不能做好，但是他自己接下来估计讨不了好。 希望等会儿都靠谱一些，或者道三大人宽容一些吧，不要生气发怒就好…… “就是这里了，诸位请稍等一下，道三大人马上就来。” 在前面带路的仆人终于停下脚步，拉开了长廊尽头的门，低眉顺眼的对着里面的幽玄和室伸手，向后面的众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三人沉默的陆续走进去，然后听着后面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房间的光线再度变得昏暗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习惯带来的错觉……顾墨打量着房间两侧的烛台，烛光在静静的燃烧着，散发着稳定柔和的光芒，一定程度上的照亮了这个封闭的空间，也许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已经是很明亮的照明条件了。 不过在经历过后世的光污染洗礼，别说是在室内了，就算是在室外也看不见星星的他看来，这个程度的照明…… emmmm，挺有氛围的，很适合说鬼故事。 时间在沉默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东张西望好一会儿，顾墨发现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房间里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除了两侧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铜烛台，就只有上首处供奉的佛像，以及背后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不过光线这么昏暗，也是实在是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也没有失礼到在这种时候站起身去，凑近了仔细端详，而是微微侧过脑袋，望向了旁边端庄跪坐着的秀千代，欣赏了一下少女的端正坐姿。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也不至于说在面对阿秀的时候，还会觉得尴尬不已，不想面对—— 因为少女看上去是过后就真的不在意了，也不打算追究，他自然也就松了口气。 顶多就是还有些别扭，不过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他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然后秀千代终于是若有所察的挑了挑眉毛，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望着他，顾墨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指了指她的脸，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 “……” “……” 虽然仍然蒙着脸，看不出具体表情，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秀千代的身子似乎是僵了一下。 要摘下面巾吗？ 她还是感到有点无所适从，毕竟她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不与任何人往来有交集，偶尔接受除妖委托的时候才会与人打交道，还都是蒙着脸去的……如果是偶尔不小心被人看到真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她也不怎么在意的。 但是刻意放下面巾，去正常的和别人打交道，这种事情对于少女而言，还是有些陌生与不适。 不过在迟疑了一下之后，她还是无声叹息一声，伸手轻轻取下了自己脸上蒙着的面巾，露出那张精致得好似人偶一样的脸蛋，只是神色显得很是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的样子…… 当然不是说她性情冷漠高冷啥的，主要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所以才下意识的绷紧了小脸，抿住了嘴唇，让人看着就容易误会这是冷淡疏离的表现。 顾墨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早就知道秀千代长什么样子了，所以此刻只是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非常熟悉的少女，完成了最后的确认，的确是和自己头脑里亲手创造出来的那个印象几乎完全吻合。 黑发，泪痣，赤瞳…… 所有的特征都别无二致。 不过第一次见到的藤吉郎就没有这么镇定了，他直接一下子整个人都愣住了，震惊得差点儿没有能够回过神来，因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甚至觉得那些公卿贵族家的千金、公主，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好半晌之后，他才有些愣愣的样子转过头来，直直盯着顾墨一直看着，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来着，但是好几次张开口都没有说出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哈，猴子居然又过来了啊，这几个月不见，我还以为你这家伙死在什么地方了呢……”豪迈的笑声伴随着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壮硕的光头身影大步迈入其中。 一个激灵，藤吉郎马上反应过来，将之前心中的种种情绪全部抛之脑后，脸上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出现了小人物的谄媚讨好表情。 “怎么会呢，道三大人，我这段时间可是一直都在为了您的指示在各地奔走来着，没有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可万万不敢就此离开人世。我死了倒是没什么，就怕耽搁了大人您的事情……” 在旁边的秀千代微微愣住，表情也变得有点古怪，这人怎么能够一下子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而且语气这么自然，充满了感情，明明是一听就知道是讨好拍马屁的话语，却愣是有种似乎发自肺腑发自真心的感觉。 顾墨的眸光闪烁，却是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是出身于贫贱却能够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成为天下人的猴子，他只是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且也总是能够厚着脸皮去抓住机会，而不是顾忌别人的眼光看法。 与之相比，自己还会因为扯了个谎被当事人发现，就觉得尴尬得要死…… 嗯，实在还是太嫩了一点，或许应该要在这方面跟猴子好好学习一番才行。 “哈哈哈，你这个猴子还真是会说话……”斋藤道三再度大笑起来，他径自走过三人的身边，来到上首处毫不在意的一屁股坐下，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酒壶，“怎么样了，我让你收集灵石的事情，既然现在来见我的话，就说明你……”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这个美浓霸主的视线划过了三人的身上，瞬间就定格在秀千代的身上，然后就是表情一呆。 “是这样的，道三大人，您交代我收集各地灵石的事情……”猴子却一点儿都没有发现，依旧是眉开眼笑的同时低眉顺眼的恭声汇报起来。 “你别说了！先闭嘴！” 不过也是才开了个头，就被斋藤道三低喝一声，直接打断了。 藤吉郎一下子吓到了，脸色微微发白的抬起头来，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是又发现上首处的那条蝮蛇的目光根本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死死的盯着另一边的黑发少女，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和热切的希冀。 斋藤道三在刚刚的时候，本能的以为是义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也在这里等着自己，不过马上就察觉到不对。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其实是一对双胞胎，自己将以前曾经使用过的名字拆开，分别给她们取名为“义秀”和“义龙”……只是妻子因为某些原因，后来带走了义秀，只给自己留下了义龙。 这么说来…… 这个号称美浓之蝮，心狠手辣的男人罕见的有些紧张起来，声线也因为激动而略微震颤：“你……你叫什么名字？” “……” “……” 黑发少女也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人怎么一上来就问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取过腰间的短刃，以一贯以来的方法介绍自己，不过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进入天守阁是不能够携带兵器的，所以她在来这里之前暂时将东西放下了。 “抱歉，道三大人……”在旁边的顾墨轻咳一声，开口说道，“阿秀她不能说话，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问题的……” “……阿秀？！” 眸子里霎时间精光迸发，斋藤道三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而是第一时间抓住了关键，锐利无比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语气都变了：“你是说，她的名字是「秀」吗？” 顾墨迅速的回想了一下，很肯定的点点头：“对，她还有一把母亲留下来的刀，上面就刻着这个字。” 严格来说，秀千代这个名字还是后来才起的，因为没办法让谁都阿秀阿秀的这么叫，尤其在她不断积累功勋，名声地位也越来越大的时候，自然就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字了，所以就根据她的“秀”字，取了个秀千代的正式名字。 因此的确是从头到尾，只有那个“秀”字是可以确定的。 “那把刀呢？快带我看看！” 斋藤道三几乎已经确定了，他一下子扔了手中的酒壶，整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黑发少女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语气特别的激动。 乒乓！ “怎么回事！” “有刺客！” “道三大人！道三大人！” “怎、怎么……义龙大人？！” 精致的酒壶摔得粉碎，脆响的动静却是让外面的走廊上一阵喧哗，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大群披甲持刀的精锐武士们就撞烂脆弱的木门，好似潮水一样哗啦啦的涌进来！ “全部滚出去！！” 斋藤道三转过头来，面目狰狞的对着这群下属咆哮着。 后者一群人面面相觑着，一缩脖子，看情况似乎不是有刺客啥的，连忙灰溜溜的原路退去，在走廊上拥挤着，盔甲碰撞发出的哐当声远去，只留下被撞的稀烂的拉门。 “……” “……” 转过头来，斋藤道三变脸似的换上了一副最为和蔼可亲的脸，语气特别温和的对着有些发愣的黑发少女开口： “阿秀，我……你……我是你父亲啊！” 在一片静默之中。 藤吉郎张大嘴巴，几乎要合不拢嘴，他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思维只有一个念头在牢牢占据着，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年轻人—— 阿秀小姐如果是道三大人的千金，那么以对方和阿秀小姐这么好的关系，那接下来还不是直接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 并不知道其实严格来说，三人的相识都是在同一天，藤吉郎下意识的认定了不久之前顾墨和自己扯皮撒的谎，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不怕对比就怕伤害，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自己熬了这么多年，都还在积攒资本，要等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么拼命都还只能够想尽办法换取一个机会！ 而有的人……怕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赢麻了啊！ 并不知道藤吉郎的心理活动，顾墨只是看着眼前的父女重逢的一幕，很满意的点点头，一切如自己所料般的发展，这么一来，阿秀和生父相认，得到自己应有的承认和待遇，而自己也可以舒服一点抱大腿。 这是妥妥的双赢啊！ 第二十八章 另眼相加 入夜时分。 夜色笼罩美浓平原，整座稻叶山城也从白昼的忙碌之中，进入了相对安静的夜晚，家家户户都在静谧的黑暗之中入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正是这个时代最普遍的节奏。 只有少数的屋子能够透出烛光，毕竟不管是蜡烛还是灯油，一般的平民百姓都是消费不起的。 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照明真的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即使是在中国，也多有相关的故事流传，往往都是书生因为家贫点不起油灯，为了读书想了各种办法的典故，诸如“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等等。 在中国都是如此，更加别说是在这个岛国了。 不过在藤吉郎的长屋里，今天晚上却是也奢侈的亮起了烛光。在大堂之中，借着火光的映照，斋藤道三缅怀的举起手中的短刀，手指都微微颤抖着，他轻轻的揣摩着刀身，端详着上面镌刻着的那个“秀”字。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他似乎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虽然一别便是十数年，自己也不再是当初的楚叶矢一族的首领，而是成功依靠计谋夺取美浓，成为了天下闻名举足轻重的一方诸侯。但是无论如何也好，这把短刀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因为这正是过去的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楚叶矢之刃的碎片，那把传说之中太初武士斩鬼所留下的宝刀的一部分。 如果说之前就已经非常笃定了的话，那么至此斋藤道三就是完成了最后的一全确认了——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与义龙长得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女，这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女儿！ 真的是…… 真的是太好了！本来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相见，却没有想到惊喜却是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让他都没有任何的准备，猝不及防！ 纵然是一贯以不守信用、心狠手辣成名，因此被称为“美浓的蝮蛇”的他，此时此刻心也是乱了。 这个脑门光滑，满脸络腮胡子，长相看起来就很霸气的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的挤出一脸和蔼慈祥的老父亲笑容，对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黑发少女开口问道： “深芳野……不，你母亲，她……她还好吗？” “……” 黑发少女闻言，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黯然。 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什么都没能够说出来。 脑海里回想起的是年幼时，那永远忘不了的一幕，那个手持锡杖，红眼的男人突然闯进自己的家里……当时年幼的秀千代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和母亲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在红眼男子得手离开之后，只剩一口气的母亲在弥留之际，用短刀的力量和所有的妖力，复活了她，并且嘱托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而后便香消玉殒。 在那之后，年幼的秀千代就背负着母亲的祝愿与对母亲的承诺，坚强的独自生活，她失去了很多，也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但是唯独还记得母亲留给自己的名字，每每有人问及名字时，都会展示母亲留下的短刀上的“秀”字来回答。 一直到今天为止，都是这样。 “……” “……” 在安静之中，空气一点一点的变得沉闷起来，而有些时候，沉默本身也是回答的一种。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看着少女黯然的表情，斋藤道三瞬间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岁的样子，他明白了什么，默然片刻之后，才喟然长叹一声。虽然少女什么都没说，但是聪睿如他，又怎么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啊…… 他心中很奇怪的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只有果然如此的了然，毕竟在这生灵涂炭的战乱之世，无论是人还是妖鬼，每天都在大量的死去，再加上一别就是十数年杳无音讯，他其实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悲伤的情绪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他重新转过头来，有些出神的揣摩端详着手里的短刃，似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缅怀过去的状态里，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简直好像是一切都发生在昨天那样。 真是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过了好一会儿，眼睛不知不觉的变得明亮起来，似乎有些晶莹的感觉。 要死要死要死…… 这个时候，站在稍远处的藤吉郎，整个人都胆战心惊起来，他根本来不及感慨美浓之蝮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感慨这个似乎心肠都是由铁石构成的男人也会有这么人性的表现，而是第一时间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颤颤巍巍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阿秀小姐神色黯然，垂眸不语，而顾墨兄弟也是一脸平静的在看着，对于眼前的一切毫无惊色，一看就知道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愧是来自天朝上国的人…… 但是吧，在这个时候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藤吉郎从其中唯一筛选出来的信息就是——这屋子里好像就自己一个“外人”来着…… 完了完了，他条件反射一般的低下头来，死死盯着地板，再也不敢抬头，心中满是苦涩。 希望可以蒙混过去，希望道三大人不要在意这个细节，希望他不会在之后反应过来，觉得在自己一个外人面前泪眼婆娑的很丢脸，然后大半夜的起来让人把自己从屋子里拖出去斩了…… 在藤吉郎求神拜佛的时候，斋藤道三也慢慢的回神了，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但是往日里那些记忆却依旧在他眼前纷纷扰扰的飞来飞去，干扰着他的思考能力。 悲喜交加，难以自抑，既有重新见到自己另一个女儿的欣悦，也沉浸在挚爱离世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努力收敛情绪，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女儿，想起她已经不会说话了，顿时更觉心酸愧疚，即使他其实没有什么错，但是对比一下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这些年的生活，再看看眼前的黑发少女明显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斋藤道三顿时就觉得自己要被那种内疚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但是却非常有力，仿佛不仅仅是在抚慰，更是某种贯彻自身意志的保证，“阿秀，我的女儿！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用像是之前那样了……就像是我向你母亲承诺会照顾好义龙那样，我一定也会照顾好你的！” 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的藤吉郎听着这话，禁不住的就是一阵羡慕，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情。 黑发少女却是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 “没错，我们这就回去，老夫这就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大好事，没错，一定要让整个美浓都知道……” 斋藤道三喃喃自语的说道，然后吸了一下鼻子，紧接着马上便反应过来，掩饰似的继续豪迈的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挥手热切的对几人招呼着，目光依旧只锁定在阿秀的身上—— “哈哈哈哈，今天真是一个不错的好日子，走吧，阿秀。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对了对了，你也是饿了吧，我这就让人准备一下……” 他突然想起藤吉郎好像是在傍晚的时候才进城的，搞不好他们走了一整天，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马上就对此上心起来。 这一刻，斋藤道三不像是那个以心狠手辣闻名的美浓蝮蛇，更像是终于盼到子女回家的空巢老人……沉重无比的愧疚与亏欠感，让他无比希望能够给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弥补一些什么，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他能做的都会去做。 只是，对于斋藤道三的表现，秀千代却貌似是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一样，她茫然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带着些许求助的感觉。 她也知道了这的确是自己的父亲，一切都能够对应得上……可是，可是，这真的太突然了啊，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根本没有办法一下子接受这么突然的展开，不管是对方此时此刻展露出来的热情，还是对方所说的安排。 ——让整个美浓……都知道？ ——还有回家……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把那个天守阁当做自己的家啊？！ 所以即使斋藤道三说得非常激动，无比希冀迫切的，但是她此时此刻，满心都是下意识的抗拒与排斥来着。 “咳咳，道三大人，你先听我说……” 顾墨在这个时候，也是终于站出来打圆场了，他轻轻的咳嗽一声，将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下巴处，看着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来，方才好整以暇的继续说了下去。 “是这样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有点突然呢？阿秀她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即使知道你是她的父亲，可是你对她来说，也是非常陌生的，是今天才认识的人啊，你看是不是给她一些时间来适应一下……” 没有办法立即接受，这个是很正常的，他也不希望看到少女这么为难。 反正知道这件事就行了，日后不要留下遗憾就好，但是不用强求立刻接受，反正目前时间还有的是……况且，就算是阿秀没有办法立刻接受下来，难道斋藤道三就能够不认这件事吗？ 不可能的，所以说——其实结果也没差啦。 然而。 “……你是谁啊！” 斋藤道三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毛头小子，瞪了对方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这么毫不客气的问道，横眉竖眼的。 他没来由的觉得这个家伙真是讨厌，居然叫自己的宝贝女儿叫得这么亲密，阿秀也是你能叫的吗！ 这是因为失散多年的掌上明珠失而复得，浓浓的欣悦与沉重的愧疚交织，加之补偿心理的作用，使得斋藤道三在想要加倍的弥补秀千代的同时，也加剧了他担忧再度失去的警惕与抗拒，而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就是那个会带走阿秀的可恶家伙…… ——于是只是在刹那间，他就觉得顾墨面目可憎起来，横竖看不顺眼。 “……” “……” 得，敢情你根本就没有记住啊，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顾墨维持着脸上出现裂纹的笑容：“我叫顾墨，是阿秀……”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想起来了！”斋藤道三很是不耐烦的挥挥手，粗暴的打断他的话语，这小子真讨厌，还是一口一个阿秀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边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女。 不过虽然很讨厌，如果是阿秀喜欢的，那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独断专行，粗暴蛮横…… 他只是想要弥补自己的责任，做好一个好父亲，要是刚刚相认就不顾阿秀的想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行事，只会让阿秀伤心，那就完全与他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狠狠的瞪了顾墨一眼，让后者莫名其妙的，然后斋藤道三再度露出非常温和的和蔼笑容，对秀千代说道： “也罢，是为父有欠考虑了……这件事情我们不急，不急，先按阿秀你的想法来吧，等你什么时候愿意接受了，我们再说……不过，我们先回天守阁怎么样，我不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他像是在小心的征询少女的意见，同时还扫视了一眼四周，这座长屋只能够说是干净，但是要什么没什么。 他以前也是过惯苦日子的人，当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那是指他自己没问题，却绝对没办法接受让自己视若珍宝的掌上明珠在这种地方待着。 秀千代仍然有些迟疑，不过她性格如此，即使是面对陌生人也很好说话，更加别说是面对自己刚刚认的父亲了，既然对方愿意先退一步，表示她不喜欢就一切都可以商量，那她也不好固执己见。 成功说服女儿的斋藤道三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连忙走在前面带路，同时也不忘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再度给某人一个凶恶的眼神。 “你们……一起来吧，跟上！” 这条蝮蛇抛下这么一句话，似乎很是不情不愿的样子，接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殷勤的在黑发少女的身边笑呵呵的说了起来，仿佛要迫切的抓住每一份时间弥补亲情与过失。 “……” “……” “呼……得救了。” 在长屋里一动不动的藤吉郎，终于上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他的脸色微微有些煞白，腿也有些发软，眼神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看来道三大人没有打算计较在自己面前失态的事情。 不过在惶恐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亢奋，他难掩激动的望向身边的年轻人，眼神带着羡慕：“顾墨兄弟，你可真是好命啊，有阿秀小姐的关系，道三大人肯定对你另眼相加，你接下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到时候……可不要忘了大叔我啊！” “emmmm……另眼相加？” 顾墨皱着眉头，好像的确是，那个糟老头好像对别人都很正常，就是看向自己的时候都像是在瞪自己的样子。 第二十九章 既然阿秀都是这么说的话…… “真是奢侈啊……” 吃过丰盛但是有些煎熬的晚饭之后，这个夜晚似乎就没有太多好说的了，顾墨在仆人毕恭毕敬的引领下，来到了给自己准备的客房，只见在烛火幽幽摇曳映照下，昏暗的房间依旧尽显奢华。 榻榻米平坦光滑，踩上去就觉得很舒服暖和，那用于分隔内外的屏风异常精美，装点房间的字画和墙瓷器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一切都是极尽精致精美，是平民百姓难以企及的华丽与贵重…… 如此环顾四周一圈，即使是来自后世，见多识广的顾墨，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种规格的客房除了没有各种改善生活质量的便利科技外，其他方面并不比现代的住居条件逊色多少……甚至于现代人可能还没有这样的条件。 不过也是正常，无论是什么时代，也无论古今中外，统治者阶层所能够享受到的条件本来就是远远超越时代的平均值的。因为普罗大众本身就代表着时代发展的整体水平，而统治者阶层却永远都是集整个时代之力在供养。 顾墨想明白这一点，顿时便是略微沉默了一下。 他刚刚还以为那个糟老头只是刀子嘴，表面上态度恶劣，实际上给自己的安排还是很周到的，但是现在看来……搞不好这里的客房都是这样的规格，毕竟能够在天守阁这里得到接待的客人，往往都是很受敬重的，应该也不会再分个三六九等。 所以……不是斋藤道三那个糟老头安排周到，而是找不出什么更差的条件来招呼自己了？ 嗯，这么想的话，似乎还很有可能啊…… 他扯了扯嘴角，不禁想起刚刚那顿气氛古怪的晚宴——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斋藤道三还是让人有什么好酒好菜都全部招呼上来，如果不是秀千代到最后真的非常抗拒了，搞不好他是准备流水席开到天亮。 大鱼大肉拼命上就不说了，全牛全羊都是接二连三的让人扛上来，完全不考虑就几个人能不能吃得下的问题，纯粹就是一个拼命想要给女儿最好的老父亲的形象与感觉。 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的话，顾墨其实还挺欣赏这条蝮蛇的，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但是作为一方霸主，让诸大名都畏惧的美浓国主，斋藤道三却并没有一切都从怎么维护自己的权力地位的角度考虑问题。 ——他出于和铃鹿共同的祈愿，果断的从除妖师转职战国大名，却不是为了争名逐利夺取天下什么的，而是为了塑造人与灵和谐相处的泰平之世的愿景。 ——之所以在暗地里指使藤吉郎等人收集大量灵石，也不是为了达成自己野心，而是为了防止别人滥用。 ——在认为织田信长有能力统一这个乱世之后，就一点儿都没有留恋的写下让国状，将整个美浓拱手相让。 很复杂但并不矛盾的一个人，追求权力却不是因为对权力本身有兴趣，而是从头到尾都只将其视作实现自己的志向的手段，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一点儿都不迷惘，甚至促成这一切的动力就是源自他对至亲至爱的感情与承诺。 所以说，顾墨本来还挺欣赏他的，觉得这才是真正快意恩仇，活明白了的人生…… 当然，只是本来。 从那个糟老头横竖看他不顺眼，前一秒钟还是笑呵呵的和阿秀说着话，语气要多温和有多温和，表情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后一秒钟转头就马上转头用凶恶眼神瞪他开始…… 啪！没了！.jpg “真是有毛病……” 坐在地上，抱着双臂，不光光是斋藤道三那个糟老头不爽，顾墨想着想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承认自己的确有着私心，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让失散多年的父女两人提前相认，而不是如同原本的命运轨迹那样，一直拖到最后才发现这件事，相认的下一刻就是天人永隔。 但是现在看来，他本来是想要借势的，觉得可以有效降低接下来的场景难度，这怎么好像完全起到了反作用…… 想到那个糟老头对自己的另眼相加，顾墨就觉得牙痒痒，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迟钝，基本上也能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白糟老头是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抱着那么大的敌意，但是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 尤其是在对方已经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的前提下，自己就算是想要主动澄清，搞不好也只能够加重嫌疑，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他对此实在是太有经验了，当人认定了一件事情，而且本身对这件事情很上心的情况下，那就不是简单的解释几句就可以理清误会的，毕竟要是世界这么美好，人类如此单纯，就不会有纷争了。 抱着双臂，皱着眉头思忖了好一会儿，顾墨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暂时只能够先这么着了。 反正那个老头也只能够在阿秀看不到的时候瞪自己，当面的时候也不敢说什么太难听的话，自己当做没看见就好，只要过上一段时间，等糟老头发现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自然就能明白过来。 这种情况让对方自己观察，自己发现，自己给出解释，才会真正的信服……至少要比顾墨凑上去解释，然后越描越黑好得多。 同时他也是恶向胆边生的想，如果死老头真的这么眼力见，还是钻牛角尖的话，那自己就……自己就…… 就怎么样也不知道，用力的甩甩头，驱逐脑海里的杂念，他伸了个懒腰，四下张望着准备要好好休息了。自从前天离开十三樱村后，他的作息时间就一下子从极端规律变得非常不规律起来。 不过主要也是因为他在这两天的旅途之中，摸索自己的系统的时候，不但发现了自己每天睡不醒的原因，还琢磨出了一个暂时缓解问题的办法，一个能够调配自己在线时间的方法。 那就是主动睡觉——他发现只要自己本身就睡得够多，就可以将活跃的在线时间分配到其他的时间段去，而不是强制固定在午夜凌晨到早八点的这段期间……就是必须睡着才算是有效，这算是在操作之中唯一的困难点。 这两天在路上的时候，只要没事的时候，顾墨就都在闭目养神，强迫自己能睡就睡。 这也是他为什么今天到这个时间段，居然还能够继续活动的缘故。 盖好准备好的干净被子，他躺在被褥之中闭上眼睛，先就这样吧，没有必要想太多。即使被糟老头针对了，但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反正那老家伙也只能够干瞪眼。 美浓之蝮？一城一国之主？那又怎么样？ 不说顾墨对其知根知底，而且本身有着足够的底气，还有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多少会因为曾经的游戏印象而倾向于“副本”的方向，作为玩家的他即使主观上没有优越感，也难免会在原住民的面前不自觉的占据心理优势。 区区一个npc而已，只要不是自己老婆，那么就和其他npc没什么两样的…… 就是如此。 ………… “真好啊……” 在另一边的客房里，藤吉郎看着这奢华精致的房间，只觉得眼花缭乱，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之中都有种令人迷醉的淡香，这不是错觉，而是房间一角的香炉已经点燃，淡淡香烟缭绕，香气馥郁。 香气芬芳，气味清醇、幽雅，沁人心脾，还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这就是上流人士的起居生活啊，自己以往也只是有所耳闻，但却只能够想象，却是玩玩消费不起的，直到今天才算是沾上了阿秀小姐的光…… 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阶层的差距，藤吉郎却是没有气馁，而是暗暗下定了决心，更加坚定了自己也一定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出人头地的想法。 不过就在他给自己握拳鼓气的时候，房间的门却是一下子就被拉开了，猴子般的瘦小男人下意识的回过身去，下一刻，直接就被吓出结巴来，声音都在发抖：“道、道道道道三……大人！！” 他的脸色霎时间发白，嘴唇都没有了血色，为什么这个时候道三大人突然来到自己的房间，而且满脸不爽的阴沉表情，难道是终于想起之前的事情，要来杀自己灭口了吗？ “猴子！我来问你一些事情，你是在哪里碰到阿秀的，都给我如实道来。” 斋藤道三径自走进房间里，开口就直奔主题。 倒不是疑心重要确认什么，而是刚刚当着阿秀的面不好问，现在在大家都回房睡下了的时候，他才忍不住来找藤吉郎，想要更加了解清楚一些，看看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来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 “啊？” 双腿发软，几乎都要跪下来开口求饶了的藤吉郎闻言，张大嘴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来灭自己口的？ “啊什么啊，快说！”斋藤道三不满的呵斥着，一瞪眼睛，气势惊人的重申命令。 “哦哦哦，好好好，是、是这样的，道三大人……”今天晚上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藤吉郎带着点胆战心惊的开口，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的思索着同时组织语言。 “我根据您的吩咐，这段时间都在各地为了收集灵石而奔走，就在半个月前去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地方……” 伴随着他的讲述，斋藤道三也在沉默的听着，终于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如果猴子打听的消息没错，那些个村子之间很早就流传着除妖师的故事，那么阿秀只怕很早之前就已经在独自谋生，以讨妖为业了。 这么说来，深芳野……那个女人怕是离开自己之后不久，没过几年就遭遇了不测，只有还很懵懂的阿秀自己活了下来。 心中无比悲痛的同时，愧疚的心理也是越发浓重。 斋藤道三喟然长叹一声，似乎有些意气阑珊起来，不过这种状态没过多久，马上就又是想到了什么，一脸不爽的样子：“对了，还有那个毛头小子！他又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说说！” “顾墨兄弟？”猴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他好像是明人，而且搞不好应该也是出身非富即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落到这种地方……” 斋藤道三的眸光微微一闪，猴子的眼光挺毒辣的，关于这个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可恶的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劳苦人的命，绝对是养尊处优惯了的，甚至可以说是贵不可言。 ——就连他也好，也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才能够养出那样的……嗯，养出那样的“贵气”来。 别的都不说，光是晚上的宴席，就已经足够丰盛了吧，如果斋藤道三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宝贝女儿，平时也不会舍得顿顿那么吃，但是那个小子可好，完全就是一副食不甘味，甚至味同嚼蜡的表情。 平民百姓一年到头都难得沾上一点荤腥，能够吃上口肉就算是过年了，而诸侯大名、各国霸主也很难顿顿全牛全羊的吃法，而这小子倒好，吃得那叫一个难受，他以前是吃龙肝凤髓长大的吗？口味这么刁？ 还有就是啊，言行举止谈吐之间表现出来的那种感觉，说是不卑不亢都有些偏差，简直应该说是一视同仁才对……没错，不是在自己面前，那个小子表现得不卑不亢，而是自己在那个小子的眼里，居然也只能够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 似乎自己这个美浓霸主，在对方眼里也就和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就他娘的真心邪门了。 虽然并不是想要夸耀自己的地位与名声，但是斋藤道三也清楚，普通人在自己面前哪有可能有这种表现，能够捋清口齿就已经挺不错的了。 综上所述，即使那个小子一身平民打扮，浑身上下没半点值钱的东西，但是各种细节、气质，乃至是蕴藏在一言一行之中的习惯，都暴露了他的过去是生活在一个怎么样的氛围之中的。 所以说……贵不可言。 做出这样的判断，斋藤道三在心里暗暗点头，最难得就是明明因为过去的出身养成了如此的贵气，但是那小子却没有任何盛气凌人的表现，不谈那些短时间内改不掉的习惯细节，至少他在主观上做得很好。 不管因为什么缘故沦落到这个国度，似乎都已经平静的接受了事实，并且在努力试着适应新的身份环境…… 如果不是因为阿秀的原因，他大概也会赞叹这人的不同凡响。 “我没让你说这个，我是问你，他和阿秀的关系怎么样？”收敛心中的思绪，斋藤道三沉声问道。 “和阿秀小姐的关系……” 面对这个问题，藤吉郎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非常好！道三大人，以小人的看法，他们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我当时重新赶到十三樱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 他添油加醋的将当时的情景进行艺术加工后娓娓道来，最后做出总结： “小人当时也问过他，他说阿秀小姐是他最特别最重要的人，而且阿秀小姐也默认了，根本没有反对这个说法……” “……” “……” “这样啊……”斋藤道三脸色变幻，半晌，似乎有些欣慰，又似乎有些失落，更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这么自言自语着。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既然阿秀都是这么说的话，那自己也没办法了。 ………… “阿嚏！” 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陌生环境而睡不着的黑发少女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在意的揉了揉小巧的鼻子，目光依旧怔怔出神的看着天花板。 今天的这一切，对她来说也是太过冲击了。 第三十章 你想要什么 翌日清晨。 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顾墨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周身骨骼都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他有些呲牙咧嘴的，觉得浑身不得劲，大概是睡太多了的缘故。 “这样子不是办法……智障系统什么时候才能够支楞起来啊？”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甚是头疼，智障系统很好很强大，能够正常运转的功能都特别逆天，不管是打怪升级还是自动存档，貌似都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无可理解的神秘法则。 但是吧，不正常的地方也能够气死人，明明都是这么强大到没朋友的系统了，为什么还会出现那些低级错误，各种智障bug层出不穷…… 甚至还有网络波动等莫名其妙的问题，说出去你敢信？ 总之就是令人血压飙升。 他这么想着，用力的挥舞了几下手臂，又揉了揉自己的肩颈，主动睡觉的好处是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分配自己有限的在线时长；坏处就是现在这样，睡得多了周身不得劲，感觉难受得很。 因为主动入睡，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没有睡意的时候也要强迫自己入睡，不但这非常困难而且熬人，毕竟没有强制下线带来的无障碍瞬间入眠，也没有那种超高质量睡眠，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满状态值，反而是越睡越累，中间多次醒来…… 再次打了个哈欠，他揉了揉有些朦胧的惺忪睡眼，随手对不远处的走廊尽头那边正好走过的一个仆人招了招手—— “嗨，早上好，请问一下……嗯，洗漱的地方在哪里？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劳烦帮我找一面镜子。” ………… 约莫一刻钟之后。 洗漱完毕的顾墨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多出来的那面铜镜叹了口气，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普及后世的玻璃镜子……虽然换个角度来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当个跨界倒爷、位面商人啥的。 ——但是就目前来说，似乎对自己毫无帮助。 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铜镜里面的自己，顾墨发现自己以往可能是因为电视剧的印象，而对金属镜有什么误解，毕竟电视里面的场景总是模模糊糊的暗黄色铜镜里倒映出更模糊的人影，完全就是看了个寂寞，久而久之也不怪他这么认为。 但是实际上，铜镜并不是昏黄模糊看不清楚，甚至还很清晰，感觉和玻璃镜子的清晰度的确有差距，但是并不大。 至少他能够非常清楚的看见镜子中自身的影像，五官都非常清晰……就是吧，没有达到他预想之中的效果，影像里面没有出现关于智障系统的互动选项，他有些不能确定是哪里的问题。 明明在家里的镜子就可以用，难道是铜镜不行？ 他皱着眉头放下镜子，又起身走出去，不过这次刚刚出门，就听到特别热情的声音传来—— “顾墨兄弟，起来的那么早啊……哈哈哈哈哈，不多睡一会儿吗？” 藤吉郎也是揉着惺忪睡眼，正好从那边走过来，沿路还不住的打着哈欠，正好碰上前面的顾墨出门，赶忙开口招呼起来，语气之中也是带着毫不掩饰的讨好之意，反而是显得很坦然。 “不了，睡不着……嗯，你的黑眼圈好重，昨晚上没睡吗？” 顾墨挑了挑眉毛，注意了一下猴子的那双很明显的熊猫眼，忍不住这么问道。 “啊哈哈哈，是啊是啊，毕竟我第一次……第一次住在这种地方啊！兴奋得整夜睡不着，半夜连翻个身都会吓醒，生怕自己碰到了什么东西摔碎了……”猴子讪讪地笑着，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如此解释道。 他没有说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譬如说昨天晚上心情就一直都在坐过山车，被惊吓了一次又一次；又譬如说激动得不行，满脑子都是对于未来要出人头地的联想，一直在反复告诫自己必须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很深夜…… “那真是辛苦了……” 顾墨的眼神变得有些同情起来。 “不辛苦不辛苦，顾墨兄弟你以后记得多提携一下我就好了……道三大人对你另眼相加，想必你以后一定能够成为大人物。”藤吉郎连连摇头，笑得很是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希望到时候，可不要忘了我啊。” 他多少是有些担心的，搭档飞黄腾达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是这…… 嗯，未免飞的太快了，都已经超速了啊！ 满打满算加起来，才认识三天的工夫，对方一下子就呈现出了一步登天的趋势，让猴子实在是措手不及。这搭档的给力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一开始的预期，毕竟他本来没有抱着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是想要找两个武力高强的伙伴，靠不断的积累战功来出人头地的。 很踏实的升职加薪路线，没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也是最靠谱的方法。反正这乱世年年打仗，今天是有人觉得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明天就有人突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中一直藏着为国为民的崇高理想……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没有战功的问题，像是他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出身，只能够从头开始的平民阶层，也最适合选择这样的道路。 但是搭档太过给力，或许不是坏事，但是也谈不上是一件好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时间……太快了，真的是太快了，完全没给自己准备的时间，藤吉郎心中满是无奈与焦急。如果多给自己一年半载的时间，甚至只有三五个月都好，都不会让他这么不淡定。 至少那段时间，足够他们成为朋友，培养出一定的友谊感情了，那时候让成为大腿的朋友带自己飞自然好说。 可是眼下，就一共认识了三天的时间，能够干些什么？藤吉郎即使再厚脸皮，也不敢说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顶多就是从“不认识的陌生人”变成了“刚刚认识的人”的程度。 但是他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之中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以后大约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只能够想尽办法在还能够说得上话的时候，多套套近乎，希望增加一点机会。 又来了…… 顾墨并不知道藤吉郎的复杂心理活动，也不是太感兴趣，他只是叹了口气，觉得猴子的理解一定有什么问题：“什么另眼相加，你难道就没有发现那个糟……他看我的时候，都是在瞪我么？根本就是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啊！” “啊哈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顾墨兄弟……”藤吉郎干笑着，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道三大人可能是因为阿秀小姐与你的关系，所以不太高兴，但是也是因为阿秀小姐和你的关系，接下来一定会很重视你的啊……” 说到这里，藤吉郎有些鬼祟的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像是在邀功一样：“而且昨天晚上道三大人也来问过我了，我可是帮顾墨兄弟你说了不少好话呢！” “好话？”顾墨的眉毛轻轻扬起。 “是啊是啊……”连连点头，猴子正想要继续说下去，这个时候，走廊那边却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家仆来到两人的跟前，躬身恭敬说道： “家督大人请两位过去。” …… …… “来了啊……坐吧。” 依旧还是昨天的那个房间，斋藤道三在佛像前举着酒碗大口豪饮着，听到动静之后，看了一眼来人，这才放下酒碗，开口说道。 他这一次没有再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瞪着某人，只是态度只能够说是改善了一些，而且虽然没有再瞪对方，但是语气之中却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似乎是很想让眼前的小子就这么站着。 “好的，道三大人。” 顾墨倒是神色不变，他很是平静的在叠席上正坐下来，同时四下张望一番，却没有看见令自己心安的黑发少女的身影。 也许是还没有起床？这么说来，糟老头没有叫阿秀，就叫自己过来，搞不好是不怀好意？ 这让顾墨稍稍有些担忧。 也许是感觉到宿主的心情，空气之中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灵”缓缓靠近，大狐狸走到他的身旁重新卧下，九条尾巴缓缓拂动，温和的将他围了一圈，只有他能够感受得到的皮毛光滑感和温暖的热量散发而出。 顾墨心中稍安，就像是学生时代要去教师办公室，一个人的时候不禁心里打鼓，但如果身边多个同学一起去的话就会觉得放松许多那样……守护灵带来的就是这种知道不管怎么样，总有一个忠实朋友在身旁陪伴的感觉。 斋藤道三挑了挑眉，看着这小子身边侧卧着的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状守护灵，然后不自觉的定格了一会儿。 半晌之后，他才收回视线，顺口的开口问道：“你刚刚在找什么？” “找阿秀。” 眨了眨眼睛，顾墨很是诚实的回答道，他刚刚四下张望，自然是想要看到黑发少女在不在场，好确定糟老头找自己是不是鸿门宴。 “……” “……” 粗大的指关节猛然发力，手中的酒碗被捏的嘎巴作响，昨天晚上花了一整夜的工夫来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斋藤道三，突然又觉得这小子真是讨厌，面目可憎起来了。 他沉默的放下酒碗，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用凶光毕露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子。 “小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 顾墨也直直的盯着他，片刻之后才迟疑的回答道：“我们坐马车过来的，用两匹马拉车，走了一天两夜……藤吉郎没有告诉你吗？” 边上的猴子紧紧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不是说这个！”斋藤道三的眼角狠狠跳动了一下，“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岛国？像是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沦落至此才对吧？” “我这样的人……？” 顾墨愣了一下，自己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难道说自己在副本里面其实有什么系统安排的身份的吗，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哼，不想说吗？也罢，反正老夫也不是太关心……” 已经先入为主的斋藤道三挥了挥手，他觉得其实这种事情不用问，也能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外乎就是政治斗争失败，像是这样的贵人也只能够逃亡海外吧，这种事情不算罕见。 “老夫问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有给对方仔细思考的时间，美浓之蝮再度紧跟着提出又一个问题。 “……我能够有什么打算。”顾墨也觉得话题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他只能够勉强的笑了笑，斟酌着组织语言，想要琢磨一下应该怎么糊弄这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老家伙。 “不要给我说谎，如果是想要找个理由的话，大可不必说了……”斋藤道三淡淡的说道，紧接着又冷哼一声，“居然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敢说。” 顾墨的表情微微凝固，这糟老头真是令人火大，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絮絮叨叨的，一个npc也想给自己说教吗？ 收敛了表情，他的语气也变得有点儿冷淡下来：“我接下来只是想回去，仅此而已，道三大人你不用想太多。” “哦？想回去啊……”斋藤道三眼眸里有丝丝精光绽放，“那可不容易。” 像是对方这样的人，即使是在对面的那个天朝上国，只怕也是出身于难以想象的大势力，如此却还是斗争失败了，迫使本来如此贵不可言的千金之子，也只能够流亡海外。 正常的斗争对抗都失败了，现在失去了一切，想要再回去只怕是千难万难，白手起家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说得容易，但是能够做到的能够有几人。 “不容易？我倒是觉得简单得很，很快我就可以回去了……”顾墨撇了撇嘴。 “是吗？很好，有志气……”斋藤道三看着年轻人，总算是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这人说的平淡，却不是嘴硬，而是真的充满了信心，怕是坚信自己很快就可以重新崛起，回去夺回自己的一切。 他本来是看好尾张的织田信长的，甚至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将美浓拱手相让，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值得看好的继承人。 不过现在阿秀回来了，还给自己带了个很有来头的女婿……连本来无亲无故的织田信长都能够接受，斋藤道三当然不介意考虑一下这个自家人。 第三十一章 脱离安全区域就开始刷野怪？ “此事谈何容易，只怕要比统一这个国家还难……不过既然你有信心，那便放手去做吧，让老夫看看你的器量如何！如果你真的有这份能力的话，那老夫也不会吝啬，必然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略微思忖了一下，斋藤道三很快就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的眼睛猛地瞪到最大，精光爆绽开来，语气低沉却极其有力的喝道。 他本就是一个很豁达洒脱的人，如此雷厉风行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他最近这几年随着年龄的越发老迈，开始有力不从心之感，本来就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也确切的考察了另一位女婿并且已经已经有了决定。 ——如果没有眼前的这小子，这条蝮蛇也是准备再过段时间，就将整个美浓拱手相让的。 所以说……这个决定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一拍脑门就决定下来的事情，而是斋藤道三确切深思熟虑了好几年才下定了决心，并且本来就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就付诸实践的事情。 即使没有顾墨他也会这么做，不过因为顾墨正好在这个骨节眼冒出来，条件却又似乎都比较符合，所以斋藤道三就在本来就考虑好的这件事情里，将顾墨也作为备选结果之一纳入考量了。 因此不是斋藤道三鲁莽，也不是脑子发热就会贸然作出决定，真要那样的话，他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而是某人运气好，正好赶上了末班车—— 就算是他没有赶上，本来都是要发车的。 “嗯？等等，老……老爷子，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捋一下，我可不需要你在这种事情上帮忙……” 顾墨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都是哪跟哪？怎么这糟老头说的话自己完全听不懂呢？他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觉得是哪个环节出了点问题，沟通不算顺利以至于产生了一点儿小小的误会。 用不用说得这么严重啊，自己只是想要回去而已，这种小事情需要对方尽全力帮忙，还仅仅是助自己“一臂之力”吗？还有“只怕要比统一这个国家”，这又是从何说起？ “哼！老夫其实也不想帮你，只不过是看在阿秀的面子上！” 冷哼一声，斋藤道三熟练的一瞪眼，这小子真是令人火大，真以为自己是为了帮他吗？如果不是因为阿秀的话，自己才懒得理这种事情！ 他用力的一挥手，很是嫌弃的样子：“就这样吧……哼，空口白牙谁都会说，先做点成绩出来给我看看！明天你就去鹭山城那边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再说，若是连一座小城池都治理不好，就别说那样的大话了，笑死人！” 似乎有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自进门来就一言不发，低着头的那个瘦小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手下无人可用的话，就把猴子带上吧，他是个很机灵的人。” “喂，我说啊，我不是……”顾墨皱着眉头，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眼角的余光却发现边上的藤吉郎正是拼命的向自己打眼色，眼神不是示意什么，而是充满了希冀与恳求。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迅速的在心中考量了一番这个变故会带来什么，最终还是慢慢的点了点头：“我试试看吧。” “好了，那就这样吧，老夫倦了……” 斋藤道三再次挥挥手，很是不耐烦的说道，送客之意非常明显。 他的理性和感性此时此刻是对立冲突得十分严重的，首先是理性让他作出选择，觉得反正都是自家人，这小子如果不比尾张织田差的话，那么选择这小子也无妨，就当是补偿阿秀这些年吃的苦头。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感性层面上让他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想到阿秀才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不久，很快就要被这小子再度带走，他就觉得心酸不已，难抑愤怒，看着对方就觉得来气，越想就越忍不住火大。 “……道三大人，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藤吉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拉着还想要说什么的顾墨一边往外走，一边忙不迭的向蝮蛇告退。 机会啊，机会终于来了！我藤吉郎也终于熬到了这一天，等来了出头之日！不过顾墨兄弟好像不是太情愿的样子，一定要拉住他才行，不能够让他在这时候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啊！ 明明是这么大好的机会，自己做梦都不敢想一下，祖祖辈辈不积了八辈子的德怕是都求不来，怎么有人却是送到面前都要纠结要不要接受呢？藤吉郎实在是理解不了，这大概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吧。 看着门被关上，房间重新陷入光线幽玄的环境里，斋藤道三也安静的沉默了下来。 虽然有了决定，不过他只是说了会全力帮助对方，而没有说明具体是什么样的帮助。老头在这方面还是心中有数的，即使是早已经决定要“让国”，但是没有到最后一刻之前他都不会公布出来。 毕竟人心难测，不光光是被考察的目标对象的想法，还有美浓的利益团体、一众家臣的想法，都是需要考虑的。 不过问题不大，就他之前考察的织田信长来说，就有手腕有魄力足以统合美浓，而现在的这个小子虽然还不知道能力如何，但是志向却更为远大——对面之国力强盛，是穷尽整个日本之力也难以企及一二的，更加别说眼下这四分五裂的战国了。 以这小子的出身，在对面肯定也是最顶尖的，几乎就可以代表天朝上国的统治势力……所以说，想要回去夺回自己的一切，这件事怕是真的比结束战国乱世，统一这个岛国还要千难万难。 不过，如果一开始的目标就定得特别高，并且为此而不懈努力的话，那么最终失败了也好，所达到的高度也很有可能早就远超寻常路。 当然，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那小子首先要证明自己才行——尾张的大傻瓜之所以是他本来的中意人选，是因为经过了考察。所以那个小子也不例外……此次安排对方去鹭山城便是如此，看看能耐如何其实还是表面上的幌子。 斋藤道三的真正想法，是想要试探一下，这小子是不是那种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毫无底线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美浓之蝮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目光却是显得悠长，不似老年人的浑浊，而是有着某种深邃的意味。 只是片刻之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什么，顿时又怒哼一声，拿起酒碗给自己满斟上，怒气冲冲的一口悉数饮下……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大概都会是这种表现了，想着想着就自个儿生气起来。 ………… “这老家……老人家还真是一时一样啊。” 被藤吉郎拖着走远了，走过长长的长廊，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房之前，顾墨才忍不住的吐槽了这么一句。 果然是脾气古怪的糟老头，喜怒无常的，说他态度好吧，又一直对自己蹬鼻子瞪眼的，说他对自己很差劲吧，但是却又舍得给出那样的承诺，甚至直接丢了一座城给自己管？ 嗯，话说回来，那是一座城吧？ “这正好说明了道三大人对你的看重啊，顾墨兄弟……啊不，顾墨大人。”猴子却是满脸红光，在旁边激动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说着说着的同时，却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改口了。 之前还可以趁着事情还没有明朗，对方也是没有一官半职在身的，所以抓住机会套套近乎，但是现在可不行了……从道三大人发话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这位搭档就已经确切起飞了。 再加上自己今天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但是还是沾了对方的光，接下来也还要在对方手下讨生活——藤吉郎如此圆滑世故的一个人，当然不会没点眼力见。 “不用叫什么大人……话说回来，鹭山城是什么情况？”顾墨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他对于正常的历史了解的都不多，更加别说这个可能存在魔改的历史了。 游戏里的信息也是少得可怜，他只能够了解一个大概的设定和大概的故事流程，理清楚这部分就很不错了。 至于其他的……像是地名什么的，就真的没认识几个，简单来说游戏体验也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大开杀戒。 “鹭山城啊，就是道三大人早年间出仕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在那里发家的，当时的道三大人出仕于鹭山城的土岐赖艺，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这也是道三大人的名声由来……” 猴子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然后将顾墨拉进房间里，才压低声音的小声说了起来。 “可能也是对那座城有执念吧，在三年前道三大人攻下了北方城，将土岐赖艺彻底解决之后，第二年就在常在寺剃发出家，然后就开始在鹭山城大兴土木，修建宅邸，说是准备将家督之位传给义龙大人后，就去那里隐居。” 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啊，你不要说得那么简略好不好。 顾墨维持着笑容，心里满满都是想要吐槽的想法，不过既然猴子都认为这些事情是人尽皆知的才对，他也不好发问，只能够自己在心里捋了一遍，大概的有了点儿想法。 一开始在鹭山城的土岐赖艺那里出仕，然后又在多年以后彻底解决了土岐赖艺，并且在第二年就准备回自己早年发家的地方养老？ 也就是说糟老头窃取了美浓原本的主人之位，这就是他的凶恶名声的由来吧？而之后在鹭山城修建宅邸，要在那里隐居……等等，那应该就是蝮蛇神域所在的位置吧？ 联想起自己所知晓的剧情，顾墨终于是将之串了起来。 ——斋藤道三为了不让人滥用灵石的力量，在暗地里指使藤吉郎等人在各地奔走，大量收集灵石，收集来的灵石都被他放在了蝮蛇神域之中。 ——在第二年斋藤义龙突然背叛之后，道三大败，逃回到自己的宅邸之中，最终也是在蝮蛇神域那里见到了来驰援的阿秀最后一面。 两相结合，他自然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了。 难道真的是不怀好意？专门把自己骗去参加鸿门宴……一脸严肃的这么想着，顾墨转头望向藤吉郎，疑惑问道：“话说回来，刚刚糟老头就说我们两个去吗？阿秀有没有说？” 糟老头……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藤吉郎只能够装作没听见，讪讪笑着：“好像没有说阿秀小姐的事情。” “哦，那就是没说阿秀不能去了，那我去叫她。”顾墨点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转身就拉开门往外走去。 还是保险一点好，把秀千代拉上。 而且大家可是好搭档啊，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的，怎么能够轻易分离呢，当然要一起行动了。 …………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又是一天过去。 斋藤道三醒来，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东方天边，年纪大了睡眠就不太好，即使现在已经不像是早年间那样每天都有多到忙不完的事情，但是他照样没有办法睡太久，总是早早就醒了。 不过今天可以高兴一些，至少不用见到那个面目可憎的家伙了。 一念至此，这位老人家又开心起来，他从被褥之中坐起身来，开口唤来一直守在外面的仆人，开口说道：“去催一催那小子，让他们尽快出发，不要拖太久，鹭山城的路途还是有点远的。” 然后得到了外面的仆人恭恭敬敬的回复—— “家督大人，根据守城兵卒的上报，他们今天在天还没有开始亮的时候，就已经连夜出城去了。” “哦？是吗？”斋藤道三微微惊诧，紧接着老怀欣慰的点点头，“还算那个小子识相……那没事了，你退下吧。”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开口嘱咐了一句：“对了，今天的早膳也弄好一些，不要和昨天的菜式重复了，一定要让阿秀满意……”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声音之中带着一丝诧异： “家督大人，阿秀小姐……阿秀小姐也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跟着一起出城去了呀。” “……” “……” 死一般的安静。 房间里的糟老头张大嘴巴，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伸手紧紧捂住心口的位置，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这……这个逆贼！” …… …… “鹭山城还是有些远的，我们尽快一点赶过去也好……不过就凭我们几个，真的能够管好那座城吗？” 在美浓平原之外十多里的道路上，天色都还蒙蒙亮的暗沉背景下，两架精致很多的马车正在蜿蜒的路面上一前一后的徐徐前行，车上载着的东西不多，只有三个人在随行。 在前面带路开路的藤吉郎颇有些担忧，从昨天的兴奋激动之中冷静下来后，他也发现了现实的问题，自己这些外来户空降到鹭山城去，真的能够治理好一座城池吗，城里的那些本来就存在的山头派系、利益团体怎么算？ 除非道三大人亲自来站台撑腰，或者阿秀小姐的身份公开了，自己等人才好扯虎皮做大旗？ “不用担心，事在人为嘛，说不定有什么人才见我们很有前途，主动来投靠的呢……” 顾墨不以为然，并没有像猴子那么上心，自然就不会还没有开始就纠结太多，他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前方，然后伸手叫停—— “停一下，停一下，去那里的河边，我要去洗个手……” “洗、洗手？” “对，就是那里。”顾墨连连点头，视线随意的扫视四周，紧接着在远处的某个山坡上定格住。 ——“？？？（100%）。” ——“？？？（100%）。” 两个显示是未知名字的明晃晃的血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野怪？ ………… 同一时间。 远处的山坡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注视着远方蜿蜒道路上的那两架马车，英姿飒爽的身影轻哼一声：“这个时候的他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居然还如此弱小……” “别小看他们，赖光，你都说是这个时候了……”戴着高帽的男子轻笑着，“你应该知道我们生前的本体遇到他们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不要不服气。” “我当然知道……嗯？等等！” 被称为赖光的女子声音冷淡的回应，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语气微微变化，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声音：“他好像发现我们了……怎么做到的？” 第三十二章 还能够模拟经营？ &lt;!--go--&gt; 应该是野怪吧？ 看着视野尽头的远处山坡上的血条消失，顾墨一时间也不能够确定，因为智障系统的缘故，他眼中的世界和别人是完全不同的，在他眼中可谓是真正的众生平等—— 不论是人或物，上方都顶着个id字符，后面跟着个红色的血条或者黄色的耐久条。 就目前来说，没有任何的例外，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东西也好，只要被他看到了……不，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可是系统依旧会贴心的帮他标注出视线正好无意间捕捉到的目标。 不过即使如此也好，他也只能够做到第一时间看到血条，从而确认哪里有人或者别的东西，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分辨血条对应的到底是敌人还是什么。 因为在没有展露敌意，真正被判定成为敌对状态之前，任何人或者怪物的血条都是一样的。只有在确切的转变为敌对状态之后，被判定为“敌人”的存在的血条前面，才会多出一个红色骷髅头的标记，表明这是敌对单位。 所以他现在也不好确定那边的是什么，也许是正好过路的人也说不准，就是这天都还没亮，除了他这种做贼心虚，拐带了别人女儿所以早早连夜跑路的人之外，还有谁会冒险赶夜路的呢。 平民百姓没必要到处乱跑，行商的话，也没必要冒险连夜赶路……虽然没有证据表明妖鬼和强盗只在晚上才出来，但是无论怎么看，夜晚总是要比白天危险很多的。 思绪转动间，顾墨摇摇头，倒是没有过多纠结。 反正刷野怪也不用怕，自己有最给力的搭档，混就完事了。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上，一直很安静的黑发少女，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在后者若有所觉的瞥来视线的时候，伸手竖了个大拇指作为示意。 “？” 秀千代轻轻的歪了歪头，脑袋上似乎冒出了一个小问号，她不是太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回头对自己笑，然后又竖起大拇指做了个手势……这是在示意什么吗？ 不过对方明显没有解释的想法，而是转过头去，径自走到河岸边蹲下，开始凝视着水中的倒影，似乎是又陷入了那种走神的状态。 果然不是在洗手，洗手只是一个掩饰的说法…… 秀千代抿了抿薄薄的樱唇，她心思细腻，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顾墨的洗手不像是洗手，很多时候都是在凝视着水面的镜像而出神一会儿，大概洗手只是一个幌子，借由水面施展什么秘术才是真的。 当然，她心思细腻归细腻，好奇心却不重，注意到了也没有太多探究的意思，一来是因为没办法说话，再加上长年独自生活，养成了这样的淡然性子，不会什么问题都想要追着问清楚。 二来便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本来就是神秘主义盛行，非凡力量确切存在的世界观，群魔乱舞，百鬼夜行，各种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层出不穷，诸如强大的武人斩鬼，佛门高僧降服妖魔，八百万神灵和阴阳术、忍法的传说也多有流传…… 这一切并非是什么古人愚昧无知，以讹传讹的封建迷信，而是确切存在的世界真实一面，种种不可思议之事皆非空穴来风，而是都有其事实基础。 甚至就连秀千代自己都是半妖，身怀比任何妖鬼都要强大的妖怪之力，所以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同伴掌握了什么秘术”这种事情很值得惊讶……反正这人本来就神神秘秘的，她这么想着。 ………… 熟门熟路的打开自己才能够看见的系统面板，顾墨没有过多花费时间在那些不需要操作的选项页面上，而是直接打开了位于下方的“信息”页面。 包含了“好友列表”、“黑名单”和“邮箱”的功能，前面两个暂时用不上，也不知道以后用不用得上，他试着给秀千代发送过好友申请，不过没有任何的变化和回应，列表里面也没有多出少女的名字来，依旧是空荡荡的。 黑名单倒是有点作用，可以手动添加id进行搜索，然后屏蔽对应的目标……然后，然后就发送不了信息给对方了，这是他目前发现的效果…… 嗯，没错，顾墨发现发送信息这个功能其实是可以使用的，效果就类似于什么传音入密一样，而且因为智障系统的加密，这大概就是量子通讯的级别，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窃听或者泄漏的风险，除非当事人自己爆料。 所以正因为如此，他不知道这个黑名单的功能有什么用，自己如果不想联系某个人的话，干脆直接不联系就好了，用不着多此一举放黑名单吧？ 也许是智障系统的又一经典傻x设计，也有可能是自己还没有摸索出真正的作用，反正现在不管它。 顾墨打开了邮箱，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所有的系统的提示信息以及历史记录，都在这里面，包括那些他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至于没有听到的、没有听清楚的、错过了的提示，都作为已读信息或者未读信息，以历史记录的形式留存在这里。 信息保留上限是三百条，超过这个数量的就会按照时间顺序，从最早的信息开始删除。 不过幸好目前时日尚短，所以顾墨累积的留存记录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数量，全部都被保留了下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看到了那令自己血压飙升，火大不已的强制下线提示。 防沉迷机制……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颅内的压力稍稍缓解，找到最新的那条提示，然后在信息本身贴出的链接里进行点击，跳转到“实名认证”的页面去……然后熟悉的一幕出现了。 这到底是什么智障系统，是选中自己并且适配化自己所在的世界的人文规则的时候出了问题，还是真的和现实之中的公安系统联网？ 紧紧绷着脸，顾墨在那土里土气的输入栏里，强忍着某种吐槽的冲动，一一输入自己的真实姓名、身份证号码等，然后点击了提交，他的速度很快，不光是一刻都不想多看见这个页面，也是这几天锻炼出来的手速。 毕竟已经提交过好几次了…… 果然，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就开始转圈圈的图案，以及下方的那行“网络连接无反应”，顾墨不出所料的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关掉了页面。 又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副本里面的原因，或者自己应该尽快回现实世界里面试一试？ 他有些烦闷的想着，顺手鞠了捧清水洗了把脸，借助冰凉清爽之感让自己精神了一下，多少冲淡了倦意。站起身来，他往四周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便径自回到了马车上。 两架马车重新出发，藤吉郎在前面带路，马车上也是装载着大部分的行李。 顾墨驾驭着后面的马车，有些兴致勃勃的握着缰绳，时不时的挥舞几下马鞭，在空气之中发出明显的响声，虽然略有生疏，不过老马识途，跟着前面走也就是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调整心情的他很快就散去了心中的郁结，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这新奇的事情上，毕竟一切都是以前没有体验过的。 后方的黑发少女已经是坐姿端正，很是文静的在看着四周的风景，昏暗的天色似乎不能够影响她的心情。 “是不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阿秀。”顾墨一边赶车，一边随口的找话说道，“接下来不用见到那个糟老头子，肯定轻松了很多吧。” 秀千代转眸回来，瞥了他的背影一眼，没有出声。 不过顾墨没有回头，似乎也是知道她的意思一样，嘿嘿的笑了起来，“其实老头子真的挺不错的……当然，我是说对你不错，说话都小声细气的，好像是怕吓着你一样，就是太过在乎了，所以有些用力过猛而已。” 用力过猛……黑发少女愣了一下，略微思索，才明白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顿时也觉得形容得非常贴切。 她知道那个老人对自己是真的好，但是好过头了，却没有考虑她要有个适应的阶段——舔犊之情太过强烈，以至于这份亲情与宠爱也变得异常沉重起来，只是两天时间，她不但没有能够逐渐接受一切，反而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主观上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父亲…… 客观上她才认识对方没两天，以前没有印象，关系也实在陌生…… 所以这才是觉得别扭的缘故。 前面的人还在一边驾车，一边絮絮叨叨着：“所以短暂离开一下，让他也冷静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你最终还是要学会接受才行，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哦，不对，也不是唯一的亲人，你出生的时候是双胞胎，所以还有一个妹妹来着。”想到了什么，他补充了一句，同时在心里嘀咕着其实还有一个舅舅大岳丸，是母亲铃鹿的亲兄长。 不过仔细想想，真正的大岳丸早在很久以前，就被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阿秀干掉了，还在世上作乱的只是其荒魂邪念化作的果心居士，所以大概也算不上。 秀千代的秀眸瞪大，她有些惊愕，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是啊，这两天老头没和你说吗？那可能是暂时不想提起这个伤心话题吧。”顾墨点点头，注视着前面的道路，对着后面的少女说道：“就是那个斋藤义龙啦，她就是你的妹妹……呃，可能是姐姐也说不定？反正和你长得一样，你肯定很快就可以见到的。” 斋藤义龙…… 自己的妹妹…… 黑发少女张了张口，眼神突然有些茫然，多出了一个父亲不说，现在突然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这对她来说是很震惊的一件事情。 茫然过后，她定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人的说法，觉得也很有道理，自己是应该学着去接受这一切。毕竟自己在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两个亲近的人……不对，这个家伙是不是也…… 黑发少女抬眸注视着前方的人的背影。 貌似之前就有这样的征兆了，这人对自己似乎没来由的很熟悉很了解，在十三樱村的时候，就试着冒充委托人来与自己套近乎，而在自己昏迷过去的时候，又对真正的委托人藤吉郎冒充与自己很熟的关系…… 在自己曾经对此露表示疑惑的时候，又刻意装傻，欺负自己不会说话而根本不打算解释来着。 如果换作其他人的话，肯定都会怀疑对方有所图谋，不怀好意，至少也要敬而远之了……不过秀千代却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主动戳破这一点。不知道是因为第六感敏锐，还是未知的妖怪血脉带来的能力，她总是能够感受得到他人的恶意—— 所以知道顾墨大概的确有些私心，却谈不上不怀好意…… 而且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奇妙经历，莫名其妙的有个人对自己很熟悉很了解，还有种奇怪的亲近感，让她觉得相处起来也很舒服。再加上她性格如此，属于比较随遇而安的性子，所以才会在这种奇怪的状况下不在意的继续组队，一直同行至今。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这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吧。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熟悉，莫名其妙的这么亲近，还理所当然的知道自己的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得这么清清楚楚的？黑发少女蹙起眉头，认真的思索起来。 …… …… 如此一走又是数天的时间。 终于在这天傍晚的时候，一行三人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鹭山城。顾墨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坐马车，到现在觉得特别不耐烦，而且周身都要被颠簸得散架了……这个年代出一趟远门真是有够遭罪的。 自己进入副本到现在不过一个星期多的样子，但是三分之二的时间貌似都浪费在枯燥的赶路上了。 要不要那么真实……出个大地图让自己点击一下对应的章节地名，直接加载完毕跳过过程，进入对应的场景不好吗？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路上也不完全是浪费时间，一路上打怪过来，他又升了一级，目前的总等级是lv5……不过升级似乎的确开始变难了。 “先去哪里呢？我们手上有糟老头的手书任状，代理城主之职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走过城门，进入了城池内部，顾墨四下张望着，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比较好。 “我来我来，顾墨兄弟，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了……”在秀千代同样有些困惑蒙圈的时候，藤吉郎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 “那就交给……” 顾墨点点头，就等这句话来着，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耳中就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传来。 模糊而又支离破碎，可以勉强辨认的片段如下：“检测到玩家符……条件……%￥#@;amp;……滋滋……$#%;amp;@……家园玩法解锁，你可在……滋滋……察看并且经营建设自己当前的家园……” 他愣了一下，等等，这是什么缝合怪系统？ 意思是自己还能够体会一把模拟经营？&lt;!--over--&gt; 第三十三章 这个我熟啊！ 鹭山城，天守阁。 比起稻叶山城的规模明显有所不如，不过也修缮得很不错，毕竟说到底，这座城都是斋藤道三准备用来养老的地方了，即使他自己根本不在乎，下面的人也不敢马虎对待。 也正因为是斋藤道三给自己选定的养老地，所以这座城目前没有城主，或者说城主就是斋藤道三自己，只是那条蝮蛇还没有搬过来……所以，拿着斋藤道三的手书任状，一行三人还算顺利的暂时入主了鹭山城的最高权力中心。 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因为本来城主就是道三大人，在道三大人过来之前，这里本来就是空着的……”藤吉郎这么解释着说道，“我们要是连一开始都进不来，那就不是妨碍，而是明目张胆的忤逆了。” 是这个道理…… 顾墨站在天守阁的望楼上，眺望远处的风景，俯瞰下方的城池，再度有些惋惜自己的手机早早就没电了……早知道就带个移动电源来好了，只不过考虑到时间这么长，怕是一个两个的也无济于事。 再多的话，又不太现实，毕竟除非系统认可的东西，否则无法放入物品栏里面，他总不可能带着十几斤重的这种东西到处跑。 “不过之后肯定会遭到阻碍的，就算是那些人碍于我们现在的身份，明面上说得好听，但是暗地会怎么样还是说不好的事情……”在旁边的藤吉郎苦笑着继续说道，他非常清楚哪怕是一座小村庄，即使说不上山头派系林立，也照样会分成多个不同的利益团体。 人丁多的家族自然会试着把控村子的利益，占据更大的话语权，无形之间就会损害到人丁少的那些家家户户的利益，所以更加别说是这种比村镇更大上许多的城池了，而且鹭山城也不是最近修建起来的新城。 当地势力，旧有的利益团体，也跟随着这座城发展到现在，作为鹭山城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同时，也早就已经是盘根错节、龙蛇混杂的情况。 “阳奉阴违嘛，挺正常的，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有，毕竟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顾墨轻轻点头，知道猴子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的语气倒是挺平淡的，眸光奇异俯瞰着下方的城市，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事情来着。 “主要我们不是道三大人，威望不足，想要做出一番成就来的话，还是需要当地的这些家伙配合的。”藤吉郎嘿嘿笑着，尽可能以乐观的语气如此说道：“如果好好说服他们，保证不会损害到他们本身的利益的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说到底，来去不过利益立场这四个字—— 那群人其实也不是吃饱了撑着的，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主要还是担心自身的利益会因为变动而遭到损害，所以只要在这方面做出让步，给出承诺，让那些本来可能站在对立面的人变成自己阵营的盟友…… 那么阻力反而就能够变成助力了，藤吉郎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什么时代的局限，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这个世界都是按照这么一个规则来运转的。 “啊，这个不急……”顾墨点点头，却有些不置可否的样子，没有反对但是也没有赞成，而是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猴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又及时的住嘴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的表情，觉得对方似乎是有什么想法的，既然如此就不用自己重复催促了，说多了总容易惹人烦。 而且自己等人今天才刚刚来到这里，想要接手管理好鹭山城这件事本来就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急功近利急于求成，什么都还搞不清楚就想着一步到位，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咳咳，那顾墨兄弟，我现在先去打听一下消息？” 一念至此，藤吉郎收敛了原本的思绪，他很是努力露出一副很亲切的表情来，只是这表情出现在他的那张脸上，总是多出了一些猥琐的意味就是了。 “不用急，今天也比较晚了，明天再去吧。”回过头来，顾墨上下打量了猴子一眼，紧接着摆了摆手，同时心中叹了口气。 来自一个人人平等，或者说至少口头上和平时大部分情况人人平等的后世社会，他其实对于这方面比较敏感，不管是别人是刻意高傲还是放下姿态，都是能够很明显就察觉到的问题。 或者是猴子本身习惯了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也认同了这个事实基础，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还会非常主动的迎合这套规则并且争取机会。 谄媚，讨好，小心翼翼，为了出人头地而尽可能的争取每一个机会，而即使已经得到了机会也还是会患得患失，只要没有落实之前就总担心事情有可能反复，而不断重复确认又怕遭人烦，只能够换着方法通过旁敲侧击的形式来确认。 顾墨对这套不感冒，也没有因为猴子的态度转变，从一开始的爽朗豁达变得需要讨好自己而膨胀，反而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没事没事，这不是还早着么，我先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 听到对方说是明天再做，而不是不需要自己做了，藤吉郎登时觉得心中安定，他眉开眼笑的拍着胸膛自告奋勇：“而且很快的，毕竟我以前也来过几次鹭山城这里，本来就有一定的了解，只要看看这两年有没有什么新变化就好了……” 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自己能不能有出息就看着一次了。 藤吉郎不怕事情麻烦或者困难，只怕自己没有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不能够表现自己的价值……他这几天都是在兴奋混杂着忐忑的心情之中度过的，就是担心事情会有反复。 迅速的敲定这件事，猴子表现出莫大的行动力，急匆匆的就下了望楼，准备利用傍晚到宵禁的这段最后的时间，能够干一些事情是一些事情。 顾墨回头望着远山西斜的夕阳，扯了扯嘴角，他觉得藤吉郎这种人真要是生在现代的话，一定是内卷精神的代言人。 最后再看了看，他也转身下了望楼。 秀千代在分配好房间后，就径自休息去了，这几天星月兼程，其实压力最大的就是这个黑发少女，所以现在多少是有些疲乏感，终于来到目的地之后，自然是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的。 不过藤吉郎急着去表现自己，而秀千代也休息去了……这段时间也习惯了组队状态的顾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下反而不是太适应自己一个人了。 他盘腿坐下，仔细想一想，也觉得世事真是奇妙，谁能够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穿越时空回到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遇到自己捏的老婆，抱着大腿活了下来，还在之后抱着抱着就混上一个代理城主的职务了。 先前很多时候紧绷着神经，或者忙着思考纠结各种事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现在自己一个人独处，静下心来细细思索，却又发现这一切都有点奇幻而不真实。 当然，他也没有感怀太多，很快的就再次行动起来。 眼下暂且是代城主之职，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许多，譬如说——让人给自己准备一下，自己要洗个澡啥的。 吩咐下去，需要的东西很快就准备好，可以装下整个人的木桶，澄澈干净的热水在桶中冒着热气，如果整个人泡在里面……想一下都觉得美，尤其对于他这种又因为赶了几天路，风尘仆仆的状态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不过顾墨没有急着进去，而是让左右侍从退下，不用她们服侍，又把房门仔细关上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大木桶的前面，借助那个冒着白色热气的水面，勉强看清楚自己的影像，并且打开了属性面板。 按照惯例，进行今日份的实名验证，然后理所当然的依旧是没有网络连接，有效治疗低血压。 然后切换回到升级页面，端详了一下，斟酌着把生命等级提升到lv5而获得的那一个可分配点数，加在了“力量”的属性上……体质加了三个点数，目前来说已经挺不错的了，让他的体质有了非常明显的增强。 暂且是够用了，在面对普通人级别的战斗的时候…… 想要达到下一个程度，譬如说肉身有效抵御刀剑什么的，估计不是再加一点两点的事情，所以考虑了一下，顾墨觉得可以先强化一下力量，增加一下输出，而不是一味的增强挨打能力。 虽然他目前的技能很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还很奇怪，若是能够发挥效果的话，搞不好就是敌人重创了他之后，发现他的血条比被重创之前还长的那种。若是在势均力敌或者相差不大的对抗之中，这就是定胜负的关键点。 但是这一直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儿，他总需要增加常规的战斗力才行。 伴随着那股舒适不已，似乎流转到全身每一个细胞，将四肢百骸都浸洗一遍的热流，顾墨忍着不发出声音，在这个过程之中，神秘力量将他的全身都又再度重塑了一遍，像是塑造皮肤细胞新的组成方式，强化肌肉纤维的弹力韧性，等等等等。 只是这一切他都是不知道的，唯一能够确认的就是，属性面板上的力量值从11点变成了12点。 如果10点力量是正常人的理论健康水平，那么11点就是比较有力气有肌肉的程度，而12点的话…… 强健肌肉并没有夸张的虬起，像是那些健美达人一样鼓鼓囊囊的样子，而是具备平滑线条，如同参照人的形象来塑造、并赋予其更为理想更为完美的艺术形式的希腊英雄雕像一般，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这这这……有点夸张啊！” 看着水面上的隐约倒影，自己也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结实的肱二头肌，又撩起衣服摸摸小腹处棱角分明的肌腱，顾墨一脸惊喜，这正是他加点之前就猜测过并且希望看到的结果，但太过顺利了，反而让他不敢相信。 只是一个点数的提升，变化就是很明显的。 用力的握紧拳头，迅速的挥了几拳，感受着肌肉里蕴含着的爆炸性一般的力量，他欣慰不已的点点头，这全靠自己的努力啊，真是太爽了！ 每一个点数带来的增幅都非常给力，难怪每次升级都只给一个可分配属性点了，要是按照很多游戏的升一级给5个10个点数分配的那种情况来，他现在已经原地起飞了啊！ “嗯，还好，穿上衣服的话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他本来就是体型比较标准匀称的那种人，本身就不胖也不瘦，所以尽管在力量值达到12点后带来的肌肉塑形效果有点惊人，不过这是他自己才能够明显察觉的变化，其他人应该不会看得出来。 就是不知道这种效果是基于人体理想状态的改变，还是只要增加属性都会一次次的触发体态变化，以后要是继续强化力量的话，会不会越来越夸张…… 将心中的一丝担忧按下，他迅速的浏览着属性面板，很快的找到了自己要做的第二件事情。 那个莫名其妙的家园系统—— 出现在左下角的标注处，打开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大地图，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是鹭山城的鸟瞰图，宛若是等比例沙盘一般，该有的细节全都有。 而在他的视野下方和左边，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数值显示和操作选项，像是“粮食”、“木材”、“金属”、“武器”、“足轻”、“农民”……又像是“市场”、“建筑”、“兵营”，诸如此类的。 emmmm…… 等等！这个自己熟啊！顾墨眨了眨眼睛，一下子觉得自己来了底气。 如果是真实的管理一座城池，面对各种错综复杂的问题，他还真的会非常麻爪，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不管斋藤道三怎么脑补，他也始终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如果有智障系统的帮助，将一切都变成他熟悉的这种数据面板，并且让他可以借助这个面板的神秘力量，将自己的决策调度间接作用于对应的真实世界一切的话……嗯，是时候让斋藤道三见识一下什么是经世之才了。 区区一座鹭山城而已，看不起谁呢，自己曾经可是星海监管人，直接或间接控制的辖区遍及整个银河系来着的。 顾墨兴致勃勃的撸起袖子，开始仔细借着水面，研究起来这个新的玩法。 “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了小心翼翼的声音，侍从汇报了一件事情。 “嗯，是谁要见我？”顾墨皱起眉头，自己不认识什么人吧，还是说是本地的官吏听说空降了个新上司，所以过来拜码头顺便试探情况了？ “外面的是一个阴阳师和一个……女武士，不过他们没说自己的名字，只是说让我前来禀告，说是大人您会清楚点。”侍从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阴阳师和女武士？ 顾墨挑了挑眉头，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阿秀的故事涉及到穿越时空，互为因果的元素，而自己的到来是不是无意中便影响到了什么，改变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千里眼EX（雾 戴着高帽的阴阳师，似乎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相貌俊朗，穿着一身深蓝色调的阴阳师狩衣，气度颇为不凡。 作武家装束打扮的女子英姿飒爽，眼神锐利，即使在对面端坐着的同时，也不忘以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一直看。 顾墨表情非常平静的扫视着两人，因为在前来会客之前，他就已经有过猜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缘故，所以此时此刻一点儿都没有惊讶，表现得却是非常平淡。他的目光在两人的头顶上扫过，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两人的id。 ——“安倍晴明（100%）。” ——“源赖光（100%）。” 大约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人是谁的缘故，所以相应的id就显示出来了，不再是单纯的一连串问号。 真的是这一对cp啊，而且还主动找上门来了……明明在原本的剧情里面应该是没有这一茬的，所以果然是因为自己乱入这个故事之中，造成了蝴蝶效应扩散的原因吗？ emmmm，貌似也不对，虽然本篇剧情里面没有体现，但是安倍晴明似乎算是老师傅之中的一员，属于是秀千代的阴阳术老师。 本来还以为是单纯的游戏性设计，但是考虑到秀千代日后会穿越到平安京，也的确与那个时代的安倍晴明打过交道，而且在安倍晴明本体牺牲自己封印三大妖怪的时候，似乎的确留下了一个式神纸人，以安排自己身死以后的事情来着。 那么是不是有理由认为……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安倍晴明留下的纸人因为知道穿越时空的事情，所以在这个时代专门找上秀千代，教授其阴阳术，同时也在为引导其日后穿越时空而在暗中布置安排？ 本来就是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自己的乱入，稍微变化了一些，譬如说源赖光也出现了，不知道也是不是一个纸人分身…… 而且不是找上阿秀，而是第一时间指名道姓的找上自己，似乎也间接说明了自己以后很可能也是参与到平安魔京的一役中去…… 一念至此，顾墨的眼神也不禁稍稍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事情，如果自己的揣测是真的，也就是说在这个副本世界之中，未来的自己在以前的时代就已经活跃过了……当现在还是萌新玩家的自己，还在这个战国时代步步为营开荒攻略的同时，还有一个可能已经是老油条的自己在以前的平安魔京刷本？ 纵然在智障系统上身之后，他的日常早就逐步崩坏，世界的一切都早就变得魔幻起来，但是这种涉及到逻辑顺序、因果先后的古怪时空现象，依旧是非常令人费解的问题就是了。 ——当然，估计也和他的节奏不太对有很大程度上的关系。 作为第一个正儿八经攻略的副本，这个世界的等级未免有点高过头，不是他这种萌新该碰的，普通人要面对的就有战火连天，兵荒马乱，荒魂滋生……高层次又涉及到各种不可思议的神佛之力，穿越时空…… 神灵庇护带来的起死回生，甚至不老不死，这些也是存在的，诸如术法之道也能够精研到极其可怕的程度，譬如让神佛的精神面貌重临人间大地，譬如炼金术将人体炼成都推演到近乎完美的程度，搞不好下一步就要打开真理之门了…… 所以也难怪他觉得太过魔幻，刚刚进入游戏的新人，本来就应该去格兰之森刷哥布林，一步一步的升级起来，等到角色成型之后再去接触高难本才对，这个才是正常节奏。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对面的戴着高帽的男子本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见眼前的这人打量着自己的两人，眼神古怪，然后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出神，顿时也是表情微微变化起来了。 给旁边的英气女性武士使了一个眼色，阻止了源赖光的不耐烦下想要做出的举动，安倍晴明又试着轻唤几声，看见对方的眼神焦点重新移到自己的身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能只是对方只是不认识自己，单纯的在走神而已，阴阳师这么想着，同时向着对方拱手行礼，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顾墨大人，此次贸然求见，实在是失礼……我是葛叶，一个四海为家的阴阳师。” 葛叶？ 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假名吗？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再次扫过对方头顶上的id，在他不看到时候，id和血条都是隐藏起来的，但当他的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这信息立刻就跳了出来。 呵，没想到吧，老子在游戏里就见过你了，这个时候还想跟自己装蒜？ 只是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顾墨一脸淡定的表情，轻轻点头说道：“这个无妨，我们开门见山吧，请问……葛叶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毕竟我傍晚的时候才来到鹭山城这里。” 安倍晴明的表情多少有些奇怪，他迟疑了一下，总觉得对方的表现像是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尤其是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那古怪的样子，好像是知道自己的真名但是配合着自己演戏一样。 不过应该不会的……毕竟这个时候的对方还比较弱小，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守护灵之外真的没有任何的特殊的，不可能会知道才对。 所以稍稍犹豫，他继续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决定先坦白一部分：“城主大人，其实我们前几天就有过一面之缘了，那是在稻叶山城外面的时候，我们远远的见过一面，想必你当时也是看到了我们吧。” 安倍晴明思索后，认为应该就是因为当时被看到了，所以现在对方又看到自己两人紧跟着找上门来，才会有所怀疑，觉得自己两人有问题。 这个阴阳师做出这样的推断，同时稍微有些无奈，早知道当时就不要去找对方两人了，直接在鹭山城这边等着就好……那样的话，就不用让这人先入为主的怀疑自己两人，交涉也会顺利很多。 “……嗯。” 顾墨凝视着对面两人，片刻之后，慢慢的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就见过面吗？怎么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啊，一点儿都想不起来……等等，当时的那两个远远的被自己以为是野怪的血条，不会就是这两个家伙吧？自己还真的没有想过啊！ 果然如此啊，那就好办了……安倍晴明轻轻点头，他露出轻快的笑容，继续斟酌着语气说道：“其实我们当时也不是偶遇，而是就为了见到城主大人你而去的，主要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他打算改变一下策略，围绕这个惹人误会的点来解释，说明自己等人是为什么会这么做，总之先取信对方再说。 “哦，是什么事情呢？” 顾墨好整以暇的点点头，仿佛很有耐心也很有兴趣的问道。 “在在下说明之前，请容许在下先卖个关子……城主大人，请问你了解阴阳师吗？”安倍晴明说道，脸上的笑容一如之前的温和。 眼下的这个战国时代，皇权没落，武士阶级治世，阴阳师也已经逐渐从历史舞台消失。但是在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唐朝时期就由遣唐使将阴阳学说和五行学说学习而来，而后逐渐流行于日本的阴阳师，可是炙手可热的职业。 公卿贵族们需要从阴阳师那里获得精神上的安宁和社稷上的保障，而百姓也从阴阳师那里获得艰苦生活的安慰。而且在蒙昧时期，退治妖怪，祓除诅咒，都需要倚仗阴阳师的符咒和术法，可谓是整个国家的精神支柱。 安倍晴明抛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要以此为切入点。 如果对方在这个时候就很相信阴阳师的力量，那么一切都好说，而要是对方比较怀疑的话，他就好好的展示一手，表明自己的确是有真材实料的，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引出接下来的说辞。 像是自己占卜吉凶，预测到未来将有大变，而对方是天命之人，注定了要拯救世界啥的，所以自己两人才会找到他，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在注定命运到来之时可以有力量改变一切……等等等等，类似这样的套路。 然而—— “阴阳师？当然知道了，这游戏没有ssr。”顾墨继续点头。 这个怎么可能不了解呢，这个他可太熟了啊。 “……” “……” 奇怪的寂静。 安倍晴明张了张口，似乎整个人都愣住了的样子，他这副样子可不多见，就连性子似乎有些火爆冲动的源赖光，此时此刻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突然苦笑出声，叹息着连连摇头：“原来顾墨大人你的确什么都知道啊，我还以为你是说笑的呢……”紧接着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有些懊恼的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脑袋：“明明你刚才已经提示得这么明显了，我还是不相信，实在是令你见笑了。” 另一边，刚刚准备解释一下那是个玩笑的顾墨，话语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脑海之中的思绪却急速的转动起来，什么什么，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东西，怎么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如此说来，顾墨大人你曾经和我说过的千里眼的事情，竟然都是真的了……” 安倍晴明有些赞同的端详着顾墨的那双眼睛，只觉得其澄澈明亮，但是怎么都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也正是如此却反而令他更为惊叹不已。 “生来就具备凝视世界的眼睛，可以看透过去未来……如此天眷，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之事，在下还是孤陋寡闻了。” emmmm……千里眼？看透过去未来？ 顾墨眨了眨眼睛，大概明白了什么，未来的自己在过去的时候，对这个大阴阳师口胡过什么来着？ 先前关于自己也跟着时空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等一切其实都是猜测，他虽然一定程度上的先知先觉，但是一般只限于主要的大事件的来龙去脉，对于那些被忽略过去的细节部分掌握不多，只能够依靠自己的理解和线索进行关联推测。 因为游戏里面的时间跨度太大，没有办法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一切表现出来，剧情任务之间的间隔少则几个月或者几年，动辄十几年几十年的跨度。 中间偶尔穿插一些支线任务，夹杂着一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信息，综合起来才能够联想揣测一个大概……所以顾墨此时此刻已经全力开动脑筋，但仍然是只能够有一个猜想，综合他掌握的线索来说，很有可能，但是无法完全确定。 然而现在，安倍晴明的说法却是非常有力的一个佐证…… “真是令你见笑了，不过这样也好……”安倍晴明叹息着，然后又笑了起来，“这样子我和赖光就不用担心怎么解释我们自己的来历，并且能够让你接受的这件事情了，说实话，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如果用同样的名字，怕是会招人非议，用个假名倒是也好。” 顾墨依然有很多不太清楚的，不过还是按照大概的思路，顺着对方的话语而说道，一脸平淡笃定的样子……虽然不清楚所有细节，但是大致的情况还是了解的，而且自己现在的人设可是先知者啊！ “是这个道理，不过我和赖光本来也不打算在人前现身……” 安倍晴明摇摇头。 “我们不过只是寄宿一丝生前分灵的纸人式神，虽然保有本体生前的所有记忆认知，但是终究不是完整的生人，而且这一晃眼已经又是数百年的光阴岁月了，纵然依靠灵石蕴养，状态也大不如前……” 他洒然说着，又用扇子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源赖光： “我们已经做不了什么事情了，只能够如约定那样，趁现在的纸人分身还可以，尽量教导你们一些东西，在凤凰院的封印松动之前……嗯，我也只有阴阳术能够拿得出手了，赖光她也有一些独门绝技，希望你和秀千代大人不要嫌弃。” 英姿飒爽的女性武士轻哼一声，不过也是默认下来，这是一个闭环—— 自己和晴明尽心教授这两人，让他们快速的成长起来，最终在命运的指引下解决掉自己和晴明只能够封印处理的三大妖怪…… 而同样也是在命运的指引下，成长起来的他们回到过去帮助了自己和晴明的生前本体，所以自己两人知道了才会想办法留下纸人，在后世反过来帮助他们成长。 第三十五章 这也是闭环 一切似乎突然就进入了正轨，按照预设的轨迹行进。 包括整座鹭山城皆是如此—— 最近城内的百姓们都知道空降了一位新的城主过来，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自个儿的生活就似乎完全不同起来了……规律，效率，秩序井然，井井有条，仿佛整座城池几天下来，就悄然被统合得浑然一体。 化零为整，零散的部分全部被集中成为一个整体！ 如此只遵循一个意志，一个声音！ 当然不是说什么铁腕手段，重拳出击，苟政猛于虎什么的，实际上没有任何的强制性措施，很多时候就是一道政令从城主府里面发出，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执行了下去，顺利到简直无法想象。 而这样的命令，一天下来接二连三的能够出来十几道，往往是关于某个方面的具体指导，包括调节市场，控制物价，招募人手，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各种各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政令。 怎么说呢，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儿戏，毕竟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怀疑新城主是不是一个小孩子，对于治理一城一地这种事情根本什么都不懂，就是觉得好玩，想到一出是一出，也不计较后果。 然而，很多平民尽管忧心忡忡，当地的公卿贵族地主阶层也是恼怒不已，但是却诡异的表现出一种“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的状态来。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颇有怨言的样子，呈现出一种很抵触的想法来，觉得这简直就是胡闹，绝对不能够这么下去，否则的话，好好的鹭山城一定会被折腾得就此败落下去的。 但是吧—— 也许是都抱着让别人出头的想法，也许是心中有疑虑却不敢说，也许是想着先让别人去闹，自己以观后效，不要这么轻率的贸然出头……万一新城主真的是小孩子心性，被人反对就恼羞成怒的那种呢？ 还有一些抱着看好戏的想法的贵族地主们，心态大概都是喜闻乐见的，觉得民怨甚大，自己根本不用站出来，就让他们自己去闹就好了，闹的动静越大越好，等到合适的时机自己等人可以再做出行动。 怎么说呢，反正都是打着一手好算盘。 也不知道是某种神秘力量让他们都有如此惊人雷同的想法，还是将他们本来就有的这种想法放大，所以一个概率非常渺茫的巧合就这么发生了。 大家都觉得新城主很有问题，这样子的治理手段也简直就是胡闹，大家都非常有怨言，但是大家都没有行动，都觉得可以等别人行动……于是乎，一切就顺利的执行了下去。 等到时间一天天过去，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月的样子，等到他们逐渐反应过来的时候…… 一切都变了规范起来，在那一道道古怪而高效的政令的综合指导下，整座城池的效率都提升了不止一两个的档次，顺利到不可思议的执行让本来零散的部件都被整合起来，化作一台高效而且近乎全功率运行的机器般。 因为连年战乱而居高不下的物价开始有稳定的迹象，一项项小规模的市政工程开始上马展开，而任何地方都有的因为各地战乱逃亡的难民也逐渐在大街消失。 不过却不是如同以往那样，不知不觉的死在了什么角落，或者被逼到绝境一咬牙一狠心就上山落草去了，而是被转化成为了劳动人口……或许有些工作很苦很累，但是只要能够有一口吃的，这些苦命人就能够活下去，而不是彻底绝望。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是在逐渐变好，总有一些人被损害到了利益，尤其是稳定物价，打压囤积居奇的措施，但是这只是刚刚开始，他们都损失也不大，犯不着头铁去和新城主正面刚。 毕竟后者的后台不知道有多硬，和美浓之蝮又是什么关系，谁都不会相信这突然空降的代理城主真的只是斋藤道三的一时兴起，而没有任何的深意，搞不好这一切就都是那条蝮蛇所授意的呢？ 就是这样。 或许是斋藤道三的蝮蛇之名太过有威慑力，谁都不怀疑这个老家伙的狠辣与毒手，或许仍然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在发挥效果，更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后者利用了前者的条件发挥影响力。 总之，依旧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某人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 “木材+4……” “金属+2……” “农民-1……” 这一天，顾墨对着水盆里的镜面倒影，仔仔细细的拖曳着整座鹭山城以及附近隶属于鹭山城产业延伸部分的山林、农田的鸟瞰景象，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在视野左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显示数值，正在不断波动着发生变化。 每隔一段时间，有些数值后面就会短暂的浮现出一个加值或者减值。 这表明在这一瞬间，这个数值代表的事物发生了数量上的变化。可能是城中储备直属于他所掌管的木材粮食的数量波动，有些增加也有些损耗。毕竟人都在劳作的时候，产出总会增加的，但是人也要吃饭，自然也会损耗另一些资源。 大部分都是呈现出一片绿色的数字，表明都是在稳中带升，从这些数值的波动来看，就能够看得出来，鹭山城正在越发变得欣欣向荣起来。 或许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英明管理，城池的商业指数增加，农业指数增加，繁荣度提升一个等级？ 当然，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如果没有前期的投入的话，当然不会有这么容易见效。也幸亏目前他大权在握，而且斋藤道三不在这边，否则的话，估计没有那么顺利可以完成这一切。 毕竟换做别的领主大名，怕是根本不舍得把仓库里面的粮食、工具拿出来用，也不舍得将大把大把的银钱花出去。 主要是因为眼界的问题，而且不知道自己的“豪赌”有没有效果，没有办法直观的看到回报与反馈，但是每天的粮食、金钱都是实打实的支出去，如同流水一般，自然是无法承受的。 不过顾墨不同，智障系统能够给他提供即时反馈。 哪怕只是在那些关于人口与工作分配的详细列表里拟定，只是模拟着点击几个“+”号或者“-”号，不需要真正按下确定键，智障系统也会用数值告诉他这么做会发生什么变化。 ——譬如增加农民数量，预计产出会增加多少多少，又需要消耗多少多少资源，人口职业转化带来的升降级又是需要多长时间…… ——又譬如选择某个政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效果是基础稳定度增加多少，整体资源产出会发生什么变化，生活消费品的需求增加多少，还有与什么派系阵营的关系下降5点10点之类的…… “开挂的人生就是这么枯燥而乏味啊……” 顾墨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这么感慨着，然后又看了一眼左下角的那两个数值显示。 ——失业人口：0。 ——基础稳定度：78。 这两个是他比较看重的数值，也是能够比较直观的把握城池的基本状况的体现，毕竟失业人口太多的话，引发的问题自然也是特别麻烦；至于基础稳定度，也可以看作是居民整体满意度。 这东西高了的话说不好有什么奖励，但是低了的话，是绝对麻烦大了去的……他对此也很有经验，虽然是游戏经验。 不过目前看来，一切都是在稳中向好的发展，鹭山城的百姓也不是那种能够让他血压飙升，气得半死的刁民…… 大家应该还是可以好好相处的，至少不用逼得自己到最后手段残忍，屎淹全城。 脑海里闪过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顾墨摇摇头，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个懒腰。经过这段时间的尽心竭力，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接下来他也不用每天都花费大量时间来琢磨这个管理面板了，只要时不时看一眼确保没有问题就好。 毕竟一天到晚都在调整细微数值，想尽办法的进行优化生产占比，这种事情实在是……有毒。 不知不觉的时间就没有了。 接下来，他前往道场而去——虽然鹭山城比不得稻叶山城，但是想要空出一块地方用作修行场所还是很容易的，目前安倍晴明和源赖光就是在那里负责，担任起老师傅的职责，也就是技能训练师。 这段时间里，顾墨的行程其实非常规律，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管理城池的这件事上，大量的计算和记录，优化与调整占据了他的时间的大头，至于剩下的部分就是都在道场里面度过的了。 深知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他非常投入的训练自身的能力。 主要是跟安倍晴明修习符咒术法，偶尔也跟源赖光学习一下近战的技艺，虽然后者因为投入的时间精力太少的缘故，进展比较缓慢，还总是被源赖光无情嘲笑，但是他多少掌握了一些刀剑和弓箭的基本技法，还算是不错。 ………… “顾墨大人，你来了。” 在道场的院子长廊下，穿着深蓝色阴阳师狩衣的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扇子，看向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露出温和的笑意。 而在宽敞的院子里，却是源赖光和秀千代两个英姿飒爽的女性武士，正在比拼磨练技艺，刀剑相向，交加碰撞之间，伴随着铿锵之声，空气之中也随之迸发出暴烈的火星来。 尽管两人都没有使用太强的力量，更多的是一种技艺与意识的比拼，但依旧能够让人觉得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秀千代并不知道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某人是从哪里找来的高手，不过她挺喜欢这样的安排来着。而且与顾墨正好反过来，她更多的在锻炼百兵武艺，符咒术法反而是放在次要选择。 “嗯，今天的事务多了些，处理起来耽搁了，所以来迟了一点儿……葛叶，我们开始吧。” 顾墨收回视线，对着安倍晴明点点头。 “也好，那就开始吧。”平安时代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笑呵呵的起身，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顺便我给你配置了一点新的香，之前给你的那些应该也就要用完了吧？” “对，有劳了……” 顾墨露出不胜感激的表情，道谢了一句，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变好了太多，就是因为这人配的香，睡觉之前只要焚上一点，就能够轻松入眠，对他的帮助非常大。 “不用客气……” 大阴阳师往前走去，离开了院子一段距离之后才随意的说道：“顾墨大人你的双眼是天眷，但是如此得天独厚，看来还是有所代价的，不过我和赖光在遇到你们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你已经没有这个困扰了。” “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顾墨点点头，这么说来自己始终都是要成功实名验证的了。 “如此，今天还是温习昨天的内容吗？”安倍晴明开口问道。 “嗯，一样吧，现在我还是主要以练习为主，这段时间学习的那三个都还没有掌握来着。” “其实顾墨大人你不用急躁，你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安倍晴明叹了口气，符咒术法哪有这么简单的，但是眼前人却似乎总是能够很快理解，然后依靠大量的练习从而强行掌握基本法门。 难怪日后会强到那种程度。 “哪里哪里，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现在还是太慢了……”顾墨很是谦虚的说道。 当前他的技能槽位不再是一枝独秀，其余的都是空荡荡的了，而是又额外装备上了两个技能徽章，一个是“召火符”，一个是“净缠符”，前者能够召来火之力，后者能够赋予可以净化污秽的灵验之力。 用途都比较相似，直接使用也可以，但是更好的用法是作为附魔手段使用，给刀剑或者箭弹等武器道具附加上对应的属性之力，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之所以先修习这两个技能，一是因为守护灵的缘故，顾墨在火属性上能够吃到更多的增幅，二是觉得自己以后面对的敌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常世的妖鬼，净缠符的性价比还是不错的。 而在他的技能页面的下方，又出现了新的进度条。 “当前学习中——” “火弹符，熟练度：76/100。” “结界符，熟练度：19/100。” “养身符，熟练度：28/100。” 这是他当前正在修习的新的符咒技能，也是挑选的适合新手使用的基础术法，系统认可的技能徽章不是只有刷怪掉落一途，也允许玩家通过自身的学习积累熟练度来掌握新的技能。 当熟练度达到100点满值的时候，就会凝练成一个对应的技能徽章…… 听上去挺简单的，实际上却不是太容易，他一天下来有时候不见得能够增长两位数以上的熟练度，也不知道是怎么判定的，所以只能够加大练习量，以量变冲击质变了。 结合自己的多年游戏经验，顾墨觉得自己的速度是真心慢过头了，这些新手期的技能都需要以月为单位慢慢掌握，自己何时才能够支楞起来？ “唉。”安倍晴明摇摇头，不过也不再多言。 ………… 接近两个小时的阴阳术修习结束，正好秀千代也离开道场了。 所以顾墨按照惯例，再度拿起刀剑，站在了院子里面，站在了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源赖光的对面。 “握刀的姿势错了，手腕要用力，我昨天才和你说过……” 英气女武士目光冷冽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语气充满了嘲讽。 “哦哦，抱歉抱歉，刚刚练习了半天，现在头昏脑胀的，有点不太清醒……”顾墨赶忙改正过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他对于尽心教导自己的老师傅还是很尊敬，唯一可惜的是不能像是游戏里面反复提款。 “哼，你比那个鬼差远了……”源赖光冷哼一声。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和阿秀怎么能比。”顾墨耸耸肩。 “所以还是放弃吧，有点自知之明才好，就你这样的半吊子，在战场上能够赢得了谁？上去也就是送死的命，你根本不适合用刀……”源赖光依旧是满脸不爽，继续冷嘲热讽。 “……赖光师傅，我们能不能开始练习了？”顾墨有点无奈。 源赖光什么都好，教导自己的时候也从来不藏私，有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嘴巴有点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自己意见非常大的样子。 “怎么？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英气女武士冷笑着，“你以前也是这样子挖苦打击我来着的啊……” “我本来不会这样的……” 顾墨扯了扯嘴角。 “不过，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你现在总是没来由的这么说我，我气不过记恨在心，之后回去平安时代的时候才会反过来挖苦你呢？” “……” “……” 第三十六章 新的场景？ “少逞口舌之利……”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源赖光似乎羞恼起来，她直接抽出腰间的双刀的其中之一，那仿佛被鲜血浸染的红色刀刃反射着寒光。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先惹我的！” “但是从我的角度来看，也是这么一回事啊……而且说归说，别动手啊，你抽刀子干什么？”顾墨再度扯了扯嘴角，这算是什么事儿，毕竟从自己的角度来看也是她先没来由的来嘲讽打击自己来着的啊，这不就是一个死循环了吗？ 嗯，好像其实是可以解决的，只要自己以后记得谨言慎行，即使有机会了也不要小心眼的报复回去……等等，不对啊，真要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白挨骂了吗？ 认真的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还是要维持这命中注定好的时空循环比较好，不然可能会造成什么麻烦的悖论，而他不管怕不怕麻烦，也不想主动招惹麻烦……嗯，就是这样！ “废话少说，来练习吧！你的心思根本不在武士之道上，即使在阴阳之道上卓有成效，但是只靠这样的练习根本不足以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武人！” 手中的宝刀猛然举起，锋利的血色刀尖直指着对面，源赖光声音冷冽的如此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身体来好好记住！没有什么比疼痛更为有效，可以让你成长得更快的了。” “……” “……” 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容易令人误解？ 而且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没有什么比疼痛更为有效”，怎么总感觉你是在恼羞成怒的想要找理由打自己一顿呢？ “那么，请指教。” 顾墨稍稍沉默了一下，不过最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也是双手紧握住手中的木刀的握柄，聚精会神全神贯注起来，一边努力回想之前修习过的招式，一边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他还是挺珍惜这样的机会的，而且源赖光虽然总是对自己抱着某种报复性的心态，不遗余力的打击自己，但是在教导自己技艺的这方面，其实还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来着的。 面对他的果断决定，源赖光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欣赏，不过紧接着就冷哼一声收起笑容，凹凸有致的身体猛地前倾！同时手中的血色刀刃带着破开空气的低沉啸声，如闪电般划出了一道赤色的鲜红弧线！ 乍一眼看去简直好似鲜血如瀑喷射的景色！ “喂！等等！你至少换一把刀吧！” 在这一刻，顾墨却是连忙后退几步，紧急叫停，他的眉角不住的抽搐着，看着源赖光手里的宝刀，虽然只是双刀之中的一把，也只出鞘了一柄。 可是她手中的武器虽然不是童子切，传闻之中斩鬼的灵剑，但是也不会逊色太多，因为其前身名为蜘蛛切，原名膝丸，也是传说中的灵剑，源氏多田满仲守卫天下的两把名刀之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改铸为双刀。 如果这是真正的对抗的话，那么光是在武器上，顾墨就已经非常吃亏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练习用木刀，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宝刀，眼神非常明显的带着某种狐疑之色。 刚刚准备发动冲锋的源赖光差点儿一个踉跄，她气急败坏的握紧刀柄，对着对面的那家伙怒目而视：“不过只是练习，我用什么武器有区别吗？真要说的话，我空手也可以揍趴你！” “咳咳，既然还是练习，我们一开始还是用木刀吧……而且你用这个给我的心里压力也太大了，这不也是一种优势吗？” 顾墨摇头摇得飞快，他当然知道其实源赖光用什么都一样，就像是高级玩家不管用不用装备，都不会影响他们碾压新人玩家，但是道理是这一回事，实际上也得考虑一下他的心理压力吧。 这位姐姐，我们循序渐进好不好，一开始的练习就要上真刀真剑，到后面你拿出什么我都不敢想象！ “麻烦的家伙！你看看那个鬼！你比她差劲多了！” 源赖光深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收刀入鞘，然后去边上的武器架上也取过了一柄道场练习的专用木刀。 “是啊是啊，但是我又不是鬼，有什么办法，理解一下……”顾墨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虽然智障系统很给力，但是自己目前终归只是一个人，最多就是体力好一些，比起一般人更加健康的那种。 用现在自己和秀千代相比，这到底算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阿秀？ 源赖光咬牙，觉得一阵郁闷憋屈，这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在乎，一般的大男人被说是不如一个女子的时候，都会接受不了的吧。然后接下来就是不管行不行，都绝对不能说不行，非要证明自己才行。 怎么这人就一点儿都不吃这一套，激将完全无效…… 她举起手中的木刀，直指着对面的鼻子，咬牙问道：“好了！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我们开始——”顾墨摇头，然后话音还没有落下的瞬间。 凌厉的气机似乎立刻就锁定了他，木刀径自化作一道直线，刹那间跨越两人之间那只有区区十来步的距离，凄厉的风声仿佛延迟了的样子，紧跟着后知后觉的发出，那是大气被撕裂斩开的动静！ 源赖光似乎就在等这个“开始”，迫不及待的要给他一个难忘的体验了！ 在院子边上，那长廊的屋檐下的台阶上静坐的安倍晴明叹了口气。 多少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小心眼。 不过赖光还是有分寸，知道轻重的，倒也不用太过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 又是接近一个小时之后。 傍晚的天空好美…… 仰躺在地上，微微喘息着的顾墨看着道场院子里的天空中，那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红色晚霞，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闪现过这种思绪。 “怎么样，还能够站起来吗？” 走到他身边的英气女武士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人的气息已经又变得均匀起来了，现在只是微微喘息着，不像是之前那样急促的喘粗气……这身体素质，虽然不及自己还有一些变态如妖怪般的武人，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力气不算特别大，但也是合格的程度了，至少腕力可以挥动刀剑，而不是像是那些弱鸡一样，根本不知道兵器的份量，真要战斗起来的时候，没有舞上几下，手就已经没劲了…… ——不过体力好一些，不管是耐力还是恢复，都比一般人好很多，不然这半个时辰的高强度特训也撑不下来。 她做出这样的评价，只是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身影对比，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当然，源赖光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她生前的时候到达最巅峰的时期，也是在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之时。 所以她毫不怀疑最多再过十来年的时间，眼前的这人和那个鬼就一定会成长到足够的地步……自己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更为得天独厚，总不至于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大器晚成吧。 “没问题……” 从地上坐起身来，顾墨呲牙咧嘴的说道，他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手臂胳膊，大腿小腿等地方，但是仔细看去又发现这些部位上就连一点儿青肿痕迹都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巧劲技法之类的，明明木刀击打在身上的时候的确是很疼来着。 一开始的时候，被打得最多。 即使只是一个架势不对，握刀的手法有点问题，马上都会被那柄神出鬼没的木刀，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被打中。 在带来疼痛的同时，也是往往正好调整了他的错误之处，让他真正的记住了那个姿势和动作应该是怎么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动作也越发的标准，仿若每一次都在对着标尺测量一样。 到了后面的时候，反而就没挨过几下了……正如源赖光所说的那样，身体上的疼痛往往是记忆最深刻的。 “你现在才算真正入了门，将之前半个月的练习的经验真正结合了起来，也算是不错了。” 看着在仔细检查自己身体的顾墨，源赖光轻哼一声，在难得冷冰冰的夸奖了一句之后，又瞬间切换到鄙视模式：“别看了，我的手法不会有问题的，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想要敷点药也不是不行……” “我觉得很有必要……赖光师傅，这个就劳烦你了。”坐在地上的顾墨马上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正儿八经的点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这是应该的，而且在这种神奇的世界，被这种传奇人物认可使用的常用药物，就算是武侠小说里烂大街的“金疮药”的类型，估计也得是有属性有品质的，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 “……” “……等着！我这就去给你配药，正好多配几副，你之后还会用得上的！” 源赖光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墨嘿嘿的笑了几声，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感觉到大腿也是一阵酸爽。 这一场对练下来，他的确受益良多，源赖光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傅，虽然态度有点儿恶劣……但是实际上，在真正的实训里面，她反而没有那种打击报复的心理，而是真的在很认真的教导，木刀也只不过相当于先生手中的戒尺一样的作用。 而且看上去这么熟练，这么有经验的样子，只怕这本来就是她一贯以来所习惯的训练法。 不过这也正常吧，这个时代的武人的职业风险有点过高，比起在战场上憋屈不甘的死去，真正的武者肯定更加愿意在平时训练上更苦更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训练场上的疼痛总好过决生死时候受到的致命伤。 源赖光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大概也看不过眼他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娇贵”。 如此检阅一番，顾墨轻轻呼了口气，说实话他其实也不算是娇贵，只是双方的观念和习惯的生活方式有所分歧而已。这个英气女武士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坚持想要把她认为最适合的生存方式交给自己。 但是顾墨却来自后世，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和平的时代，而且对于这个副本世界来说，也只是一个过客，并不需要一直面对这样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要求他理所当然的调整人生观，接受新的生活方式…… 这个无疑也是不现实的。 他沉思着，拖着有些沉重而疲乏的身子，来到院子里的池塘边上，按照惯例的洗了吸手，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在技能页面下，那些显示正在学习中的技能列表，果然发生了变化，在最下面多出了一个新的项目。 ——“剑道架势，熟练度：34/100。” 正是他这段时间修习的剑道的基本功，不是游戏里的简单的上中下三段架势的划分，还总括了各种“构”，基本的概念就是为了能立刻做出有效的动作和应对，调整好身体的各种姿势。 明明之前都还没有显示来着，现在却就突然出现了，而且熟练度一下子填满了三分之一，算是一个不错的进展了。 顾墨仔细的想了想，又打消了欣喜的念头，因为这应该只是“武道初传”的程度，而且他在之前就已经每天跟随着源赖光练习了半个月的时间。 只是今天通过实训与疼痛的方式，才真正的入了门而已，所以严格来说这实在不能够算快，甚至慢得离谱……学习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出现被系统认可的熟练度解锁选项，这速度说出去都觉得丢脸啊。 不过至少现在出现了熟练度解锁的选项，意味着接下来自己只要反复练习，刷取熟练度就可以了。 在这方面，最难的本来就是入门，但是只要真正理解了，对其的认知深刻而且到位的话，得到了系统的认可，那么接下来的就只需要付出时间来重复操作即可了……嗯，果然这是个刷子系统，种种方面体现出来的肝度怕不是想要自己的命！ 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心的顾墨，略显忧伤又看了一眼上面的进度条。 经过先前的阴阳术修炼，自己的“火弹符”的熟练度也积累到90+了，预计明天就可以掌握，到那时候自己就能够真正的习得一个法师风的攻击技能，可以远程biubiubiu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安倍晴明说他目前尚未掌握灵力之类的特殊力量，没有办法直接用出阴阳术，只能够走道具流——事先消耗体力和精神，画成符箓，在身上带着。 嗯，和“召火符”、“净缠符”一样，目前对他来说，更大程度上属于道具制作类的技能性质。 “顾墨兄弟，顾墨兄弟……” 熟悉的大呼小叫的声音从道场外传来，打断了顾墨的思绪。 他关掉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的属性面板，对着那边的安倍晴明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正好藤吉郎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差点儿一头撞在他身上，好险才让他扶住。因为没见过猴子这么慌乱的样子，顾墨也不禁表情微微凝重起来，沉声问道：“不要焦急，出什么事情了？” 难道是城里的刁民闹事了？ 因为这段时间的沉浸式管理，他下意识的联想到了这个方面，毕竟模拟经营很多时候给他的回忆都是很惨痛的刁民模拟管理器。 “是，是这样的……道三大人……道三大人……” 猴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顾墨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糟老头终于杀过来了，要好好和自己计较一下拐走他宝贝女儿的事情？不行，得快去叫阿秀过来。 “道三大人的宅邸出问题了！山里的士卒都跑了下来，说是山中闹了妖鬼！”终于喘顺气的藤吉郎，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 “……” “……” “哦，我知道了。”顾墨点点头，神色平淡的样子。 “顾、顾墨兄弟？”藤吉郎张了张口，这反应有点不太对啊，怎么看上去对方好像一点儿都不关心的样子。这可是就发生在鹭山城的事情，严格来说，可是会被牵连上连带责任的啊！ “没什么，我想想……”顾墨挥挥手，认真的思索起来。 蝮蛇神域现在就出事了？他对此没有什么印象，剧情上的先知优势也没有，所以觉得这应该不太对劲才对。 难道本来就是糟老头不怀好意的设计？亦或者是里面收藏的大量灵石出了问题，引来了不知名的妖鬼？不过怎么样都好，他的确都需要做点什么，过去看一看才行。 所以说，这就是接下来新的场景吗？居然真的是蝮蛇神域，他还以为至少要到明年才会触发这个新场景，自己应该是赶不上了的，因为自己怎么都要离开副本，出去看上一眼了，不可能长年累月的蹲在这个世界里。 第三十七章 法师的正确战斗方式 “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妖、妖怪！好多的妖怪！就这样子一下子冒了出来，全部都在山里……” “都是今天的事情吗？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事先有没有发现什么征兆？” “就是妖怪！好多好多的妖怪……还有蛇！好大的蛇！” “所以你们就直接逃下山来了？山上的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了？” “不、不知道，好多妖怪，我们没有办法，妖怪一下子就出现在山里了……” 看着眼前的似乎被吓得不轻，脸色煞白，说话也是结结巴巴，身子也是在哆哆嗦嗦的士兵，顾墨终于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挥了挥手，有些头疼无奈的吩咐道—— “带他下去好好休息吧，估计是吓坏了。” 这是从山上最先逃下来，并且汇报了关于妖鬼在蝮蛇神域作乱的消息的人，本来是守卫斋藤道三的宅邸的士兵，但是现在似乎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顾墨本来还想着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着。 毕竟他不认为那些东西会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即使是被灵石吸引而来的妖鬼，事先也应该会有一些征兆，而且以前这么久以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斋藤道三又不是现在才开始收集灵石来着。 既然以前都没有出问题，就说明那条蝮蛇的保密措施还是做得很好来着的，最近却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嗯，就算是归咎于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个解释也未免太过笼统了一些。 要是追溯到具体原因的话，顾墨更加怀疑是不是最近山上发生了什么别的变化，或者像是那些套路电影一样，本来以前都好好的，最近却有人犯了忌讳。 然而，问话的结果也是看到的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吓得这么够呛，还是怎么的，反正这个士兵来来去去都只会复读机……总结一下就是——的确有妖鬼出现，但是也只知道有妖鬼出现在山上作乱，至于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有多少的妖鬼，山上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emmmm，这些一概不知。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具体是什么情况呢，还得要看情况。 “顾墨大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刻挑拨人手，上山去看看？”边上藤吉郎看着那个魂不守舍的士兵被人带了下去，他忧心忡忡的小声开口，想要问询某人的意见。 虽然因为顾墨的坚持，猴子也为了套近乎拉关系，所以顺着杆子往上爬，平时里也是叫的很亲近，但是也只是口头上叫得亲近，该有的礼节和距离一点儿都不含糊，而像是这样在人前的时候，更是连称呼都会自觉的纠正过来。 平日里可以拉关系，但是不能够过了度，否则的话，就算是对方自己的确不在乎，但是却禁不住别的有心人的嫉妒与攻讦……藤吉郎对此还是很有经验的，他曾经就吃过这样的苦头。 毕竟他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当灵石商人，直到今日才开始出仕的，还在早年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浪迹在尾张、三河、骏河等地方，作为谋求武士职位的浪人之辈而活动，后来也成功的进入远江国的松下嘉兵卫的门下。 因为本身就是个很机灵的人，工作勤奋，主动内卷，自然很快就被主家看在眼内，备受重视，嘉兵卫挺喜欢这只机灵的猴子，愿意提携他……但是主家重视却抵不过有心人的嫉妒—— 嘉兵卫虽然再三保护他，可是当诋毁诽谤中伤他的家臣越来越多的时候，也迫于压力不得不放弃他。 被解雇的时候，猴子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嘉兵卫善意而无奈的解释，才让当时只会拼命内卷的他明白过来。他至今很感激嘉兵卫当时的再三保护与提携之恩，同样也吸取经验教训，在某些方面变得更为世故圆滑起来。 “这个……不急。” 顾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大概是因为夕阳已经大部分都沉到西方的群山后面去了，现在的天空也逐渐黯淡下来，这是黄昏的最后一刻，也是夜幕即将降临的前一刻，再过一会儿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了。 “今天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赶夜路都不太安全，更别说是进山探索了，我们明天早上再动身吧。” 藤吉郎张了张口，然后也苦着脸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是急切，但是对方说得也很有道理，妖鬼可不会因为人多就害怕，它们只会因为有更多的猎物而亢奋起来，明明不是没有智慧的野兽，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比依据本能与经验行事的野兽还要恐怖。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人类方，夜战不是什么值得发挥的主场优势，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没有经验的士兵在面对妖鬼都会慌乱失措，更加别说是能见度有限的夜晚，需要面对的战场是错综复杂的深山环境l 除非能够纠集大军横扫过去，否则的话，人数稍微少了一些，这连夜上山的方案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只会给妖鬼送夜宵…… “先去准备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出发。”顾墨叹了口气，新的场景要开启了，自己的能力成长却似乎不太够的样子。 比起十三樱村的场景结束的时候，自己现在成长了多少呢？ ——力量属性增加了一个点数…… ——多了一个仿佛空气朋友般的守护灵…… ——确切的掌握了两个阴阳术的符咒技能，还有一些在学习中，熟练度还不够的技能，而且对于刀剑的基本技艺也有了一定的理解…… 嗯，好像就这样了，搜肠刮肚的顾墨顿时有些担忧起来，这种成长幅度似乎制冷不起来啊。他又纠结想了想，然后转身往屋子里走去，留下藤吉郎和那些本来就在鹭山城任职，辅助管理城池的本地官吏。 他们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眉头紧锁不说，脸色也是不知不觉就皱成一团苦瓜脸，毕竟这算是飞来横祸了。 ………… 翌日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 在朝阳跃出地平线不久，就有一支整装待发已久的队伍出了城，径自进山去了，人数不是特别多，不过都是有经验的精锐，没有一个新兵蛋子，而且能够装备的都装备上了。 像是盔甲，铁炮等，当然铁炮不是大炮，而是这个战国时代对于火绳枪的称呼。 顾墨不熟悉战国历史，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的位面偏差还是怎么的，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一类的火枪的确已经开始有普及的趋势了，他稍微了解了一下，发现诸大名麾下势力基本都有装备，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尽管以后世的目光来看，还是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缺点，不过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是属实难得，他也没有准备让这些精良兵备放在仓库里面发霉，而是直接就给用上了…… 上山打妖怪的时候都还不用，那要到什么场合才能用，这玩意儿又不是买回来囤着等升值的。 骑在马上的顾墨一边赶路，一边低头揣摩了一下手中做工粗糙的火绳枪，最终摇了摇头，这东西的使用不太符合他的想法，也就给士兵装备上形成规模比较有优势，而要是在非战场的交锋战斗之中，单独使用这东西来对敌，反而颇不明智。 操作略显复杂，装填速度太慢…… 感觉还不如用弓箭…… 瞥了一眼边上的黑发少女，看着秀千代的身后背着的长弓，顾墨呼了口气，将火绳枪放下，果然游戏性不能够等同于现实，在游戏里自己即使不能够直接扫射，也可以一秒开一枪。 仿佛是扣动扳机就可以直接打出去，只要弹药还有，就不用装填不用复杂操作，所以火枪大炮等才有实战价值。 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容易。 一路行军，没有过多久，一行人就上到了半山腰，前方出现了一座笼罩在雾气里面的营地，那是本来守山的士卒们的兵营，于半山腰的险峻处设下关卡，截断上山的道路。 在营地的后面，则是可以看见依山而建的隐约建筑群，华美而又精致，屋檐飞檐，层层叠叠，若飞举之势。 在这种岩山上修筑这样的豪奢宅邸，还一修就是两三年的时间，有点儿劳民伤财的味道……不过仔细想了想那个老头子是为了什么，顾墨觉得似乎也可以理解，如果不是那么大的工程作为明面上的掩盖，在这里藏匿大量灵石的举动怕是早就暴露了。 “就是这里，杀掉它们！” 看着雾气缭绕的暗沉营地之中，那些明显属于非人之物的轮廓，顾墨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他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那群铁炮足轻，发现这群士卒之中有的人脸色凝重，有的人表现紧张，却唯独没有害怕失措的。 都是面对过妖鬼，有过经验的了，他思绪转动间，直接下达了命令。 身后的铁炮足轻们快速的上前接近，同时齐刷刷的在最前方举起了手中的铁炮，战术很简单，先用火炮轰一轮，尽可能的杀伤对面，然后视双方距离看看有没有时间装填以射击第二轮，有的话自然最好，没有的话他们就用冷兵器迎击。 砰！砰砰！ 一阵如同鞭炮般密集的枪声，噼里啪啦的响过一阵，在空旷的山间回荡起来，而后就是浓烈的火药硝烟的味道。 惨烈愤怒的嘶吼声响彻，在前方那座怪异雾气缭绕的营地里，那些似乎没有目的的在来回徘徊晃荡的妖鬼一下子就遭到了重创，作为低级的炮灰杂鱼级别，它们也不是铜皮铁骨的，弓箭刀剑皆可伤及，更加遑论是火枪弹丸了。 它们之中有好些个的个体，都是刚刚察觉到生人气息，才转过头去，就在一阵噼里啪啦声中倒下一片。 不过遭殃的多数都是饿鬼这种小妖怪，普通妖鬼倒下的也就一两头，其余的不是没有受伤，就是伤势很轻，彻底的别激怒了。 面目狰狞，双目赤红，那些妖鬼纷纷转过头来，嘶吼着向营地外的那条山道冲了过去！ 成群的士兵们也是迅速放下铁炮，抽出冷兵器，准备迎战……不过却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秀千代拔出自己的刀，就轻盈得如同燕子一样，飞越过士兵在山道上组成的阵线，落在了最前方，手起刀落的就将一头冲的最快最积极的妖鬼首级斩下，约莫是刀锋太快太急，那无头的魁梧身躯还是惯性的前冲了十几步才一头栽倒！ ——其脖颈处鲜血泉喷，染红周遭一片地面。 借助挥刀的惯性，少女根本没有收回的想法，而是顺势向前一个旋身，寒光闪烁的刀锋划出一道弧度极大的气刃回旋，直接又将另外两只扑上来的小饿鬼整齐划一的分为两个部分，干脆利落。 一只比人还要大一些，脑袋更是畸形巨大到好似能够把人整个生吞下去的大饿鬼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但是刚刚做出飞扑动作，一团拳头大的火球呼啸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火光交织而成的螺旋，正好轰在它的身上。 被打落下来的大饿鬼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身体都燃烧起来，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两息的工夫，残余的火焰就迅速熄灭，不过它的半边身体都焦黑一片，被火球轰中的地方更是冒着黑烟热气，皮肤已经不见血肉外翻，变成了焦黑与猩红交织的焦糊状！ 在顾墨的视线之中，可以确切的看到这只大饿鬼的头顶上显示的血条，一下子被打掉了接近一半的样子。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手中又出现了一张画着玄奥图案的符纸，一挥手，本应该轻飘飘无重量的符纸在脱手后马上燃烧起来，化作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拳头大小的火球！ 轰！ 再度轰中大饿鬼的脑袋，彻底削去另一半的血条。 挺不错的表现，比起曾经打小饿鬼都要斗智斗勇的样子，顾墨现在似乎一下子轻松写意了许多，然而他自己却是满脸无奈的表情。 自家知自家事，昨天晚上他加紧强化训练，将本来就已经所剩无几的“火弹符”熟练度刷满，真正掌握了这个技能。就使用来说，这个似乎就是一般法师职业技能里面都不可或缺的火球术，只不过是东方风的。 可是两发火弹符，才能够干掉一只大饿鬼，这还是有守护灵增幅的火属性伤害加成的情况下…… 而且他现在尚未掌握灵力之类的特殊力量，没有办法直接biu出来火弹，只能够事先耗费体力和精神，配合材料制成灵符才能够使用，但是这数量始终也是很有限的啊。 “需要提升法强……加智力还是精神？亦或者两者兼有？” 脑海里这么思索着，他干脆也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刀，往刀身上拍了一张灵符，让本来就寒光凛冽的刀刃上突然附上一层淡淡的清辉，这是可以净化污秽的灵验之力，对于常世之物来说就是自带真实伤害的净属性。 直接攻击的火弹符数量有限，而且杀伤力也有限，不能够一路biu过去，只能够省着点用了。 迎面又是一只大饿鬼，尽管那血盆大口极其恐怖渗人，凶狠飞扑乱抓乱咬的样子也很吓人，但是或许是身体已经开始形成本能，或许是源赖光用疼痛给他造成的肌肉记忆在发挥作用。 他直接斜身闪躲，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刀反撩！ 刀锋又快又急，罩清辉闪烁间，灵验之力破开常世之物的妖气妖力防护，大饿鬼直接被从中分为左右两个部分，肚破肠流了一地。 回身瞄了一眼，顾墨扯了扯嘴角，默默握紧手中的佩刀。 还是这个好用，biu半天不如抽刀子附魔给对方狠狠来上一刀……果然，这才是法师战斗的正确打开方式！他悟了！ 第三十八章 版本答案与幸运增加 顾墨觉得自己领悟了法师的真谛，关于怎么做好一个“战斗法师”的核心理念。 哦，貌似说是“战斗法师”也不对，毕竟正所谓入乡随俗，考虑到他目前修习掌握的都是阴阳术，法职者的正式名称也是阴阳师，所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 ——阴阳武者！ ——没错！就是这个！ 顾墨的表情非常微妙，他想起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不由得感慨原来正确的道路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果然历史都是螺旋上升的，人类总是在重复已经走过的道路。 没错，对于阴阳武者这条道路，他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练。 游戏里最典型的阴阳武者斋藤利三，给人的印象就甚是深刻……说他是阴阳师吧，大太刀比太刀的攻速还快，出手霸体瞬发连招；说他是武人吧，无限瞬发阴阳术，拉开距离就搓光炮，近战拼刀的间隙里也经常不讲武德的一个阴阳术砸人脸上。 而且护身符常驻减伤，血厚防高精力长，和他拼消耗就是自寻死路；斥风符反射一切远程攻击，莫说是弓箭火枪，大炮都给当场原路反弹回去。 总而言之，在游戏里是极其恶心的一个神仙人形怪，不知道多少玩家在这个阴阳人手下无数次饮恨，死到最后都意识模糊了，砸键盘扔手柄，然后上网就是狂喷一番—— 然后…… 后期的版本答案却是给出非常微妙的一个结果。 百兵武艺，奥义两立，打爆一切！辅修阴阳，通晓术法，无限续航！ ——所有人都讨厌阴阳武者，到了最后，却是所有人都活成了阴阳武者，甚至比斋藤利三更加过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版本答案就是这个，这条道路就是强，就是通用解……而且人都是双标的，讨厌的是敌人作为阴阳武者来恶心自己，和自己作为阴阳武者去恶心敌人并不冲突。 顾墨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一切。 所以说，原来这个的确就是版本答案啊！其实早已经在游戏里面就已经揭示了吗，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战斗在一面倒的屠杀下，很快的就趋近了结束，有秀千代这种大腿领飞全场，不但占据了暴力输出的九成以上的伤害，还总是能够在保持高速而效率的杀戮的同时，时刻注意战场上的其他动向，准备救场。 所以士兵们也放开了手脚，铁炮第一波打出突袭伤害之后，暂时便用不上了，那么就干脆直接上冷兵器短兵相接，如果是在平常时候，这必然是需要付出巨大伤亡作为代价的，不过现在却不同。 就连藤吉郎都举着太刀，冲在了前面，而且喊得特别大声，那卖力的样子想要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果然这种人能够出头，都是有原因的。 顾墨扯了扯嘴角，一刀将一只凶狠的朝着自己脸上扑上来的小饿鬼当空劈杀，不过就在这个空档，另一边的一只妖鬼已然张牙舞爪的怒吼着向他冲锋过来，如同一头发疯了的蛮牛般！ 这不是开玩笑的，那魁梧到比正常人大一圈的身体，赤红如鞣制过的皮革的皮肤下，满是虬起的青筋和肌肉，胳膊就接近成年人大腿的粗细，这样的妖鬼蛮横凶狠的直接撞过来的威力，并不比一个重骑兵的冲锋差多少。 顾墨没有来得及收刀，正处于出刀的小硬直之中，如果是之前的他，大概会非常慌乱，不过此刻却不同，昨天挨了一个小时的打……咳咳，是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实训，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他或许还没有真正掌握熟练那些技艺，却至少用身体牢牢的记住了一件事情。 当时源赖光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又快又急又凶狠，人置身于那种刀光剑影之中，听着那在耳边响彻的凄厉之声，感觉到那似乎擦着自己的脸颊鼻尖过去的攻击，看着那似乎总在自己眼球前呼啸过去的残影……难免是非常慌乱的。 下意识的就会想要闭上眼睛，后退拉开距离，举起手臂本能的护住身体，然后就被打得更狠更痛了。 当顺从慌乱的本能和条件反射，就会被打，而且打得特别疼；而要是克服本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寻找机会应对反击，反而就可以少挨打的时候……疼痛的确是最有效的身体记忆。 慌乱的本能闪躲格挡毫无意义，只会扰乱自己的动作，闭上眼睛的行为更是找死之举，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鸵鸟心态，拱手将机会彻底送给敌人……源赖光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顾墨在这一刻不是马上就慌了手脚，乱了分寸，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是下意识的迅速思索着应对反击的方式。 这只妖鬼的攻势看似是很蛮横凶狠，但是比起源赖光那个小心眼的女人，可实在是太好懂也太小儿科了，根本就是送的。 他的另一只手直接脱手甩出一张火弹符，符纸在离手之后迅速燃烧殆尽，只有一团敛聚的火焰呈现球体的形状，熊熊燃烧着划过一道直线的轨迹，径自撞在那正好冲过来的妖鬼的脑门上。 看上去简直像是这只妖鬼主动冲过来，用脑袋接住了这一发火弹的样子。 轰的一声闷响，妖鬼发出哀嚎，虽然头顶上的犄角依旧闪烁着淡淡的金黄色精华光辉，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大约是因为火弹的伤害不够，而且主要伤害类型属于属性伤害，物理冲击只是附带的，不能够造成碎裂效果。 不过正好轰中面门，整张脸都一下子燃烧起来，而且除了坚硬无比的双角，妖鬼的眼睛同样也是弱点来着。 在它惨嚎着挥舞着双爪，胡乱拍打脸上的火焰的时候，就到了顾墨的回合，他收回刀锋迅速转身迎上这只妖鬼，然后闪烁着清辉的弧光斩开空气，干脆利落的将其首级和一双胳膊一同斩落下来。 顾墨甩了甩清辉流转的刀刃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打量了一下地上掉落的道具光点，快速的拾取了之后，就直接转身走向战场的另一个方向。 他的力气其实没有那么大，即使在12个点数的全力加持之下，其实也很难做到干脆利落的一刀斩断一只妖鬼的脑袋和双手，毕竟骨头是很硬的东西，在案板上垫着砍排骨都没有那么容易，更别说是这种情况了。 主要的功臣还是净缠符附魔，所带来的那种净化污秽，祛除常世的灵验之力的效果，让他手中的刀锋对妖鬼有了特攻之力，那本来如同鞣制皮革一样的硬质表皮，在刀锋之下简直好似烧红的铁线切开凝固的黄油一样简单。 附魔时间长，属性克制的伤害增幅大，果然净缠符才是性价比的神！ 所以说，用阴阳术辅佐加持，然后抽刀子砍才是正确的道路啊。 顾墨这么想着，向前走去，顺手又劈杀了两只小饿鬼。今时不同往日，虽然他自觉成长幅度很小，但是比起当初在十三樱村的狼狈，现在这些小饿鬼已经完全算不上威胁了。 当最后一个大饿鬼也被一群铁炮足轻们围杀，身首异处的时候，这个战场就算是清理完毕了。 藤吉郎也有些气喘吁吁，他一路上不但是叫喊得卖力，砍怪的时候同样也是挺卖力的。不过在喘匀气息之后，看了看尸横遍地的惨烈场景，点了点妖鬼的尸体数量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了—— 光是这里半山腰处就有这么多的妖鬼，那继续往上走到道三大人的宅邸又会遇到多少，道三大人的宅邸里面又有多少？ 这种数量的妖鬼突然出现在这山上，有些不太正常。 因为大多数的妖鬼都是荒魂滋生的结果，死亡与鲜血，还有憎恨与怨念等人之邪念，皆是孕育它们的温床。行走各地的藤吉郎非常清楚，如果一个地方突然出现大量的妖鬼，要么那里就是死伤无数的惨烈战场，要么就是人多而繁荣的地方。 听上去很矛盾，但是实际上的确如此。战场自然不用说，不计其数的死亡，在喋血之地大量消散的生命精华，孕育或者吸引来无数的妖鬼都是很正常的。而人多而繁荣的地方，可能是在繁荣背后藏污纳垢，光鲜明丽之下隐藏着的是不知道多少人的血与泪。 当憎恨怨念积累到一定的地步，自然就会爆发出来，荒魂大量滋生，于是就会引来妖鬼，会催生妖鬼，也会让原本是人的存在堕落为妖鬼。 昔年的平安京就是如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然而极尽繁荣之后就是一夜之间化为魔京。大内里地狱变，百鬼夜行，群魔乱舞，最终大火起自东南，蔓延西北，烧到朱雀门，一夜过后京都化为尘灰。 但是现在，藤吉郎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座荒凉的岩山，不管怎么看都不符合任何一个条件。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原因…… 迟疑了一下，猴子将疑惑埋在心间，他想到了什么，但是还不能够确定，打算接下来再看看再说，不然要是自己猜错了，还平白无故暴露了道三大人的计划，这总归是不太好的。 “收拾一下，打扫战场，检查一下营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然后我们就继续前进。” 顾墨环顾四周一圈，然后点了点头，如此吩咐道。 “对了，如果有些尸体比较完好的话，我建议你们补刀……就是不要第一时间过去，站远点开一枪往它脑门上开一枪，不要吝啬。” 火绳枪的射击速度很慢，就算是有时间站在原地开枪，大多数的铁炮足轻也就是一分钟打出两发就很不错了。看刚刚的战斗，接下来应该也很难让敌人站在原地被打靶，自己这边不紧不慢排队枪毙。 只能够事先准备好第一发装弹，抢先手打出第一波的突袭伤害，然后就直接抽刀子上了…… 这样的打法，弹药消耗其实不是太大的问题，顾墨也不会藏着掖着舍不得用，反正正常打的时候，也不见得枪枪能中，没中的才是大多数，用一两发补刀也不算浪费，这些士兵能够活下来要比节省一两发枪弹有用得多。 在大雾萦绕的营地里，铁炮足轻们三五成群的分成多个小队，往不同的方向开始打扫战场。 这怪异的雾气并没有随着太阳的出来，就消散开来，能见度还是有些低，稍远一些的景物就是一片模糊朦胧了，有点儿看不真切，远处的山道、山林等，都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影子来。 顾墨四下张望着，在这种条件下，他也担心自己的视线会忽略掉什么细节，即使他可以看见血条。但是如果视线没有对上的话，血条也不一定会显示出来，所以他才会要求士兵们觉得有不对劲的自行补刀。 余光瞥到黑发少女站在旁边，看着战场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眨了眨眼睛。 “阿秀，辛苦了，来来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吧……”顾墨凑上去，拿起了马匹上挂着的水袋献殷勤，这个可是真大腿，自己这一行的任务就靠她了。“话说累了吧，要不要捏捏肩？不用吗，啊，那真是可惜……” 在秀千代无奈而又坚决的连连摇头下，他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些什么。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也靠在那匹黑色的温驯老马的身上，将手掌插进衣服的口袋里面，感受到“物品栏”的存在，并且开始清点自己的收获。 刚刚的战斗，杀了多少的妖鬼不确定，也没有清点，但是掉落的道具光点就有七八个之多……顾墨下意识的顺着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得到的温暖与热力的方向望了一眼，在他身旁的空气之中，那看不见的大狐狸正守在他的旁边，九条尾巴如燃焰般缓缓拂动。 获得守护灵到现在，也有一定的时日了，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那些常时庇护的效果貌似也很难感受得出来，毕竟增加火伤，增加火抗之类的，不是平时用不上就是前后没有直观对比。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庇护的确是存在的，虽然不明白“幸运+70”的这个词条是什么概念，不过体感来说杀怪的掉落几率的确是显著增加了。 迅速的浏览了一下物品栏里面的新增道具，他发现有一大半还是灵石、鬼角之类的材质材料，大概是即使加了幸运，这些杂鱼也只能够增加掉率，而没有爆出不属于它们层级的好东西吧。 不过也有两件新奇东西似乎用得上。 ——“火药弹。” 一件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黑不溜秋的陶罐，上面缠绕着火绳，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嗯，就是战国手雷了吧，所谓的火药弹。顾墨叹了口气，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爆，不过总好过没有。 而另一件是一个竹筒形状的容器，开口被好好的密封了起来…… “御神水”。 他总算是看见这熟悉的道具了，明明在游戏里烂大街的常备道具，但是在这个世界却似乎也变得罕见起来了……说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仙药”来着，似乎是并不存在这种普通而又常见，可以直接救命的东西。 第三十九章 蝮蛇神域 将注意力放在那个竹筒容器上，顾墨对于这个道具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在新手开荒的前期多有依赖，完全就是当水喝，打boss之前咕嘟咕嘟的灌下一筒，看见陌生的不熟悉的新怪物出现的时候，也是咕嘟咕嘟的灌下一筒。 不这样根本没有底气走过去。 当然到了后期，这东西就没再出现过在道具栏里面了，从一开始的不够用，到后面都不知道仓库了堆积了多少。倒不能够说这东西变废了，只能够说明它很符合前期道具的定位。 仔细看了看系统的注释，顾墨确认这东西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道具用途相差无几，虽然差异的确也存在，不过貌似是属于加强了。不仅仅只有恢复精力的单一用途，还有一些额外的作用。 ………… “御神水。” “产地：任意神社灵地。” “品质：普通。” “效果1：饮用后一定时间内，可以一定幅度上提升精力恢复速度。” “效果2：饮用后一定时间内，可以解除或者缓和大部分的轻微异常状态，略微恢复健康值和精神力。” “额外效果：可作为特别素材用于仪式用途（具体情况请自行探索）。” “备注：从神域涌出，特别灵验的水。据说从古时候就用于仪式中，在神前立誓时饮用的水。” ………… 大概就是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加快体力恢复速度，并且还能够额外的回血回蓝，就是这个幅度看得他有点在意，“略微”是怎么一个略微法？搞不好是那种聊胜于无的幅度，象征性的在头顶上冒几个+1、+2之类的加值数字就没了？ 还有那个“一定时间内”，也不确定到底是多久来着。 游戏里记得好像是不到一分钟的buff，几下子下来就没有了，不过……他瞥了一眼被自己右手倒提着的太刀，刀刃上依旧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清辉，之前拍了一张净缠符，附魔的buff依旧存在，清辉也没有黯淡多少。 因为这份祓除常世的灵验之力的存在，妖鬼的血都不能在上面停留，一场战斗打下来，干净到好像没用过一样。 顾墨在先前掌握了净缠符和召火符之后，就已经第一时间简单测试过了，还请教过安倍晴明，结果就是和游戏里那一分钟不到的buff时间比起来完全不同，直接使用的话还不好说，要视具体情况而定，而要是用于武器附魔的话……能够持续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当然，这是指极限的持续时间，就是拍了咒符之后，不使用，就这么放着看它能够自然坚持多久。 如果用于实战之中的话，每次斩杀妖鬼，祓除常世之力，对于这份寄宿于武器上的灵验之力都会有一丝损耗，所以持续时间也就会理所当然的下降。当然就算是妖鬼排着队让他机械性重复劳动的砍杀，也不至于撑不到一分钟就是了。 嗯，等一下自己再多爆几个同样的道具，就可以测试一下了，这个还是需要自己的自行摸索。 收敛脸上的表情，顾墨转眸看向边上靠近过来的藤吉郎，发现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是有什么发现吗，猴子？” “这个……”藤吉郎迟疑了一下，“顾墨大人，我刚刚看了一眼这里，发现好像一具人的尸体都没有，这个兵营好像是在被这群妖鬼占据之前，人就已经全部跑掉了的样子。” “这样啊……”顾墨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点点头笑着说道，“那好像是一件好事啊，至少人都跑掉了。” “是啊，可能他们都藏在了山上的宅邸里面也说不定……”藤吉郎看着对方的表情，然后也是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说道。貌似对方也已经察觉到了，那自己提醒一句就好。 反正他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关于这山上发生的事情，眼下更是有些怀疑是不是守山的那群人监守自盗，还准备故意利用妖鬼来为自己脱罪。 边上的黑发少女有些奇怪的歪头，看了看两人。 而在这个时候，分散出去打扫战场的士卒们也陆陆续续的从各个方向返回，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顾墨也没有耽搁，立刻下令继续向前推进。 接下来往上的山道因为通往斋藤道三宅邸的缘故，修缮得很是宽敞平整，骑马也可以继续上去，不过考虑到前面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状况，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徒步行进，带着身后的一群铁炮足轻。 坦白的说，这一次的场景攻略，无论是难易程度还是个人感受，都要比上一次的十三樱村好上太多了…… 顾墨看着身旁的黑发少女，又看了看另一边非常警惕的四下张望着的藤吉郎，在其身边那只金光闪闪的神猿也是不复高冷，而是非常机灵的环绕着藤吉郎的身周跑来跑去，担任起了警戒的工作。 而在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铁炮足轻，身后背着火绳枪，身上穿着精良的盔甲，手中拿着最好的兵器，虽然行动起来不够整齐，但是杂乱交织的脚步声、盔甲碰撞的摩擦声，这些有些嘈杂的声音一并在后方的山道上涌现。 乒乒乓乓…… 哐当哐当…… ——这一切给人的安全感都是无与伦比的。 所谓人多壮胆，这么多人一起行动，还都是全副武装，就连那些士兵们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太过惊慌恐惧的样子，反而是精神奕奕，尤其是刚刚的第一场接触战，也让他们很好的振奋了士气。 尽管半山腰以上，便已经是怪异的雾气萦绕，在山道上行走，两侧的树木茂密影影绰绰，稍远一些的景物便看不真切看不清楚，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剪影，可是就是没人觉得有多害怕。 因为自己旁边就是一大群人，下意识的就觉得绝对不会有问题，真要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是自己倒霉，就算真是自己倒霉，旁边也一定有人可以照应自己…… 估摸着都是这么样的心理想法。 顾墨自己自然也是觉得体验感拉满，因为比起自己一个人孤身开荒，什么都要自己肉身探地图，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与威胁，眼下的这种感觉就是另一个极端，真的是爽爆了。 就像是恐怖游戏，自己一个人玩的时候是恐怖游戏，但是如果有一群人一起联机开黑的话，就会马上变成沙雕风，根本就不带怕的。 ………… 接下来，就是沿路顺着山道一路推上去。 如预料之中的一样，雾气里隐藏着不知道多少的妖鬼，它们本来是毫无目的的在山上徘徊，但是闯入这雾气里的生人自然会成为它们集火的目标。 只可惜这就踢中了铁板，这一支队伍不但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相对而言也是训练有素，再加上队伍里存在武力值过高的大腿带飞全场，所以蜂拥而来的妖鬼并没有尝到鲜美的血肉，而是有一个算一个的成为了枪弹与刀锋下的亡魂。 化作了某人的经验，并且或多或少的爆出了一些东西。 虽然大抵上都是一些聊胜于无，眼下派不上用场，以后可能也派不上用场的东西，不过他还是一一收集了起来。反正玩家的代名词就是仓鼠，而作为一个合格的仓鼠，就是什么都要收集，有用没用都要囤起来。 而且也不全部都是凑数，也多少出了一些还算比较好使的道具。 在接近山顶前的又一处战场，战斗才开启不久就已经落下了帷幕。顾墨一刀劈落身前的一只小饿鬼的脑袋，尸体栽倒在地，腥臭扑鼻，污血横流，不过没有光芒敛聚成为道具光点，让他略显嫌弃的掩鼻转身就走。 刀锋上流转的朦朦清辉经过这一路上的战斗与消耗，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前已经黯淡了，几乎已经看不见。 当然一张咒符附魔就用到现在，已经完全回本了，性价比的确超值，所以顾墨也不吝啬，直接又是一张净缠符拍上去，续了一波附魔buff的持续时间。 作为他最先习得的阴阳术符咒技能之一，他本来就中这段时间里囤了不少的这类咒符，零零总总加起来有接近二十张，作为系统认可的技能制作出来的衍生产物，这个道具是可以放进物品栏随身携带的，所以现在自然不用吝啬。 他四下扫视一圈，发现四周又是一片尸横遍野之景，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的妖鬼尸体。 有被枪弹打成筛子的，也有被砍下脑袋的，更有被好几根长枪捅穿身体，钉在树上的…… 一路下来，不光是顾墨自己砍杀小妖怪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其他人也是一样，士卒们的配合也开始变得默契，面对一波又一波涌来的妖鬼，只要数量不是压倒性的，那么很快就会演变成高效的流水线屠杀。 当然，最主要还是黑发少女太过给力了，最麻烦最凶恶的敌人总会被她第一时间解决掉，剩下的就算是出什么幺蛾子她也总能够处理得过来。 默默的给秀千代点了个赞，顾墨抬头望向上方，再上一点儿山路就到了尽头，上面就是华美的建筑群了，斋藤道三于这美浓深山之中修建的宅邸，虽然在半山腰就能过看到，不过走到这上面还是要花点时间。 “就是这里了，顾墨大人……” 猴子在旁边气喘吁吁的说道，这一路上他很卖力，但是体力消耗也很大，毕竟一身盔甲兵器负重爬山，就已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更不要说一路战斗过来，正常人都会感到疲惫的。 “这里就是道三大人的宅邸了，不过我之前也没有来过这里，上面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好。” 斋藤道三在这深山里依山修建的宅邸，后方是耸立陡峭的岩山山体，顾墨非常清楚这宅邸其实是了封住岩山入口而建造的，因为山体内部是中空的，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天然溶洞空间。 虽然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其深处，也没有人知道宅邸的修建是为了隐藏什么，但是这里还是令人浮想联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人称为“蝮蛇神域”了。 顾墨对这里的印象也是如此，哪里都是蛇，那些上半身是女子形象，长发委地、全身濡湿，下半身是蛇尾的名为濡女的妖怪到处都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突然从天而降紧紧绞住身体，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掉人的脑袋。 最终的boss也是一条巨型蛇妖…… 收敛思绪，他看了一下猴子的脸色，又环顾四周一圈，发现士卒们也都已经非常疲惫了，于是果断下令：“我们先上去，然后找个地方先休整一下，大家应该也累了……” 说实话，他其实也有点累的感觉了，大概也就只有秀千代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黑发少女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甚至一点儿都没出汗，她整个人就和早上出发的时候一样，黑色长发随风飘扬，一副清清爽爽的样子。 队伍再次行进起来，顾墨也一边前行，一边清点自己的收获，这一路来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才是这个场景的真正麻烦之处，他当然要做好战前准备，对于自己手中的牌有什么，应该什么时候打出去要做到心中有数。 有用的道具首先是“御神水”，数量增加到四个，然后关于“火药弹”的数量也增加到了三个，以及一朵稀有品质的“彼岸花”，说是妖鬼从常世之国带入人间的东西，这是真正生长在彼岸世界的植物。 可以通过特殊的秘法入药，直接服用的话，对于人类就是剧毒，但是能够给妖怪补充妖力，所以可以考虑给阿秀拿着…… 除此之外，还爆出了一张“御箭护符”，这大概算是小小的运气爆发了一下—— 因为看描述这是斥风符的下位替代，使用之后能够在一定时间内给自身以避矢的加护，免除受到箭弹等远程攻击的伤害，虽然无法反射远程攻击，不过也挺不错的了，顾墨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点舍不得用。 这自己能够制作这一类的咒符，或者掌握斥风符之前，这东西其实要比想象之中的更有价值。虽然游戏里面可能没有体验出来，但是如果以后他会进入涉及到什么现代战争、枪战元素的副本世界，这玩意儿就有大用了。 琢磨间，他已经走完了最后的那段山路，来到了华美宅邸的正门前。 正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 只是踏入一步，世界便在转眼间褪去了色彩，四周的空间变成了近似黑白的色调，那不算陌生的沉重感一下子就传遍全身。 常暗！ 说明有强大的妖鬼就盘踞在前方！ ………… （三江了，嗯，在这里要感谢责编蓬莱，对于我这样的新人新书来说非常有帮助，不胜感激……咳咳，老生常谈的东西就不说了，我会努力支棱起来的，大家对我的信任与祝福我也都有好好看到了，蟹蟹……d=====(￣▽￣*)b） 第四十章 手搓RPG的可能性 深深吸了一口这似乎不属于人世的空气，顾墨看着早在踏入常暗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习惯性的站在自己身前，警惕的注意前方，一只手微微摆在身后，护住自己的黑发少女。 他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不过反应同样不慢，也立刻就上前一步，拉近距离，站在少女的正背后，然后回头看到身后的那群踏入宅邸正门的士卒，都是一个个脸色煞白，摇摇晃晃，神色在短时间内就变得萎靡起来。 似乎随时就会栽倒在地的样子。 “你们不要进来了，全部出去，在外面等着……藤吉郎，交给你了。” 顾墨果断的作出决定，一边下达命令，一边给边上的猴子使了个眼色。 也不怪这些士卒，本来就是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接下来也得好好休整一番，吃点兵粮休息一段时间才行。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总得补充这一路上损耗的体力与精神。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现在却先一步踏入妖怪的常暗领域之中，常世的法则并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此世之理，因而踏入常世的领域的他们就像是跌入深海的溺水者，或者是上了岸的鱼儿。 精力在挣扎对抗之中迅速流失，身体越来越沉重，胸闷气喘，头晕眼花，几乎无法正常思考，溺水般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并且最终压倒一切。 若是他们不及时退出去的话，接下来都不需要敌人动手，再过得片刻工夫，就会纷纷倒地而亡。 当体力和精神都被抽空之后，也不会说就停下来的，常暗领域依旧会继续压榨抽取他们的精力，只是那时候如果体力和精神都已经被抽空了的话，要被抽取的精力就只能够进行代偿了，就是透支生命……如果一直都在流失，纵使广若江河，也必然有罄尽的一天。 更何况作为凡人，容器本来就太过有限脆弱，即使是现在体质达到13个点数的顾墨都是如此，他虽然没有马上就表现出不堪重负的样子来，但同样是身体变得沉重，常暗压制精力的效果非常明显。 “快！都跟我一起退出去！” 藤吉郎的反应也很快，看到顾墨的动作和眼色，马上就明白过来，他连忙也上前帮忙打着掩护，同时大声招呼着，伸出双臂胡乱挥舞，将已经摇摇晃晃的士卒们的注意力勉强吸引到自己身上。 猴子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果断的带领士卒们趁着还能够行动的时候，及时退出被常暗笼罩覆盖的宅邸，免得帮不上任何忙，到时候还白白折损人手在这里。 “好了，他们都离开了，猴子会看着他们的，接下来我们快点去解决掉常暗之主吧。” 听着乒乒乓乓、哐当哐当的盔甲撞击和脚步声，嘈杂交织着的动静远去，顾墨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前方的黑发少女。 “？” 秀千代略微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好理解的。 地板上的彼岸花幻影迅速的绽放凋零，宛若科教频道的那些拍摄植物的强化镜头快进了无数倍的表现，而在这个近似黑白色调的世界，适合妖怪栖息的幽玄美丽的空间之中，一如既往的蒙着下半边脸庞的黑发少女，前额已经浮现出一双精致如鹿角的鬼之角。 如同幻影一般，轮廓略显模糊，似乎虚幻而不真实，只是在这幽玄的空间之中，也是散发着淡淡的如金黄色满月神圣的辉光。 ——带着一种神秘而美丽的危险感，以及似乎能够摄人心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 顾墨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秀千代总是要自己一个人行动了……这个时代，妖怪和人类不可避免的同时生活在大地上，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一旦遇到妖鬼，遇到常暗，她就无法掩饰自己的非人一面。 或者后期已经学会了怎么控制自身的妖怪血脉，但是也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依旧是一个人行动，并不需要隐藏什么了。 他刚刚就是为了这个帮少女进行掩护，再加上藤吉郎也反应及时，而且进门的士卒只有一小撮人，后面的人看不到前方的景象，前面的人进入常暗范围立刻就是头晕眼花，心烦气闷，所以应该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即使少数一两个人看到，事后估计也会怀疑是自己当时状态不好眼花了。 ——虽然其实暴露了也没什么问题，别说是秀千代本身的身份，还有顾墨现在的身份，光是藤吉郎自己都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不可能说魔幻狗血到几个足轻士卒的闲言碎语，就能够倒逼上司到焦头烂额的境地啥的。 主要还是不想让这一行出现什么波澜，内部团队之间发生什么矛盾，要是带领的士兵都心生嫌隙，恐惧领头的人，那么才是真正的麻烦。 “嗯？” 这个时候，秀千代禁不住的挑了挑眉，发出了一个表示疑惑的音节。 “我和你一起行动，放心，我可以撑得住……”收回盯着少女的双角的视线，顾墨若无其事的连连摆手，他眼瞎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不至于说连一小会儿都坚持不了，这全靠他的努力！ 只是这样的说法空口白牙的，未免没有什么说服力……秀千代皱起秀气的眉头，貌似是没有那么容易认可。 顾墨略微思索了一下，伸手装模作样的在腰间系着的口袋里，取出一个青翠的竹筒。拔开塞盖，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灵水独有的清气，带着独特的清新氤氲之感，似乎只是嗅上一下便令人倍感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迎着少女疑惑的眼神，他直接喝了一口，口感倒是山中清泉的那种甘甜，如此顺喉而下，仿佛液体直接化作一团清气落入腹中。 清凉舒爽的丝丝凉意一点一点的扩散开来，蔓延到手脚与全身，让他的身体似乎一下子明显轻松了些许。 虽然这个时候看不到自己的属性面板，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多出了一个精力恢复速度加快的buff！尽管不可能彻底对抗常暗的压制，不过却能让他坚持的时间更长。 “你看！完全没问题！你要不要也来一点？”对着少女竖起一个大拇指，顾墨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他没有妖怪血脉，但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弥补，等到什么时候再习得结界符，估计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了。 秀千代仔细的注视着这人，确切的感觉到他的气息开始出现波动变化，这才下意识的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的确可以坚持一会儿，短时间内不至于出什么问题……御神水这种东西，她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这人还准备周全罢了。 “啊？哦哦哦，给你给你……” 顾墨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马上反应过来，有些惊奇的看着她的同时，也是将手中的青翠竹筒递了过去。他其实也就是习惯性的邀请一下，并不觉得少女会接受，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要试试？ 然后就换做秀千代愣了一下，不过她同样也马上反应过来，于是连连飞快的摇头，她刚刚下意识的点头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对方绝对是误解了。 表示了自己的拒绝之意后，她果断的转身向前，顺着自己感应到的妖气方向而去。 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顾墨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不过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已经向前走去，也只能够快步跟上，同时顺手将手里的竹筒重新塞上塞盖，迟疑的看了一下，才放回到自己才知道的物品栏之中去。 貌似不同于游戏里面，一使用就是一个，怎么都要扣掉一个道具的数量。 在这方面，关于道具的使用倒是很真实化，他正常的喝了一口就已经起效了，而竹筒里面仍然还剩下不少的御神水，似乎可以在之后继续饮用……这么说的话，一筒御神水其实就可以用很多次？ 嗯，他先保留意见，准备观察一下。 因为可能还存在别的机制，譬如说饮用的份量就决定效果强度和持续时间，自己分开饮用就不能够完整的发挥出这道具对应的“一份”单位的效力； 又譬如说自己只饮用了一口，但是系统判定这份道具已经被使用过了，所以自己获得了完整的道具效果，而剩下的部分也已经没有效力了，不能够重复使用…… 秀千代径自向前行走，循着妖气的源头而去，通过这种形式的感知，她能够轻易在视野之外锁定敌人，它们的气息如同黑夜之中的火炬一样显眼。不过在这个常暗还存在很多普通妖鬼的常世，尤其是在这个狭窄的室内图里，有些妖鬼还挤在一个房间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地图上的小红点可能发生重叠，她也不一定能够精确把握所有妖鬼的动向。 地上一片狼藉，精致的纸拉门、屏风都有破损，装饰的华美花瓶等布置也都是摔碎一地，相当的凌乱。 走在这常暗覆盖的黑白色调的幽玄空间里，看着那幽玄昏暗的光线环境下的各种景物轮廓，顾墨感到了一种微妙违和感，好像是自己穿越到了水墨画卷的世界中的奇妙经历。 在他身边的空气中，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形状的灵在静静的跟着，在看不见的视界里，亦步亦趋的与他并肩而行。 没有突然跳出什么妖怪，就这么一直走到前方的一个拐角处。 下一刻，九尾突然停住脚步，眼神锐利的转头盯着左侧的方向，似乎视线穿透了厚实的建筑墙体，看到了什么东西。 得到这样的警讯，顾墨也立刻停住脚步，并且伸手拉住前面的黑发少女。秀千代先是疑惑的回头，然后明白过来，轻轻挣脱，并且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接着便快步继续向前走去。 顾墨只能够跟上，转过拐角，只见前面是一条长长的漆黑走廊，因为光线太过黑暗，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如同什么巨兽长大了嘴巴，等待着他们走过去自投罗网。 他眯着眼睛努力的打量，依旧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不过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少女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接着就听到前方轰隆一声，一道倏忽亮起的火光从远处尽头向着这边呼啸飞来！ 熊熊燃烧着划出死亡的高速螺旋轨迹，拖着长长的燃烧尾迹特效！ 在这一瞬间，看到这一幕的顾墨差点儿以为是有人在那边扛着肩扛式火箭筒，对着自己这边发射了一发！ 然后…… 以他的视力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为陡然亮起的梦幻紫色大盛，照亮整个黑暗的走廊，也让他的视野有些曝光过度，只能够隐约看到一个银色长发凌乱披散，紫色流光轨迹萦绕周身如萤火飞舞的双足悬空身影…… ——这奇异而又美丽的姿态在刹那间闪过！ ——在视网膜上留下一个凛然的视觉残像。 没过一两秒钟，瞳孔就已经自动适应了光线环境的变化，让他能够看到更多的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毫无征兆的平息了下来，不但是那发突如其来的rpg无声无息的蒸发了。 还有黑发少女也不再在他的身前几步处，而是已经出现在远处走廊的尽头。 秀千代正在振刀甩掉刀刃上沾染的血迹，黑色的极具质感的长发在身后荡漾地摇摆，发丝飞扬在惯性作用下如流水般绽开。 在她的脚下是一个妖鬼的尸体静静倒伏，已然没了任何声息。 尽管完全没看到过程，但是丝毫不妨碍顾墨从那凛然的身姿，脑补出刚刚的画面……这简直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扯了扯嘴角，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守护灵，守护灵的警讯很有用，但是在和阿秀组队的时候感觉完全用不上啊……不过话说回来，阿秀刚刚是不是主动使用了妖怪之力？ 大概因为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撑过了十三樱村的那次失控发狂，夺回了自己的神智，所以算是度过了成年礼，这份隐藏在血脉深处的太初之力，开始真正的归属于她了？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顾墨快步的向前走去。 少女收刀入鞘，她脚下的妖鬼是一个很畸形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人类的士兵，身上还穿着制式的盔甲，只是脑袋已经长出鬼角，而且从头部往下半边身体都被类似于甲壳般的结晶状物质覆盖，尤其是手臂…… 整根手臂覆盖着黄色的精华结晶，粗壮到简直接近一个人的体型，让这个妖鬼的身体变得特别畸形起来。 刚刚的那发rpg就是这条手臂的杰作。 外道兵…… 顾墨默默的在心里念出这类妖鬼的名字，顺手一捞取走了那个敛聚起来的道具光点。 又是一个魂核，记得这个魂核的技能貌似和刚刚发动的攻击是一样的…… 看了一眼自己开出的道具，顾墨忍不住望向边上的九尾，难道说自己可以直接手搓rpg的时候这么快就到来了？ 第四十一章 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进入这个副本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经历了几场。 除了等级提升这种理所当然的奖励之外，顾墨也收获了一些游戏风的物品道具，诸如御神水、御箭护符一类的东西，当然还有最为经典的怪物素材……总之有些挺有用，也有些挺没用的。 在其中，妖鬼的魂核属于是介于两者中间，反复横跳不好分类的那种。 说它没用吧，实际上每个魂核都等于一个技能徽章，虽然是限定妖怪技或者说妖术的类型，并且要装备在守护灵的技能槽上才能够间接为自己所用。但是要说它们有用吧……emmmm，目前顾墨基本上用不了那些技能。 他目前已经收集有饿鬼、普通妖鬼、猿鬼以及马头鬼的四种魂核，当然其中还有好些个是重复的，所以加上目前的外道兵魂核就是五个魂核在手了。 打量着手里的外道兵魂核，顾墨心里有了计较，如果用得上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他现在实在是太缺有用的技能了。 马头鬼的就不说了，那是目前他遇到过的最强大的妖鬼之一，蹭大腿拿到的魂核自带的技能就是令他无比眼馋的“大戮斩”，想想马头鬼的那柄四十米锯齿大刀，被它这种体型的怪物握着，全力进行大范围挥砍的重现一击吧…… 范围大，aoe，伤害绝对是爆炸的。 可惜的是，顾墨给自己的狐狸凭附上马头鬼魂核之后，却是一次都没有成功的重现这强大的妖鬼一击，否则的话，哪怕短时间内只能够用上一次，他的输出能力都会得到质的飞跃。 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他的蓝条不够，远远达不到释放这一击的标准。 普通妖鬼和猿鬼的魂核倒是用得出来，只是本身的属性和效果就不咋地，又因为没有妖力这种特殊能量，每每用出一次就要剧烈抽取他的体力、精神作为代价，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还会让自己的精力消耗严重的时候，这显然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也就只有饿鬼魂核是暂时可以使用的了，召唤出一只饥饿的饿鬼疯狂攻击啃咬敌人，造成一定伤害的同时可以汲取敌人损失的生命精华，一定程度上的恢复自身的健康值…… 就是消耗相对小一些，却也没有到可以随便用的程度，顾墨只能够在判断有需要的时候用上一下，不可能把它当做常用技能。 这个时候，黑发少女环顾四周，而后继续往走廊前方迈步。 她对于顾墨的动作熟视无睹，因为早就习惯了这个同伴的一些怪异行为，像是经常要去洗手，还有总喜欢在敌人倒下的尸体上方伸手扇一扇空气，不知道是不是那血腥气息让他受不住…… 宅邸很大也很精美，而且四周都是四通八达的，占地面积异常巨大。 只是在秀千代的感应之中，虽然也有一些妖鬼在宅邸里面游荡，然而更庞大驳杂的妖气却是在更远处散发着，数量相对更多……但是在她的感应里，那个距离和方位已然超过了宅邸的范围，都已经进入到山体深处了。 所以说，其实山体内部还有空间？里面是空的？ 秀千代这么思考着，不过她手上的行动却没有影响，还是循着自己的感应径直找向常暗之主的方位，准备一步步来，先解决掉这个问题。 七绕八绕的绕了不少路，明明知道自己的目标就在那里，她却没有办法走直线，总没可能把屋子拆了，这还是自己老父亲以后养老的地方……少女本身是不急的，她有这份耐心，就是担心某人坚持不住。 不过比最健康的正常人还要高出三个点数的体质好处还是有的，而且守护灵九尾似乎也在帮助顾墨抵御常暗的压制，那只有他能够感觉到温暖与热力散发，一定程度上的阻隔了这黑白色调世界的幽玄妖气与阴冷感侵蚀。 加上时不时抿上一口御神水……他坚持的时间要比想象之中长很多，至少没有在找到常暗之主之前就体力不支了。 注视着前方的屋子里，在幽玄昏暗的光线环境下，黑发少女的玫红色眼眸丝毫不受影响，很是清晰的看到了那个怪物的真容。 有着人类的身体，一身漆黑的武士装束，但是脖子抻的又细又长，好似蛇一样盘旋着，连接的脑袋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它就这么静静的正坐在屋子正中间，如同武士一样静心冥想，场景显得诡异莫名。 辘轳首。 一种脖子伸缩自如的妖鬼，有人会把它们与飞头蛮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其实是两种不同的怪物。 这种怪物有些特别，因为它们在脖子没有伸长，如蛇一样探出脑袋的时候，外表看起来就和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莫说是普通人看不出来，有些时候，就连它们自己都不会发现自己是辘轳首，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人类一样的生活。 这种妖鬼的起源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业障而突变的人，又说是被绞杀后凄惨腐朽的尸体所变化，据说如果总是一到晚上就会有灵魂出窍般的奇异体验，那么可能就是化为辘轳首的征兆。 用眼神向着顾墨示意了一下，秀千代提刀便向前走了过去。 顾墨很从心的后退了两步，稍稍拉开距离，主要还是表示自己非常识趣，不会贸然上前……混子嘛就要有混子的觉悟，蹭着吃经验捡装备就挺不错的，没必要非得去抢人头，干扰大佬的发挥。 秀千代的行动悄然无声，但是依旧刚刚靠近屋子，还没有走进门，那辘轳首就突然暴起发难了。 长长的脖子闪电一样的转动，脑袋一下子向着她咬了过去，如同一条蛰伏的眼镜蛇终于等到了进入攻击范围内的猎物，毫不犹豫的就发起了攻势！ 黑发少女却是面无表情，清冷如秋水的眸子里更是毫无波澜。这里是常暗，是对方的领域，想要瞒过这只妖鬼的感应悄悄接近发动突袭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说实话从自己两人踏入常暗的那一刻开始，对方就肯定已经注意到了。 她举刀格挡，那只人头正好一口咬在她的佩刀上，发出嘎嘣的声音，似乎还迸发出了几点火星来。 同一时间，少女的另一只手也反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刃，闪电般砍向那长长的脖子，一切都像是事先排练过似的流畅而自然，根本不用过多思索，她就总是能够瞬间洞悉到最佳的对妖战术！ ………… 砰！ 轰然一声，火光一闪，刺鼻的火药硝烟气息就充斥在空气之中。 甩了甩手中的火绳枪，看着前方哀嚎的小饿鬼，肚子炸开，肠子流了一地的血腥，淡淡的金黄色精华迅速化为气态，而后稀释蒸发在空气中，顾墨扯了扯嘴角，上前一步果断一刀砍下其首级。 在阿秀去解决常暗蜘蛛的时候，他当然也不会说就这么干看着，而是在战场外围开始清理那些杂鱼小妖怪，他现在欺负小饿鬼已经是得心应手，再也不会觉得这种东西有多难缠了，就像是现在这样。 而像是普通妖鬼这类的敌人在单对单而且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可以较为顺利的解决而不用拼命。 毕竟手上有咒符，武器有附魔，克制属性针对性的拉满…… 只要不是妖鬼直接刷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一点儿距离和时间都没有，当然可以比较轻松的长手打短手。 这么看来，虽然他自觉成长幅度不大，但是其实也还是可以了的。普通人一个月之前只能够打打小饿鬼，一个月之后也只能够打打小饿鬼，进步绝对没有那么快——光是他加的几个点数带来的身体变化，就是别人踏踏实实的锻炼肌肉增强体质，最理想的情况都需要大半年以上的时间。 刀上清辉闪烁，没有沾染任何血污，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挥了挥，然后打量着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火绳枪。 威力也就那样，不管是射程还是杀伤力，这个都可以从这个时代的黑火药的效能比较低，后坐力没有那么大，他12点的力量可以单手开枪看得出来……当然，在这个距离打中要害，还是可以干掉小饿鬼的。 刚刚他纵使是不补刀，这小东西也很快就会死掉，不过是被直接击杀，和因为流血dot而死的区别。 不过缺点还是太明显了，顾墨摇了摇头，有些怀念游戏里面的无需装填，便可以连续射击的火枪……这手感真的是太糟糕了。他一边感慨着，一边取出枪弹，重新装填。 四下张望着，他没有发现别的目标，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身边的大狐狸却是突然有了反应。 他挑了挑眉毛，握紧手中的刀枪，检点了一下自己剩下的咒符，接着才朝那个方向稍微靠近，很快的就听到一些动静，那是在前方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隐约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似是女子在小声呜咽，因为恐惧或者什么努力压抑自己，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是又怎么的都没有办法完全压制住，柔柔弱弱的，再加上声音本身太过柔美动听，令人一听就生出保护欲。 顾墨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紧紧盯着那房间。 破损的纸拉门耷拉倒塌，里面漆黑一片，光线太过昏暗而难以看清什么景物……啜泣声正是从其中传来，而且压得极低极低，并没有做作得特别明显。若是换做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人，可能很容易就会被迷惑。 不过顾墨饱受后世的各种恐怖片熏陶的他，对此太有经验了，即使那些老片子的记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至少给他植入了一些关于恐怖场景生存法则之类的奇怪冷知识。 他凝视着那个方向，慢慢的举起手中刚刚装填好的火绳枪瞄准，正准备让大狐狸给火绳点个火，但是想了想之后，又放下了。 屋子这么黑，里面又看不见，只听声音根本看不到是怎么一个情况，火枪的威力并不保险，而且还是点对点的攻击方式，莫说是打不中要害了，打空的可能性更高……他的射击水平其实不怎么样，被源赖光实训的时候还嘲笑过。 尽管“设置”里面有“辅助瞄准”的选项，但是因为游戏设置在任务之中无法更改的这一点，他只能够干看着眼馋。 所以现在还是不要赌自己是个隐而不发的神射手了。 拿出那个火药弹，想了想，他又拿出一个不久之前才爆出来的焚火油壶，然后举着火药弹凑到大狐狸的身前。守护灵总是明白宿主的意思，一根好似燃烧火焰的赤红色毛茸茸的大尾巴的尾巴尖，在火药弹上的导火索上轻轻一点。 轻微的灵性力量消耗，虚幻的火属性之力从灵界透出。 一点赤红的火光显现在现实之中，只是集中汇聚一点，确切的点燃了引绳。 顾墨抬手把黑不溜秋的战国手雷扔了出去，这以黑火药和陶罐捣鼓而成的道具，在他的力量下飞过距离不算短的走廊，径直砸入那个漆黑的房间之中……那个柔柔弱弱的啜泣声突然消失，似乎是声音的主人也反应不过来，被打断了。 在漆黑的房间里，一个身穿华丽和服，长发垂落遮掩面容，本来正在发出惹人怜爱的哭声的女子瞪大眼睛，看着那飞进来，然后在屋子里滚了几圈，一根火绳已经燃烧到尽头的黑不溜秋的事物。 下一秒钟，轰然巨响，靠的近的屏风纸门都被顷刻撕碎！ 经过忍术秘法调配的黑火药，发挥出比寻常同类更为可怕的爆炸威力，锋利的瓷片碎片也在爆炸之中四下溅射开来，给出了第二波的伤害……女子怨恨痛苦的尖叫出声，双手捂脸，她身上的和服多处破损，飙出一蓬血雾！ 但是这个距离的爆炸，居然只受到一点皮外伤。 当然这还不算完，就在下一刻，又是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几乎是紧随着爆炸的后脚跟一起飞了进来，女子怨毒的抬头望去，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伎俩，那东西在半空中就被她打爆开来。 一片粘稠的黑油四下溅射……这个却不是火药弹了。 轰然的火焰让房间瞬间亮起，不复之前的漆黑昏暗，顾墨看着一条长着女人的上半身，足足有五六米长的大蛇疯狂的在火海里挣扎，口中发出尖利怨恨的叫声，手里扣着的火弹符随时准备释放出去。 这本来是用来引燃油壶的，如果火药弹的威力没有紧跟着点燃后面的油壶，他也会第一时间飞一张咒符过去引爆。 现在的话，也能补一下伤害…… 眼角抽搐的看着那条大蛇撞出房间，冲出火焰，浑身燃烧着向自己的方向扑来，充满怨毒疯狂之意，顾墨暗骂了一声，果断的将火弹符击出。 因为是耗费自己的精力心神制作的咒符，由精神瞄准，意念牵引，也算是开了“辅助瞄准”，所以火球轰然精准的击打在蛇女的头部，但是却无法阻碍这条因为痛苦而疯狂的大蛇。 顾墨深吸一口气，早有预料，直接伸手一指—— “去！咬死它！” 好似狭窄封闭的走廊空间里突然刮起一阵飓风，火焰在狂风之中涌现，伴随着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精神等，好似是开了闸的水库般迅速流失的同时，赤红色的火狐也出现在他的身边。 以谁都看得见的状态，灵性力量在人世显现而出，九尾的守护灵眼神冰冷锐利的挡在顾墨的前方。 第四十二章 眼中的印象 体力、精神在身体里奔流，宛若滔滔的大河奔向未知的远方，河水不断的倾泻而下，消失在尽头，犹如被未知的下游所吞噬。 顾墨可以感觉得到，自己在对时空另一方的某个存在发出呼唤，那是他从得到守护灵之时，就一直能够感觉得到的链接……建立于感知、心灵层面上，没有理由的就能感觉到的微妙神秘联系。 这让他能够感觉到守护灵的确切存在，也能够自然而然的明白，守护灵看似跟在自己的身边，实际上只是一个类似于投影之类的性质。 所以平时只能够发挥一些常时庇护的效果，宛若是一个光环加持，带来一些被动的buff加成，幅度不大不小……而要是想要主动发挥守护灵所拥有的那份强大力量，对物质世界进行直接干涉的话，就需要消耗灵性力量。 他没有灵力、妖力、魔力之类的神奇力量，自然就只能以人本身的体力和精神来进行代偿。 由彼方而来，来到此方，在旋风和燃焰卷动的闪耀光芒之中，包裹着仿若传说中的幻兽神秘而美丽的高贵身姿。 其状如狐而九尾，通体上下长有火红色的绒毛…… 体型相对庞大，约莫是因为本身就是一只很大的狐狸，不逊色于雄狮猛虎等猛兽，而庞庞九尾好似燃焰一般，在其身后徐徐拂动，这更是在视觉上增加了那种体积感。 好似这从滔滔不断溢出的眩目光芒之中，出现的周身烈焰环绕的幻兽身姿占据了所有的空间，使得走廊都在一下子就变得狭窄起来。 它眼神锐利，傲然的挡在守护对象的前方，似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前方冲来的濡女，那条五六米长的浑身着火的半人半蛇妖怪。 同样也是在这一瞬间，急速冲锋着的后者却是猛然开始刹车，因为速度、惯性与本身的重量的缘故，在走廊地面上犁出了一道长长的深深痕迹才成功的刹住车，本来怨毒憎恨的眼神霎时间只剩下惶恐与不可置信。 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优雅的九尾狐狸却是完全没有看见有什么动作，就好似是无形的冲击波掠过空间，又好似是空气之中有着巨大的镭射光线闪过……总之站在大狐狸身后的顾墨也不是太确定，他看不清楚。 五六米长的大蛇动作凝固，定格在原来的位置上，维持着那个急刹车的奇怪姿势，犹如整个身体都僵硬住，石化了一般。 然后，就在下一个刹那，它毫无征兆的破碎开来，身体爆碎成细碎，在原地碎落一地的灰烬…… 竟然是不知道何时，整条大蛇就已经由里而内的化作了彻底的焦炭，身体不光是被烤熟了那么简单，更是直接被烧焦了，仿若刚刚那划过空气的无形波纹，或者闪过走廊的镭射光线，只在刹那间就将它从细胞层面烧成灰烬！ 悄然寂静，无声无息。 只有远处的木材在火焰里燃烧开裂的噼啪作响。 这种恐怖的杀伤力让顾墨都有些发愣，他还以为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猎杀，再不济也是九尾驱使火焰，闪光特效不要钱的到处乱闪，华丽丽的将这个会伪装成人类的濡女秒杀。 但是谁能够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简直像是大狐狸只是一个眼神，前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就都会从分子层面被烧成焦炭，零落一地燃尽的无机物灰烬。 不过迅速流失的精力让他很快的就回过神来，脸色微微变化。 召唤守护灵的剧烈消耗，再加上身在常暗之中的时刻被抽取精力，双重消耗之下，让他也是觉得极其吃不消，尤其是之前就已经消耗了相当一部分精力的情况下，现在就有种即将不支的感觉了。 顾墨迅速的作出决定，正准备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让守护灵争分夺秒，冲向自己之前才离开不久的战场中心的时候，却是猛然感到身体一轻。 黑白色调的空间撤去了阴间滤镜…… 地上随处可见的彼岸花在凋零后没有再绽放…… 视野之中的一切景物都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与模样，不复之前那如同行走在水墨画卷中的世界的感觉，却是常暗在这一刻突然消退了。 这是展开这个常暗领域的强大妖鬼，正好在这个关头，被阿秀讨伐了？！ 顾墨立刻反应过来，尽管没有在最后关头抢到人头，多少有些惋惜，不过他却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就中断了对守护灵的持续召唤，开了闸的泄洪感总算是停了下来，体力与精神也不再疯狂下降。 周身环绕着火焰，却一点儿都没有伤害到近在咫尺的他，九尾的大狐狸转过身来，静静的端坐在那里，优雅而又高贵，平静的眼神倒映着他的身影。 然后如此过了数息工夫，有如失去了与现世的交点，它的轮廓边缘开始变得模糊，身影也逐渐透明虚化，最终消失在现世之中……当然，这是客观层面上发生的事情，顾墨自己看到的就并非如此来。 因为他本来就能够一直看到自己的守护灵，也一直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对于其他人并不存在的温暖与热力，所以他看到的景象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对他来说，大狐狸依旧还是好好的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 也不嫌弃地上脏，他在狐狸的凝视下，很有安心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再次掏出那个青翠竹筒来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清凉感发散，四肢百骸的疲惫感也被凉爽的冷意驱散，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缓了一下觉得好多了……接着他看着自己的守护灵，又看了看远处的那摊灰烬，濡女被精准的定点击杀，但是四周的环境连溅射伤害都没有受到一点儿。 他禁不住轻轻扯了扯嘴角。 的确很强啊，但是能够坚持的时间太短了，虽说也有自己之前就消耗了不少，而且现在身在常暗里的缘故。 不过才十来秒钟似乎都撑不住，就要把自己抽空了，也的确是一个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就是继续加点，毕竟加点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要么就是尽快掌握类似于灵力、魔力等等的特殊力量。 仔细想想的话，如果想要深挖九尾的潜力，驾驭其强大力量为自己所用，最好还是两者双管齐下比较好。这玩意儿前途无量，但是根本不是他现在可以把握得住的……正好似是小孩舞大锤，看着生猛，实则是超出控制能力之外，稍有不慎反而容易伤到自己。 因为九尾是非常强大的守护灵。 其九根尾巴都宿有巨大的妖力，还被称为既可以带来混沌之世，也可以带来泰平之世的存在，只要其出现，在近期世局就会迎来转机…… 这或许并不是单纯的吹牛皮，因为不光光是系统的背书，还有顾墨所了解掌握的情报，以及他刚刚所感受到的都是如此。守护灵是一个很大的分类，看似是多种多样包罗万象，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但是其中最顶尖的少数，力量都是极其bug的。 ——像是源义经的守护灵鞍马天狗，能够穿越时空…… ——像是大岳丸的守护灵貘，会读取守护对象的想法，然后为实现其愿望而不断的提供助力…… ——又像是威廉的守护灵瑟夏，能够赋予宿主死亡回溯的能力，可以近乎无限制的一次次死而复生…… 和这些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一个比一个恐怖的守护灵比起来，像是什么八百波姬令人青春永驻，天眼孔雀可以预见未来，六牙象操纵天象影响战场气候等等，这些本该是寻常人梦寐以求的神异，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九尾大概也是如此，它的能力性质或许没有上述的那么bug，只是体现在影响命运的方面上，但是本身所持有的力量却无疑是极为庞大的。 尤其在顾墨方才的感受之中，他觉得自身就仿若变成了神秘仪式的一个组件，身体完全变成了连接灵体和物质的回路，在灵性力量的急剧消耗中，非人世间的场所被联系起来，构筑出了一条短暂的通道。 从而让那未知次元之中的庞大力量，确切的将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挤进现实世界之中…… 就像是以他的存在作为基站，将那边的信号传输到了这边。 只是限于他这边的“通信技术”问题，带宽、延迟等等都是要命的程度，所以极大程度上的限制了那边的信号传输……因而虽然是呼唤了守护灵的力量，但是只能够呼唤一点点。 也就是说，刚刚护灵招来的大狐狸虽然在现世之中显现，但是依旧不是全部，而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但就是如此，就是只召唤了一点点，他的精力都撑不了多长时间。 可见自己还是任重而道远。 “而且还可以升级……” 想起智障系统给守护灵列出的子菜单，顾墨就是一阵嘴角抽搐，眼前恍惚的同时觉得肝脏已经隐隐作痛起来了。如果九尾再经他之手，借助智障系统升级的话，一定会更加强大吧，所以使用要求又会相应的变得更高吧？ 怕不是要肝死…… 清脆的脚步声响起，黑发少女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坐在地上的他，顿时心里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尽管一直都分出感知，注意着对方的气息波动，知道对方没出什么事情，不过亲眼看到才算是确认。 看着走廊尽头燃烧起来的房间，火势有蔓延开来的趋势，秀千代轻轻挑眉。 环绕她身体，仿若在虚空之中游弋的一条酷似鲨鱼的样子的巨大阴影，一个溅跃就扑进了火场当中……如果有普通人在场的话，大概就会发现，明明什么都没做，正在蔓延的火势就慢慢的被抑制了下来，火势越来越小，最终熄灭。 “不用往回走了，藤吉郎这么机灵的人，在发现常暗消退之后，肯定就会主动过来找我们了……” 听到少女来到自己身旁站定，思索之中的顾墨抬起头来，有些懒洋洋的摆摆手：“我们就在这里歇一歇吧，反正这一路的妖鬼也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正好可以让士兵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他们一定很累了……” 听着他义不容辞，仿佛很贴心的为下属着想的发言，又看了看他现在坐在地上，眉眼之间尽是化不开的疲惫的样子，秀千代也是叹了口气。 到底谁才是很累了，需要休息一下的那个人…… 不过她也习惯了这个同伴的奇妙发言，况且只是累了一些，没有怎么受伤，这样就挺好的……反正少女是不想看到像是十三樱村的那一幕，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有种微妙的被欺骗感。 “对了，阿秀你真的不来一点吗？就算是不累，也该喝口水吧？” 顾墨对着少女举起了手里的竹筒，轻轻的晃了晃，容器内的澄澈液体发出晃荡的声音。 “放心，这一筒是还没开封的！全新的！”看着少女就要习惯性的再次摇头，他又开口强调着说道：“不是我喝过的，真的不用嫌弃。” 黑发少女仍然是稍显迟疑，顾墨略微无奈的耸了耸肩，正准备收回去，下一刻，就发现她还是犹豫着伸出手来，白皙修长的五指轻轻接过了自己递出的那个青翠竹筒。 他呼了口气，心中略感欣慰。 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了，不是吗？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显得嘈杂混乱，盔甲碰撞磨擦的哐当声传来，却是像顾墨说的那样，藤吉郎看见常暗消失之后，马上就带着人马冲了进来，沿着一路的痕迹，非常快速的找到了进入宅邸深处的他们。 猴子打呼小叫着，看见顾墨坐在地上，大惊失色的上前来嘘寒问暖，确认他没有事情之后才放下心来。 ………… 片刻之后。 在士卒们纷纷找了个地方休息的时候，三人也聚拢在一起，讨论着目前的战果。 一路上打上山，沿途干翻了不知道多少的妖鬼，然后这宅邸里面也请扫了一遍，算是暂时解决了问题……藤吉郎认为接下来就应该要调集大军，将山上散落的其他妖鬼也驱逐扑杀。 “这个之后再说，我们现在还是先好好的将这个宅邸从里到外检查一次，可能会有些漏网之鱼，而且也要查一下为什么会闹妖鬼……” 顾墨摇摇头，有不同的意见。 蝮蛇神域这个场景应该还不算完，因为山体内部还有不为人知的空间，只是比起游戏里面，斋藤道三的宅邸就是一独栋建筑，进门右转左转几下就可以从后门出去，踏入通往岩山内部溶洞的道路不同—— 在这个真实世界里，这山上的宅邸占地面积巨大而且复杂，进入山体之中的暗门暗道更是不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当然也正常，真要是进门就可以看到的话，斋藤道三也不可能说在这里隐藏自己的秘密了，怕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顾墨没办法解释，只能够寄希望于仔细搜查一遍，触发这条线索。 “对对对，宅邸是重中之重……” 猴子点头好似是小鸡啄米一样，想到这个脸色就皱成苦瓜样子。 “我们一定要将这个问题漂亮的解决，并且查清楚是怎么回事，至少到时候也好向道三大人解释……唉，明明我们才来鹭山城这边不久，这真是飞来横祸，顾墨兄弟，到时候道三大人要是责难我，你可要多帮我美言几句。” “这种事情你求阿秀才有用吧，和我说有什么用……”顾墨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边上有些不自然的黑发少女。 “啊哈哈哈，这个……和你说和阿秀小姐说，不都是一样的吗？”藤吉郎干笑着。 “怎么可能一样，那个糟老头子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搞不好这次连我都会迁怒，你还是不要指望我给你说什么话了……” “怎么会呢！道三大人很重视顾墨兄弟你的啊！” 藤吉郎赶紧摇头，他也参与了一部分，听到斋藤道三的说法，因此也基本联想到一些什么，知道虽然蝮蛇因为女儿的事情看眼前的人不爽，但是客观上还是很看好他的。 “少来了，我在他眼里都指不定是个啥形象了……”顾墨摆摆手。 藤吉郎有些急切的开口，将自己的口才全部都用上了： “我知道三大人是怎么想的，他之前和我说过，他觉得你有远大的理想和野心，不过只有这个还不够！因为你是要与无数人为敌，道三大人希望你除了决心之外还要坚持不懈，要有持之以恒的决心，身体力行的付出努力，即使失败也不能气馁动摇……” “嗯……远大的抱负，持之以恒的决心，身体力行的努力，失败也不气馁，而且还要与无数人为敌？” 顾墨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 “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等等，原来在他眼中，我的印象就是最终反派吗？” 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蝮蛇的考验 没有急着催促疲倦的士卒们行动起来，大概是现在顾墨还没有资本家的精神与觉悟，也不觉得他们是给自己打工的。 所以他很贴心的让士卒们都好好的休息了一番，直到时间进入下午时分之后，才让精力恢复过来的他们投入到清理整座宅邸的工作之中……毕竟人多力量大，总比他们三个人没有头绪的乱找好得多。 ——甚至也不是三个人，应该说就他自己一个人有意识的在关注这件事，却委实是不好向另外两人解释。 至于藤吉郎自然是不知道的，而秀千代虽然感觉到了山腹之中还存在妖气，却不知道进入山体内部的暗道就在自己父亲的宅邸深处的某处藏着，并没有过多的想法……所以也就只有顾墨自己确定这件事情，却没有办法向他们说明了。 他自己找的时候都不适合做得太明显，而且工作量又大。 所以只能够寄希望于让士卒们的地毯式搜索，如果人数比较多，并且顺理成章的来一遍地毯式搜索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找到暗门暗道的所在的。 这件事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在一个看似普通房间的深处，有一小队的铁炮足轻发现了一堵被暴力破坏的墙壁，以及墙壁后面的暗道……看上去是挺明显的，只要来到这个房间里就能看到，不过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怕是要在这宅邸里面转悠好久才行。 三个人听到禀告之后，就都赶到了这个房间，也都看到了被破坏的墙壁。 看上去本来是有精妙的机关设计的，只需要轻轻转动边上的墙角的火炬，就可以让墙壁直接反转过来，从而进入被隐藏的暗道之中…… ——不过现在这一切的设计都没了意义。 也许是妖鬼们的杰作，这个房间同样也是一片狼藉，机关墙壁本身也被凿穿，露出了背后的一片漆黑，那是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甬道，两侧都是厚实的岩山石壁，狭窄到只允许两人并肩而行，就几乎没有更多的空间了。 甬道细长狭窄，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而且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山腹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藤吉郎自告奋勇，力排众议的争到了表现的机会，他举着火把在自己守护灵的陪伴下，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不过片刻之后又重新出来，脸色很是凝重的这么说道。 “这山上的妖鬼，估计都是被那东西吸引过来的，不管有没有脑子……只是里面太深了，比我想的还要大，我一个不敢走太远。” 不管有没有脑子，那些东西都能够因为山腹之中的位置吸引，而本能的找到这个地方，找到被整个宅邸封锁起来的通往岩山深处的道路，说明那东西对它们有着天然的莫大意义。 藤吉郎隐约想到了什么，之前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只是终究不好多说什么，知道了也不会明说出来。他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而不是看上去精明其实很愚蠢，所以当然明白，妄断上意不是一件好事，大大咧咧的还要炫耀自己知道了什么的行为更是愚蠢。 那样的话，无论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都没有好结果。 “找到源头就是好事，总比我们在外面山上乱转，好似是无头苍蝇一样要来得好……” 顾墨打量着墙壁后的漆黑甬道，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 “是这样没错……”藤吉郎干巴巴的说道，努力挤出笑容。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外面，士卒们在外面巡逻或者放哨，这房间里就他们三个人在这里，于是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顾墨兄弟，阿秀小姐……我觉得吧，这里最好还是尽量不要带太多人一起行动。” “？” 顾墨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打量着暗门暗道的秀千代微微侧目，挑了挑纤细秀气的眉毛。 “是这样的，你们想想啊，这个肯定是道三大人秘密修建的吧，这说明道三大人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管山腹之中藏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个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藤吉郎努力的组织着语言，他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明明知道了，却要装作不知道。 装作不知道的同时，还要想办法给上司打掩护擦屁股……甚至于这件事本来是与他没有关系的，完全就是飞来横祸，本来以为是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来到这边就可以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但是吧，事实往往和理想的状况有些出入。 这大半个月以来，他并没有什么大展身手的地方，预想之中的人生地不熟，被当地的利益团体各种阳奉阴违刁难，最终正好可以展现自己的手段与价值并没有出现，城池管理得井井有条，似乎有他没他都是一个样子。 因为自觉自己没有什么不可或缺的地方，生怕自己的价值不能够体现出来，得不到赏识，他也是拼了命的在努力，但是依旧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并且还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出了个大问题，搞不好还会因为正好在这边任职出仕而被牵连。 “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他估计也是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才会做的这么隐秘……” 顾墨好整以暇的点点头说道，认可了藤吉郎给出的理由。 因为这个说法也是说得过去的，既然是蝮蛇费尽心思想要隐藏的秘密，自然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些士兵们帮忙找到暗门就是极限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得更加清楚，并不是一件好事。 秀千代略微思忖，也是点了点头，她觉得既然如此，那么就没有必要给自己的老父亲找麻烦了。 反正里面的妖气虽然驳杂，但是并没有什么强大的个体，她自己一个人花点时间也是可以解决掉的……况且就算是有危险，存在她都应付不来的问题，那么带着一群普通人士卒进去，真的就会有什么帮助吗？ 越多人反而越累赘，就是这么的一个道理。 “那就我们三个进去就好了。”顾墨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如此说道。 藤吉郎的脸色再度微微变化，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干笑，努力发出很是憨厚的笑容，摸着后脑勺：“要不我也不去了吧，我在外面带着他们清理掉山上的其他妖怪就好了……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他说了这些，就是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啊。 里面的秘密这么重大，道三大人还刻意修建宅邸来隐藏，所以不适合让外人知道……不光光是说士卒们不能够进去啊，他也没有打算这么不要命，而且要是那群士兵都不进去，反而他跟着进去…… 就他自己一个外人，这不是更加显眼吗！ 就是这样的说法，会不会显得自己临阵退缩，似乎很怕死的样子？猴子忧心忡忡，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注意着对方的脸色，生怕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只不过，顾墨却是非常爽快的点点头，似乎一点儿不满都没有—— “行！那外面就交给你了，我和阿秀自个儿进去就可以了。” 秀千代才是真大腿，即使在游戏里，猴子也从来都是引出任务和剧情的npc，顾墨本来就没有指望他。 …… …… 片刻之后。 沿着墙壁后的甬道前行，在人工开凿的狭窄道路上行进，顾墨和黑发少女两人安静的走在火光映照的范围之中，他非常小心谨慎的注意着脚下。越往前人工的痕迹就越是粗糙捡漏，最终逐渐消失不见。 山体内部本来就是腹中空，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人工开凿的通道只是打穿了一条道路，可以从宅邸那里连接到山体内部空间而已，剩下的就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 毕竟总不可能是斋藤道三自己让人挖空的，那种工程量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顾墨举着火把，隐约可以看见前方有着蜿蜒的岩阶，它们沿着石壁而下，没入到幽邃黑暗的下方。在自己所走的道路上，一侧是厚实的山体，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渊，一根根或大或小的天然钟乳石倒悬。 阴冷，潮湿，昏暗。 火把的照明范围终究有限，阴影在火光下拖曳得怪异无比，好似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潜伏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气氛不自觉的便诡谲起来，令人心里有点儿毛毛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不再有那种组团开荒，语音频道嘈杂热闹的氛围感了？ 顾墨这么想着，身后不再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听到他们沉重的脚步声，盔甲、兵器碰撞摩擦的杂音，自然就没有人多壮胆的buff加成……阿秀很好，就是太安静了。 她基本上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这个不会发出声音指的是所有的行动，就连走路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如果不是能够看到她，顾墨都要忍不住产生错觉，怀疑自己其实是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行走的了……嗯，还有大狐狸。 脚步轻快，在这种险峻地形也像是如履平地的黑发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来，她取过背后的长弓，张弓搭箭，直接一箭射了出去。整个过程非常快，似乎瞄准都不用，直接就省略了过去。 嘶吼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沉重的物体重重砸在地上的闷响。 前方头顶上的倒悬钟乳石上，突然掉下一条五六米长的大蛇，上半身同样也是长发委地、全身濡湿的女子，箭矢精准的插中了它的脑门，贯穿的致命一击已经夺去了它的性命。 只是虽然是致命伤，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强悍的生命力让它的沉重庞大的身体在原地疯狂乱舞，尾巴重重砸在地面上或者旁边的石柱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显得力道惊人。 就这么蹦跶了一小会儿，才逐渐没了动静。 黑发少女施施然的从尸体旁边走了过去，看都不看一眼，对她来说这只是很寻常的一个插曲。顾墨也是紧跟上去，看着濡女的血条清零，不再显示，但是也没有光芒敛聚，明显没爆东西，他当然也不会过多停留。 接下来一路上都是如此，因为道路崎岖蜿蜒，弯弯绕绕无比曲折，再加上一边就是悬崖，稍有不慎失足就是另一个故事，因此顾墨也没有能够抢到人头，知道这里没有自己施展的余地，自然不会要求秀千代将战斗的机会让给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推进的效率就变得奇高无比了。 不管是盘绕在上方钟乳石上的濡女，还是隐藏在常世之中的妖鬼，也不管顾墨是有所发现，还是没有能够察觉，反正阿秀总是能够精准的定位它们，并且轻轻松松的将之秒杀。 一路上势如破竹，就好似是没有遇到什么障碍的样子。 “阿秀，你看那里，那里有座神社……应该是你父亲修建在这里的吧。” 走过一段倾斜度有点危险的下坡路，顾墨发现终于能够看到下方的景象了，似乎他们已经接近了底部。有些奇怪的光辉在闪烁着，幽幽的照亮了整片地下空间，那是淡淡的金黄色精华的光辉。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似乎有很多零碎的灵石散落一地，这些蕴含着奇异能量的晶体大小不一，散发绽放的辉光是地下空间的主要光源。 一条不大的河流纵横交错，无数的分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却不是地下水，而是通体呈现绿色黏稠的液体，表面上还在不断的冒着气泡，散发着肉眼能够看到的绿色气息，光是视觉效果上就让人觉得充满了腐蚀性，联想到了什么化学试剂。 应该是夜刀神的毒液长年累月的形成了你才看，那条巨蛇的毒也是守护这里的一环，顾墨对此心知肚明。而在毒液汇聚成的河流上，则是再次出现了建筑的痕迹，一道道栈桥连接成了道路，不至于无路可走。 在那道路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座掩映在丛生的钟乳石后方的建筑，有着鸟居，参道，注连绳……居然是一座修筑在这山体地下空间，不见天日的神社。 秀千代收回视线，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她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她的视力更好，不只是能够看到轮廓，还有很多的细节。 这神社看上去还很新的样子，不是以前什么时候遗留下来的古老遗址，应该就是这两年才建起来的，或许就和上面的那座华美的大宅邸一样的同期工程，当然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手笔了。 隐藏的东西是什么，貌似已经有答案了…… 这种强烈的灵石力量波动…… 她的目光从下方散落一地的凌乱金黄色的各色大小晶体碎块上收回，再度看向神社的方向，那里有着极其强烈驳杂的妖气，大量的妖鬼都汇聚在了那里，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 “道三大人，他们来了，就在上面……” “嗯，我知道了。” 在密道之中，斋藤道三听着自己最信任亲信的汇报，轻轻的抬了抬手，表情有些复杂。他的考验就要到来了，所以心情有点矛盾，虽然非常讨厌那个面目可憎拐跑自己宝贝女儿的家伙，但是他更加不希望对方过不了这关。 不是测试战斗力，妖鬼从来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灵石，都被放在上面，其数量之庞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自言自语着，斋藤道三叹了口气，然后又转眸看向边上的黑发少女。“义龙，你也好好看一看，就像是织田信长那样，我征询过你的意见，现在这小子也不例外。” 黑色长发，眼角泪痣，玫红色的眼眸澄澈，瑰丽如同红宝石…… 和秀千代一模一样的少女。 她平淡的点点头，垂下眼帘：“好的，父亲大人。” 第四十四章 内心的拷问 接下来直到神社的道路，都没有任何妖鬼拦路。 约莫是能克制自己的妖鬼，多少有些智慧的根本就不会靠近这里，像是上面的常暗之主，那只辘轳首难道会找不到路进入山体之中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它只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 因为知道最中心处的厮杀争夺有多么惨烈，所以选择了在外围蹭取吸收散发的精华之力，没有贪婪的加入战场。 虽然还是悲催的被讨伐了。 所以—— 靠近这里源头核心的妖鬼，就必然都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本能与贪婪的那种类型了，因为有着无数庞大的精华近在咫尺，它们怎么可能忍耐得住自己心中的贪婪、邪念呢？正如人总是无法抵抗发自内心的形形色色的各种欲望。 要知道很多妖鬼曾经就是人类，只是因为堕落而腐化，最终被荒魂的一面彻底压倒和魂的一面，才会化身成为妖魔的姿态，灵魂从人间堕入奈落常世。 所以……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它们并不比人单纯，也不比人更加丑陋，因为它们就是人性一部分的化身。 黑发少女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庞大而驳杂的妖气说明汇聚在这里的妖鬼数量不少，即使它们都在为了灵石力量，而失去理智的彼此厮杀，很大程度上的降低了她要面临的压力，但是这依旧需要慎重对待。 “唔，我觉得这桥最好每年维修一次……” 用袖子捂着鼻子，跟在少女的身后，越过最后的一道栈桥，接近着前方的神社的顾墨，看着栈桥下方仿佛沸腾一样冒着气泡的绿色毒水，禁不住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掉进去，怕不是就连尸骨都会在顷刻之间，被腐蚀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顾墨非常清楚，自己绝对不像是游戏里那样，可以直接趟过去，头上象征性的冒出几个红色的扣血数字，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顶天了也就是用一份解毒散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和强硫酸什么的比起来，具体孰强孰弱还不好说，但是也没有比较的必要，反正都是一个下场…… ——这是源自夜刀神的毒液。 夜刀神是日本传说中一种有角的大蛇，既可以说是妖怪，也可以说是土著神，在《常陆国风土记》中有过记载。有人认为看见这蛇，就会招致破家灭门之灾祸，但是也有人认为它是守护在谷地和湿地生息的人的土著神。 当然，看来斋藤道三信奉的是后者，在这里修建的神社也是为了供奉夜刀神。 只不过前者的传闻也不是没有道理，空穴来风未必不是事出有因，毕竟在原本的命运之中，因为斋藤义龙被果心居士附身，对斋藤道三突然发动倒戈一击，最终上演父子（女）相残的局面…… 而考虑到远嫁尾张的浓姬后来也和织田信长一起，在本能寺一同携手魂归地府，连女儿女婿也是死了个全家，最终只剩下阿秀自己一根独苗儿……很难说老头子这不是遭到破家灭门之祸。 如此胡思乱想着的顾墨，发现前面的少女已经驻足不前。 尽头的神社大门敞开，内部虽然是正常的神社景象，但是也是一片狼藉，而且最里侧的墙壁和上方宅邸的暗门一般无二，都是被某种暴力所破开、打穿了，露出了后方的一条同样狭长的通道…… 通道笔直延伸十数丈，而后尽头处豁然开朗，似乎那边是一个同样巨大的天然溶洞空间…… 神社的存在不但是为了供奉夜刀神，也是像是上面的宅邸一样有着一个明面上的幌子的属性，存在就是为了隐藏封住通往真正的秘密之地的入口！ ——当然也是那句话，现在这些设计都没有意义了。 在尽头的那片空间里，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顾墨也看不真切，但是能够听到惨烈的嘶吼，如雷的咆哮……各种猩红妖异的血色和闪耀的金黄色精华光辉交相辉映，色调鲜明饱和到有点儿刺眼。 疯狂而恐怖的欲望厮杀，正在那边进行着，早早就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此处站定脚步，秀千代回头望了他一眼。 “放心吧，我晓得的……我不会拖后腿的。” 顾墨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而后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一如既往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八颗牙齿恰到好处的显得洁白而阳光。 少女凝视了他几秒钟，才收回视线，回过头去。 也许吧，虽然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定要和自己一起行动，但是也的确没有怎么拖她后腿，至少没有出现总是陷入自己无法处理的危险，然后要等她来救这种令人心累的情况。而且自十三樱村之后，对方的成长速度也挺快的。 会了点儿刀剑功夫，会了一些阴阳道术法，还有守护灵的庇护，再加上每次都很机灵的不会踏入最危险的战场，而是只在边缘划水，欺负落单的小怪，所以一般情况下自保倒是没问题了。 思绪转动间，她握紧手里的太刀，就要迈步而去。 “等等。” 这个时候，顾墨却是开口叫住她。 少女略显疑惑的回过头来，眼前的男子便开始絮絮叨叨的，不由分说的安排了起来。 “正所谓大战之前，必有补给……我知道阿秀你其实不用我来操心，不过小心无大错，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我刚刚给你的御神水呢，先喝几口……” “还有你的刀呢，给我给我，上个附魔buff不是手感更好吗？嗯，你不要净缠符？也没关系，我还有召火符……” 连珠炮的一通话语，秀千代便有些稀里糊涂的配合对方的行动，觉得对方絮絮叨叨的不说，说的也尽是她有些听不懂的话语，或者应该说她其实能够听懂对方的意思，就是里面有些字词实在琢磨不明白。 反正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按照顾墨的丰富的（刷本）经验，做好了尽可能的准备。 她感受着周身精力的稍许活跃，腰间已经系着一袋小灵石，是给可以直接利用灵石力量的她在关键时刻使用的。而且她看着手中的太刀的刀刃上，正流转着淡淡的赤色霞光，似乎是钢铁的材质诡异的燃烧了起来，焰光在其上面流动。 召火符的术力被依附在上面，接下来只要火焰附魔的buff没有过去，寄宿武器之上的火属性之力没有被消耗干净，那么她每挥出的一刀，都会附加火属性的额外伤害，让对手陷入灼伤状态。 “不错不错，其实阿秀你或者还可以考虑一下，将守护灵的力量运用到武器上，直接开个九十九武器大杀四方……” 顾墨打量了一下这个特效，也是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来。 因为自身的法强缘故，他的咒符都只是很寻常的强度，所以特效也不是特别的炫目酷炫，不管是净缠符还是召火符，都只有一层淡淡的光芒，不至于说稍不注意就会忽略的程度，但是也实在不太显眼 顾墨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特效亮度”设置得太低了，不过摸索了一下设置面板之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因为自己的法强太低了而已。 毕竟目前的加点都是倾向于近战流派的力量和体质，智力、精神啥的一个点数没加，在这方面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掌握的术法也不能够享受到高属性带来的强大加成增幅之类的。 九十九武器？那是什么东西？ 黑发少女却是有些疑惑的盯着他，敏锐的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有些在意的东西。 “哦，就是那个凶巴巴的臭女人会的秘传武技，你之后可以去学一学，我目前只见她会这个，其他人的话倒是不太清楚……” 顾墨摸了摸下巴，这么解释说道。 抛去护灵招来这种情况，对于守护灵力量的直接运用，貌似有两种办法来着，一种就是以自身融合守护灵的力量，进行凭依合体，但是这其实就是妖怪化……诸如浅井长政，柴田胜家等人，日后就都是这样的例子。 另外一种便是以武器融合守护灵的力量，就是所谓的九十九武器，普通的凡铁也会因此而通灵，白板装备直接化身氪金武器，特效闪瞎狗眼。能够驾驭守护灵多大的力量，九十九武器在持续时间内就能够有多强。 不过可惜的是，在阿秀的故事里面，九十九武器的概念似乎还没有普及开来，她自己也没有能够掌握。 倒是在六十年之后，二代主角威廉就靠着这个大杀特杀。若是从这个真实世界的角度出发来推敲历史变迁的话，可能的确是因为这个时候，这一招还属于不为人知的秘传？ 所以顾墨就忍不住琢磨了，阿秀的大招是妖怪化，但是实际上她本身就可以做到，并不需要像是那些人类例子，要借助守护灵的力量来妖怪化…… ——那么，她在妖怪化的同时，理论上是不是还能够同时开九十九武器来着？ ——两代的大招和优势全部集中于一身……这怕不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超级加倍版的战国第一大妖。 黑发少女似乎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接着再度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刚才转身向着神社的方向走去。 看着少女的背影走进那条通道，顾墨也是下意识的想要深深吸一口气，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及时停止这种危险的行为。他警惕的回头瞄了一眼，只见那绿水之中依旧不住的冒着气泡。 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怪异气味，这应该是毒素散发的气息…… 即使不掉进去，光是在这里待久了怕是也会出问题。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墨往里面挪了挪，尽可能拉开一点儿距离，希望自己的13点体质多撑一段时间……他就快要升级了，lv5升lv6的经验条之前就被填得七七八八了。 或者这一战之后，就可以完成升级，这也是他一定要蹭经验的缘故。 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可多得，离开这个副本之后，怕是就遇不到阿秀这么好说话的大腿了……偏偏升级的速度又开始明显变慢下来，比起之前一晚上连升几级，现在这个lv6就卡住了他挺久的。 尽管有后面遇到的战斗减少，而且很多都是队友刷的乖，而来自队友共享的经验似乎只是一小部分的缘故，但是也让顾墨有了些许紧迫感。 环顾四周一圈，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蝮蛇神域”，他叹了口气，轻声的自言自语： “出来这么久，也是该考虑回去的问题了。” 即使之前看开了，不再纠结，心态也变得乐观豁达起来，但是他现在也必须面对一个客观事实——那就是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已经度过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怎么都要回去看一看才行。 …… …… 没有任何的波澜，也没有什么突生变故，一切都理所当然的落下帷幕。 约莫是秀千代的力量太强，开了妖怪化更是屠戮全场，再加上在两人到来之前，那些妖鬼们就已经自相残杀了一段时间，内耗了相当的一部分，所以这个结果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也没有在最后，突然杀出真正的大boss啥的，夜刀神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出现。 小心翼翼的走过神社内部的密道，进入对面的庞大天然溶洞空间，顾墨的脸色慢慢凝固，最终变幻几下，而后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干呕出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透支了下半辈子所有的毅力。 满地都是血浆，残肢断臂，各种各样的血肉碎块铺成了一座座尸骸小山，简直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空气之中更是满是浓烈的血腥味，刺鼻不已，让他觉得稍微呼吸一下，肺里就已经满是血腥味的气味分子，胃部都开始翻涌起来。 惨烈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不知道多少的妖鬼死在了这里，比他之前看见的任何一处战场都要触目惊心。 尸块太多太多，血浆太多太多，完全就是以密度将血腥程度翻了几番。 ——我先前就不应该将“血腥演出效果”拉满的，明明是这个是可以直接关掉来着的…… 他有些绝望的两眼放空，同时举手捂住额头，觉得自己要因为这个留下一点心理阴影了。 努力摒弃这些糟糕的情绪，他收敛心神，开始仔细端详这片空间，和印象之中空旷无比的boss战场地不同，这里给人的感觉是……“堆积如山”。 不光是尸山血海，还有这片空间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吸引无数妖怪们蜂拥而来并且为了争夺其而惨烈彼此厮杀的事物——灵石！ 数量无比庞大的灵石！这些绽放着如蜂蜜一般浓稠的金黄色精华，无数巨大的晶体好像是一根根刺一样，从地底钻出，又如同某些巨大的植物簇，本来就密密麻麻的生长在这片空间之中一样。 除去这些巨大的晶体，还有小一些的、破碎一些的，乃至于地上铺满的尸块血肉的浓稠血肉地毯的下方，似乎就是密密麻麻的乱石滩一般，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晶体碎块。 顾墨反应过来，心神一时间不由得为之所夺，目光都变得迟滞了一些。 ………… “很久以前，金崎一带有一个叫做楚叶矢的小村子，村子以锻造技术和采集名为灵石的奇异石头而闻名，那里也是曾经的讨鬼之乡……” 密道之中。 斋藤道三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他以一种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身边的人诉说着什么过去的故事。 “灵石是一种奇异的石头，有人以为它就是山中的石头，实际上它是从喋血之地凝结出来的精华，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人们大多数不知道这个，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反而只会迷恋灵石带来的力量。” “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在第一次接触这种石头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的明白它可以做到什么，它能够蛊惑人心……而且灵石越多越大，蛊惑性就越强，可以做到的事情也就同样在增加，不管是什么样的野心或者欲望。” 旁边身穿甲胄的那个武士，斋藤道三最为看重信任的明智光秀，也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附和着：“但这是不合常理的力量，只会给这世间带来扭曲。” “没错，所以我这些年来收集各地的灵石藏在这里，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滥用它……”蝮蛇目光炯炯，“所以不管将来，我把美浓交给谁，也就等于是将这些灵石一起交给他，我必须要确认那个人在这一点是怎么想的。” 这就是斋藤道三的考验，是接收美浓的继承人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问题。 若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不惜利用灵石的力量，那么这一点就与斋藤道三背道而驰，他是绝对不能够认可的。 老头子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希望这个小子不会让老夫失望吧……面对这么多的灵石，他现在一定已经陷入内心的拷问之中了，面对自己的内心，他是无法说谎的，因为灵石会折射出人心欲念，会映射出他最迫切的愿望。” “他现在一定是想要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所以看到的也会是这个，一旦他觉得灵石的确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要利用灵石的力量不择手段的去完成自己的抱负，那他就不是老夫要选择的人了……” 这么说着，斋藤道三话音未落，就突然瞪大眼睛—— “等等，外面那小子已经清醒过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 那是发生在半分钟之前的事情。 ——“使用。” ——“使用。” ——“使用。” 连续的选择同一个选项，耳边不断的响起及时的回馈，基本上也都是相同的——“获得100000000精华，等比转化为经验值……” 顾墨一脸意兴珊阑的在巨大的灵石晶体前选择“使用”的互动选项，然后听着悦耳的声音响起，提示自己获取了巨量的经验，然后眼前的巨大晶体就悄然化作光芒，好似融化了一样消失在他眼前。 紧接着又意念一动，一个属性面板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 ——“升级。” 点开最熟悉的页面，看到自己的生命等级已经显示为lv78，他扯了扯嘴角。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毕竟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灵石的精华就像是游戏里面那样，可以当做升级经验使用，然后后期动辄就是蕴含上亿精华的超级灵石，让自己的角色等级突飞猛进。 怎么说呢，真的很爽，捏碎一块巨大灵石，千万亿万的精华转化为经验，然后看着自己的等级疯狂飙升……然后他的表情也一点一点的从亢奋激动，变得毫无波澜，甚至开始瞪着死鱼眼。 “如果不是幻境就好了……” 他一脸兴致索然的关闭了属性面板。 一开始的时候，顾墨也没有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幻境，这个幻境的确利用了他目前心心念念的事情，成功之后就直接压制了他对于周围环境的注意力。 但是，他早在之前就做过测试了，灵石精华无法直接转化成系统面板需要的经验，而且非常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智障系统根本没有办法这么便利的使用，提示音没有那么干脆利落，更加不可能意念一动就呼唤出来…… 而且不说这些疑点—— 顾墨走到另一根巨大的晶体簇的前方站定，看着晶莹剔透的金黄色晶体表面倒影的澄澈镜像，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是足够了。他在上面看到了熟悉的选项，打开了之前打开过的升级页面。 依旧是lv5的进度，无情的击碎了他的美梦…… 智障系统的特异性质，似乎即使是在这种幻境之中，也会出现在他所看到的镜像上，这是无法掩饰过去的漏洞。 “我就是想爽一下都不能够尽兴，这个幻境真够辣鸡的……”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扯了扯嘴角，反应过来的顾墨默默的向着上方竖起中指，下一刻，他耳边似乎响起了某种清脆的碎裂声，整个幻境就此破碎。 第四十五章 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恢复正常。 视野里满是妖异的鲜红，地上满是零碎的尸块，残肢断臂横七竖八的浸在浓稠粘糊的血浆之中，血浆汇聚成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小溪流、一个个的小水洼，几乎无处可以落脚。 浓烈的血腥之气直冲天灵盖，令刚刚才好一点儿的顾墨胃部再度剧烈翻涌，隐隐抽搐起来。 他对这个血浆浓度本来就有些难以接受，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适应过来，但是偏偏刚刚的幻境短暂的打断了这个适应过程，欺骗了他的感官……然后，现在幻境被打破，真实的感官知觉重新回归。 就像是恐怖电影的一些老套路，如果一直都是刺激画面不断出现，看似是爆点密集，但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之中，人的神经一直都是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对于持续不断出现的刺激有了心理上的防范与准备，那么惊吓程度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如果中间突然停下来，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让人觉得紧张刺激的情节已经告一段落，心理上开始放松，紧绷的精神也开始松懈……在这个时候突然再受到惊吓，那么往往是会突破人的心理阈值的。 就是这么一回事，顾墨紧紧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吐出来的冲动。 旁边的黑发少女也是不太喜欢这种景象，轻蹙着眉头。即使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在她身上，不过于她而言，妖鬼尸骸堆积如山，达到这种密度的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撇去这些已经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谈，她环顾张望四周，对于那数量庞大的灵石，也是觉得惊讶，从刚才就一直都在沉思。 她先前就已经知道这里藏着的是灵石，而且数量巨大，因此才能够引来不计其数的妖鬼在这里争夺厮杀，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个“数量巨大”还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些灵石并不一定都是原本的模样，毕竟那些巨大到动辄十几米高，让这个空间化为水晶丛林一般的主体晶体簇—— 这种规格的超大灵石，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的超大规模战场，才能够有足够的精华一次性凝练出来。而且就算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这东西也不可能说不知不觉的被运进美浓深山之中，收藏在这么一个地方里面。 而像是这样的巨型灵石，这里到处都是，粗略一看这些动辄十几米高的巨大晶体簇，足足有十多根……好像是从地面上长出来的巨刺似的，倾斜着遍布整个溶洞空间，将本来宽敞的空间占据了相当一部分。 大概是灵石本身的性质导致的，它们看似是晶体，实际上是精华凝固表现出来的物质性质。所以当很多零碎的灵石堆积在一起的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精华会彼此流动、融合，集中为一个整体，变成一个更大的灵石。 而能够形成眼前的这一幕，大概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做到的……自己的父亲怕是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收集灵石，埋藏在这里了…… 秀千代仔细的思量着，禁不住轻轻呼了口气。 不久之前藤吉郎的说法是没错的，的确不应该带着那些无关的士兵进来，他们不适合知道这件事……这些年来，她除妖的时候，遇到过不少的事情，都是一些乡野村民因为被迷惑，滥用灵石力量造成的。 这种东西有迷惑人心的奇异魔力，就连妖鬼都会为了它们而疯狂厮杀，普通人的话…… 等等！ 猛地想起了什么，略微出神的黑发少女赶紧转头看向某人，却是发现对方脸色很是难看，他紧紧握住拳头，表情有些狰狞……糟糕！难道真的是被这么多的灵石夺走心神，迷惑住了？ 秀千代抿了抿嘴角，人类容易被迷惑，妖鬼往往也会被迷惑，但是她一向是对其没有什么感觉的，不知道是所继承的血脉的问题，还是身为半妖处于中间交界线的缘故。 所以感受不算特别深刻，刚刚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后知后觉的才想起这么一点。 不过应该不是太大问题，被迷惑心神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只要不让他继续接触和利用灵石，那么摆脱迷惑，恢复正常还是很快的，不至于彻底失去理智，堕落变成妖鬼…… 她这么想着的同时，也向前一步，准备打昏对方把他带出去，被迷惑的人是很难沟通的，而且她现在都没有办法说话。 “我没事，不用担心……” 察觉到少女的走近，状态有些欠佳的顾墨看到了秀千代脸上的表情，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的情况，毕竟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阵阵干呕的冲动也令他很难抑制，却没有注意到少女正轻轻的握紧小拳头。 他摆了摆手，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很是逞强的说道：“放心吧，区区这些东西而已，我根本不放在眼内……” 虽然他这段时间虽然已经从看不得凶杀现场的普通人，变成了可以主动制造凶杀现场的普通人，但是眼下的跨度还是大过头了——这个战场真的很恶心，不管是视觉、嗅觉还是触觉，尸块血浆的血腥程度，都在全方位的冲击着他的感官。 但是吧，人都有这么一个通病，就是喜欢逞强，尤其不愿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说“自己没问题”，“这些情况自己见得多了”，“区区这样的小意思是无法打倒自己的”—— 顾墨自然也不例外，他可以接受秀千代这么一个力速双a弱女子比自己强得多，自己一直在蒙受少女的保护，在抱大腿的事实。但是却不想承认自己连一点儿血腥场面都接受不了，在对方面前表现得特别“矜贵”“柔弱”的样子。 秀千代微微歪头，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这个时候—— “说得好！” 很是突兀的，有着一声如雷般的喝彩出现在这片血腥气十足的战场上，声音中气十足，有些陌生，也有些耳熟。 顾墨和秀千代都是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发现尽头的石壁突然开始伴随着沉闷响声，慢慢的在机关转动带动的力量下，一点一点的挪开，露出了背后的一条暗道来…… 在其中，陆续走出了数个身影。 为首的是一个老当益壮，身材魁梧的光着脑门的身影，正是斋藤道三。 在之前他们一点儿气息都没有泄露，不但藏在暗道之中，还利用了一些术法手段配合其他布置，完全遮盖了自身的气息。在提前做好周全准备的情况下，以至于就连现在都秀千代都完全没有发觉，在一墙之隔的石壁那边竟然还藏着人。 顾墨张了张口，怎么老家伙一下子就出现在这里了…… 对了，貌似在剧情里面，他也是将阿秀推进了暗道里，自己留下来断后面对无数蜂拥而来的妖鬼大军……也就是说，除了上方宅邸的暗道之外，这里的确还存在另外一条暗道，可以离开这座山。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就是老家伙不是没有动作，而是之前就来到了鹭山城这边，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绕开了所有人，从另一条暗道进入了蝮蛇神域，悄悄的在布置着这里的一切？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斋藤道三看着这小子张口结舌的样子，他大笑了起来，心里也终于是感到一阵畅快，自己终于算计到了这个可恶的小子。 “如你所见，这个地方本来就会经常吸引来很多的妖鬼，不过它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及时的处理掉……只不过这一次，老夫改变了主意，事先把山上的人都从这里的密道调走，然后让妖鬼闹起来，再让几个信得过的亲信下山去给你们报信……” 看着老头子高兴到要拍肚皮的样子，再想想之前的那个复读机一样似乎被吓坏的士兵，顾墨觉得牙根有点儿发痒。 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啊，难怪说山上这么多妖怪，却连一个人都没看见，提前跑路跑得那么快不说，而且搜遍整座山也没看见人藏在什么地方，尸体都找不到一具。 他也不是没有察觉到问题，但是就和藤吉郎当时隐晦的提醒那样，他也是倾向于认为搞不好是山上的士兵们监守自盗，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得手之后就远走高飞，不知道逃往何方去了，谁能够想到居然是这个老头子的安排…… “不过你小子的确做得很好，没有辜负老夫的期望！” 斋藤道三收敛笑容，非常认真的说道。 “说得好啊，区区这种东西而已，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可惜世人愚钝，就是看不清这个道理，总认为它就是捷径，盲目的追求甚至滥用它的力量，才会让这个天下的战火连年不息！” “……emmmmm，你在说什么？” 顾墨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可能不是这么一个意思。 斋藤道三目光悠悠，他看向那数量庞大，体积巨大的金黄色晶体，长长的发出一声感慨：“能力手腕其实都只是次要的，也是可以慢慢锻炼出来的，但是唯独心性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不同……”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在关乎灵石的这件事上，是斋藤道三自己奋斗了一生的志向，是他自己与挚爱的人的共同约定，也是他绝对不会让步的底线。 “你做的真的很不错，大概是我见过的意志最坚定的人了……老夫也不会食言，定会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重新将视线定格在这小子的身上，斋藤道三这一次不再表现得很是嫌弃，而是目露欣赏，炯炯有神。他再一次这么重申着说道，非常认真而且慎重的给出这样的承诺来。 “呃，不是……我是要回去，这个不用你帮我，你也帮不了我。” “老夫自然晓得，即使取得天下，平顶江山，距离你的志向也仍然还有很远的距离，老夫的这点儿家底算不上什么……”斋藤道三点点头，也不以为然，“不过能够帮上你一点忙就是一点吧，而且老夫从不食言。” 刚刚对方这么快摆脱内心的拷问，没有因为屈从于内心欲念就被灵石彻底迷惑心神，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或许……他的确是能够承接美浓，代为完成自己的抱负的那个人。 斋藤道三这么想着，心中基本有了决意，如果义龙也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决定吧……他并不是完全基于自己的一己之见就作出决定，而是也征询过斋藤义龙的看法，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儿并没有什么想法，先前才有让国给织田信长的意思。 对了，说起义龙……斋藤道三赶忙转头看去。 “喂，我……算了。” 边上顾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反正也与自己无关了。他的脑海里仿佛有电流窜过，支离破碎的杂声出现，在耳中响起，似乎是场景判断完成，已经开始进行结算了。 既然这个场景也完成了，那么自己接下来就要想办法跑路，怎么都得回归现实才行。 就当是对老头子设的局的回敬吧，让他抱着他的误会，自己不用解释直接提桶跑路就好了。 一念至此，顾墨也心安理得起来，不再纠结着，而是转而看向那边—— 两个一模一样，仿佛互为镜像的黑发少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在这边对视着，而且都是默默的没有说话，只是她们眼眸之中都有某种异色流转，似乎都有些抑制不住的情感。 比起之前就在密道之中观察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平静下来的另一个，秀千代的激动与茫然是显而易见的。 她呆呆的盯着对面的人儿，仿若看到另一个自己，或许是同源血脉的共鸣，又或许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双子之间的联系，令她觉得对方本应该是自己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此刻却又是显得如此的陌生。 “咳咳，你们姐妹俩……好好相认一下吧。义龙，这是你的亲姐姐，义秀……不，秀千代。”斋藤道三也是轻咳一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老来多愁善感，眼眶也是微微盈润，镀上了一层晶莹，自己可怜的女儿啊，怎么都这么命苦。 ——义龙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见过她的母亲，一直到那个女人死了也没有见过一面…… ——还有阿秀，一出生就被母亲带离自己身边，母亲死后就要独自生活，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甚至都已经不会说话，忘记自己原本的名字了…… 蝮蛇长长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某个面目可憎的小子，想起猴子之前说的话。 虽然很讨厌这个家伙，不过也多亏了他在阿秀的身边……这么看来，其实这个女儿以后的归宿倒是不用自己太过烦恼了，只要这小子不要辜负老夫的期望！嗯，就是美浓都交给他们的话，那义龙以后怎么安排呢？ 第四十六章 收获与白银宝库奖励 “场景：蝮蛇神……滋滋……$#%;amp;……” “难度：困难。” “当前场景探索度：78.9%。” “场……$#%;amp;……模式：非和平。” “已触发任务：调查清楚蝮蛇神域妖鬼作乱的真相。” “已完成任务……”滋滋……$#%;amp;…… “综合评价：c-。” “根据综合评价结算，额外奖励25%通用经验，白银钥匙x1。” ………… 蝮蛇神域的场景落下帷幕，一行人也回到了鹭山城。 没有打扰老头子一家的团聚，顾墨有些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查看起来关于智障系统的场景结算，发现这一次自己拿到了c-的综合评价，让他有点儿诧异。 这一次自己虽然也是划水居多，但是怎么都要比十三樱村一行靠谱得多了吧？那个时候的自己才是真的干啥啥不会，要啥啥没有，但就算如此跟着阿秀蹭过了整个场景，也拿到了b级的评价。 怎么换做这一次，自己也不像是之前那么狼狈被动，而是主动出击，并且有了更丰富的技能和战术选择，击杀数也有了明显的提升……即使不能够说打得多么好看，什么“教科书式的开荒攻略”，但是肯定比十三樱村当时的表现高很多吧？ 怎么反而评价还下降了，只有c等级，甚至还是c-…… 是因为场景难度更高了，还是评分标准会有某种动态变化？还是说，其实真正影响综合评价的倾向高低的因素，其实并不在于战斗的部分，真正的重点在于对剧情参与以及蝴蝶效应的大小？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还能够说得过去，甚至于现在还能够有一个c级综合评价，都是沾了老头子的光。 ——如果不是那条蝮蛇一拍脑门，胡乱脑补的话，剧情的变动度或许并没有这么明显。 当然这些都还是揣测，顾墨暂时也不能够确认，在智障系统没有给出说明书之前，很多东西他都需要自己摸索，然后对比确认。也就是说是或不是，只能够交给时间去给出答案了。 现在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到眼前的水盆上，从倒影的水面上，他娴熟的利用意念操作着，退出收件箱的历史记录页面，结算内容已经大致浏览过了，剩下的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了。 切换回到升级页面，顾墨欣慰的看到自己的生命等级终于是提升到了lv6，本来是仍然差一些的，但是在场景结算后额外增加的经验值加成下，还是突破了最后的那一丝空隙，彻底将进度条填充满了。 又提升一级，又是获得一个宝贵的可分配属性点…… 他认真的想了想，自己目前应该怎么投入这点数比较好，考虑到标准数值按照正常人10点的数值来作为参考，每一个点数的加成幅度也都相当给力，那么分别已经投入了两个或三个点数的力量与体质属性，似乎是可以继续强化下去的。 毕竟全面往往也就意味着平庸，选择专精路线集中投入资源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只不过，他现在需要的真的是这个吗？ 开始学习掌握的技能多数都是符咒术法，近战技能只能够说是会用，但是就连最基本的架势都还没有真正掌握，如果考虑配合技能占比的话，自己目前应该是重点提升法系需要的属性才对吧？ 况且肉体能力什么的—— 在拥有守护灵可以进行凭依合体，直接妖怪化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有必要进行近身搏杀的话，他目前也不是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底牌……妖怪化带来的力敏体加成是非常高的，普通人的身体都会化作剑钢一般的强度，仿若不知痛苦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 “咦？这个是什么时候……” 在顾墨思索着的时候，却是突然注意到下方的职业等级，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进度条不知不觉被填满了，而且在进度条后面多出了一个有些细微的“+”的符号，正在淡淡的闪烁着光辉。 存在感是有的，就是不算特别显眼强烈。 他之前就对这个很是上心，毕竟像是可分配属性点这种珍贵的核心资源，是每提升一个生命等级，就能够获得一个点数，目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获取途径……但是偏偏在“生命等级”之下，还有一个“职业等级”的存在，他怎么可能不关注呢。 就是怎么的都不得其门而入，进度条不是毫无变化，但是积累经验的效率低的令人发指，而且不管怎么看，“平民”都不像是真正的职业……只可惜智障系统也一点儿都没有动静，在良久琢磨不透之后，他也就暂时放弃了。 却是没想到，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居然似乎解锁了，属实是意外之喜。 他果断的点击了一下那个加号的图案，然后新的页面跳转，在他眼前徐徐展开，一个方方正正的页面，周遭有着云纹舒卷，显示的材质效果是模拟古老的水墨绘卷的样子，中间的图案是戴着高帽，身穿狩衣，面容模糊的男子轮廓。 下方是文字说明—— “阴阳师。” “奉行阴阳五行的人，起源于中国的阴阳家概念的修士，由阴阳家思想和五行学说逐渐形成的一种修行职派。唐朝时期，阴阳家等一众理念传入日本，阴阳师开始以国家专属的占术师身份出现，结合日本原有的咒禁道、神道教所发展出来的阴阳道，在平安时代达到了发展的巅峰。” “检测到玩家已经达成转职阴阳师的职业要求，是否选择阴阳师作为主要职业？” 下方就是确认与否的选项，令顾墨一时间有些犯了难。 不过幸好的是，他眼尖的发现在右下角的最边上，出现了一个问号的小图案，将注意力集中过去之后，有隐藏的子标签页面弹出，是对于职业系统的基本解释与说明。 ——狗系统总算是做了一件人事！ 顾墨松了口气，认真的查看起来，根据狗系统的注释说明，职业等级是有别于生命等级的划分，后者是生命本质的一次次提纯与升华，前者却是对于某种特定的知识能力体系的掌握理解以及造诣的直观体现。 不过职业等级也可以增加基础属性，只是不是奖励可分配点数，可以随意按照自己想法分配的那么自由，而是根据选择的职业特点，在升级的同时直接增加一个点数在职业对应的影响属性上。 大概是因为生命等级象征的就是生命自己选择方向，而职业等级是直观体现玩家在奉行某个成型的特定知识能力体系，也必然受其流派特点影响的缘故。 毕竟一个人如果抛开职业因素的影响，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选择锻炼体力或者脑力，这个是没有限制的。 ——但是如果是运动员、打工人，锻炼积累的成果就会体现在身体上；如果是律师、设计师这样的脑力劳动职业，体力劳动强度不大而神经经常高度紧张，锻炼的当然也只会是脑力。 不可能说反过来，天天健身的人脑部变得发达，天天用脑的人身体反而变得强壮……结果与对象根本就对不上，就像是“坚持健身让杠铃变得强壮”这种事情，听上去就特别离谱。 就是这样，职业等级也会增加基础属性，同样也是一级一个点数。只是不能够自己自由分配，而是在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影响的关键属性就已经决定了下来，之后就不能够轻易改变了。 当然，似乎也有办法，因为职业等级与生命等级不同之处还是很明显的，人只有一条命，但是职业却是可以有很多个……狗系统也说明了允许兼职，也就是说如果再多兼职几个不同的职业，将六项基础属性都一一对应起来…… 脑海里刚刚涌现出这种兴致勃勃的想法，顾墨就被后一张的隐藏标签页的内容无情击碎了美梦，像是之前的那个幻境一般——系统说明职业的总等级是视为一个整体的，兼职的职业越多，遭受到的经验惩罚就越严重。 他叹了口气，果然没有这么容易钻的空子。 继续浏览着后面的内容，他微微皱起眉头来，陷入了思索之中。选择职业就是多了一个提升宝贵的基础属性的途径，除此之外，在学习对应的职业流派技能的时候，会更加容易，还有使用相关的职业技能的时候，会更为效率的积累经验…… 基本上就是这些，并没有其他额外的什么加成，至少狗系统罕见给出的详细注释里面，没有关于这部分的说明。 阴阳师的职业对应属性是“精神”，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顾墨现在学习的就是阴阳术，而且也迫切的需要提高自身的法强，选择职业增加一点，可分配点数也能够再加一点，直接就是12点了，他的咒符一定比之前强悍很多。 至少制作能力也能够提升上去，不会一天下来就憋出三五张的咒符，精力跟不上自然限制了产出能力。 但是职业选择似乎事关重大，兼职惩罚又特别严重，他没有办法轻易的作出选择……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注意力已然掠过最后的一张隐藏子标签的页面内容，然后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是释然的舒了口气。 好在不用急着作出选择。 即使不选择职业，职业等级也会增加——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记得小区的门卫大叔好像就是2级平民，没有因为没有特殊职业就不能升级——根据升级之前获取经验的行为途径，可能会解锁新的职业选择，同样也会决定这一次升级提升的是什么属性…… 或许平民流也是一种玩法，甚至可以让最大的不能够自由分配属性的缺点变得可控？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墨马上又摇了摇头，自己率先否决了这个想法，根据他这段时间的体验，这个并不可行。 没有选定职业之前，职业积累的经验效率非常低，低得令人发指。比起这段时间已经升到6级的生命等级，他直到现在才真正解锁职业的系统页面，这大概也和经验惩罚没啥区别了……门卫大叔甚至这把年纪了，也才只是2级，平民流指定没前途。 狗系统只是留下了余地，但是没有留下空子。 果断的退出去，没有进行选择，但是他看到自己的职业等级仍旧是变成了lv1，并且精神属性也如期增加了1点。 精神属性的提升，似乎和身体层面的强化不同，没有那种仿佛浑身细胞浸泡在温泉热流里的舒适感，而是能够确切感受到自己身体之中，意识似乎在沉浸在了某股清凉感里，灵魂如同种子在萌芽生长，一点一点变得茁壮。 顾墨将生命等级提升获取的可分配属性点也加上去，两个点数带来的精神力提升还是极其明显的，他双目都变得明亮有神了些许，而且自感精神奕奕，仿佛可以连轴转两三天，不休息也不睡觉一样。 “不错，等于是这一行的结果就升了两级……” 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从物品栏里面掏出了那把同样大的离谱，通体银质，熠熠生辉的古朴钥匙，接下来是开宝库的时间，看看能不能随机出什么好东西来。 虽然这一次只是白银级别，期待感不像是之前拉得那么高。 一如既往的特效，只是璀璨闪耀的金光换成了熠熠白银光辉，虚空宝库的大门也从通体黄金浇筑而成，换成了通体的银质，非常简单粗暴，让顾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 在珠光宝气，无数宝物作为贴图背景，点缀得华丽堂皇的宝库之中。 不知道是身体还是意识出现在这片空间里的顾墨愣住了，他看到宝库中央的那件奖励是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身披袈裟法衣，一手持着锡杖，一手数着念珠，低眉念佛的年轻僧人的身影，僧人唇红齿白，丰神俊朗，似乎是二三十岁的风华正茂之年，但是那一身气质无比沉稳，巍峨如山，一派大宗师气象。 仿佛察觉到有人进入这片空间之中，年轻僧人微微抬眸望向前方，他直视着顾墨的双眸，微微的一笑，合什行礼—— “施主，请看好了，贫僧演示一遍。” 而后下一刻，猛烈的火焰不知道从何而起，仿佛一瞬间让整个宝库燃烧起来，伴随着一声清鸣，一只浑身燃烧着瑰丽火焰，神圣凛然如凤凰的火鸟出现在年轻僧人的身边。 它昂首鸣叫着，伸展双翅，身上的火焰向着四周流淌，让地面迅速蔓延无数的火焰，化作一片火海。 更多的火焰却是如同特效幻纹一般，环绕着那个年轻僧人的身周，火舞旋风，呼啸回旋，烈焰盘缠上了其手中的那根锡杖，年轻僧人神色肃穆的举起锡杖，如同风火轮一样在身前舞动，有一种大威天龙的感觉…… 淦！是那个法海……不，那个空海神僧！ 游戏里让自己吃足了苦头的弘法大师，比源赖光、源义经等还凶的一个人形怪！ 终于认出这个秃驴是谁的顾墨，发现对方一副要发动攻击的模样，脸色都要发绿了。 就在下一刻，伴随着无数烈焰与火龙的环绕，对面的年轻僧人身影就这么气势惊人的突进过来！瞬间在顾墨的视野里面急速放大！ ………… 在现实之中，顾墨一个激灵的回过神来。 他四下张望一番，紧接着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忙不迭的查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想要看看自己是得到了什么奖励。 ——“技能徽章：九十九武器掌握（需要守护灵）。” 第四十七章 都交给你了 这一次的白银宝库，奖励的东西无疑也是好东西。 顾墨虽然不像是上一次那么期待，也知道不可能再给自己来一个九尾这种等级的顶尖守护灵，但是多少还是心存念想的，来不了顶尖的守护灵，多来个普通的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最终开出并不是守护灵，这种小概率事件本来就不能够指望连续发生两次。 但是开出的却是一个强力技能，也算是意外之喜，而且还是他不久之前才说过的那个技能，关于将守护灵力量接引寄宿到武器之上的秘技……很难说这个技能的价值比不比得上一个守护灵，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能够让守护灵更有价值。 ………… “技能徽章：九十九武器掌握。” “品质：罕见。” “等级：0。” “效果：召唤使用者所拥有的守护灵之一，让其强大力量寄宿在所选定的武器上，大幅度增加武器的攻击力、攻击范围与耐久度，使用需要能量值10点，持续时间内每秒消耗能量值1点。” ………… 顾墨查看着技能注释，感觉一本满足。 虽然是很简单的说明，不过就和他印象之中的一样，他知道这个技能就是这样，如果他所掌握的情报不是虚假宣传，那么效果便是如此的简单直接而又粗暴无情，只要使用者够给力，守护灵也够给力。 那么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凡铁化作可以打倒神佛的修罗之剑的秘技。 ——不过为什么是空海秃驴给自己传授这个技艺？ 他轻皱眉头，对于刚刚给自己传道授业的空海神僧一点儿也不尊敬，虽然那本来就不是活人，而应该是自己抽取到的技能具象化的某段“记录”的重现，智障系统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最为直观的感受到那种冲击，最为深刻的理解那份力量。 从而直接让自己把握住技能的精髓，直接获得了一个对应的技能徽章。 的确是很有效果，但是这是不是说明“九十九武器”这种秘技，其实最早就是空海秃驴创造出来的？貌似很有可能啊，这个秃驴是平安时代初期生人，和大岳丸甚至是处于同一时期的…… 本身也是颇为不凡，顾墨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在时间线上这秃驴貌似是最早使用九十九武器的人类。 如果真的是这位曾经跟随遣唐使进入大唐，师承长安惠果大师，只花了两年就全部学成了原本要数十年才能够掌握的密宗真经的传奇弘法大师，所创造出来的绝技，那么也是说得过去。 如此思索了一会儿，顾墨下意识的转了转脑袋，活动了一下有点儿僵硬的脖子，同时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夕阳开始西斜，阳光变得柔和下来……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上山，然后一路扫荡过去，在接近中午的时候他找了个由头，说是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休息，实际上是自己也睡了两三个小时，以调整自己的在线时长分配。 然后，在下午时分的时候就已经深入到蝮蛇神域的深处，查清楚了妖鬼的作乱的真相，虽然这真相让人有点儿牙根发痒。在那之后，就是一路马不停蹄的回到鹭山城，这个时候自然也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 都怪糟老头子发神经，自己今天的日常任务啥的，都还没有做呢。 就连道场都还没有去，不然再强化训练一番，应该能够把“养身符”和“结界符”的熟练度又刷上一些，再过上一个星期或者就可以掌握这两个技能了。 不过自己这一行的收获也是颇为丰盛，所以看在阿秀的面子上就不和老头子计较了。 加起来升了两级，解锁了职业系统，场景结算额外奖励的白银级抽奖机会，也是开出了很有价值的一个技能，不知道是因为宝库本来就是这么设定的，还是自己真的是一个欧皇，连续两次都抽到好东西……嗯，等等，第一次可能是运气爆棚抽中了九尾，那么这一次可能就是九尾带来的加成？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的火红色大狐狸，这正常时候体型也是如同一匹马大小的高贵幻兽，正静静侧卧着，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的样子，身姿凛然，庞庞九尾好似燃焰一般在身后缓缓拂动，又多出了一丝妖异的气质。 顾墨想起了大狐狸的常驻庇护效果之中的那个特别的词条——“幸运+70”。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这个效果不但能够在寻常的情景里发挥作用，还能够影响到智障系统的出货概率吗？还是说，智障系统本身就认可这种词条属性，所以机制也允许这种情况的存在？ 用力的伸了个懒腰，他将水盆推到了一边，然后又起身去找来在房间角落处静静搁置着的香炉。 这自然是用来焚香的，也是他这段时间才养成的习惯，当然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为了陶冶身心情操的高雅修行，顾墨在这方面只是抱着实用主义思想的指导。 将安倍晴明交给自己的香放进一点，他很是利索的将其点燃，盖好了精致的炉盖，动作从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熟练，他都基本上要形成肌肉记忆了。淡淡的轻烟从香炉里面散发而出，房间里多出了一种芳馥的气息，于有形无形之间调息、通鼻、开窍、调和身心。 睡了睡了，不然就要被强制下线了…… 反正自己也交代过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再加老头子那边，一家三口今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想必也不会想起自己一个外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刚才还因为升级而精神奕奕，状态满满的顾墨很快就在芳馥的气息萦绕之中，慢慢的变得意识朦胧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之中。略显漫长的一日，似乎就这么落下帷幕。 …… …… 翌日。 顾墨皱着眉头，有些不太适应的在幽玄的和室正坐，同时在心里暗骂着可恶的糟老头子，自己一大早的刚刚醒来，才洗漱完毕就让人来催命一样的叫自己过来，说是有事相商。 结果自己现在过来了，还等了好一会儿，糟老头子反而还没有到？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偏偏…… 他抬眼望去，发现阿秀姐妹俩也是静静的坐在对面，这对一模一样的双子，不但容貌好似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如同人偶般的端正五官，眼角泪痣凸显楚楚动人，黑亮的长发好似绸缎一样的顺滑光亮。 甚至于今天就连衣服都很相似，都是一身深蓝色的和服，同样的少女，罕见的穿着这样的装束，自然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但是在新奇与欣赏过后，顾墨就觉得有点麻爪了，因为太过相似，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根本就认不出到底谁是谁？到底哪个是斋藤秀千代？哪个又是斋藤义龙？ 容貌一致，衣服相似，就连表情神态也是没有太大区别，秀千代本来就是比较淡然沉默的性子，而有着义龙这个本应该很豪气的名字的妹妹，却也是同样如此，冷淡而又沉默。 根本就是完全一致啊，怎么分得出来！ ——“？？？（100%）。” ——“？？？（100%）。” 顾墨看着两个黑发少女头顶上，显示出来的一连串问号，于是在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一下狗系统。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能够确定的目标对象，具体id就不会显示出来，正如同不知道某个人是谁的时候，那个人的具体id也不会有所显示，而是都会以问号的形式呈现。 眼下的情况虽然稍有区别，但是其实是一样的性质，他知道这两姐妹的名字，却没有办法进行分辨，也就是不知道她们具体谁是谁……智障系统在这方面的具体显示貌似是基于他的认知来标注的，自然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也是打了个招呼，但是两人都是点头致意，并没有出声……阿秀的话，这个没办法，但是另一位是不是高冷了一点儿？ 顾墨心中思索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想要试着通过守护灵的不同分辨对应的人，但是在不使用守护灵之力，甚至刻意收敛的时候，守护灵只有宿主能够通过链接与联系看到它们的存在。 就在他纠结着的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是斋藤道三的声音，很难想象这个身材横向发展，满脸络腮胡子的老人家，以前还是楚叶矢的猎妖者首领，武艺高强，甚至能够被铃鹿御前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十几年来过惯了大名的生活，因为不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早就生疏了技艺，也没有了曾经的意识。 “哼，小子，你可总算是来了啊……可真是难请呢。” 拉开门，大踏步走进来的斋藤道三一眼看到了沉思着的顾墨，没等顾墨说些什么，就冷哼一声率先发难了。 “嗯？” 顾墨挑了挑眉毛，明明迟到的是你老人家吧，自己都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你还好意思首先说这个？而且难请是什么意思，自己来得比你老人家早得多吧，一听到消息就过来了。 “哼，难道不是吗？昨天傍晚的时候，老夫都让人请你多少次了，后面的时候，义龙她们都去请过你，你小子倒好，在房间里愣是一声不吭……”斋藤道三吹胡子瞪眼的。 “……” “……” 顾墨突然明白为什么明明只是姐姐不能够说话，但是妹妹也是那副态度了，他扯了扯嘴角：“我……我昨天太累了，所以一回来就直接睡着了……”本来就连续活动了大半个白天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在线时长了，不睡觉还能够怎么样。 而且本身精神奕奕毫无困意，却要求随时随地迅速睡着，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安倍晴明给的香并不是单纯的助眠，只是起到一个助力的作用，而是强制性的强力效果。 他当时的用量就是准备一觉睡到今天清晨的，在这个过程之中，倒不是说真的怎么都醒不来，但如果只是叫唤几声，可能的确没有能够察觉到。 “哼，睡得这么早？” 斋藤道三似乎一点儿都不相信这个说法，他觉得这小子就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不爽，心里有气来着。 而对面的两个一模一样的黑发少女倒是有点儿反应，准确的说，是其中的一个张了张口，然后又有些无奈的轻轻叹气……这个就是阿秀了，不过她不能够说话，所以没办法给自己解释。 顾墨做出判断，同时看到双子头顶上的问号变成了具体的名字显示。 “算了，你这小子就是这样，吃不得一点亏，以后迟早会在这方面吃苦头的……” 斋藤道三摆摆手，也坐了下来，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许多，“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觉得恼火，那老夫向你在这里赔个不是，也不希望你迁怒到义龙他们身上，毕竟本来一切都是老夫自己的决定，他们只是对我言听计从而已。” 顾墨愣了一下，这还真是稀奇，这条蝮蛇居然能够向自己道歉？ 不是说自己其实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生气，而是对方怎么说也是一方赫赫有名的战国大名，掌握整个美浓国，并且还是以心狠手辣而出名……他有点儿改变对老头子的看法了，这种人难怪可以成事。 该拿捏的时候就拿捏，该放下身段的时候就放下身段。 就是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放下身段，自己明明一穷二白来历不明的，能够有什么可图的呢？老家伙又不是安倍晴明那两人，总不至于认识以前的自己啥的。 仔细打量着顾墨的表情变化，斋藤道三一边说着，也是一边在心中思量，这小子果然是吃软不吃硬的那套，不过也难怪，曾经是如此贵不可言的千金之子，这样的人即使沦落至此，即使表现得再怎么平和，胸中其实都是憋着一口心气的。 不过这也说明了这小子的确是心气很足，看着平和，实际上依旧很傲，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曾经所拥有过的东西……这一点也正是自己所看好的！ 这么思索着，这个老人的表情变得更为平和，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而且你也知道，那些东西事关重大，老夫无论如何也要考验一下你的心性，不然的话，老夫不可能放心把它们连带着美浓一起，就这么托付给你……” “……慢、慢着，你说什么？”顾墨举手叫停，一脸的不可思议，“美浓？托付给我？” “没错。” 斋藤道三很满意的看着对方的表情，自己之前一直都说得很隐晦模糊，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明明白白说出来，这小子大概也被震惊了吧，哪里料得到自己说的尽全力助他一臂之力，竟然是如此慷慨的让国行为呢。 “不、不是……” 顾墨是真的被惊住了，这条蝮蛇要不要这么大手笔，是不是老年痴呆，把自己和织田信长弄混了？他的确是会让国，历史上也是这么做的，但是让国的对象明明是尾张的大傻瓜吧？ 下意识的看向阿秀的方向，顾墨觉得可能要让她阻止一下自己父亲的冲动行径。 不过斋藤道三却是误会了，他摇了摇头，淡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义龙本身就对此没有想法……如果她真的有想法的话，那么老夫也不会介怀让她执掌美浓，天下人的愚见老夫才不放在眼内。” 让女性成为当主的例子，在这个时代是比较少见的，但是也不会说没有。 别人都能够这么做，以斋藤道三这么洒脱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觉得接受不了呢，所以的确是他的宝贝女儿本来没有想法，所以才不了了之。 “好了，接住它——” 猛然睁大双眼，眸中迸出一丝精光，斋藤道三如此大喝道，将顾墨的注意力一下子拉回来。 才回过头来的后者瞳孔本能的收缩，倒映出一条巨大的白影，那是一条全身鳞片细密雪白的白蛇，从老头子身边出现，盘旋起身体，吐着信子如同闪电一般的向他飞扑而来！ 顾墨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他感觉脑海里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的影像和声音，一阵晕眩感传来。 看着已经离开自己，环绕着那小子盘旋的巨大白蛇，斋藤道三脸上一下子流露出疲惫之色，他轻轻挥了挥手，却像是了却一桩心事，如释重负的样子： “小子，从今日开始，老夫的一切就全部都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还有，好好对待老夫的女儿，不然老夫绝对饶不了你！” 前面还说得好好的，但是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吹胡子瞪眼起来，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 第四十八章 会死的吧 顾墨脑子有些乱，或许是昨天才强化了精神，在这个属性上提升了两个点数的缘故，尽管脑海里一下子多出一段有些冗长的“记录”，但是他的大脑还是很快就接收并且处理完了这段信息。 也有可能是他对于斋藤道三想要传递的信息，本身就有所掌握和了解的缘故，老头子虽然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但是他用守护灵传递的信息，不外乎就是他曾经的过去—— 作为名为楚叶矢的讨鬼之乡的猎妖者首领，在年复一年的猎杀妖鬼之中陷入迷茫，觉得这种重复性的机械劳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妖鬼怎么都杀不完，荒魂大量滋生的根源在于人类自身，在于这个人和鬼都无法得到安宁的乱世…… 在迷惘之中，他遇到化名为深芳野的女妖，双方因为共同的理想而走到了一起，决意要终结这个从一开始就错误的世道，希望人类不再因为战乱而痛苦，愿鬼能永远安息…… 之后就是深芳野在诞下双胞胎之后，因为某些顾虑而离开，还带走了一个女儿，而他也是改变了自己的行动总纲，从曾经的猎妖者转职战国大名，跨行不是为了参与权势角逐，而是要掌握更多的力量去杜绝世间的灵石，缔造泰平之世…… ——守护灵传递信息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用的方法，正常人的交流限于双方的表达手段与接收能力，但是这种却已经属于利用“神识”来传递思绪的手段，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速度与效率。 顾墨的感觉就像是这一瞬间，看了一场几个小时的电影，虽然这场电影的拍摄手法与剪辑都很是拙劣，可以说是全是感情，一点儿技巧都没有，但是却已经足够说明斋藤道三想要表达的一切。 关于这个人的过去，他曾经的迷惘，后来的觉悟，身体力行的决心，这一切种种都非常深刻的就理解了…… 因为守护灵传递的信息之中，包含了当事人对于每一段记忆所抱有的最真实的感受与思绪。 不仅仅只是看到图像和听到声音，还能够切实感受到当事人的“情绪”，所以就可以让人毫无障碍的理解这场“电影”想要表达的所有内容，在理解的方面几乎不会有偏差。 在短暂的晕眩感过后，顾墨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之中，但仍然是有些发呆出神。 因为这个展开是他没能够料到的，他听斋藤道三说过很多次，什么尽全力助自己一臂之力啥的，但是却没想过会是这么大手笔。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扔给自己一座城池打理，就已经是极其慷慨洒脱的表现了。 换做别的大名，怎么可能舍得给一个陌生人这般待遇，别说是有女儿的关系了，就算是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怕不是都要提防着。 只能够说斋藤道三的确非常人，正如历史上，即使是曾经敌对的织田信长，在得到他的认可之后，他都能够将美浓送出去。因为根本不留恋权势地位，对于自己打拼经营的美浓，也并没有太多的执念，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他所追求的本身目的，仅仅是他为了达成自身所追求的东西的手段…… ——对于目的与手段的区别，这个洒脱豪迈的枭雄分得非常清楚，并没有把过程当做结果，逐渐在追求自己理想的途中因为权势熏心，迷失自我。 所以说，顾墨现在发现自己依旧还是低估了这条蝮蛇，对方眼下做出的决定震得他久久不能够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捋清楚了整件事情之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要跳起来。 脑袋迅速的摇晃起来，好似是一个拨浪鼓的样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不行不行，这个我做不到……” “……” “……” “嗯？你说什么——！！” 斋藤道三的声音登时一下提高了许多个分贝，本来就是中气十足，一点儿都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样子，眼下更是声如雷吼。他横眉怒目，眼睛里满是怒气，这小子刚刚说什么来着？ 自己都已经不做别的要求啦，就是让他好好对待阿秀而已，他居然回答“不行”？“做不到”？ 理所当然的事情，怒气值瞬间+1000！ 斋藤道三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焰来了，似乎要用那有若实质的视线烤焦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家伙！ “呃，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墨也是忍不住的身体后仰，下意识的要与对方拉开距离，对面这种似乎要吃人的气势实在是令人忌惮……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嘛，坐下来好好商量就是了，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那你是什么意思？！”斋藤道三依旧怒目圆睁，紧握拳头。 “……” “……” 顾墨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秀千代姐妹俩的方向，自己有点遭不住了，赶紧来个场外支援啊！ ………… 对于某人的求助视线，斋藤义龙轻轻的歪了歪头，在打量了一下他之后，又收了回去，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伸出援手。 只是她也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就在边上的仿佛自己的镜像一样的另一个黑发少女，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姐姐。 她并不在意父亲刚刚说的话语，因为那的确就是事实，她本来有机会可以成为美浓的新当主，只是最终自己选择了放弃而已。 不同于真实历史上的猜疑与反目，在秀千代尚未回归出现之前，斋藤道三对于她这个自己的挚爱留下的唯一血脉，还是非常上心的……在做出决定让国之前，其实都会非常认真的征询她的意见，毕竟这份家业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 以前考察尾张的那个人的时候如此，现在作出决定选择这个人，也是如此，都是经过她点头同意，表示并无异议，并不反对的结果。 斋藤义龙现在也没有改变主意，只是单纯有些好奇，好奇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姐姐会怎么做，好奇他们彼此是怎么相遇的，好奇那是怎么样的一个故事……当然，除了好奇之外还有一点微妙的心理因素影响。 因为双子之间太像了，互相之间简直就像是在面对着镜子一样，总觉得对面的不是另外一人，而是倒影出的自己的镜像，所以也就不可避免的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 就像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即将要和一个陌生人走到一起的景象…… 这种怪异的心理是很难避免的，她的违和感是如此强烈，所以尽管表面淡然平静，内心之中也仍然是不自觉的在意了起来。 然而…… 秀千代只是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即使对上某人的求助视线，也只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做什么，毕竟她也不会说话，而且也觉得自己对这种事情很难发表什么意见。 如果说妹妹是不上心，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么她这个姐姐也是同样如此，或者还要加上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还没有多少实感。 毕竟一家团聚，父女相认还是很短暂的事情，秀千代没有能够这么快的融入新的家庭环境之中，对于斋藤道三的热情都还觉得不习惯不适应，又怎么可能说理所当然的一下子就把美浓当做自己的东西了。 所以少女完全没有实感，即使父亲将家业赠送给这人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一直在父亲身边的妹妹都没有意见，自己能够有什么看法呢……至于父亲说的让这人好好照顾自己和义龙的事情，秀千代也是觉得很正常。 自己和妹妹都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已经年纪老迈，精力大不如前的父亲只能够将之托付他人，同时也希望那人要看在这份上，之后要多照顾一下他的女儿，这种事情—— 即使是对于很多世俗东西都不懂的秀千代来说，也是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很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而已。 好淡定啊，果然是早就有了决心了吗…… 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平静，浑不在意的样子，斋藤义龙却是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感慨着。 面对这种事情也完全不做小儿女姿态，感觉颇有那个斋藤归蝶的感觉，前些年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出嫁的时候也是如此，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丝毫不见扭捏羞涩的样子。 稍微察觉到身边传来的视线，秀千代也是歪了歪脑袋，奇怪的看向自己那陌生而又熟悉的妹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斋藤义龙轻轻摇头，收回视线，没有说些什么。 ………… 回到另外一边—— 看着一模一样的两姐妹之间的无声互动，顾墨却是禁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们只是在看着啊。 斋藤义龙不理会自己也就算了，互相之间也的确不熟，但是怎么就连阿秀也这么一脸平静的接受了……等、等等！该不会是阿秀其实也不知道老头子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顾墨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然后又觉得牙疼起来。 少女本身大概是完全没想过这一茬的，她的确很聪明，却不熟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心思，很多事情都是只会理解到表面的意思，只会从字面意思去理解…… 而斋藤道三却忽略了这一点，又先入为主的认为就是这么一回事，当说起现在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或许秀千代又没有真正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反应被老头子看在眼内，又反过来成为了他认定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表现…… 约莫捋清楚了一点儿的顾墨感到不太妙，这一切就像是一个乱糟糟的乱线团，所有人都在其中，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线头。 但是，没办法解释—— 因为这线团之所以会变得这么乱糟糟的，就是因为他当初想要抱上阿秀大腿，和她扯上关系的想法造成的……虽然阿秀察觉到了真相，但是最终选择相信他，也一直没有揭穿，所以阴差阳错的就变成了这样。 真相只有两人知道，却都没有说出去，反而当初胡编乱造的说法，却成为了别人认可的“事实”。 “喂！小子，看着老夫啊！” 不耐烦的食指关节敲击着叠席的声音，斋藤道三依旧是怒视着眼前的可恶年轻人—— “你是睡着了吗？不要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蒙混过关！不要看那边了，阿秀明明都这么相信你，你这小子居然还这么……这么……哼！” 他看了一眼边上，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确是一脸淡然，似乎对自己下定决心宣布的这件事一下子就接受了的样子，不禁就是没来由的一阵心酸，自己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百般呵护，但是今天就要被拐走了……而且这小子还这么没担当！ “我……” 顾墨发现自己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之中，竟然完全找不出应对眼下这句面的句子。 “你怎么了！说啊！”蝮蛇恶声恶气的说道，此时此刻的他不像是战国大名的气度，更像是一个为女儿出头的老丈人。 怎么解释，没办法解释啊……顾墨看了看环绕在自己身周的那条巨大白蛇，想了想刚刚脑海里多出来的那段影像声色以及思绪感受的记录，再偷眼看了看前方那双眼几欲喷火的斋藤道三。 守护灵已经交给了自己…… 贯彻人生的理想与信念也一同托付给自己…… 还有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打拼半生的家业，搞不好让国状都已经写好了…… 这条蝮蛇考虑了这么多才下定决心，下定决心之后又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今天才一并全部放出来。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和他好好解释一下，一切都是个误会，其实自己和阿秀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以为的那些其实都是自己胡诌的…… 会死的吧？肯定会死的吧！ 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顾墨干笑几声：“我是说，我不……不，是没、没问题的！” “哼！那就好！”斋藤道三怒哼一声，“我看过你对鹭山城的治理，你小子还是很有才干的，不到一个月就能够一座城池焕然一新，如此井井有条，光秀都说他远远不如你，但是治理一国不比管辖一城……” 身份地位变换，他理所当然的摆出老丈人的架势来，或许还有些恶意报复打击的心态，颐指气使的开始训诫顾墨起来。 后者只能够连连点头，只觉得备受煎熬，心思完全不放在这方面上，根本不听取长者的人生经验。 …… …… 片刻之后。 走在走廊上，顾墨摇摇晃晃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有些无神。 终于解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后面的话也完全没听到，老家伙似乎真的对自己很有意见，对于那件事比自己还要不爽，敲定之后就再也不提一个字，反而是立刻摆出架势来给他训话。 像是个老小孩一样，不爽了一定要找回场子来。 顾墨能够说些什么呢，只能够不断的应声附和，不管有没有听进去，有没有听明白，直到现在，才总算是得到解脱。 身后的两个少女也跟着一起走在走廊上，有些奇怪的看着摇摇晃晃的他。 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后面清脆轻盈的脚步声，顾墨慢慢回过神来，脸色微微变化，刚刚应下来是权宜之计，现在必须和阿秀说一下，商量一下怎么应付这件麻烦的事情。 或者趁着一切都还没有公布出去，打个时间差？ 自己趁着还有点儿时间提桶跑路，然后阿秀找准机会，在斋藤道三要向天下人宣布这件事之前阻止说明，那样的话也不会损失她的名誉，而自己也不用面对狂化的老丈人的怒火？ 脑子里乱糟糟的，顾墨站定脚步，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回过身来： “阿秀……” 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黑发少女，心烦意乱的他眨了眨眼睛，目光从两人头顶上扫过，然后伸手拉过少女的手腕，对斋藤义龙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斋藤小姐，我有件事要对阿秀说一下，请你见谅——” 匆匆抛下这么一句，他拉着少女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 诶？ 原地留下的黑发少女刚刚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就有些惊愕的张了张口，不是说要和自己说一下吗，怎么…… 她看到那仿若另一个自己的少女被拉住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收敛表情，现在被拉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对自己露出一个狡黠而又好笑的眼神。这一切都太过自然，以至于自己都下意识的生出一种错觉。 愣了一下，黑发少女反应过来，连忙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四十九章 还好我棋高一着 必须和阿秀说清楚，不然自己没有办法这样子一走了之。 顾墨心烦意乱，禁不住的忧心忡忡起来，事情到这一步变得很是麻烦……平心而论，他的确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这件事有多么糟糕，也没有办法违心的说自己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但是，理智终归没有被压倒，冲动并没有能够占据上风。 已经就要一个月了…… 他必须要离开了，因为根据先前的经验来说，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是一比一的……自己一个月没有音讯还算是正常，但是如果更久一点儿的话，就很可能要出问题了。 无论如何也好，他目前的重点依旧是定位在那个名为「现实」的维度之中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所以说，命运就是如此的操蛋……在现实之中，明明有些时候还要纠结没有女朋友的问题，但是现在这个副本明明可以领取老婆，还是最符合自己审美的那种，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捏出来的。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结果却是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回应。 顾墨郁闷不已，看着除了大狐狸之外，也开始盘旋环绕着自己而随行的那条白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他也知道，也不想干出吃干抹净提上裤子就跑人的没品事情，可是眼下却实在是没啥好办法。 这不是主动还回去就可以解释清楚的问题，否则的话，他刚刚也不至于在老家伙的压力下硬着头皮虚与委蛇。 只能够好好和阿秀说道说道了，希望她可以理解自己…… 拉着少女随便找了个空置的房间，进去之后，他转身关上门，这才回过头来面对着这幽玄的环境下的黑发少女。明明同样是之前的那个人，但是只是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和服，就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秀千代的底子本来就特别好，即使平时喜欢穿着便于行动的轻铠装束，也依旧是在行动之间散发惊人魅力，很多时候即使蒙着脸，也仍然是如此，还令她的眉眼之间多出了一丝飒爽的英气。 而当她罕见的脱下便装轻铠，穿上传统的女式衣裳的时候，那丝英气就消失不见了，但这并无损于她的魅力，反而是令她美得惊艳而张扬，美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超脱而失真的气质…… 实在是太犯规了……而且越是这样子，越是觉得自己损失了一个亿啊。 顾墨仔细打量着这个自己极为熟悉的女孩子，在这一刻也觉得对方打破了自己脑海里的固定印象，禁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其实刚才他就这么觉得了，只是那个时候不适合仔细欣赏端详。 因为一开始他在纠结着姐妹俩哪个是哪个的事情，然后过上不久，斋藤道三就来了，接下来就是一通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展开，那时候打注意力自然就是更加不在这件事上了，直到现在，在这个时候才有机会……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思绪里隐隐约约的闪过一丝什么，不过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的时候，却没有能够抓住。 “？” 对面的黑发少女似乎有些疑惑的样子，不知道对方拉自己过来是要干什么，明明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但是偏偏现在又不说话了，就是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在看是怎么回事？ “咳咳，阿秀，你……” 顾墨收敛思绪，对着少女勉强的笑了笑，同时迟疑了一下，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目前的问题。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绪重新变得通明，刚刚纠结什么一个亿之类的，其实也不过是习惯性的感慨一下自己面对的烦恼，却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毕竟本来就不是自己拥有的，又谈何损失呢。 而且秀千代本身估计并不知道目前的情况，莫说是自己不能够在这个副本世界久留，就算是可以……自己也没有办法这么做，那并非是少女本身的意愿。 这个时候，黑发少女再次歪了歪头，似乎眼神更加疑惑的看着他了，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姐姐都已经追过来了，要不是自己果断的一开始就掩盖了气息，让她暂时确认不了自己两人在哪里，估计现在都已经找到这里了……不过她肯定可以确认就在这一片区域，就算是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过来也很快就会找到。 “嗯，我是说，你今天真漂亮，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察觉到少女眼里的催促之意，顾墨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这么说道，他努力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眼神诚恳的直视着少女。 先拍拍彩虹屁，讨好一下再说……这也是为接下来的正题做铺垫，俗话也有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阿秀性子淡然，对于很多事情都不计较，但是现在的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肯定也是人生头一遭，面对这样的困扰就算是她也很难当做无事发生。 他是这么想的。 “……” 对面的黑发少女登时便是愣了一下，她张了张樱口，仿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样，脸颊上也是升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被人这样子当面赞美，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尤其对方还这么一脸真挚的看着自己……偏偏又知道这不是对自己说得，所以除了异样之外，还有一丝尴尬的感觉，同时心里也是越发的在意或者说好奇。 这人难道就是想说这种话？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其他的武家男子。 至少在她的印象之中，那些一个个的大男子应该都不会这么说话，即使互相之间再怎么恩爱，交流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这么……emmmm，一时半会儿的，她有点儿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很好，看上去彩虹屁很有效…… 顾墨心中一松，舒了口气，就要打蛇随棍上抛出正题来。只是他的目光扫过少女头顶，看着空气之中显示出来的字样的时候，却是又突然挑了挑眉。 ——“斋藤秀千代（100%）。” 最早之前的时候，其实只是显示着“秀千代”的，就是在后来少女与老头子父女相认，他自己在想了想之后，这名字显示就发生了相应的修正，在前方多出了姓氏的前缀。 看到这个，顾墨也终于是想到自己刚刚思考的时候，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的那一缕思绪是什么了。 自己之前在纠结姐妹俩谁是谁的问题来着，因为智障系统虽然赋予了自己能够看到id和血条的能力，却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看穿真实，自己无法确认的目标只能够以问号形式显示，只有当自己确认了的时候才会呈现出来。 但是，一切都基于自己的认知，并不意味着就是真相，如果自己错误的把妹妹认成了姐姐，那么实际上虽然是妹妹，可是狗系统照样会根据自己的认知标注出错误的id…… 所以—— 自己当时浑浑噩噩的走出房间，她俩紧接着才跟在自己身后，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而自己是在房间里认出了姐妹俩，这一边是妹妹，那一边是姐姐，而在离开了房间之后，大概仍然是下意识的被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影响。 所以在回过头来的时候，狗系统基于自己的认知，依旧是这么标注的。再加上自己当时心烦意乱，没有仔细思考这一点，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做出了确认……但是谁能够保证还是这么一回事？ 脑海里的思绪闪电般的急转着，顾墨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表情，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黑发少女，改变了正准备说出口的话语。 “不知不觉的，一晃眼就过去这么久了呢，我永远都忘记不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时候，那一年的大明湖畔正是盛夏时节，荷花开满了整个湖面。” 他好似感慨着什么的样子，目光温柔的凝视着少女，说出来的话也很好的对应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仿佛真的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有感而发，一点儿都看不出存在什么试探的意味来。 “层层叠叠的荷叶铺展开去，一片无边无际的青翠碧绿，简直好像与天相接，我就是在那湖边第一次遇到你，准确的说是被你救了……” 终归也是女儿身，斋藤小姐在这一刻也不禁因为对方那生动描绘的风光景致，夏季湖边时的不胜美景，以及在那年盛夏的不期而至的邂逅，而心生憧憬。 ——虽然不知道那个大明湖畔是在哪里的地方，但是听上去就是好美的景色…… ——原来当时他们的邂逅竟然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她的临场反应也不慢就是了。 黑发少女轻轻的咬着唇，伴随着男子的轻声言语，似乎也想起了什么，表情显得略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眼神也是有些飘忽不定的样子。 考虑到秀千代本身的性子，会有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正常……如果不是这一切的前提就错了的话。 顾墨险些吓出了一身冷汗，果然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搞错了啊，幸亏自己及时反应了过来，留了个心眼这么先试探了一下。 “……” “……”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时间在这安静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发少女再次轻蹙眉头，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他，轻轻歪了歪脑袋，似是在表达疑问之意。 顾墨有些烦躁，但还是深深呼吸一口气，打算借着刚才的话题顺水推舟，打消这位斋藤小姐的怀疑，让她以为自己就是想说这种事情。免得她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反而下意识的更加关注上心，然后因此破坏了自己的提桶跑路计划…… 毕竟从鹭山城这里回到十三樱村，可是有一段距离，也是要走上一段时间的。如果不能够处理好这个问题的话，他就算是抓住机会开溜了，也很有可能在途中被追上，所以不能够掉以轻心。 他凝视着黑发少女，努力维持着刚才那副真挚诚恳的眼神：“刚才你父亲提出的事情，我……我也是没有料到的，稍微有些突兀了，所以下意识的觉得责任重大，不知道能不能背负起来，并不是真的想要推脱……” 原来如此…… 是因为当时太过突然，所以说出了“不行的”、“做不到”那种话，现在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担心被她误会，所以急着要解释吗？ 斋藤小姐目光炯炯，觉得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那她反而要有些不好意思了，尽管是这人首先认错人的，但是自己的恶趣味好像也是一部分原因……这种话应该去对自己的那个姐姐说，对自己这么说实在是乖乖的。 她的表情也不知不觉的微妙起来，眼神开始躲闪着，却不再是之前反应过来的演技，而是真的有些心虚。 加上也受这个时代的观念影响，作为未出阁的少女，有点听不得这种话。 “你知道吗？我在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我的这辈子会真正的遇见你，因为你就好像是我的一个并不真实的想象之中的人……” 顾墨睁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着半真半假的瞎话，注意着对方的表情变化，果断的一再加大火力。 他心里想着的是曾经的游戏印象，和现在的真实时空交错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也是如此，他的确没有想过自己喜爱的角色会成为真实，自己会有一天和曾经的幻想邂逅。 只是想的是这么一回事，说的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听的人耳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本身也是刻意的这么混淆。 尤其是在这个终究还是保守而且封建的时代，对面的黑发少女瘦削的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耳根也都逐渐变得通红，她突然发现自己临时生出的恶趣味，好像坑的是自己…… 这种话……这种话…… 他为什么能够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来！这、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现在，我想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你对我来说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那人还在认真的凝视着她，而且说出来的话语也越来越直白。 不行了！ 心中发出悲鸣，紧紧的咬着下唇，脸色越发通红的少女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与冲击，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直接一转头就夺门而出，只是还牢记着自己扮演的角色，在整个过程之中一声不吭。 只有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顾墨的声音戛然而止，如果只听声音的话，场景大概就是告白失败的那种死寂，女方还直接跑人了那种，空气都尴尬得凝固了…… 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反而是眨了眨眼睛，看着大开的门，明显的长长松了口气，脸上也慢慢的浮现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想演我？ 哼，也不知道谁演谁呢，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嫩了……不过自己也是大意了，差点儿阴沟翻船，幸好最终还是自己棋高一着。 稍稍喘了口气，他也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走出房间然后往来时的路线原路折返……没错，他要继续自己之前的计划。 在他的脚步声远去后，又过了片刻，另一边的某个房间的门也被轻轻拉开。 ………… “奇怪……到底去哪里了呢……” 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正主，顾墨皱起眉头来，就刚刚都还在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完全找不到人了？而且真的会这么淡然吗，明明知道自己要和她说些事情，就没打算过来问上一下吗？ 想了想，他径直往道场的方向过去，之前很多时候，阿秀都是跑这里修行技艺来着的，每天都是这样，搞不好现在也是早早就过去了……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道场院子里也只有两位老师傅，并没有少女的身影。 “对了，顾墨大人，仔细想想也到了这个时候……”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安倍晴明却是叫住了他——“有件东西，也应该交给你了。” 第五十章 回去 “魂核箱？” 顾墨看着手里的小箱子，眨了眨眼睛，他认出了这个东西，系统也贴心的标注了物品的名称。在这一点上，玩家自带的被动道具鉴定功能，要比看id的功能靠谱得多了，刚刚差点儿翻船的他对此深有体会。 就是道具鉴定的功能虽然不会出错，却是限定只能够对有属性的装备物品起到作用，还必须要拿在手上，或者说有物理接触才行。 ——也算是各有利弊吧。 他看着手中的小箱子，感觉就像是一个非常精致的首饰盒子，尽管似乎也因为岁月沧桑而多有磨损的痕迹，但是仍旧能够大体看出那高贵的木质与印漆用料，盒子的盖面正面似乎是漆金的一个桔梗印图案。 也就是用于降妖伏魔的“五芒星”符号，据说就是由安倍晴明发明的，顾墨这段时间在修习恶补阴阳术法知识，自然明白这一点，禁不住下意识的看了旁边的阴阳师一眼。 源赖光的魂核箱上有安倍晴明的桔梗印……嗯，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只不过这不是源赖光的东西吗，为什么要交给自己来着？而且听上去还是掐着时间点给的？等等，难道说现在就要自己穿越回到平安时代去？ “是赖光的魂核箱，不过也是你的，所以她打算现在一并送给你了……”安倍晴明轻笑着，“真正留给你的东西，就在箱子里面放着，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和赖光都只是代为保管的人，你自己看一看吧。” 他倒是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之前在教导对方修习阴阳术的时候，他也好奇的请教过关于“千里眼”的事情，得到的解释也和他想象之中的情况比较符合。 据说只有生来便拥有这种眼睛的人，才有可能站在术者的顶点，还必须是拥有最高位的眼睛。而过去的几位无一例外都是这样，不管是遍览现在，还是看透过去未来……皆是如此。 但是这并非是全无代价的，正如初学者使用低级的阴阳术都需要事先准备，像是这么高位的能力使用起来又怎么可能说全无消耗，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呢？所以这份天赋并不能够时时刻刻发动，在使用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说还有余裕，去注意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安倍晴明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毕竟若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能够全知全视，那么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的状态就全无区别了。 这断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对方依旧需要学习，需要成长，需要一步一步的从现在的孱弱走向日后的强大，过去与未来之间并非是泾渭分明的两个阶段，但是终归属于一个渐变的过程。 因此他这段时间在悉心教导对方学习阴阳术，也不觉得对方现在似乎不太了解未来的某个细节，就是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 顾墨眨了眨眼睛，了然的点点头，他看着手里的魂核箱，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应该是自己现在被赠送了这个东西，然后在未来回到过去的时候，又正好被源赖光看到，所以她也因此决定在这个时候将魂核箱送给自己？ emmmmmm，貌似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闭环，果然涉及到时空穿越，互为因果的元素的副本都有点儿玄奥莫测，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或者理解那些深奥的时空理论。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再加上也和这两个被赋予分灵的式神分身相处了一段时间，顾墨对于这方面的心理建设早就完善了。 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向着那边坐在院子的树下，正在晒太阳不知道感受着什么的英气女武士招了招手—— 很好，你又是我师傅了。 源赖光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却是没说什么。 “魂核箱是赖光以前常用的宝物，我也在制造的时候出了一份力，主要是帮她寻找适合的灵木，以及在里面布置法阵……”安倍晴明似乎是在缅怀着什么的样子，轻叹着说道。 然后他看着顾墨手里的魂核箱，又说道： “不过这一晃眼的，也是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得住岁月的冲刷。我和赖光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体只是纸人幻化的，为了能够保留到这个时候，也是做了很多的准备。” “从平安京那一夜到现在，这些年间我们其实并没有在世间行走，而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山中沉睡，只是在前不久才醒来找到你们……所以也无瑕顾及其他的东西，这魂核箱也多有磨损，力量早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个大阴阳师笑了笑，做出总结：“对你现在也有些帮助，不过如果真的想要好好使用的话，还是想办法修复一下它吧……嗯，如果可以独自完成这个的话，那么你在阴阳术这方面也算是真正成就了。” 顾墨轻轻点头，注视着手中的事物说道：“这个我晓得。” 魂核箱是源赖光生前的宝物，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利用被斩杀的妖鬼魂核，使得那些死在她手上的妖鬼以另一种形式供她驱使，发挥余热……被敌人杀死，然后死了还要为敌人工作，真是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不过在他手中的注释，这个道具的确是不复以往的品质了。 ………… “魂核箱（破损）。” “产地：丹波大江山超过千年树龄的樱花灵木下。” “品质：罕见。” “效果1：将妖鬼的魂核置入其中，可以将其荒魂转变为和魂，并且能够在适当时候重新召唤而出，召唤物具体等级根据魂核主人生前等级，以及召唤者等级而决定（目前已放置魂核数量：0／2）。” “效果2：利用妖鬼魂核其中蕴含的精华，以补充使用者的能量值，每颗魂核在使用一次之后，需要一定的时间冷却才能够再次使用该效果，并且在此期间无法进行召唤。” “额外效果：消耗一定的能量值，直接捕捉一个符合条件的目标进行封印，在该效果持续期间，该装备的其他效果无法使用。” “备注：魂核箱为安倍晴明穷尽己身阴阳术精髓打造，交给源赖光使用的宝物。赖光会将魂核收至此箱进行精华，并在讨魔时召唤出其中收纳的和魂妖怪，增加己方的战斗力。” ………… 一件很不错的召唤系道具，只是可惜的确破损得有些严重…… 顾墨看着品质一栏上，所显示出来的字样，不无惋惜的这么想着。那银色已经很黯淡了，只剩下了一丝淡淡的银色，要是再过上几年的话，或许就连这最后一丝的银质也保持不了。 这是有依据的……一般来说，就目前顾墨的所见所闻，可以看得出来在系统的划分之中，道具物品的品阶分为四个类别。 最普通的就是随处可见，烂大街的各种事物，因为没有任何特别的属性和效果，这种就是无属性物品，顶多标记一个名字，不会触发鉴定功能，也不会有额外的属性页面说明。 其次就是被系统真正判定为“普通”品质的物品，当然不是上述的那个……在狗系统的标准里，普通的东西也应该是有属性有特殊效果，不太符合常理的事物，品质相关显示的颜色是青铜的质感与色泽。 再往上就是“罕见”和“稀有”的品质，分别对应白银钥匙和黄金钥匙的抽奖池的那一个层次。 至于更往上是否还有更高级的装备物品，这个顾墨暂时不能确认，只能够猜测应该还是存在的，因为b等级的综合评价就已经奖励黄金钥匙，那么按照常理而言，在这之上至少都还存在一个a级评价吧？ 然而即使是同一品质的装备物品之间，貌似也存在一定的差异，这个并没有任何的说明，但是可以通过品质显示的相关颜色深浅来进行对比。顾墨家底当然还不算丰厚，但是爆出的普通道具也不少，所以能够发现这条规律。 而且就说他不久之前获取的技能徽章，也是白银级的奖励，但是在熠熠而毫无杂质的银光之中，甚至都隐隐带上了一丝金色……和他现在手里的魂核箱的黯淡银色，似乎白银氧化发黑，不再璀璨的品质显示形成鲜明对比。 没有继续停留在道场里面，向安倍晴明两人告知一声，顾墨也快步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才打开魂核箱进行更仔细的进一步检查，同时内心有些忐忑，充满了期待与不安。他知道这应该是能够解决自己的困扰的关键，但是也担心不是，自己还要继续这么困扰。 魂核箱的确就像是一个首饰盒，内部空空如也，也是一个桔梗印一般的五芒星法阵，象征着降妖除魔的清净意味，五个角的顶端都对应着一个镶嵌孔，似乎是将宝石什么的放进去的设计…… 顾墨知道这应该就是放置魂核的地方，不过这么说来，正常情况下能够同时收纳五个和魂妖怪，现在却只有两个槽位还能够正常使用，另外的都因为破损程度的缘故，而暂时失去了效力。 除此之外，空荡荡的盒子里就只有一只纸鹤。 顾墨轻轻挑眉，如果是原来的命运轨迹，这盒子里好像也是一个纸鹤，不过那是源赖光和安倍晴明之间的信物吧……只是现在，虽然同样也是一只纸鹤，但却是自己留给自己的东西了。 他小心的拿出纸鹤，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眼中也是浮现出了相应的注释名字——“纸鹤。” 并没有更加详细的鉴定页面，所以不属于可以使用的道具，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属性，这让他忍不住轻轻叹气，但是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没指望太多，所以失望感觉也不是特别重。 说实话，就算是真的通过这种继承机制，提前给自己一件超级神装，或者超级技能啥的，自己现在其实也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 就像是守护灵九尾，那就是特别强大的一股力量，自己能够运用的力量其实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是发挥不出来也就相当于没有，还是要一点一点的升级，逐渐一部分一部分的解锁。 将纸鹤拿着，仔细端详了一下，他迟疑着将其轻轻拆开。 然后在那一瞬间，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之中轻轻响起。 “……不必担心，按照你的想法来就好。” “……” “……” 可能是某种传递讯息的手段，这个顾墨已经想到了，但是依旧有些愕然，因为那不是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很悦耳动听，但是也清冷如山中的玲珑清泉，如三月料峭的春风。 等等，可能是阿秀的声音？ 想到这个纸鹤，是从平安时代流传到现在的，对于安倍晴明等人来说属于过去，但是对于自己和阿秀来说属于未来，他一下子这么联想到了这一点。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况且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他暗暗握紧拳头，一下子觉得心头大石落地，他就是因为没有办法兼顾，又没有办法一走了之，才会这么的担忧与患得患失……而现在，虽然还是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但是这来自未来的通讯却无疑是让他至少不用担忧了。 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坐在叠席上，看着环绕自身的那条巨大白色蝮蛇。 真的是太刺激了，之后一定要吸取教训…… 幸好目前来看，一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真是可喜可贺。 ………… 接下来的几天。 斋藤道三公开宣布了关于阿秀的事情，至此美浓国又多出了一位公主，不过暂且也就这样，至于“让国”这一决定却是毫无迹象……倒不是他临时变卦食言了，而是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徐徐图之。 直接扔出这么一个深水炸弹，其实没有任何的好处，只会让美浓国一下子风雨飘摇起来。 所以他希望先让顾墨磨练一番，一点一点的闯出名声，等到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他之后，再水到渠成的实行自己的计划……让他很欣慰的是，后者对此表示非常理解，一点儿都不反对，赞成得最是卖力。 深明大义，知晓轻重，是个可造之才。 而秀千代这段时间则是有些躲藏，似乎是总避开人不见，顾墨也很少看到她。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以阿秀的性子，突然现在成为了美浓公主，肯定也是觉得各种不习惯不适应，会这样子也是正常的。 况且这样子正好方便他行动—— 找了个机会，说了一个理由，他在这一日准备出发回去曾经的那个十三樱村…… 尾章 归来 相比起来时的热闹，归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顾墨，多少感觉到一点儿孤零零的寂寞感，或许还有一点儿独在异乡的茫然感。 就像是当初第一次离家比较远，在外地读书那样，一个人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总是会令人心生不安的……尤其是这个时代，野外真的就是完全未开发的蛮荒之地，原生态风景区到处都是，各种毒虫猛兽出没，不是妖鬼就是强盗。 ——谁也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最主要的就是，他孤身一人行走在野外，感觉似乎怎么走来走去，眼前看到也都是一成不变的风景，绵延的山岭不住的向着远方高低起伏，密不透风的森林好像刚刚穿过一片，前面马上又是一片…… 再加上又没有什么参照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颇有一种自己在原地兜圈子的错觉。若不是通占符的指向性非常明确，一直都坚定不移的指引着同一个方向，那么顾墨可能真的会自我怀疑也说不准。 通占符是他最后这两天突击训练，将其他的符咒学习进度全部放下，集中精力专攻一项，因而迅速掌握上手的技能…… 这个符咒术法属于辅助性的技能，在游戏里的效果是显示地图上的所有人或物，不管是隐藏起来的怪物，还是没有看到的道具，都能够感应得到并且显示在地图上。而在去游戏化之后的真实作用，当然就是占卜结果，预知吉凶。 听上去是一个很实用的符咒技能。 但是实际上，根据占卜的对象主体的复杂程度不同，所能够起到发挥的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对于那些变量较多，相对复杂的事情进行占卜，就很有可能会是结果模糊、占卜难以解读，甚至可能结果本身就是完全错误的。 简单来说，就像是精确预测多少多少天之后，会不会下雨一样，顾墨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学习过之后方才明白，这其实一点儿都不简单。安倍晴明也告诉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往往都是极高明的术士了。 安倍晴明还告诉他，在仪式术法之事上，直接求雨相对来说还要比预测自然简单一些。 不过想想似乎也是，后世的天气预报都是这么一回事，有近代的气象观测技术支撑，透过各种先进的仪器和广泛分布的观测站点搜集各种气象数据，有大量的经验的累积，还有卫星云图、计算机模式……等等等等。 然而，天气预报的结果也仍然是不尽如人意，即使可以到精确到小时级别，但是也只有小时级别的天气比较准，而几天之后或者更长时间内的天气预报，就只是一个大概的走向了。 因为气象变化万千，影响天气的因素太多、太复杂，不仅仅是对于现代学科成立，对于神秘侧的玄学也是如此，若是以现代各种先进的技术仪器，无数的人力物力加起来都还无法确切做成的这种事情，被某一个人以自身的能力独自完成了…… ——这样的术士，水平难道不是极高明的？ 顾墨一开始还不是太能够理解，但是后来才明白过来，大概是预测天气呼风唤雨之类的表现，在各类幻想作品里实在太没有存在感了，也比不起那些时髦值爆表的各种酷炫能力，他下意识的就形成了“这种程度属于不入流”的错误固有印象。 而他现在使用通占符，倒是还比较得心应手，因为要占卜的主体对象一点儿都不复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毕竟十三樱村就在那里，一座村子总不至于说自己长脚跑了，存在是确定的，位置也是固定的，再加上他自己也确切的去过那个村子，通过这种联系进行占卜，每一次的结果自然都是顺利而且明确。 这也是他自己敢于一个人独自上路的缘故，只要不会迷失方向，自身又有一些符咒技能，以及守护灵等一系列的自保手段，那么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只能够说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个月的历练与冒险，使得他悄然的成长了不少。 ………… 如此，走了也不知道是多久的时间。 顾墨带上了两匹马，轮换着用于代步，活动时间的大部分用于赶路，小部分用来作为自由调节的缓冲，免得自己被强制下线，遭遇危险也醒不过来。 白天赶路，饿了渴了就吃干粮，饮清水，晚上就尽量根据在出发之前找藤吉郎请教的野外过夜经验，找到合适的地点做好布置再休息……收集干柴，燃起篝火，设置结界符，还有守护灵在他休息的时候不知疲惫的警戒守护。 除了一开始的几次不太习惯，总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在怪物肚子里面，因此好几次惊醒之外，在那之后顾墨就迅速的适应了这一切。途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袭击，不过也都被他有惊无险的一一过去了。 在这一日的上午，他成功的重新回到了那个樱花飘扬的村庄。 昔日的繁荣与热闹付之一炬，如今的赏花客只剩下沉默不语的死人，他走进荒芜寂静的村子里，打量了一番，发现比起自己等人当初离开的时候，村子后面好像又被搜刮过一次，不知道是附近的村庄还是强盗闻声而来。 亦或者是当日逃出去的幸存者，回来带走了他们最后的一点儿积蓄，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因为没有活人，没有猎物，所以荒芜的村子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什么怪物在游荡。顾墨根据记忆找到了曾经的那间屋子，他铺好的茅草堆都还在这里，就是有些零散凌乱，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他收拾了一下屋子，打算暂且在这里歇息一下。 尽管已经到了这里，他的心情也非常激动，然而却好歹是保持了基本的冷静，知道现在不能够着急。因为根据自己当初进入的时间点考虑，最好也是按照那个时间回去比较好。 那样的话，现实世界应该也是深夜时分…… 那个时候小区里的人也基本都睡了，自己就算是这样子突然出现，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一身量身定做的轻铠装束，顾墨叹了口气，古代的盔甲基本上画风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了，而自己的衣服也早在进副本的那个晚上，就已经破烂不堪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坐在茅草堆上，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陷入了怔怔出神的状态之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说不出是短暂还是漫长的这段旅途，终于要暂且告一段落了，他的心中此时此刻自然也是百感交集，思绪相当复杂，既有对即将要回去的激动与期待，也有不舍与担忧，同时也有一丝丝莫名的心虚。 嗯，也不算是莫名吧，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心虚感觉是因为什么，来源于哪里来着。 半晌之后，顾墨苦笑着举起双手揉了揉脸，他叹了口气，直接斜斜靠着茅草堆后面的木墙，轻轻闭上眼睛。 大狐狸那虚幻的、只有他能够感受得到的温暖与热力包围着他，让他觉得安心不已，而白蝮则是稍微远离了一些，不过也是因为季节原因，因为现在还是料峭春风带着微凉冷意的时节。到了六月天的时候，这情况大概就要调转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算不算是下半辈子冬暖夏凉无忧了，一辈子的空调暖气供应都已经得到了确保？ 顾墨的思绪乱糟糟的，这么胡思乱想着。 老头子赠予他的白蝮守护灵，常时庇护的效果其实是——“抗毒+20，招财+30，毒属性伤害+15%，每小时恢复0.5%健康值（非重伤不治状态）”。 这大概是因为白蛇在各地被人们信奉为神使或神明化身，象征成长、再生、长寿与繁盛。也因七福神之同时象征才艺与财富的女神弁财天的神使为白蛇，所以人们便相信蛇会招财，蜕下来的蛇皮会增加财运的缘故。 还有就是蝮蛇本来就是因为强烈的剧毒和强大的生命力受到敬畏，人们相信全身雪白的蝮蛇会拥有强大的灵力，因此有这么样的守护效果也不出奇。 只不过顾墨暂时没有感觉到这些常时庇护有什么存在感，大概是因为在获得守护灵到现在，也没有能够让它好好发挥作用的缘故，所以目前为止，唯一的直观感受就是……这条蛇凉凉的，夏天靠着可能会很舒服。 时间缓慢流逝，太阳落下，月亮东升。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顾墨耐心的等待到半夜时分，觉得大概就是自己当初进来的那个时间点，方才有所行动，他走出了屋子，向着村庄正门的方向举着火把再次迈步。 沿着村庄大门外的崎岖山路摸索，他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副本入口。 在这个时候，守护灵却是发出了预警。 前方貌似有些动静…… 他心里暗骂一声，果然在最后关头也不能够放松。不过到了这一步，说什么也不能够退缩，他继续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在河岸边蜷缩着，长发委地，身子濡湿，下半身都浸泡在黑压压的水下。 如果看不见下半身的话，一般人大概会以为是什么逃难的女子顺着河水漂流到这里，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只是幸运的在最后关头扒住河岸，没有继续被水冲走…… 接下来不管是发了善心，还是心生歹意，只要走过去就会瞬间被咬掉脑袋。 又是濡女啊…… 不过作为溺亡女子的亡灵变作的妖怪，会出现在水边也算正常，自己运气只是不好……或者说自己运气太好了，当初第一天晚上从这里走过去的时候没有遇到，否则的话，大概根本见不到阿秀就被吃掉了。 顾墨心中叹气，瞥了一眼对面，这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起始点应该就是在那里，距离并不远，但是自己必须要从濡女的身边走过。 思绪电转，他心中有了决意，先是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暗暗使用一张通占符确认周围没有其他潜伏的危险，他这才看着前方，举着火把慢慢迟疑着靠近过去，嘴上似乎有些不太确定的轻声呼唤出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 蜷缩在河岸边的女子形象的妖怪动了动，没有任何回应。 顾墨继续一边轻声呼唤着，一边缓缓靠近过去，他自然不是为了惊动对方，而是就算没有这么做，这东西肯定也早就知道自己来了，现在摆出这样的姿势，估计就是为了诱捕自己来着的—— 否则的话，这深山野岭的，它要多蠢才会一直在这里摆poss？ 随着顾墨的行动，仿佛懵然不知的靠近，濡女妖怪依旧是毫无动作，只是水下的蛇躯已经按捺不住的微微摆动起来。 鲜美的人肉，很快就会愚蠢的送到口中供自己任意品尝了，它难以抑制心中的亢奋。 慢慢的，在那个愚蠢人类的声音靠近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它那张埋在臂弯下的姣好面孔逐渐变形，嘴巴开裂到耳后根的位置，露出锋利的毒牙……然后，就在下一刻—— 轰！！ 轰轰！！ 就在它即将要暴起发难，如同蛇对进入攻击范围内的敌人发动袭击的前一瞬间，炽热的几发火球就接连精准的轰在它的脑袋上。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顾墨不再吝啬咒符的运用，如果不是手速限制，他绝对乐意将剩下的库存全部轰在这东西的脑门上。 尖利的、好似爬行动物愤怒或者痛苦的嘶嘶声响起，河面上炸起巨大的浪花，五六米长的庞大蛇躯疯狂扭动，拍打着水面，迅速的熄灭了燃起的火焰。 这条愤怒的蛇女怨毒的转过头来，向着那个可恨的猎物方向飞扑。 顾墨默默的举起手中的长剑，凡铁在这一刻璀璨闪耀，流光溢彩，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制与轮廓，纯净的白色光芒四射，其锋芒也好似蛇一样吞吐不定……这是白蝮的力量寄宿在了武器上。 九十九武器！ 既然这么不知死活，就拿你第一个试刀！他眼神一凝，主动迎了上去！ …… …… 现实世界，小区。 夜深人静，一片安静。 坐在灯火通明的值班室里，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依旧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保安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然后伸手拿过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枸杞水，觉得略微精神了一些。 看了看外面，他收回视线，又打了个哈欠。 自从上一次被吓到之后，这已经又过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了，没有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在事后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当时太困了，才会疑神疑鬼，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本来按道理来说，就算是这样，一般人大概也不想当保安，晚上值班了。 但是丁老头偏不，尤其这段时间盛传的中邪事件，大家都说他是人老了，也胆小了，自己吓自己……本来就很倔的他怎么受得了这个？所以一边不断的说都是小顾的错，如果不是那个年轻人怎么不懂事，自己也不会胡思乱想。 一边也非要继续之前的工作，证明自己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害怕是根本不存在的！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小顾了……虽然本来就不是天天见，但是这么多天都看不到，怕不是那个年轻人在故意绕着自己走。 丁老头这么猜测着，老脸上更加不悦，真是没礼貌的小辈，不就是自己解释的时候说了他几句吗，居然和自己生什么气。那些碎嘴的家伙喜欢通街唱也不是自己授意的，嘴巴在他们身上，他们听到了就到处传，这有什么办法。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等自己看见了，一定要好好训一训他…… 他这么想着，低下头去，继续拿起手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闻到一阵非常浓烈的血腥味道。 老丁头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目光顿时呆滞。 一个穿着似乎电视剧上出现的那些铠甲，好似古代的军士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外面，半边身体都被溅了一身血，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是有种杀气腾腾的模样…… 浓烈的血腥味道从其身上传来。 序章 新的开始 花洒的热水淋在头顶上，舒适的热流迅速的流遍全身，顾墨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静静的感受着这种感觉。 脸颊上的血腥味逐渐淡去，“现实”的真实触感慢慢的覆盖一切，尽管谈不上恍若隔世之感，不过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的确就恍若一场长梦一般……自己不久之前都还身处另一个世界，置身于截然不同的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之中。 而现在—— 他却是在自己熟悉的住所中，于盥洗间里冲洗着热水澡。 重新睁开双眼，他伸手挤了点儿旁边的洗发水，然后迅速进入了自己的节奏……感慨是有的，不过没必要伤怀，自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且日后是必定要回去的，所以只要等待并心怀希望即可。 自己现在已经和现实世界脱节一个多月了，还没有被上报失联，房子也没有被贴条封锁，这个倒是还在意料之外，但是估计要处理的问题可能也还挺多的，所以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很快的清洗完毕，顾墨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皱着眉头看着换下来的那身轻铠装束……这东西肯定是不能够扔洗衣机里面去的，但是要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 嗯，直接扔了也不是最佳选择，自己最好还是找个时间彻底的拆解了，布质的就直接烧掉，铁片什么就锤到看不出原来形状之后，可以买给收废品的处理掉……这样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虽然自己等等就要去处理刚刚回归时的问题，不过这个同样还是要保险一些比较好。 想起小区门口值班室的丁老头，顾墨禁不住就是一脸微妙的样子，他都已经掐准这个时间点回来了，午夜十二点也早就过了。按照常理来说，一般在这个时候，小区里是没有人值班的，值班的人也都会回去睡觉什么的了。 毕竟就是一普通小区，不是什么重点单位，门卫保安啥的也不是专门聘请的职业人员，都是小区里自己的人多领一份工资罢了，自然不能够指望他们有多么的卖力，又有多高的职业素养…… 但是没想到的是，丁老头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么晚了都还守在外面值班室吹冷风，而自己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 当时的顾墨刚刚试了一把九十九武器砍瓜切菜的快感，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那条蛇女大卸八块。 不过因为那个位置真的太微妙，刚好就卡着副本出口，而且肉眼很难分辨—— 虽然看着前方是山道，崎岖小径蜿蜒，沿着河岸顺流而下，似乎还能够继续走下去的样子。然而实际上，只要穿过那里的某条界线，他就会直接离开副本世界，原路返回到现实之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最后的一个滑砍帅倒是挺帅的，就是一下子冲过头，在砍飞了蛇女的脑袋的同时，眼前的景色也一瞬间发生颠覆改变，伴随着脑海里响起的刺耳杂音，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现实世界的小区出入闸口处了。 幸好顾墨当时反应得快，因为他本来就考虑过如果自己回来的时候，小区门口还是正好有人的话，应该怎么办的问题，所以当时就果断的使用自己一直使用的安神香，让丁老头迅速强制性陷入睡梦之中，直接就一头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过去。 也正因为丁老头没有能够惊恐的叫喊出声来，所以才没有惊动什么，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微微的摇了摇头，顾墨将地上的那深沾染血迹的轻铠装束扔到盥洗间里，开着水龙头开始冲洗上面的血迹。 稍作处理之后，他将这身装束收起来藏好，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迅速的吹干头发，换好鞋子，又在电脑桌前翻找了一下，拿上自己的移动硬盘就径自再次出门去了。 趁着这个时候，正值深夜时分，月黑风高，顾墨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上小心的避开小区内并不密集的摄像头，目标明确的直奔小区的监控室而去—— 如刚刚所说的那样，毕竟就是一个普通小区，不是什么重点单位，再加上一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根本也没有啥防范意识，监控室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没人在留守，就是锁住了门而已。 不过理所当然的，对于现在的顾墨来说，想要解决这个已然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监控室的门和锁都是很常见的那种，锁上了的话，除了在外面直接用钥匙打开之外，如果里面有人也是可以直接扭动门把手打开门的……顾墨暂时不会穿墙术，但是他的守护灵会。 它们平常时候都只是投射到物质世界的一个影子，干涉不到直接的物质现象变化，反过来也就意味着物质现象也干扰不到它们的行动。 他先让白蝮穿门而过，进入监控室里面，然后将之召唤而出，从影子短暂的变成切实的实体存在，再让它灵巧的从里面扭动门把手，自然就可以将门打开，让他这个大活人也可以轻轻松松的进入其中。 没过多久，他就从里面出来，将痕迹清理干净，然后就轻车熟路的原路返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 人是很难察觉得到自身的变化的，或许就连顾墨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连串干脆利落的果断行动，其实也是证明这一个月的经历对他的影响和改变很大很大，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仅仅是能力手段上的变化，还有想法和意志的变化，换做以前的他或者别的什么人，大抵上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大多数人都只会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常态。 坐在自己的电脑前，顾墨沉下心来，开始冷静仔细的进行处理剪辑，修改自己刚刚拷贝的监控录像文件……谈不上专业对口，不过平时他也经常在视频网站上混，零零总总的也发过一些视频，虽然没啥名气，也不是靠此吃饭，更多的是偶尔的心血来潮和兴趣使然的分享。 但是对于这方面的技能还算是有些了解掌握，现在也算是可以派得上用场。 当然，因为不是专业的，所以肯定说不上天衣无缝，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或者应该说破绽还是挺明显的，瞒不过专业人士，顾墨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更加清楚的却是，自己也不用做到那个程度，只需要应付过去小区的那些不专业人士就好了。 说到底，这终归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 况且就算不是丁老头那种人尽皆知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够相信”的人设，换做另一个正常点的人说闹鬼什么的，难道就会有什么不同吗？ 当看了监控，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多时候，这件事基本上就算是过去了。只怕当事人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又有谁真的会相信这种荒谬说法，死死的抓住这个不放呢？ 顾墨也会保持关注，就算是真的有这么无聊的人，他到时候再处理一下就好了。反正小区里的监控录像也留不久，是两个星期还是多久来着，他已经忘记了，不过过段时间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所以说——应该没问题！ ………… 桌子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逐渐过去，顾墨花了不少的时间，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完成了收尾工作。 自觉最多也就是做到这个程度了，糊弄像是张主任那些上了年纪，而且并不了解这些的非专业人士，估计是完全可以的，所以他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转而趁着现在天还没有亮，夜幕依旧笼罩城市，小区整体还在沉睡的时候—— 他再度出门，如法炮制的进入了监控室，用自己的成果替换了昨晚上某个时段的真实监控。 嗯，这样子就好了，不会有任何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顾墨觉得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杜绝了小区的灵异传闻的再三出现……这里的房价本来就有点低了，如果再因为这种原因一再降下去的话，估计大家都会很受伤的吧。 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顾墨在卧室的床头拿起已经充满电的手机，在刚刚回来不久的时候，他就首先充电开机，看了看自己这段时间积攒了多少的未读信息。不过幸好的是，正如他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月没有怎么冒泡，这种情况，相对而言还属于正常范畴之内…… 本来就是他这种比较宅的人以往维持的正常生活节奏，所以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首先是“摸鱼联盟”的这个群里多了几条不痛不痒的信息，看上去大家都挺忙的，如果不是假期的话，平时也没多少互动。 嗯，这个是以前的大学宿舍群，一开始是叫做“402”，其实就是宿舍号，后来又变成“传火之人”、“xx和他没用的傻逼舍友”等各种奇怪名字，最终在毕业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有就是现在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聊天群，里面的信息也不算特别多，点进去之后还发现都是辣眼睛的中年人表情包，“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这种代表作随处可见，而且在表情包之间充斥着各种鸡汤分享和虚假科普。 偶尔还夹杂着几个肯定是一毛几分钱的红包，让人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 最新的几条消息是两天前的，倒是提到了他—— 不过主要还是热心肠的大伯母在艾特，张罗着说要帮他说媒，老家里谁谁谁家的女儿出落得很水灵了，他这把年纪也该尽快结婚生子啥的了，再过两年就晚了啥的…… 虽然没有及时回复，不过自己老爸老妈倒是接连出来解围，说是这个不着急，自家儿子才毕业不久什么的。 看完所有的未读信息之后，顾墨一脸复杂的放下手机，没有出什么问题的确是一件好事，不过为什么总感觉这么微妙呢。自己不在现实世界里的这段时间，给自己发消息发的最勤快，隔三差五就是一道短信的居然只有中国联通。 而且也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各种推销、优惠活动和话费流量提醒啥的。 他摇摇头，将这种微妙的违和感驱散，这其实本来就是常态，只是以往的时候，自己一个月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而现在却是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离开了一个月，回来之后才会这么在意来着。 也不是没人关心自己，只是父母一向都很开明，一直以来也对自己比较放心……而且他俩这把年纪了，感情也还是很好，两人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也挺有滋有味的。 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来打扰顾墨，而是顾墨有些时候回去得频繁一点儿，还被嫌弃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来着…… “果然他们两人是真爱，我才是意外。”低声嘀咕了一句，顾墨叹了口气，他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卧室，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和现实脱节一个来月，他现在反而有些不知道回来之后，应该做些什么好了。 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连忙又跑到盥洗室去。 “奇怪，家里的镜子就可以倒映出来操作界面……” 对着镜子进行操作的时候，他有些疑惑，为什么家里的镜子可以，副本世界里的铜镜，还有使用手机就不行，难道是因为家里被判断为某种游戏默认场所，像是玩家的据点、大本营之类的。 幻境里面的精华石壁也可以，还有自己习惯的河面……难道是反射镜像的媒介必须要比较大，能够让自己近距离进行互动触发的同时，也可以确切的将自己半身显示的第三人称镜像完全映照出来？ 没有思考太多，他迅速的点进历史记录里面，找到最新的那条要求自己进行实名验证的消息——然后点击，页面跳转…… 轻车熟路的填写自己的资料，接着不知道第几次的按下确认的选项，紧接着，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而他眼中的那个页面这一次很快的就刷新了，却不是以往的失败界面，而是显示着验证成功。 巨大的狂喜瞬间让顾墨脑袋一片空白，短暂之后他回过神来，激动得差点儿要跳起来喊出声，终于是解决这个困扰自己多时的最大问题了……所以说果然是副本世界里面信号不好吗！ 从现在开始，自己终于是实现在线时长自由了！ 想想这段时间的辛酸经历，他就觉得一把泪，真的是太痛苦了，而且多少的问题都是因为自己强制下线而被折腾出来的……虽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大概得不到后面的那么多好处。 因为十三樱村的那个夜晚过去之后，自己当时就准备退出副本了。 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顾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下移，注意到了下方那些横向排列的选项。 前面两个分别是“信息页面”，“成就列表”…… 后面两个则分别是“游戏设置”，以及“登出功能”…… 但是中间还有两个是不确定的，因为他在副本世界里面的时候点不开，显示说明也是在任务之中无法使用的功能。 那么—— 顾墨果断的点击了一下其中的一个，眼前的界面迅速跳转，一个花花绿绿的花里胡哨页面跳了出来。 商店页面。 第一章 介四里没有挽过的船新版本 果然是这个啊…… 顾墨目光炯炯，算是验证了自己的一个猜测，在任务之中无法使用的功能，他自然会联想到这方面去……果然狗系统也不例外，虽然bug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修完，但是内置商城却是绝对不能够缺少的。 他打量着系统商店的布局，脸颊不由得轻轻的抽搐了几下，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有某种氪金页游的风格了。 每日特惠…… 限定礼包…… 签到奖励…… 诸如此类的画风，琳琅满目的效果图，大大的文字配上各种低俗的金光特效，整个页面充斥着一股“俗气”的感觉。他叹了口气，首先看向了界面的边边角角，按照惯例一般都是在那些地方显示玩家的账户余额的。 一般都包括通用的“游戏币”…… 以及某些只能够通过氪金渠道获得的珍稀“高级货币”……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界面的右上角，他看到了一行后面显示着数字的小图标，第一个就是一叠堆叠起来的金币那样的图标，很是生动明了的象征意味，后面也是跟着一个数字——“166752”。 而在这个数字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加号图案。 而另外一个图标项目，却是是一枚钥匙的微缩图案，后面跟着的数字理所当然的是——“0”。 顾墨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大概不用纠结太多，前面的应该就是通用的游戏币，后面的应该就是氪金高级货币，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总不可能说反过来，那样就太离谱了。 不过通用游戏币不知不觉的居然已经积累到十六万多了吗？似乎还算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具体能够发挥怎么样的用途……他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应该也主要就是不久之前的副本世界的积累。 杀怪然后有钱收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游戏规则”了，而他也的确只在刚刚脱离不久的副本里可能获得进账。除此之外，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进账途径了，而且不知不觉的还积累了这么一笔款项…… 上一个副本应该没有，更上一个副本也没有收入，自己反而还吃了一顿饭，支出了一点儿。 咦？ 突然想到什么的顾墨愣了一下，他迟疑着回忆当初的细节，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片刻之后，他伸手拿起自己的手机，娴熟的滑动几下，找到了一个邪恶的软件，点进其中找到自己相对来说光顾得比较多的一家商铺，迅速的下了一单外卖……主要是这个时间点，附近还送外卖的也没剩几家了。 付款完毕，商家接单，他静静的盯着手机页面，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过去多久，一条新的短信弹出，却是来自银行卡的实时扣款通知—— “【中国xx银行】您尾号7778账户6月23号5：42完成交易rmb34.00，余额……” 他扫视了一眼，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银行卡里的余额也符合自己的印象，就是再抬头望向镜子里面的商店面板，却是发现第一个游戏币的数值已经在确切扣款之后，悄然变成了166718……正好减少了等于刚刚的交易额的数字。 还真是这样啊。 忍不住的微微扯了扯嘴角，顾墨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到自己的钱包，紧接着又后知后觉的想起钱包早在战国时代的摸爬打滚里报废了，而且为了保险，他还亲手销毁了里面的证件啥的。 毕竟在那个时候用不上，身上带着也不方便，还要担心哪天一个不注意遗失的话，可能有什么影响，还不如确保稳妥一点比较好……反正只要能够回来，补办起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没有钱包，似乎也没啥，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伸手探进刚刚换上的衣服的口袋之中，脑海里集中注意力和心神，想着某个念头。 然后—— 本应该空空如也的口袋里，被他掏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然后又是一张，又是一张……不知不觉的，他的手里就捏着有点厚度的一小沓钞票了，只要想的话还能够继续拿出来。 游戏账户的显示数值这一次没有发生变化，他试着将其放回去，口袋里的钱消失不见，照样是如此。 看来是得确切完成交易行为，实质上发生了数额变动才会有所变化，顾墨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目前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狗系统内的游戏账户，变成了自己的一个总账户，集中显示着自己所持有的所有「资金」。 不管是自己身上携带的现金，还是本来储备在银行卡里的数字，都只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总账户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而且自己能够根据自身的想法认知，在可使用额度之内以任意方式提取它们，使用它们？ 也就是说，貌似还无视了现实世界的货币体系，游戏币和现实世界的货币……竟然可以相互转化？ 可能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毕竟之前自己在现实世界里面，还没有进入副本的时候，都依旧计算在线时长，坑得自己苦不堪言。基本上也就说明了狗系统将现实世界，也纳入了它定义的这个“游戏”之内。 所以现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顾墨深深呼吸了好几次，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这件事还是很有冲击力的，搞不好自己一下子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就是要担心一下，这会不会有些破坏平衡之类的……要是自己一个控制不好，一个人就搞垮整个世界的经济，这罪过就大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这么思索了好一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应该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虽然不知道狗系统无视现实世界货币体系，是不是基于自己的认知或者所处的环境来转化的，像是自己在天朝，游戏币就是与rmb一比一的比例，要是去了欧洲或者美国啥的，就会变成与欧元、美元的一比一比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或许是个卡bug刷钱的方法。 但是吧，除非这个狗系统的游戏币数值非常膨胀，否则的话，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其实是没有那么严重的。 尤其按照现在的资金增长来计算，自己一个副本的打金收益加上自己之前的积蓄，也才十几万的样子……或许以后随着自己的等级提升，参与程度更高，获得的收益会更多，但是理论上也不会太过膨胀。 后期或许最多就是身家几千万上亿啥的，那样的话对现实世界的影响不能够说是完全没有，但是也就是九牛一毛吧。 毕竟那么多的亿万富豪都有了，断然不会说因为只多出自己一个，立刻就是通货膨胀，金融危机，经济崩溃之类的结果……况且自己也不一定要都把游戏币砸在现实世界里。 微微舒了口气，他稍稍放下心来，看向第二个理应该属于高级货币的东西。 显示数字是“0”，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上去，还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方框，标志着更为详细的分类—— “青铜钥匙：0。” “白银钥匙：0。” “黄金钥匙：0。” “传说钥匙：0。” 稍微愣了一下，顾墨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居然是场景结算额外奖励的那些钥匙，那个居然就属于高级货币？但是不应该是只能够通过氪金来获取的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他又发现这个项目后面没有前面的那个游戏币的加号图案，即使试着集中注意力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轻蹙眉头，试着点击了一下前面的那个通用游戏币后面的加号，眼前立刻跳出一个页面来。 不过却是提示他，因为他现在没有持有任何的密钥，所以无法兑换通用货币…… 顾墨将视线转移向下方那些花里胡哨，花花绿绿的一个个不同栏目，试探着一个个点开，然后发现的确都不是什么充值渠道。 在每日特惠之中，是在倒计时页面里面，出现的三项不同的商品—— 第一个是那个熟悉的堆叠着金币的通用币图案，下方显示着五百万的数字，然后需要一枚青铜钥匙兑换，似乎很直观明了…… 第二个是一个略显残缺，泛黄发黑的羊皮卷，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下方显示着“《罗洁爱尔之书》残卷”，并且需要两枚白银钥匙进行兑换，据说是记载了宇宙的一千五百种知识，间接促成《所罗门的小钥匙》问世的原本，不过是残缺的。 第三个的画风就非常古怪了，很是有些眼熟。 是一个奇怪的有着握柄的棱镜，有着水晶、大理石般的设计感觉，其上端有着三线型的线条，两侧内部是金黄色的部分…… 嗯，那是一个神光棒。 没错，就是将大骨熬成汤……啊，不对，是让大古变成光的那个东西。兑换同样只需要一枚青铜钥匙，但是却是提示神光棒只是变身器，如果没有得到光之巨人的承认，这东西就用不了。 说到底，这东西没有办法让人间体自己进化成为光之巨人，只是让人间体化成光进入巨人石像中，令巨人的躯体复活过来而已。 顾墨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或许是地铁老人的表情？ 他叹着气又点开那个限定礼包的页面，发现也是一个倒计时页面，剩下的时间还有七天多，似乎是一月一刷新的，而且礼包的选择也分成几个类别，什么装备限定礼包、技能限定礼包…… 根据说明，每一个礼包都只需要一枚白银钥匙进行兑换，给出的物品将会是限定的随机装备或者随机技能啥的，特点在于品质并不固定，可能开出黄金级或者更高级的奖励，极具诱惑力！ ——居然是万恶的扭蛋系统！它还是来了！ 顾墨却是一瞬间心中发凉，他对这个太熟悉了，固定白银钥匙的投入，有机会抽出黄金级以上的奖励……但是只是有机会，根据他的经验，这种套路往往就连保底都很难，白银级的投入很多时候往往只会获得青铜级的回报！ 自己以后一定要忍住啊！不能够上了狗系统的当！他在心中这么呐喊着，虽然理智知道这估计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一个就是签到奖励，不过实在没有什么好东西。 顾墨往回翻了翻，发现即使是之前的七日签到，除了最后一天的黄金技能徽章奖励之外，其他的奖励也是不入流的东西，什么2000现金，五小时掉率加成啥的，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在那之后到现在，就基本上一直都是这种画风了。 换个角度想想的话，这也算是一种保底？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子下去的话，倒是可以靠着这个功能，从此过上混吃等死的生活，还能够活得很好，毕竟隔一两天就基本能够领两千补贴金……顾墨只能够这么自我安慰了。 仔仔细细排查了整个商店页面，他也终于确定，狗系统没有直接氪金的渠道，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可以氪金的话，只怕他支付不起那份代价。 退出商店页面，他沉吟着望向另一个功能选项。 在任务中无法使用的功能，一个是内购商店，那么另一个又会是什么呢？ 意念集中，页面跳转。 呈现在他眼里的新的界面，布局简洁而整齐的划分为好些个不同的选项，“游玩记录”、“任务列表”、“图鉴赏析”、“收集进度”……等等等等，看到这一幕的他也是呆了一下。 原来是资料收集的档案库一类的功能？ 他琢磨着打开那个“游玩记录”的选项，出现的却不是他想象之中的那样，简单显示出之前的几个副本的名字什么的。而是在一个空荡荡的新页面里面，有三个不同的选项出现在那里，图像显示的各有不同。 第一个是一家灯光柔和，桌子整齐的店铺内部的景象，能够看到一个人正在和一大一小两父子说些什么，画面定格在那一刻…… 第二个是在月色之下，赤裸着上身，露出精壮肌肉的男生轮廓站在栏杆之前，好似是人立而起的一匹狼那样，仿佛在对月长嚎…… 第三个是在紫冥樱花纷纷洒洒，夜幕正好被金色晨曦刺穿的场景之中，血流成河的樱花树下，怪异而又美丽的幻之妖怪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个接近过去，伸手想要触碰她的人…… ——而且无一例外，每一个被定格的图像中间，都有一个类似于播放按键的三角形透明图标。 顾墨心中一动，径自点开了自己最熟悉的第三个，然后下一刻，就觉得眼前一黑，似乎自己消失在现实之中，意识进入了某个空间。 绝对的黑暗徐徐消退…… 天上的月色在乌云背后若隐若现，四周的山林显得漆黑一片，边上的河流发出潺潺水声，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而又清晰，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在刹那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又穿越到了十三樱村的场景。 直到他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身影。 ………… 脸色有些疲色的年轻人，穿着格格不入的现代休闲服饰，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站在山道上，有些出神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脸色变幻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试探着原路返回无果的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始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前探索而去，动作尽量蹑手蹑脚的。 ………… 只有意识在看着这一幕的顾墨，觉得特别微妙，以这么真实的旁观者视角看着一个多月的自己当时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怪异了一点儿……原来游玩记录是这样，从自己进入副本开始到结束副本时为止的所有记录？ 不过这样子会不会太长了一些？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他就发现自己的视野下方多出了一列……嗯，工具栏，包括快进、暂停、裁剪等一系列的选择。 还有贴心的小标签，伴随着放烟花一样的特效弹出，呈现在他的眼里。 ——“精彩集锦制作功能，做自己的导演，轻松向他人分享你的炫酷时刻！” 顾墨：“……” 第二章 坑爹的副本机制 什么玩意儿…… 而且自己的酷炫时刻？搞不好全场下来，都是阿秀的酷炫时刻吧。 顾墨很有自知之明的这么想着，他当然知道整个副本下来，最酷炫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了，可谓是人如其名……至于自己的话，不过就是阿秀的挂件而已，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少女进行负重训练。 他摇了摇头，认真的思索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的选择了快进。 于是四周的空间场景迅速的变换起来，似乎是在高速的移动改变着的样子，景象重叠，变得缭乱无序，犹如画布上的颜料大量泼洒交织在一起的光怪陆离，五颜六色。 很快的，随着他的注意力停了下来，场景也终于是固定下来，变成了鹭山城的道场院子。 ——在外面的宽敞场地上，是英姿飒爽的两个女武士之间的比拼，刀剑铿锵之声络绎不绝，暴烈的火星在空气之中迸发而出，气势极其惊人。 ——而在屋子的里面，是身穿深蓝色狩衣，正在认真诉说着什么的大阴阳师，在其对面是在认真的伏案书写着，握着毛笔在制作咒符的年轻人。 两边泾渭分明，似乎互不干扰的样子。 顾墨看着这一幕，意识一动就直接飘了过去，或者也不能够说是飘过去，更像是拖动鼠标将视角拉近的操作。 “……所谓咒，简而言之，就是束缚……”安倍晴明的话语不急不躁的传来，根据他自己的一身所学，深入浅出的将阴阳道的术理和奥义反复剖析开来，而身前的年轻人则是一边听着，一边慢慢点头。 偶尔年轻人会露出一些疑惑不解的神色，这个大阴阳师就会立刻停下来，将刚刚所说的术理换另一种方式进行说明，在这方面返璞归真的造诣，让这个传奇阴阳师达到了一个很难言说的高度，对于同一个符咒术法都能够有多个不同方面的角度理解。 如果从这个角度切入不对，那么就换一个角度，总能够找到合适的答案。 年轻人也很快就露出明悟的表情，微皱的眉头也迅速的舒展开来，紧接着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外面院子里的战斗，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笔下。 而在旁边的顾墨一边看着自己当时的样子，一边听着安倍晴明的声音，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谓温故而知新，现在他重新听一遍也是觉得理解又加深了一些，也许相关的熟练度也上涨了几个点数也说不准。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又试着拨动了几下进度，快进了一下，于是场景再度变幻。 这个时候的黑发少女已经离开，院子里只剩下顾墨自己之前的镜像，和对面的源赖光相对而站。前者略显无奈的样子，后者神色满是不爽的样子，不遗余力的在指正前者的各种错误，虽然是竭尽全力的尽心教导，但是态度完全称不上亲切。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顾墨的意识虽然现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但还是有了想要点点头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功能或许还是挺有用的—— 譬如说复盘一下自己曾经的战斗，还有反复观看曾经的课时，即使不能够像是当初的效果那么好，但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可能会看出一些当事人视角无法察觉到的问题，获得一些特别的感悟。 就像是现在这般，重温之前的所有课时，虽然这两位一文一武，都是难得的人杰，教学能力也相当出众。 但是自己当时的学习能力，以及当时可以支配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所局限的，所以这段时间的课时尽管都有在非常认真的听讲，却不见得真的就是他们教了多少，自己就学会了多少。 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两位老师傅都在认真教导，但是自己只在安倍晴明那边的速成班卓有成效，源赖光这边的进度却还没有入门的情况。 …… …… 并没有摸索太长的时间，因为外卖小哥的电话来得很快。 顾墨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道场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完全格格不入的背景音乐，还以为自己操作失误啥的，后来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点了一单外卖来着。 退出“游玩记录”的意识空间，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就径自离开屋子下楼去了。 虽然稍稍耽搁了点儿时间，但是外卖小哥并没有怎么不耐烦，反而是将小电驴停在小区门口，津津有味的看着值班室那里围着的一群人在大声的嚷嚷些什么，一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样子。 顾墨出来和他打了招呼，拿到了外卖，他也有些依依不舍的，貌似是不想这么快离开。 “你们也看到了监控，根本就没什么事情，就是老丁他自己大半夜的也不回去睡觉，在这里熬着熬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醒来的时候就突然嚷嚷起来，说是……说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爸这个人的臭毛病谁不知道……他就是倔！倔得像头驴一样的！谁说都没用！不过张主任，我想说的是我爸的年纪也这么大了，就别让他做这种事情了，晚上值夜班，这是老年人能够干的事情么！” “我没有让他……唉，小丁，你听我说，这都是你爸他自个儿这么要求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都不想答应他让他来做这份工作，但他就是死皮赖……就是非得这样子，不答应就天天来缠着，我也很难办，工作也很难展开……” 在一群人的围着之中，张主任一脸愁眉苦脸的这么说道，现在才刚六点多的样子，天还没有大亮呢。自己早早就被叫起来，却又是之前的那种奇葩事情，她的心情自然也不美丽。 不过好在对面的中年男人也不是非要胡搞蛮缠，趁机敲诈勒索什么的。 “哎！之后我说说他，反正张主任你这块儿也别松口就是了……”他有些恼火的这样说着，大概也是想起自己老爸的那副麻烦性格。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爸他没事吧，是不是晚上吹冷风冻着了？”张主任松了口气，连忙关心的这么问道。 “嚯，这什么天气啊，而且他也穿着外套……我看他啊就是睡糊涂了，可能还做了个噩梦啥的，醒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把梦里的事情当真了吧……”中年男人一脸无奈。 围观的人多数都是早起买菜的，不过碰到热闹也凑了过来，听了一圈也大概明白是什么事情，有人是不以为然，但是也有人是神色紧张担忧，眼神之中有带着一丝丝期待与兴奋。 就像是看恐怖电影的心理一般，怕是真的有问题，却又莫名其妙的期待想要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刺激。 “会不会是真的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好像老丁头之前也这么说过来着，也就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吧？”有个中年妇女就这么开口问道，她觉得这事儿有些邪乎来着，听着就感觉凉飕飕的。 人群也开始哗然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发表着关于自己的意见。 再加上这个时候的围观群众之中，多数都以那些老头老太太为主，都比较吃这一套，说起各种神神兮兮的东西也是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于是乎，一下子现场就变成了分享各种邪乎事儿，异闻诡事的大会现场。 “不是这样的，老丁头就是睡蒙了，监控你们也看过了，哪有什么事情……”张主任很是无力的努力破除迷信，想要遏制这股不良风气的蔓延，不过她再怎么努力也对抗不了那么多老头子老太太们的热烈兴趣，声音被淹没在嘈杂之中。 顾墨混在人群之中，心虚的低着头没有出声，尽量不显露自身的存在感，听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悄悄的蹑手蹑脚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看上去是没啥问题，自己也是成功的糊弄了过去，虽然现在讨论得很是激烈，不过也是人的八卦之心影响，别看这群老头老太太们现在这么来劲，实际上就是趁机凑凑热闹，满足一下自身的猎奇心理。 反正没问题就好，不过自己也要考虑早点搬家的事情了，各种意义上都是很有必要的。 既是为了自己好，也是为了小区里的人的心脏好…… 想到自己的游戏账户里面多出的数字，顾墨暗暗下定了决心。 ………… 回到楼上吃了点儿东西，填饱了肚子，他本来是准备出门去办点事情的，譬如说补办身份证件，重新购买合身的衣服，还有时间的话甚至可以去看看有什么适合搬过去的房子等。 不过准备好补办证件需要的材料，临出门的时候顾墨看了一眼时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他重新回到卧室里躺下，再次打开之前的功能，利用这段时间选择自我充电，重新“上网课”。 主要是虽然实名验证已经成功，但是他依旧还是有些不太确定，担心自己可能会在外面直接睡过去。 所以只能够耐心的在家里等待着时间的过去。 直到中午时分的到来，也没有发生什么眼前一黑的熟悉情况，他这才真正确认了什么似的，长长的松了口气。 从昨晚上半夜回到小区，自己就一直保持着活跃状态，这都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加起来的时间也早就超过了八个小时，还没有出现先前那样的情况，就说明是真的解决这个问题。 从现在开始总算是摆脱先前的尴尬处境了…… 松了口气的他这才安心的出门去，准备好好处理一下现实侧的事情。 先是去银行挂失当时一同被销毁的银行卡，然后再去派出所进行登记，在这个过程之中，顾墨也尽量测试过了游戏账户的功能，感觉就是似乎比移动支付更加方便。自己都不需要掏出手机来扫码，像是坐公交、进地铁什么的—— 因为只需要视线一扫过去，互动框就会浮现而出，然后意念选择支付，确认之后就是交易行为成立。 速度非常快，也非常便捷，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停留，连手机都不用拿出来，就是直接走了过去。而且别人似乎也是毫无反应，仿佛在其他人眼里看到的不是这么一回事，也没谁指责他逃票之类。 顾墨也借此确定了狗系统关于资金管理这一项上，的确是无视现实世界的规则的，或者说在其逆天的功能面前，现实世界和副本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的，该发挥作用就发挥作用。 从公交地铁，再到路边的小吃摊，还有外卖平台、购物软件等等，他都尝试了好几次的交易与支付功能，确认完全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证件啥的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去买衣服了，他这段时间的身体变化有些明显，因为往体力上加点的缘故。即使表面上看不出特别明显的变化，但是他自己也还是觉得衣服有些不太合身了，稍稍显得紧窄。 像是大多数的平常男性一样，顾墨平常对于衣服之类的没有什么研究，也不怎么讲究。在派出所出来之后，正好附近就有条商业街，他之前没有来过这边，但是也不纠结着非得去自己熟悉的地方进行购买。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推移到下午。 马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商店街里也是人流如织，看着两侧林立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城市建筑占据视野的大部分，让视线往往都被局限在一定范围内，永远只能够看到周围的一部分景物就会被高大的建筑挡住。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令人倍感现代化、工业化带来的繁荣。 顾墨忍不住的放慢脚步，脱节一个月然后再度重新看到这样的现代城市的钢铁森林景象，感慨无疑是非常充足的。 尤其是他这一个月不是在稻叶山城的望楼，看着美浓平原的远近皆是稻田的景象，就是面对鹭山城外的险峻岩山和神秘阴森的蝮蛇神域…… 漂亮是挺漂亮的，原生态风景区，哪里都是5a级，就是对于现代人来说只适合观赏，而不适合长久生活。没有便利的水电，没有快捷的交通，没有空调，没有网络，一切城市化的因素都不存在，再加上连年饥荒战乱，并不如想象之中那么美好。 随意的找了一家服装专卖店，他径自的要走进去。 店里的导购员小姐眼睛一亮，露出营业性的笑容，只是更为甜美几分——是个难得的帅哥呢，身材修长挺拔，气色肤质都很好，五官端正，而且身上的气质有点儿特别的感觉。 顾墨并没有注意到小姐姐的眼前一亮，他只是打量着橱窗里以及店面里的服装，思考着要买几套的时候，一脚踏入了半个门，而后脑海里便是熟悉的过电感窜过神经。 只有他能够听到的破碎杂音，分辨不出意义的电波片段在耳中响起。 “……” 他脸色微微变化，瞬间生生刹住了车，身子摇晃了一下，没有踏进另一条腿。他非常庆幸自己只是踏入了半步，而不是整个人走进去，否则的话，估计就要重演之前的事情。 狗系统的副本机制要不要这么坑，自己的日常难道真的是开个门，走过某条通道，甚至可能上下楼梯都可能会莫名其妙的踏入异世界？不行，刚刚才回来还没有一天呢，上吊也得喘口气，不肝了不肝了…… 导购员小姐脸上的甜美笑容凝固，从她的视角来看，就是外面的那个帅哥在自己露出笑容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的看着自己，慢慢的原地倒退了一步，将刚刚踏入门店的那只脚收回去，好似避之不及的转身就走。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她站在原地慢慢张开嘴巴，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风中凌乱。 那是来自灵魂层面的深深侮辱，自己的样子有这么吓人吗！这是什么态度！！而且这反应这么真实，仿佛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脸色大变并且不假思索的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这才是最伤人的一点！ 她急促的喘着粗气，差点儿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第三章 九尾附身者的共同点 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顾墨提起了一些精神。 他在穿过街巷之间的通道，走近某家店面的门口，或者上下电梯的时候，都会认真起来，集中注意力的同时也放慢脚步，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不至于没有察觉到就直接进本了。 幸亏智障系统稍微又靠谱了一些，至少进本前的提示又回来了，不至于让自己一点儿余地都没有。 虽然接下来并没有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让他还是搞不清楚副本刷新的机制，但是依旧没有放松。 毕竟就之前的经验来说，副本入口虽然并不是什么游戏里散发着光芒的传送门，进入其中就会被传送到另一个时空啥的，但是或许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在常见游戏里，副本入口往往就是分布在大地图上的各处。 顾墨怀疑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现实世界就等同于是大地图，副本入口不规律的分布在不同的各处地方，而且往往都是取代了某扇门或者某条通道之类的存在，让这些本来正常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个异次元维度的入口。 门或者通道什么的，都是连接不同的空间区域的“路径”，不过在某种超次元的神秘力量作用之下，这些“路径”却不再是发挥正常的空间过度的作用，门后或者通道后的空间区域干脆就变成了连接着异空间…… 只是大约是因为什么bug的缘故，顾墨自己没有办法提前发现与看到这些个入口，虽然这个并不影响其的确存在以及正常的发挥作用—— 这就是他目前面临的麻烦之处，尤其是在不知道“大地图”上到底分布着多少的“副本入口”的情况下。 而且也不知道其分布与刷新规律，不确定是有不计其数的副本入口每时每刻在整个现实世界的不同地方动态分布，亦或者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刷新在他的身边不远处之类的……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再次踏入另一家服装专卖店里，又是一个导购员小姐露出笑容上前来。 “嗯，不用了，我先自己看看……”顾墨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他挺不习惯在自己购物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一直随行，时刻跟在身后看着的样子，总感觉这就像是在督促自己快点作出决定要买什么东西似的。 “嗯，好的，那您请慢慢看呢，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吧。” 导购员小姐大概也知道这一回事，轻轻的停下脚步，依旧是彬彬有礼的这么说道，只是脸上不免稍稍有些遗憾之色。 顾墨对此浑然不觉，因为根本没想过别的什么事情，心思都在自己要买衣服以及要小心躲开狗系统的暗算这方面上了，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可以分出去关心那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的东西。 人往往是察觉不到自身的变化的，尤其当这变化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决定而导致的渐变过程，而是相对来得比较被动，也比较……突兀的情况下，那么就更是对此毫无自觉。 首先是系统的初始角色默认全属性10点都这回事，将本来多少因为比较宅，而有些亚健康的他的状况直接调整或者说锁定到正常人的理论最健康标准值，气色肤质什么的都达到最佳的状态，这是底子与基础…… 然后是升级加点带来的变化—— 在力量上的两个点数，体质上的三个点数的投入，让他的身体发生了第二次变化，本来是不胖不瘦，体型匀称的标准身材，现在却是有着仿佛雕塑般的身体线条，而精神上投入的两个点数则是让他变得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再接着是之前一个多月的战国时代之旅，从流窜的野盗到作乱的妖怪，从杀人到斩鬼，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的经历也可谓是丰富多彩，波澜壮阔，是生活相对安稳的大多数现代人所想象不能的。 即使顾墨一直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差劲，根本秀不起来，全场最秀的还是某个半妖少女……但是实际上，对于这番的考验他也是已经尽力去迎合，尽力的去战斗，见缝插针的去锻炼去学习，试着运用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 ——从一开始打定主意抱着秀千代大腿不撒手，较为顺利的混过了十三樱村的前期场景，基本上就是全程被带飞； ——到后面自己一个人踏上归途，从鹭山城出发回到十三樱村，这个就是成长的明证。 尤其是最后的那段归途，就仿佛是一场考试，一个阶段性的总结，毕竟独自在完全不熟悉的五百年前的荒郊野外行走，穿过大片大片险恶的原始地带和无人区，安然而且顺利的完成了预定的计划……虽说不是苦行，但是效果却是类似，一定程度上让他的整个人的身心都发生了蜕变。 正如登山，确实是非常辛苦劳累的事情，单调而且苦闷，途中也会迷茫和犹豫不决，各种想要退却。但是当最后能够登顶的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已经确切的克服了过程中对自己毅力、决心的考验与磨炼，超越了之前的自我。 所以，现在的顾墨其实真的是挺容易吸引别人注意力的。 身姿挺拔笔直，步伐沉稳有力不快不慢，眼神锐利而且明亮有神，简直像是浑身上下的生物磁场都在辐射着光彩，再加上本身也有着端正的五官，以及……约莫是守护灵带来的微妙气质加成，自然就是赋予了他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异吸引力。 导购员小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频频往那边看过去。 顾墨挑拣衣服的动作很麻利，也很快，就是看着顺眼的就拿下来，随意的挑了几套之后，就开始去试衣间里面试穿，不过后面的这个流程只需要走一遍，因为只要觉得合适了，就按照这个尺码来套到其他选好的衣服上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都试一次。 “先生，这套您穿着真合适，就像是大明星一样光彩逼人，不对，就连那些大明星都不如你……” 看到顾墨从试衣间里出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导购员小姐又忍不住的走了过来，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芒，同时嘴上也忍不住的夸赞起来。就像是以前推销的话术那样，只是这一次不是套路，而是带着发自真心的诚恳。 要死！好似目光都挪不开了！ 少女心怦怦直跳，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联想着各种言情场景，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就是完全没有办法自拔，简直好似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一样…… 也许五官没有那么的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程度，但是这气质气场是真心绝了，她就从来不知道这些个词语的对应概念其实是真的存在的，而且这么的宛若实质。 以前总听人说什么气质气场啥的，然而不管怎么看自己愣是看不出来，直到现在才确切的发现这些东西或许真的存在……在这个帅哥的身上，就是有着这样的感觉，而且不止一种感觉！ “嗯，我也挺满意的……”顾墨对着试衣间旁边墙上的半身镜，一边整理着衣服的领口，一边抚平皱起来的部分，同时随口的这么说道，紧接着就下了决定：“就这个了。” “啊？就买这个吗？不多试试嘛，先生……”导购员小姐有些惊愕，在平时的时候，她其实巴不得来店的客人都这么痛快，这么雷厉风行的，可是现在却是反而有些微妙的不甘。 不用这么快决定吧，多看一下，多试试嘛…… 心里发出这样的呐喊，她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够斟酌着努力挤出笑容： “而且可以多买几件啊，我们店里现在搞优惠活动，一次性购买两件以上有九折，三件的话……” “这样啊，那还挺好的。”顾默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被自己挂在不远处的一沓衣服，“那就都给我包起来吧，按照同样的尺码，每一件都来两套……不，都来三套吧。” “啊……哦哦哦，这、这样啊。”导购员小姐差点儿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是古怪。 顾墨奇怪的看着忙碌起来的女生背影，不是说这种工作会根据业绩提成的吗，卖出去的越多就越是一件好事吧，怎么看上去她反而是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好的，先生，总数是这个，给您的优惠也加上去了，您看看……就是这样，您看扫码还是现金？” 将大袋小袋包装放在柜台前，导购员小姐努力维系着笑容，心中却是不免急躁了起来，不甘的感觉越发的浓重，越是看着对方的样子，就越是觉得脑袋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冲动。 “谢谢。” 顾墨扫了一眼柜台上浮现的互动选项，意念选择不到一秒钟，就完成支付，接着提起自己的购物袋转身就走出门去。 没有过多停留，他总觉得这个女生貌似有些不太对劲的样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情况有些逐渐明显……譬如说心不在焉，就是频频偷瞄自己，眼神炽热之中透出一股迟疑，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冲动的样子。 他也是感到有些毛毛的，所有选择了尽快离开。 导购员小姐看着门外的身影消失不见，仍旧在呆呆的张望着，柜台下的拳头握了又握，纤细的手指捏紧了一次又一次。实际上，这种情况有些奇怪，只是她自己是意识不到的。 仿佛是某种摄人心魄的妖异魅力，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特别明显，但是就是让人不知不觉的就会被吸引住，然后在润物细无声之中越发的在意起来，下意识的就会想要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是偏偏在这份仿若魔力一般的妖异魅力中，又莫名的夹杂上了一丝高贵凛然的气质，就是那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瞻，似乎没有得到允许之前走近一点儿都是大不敬…… 两者近乎矛盾对立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互相之间多少出现了一些中和反应吧，却没有削弱它们各自的效力，却是让整体的气质更添一份神秘感。 现在她就是总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直都在翻滚着这一次的邂逅，自己的心中总是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宣泄自己剧烈的情感。但是每当冲动压倒理性的时候，又会瞬间回想起那奇异的吸引力之中暗藏的那份矛盾的凛然。 于是刹那间，就宛若一盆清水当头淋下，整个人又清醒过来。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当她忍不住回想的时候，又会陷入那股奇异的魅力的吸引之中……就这样在纠结着不断的循环，整个人怅然若失，茫然不知所措。 ………… 顾墨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从刚才走来的时候，似乎就总是受人瞩目，一开始他还不是太在意，直到导购员小姐的状态明显变得逐渐不对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这情况或许需要重视一番。 那个女生一开始是很正常的，被拒绝跟着的时候也就是点点头，不是太在意。但是后来她就开始注意这边，慢慢的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似乎想法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再到后面的时候，她的眼神就开始变得炽热而且危险…… 引人注目不仅仅是他本身的原因，还有环绕在身边的两个“灵”所造成的。 九尾是那种仿佛魔力也仿佛诅咒一样的妖异魅力的来源，毕竟自古以来，就不断有传说九尾这种妖怪会化为绝世美女诱惑君王，本身就拥有能迷惑人的神通力。从妲己到玉藻前这些前辈就不说了，就他所在的那个副本里的那个时代，也有两个典型。 战国第一美人阿市和她的女儿茶茶…… 如果不是顾墨的乱入的话，九尾应该会选择阿市，在阿市死后又选择了她的女儿。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被九尾附身的人似乎都会拥有某种……嗯，共同的特点。这一点大概并不会因为附身对象的性别而发生什么改变，只是顾墨属于罕有的作为男性而被选中的例子，因此就显得很奇怪了。 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情况搞不好就是如此，当别人和自己近距离接触并且保持一定时间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迷惑住，并且症状也随着时间而加重加深。 只是此前一直没有发现，估计是因为这样子和他接触的人都颇为不凡，而且多数都是男性。剩下的少数例子，诸如秀千代或者源赖光啥的，不是天生神异，就是本身也极为特殊，她们不受影响实在太过正常。 “有点麻烦了啊……”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察觉到身边走过的人的视线变得异样，顾墨默默的低下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向前走去。 他很是有一点儿担心，甚至发散思维的想到自己以后肯定还会回到那个战国时代的世界，并且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这些相关事迹不会也记录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吧？ 万一到了后世，自己在那个世界也作为知名历史人物，进了某些游戏的卡池…… 这些记载搞不好就是导致性转的重要依据。 第四章 罪孽深重的男人（雾 尽管回头率极高，但是九尾那自带的迷惑人心的神通力，在顾墨不主动使用守护灵的力量，反而是刻意收敛的情况下，还是属于比较可控的程度。只要不是近距离亲密接触或者较长时间内让人一直受到影响，也就是比较吸引眼球而已。 虽然只是流露出些许，就已经非常具有杀伤力，是普通人难以抵御的，但是也断然没有到这条路上的前车之鉴的那种地步。 倾覆国家，祸乱朝政，让王朝倒塌化为历史的尘烟，所谓无对无双，倾国倾城，便是如此。这是确切发生过的事情，那既是形容超脱尘俗的非凡魅力的一个形容词，也是一个写实风格的成语…… 所幸不仅仅是九尾，还有白蝮这个守护灵同样也在发挥作用。 作为被视为神明使者或者神明的化身，广泛受到敬畏的白蛇，无疑是具备神性的，而神性的特点就是凛然高贵，不容侵犯……这份气质没有能够对冲掉九尾迷惑人心的神通力，但是却至少可以让受到影响的人在关键时刻有冷静下来的机会。 所以这一路走来，顾墨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头脑发热的家伙，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情况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这个发现令得他稍稍安心下来，也打消了赶紧回家里宅起来的想法，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行动速度，同时中途又去了一家服装店，拿了一套带兜帽的卫衣，接着当场就给换上了。 ——大约多少有些效果吧。 在购买完衣服之后，接下来就是需要入手像是黄纸朱砂一类的东西，主要是用于制作咒符的材料。作为他目前的主要可以使用的非凡能力手段，咒符这东西当然是准备得越充足越好。 事实上，这些东西的材料要求并不严格，只是顾墨的某些奇怪想法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毕竟既然是符纸的话，自然就是最经典的款式才符合他的印象。而朱书黄符就是这个款式，莫名的比起普通咒符看上去就有种“强化+1”的感觉。 顾墨倒是也想要多储备一些别的东西，但是却又不太现实，物品栏只能够收纳智障系统所承认的、“有属性的”装备物品，可能是因为有属性才会将之归类为“游戏道具”，总之现实侧的东西是没有办法直接放进去的。 黄纸朱砂虽然也是普通的东西，但是经过他的加工制炼，就从单纯的普通材料变成了有属性的咒符，所以才能够收纳进去，方便的随身携带。但是其他的东西就不行了，他也只能够琢磨一下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因为以前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经验，顾墨也是兜兜转转的，最终找到了附近的市场去，在一个门口摆出各种纸钱燃香，神佛用具的小档口，才总算是找到自己要的东西。 “黄纸？” 档口里的老大爷放下手中那种老式的烟筒，看着他这么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 “对，如果有朱砂的话，那就更好了，两样都给我来点……”顾墨如此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哦……”老大爷拖出一个代表着恍然大悟的长音，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原来你说的真是黄表纸啊，都多少年没人买过这个了，你这小年轻过来问这个，我这一时半会儿都还不太确定呢……” “对，就是那个黄纸，大爷您这里有吗？” “嚯，这个要好好找找了，好像是有，也可能没有了，我只记得以前卖过，但是后来……反正也不知道有没有剩下，不过你看看别的可以吗？做好的通宝钱或者啥的，大家买的都是这个，可好用了……” “不用，不需要做好的，如果有黄纸的话，就劳驾您给找找，剩下的有多少我都买下了……” 顾墨果断拒绝，他要做好的来干什么？能买多少是多少，剩下的可以去网购看看，网上什么玩意儿都有，什么修真功法、筑基丹之类的都有出售，黄纸自然更加不在话下。 只是网购发货往往也需要一定时间，快则一两天，慢则说不好，他也想将自己的时间利用起来，所以现在才直接过来购买。毕竟每天可以消耗的精力就在哪里，计划得当的话，每天都能够转化成为至少两位数的咒符产出。 不用的话自然就不会有产出，那就等于是自己亏了，每耽搁一天，都等于损失若干数量的火弹符、通占符等有用咒符，想想就觉得接受不了。尤其是他目前正处于艰难开荒的新手期阶段，正是比较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 “不要做好的？等等，还要朱砂，你不会是想要自己画符吧？！”老大爷有些遗憾的样子，不过紧接着就突然反应过来，发现了什么，他一拍脑门满眼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年轻。 顾墨张了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对方就已经苦口婆心的劝解起来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喜欢胡闹，玩什么不好玩这个！我告诉你啊，画符是有很多忌讳的，不要把这个用来玩闹，没有用还好，就怕惹到东西……” 老大爷约莫是把顾墨当做是那些不经事，什么都能够用来取乐的小年轻了。不过也是，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眼前的人虽然戴着兜帽，低着脑袋，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很年轻的人。 而且看穿着也不像是小道士啥的，来这里买这些东西，还能够是干什么呢，根本就是冲闹着玩去的吧？老大爷上了年纪，本身也是比较迷信这个的，当即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劳您费心了，大爷……”顾墨察觉到因为老大爷的大嗓门，四周一瞬间投来了不少的视线，赶紧低了低头，尽量缩了缩身子，心里感激着大爷的同时，嘴上也迅速的说道：“我赶时间，还是请您找找吧，没有的话我就去别处买了。” “唉……行吧，我看看，黄纸应该还是有些的，朱砂的话……你就要去药店买了。”老大爷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叹了口气，转身往档口里面走去，在里面翻找起来。 顾墨也是扯了扯嘴角，大爷大妈们都这么相信这些东西的吗？ 一个两个都是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小区里的那些在分享奇闻轶事民俗传说，这个倒是可好，连画符有什么禁忌，不能够胡闹，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惹上东西都说得头头是道。 只不过……心中思索着，他的神色微微变得有些凝重，现实世界难道就真的没有这些东西吗？自己是不是因为下意识的对“副本”与“现实”进行区分，所以反而在这方面表现得太过武断了一些？ 搞不好自己以前形成的固有观念，只是因为自己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接触不到这方面的真实的缘故呢？ 这个也是不能够轻易否定的可能性。 在顾墨一边思索着，一边等待着老大爷的回应的同时，旁边的水果摊上的一对情侣也在观察着他，主要是刚刚老大爷那一嗓子有些大声，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毕竟画符啥的，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会让人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再加上就像是大爷觉得诧异那样，他们看过去之后同样觉得诧异，对方太过年轻，而且看上去很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人穿这么多，就不热吗？”情侣之中的男朋友低声嘀咕着，看着顾墨的身影，发现对方穿着卫衣，戴着兜帽，低着脑袋完全遮掩了面容，一时间他恍惚的抬头望天，发现下午的太阳仍然是如此火辣辣的。 虽然衣服不算太厚，但是现在没必要这样子穿吧，这天气难道就不怕中暑吗？ 而且穿成这个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怕热还是身体发冷，亦或者是见不得阳光，再加上来买黄纸朱砂画符啥的……有那么一瞬间，男人联想到了一些恐怖片才会出现的情节。 女友没有回答，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发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道身影，于是赶紧伸手拉了拉，低声说道：“喂，回神了……你在看什么啊。” “哦……”女生略显不舍的移开目光，总觉得虽然看不清楚样子，但是那个人的身上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吸引，之前没有注意的时候还好，注意到了之后就会觉得其存在感宛若一块磁铁，视线被吸上去了就挪不开了。 “有什么好看的，明明连样子都看不到……” 男人对此稍稍有些吃味，嘀咕着说道，也忍不住的往那边多看了两眼，紧接着心中一突，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也觉得似乎那个人的身影似乎变得顺眼好看了起来，好像是很有……感觉？ ——淦！ ——自己明明也是个男的啊，而且还有女朋友了！！ 他当然没有马上脑洞大开的判定是对方有问题，正如一般人不管脑子里突然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的时候，都只会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的原因，而不会异想天开的认为自己是受到神秘力量的操控与影响，是别人在控制自己的思想啥的。 所以只是惊恐的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总不可能是自己之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是异性恋，是因为还没有遇到对的人吧！ “我们快走吧，晓丽，别站在这里了……” 觉得大事不妙的男人不太愿意承认这个可能性，他果断的拉着身边的女朋友的胳膊，想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哎呀，你干嘛！”女生却是柳眉倒竖，用力挣脱他的手，误解了他的行为用意而有些恼怒，“陈欣代！你用得着这样吗，我就是多看了一眼，又没干什么！你用得着这么小气吗！就许你们男的看其他女生是吧……”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面对女方的恼怒，男方一脸苦色，但却是越急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够说自己不是担心女朋友被那个男的吸引住，而是担心自己被那个男的吸引住吧？这说出去就离谱啊。 另外一边—— “就这些了，以前没卖出去的，不过包装得很好，也还很新……” “好的，谢谢了。” 顾墨打断老大爷的话语，视线迅速扫过，找到付款的互动选项，确认完毕之后就径直带着那一袋子黄纸离开了市场，不想过多停留。尤其是现在四面八方都有人不断的赶过来凑热闹，他自然更加不想留下来了。 只留下老大爷有些奇怪的看着发出收款提示的机器，忍不住的嘀咕起来： “我都还没说多少钱呢，怎么这小伙子就知道了……” 而在旁边隔了两个摊位的水果摊那里，一对年轻的小男女正在吵的越发大声起来，似乎正要成为本来就很是嘈杂的、人来人往的市场的中心。 看热闹的人纷纷闻风而动，向着这里汇聚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男方脸色都有些发绿，他结结巴巴的支支吾吾着，努力想要安抚女朋友的情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再说，不要留在原地给人看猴戏。 ………… 兜兜转转的去药店买了朱砂，又找家文具店买了几支毛笔，顾墨就准备回去了。 上了一辆公交车，找到最后面的角落处的位置，他低着脑袋，一副上车就要睡着的样子，其实是尽量借助前面的作为掩盖自己的身形，降低存在感……一路上无话，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不是节假日出行，这个时间点也不是上下班高峰，因此公交车上也不拥挤，基本就没有人来后排坐。 本来是该这么一路回到小区附近的，不过中途他听到一个站名，迟疑了一下，还是果断的起身下车去了……车站就在一家大医院的门口，他先前的时候来过这里，现在自然不是来复诊的。 刚才的老大爷的话语让顾墨有点上心，现在正好又经过这一站，他便自然想着去确认一番。 现实世界有没有什么神异与特别之处，这个需要慢慢确认，但是他眼下可以先观察一个比较基本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鬼，看看人死后的灵魂会如何，而在医院自然是最容易接触到这方面的首选。 曾经的他没有灵视能力，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出入医院自然也确认不了这些事情，不过现在却是不同了，只要让他过去看一看就好。 顾墨尽可能避开别人的注意，走进医院大门。 不久，外面也来了一对年轻的小男女，却正是之前在市场那边吵起来的那对情侣，看上去虽然不再争吵，但是之间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的样子。 “就是这里了……我妈她前天不小心摔了一跤，医生说是伤着骨头了，毕竟人老大了是这样……” 陈欣代看着前面的医院，苦笑着说道，“人家说最好多留院几天，不过我妈就是不乐意，非嚷嚷着要出院，所以我这不是想着带你来劝劝她，她肯定会考虑你的意见……” “放心吧，阿姨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女生的神色依旧不是太好，不过在涉及对方父母的时候，还是知晓轻重缓急的，当即一口应下，然后四下张望了一下：“你先等等，我去洗手间补个妆，别让她看出来我们刚刚闹不愉快！” “好好好，快去吧快去吧……” 男方从善如流的点着头，看着女朋友提着小挎包走向走廊那边的洗手间，然后也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够莫名其妙的…… 他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胡思乱想，脑子会有那种想法？难道说，自己真的是……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估计就是当时天气太热，自己迷迷糊糊脑抽了 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感觉那股莫名的悸动似乎已经平息下来，陈欣代松了口气，又看了看走廊上急匆匆来往的行人，目光略显迟疑的在那些男性身上打量着，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异样感觉了。 然后，他刚刚感到心安些许，目光顿时便是一滞。 第五章 可预见的未来：行走的都市传说源头 来到医院总会感觉很冷，这是因为这种特殊场所的环境，为了防止细菌滋生本来就需要保持较低温度，但是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所谓的阴冷了。 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影响，毕竟医院是一个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离别的地方，在生死观念比较朴素的人看来，这里自然就是阴气重，谁都不知道哪个病房走过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太平间下面停过多少的尸体…… 顾墨走在医院的走廊上，闻着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仔细感受着这片区域空间里的气场变化，眼神迅速的扫视过走廊，经过每一个病房前，都往里面看似随意的投去一瞥。 守护灵的选择不仅仅只有属性页面上的那些词条，还有一些隐性的作用效果并没有被详细的列举出来，譬如说九尾那迷惑人心的神通力。 他因为守护灵而拥有灵视的能力，足以看到更多的东西，从死去之人的魂灵，到强烈的残念遗留，这些都是可以看到或者听到的…… 前者自然不用说，后者究其本质就是一段因为生前的强烈情绪，而遗留下来的思与念。它们往往凝而不散，汇聚于某些死者生前最后触碰到的事物上，有可能会被生人的高灵感所偶尔触发。 在战国时代的时候，顾墨就碰到过好几次，往往都是在那些战场中的尸体或者兵器上，有人的也有妖怪的残念遗留。 “有死气阴气，不过属于魂灵本身的气息很淡啊，若不是仔细留心注意的话，几乎很难察觉得到……” 感受着整个医院的气场，顾墨挑了挑眉毛，死气阴气什么的这些东西的确是存在的，毕竟作为每天都在上演生死离别的地方，这种场所自然会沾染上这样的气息，并且在日复一日的浸染之中积累得越发浓重。 但是也就仅仅如此了，只有死亡的气息，而没有其他的东西。 给他的感觉就是挺突兀的，就像是一个惨烈的战场，到处都是死亡与鲜血的气息，却唯独只有这些气息本身，而没有其他的任何残留。也就是只能够知道有很多人死在了这片地方，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怨念、恐惧、绝望等等的残念留下。 顾墨认真的思虑着，然后正好看见某间病房没有人，便干脆的走了进去。 他站在房间之中，仔细体会着空气里的所有能看见或者不能看见的事物，然后又走到靠近门口的病床前，很是细致的看了又看，发现依旧是什么都没有，那里干干净净的。 当然，也可能是这个房间，这几张床都没有送走过什么人的缘故……他这么思忖着。这个时候，正好外面有个护士走进来，抱着一床洁白的新床单，似乎是来整理扫床的样子。 她看见病房里站着一个人，顿时蹙眉起来： “请问您是……？” “没，我是来探病的，我大舅的二伯的三叔公的女儿生病了，我过来看一看，不过好像是走错房间了……”顾墨回过头来连连摆手，笑着打着哈哈蒙混过关，然后不等护士小姐反应过来，就低着头从其身边擦身而过，快步走了出去。 “走错房间？” 护士小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这个病房，只见空空荡荡的，门也是大开，在走廊上就能够看见这个病房暂时还没有安排，也没有任何的病人入住才对，为什么还会走错房间？还有那个亲戚关系……认真的吗？ 不过也就是仅仅有些惊讶而已，却没有想太多，摇了摇头，她就继续忙碌起来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尽管觉得刚刚的那个人似乎让自己莫名的有些在意，不过就这么短暂的工夫，只是一个照面而已，对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自然也不会说有多么上心，即使心里异样，也只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对方的打扮奇特引起的。 顾墨离开病房，沿着走廊快步前行。 他的动作很快，沿途的人都是一个照面就擦身而过，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就这么样的从一楼到十楼，又从十楼吓到一楼。就仿佛是一个称职的值班人员，将所有病房都巡视了一圈…… 只是途中依旧是没有看到什么死人灵魂，也没有看到什么病房里面有残念遗留的气息。 前者还好说，但是后者的话…… 按道理来说，根据他所知道的解释，残念这种东西其实并不会罕见，只是能够造成这样强烈的情绪，以至于形成残念的，往往都是死亡前的状态。活着的人在没有经历过的情况下，是很难想象死亡是何等的大恐怖。 而在这种大恐怖之下所催发出来的憎恨、绝望、痛苦，等等等等的这些情绪，又是何等的强烈。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像是有什么说法，在某些地方的特定环境下，大气可以重现磁场记录下来的历史声像那样。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残念形成的原理是比较类似的，只是除了“磁场”之外，还要引入“阴气”、“灵魂”之类的概念来结合解释。 只是往往不会遗留太久，不管有没有被人触发，一般的残念也会在几天之后慢慢消散…… 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墨思忖着，觉得不能够排除这种情况，因为并不是所有来医院的病人都是那么严重的生死问题，更不是说正好有人在近期死去，更加不是说只要有人死去，就一定会有残念形成遗留。 再加上这些遗留本身可以持续的时间就比较短暂，往往没几天就会自行消散，自己要是没能够正好碰上的话，自然是确认不了什么的。 “还有一个地方……” 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到一楼的他决定直接去医院的某个地方看一看，如果就连那个地方都仍然是干干净净，连死魂的气息都没有的话，那么基本上就可以确认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只是那个地方也不是随便进去的，他不可能说实话，说自己准备探寻世界真相，看看现实有另外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也更加不可能和医院的人说自己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进去看一看，参观一下…… 那样未免显得太不尊重了，也不可能有人会同意他的请求。 所以他才没有一开始就这么直接，而是先在正常的医院区域转悠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收获之后，现在才决定换个思路。 ………… 另外一边。 陈欣代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继续下去，一边四下张望着，想要自己的行动不被发现，因为总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是个尾随的痴汉，而且尾随的还是同性……听上去已经不是可疑，而是变态了。 ——本来是觉得这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巧，在医院里又碰到那个人。 ——本来是想要不在意的，但是正如“不要想大象”的那个哲理故事里面的道理一般，越是这么纠结着，他就越是在意。 所以陈欣代就是忍不住的多看了好几次，多注意了一小段的时间，即使加起来并不是太久，但是因为他的留心与在意，便自然越发的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影响到，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情况似乎越发不妙起来。 就像是此时此刻这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趁着女朋友和母亲在病房里说悄悄话的时候，他在门外的走廊想要歇一歇，冷静一下，结果正好看到对方在那边楼梯口走下去的身影，鬼使神差的就跟着过去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快停下来，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没错，我只是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仿佛是感觉与理性分裂成为了彼此对立的两个部分，一边已经开始症状加深加重，觉得蠢蠢欲动起来，另一边的理性和多年的三观却又无比的抗拒，不接受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的糟糕可能…… 他脑海里的意识好似是两个小人在剧烈的争斗，很快的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宽慰了一下自己的理智——逃避不是办法，今天这件事真的太过反常了，自己只是想要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而已！ 陈欣代握紧拳头，紧紧咬牙。没错，就是这样！ 自己绝对不是说冲动起来了……自己只是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必须要想办法搞清楚并且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他的心思全在说服自己的份上，于心理活动这方面投入了太多的心神，对于外界环境的注意力自然就变得很是薄弱起来了，所以并没有发现自己小心翼翼的跟着一层一层楼的下去，现在都已经来到了地下三层的空间。 这是比医院的地下停车库还要深一点的地方，这里的空气似乎变得很是沉闷，更加阴冷了起来的样子。 很安静，也很空旷。 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的变化，陈欣代有些心不在焉的走下最后一级阶梯，然后往两边张望着，发现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 他终究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专业跟踪技术，为了防止出现电视剧里面的拙劣情节，只能够尽量拉远一些距离，不要跟得太紧，远远的看到对方的方向，过一会儿才跟上去，揣测对方可能走向了什么地方。 医院内部也不算错综复杂，所以也不用担心跟丢，实在是不太确定的话，还能够问问别人有没有看到，所以倒是有些磕磕碰碰的一路走到这里，也没有被发现。 ——主要是顾墨还没有在感知方面进行过任何的强化，也就是普通人的标准水平，而守护灵只对确切的危险与威胁才会作出反应，再加上也根本没想过这一茬，所以的确没发现自己身后吊着个小尾巴。 不过现在来到这里，陈欣代就没有办法继续通过那样的方式了，因为周围都没有其他人了……他脑海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却没有反应过来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不对劲，也没有想过自己是走到了什么奇怪的区域。 没有继续向下的楼层了，而且自己一路跟过来，可以确定那个人的确就是来到了这一层…… 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没有继续向下的楼梯了，而且旁边的电梯也没有使用的痕迹，自己也是刚刚从上面下来，可以排除对方绕了个圈子又坐电梯上去了的可能性……陈欣代做出这样的揣测，而后左右看了看，选了一边的走廊继续走去。 他的运气很好……或者说很不好，正好挑中了正确的方向。 加快了脚步，在拐角处放慢速度，瞄一眼前方然后再走出去，他很快的又转过一个弯，正好追上了前面的人——在走廊拐角探出脑袋小心的瞄了一眼，陈欣代正好看见那个身影在走廊尽头正好走过去。 找到了！他握紧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觉得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不过都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够临阵退却吧…… 问一问就好，只要问一问就好了！自己必须要搞清楚怎么回事，自己今天的反应太过反常了！正好这里没有其他人，是一个大好机会，自己要果断一些！ 心中这么呐喊着，陈欣代却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其实更加不正常，因为他竭力的对抗某种不正常的冲动，并且强行为自己找了个理由。看似是说服了自己，实际上反而是给了自己因此而行动的借口，给蠢蠢欲动开了个口子。 他从走廊拐角走出，一步一步的往那边走过去，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 “果然是没有啊……” 顾墨在偌大的停尸间里走了一圈，不知道是放心还是失落的叹了口气，目光在周围的尸体上一一扫过。 以前的他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可以一路上避开监控，引开值守人员拿到钥匙，施施然的走进这样的地方，毫无波澜的观察着这样的情景……尸体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很有冲击力的东西了。 干干净净，就是纯粹的死气，没有任何魂灵的残余气息。 是现实世界真的这么严谨，物质规律没有给神秘留下任何的缝隙吗？ 他思索着，却没有打算停留在这里慢慢思考，而是转身就往另一边的门走去，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本来就是打算来看一眼，这就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探索什么。 他也不打算原路返回，而是准备从另一边出去，后门的通道是与地下停车场相通的设计，大约是方便直接将尸体转移出去吧。 不过因为这里不是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到了晚上的时候有专人看守不说，白天如果不使用的话，也是大门紧锁的。只是顾墨可以比较轻松的绕过限制，譬如说一路上使用通占符找到避开监控的路线与角度，实在避不开的摄像头就让它暂时物理性黑屏，而且还通过守护灵拿到了这里的钥匙…… 反正自己出去之后，可以通过远程指挥守护灵故技重施，锁上这里的门，清理留下的痕迹，然后再将钥匙神不知鬼不觉的归还回去，谁能够知道自己来过这个地方呢。 ………… 就在顾墨前脚刚刚离开不久，就有另一道身影后脚紧跟着走了进来。 大约是走进停尸间里面的时候，陈欣代脑海里依旧还在转动着复杂的思绪，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因为全副心神都在烦恼着这个的缘故，他没有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原地站定看了一下。 脸上从一开始的紧张不安，慢慢的变得困惑起来，他迷惘的四下张望一圈，这困惑就再次发生变化。 “……！！” 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来到什么地方的他，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煞白起来，脑细胞开始生出恐惧的情绪，有效的压过了那种异样的忐忑感……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个……那个人呢！ 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当这种确切无疑的情绪生出的时候，就是压倒性的。而陈欣代的感觉就像是自己之前鬼迷了心窍，现在突然这么一吓，仿佛一下子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恐怖。 他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僵，脖子好似生锈的机器人那样，缓缓转动，看了看这个死寂的空间，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确有某种东西悄然从空气之中浮现出部分身形。 白蝮按照已经出去到外面停车场的宿主的要求，在实体化之后，轻轻的把大门关起、上锁，整个没有弄出任何的动静……它看到了里面的那个男人，但是却不加理会，因为这与自己接收到的命令无关。 陈欣代环顾四周一圈，发现整个空间除了自己，就是死寂的尸体，根本没有之前的那道身影，他脸色苍白而且艰难的慢慢后退两步，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却看到身后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牢牢紧锁。 “……！！” 瞳孔收缩到极限，他的身体好似筛糠一样颤抖起来，过度的恐惧终于突破阈值，他张开口发出分贝极高的惨叫。 第六章 都市传说……以及记录剪辑 医院一楼大厅里。 罕见的聚了一大群人，乍一眼看去，不知道的估计还要以为出了什么重大事故，不过有人挤进去之后却发现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说是医闹又不像是医闹，说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也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也没有假惺惺的表面哭丧，实际上是趁机讹人的喧闹，更加没有医生受到袭击，等等等等，反正就是和他们预想之中的情形有着很大的出入便是了。 在人群当中圈出的空地上，就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又气又急，在和对面的一众医院人员大声的说些什么。 而在女孩的身后是靠着医院墙壁的一排椅子，一个脸色煞白，眼神呆滞的男人发愣的坐在那里，身体好似是打摆子一样的微微颤抖着。 有几个医护人员也围着他上上下下，手忙脚乱的做着各种检查，神色紧张得不行，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过看上去似乎倒是还好，就是受到了一些惊吓，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 也有医院的人士在努力的疏散人群，只不过效果不大，任由他们嘴皮子磨破了，周围的人也只是越聚越多，而不见减少。毕竟看热闹是人之天性，这也是没辙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办法强行赶人。 “你是说你们医院没有问题？！那这件事为什么会是这样，你们告诉我！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关到那种地方去的！” 名叫晓丽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眼里明显有些心疼的样子，紧接着她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双手叉腰，瞪着眼睛大声说道—— “幸好我的男朋友没事，但是你们医院同样也是有很大责任的吧，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居然还想着推卸？！” “这位小姐，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没想推卸责任……”头顶明显有些秃，但是地中海式发型也彰显了资历的某个主任苦笑连连，这件事真是有够倒霉的，偏生现在还是自己当值，就要下班了的时候遇到这么一遭，也真是心累。 不过听到对方说的那句“幸好我的男朋友没事”，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位姑娘也只是气得慌，而不是想要借题发挥讹诈啥的，能够在这方面达成一致共识的话，那么这件事情就好解决得多了。 当然，该解释清楚的还是要解释清楚的，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围观群众的面。 他一边绞尽脑汁，一边努力的斟酌着语言：“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医院在这方面的管理还是比较严格的，太平间也并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场所，如果没有相应事务的话，一般都是不能够进入的，我们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是怎么进去的……” 围观群众之中，有些刚刚挤进来听了几句，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人捕捉到了关键词，顿时哗然起来。 “太平间？” “怎么回事？人被关到太平间去了？” “哎呀，难怪这小伙子吓成这样子，被关在那种地方可不是嘛……” “不过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还被关了起来，这也太奇怪了吧，会不会是那个……” 人群之中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大声的议论纷纷起来，大概了解整件事情的人在兴奋的发表着自己的见解，而后来的人也通过周围人的交头接耳，逐渐了解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在不久之前，医院地下三层的太平间本来是一片安静的，明明大门也是紧锁的，但是里面却是突然传出极其瘆人的惨叫，还在里面砰砰砰的拍门，将巡逻的保安都吓得够呛，当即就觉得腿脖子都发软了。 而在打开门之后，发现里面当然不是诈尸什么的，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人被关在了里面，被吓得那叫一个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将人带回到这一楼大厅，接下来就是那个人的女朋友赶过来，再接着就是眼前这一幕的上演了。 听上去似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很简单的，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又会发现这里面充满了疑点，使得整件事情带上了一丝诡谲的味道与氛围。 如果像是这个主任说的那样，没有事务的话就不能够随意进出，那么这个小伙子是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的？如果是他自己开的门，为什么后面又会把自己关起来？而要是医院的人给他开的门，又是为什么要关住他？ 不管是哪一方导致的原因，似乎从逻辑上来说都是存在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再加上看到那个小伙子吓得够呛，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很多人都忍不住的发散思维联想起来。 “这样吧，小姐，我们现在去办公室里面谈好不好……你不管要什么说法，我们都可以配合，但是也请你配合一下，这样子好不好？” 听着周围人群的哗然，地中海主任忍不住擦了把冷汗。 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在大厅这里争论只会越闹越大，搞不好最后还会上新闻。本来这些类似于医闹性质的事情，就都是这么麻烦的，不管医院有理没理，一旦闹大了肯定是焦头烂额的。 “好，我要查监控！”女生用力点头，果断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虽然之前才闹过不愉快，不过小两口的感情还是挺好的，不至于为了这个计较，而且她非常清楚自己男朋友的为人，平日里的表现也是看得见的，正常情况下知道他不可能会做出自己偷偷摸摸跑去停尸间，还被关起来的这种事情。 所以她才认定了是医院的问题，非要找个说法。 “这个……这个……” 地中海主任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 “对啊！查监控啊！就要查监控！” “没错，我们要看监控……” 这个时候，也有人在人群之中发声，带动着别人的情绪，人群纷纷附和起来。有人是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有人是觉得出现这么离谱的事情，一定是医院的问题，所以在发声支持这对年轻男女。 ………… 十分钟后。 “这是今天的监控，你们看，这个时间点是你们刚刚进医院的时候拍摄到的，我们从这里开始看没问题吧……” 在监控室内，医院方面的人员坐在电脑前叹着气，调出今日份的对应时段的监控画面。在他的身后围了一大群人，以那对男女为中心，周围是地中海主任等一众医院人士。 医院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压力，同意了查看监控的要求，不过只限于他们当事人，至于那些想凑热闹的人则是以不是相关人士之类的理由，拒绝他们也来到这边，进入监控室内……毕竟本来就不关他们的事情。 地中海主任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一圈，忍不住懊恼自己的今天的倒霉。 不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监控的确是要查的，该是谁的问题就是谁的问题，如果不查的话，那就肯定是医院的问题。既然怎么选择都是一样糟糕的结果，他也只能够尽可能的降低影响了，至少不要一直在一楼大厅那里争吵。 “……你们看，这是大概十分钟之后，陈先生离开了病房，在外面坐着……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他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突然走了过去……”监控人员指着显示屏上的画面。 众人看得很清楚，在监控里陈欣代走出病房靠着墙角，因为摄像头距离和分辨率的缘故，看不清楚具体表情，但是其行为表现还是比较直观明显的。 录像里的男人过了几秒钟，东张西望了一下，像是在活动颈椎的样子，不过下一刻，动作突然停住，然后整个人愣了一下，就开始向着视线的方向慢慢的迈步走了过去。 ——动作看上去有些奇怪，好似是被什么迷住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除了当事人，大家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 “你当时是看到了什么吗，陈先生？摄像头没拍到那边的情况……”监控人员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脸色煞白的陈欣代开口，声线都还在发抖，他死死的盯着监控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恐惧与怪异，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看到什么，一来是自己都不确定起来，二来是当时的真实想法实在难以启齿，总不好说自己被一个同性别的人吸引过去了……吧？ 这人说自己不知道？ 众人脸色古怪的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女朋友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监控还在继续，技术人员很快的也找到了下一段的相关录像：“这里是下一层楼，陈先生你来到楼梯看了看，又继续跟着下去了，看上去是很有目的性的，不过摄像头依旧什么都没有拍到。” “……” “……” 沉默着，没有人说话，那人也加快了动作，接下来的拍摄到的几段录像都挺短暂的，不过基本上都是类似的画面，录像里的男人似乎是跟着什么摄像头没拍到的东西，一路向下，最终不知不觉的来到地下三层。 四周已经没有其他的往来行人的身影，走廊过道都变得空旷而且安静。 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陈先生还是这样，继续向太平间的方向走……我们可以看到这个过程都是他自己的意愿，没有我们医院任何的误导或者暗示，对吧。”技术人员的语气轻松了下来，而周围许多人也是明显的松了口气。 女生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她搀扶着的陈欣代却是瞳孔收缩，压抑自己的呼吸，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什么都拍不到，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也就是说，自己看到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太邪门了！ “这里可以看到，太平间的大门在这个时候还是锁着……诶，这怎么突然黑屏了？”技术人员皱起眉头，看着那一块的屏幕突然黑下来，他反应过来伸手握住鼠标，正想要做些什么，就发现屏幕重新恢复正常。 似乎在刚刚的几秒钟，摄像头突然就拍不到东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而重新恢复的画面里，太平间本来紧锁的大门却是已经敞开，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直像是监控录像画面一花，然后锁着的门就开了……这让众人都是愣了一下，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 接着又过了一小会儿，他们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期期艾艾的出现在画面里，从这边走廊走过去，走进了太平间之中。 然后…… 又是短暂的几秒黑屏，再度恢复过来的画面里，大门已经又重新紧锁上了，仿佛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接下来好像就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了，因为之后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 “……” 死一样的寂静。 不少人反应过来，眼神悄然带上了一丝茫然与恐惧，他们似乎理解了为什么这件事会发生，为什么陈欣代会吓得这个样子，但是更加宁愿自己不理解。 “到底是……怎么？”女生一下子就没了之前护犊子的气势，不知所措的看向自己吓坏了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就这么跟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已经被锁在那个地方了，周围都是尸体，我……我……”陈欣代声线颤抖着，恐惧感再度袭上心头。 监控除了自己，什么都拍不到，似乎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的确是不存在的。 短暂的黑屏，然后就是太平间大门被打开和被锁上……如果是人的话，一路过去不应该发现不了，而且那么短暂的时间，没可能跑出去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起来，但偏偏就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说，自己果然是……见鬼了。 他的想法也是周围很多人的想法。 这一刻，仿佛医院里的环境都变得阴冷起来了，空气之中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其实这是因为空调，但是此时此刻，谁都不这么觉得。 …… ……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某人却反而是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他的行动很快，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之后，马上就直接撤离现场，利用守护灵里应外合的清除痕迹，重新锁上大门，并且迅速的将窃取的钥匙还了回去……一切都是通过对守护灵的指挥来遥控完成的。 在搞定这些之后，他就径自离开了地下停车场，施施然踏上了归家的道路，压根就没有回去医院里。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就闹起来了，还导致市医院开始流传起来某个都市传说。 回到家里，吃饭洗澡，然后就是每日功课的早晚修行。先将大部分的精力转化为咒符产出，看到自己物品栏里的几个种类的咒符数量各自增加了好几张，感觉到安心的他又开始研读那些术理奥义，冲击还没有掌握纯熟的符咒熟练度。 只是没有了老师傅的循循教诲，时刻指点，学习速度未免慢上了不少，顾墨对此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也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他一边自我学习充电，一边打开系统进行“课时回顾”，虽说是不如真人授课，但总归也是个办法。 只是好几次都要反复在漫长的记录里面，拖动进度条找到自己上次学习的节点，一次一次的回顾，未免麻烦了一些。于是很快的他就动了心思，试着将两位老师傅的授课根据不同的教学内容，剪辑成不同的片段方便自己查找。 开了个头，他又觉得秀千代与源赖光的每日实战修行也是挺不错的，他就喜欢看女孩子打架……啊，不对，是他虽然现在还学习不了这个，不过可以作为进阶训练内容，以后观摩学习。 所以必须得剪，这个也剪！ 大概是系统提供的剪辑工具太过好用，他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陷入进去，就这么的到了半夜时分，似乎找不到更多的素材了，他打着哈欠看着系统提供的功能界面上，那零零总总显示着几十个的剪辑文件，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到后面基本上都是秀千代相关了？ 自己明明一开始是想要好好学习来着的。 点开其中的一段看了一下自己的成果，顾墨轻轻的呼了口气，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这段是关于自己刚刚进入十三樱村的场景的记录，不过在他的剪辑之下就稍微有些变化…… 嗯，和真实情况有些出入，不能够说胡编乱造，但也至少是一个面目全非。 不过应该还好吧……他略微有些心虚的想着，剪辑本来就是一种很神奇的事情，过分的那种连《魔〇少女小圆》都能够剪辑成《北〇神拳》，与之相比，自己这个其实倒是还算好的了。 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右下角的那个分享图标，顾墨略微有些迟疑。 第七章 做自己的导演，分享你的炫酷时刻！ 重新浏览了一遍自己的剪辑，顾墨压下心里的奇妙违和感。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就算是职业的演员，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表演转化为荧幕上的成果的时候，大概都会是这么感觉的。尤其他还不是职业的，眼下看到自己的“表演”或者说“表现”，自然更加不可能例外了。 往右下角的那个分享图标瞥了一眼，顾墨略显犹豫迟疑，心中却是有些意动。他不否认自己本身有些想法，但是也是觉得智障系统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也多多少少还是比较重视这个功能。 也许智障系统是有什么深意呢，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万一要是每日分享能够水经验，或者积累什么抽奖机会，再或者给个宝贵的成就啥的……自己却连试都不试一下就直接无视过去了，岂不是损失一个亿？ 尤其是最后的那个成就，他比较看重这个，就目前获得的成就徽章来看，并不像是一般游戏里的成就那样，多数就是凑数，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 而是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同时，也会给予极其给力的加成增益效果，像是初心者的成就徽章能够让他在任意等级达到10级之前，通过任何方式获取的经验都增加25%，升级速度等于提升了四分之一。 还有第一滴血那个成就徽章，更是限定通过战斗获得的经验可以直接增加一倍，如果不是这两项加起来的话，顾墨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目前最多就是升了两三级或者三四级的样子。 所以的确不能够忽略过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重新又再度浏览一遍，切切实实的看完了整段的影像，将所有的细节都稍作修改，内容是十三樱村的场景，从他抵达村子，到走上村子的后山祠堂的整个流程…… 也只到这里为止，就是黑发少女单人单刀的走进祠堂里面，大杀特杀，砍瓜切菜，然后落下帷幕，最后的镜头是她手刃掉那只猿鬼，然后站在原地，静静的倒提着太刀，一脸“平静如水”的表情…… ——实际上这是当时她的妖怪血脉躁动的缘故，大约是好不容易才压抑过去，也是没有来得及及时救援外面遭遇袭击的顾墨的缘故。 便是顾墨自己也是在通过游玩记录进行回顾，看到了自己之前没有能够注意得到的细节，才大约揣测到这是怎么的一回事。貌似是从牛头鬼的常暗开始，再到后山祠堂的常暗，秀千代两次都是在进入常暗的时候，显示出一些不对劲来的。 然后在再次遭遇到马头鬼的常暗的时候，就终于是按捺不住那份妖性，彻底变身成为妖怪了。 结合自己所掌握的情报，诸如常暗常世之中，妖怪的力量得到加强，妖力变得活跃；还有关于秀千代只是在十三樱村失控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的事情，甚至可以自如的操纵妖怪化的力量为己所用…… 顾墨不难揣测具体的情况，也大概明白那一次的失控对她来说，就像是度过了某种意义上的成年礼一样。在那之后，少女才开始不断势如破竹的成长，进度突飞猛进，又好似是呼吸与血液一般的自然。 从一开始就连自身的血脉之力都难以驾驭，有着被侵蚀失控的风险的半妖，慢慢的在数十年间变成战国时代的第一大妖—— 封魔灵堂的两个大妖怪好不容易才破封而出，然后想要找茬大闹一场的酒吞童子被秀千代当场打死，只有玉藻前因为果断而跑掉……还有后来的大岳丸，变身祸梦鬼背水一战都照样被锤爆，完全就是用战绩诠释了谁才是真正的妖王。 轻轻的呼了口气，他完成最后检查，确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当然，真实流程是花了足足半夜的工夫，从三更半夜一直到天明日出，现在的这段内容却是经过他的剪辑与后期，硬生生剪成一集番剧的时长左右……主要是从头到尾，基本上很多都是秀千代的镜头。 也不是说他就没有出场机会，不过多数都是嘴炮环节。 譬如说在夜樱之下，和少女一本正经的装熟人，表现得自己对这座村庄了如指掌，甚至好像是在与少女的相处之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模样…… 主要是与他相关的战斗素材挺难处理的，毕竟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纯纯的萌新，没有升级，也没有技能，更没有经验和意识……只有一颗热爱学习的心，很努力的利用那个时候的机会，力所能及的在提升自己刷经验。 这个听上去挺励志的，但是真要作为画面影像放送出来的话，就是很单调乏味的镜头了。 尤其有秀千代珠玉在前的对比，就更加是如此了。就连他都觉得自己那想尽办法和小饿鬼斗智斗勇，打个几只就要停下来喘口气，歇息一下的表现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自己看着都觉得辣眼睛。 还能够怎么办呢，所以最终果断的pass掉了。 同样被否决掉的还有他被妖鬼偷袭反杀的那一幕，并没有被剪进去。不光是太狼狈了，而且也太血腥了，到后面连衣服都被撕破了，裸露血腥等元素一应俱全，怕是过不了审。 还有后面的马头鬼一战也是如此，那血流成河的惨烈景象过于惊人。 完成这些之后，顾墨有些不太确定的点击了一下右下角的那个分享图标。 然后…… 在他眼中的那个界面中央出现了一个新的弹窗，显示着一行文字信息——“正在上传中”，下方则是一个仿佛代表着网络的圆圈状图案，就这么一直转一直转。顾墨愣了一下，这就直接开始上传了？ 难道不应该有更加细致的进一步操作的吗？ 他的疑惑当然得不到回应，弹窗也是维持着那个样子，圆圈状图案也在一直转一直转，即使点击关闭页面也停不下来，再次打开还是这个样子，顾墨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够耐心的等待着操作完成了…… 但是—— 随着时间过去了足足十几分钟，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的表情也慢慢凝固，这是……智障系统又开始犯病了？ 目前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只能够让自己冷静的又等待了大半个小时，前前后后加起来都一个多小时了。然而界面依旧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样子，关也关不掉，操作也一直没有完成。 淦！浪费感情……顾墨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失落，还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但是他瞪着这个界面也暂时没有什么办法。 似乎智障系统的确因为这点事情就卡住了，很难想象这玩意儿到底还有多少的bug，他也找不到什么重启的功能键，同时也没敢去试一试那个登出功能有没有可能解决问题，最终只能够大眼瞪小眼老半天。 算了，明天再看看。 都这个点了，自己也该休息一下了…… 最后折腾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顾墨只能够咬了咬牙，他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发现也已经凌晨三点多就到四点了。从之前回归到现在就没睡过，还多次使用守护灵的力量，不久之前还消耗精力做了十来张的咒符。 而且又熬夜剪了一宿的视频，即使是以他的精神属性，这个时候也是感到了非常疲倦，再不休息的话，怕是要猝死了。 迅速的洗漱一番，然后把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 顾墨这一次不需要使用阴阳师秘制的熏香，很快的就在倦意之中，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里。 ………… 翌日，接近中午时分。 顾墨一觉睡到现在才醒来，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一时半会儿的还有些迷糊，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还在鹭山城的，怎么房间里变成了这个样子……迷糊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从床上坐起来，他用力伸了个懒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情，接着马上连鞋子都不穿，就跳下床来到房间里柜子前的半身镜子那里，对着镜面打开了系统页面，然后发现一切都已经停止。 弹窗已经消失，圆圈状图案也不再出现并且无休止的转动，只有之前的那段剪辑文件的左下角显示出了一个标签。 ——“上传完毕。” 他抿了抿嘴角，又打开了邮箱查看系统的日志记录，找到了最新的几条信息： “%￥#@;amp;……确认上传，权限验证通过，开……准备工作……” “$#%;amp;@……正在搜索默认频道……正在锁定时……%￥#@;amp;……信号……” “已锁……%￥#@;amp;……送对象坐标27658个，开始发送情报……” “发送完成。” ………… 大概就是这样。 因为日志记录一直都是存在乱码的问题，顾墨也有点儿摸索不明白，但是依旧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里面出现的那个数量级。 貌似是发送对象两万七千多个？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 不会吧，开什么国际玩笑，难道说上传进度昨晚卡了那么久的缘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智障系统直接发神经，劫持了整个现实世界的网络平台？顾墨觉得头皮都要炸了，立刻冲回到电脑桌前坐下。 开机进入，立刻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字进行搜索。 没有。 再输入，再搜索，也还是没有。至少推送是看不见的，不管是直接搜索的关键字，还是今日的实时热点新闻啥的，他一路翻了好几页都照样是看不到相关的消息。 “咦，等等，这个是……” 就在纠结不已的这个时候，顾墨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搜索结果，正是自己上传的文件的标题—— 《天下英雄，唯阿秀与墨耳》…… emmmm……这是他玩梗的自定义标题，主要是当时看完了一遍成果，发现自己不管是在实际中，还是在剪辑好的影像里面，都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所以苦中作乐的以此自嘲。 用意就像是那个笑话一样，我和马xx、王xx、李xx的财富加起来，足以撼动整个亚洲的说法一样，其实在这里面有没有“我”这个人，完全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所以他当时的意思也是如此，阿秀和自己加起来可以横推天下…… 脑海里转动着这些思绪，顾墨点击了进去，发现这不是巧合，正好就是自己在某个视频网站的账号在昨天晚上发布的更新，大概是智障系统的力量。不过正如他的账号本身死气沉沉那样，因为没有任何的热度，所以这个视频也是不温不火的。 留言没有几个，观看数据也才不到三位数，一如既往的惨淡。 “什么人间真实……” 顾墨挑了挑眉毛，倒是觉得心头大石落地，不过他却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继续不死心的在网上翻找查阅着。 如此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同时却又禁不住的感到疑惑，再次打开系统的日志记录看了又看，似乎的确是没错，这里出现的数量级就是那个数字，足足两万七千多个发送对象。 可是自己怎么找也只能够找到自己名下的唯一发布渠道的更新，除此之外，网络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推送和热度，也再也找不到别的任何渠道……哪来的这么多发送对象坐标，而且还一点儿水泡都冒不起来？ 发送了个寂寞，发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因为卡了半夜的进程，最终导致绝大部分都发送失败了？ 顾墨皱着眉头，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 …… …… 或许是不同时间，发生在不同世界之中的故事。 “还是不对啊，也不是这些，看上去有嫌疑，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将手中厚厚的一沓文件扔到桌子上，有着醒目的白发，束着黑色眼罩的男人叹了口气。 自那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那个神秘的人并没有再度出现过。 但是五条悟却没有掉以轻心，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追查这件事，基本上将整个咒术世界都查了个底朝天，所有有登记、未登记、在册的、野生的咒术师或者相关的人或事，他调查了个遍，然而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真是奇怪，难道真的是很老很老的已经没有任何人认识的超级老妖怪，或者干脆是突然横空出世的后起之秀，中间没有任何的崛起过程来着？不然按道理说，不可能一点儿名气和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的啊……” 没有办法轻易抓住那个人，这个五条悟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自己已然倾尽全力，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这个就有些可怕了。 要么就是对方藏得太好，要么就是根本不存在，只有这么两种解释，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极其可怕的，因为背后能够引申出来的东西太多了。 恰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戴着眼罩的男人做出一个看了一眼的动作，然后顺手抄过手机，按下接通键，同时整个人懒洋洋的后仰靠在后方椅背上，双脚放在前面的桌子—— “么西么西，我亲爱的学生怎么有时间打电话给老师我呢，有什么事情吗？” “老师……我……虎杖他好像发现了关于那天晚上，那个神秘人的一些线索了。”手机的对面传来伏了黑惠的声音，他的语气在沉稳之中带着一些古怪。 “嗯？” 五条悟发出一个尾音上扬的嗯声，他皱起了眉头，语气也不再那么的轻佻亲切：“你们去追查这件事了？我不是说让你们不要插手吗，那个人可能很危险，不是现在的你们可以应付的……” “不是的，老师，我们没有去追查这件事。” 伏黑惠语气加重的强调着：“我们只是无意间正好发现的线索，就是虎杖他正好看到……” “无意间发现？还正好给你们看到？”五条悟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起来，“怎么一个无意间发现，他难道正好上电视，然后被你们看到了？”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追查，整个咒术界都翻遍了，照样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来着。而自己的两个学生没有主动去追查，反而正好可以无意间碰到线索？这是什么动漫情节展开吗？ 找理由也应该找个合格一些的，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太过拙劣了。 “……” “……”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五条悟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听着对面自己学生沉默的呼吸声传来。 “虽然……不是那个人上了电视，但是感觉是差不多的……”对面的伏黑惠似乎很是艰难的开口，像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一样，“老师你现在方便上网吧，你去找一下京都电视台最近的电视动画放送……” “哈？为什么我要去看这个？” “就是最新的那一部战国题材的，现在已经放到第四话了……” 伏黑惠没有理会自己的老师，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同时他的语气变得非常的故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巧合，但是这个真的太奇怪了，也实在太荒谬了，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是一部动画里的角色来着……” 第八章 源头可能是掩藏在历史里的秘密？ 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五条悟看着荧幕上的影像画面，神色肃然而且认真。 尽管戴着黑色的眼罩，不过旁边的两个男生都不会怀疑他是否能够看到电视上放送的动画，也都是沉默着不说话，只是表情奇怪而且微妙的看着他们之前已经看过一次的画面放送。 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剧情，但是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挺多的。 首先开局就交代了一个时代背景，那是关于五百年前的那个战火纷飞的飘摇乱世，应仁之乱后，各地大名纷纷崛起，割据一方。而在那样的乱世之中，却有着一个宛若世外桃源般的村庄。 村庄有河流环绕，依山而建，借助水力交通的便利和牛马驿站经营，呈现出罕见的一派繁荣富裕景象，而且村庄里有很多以前种下的樱花树，每逢仲春三月，道路两侧或者房前屋后都有樱花盛开，美得宛若画中景象。 ——春意浓郁到似乎要从画面里满溢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预算特别充足的缘故，作画非常精致，画风也是极其细腻真实，各处的细节都让人直呼经费爆炸，每一帧的画面几乎都可以用来当壁纸，让人难以取舍的那种。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里面的人物才很有辨识度，让人觉得即使是出现在现实之中，也能够一眼辨认出来…… 尤其对于他们三人来说，更是如此。 村庄本来繁荣，但是交代完背景之后，紧接着剧情就是笔锋一转，急转直下，画面一黑之后，再次亮起之时，呈现出来的已经是宛若红莲般燃烧染透半边夜空的大火，以及在大火里面覆灭的村庄的场景。 哭喊奔逃的人们，以及四散肆虐猎杀的怪物，村子的屋舍建筑，还有一些樱花树都在熊熊烈焰之中燃烧起来，木材开裂的噼啪声音，在这个流血之夜随着夜风远远传了开去。 五条悟几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咒术界对于术师、咒物、咒灵等，都有公认的认知与解释，不过普通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知识的，所以这部动画里面也没有涉及这方面的情报，应该只是根据传统的概念进行加工创作。 当然，也不能够说有错，毕竟咒术界也不是一开始就发展到现代的完善程度的，在没有达成共识之前，当然是各家各派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理解，在以前的时候，对于咒物咒灵这类存在的叫法都是大不相同的。 东方的妖怪，西方的恶魔，等等等等，说不准曾经都是在指代同样的性质，属于咒术界的那些非科学例子的最古早的原始概念。 眼下的这部动画里面使用这种传统设定，也只能够证明相关主创人员不是咒术界相关人士，或者即使是相关人士，却也没有暴露咒术界的知识……当然后者的概率是很渺茫的，一般不会有咒术师不务正业，去干这种事情。 村庄的惨烈乱象没有持续太久，画面一转，就来到一个在夜色之下独自在深山野林之中穿行的少女的身上。 长长的黑发在身后潇洒的摆动着，一双玫红色的眼眸在黑夜里也是熠熠生辉，眼角有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泪痣，即使蒙着半边脸庞，看不清楚真容，却也能够确定这定是极其惊艳的一个少女。 她穿着简单朴素的轻便装束，易于行动，但是没有多少的防御力，而且样式也谈不上什么美感，反而是相当“写实”的风格，不过这丝毫无损于她的气质，反而更为衬托出少女的惊艳。 简单来说，就是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漂亮，套个麻袋都漂亮。 少女一路上翻山越岭，脚程甚快，而且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就抵达了那座有着樱花河流环绕，坐落在山岭之中的村庄。只是这个时候，村子里的动静已经寂灭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声响。 大火也熄灭了下去，只有依稀的几处方位仍然亮着火光，很多房屋和树木都倒塌，化为了废墟与焦炭。 村子里的各处，有着各式各样的妖鬼在游荡，少女一路上眼疾手快，手起刀落的就劈杀了几只不开眼的小妖怪，然后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目标明确的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在前方的夜樱下，有一个人似乎早就等待在那里。 只是…… 一头清爽利落的短碎发，一身现代人的休闲服饰…… 在夜樱下等待的却是这么一个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年轻人，一瞬间就让人从动画前半部分营造的时代背景和逼真氛围之中回到现实，甚至是一头雾水也说不定，估计大多数的观众看到这里都会满头黑线与问号的。 五条悟却是皱起了眉头来，禁不住的挺直腰，坐正了身子。 因为终究是动画化的画面，虽然是很真实细腻的画风，但是与现实还是有着较为明显区别的，但是……但是……他就是可以断定，这个形象如果出现在现实之中，那么绝对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甚至就连现在出场的第一话动画里面，所穿的衣服都是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细节方面都毫无区别。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一个单纯的巧合的话，只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但是也总不可能是那个人自己看见别人查不到他的线索，所以专门去给自己做了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动画放送吧？ 嗯，不管怎么看都好，这听上去就挺离谱的。 五条悟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处理不过来，他的脑海里急剧转动着各种思绪，同时很快的又想到别的解释，理论上来说似乎还有一种可能来着…… 电视上的画面还在持续放送着，树下等待着的那人看见少女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的样子，开口打起招呼来，也让观众知道了“阿秀”这个名字，紧接着他便开口接着说了下去，介绍着关于十三樱村现在的情况。 这样的展开让很多人都理所当然的有这么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那就是觉得这个人对于少女是很熟悉的，似乎是认识已久的样子，今天晚上貌似也是他专门把少女叫来这里的。 再接着的展开，就是很王道的战斗番剧情了—— 在这个过程中也将村子的惨状，昔日的战国风貌很好的表现了出来，再加上中途出现的名为牛头鬼的巨大怪物，也算是一个小高潮，倒是并不显得乏味。 很快的，十三樱村一行便已经接近尾声，两人并肩来到后山祠堂，但是少女在连番战斗之中似乎逐渐呈现出一些不太妙的变化，通过几个特写镜头呈现，有效的埋下伏笔，然后第一话也就到此结束。 最后的镜头是来到祠堂外面的山路上，沿着崎岖道路慢慢上移，可以看到上方还有一做掩映在山林之中的老旧寺庙状建筑，那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樱花树，紫冥樱花在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夜幕下纷纷扬扬。 整幅画面都透出一种张力，也很直观的表现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五条悟轻轻皱着眉头，第一话里那个人完全没有动手，从头到尾都是少女在战斗的镜头，而且也没有交代画风格格不入的他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时代，甚至就连名字都没有，因为少女没说过话。 不过偏偏就是这种仿佛摆在明面上的神秘与特殊，就让人觉得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背后绝对有什么秘密和故事是可以深挖的，再加上主要的台词都是他说的，表现得也很是一副胸有成竹，了如指掌的样子…… 所以尽管明明是少女的镜头更多，但是其留下的印象也比较让人深刻，可以说是一半一半的样子。 而且因为有那天晚上的真实世界经历，五条悟说不好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啥的，反正他就是觉得这个人虽然没有动过手，但是并不能够说明什么，依旧是有一种深藏不露的可怕感。 第二话开始播放。 少女在遭遇到最后boss马头鬼的时候，终于失控化作妖怪，不过这并不显得突兀，因为前面已经很好的做了铺垫，并不是毫无征兆的那种生硬展开，所以观众也不会觉得不对劲，明明前面打牛头鬼这么轻易，马头鬼就突然不行了…… 不过幸好的是，少女最终成功的抑制住自身的狂暴，夺回了自己的意志，然后就昏迷了过去，接着镜头一转，那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少女下山的背影……没有拍到正面，不过也不是什么问题，没有人在这里多想。 再接着就是正好有一个行脚商人路过此地，自我介绍居然是一个历史名人，名为藤吉郎。 只是眼下这个猴子还没有出仕发家，只是行走各地兜售所谓的灵石谋生，当然他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一直想要找些个有能力的搭档，所以在这里就对两人比较上心起来，想要劝诫两人和自己一起去闯荡一番。 途中少女很快苏醒过来，对此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那人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认真的给出建议，说是如果是去美浓见斋藤道三的话，那么还是比较推荐她去走上一遭的。 没有给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但是名为秀千代的少女却听进了他的建议，于是三人一拍即合，直接就上了路。 路途中也是战斗番处理，虽然是经过快进式的镜头表现，不过仍然可以看见只有女主在战斗……五条悟看得嘴角抽搐，这到底是看不起那些小妖怪，根本不屑于出手，还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能力？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越看都越觉得这动画很有问题，嫌疑很重。 很快的看到最近更新的第四话，一行人已经来到稻叶山城，见到了斋藤道三，也解开了之前那个没有说服力的建议的缘故，因为开场就是一场父女相认的戏码，女主居然是斋藤道三的女儿，还牵扯到一桩不为人知的陈年秘事…… 五条悟顿时眯起眼睛来，这么一看的话，那人似乎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啊，仿若对于一切都先知先觉，了如指掌一般。 轻轻的呼了口气，他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两个学生，挑了挑眉毛：“看完了，我收回之前的说法，我现在的意见和你们一样，这里的这个角色绝对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只是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 “……”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还是伏黑惠犹豫着开口：“就目前来说，我们还不能确定这部动画是怎么一回事，还是需要严格查一查幕后的主创人员才行……而且不能够轻信里面给出的情报，很有可能都是误导。” “误导也误导不了什么，那人根本什么情报都没有，到现在也就知道名字里有一个「墨」字……”虎杖悠仁苦恼的说道，“除此之外，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是那种画风，有什么能力，这些都完全没有交代。” “我上论坛看了看，关于这方面的讨论还是挺多的，不过主创方面应该是打定主意要将这个悬念进行到底，不知道是准备出长篇还是准备在最后才揭秘……”伏黑惠也点点头，“不过很多人都觉得某些基本设定是显而易见的，那个人可能有穿越时空的能力。” “穿越时空……”五条悟斟酌了一下，轻轻点点头，没有发表什么同意或者反对的看法，只是淡淡的说道，“还有呢？你觉得他可能是什么来历，是故意用这部动画来迷惑我们，释放一个烟雾弹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应该不至于，毕竟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本来老师你都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他如果不想被查到，那么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并不需要多此一举才对。” 伏黑惠思忖着，很是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 “所以，所以我觉得……可能很荒谬，但是说不准就是事实，毕竟我们都知道，咒力就是人类从感情之中提炼的力量，诅咒往往也是人类溢出的负面感情所导致的……” “当诅咒聚合在一起，达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构成咒灵的存在，而且对特定方面的负面情绪都会形成相应的咒灵，就连金融危机爆发、考试频繁、企业长期压榨员工等等都是有可能的，我们不能够否定这部动画是不是类似的情况。” “这样啊……”五条悟点点头，认真的思索着，伏黑惠的想法也是他先前猜测的可能性之一。 不过这里有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那就是从量变到质变应该有个过程，而这部动画才出了几天啊…… “先查一查幕后团队有没有问题吧，顺便也可以从历史方面入手，看看一些野史是不是有记载之类的。” 他很快的作出决定来，“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或许这部作品只是一个契机，只是让某些被掩藏在历史里的隐患爆发了出来，而不是真正的源头，它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累如此份量的力量，演化到这种程度……” …… …… 顾墨这边并没有轻易放松。 他很认真的又花了两天时间，一有空就上网进行高强度自搜，最终确认狗系统的那个数量的确是发送了个寂寞之后，才真正的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的纠结。 网上虽然的确出现了新的渠道和平台，搜索结果也变得多了起来，但是都是在那天之后，逐渐转发搬运他的视频的结果，属于是正常的情况……这么说是因为他的视频的确小火了起来的样子。 每天上线私信就是99+，里面甚至夹杂着很多公司招贤纳士的渴求之心。 主要是他在使用分享功能的时候，系统提供的各种保护过于全面的缘故吧，不但可以确保他的隐私设置，而且还能够选择反向特效的功能……人家做特效都是追求真实的，力求让人觉得就是真实发生的画面，而不是特效啥的。 而它这里是反过来—— 真实画面还是那么的真实，但是又有些地方呈现出模棱两可的特效痕迹，所以大概很多公司都觉得这是技术力的体现，便纷纷向他发出邀请函了。 顾墨打开评论区，发现评论数量又显著增加了。 大多数人嚷嚷着在吃桃子，也有少部分人发表自己的高见，表示这样的特效其实差劲又拙劣，批评这是半桶水晃荡，学了点儿皮毛就出来哗众取宠的行为。也有人在催更，说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样子休息…… 第九章 长期目标与新的副本 “标题与内容完全不符。” “没错没错，只有台词没有战斗，非英雄也！”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多给点镜头阿秀吧！（振声）” 顾墨看着这些言论，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谁说自己只有台词没有战斗，只是没有放出来而已，自己有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打的好不好……嗯，没错，只要有必要的话。 他继续浏览下去，发现很多人都在惊讶于“特效”，却没有人对“演员”的选角发表太多的相关意见，最多也就是说一下什么演技可以，表现自然，完全没有连台词都读不好的生硬尴尬感，这一点就已经很不错了。 顾墨觉得这应该不是演技的问题，因为当时就是在真的交谈说话，所以不管是自己的反应还是秀千代的反应，自然都是正常而且真实的，当时又没有什么机位拍摄，也没有什么剧本台词，当然不会有什么觉得自己在表演的心态和压力。 这种夸奖有点儿承受不起，毕竟其实是没有的东西。 至于居然一直没人说选角的事情，他仔细想想，又看了看相关的评论，突然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在前面的时候，只有秀千代和自己的出场，而没有其他的任何角色登场。 自己就不用说了，之前毫无名气，现在也不见得有什么名气。 秀千代的话，虽然是很惊艳的一个女孩子……但是，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本色出演。在现实世界对应的那部游戏作品里面，因为主角是完全可以自定义的，而且自由度特别高，可以说是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典型。 对于“秀千代”这个概念完全没有什么公认的说法和形象，每个人的印象都不一样，自然对此就没有什么特别的认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个就是阿秀，幻想化作现实呢？ 所以这就难怪了…… 想明白这一茬的顾墨暗暗点头，不过这种情况应该很快就会有所改变，因为他即将准备更新第二话了，这两天也已经抽空剪辑了出来，依旧是贯彻同样的原则，那就是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尽可能让自己的战国之旅看上去是一场华丽的冒险。 虽然不知道智障系统是有什么深意，这种分享功能的设计又是为了什么，不过回馈也是实打实看得到的——正如他先前揣测的那样，第一次的分享的确解锁了崭新的成就徽章。 而且还是两个，就是似乎都比较奇怪。 ——“人生如戏：最好的戏剧，不过是人生的缩影。有人生来众星捧月，有人生来面朝黄土，你既然无法改变这既成的开始，何不去选择那个未定的结局，序曲刚刚拉开帷幕，未来有无限可能。具体效果未知。” ——“籍籍无名1（铜）：声名不显，罕有人知。具体效果未知，距离下一等级进度：12/100。” 嗯，基本上就是这么两个成就，第一个没有品质位阶的划分，也不知道具体效果是什么。 第二个虽然呈现出了品质位阶的常规分类，但是照样不说具体效果，而且貌似还有不同阶段的升级进度。 顾墨对此还纠结了好一会儿，毕竟他以为成就徽章都是之前的那种类型，简单而且容易理解，最重要的就是加成增益的效果足够粗暴给力，什么经验效率+100%、资源掉落几率+100%这种类型…… 但是没想到现在解锁出来的两个成就，却是这么的一种奇怪画风。 当然，他也没有因此就觉得沮丧或者放弃了，反而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更为确信在这个方面需要重视起来。 与众不同就说明特殊…… 而且具体效果未知不是说没有效果…… 再加上还有下一个等级的升级要求，连进度都给显示出来…… 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计，总不可能是为了毫无意义的一个废物功能而存在的吧？反正他是不相信的，因此打算继续下去，至少先提升一个进度，看看到下一个等级有没有什么变化与好处再说。 至于进度是根据什么标准来计算的，顾墨暂且也不是很清楚具体公式，不过大约有点儿猜想，应该是“知名度”、“声望”、“传说度”这些游戏化惯用概念挂钩的。因为进度条是随着他的视频热度而缓慢增长的，这个是能够看得到直接证据。 “就是增长好慢啊，最低级想要起步提升一级就这么高要求，后面会不会火到出圈都满足不了……” 看了看自己的那个视频的播放、点赞、转发之类的数据，顾墨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个数据应该也算是小火一把了，但是第一等级的进度条却才积累了十分之一过一点点的样子。 希望可以用数量取胜吧，如果不同视频的数据可以累积叠加起来，而不是要求一个真实的“总人气”、“总知名度”、“总传说度”达到一个特定的地步，那么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墨最后检查一遍剪辑好的第二话，确认没有问题，系统提供的隐私防护也有很好的开启之后，就选择了确认。 然后，他不出意料的看着上传页面又开始卡住了。 …… …… 视频或许因为题材小众的缘故，也没有说一下子爆火，红到出圈那么狗血，时间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可升级成就的进度自然也是进展缓慢，到目前也才接近百分之四十的样子，在发现不能够急于一时之后，顾墨也就看开了，打算把这个当作是一个长期性目标来慢慢完成。 他也没有单纯的浪费休整期，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能够过得这么充实，而且这么的……自律。每天不是在身体力行的锻炼技能，就是沉浸在游玩记录里面进行课时回顾，冲击技能熟练度，或者是学习一些特别的知识。 安倍晴明和源赖光并不仅仅只传授对应的武士或者阴阳师的战斗能力，在那长达大半个月的填鸭式道场速成班里，他还听说过不少的辅助性的知识技能。 譬如说一些效果很好的配方，一些常见植物的药性与搭配妙用什么的，进而延伸到利用什么材料制作出对于刀伤之类的伤创很有好处的秘药，如何在野外简易的可以配出能够安神、驱邪的熏香……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很有用的。 这些都是两人生前的丰富经验积累的一部分，只是那时候的顾墨心思只在直接增加战斗力的职业技能上，没有能够抽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记忆学习那些。本来以为错过了就这么错过了，不过现在却是有机会弥补回来。 如此—— 上网课，锻炼修行，剩下的时间就是开始补番追剧，不仅仅是闲暇时候的放松与休息，同样也是可以尽量为之后的副本做准备；还有也得出门去探索一下大地图上存在的副本入口，摸索其规律等…… 间中还要更新一下自己的动态，在亲人朋友的圈子里刷刷存在感，说一下自己的近况和最近的打算，让他们看见自己冒过泡了，也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人间蒸发做准备…… 基本上真的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每天的计划表都是满的。 如果不是真的再挤不出时间来了，而且估计效率和性价比也不高，他甚至还想去附近的健身房打打卡，看看有没有可能通过锻炼提升基础身体属性，毕竟每一个点数都是弥足宝贵的。 就这么自我充电了接近一个月之后，自觉得上一次副本的收获能够自我消化的已经差不多了，继续下去的自习效率将会变得很低很低，顾墨才终于是打算结束这一次的闭关修行，准备再度踏上更有效率的自我提升的旅程。 在这一天，顾墨背起了一个比较大的旅行包，装满了衣服、食物、清水和应急药品，甚至还有一个工具箱，自身也是全副武装，一副准备去野外生存，漂泊到哪里就是哪里的驴友样子。 然后他又清点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栏里面的道具，按照可能会用到的优先级重新排序，整理得井井有条，检查完毕之后就直接出门去了……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摸索，“大地图”上的副本入口似乎是以每三天为一个周期刷新的，只要自己不进本，那个副本的入口就会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停留在原本的地方，而超过这段时间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而在昨天晚上，他就发现了一个比较适合的副本入口，在城市西侧的开发工地上的一栋烂尾楼里面。 那里一般没有人，也没有监控，自己进出副本自然也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基于这个理由，他决定下一个副本就是那个了……反正在进去之前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背景和故事，所以按照自己的方便来就好。 ………… 出门约莫二十来分钟之后。 打车来到那个因为开发商资金周转问题，工程一搁置就到现在，最后直接烂尾了的开发区附近，顾墨告别了热情爽朗，特别能侃会说的出租车司机，徒步走进了那荒凉而寂静的工地之中。 虽然背着一身相对沉重的装备，他依旧表现得挺轻松的，一点儿也不吃力，一边上楼还一边拿出手机来，趁着现在还有网络，查看自己的朋友圈等的动态，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轻轻的呼了口气。 这一次也不要去太久，还是以一个月作为期限吧，到了那个时间点左右，就想办法回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如果进去的是一个比较危险的世界，没多久自己就因为任务失败退出副本的话，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深深呼吸一口气，他走上到这栋烂尾楼的最后楼梯，看着最顶上的那个出口，已经能够看到顶层的荒芜以及外面的天空和阳光。只是刚刚走近到一定距离，他的耳边就响起了那熟悉的电流杂声。 这意味着他如果走上去，穿过那道门，那么绝对不会是登上这栋烂尾楼的顶层那么简单，而是会穿过境界线，进入另一个次元的未知时光。 对此，顾墨没有犹豫。 他抬腿迈步，踏上最后一级的台阶，就这么的直接走了出去。 阳光的角度，天空的颜色，似乎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身在高处的猎猎风中，吹拂得他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来，仿佛他就是简单的穿过天台门，走了出来的样子。他伸出手掌遮掩阳光，也在这顶层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高楼的顶层，但是脚下的这栋大楼已经不是之前只有框架，空荡荡如鸽子笼的烂尾楼。从这里楼顶俯瞰四周，也能够看见周围不是什么荒凉的开发区工地，而是高楼大厦林立，现代化的建筑在四面八方鳞次栉比。 自己正处于一座陌生的现代城市之中。 有了这样的明悟，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顾墨发现身后的确也是天台的大门洞开，这种悄然不觉的时空变化实在是……令人无法理解，也觉得敬畏不已。 并没有急着离开这栋大楼，他就这么的站在高处往四下张望着，想要看清楚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背景的副本，虽然感觉就和自己所处的时代很接近，不过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才行…… 嗯，等等，那是什么？！ 目光微微一凝，他的眼神有些凝固。 本来只是想要随便地扫视几眼的，却没有想到开局就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冲击，他整个人的脑袋都差点儿一片空白。 因为在远处的那个方向，有几栋相对低矮的大楼，看上去是一座学校的校区，中间有着操场的一角可以看到。而且正好处于他视线的尽头，能够被他的目光所触及的是……在那几栋大楼的上空之中，有一条极其巨大的影子。 长长如蛇的躯体蜿蜒蔓延，长度不知道数十还是上百米，就好似是一条体型庞大到堪称恐怖的超级巨蟒，环绕着几栋大楼…… ——“？？？（100%）。” 系统标注出来的血条，也显示出那的确是某种存在，顾墨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这个新的副本世界这么离谱的吗？刚刚进来就看到这么恐怖的画面，自己这难道是误入了什么怪兽片的片场？ 很是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看着那条恐怖的蛇状巨影，有些胆战心惊起来，同时迅速的自我检视着这段时间的自我充电与成长。 似乎没有什么胜算，即使再多给自己一个月，以那种体型的庞然大物，怕不是也可以一尾巴就能够抽死十个自己……就算是有守护灵，可是自己又不能够完全发挥它们的力量，也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咦，等等，守护灵好像没有发出预警啊。 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望向自己的身旁两侧，只见大狐狸依旧平静的坐在自己的身旁，轻轻拂动着身后的庞庞九尾，而白蛇则是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好像是对外界毫无反应的样子。 如果有足以威胁到他这个宿主的危险的话，它们理应该是会做出反应来的。 而且…… 他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几步，在天台边缘往下方看去。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道路上的车辆接连疾驰而过，行人也是有条不紊的在过马路或者走在人行道上。看上去就是一派平静祥和之景，没有什么慌乱骚动，也没有什么冲撞踩踏事故。 尤其在那边的恐怖身影环绕大楼，盘旋在一片区域的上空的背景之下，这种对比就显得尤为明显，实在是有种超现实的魔幻感。 “是看不见吗……？” 顾墨顿时有些了然。 而在同一时间—— 远处的那条恐怖长蛇状身影盘旋环绕的几栋大楼的其中一栋上，也有一个紫发蓝瞳，外表很年轻的青年身影，他站在楼顶上俯瞰着那条绝大多数人都根本看不到的恐怖身影，露出一个笑容来。 “话说，这个「妖」……是不是太大了？” 在青年身后的是一名身穿和服的温柔女性，她注视着那道身影，很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也没办法，毕竟临近升学考试，想必人们都很紧张吧……”那个青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有你在，没有问题的——我们上吧，伴音！” “是！夜斗先生！” 女性一凛，条件反射的回答道。 第十章 只要五円钱就可以实现愿望 沿着大楼而下，一身驴友打扮的顾墨引来不少的目光，不过他低着头借由太阳帽的帽檐遮掩自己的样子，同时戴着一副太阳镜。 再加上他放弃了有着更多人选择使用的电梯，而是沿着楼梯拾级而下，从而避免了单独与他人在相对封闭空间内近距离相处的情况出现，所以虽然显得奇怪一些，却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 下到一楼，走出到大楼之外。 他无视了外面马路的人流车流，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再度看向了那边的学校方向。 貌似不是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一回事，这个世界不至于说一开场就离谱到出现屠城灭国的超级怪物……自己的灵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守护灵们也是对其毫无表示，就算可能是那东西还没有发现自己或者对自己没有敌意。 但是如果本身的威胁等级达到一定程度，那么不管是不是直接针对宿主的危险，守护灵都是会有所反应的才对。 甚至这座城市里面的人们，也是对此不管不顾来着—— 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是习以为常，而是真的没有发现那东西的存在，貌似在绝大多数人的世界与日常生活里，没有被这种非常识所侵蚀影响到的痕迹，那玩意儿从他们的角度来说等于是不存在的。 所以顾墨很是有些怀疑，那道影子很大可能是空有其表，表面上看着吓人……当然，目前暂且只是怀疑而已，他没有打算走近了去查探一番，现在也只是想要看看那东西是不是真的没有注意自己。 毕竟可能搞不好是那种怪异规则的世界观呢——像是什么看不到的就是不存在，如果一旦能够看到世界的恐怖真相，就是互相建立了联系，要是还被那些东西发现你能够看到，就直接game over了……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不过—— “嗯？” 顾墨微微瞪大眼睛，他发现那边的学校方向已经没有了那条盘旋环绕的庞大恐怖身影的存在了，至少从这个角度已经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迹象了，就连那发散的气息导致的那边天空在他眼中似乎带上了一层灰蒙蒙滤镜的感觉，也是就此消失不见。 自己就是从楼上下来的过程，就这么消失了，还是说必须要特定的角度才能够看得见来着？ 抬头望了一眼上方的高楼，顾墨思忖着，却没有再重新爬上去再看一眼的打算，而是提了一下身后的行囊包的肩带，又呼了口气，往四周打量了几下，挑了个方向就走过去。 他本来是担心这一次的开局也是荒山野岭什么的，所以才会尽可能的做好自己能做的准备，背上厚厚实实的行囊，带着十几公斤的生存物资……从太阳镜到工兵铲，从睡袋到滤水器都给带上了。 毕竟他的确很是担心，万一自己的运气不好，新的副本又是糟糕开局，背景属于原始落后的时代，自己又在野外遇不到村落或者文明的迹象，怕是在攻略副本之前还得首先要来一场荒野求生。 所以自然想要尽量把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带上。 如果不是国内实在没有办法，他甚至想要琢磨着带点现代化的主流武器，可惜就是搞不到。 说起来也似乎有哪里不太对，自己明明穿越世界、加点升级都已经做得到，怎么想要搞几把枪似乎难度更高的样子……系统商店也是一点儿都不给力，不要求做到主神光球那么神通广大，至少商店可以提供的选择多一些吧。 可惜的是，他这段时间来每天惯例的蹲每日刷新，却发现根本不能够指望它有多么人性化。一共就三个购买选项，每天刷新一次，多数都是要用钥匙来兑换的氪金道具，虽然也不是没有直接用通用货币购买的选项…… 但是相对比较少，而且多数刷不出有用的东西，又或者应该说太过有用，对他目前来说有点儿超纲。 像是铀原料之类的，当时还是搭配着“便携式小型核弹制造”一同刷新出来的，先不说那价格他当时能不能买得起，光是能够刷出这东西来，就已经让他看得一愣一愣的了…… 七绕八拐的走进一条小巷子里面，顾墨将身后背着的行囊放下，然后半蹲在地上拉开行囊的背包拉链，在里面翻找着。 这一次的开局，是直接出现在现代化的城市之中，时间背景也是和自己所处时代接近的二十一世纪，这就让他的一切准备都变成了无用功，沉重的装备和物资不但派不上用场，还得尽快处理掉才行。 当然，说是处理，实际上也没有那么的麻烦，直接当做垃圾在这里扔掉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考虑到某些可能，他购买的东西都早就在当时就撕掉了标签，不会泄露关于生产日期之类的敏感信息……至于现在的话，他打算换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把身上这身本来是准备在户外行走的装备换掉。 就这么简单，总之换装完毕之后，就可以轻装行动了。 顾墨动作很是麻利的脱下外套，将从行囊里面翻找出来的夏季便服拽出，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身体微微一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环顾四周，看着这条安静的小巷子。 刚刚，有某种被窥伺感的一闪即逝…… 空气之中也似乎短暂的闪过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明明刚刚这里在自己的感知之中都还很干净的，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多出来一些违和的成分？ 而且那气息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又有些不同的细微区别，熟悉是因为在上一个副本里面多次接触过，不光是完全以普通人的感官知觉体会过那种冰冷的压迫，也在获得灵视、激活灵感之后，以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知形式体会过。 那是不同于此世之理，来自常世之物的气息。 至于陌生的话，可能是因为世界本身的规则和细节方面的微小差异，位面偏差值之类的情况所导致的变化？他这么想着，确定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就是常世气息，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大概是养成了遇事先看灵界警讯的习惯，顾墨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两个守护灵，发现它们依旧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对突然出现在这小巷子暗处的东西不屑一顾。 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也没有全然放松警惕。 手腕轻轻一翻，准备好的咒符就已经出现在手掌里，被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 这段时间里，他对于源赖光教授的武士技能也总算是入了门，“剑道架势”已经掌握……虽然近战方面的招式只是一个基本功底的体现，能不能在实战中用好还需要他的积累，要看他的经验和意识才行。 而对于符咒术法的修习依旧是主要的投入与提升方向，所以在“净缠符”、“召火符”和“通占符”之后，他又成功的掌握了“结界符”和“养身符”，这么两个早就想要获得的符咒技能。 前者可以用于布置抵御邪祟的结界，可以在某一片地域张开结界，也可以激活咒符携带在身上，在效力持续时间内让自身就是一个移动结界，能够弱化外界不利环境影响，借由结界内流转的清净之气加快自身精力恢复，抵御负面状态触发等。 至于后者则是如同字面意思那样，可以保养身体，生发活力。 算是非常不错的技能，只是没有他的印象里面那么夸张，给自己拍一张，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回血，配合其他符咒，就可以站撸一切……敌人打的dps甚至都还不够自己每秒钟回复的血量更多，不闪不避，全靠内力，耗都能够把敌人好死。 它只能够让使用者的健康值更快的得到恢复，本来至少要在床上躺几天才能够下地的伤势，或许只要小半天时间就能够恢复一定的行动力。不过这也已经是很不错的续航手段了，更加丰富的咒符储备，自然也让他的底气多少变得更为充足一些。 迅速的在心里检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的成长，顾墨此时此刻倒是一点儿都不畏惧，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正好可以趁机试一试这个世界的普通怪的强度，看看自己能不能混的开……只要来的东西的确只是普通怪物。 不过他警惕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来自常世的袭击却没有等到，而是从巷子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比较嘈杂混乱，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的……在巷子外的街道上，有一行人嘻嘻哈哈的说说笑笑，正从这里经过。 “嗯？” 顾墨挑了挑眉毛，转身看着那三五成群的混混在出口前走过，不是染着猪鬃一样的头发，就是叼着香烟，嘴角拽拽的样子。而且在走过这里的时候，他们都纷纷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巷子里面，然后不少人露出略显失望的视线。 也有一两个混混像是有所意动，伸手指着在巷子里的顾墨，指指点点的样子，低声咬着耳朵说着什么…… 不过同伴们似乎没有太多想法，尤其是投去目光的时候又看到顾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刚刚整理行囊时顺手放在巷子墙边靠着的工兵铲也在那，他们目光凝了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摇头。 所以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似乎就这么走过去了，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远去。 顾墨皱着眉头，依旧紧紧盯着巷子出口，不过他自然不是害怕那群人放松自己的警惕，杀个回马枪之类的，而是在认真的思索着，因为他察觉到巷子里的那股阴冷感在一点一点的变得更加浓郁。 空气之中似乎响起来某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是从很远很远的某个空灵的地方传来，又好像是在这巷子里回荡着，很是细微而模糊，隐约能够听到痛苦与怨恨的呜咽之声。 不过随着外面那股嘈杂的嘻嘻哈哈的声音远去，这奇异的幻觉般的声响也就慢慢停息下来，而空气里的那股阴冷气息也是慢慢淡去。 原来刚刚不是有什么东西盯上了自己…… 而是正好因为那群小混混的接近这里，让这条巷子里类似于残念一样的某些负面情绪的残留被激活了……他们大概在这里做过什么事情？ 慢慢垂下眼帘，顾墨觉得这大概不是一件有多么复杂曲折的事情，不过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外面，最终叹了口气没有做些什么，毕竟总不能够现在追出去把人打一顿，或者把人拖回来这里吧？ 而且，这么弱的气息…… 似乎连成型都做不到，只剩下了一些彼岸的声音在被激发的时候在这里回荡，能够做些什么呢，要报复的话估计早就报复了。毕竟就刚刚的情况看上去，那群混混根本没有害怕过的样子，依旧还会经常从这里经过想要寻找新的猎物来着。 摇了摇头，他神色平静的收起咒符，继续自己之前的行动。 换上了一身看上去不再那么奇怪，能够很好融入这个现代城市背景之中的休闲服饰之后，他将剩下的行囊全部放在了巷子墙边的垃圾桶边上，然后施施然的走了出去。 ………… 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点食物和饮料，主要是顺带着测试一下游戏币的通用情况，发现在这个副本也的确没有问题之后，顾墨也就放下心来。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自己接下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就会好办很多了…… 而在接下来的过程之中，顾墨也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很多都是只有残念遗留一样的回响，而没有形成对应的怪异实体，这让他有些拿捏不准这个世界的状况。 貌似比人死如灯灭，灵魂都会迅速消散的现实世界来说，这个副本依旧保留有很大一部分的神秘生存的土壤，但是主要还是以物质规律为主，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仍然是接触不到那些非常识领域的。 可是偏偏之前又有那么大的一个东西…… 顾墨想起那边方向的那条恐怖身影，还是觉得忍不住的在意，只是现在那东西也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怎么的。 他如此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四处乱逛，脚步轻快到好像是在竞速一样，不过在走过某根电线杆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下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倒退回来，重新站在电线杆前转身看像上面。 那里贴着一张奇怪的小广告，带着一丝奇异的气机…… “帮助有需要的人类达成各类愿望，只需要收取五円钱作为香油钱……”顾墨看着小广告上的内容，忍不住的如此思索着，“这个好像有点眼熟啊……” 他目光下移，只见在最下方的角落写着一个大大的电话号码，前缀是“快捷又便宜的外派神明夜斗，让你放心的选择”……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大概会觉得这是某种恶搞或者新的广告方式，目的只是为了让人印象深刻的宣传语，断然是不会相信这种说法的……但是顾墨却是目光熠熠，他想起了一些什么。 什么嘛，原来是五円一次的穷酸神明啊。 他知道这个副本是什么世界了。 不过——说是帮忙达成各类愿望，也就是说代肝服务也在其中吧？而且五円一次的话……顾墨想了想自己目前的游戏币余额，眼睛慢慢的变亮了。 他以前玩一些肝度特别严重的刷子游戏的时候，就曾经听人说过一个笑话，说是想要召唤恶魔，让它帮自己肝满等级，肝满声望，肝满所有材料道具，刷出所有装备，把所有强化都升满…… 现在的话，他眼前似乎有一个机会可以变相让笑话变成现实？ 譬如说能不能雇佣那个穷神，变成同一阵营的组队状态，然后让对方拼命去打怪刷怪，自己作为队友挂机吃分享经验……嗯，反正对方自吹自擂，说什么愿望都可以达成，只需要五円钱的报酬。 自己也不为难对方，五円肝一天怎么样？或者半天也行。 第十一章 投石问路的委托 先前的那座学校的运动场旁边，穿着运动衫的穷酸神明拿着一罐喷漆，在运动场角落的铁皮杂物仓库的背后空白处，用鲜红的颜色喷涂出自己的名字和联系电话，给自己的外派跑腿服务打广告。 完全无视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牌子上面的内容—— “禁止乱涂乱画。” 当然，也很难说他有没有遵守规则，毕竟这种情况就是薛定谔的猫，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结果。毕竟不管再怎么说也罢，夜斗或许混得很落魄，但是终究是“八百万神”这个庞大群体之中的一员。 ——尽管完全就是吊车尾，拖后腿的底层，但是终究不属于凡人可以轻易理解的存在形式。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的留言，不管是四处张贴小广告，派发劣质传单或者名片什么的，还是现在在这里无视禁令的喷漆涂鸦宣传，都是这么一回事。 如果那些人都看不见他的涂鸦的话，那么也就相当于他没有违反规则，乱涂乱画了。 嗯，逻辑上没毛病。 利索的喷完涂鸦广告，这个穿着运动服的丢脸废柴穷神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走到那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下，趴在长椅的靠背上，感觉到异常的心力交瘁。 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意气风发的完成一个委托，将这座学校里因为临近考试季，人们心中的紧张情绪大量累积而诞生的一只妖怪除去，成功的拿到了五円钱的香火钱。 同样也在不久之前，干完那一票委托之后，伴音也就是之前的那个身穿和服都温柔女性，就向他提出了辞职，直接跑路了…… 现在的他变成了孤身一人，说是神明，手头上却连一件神器都没有，和手无寸铁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其实不会因为这个而烦恼才对，毕竟和伴音互相之间组成搭档也不是太久的事情，就这么三个月的工夫，并没有能够建立起什么同志情谊、深刻感情之类的东西，而且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件事情。 真正让夜斗觉得备受打击的是，伴音辞职的时候所说的理由。 ——要和一个连个神社都没有的无名小神一起到处流浪，她从生理上就接受不能…… 当时还在装模作样的哭泣，明明自己才是最想哭的那个吧？想起伴音为了成功辞职，在自己面前假装哇哇大哭的委屈样子，夜斗就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说得那么伤人，自己难道就没有心的吗！ 而且自己也是一直都在为了拥有神社而奋斗的啊，三个月了，她难道就不知道这件事吗！ 继续和自己奋斗下去，神社肯定是会有的啊，就是需要一点点时间，需要一点点坚持而已…… 想到这里，这个穿着运动衫的青年拉开运动衫上的拉链，从那完全不见任何起伏曲线的衣领内侧直接拿出一个大大的啤酒瓶，也不知道是怎么藏在身上的，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根本不够建神社的啊。” 看着墨绿色的啤酒瓶里面，堆积了一半多的硬币，夜斗轻轻的晃了晃，不禁再度叹了口气。 这么乍一看是挺多的，但是里面的每一个都是五円面值的钱币，考虑到完成一件委托他就能够拿到一枚钱币，现在积攒了大半个啤酒瓶的程度，夜斗也算是挺勤快的了。但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就是，这么点儿的香火钱并不足够建起一座神社。 嗯，正如同打工人再怎么拼命工作，工资都是跑不过物价的，就这么点儿钱估计就连一个厕所都搞不起来。 所以说，即使是以他那人类不可想象的生命尺度来看，距离建起一座神社这个目标的实现，也仍然还是非常遥远的一件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提高收费标准嘛…… 夜斗其实也是想过的，好歹这个时代人工费也是很贵的啊，他一个外派神明却不管怎么跑腿，一次都是只收费五円钱，这实在是便宜得离谱了。提升一下收费标准也是说得过去的，提到十円一次就是直接效率翻倍，更多的话就是直接起飞。 但是—— 虽然钱不多，可是他之所以这么设计，主要就是为了取一个结缘之意，因为“五円”在这个国家的语言发音之中同“有缘”，所以即使在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他的时候，他只要完成委托，收取报酬，也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收取变相的香火钱，等同于获得信徒的供奉。 要不是为了这个的话，夜斗自己也想提升一下收费标准，只可惜比起建立神社这件长期的大事，他短期内的目标也是有的，而且还非常重要，那就是借由这些微弱的香火维系自身的存在。 否则的话，约莫没等他凑够可以建造神社的资金，自身估计就要因为信仰问题而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比起这个，还是要再去找一把神器才行……” 收起啤酒瓶，夜斗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滴滴滴滴——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有着单调的铃声响起，他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闪电般的摸出手机并且接通：“你好！谢谢你选择了本神明，我是快捷便宜又放心的外派神明夜斗，请问你是有什么愿望吗！” “……” “……” 对面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一时间还没有消化过来，还是被这段开场白震住了。 不过夜斗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他见多了这种情况，即使对面会觉得很莫名其妙，或者觉得这是什么新颖的设定，嘀咕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外派服务都内卷竞争得如此激烈的同时，最终还是会不和他纠结这些，而且决定就选择他的。 因为他足够便宜，不管是什么样的委托，都只需要五円一次，这是不可想象的价格。 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大约是觉得就算是上当受骗，也不过损失一点点，这丁点儿钱就算在路上掉了也不心疼，被骗了自然也是一样的，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自己赚大了。 ——夜斗的收费标准除了巧妙利用结缘之意外，还有一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在竞争力的方面，只要是能够找上他的人，最终往往都会促成对应的一单委托，而不需要再三思考什么的。 夜斗静静的等待着对面出声，又过了几秒，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话筒之中传出： “我看到了你的传单，上面说只需要五円就可以达成各类愿望，对吧？” “没错没错，又便宜又省心，本神明绝对是你的性价比不二选择！”夜斗连连点头，声线都换上了营业用的语气。 “那个，我想先确认一下，达成各类愿望的意思，就是说什么都可以做……对吗？” “没错没错，什么都可以做！只要五円钱！” 夜斗依旧是下意识的连连点头，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种问话他也听到过很多次了，不过多数都是对面不确定的试探，最多就是担心自己的委托有些为难，他这边可能不会接收什么的，而不是真的想要许下什么离谱愿望。 说到底，大多数委托者其实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自然不会琢磨着自己要向神明许下什么样的祈愿的事情。 “这样啊……”对面似乎是仍然在试探的样子，“那——杀人呢？” “……” “……” 夜斗顿时心中一突，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勉强起来，几秒钟之后才努力的挤出笑容：“呵呵呵，客人你说笑了，我刚刚说的是正经的业务承接……” “这样啊，原来是正经业务，那我就放心了，毕竟你的收费实在是便宜过头了啊……” 对面似乎却是笑了一下，然后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那么我就直说了，我是不久之前来这座城市旅游的游客，只是今天一个不小心，行李什么的就全部不见了，连护照之类的也都在里面……” “哦哦……” 夜斗也将注意力转移回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所以这是找上了自己？ “我已经报警了，不过警察说很大可能是找不回来的，我其实也知道这回事，但是还想着再找一找……但是我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剩下的钱不多，正好又看见你的传单，所以就想着碰一碰运气了，反正就算是假的也不会有更大的损失了。” 对面如此说道，总算是给出一个正常的业务委托，并没有真的打算咨询杀人服务。 夜斗稍稍松了口气，琢磨了一下，而后露出亲切十足的笑容，继续用热情无限的声线说道：“没问题，这个包在我身上，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丢的行李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特征，还有大概是在哪片地方不见的……” “这个，我看看……” 半分钟之后，结束通话的夜斗一握拳头，行动力满满的迅速转身就跑，准备去完成这一份委托。 他本来是准备先去再找一把神器的，毕竟伴音刚刚辞职走人了，自己没有一把趁手的神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不过眼下的这份委托是要求寻找失物，不像是之前那样需要除妖战斗之类的，所以可以暂且先放放。 ………… 另外一边。 斜斜倚靠在原先的小巷子里的顾墨也刚刚结束通话，然后将刚刚的那个号码顺手储存起来。 他刚刚花了点儿时间，去买了部这个副本世界出产的新手机，解决了通讯的问题，方便了不少……只是比起曾经习惯的生态与智能，还有网速等等，这台看似崭新，实则上在他看来特别老旧的手机还是太不方便了。 有些不太熟悉的完成操作，他顺手将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弯下腰来整理着不久之前才被自己抛弃在这里的行囊。 他把衣服之类的正常行李取出，很是随便的塞进刚刚买来的一个正常行李袋里面，毕竟做戏得做全套，既然自己找的理由说是来旅游的，那么自然要画风契合一点儿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稍加整理之后，他将这个新的行李袋扔在垃圾桶里面，然后将其他的可疑物资与工具装进之前的户外背囊里，提着转身就要离开小巷子，不过又临时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身来，想了想，又顺便摸出几张大面额的日元纸币，就这么的扔在巷子里的地面上，外面的人经过应该很容易就能够看到。 虽然补番没有补到这个世界的情报，不过作为以前看过的作品，他还是记得一些大概的…… 尽管也忘记了那个废柴穷神有什么特殊能力，似乎混得特别落魄的样子，只记得就是个居无定所，没有工作，收入来源也不稳定，导致手下的神器纷纷跳槽，是个没有神社供奉自己的、缺少香火的落魄神明的设定。 不过说到底，还是沾染上“神明”二字的存在——即使在这个世界，这个概念似乎并没有那么高贵——顾墨还是不会轻易小觑对方，所以为了掩盖自己的气息，自然得好好收尾一番。 只要多吸引一些人来这里捡钱，让小巷子里面短时间内残留的气息特别多，那么应该就可以混淆自己的存在感，对方只要没留意的话，大概是察觉不到在哪里的行李是被自己扔进去的。 利用这样的方式，顾墨前前后后吸引了好几波的行人，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进去捡钱然后离开。 觉得数量大概足够了，他才悄然抽身离开，不再在对面的街角暗中观察。 在把另外的那个行囊处理掉之后，顾墨就开始准备关于自身的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情况，毕竟接下来要在这个副本待上一个月的工夫，他总得有个地方落脚，也不可能说不吃不喝，餐风饮露。 同时也在摸索排查关于这个世界的经验获取情况，并不需要专门的怎么调查，就是在城市里四处走走，看看刷出野怪、遇到敌对红点单位的概率就行。虽然不像是战国时代那么恐怖，百鬼夜行，群魔乱舞，不过应该也是比较容易刷怪的。 至于准备雇佣那个穷神，和对方组队，他是有这么一个想法的，不过也没有操之过急，更加没有一上去就发送组队申请。 那样的话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准备先铺垫一下，搭上线再说，之前那个算是比较正常的委托就是探路石。至于之后怎么顺理成章的开始刷怪，他大致有了个想法，可以给自己转职成为正义的伙伴找一个适当的理由。 “也是医院比较多的样子，不过多数还是彼岸的声音，而不是成型的怨念……” 在下午时分，站在某座医院的前方，顾墨眺望着医院的大楼，做出了如上的判断。 在这一片区域，他听到了很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水滴从很远很远的幽深空间滴落，幽幽传来的回声，不过来往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大部分的生者都是听不到的，似乎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 而且在他的感知里，也是只有声音，没有对应的实体……这就有些麻烦了，看似这个世界到处都有东西，实际上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升个两三级的。 手机铃声响起，顾墨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接通电话。 “呃，你已经找到了……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他轻轻糊了口气，眼神有些古怪，还真是速度而且效率啊，自己明明说了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结果对面还是这么快就完成了这份委托，不会是从订单确认的那一刻开始，就一刻不停的跑遍了整座城市吧？ 为了赚五円钱，还真是有够辛苦的神明…… 合上手机，他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蛇和狐狸，准备去见那个穷神了，不过它们…… 第十二章 今天开始当神明？ 夜斗的速度与效率比顾墨想象的还要快，让他稍稍有些意想不到，不过倒是没有影响他去与对方会面。 这本来就是避不开的，除非他没有之前的想法，打算自强单刷，否则的话，只要还想着搭个顺风车，趁着神明劳动力如此低廉优质的时候，好好购买一波代肝服务，那么都是避免不了和夜斗见面的…… 至于守护灵的存在，的确是有些难以掩饰，不过倒也没有特别重要。 因为这同样是避免不了的问题，他不可能一直在夜斗面前掩饰住自身的特殊，也没有打算真的装作一个全无特别之处的普通人，那样的人设是做不了正义的伙伴，和对方一起组队刷怪蹭经验的。 他打算尽量掩饰一下它们的存在，同时也在琢磨着应该寻找一个怎么样的理由来解释，反正只要不被对方认为守护灵是邪恶的妖魔鬼怪，大概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应该不至于出现这样的情况—— 毕竟这个世界和上一个副本的世界观貌似是比较契合接近的，而且守护灵的本质也是与纯粹的妖魔有所不同的，那是先天就具备一体两面的特殊性质，它们既可以化作无与伦比的盖世妖魔，同样的也可以拥有极高的神性。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守护灵都是比较中正平和的，变得极端的情况倒不是没有，不过往往是受到外界因素和宿主的影响，才会确切倾向某一边，从而使得天平发生严重的倾斜。 因此，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顾墨思索了一会儿，却没有纠结太长的时间就作出了决定—— 反正本来就有处理的方法。 他在医院对面的马路上直接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给司机师傅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就径自往之前的巷子而去了。 ………… 这个时候，正是时值下午，太阳开始西斜的时间点。 而且附近的国中也刚刚放学了，朝气蓬勃、豆蔻年华的学生们，正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说说笑笑，蹦蹦跳跳的，他们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能够担忧的事情不外乎就是考试作业之类的，还不知道生活的忙碌与艰辛。 不仅仅是凡人，还有像人类世界一样竞争激烈的神灵的社会。 在旁边的小巷子的垃圾桶前站着，丝毫没有神明风范的夜斗刚刚才将垃圾桶翻了个遍，他手里提着一个行李包，嘴角耷拉着显得很是有些苦恼的样子。行李包在垃圾桶里面变得脏兮兮的，而且拉链被粗暴的拉开。 里面只有凌乱的衣服，却没有别的东西。 譬如说是像钱包证件啥的，这个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他扫视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垃圾不算太多，不过显然没有那些东西的存在…… 他又转头看着四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行李袋会出现在这里，就基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估计是那个外来游客被偷走了行李，而下手的小偷把有价值的东西粗暴的搜刮走，剩下的袋子和没用的衣服就随手扔在这里了。 果然，这笔委托并不怎么好做啊。毕竟剩下的那些东西去了哪里还不知道，想要追回来也得花费挺多精力的，他也不敢保证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完好无损…… “有些头疼呢，还是先看看委托者怎么说吧。” 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夜斗决定先看看委托人的想法，同时忍不住的觉得如果自己还有神器在手就好了，这样子的话，或许像是之前那个需要除妖战斗的委托才比较适合自己。 毕竟他说到底，其实是应该归类为“武神”一类的职位，这是一个比较广泛的概念，指代那些性质比较相同的武斗派，诸如堂堂正正的战神，光辉伟大的军神，永垂不朽的荒魂，战斗是他们的天性，因为讨伐敌人的愿望而诞生的神与灵。 夜斗也是可以归类到这方面去的，所以最擅长的还是战斗，要是可以用刀剑解决的问题，那对他来说就简单许多了。 “想什么呢，可不能够三心二意……” 有些出神的幻想了一会儿，夜斗反应过来，连忙用力的甩了甩脑袋，莫说自己现在又陷入到了手头上连一件神器都没有的窘迫处境，就算是伴音没有跑路的时候，也不能够这么挑挑拣拣的啊。 能够看到自己的有缘人终究是少数，而真的需要自己帮助，又正好能够看到自己的留言的人就更是少中之少。所以委托也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多，运气不好的时候，常常是三五十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都接不到一单。 很多时候，夜斗都有些慌张，担心自己会不会等不到下一单委托到来之前，就要消失了。 毕竟他没有神社供奉自己，缺少香火和固定的信众群体，只能够在帮助人类达成愿望后会收取五円钱作为自己的“祈愿”报酬，实质是为了维系自己作为无名神的不稳定存在，那么如果没人与他结缘，没有人记住他的话—— 作为没有神社的无名神，他自然就会很快的彻底消失。 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残酷法则，他一直这么打拼奋斗，就是因为对自己会被人类遗忘直至消失感到不安，所以从小就十分希望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神社。 轻轻的叹了口气，提着行李袋，夜斗走到小巷子另一面的墙上斜斜依靠着，看着外面巷口处不断匆匆走过的行人学生，然后又皱着眉头，回头打量着身后的巷子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察觉到什么，略显诧异的回头看去。 没有过上多久，巷口处就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夜斗……先生？” 顾墨打量着在巷子里站着的人，那是一个紫发蓝瞳，看上去气质有些轻浮的青年，穿着一件朴素的运动服，脖子上也挂着白色的围巾…… 本来已经模糊了的久远印象，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他认出了这个穷酸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穷神形象……这一位的确就是自己要找的正主了，只不过对方此时此刻却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应该是惊讶于自身所持有的守护灵的力量与气息？ 顾墨心中思绪电转，虽然知道守护灵的特殊是没有办法遮掩的，但是他也不会说掩饰都不掩饰一下，所以目前的做法就是让九尾附身，然后让白蝮寄宿在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工具刀上。 因为如果就在自己的身边环绕，那么很有可能对方是直接看得见的——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存在形式是类似的，很大可能与守护灵的存在位于接近的界层——所以暂时只能够出此下策。 大器之中才能够寄宿守护灵，也就是说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大器，守护灵就寄宿其中，虽然平时它们都可以环绕宿主而在一定范围内自由行动，不过那是因为顾墨大多数时候都没有进行约束的缘故。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是可以将它们收回去的，所谓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附身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守护灵本来就是以附身的形式来选择并且庇护宿主的——“凭依合体”也是建立在此基础上，不过只有在发动守护灵的力量的时候，才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单纯的附着在身体之中的话，其实是没有什么消耗的。 至于寄宿在工具刀上，这是九十九武器的应用方法技巧，也是顾墨所发现的一个关键——就像是附身一样，只要不发动守护灵的力量来消耗使用，爆发出巨大威能，那么光是让守护灵暂时寄宿在武器上，同样是没有太多消耗的。 就是这样子，他让一直环绕在自己身边的蛇和狐狸，都以这样的方法暂时隐藏了起来。 它们依旧还是在自己身边，只是不会再被直接看到……这样子的话，应该是可以瞒过眼前的这个穷神的吧？顾墨如此想着，但是看着夜斗的表情，却是又觉得没有什么把握了。 “……” “……” 一片沉默。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下来。 夜斗看着巷口处出现的那道身影，先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巷子，而后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间就变得特别古怪起来了。 他先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你的委托其实不是寻找失物吧？” 顾墨先是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微微有些惊诧起来，自己已经尽量掩饰并且不留下痕迹了，结果……果然还是第一时间被看穿了吗？果然不能够小觑这个穷酸无名神，虽然看似是更加擅长肌肉的武斗派，但是终究是非普通人可以触及的神异存在。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自觉的被剧情印象先入为主了，看来这个需要检讨一下才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准备开口解释。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过我的事情的，不过现在我已经很久不干那一行了……” 这个时候，夜斗却是继续说道，他的表情多少显得有些无奈的样子：“而且那都已经是战国时代的事情了，现在就算是还有别的神明来委托，也应该知道我一般只接受斩杀妖魔的委托了。”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基本上就是这样，如果是要杀人的话……我可能帮不了你。” 咦？ 顾墨也愣了一下，但是思绪也是急速的转动起来，对方似乎的确是看出了一些什么，但是反而因此误会了？ “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事情的”、“现在就算是还有别的神明来委托”……关键的词句在脑海里迅速的过滤一番，再联系上自己之前打过的电话，以及现在对面似乎很是无奈的解释，他抖了抖眉毛，表情变得很是微妙。 所以说—— 他该不会把自己也当做是……那些来给他下委托的“别的神明”之一了吧？ 一念至此，顾墨突然觉得事情变得非常荒谬起来，他想过很多种的可能以及应付的方案，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展开，这个副本的“神灵”概念是不是太不值钱了一点儿？ 不过…… 看着对面满脸写着“穷酸”两个字，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的所谓神明，再想想所谓的八百万神里面的绝大部分估计都是这样子的艰辛画风，甚至于整个副本的主题都是关于超贴近现实社会的新神明物语。 顾墨又觉得貌似完全可以理解了，毕竟如果认真计较起来的话……不管是九尾也好，还是白蝮也罢，它们都是自己的守护灵，等同于自己半身一般的存在，那么按照自己所持有的底蕴来看。 ——似乎这种看法也的确没毛病，甚至不能够说夜斗是认错了。 所以，这算是什么事儿……顾墨满脸复杂，他之前准备的计划，预想过所有方案，似乎全部都派不上用场了。 “你故意让我来这里，是为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吧？那个女人……是你的信徒吗？还是有什么渊源？”夜斗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样子，他只是自顾自的又回头望了一眼巷子深处，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在此岸与彼岸间徘徊，自然能够看到太多现实里并不存在的东西，因此也总能够明白某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 难怪对方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就直接问自己接不接杀人委托，原来是为了这个缘故。 夜斗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顿时也认为自己理解了对方的想法，看对方身上的气息也是明显的有些波动，估计和自己一样都是混得不咋地的状况，存在算不上稳定，搞不好也是挣扎在随时会消失的临界点边缘。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名比较固定的信徒，都是弥足珍贵的……若是换做自己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么怕是也会愤怒到不行吧。 “算是吧……”顾墨稍稍沉默了一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在思索着怎么改变原先的计划，但是事发仓促突然，又没有时间让他好好思考清楚，一时间自然也是有些拿捏不准。 夜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提出建议：“这样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干过杀人这种事情了，现在也不打算轻易的重操旧业，不过……我可以帮你查一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让你自己来做决定应该要做些什么，如何呢？” 他也在这座城市厮混过一段时间了，之前都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一位，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有一点没有撒谎，对方的确是最近才从外地赶过来的。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没有能够庇护到在这里的信徒，毕竟他们这些落魄的野神并没有人类想象之中的那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虽然有很多超越人类的能力，但同样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只能够帮忙调查一下了，至少比起刚刚来到这座城市的对方，自己还要熟悉一些当地的情况。 “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顾墨轻声的说道。 “这样啊……”夜斗略微有些遗憾的点点头，看来这一单生意是做不成了，难怪当时会想要直接下达杀人委托，不过他依旧并不打算接受。 也许在不知道从何处听说自己消息的对方的眼里，他是祸津神，本来就是专门干这种脏活的工作，所以才专门找过来，就像是别的神明想要处理掉某些妖魔的时候，也会过来给自己下委托一样。 但是夜斗自己却是早就厌恶身为祸津神的一面，厌恶这种仿佛被诅咒一样的命运，并不想再回到过去的那个时候了。 第十三章 “黄泉” 白跑一趟…… 夜斗有些郁闷的准备离开这里，不过就在他与对方擦身而过，走出到巷口的时候，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略显低沉却又吐字清晰的声音： “十万円！” “……” “……” “什、什么……” 脚步顿住，夜斗呆呆的站在原地，以即将迈步却又死死定格在原本位置上，一动不动的姿势凝固在巷口那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表情也是僵住了的样子，只是脑海里疯狂的翻涌起狂暴的风浪。 一个五位数的数字在思维的大海里一遍一遍的回荡着，伴随着思绪的暴风雨，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他的理性。 100000、100000、100000…… 就这么的过了好几秒钟，他方才艰难的握紧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贯彻用理性去思考的原则。尽管表情都变得有些失态，不过他还是没有回过头来，而是尽可能继续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很忙，恕我先失陪一下了……” 好吧，他当然是知道对方的意思的。 突然抛出这么一个价格，自然是在开价了……如果不是对方的委托是想要买凶杀人的话，夜斗真的恨不得立刻当场抱住对方的大腿答应下来。 十万円！十万円啊！十万円是多少来着……等、等等，自己跑一次委托就只收五円钱，十万的话就等于是自己一下子完成了两万个委托！两万个委托啊，自己要多久才能够完成这个里程碑！！ 就算是按照最理想的状态来计算，自己可以一天顺利完成一个，这也需要接近一个甲子的时间……而且很多时候根本没有这么理想，因为不是每天都有委托，不是每个委托都可以顺利的在当天完成…… 脑海里掀起完全无法控制的疯狂的思维风暴，各种并不深奥的算式迅速的在飞快转动起来的思绪与脑力的支持下，进行着一遍又一遍的计算与检验，得出的结论是让夜斗觉得自己差一点儿就要突破底线的结果。 不过他终究还是有节操，有坚持的，用力的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 只是—— “二十万円。” 顾墨看着巷口处的穷酸无名神的背影，语气平静的加码。 “这……这……这不是钱的问题。”夜斗心中一颤，好不容易刚刚安抚下来的心情再度掀起巨大波澜，艰难守住的底线也险些就这样子被直接击穿，他的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五十万円。”顾墨不动声色的继续加价，很是简单粗暴的直接翻了个倍。 “我说了，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夜斗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复杂糟糕的程度难以言表，甚至于比不久之前伴音丢下那种伤人的话，直接提桶跑路要来得更加难以接受。 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早就习惯了，而且和伴音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自然不见得有多么伤心。 但是现在却不同，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为之奋斗了许久的目标，有机会一下子完成相当一部分的进度条，让他以目前的效率标准来看，能够直接少奋斗个至少数十年得工夫，却受限于自己的底线而无法作出选择。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拷问，底线似乎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了。 “那就一百……”顾墨继续轻飘飘的说道，只是这一次话都还没有说完，夜斗就哇哇大叫着，双手抱头直接冲了出去。 不能够再听下去了，按照对方这么豪气的加码来看，自己怕是真的坚持不住啊！他也没有怀疑对方能不能拿出这么一笔钱，明明应该都是混得不咋地的同类，怎么对方就这么财大气粗来着…… 只能够说，在涉及到金钱的这个最大弱点的方面，夜斗的心也是乱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强迫自己冷静也只是最大限度的维持理智，不至于被击穿底线而已，没办法想得更多更周到了。 “嘁……” 顾墨看着抱头大叫着跑出去的穷酸背影，发出这么一个微妙的音节。 他当然不是真的这么豪气，也不是真的要促成这一单的委托，毕竟严格来说这么不断的翻倍加码倒是很爽快，但是他现在也拿不出后面的那么多钱就是了。他之所以要这么做，纯粹就是在捋清楚眼下的情况之后，果断的改变了原先的思路。 准备换一种方法来树立自己的人设——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富贵逼人…… 嗯，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要做一个完全不拿钱当钱的有钱人，反正只要在夜斗心里成功的留下这么一个印象，那么之后就容易展开自己的计划了……尽管和自己一开始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大体思路还是没变化的。 就是钱可通神，有钱能使神推磨。 一次次的豪气加码，一次次的翻倍出价，主要都是为了给夜斗造成这么一种印象，事实上他也知道对方是肯定不可能接受的。 虽然没有钱缘，还是个“钱控”，但是相比起见钱眼开啥的表现，那个穷酸无名神的心底还是有着更加重要的坚守……或者现在还没有到坚守的程度，甚至不能够说是一种觉悟般的决心。 夜斗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再回到过去的那种被诅咒一般的悲哀命运里，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就会想着坚持这样的想法。 但这本身就是难能可贵的念头与觉悟了，很多像是他一样落魄的吊车尾无名神之所以消亡，并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觉悟不够，明明时代已经变了，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以前的规矩了，自己却还固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最直观简单的例子就是，很多只在以前才大行其道的东西，或者只在以前才有市场的职业，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不见了，而因为对它们的愿望和敬畏而诞生的神与灵，自然很难再从其中汲取到足够的信仰。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莫说是维持神灵的强大力量，就连只是维持自身的存在都变得异常艰难起来，当内卷竞争真的激烈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部分不能领悟到适者生存的法则天理的家伙，自然就是最先被淘汰掉的。 信仰众神的本质并非是不可改变的，因为信仰而生，因为信仰而亡，自然也能够因为信仰而变化…… 现在的夜斗虽然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说是想要转职到什么新的领域去，但是至少已经琢磨着改变自己作为祸津神的一面了。只要不再回到过去的那种杀人、复仇的老本行之中去，他或许的确可以在现在的道路上，逐渐摆脱过去的祸津神的一面，以崭新的面貌重获新生。 虽然说，以他目前的这种通过帮助人类达成各种琐碎愿望的方式来达成这一点，必然会让这个过程拉得很长很长，最后就算是成功了，估计新的神位也肯定不会有多好听—— 修过水管，找过猫狗，送过快递，摆过地摊，甚至最过分的时候还去当过牛郎……如果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慢慢被人记住的神明，怎么看都不可能会是那种值得尊敬，受人爱戴敬畏的正经神明…… 轻轻叹了口气，顾墨回过头来，看着小巷子的深处：“现在借用一下你的名义吧，作为回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到这里，他稍稍沉吟一下，最终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保证毫无意义，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所以到时候还是让对方自己做决定吧。所谓报应便是如此，加害者接受来自受害者的审判，这才是最公平的做法。 看了一眼自己的物品栏里的某个陶罐图案的图标，顾墨约莫有了点儿想法。 最后看了一眼这里，顾墨也转身离开了巷子。 不过没有走多远，只是穿过了几个街区，他就远远的看到那一边的街道尽头似乎发生了一场事故—— 一辆小车很是有些突兀打横的停在马路的中间，四周围了一圈围观的人群，在车头灯正前方马路中间，是一个倒伏在地没有什么动静的少女。 旁边的两个女生应该是她的同学吧，害怕得眼圈发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跪在旁边拼命叫喊着什么，伸手想要去推却又不敢触碰倒地女生的身体。 周围的人有的在指指点点，也有的在大声呼救，或者帮忙取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啥的……而在造成了交通堵塞的人群的对面马路边上，是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女生的灵魂，在她的旁边则是不久之前大叫着跑掉的穷酸神明。 夜斗一脸苦恼的样子，大概是觉得碰上了麻烦事情吧。 顾墨在另一边远远看着这个场景，大概想起了原剧情里面对应的一幕—— 作为在此岸与彼岸徘徊的神明，夜斗对于现实世界交通规则是没有什么遵守的必要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横穿马路的时候，身后的女主居然正好看到了他，而且还奋不顾身的想要救下即将被车撞飞的他……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夜斗根本没事，而那个女孩子却直接灵魂离体…… 幸好前者帮忙施以援手，反过来救了后者一波，不然的话，估计就是红颜薄命了…… 只不过，顾墨轻轻的蹙眉，他觉得自己的乱入应该改变了一些东西，也带来了蝴蝶效应才对，譬如说在原本的命运轨迹里面，夜斗应该是接了一个找猫的委托，然后正好在马路对面看到，才直接准备冲过去。 又因为正好遇到放学回家的女主，看到了他不要命的这一幕，所以下意识的想要救下他，才有后面的一系列展开。 但是现在的话……这算是剧情惯性？ 顾墨若有所思，暂时也只能够这么琢磨了。不过他也没有走过去掺和，毕竟涉及到灵魂离体之类的事情，他也处理不了，万一夜斗觉得自己作为武斗派，担心处理得不够好，让他帮忙的话…… 这怕不是要露馅，所以还是悄悄溜走比较好。 …… ……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晚上。 顾墨暂时还没有找到地方落脚，不过也不急，他有些纠结的是遇不到经验……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开局就是一条那么大的蛇，但是现在可好，一整天下来整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他都走过了。 却连一个小怪都刷不出来，这就非常令人纠结了。 仔细想想的话，他有些怀疑是守护灵的问题，因为就连夜斗都会因为九尾附身而把他误认为是同类的神与灵，那些低级的小怪可能也不例外，甚至可能对这样的气息更为敏感。 当他们远远的遇到九尾发散的霸道气息，不管是判断是自己惹不起的大妖怪，还是高贵的强大神明，它们估计都会绕着走，或者早早就藏起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在顾墨眼里，这座城市这么干净的缘故。 因为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脏东西就提前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想到这一茬，他忍不住皱成苦瓜脸，不刷怪的话怎么升级啊……emmmm，貌似不刷怪也可以升级，系统给出的信息已经透露出来了，升级需要的经验来源是多种多样的，并不是只有战斗。 主要是他目前在战斗方面的加成比较给力，是双倍多点的经验效率，自然就忍不住都将注意力放在这一块儿了。 夜色渐浓，如墨一般化不开的黑暗笼罩城市，尽管现代化的城市万家灯火，到了晚上也是不夜之城，但是终究有光明照耀不到或者不愿意照耀的黑暗角落，像是那些偏僻的老旧街区，阴暗而没有路灯的小巷子。 转悠了一圈的顾墨就仿佛是一个黑暗之中的猎手，他回到了那个小巷子里，使用了一张通占符，然后根据锁定的方位循着找过去。 那几个小混混并不难找，而且喜欢在这里占地盘，应该也是附近的人，自然不会离得太远……当然，判断错误也没有关系，只要还在这座城市里面，他都可以比较容易的找到目标就是了。 结果的确是非常顺利的，他在不远处的一个酒吧里面发现了全员的痕迹，然后就开始了耐心等待的过程……不久之后，有一个喝得有点儿上头的黄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准备去上个厕所。 这一去就是接近小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不过其余人等也是喝得醉醺醺的，脑子不太灵光，就让人去找一下，而且大家都在哄笑，说是别让那小子在厕所里面睡着了…… 结果这一去，去找的人也没回来。 剩下的家伙依旧没有清醒过来，像是葫芦娃救爷爷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去送，最终全部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最先醒来的同样也是那个一开始的黄毛，他感觉到难受冰冷，身体沉重好似是灌了铅一样，在睡梦中也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大口呼吸，很快就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从地上坐起来，他呆愣的看着四周，发现灯光昏暗，周围一片漆黑，有些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里。 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自己身边横七竖八的躺了五六个其他的家伙，让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同伴们……所以这是什么地方？刚刚不是在喝酒的吗？黄毛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 他感觉自己脑袋很痛，记忆也有明显的断片，根本想不起来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自己等人喝的太多了，结伴回家的时候，全部醉倒在这个地方了？ 淅淅沥沥…… 什么声音？ 黄毛下意识的看去，发现在昏暗之中，有一道身影手里提着一个罐子，绕着他们这一群人的周围一边走着，一边在地上倒着某种液体…… 他呆了两秒，一个激灵的就心里发毛起来了，色厉内荏的大吼出声：“你！你干什么！别动！不准动！！”这该不会是什么神经病找上门来，在倒汽油想要烧死他们吧？！ 对面置若罔闻，继续做着这样的事情，而黄毛又惊又急，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摇摇晃晃的好几次都没有成功。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对方已经围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一圈，最后才停来下来。 那一双在昏暗环境里也显得明亮有神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就是径自的转身离开。 顾墨看着手里的罐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巷子，任由身后的阴气死气疯狂蔓延，本来就昏暗漆黑的偏僻巷子似乎被更加暗沉的幽冥所吞噬，某种可怕的东西在其中疯狂生长，将黄毛的惊恐叫声与其他人的模糊声音掩盖了过去。 “黄泉水罐”——在蝮蛇神域的最后清扫战场所获取的东西，目前他手上也只有几个这样的道具。据说是装有常世国度之一的“黄泉”，甚至陶罐本身都是用黄泉比良坂之土烧制而成，可以作为特别的素材使用。 直接使用的话，就是可以在挥发的过程中，像是妖鬼一样创造出宛若常世的场域空间，在这片区域里面，常世之物的力量会得到加强，人世的力量则是会反过来遭到弱化…… 所以顾墨只要去找到凶手，把他们拖过来这里，再稍微给予一点点的帮助—— 那么受害者的怨恨就不再是只有彼岸的声音回响，而是能够确切的拥有亲自进行复仇的能力了。 “嗯？”刚刚走出巷口，他就挑了挑眉头，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向着这里大量的汇聚过来了……那是他白天找遍了整座城市，都遍寻不到的目标。 ………… 同一时间。 在城市里的某家医院里，躺在床上的少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同时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神色有些呆滞的从床上直直坐起，然后走出病房，一路沿着楼梯向下。 外面……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自己，那里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白天被撞得灵魂出窍的少女迷迷糊糊的这么想着，似乎陷入了一种奇诡的状态之中。 ………… （ps：新年快乐啊，诸位……） 第十四章 元旦快乐 虽然没有专门强化过感知，目前还没有在这方面刻意投入过什么资源，但是此时此刻，顾墨依旧是感觉到了某种压抑感…… 并且可以明确感觉到这种异样感越发强烈，尤其在他的灵视能力的视界之中，还看到周遭的环境似乎变得越发黑暗。 似乎是夜色越发浓重，粘稠如化不开的墨汁，但是天上这个时候又没有乌云，月色一如之前那样柔和，远处的路灯和建筑物里面透出的灯光也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角度和强弱，按道理来说是不会突然就黑暗下来的。 这是一种“感觉”上的变化，因为某些东西的大量聚集，无形的气息交织起来，因为过于的驳杂庞大，从而形成了类似阴郁空气的东西。 所有进入这片区域的人都会受到影响，“感觉”周围一下就变得黑暗、深沉，宛若深海一样高压而且窒息起来。 ——常暗？ 一个概念冒出在脑海里，不过马上又被顾墨摒除，并不是常暗的领域，与之相比还是有很大程度上的不同的。 感觉这座城市所蛰伏的阴暗面比起想象之中还要多啊，明明白天还干干净净的，眼下却是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藏在哪里。而且明明白天都还怎么找都都看不见的，现在却是突然就变得热情好客了。 顾墨轻轻的呼了口气，如此的感慨着，他感受着那些在黑暗之中蔓延过来的暗面气息涌动，体会着附着在自己身上的大狐狸的波澜不惊，只觉得自己刚刚波动起来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 尽管有些没有预料得到，毕竟自己也还是才正式攻略第二个副本的新人玩家，但是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 咳咳，好吧，貌似大战之前不太适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所以还是不要立flag好了。虽然自己不是魔法少年，但是要是以被咬掉头的方式退出副本，就实在是太丢脸了一些。 他这么想着，伸手探进口袋里面，将一把折叠刀取了出来，一边防范的同时，一边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在这个时候，有某种紫色的光芒在身后满溢而出，刺破了这片偏僻区域的昏暗环境。只是顾墨很快就根据灵视判断出来，这是正常人看不到的一幕，换言之这种光芒与特效只有比较特殊的人或者什么存在才能够看间。 那是在身后的巷子里，刚刚被他绕着那群人身边倒了一圈“黄泉”的那块圆形区域，地面似乎是化作了一层薄薄的纸，下方连通着另一个次元的空间，暗沉的紫色光芒就从其中透出，似乎要将地面吞噬融化。 ——毋庸置疑，这个就是引发异象与骚乱的源头了…… 顾墨眉毛禁不住狠狠的跳了跳，他又看了看自己放回到物品栏里的罐子，明明在那个疯狂的战国时代不算非常特别的道具，甚至在自己的印象里只适合用来对付难缠的人类敌人的投掷品，感觉还没有一颗土雷好用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神佛之力都已经开始变得异常式微，即使是八百万神也不得已疯狂内卷，形成超现实的神明社会的现代末法世界里，却是稍微要比他想象之中要特殊那么一点点的样子来着。 事实上，这是因为“黄泉”真的非常特殊，只是在前一个副本的时候，他因为世界观的缘故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不觉得这个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在那个光影交错，人妖相克的战国时代，现世与常世并没有严格的分割，连年战乱导致的荒魂大量滋生，无数的魑魅魍魉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现世，人们也对它们的存在感到习以为常。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那就是人类的世界，与非人的世界，在那个时代是完全重叠在一起的。 太初的鬼，天界的神灵，可怕的大妖怪以及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它们都曾在人间随意的活动，在大地上行走，与人类共存，只能够说那本来就是一个混乱到极点的时间段，并没有像是现在的这个世界那样—— 人类信奉科学与情报，把非科学的世界，也就是妖怪和鬼怪等的世界作为迷信而排除了。一切都变得泾渭分明，现世与常世的概念之间有着非常明确的境界线分割开来，不再重叠。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同样是“黄泉”，在这两个不同时代不同世界之中，所使用得到的效果自然也是大大不同的。 这是顾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不过幸好的是最终那片“黄泉”挥发的区域导致的光芒异象一直也就这么维持着，并没有突破什么，也没有打开什么，至少预想之中的那种紫色光柱直透天际，直入云霄的恢宏场面没有出现。 而且从地面透发而出的深沉紫色光芒尽管一开始比较明亮，但是伴随着“黄泉”的迅速挥发，亮度还是逐渐一点点的黯淡下来，应该不会维持得太久…… 在光芒透发而出的那块圆形区域之中，只有之前那一群小混混倒在地上，再没有了声息，在他们的身上还有着极度的怨恨情绪袭击过的残留痕迹。 受害者的怨恨没有选择慢慢折磨他们，而是在拥有能力的一瞬间，就将积累的所有怨恨绝望全部化作愤怒爆发了出来，极其迅速的夺走了他们的生机，扼杀了怨气所联系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身上没有明显外伤，然而死状扭曲而且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在恐惧中凄惨死去的，但是可以明确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在临死前确切体会到了他们之前施加给别人的绝望与痛苦……这一切就犹如一个注定的轮回，唯有死亡是如此的公平与一视同仁。 顾墨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因为在上一个副本里他就见识过真正的血腥残忍是怎么一回事了，一开始的时候多少还会觉得难受不适，但是后来却也不自觉的在慢慢习惯，甚至已经可以自己动手斩杀敌人。 有些人是本身没有做什么，单纯生在那种乱世就活不下去。而眼前的这群人是确切的犯下过罪孽，现在不过是遭了报应而已……没错，就是报应而已，诚然是自己促成的这件事，不过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察觉到四周传来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越来越近，顾墨不再关注几个小混混的死活，而是再度回过身来。 他握紧手里的折叠小刀独自站在巷口处，神色异常平淡的样子，准备独自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本应该很帅气的一幕，只是因为他手里的那把巴掌大小的小刀，就让整个场景打了一个折扣……一般来说，类似这样的场景里的孤胆英雄，不应该都拿着很霸气或者很优雅，总之很有逼格的武器吗？这种商店里出售的三五块一把的廉价小刀。 他也马上察觉到这个问题，嘴角抽搐着看了一眼手中的武器，很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去准备一把更加适合趁手的武器，如果这一刻手头上能够有把正常点的刀剑，他的感觉都会好很多，至少手感都不至于这么轻飘飘不着力的。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没有属性的装备道具放不进物品栏，他也不好带着那些大型的管制刀具在身上到处乱跑，所以才没有去搞那些东西。 过来了……接近了…… 数量似乎很多的样子，搞不好这座城市的魑魅魍魉都已经闻风而动…… 这个时候，蜂拥而来的某些东西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之中，顾墨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而是拿出一筒御神水迅速一口灌下大半，紧接着顺手给自身拍了一张养身符和一张结界符…… 虽然在精神上强化了两个点数，体质上也投入了三个点数，可以粗略看作是在精力方面得到了五个点数的极大强化增幅，不过守护灵对于精力的消耗还是很厉害的，他必须要借助一下道具的buff才能够撑得住开大的消耗。 总之先开九十九看看吧，如果压力真的太大撑不住，那就再开妖怪化，不过希望不要到那个程度。 念头在顾墨脑海里一闪而过，下一刻，伴随着他的决意，与他心意相通的守护灵也做出了相应的行动。本来普普通通的折叠小刀上，陡然迸发出闪耀的纯净光芒，吞吐之中，宛若剑气的锋芒霎时间暴涨几米。 九十九武器！发动！ 凡铁化作神兵，再加上闪耀到几乎看不出物质形体，乍一眼看上去，顾墨手中的就不再是那把掉价的工具小刀，而是一柄仿若完全由光构成的无限闪耀的显赫之剑。 在炫目闪耀的净光特效之中，隐约可见一条巨大的白影盘旋环绕在他的身边，若隐若现间，细密的鳞片和长长的躯体轮廓一闪即逝，如同一条全身雪白的巨蛇在虚空之中散发威势，吐着信子准备发起攻击。 两个守护灵以及在仁王世界最强的两个技能——“九十九武器”和“妖怪化合体”的傍身，就是他当前的底气所在，他总不至于开大了也连这些没有实体的杂鱼都打不过。 如果数量太多顶不住，总还是能够跑掉。 况且…… 距离这么近，穷神肯定也会过来的，自己只要前面一段时间坚挺得住就好。 …… …… 另外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会突然发生时化？明明之前还毫无征兆的。 有些焦急的赶往那边的现场，紫发蓝瞳的运动服青年觉得自己运气真的糟透了，他注视着城市那边的天空，感觉到类似阴郁空气的气息在大量汇聚……这种感觉是不会错的，就是时化现象。 时化时不但妖魔会大量聚集，而且被时化所影响的人也可以看到栖身死角的这些夹缝之居民的存在……这种情况是非常麻烦的，尤其是他这个时候，还正好失去了自己手上的神器。 一般这个时候，也只能够暂避风头了，如果是之前的他的话，是会选择这么做的，但是现在却不行。 下午的时候，那个因为好心想要救自己反而却被送进医院的女孩子，似乎受到了影响，灵魂大概是直接往这边过来了……夜斗在她昏迷的时候帮了她一把，却不可能一直守着，所以在她没有醒来的时候，还是继续利用这段时间去跑委托、寻找新的神器。 结果现在到了半夜准备去医院看一看情况的时候，却是发现人还在病床上，魂儿已经不见了。 结合突然发生的时化现象，他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能够火急火燎的向着这边赶过来，同时一路上四处查看，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女生的灵魂的影子，顿时觉得越发焦急起来。 说到底是因为自己而起的，对方也是对自己一片好心才会遭到飞来横祸，他没有办法放任不管。 咬了咬牙，夜斗下定决心，向着时化源头笔直的冲去。 时化的现象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的原因也不一致，不过最主要的可能性是风穴在这座城市打开了……毕竟时化时妖魔会大量聚集，而风穴打开时妖魔同样会大量聚集，这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很直观的。 “怎、怎么……” 直接在高楼上跳跃，如同闪电般的跨过了好几片的大街区，轻轻落到最后一栋大楼上的夜斗，发现四周是自己白天才来过的那片偏僻区域，顿时愣了一下，紧接着也看到了下方更加令他震惊的一幕。 妖魔的大量汇聚，在这片比较偏僻的区域已经化作了一波波的潮水，汹涌的冲击着前方，像是在攻城一样。 而它们所要面对的是一把无限闪耀的显赫之剑，在挥动的瞬间便是锋芒暴涨，横扫千军！ 霸道的真剑斩击耀眼到宛若要将夜色撕裂，直接横扫十数丈的距离，将那些稀奇古怪密密麻麻如潮水一样涌上来的东西瞬间斩灭！于闪耀的光芒之中，让它们悉数如同盐水在高温下蒸发！ 而挥舞着这柄显赫之剑的存在，浑身散发着某种来自远古的气息，他仿佛身体笼罩在虚幻的火焰之中，头发都在氤氲的焰光里微微漂浮着。那看似虚幻的焰光没有散发出一丁点儿的实质热量与辐射，对他也没有任何伤害。 但是，每当有凶残的怪物冲到他身边，却是轻易就被这火焰的防护挡下，紧接着悄无声息的化作千风，本来就没有物质实体的夹缝怪物，就这样子被燃烧，被蒸发得干干净净，连残余的灰烬都没有留下。 ——正是白天的那个外来神明…… 夜斗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无比羡慕的看着对方手里的那柄简直难以想象的“神器”……他觉得自己好像误解了什么，这位同类貌似不像自己那样穷困潦倒啊，搞不好也是武神，而且还是拥有神社与“天籍”的神？ 可是，可是……这样的神一般都是名气不小的吧，自己不至于不认识才对啊，为什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等等，这个时候不是发呆的关头！ 他猛地反应过来，赶紧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的身影，却是一眼看到了被那个人挡在身后的那条巷子，也看到了里面透出的紫色光芒，顿时心中一跳，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风穴是连接黄泉比良坂与人间的大洞穴，会随机出现在任何地点，一旦打开，阴气就会肆意涌出，招来滞留人间的亡灵，同时数目庞大的鱼群必然引来掠食者的到来，又会将妖魔招来，再加上从黄泉里也会有妖魔跑出来，自然就是彼岸的怪物们大量的聚集在一起的情况了…… 所以这一次，风穴是在这座城市随机打开了吗？ 慢、慢着，不一定是随机的啊，搞不好也是这一位弄出来的吧，就像是自己的那个好朋友那样……夜斗远远看着下方的战场，脑海里迅速思考着。 应该也是武神，而且擅长刀剑，还有可能支配关于黄泉、冥府一类的相关权能，会是哪一位呢？ ………… （ps：元旦快乐啊，大家，新年新气象，放假了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或者难得的多陪陪家人吧……时间过得真快啊，遥想起上一年，仿佛还是昨天一样o(*￣▽￣*)o） 第十五章 别国的军神？改变的剧情 来犯的敌方单位实在是太多了，数量异常密集庞大，好似是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冲击而来，比顾墨一开始想象的还要麻烦。 尽管都是一些没有物质实体的夹缝之居民，彼岸之怪物，大概在这个世界的非常识一面的领域之中，也属于最下级的杂鱼，只怕大多数比之上一个副本里的小饿鬼都还要有所不如—— 好歹在那个混乱的战国乱世里，出现在人世的所有妖鬼基本上都是拥有实体的存在，并不仅仅是负面情绪的本质集合，也不会说在大多数时候人类无法看见它们，互相之间不能干涉。 但是—— 即使如此也好，这个副本里面的魑魅魍魉们也仍然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它们数量太多太多了…… 因为负面情绪而生的它们，在这方面是极其具备优势的，毕竟现代人口的数量比古代增长的可不止是一个数量级，相对来说自然会产生更加多的负面情绪。 不光是因为基数增加所导致的，还有因为寿命的增长，因为有了更多的选择，因为眼界更为开阔，等等等等的这些原因，所以现代人比起古代人本来就能够在同样的生命尺度下，产生出更多的负面情绪，更别说现代人整体寿命还普遍增加了。 就连临近毕业季，人们对于考试的压力太大，都可能在学校里造就之前的那条巨大的蛇状妖物，就足以看出它们在这方面的优势有多大…… 光是这一座城市以及附近被吸引过来的妖物，就宛若是一波波汹涌的浪潮那样，它们大量汇聚在这里，让这里的空气变得阴郁暗沉，让这个地方都化作了阴暗的人心战场，还引发了被夜斗认为是时化的现象。 因此面对这样的压力，顾墨也不得已还是在战斗开始之后不久，就紧接着使用了九尾的凭依合体—— 虽然依靠白蝮发动的九十九武器已经足够威力惊人，就他自己的感觉来说，就像是自己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在挥舞一样，主要是因为那柄折叠小刀重量太轻，手感太差，即使化作九十九武器也没有改变这一点。 不过就算是手电筒的手感，也是极其恐怖的杀伤力。 他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在黑夜里将手电随意挥舞，光束所到之处就能够斩断黑暗，撕开暗沉的夜幕，来犯的魑魅魍魉在这镭射一样的光线直接闪过去的瞬间，便已然纷纷化为飞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只有杀伤力是不够的，对面的数量太多太密集，尤其是顾墨开场就给自己拍的一张结界符，某种程度上作为护盾的作用帮助他抵御邪祟，但是战斗开始还没有一分钟就直接破碎了…… 这令他也不禁骇然色变。 自己的攻击虽然强力，但是防御方面却非常不足，对面的敌人又太多太疯狂，正所谓蚁多咬死象，更何况顾墨本身还不是象……如果不能够改变这一点的话，这场战斗就会变成互相秒的结果。 他迫不得已之下，自然只能够选择在使用白蝮的力量开了九十九武器之后，又再次融合九尾之力直接进行凭依合体了。 ——后者与九十九武器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 尽管顾墨之前就体验过了好些次，关于驱策守护灵进行合体的技能使用，但是每一次的使用体验都仿佛是如此的令人难以自拔……真的太强大了，守护灵的力量即使只是引动冰山一角，也是目前平平无奇的他望尘莫及的庞然大物。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精神分裂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一部分仍然是熟悉的那个自己，在冷静而理性的在指挥着另一部分—— 那是一个仿若在无尽的熊熊烈焰世界之中，优雅迈动四肢的身影，其后庞庞九尾遮天蔽日，威严之外，神圣凛然，恍惚之间他代入进去那个视角，便只觉得自己化身成为了睥睨此世的某种强大存在。 行动之中尽管优雅，但是却又有一种横行无忌、霸道绝伦的感觉，那种意味却是掩饰不了的。 几乎让他觉得自己只要愿意，就可以轻易撕碎一切拦在面前的事物。 而回到现实之中，就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氤氲火焰特效里面，可以烧尽一切胆敢靠近的魑魅魍魉，同时浑身也充满了力量感，似乎每一块肌肉中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顾墨有些怀疑在与九尾合体之后，自身目前的力敏体三项属性的大部分相关表现，至少都临时增幅到了15点以上的程度。 这还是他很小心的将借用的守护灵力量控制在安全限度之内，没有触及到因为同步率过高，让凭依合体变成妖怪化的危险临界线的情况。 当然，在这种惊人的增幅之下，代价却是精力在以开闸泄洪般的速度迅速流逝，只是在五个点数的投入强化，以及不久前灌下的一筒御神水的精力恢复速度增加的buff支持下，勉强还能够暂时撑住，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抽干而已。 同时，还有一种奇异巨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流转，顺着他的念头而转动。 妖力…… 顾墨知道这是什么，只可惜似乎耗蓝的机制没有空子可钻，他能够额外的使用这份妖力，却只会增加对于自身精力的消耗，没有办法用它来代替精力的支出，因为这份力量说到底不是他的，他不能够卡bug让凭依合体变成内循环永动机。 与守护灵合体…… 借来守护灵的力量…… 然后又以守护灵的力量去支付合体需要的消耗…… 这样的想法简直比资本家还要过分，不过幸好的是没有办法实现，不是因为九尾对此有意见，主要是顾墨没有办法做到无中生有。 抛去这个略显可惜的想法不谈，他暂时不再需要考虑防护的问题，只是开始专心的进行攻击。 顾墨浑身燃烧着虚幻的燃焰，手中闪耀出宛若镭射一样的巨大光线，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声响，高效而迅速的斩杀着身前如同潮水一样涌来的魑魅魍魉。同时还若有所察的往旁边的高楼上瞥了一眼，因为发现了穷酸神明的存在。 不过对方为什么只是在看着…… 就算自己暂时没有什么压力了，你不也应该来帮帮忙吗，你也是在这座城市里面混饭吃的诶！ ………… “好、好强啊……” 嘴角抽搐着，在高楼上看着下方简直化作屠杀流水线的战场，夜斗一时间心情复杂，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明明武力超群，却还是想要雇佣自己，买凶杀人……自己动手不是方便快捷得多吗？ 难道真的是出身比较高贵的那种正神，只要能够驱使别人去做的事情，就不会想着自己动手？ 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同时看着下方的那个未知神明的行动，手中的显赫之剑无限闪耀出光芒，在全力驱动的情况下，吞吐之间便是数丈的锋芒剑气，挥动起来更是横扫千军。 那攻击范围真的大的离谱，随随便便的一剑挥出，前方的一百八十度扇形区域不知道多大的范围内就都被直接清空，即使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如黑潮般的魑魅魍魉，也是立刻就死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惊人的神器，才能够有这样的表现？ 夜斗当然不可能脑洞大开，联想到真相，知道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至强之力，每一个守护灵其实都像是一个强大的神灵或者大妖怪，而这么一个神灵或者大妖怪本身并不独立，而是选择成为一个人的力量，成为一个人的武器而存在。 他只是根据自己的观念与掌握的知识进行联想，觉得这就是神明找到合适的亡灵，赐名的神器，还有顾墨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力量，也理所当然的觉得那是其本身的力量。 所以，这一幕的确有些震惊住他了。 就夜斗的印象里面，他所认识的最强武神就是毘沙门天，但是对方的力量和神器的表现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可以硬刚时化现象也能够游刃有余……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追杀了他数百年，他却直到现在也仍然还活蹦乱跳的了。 难道是更强的神明？还有那把剑…… 他努力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那把显赫的闪耀光剑在挥动的时候，虚空之中似乎会有庞大的蛇躯隐约闪过，细密的鳞片在昏暗之中发出光辉，看不清楚全貌，但是和蛇有关的神器…… 等等，这该不会其实不是现在的神明们使用的神器，用人类的亡灵赐名变化而成的类型，而是神代的那些真正神器的概念吧？ 所以，这把剑是天之丛云？！ 那这人到底是素盏呜尊还是琼琼杵尊？ 夜斗的脸色微微变化，心中掀起巨大波澜，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或许是来自别国的军神或者战神，只是神性有些相似，而自己认不出来也是可以解释的。 不过专门为了一个信徒赶来这里，如果不是那个信徒非常特别，那么搞不好就是个极度护短的人啊。 顾墨并不知道夜斗在想什么，只是在疑惑为什么这家伙就在边上看着，但是也没有停下来询问，而是继续维持着高效而又无聊的经验速刷……明明只是借来的力量，如同奥特曼变身一样的性质，但是真的太爽了啊。 他终于明白威廉为什么可以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守护灵绝对是仁王世界最大的特色，也是最bug的存在……虽然缺点也是如同奥特曼一样，但是完全不影响它的优点。 ——都知道奥特曼变身只有三分钟，可是在这三分钟里奥特曼就是绝对的强啊，这难道还不够吗！开了大招之后，他的战斗力这都直接增加了多少倍了，如果只凭借他自身的力量站在这里，怕是一百个都要被直接撕碎了。 他目前也只是想着这个，大概还没有一种明悟，那就是在这个神佛式微的世界，能够借用守护灵的力量的自己，或许真的和那些画风微妙，特别接地气的神明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绝大多数的落魄神的情况还好…… 反而只有在边上的夜斗旁观者清，但是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一开始他就是这么认为的，现在还在纠结的绞尽脑汁思索着对方的真实身份。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夜斗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站住！别过去！” 那是一个浑浑噩噩，双目有些呆滞空洞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这片区域。 本来她还在不自觉的往前走去，但是可能是夜斗的那一声大喊，于是便突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咦？诶，我……我这是……” 只有灵魂的女生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下一刻就看到如同黑潮一样的各种各样的恐怖怪物向着自己蜂拥而来！ 尖叫声响起的同时，闪耀的镭射光线向着这边瞬间扫过，然后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直接被蒸发一空，还没有靠近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少女惊魂少定，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侥幸，马上就看到下一波的黑潮呼啸而来了。 密密麻麻的眼睛，古怪扭曲的怪异身体，半透明的轮廓以及散发出来的沉重负面气息，黏稠如同一个发散恶臭的泥潭，沉重与恶意扑面而来，令她觉得发闷难受，头晕眼花。 不过又是一道镭射般的闪耀显赫的光辉扫过，再度将这一波的魑魅魍魉蒸发个干干净净。 “愣着干什么……你就在上面看着？” 顾墨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旁边的高楼上的夜斗，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机灵啊。 “可恶，你以为我想看着吗？我现在手无寸铁啊……”夜斗恼火的大喊着，平时他遇到时化都只能够绕着走，更加别说手头上的神器在今天上午的时候刚刚辞职跑路了，现在更加觉得头疼。 可恶，要是自己能够有一把这样的神器，用得着躲躲藏藏吗…… 他羡慕无比的看了一眼顾墨手里的那把逮着谁秒谁的神器，真是秒天秒地秒空气，咬了咬牙，又看了眼对方身后的那条巷子里，发现里面透出的紫色光芒已经开始弱化，似乎是风穴就要关闭了。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对方在这个时候的确走不开，腾不出手来，只能够自己动手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直接一跃跳下，在高楼之间腾跃几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来到不知所措的少女身旁。 “这、这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大约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魔幻，女生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了。 “你可以理解在这里地狱之门被打开了，对于某些东西来说自然就是具备莫大吸引力的源头，好似是一块强力的磁铁一般，就像是你稀里糊涂的也会来到这里一样……” 夜斗咬牙解释说道，看着四周蜂拥而来的魑魅魍魉，头一次觉得自己心里这么没底。 “对于亡者来说，彼岸世界本来才是该去的，只是总有很多亡灵会因为生前的遗憾而留在世间……而没有前往彼岸的亡灵，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慢慢遗忘自己的真名与记忆，成为存在于此岸与彼岸的夹缝之居民。” 它们最后下场往往只有两种可能，运气不好的话，就被妖魔吞噬并同化……运气好一些的，就有机会成为某位神明的神器为其服务。 而前者是属于大多数魑魅魍魉的最终命运，这个也是比较悲惨的一点。 它们本来是因为遗憾而滞留在世间，但是没有完成遗憾不说，慢慢的还连自己都名字都忘记了，记忆都丢失了——遗憾没有完成，但是直接忘记了的话，也就等于不存在遗憾了。 可是在那个时候，它们即使不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世上停留，但是也没有办法后悔了。 没有办法前往彼岸的它们只能够躲躲藏藏，成为彷徨徘徊人间的孤魂野鬼，等待着最终命运的降临——因为妖魔这种相比起亡灵更为强大的彼岸之怪物，栖身在更深的夹缝之中，会将夹缝之居民视为冒着香气的食物将其吞噬，就连神明赐名过的神器都是妖魔的食物，更加别说是一般的亡灵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在这里的情况就好理解了—— 附近的亡灵们以为这里是出现了通往死后世界的通道，想要在这种彷徨徘徊之中得到解脱的它们自然就会蜂拥而来，而它们的存在又会像是鱼群引来掠食者一样，那些视亡灵为食物的魑魅魍魉也纷纷汇聚于此，发了狂的想要进食，谁都挡不住。 “等、等等！什么叫做像是我也稀里糊涂来到这里……” 女生无法接受这么大量的信息，只觉得哪里有不太对劲的地方，如果只有亡灵会被吸引的话，为什么自己也会被吸引？ “你没发现自己……算了，现在来不及解释了，我问你，要做我的神器吗？” 夜斗无比焦急的发出邀请，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而这个女生目前也是灵魂，满足可以成为神器的条件。 另外一边的顾墨也愣了一下—— 等等，自己这是改变了多大的剧情走向？这个场景该不会也能够开局就拿到b级评价吧？ 第十六章 阴盛阳衰 因为时间比较久远，顾墨的印象也挺模糊的，但是仍然大概记得这个穷酸神明接下来契约的神器貌似不是这个女生才对。 至于是谁……好吧，关于他已经忘记了，就像是他基本上只记得夜斗的名字，却记不全这个女生的名字，顶多就是勉强只知道她好像是叫日和什么的。 正是如此，就连女主的名字他都记不全，自然是更加记不起除却男女主角外的其他角色的名字，反而是那些印象给人比较特别深刻的配角还能够记住几个。例如说夜斗的一个好朋友，名字好像是叫做惠比寿小福，他就还能够记住。 因为那个女生是一个冒用财神名字的真正穷神，但偏偏还经常有钱借给夜斗，也不知道谁才是穷神，这个设定给人的感觉就很特别了…… 又譬如说因为误会而追杀了夜斗数百年的毘沙门天，因为本身就是比较有名的存在，再加上夜斗落魄的时候什么都去干过，不但当过牛郎，还兼职过本子漫画家，再加上双方有点仇怨，他就曾经一边赚钱一边报仇，画过对方的本子…… 这个结仇的方式自然令人印象深刻，所以顾墨也还多少有点记忆。 看着那边的发生的事情，他思索着顺便挥舞白蝮之剑斩出，将又一波即将冲到自己身前的潮水般的魑魅魍魉化为飞灰，同时稍稍有一些纠结，不知道自己改变的走向会不会对接下来的剧情有很大的影响。 尽管就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来看，命运的惯性似乎是存在的，不过他并不认为惯性就是无限大的修正力，否则的话，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就是个笑话了。如果一切都早就注定好了，那么无论选择什么方向都只会游向同一个宿命。 不过也没有纠结太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本来就对接下来的剧情没有太多的印象了，似乎改变不改变走向貌似都没有什么影响来着……况且，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办法阻止夜斗要做的事情就是了。 同一时间，那边似乎也已经达成一致共识。 那个女生尽管一脸懵逼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至少也明白眼下的情况有多么危急。 那些饥肠辘辘的妖物视她如香喷喷的食物，发了疯的一波波蜂拥而上，不管被斩杀多少都不会退缩，也不知道是饿急了眼，还是数量过于庞大，以至于根本不知道畏惧……并不仅仅是人多才会壮胆，道理是具备普适性的。 ——总之就是将“鸟为食亡”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放眼望去，四周甚至已经看不见远处城市的轮廓灯光，只觉得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尽是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各种拥挤的肢体、怪异的半透明状身躯和不计其数的眼睛，还有散发出来的有若实质的沉重负面气息…… 作为在今天之前，都还一直生活在一个朴素唯物主义世界观里的普通女孩子，自然是吓得脸色煞白，花容失色。 她其实还算好的，很多之前就往这边过来，想要寻求解脱的亡灵早就被蜂拥而来的妖物浪潮吞噬并且同化了，那本来就是它们的命运，滞留人间就是这样的下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总会被找出来吃掉的…… 因此在听夜斗说明了情况之后，她尽管仍然一头雾水，不太明白具体是要做些什么，却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下来。 当神器就当神器吧，总好过毫无反抗能力的在这里被吃掉！ 夜斗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果断的开始准备，他伸出手掌，修长的食指和中指紧紧贴在一起，轻轻在身前挥舞的时候带起了一抹淡淡的亮光，同时嘴里也是念念有词起来。 “吾名夜斗，获持讳名，止于此地。” “假名已称，为吾仆众。” 伴随着咒文的念诵，他的蓝色眼眸突然变得有些漠然起来，似乎是神性的气息压倒了平时人性化的部分，同时也在微微变得发亮，反射出某种严肃而又认真冷淡的光芒。 夜斗身周的空间突然就绽放着亮金色的光辉，有着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咒文浮现而出，悬浮在他的身边，看上去都是一些古老的文字，这些像是小篆汉字一样的咒文铭刻烙印在空气之中，散发着神异的力量与气息。 “谨遵吾命，化吾神器。” 食指和中指在前方对着不知所措的少女虚画着，一个个放大的篆刻咒文出现在他的手指指尖的前方，变得异常巨大，每一个字体都有一层楼的高度。 “名为……名为……” 夜斗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按照自己早就已经熟悉的流程走完顺序，因为做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缘故，契约神器的这件事都已经成为了他的身体本能，身体都已经记忆住了所有的步骤，压根不需要他怎么小心谨慎的注意细节的。 但是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卡了壳，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来。 不是一下子没想到应该给予怎么样的赐名，主要是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子虽然是灵魂状态，但不是那些早就死去的亡灵，本质上非常接近却又有决定性的不同。 她只是因为那场事故的原因，现在等于是多了一种灵魂出窍的能力，也可以以灵魂的状态出来行走而已，也就是成为了半吊子的半妖，成为了夹在此岸与彼岸中间的夹缝之居民。 这个女孩子并不是真的死去了，只要回到身体里的话，她还能够活过来，如同普通人一样正常的活着。 所以，他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吓出一头冷汗，不同于那边的凶残家伙手里的那把疑似真正神器的蛇剑，像是他以及绝大多数的神明所使用的神器，本质就是被神明收养并赐予“假名”的亡灵。 它们平时是人类的姿态，在主人呼唤时会强制性的变化为某种器物。 多数都是会变成武器，但是也可能变成别的东西，甚至是化作某些诸如雷电、火焰一样的特殊现象。 而赐名是契约神器最关键的一步，每位神明为亡灵赐名的时候都会知晓这个“人”生前的所有记忆，赐名即是神器忠于神明的印记，同时也是压制神器生前记忆的一种封印，给予“假名”让其变成另一个人为自己服务。 因为很多亡灵是无法接受死亡的，会产生“我是为何而死”的疑问—— 它们平时浑浑噩噩，没有自我只有本能和执念的时候还没问题，但是一旦被神明赋予清醒的思考能力，如果灵魂还记得自己原本是谁，回想起自己一生的记忆以及死前的遗憾，其负面情绪很有可能会一瞬间吞噬它们并转变为强大的妖怪。 所以这一步很关键…… 但是问题就在于，眼前的女生不是亡灵，也没有真正死去，更加没有什么可能导致化作妖怪的生前怨恨和遗憾——她本身就已经成为妖怪了——因此并不需要这么做，如果夜斗刚刚真的下意识给她赐名了的话，除了抹去她原本的记忆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及时反应过来的夜斗心中惊呼好险，同时咬了咬牙，干脆直接略过这一步，挥手将之前篆刻在空气里的巨大咒文全部抹去，重新凌空虚画将少女本身的名字写上，接着大喊一声： “直接来吧！神……神器！” 他对着少女的额头伸出手掌，五指萁张，伴随着这最后一声大喝，空中的巨大咒文迅速缩小，飞到了少女的身前，印在茫然不知所措的她的额头上，接着绽放出闪耀炫目的光芒。 下一刻，女孩子的身形在光芒之中扩散，紧接着又重新敛聚，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呼啸而起划破夜空，最终径自落入正好伸出手的夜斗的手里。 简单粗暴的光影特效散去之后，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柄带着刀纹的精致太刀。 夜斗感觉心里有了点底气，然后看向对面，大喝一声：“坚持住！我来了！” “哦。” 顾墨收回关注的视线，表面上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只是心底深处也是感到大大的松了口气。 夜斗的加入会为他缓解很大程度的压力，他现在都已经有些就要撑不住了，握着九十九武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只是幅度比较小，一般也看不出来，毕竟有剑道架势技能的基本功底在支撑着，而且他的身体也在这方面形成了基本的肌肉记忆……毕竟握剑都握不好，手抖的样子，是赖光师傅最看不过眼的。 之前还在嫌弃折叠小刀的手感太差，现在却又觉得它居然有点重了…… 顾墨非常清楚，这是因为自己的精力已经濒临枯竭了，现在是开始见底，再过一小会儿就要开始透支了……同时开启“凭依合体”和“九十九武器”的确是让他的战斗力激增，毕竟是守护灵上线了，让他的卡面攻防数据直接翻了几番。 爽是非常爽的，但是消耗也大得吓人，手段尽出也就三五分钟的样子，只能够说比奥特曼好，但是只能够好一点点。 “丰苇原中国，在此引起骚乱之者，吾夜斗神降临于此，臣服于……嗯，神器之威，拂除种种污秽障壁，斩！” 夜斗大呼小叫着加入战场，念叨着似乎很有逼格的招数名称，斩杀着周围蜂拥而来的黑潮，只是看上去似乎很帅气的样子，然而不管是攻击范围还是光影特效，似乎都稍微有些上不得台面。 尤其当队友的特效开满亮瞎眼，大招是平a横扫千军的时候……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有热血上头的冲进怪堆里面厮杀，而是退到那个未知神明的身旁，处理那些没有被第一时间斩杀，冲过来的漏网之鱼。 倒是的确让顾墨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毕竟冲过来的小怪虽然也会第一时间被九尾的狐火焚成灰烬，但是也是需要额外消耗的。有了夜斗的加入，不再有小怪能够冲到他身边，自然能够多少喘口气。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 “可以了可以了！走吧走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想想办法出去！” 尽管非常勇敢的选择了硬刚时化现象，不过夜斗还是边打边注意巷子里的紫色光芒，当看到紫光终于弱化到消失不见之后，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同时赶紧招呼那个凶残的同类风紧扯呼。 “……好。” 顾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战场上散落的道具光点，略微有些惋惜，不过也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他本来还想着拼一波，看看能不能趁着杀怪刷经验升个级，然后回满状态继续拖，硬生生把这潮水一样的魑魅魍魉全部按死在这里。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要是继续下去的话，等到精力彻底耗尽，他就连跑都跑不出去。 只能够先撤了，等到后面回来看看吧，掉落物应该不至于刷新掉才对。 至于怎么在这个包围圈下跑出去…… 略微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剩余的精神体力，顾墨集中注意力，将自己的心思传达给九尾，调动体内流转的那份奇异力量……九尾的九根尾巴都宿有巨大的妖力，他目前应该就只能够调动一根尾巴的力量，而且还只有部分。 不过也足够了—— 向着选定的一个方向，顾墨直接伸手一指，将调动的九尾之力释放而出！ 简直好似是巨大的镭射扫过，又好似是火焰在虚空之中燃烧了一瞬就熄灭，那边黑压压的浪潮瞬间被清空，一下子空出一片极其明显的巨大空洞。如果有伤害显示的话，大概是在瞬间打出了满屏的红爆。 顺着顾墨指向的方向，呈一直线打出了成吨的伤害，在这个方向上的魑魅魍魉本来就都是最低级的杂鱼，单体比小饿鬼都不如，纯粹就是以数量取胜，即使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也被九尾的妖力炮一扫而空！ 不过顾墨也是霎时间脸色煞白，不光是体力上的巨大疲倦感涌上四肢百骸，就连脑袋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犹如通宵熬夜或者宿醉后的后遗症。 凭依合体也濒临解除，笼罩体表的氤氲火焰熄灭，只剩下那对于身体属性的基本增幅仍然存在。 顾墨一点儿都不耽搁，瞬间转身就跑，此刻至少达到15点的敏捷让他的运动能力变得极其惊人发达，很多以前做不到的动作现在只是轻轻松松。他如同闪电般的从击穿的血路之中冲出，几步蹬墙借力冲上一栋小楼，然后翻过去身形就消失不见。 不知道是没有见过如此神速而又果断的撤离，还是被刚刚的守护灵的昂妖一击震惊到了的夜斗，这个时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马上看到剩下的魑魅魍魉全部向着自己冲来，他的脸色都瞬间发绿了。 不过也立刻作出反应，顺着那条血路在包围圈即将重新合拢之前冲了出去。 ………… 片刻之后。 在城市另一边的高楼上，吹着迎面而来的烈烈高楼风，夜斗眺望着远处的阴郁区域，长长的呼了口气： “应该没有问题了，通往黄泉的通道已经关闭，灵魂们不会再往那边过去，妖怪们也没有继续聚集起来的必要，再加上我们还杀了这么多，那片地方的时化现象还没有蔓延开来就已经解除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下来，自己在这座城市过得还算不错，也不愿意看到灾祸发生。 眼下这样子皆大欢喜的结果当然是最好的。 “这次也是多亏你了，我还要和你说一声谢谢呢……”回过头来，看着那个静静坐在天台顶上，拿着个翠绿色竹筒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水，表现得异常安静的未知神明，夜斗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这里明明不是你的地盘，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呢？”他同时又像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也是在试探到底是不是对方打开了黄泉，还是单纯正好碰到这个巧合，所以在那里才会仗义出手。 时化是很头疼的问题，没有及时抑制的话会发生很多灾祸，但是想要抑制的话就需要当地的神明出手处理……只可惜很多时候时化现象是很难处理的，而且吃力不讨好，他要是没有神器的话，也只能够躲起来。 其他的大多数神明也是一样，毕竟朝不保夕的，哪有多余的力量去收拾这些焦头烂额的问题。就算是真的可以处理得过来，也仅限于自己的地盘，一般不会说好心的去管别人的闲事。 “闲事？” 顾墨似乎很平淡（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也很平淡（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这么觉得，毕竟一直这么下去的话，谁能够置身事外呢？” “……” “……” 夜斗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回答，他苦笑着点点头：“也是啊，一直这样子下去的话，其实谁都逃不掉的……” ——不光是亡灵是妖怪的食物，被赐名的神器也是妖怪的食物，甚至如果神明抵抗不了的话，也会被疯狂分而食之。 在这个八百万神落魄，信仰神德消亡的时代，就是这么恐怖的事情。 所以神明们遇到时化现象的时候，多数想着的都是明哲保身，而不是去处理这个问题……可是真的明哲吗？这样的做法又真的正确吗？实际上这很有可能只是鸵鸟心态，迎来的也不过是慢性死亡。 比起因为人们更加信奉科学和情报，信仰缺失而导致神威日渐式微，正在走向消亡的信仰众神——因为敬畏与人心阴暗面而生的妖魔的那一边，不但没有面临同样的问题，反而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因为科学和文明开化，只会导致「信仰」一面逐渐失去基本盘，却反过来会变本加厉的大量催发「畏惧」的一面。 当众神衰弱到极致，大多数已经陷入消亡或者沉睡，而妖魔的那一边却在这个过程之中催生出越发庞大的数量，那么终有一日是会彻底打破平衡的。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这个世界在未知的将来必定会迎接这场灾祸的降临。 第十七章 全面战争？ 在这一刻，夜斗也罕见的对未来感觉到有些迷惘。 在八百万神的这个群体之中，他无疑是属于那种比较年轻的晚辈，并没有多么深厚的资历，毕竟是在平安时代才出生的，作为从“父亲”的愿望中诞生的武神……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资历不深，声名不显。 没有留下什么有名气的传说，也不能够拥有高天原天籍与正式认可，只是作为八百万众神最末端的无名神而存在，落魄到只身在此岸与彼岸间徘徊，为五円钱的香火钱折腰，接受上至斩妖除魔，下至跑腿修水管的各类委托。 但是不管他眼下怎么穷困也好，却终究是正好赶上过末班车，见识过神代的余晖的存在—— 毕竟平安时代距今已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世界，还远远未达今日的科学文明之程度，众神的情况也断然没有像是如今这么的糟糕，信仰式微，神德湮灭…… 所以，夜斗回想起来这些年的发展，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感慨，怎么的一晃眼的工夫，这个世界就已经糟心到这种程度了，而且心里也是迷惘不已—— 众神的「信仰」衰退是客观事实，因信仰而生的众神的确是江河日下，情况一天天地坏下去。 而妖魔们的「敬畏」在日益增长也是客观事实，因为人心阴暗面与负面情绪而生的它们，在失去了神明力量的压制之后，又因为整个世界的人数不断增加，世间的恶也在不断的增加，数量自然也在年复一年的疯狂膨胀。 现在的话，大多数神明遇到时化，碰到妖魔大量汇集的时候，都要绕着路猫着腰走了，要是继续这么此消彼长下去的话，以后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他简直都不敢去想象……想必到那个时候，人世即是地狱。 夜斗之所以感到迷惘，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他这些年来的勤勉与拼搏，就是想要努力获得一座属于神社，想要得到人们的供奉，不想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可是在可预见的将来，整个世界都会崩坏—— 人人都能够看到灵异之物，被恐怖缠身绝望而死的人世地狱将会降临。 那么他自己目前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吗？ 倒不是之前就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大多数的神明都是这样，情况已经这么糟糕，自己都会随时消失，吃了上顿不知道有没有下顿，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没有明天，自然不会去琢磨更多的东西…… 夜斗也是一样，他其实也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所以现在突然开始思考起未来的这个命题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开始对这个感到迷惘了。 “喂！喂！你有没有听到，快把我放下来……” 恍惚间回过神来，夜斗感觉到手里的带着刀纹的精致太刀在颤动着，好似是手机开了振动模式一样，同时还有一个声音不断的传来，焦急而又恼怒，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还一直握着刚刚契约不久的新神器，在脱离险境不再需要战斗之后，也没有将对方放下来恢复原样。 夜斗忙不迭的松开手掌，看着手中的精致太刀在光芒扩散之中，迅速的恢复成原来的那个青春少女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抱歉了，将你卷了进来这件事里面，一岐日和……” 在那边的天台顶上吹着风，慢悠悠的将御神水当水喝的顾墨眨了眨眼睛。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自己就只记得日和的这两个字了，姓氏是一点儿都没想起来，再怎么努力思索回想，也只能够想到《搞笑漫画日和》那边的方向去…… 他伸手挠了挠脸颊，将脑袋里的那些颜艺搞笑的东西驱逐，然后重新望向城市的那一边，正如夜斗刚刚说的那样，因为没有继续汇聚起来的理由，再加上被屠戮了不少的数量，妖魔们现在已经散去了。 靠近城市边缘那边的阴郁空气，让人觉得深沉窒息的暗面气息已然散去，时化现象也已经随之解除。 不过这主要是因为这个时化现象刚刚有了点苗头，而且没有真正蔓延开来的缘故，顾墨洒下的“黄泉”的量比较微妙，只是弱化人世的力量，却没有真正打开通往常世国度的门户。 当黄泉比良坂通往人间的通道随机出现，也就是真正的风穴打开的时候，就连对面的妖魔都会纷纷跑出来，两个世界的妖魔同时汇聚在通道附近，这才是最让神明头疼的一点，也是最难处理的一点。 他和夜斗刚刚其实是取了个巧，通道没有真正的打开，黄泉对面的妖怪也没有跑出来，只有这座城市附近的妖物在大量汇聚，虽然数量同样的惊人而且丧心病狂，但是压力却是减轻了不止一半…… ——当然，这个过程同样也不轻松就是了。 顾墨感觉到眼下浑身肌肉都传来了酸软无力感，宛若是当初读书时候，体测跑了一千米的感觉，跑完就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了。而且不仅仅是身体的体能消耗巨大，还有精神力方面的过度透支。 脑袋里隐隐作痛，疲惫到不行，他总觉得自己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够直接睡过去一样……守护灵的确很好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是对于精力消耗真的太大了，尤其是双开的时候，怕是能够把自己很快抽干。 想要变得坚挺一些，需要继续在体质或者精神两项属性上加大投入，达到一定的程度，体力和精神力加起来的总量足够庞大，自然就能够支撑对守护灵力量的更长时间使用……又或者是尽快解锁真正的“蓝条”？ 若是有灵力、魔力什么的，这些本质上就不同凡俗的特别能量，也能够很大程度上的缓解他的压力。 说到这个，顾墨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还在其次，失去守护灵力量的加持之后，那种空虚的感觉才是难受。毕竟越是体会过那种强大，自身的孱弱与容器的狭小就越发对比明显。 不说之前力敏体同时增幅到15点以上的程度，光是九尾的充沛妖力在体内流转带来的感觉，就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说，自己果然还是太弱了啊，只能够狐假虎威，啊不，是人假狐威……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支棱起来呢？ “……如你所见，这个世界还有与此岸相对的彼岸，它们一般来说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互相是不会有交集的，不过只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凡事也总会有些例外的……” 那边的夜斗正在给满脸严肃的一岐日和，解释着关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包括刚刚的群魔乱舞，包括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刚才应该是风穴在这座城市里面打开了，那是通往彼岸的门户，滞留人世的灵魂就都被本能的吸引过来，而它们的到来也引来了那些妖怪都汇集，毕竟这就像是一场自助餐，它们闻到香气就都过来了……” 一边这么说着，夜斗一边还看了一眼坐在那边天台顶上的未知神明，他其实仍然有些怀疑，刚刚那不是正常打开的风穴，不是随机发生的特殊现象，而是对方的力量所导致的。 只是他没有什么证据，而且刚刚也的确承了对方的情，这个时候委实不好去指责对方，只能够含糊的这么带过去，权当做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所以我也是……”一岐日和无比认真的问道，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但是她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声线语气都在微微颤抖着，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惶恐与慌张。 “对啊……只要是灵魂，就都会被彼岸的气息所吸引，你也是这么被吸引过来的，你现在的身体还躺在医院里面吧。”夜斗点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与想法。 思维顿时一片空白，一岐日和的表情凝固，几秒钟之后，她才很勉强的抿嘴笑了笑，脸色显得甚是有些苍白：“原、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死了啊……” 她早就该意识到了的啊，下午回家的时候就出了事故，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自家医院里面了，迷迷糊糊的没有清醒多久，又昏睡了过去，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啊。 “也不是死了这么夸张，总之你看看你后面吧。”夜斗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女孩的后方。 “什么——诶！！” 一岐日和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身体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尾巴，略显粉色而呈现出半透明的轮廓。 “这个是你的身体和灵魂相连的「绪」，如果它断掉了的话，你就是真的死了……既然它现在还在，那就说明你还活着。”夜斗说道，“你现在的情况只是灵魂出窍了，成为了夹在此岸与彼岸的夹缝中的状态……” “就是说我还没死！？”少女又惊又喜。 “呃，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也不算活人了吧，你现在已经变成妖怪了。”夜斗略微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看着女生的眼神也变得非常微妙起来，他也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神器一旦知道自己的名字，就可能被侵蚀化作妖怪，这是神明们都会想办法避免的事情…… 但是一岐日和本身并没有死去，却以灵魂状态成为自己的神器，而且因为已经是妖怪了，不用担心知道自己的真名会堕落成妖怪的问题…… ——似乎……似乎……困扰众多神明的一个问题，竟然就这么样被自己解决掉了？ “妖怪……”一岐日和的表情再次微微变化，她一副看到世界末日的表情，“就是刚刚的那些东西吗？我才不要变成那种东西，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这种体质是很麻烦的啦……”夜斗稍稍摇摇头。 “你不是说自己是神明吗？怎么连这个也没办法？”一岐日和顿时有些着急，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另外一个“神明”，赶紧上前几步，双手做祈祷状握在胸前，“这位神明大人，您……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喂……” 夜斗扯了扯嘴角，这么果断的觉得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就马上去找别的神明祈愿吗？可恶，信仰要虔诚一点啊，而且自己目前才是你的主人吧…… “……” “……” “真是抱歉，我对这个没什么了解……”顾墨眨了眨眼睛，果断的摇了摇头，虽然很遗憾，但是目前他的真实能力值还非常有限，顶多就是身体素质相对较好，会的非凡手段也就是几手小法术之类的。 完全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他记得，原剧情里面夜斗虽然是接下这份委托，大咧咧的说会帮对方实现愿望，但是最终也没见一岐日和真的恢复正常人的身份。 所以说，还是果断点拒绝，不要给对方留念想比较好。 “诶，怎么这样……”女生满脸惊愕，怎么这些神明都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神通广大，什么都做得到的吗？为什么就连自己身上发生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还有刚刚也是，明明还有那么多的妖魔，却是说跑就跑，和她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夜斗松了口气，他露出笑容来，拍了拍胸膛大包大揽起来，“这种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只是说很麻烦，但又不是说做不到。” 看在对方之前帮过自己，而且现在还是自己的神器的份上，他也不提要收五円钱的香火钱作为报酬。 同时他也挺感激的看了某人一眼，并不觉得对方是没有办法解决，而是认为对方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毕竟随便去干涉别的神明手下的神器，的确是一件挺不礼貌的行为。 “好了，你们的事情自己慢慢解决吧，我先走一步了……”顾墨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那边的妖气已经完全消散了，他现在的精力也在御神水的buff之下，恢复了一些，至少可以行动了。 那么事不宜迟，该回去打扫战场来——虽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爆出来，但是浪费总是可耻的，而且不管有用没用，只要是自己可以获得的战利品都不放过，这才是玩家的自我修养。 “诶，要走了吗……”夜斗看向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emmmm……”顾墨想了想，然后说道：“叫我「墨」就可以了。” “这、这样吗？” 夜斗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为什么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还要想啊，这敷衍的态度未免太过明显了一些，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所隐瞒。 这个实在是有些奇怪了，因为神明都以传播自己的名声为重，除非是像他那样有些特别原因的，才会隐瞒自己原本的真名……所以说，这人又是为什么？ “喂，你不会是准备回刚才那里吧……”看着顾墨准备转身离开，夜斗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嗯，回那边看一看……不然不太放心。”顾墨点点头，知道这个瞒不过对方，所以也大方承认下来，反正npc不是玩家，看不到掉落物的道具光点，自然不知道自己回去是干什么的。 “哦……” 紫发蓝瞳的青年点点头，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踟蹰着说道：“时化到来的时候，能够躲的话还是躲一下吧，我们都是这样子过来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办法，至少平时还是比较安稳的……不是吗？” “……” “……” 顾墨稍稍沉默，他不知道夜斗是不是在暗示，或许是在委婉的表达自身对刚刚的事情的怀疑，觉得那是自己导致的问题，想让自己接下来安分一些？ 但是自己目前只有这么一种比较效率的刷怪方式啊，最多去一些没有人的地方开启战场好了，想要自己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他迅速的思索着，然后也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能够安稳一时，能够安稳一世吗？你们只能够看到眼前，而我看到的是更长久的东西，是我的机会……就这样吧，我走了。” 故作神秘的抛下这么一句话，像是解释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没有明确的说明，顾墨没有给对方继续发问的机会，便径自下楼去了。 看到了更长久的东西…… 看到了机会？ 什么跟什么啊？夜斗微微皱着眉头，很是有些不解的样子。而这个时候，在旁边略显局促不安的一岐日和稍稍松了口气，小声点开口问道：“这一位神明大人是谁啊，感觉好奇特的样子，我都不敢多看……” “不知道，不认识，应该是别国的军神、战神之类的吧……” 夜斗随口的说道，紧接着脑海里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将线索串联了起来，紧接着满脸惊愕的看向某人刚刚离开的方向。 等、等等…… 这人如果是军神战神一类的强大武神，在这个众神落魄，妖魔却即将崛起的黑暗时代，对他来说的“机会”会是什么呢？ 这个时代虽然向着更糟糕的方向滑落，但正如乱世对于极少数人来说，反而是难得的机会那样，或许对方就是这样的打算？ 夜斗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可能想明白了一点儿，神明因为自己司职的领域不同，而获得不同的信仰，并且决定了强大与否的区别。如果是军神战神一类的武神，又有最适合宣战的对象群体……要是对方又是野心勃勃之辈的话，会做些什么呢？ 第十八章 “神会拯救我们” “喂？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表情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一岐日和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紫发蓝瞳的青年突然露出了异常严肃，甚至是有些冷酷的表情。 因为双方之间并没有那么的熟悉，算不上知根知底的缘故，女生自然会觉得有些害怕，她忍不住看了看四周，只见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诚然非常璀璨，但是也不能够改变黑暗的本身。 很多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因为光与影总是相对的，她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在摩天大楼的顶层，俯瞰着位于黑暗的夜幕之中，点缀着星星般璀璨光芒的整座城市……这对于一个国中女生来说，在没有任何熟悉的人陪伴的情况下，出现在这样的情景之中，本来就该担心的。 只是她的性格本来就有些男孩子气的大咧咧的，再加上这本来就是不可抗力，从刚才到现在都不是因为她自己的意愿而来到这里的，而且比起一连串的信息冲击，像是什么神明啊，妖怪啊，神器啊之类的事情—— 这些都理所当然的让她应接不暇，大脑都感觉有些处理不过来。 比起摇摇欲坠的世界观，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的小问题，自然一时间注意不到，直到现在尘埃落定，紧张刺激的惊险场面落下帷幕，她也因为自己的问题得到一个确定性的说法而放下心来之后，才有余裕将注意力放在别的方面。 为什么那个神明一走之后，这个人马上就露出了这么可怕的表情？ 他想要干什么？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毕竟又不熟悉，不能够确定对方真的是好人呢…… 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思绪在脑海里闪烁过，一岐日和小心翼翼的后退小半步，看着对面的夜斗。 后者并没有发现女孩子的小动作，因为全副的注意力和心神仍然停留在刚刚的大胆猜测上，他只是摇了摇头，明显有些口不对心的说道：“没有，我就是在想刚才的时化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之后要多留个心眼，观察一下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自己也好作出决定……决定，决定什么呢？夜斗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胡乱的这么想着，罕见的有些烦躁起来。 “诶？影响会很大吗？” “说不好，此岸与彼岸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境界线，这是它们互相之间看不见彼此，也一般无法干涉对面的主要原因，我们这些人就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所谓夹缝之中。你知道视线死角吧，就是通常人看不到的视角盲区，但是偶尔可能会被余光瞥见……” 夜斗再次摇了摇头，他摒除脑海里的杂念，认真的解释了起来。 “就像是你之前看到我一样，我们这些存在被人所确认的话，就会被暂时性的看到。但是这终究是很少有的个例，我也不是经常遇到你这样的人……但是时化不同，被这个现象影响到的附近居民都能够看到夹缝的存在。” “诶诶诶？！”一岐日和发出惊叫，“那刚刚不是让很多人都看到了？这该不会上电视吧？” 这种情况难道经常发生吗？但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这个应该不会，人能够看到不代表机器可以，而且那里本来就比较偏僻，接近城市边缘了……”夜斗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么回答道，“看到的人肯定不会特别多，而且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还有就是，你知道吗？你今天虽然见到了我，但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你我之间没有结缘的话，你也会很快忘记这件事的。” 时化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现象，不管怎么样肯定都会有不少人受到影响的，从而看到栖息在死角中的神佛恶鬼、魑魅魍魉，但是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人类社会也正常运转而不受影响，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缘故。 没有实锤的证据，没看到的人肯定不会相信，只觉得是疯言疯语，而看到的人自己在摆脱夹缝气息的影响之后，又会很快遗忘这一段记忆，就算是有模糊印象残留，也是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场想不起来的噩梦。 ………… 另外一边。 顾墨沿着大楼而下，途中顺便找了某一层的洗手间，借助里面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属性面板。 职业等级的进度条增加的不明显，但是也勉强增加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顾墨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就是开战之前用了两张咒符的样子，如果多使用一些相关的手段，累积的经验大概还会多一些。 当然，在没有选定职业之前，这方面的经验获取大概都是杯水车薪，顾墨粗略的估摸了一下，觉得以今天晚上的刷怪效率来看，自己就算把手上的黄泉水罐接下来全部用上，估计到准备脱离这个副本的时候，也升不了两个等级…… ——得想个办法，不过侧重点还是要放在生命等级的上面。 他看着镜子里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的面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刚的一波速刷的效率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没有让自己的生命等级从lv6变成lv7，不过进度条的积累却是相当可观的，再刷点的怪就可以升级了。 毕竟想想也是，即使那些魑魅魍魉的等级都很低，大多数连小饿鬼都不如，但是禁不住它们的数量多啊，一刀过去刷刷刷的不知道多少灰飞烟灭，就算是每一个都只给一点点的经验，在那种效率下也会积少成多，显得相当可观。 所以说，自己很难不用这种方法啊，不然效率也未免太差了。 除非夜斗愿意承接代肝服务，只可惜的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提出来呢，对方就已经是一副对时化现象避之如蛇蝎的表现，只怕是不会愿意为了五円钱的香火钱去干这种卖命的工作，所以顾墨也只能够很惋惜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来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那样抱大腿通关了，不过也没有办法，秀千代只有一个，他也不能够总想着当个混子，也得自己支楞起来才行。 所以，既然眼下已经有了速刷的方法，效率也还过得去，那么自然没有选择放弃的道理。 如此想着，顾墨顺便打开邮箱里面的未读信息，查看了一下刚刚的场景结算，发现这一次拿到了c级的综合评价，获得了额外25%的经验加成，大概进度条之所以积累了这么多，差一些就要升级，也是因为结算奖励的缘故。 不过c-评价和c评价都是额外25%的经验加成，似乎没有变化，是因为整体的评级的经验加成是固定的？ 他转动着念头，约莫又明白了一些关于狗系统的规律。 不过比起经验，场景结算奖励之中更为重要的部分就令他甚是惊喜了，c级评价让他拿到了两把白银钥匙……没错，是两把。 “c级评价是白银奖励，b级评价是黄金奖励，更往上不确定，但是整体评价层次所对应的奖励品质是固定的，而评价的加减则是影响奖励的数量……”顾墨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这么说来的话，岂不是说c+评价就是三把白银钥匙？ 思维稍微发散一些，他禁不住想起了十三樱村的那一次，自己收获的第一桶金。 可惜当时是b-评价，黄金钥匙只有一把，而且那个评分大概也不是自己当时努努力就可以涨起来多一个小等级……正如现在这样，他可不觉得是因为自己刚刚刷怪给力的原因，就能够拿到两把白银钥匙。 更多的还是对剧情的干扰与破坏程度，譬如说因为自己的缘故，夜斗可能失去了原本接下来应该契约的神器，这个位置反而是由一岐日和顶上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是算了吧……” 盯着物品栏里面的两把白银钥匙，顾墨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关闭了界面，即使心里有种忍不住想要抽卡的冲动，但还是很好的抑制住了自己。 卡池太深，而且不知道会抽出什么，这水太深他怕自己把握不住，况且……不是他瞧不起这个世界，而是思来想去，委实是没有想起这个世界有什么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好东西，值得浪费宝贵的抽卡次数去赌一把的。 因此还是留着吧，脱离副本之后，用在系统商店上也好，或者别的方式也罢，都比现在要划算一些—— 智障系统貌似没有限制说每个副本出产的钥匙，只能够用在对应的副本之中，否则的话，就只能够被系统商店回收。所以顾墨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一个空子可以钻，就是在相对低级的副本刷到的钥匙可以留着，到高级副本里面开。 打点好这一次的收获，他施施然的走出卫生间，与几个还在加班工作的社畜擦肩而过。 后者满脸疲惫的样子，有些双眼通红，有些黑眼圈严重，互相唉声叹气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根本不知道刚刚出去的人是谁。 即使顾墨这一次没有穿得严严实实，遮掩面容，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却似乎是直接忽略了过去的样子。至少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来着，顾墨回头看了看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继续转身离开。 看来超凡魅力也并非是无视情况发挥作用的，当旁人根本不注意你，心神都不在你身上的时候，即使是迷惑人心的神通力也难以有所发挥。 还有刚刚的一岐日和也是如此，从头到尾她都没放松下来过，不是担忧那些想要择人而噬的魑魅魍魉，就是纠结自己的生死与否、灵魂离体的问题，所以同样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 …… 悄悄回去巡视了一圈，打扫了一下战场上散落的道具光点。 顾墨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因为那么多的掉落物基本上都没有开出什么好东西来，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之类的，像是“灵魂碎片”之类的就是最多的，如字面意思的灵魂残余的碎片。 可以作为材料，也可以直接用作蓝药，补充精神力或者特殊能量，但是可能会受到亡者生前记忆的纷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魑魅魍魉身上的怪物素材，奇形怪状的尖爪，恶心畸形的眼珠，像是并非完全的物质形态，有些更像是魂体固态化的结晶，呈现出半透明的诡异感，拿在手上也会觉得轻飘飘没有重量，带着一丝丝死气沉沉的冰凉。 不管有用没用，反正物品栏格子没有限制，这是智障系统为数不多的良心之处，所以顾墨也就都一股脑的收了起来。 最后就是几个技能徽章，非常微妙的那种——“车辆维修lv1”、“日式料理lv3”、“机动车驾驶lv1”……诸如此类的。 原来刷怪还真的可以刷出技能徽章来，不过掉率略微感人，自己这一波刷了不知道成千上百的数量，才掉了这么几个技能徽章，难怪在战国时代的时候，就连一个都没有刷到。 而且都这么微妙……顾墨有理由怀疑，它们都属于那些亡灵，或者堕落的妖魔生前所掌握的技能。 确认战场都打扫干净，没有遗漏之后，他回到之前的小巷子里处理了一下，将“黄泉”牵引而来的残余常世气息彻底祓除，这是为了收拾自己弄出的烂摊子，也是为了掩饰自己手里的事物。 弄完这一切，顾墨这才离开现场。 身心俱疲的他准备去找个地方落脚，好好休息两天缓过气来再说，要不是御神水足够，他现在这精力透支的状态估计都已经走不动路了。 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周围的那些民宅建筑里，很多人却都睡不着，对他们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至少在他们忘记不久前才看到的可怕景象之前，大概都很难有心情好好过活了。 黑压压的潮水…… 密密麻麻的眼睛…… 不计其数的魑魅魍魉…… 被时化的阴郁空气所影响到的周围人，的确是可以看到这一切的，只是很多人都果断的藏起来，死死的躲在房间里，关上灯不敢发出声音，什么都不敢做，并没有像是电影里死的特别快的龙套那样大喊大叫，生怕引不来注意一样。 今天夜里，这偏僻的城市一角，一直都很安静。 幸好现在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了，让他们大大的松了口气，只是仍然不敢轻易发出动静，也不敢出门去看……只有脑海里的震撼依旧，还有对世界的怀疑，三观的破碎。 或许很快他们就会忘记这件事的详细，不过某些印象约莫还是会留下来的。 尤其是……某人并不是夹缝之居民，并没有那种让人看了之后，很快就会遗忘的特质。 ………… 自那天夜里的时化之后，又过去了约莫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城市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如既往的那样，可以说是非常的平静。夜斗也因此稍稍放下心来，他就怕那人听不进自己的劝告，直接向根本杀不完的妖魔开战，打破这难得平静的日子。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只是自己想多了，对方不是这样的野心家。 这一天，夜斗接到了一个新委托，要寻找一只丢失的猫咪，属于是他比较麻爪的祈愿。毕竟作为武神，只精通刀剑，别的能力委实是不怎么擅长，也不会占卜什么的，寻找东西实在是弱项。 死物还好说，一个会自己到处乱跑的活物，想要在整座城市里面找回来是真的困难，不说是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没办法挑挑拣拣，能够有委托就不错了，每一个订单收入的香火与结缘，都能够维系他的存在更长的一段稳定时间，所以夜斗自然是来者不拒，不管行不行都接下再说。 因为实在是遍寻不到，所以作为与时俱进的外派神明，夜斗也很娴熟的掏出手机上网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准备在本地论坛发帖求助一下。 “嗯？这是……” 刚刚点进页面，夜斗的眼神就微微一凝，有一张热帖出现在首页。 ——【神会拯救我们】 看标题似乎是说那个未知神明的事情，他果断的点了进去，迅速的浏览了一遍，然后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发帖人应该是一个星期之前，经历了那场时化现象的亲历人，只是过后不久就遗忘了相关的记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却牢牢记住了一个“神明”—— 那是一个握着威风凛凛的蛇剑，浑身笼罩在红莲之炎当中的青年形象。 而且因为发帖人忘记了相关的记忆，导致了记忆空白断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那里看见过这样的一个存在，但就是偏偏觉得突兀的知道有这么一尊“神明”的存在，而且印象深刻。 所以因为这样的怪异情况，他坚信自己是得到了神启。 帖子里也是言辞激烈的在宣扬他的说法，在自己坚信不疑的同时，也在不断的歌颂赞颂，同时愤怒的与吃瓜群众、提出质疑的路人以及杠精们大战三百个回合，喷了不知道多少层楼，战斗力极其惊人。 乍一看，像是狂信徒一样的表现。 夜斗有些惊疑不定的往下拉，很快发现随着帖子回复数增加，慢慢的出现了其他的亲历者，似乎也是一样的情况，忘记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却唯独对于某人的印象深刻，这种突兀奇怪的现象，配合他们那天晚上潜意识残留的情绪—— 惊恐，绝望，恐惧，以及得到拯救的解脱与感激。 因此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是觉得自己是得到了神的救赎与其实，所以莫名其妙的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虔诚与信仰。 夜斗心情复杂的退出帖子，又往下看了看，紧接着发现了不少类似的热帖。 ——【这个世界要受到审判】 ——【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想和你们说一下我们伟大的神与救主】 ——【拥抱真正的信仰，迎接新纪元的黎明】 “……” 他一脸复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而不是有预谋的吗？ 第十九章 夜斗的想法和来袭的毘沙门 “可算是终于给我凑够了，这小怪给的经验也真的是太少了……” 在自己的住处里，顾墨对着卧室衣橱上的镜子，打开了属性面板，选择升级加点，同时也是一脸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之前精力透支过度，休养了足足两天多才缓过劲来，深刻的感受到了自身的底子到底有多么的不足，但是也没有耽搁，而是开始继续选择刷经验……只是这一次没有再使用之前的方法速刷，而是准备先自个儿刷一刷，将目前这一等级最后的经验填满。 因为看进度条已经没差多少了，只要再升一级，再投入一个点数，按照那越到后面增幅越高的趋势来看，他的精力都会得到非常显著的成长增幅，换言之也就是可以支撑守护灵的大招更长的时间，可以进行更稳定的速刷。 这个想法也不能够说是错的，毕竟手头上的引怪道具数量也是有限，自然需要精打细算，让每一次都尽量利益最大化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副本的低级怪实在是太过杂鱼了，每一只给的经验都低得令人发指，再加上正常情况下总是远远的就绕着他走，想要找到它们本身都是挺难的一件事情…… 因此愣是又拖了几天的时间，顾墨才把最后那看上去“为数不多”的“一小截”的经验条填充满。 说起这个过程，他都觉得自己的肝在隐隐作疼，那种在下载一个大文件，前面的进度条火速走完百分之九十，剩下的一小截的时候，网速却突然变得只有十几k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不过总算是在今天给肝完了。 看着生命等级从lv6变成了lv7，自己也获得了一个可分配点数，顾墨稍微琢磨了一下，还是迅速的做出决定，将其加在了精神属性上面。让这个属性的真实数值变成了13个点数，与他目前最好的体质属性恰好持平。 尽管每提升一个等级，都只有一个可分配点数的奖励，不过每个点数都弥足珍贵，带来的提升也都是堪称巨大的，所以质量方面所具备的绝对优势还是很好的弥补了数量上的不足。 13点的数值带来的表现自然会更加给力—— 像是顾墨之前唯一达到这个数值的体质属性，虽然在最直观的防御力方面还没有到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程度，但是体能耐力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变得非常绵长，恢复能力也变得相当惊人。 毕竟除了当初的那些逼得他不得已“洗手疗伤”的致命伤创之外，他在那之后也不是没有过碰碰磕磕的经历，也不是说就没有受过一些小伤，只要受伤就必定都是致命伤……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却一直没有受到那些小伤小痛的影响，就是因为他的恢复能力变得很给力，轻微程度级别的擦伤碰伤之类的，可能是早上才受的伤，到了夜里的时候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只要不是比较重的创伤，都根本用不上源赖光的秘药或者安倍晴明的疗愈术法……尤其是在获得白蝮的庇护之后，他在回血的这方面大约变得更加离谱了，开始从惊人向着非人的方向过度。 现在的话，在精神属性达到了13点的数值的瞬间，顾墨的直观感受就是一下子变得特别神采奕奕起来，他关掉属性面板的可视化显示，注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自己的双眸变得更为明亮了。 都说眼睛是精神的外化，所谓的炯炯有神大约便是如此。 而且…… 顾墨眨了眨眼睛，若有所察的环顾四周一圈，他租的这个房子里本来是很干干净净的，不过在加点完毕的瞬间，他就似乎变得稍微有些……嗯，敏感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老鼠蟑螂啥的，因为这声音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的空间区域，但不是在自己身周附近，而是在墙壁里面、天花板上面，以及隔壁的房间传来，还有地板下面也有。 明明是安静的环境，却从各处都发出了声音，悉悉索索的在这入夜的安静时分更加显得诡谲而且瘆人…… 但是仔细听一听，就会发现那不是什么无意义的杂音，而是某种言语，好像是某些看不见的人，或者干脆是这座房子的各处都在发声说话一般。 “好痛……” “为什么……” “去死去死去死……” 痛苦的，悔恨的，怨毒的，诸如此类的各种声音在回荡着，一般人在听清之后大约都会觉得浑身发冷，汗毛倒竖，不是惊声尖叫就是身体僵住，然后估计就是要连滚带爬的冲出房屋，接下来怕是都不敢回来了。 不过顾墨却是非常淡定，他站在衣橱前方，和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同样的歪着脑袋，在认真而又仔细的去倾听分辨着，过得半晌之后，才仿佛确认了什么一样的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这屋子的条件环境不错，屋子还蛮大的，不过租金却是相对较低，自然是有理由的。 只不过他当时本来就是冲着凶宅的名头来的，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被吓到……甚至于这几天住了一段时间，因为都没有遇到刷怪的情况，还多少觉得很是有点失望来着，现在终于来了点儿状况，反而顿时精神了许多。 ——尽管也不是刷怪，不过至少说明自己入住的这屋子的确是凶宅，发生过不少的事故来着，也就是说自己没有上当，至少不会觉得吃亏了……嗯，完全没问题的逻辑！ “彼岸的声音啊……不过和之前体会过的感觉不同，这或许算是我自己的灵感？” 做出如上的判断，顾墨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他之前也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灵视能力也是守护灵附身之后所带来的隐性好处之一，如果“见鬼”这种事情也能够说是好处的话。 也就是说，他此前的通灵能力其实本质上是守护灵附带的，或许是属于守护灵的感知形式，只是在附身之后，与他这个宿主共享了一定程度的感官……如果守护灵离开的话，他就会失去通灵的被动。 但是现在的话，却可能是他的精神因为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变得比常人敏锐太多太多了——正常人的最佳状态也就10点的标准水平，考虑到点数的增幅额度，13点的精神的确是要超出很多了——所以觉醒了真正属于自身的“灵感”？ 因而体会到的感觉完全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大概就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景象，与别人通过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虽然或许都是在观察同一种事物，但是两种情况是存在明显的差异的。 这个时候，他也发现周围的声音慢慢的弱化下去，虽然没有彻底的消失，但是却仿若是细不可闻。 如果没有刻意去分辨聆听的话，就会直接忽略过去的那种程度。 应该是刚刚突破某个阈值的时候，灵感增长导致感知力爆炸性的增强，现在则是在恢复到正常的水平……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控制不了自身的感知，无时无刻都要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干扰的话，顾墨即使不害怕，也会觉得非常苦恼的。 “不过这么说来，12点与13点之间也算是一个小分水岭了……” 他重新打开属性面板，审视着自己的六项基础属性。 在理论标准线之上，多一点就是优秀，多两点就已经是卓越，超出三点的话就是开始逐渐步入一个比较特别的层次了？并不是说超凡，将高度拔升到一个常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只是的确属于极少数人才能够看到的风景了。 像是12点的力量就已经是拥有八块腹肌的强健肌肉了，再往上的话，自然就是“大力士”的领域，不是说普通人绝对达不到什么的，但是这的确是占比很少的一小撮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而且一般人的话，大概也只能够选择从身体方面的力敏体，从而摸索到这个层次的存在。 至于虚无缥缈的精神力量，或是智力相关的脑域开发等，就不是付出努力多少的问题了，需要的往往是天赋。 ………… 因为刚刚升完级，正是满状态的最佳情况，不管是体能耐力还是精神力，都是完全满溢的程度，所以顾墨果断的拎起一罐子“黄泉”，就径自的出门去了。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昼伏夜出的，在转悠打怪累积经验的过程之中，也对这座城市的了解情况一再提升，眼下不说是了如指掌的程度，却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毕竟这几天都在有意识的踩点。 顾墨挑选的地方是比较偏僻的，而且较为巧合的就是，那里也是一片烂尾楼群来着。 本来就罕有人烟，只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小混混会在那边晃荡，不过在这几天顾墨的装神弄鬼，连恐带吓的情况下，那些喜欢聚在那片区域的小混混团体也是吓得哭爹喊娘的，这两天都不敢再回去。 既然清场完毕，那么这一次就选择在那里刷一波吧。 顾墨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了那片被空荡荡的一栋栋高楼围拢着，显得鬼气森森的凌乱工地上。他在夜色的掩护下，揭开了手中的陶罐的封盖，来自常世的气息随风飘扬，散入空气之中。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他就感觉到了本来安安静静的四周，突然变得气氛诡谲起来。 无形之物被吸引，常世之气息让阴与阳的境界发生混淆，栖息在死角的夹缝生物像是突然发现了自己可以干涉人世一样，于是乎……只在顷刻之间，便有不计其数的视线汇聚在这里，汇聚在他的身上。 贪婪，热烈，狠辣……仿佛想要将他整个人连皮带肉的吃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九尾的霸道，还是白蝮的凛然，都无法形成有效的威慑，因为在黑暗深处盘踞着进行窥伺的魑魅魍魉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白天的时候数量稀少，怎么找都找不到，现在数量多起来，它们也就随之变得穷凶极恶了。 手脚麻利的给自己拍上结界符、养身符，顺便给自己依旧没有换掉的折叠小刀拍了张净缠符，同一时间，顾墨用另一只手拿出一个翠绿色的青翠竹筒，拔掉塞盖一饮而尽。 “可以了，来吧！” 他的眼眸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冲动，有了之前的一次成功经验，现在他心里有了底气，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心虚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将对面都看做是行走的经验包的样子。 “江湖规矩——我要打十个！” 不过对面明显没打算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也没有打算让他一次只打十个，而是一窝蜂黑压压的冲了上来。 …… …… “等、等等！这是……” 入夜之后，都还在大街小巷各处寻找着猫咪的夜斗愣了一下，愕然的回头望向城市的某处方向。 “果然，那个家伙已经开始了吗？” 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穷酸神明，心中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只有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他就知道那个人是不会住手的，现在发生的事情也只不过是佐证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要过去看一看吗？ 夜斗握紧拳头，他有些犹豫，自己过去能够做些什么呢，这一次没有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而且自己目前没有神器，这几天晚上走夜路的时候都会被妖魔袭击，那些越发猖獗的夹缝生物连神明都敢猎杀—— 主要也是他没有找到新的神器，虽然出于某种思虑，拜托了一岐日和在她的情况好转之前，暂时充当自己的神器，而少女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可是客观事实却不以他的意志而有所转移。 那就是一岐日和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回家，一般要等到入睡之后灵魂才能够离体，然后担任起神器的职责，而且这终究不是她的本职工作，夜斗也没办法要求她每天晚上都必须打卡出勤…… 所以他目前的状态和之前其实没有差太多，如果不提前商量一下的话，神器不来上班，那就是没有神器可用的手无寸铁状态。 可是…… 想起那个神明说的话，想起白天看到的情况，夜斗却有些不太甘心。 堂堂正正的战神，光辉伟大的军神，永垂不朽的荒魂……因为讨伐敌人的愿望而诞生的武神，战斗本来就是他们的天性。所以对方的道路无疑才是正确的，立足于自身的神职，同时想要竭尽全力改变这个日渐崩坏的世道。 那么—— 要去投靠对方吗？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浮现，夜斗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但是他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一下，又觉得这其实可以接受，正如他做梦都想着拿到高天原的天籍一样，其实为的就是想要有个保障。 在“天”的手下混饭吃，与在别的人手下混饭吃，对他来说并无太多区别，反正都是打工的。而且目前那个神秘家伙展现出来的打算直接与妖魔刚正面，要重现神代荣光秩序的道路，还是挺吸引同为武神殿夜斗的。 不过有个问题，自己要怎么展示自己的价值呢……夜斗认真的思索着，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先帮对方传播一下名气，推波助澜的宣扬一下，这好歹也是力所能及的事情…… “夜斗大人……” 彬彬有礼的呼唤将胡思乱想的祸津神唤回到现实里，定睛望去，发现在前方空旷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棕发绿瞳，戴着眼镜的青年。 “兆麻，是你啊，来找我干什么？” 夜斗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很客气，但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看，只要对方找上门来的话，一定准没好事就是了。 果然，对方一脸无奈的神色，轻声的说道—— “我的主人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杀夜斗大人你的想法，现在的话，她已经准备过来了，也请夜斗大人你尽可能做好准备，最好就是快点离开这里……” 他是因为曾经的恩情，也知道当初的真相，所以特地过来通风报信的。 淦！ 夜斗顿时暗骂一声，那个疯女人真是有够麻烦的，估计也是一直都在追查自己的情况，当确认自己的踪迹并且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还连神器都没有带着，似乎陷入一个空档的时候，马上就果断杀过来了。 他按着额头，仰头望向之前的方向——话说回来，这座破城市是不是太多灾多难了一点儿？ 第二十章 暗中的窥伺 荒凉偏僻的烂尾楼群，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空空荡荡的楼体，没有任何的装修，一栋栋的在月光之下也是显得通通透透，好似鸽子笼一般，于夜色之下尽显阴森。 而在烂尾楼群围起来的荒凉工地之中，却已然化作一片惨烈的战场，四周的空气变得阴郁无比，在楼群的各处出入口处，空气都如某种浑浊的污泥一样，变得黏稠而有若实质起来。 黑压压的…… 像是漆黑的海面，谁也不知道不确定那黑暗之下，蛰伏隐藏了多少的怪物。 它们像是潮水一样，从那黑压压的阴影里涌出，像是在那看不见光亮的黑暗处，有未知的次元空间连通另一个世界，又像是它们本来就密密麻麻的分布在这个世界之中，只是现在过了某条界线才纷纷显露出身形。 能够被看见，也与物质世界有了联系，可以互相干涉…… 因此——也就可以被杀死了。 巨大镭射光束一样的闪耀，扫过的瞬间，黑压压的洪潮也是纷纷土崩瓦解，像是潮水用来打魑魅魍魉，来的速度有多快，被扫灭的速度就有多快，它们刷新的速度，就直接决定了某人刷怪的效率。 只不过多数都是毫无智慧灵性，痴愚浑浊的怪物，再加之本身就是由庞大驳杂的负面情绪，自然也多数沿袭了情绪本质的特性，浑浑噩噩毫无章法，大多数只凭借本能与冲动行事—— 一如暴怒、贪婪、怨恨……凡此种种，唯独没有理性的存在。 所以自然是杀之不尽，尤其是现在数量特别多的时候，作为声势壮大的乌合之众，它们更加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眼里只剩下了在它们看来香喷喷的“食物”，恨不得将其连皮带肉全部吞下去。 为了争抢眼前的食物，甚至彼此之间都会厮杀，还没有等九十九武器的剑光斩到，就有不少已经自己打得个头破血流，或死或伤的了…… 如此，又怎么能够指望它们有多少的智慧理性呢。 也正因为如此，不管顾墨怎么挥舞蛇剑斩杀，这些大量汇聚而来的魑魅魍魉依旧是一波一波的涌过来，数量全然不见有所减少，反而是有着越来越多之势。 当然，这是好事…… 顾墨这么想着，至少在自己还能够支撑得住开大的消耗的时候，这都是一件好事，来得越多自己速刷的效率就越高，虽然现在根本就看不到属性面板的显示，但是他就是觉得生命等级的经验进度条，正在缓慢而坚定的增长着。 一点一点，但是至少每秒钟都在增加。 这也让他每每念及此处，本来很枯燥的重复单调劳动带来的无聊感，也一下子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让他迅速重新变得精神起来。 总觉得随时耳边都可能响起悦耳的杂音，可能就在下一秒，狗系统提示自己的经验蓄满，可以升级……这如何不让他充满动力！虽然无聊得很，但是眼前的都是经验包啊！ 反正只要能够看得见正反馈，完全就没有问题，不就是肝吗？这个能够有多大点事，自己浑身是肝……对于这个问题，顾墨一点儿都没有排斥，完全可以拍着胸口说自己就喜欢这种肝度。 只能够说游戏令人沉迷的一点就在于此，能够知道升级的进度，能够切实看得到自己的劳动努力等有所回报提升……很多人之所以躺平，就是因为得不到正反馈，看不到进度条，甚至于不知道付出能不能有所回报。 无论怎么拼命，怎么努力，似乎都如泥牛入海无迹可寻，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进去，到头来却是一事无成，这种例子也并不是说有多么罕见，自然就让很多人都提不起努力的想法来了。 这一刻，因为系统而能够确切得到正反馈的顾墨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他一手九十九武器，一手守护灵合体，攻守兼备。 在不需要刻意防守的同时，竭尽全力的刷怪，高速而又效率的清怪速度也仍然比不上魑魅魍魉们的来袭，一切的原由都是因为他身后护着的黄泉水罐，这一次不是直接倾洒倒出，形成常世，就是单纯的揭开了封盖。 ——内中的“黄泉”正在在缓慢挥发，但是效果却是相差无几。 对于魑魅魍魉来说，它们早就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一旦察觉到黄泉国度的气息，就会立刻汇聚而来。因为每当通道打开，亡灵就会纷纷汇集过来，所以它们久而久之也就知道，每次有黄泉气息出现的时候，就是开自助餐的时候。 这个就已经可以了。 眼下其实不是风穴打开，也不是死者世界的通道出现在人间，但是依旧有亡灵被吸引而来，同样的魑魅魍魉们也不会理性的思考，只是遵从本能也蜂拥而来，准备开餐……然后也因为如此，成为了顾墨的大餐。 这个世界大抵便是这样，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 顾墨呼啸着斩出手中的剑光，同一时间，白蝮的轮廓在昏暗夜色之中若隐若现，偶尔闪烁一瞬，宛若是一道落在大地上的雷光，如梦如幻，长长的躯体蔓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细密的鳞片反射着清冷的月光。 寻常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或者出现了幻觉什么的，毕竟一无所有的空气之中，怎么可能会突然有无比巨大的蛇躯蜿蜒盘旋呢？虽然往往只有一刹那间的光影交错，轮廓浮现，也足够惊心动魄。 而在这致命的光影与美感之下，是同样致命的杀伤力，犹如匹练的白光吞吐锋芒，通体都仿若由纯粹而毫无杂质的光体构成，无限闪耀的显赫之剑迸发出来的是恐怖的光与热，在这暗夜之中有如一轮炽热的小太阳。 一扫而过的瞬间，十数丈范围之内，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本来挤压如潮，却都是瞬间被巨大镭射光束一样的剑光斩过，而后便尽数如盐水在高温之下蒸发了个干干净净。 也许是因为它们的等级太小，实力太弱，但是这也和九十九武器的攻击力完全溢出有关。 就算是把它们换做仁王世界里面的普通妖鬼单位，估计也是一刀过去，就能够将之悉数全部斩得干干净净，堪称霸道绝伦……即使有些魑魅魍魉的不是小虾米，也混成了大鱼，但是在这显赫锋芒之前却都是和纸糊的没有区别，好似铁锤砸烂豆腐一样被粉碎个稀巴烂。 魑魅魍魉尽皆都是由人的「畏惧」一面生成的怪物，这些来自于人心阴暗面与黑暗情绪的怪物栖息在死角之中，也因为人心千面，面面不同，所思所想所忧所虑也是全然不一样，所以它们也是种类繁多。 不光是外形上的千奇百怪，就连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也往往有所不同。 在如此庞大的基数之下，自然难免偶有一些比较奇诡的异数，一般来说是比较麻烦的，本身战斗力不算特别强悍，但是却有着很麻烦的苟命能力。或是体量巨大，再生能力强悍；或是存在形式诡谲，看似独立却有复数躯体相连，活像是连体婴儿的那种。 可是在这个时候，也往往发挥不得丝毫作用，因为在被九十九武器的显赫锋芒爆破过一次的同时，猛烈的剧毒也在它们身上传播开来，有若附骨之疽，只要沾上一点便是只有一个下场。 白蝮不同于其他的蛇神，因为一般蛇神往往属于水德，但是白蝮却更以剧毒而为人们所敬畏崇拜。作为守护灵，带来的常时庇佑效果也是如此，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而九十九武器发动的时候，驾驭接引的到底是什么守护灵的属性力量，也会影响九十九武器的强度、属性以及效果等一系列的性能，所以在顾墨手中带着凛然声威的蛇剑，不光是本身的威力惊人，而且还带着极其猛烈的毒属性。 因此—— 魑魅魍魉的力量与使用也是需要消耗的，但是就算没有被当场斩杀，猛烈的白蝮之毒也会直接作用于它们本身的灵体性质，只需沾染上一点就会蔓延散播至全身，直至彻底衰败腐朽，枯萎殆尽，至死方休。 再生能力如何惊人，或者拥有什么诡谲天赋，也改变不了结果，没有被当场斩杀的代价就是死得更加痛苦，不被干脆利落的粉碎轰杀，也会被生生毒杀拖死。 刀刀烈火不说，还因为净缠符的附魔，每一刀都是真实伤害带暴击，同时刀气本身也自带毒属性……真可以说是一击过去，对面不死也要残，没有被清空血条，也被上了一身的debuff。 九十九武器就是如此的霸道给力，顾墨觉得自己虽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爆出过一件像样的装备来。 但是对守护灵的两种运用之法，就像是早早就让他拿到了两件金色传说的装备，一件武器，一件防具，而且都是可成长的类型……没有得到有属性的装备，与之相比，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无视四周的阴风怒号，各种回荡的鬼哭之声，顾墨的身体机械的重复着几乎要形成肌肉记忆的挥剑动作，脑海里却是在感受着自己的状态，思忖盘算着自己还剩下多久的支棱时间。 大古可以变身迪迦，但是不代表大古就是迪迦，两者的情况要分开看待。 他也是一样，如果等到守护灵的力量无法催动的时候，只剩下他自己在这里，有一百条性命怕是都不够周围的妖魔鬼怪分的……所以要掐准时机，到该跑的时候就要果断跑人。 不过精神强化到13点，和13点的体质配合起来，倒的确是让他变得更加持久了，比起之前那次明显要好一些。 虽然精力仍然是在迅速流失着，不管是九尾附身，还是手中的白蝮之剑，都如同一个个无底洞那样，在疯狂的吞噬着他的体力与精神力，以此作为代价构建让力量流过来的通道。 顾墨略有些惋惜，同时也有些奇怪的望向四周，发现夜斗的确没有过来。 他本来还以为察觉到问题之后，那个穷神怎么的都要过来看看，然后要是还能够帮自己护法一下，让自己可以集中精力在攻伐方面，不用浪费过多的消耗在防护上，效率应该还能够再提升一些，至少还能够再坚持一会儿。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开战到现在，夜斗都完全没有过来这边的打算……不知道是正好有事缠身，还是明哲保身，根本不打算掺合这种危险的玩火行径。 “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又是一波黑压压的魑魅魍魉冲上前来。 顾墨也不细想，仍旧是机械单调的一剑挥出，紧接着在那黑潮分崩离析的瞬间，从魑魅魍魉的群体之中却是猛然冲出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他的身前。 “嗯？” 什么东西？ 轻轻的发出一个音节，顾墨只看清一张有着眼球图案的古怪面具，然后下一刻，在他身后的空气之中出现扭曲，隐隐有如烈焰一样的庞庞九尾的轮廓浮现，而后轻轻拂动，倏忽之间又隐去不见。 给人的感觉就好似是附身在他身上的某个存在挥了挥尾巴，又好像是他自己突然长出了尾巴，轻轻的拂动了一下的样子。 总之，那个瞬间接近的戴着眼球图案面具的影子，就悄无声息的在靠近顾墨身体的时候，直接被焚成灰烬。 接着被九十九武器掀起的冲击波狂风一吹，就全无了踪影。 甚至于顾墨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个什么东西，九尾的妖力太过恐怖巨大，只是随意的反击就直接抹去了那个似乎有所预谋发动袭击的东西……当然，也一下子耗去了顾墨不少的精力。 顾墨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他环顾四周一圈，入目所见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虽说自己是可以看到血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的血条也是层层叠叠的，根本难以分辨，有什么妖魔混迹在其中想要袭击自己的话还真的是不好提防。 戴着面具的妖魔…… 他努力回想着，只是记忆终究有些模糊了，怎么的也想不起具体的细节，唯一记得的是这种东西似乎与夜斗的“父亲”有关？ “这可真有意思，儿子没有引过来，却引来了老子……”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边继续扫荡着那些蜂拥而来的怪群，一边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四面八方。 不过接下来，却是没有再出现什么戴着面具的妖魔，进行什么有预谋的偷袭，仿佛刚刚的纯粹就是一个试探…… ………… “真是奇怪啊……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有些慵懒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响起，借助窗户外面的月色和璀璨的城市灯光，虽然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依稀可见其布局布置，比较简洁，还有书桌，像是什么学生的卧室。 “完全没有印象啊，也搞不清楚……不过似乎是个不太好惹的家伙，本来只是想要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怎么样了，没想到居然正好遇到这样的一个人。” 在窗边坐着一个身影，因为房间黑暗，看不真切，只能够大概辨认是一个少年人的样子，就连声音都是高中生，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也挺好的，本身和黄泉有所关联……这个倒是可以做做文章，最近我正苦恼要不要找个倒霉蛋当替罪羊呢，这个人就跳出来了……” 他似乎有了什么想法，然后转头看向了房间里沉默寡言的另一道身影—— “螭，你明天也去见一下夜斗吧，把毘沙门那边的情况给他透露一下，把他留在这城市里面……” “明白了。”平淡的少女声音回答道。 “那就这样吧。”仿佛高中生一样的人笑了笑，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真是一个奇怪的武神……不过既然正好撞在我手里，就让我给你送一份大礼吧。” 他心中有了想法，准备推波助澜一下，让那个注定要被自己利用的棋子接下来出一出风头…… 只要将众神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来，让有所忌讳的“天”误认为那个武神就是要被排除的异端对象，接下来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对付对方……而不管结果如何，高天原的精力都暂时被牵制住了，他也可以暂时轻松一些。 第二十一章 夜斗之父：优势在我 精力仍有些许盈余，或是再刷一小会儿，或是调动一下九尾的妖力，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顾墨尽管恋恋不舍，却还是在这个时候果断的收手了，因为戴着面具的妖魔虽然没有再出现，就只是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试探了一次，可是谁能够确保它们以及幕后之人没有在暗处偷窥，等待机会呢？ 他不能够轻易冒险，也不能够暴露自己最大的弱点——变身有时间限制，一旦支棱的时间过去，就会重新暴露出凡人的弱点。 也许这个世界的神佛妖魔都非常的……emmmmm，非常的丢人，不过顾墨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或者变得自大起来。 他知道就算是那些所谓的神明再怎么接地气，再怎么没有逼格，说到底也就是没有预想之中的神通广大而已，给他的感觉这更加像是一个关于现代都市异能主题的世界，一个个异能者披着古代神话的马甲，自诩为神而在舞台上活跃着。 没错，就是这么一个感觉，他对于这个副本总是抱有的那种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但是即使和想象之中的神明概念有着很大程度的出入，众神们的平均能力值依旧是远超凡人，而且除了信仰的桎梏之外，这几乎就是常态的等级战力表现，只要他们还能够稳定存在，完全不像是顾墨自己—— 如果不依靠守护灵这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至强之力，他基本上就是一个力气大一些，身体好一些，会一些小法术的普通人而已……与那些落魄丢人的神明，也还是无力相抗衡的。 所以，在明知道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于暗处窥伺的时候，他自然不能够显露自身的软弱之处。 一如之前那般，卡住最后的一部分精力条，顾墨直接果断的调动九尾的妖力，瞬间爆发出无数的红莲爆炎，可怕的真空热浪夹杂着高温辐射向着四面八方迅速冲击而去。 汹涌而上的魑魅魍魉全部在一刹那间就被焚烧一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经验值，而这个范围aoe也是使得从开战以来就越杀越多的战场，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档，后面的怪潮没有能够跟得上来。 红莲之火在空气之中席卷，瞬间完成灼烧而后又熄灭，并且在顾墨下意识的想法驱动之下，九尾的火焰只烧死了那些魑魅魍魉，却没有对周围的工地的建材、物品造成太多的灼烧伤害。 ——如果不是空气之中那残留着的可以直接灼伤人皮肤的热浪，甚至会让人觉得刚刚的烈焰火海只是幻觉。 而当闪耀的红莲焰光消散之后，黑压压的怪潮也瞬间疯狂的一拥而上，一如之前那样想要依据本能行事，将它们眼中的猎物分而食之，只是在这个时候，场地中央已经空无一人了，就连黄泉水罐都消失不见。 黄泉挥发带来的常世气息在缓缓消散，失去猎物的魑魅魍魉们陷入了茫然，不解，但更多的是暴怒与饥饿等本能所驱使的状态之中，有很多都互相厮杀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的散去了。 阴郁空气消散，有若实质的黑暗也逐渐不见，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澄澈的月光仿佛总算是能够穿透厚厚的乌云，洒落在这片荒凉的城市一角的区域之中，带来了些许清冷而又寂静的意味。 一直到整个长夜过去，黎明的破晓刺穿黑夜，这安静也不曾被打破。 ………… 顾墨悄悄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并不急着回去拾取战利品，而是打算等过两天再过去转悠一圈……或者干脆等到下一次的速刷开始，再顺便一同捡了，这样也不是不行。 反正战利品估摸是不会消失的，而且根据经验来说往往也没有能够开出什么好东西，所以他宁愿保险一些。 他在住处的四周街道的各个节点上，重新布置了结界符警戒着，虽然在有守护灵预警的情况下，这个只能够算是锦上添花，不过也总是好过没有的……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施施然的又回到自己的卧室，站在那衣橱的大大镜子前方，准备检阅这一次的收获。 身体这一次没有再传来过度疲惫的不满信号，主要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没有再把自己弄得精力过度透支。 超出限额的支取，必然是有代价的，不可能说无中生有，所以只能够是身体和精神代偿了……挂上那样的debuff，非要榨干自身的最后一点精力，不见得能够增加多少收获，但是副作用就是接下来要几天时间来恢复，在他看来并不值得。 打开属性面板，他轻车熟路的点开升级页面，尽管没有能够升级，不过出门之前才提升到lv7的生命等级的经验条，已然因为今天晚上的一波大刷特刷，而又积累了接近大半的样子，再来一波就可以到lv8了。 还有便是职业等级的经验，尽管仍旧是增长缓慢，不过相对而言，这一次的涨幅要比上一次明显不少——主要是因为顾墨隔空就用上几手咒符，而且在挥舞九十九武器斩杀如潮的怪物的时候，也严格恪守源赖光教导的武艺招式。 反正也是枯燥无聊的重复动作，倒不如是顺便练招了。 顺便点开职业后面的加号图案，顾墨发现在“阴阳师”的选择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另一幅绘卷，上面的图案是一个腰间佩剑的武者背影，犹如水墨画一样的画风，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大体的轮廓，没有更多的细节，却又极具神韵。 下方是简简单单的“武士”二字。 顾墨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作出选择，而是关闭了职业选择的页面。 ——“阴阳师”的主要影响属性是精神，他都仍然迟迟没有作出决定，眼下自然更加不会轻易的选择“武士”了……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心中虽然多少有些急切，但是却还是觉得要再多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选择，不能够操之过急，这个狗系统大概是不支持创建新号双开的，而职业选择自然是重中之重。 转职或许是有的，但是不能够确定，而兼职倒是可以，但是兼职得越多，系统对于职业的强化与加成就越弱，要是经验惩罚变得特别严重起来，反而就只会成为严重的拖累而不是强大的助力…… 因此顾墨必须在这方面谨慎一些，他不能够为了现在尽快提升职业等级，贪图那几个自由属性点，就轻易的作出选择来……自由属性点的确是很珍贵，但是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掉，但是职业估计是很难变换。 离开衣橱前方，顾墨准备去洗漱一下，就早些休息，尽快恢复消耗巨大的体力和精神力。 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刻画着眼球图案的面具。 虽然只出现了一次，但是试探之意过于明显，顾墨可以认为自己被盯上了……而如果对方真的是夜斗的“父亲”的话，他仔细的想了想，虽然印象有些模糊而且那是挺久远的记忆了，可是在冥思苦想搜肠刮肚之下，他还是想起了一些有用的剧情信息。 也许是精神强化到13点，所带来的好处？ 或许吧，不过顾墨没纠结这个，而是随着想起的信息更多，补完更多的细节，开始琢磨着应该怎么应付的问题……去高天原匿名举报怎么样？夜斗之父的确很阴险，但主要也是太能躲能苟了，高天原竭尽全力打击术师都没有真正抓到重点。 要是自己直接去揭发他的老底，连内裤都给他扒得干干净净，让高天原的力量有了准确的打击方向和目标…… 就算是那家伙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吧？ …… …… 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浓郁起来。 城市却仍旧是一片璀璨的辉煌景象，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万家灯火勾勒出了繁华的轮廓，而在某条比较安静的巷子里，路灯在寂寥的照明，四周空无一人，周围的居民楼只是偶尔传出一些声音。 当然，也不是真的空无一人，事实上在普通人无法看见的“死角”之中，在路灯下其实是有三个人的。 “她……她是谁？” 一岐日和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头戴天冠，身穿白和服的谜样少女，外表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虽然文文静静的，但是也许是身为灵魂与神器的直觉，她总觉得对方似乎很不好惹。 “她啊……她叫绯，是我的……嗯，也算是我的神器吧。” 夜斗脸色复杂，长长的叹了口气。 绯突然重新现身，让他多少是有些吃惊的，不过虽然内心有些抗拒，但是考虑到毘沙门即将就要过来找茬，而自己手头上没有什么可用的神器，一岐日和又情况特殊，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反正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绯是父亲的神器，后来又得到自己的赐名，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只可惜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后来夜斗就与父亲分开，也与绯分开了……虽然绯一直都还是他的神器，他没有解放其赐名，父亲也没有将其收回去，只是他很多时候已经不再使用绯器了。 平时只是将绯作为自己没有其他神器时的保险，只是在听令父亲办事时才会使用绯。 想到这里，夜斗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一般绯找上门来的时候，都是父亲吩咐又要自己去做一些什么很抗拒的事情来着……这一次虽然没有带来新的命令，只是说是来帮助自己，但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况且退一步来说，就算是父亲没有新的命令，绯会突然找上门来，也说明父亲最近又在关注自己了……夜斗对此感到极度的抗拒，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但是却鼓不起勇气去反抗。 “诶……神、神器吗？” 一岐日和表情变得有些勉强，虽然她其实不怎么想做神器，只是权宜之计，在解决自己的问题之前配合夜斗行动而已，本身也是想着可以尽快解脱出来的，不然这也太麻烦了。 像是现在这样，本来她都已经要休息了，却又察觉到城市一角出现了不好的气息，就像是之前的那个夜晚一样，还是忍不住赶过来问问情况……这样子白天身体力行的上课，晚上还要灵魂出窍的上班，她也是很累的好吧！ 但是当过来之后，发现夜斗已经找了新的神器，似乎用不上自己的时候——她以为是新神器——却又是心情复杂而且微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所以说啊，人就是如此复杂奇妙的生物。 “那个……那个……我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之前的那股气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按捺住心里的奇异感觉，一岐日和深深呼吸，然后这么开口问道。“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她打量了一下夜斗，又看了看那个看似很文静，却站在一段距离之外的少女。 应该是新契约的神器，互相之间不熟悉的缘故吧，暂时显得比较疏离也是……正常的？一岐日和的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着，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我觉得已经不需要了……那边的情况大概是解决了。”夜斗摇摇头，望向某个方向，稍微松了口气。 那边的妖魔大概是散去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尽管心中已经种下了某颗种子，对于顺从自身的天性去斩妖除魔建功立业一事有所想法，但是过去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对于时化极为忌惮，妖魔大量出没的时候还是想要下意识的避开，而不是正面迎上去。 “那样啊，那就好……这就没事了吧？”一岐日和拍拍胸口，安心了下来。 “怎么会没事，那人肯定还会继续的……”夜斗叹了口气，对方的目标似乎还是很明确的，虽然看似影响的人不多，但是放在古代就是每次都成功的收获等同于几个村子的信众。 不刻意闹大应该是不想造成太大影响，提前暴露计划，但是这么慢慢下去，对方照样能够蚕食掉整座城市的信仰基本盘，还都是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达成的……要是等到那个既定的未来爆发，对方可能就要直接振臂一呼，万民响应了？ 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夜斗甚至有些怀疑对方在来到这座城市之前，是不是已经在别的地方打下了更大的江山，在无数人的心目中种下了信仰的种子。 ………… 同一时间。 “太不稳定了……” 面容清秀的高中生坐在书桌前，似乎正在奋笔疾书。只是房间没有开灯，但是他似乎也不需要光线，就在昏暗的环境下握着一支奇怪的毛笔，在纸上娴熟的画出眼球图案。 他摇了摇头，将召唤出来的面妖放出去，然后又换上第二张纸，继续画着那个眼球图案，准备继续召唤面妖……使役妖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若不赐名，妖魔就不会绝对听从命令，若是赐名，就相当于直接被妖刺伤因而风险极大。 但是他手中的毛笔乃是伊邪那美所创造的“黄泉之语”，只需在纸上画出眼球图案呼唤面妖之名就可以召唤出面妖，无需担当为妖魔赐名的风险，也不需要有什么别的消耗和限制。 高天原那边之所以如此忌讳使役面妖的术师，大概就是因为如此——众神越发孱弱，而妖魔越发势大，当有人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近乎无限制的使役妖魔的能力，对于神明社会之中的固定秩序和既得利益者来说，都并非是一件好事。 不过夜斗之父自己才知道自己烦恼的事情，他手中的黄泉之语是伊邪那美所创造的第一支笔，在这方面并没有因为它是原型和最古早的造物，就更加强大完美，反而是在性能上有所缺陷。 第一支笔召唤出的面妖依照所召唤个体的不同，都有不同的性能缺陷，有些惧怕阳光，而有些只能一次性使用……总之就是不稳定，他无法确切每一次抽卡，都从卡池里面抽出自己想要的卡来，只能够依靠多次召唤来弥补不足。 而现在，他便是想要尽可能多的召唤出一种比较罕见的特殊面妖来。 那是能够直接进入他人内心，把人类变成傀儡的“潜鬼”……只要数量足够多的话，他就可以在目标下一次动手的时候，驱策无数人去亲眼目睹那一幕，只要造成的影响足够巨大，就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动静。 而高天原的众神，到其时也必然会为之震动。 “想要偷偷摸摸的积攒人气，传播自己的信仰，想要举大事又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哪有这样的好事！”房间里，响起如此的冷笑声。 夜斗之父和夜斗做出了同样的判断，毕竟他也不觉得一个武神吃力不讨好的四处讨伐妖魔，真的是单纯的为杀而杀，无欲无求，肯定是有什么谋划打算的。所以顺理成章就能够推断出同样的结论，因为现代众神要面对的问题不外乎就只有那几个。 那么，不管是为了铲除竞争对手，还是出于讨厌对方居然想要保护人类的想法，再加之为了祸水东引，保全自己的私心—— 他决意要坏了这个未知武神的好事，把对方作为替罪羊……毕竟只有对方死了，自己才能够更好的活。 而且他知道自己会成功的，因为自己发现了对方的谋算，而对方却甚至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优势全部都在自己这一边—— 因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有心算无心之下怎么躲得过去呢？即便是高天原的那群蠢货，也不过是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罢了…… 第二十二章 休息日的“偶遇” 或许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一个觉得自己在暗，对方在明，以有心算无心必定优势在我；而另一个因为某些原因，秋风未动蝉先觉，只是看到一个面妖就立刻联想到了嫌疑人的真实身份，并且准备去举报了。 大概就是这样，反正只有高天原被当成刀子的世界完成了。 如此，时间匆匆又过去两天。 在这一日的上午时分。 “话说回来啊，夜斗你真的是神吗？” 在某个街头小巷子里，一岐日和一脸怀疑的盯着前方的紫发蓝瞳青年，虽然一切都已经证明了事实如何，但是她真的觉得违和感太过强烈了，以至于现在越发的怀疑自己和对方之间，一定有个人出了问题。 “啊？” 嘴里咬着一个棒棒糖，夜斗一边握着一罐喷漆，在这巷子的干净整洁的墙面上喷洒着涂鸦，一边含糊不清的如此问道，他头也不回的模样，似乎也是没听清一岐日和的话语。 一岐日和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墙面上，那用鲜红的喷漆涂抹的夜斗名字和电话号码，以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神明威严，就是在宣传自己跑腿有多么卖力，任务完成有多么有多么快捷，性价比又是如何超值的广告语。 这哪里像是帮助人们实现愿望的神明大人的样子啊！ 她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狐疑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你……你什么意思？我哪里不像了？”夜斗身体一僵，木然地回过头来。虽然少女就是不抱任何恶意，单纯的这么疑惑发问，但是偏偏就是如此，才让他觉得甚是受伤，主要是好像很多人在认识他之后都会这么想。 莫说是信徒了，就连神器都会嫌弃，现在貌似也是这样，就连一岐日和都是如此……她才跟着自己混了几天啊！ 难道说，自己真的就这么没有神明的威严吗？ 在这一刻，夜斗也不禁产生了某种自我怀疑。 “啊哈哈哈，你不要这么沮丧嘛，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看着你的样子，实在和我想象之中的神明有很大出入啊。” 看到紫发青年一下子整个人都灰白化了的样子，一岐日和赶紧摆摆手，挤出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迅速的解释着说道：“平时就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晃荡，晚上就去破旧无人的小寺庙过夜，还要在街上捡垃圾……” 虽然是兼职神器，不过好歹也是这些天跟着出勤了几次的，所以一岐日和自然知道这个自称为神的穷酸家伙，每天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即使不说了如指掌，但是也大体明白了其行动规律。 基本上就是她所说的那样，只看表面的话完全就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无所事事的流浪汉，得过且过的小混混……所以她会对此有所疑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是刻意针对打击，就是单纯的疑惑来着。 只是少女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夜斗更是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道标枪从胸口刺穿—— 顿时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暴击伤害。 听对方这么一说，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好像自己真的是社会上的寄生虫一样，听上去的确完全没有个神明的威严样子啊！可、可恶，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己才一直都没有能够收集到稳定的信仰，而且手头上的神器才总是纷纷跳槽，根本就干不长远？ 想到这里，他紧紧握着拳头，另一只手捂住心口，几乎有种要泪流满面的冲动，但还是努力的想要为自己辩解： “我……我也不想的啊，我连神社都没有，也没有留下过什么名字传说，就算是有人曾经记住我，也不可能活到这个时代了……” ——为什么是“无名神”？ ——自然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他的名没有固定的传播下来。 当以前知道他的人，记住他的人，与他结缘的人都死光了之后，在这个时代的他自然就变成了无名之神。而当锚定他的存在的信仰之线不再存在，他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接受命运慢慢消亡，要么就是重新白手起家…… 白手起家也不是为了挑战自我，纯粹就是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份底蕴，谁都不知道他，也不认识他，也不相信他是神，因而还能够有多少的选择呢？ 况且有缘人本来就少，真会抱着反正“只要五円钱，多少信一点”的想法来找他进行委托或者说祈愿的人，也很难指望他们给出的委托有多么的关键重要，基本上往往也只是一些同样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不是找阿猫阿狗，就是寻找失物，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又能够怎么办呢……没有挑剔的余地，如果可以体面一些，能够来一些正经点的祈愿，他也不想每天在街头巷尾四处晃荡，到处翻找垃圾来着！ 要是有属于自己的神社的话，他也不想去找破旧寺庙过夜啊！ 总而言之，就是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那种。 听着这个悲伤的故事，看着夜斗那一副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模样，一岐日和的嘴角也是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好、好凄惨……原来神明的世界也是如此残酷的吗？竞争真是异常的激烈呢……” “你是肯定体会不到的，我们这一行的压力太大了……” 夜斗满脸悲凉的说道，一脸你根本不懂的表情。 “毕竟比起你们人类，我们才是真的朝不保夕，如果没有人和我们结缘，没有人记得我们的名字，我们很快就会消失……” “这、这样啊……”一岐日和很是抱歉的双手合掌放在身前，满怀歉意的道歉起来，“我的确不知道，不小心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实在是很对不起……” 她是真的不知道神明现在就业环境居然恶劣到这个地步来着，内心也不由升起愧疚之意。 看着夜斗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一岐日和有些着急的四下张望着，然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是有些不自然的转移话题：“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去吃点东西怎么样，就当做是我的赔礼道歉了……” “真的吗？！请我吃东西？！” 夜斗顿时收敛表情，他的眼神都变得闪闪发亮起来，似乎刚刚的悲凉无奈，心力交瘁等情绪流露，只是转眼间就被他抛在了脑后，眼里只剩下了接下来的大餐。 情绪转变太快，如此仓促突然，让女生看得也是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确认了这一点，夜斗马上兴奋的握着拳头挥舞着：“那当然要去了！既然是你给本神明献上的供奉，那我也就勉勉强强给你一点面子吧！现在就去吗？快带路快带路！” “……” “……” 一岐日和张了张嘴，看着一下子就变得拽起来神气兮兮的夜斗，最终叹了口气，没有试着去解释这不是自己的供奉，自己也不是对方的信徒关系……先就这样吧，让他高兴一下就好了。 尽管对方变脸太快，总让她有些怀疑刚刚的话其实是博同情的，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不过考虑到自己的体质问题还要倚仗对方解决……请吃一顿饭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对了，那个……那个绯呢？她不来吗？” 四下张望了一下，女生没有发现先前的那个头戴天冠的古怪少女的行踪，仔细想想的话，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因为休息日不用上学，所以直接来找了夜斗。 好像从那时候，就没见过那个名为绯的和服女孩子。 “绯啊……你别管她了，她现在有点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夜斗抖了抖眉毛，眼神变得略显微妙，不过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这么说道。 绯在这两天总是似乎很忙，今天也是如此，一大早的就直接离开了，只是和他告知了一声，说自己不会走太远，只要毘沙门来到这片土地的附近，她都能够发现并且会及时赶过来，让他不用担心…… ——可是夜斗纠结的却根本就不是这个。 绯是父亲的神器，也是自己的神器，但是说到底还是父亲的神器，她的主人或许有很多个，甚至身上刻满了各种赐名，然而真正效忠的只有自己的父亲……所以一般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就是回去父亲那里汇报，或者因为父亲交代的什么任务而去到处奔走了。 绯这两天的行动在夜斗看来，还暴露了一些意思——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也在这座城市里，或者至少在这片土地附近。 而且很有可能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围绕这座城市而展开——毕竟父子一场，他可太了解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了。 可是夜斗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装鸵鸟，装作看不见了，反正只要对方没有找上门来，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或许是挺怯懦的吧，他心里如此自嘲一笑，不过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人是很难鼓起勇气去反抗心目中的权威的，至少夜斗眼下不管如何厌恶，如何排斥，如何抗拒，但是他都的确没有做好那份准备……像是独立出去，自立门户，或者与那个男人断绝父子关系之类的。 “哦，是你让她去做什么了吗？”一岐日和没想那么多，只是略显遗憾的点点头。 “算是吧……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快去吃东西吧，别说那么多了。”夜斗含糊其辞的蒙混过去，同时不断的催促着这个女生，想要将话题带过去。 “好吧，那你跟我来，我记得附近有一家店感觉就不错，我和朋友就去过几次……我们就去那里吧。” 一岐日和摆摆手，转身往巷子出口处走去，主动开始带路，同时示意夜斗跟上。 “对了，话说回来，你……夜斗你现在是多少岁了来着？”女生一边走一边有些好奇的这么问道，夜斗刚刚说的事情，让她下意识的联想到了这个方面，所以就忍不住的问了出来。 “啊，这个……” 紫发蓝瞳的青年跟在女生的身后，伸手摸着后脑勺，认真的思索起来，只是嘴上的语气也很不确定的样子，“我没有怎么记这方面的事情，我是不久之前出生的，用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平安时代的那个时候吧……” “……平、平安时代？！” 一岐日和的嘴角猛地一扯！ 她的历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平安时代就是距今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就算是按照结束的年份来计算，距离现在二十一世纪，也已经是八百多年的事情了……但是这个家伙还说是不久之前？ ——“比起你们人类，我们才是朝不保夕”…… ——“我们很快就会消失”…… 夜斗刚刚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流过，少女面色紧紧绷着，她捏紧拳头让自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什么很快就会消失，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也该知足了。 可恶！真是浪费感情……枉自己刚刚还心怀愧疚来着，现在却突然发现对方的时间观念压根就不是凡人所能够想象的。 夜斗没有发现女生的微妙变化，只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勾起一丝缅怀之色。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的走出巷子，一岐日和稍微辨认了一下两边，正准备往自己知道的那个店方向走的时候，却是突然眼神一亮： “咦？那个不是之前的那个神明大人吗……” 她看到了街道那边出现了一个同样不算太熟悉，但是印象非常深刻的身影，正是那天晚上的另一个神明。 “哦，是挺巧的……”夜斗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不以为然。 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毕竟大家这段时间都在这片地方的附近活动，眼下正好碰上也很正常。 “那我们把他一起叫上吧……顺便问问他想要做些什么。”一岐日和想了想，这么说道。 她听夜斗说过时化的可怕之处，也知道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最近连续出现这样的现象，估计就是与这个神明脱不开关系。 尽管每次都没有蔓延开来，不像是夜斗说过的有名例子那样，一些时化没有及时抑制住导致的惨烈灾祸，不过也让少女觉得心惊胆颤的。 她早就想要找对方问上一下了，只不过在那天之后就没见过面，所以也是没有办法。眼下既然好不容易巧合的碰上，她马上就果断的做出了行动。 “喂，不是给我的供奉吗？”夜斗愣了一下，看着女生急急小跑过去的背影，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这个……喂！等一等！” 向前快步追上去，一岐日和向着前方连连招手，想要开口却发现一时间话到嘴边却忘了对方的名字，不知道应该叫些什么，只能够焦急的这么喊着。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前面的那个人若有察觉的回过头来，看到一岐日和的样子，似乎也是想了起来，停下脚步耐心的等待着少女的追上，同时随口的吐槽道： “我不叫喂，我叫楚雨……咳咳，我那天应该把名字告诉你们了吧。” “啊，不好意思，墨大人……一时间没想起来。”少女有些心虚，名字明明就知道，事到临头却卡在口里，的确是挺尴尬的一件事情。 “是有什么事情吗？”顾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瞥了一眼后面才走过来的夜斗，明知故问的这么问道。 他俩大概以为这是偶遇，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而是顾墨自己刻意制造的巧合而已。 因为他记起来，现在接近考试周，那个天神好像会有什么事情来拜托夜斗帮忙，如果他想要搭上高天原的关系，这大概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具体日期他不知道，只知道就是在这段时间，而且在原剧情里面，一歧日和也在场，说明那天应该是休息日，不用上学…… 基于这些线索，他大概确认了时间，所以今天就是故意出来制造偶遇的……至于如果不是这个休息日，那该怎么办？这个问题，顾墨表示完全不是问题。 ——不是这个休息日，那下个休息日也是可以继续偶遇的嘛。 “这个……这个……那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了，我想请你吃顿饭，聊表一下心意……”一歧日和绞尽脑汁思索着，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 “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吃饭就不用了……”顾墨眨了眨眼睛，这个提议很好，正合他意，不过他不能够表现得那么急切。 “是啊是啊，他可能还有事情要做，就别打扰人家了……”走过来的夜斗连连点头，他觉得一歧日和心不诚，明明说好是要供奉自己的，怎么半路上又准备拉上这人。 一份祭品供两个神，实在是太没有诚意了！ “不，不是……我，我主要还有点事情想要问问，拜托了。”一歧日和有些焦急的连连摆手，同时也是深深鞠躬，表示自己是非常认真的请求。 “……” “……” “这样啊……那就去吧，要去哪里？”顾墨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歧日和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同时欣喜的这么问道：“墨大人……嗯，还有夜斗，你们想吃什么呢？你们决定吧，我应该都没有问题的。” 毕竟也是一个富婆，家里还是开医院的，她说这种话还是很有底气的。 “喂……”夜斗在旁边一脸不高兴，他感到了明显的差别对待，即使一歧日和最后及时看向他，也把他列入询问对象之中，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附带的。 是错觉吗？ 不过看少女的样子，毫无反省之意，夜斗只能够不满的嘟囔起来：“那我要吃好的，我要吃大餐，要吃硬菜……” “哦，那我正好相反，我肠胃不太好，医生说最好吃软的。”顾墨坦然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 计划很顺利，就是结果有些偏差 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岐日和熟悉的一家餐厅。 虽然夜斗嚷嚷着要吃好东西，但是也就是习惯性的嘀咕几句，并不是非得宰一岐日和一笔，所以也没有非得纠结去什么高档场所。至于顾墨的话，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了。 他对于吃饭本身没有多少兴趣，今天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巧妙的粉饰了自己的真实意图，甚至让对面误认为是他们有事找自己，而不是自己有什么事情找上他们，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请问是两位吗？” 服务员小姐走上来，看着入座的两人，习惯性的如此询问确定着，同时打量着两人，目光从一岐日和身上移开之后，定格在顾墨的身上，紧接着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是，是三位！” 早早入座的夜斗根本没在意服务员小姐的心情萌动，他直接伸出三根手指，纠正后者的错误认知。 “啊？啊啊，对、对不起——很抱歉！” 服务员小姐有些惊愕的被吸引住注意力，她转头看向那个紫发蓝瞳的青年，呆滞了足足一秒钟的样子，才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两颊飞起一抹尴尬的红晕，不住的连连鞠躬道歉起来。 怎么会连人数都搞错了，真实太失礼了！ 自己一定是昏了头，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心中发出悲鸣的服务员小姐，觉得难为情到了极点，她迅速的完成基本流程，然后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甚至在最后还下意识的回头又看了好几眼某人，毕竟人总会下意识的为状况寻找原因，她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会一下子昏了头，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自身的注意力吧，那么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但是这小哥哥是真的好看啊，气质也非常特别，让她一个女生都要自惭形愧了。 “呃，她这是怎么回事……” 一岐日和有些疑惑，她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类，本质上属于半妖，眼下还在兼职神器，与夜斗算是一心同体的关系，再加上现在满脑子都在纠结着更加重要的事情，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询问或者提出请求，注意力压根不在这方面。 因而她受到的影响极其轻微，自然也不会明白服务员小姐的自我怀疑与胡思乱想，就是单纯的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她刚刚是没有看见夜斗你吗？”稍微有些诧异的看向夜斗，一岐日和问出了心目中早就想问的问题，“好像之前也这样，很多次别人都没看见你，但是有些又可以，这是什么原因啊？” “不是没有看见，而是忽略了过去……不过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看样子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啊。” 夜斗挠了挠头，对于这种初级问题，很是有些心累的感觉。 如果是神器的话，就应该要好好记住主人说过的话才行吧，不然的话，怎么成为主人的左右手为其效力呢？只不过一岐日和貌似根本没有这个自觉，而且也没打算长久兼任这份工作，目前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所以他也不好摆出主人的架子来——毕竟像是伴音那种正正经经的神器，都说提桶跑路就直接提桶跑路了，现在的一岐日和自然更加没有负担，如果不计算根本不想使用的绯器，他目前手上就这么一张牌了。 所以可不能够像是之前那样，把人给赶跑了…… 可恶啊，主要是这段时间都没能够找到合适的神器胚体，他都不知道未被污染的纯净亡灵是这么珍贵稀少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但是这段时间却愣是一个都没有碰上…… ——当然，以前也不会经常在同一片土地发生时化现象就是了。 眼神略微复杂的看向旁边坐着的某人，夜斗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在对方接连折腾出这样的动静来的这段时间，妖魔和神佛所栖息的“死角”根本不复以往的安静，如果是原先是一片安静的水域，那么这段时间就是经常有人来炸鱼。 所以有鱼都被吓跑了，因此也难怪夜斗这段时间连找把趁手的神器备用都做不到，罕见的陷入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啊，抱歉抱歉……” 一岐日和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同时也试图为自己解释说道：“我不是没有听进去啦，只是没有理解你说的意思，我以前根本就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好不好，而且你说得又这么笼统。” “……” “……” “好吧，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说这家餐厅有几个服务生？” 夜斗撇了撇嘴，然后饶有兴趣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顾墨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也不着急催促什么，而是拿起菜单继续慢悠悠的翻阅着。反正他对此乐见其成，能够拖一会儿就是一会儿，越是这样自己能够正好碰上那个什么天神委托事件的机会，也才越大不是吗？ 要是雷厉风行的解决掉问题，然后自己就没有理由继续在两位主角的队伍里面了，厚着脸皮继续停留容易引起怀疑，而要是果断抽身离开的话，一个不小心又可能就会错过关键剧情，那自己这几天的工夫就白费了。 “诶？” 面对夜斗提出的问题，一岐日和稍稍一愣，接着下意识的想要转头打量着整个餐厅。 “喂，不要在这个时候去看啊，那还有什么意义？你直接告诉我关于你的答案就好路，而且你不是来过这里几次吗？为什么现在还需要确认？”夜斗及时阻止了她的作弊行径。 “这个……应该是两个吧？”一岐日和抿了抿嘴唇，她认真的思索了一小会儿，不是太确定的这么小声说道。 是来过几次，印象也是有的，但是实在不清晰，不能够具体到每个人身上。 她记得有一个比较文静的店员，还有一个笑起来给人很温柔感觉的，但是再怎么努力思索也想不起更多的印象，所以只能够给出这么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 “错了，你看，明明是四个啊……” 夜斗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餐厅里的服务生们，“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你不是看不见她们，对吧？但你下意识的忽略了她们的存在，因为没有产生交集，如果不是我问的问题，你一般不会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 他摊了摊手：“就是这么一回事，在我出声之前，基本上被当作是背景板了吧，而在我开口之后，那个服务员才突然惊觉我的存在，不过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会觉得是自己走神了，心不在焉什么的，所以没有看到我之类的吧……” 顾墨默默放下手中的菜单，他突然觉得这种特性似乎很不错啊。 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之前，就会被直接忽略过去，明明看见了也不会过多关注，只会将其当做是背景板……似乎完美符合自己目前的需求，搞不好还能够解决现实世界里自己动不动就失踪一段时间的困扰。 只可惜，这似乎不是一个可以学习传授的技能，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夹缝之居民的某种天赋一样的性质？ ——可能是独特的存在形式所带来的种族被动？ 并不知道自己旁边的那个被自己误认是同类的冒牌神明在想些什么，夜斗单手托腮撑在桌子上，继续对着一岐日和循循教诲：“如果你今天不是带着身体出来的话，肯定也是一样的待遇啦，反正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 “这个说的容易，要怎么习惯啊……而且我都拜托你这么久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一岐日和不满的皱起眉头，她才不想习惯这种事情好不好，天知道现在的体质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平时的日常生活都总是觉得发困，上着上着课就想要睡觉，顶着睡意硬撑又难受。 而要是不坚持住，直接睡了过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发现自己的身体趴下了，自己还站在边上给傻愣愣的看着……同学老师也都很是担心，父母们也放心不下，怀疑是之前的那场事故的后遗症。 虽然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她还是希望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咳咳，很快了很快了……”夜斗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不过还是那套的说辞，“等过了这段时间吧，主要是最近事情比较多，而且没有神器的话，我也不方便行动，而且这段时间也脱不开身啊。” 暂时在这座城市里找不到合适的亡灵进行赐名，而他最近也的确不适合往外地跑，因为让一岐日和跟着不太现实，她还得上学，而且最近还得考试。而要是他自己一个人没有神器在手，手无寸铁却跑外地去，被毘沙门袭击了怎么办？ 虽然说，自从兆麻上次来通风报信之后，到现在貌似都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夜斗还是很相信这个情报的，觉得要么就是毘沙门临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么就是在耐心的等待，寻找合适的出手时机—— 一旦让她抓住自己的破绽，紧随其后而来的绝对是雷霆万钧的绝杀！ 他当然不能够冒这个险…… 至于绯器的话，他还是不怎么想使用，而且也知道对方肯定是不会跟着自己跑外地的，毕竟先前找上门来的时候，就专门告诉他让他最近不要乱跑，想必是出自自己父亲的要求…… 夜斗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父亲最近谋划的什么阴谋诡计，是不是就是针对毘沙门一脉的，否则的话，很难解释为什么毘沙门那边刚刚有所行动，他就立刻知道了，还专门派出绯来帮助自己。 ——说是帮助，搞不好其实是监视，自己这个“儿子”可能就是在他的阴谋之中用来钓毘沙门的鱼饵也说不准……也就是说，搞不好毘沙门突然要对自己动手，可能也是他在推波助澜的吗？ 夜斗心里很是自嘲的这么想着。 “好吧……”一岐日和叹了口气，作为目前暂时的神器，夜斗也将近期可能遭遇到风险和她说了，主要是关于最强武神追杀他的事情，因此少女也多少能够理解一下，知道夜斗目前的确只能够采取保守战略。 收回注意力，她看向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的神明，发现对方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然后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诶，墨大人为什么刚刚就会被直接看到？”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你看我只是说了句话，就马上让那个服务员注意到我了……” 夜斗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等待着上菜，对此完全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话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让她注意到我，不要忽略我的存在，只要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就好了，办法是多种多样的。” 发出声音，与之近距离对视，拍对方的肩膀一下，或者是第一个推门进来……有太多的不同方式可以主动透露自身的存在，引起他人的注意了，因为本来就不是看不见，而是看见了却没有注意。 在心理盲区与认知交界处的自然转换，只需要简单的让自身从“不起眼”变得有些“特别”，自然就会打破平衡的状态，让一切发生变化。 “哦，这样啊……”一岐日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像是理解了，又像是还有些想不明白。 顾墨没有主动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暗暗给夜斗竖起一个大拇指，赞叹一声好助攻……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当有些事情形成了先入为主的认知之后，很多东西都不用自己去解释，别人就会主动帮你圆过来。 “这个，墨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一问你……” 接下来是稍稍的沉默，少女组织了一下语言，很是有些忐忑的开口了。 “嗯，你想问什么呢？”顾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是关于之前的时化的——” 一岐日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一鼓作气将自己的疑惑与不安诉说而出，顺便连带着说出自己的请求。 叮铃铃——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亮铃声却是打断了她刚刚开了个头的话题。 夜斗眼睛一亮，立刻闪电般的掏出了手机，伸手接通的瞬间，嘴里已经习惯性的飚出了连珠炮一样的自我宣传广告语：“么西么西，感谢你选择本神明，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祈愿，本神明都绝对是你的最佳选择，便宜快捷而且放心……” “喂……”一岐日和噎住，然后不满的看向一脸穷酸相的青年。 “嘘！别说话，终于来委托了，我现在要先赶过去接下来再说……”夜斗对她连连摆手，身形轮廓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风吹过整齐的麦田，掀起了麦浪的波纹一样。 他的确是非常敬业，第一时间就想要瞬移过去接下委托。 “开玩笑吧，你等等再过去不行吗？”一岐日和瞪大眼睛。 而旁边的顾墨却是精神一振。 来了！ 计划非常顺利，顺利得超乎意料，这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天神来委托了，自己只要跟着过去就可以成功抵达对方的地盘，然后就可以开始举报大计了——没错，他已经决定要举报夜斗的父亲，这是最好的选择。 高天原一直都视能够驱使面妖的傀儡妖术师为禁忌，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进行打击……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夜斗的父亲却一直都在苟着，活得好好的，不得不说的确有过人之处，或许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但是顾墨综合了自己掌握的信息，却还是做出来同样的决定。 因为高天原的政策在这方面是没得商量的，也是摆在明面上的绝对规则，所以就算是夜斗之父在高层有什么关系，或者有什么人在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这都只能够是暗中进行的，绝对不能够摆出来放在明面上。 所以只要举报就好，只要这件事闹大，那么不管是谁有什么谋算，都必须在明面上做出表彰来，就算是天照在罩着都没用——坚决要打击傀儡妖术师就是她，不可能说当某个人被揭发出来就是傀儡妖术师之后，就立刻变脸区别对待。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发生了这么荒谬的事情，高天原震动，“天”宁愿损害自己的权威，也不愿意对付夜斗之父—— 那也没事啊…… 反正不管往哪边发展，这都是对既定剧情的强力破坏，顾墨照样能够大捞一笔，把水搅浑之后就算自己成为了什么强大神明的眼中钉，也可以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副本出口的情况可不像是上个副本那么坑爹，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要么就是夜斗之父直接被他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拳打死，要么就是高天原被逼着作出选择，发生大动荡，反正他自己肯定是血赚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举报还是人吗！ “喂！你给我等等！！”一岐日和看着夜斗的身形模糊，赶紧下意识站起身来，想要伸手拉住对方。 “就是啊，先吃完这顿饭也行啊……”边上的顾墨也默默伸出手来，像是在劝说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也赶在最后关头将手搭在夜斗的身上，准备借助对方的瞬移坐上这一趟的顺风车。 下一刻，眼前一花，场景就完成了切换。 一行人出现在一片青葱郁郁的森林里面。 等等，森林？不应该是雾气缭绕，神秘肃穆而且庄严的神社吗？顾墨觉得自己的计划似乎出了点小小的问题，看清楚眼前的景色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呵呵，居然这么容易就引出来了，真是丢脸啊……” 冰冷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语的是一个头戴黑色帽子，身穿夹克和短裙，脚穿黑色高跟过膝皮靴的金发女性，英姿飒爽的站在前方等待着，在她身旁还静静的端坐着一头巨大的狮子。 “毘沙门天……是你。”夜斗扯了扯嘴角。 他感到异常的懊恼，真是大意了啊……不过也没办法，一有委托就十万火急的行动起来的这件事，已经是自己的身体记忆了，只是居然会利用这一点，对方真是太卑鄙了，没有考虑过这有多么伤人吗？ 淦。 而在旁边，顾墨则是低下头伸出手掌，五指覆面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十四章 神堕？不！妖怪化！ 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顾墨板着脸挥舞着手中的九十九武器，无限闪耀的蛇剑迸发着显赫的光辉，所蕴含着的乃是难以想象的威能，犹如热刀切过蜂蜡，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将凡物一刀两断，这已经远远不是削铁如泥一词可以形容的了。 自己只是想要搭个顺风车而已，怎么会突然变成参与夜斗与毘沙门天之间的私仇，然后还在这里互殴起来了…… 这情况绝对是谁有责任来着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夜斗，对方呲牙咧嘴的对他挤眉弄眼，满脸的恳求之色，而在对方的身旁是不知所措的一岐日和，身后跟着一条淡淡的半透明的尾巴。 现在她是灵魂出体的状态，大概是跟着夜斗瞬移过来的时候，把身体落下在那家餐厅里面了…… 也不知道就这么突然昏迷过去，会不会引发什么骚乱，只不过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顾墨深深吸了口气，刚刚一开始的时候，毘沙门天就直接攻打过来，然后夜斗也果断的应战，超勇超会打架……然而很快的就落下了下风，约莫是作为神器的一岐日和的问题，她还没有作为神器的自觉和深刻感悟。 在知道对方就是毘沙门天那个大名鼎鼎的神明之后，本身就有些心乱，再加上夜斗和她说过的风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当然这也不能够怪她，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道理要求一个国中女生有身经百战的战士的素养与底气。 这又不是学园都市，学生们的课程与课外活动也都是很正常的那种，虽然她的爱好比较独特，但是本身并没有打过架，性格之中也没有什么好勇斗狠的成分。 而大概又因为神器与主人一心同体，一岐日和的动摇自然也影响到了夜斗的状态，目前落魄的穷神本来就不是一心复仇的毘沙门天的对手，很快的就落入下风，如果不是及时向顾墨求援的话，怕是连神器带主人都会被一并斩杀！ “你是谁？！” 对面的金发女神也是板着脸，怒气满满的瞪着顾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完成复仇，但是却没有想到横空杀出这么一个家伙，这让她感到大为光火。 而且对方似乎比她还不爽的样子，这算是什么事儿？！ “为什么要插手这件事？！” 她怒声斥喝，同时挥舞着手中的那根能够自由伸缩的长鞭，鞭打着大气，让风都在发出撕裂的悲呜声，即使只是呼啸着擦过，恐怖的力道也是可见一斑，击打在地上直接就是一个坑坑洼洼的结果，土石碎屑飞溅。 所过之处，哪怕只是轻轻的擦过，都能够将成人合抱粗的树木给生生拦腰截断！ 明明只是一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鞭子，也没有什么炫目的特效，就是朴实无华的挥出去的每一击，直接命中的地方威力都不亚于一发火箭炮的发射 但是如此可怕的鞭子，在面对干脆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神明化身的白蛇之剑的时候，却是完全不占据什么优势……攻击范围更大，长手打短手或许本来是一个不错的优势，但是偏偏神器互相之间的本质差距太大。 只要鞭子与那闪耀的璀璨锋芒轻轻一接触，瞬间毘沙门天就能够察觉到那传到自己手腕上的巨大冲击以及随之而来的神器悲鸣声，似乎是不堪重负的样子…… 这自然使得她又惊又怒。 “是祝器吗？但是怎么会……可恶！！” 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冲击和压力再次传来，毘沙门天咬了咬牙，听到手中的鞭子再次传来痛苦的悲鸣，只能够迅捷的后撤拉开一段距离。 不能够这么硬拼下去，这种沉重的压力不是纴巴——也就是她手中的鞭子形态的神器——可以承受得住的，只是碰了两下就已经不堪重负，再这么下去的话，她并不怀疑自己的又一件神器会被干脆利落的斩杀！ 对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专门针对这一点下手，但是他手中迸发的光芒还是太过恐怖，普通神器一定要硬碰硬的话，怕不是一下残，两下死。 毕竟神器说到底本质就是人死后的亡灵，是人类的亡魂所化作的器具，作为工具被神明所驱使利用，其实说罕见也不罕见，说特别也不特别，夜斗都经常置换神器，那些混得好一点的神明更是完全不缺神器。 而在神明都会消亡的情况下，本来就很难指望依靠神明之力应运而生的神器反而能够坚不可摧，不朽不灭，同样也会被摧毁被斩杀。 “我也不想插手这件事啊，但是这不是你打过来的吗？我难道还不能还手了？” 顾墨叹息着开口说道，被拉着一起过来，从上错车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卷入了这个事态之中了。况且刚刚都还在一起准备吃饭来着，他现在又怎么可能冷眼旁观光看着呢。 “那你就别挡在他们的身前啊！给我让开！” 毘沙门天感到暴跳如雷，痛苦、自责、愧疚、仇恨，都是支撑着她数百年如一日的追杀夜斗，誓要将对方挫骨扬灰的动力，她没有一日胆敢放下或者忘记这段仇恨。 都说复仇带来的只有空虚，但是她从来不这么认为，只有迫切！迫不及待的要品尝复仇的甜美——这一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抓住了那个该死的祸津神的虚弱期，本来眼看着都就要得手了，眼下却被这个家伙搞乱…… 她怎么能够冷静下来？！ “砰！！” 没有再挥舞手中的长鞭，毘沙门天直接伸手在空气之中虚虚一握，光芒闪烁间，一把银光澄亮的手枪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手中，伴随着她果断的扣动扳机，如雷的枪声响彻四周森林！ 因为此时此刻九尾附身，身体素质也极大幅度得到临时的强化增幅的缘故，得益于眼下的敏锐动态视力和超强的神经反射能力，顾墨很是清晰的捕捉到了空气之中那一闪而过，划出死亡螺旋的子弹轨迹。 于是非常果断的手腕一翻，九十九武器的刀光就横向着扫过去，带着一股子横扫千军的气势，十数丈距离开外，七八棵粗壮的大树保持着原样，过了一秒钟之后才缓缓沿着光滑的切面斜斜错开，最后如同被割倒的稻草一般轰然倒塌下去。 溅起满地的烟尘。 并不是严格的刀锋劈子弹，而是蛇剑的锋芒太盛，并不是有限的金铁材质一类的物质实体，而是迸发闪耀着的光芒本身，仿佛是光芒亮起，直接照耀过去，就将前方的一切攻击范围之内可触及的东西都给消融干净！ 自然也包括了毘沙门天刚刚的开枪攻击。 “我说你还真是与时俱进……”并没有普通人突然遭遇枪击的心有余悸，只是看着金发女武神手中的左轮手枪，顾墨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这也是神器。 他知道，但就是觉得这画风实在太过奇怪了一些…… “少废话！！”金发的毘沙门天暴喝道，“我要看看你能够挡下几次！” 说话间，她的另一只手又多出了一把手枪，却不再是左轮手枪的式样，而是自动手枪，随着她扣下扳机，枪口处迸发出了猛烈的响声，枪声接连响起，不绝于耳，于这处森林区域久久回荡着。 若不是普通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估计现在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了。 “喂喂喂，居然还是双枪……你不是武神吗？有没有武道尊严，用枪算什么武人？！” 顾墨迅速挥舞剑光，但是在对方的现代化主流兵器样式的神器射速之下，在双枪攻势之下，他只靠白蝮化身的蛇剑的锋芒与剑气，自然是很难全部防出去的，什么舞剑舞得水泄不通，那种话听听就好，也不是他眼下可以达到的境界。 也幸亏九尾的火焰防护足够给力，他浑身笼罩在一层氤氲的淡淡火焰之中，头发似乎都像是没有重力一样轻轻的浮动着，浑身上下完全没有破绽，就像是包裹在一层烈焰构筑而成的战甲之中。 漏掉的流弹在靠近他体表的瞬间，就会被无情的直接蒸发，燃烧殆尽，保证一丝冲击力都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并不是无偿的，光是维系九尾附身给自己带来的强化状态加成，就已经是无敌黑洞一样的时刻吞噬顾墨的大量精力了，而每一次九尾之力的自动防御反击，都更是会消耗额外的精力。 “武神不过是战斗之神的统称，战斗就是为了夺取胜利！岂能拘泥于形式！你所认可的刀剑，不过也是从原始时代的石箭石矛进化而来的！” 毘沙门天冷声说道，根本不中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在耳钉的帮助之下，迅速的瞄准这个可恶敌人的各处要害开枪，她手中的双枪虽然是现代热武器的形态，但是威力极高。 在目前的状态下，她也只能够用双枪来拉距离，抢攻击，以长打短了。 不是没有别的神器选择，她的神器特别多，之所以是最强武神，就是因为毘沙门天浑身都武装着神器，包括她骑乘的那头狮子和耳朵上的耳钉，还有此时此刻身上穿着的裸体夹克衫都是神器，真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所以才被他人称呼为“步行兵器库”、“最强武神”。 毕竟可以大量收养神器的神明本来就不算多，还同时做到这种程度的，或许就只有她一个了。 但是数量不代表质量，她目前唯一的祝器就是兆麻化身的耳钉，但还是辅助性质的，其他的就都是普通的神器……虽然说是各有所长，但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她收养如此多的神器，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疲惫与负担的情况。 正如在眼下的僵持之中，她找不到可以直接与对面硬碰硬的神器，只能够拉开距离用双枪放风筝，但是其他的神器派不上用场的时候，却照样在给她增加负担……这全副武装也不知道是成就了她，还是拖累了她。 “大家都是斯文人，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下，怎么样？” 顾墨扯了扯嘴角，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 对方的声势甚至不如之前的魑魅魍魉浩大，但是却更为强力，给他的压迫也是更为可怕的，他的精力流失的速度有点吓人，这么下去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不光是毘沙门天的原因，还有的他的技能升级了的缘故。 “九十九武器掌握”，这个技能徽章显示出来的等级是lv1，确切的提升了一个级别。 或许是他这段时间用得太多这个技能，以这个技能斩杀的敌方单位的数目已经占据了他的刷怪数量的九成九以上，而且还在不断的攀升……也许是对此有了更深刻的体会，也许是熟练度的增长。 毕竟除去刷怪爆出的技能徽章之外，根据他目前的经验来看，一般通过自我练习凝结而成的技能徽章，或者是通过系统提供的抽奖途径抽到的技能徽章，貌似都是从lv0起步的，本身是无等级的物品。 也许在系统的定义之中，技能徽章本身就代表了可以稳定掌握的程度吧，但也就是仅限于此，就像是他刚刚开始学习阴阳道之中的符咒技能那样，在熟练度没有能够凝练出技能徽章之前，也并不是说就真的制作不出咒符。 只是偶尔成功，经常失败，大多数时候不稳定，直到熟练度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凝练出技能徽章，他才算是真正达到可以稳定发挥的地步，基本上如果不是故意的话，就不会出现技能使用失败的情况。 所以——lv0是刚刚获得技能徽章，意味着基本掌握的入门水平，lv1的技能等级又应该是意味着什么呢？ 熟练？精通？不过无论如何也好，总该是相对于lv0的进阶水准了。 尽管因为没有更加详细的攻击力数值之类的数据体现，但是提升了等级的技能明显是变得更为强力了，光是延伸出去的光束就明显比之前增加了很多，已经有些有些四十米大刀的风范。 ——但是，就连消耗也是相应的增加了啊！ 好不容易之前才提升了等级，强化了精力的方面，稍稍缓解了一下压力的顾墨，便自然又陷入到了捉襟见肘的情况之中去了。他目前也的确是挺麻爪的，如果不能够尽快结束战斗，继续这么僵持下去，自己怕不是要露馅。 “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个祸津神今天一定要死！我要将他和他的神器都斩杀于此地！” 毘沙门天的回复只有杀气腾腾，看着远远的躲在后面，跑又不是，帮忙又不是的两人，更是眼神冰冷不已。 如果一岐日和与这件事没有关系，她自然也不会误伤无辜，但既然是夜斗的神器，那就自然都在复仇的范围之内……这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看来是没得谈…… 顾墨感到头疼，他其实知道毘沙门天之所以追杀夜斗，就是因为后者在过去她发生神堕的时候，抓住那个机会找上门来，将除了当时不在的兆麻之外，把她所拥有的所有神器全部都给满门抄斩！ 毘沙门天是最强的武神，可以大量的收养神器，也因为大量的收养神器，而成为了最强的武神，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但是她并不是单纯的功利心态，她是真的将收养的每位神器都当成亲人一样来看待……所以当初的那件事情，对她来说是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这都已经成为她的心魔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对方暂时拿不下自己，但是自己同样奈何不了她，而对方又很警惕，不给自己任何近身的机会…… 顾墨觉得自己遇到了这个副本里最大的危机，看上去是自己唬住了毘沙门天，可是实际上却是对方拿捏住了自己的最大弱点，她或许还不知道，却死咬着不放，无形之中就逼着自己走向慢性死亡。 只能够快点跑人了，趁着自己现在还能够支持得住……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顾墨正准备给身后的两人使个眼色，且战且退，然后找到机会就开溜，却是在这个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破碎杂音，夹杂着电流窜过的感觉。 下一刻—— 那本来就已经因为九尾的加持，而得到强大的增幅强化的身体素质，猛然间再度飙升，还有体内那股巨大的妖力，本来就已经足够庞大，现在更是生生的翻了一倍，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更多妖力从他与守护灵之间的通道流入！ 脑袋里轰的一声，好似燃起一团火焰，顾墨的双目不自觉的染上一层焰光般的血色，只是在浑身都笼罩在火焰的状态下，并不算太明显的变化。 糟糕…… 这种感觉…… 顾墨思维里剩下的一丝清明在努力坚持着，不想被仿佛从血脉层面狂暴起来的本能压倒，感受着在自己体内仿佛无尽汹涌起来的妖力，努力的试图去控制这份突如其来的力量。 九尾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他每次都只是动用了很小的一部分，将借来的力量限定在安全阈值之内，因为不光是消耗不允许，还有的就是“凭依合体”的同步率一旦太高，就会变成“妖怪化”—— 所以说，他明明每次都很小心来着，一直控制凭依合体的力量限度，从来不会去冒险，怎么这一次…… 等、等等！好像这段时间里，自己用得最多的就是守护灵力量，每一次都是同时使用的，既然九十九武器掌握都在之前升级了，那么凭依合体是不是也在现在与最强武神的僵持之中，累积够了最后的那部分经验？ “什么东西？这、这是……妖气？！” 正在远处放风筝的毘沙门天听到兆麻的警告，自己也是愣了一下，她似乎察觉到了一种极端可怕的气息在对面静静低着头，站立着的那个人的身上缓缓升起。 不同那把挥动之中，带着凛然神性和隐约反射巨大白蛇轮廓的神器的气息…… 而是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妖气。 ——这是……神堕？ 她一瞬间想到这个问题，因为当初自己也遭遇过这样的问题，顿时整个人都惊疑不定起来，开什么玩笑，明明对方的情况好得不得了吧，怎么会一下子就要从神明堕落成为恐怖的妖魔了？！ 第二十五章 虽迟但到 很多事情便是如此，并不会立刻让人脑洞大开联系到真正的真相。 而是人们会根据自己所熟悉的情况，或者所认为的观念套入，尝试着给出自己信服的说法。 譬如说眼下，明明是守护灵附身带来的力量超过了安全阈值，导致了凭依合体变成了“妖怪化”，可是谁都不可能马上洞悉真相，知道这其实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神秘力量体现。 即使是这个副本里的资深神明毘沙门天，也都会从自己过去的常识和认知出发解释，认为这是对面的同类在这一刻，发生了对于神明而言最为可怕的神堕现象，她整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糟糕……” 同一时间的夜斗，也是觉得胆战心惊，他护着身后的少女，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后腿退，仿佛是探索洞穴的人发现前方尽头沉睡着一头巨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后退，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 生怕只要弄出一点儿声响，就会引来洪荒巨兽的注意。 他既不是以前的那个可怕的手持绯器，大杀四方的祸津神，也不是以后开始起飞的状态，当前阶段正属于人生……啊不，是神生的低谷期，自然没有什么底气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心中也满是苦涩。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 毕竟也算是有些熟悉的了，甚至不久之前都还在相对而坐，有说有笑的，这样的一个同类突然毫无征兆的在他眼前走向灵魂糜烂的末路，自然让他极为难受，比起此刻要面对的压力，他甚至更多的只感到悲怆与凄凉。 他只看到对方的野心勃勃与急切，看到对方的宏大计划，却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居然糟糕到这种程度，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突然神堕，都说明对方其实一直都在拼命挣扎……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夜斗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自己日后的下场。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崩坏到这种程度了吧…… 当然这个也无可厚非，而且严格来说，两人对这一刻发生的事情的认知和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和本质上的绝对区别—— 妖怪化就是人类因为自身与守护灵进行融合，从而导致自身化为妖怪……而这个副本世界里面，同样也存在人类或神灵堕落同化，化为妖魔的类似先例。 在这个副本世界之中，滞留世间的人之亡灵，大多数的下场都只有一个，就是被堕落同化，成为妖魔。 而且神明同样有着堕落的风险，虽然可能性没有那么大，不至于说朝不保夕，时时刻刻都有风险，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很常见，但是终究是存在这样的可能……正如神器会因为想起真名，而瞬间被生前的记忆遗憾侵蚀，堕落为妖魔一般。 ——而与神器一心同体的神明，自然也容易因此受到牵连。 因为神器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到作为主人的神明，而且这种特殊的联系是单方面的传导，神明可以感受到神器的情绪。如果神器死亡，神明就会非常痛苦，而如果神器心生邪念，主人也会理所当然的被刺伤。 要是这样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就需要做出行动来…… 那个时候，神明一般就会断绝与出现问题的神器的关系，将其扫地出门，任由其自生自灭，因为只要互相之间没有了联系，自然就不会再被影响到。有些比较心狠手辣一些的神明，甚至会直接动手处死刺伤自己的神器，以绝后患。 毕竟这种情况往往难以挽回，神明也得考虑一下沉没成本，要是什么都不做，也不采取行动的话—— 神器大概会以光速化作彻头彻尾的妖魔，直到再也无可挽回的跨过那条界线，并且拖着主人一同坠落，直至在疯狂之中迎来死亡。 毘沙门天在数百年前就是如此，她就曾经遭遇过一次神堕的危机。 主要是她当时同样收养了大量的神器，本来就导致自己的身心极为疲惫，灵魂上的负担极为沉重，而尽管她都把收养的神器当做亲人看待，可是却不能够保证收养的神器也会如此。或者他们都对自己侍奉的主人很忠诚，但是彼此之间却不见得也是如此信任。 ——或许是出于竞争心态…… ——或许是看不惯其他人的性格…… ——或许是觉得有自己就足够了，其他神器存在都是主人的拖累……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因素都是可能存在的。 毕竟人有千面，面面不同，而由人的亡魂擢升而来的神器自然也是如此，互相之间也都有各自的心思，所以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个问题，或许那也是神器家族在过于庞大之后，都必然会走向的同一个宿命吧。 毘沙门天当时率领的众多神器互相猜忌，内部不和的时候，神器们生出的邪念刺伤了她，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神器们出了问题，也连累得她当时一同堕成妖魔。 那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回想起来的时候，也是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状态，因此自然非常明白，神堕之后化身妖魔的神明会是何等的麻烦。 而偏偏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在对面，那个家伙无疑就正处于这个剧烈转变的过程之中。 “好强的妖气，这下子麻烦了……毘沙门大人，我们快离开这里！” 祝器耳钉发出的声音，此时此刻正在向自己的主人示警。 虽然是辅助性的祝器，功能主要救赎追踪敌人，扫描目标，引导命中精度修正、攻击范围调整等，辅助其他的神器发挥最大战斗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第一时间察觉到对面的危险程度瞬间飙升。 刚刚正常的挥舞神器的时候，就已经很恐怖了，现在对方还发了疯的话，那谁看见了不得绕着路走？ “可、可恶……但是、但是……” 很是不甘心的握紧手中的双枪，毘沙门天看向那个散发着强烈妖气的家伙身后的真正目标，虽然对方也是一脸惊愕震惧的样子，但是她还是不甘心，没有亲手斩杀对方，也没有亲自动手完成复仇，自己就这么离开这里？ 尤其是这一次，明明自己已经这么接近目标，数百年来第一次如此接近……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对方有了警惕的话，以后还会暴露这样的神器青黄不接导致的虚弱期吗？ “毘沙门大人，现在情况很危险……还请你理智一些，若是要继续留下来，不说你本身的安危问题，就连囷巴他们也会有危险，你难道打算是用现在的神器作为牺牲，去为曾经的神器复仇吗？” 兆麻的声音极其冷静，切入的角度也是异常的锐利，让金发女武神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对面的敌人非常危险，之前只是被动防御反击，其手中的未知神器就已经表现出极其恐怖的杀伤力，普通神器迎上去正面刚硬碰硬，基本上就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的结果…… 而现在对方已经失控神堕了，谁知道接下来会疯狂到什么程度，毘沙门天硬要留下来的话，必然要让自己的手下付出巨大的伤亡作为代价。 她紧紧捏着握着手里的双枪神器，修长的指甲也要陷入洁白的肉里，同时也是紧紧的咬着下唇。虽然极其不甘心，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兆麻说得有道理，她不能够冒这样的风险。 自己就是因为把神器当做是至亲看待，而不是单纯的工具，才会绝对无法接受曾经的那一桩灭门惨案，持续数百年的复仇，不死不休的积怨，皆是由此而来。可是如果眼下，要用现在的亲人牺牲，让自己得以解决以前的亲人的仇恨…… 这算是什么？！ “——我们走！！”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狠狠的咬了咬牙，金发女武神迅速的做出决断，一下子就像是翻身上马的古代名将一样，飒爽而流利的骑上了旁边的那头巨大狮子的背上，恼火的大喝一声—— “囷巴！撤！” 那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发出一声嚎叫，直接腾空而起。 信心满满，有备而来，本想着一击必杀，势在必得。最终却是狼狈退去，目标也没有完成，这自然是让她大为光火的一件事情。坐在狮子形态的骑乘兽神器上，迅速升空而上的金发女武神愤怒的用目光死死盯着下方。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复杂到何种程度。 她既希望夜斗等会儿跑不掉，成为那个堕落的神明无差别攻伐的目标，直接死在这片地方；但是却又希望对方不要以这么丢脸的方式死在这里，希望对方跑出去，好让自己以后还有机会亲自手刃对方，完成复仇！ 但是就在下一刻—— “来都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却是刚刚毫无动静，一直都低着头，身形也在不住的轻微颤抖着，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对抗着什么的顾墨终于抬起头来，同时他的声音变得很是有些奇怪。 乍一听还是他自己的声音，但是却又还有一个声音在重叠着，隐隐发出回响。 仿佛是一个身体里面有两个声音在响起，虽然都是在贯彻一个意志，说着同样的一件事，但是两个声音之间有着微妙的延迟，所以就出现了重叠混音的现象，另一个声音略显模糊，听不出具体性别。 已经骑乘着狮子神器，飞上高空的金发女武神顿时心中一凛，她下意识低头望去的同时，发现那人也正好抬头仰望天空。 两者的目光与之一触。 那是一双宛若红宝石般的瞳孔，似乎内中燃烧着灼热的火焰，焰光流转，同时又带着一股莫名的空灵深邃之感，如同有魔力一样能够吸引人的视线、吞噬人的精神，一旦落入其中，就像光线被黑洞洞引力所捕获。 “……！！” 脑海里一片空白，毘沙门天的锐利眼神突兀的失去焦点，变得迷离起来，这个英气逼人的女武神在狮子背上本来坐得稳稳的，这一刻却像是经不住高空之中的烈烈狂风吹拂，身形一下子就摇晃了起来。 不光是她，还有座下的狮子也是摇摇晃晃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一头从半空中栽下来！ “毘沙门大人！毘沙门大人！” 幸亏作为祝器耳钉的兆麻时刻注意着主人的状态，及时将她和唤醒过来，摆脱那种像是着了魇的状态，她对此又惊又怒，同时也是忌惮不已：“这是什么邪魔？他不也是武神吗？” 就算是堕落成为妖魔，也应该专擅于自身所司职的领域吧，刚刚对方的表现也是如此，和那个祸津神都没有什么不同，也是擅长刀剑武斗之术的武神。 但是现在怎么会突然使用出如此可怕的迷惑手段，饶是她一时间没想到这一点，在精神上没有提防才着了道，却也显得非常可怕了。 不过毘沙门天的问题，自然不会得到对方解答，而且对方不但不解答，发现没有迷惑住对方的同时还轻轻皱了皱眉，然后右手腕轻轻一抬—— 本来在没有驱动的情况下，只是在本能的吞吐着锋芒的九十九武器的剑光，已经缩到了数尺的长度，像是正常的一柄剑的尺寸，但是在这一瞬间，在顾墨抬起手腕的刹那，猛然暴涨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刹那间，既像是九十九武器闪耀的显赫光辉构筑而成的剑光锋芒，倏忽划破长空，野蛮的将天空都给一分为二，在炫目的光耀之下，就连日上当空的正午阳光都仿佛要黯淡了下来。 又像是虚空之中恍若出现了一条巨大而又身形虚幻的白蛇，蜿蜒的身躯不知道是有多丧心病狂的长度，凶焰滔天的露出长长的毒牙，向着半空之中的目标闪电般的咬去！ 在来自九尾的庞大力量灌注之下，白蝮化身的蛇剑不但在威势上得到了质的飞跃，而且性质属性上也是发生了某种微妙的蜕变。 因为守护灵本就都是一体两面的，白蝮本身是倾向于和魂表现的守护灵，但是在巨大而纯粹的妖力催动之下，它自然也会流露出荒魂妖性的一面！ “该死！” 瞳孔猛烈的收缩，毘沙门天感觉到巨大的危险袭来，一手挥起长鞭，一手伸出在虚空之中虚握召唤，伴随着光芒闪烁间，又是一件单刃大剑形态的神器出现在她手中，而且不仅仅如此—— 在她身周的空气扭曲，瞬间闪烁光芒，浮现出一件件神器的轮廓，有之前的左轮手枪、自动手枪，也有形态破碎的镜子等等。 “兆麻！” 大喝一声，毘沙门天身上的裸体夹克也刹那间被附带长裙的西洋铠甲形状的神衣覆盖，全副武装到牙齿。 “了解！” 祝器耳钉也是坚决执行主人的意志，作为统帅毘沙门天手下所有神器的祝器和道标，他能够引导主人的其他神器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轰！！ 凡人听不到的声响像是炸雷一样在这片区域的天空炸开，隆隆的巨响席卷了整座森林，在炫目的光芒散开之后，毘沙门天以全盛的姿态仍旧停留在空中，看上去毫发无损的样子。 她几乎是爆发出了自己的最强力量，因为想要单纯的抵御那一击或者逃出去，其实不算困难，但是她必须做到完美——因为她不允许自己的神器再在自己的眼前，再次遭遇被斩杀到命运了。 所以这个金发女武神只能够竭尽全力，逼着自己正面去扛下那一击。 不过也是最强武神，全力以赴之下，也不至于被轻松一击秒杀，至少现在的顾墨做不到，哪怕是目前的妖怪化状态，九尾上线按照他的要求代打，也仍然只能够使用其冰山一角的部分力量而已……emmmm，目前的解放程度约莫有一根尾巴？ 大概吧…… 他直接挥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恐怖的妖气像是沸腾起来，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轮廓，那是有着如同一座小山般的躯体，长着一张长长马脸的巨大妖鬼，它双目绽放出猩红色的不祥光芒，发出一声长嘶。 然后，那粗壮如同钢铁虬起的、满是肌肉的麒麟臂猛然挥动，四十米长的锯齿大刀发出破空的呼啸声，径直扫向天上！！ 名为马头鬼的大妖鬼的魂核力量！ 大戮斩！！ 拿到手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却因为本身器量，无论如何都动用不了其力量，此时此刻却被妖怪顾墨直接头一次的用出。 简单粗暴，伤害爆炸，横扫千军！ 刚刚才面对了九十九武器·蛇剑的显赫一击，还没有来得及缓过气来，毘沙门天就惊愕的发现在下方森林之中，有一柄四十米大刀猛然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挥舞起来，周围的树木都大片大片的斜斜倒下，溅起烟尘！ 这令她应接不暇，虽然这恐怖的妖魔立身而起，挥出的锯齿大刀不像是刚刚的白蛇那么可怕，但照样不能够小觑，她又是硬着头皮，鼓舞力量正面迎了上去！ 轰！！ 好似打铁的声响折磨着人的听觉，猛烈的气浪在半空之中炸开！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金发女武神用力抓住下方狮子的长长鬃毛，连人带坐骑都被击退十几米的距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才重新恢复平衡，稳住身形。 但是，就在锯齿大刀消散的瞬间，又是一道恐怖的焰光带着灼炎的危迹，像是火箭炮发射时拖曳的痕迹一样，又带着浓浓的火药硝烟以及硫磺味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在那头奋起帮自己主人抵挡攻击的狮子身上！ “不——！！” 毘沙门天惊叫出声，她察觉到了浓烈的妖气，马上明白了这道攻击的本质。 被妖魔触碰侵蚀的神器很可能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对此非常清楚，因此一瞬间自然是觉得心都沉了下去。 在风中，狮子发出的痛苦呜咽声很是沉闷，它再也维持不住身形，从高空之中坠落下去，金发女武神惊慌失措的紧随其后。 落到地面上，她又惊又怕的检查着狮子的情况，同时看向前方。 双目变得一片赤红，脑袋上长出了一双红色的狐狸耳朵，身后还若隐若现的有一条火红色如烈焰般的尾巴的俊秀青年，正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好整以暇的借助飞回来的那道灼炎流光，然后活动了一下恢复原样的左手。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纵然是惊怒交集，此时此刻的毘沙门天也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死死的盯住对方恢复原样的左手腕，刚刚的那道攻击的本质是一个妖怪，而现在她更是发现那还是对方的左手腕！ 难道说，对方的身体其实都是不同的妖魔所组成的？这个疯子到底做了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实际上，外道兵魂核就是如此，将妖怪之力寄宿在左手的妖鬼，可以发射铁甲飞拳远距离攻击敌人，看上去像是用左手开炮，然而其实是把左腕直接当做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像是妖怪寄宿于左腕，或者说左腕本身就成为了妖怪。 所以也难怪毘沙门会这么错认。 使用外道兵魂核力量复现其能力的时候，自然也会出现这种奇葩而搞笑的类似情况，不过作为突袭的确挺好用就是了。 先是九十九武器的声势浩大的一击，然后是马头鬼的大戮斩，紧接着瞬间释放一发外道炮……如此素质三连，即使是最强武神，也是一个不慎吃了大亏。 不过顾墨并不打算给她解说自己的招式本质原理，他只是一边走过去，一边淡淡的说道：“怎么做到的？这种事情有手就行了。” 第二十六章 正义的伙伴！魔封波！ 当然，严格来说，这也不算是错的就是了。 外道兵魂核的力量重现形式就是“外道炮”，就是把自己左手腕整个发射出去，化作远距离攻击的火箭飞拳，如果不提任何技能肯定都要有的消耗，它唯一的硬性使用条件就是使用者要有左手。 这还的确是有手就行的事情了…… 只是毘沙门却不这么想，这个可恶的妖魔就是在戏耍自己！她愤怒不已的站起身来，将倒在地上毫无动静的狮子护在身后，单手拖着单人大剑，另一只手握着朴素无华的神器长鞭，浑身的气势不减反增，充满了一股决心感。 狮子囷巴和她刚才接连正面硬扛了蛇剑的显赫一击，以及马头鬼的大戮斩之后，本来就是已经达到了强弩之末。 刚刚又更是被那沉重的一击暗算到，猝不及防的被整个火箭飞拳结结实实的轰中，以至于整个都从高空之中击坠下来…… 所以现在的情况自然谈不上多好，这头本来威风凛凛的狮子，现在似乎已然奄奄一息的模样，变得气若游丝，毫无反应……而这头猛兽的头部接近左眼角的位置处，也是显露出如同淤青一样的奇异阴影，正在以缓慢而近乎不可察觉的速度蔓延扩散的样子。 这是“恙”—— 其本质乃是妖魔带来的不净之气侵染，说得再简单一些、再好理解一些的话，或许可以看作是类似接触型的传染病，被夹缝之居民们所忌惮不已。 因为妖魔的不净力量是可以侵蚀神器甚至神明的，只要被妖性的力量所攻击到，甚至只是被触碰到，就有可能发生侵蚀同化的现象。这是就连神明都需要小心谨慎处理感染问题，那么神器自然更是如此。 基本上可以说，有很多神器的堕落都是因为被妖魔力量的不净气息所侵蚀同化而导致的。 当被“恙”感染的话，身体的某个部位颜色会变深并逐渐扩散到全身，其病变部位也会变得非常之热痛。不过这并不是不可挽回的，只要及时做出处理即可，譬如说利用神社中的净水洗净病变部位进行治愈…… 所以此时此刻，毘沙门的心中是感到无比焦急与愤怒—— 囷巴的情况无疑非常糟糕，如果自己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感染而妖化堕落的话，就必须尽快让他得到良好的处理救治，祓除被妖魔的不净力量所侵蚀感染带来的“恙”。 可是，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不在这里打倒对方，那么自己是绝无可能轻易带走囷巴，去找一个合适的场所祓除感染的……如果对面的那个妖魔会放过她的话，她现在怎么可能会被打落下来？ 因此，毘沙门天的气势变得极其惊人起来，如同斗兽场里面准备殊死搏杀的猛兽。 没有生路就打出一条生路来！ 她是最强武神，战斗本就是她这个神职应运而生所象征的天性，不惧怕流血，不害怕牺牲，即使在困境之中也只会迸发出更可怕的潜力……刚极易折那又如何，若不能够摧枯拉朽的摧毁对手，那自己被折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不是你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其实并不在意你们跑不跑的……” 继续信步走过来的顾墨，如此的随口说道。 他顺便打量了一下那头大狮子，发现还真是皮糙肉厚得过了分，难怪夜斗用神器直接当头一剑，也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而不是劈开整个狮子头……自己的外道炮或者说火箭飞拳，在九尾的妖力加持之下，简直像是一发坦克加农炮那样。 但是就这么结结实实的轰上去，居然也只有这点儿痕迹…… 虽然应该也有毘沙门的神力全力加持的缘故，不过也不能够小觑这个世界的神器本身的特别之处……尽管在顾墨看来，神器这个群体简直对不起他们的名号，完全就是烂大街一样的存在。 与其说是神明的神器，不如说是工具人、打手。 就像是培养得很好的那些就是金牌打手、双花红棍，是门面招牌，而没有这样的底蕴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直接上街出点钱，也能够拉来几个可以打下手，干些脏活累活的小混混一样的感觉。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妖魔！” 金发女武神锐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角度，一点儿都没有落入下风的自觉与担忧似的：“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你必为八百万神所不容，就算是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会在黄泉比良坂等着你下来的那一日！” “那可真遗憾啊，怕是你永远都等不到了，我的户口又不在高天原，而且你觉得我就算是死了，真会坠到你们的黄泉比良坂里面去？” 顾墨收敛思绪，他脑袋上的那双火红色的狐狸耳朵动了动，紧接着又是毫不在意的摇摇头，随口的这么说道。 他才不在意对方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带怕的。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从来都是世间至理，当没有什么是自己现在已经拥有，却又需要担心失去的时候，自然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他并不吃高天原的公家饭，甚至连个象征性的挂名都没有，再加上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自然不怕什么对方说的死后世界……搞不好，就连这个世界的阴曹地府都不会收他，他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根据经验来说，他很快就会拍拍屁股走人，带着自身的收获离开这个副本世界……而真要是出了意外，在那之前意外身死的话，他大概就是会被狗系统判定为任务失败，然后直接退出副本，但是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应该还是有损失的，顾墨若有所思的这么想着，只不过是先前自己什么都没有—— 没有等级，没有技能，没有什么装备道具……即使死亡惩罚可能是什么等级随机掉落，又或者随机损失装备技能啥的，也只能够是惩罚了一个寂寞，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 不过也就是说，若是真的是这么一回事的话，自己以后反而越发要小心谨慎，萌新时期的“不死之身”或许是个底气和倚仗，但是到了后期最好能不用就不用，否则的话，动用一次怕是损失惨重，多来两次就能让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 譬如说死一次，辛辛苦苦练起来的等级直接减半，又或者投入无数资源精力强化起来的重要装备、关键技能等，就这么直接化为乌有打水漂…… ——真是想想都觉得恐怖。 “……你是异神？可敢报上名来？” 并不知道对方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情在想一些有的没的，对面的金发女武神只是皱起眉头来。 原来不是八百万神的这个群体之中的一员，而是从别的地方、别的国家，从其他的土地与文化漂洋过海而来的异国神明吗？这就难怪了，之前的时候，毘沙门就已经觉得奇怪了。 这么一个武神总该不至于默默无闻才对，但是偏偏她就是一点儿都没有印象，完全认不出对方是哪一位来着。 “有什么不敢的，本大爷就是正义的伙伴，名叫郑吒！”顾墨眨了眨眼睛，焰光在眸子里流转着，似乎倒映而出一个烈焰燃烧的世界。 “就你这个妖魔？也是正义的伙伴？”毘沙门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个堕落了的神明，已经变成了六亲不认的妖魔，居然也敢这么自称，这如何让她不笑？ “真没礼貌……好了，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把所有的神器交出来，然后乖乖的……” “痴心妄想！有本事，自己来拿吧！只要踏过我的尸体！” 金发女武神不等他说完，就冷笑着怒斥道，同时握紧手中的剑鞭，进入蓄势待发的临战状态。她浑身上下的神器，无论是武器还是防具，都绽放着淡淡的光芒，所有的力量都已经整装待发，只待她一声令下就要爆发出来。 虽然这个妖魔看上去似乎还很理智的样子，让她都有些拿捏不准对方的状态。 但是她依旧先入为主的认定对方只是变得更加可怕了，即使很理性的样子，也是彻底的从妖魔的角度思考问题起来，总而言之就是已经完全不是之前的那个神明。现在让自己什么都交出去，这不是引颈待戮吗？ 她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不管有没有机会，总归要自己先拼上一把，而不是未战先降。 “嘁，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呢……我可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顾墨顿时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有办法好好商量了，不过无论怎么样都好，他都必须留下对方来。 这一次的计划出了点儿意外，没有拿到高天原的匿名举报渠道也就罢了，还莫名其妙的和毘沙门做过一场，自己还被迫进行了第一次的妖怪化——虽然这个本来就是他的底牌和后手，真要到了需要的时候，他自己也会主动这么做。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顾墨其实还不是太在意，但是他隐约记得毘沙门手下的神器有一个背叛了……虽然主人将他们都当做是亲人一样对待，但是那个神器只觉得那是虚情假意，并且打算干掉毘沙门，自己取而代之。 神器反噬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事情，但是偏偏这个神器就是因为夜斗之父的唆使怂恿才决定反噬的，也就是说和夜斗之父有联系。 顾墨现在都不打算放弃干掉那个家伙的想法，甚至将这件事视为这一次副本里可能获得的最大收益，能不能再赚一两把黄金钥匙回来，就看这一次给不给力了……如果对方不出现还好，但既然出现了还盯上了自己，那自己反过来把对方给生生吞了，这也算是礼尚往来吧？ 但是在暗算别人的同时，也要小心别人的暗算。 别搞不好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举报对方，对方就首先举报了自己……妖怪化也好，神堕也罢，不管这个世界里的人是怎么认为的，顾墨目前的情况都是相当令人忌讳的，暴露出去怕是会引来众神集中火力的打击。 顾墨深知这一点，所以不可能任由毘沙门一行人就这么离开。 ——他们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里面还有人是卧底…… “废话少说！来吧，堂堂正正的一战！”金发女武神大喝一声，紧接着有些卡壳，“你这个正、正……呸！” 她下意识的想要顺口叫出对方的名号，一如自己以往的战场习惯那样，但是又猛地反应过来，顿时戛然而止。毕竟她绝对不会承认对方是什么正义的伙伴，那绝对是自吹自擂用来恶心她的！ “是没记住我刚刚说的名字吗？”顾墨很是好心体贴的点点头，表示理解的同时，也补充说明道：“那我再说一次，我是正义的伙伴，卫宫士郎……” “魂淡！刚刚不还是郑吒吗？”毘沙门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对方果然是故意的。 顾墨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抬起右手，掌指之间的闪耀光芒吞吐着，再度暴涨而出。空气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是虚幻的巨大白蛇细密鳞片的反光，这庞然大物盘旋环绕在顾墨的身边，隐约显露出来的身形躯体足以令人惊心动魄。 而且不复之前的高贵凛然，而是带着浓郁的妖气，其冰冷的竖瞳之中满是仿若要择人而噬的凶戾。 守护灵与宿主是互相影响的关系，当顾墨妖怪化之后，纵然是更为倾向于“神性”、“和魂”的一面的白蝮，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转变，荒魂化的它自然更是充满了攻击性。 在对面的毘沙门的眼里，那个自称和平主义者的妖魔挥起手中的蛇剑，好似巨大镭射光束一样的斩击扫过，又好似是无法想象的巨蛇在舒展身体。 伴随着隆隆的闷响，山林微微震动，烟尘高高溅起，一棵棵粗壮的百年树木好似割麦子一样轰然倒下。 然而在电光石火的缝隙之间，借由兆麻的提醒，毘沙门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这无可匹敌的锋芒，不进反退，在恐怖的气浪与冲击波之中，迎着那能够割开铁石的风压，身形宛若是一道利箭般向前突进！ 闪电一样瞬间拉近了双方之间的距离。 一生之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战斗，这个武神非常清楚，眼下自己的劣势与唯一的机会所在。对方现在说到底就是以暴凌弱，倚仗着自身和神器蛮横的恐怖力量，肆意的大开大合欺负人。 自己无力对抗那恐怖的攻击杀伤以及攻击范围，跑又跑不掉，要是还拉开距离就不是放风筝了，而是任由对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唯一的一线生机自然就是向死而生，近身搏杀以求暴力破局！ “去死！” “等着你呢。” 顾墨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放在手里，面对迎面扑来，杀气腾腾的金发女武神，轻轻的揭开了小箱子印有桔梗印图案的盖子，装模作样的轻喝一声：“吃我——魔封波！” 魂核箱的一个效果就是封印常世之物，而这个世界的夹缝之居民也属于这个范畴之内，可以被捕捉到。 “什……”毘沙门的瞳孔猛地收缩！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无声无息之间。 伴随着哐当的一声脆响，还有其他的声音，那把单人大剑，那根长鞭，还有那些樱花耳钉、裸体夹克、西洋铠甲之类的神器，就这么悉悉索索的掉了一地，唯独失去了它们的主人的身影。 这一幕看上去非常的惊悚，像是毘沙门的本体一瞬间就被蒸发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神器。 下一刻，那满地的神器发出光亮，但是紧随而来的一根火红皮毛光滑，庞大而又显得毛茸茸的尾巴压下，强势的镇压了这群想要暴动的神器。 “……” “……” 这片山林在经过一番摧残，变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之后，终于是短暂的迎来了安静，似乎是战场落下了帷幕。 结束了…… 在远处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夜斗，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这一切结束了，还是应该觉得苦涩……毘沙门已经被处理掉了，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了吧？ 他不是没想过悄悄溜号，但是从头到尾都有一个暴烈的气息锁定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对自己的瞬移没有什么信心。毕竟发动需要一点儿时间，在那一段时间内够对方把蛇形剑转过来，对他劈出多少剑了？ “喂……你、你现在还好吧？” 在一片安静之中，夜斗盯着对方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他总觉得对方似乎没有失控的样子，不像是那些发生神堕之后，变得疯狂起来的家伙。 但是这股妖气却又做不得假的，他一时间都有些迷糊了…… “当然还好啦，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感觉过比现在还好的了。”顾墨平静的回答道，同时看着自己的尾巴压在前方的那堆满地的神器上，又伸出手来，看了看自己变得修长许多，有些尖锐的指甲。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充满了力量，动态视力、神经反射等等都拔高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四周的风吹草动也完全瞒不过自身的感知…… 充沛的妖力在体内流转，不光是九十九武器可以自如的挥动，就连阴阳道的符咒技能似乎也可以正常的使用出来，不再是需要视线准备咒符的道具流，而是可以直接施展术法…… 而且不再有那种精力迅速流逝亏空的感觉，像是他自身的状态条暂时冻结，目前在使用另外一套模板。 所以…… 代价不是这些中规中矩的“消耗”的话，又应该是什么呢？ 注视着自己变得尖锐的指甲，脑袋上的狐狸耳朵动了动，通过四声道的立体环绕听觉感知，他其实非常清楚自己脑袋上多出了一双耳朵。不过这还是很浅显的妖怪化程度，只有一些九尾的特征显露了出来。 而不是整个人都化作了九尾妖狐。 他慢慢握紧拳头，试着解除九尾的附身状态，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就是那股强大的力量一点一点的退去，让他有种从云端落下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现了一股不舍之感。 但是整体还算顺利，他的指甲慢慢恢复正常，多出来的耳朵、尾巴也消失不见，同时开始感觉到那股吃力感，精力大量消耗的感觉又回来了……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顾墨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出了一丝微妙的热流，非常的微弱，但是的确存在，给他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这股新生的力量还相当孱弱，却的确是“妖力”无疑，但不是九尾附带的，而是他的…… 终于解锁了真正的蓝条，的确是一件好事。 可是正常来说，人体是不会具备妖力的啊……所以说，这个就是妖怪化的代价吗？顾墨如此思忖着，心中涌起一丝明悟。 他轻轻呼了口气，看了一眼地上的满地毫无动静的神器，又看了看远处的那头出气多进气少的狮子，回头向着惊疑不定的夜斗招了招手：“过来搭把手，这么多家伙我一个人可处理不过来……” “要抛尸吗？” 夜斗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你的想象力这么丰富，不考虑去当漫画家吗？”顾墨一脸平静的说道。 “漫画家啊，其实我的确当过，虽然不是太正经……” 能够继续好好说话就好，夜斗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抖了抖眉毛，看向对方手中的小盒子。 “不是太正经？哦，我懂了……”顾墨装作明白了什么的样子，虽然他其实都知道，“我说你之所以被毘沙门这么追杀，看上去这么有深仇大恨，无法和解的样子，该不会是画了她的本子吧？” “怎、怎么会……我们的仇怨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好吧。”紫发蓝瞳的青年身体都微微僵硬住了。 “那你有没有画过她的本子？” “……画过……” 第二十七章 严刑拷打 “居然还真的有……你画了多少本？”顾墨一脸惊奇的样子，啧啧称赞，同时继续好奇的这么追问着。 “这个谁记得清楚啊，你会记得你吃过多少顿饭吗？”夜斗努力绷着脸，这种事情不光是毘沙门的黑历史，同样也是他的黑历史，堂堂神明大人落魄到去画本子，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那看来是数量很多了……难怪她这么和你不死不休的。” “其实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毘沙门估计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是也和你说了吗，我们之间的仇怨不是因为这个……”夜斗的回复有气无力。 “我懂，我懂……”顾墨对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本正经的咳嗽一声，开口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也可能是很多个朋友，他们都想要见识一下，不是不相信你啊，主要是大家想要开开眼界……” 你懂个篮子，都说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夜斗嘴角抽搐了起来，而且这人具体是有一个朋友，还是很多个朋友啊，这种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吗？ “本子……是什么？”在边上的一岐日和怯生生的这么问道，她躲在夜斗的背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眼神里面满是疑惑之色，这两个人到底在讨论什么奇怪的话题，怎么感觉这么不好呢。 “没、没什么……” 夜斗一下子闹了一个大红脸，他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女生在旁边听着了，这种话题实在是令他都有些撑不住。 只是经过如此的一阵插科打诨，互相说笑了几句之后，夜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憋着一口气，看着顾墨良久，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尽管非常的好奇，但是穷神也相当清楚，有些时候知道得太多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所以还是这样子算了吧，难得糊涂才是智慧…… 尽管他的确充满了疑惑—— 明明刚才对方一身妖气做不得假，显然是陷入了神堕，化作妖魔的状态之中去了，但是为什么现在似乎又像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样子，看上去好好的？这简直完全就是挑战了夜斗的认知与世界观的情况，让他感到极其的在意与纠结。 神堕是神明最忌讳恐惧的事情，不是说没有任何机会救得回来，但也是极其麻烦的一件事情，必须找准源头，彻底解决导致神堕的根源，才能够让神明从神堕的状况之下恢复过来，有所好转…… ——这中间是有一个过程的。 但是恕夜斗直言，他实在是没有看得出来，刚刚对方是做了什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恢复了正常的情况，从神堕之中清醒过来……话说这是清醒过来吗？怎么总感觉除了力量、气息的变化之外，对方的精神状态前后貌似没有差别呢？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方手里，依旧在吞吐尺长的锋芒的光辉之剑，夜斗更是觉得一头雾水，陷入深深的迷糊与不解之中。 他本来以为神堕是这把蛇形剑所导致的缘故，因为神器堕落往往是引发神明堕落的主因，尤其是如果神器比较重要特别，神明并不愿意轻易放手，做出处理的时候，就很容易会被拖着坠落，直至死亡。 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夜斗并不知道蛇剑其实是因为顾墨本身妖怪化在前，然后又灌注了妖力取代原本的精力消耗，蛇剑才会紧接着显露出荒魂化的妖性一面，不复高贵凛然的堂皇大气，而是变得充满攻击性，而且妖气腾腾…… 反而是搞错了顺序，因为看见蛇剑变得妖异起来，便理所当然的套入自己的观念和经验，觉得可能是神器出了问题，才连累得其主人在关键时刻，一下子陷入了致命的神堕危机之中。 但是现在连人带武器都全部一下恢复了正常，气息也重新稳定了下来，仿佛根本无事发生过一般，自然是令夜斗吓了一跳，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到底本身就是妖魔披着神明的外皮…… ——亦或者是另有什么隐情在内…… 隐晦的念头在思绪之中闪过，紫发蓝瞳的青年用力的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去，看着地上的各色一动不动的神器，目光自然而然的移动到那枚樱花耳钉上，略微迟疑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看向那个依旧握着蛇形剑的家伙，开口问道： “你准备怎么处理毘沙门这些人？” “这个啊，我得好好想一想……”顾墨眨了眨眼睛，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表示他也还没有想好。 没有如愿搭上那位学问之神的关系，他暂时就拿不到关于给高天原举报的热线电话……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而是干脆又从现在的形势开始思考，考虑着毘沙门能不能发挥同样的作用，甚至是更大的作用。 “是应该好好想想……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七福神之一，真要折在这里的话，我们都会很麻烦。”夜斗微微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还是莫名其妙的就上了高天原的通缉令。 尤其是对于现在，还指望着「考公上岸」的他来说，潜意识里就不愿意看到这种糟糕的事情发生。 “嗯，我大概想到了，现在这些神器就交给你来处理了，你之后告诉他们，他们的主人在我手上……” 顾墨一边点头，一边注视着地上的各色神器，思索着开口说道。 “如果不想出什么问题的话，他们就最好老实一点……如果有人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就看着办吧。反正我随时都能够离开这片土地，事情真的走漏出去引来麻烦，那也是你的问题了。” 他已然大概有了点儿想法，毕竟毘沙门拿捏在手上，的确是有许多的骚操作可以考虑一下，譬如说这群神器就是可以利用的，除去其中的那个白眼狼，其他人都是对这个金发女武神忠心耿耿的。 只可惜顾墨其实只是冒牌货，没有办法使用这个世界特有的神器群体。 不过—— 不能够让他们改换门庭，亲自驱使这群神器，并不代表他们就发挥不了作用，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事情说起来能够有多新鲜呢。 所以终归是一群很强大的助力，在对付夜斗之父的时候，应该也能够派上用场，直接一波a过去，总能够增加不少胜算……虽然说，如果自己的计划顺利的话，胜算已经颇高的了，不过谁会在这方面嫌弃多增加一道保险呢。 “……好的……” 夜斗并不知道对面的人正在思考着，怎么猎杀自己父亲的事情，还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帮忙出力，他只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答应下来，觉得这是对方要自己交出投名状。 他也没有办法拒绝，而且这至少说明对面的这个已经让自己分不清楚是妖怪还是神明的怪异存在，的确没有打算等会儿就对他也下狠手，不然现在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这个……我来帮你吧。” 看到夜斗的样子，一岐日和勉强的笑了笑，她上千想要帮忙把那些毫无动静的神器捡起来。 “不用了，这个你不要碰，我来就行……”夜斗却是阻止了她，“恙是会传播的，你要记住这一点，我要先把他们搬到那个神社去，用净水祓除掉这些不净气息才行……” 他看得出来，这群家伙现在这么安安静静的，并不是被什么力量封印，被什么禁制镇压住了，纯粹就是被某人简单粗暴的以妖气侵蚀了身体。若是不尽快解决，迟早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堕落成妖魔。 一岐日和这个时候去触碰他们，纯粹就是自找麻烦，她现在也是夹缝之居民，这种气息对她而言是极其致命危险的。 “这样吗？” 一岐日和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根本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夜斗不禁再度长长叹气，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方并不是一件合格的神器，至少现在不是。 一岐日和也不知道夜斗在想什么，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做之后，忍不住的看向四周，看着那些倒塌的树木、凌乱的现场，她感受着此时此刻的安静，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脸色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苍白。 ——这一次真的相当惊险。 她自从答应兼职夜斗的神器之后，也是跟着对方出勤并且战斗过几次，但是那一般都是在某些委托需要斩妖除魔的时候，面对的也一般都是一些魑魅魍魉、无名野怪，夜斗自己空手都能够解决，有了神器更是砍瓜切菜一样。 所以一岐日和也觉得神器就是这么一回事，虽然和自己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也和自己从小听到大的传说完全对不上号…… 譬如说像是草薙剑这种著名的神器，不应该是从八头八尾的大蛇体内抽出的神器吗？如果神明的神器都是由人类的亡魂变成的，又该是怎么一回事？很多传说完全对不上不说，还会有各种冲突的地方。 不过少女也并没有思考太多关于神明与神器的秘密，只是认为有点儿奇怪的同时，也觉得似乎这份工作也就这样了。 她没有感受过什么压力，与那些魑魅魍魉的东西战斗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直到这一次，面对赫赫有名的毘沙门天，正面承受那种沉重的压力，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在下一个瞬间被折断，迎来死亡的可怕感受，才给她带来了更为深刻的体会……以及心理阴影。 这也是夜斗为什么开战没多久，就迅速落败的缘故，现在的他本来就不可能是毘沙门的对手，而神器的精神状态又影响主人的发挥，一岐日和的动摇自然让他难以发挥其力量。 终究只是个还在上学的普通女孩子，而且严格来说，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有自己的记忆和情感，有自己的羁绊和牵挂，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自然就会有所顾虑，因而化身的锋刃就不够锐利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这个女孩子，况且这一次的情况，也有夜斗轻敌大意的缘故——本来绯就已经说过，只要毘沙门找上门来，她一定都会很快赶来帮忙的。这并不是骗他的，正常情况下也肯定可以做到…… 但是他却被一个委托电话，就骗到了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绯就算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想要支援他，怕是也来不及赶过来。 …… …… 重新回到之前的那座城市里面。 一岐日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的灵魂跟着离开这么一段时间，在外界看来就是这个女孩子突然昏迷了过去，所以直接被送到了医院里面去，父母也是担忧不已，觉得是之前的后遗症影响。 这令少女感到恼火不已，自己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过来。 夜斗则是自己去找了一间比较偏僻荒凉的神社，这是他经常用来过夜的地方，在这里给那些被他扛回来的神器一一祓除不净…… 而在这期间，绯自然是又来找了他，询问他上午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突然就离开了。不过夜斗对此却是含糊其辞，还将那群昏迷的神器藏了起来，没有让绯发现，一来是他不想让绯卷进来，二来也是担忧自己的父亲…… 那个阴险很辣，不择手段的男人，总是有太多可怕的想法了。 在他的想法之中，夜斗的意愿往往是不重要的，甚至会被那个男人逼着做各种不愿意做的事情。 ——像是曾经让年幼的夜斗去滥杀无辜的凡人，让他去狩猎人类，割下他们都耳朵，以取悦他这位父亲…… ——像是发现少年时的夜斗偏离自己的想法，在其收取的第一任神器的教导之下逐渐走上正路，就设计让那个神器被侵蚀成为妖魔，逼着夜斗亲手杀死那个对其而言很重要的少女…… 时至今日，夜斗已经非常厌恶自己的那位父亲，只是还鼓不起勇气去断绝关系，那是他心中最大的权威，也是积威已久的心理阴影。 顾墨也没有离开，而是和夜斗一起行动，主要是为了就近盯着夜斗的表现，确信他不会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透露出去……这是必要的保险，而且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的正常状态是压不住那群发疯的神器的，必须借助夜斗才行。 尤其是这个家伙与统帅毘沙门麾下所有神器的兆麻有交情，让他来负责说服工作才是最佳选择。 装作是不认识头戴天冠、身穿和服的神器少女那样，他与之打了个招呼，随意的说了几句话，就不再与之交谈了。不过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神器少女同样在做这样的事情，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果然啊，盯上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就是她身后的人。 绯和夜斗简单说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又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她最近似乎一直都有很多事情在忙，这两天都在不断的到处奔走。夜斗也没有挽留，而是巴不得她快点走人，在少女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将刚刚藏起来的那群神器搬出来，准备继续之前的工作。 而顾墨也是好整以暇的凑到神社前的水手舍前，借助倒影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上次的速刷就已经完成了一半的经验条，这一次与最强武神的交锋，似乎也将剩下的一半填满。 通过战斗的方式，获得经验的效率增加百分百的成就徽章加成，实在是太香了一点儿。 生命等级目前从lv7提升到lv8，获得一个可分配点数，被他完全没有犹豫的继续增加在精神属性上。这个属性可以增加自己容纳守护灵力量的器量，而且对于自己目前掌握的符咒技能而言，也属于决定法术强度的主要属性。 所以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能够往这方面砸点数就砸。 然后就是刚刚的场景结算，整体来说还算可以，顾墨再次拿到一个c-等级的综合评价，收获了一把白银钥匙。 严格来说是挺不错的，但是吧……想想光是一岐日和变成神器这件事，都能够让他得到两把白银钥匙，而现在提前和毘沙门互殴一场，也算是改变了很大部分的原剧情，结果这么劳心费力，收益却只有一半…… 果然，命运的侧重不同，既定因果的影响力大概也有优先级一说。 顾墨关闭物品栏的页面，心中更是下定决心……夜斗之父才是真正值得重视的猎物，只有干掉那个家伙，自己才能够真正在这个副本里面捞个够本，至少可以保底获得一把黄金钥匙。 嗯，现在先去和毘沙门谈一谈吧…… 魂核箱并不足以长久困住那个金发女武神，主要是自己现在也没有办法满足魂核箱的消耗。 “夜斗，你等这群神器醒来之后，告诉他们，他们的主人在我手上。”看向旁边在淋水的夜斗，顾墨举起手中的魂核箱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往那破败神社里面的建筑走去，“我现在去严刑拷打毘沙门，希望她识时务一些，如果配合一点的话，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已经有了上了贼船的自觉的夜斗，对此只是有气无力的点着头，他一边这么回应着，一边用勺子盛着水手舍的净水，往地上的那头大狮子以及周围的其他神器身上不断浇去。 祓除恙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过程略显繁琐，要一遍一遍的反复冲洗，才能够将侵蚀一点一点的洗去，让被侵蚀的神器重新恢复过来……夜斗看着这一群家伙，察觉到他们被妖气侵蚀的程度有多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在这里站好长一段时间。 咦，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地上的神器之中，那些裸体夹克、外衣铠甲一类的神器也散落在地上，然后顿时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发愣的转头看向那边的屋子，发现那人已经进去了。 如果所有的衣服饰物都在这里…… 那毘沙门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来着？ 那家伙刚刚说是要去严刑拷打……这个严刑拷打，正经吗？ 第二十八章 毘沙门的战败CG 毘沙门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思绪仿若滞涩，又像是冻结住了，只能够被动的接收信息，处理起来却非常非常慢，一个念头升起，要好久好久才能够走完，仿佛是过了一整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尺度…… 也许是错觉吧，毕竟就连对于时间的具体感受也已经失去了，没有清晰的对比参照，她自然很难把握得住到底过去了多久。 她就仿佛是意识飘荡在一个漆黑的海洋上，浑浑噩噩的随波逐流；又像是整个人半梦半醒的在黑暗屋子里醒来，好似是已经苏醒了，但是却又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的根本无法清醒的感知思考。 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对她而言仅仅是一瞬间，不过却又如同过去了很久的一段时间。 她突然看到了光亮—— 不同于纯粹的漆黑，与空荡荡的什么都感知不到，她突兀的感受到了自身的重量，感受到了空气之中的湿度，感受到了世界的热量，仿若是一幅冰冷的画卷突然变得鲜活起来，被恰到好处的染上了色彩。 意志力也几乎是伴随着感知、思维的重新运转，而瞬间凝聚起来，让她的晴明意识迅速回归。 伴随而来的还有被封印之前的那一瞬间，所抱有的情绪、想法，甚至是对身体发出的指令，因此在重新看到光线，被放出来的刹那之间，毘沙门并不是表现得迷迷糊糊的，而是气势无比锐利惊人的第一时间就重新锁定了眼前的敌人！ “死来！！” 一声娇喝，她就像是被凝固在时间长河之中的飒爽女战士，在长河解冻的那一瞬间，马上就延续了被冻结起来之前的行动。 只不过…… 她下意识的对着那近在咫尺的妖魔用力一挥，手中的长鞭却没有发出撕裂空气，切割风声的破空之声，确切的说是她手中根本就没有长鞭……可是在她的角度来看，那就是自己明明前一秒钟都还紧握着自己最常用的神器鞭子来着的。 她愣了一下，仓促之间又下意识的想要挥舞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单人大剑，同时催动其他跟随自己身边，宛若是自走浮游炮的神器们发动攻击。 不过可想而知，自然又是全然落空，她挥了个寂寞。 “……” “……” 顾墨从头到尾都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金发女武神原地张牙舞爪，挥拳踢腿的样子，眼神里面透着一丝古怪。因为眼前的画面有些过于刺激，而且也过于搞笑，就像是在拍摄特效电影，先让演员做出相应的动作。 但是在后期的电脑特效没有加上去之前，临场拍摄所看到的画面自然就是很滑稽很搞笑的那种了，再加上在这昏暗破败的老旧废弃神社里面，穿着赤裸裸，甚至可以说是浑身滑溜溜的一个金发美人在这么做…… emmmm……不是他说，这场面真的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啊！ 顾墨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么一茬，嘴角也差点儿忍不住抽搐几下，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仍旧是表现得很淡定冷静，甚至是高冷的样子，仿佛他就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要从心理层面彻底击垮敌人的反抗之心。 这个时候，毘沙门也是满脸疑惑呆滞的停下手来，她刚刚的攻击行动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身体快过大脑的那种，也可以说是被封印之前的状态继承到封印脱离之后，正如是被时间停止的人，本身是察觉不到那段消失的时间的。 他们只会很顺利的将自己在时停之前，本来就要做的事情，在时停结束之后继续的做下去，而且从他们本身的视角来看是不会发现什么问题的。 她的情况就是大致这样，比较类似，而且也是过去的战斗养成的习惯，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告诉她，殊死搏杀的时候，最要不得的就是迟疑犹豫。时机宝贵稍纵即逝，如果不够果决的话，那么就算是有一线生机，也往往把握不住。 所以自然就是刚刚被解放出来，脱离魂核箱封印的一瞬间，她就马上贯彻了这几乎已经化作身体本能的战斗意识，悍然抓住机会，要竭尽全力爆发自己的最强战斗力出来—— 即使察觉到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发生巨大变化，或者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感，这些都得往后挪挪，不能够让她有任何分心！ 直到现在…… 毘沙门迷惘而又愕然的看着自己两手空空，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景象，发现这似乎是一间狭窄的屋子，整体还算比较干净，不过也比较老旧破败，而且门窗紧闭，外部的光线艰难透进来些许，显得很是幽玄昏暗的样子。 而那个可怕的妖魔就静静的站在自己身前，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是什么贪婪阴险的感觉，但是那种仿佛恶意满满在看她笑话一样的视线，却让她觉得更加难受，感觉身体在空气的冰凉感之下，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了…… 等、等等？身体……空气冰凉…… 她满脸呆滞的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瞪大到极限，瞳孔却猛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下一刻，女高音所发出的惊声尖叫，以突破天际的分贝在这神社的狭窄空间里面回荡着。 顾墨也不禁后仰了一下脑袋，伸手掏了掏耳朵，觉得被这声波攻击震得耳膜生疼，几乎都要触发守护灵的防御反击了。 ——尽管看上去没有什么举动，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毘沙门的对面，在狭窄空间内独自面对这位最强武神，但是实际上他还是做好保险措施的，也没有觉得收缴掉对方的所有神器，自己就可以放松警惕了。 因此他现在已经又进入了凭依合体的状态，九尾之力正在他周身充盈，只是同步率维持在正常状态，并没有突破安全阈值，进入妖怪化的深层体验。 至于精力问题……他刚刚升级加点了一次，现在恢复到了满状态，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来着。 “好了，看来你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了，那我们来谈一谈吧。”等到毘沙门的尖叫声消退，他这才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的咳嗽一声，尽可能用淡定的语气说道。 “变变变变变变……你这个变态！！” 金发女武神不复之前的英姿飒爽，也不复出手的时候的那般干脆利落，而是整个人缩在了墙角处，蜷缩着身体，羞愤到极点的试图遮掩住自己的赤裸身体，脸色涨红的对他崩溃的尖叫，大喊出声。 她满脑子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她孤注一掷的死中求活，于兆麻的解析与辅助之下，抓住那一闪即逝的机会与破绽，如闪电般突进，欺身上前准备看到那个妖魔好整以暇的拿出一个小箱子，对自己露出狡黠的笑容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来不及后悔，也反应不过来，就是眼前一黑，紧接着再有感知的时候，就是现在被放出来的时候来。 她如果知道自己被扒的一干二净，怎么会在刚刚的那时候，还用那么大尺度的动作，大开大合的想要攻击对方啊……现在稍微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毘沙门就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丢脸！太丢脸了！ 打架也好，战斗也罢，最重要的就是气势，所谓输人不输阵，如果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输了气势，基本上也别说什么动手……有的只会是一股软弱无力感，即使是最强武神也不例外。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顾墨不为所动，对于变态的指控坦然受之，同时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悲剧，都源于当事人的能力不足，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 “你……你！！”金发女武神顿时气的抓狂，满脸涨红，高耸的胸脯不住的急促耸动着，她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梗，但是并不妨碍她被气得够呛，对方的嘲讽技能简直点满了。 “你什么你，还有什么招数放出来，我一并接住。” 顾墨的语气非常温和，声音也是一如之前的清朗温润，就是说出来的话语并没有那么友好，充满了一种尖锐的感觉—— “你不是武神吗？那就用你的行动来代替你的意见吧，让我看看你的决意……” “……” “……” 毘沙门此时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这人在这个时候套话就是一套套的了，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也不看看她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 她就算是再怎么不畏惧牺牲，不害怕受伤流血，将战斗当做是家常便饭，也不可能豪爽到光着身子和敌人对打起来吧……那真的还是打架吗？她再怎么心理素质强大，只怕也会首先羞愤欲绝，败下阵来。 “怎么不说话了？”顾墨撇了撇嘴：“而且不是还有两件吗？又不是全裸，你在羞愤个什么劲……” 虽然被扒了个干净，但也不是绝对的彻底，至少内衣裤还是有的，毕竟就算是大大咧咧的毘沙门，也不可能连这些都用神器来取代……倒不如说，真要那么做的话，实在是令人怀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脑回路。 她正常穿的裸体夹克，还有铠甲战衣等衣服，对应的神器都是女性，就看得出来，这个最强武神在这方面还是有所保留的。 “遭遇这种事情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 金发女武神满脸涨红，恶狠狠的怒吼起来，仿佛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神畏惧中带着厌恶地死死盯着他，如果里面的火焰能够迸发出来的话，估计已经要把顾墨烧成灰烬了。 “啊啊，的确的确，那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到我说了吧……”顾墨很敷衍的点点头。 其实他刚刚满脑子都在琢磨着一些重要的事情，考虑的也是怎么威……说服毘沙门配合自己的计划，所以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一点，否则的话，也应该会提前给毘沙门准备一身置换衣服来着。 魂核箱的封印能力，是属于额外效果，本身的设计思路就不是为了当电饭锅施展魔封波来着的。 只能够说是有这样的效果，却大概是顺带的设计，本身的主要作用还是倾向于驱使召唤一途，因此封印的效果只能够捕捉一个目标……然而毘沙门全副武装的状态下，她一个人就是一个步行兵器库。 ——浑身上下，从衣服到武器都是神器。 ——并不是单纯的道具，而是都是有自我意识的特殊灵魂武装。 顾墨或许在当时下意识的将其视为一个整体，但是魂核箱并不承认，因此在他将目标锁定在毘沙门的身上的时候，以九尾的庞大妖力催动的封印术效果，就是精准的只捕捉到了毘沙门一人，将她身上其他所有神器都排除在外。 只能够封印一个目标，自然是把将神器武装到全身，就连主要衣物都是神器的毘沙门直接扒得精光…… “你想说什么！！” 毘沙门缩在墙角处，羞愤欲绝的同时，也是恶狠狠的瞪着他，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劝你都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绝对不会同意你说的任何一个字的！” “话还是不要说的这么满……先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顾墨淡定的回答道，伸手点了点对方身上。 都基本上赤裸裸的缩在墙角处了，一副弱小无助而又凶巴巴的样子，这种色厉内荏的气势实在没有多少说服力啊。 “万一我准备说的是要给你一身衣服呢，你也打死不同意吗？难道夜斗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喜欢穿裸体夹克四处跑的暴露色情狂……”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顺便给外面的穷神扣了个黑锅。 “混、混蛋！”愣了一下，金发女武神霎时间火冒三丈，双眼几欲喷火，“那个该死的祸津神，居然这么编排我！！” “是不是编排还不好说呢，至少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顾墨若无其事的这么说道，“好了，就像是之前那样，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别急着拒绝，要看清楚形势啊，毘沙门大人。”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吗？”毘沙门愤怒不已的回呛。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你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就不打算为你的神器考虑一下吗？” “……” “……” “卑鄙！你把他们怎么了！！”毘沙门紧紧咬牙，从刚才到现在，她其实就已经有所察觉了，自己与神器之间的联系没有断绝，说明自己的神器还没有被彻底斩杀，但是情况也相当不好。 她的精神刺痛，不住的传来灵魂割裂一样的痛苦感觉，只是表面上不愿意露怯，不想再在这个可恶的妖魔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才愣是一声不吭，苦苦坚持而已。 而会被神器刺伤，也让她基本知道自己的手下正在遭受着何等的折磨。 “我没有把他们怎么样，现在还在抢救之中，目前情况稳定……”顾墨坦言，非常直白的说着：“不过之后怎么样，就说不好了，如果你一点儿都不配合的话，我也没有理由留着你们这群专门和我作对的定时炸弹，对不对？” 毘沙门看似极其羞愤，但是只靠这个还不足以击垮她的心理防御。 唯独那群神器才是她真正的软肋。 她一直都把神器当做至亲家人看待，尤其是在数百年前的那一桩灭门惨案发生之后，更是具有强烈的负罪感，于是更为变本加厉的无限制、无差别的收养更多的亡灵成为神器，并且因为自责而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这一刻，金发女武神就是极其愤怒痛恨的盯着顾墨，却久久说不出话来，她有心再像是之前那样毫不畏惧的痛斥拒绝对方，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口，满满的恐惧和昔日的血腥画面压抑着她的心灵。 她害怕自己只要再说出口，自己的神器就会被这个可怕的妖魔一个个杀掉，用来威胁逼迫她…… 自己一定会崩溃的…… “你、你要我做什么？”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她颤抖着声音问道，生怕听到同样无法接受的事情，让自身陷入两难抉择之中。 “很简单的事情，我要你帮我对付一个人……可能要借助高天原的力量。” 顾墨笑了笑，看来双方经过友好协商，已经初步达成一致共识了。 “开什么玩笑，高天原的力量怎么可能会为你的仇杀而出动。”毘沙门用力摇头，她追杀夜斗也是因为私怨，也是只带上自己一脉的力量举兵杀来，并没有牵扯到别人。 “如果那个人是个傀儡妖术师呢？” 她眼中的妖魔却是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一点，一条全身雪白，细密鳞片在昏暗环境下隐约反光的白蛇从他指尖飞出，迅速向她眉心扑去，在视野里面不断的放大着。 没有接触的实质感觉，但是一股庞大驳杂的信息却是一下子流进她的意识里面，那是夹杂着声音、图像，仿佛记忆回想一样的记录。 守护灵传递信息…… 顾墨看着陷入呆滞之中的金发女武神，放下手指，耐心等待着反馈，他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交给守护灵说明了。其中也包括了自己提交的一系列“证据”，那是他这段时间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回想起来的一些相关剧情信息。 因为所有残缺不全，所以他也发挥了一下自身的想象力，好好的补完了一番，反正在逻辑自洽的基础上，有什么罪名都给栽到夜斗老爸的头上去就可以了……总之，怎么坏怎么来，反正都准备动手猎杀这个目标了，用不着给对方考虑声誉。 ………… “对付一个人……” 外面的夜斗皱着眉头，努力的竖起耳朵，他当然不可能说不好奇，不想办法多听一些消息。 现在自然也听到了关于这件事的一些边角，顿时觉得不是太好，只是也仅仅限于这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突然就没声音，他也了解不到进一步的详细情报，心中有些焦急。 “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情……” 曾经的祸津神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他掺和不进去，只要不是让他去杀谁就好了，对方想要对付谁就让对方去吧。 第二十九章 计划通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从呆滞之中回过神来，感觉刚刚像是看了一场电影的毘沙门，她晃了晃脑袋，努力的梳理了一下刚刚所接收到的信息，觉得有些晕眩，对方所给出的情报实在是太惊人了一些。 “这不是凭不凭什么的问题，而是毘沙门大人你只能够作出选择的问题……” 顾墨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苦口婆心的说道：“你的神器们就在外面，他们被妖气侵蚀，目前的情况有点严重，我把他们救了回来，而且正在用外面神社的净水祓除染上的恙……” ——不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也要为你视若亲人的神器们考虑一下。 ——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虽然一直这么重复是挺无趣的，但是不怕套路，只要有人受就好……尤其是毘沙门就吃软不吃硬，只吃这一套，他也只能够这么重复着提醒她了。 “你！……你以为那是谁的妖气！” 金发女武神怒极的瞪着他，伸手想要指着他的鼻子，但是手臂刚刚抬起来，马上又发现不对，赶紧缩回去继续捂在身前，尽可能的遮掩自己身上的暴露，羞愤之下，又气又急。 她一旦情绪激动，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马上就会陷入一个很窘迫的状态之中，迫不得已又要缩回去，如此一来二去之下，再强的气势也得泄得干干净净，不自觉的就在心理上居于下风，变得弱势而又被动起来了。 “嗯……应该不是我的妖气吧？” 顾墨很是认真的手抵下巴，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怎么看那都应该是九尾的妖气，而不是他的……没错，就是这样。 可恶的家伙，真够厚脸皮的…… 毘沙门差点儿要咬碎一口银牙，她努力的深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对方的威胁真的很没品，然而她的确没有办法，就吃这一套……她对待自己收养的神器的态度和感情并非是虚伪的立牌坊，而是真情实意的。 既然是视若亲人，那么现在满门神器都落入他人手中被拿捏着，就等于是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他人一念之间，而生死与否都看她接下来的决定，巨大的压力自然逼迫她不得已的一再让步。 只要不是一开始就绝不让步，其实结果就已经注定了的，动摇就意味着不坚决，不坚决就意味着正在慢慢的放弃原本的想法。 现在这个金发女武神也已经认真考虑对方的提议了，虽然她不一定相信对方给出的信息情报的真实性，也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儿自欺欺人的想法在内……可是，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她试图说服自己，如果对方给出的线索是真的，那自己配合一下对方似乎也不算什么，能够救下自己的神器们，也不用做什么背叛高天原利益的事情，而且对方说的本来就是高天原都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关于傀儡妖术师的问题。 能够驱使面妖的术师是八百万众神之中的一个公开公认的禁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为“天”极其忌讳这方面的东西，一旦发现任何痕迹，就要立刻重拳出击，彻底抹去这方面的问题以及造成问题的人。 一般来说，本来某些事情越是禁止，就越是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来着的，人人皆有好奇心和逆反心理，众神自然也不例外，但是奈何神明居所高天原以及“天津神”之主太过强势—— 作为八百万众神之顶点之存在，并不是靠和和气气的表现，然后让大家都觉得这个人不错，所以在投票的时候都挺她一票，从而“民主”而又“公正”的票选出来的结果。 而是打出来的，直到现在为止也好，任何拥有“天籍”的神都必须向“天”宣誓效忠，如若不然其“天籍”会被剥夺，同时还会被定为“邪神”予以讨伐消灭……这是从神代的时候开始，所有与”天“敌对的神都接连被讨伐后表示归顺的历史。 所以或许仍然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看看被天照如此忌讳的力量，到底有什么奥秘，是不是自己拿到了也可以实现一番野心……但是这终究只能够是暗中的想法，至少在表面上都不敢表露出来，甚至不敢去公然打探这方面的信息，就怕也上了高天原的黑名单。 毘沙门以往也是对此有所了解，却知道得并不详细，因此现在对方抛出这么一个大新闻，也是连她都感到震惊。 黄泉之语的下落……关于面妖的真相…… 还有那个神秘的傀儡妖术师，凭借神明附身的能力一遍遍在人类身上转生，所以总是逃过打击的原由…… 等等等等。 这些零零总总的秘密加起来，在让她惊愕不已的同时，也是心生忌惮，连高天原追杀打击了这么久，却一直都没能够抓住重点的重要目标，对方都基本已经掌握了大概的情报？ 虽然不能够具体到是谁的程度，仍然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 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显得足够真实可信，否则的话，这人要是指名道姓说是谁谁谁就是傀儡妖术师，目前是什么什么身份，希望让她配合传信高天原实施精准打击……那她反而只会怀疑这绝对是借刀杀人，栽赃陷害的戏码了。 “……” “……” 顾墨并不催促，看着金发女武神真正认真思考起来，也很耐心的在等待着，同时往外面看了一眼，仿佛隔着墙壁看到了外面的水手舍前发生的事情。 紫发蓝瞳的青年正在以一种缓慢而有节奏的速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地上的那头狮子、那堆衣物饰品、武器杂物，一遍一遍的冲洗感染，祓除不净，似乎已经不再竖着耳朵，偷偷摸摸的注意着这边了。 他的感知能力在九尾附身的加成增幅之下，这么短的距离内，还是可以察觉得到夜斗的动静的，所以刚刚在说到关键处的时候，才会刻意利用守护灵来传递信息，而不是正常的诉诸于口。 虽说没有直接指明是对方的父亲，但是考虑到那个名为绯的神器少女最近也和夜斗多有接触，哪怕只是泄露一些相关的风声，让那个傀儡妖术师察觉到不妙，果断跑路就不好了。 那个家伙的苟命能力的确是一流的，不然的话，也不会一直活到现在了…… 况且顾墨也不想赌一把夜斗对他父亲的感情，因此想了想，觉得让穷神负责一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就好了，譬如说帮助自己和毘沙门的神器谈判之类的……至于真正要向他父亲动手的环节，最好不要他出场。 “话说回来，想好了吗？” 回过头来，看到毘沙门的眼神不断的变化，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的，顾墨知道她其实是已经有所松动，只是事关重大，还没有真正的下定决心，还要自己最后推一把才行。 他稍稍斟酌了一下，梳理自己记忆里的印象，然后开口说道： “要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在你的神器里面，其实可能就有人和那个术师勾结了，估计是想要对你不利。” 他不太确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现在就已经在进行着的事态，还是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原本都是会发生的，也的确是白狼眼本身有异心引起背叛，就当作是现在就有的问题吧。 “不可能！你胡说！”毘沙门却是立刻便脸色大变，想也不想的怒斥出声。 她最是听不得这个，自己把神器们当至亲来看待爱护，怎么可能会有人和外人勾结，要对自己不利呢？她当然不会相信，也不能相信，因为那无疑是对她过往信念的无情否定。 “就是那个叫做陆巴的，神器形态为天秤的家伙，据说平时还作为医师负责你的健康状态来着……” 顾墨没有和她正面争论，只是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结论。 他之前是知道这么一件事，却没有能够想起谁才是那个白眼狼，而在不久之前，他和夜斗一一检查过那些神器，也询问了一下他们分别对应的名字和职务——夜斗对这个还是比较上心的，毕竟毘沙门一直追杀他，他总得知道对方手下有些什么牌。 而再加上兆麻这个双面间谍的存在，穷神自然对于毘沙门手下的神器如数家珍，非常了解。 所以顾墨成功的依靠这个联想起来，确定了到底谁才是二五仔，就是他此时此刻说的这个家伙……只不过，对面的金发女武神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只是对他怒目而视，愤怒不已。 “别这么瞪我，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你不愿意承受也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只会把毘沙门一脉拖进地狱里去。”他本来也没指望自己这么一说，对方立刻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这个外人，只是好心的提醒道。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证据呢？”金发女武神怒气冲冲，甚至已经放下手来，也顾不得遮掩自己身上的春光了，这个可恶的妖魔居然准备挑拨自己和神器们的关系了吗？ “证据的话，我的确很难拿得出来，我只是追杀那个术师这么久，对他比较熟悉。而且因为我本身的特殊之处，可以察觉得到他最近和谁有过密切接触，留下过相关的印记而已，而你的那个神器就符合这个条件……” 顾墨微微挑了挑眉，干脆的给自己为什么能够确定二五仔找了个理由，反正这种事情对方又不能够证伪，自然是任由自己怎么说都行。 “不过我就是给你说一下，要不要慎重对待这件事，只能够看你怎么想，反正最终危害到的也不是我而已。” 他充其量就是扰乱毘沙门的心态，顺便借助破坏这段二五仔反目的剧情，多赚一两把铜钥匙或者铁钥匙罢了。而且不管对方信与不信，种子已经种下，对方哪怕是觉得自己的神器是被傀儡妖术师迷惑的，也总会帮助她坚定对付后者的想法。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墙角处的毘沙门，伸出手来一副想要与对方握手以示友好的样子，脸上也是笑眯眯的。 “毘沙门大人，请问要加入我吗？” “……” “……” 没办法了，自己现在必须做出一个选择……金发女武神痛苦的闭上眼睛，又重新睁开，恶狠狠的说道：“我只会帮你这件事，而且你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绝对不能伤害他们……我只要这个保证，你答应了的话，我就加入你！” “确定只要这个吗？” 顾墨点点头，没有收回自己伸出的手掌，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神显得异常的微妙—— “衣服不要了？” “……要！”毘沙门紧咬牙齿，压抑住扑上去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的冲动，也举起手来狠狠抓住他的手掌，极其用力似是要捏碎他的掌骨。 今天的事情她记下来了，这是生平仅有之奇耻大辱，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最好日后别让自己逮住机会，不然她一定要报复回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自己受到的折辱全部在这家伙身上也报应一遍！ …… …… 时间匆匆而过。 正所谓生活就像那啥，不能够反抗，就只能够接受了。 就像毘沙门顾忌自己的神器会受到伤害那样，她的神器的绝大多数也是对她忠心耿耿，不希望她受到伤害。因此在两边都投鼠忌器的情况下，自然就都被拿捏住了，双方都忍气吞声，都分别为了自己最在乎的人而选择了屈服。 “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歌可泣的主仆之情……” 顾墨轻轻咳嗽一声，一副被感动到了的样子。 而在他的旁边，以兆麻为首的一行神器们纷纷因此露出了厌恶、愤怒、仇视，却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对他怒目而视却又只能够忍气吞声。形势比人强，哪怕是以为了主人，他们也绝对不能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 “好了，别这么看我了，来布置一下今天的任务哈……” 顾墨却不是太在意他们那各种要杀人吃人的目光，反而是兴高采烈的拍拍掌：“这片地方最近闹得比较凶，以前好像还出现过命案，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要清理这附近的魑魅魍魉……还是之前那样，大家分工合作好好努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出手机来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这一次就打个十分钟吧，然后我们就撤……明白吗？” “……” “……” “……明白了。”戴着眼镜，穿着得体的西服，像是个年轻有为的才俊青年一样的兆麻看了看自己的同事们，然后还是有气无力的代替大家这么回复了一句，声音显得很是低沉。 自从那天之后，已经过去又是半个星期的时间了，他们苏醒过来之后，就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不过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哪怕是为了现在不能相见的主人，他们也没有办法全凭自己的情绪来发泄，只能够憋屈的开始为这个妖魔做事……幸亏对方没有让他们去做什么违心的事情，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 每天都带着他们去打怪…… 主动将栖息在死角的那些夹缝之怪物引诱现身，然后就是重复的不断清理…… 完全搞不懂他到底是图什么，反正就是要求他们像是打卡上班一样，每天都是这么的从早刷到晚…… 如果不是神器也会累，也不可能无限制的永动下去，他们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个妖魔会要求他们一直反复刷个不停。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家伙自己不就是妖魔吗？怎么看上去反而和妖魔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每天杀这么多都杀不够？ “别这么绷着脸，像是你们说的，我也很好的兑现了对你们主人的承诺，绝对不会让你们去做什么违背正确之意的事情……” 顾墨努力给自己找到的代肝人员打气，以便更好的压榨他们：“所以打起精神来，清理妖魔乃是积德行善之举，这个你们总不能够说是不正确的吧……顺便一说，今天刷怪数量最高的，回去就可以去见一下你们的主人了。” 必要的激励措施也是需要的，互相之间的良性竞争也能够更好的提高效率。 “……知道了。” 兆麻扯着嘴角，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话，但还是如此低低的回应着。 众神都是依赖人的愿望或是信仰存在于世间的，因而神明与人类的世界很容易相互干涉，人间乱离诸神亦然，天界乱离人心亦同。但是神明本身虽然没有善恶之分，但是所有行为必须基于正确之意。 若不然，神明就会堕落成妖魔并为人类带来灾祸，神器的不良品行、心生邪念会刺伤主人，也是因为如此。 他们就是担心这个妖魔想要逼迫他们去犯下恶行，然后拖累主人堕落，才死死坚守底线……只不过，现在的情况虽然没有那么糟糕，但是为什么总觉得似乎更加不对劲了呢？ 对方无论是出于什么意图都好，似乎都把他们当作是无情的刷怪机器了啊！ 伸手接过那一小瓶子的引怪液体，兆麻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那边的空旷操场走去，这是在一座老旧的小学校区之中，大约是已经放了暑假的缘故，今天这里也是寂静无人的，所以被选定为刷怪点。 天上的乌云散去，澄澈的月光洒落下来。 顾墨看着一众恼火散开的神器们，毫不在意的搓着手，虽然是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的做法，但是他总算是实现了刚刚进入副本的那天，就琢磨过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找人代刷，自己拼命吃组队经验，轻松升级。 “今晚应该就可以到十级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奖励……” 看了一眼天色，他心情非常好，同时仔细算算时间，貌似距离一个月之期好像也差不多了。 “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虽然说稍微有些可惜，他或者能够在这个副本再刷两级的样子，不用早早去打草惊蛇……又有说法夜长梦多，考虑到那个家伙太能苟了，顾墨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太贪心，可以先把最有价值的保底奖励拿到手再说。 ………… “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房间，将最后一张画着眼球图案的纸张轻轻放下，仿佛高中生一样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冷笑几声。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确认那些人都被潜鬼操纵了吧？” “是的。”房间里的少女点点头，她这段时间来回奔走，就是要确认“父亲”派遣出去的那些面妖的情况，因为第一支黄泉之语的性能不稳定，总会有些意外发生的，这个就需要她去好好处理了。 至少在计划实施之前，不能够轻易暴露“父亲”大人的布置。 “非常好，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动手了……”夜斗之父点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的安排。 计划不算复杂，但是对方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的，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暗算他……为了这个准备，自己可是利用黄泉之语，召唤了不计其数的面妖，已经不知不觉的操纵了这座城市的相当一部分人的内心，把他们化做傀儡。 只等之后的妖灾爆发了…… 第三十章 LV10！狗系统的礼包和套路 夜色渐浓，深沉的黑暗笼罩着大地，只有灯火辉煌的城市在不甘寂寞的与之对抗着。 而就像是深夜的上班族刚刚下班回到家一样，推开自己住处的大门，顾墨第一时间高兴的招手，说了这么一句： “我回来了……” “欢迎回……走开！我不是和你说的！” 在大门处焦急等待着自己神器归来的金发武神，看见自己最为信赖的那个身影出现，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悲伤的神色，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也露出笑容，松了口气的开口。 只不过话刚刚说了一半，她也听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可恶妖魔的兴高采烈话语，顿时脸色一黑。 她可不想显得自己像是在欢迎这个家伙一样。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可不好……”顾墨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被影响到心情，反而还像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摆出成熟稳重的长者姿态，认真教育着不谙世事的叛逆小女孩。 瞪了他一眼，毘沙门恼火的不说话，直接挥手让兆麻跟自己过来，虽然觉得应该是没有出什么问题，不过她还是要向这个自己最信赖的祝器兼道标进行确认。 棕发绿瞳，戴着眼镜的青年苦笑着跟上去，和毘沙门来到客厅里的沙发上相对而坐，后者迫切的开口问道：“兆麻，今天晚上情况怎么样，没有出什么问题吧？你们……你们没人受伤吧？” “放心吧，毘沙门大人，我们都很好，没出什么问题……” 兆麻开口说道，看了看四周的客厅布局，禁不住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毘沙门大人被软禁了起来，但是没有被关押在什么环境糟糕的牢狱之中，这大概算是一件糟糕透顶的情况之中唯一的一件好事吧……但是这种过于微妙违和的环境，还有毘沙门大人和他坐在敌人家里沙发里，当着敌人的脸谈话的这一点，都让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真的不是来做客的吧…… ——这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这个家伙没有逼迫你们去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毘沙门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向某人投去要杀人的视线，即使兆麻努力装作状态很好的样子，不过她还是能够看出对方眼里深藏着的疲惫。 这也是这些天以来，她从兆麻眼里看到的最多的感受，虽然是没有出现什么伤亡，但是依旧不能够改变他们这份工作的危险，以及这段时间的辛劳……这个可恶的家伙简直像是资本家之神的化身。 “怎么可能……如果真的这么做的话，你至少也是能够感受得到的吧？” 顾墨在客厅楼梯口边上笑呵呵的摆摆手，“我可是信用值满满的人，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从来不骗人的……” “呵呵。”毘沙门对此只是露出冷笑。 “好了，你们主仆好好谈谈吧，不过注意时间，只有十分钟……”顾墨笑了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如此说道，“还有不要讨论一些敏感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希望我们维持现在的良好合作关系吧，不要发生什么误会吧……” 良好合作关系…… 这家伙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毘沙门努力压抑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怒气满满的说道：“你够了，我现在都已经被你软禁在这里了，每天只能够和兆麻他们见面一小会儿来确认情况，你还想连我们谈话的内容都加以控制？” “也不是说控制，只是提醒你们不要说敏感话题……”顾墨的笑容很是阳光灿烂，像是邻家的大哥哥一样。 虽然觉得他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冒险，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的具体计划之类的，不过他也觉得最好还是要提醒一下……况且他非常清楚，面对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现实，安之若素的。 顾墨倒也不是太在意，反正他已经准备再捞最后一笔，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所以唯一要做的就是尽量延后这件事的发生，让毘沙门等人的小想法不要提前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行…… 嗯，想必等到他们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想要反戈一击的时候，发现顾墨连人都找不到了……大概会觉得用尽全力一拳打到了空气上，难受到不行的吧。 “你给我说说什么叫做敏感话题？”毘沙门并不知道对面的家伙脑海里正酝酿着的恶趣味，只是冷哼着说道。 “像是叙利亚局势之类的吧……”她眼中的妖怪随意的笑了笑，然后扶着楼梯的栏杆就往楼上走去，“顺便一提，你们现在只有九分钟的谈话时间了，好好把握啊……”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招手，径自上楼去了。 “可恶……” 金发女武神暗暗咬牙，拳头捏紧又放松好几次。 不说投鼠忌器的问题，屋子里的空气之中也一直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冰冷，滑腻，好似是蛇一样，明明是宽敞的客厅，但是却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某种存在感充斥满了一样。 这并不是错觉，在普通人肉眼无法看见的视界之中，有一条巨大的白蝮蜿蜒着，长长的躯体好似是水管一样铺满整个客厅…… 冰冷，却又慵懒，懒洋洋的好似是一动不动…… 这是白蝮的分灵，也是时刻看守着毘沙门的狱卒……她就算是可以解决掉分灵的存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第一时间让外出的顾墨有所察觉，那样的话，她的神器们的安危就难以保证了。 所以她就只能够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不能够做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东西……”毘沙门看着那条一动不动的白蛇，总感觉这条蛇本身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神明化身一样，完全不像是自己一开始以为的是常见的人类亡魂化作的神器。 ——神器本来就拥有多种形态，不一定限于一般的兵器概念，像是她的囷巴就是狮子形态，可以作为她的骑乘兽以及战斗时的副手。 而且有些神器既可以作为刀剑一样的兵器形态，也能够化身野兽一类的形态，只要有需要的话，就可以在不同形态之间来回转变……这同样是存在先例的，例如说夜斗那边的绯器就是如此。 所以毘沙门之前面对蛇形剑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并没有怀疑什么。 只是现在，却就隐约觉得不对了。 再加上这个妖魔真的非常怪异，她现在都已经搞不清楚他之前到底是堕落成为了妖魔，还是本来就是妖魔，只是披着一层伪装的皮了……到底是神明还是妖怪，这真的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兆麻……你们今天晚上还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吗？” 看向自己最信任的祝器和道标，金发女武神认真的问道。 “是的，毘沙门大人……”眼镜青年满脸无奈与苦笑，疲惫地叹了口气，今天一整天都是在做和前几天完全没有区别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不同点，纵然是他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我看这家伙今天晚上好像特别高兴的模样……”毘沙门多少有些疑惑，她回想起来刚刚那家伙嬉皮笑脸的表现，就忍不住的觉得来气。 但是对方的那种表现也是值得注意的，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今天晚上似乎这么开心的样子…… 或许搞清楚这一点关键，就能够弄懂不少让自己觉得困惑的东西？ “我……我不知道，好像和之前相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之处，也可能是我没有注意到，毘沙门大人……”兆麻认真的回忆着，最终却给不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来，因此只能够愧疚地摇摇头。 “不是这样吗……”金发女武神皱起眉头，却没有责怪兆麻。 她知道兆麻比自己要细心很多，也必然会注意到这个方面，而要是对方都没有发现的话，那就说明可能不是这么一回事，或者是那个妖魔掩饰得很好，并没有让兆麻他们看到。 ………… “10级了啊……” 顾墨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衣橱前的大镜子，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发出这样的感慨。 通过这几天的狠肝猛肝，压榨血汗工人的劳动力的结果，就是他的生命等级又提升了两个等级，目前已经达到了10级……效率不能够算很快，但是考虑到本来就是越往上升级越艰难，需要的经验也越发庞大的情况，这也很不错了。 也可想而知，毘沙门的神器帮他打工的时候，到底是有多么的卖力来着—— 虽然他们表面上都是愤怒仇视，对顾墨从来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只怕暗地里还在偷偷的骂他，但是却没有一个偷懒的，而且在顾墨抛出的当天刷怪数目最多的人，才能够见被软禁起来的主人一面的激励政策下…… 看似是同仇敌忾，实际上很多都在偷偷的内卷……这的确说明大多数人都是忠心耿耿，同样将爱护他们的主人视为至亲至爱，不过也真的是太好拿捏了。 在这么高效的工作效率之下，生产队的驴都要流下羞愧的泪水，所以只不过是在背后偷偷骂几句而已，顾墨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计较的……只要他们能够维持这种高效的工作效率，为自己持续不断的带来大量收益—— 那么不管是谁当老板，都绝对是对自己被骂一事十分宽容的。 提升到lv10的奖励点数，仍旧是用于强化精神属性，包括前一个等级奖励的点数也是如此的分配，因此顾墨的精神属性一马当先，达到了16个点数之多……因为每一个点数带来的增幅都极其强悍，强化到这种地步自然是非常给力的。 只可惜的是，顾墨目前还没有掌握太多的法术类、异能类的能力和技能，强大的精神力只能够用于广泛概念上的精力消耗，或者是壮大他刚刚拥有的妖力了——从一开始的只有一丝热力感，到现在已经壮大了许多，宛若是血管里潺潺流动的血液一般了。 “感觉都已经一个多星期没睡过觉了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精神焕发，双目明亮有神，甚至有种熠熠生辉之感，顾墨欣喜之余，却又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在精神属性达到十二三点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两三天连轴转，而且不会觉得很累很透支的了——当然，是指在正常的工作强度和消耗的情况下——而继续往上，精力自然会变得越发充沛强大，可以支撑更高强度和更长时间的消耗。 只要不是透支过度，他本来就不需要天天休息，再加上这段时间还隔三岔五的升一级，精力往往没有消耗完毕，又已经回复到满状态。而且每每升级，他都必然强化精神，继续提升这个数值的强度和上限。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他好像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合过眼了，现在还是神采奕奕的。 这样的状态似乎挺好的，但是二十多年的人生养成的习惯却很难一下子改变，每天不用睡觉的话，顾墨也总觉得缺了点儿东西……他叹了口气，这个副本和上个副本完全就是两个极端的不同体验。 上个副本自己是睡不够，不管是强迫自己入睡还是强制自己入睡，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之中度过……而到了现在的这个副本，却又一下子急转直下了，根本就不用睡。 试着点开资料库，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之前一样的提示，在任务之中无法使用该功能……顾墨也因此看不到成就列表的具体，不过却也基本知道，初心者的那个成就徽章的“获取经验效率增加25”%的加成应该是没有了。 因为本来就是在任意等级达到10级之前，才会生效的加成效果，而现在他的生命等级已经提升到了lv10，自然就是不再满足条件了。 略显头疼的敲了敲额头，顾墨已经感觉到目前升级变得越发吃力起来了，现在又失去一个加成，之后速度估计会变得更加缓慢起来……或者也是这样的大量刷低级怪的方式，只能够在前期发挥作用，以数量取胜，越到后面反而就越是吃力不讨好？ 想了想自己lv8的时候，自己刷了多少的魑魅魍魉才凑够一半的经验条，而在妖怪化，凭借九尾的给力揍趴下毘沙门这个最强武神之后，短短时间内就直接凑够剩下的一半经验的这事儿，顾墨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他收敛思绪，浏览了一遍系统面板，稍微有些许的失望，本来以为升到10级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了，不过看上去狗系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所有的选项都打开来看了一次，就连守护灵的面板都看了看，不过除了两个守护灵都因为这段时间的使用，提升了一个等级之外，貌似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变化，顶多就是各自增加了一个名为“召唤分灵”的技能。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里，用来在外出时候看守毘沙门的底牌之一。 “物品栏也没有，真是吝啬……” 今天晚上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顾墨兴致索然的准备关掉系统页面，不过在最后一刻，却又迟疑着点击了一下商店页面。 然后—— 本来应该像是资料库一样，在任务之中无法使用的功能，居然打开了。 只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正常的商店页面，没有什么每日特惠，限定卡池之类的分栏，页面中间只有唯一的图案，是那种特效很粗俗，简单粗暴却就是能够吸引人的目光的一个金光闪闪宝箱。 “10级成长礼包（要求任意等级达到10级，仅可购买一次）。” 还真的有…… 顾墨有些惊喜起来，但是仔细看了看，他又发现情况不是太对劲，这里显示的不是领取，而是购买……购买要求正好是三把白银钥匙，似乎是吃定了自己所拥有的全副身家，给出恰到好处的定价。 而且在购买选项的后面，还有一个鲜红字样标注的倒计时，目前只剩下二十三小时的样子…… 仔细计算一下，似乎就是从自己升到10级开始，就开始倒计时了？这让顾墨的表情变得很是微妙，果然狗系统永远都是狗系统啊。 肉疼的轻点一下物品栏里面仅有的三把白银钥匙，他还是咬咬牙点击了一下购买选项，然后在跳出来的确认页面看到了对于成长礼包的进一步说明——“随机获得若干不同的物品道具，为你的成长加速助力”。 随机…… 若干…… ——瞧瞧这些关键词！！ 所以就是连奖池都不确定，一旦脸黑就只能够认下来的意思吗？这算劳什子的成长礼包，万一开出的都是一些垃圾，不就是成了拖后腿的智商税礼包了？！这算啥子的成长助力。 顾墨的脸色明显纠结着，但是看了看那个鲜红的倒计时，还是咬咬牙一狠心选择了确认。 赌了！如果真的是开出垃圾的话，就当是前期花钱买个教训，以后打死都不碰狗系统的扭蛋套路了！ 随着三把白银钥匙从物品栏里被扣除，他身前的空气一阵泛动，扭曲着出现了一道沉重的大门，就这么伫立在他的卧室中央。 因为有过类似的开宝库的经验，顾墨也不惊讶，大概明白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机制，他伸手用力的撸了撸旁边的大狐狸光滑柔顺的皮毛，觉得蹭了蹭欧气，增加了自己的幸运： “吃香喝辣就靠你了！” 空气之中常人看不见的九尾歪了歪脑袋，平静的注视着他的身影。 顾墨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推开宝库大门，径自迈步走进门后的未知次元空间之中，眼前的场景迅速变换，化作了他有印象的那个珠光宝气，充斥满了财宝与金山银山，背景贴图很是低俗的宝库大厅。 前方的中央空间处，出现了好几个整齐排列的玉台，上面都各自摆放着一件正在绽放着不同品质的颜色光芒的事物。 他上前一步，看向左边的第一个台子上的物品，心里顿时一抽，那居然是一个看上去干瘪瘪的水果，仿若失去了所有养分一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狗系统过分了，拿这种垃圾来充数。 而在这个时候，具体的物品信息也跳出来，呈现在他眼前。 ………… “干柿子。” “产地：坠落之谷，白蛇神洞窟。” “品质：稀有。” “备注：白蛇神的心包所干燥后的产物，虽外观形状很像柿子，但蛇肺乃宿有神圣灵魂的脏器，传闻坠落之谷的人们尊崇白蛇神，将干燥的蛇肺视为神体祭祀着……” ………… 顾墨微微愣了一下，这玩意儿好像挺耳熟的啊。 第三十一章 抽卡是进步的阶梯（确信 干柿子。 实际上是白蛇神的干燥心包，宿有神圣灵魂的脏器……再加上坠落之谷，白蛇神洞窟等等的关键词，顾墨自然是想起了大致的一些记忆线索，也基本上确定了这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不过这也算是开门红吧，第一个随机奖励就挺不错的，或许适合用在白蝮的身上……就是看着那干瘪柿子一样的心包，这个尺寸大小的形状，怎么也让顾墨联想不到白蛇神的身上去。 毕竟在《只狼》的世界里面，那条巨大的白蛇体型是真的庞大无匹，光是头颅就如同一头壮硕的卧牛一般，蜿蜒的躯体在群山险峰之间现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简直好似是飞架南北，连通山与山之间的高架桥一样…… 所以他实在是有些将眼前的这个“干柿子”联系到那种庞然大物的身上去，也很难想象这是那种超级怪物的心肺。 “可以给白蝮用……” 这么嘀咕了一句，他伸手轻轻拿起那个平台上供奉着的“干柿子”，入手仔细打量，觉得触感稍稍有些怪异，不过没有他预想之中的那种腐烂水果的软烂黏稠之感，而且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异味。 只有在仔细的嗅闻的时候，才会察觉到一丝极淡极淡的血气味道的存在，但是并不显得腥臭难闻，反而是有种独特的醇厚气息。 简直像是某些埋藏已久的美酒在经年发酵，所散发出来的醇香那般……就连残余的血气也是如此的神异，说是宿有神圣灵魂的脏器一说，也一下子就变得可信度十足起来了。 顾墨对此抱着相当的期待，仔细查看着关于具体的进一步属性词条说明。 ………… “效果1：该物品可以用于强化相关变异血统，获得对应的种族天赋和血统能力，并且基础属性方面也将可能会出现一定幅度的增减。” “效果2：该物品可以用作素材用途，制作成相关的装备道具或者使用物品，所制作出来的物品道具属性和品阶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效果3：该物品可以作为特殊装备用途（仅限于守护灵白蝮）。” ………… 对于白蛇神的神圣脏器，狗系统给出了详细的具体用途，其中的第一个和第二个效果都在顾墨的预想之内，这种蕴含着力量精华的事物，往往都有这样的经典作用来着。 不是赋予使用者与之相似的力量本质，就是将这份力量变成具体的事物来使用或者消耗，这种套路他当然是见得多了，眼下自然也是感到见惯不怪……不过第三个用途就稍稍有些出乎意料。 不是说他没有这么想过，实际上他刚刚开始抽到这东西，就已经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白蝮守护灵，毕竟两者之间太过相似了。 白蛇神…… 只不过顾墨还有些纠结，应该怎么把这东西用在守护灵的身上，才能够恰到好处的发挥其作用，却没有想到直接就看到了狗系统给出的注释……他略微有些明悟的点点头，看来虽然是给自己选择，但是实际上这其实是狗系统专门定制的吧。 如果成长礼包是根据当前阶段的需求，从而来量身定制的话，那么倒是显得挺有良心的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每提升10级都能够触发一次这样的限定卡池放出就是了…… 不对不对，说好的要提防狗系统的扭蛋诈骗来着的，怎么现在一转眼的工夫，自己就莫名其妙的转变态度了！要警惕狗系统打套路牌啊，万一就是故意让自己在前面的扭蛋里爽到，吃到甜头，然后到了后面就连本带利的收回去怎么办？ 抽卡诱惑就是这样，往往不知不觉的越陷越深，很多时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损失重大了……顾墨觉得自己必须时刻警惕，可不能像是那些赌狗一样陷进去了。 ——至少目前来说，他还觉得自己把持得住。 做出了安排蛇心的决定，不过因为目前没办法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无法对守护灵进行具体操作，所以顾墨暂时先将这东西收进了物品栏里面，同时还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这个蛇心的确有些神异，刚刚他的身体本能的在悸动，像是催促他把这东西直接吃下去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生命本能的在追求更高位的血肉精华，每一个细胞都在本能的渴望着进化动力的注入…… 顾墨压抑着身心的躁动，深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旁边的第二个台子前，看向上面盛放着的物品，那是一个塑料小罐，看上去像是那些药店里面常见的药瓶一样，不过并不是透明的，而且外面也没有什么标签包装。 看上去很是朴实无华，只是有了前面的蛇心，他倒也不急着下结论了。 他拿起塑料小瓶，熟悉的物品属性页面就跳了出来，首先映入视网膜之内的就是一串的英文字母加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序列编号——“***-500……” 顾墨的心脏险些在这一瞬间就停止跳动，紧接着才看到后面紧跟着的括号，以及括号内的注释内容——“（克隆版）”…… 淦！ 人生之中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他紧紧握紧另一只手的拳头，觉得自己白高兴了一场。根据属性注释说明，这瓶子里的东西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万能药……的克隆版，原版本是可以无条件治愈一切疾病的万能药，而克隆版却只有约莫三分之一的疗效。 不过可以用数量取胜，而这一小瓶子里面有二十颗这样的克隆版本药物……这么一看的话，光是这一瓶子就已经足够有价值的，顾墨也知道这一点，这么一想的话，又觉得相当开心了。 “一定是幸运值增加的原因！” 顾墨觉得进来之前撸狐狸的举动是很有必要的，自己的手才能够这么红，以后再要摸奖的话，必须要走这个程序！ 第三个台子上摆放的东西就显得一目了然了，是一枚熠熠生辉的技能徽章。这个应该是更加直观的好东西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充满期待的将之一把抓起，仔细查看具体属性。 ………… “技能徽章：投影魔术。” “品质：普通。” “等级：0。” “效果：投影使用者之想象，消耗能量值把想象之中的物品镜象、仿制品具现原型之镜像，投影出来的产物在能量消耗完毕后就会消失，或者在使用者自身的幻想出现破绽时也会消失。” ………… emmmm…… 一个普通品质的技能，而且还是这样的技能，是准备让自己去当正义的伙伴吗？ 顾墨看清楚这个技能徽章的属性效果之后，不由得稍稍有些失落，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些奖励之中，唯一的一个技能徽章的存在了，只是觉得好东西要慢慢放在最后，才压抑住冲动一个个的看过来。 只是没想到最为寄予厚望的奖励，却反而似乎是最拉跨的，若不是前面已经开出了好东西，他现在一定有点心态崩了。 略显郁闷的将技能徽章收起，顾墨看向最后的一个台子，这一次的礼包既然说是礼包，自然不会只有一件东西，而是混合包装……不过也不算太多，貌似就只有四件物事奖励。 到目前来说，三把白银钥匙的投入貌似有些尴尬，很难说略微有赚，还是堪堪保本……总而言之，就看最后的能够开出啥玩意儿了。 顾墨吸了口气，慢慢走到最后的那个台子前，看着那个看上去似乎是木头雕琢而成的粗糙面具，然后伸手将之拿起。手感也告诉他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上面的木纹显得很是有些年头了，整体的颜色发绿，面具中间从额头到鼻子处还有一条被铁钉钉住固定的铁条。 他对面具文化了解不多，也看不出这是什么来历，以及背后是否有什么古朴深刻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寓意，再加上本身没有什么相关的印象，因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还不如给我一个石鬼面呢……” 他这么嘟囔着，下一刻，视网膜里的投影界面，就告诉了他关于这张看上去既不美观，也做工粗糙的面具的名字—— “洛基的面具。” “产地：阿斯加德，阿萨神域。” “品质：罕见。” “备注：骗术师与夜游者，变形者与魔法师，还有谎言与诡计……这张面具蕴含着的魔力来源，正是包含以上全部的恶作剧之神。戴上面具就能够获得与之相似的力量，但是自身的行为性格也很有可能会被面具所影响——当然，也许不是戴上了面具而是摘下了面具，这个谁知道呢？” …… …… 同一时间。 下方一楼的客厅之中。 “兆麻，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不要管我了……”毘沙门咬咬牙，努力试图说服自己最信任的神器，“也不要因为我而冒险，首先保全你们自己，只要你们没事，我其实怎么样都好……” “请不要说这种话，毘……毘沙门大人，你才是毘沙门的真正道标，如果你都不在了的话，我们的存在也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戴着眼镜的青年在这件事上毫不含糊，他和其他的神器们，至今都没有真正放弃过救出主人，摆脱眼下的困境的想法，反而是他们的主人却总是抱着很消极的态度……如果不是知道毘沙门是过于在乎他们这些神器，不愿意看到他们冒险或者受到伤害的话—— 兆麻怕是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完全回不去了。 不过他的态度也是很明确的，无论如何在这方面也不会让步……神器并不仅仅是神明的工具，也可以是共同作战的伙伴，尤其他这样的祝器兼道标，更是誓死效忠主人，并且要肩负起为主人指明正确道路的责任。 “你们……你们……”金发女武神很是有些恼火，她当然也不愿意接受现在的糟糕处境，只是数百年前的那桩惨案太过惨烈，她到现在都还无法释怀，无比自责愧疚，因而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有可能再度重演的悲剧。 但是按照兆麻他们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的话，她总觉得那些事情迟早都是要发生的……要不干脆自己委屈求全一点儿，等这件事过去了，看看对方会不会遵守承诺？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对方耍赖皮的话，到时候再作计较也可以，实在是没必要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的。 “好了，毘沙门大人，你不要说了，唯独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不会退却的！”兆麻认真的说道，直接终结这个话题，同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 “现在时间也到了，我要先回去了……” 那个妖魔严格控制他们主仆见面的时间，大概是让他们可以彼此确认安全，却又不愿意让他们有时间好好商量对策的想法，所以每次只给十分钟的见面交谈时间来着。 到目前为止，兆麻还没有违背过规则，也不想去看看违背规则有什么惩罚和代价，他没有必要去试试看会怎么样……毕竟要是只惩罚自己倒是没问题，但要是那个妖魔迁怒毘娜呢—— 这是他对毘沙门的称呼，两人数百年的主仆之情，已经不再需要那么讲究了，平时也像是朋友一样……不过也仅仅只限于私下的场合，在大多数时候，为了维护主人的威严，他还是会恭恭敬敬的以身作则的。 “他说十分钟，你就真的只敢停留十分钟了？”金发女武神此刻心情不爽，怒气满满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十分钟过去了，我们还在谈话的话，他又能够怎么样，有本事就——” 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客厅里的空气之中，普通人虽然看不见，但是存在感充斥满了整个空间的巨大白蛇突然昂首吐信，湛蓝的双目变得无比锐利凌厉起来，而且赤红的纯粹光芒在逐渐覆盖，将蓝色的眼瞳镀上一层赤色。 气势！ 强大的气势，在一点一点的高涨起来，仿佛这条庞然大物要从虚幻的灵界挤进物质世界，获得强悍的实体一样！ 脸色迅速变化，知道这是对方的警告的毘沙门又气又急，但是却也不敢让兆麻冒险，只能够愤怒的咬咬牙：“算了，兆麻你快走吧……” 戴着眼镜的青年也是脸色微变，但是也只能够苦笑连连，担忧的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转身往大门处的方向走去。 站在大门处，看着兆麻的身影离开，毘沙门脸色重新变得苦涩，而在这个时候，听到身后的下楼梯的脚步声，她赶忙收敛表情，重新变得冷傲起来，似乎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咦？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来到一楼客厅里面，顾墨发现只剩下了金发女武神自己一个，然后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本来想要给你们多一点时间的呢。” “哼，不用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毘沙门看着那条刚刚爆发气势，现在才缓缓平复下去的大蛇，声音之中压抑着怒气，她真是讨厌这个家伙故意说反话说怪话的行为，可惜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硬了硬了，拳头硬了，但是血压高却不能做些什么。 “啊？” 顾墨愣了一下，不是太清楚对方什么意思，自己今天晚上特别高兴，所以也想要发发善心，做做善事，这难道也有错吗？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而是也将注意力转移到气势惊人的白蝮分灵上，不说他刚刚最后抽到的那个意外之喜，只说前面的蛇心，就的确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好处——守护灵也是有着独立的升级、装备等界面的，他刚刚就是直接将白蛇神的神圣脏器直接给白蝮装备上了。 带来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只是刚刚装备上去，白蝮就立刻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来，这也说明对它来说，白蛇神的干燥心肺与内中的神圣灵魂，对它来说也是大补之物。 而在装备上去之后，作为守护灵特殊装备的属性重新刷新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蛇神的心肺。” “产地：坠落之谷，白蛇神洞窟。” “品质：稀有。” “效果1：装备该物品后，守护灵给宿主带来强大的常驻加护和特别能力的效果翻倍，同时能够略微提升宿主所有的能力值（宿主全属性+1）。” “效果2：装备该物品后，守护灵的等级自动+2，同时获得2个可分配属性点（固定效果，无法提升，卸下该装备后分配的属性点将会消失）。” “备注：仅限于守护灵白蝮可以装备使用。” ………… 这的确是很简单也很惊人的提升了…… 虽然说，白蝮的消耗只怕也会因此增加到很恐怖的程度，顾墨这段时间堪堪缓解的守护灵消耗压力，怕是立刻又要反弹回来了……但是不管如何，这整体上来看都是一件大好事。 因此也无怪乎顾墨这么兴高采烈的了，这一次的抽卡，他是真的尝到了甜头，甚至于迫不及待的在盼望着下一个有可能的十级成长礼包的到来了。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事情。 毘沙门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而且看见对方一副捡到钱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的来气，不过她忍耐住想要嘲讽的冲动吗，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是吗？那你今天是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她想要尽量打听一下，套一套有用的情报。 “当然是因为……” 顾墨眉开眼笑的说着，只是话锋一转：“因为我已经查出那个傀儡妖术师的具体行踪了。” “什么？” 毘沙门愣了一下。 “那个老怪物不断的夺舍，附身在人类的身上活着，所以的确是很难打击来着，不过只要他还在不断的活动，就肯定会露出马脚，我追踪他这么久了，总算是在这一次抓住了他的尾巴……” 顾墨大言不惭的说着这样的话语。 “他目前的身份是一个高中生，高二年级，名字叫做藤崎浩人……我可以确信就是这个家伙！” 实际上是因为他印象模糊了，却不是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拼命想的话，可能想不起来，但是用排除法一一缩小范围，最终锁定到有限的目标身上，再看到多少有些印象的名字的时候，他就能够确定那个恶心家伙到底是谁了。 在顾墨的记忆里，他记得这个恶心老家伙在一歧日和上高中的时候，也以高中生的身份转学进来，表面上说是要享受青春，追求强吻喜欢自己儿子的一歧日和，暗地里又在策划着什么，想要继续以父亲的权威和名义操纵夜斗…… 因为挺恶心的，所以时至今日，顾墨忘记了老家伙的名字，却还是记得这段的剧情来着。 那么一歧日和现在是国三，现在已经考完试，下个学期就要上高中……就根据这个核心思路沿着有可能的线索进行排除与搜索，最终在前不久，顾墨在本市的高中生群体之中确切找到藤崎浩人的存在。 因此最后一步也已经完成，收网的时候到了。 看着毘沙门惊疑不定的样子，顾墨直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都好，接下来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应该向高天原报信了……理由随便你想，总之说自己发现了傀儡妖术师的行踪就好。”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充满了期待。 如果说之前还是多少有些忐忑与不确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势在必得了——看着物品栏里面的那张静静躺着的绿色面具，他脑海里闪过这么一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思绪。 第三十二章 注定不平静的夜晚 是夜。 站在衣橱前方的镜子前，顾墨认真的对着系统面板做着整备，毕竟接下来很快就要到最后的重头戏了，他需要尽量调整好自身的状态。不管有多少的把握，整备又是否只能够增加一丝的胜算，总归是没错的。 他现在正在打量着自己目前的基础属性面板，捏着下巴，歪着脑袋，一副很是认真的思索起来的样子。 ——力量13、敏捷11、体质14、智力11、精神17、感知11。 目前基本上就是如此，因为生命等级提升了10级，职业等级提升了1级，分别带来了10个可分配属性点和1个直接加在精神上的不可分配属性点，剩下的就是今天新获取的守护灵定制装备，所带来的“全属性+1”的新增庇护效果。 因此，综合以上的加点计算之后，他的属性面板自然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看着自己目前的六维属性图表，虽然不算是特别优秀特别夸张，亮瞎人狗眼的那种，但是顾墨的心里还是觉得挺满意的。 毕竟就在不到三个月之前，自己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现代居家宅男来着……即使是有狗系统上身，初始角色默认属性，将自身的状态重置调整到正常人的最佳健康水准—— 也仅仅都是合符标准而已，说是六边形战士，实际上却是“无用之人”开局，没有特别擅长的属性，也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从身体到精神，都是最为普通的正常人标准数值，仅此而已。 而在不到三个月之后，他就已经有了近乎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了，从身体素质到精神面貌，再到气质心性甚至是观念想法等，都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可以说是前前后后，完全判若两人的样子。 顾墨端详着镜子里显示出来的属性图表，对此感到自然心知肚明——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因为像是游戏升级一样的能力值迅速提升，从而带给自己的自信和底气；二是因为环境的剧烈变化，迫使自己要跟上节奏，迅速适应新的生活与舞台的缘故。 别的都不说，如果一直都像是之前那样居家当宅男，接一些文案写作类的单子和工作，他自然还是会像是之前那样活着，生活不会有什么特别与不同，属于这辈子刚刚开始却就已经能够一眼看得到头的那种。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呢？他不是活跃在战国时代斩鬼，与历史人物打交道；就是在后现代的超现实神明物语里面，和丢人现眼的神明们谈笑风生……这段位都不知道比曾经的平凡日常高到哪里去了。 如果这都没有什么改变的话，那才是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 人的变化不是取决于内在原因就是外在原因，而他却是双管齐下，像是购买了加速包一样，自然更是蜕变得极为迅猛。 他收敛心中的发散思绪，仔细观察着自己目前的六维属性图表，对于自己的长处与弱点一目了然，也对之后的加点方向有更好的把控。除却敏捷、智力和感知三项基本属性相对偏低，其他的能力值都可以说是相对很优秀的了。 毕竟考虑到每一个点数带来的增幅都是非常明显的成长，他现在的肌肉和体魄已经相当卓越了，属于普通人群体之中的体力怪物。至于遥遥领先的精神属性，更是一枝独秀，显得有些小夸张了…… ——因为在全属性+1之后，这一项的基础属性目前已然达到了17点的程度。 因为实在没有个对比参照，正如生命值、能量值等也没有具体量化，只能够自己根据大概的感觉来估摸一般，顾墨也很难说得清楚每个属性点数在不同数值之间，到底代表着什么样的程度，尤其还是精神这种相对暧昧抽象的属性。 不过他的精神力的确是变得特别充沛，最直观的感觉便是可以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解锁不久的蓝条的成长幅度也因此极其喜人，即使他没有刻意的锻炼开发，妖力也仍然是比一开始壮大了不知道多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 顾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量貌似可以轻微的干扰到外界事物了。 不是因为什么技能徽章的缘故，就是他自身的精神力量似乎单纯的可以达到这个地步了。 只是真的是很轻微的干扰，目前最多就是影响一下纸张之类的在空气之中的飘落轨迹，稍微重一点的东西就影响不到了，哪怕拼到脑血管都要爆了，也是挪动不了一根汤匙，也无法凭借念力将勺子折弯。 所以刚刚在桌子前坐了半个小时，对着桌面上的各种小物件试了半天的顾墨，现在觉得脑袋隐隐发胀的同时，也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当然，精神属性强化到这个地步，会逐渐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真正非凡之处貌似也很正常，就是可能他目前仍然隔着一层窗户纸，或许很薄很薄，已经能够看到对面透发出来的光亮了，却还是没有真正的捅破。 “物质世界自然还是以物质性为主的啊……” 顾墨若有所思，或者要是强化的是力量、敏捷之类的属性，达到这个地步的话，呈现出来的强大非凡之处就应该很直观明了了。 重新打开自己的技能栏，他调整着自己的技能搭配，同时也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来。相比起稳中向好的基础属性成长，技能槽位才是逐渐成为了他目前最头疼纠结的问题。 只有十个槽位，只能够装备十个技能徽章，而且暂时没有发现可以增加槽位的方法。 即使有守护灵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缓解问题，但是考虑到守护灵只能够携带妖鬼魂核之类的技能，这也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顾墨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更是确切感觉到了压力。 “生命潜能是必备的，虽然正常时候用不到，但是关键时刻只要自己不被秒杀，最后就有机会突然回光返照反杀……” “阴阳术的符咒技能，现在是召火符、净缠符、火弹符、结界符、养身符、通占符……这就已经是六个技能位了……” 顾墨有些头疼的看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装满了的技能槽位，其中一大半都是源自他学习的阴阳道术法技能，即使他这段时间没有继续拼命研习阴阳术，没有掌握新的阴阳术法技能，也仍然是有六个之多。 虽说通占符倒是可以下了，只要平时准备的咒符足够，一般也不会说在关键时刻用得到这个技能……但是问题的本质并不是装卸某个技能的抉择，也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剩下的三个槽位，也分别被“剑道架势lv0”、“跆拳道lv1”和“箭术lv2”给占据了—— 前者是源赖光老师傅循循教诲的武道初传结晶，后两者是这段时间里面刷怪爆出来的技能徽章，应该是对应的魑魅魍魉生前是跆拳道爱好者，或者弓道部资深成员的关系……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就是顺手就给装备上了，顾墨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其中一个换成自己刚刚抽出来不久的“投影魔术”来着。 似乎现在都还有选择的余地，甚至有多余的卡位可以随便上技能凑数，不过他相当清楚这其实只是一种错觉，自己很快就会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了……紧紧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技能槽位，顾墨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难道说——是还没有选择职业的缘故，一旦开了职业的话，就能够解锁更多的槽位，至少职业对应的技能可以装到那边去？ 他做出这么看似合情合理的揣测，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只能够叹了口气，将技能重新换了换。 这些都准备好，他接着又检查了一番物品栏里面的道具，这段时间也是有所增加，整体来说黄泉水罐已经在一次次的速刷之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御神水的储备也减少了接近一半多—— 主要是兆麻他们每天重复着高强度的代肝服务，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帮他刷怪，却难免总会被妖魔的气息力量所侵蚀，使用一般的神社净水祓除效果不算好，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他大方慷慨的追加了投资。 其次就是咒符，数量一直都在稳定增加，毕竟他每天只要有时间有精力，就会各种类型都制作一点，消耗却又比较缓慢，自然就是越用越多了。 不过这东西，接下来的用处估计不大…… 顾墨思索着，还是要靠守护灵的给力，以及—— 他的目光投向物品栏里，被放在第一个格子里的发绿木纹面具。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他也多少想起了一些印象，如果想法没错的话，这玩意儿估计要一下子取代守护灵，成为他目前手头上的最强力底牌了。不管是《变相怪杰》那部电影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系统注释出来的属性效果说明，似乎也佐证着这一点。 ——情绪影响，谎言成真，夸张画风…… ——魔法一样的骗术，随心所欲的恶作剧，信手拈来的特效…… 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不同能力，很多很多的附加效果，但是实际上只围绕着一个核心来进行，那就是不合常理的歪曲或者说欺骗。 歪曲他人认知，欺骗世界规律？ 而且除了只能够在晚上发挥作用之外，这个面具的使用不需要什么代价……不，不可能没有代价的，顾墨在心里首先否定了这个想法，最终看着系统注释的备注盯了好久的工夫。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房门突然被敲响，让他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 打开门之后，门外的金发女武神一脸复杂：“你说对了……他们刚刚给我传递了信息，那个傀儡妖术师似乎盯上了他们。” “这样啊……还真是挺顺利的呢，我还以为至少还要再等几天才会有这样的机会，不过没想到他这么上道。” 顾墨顿时就乐了：“那就按照我给你说的来吧，毘沙门大人，干完这一票之后，你就不欠我什么了……嗯，别脸色这么紧绷着的嘛，不过区区一个傀儡妖术师而已，已经没有什么好怕……啊呸呸呸，真不吉利！” 他只想着宽慰一下对方，却差点儿顺口立了个flag。 “什么不吉利，这种话不能说吗？”毘沙门忍不住皱着眉头，不是太懂对方为什么有这种忌讳，感觉这种话就是很简单的语句啊，既没有言灵的力量，也不蕴含诅咒的成分，这种说法从何而来。 “当然了，尤其是你还是金发角色，最好不要乱说这种话。” 顾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对方的一头金发，要是在今天晚上即将迎来的这一战里，这个金发女武神被面妖咬掉头什么的，那就坑爹了。 接下来，毘沙门没有怎么耽搁，或者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所以最终还是背负着使命，独自前往高天原报信去了。 因为所有的神器都不在身边，而是捏在别人的手上，所以她也只能够按照某人的意思行动，将一切的屎盆子都扣在了那个现在化名为藤崎浩人的傀儡妖术师的头上……而且理由也是现成的—— 她因为私怨追杀夜斗，去到对方所在的地盘，然后误打误撞发现了高天原这些年来一直在追寻打击的头号通缉犯的线索，然后因为毫无准备，仓促之下被对方所制……幸亏她的神器忠心耿耿，找到一个机会合力帮助她从牢狱之中逃出。 所以她趁此机会，极其果断的回去高天原选择求助—— 高天原作为神明居住的世界，与人间相对应，但内部的时间流动比人间要快许多，只有拥有神社与“天籍”的神明才能在高天原与人界之间来去自如。 但也正因为时间流速不同，所以只要高天原反应足够快的话，那个傀儡妖术师就来不及察觉到她已经逃走送信去了，这个时间差只要打得好的话，足够高天原的重拳狠狠砸在对方的头上，对方才反应得过来。 ——可谓是毫无破绽的说法了。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两边的情况对得上——顾墨之所以让毘沙门手下的神器关押在夜斗的那边，就是因为他知道这迟早都会暴露，一旦夜斗的父亲发现了这群家伙，指不定就会有什么想法。 也是在刚刚，按照早就说好的约定，她的神器通知了她这件事…… 因为主人能够感受得到神器的精神状态，也会被神器的精神状态影响，所以利用这个机制，就可以传递简单的信息…… 所以说，这个家伙是早就在暗搓搓的等待着那个傀儡妖术师上钩的吗？在进入高天原之前，毘沙门很是认真的回想着，总觉得在自己落败被俘虏的那一瞬间，某个人就已经安排好了她以及她的神器的作用了。 一张大网在那个时候就悄然成形，不知不觉的铺开…… 而且夜斗和那个傀儡妖术师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人为什么确定把神器们放在夜斗那边，对方就一定会发现而且上钩？ 还有很多的疑惑在脑海里翻涌着，毘沙门的表情很是凝重，虽然那个傀儡妖术师一直都是高天原的心腹大患，属于苟了千百年都没有被打死的老阴逼，但是就她这短暂的时间所见所闻来说—— 有个更狠更阴险的家伙，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吃定了那个懵然不知，还自以为藏得很严实的妖术师。 ………… “可恶……” 紧紧握着拳头，紫发蓝瞳的夜斗用力一拳砸在墙壁上，表情极其愤怒。 就在不久之前，夜深人静的时分，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自己那位“父亲”突然出现了，强行带走了他看管的那群属于毘沙门的神器……他本来是想要阻止的，但是没有办法。 坦白地说，夜斗其实不喜欢这件事，也想着要怎么脱身来着，但是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父亲”的态度和举动，永远都要求他服从、顺从，从来不考虑他的意愿，他想要的是什么，仿佛在对待工具一样。 “你在对父亲生气？” 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头戴天冠，身穿和服的绯站在深夜的空旷街巷上，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夜斗的情绪。 夜斗神色阴沉，头也不回的说道：“是啊，你肯定是明白不了的吧……” 绯是不会明白的，她就是一件工具，不管身上刻满了多少的名字，她都只忠诚于自己的“父亲”……就像是这一次，也是她发现了问题，然后告诉了后者，才让后者惊喜地赶过来带走了所有的神器。 将毘沙门的神器拿捏在手，那个男人……接下来又会针对性的推出什么阴谋诡计呢。 想到这一点，夜斗疲惫心累的闭上眼睛，早知道自己当时应该告诉某个人，将神器放在自己这里看守并不保险的……可惜自己存了侥幸心理，也不想说出“父亲”的事情。 而对方不知道这个问题，又要自己交出投名状，一起上贼船，所以就演变成这么糟糕的状况了。 ………… 同一时间。 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藤崎浩人目前的住处里。 “哦？你的同伴可都是很坚决的拒绝我了，为什么你这么果断的就答应背叛了。” 这个占据着高中生的身体，顶着一张清秀的脸的老妖怪，在一楼客厅里很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黑色皮肤的男性跪在自己的身前，这个人是毘沙门的神器之一，神器形态为天秤，名字叫做陆巴来着。 在他把毘沙门所有的神器带回来之后，基本上每个人都一一恐吓，威逼利诱过了，但是他们却就是死也不肯松口，绝对不肯背叛毘沙门……唯有最后的这个神器，简直一拍即合。 藤崎浩人只是这么一说，对方马上就同意下来，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甚至立刻跪下来请求自己赐名，要改换门庭，以示决心。 “我这不是背叛，只是看透了她的那种虚情假意的行为！神明应当更加威严、冷酷无情，不能被俗事所扰……那个女人根本不够资格成为神明，还有那个兆麻也是可笑，让他们代表毘沙门一脉太过浪费！” 陆巴义正词严的这么说道，他觉得自己这不是背叛，本来就应该如此，只有在他的带领之下，毘沙门这个词语才能够真正绽放光辉！ “好好好，我还真是有些欣赏你了……”藤崎浩人眼里带着笑意。 他本来就有些奇怪，为什么毘沙门一直都不来找自己那个便宜儿子的麻烦，也是在今天晚上，听到了绯的汇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那个便宜儿子有出息了，不知不觉的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和自己的目标联手，击败了毘沙门，还俘虏了后者的所有神器…… 这个消息实在是意外之喜，他一听到就坐不住了，第一时间赶过去，强行将这群神器从夜斗手里夺取过来……儿子想要反抗，不过在他板起脸来用“父亲”的名义，已经过去长时间的积威之下，还是成功让夜斗低下头颅服从了。 真是窝囊废，好好的祸津神不当，居然去给凡人跑腿…… 眼里闪过一抹不悦，藤崎浩人再度看向眼前的黑皮肤男人，却又重新变得欣然起来。 果然自己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好，就算是天也阻止不了自己，拿捏住这群家伙，可以做很多文章了……而且从自己逼问夜斗的情况来看，似乎毘沙门就在那个人手下，被软禁着。 藤崎浩人思索着，觉得自己可以加一把火，譬如说在关键时刻让面妖吃掉其他的所有神器，使得毘沙门状态瞬间恶化，堕落成妖魔……七福神之一，大名鼎鼎的最强武神，在替罪羊的手中悲惨死去，绝对可以彻底坐实自己给对方扣上的罪名。 砰砰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玄关处传来了用力而且粗暴的拍门声。 正在思考着的藤崎浩人被打断思绪，他有些愕然的看向门口的方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 “查水表的！” 门外传来一个故作深沉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面具 查水表当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当藤崎浩人脸色大变，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召唤的面妖已经被干脆利落的全部斩杀，有更加凶残的妖怪被召唤出来，譬如说挥舞着四十米锯齿大刀的马头鬼，被魂核箱召唤出来的和魂妖怪。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比面妖更为凶残的强大妖鬼，虽然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但是挥舞着锯齿大刀直接一击打爆了所有的面妖，并且使得在附近被关押囚禁起来的神器们也抓住机会暴动起来。 甚至都不需要顾墨刻意去提点，他们就非常清楚眼下应该做些什么了，因为在这个时候，毘沙门已经带着援军杀回来了，他们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自然是纷纷大受鼓舞，一下子得到了士气buff的提振加成。 伤害增加！攻击速度增加！获得死战不退效果！ 尤其是在他们冲出到外面之后，就直接看到在夜空之中金发随着夜风飘洋，英姿飒爽的女武神身影，以及跟随在她身边的一道道的身影，各自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气息，那是跟着她一起过来讨伐的神器大军。 数量也不知道是多少，粗略一眼望去似乎有数十上百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在夜空之中均匀分布，这些身影都是居高临下的用或是冷冷的视线，或是炽热战意眼神，打量着下方的目标。 夜色深沉，灯火辉煌。 在璀璨的万家灯火之上的夜空之中，是一道道神秘强大的身影凌空而立，如果不是凡人无法看见这一幕，一定会觉得特别的魔幻。 这样的一幕自然是让兆麻等神器们更为振奋。 尽管另一边的顾墨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甚至是微妙的流露出了一些奇异的表情，同时心目之中关于这个世界的众神的印象分再度下降了许多…… 毕竟抓一只孙猴子都来了十万天兵天将，还是在一开始不重视的情况下，现在高天原追杀了不知道成千上百年的“禁忌”——好不容易都给他们指明方向了，结果才来这么点儿人？ 真的是随便一间三流技校打群架，两边拉出来凑数的人，都要比这个还要声势浩大…… 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神明神器数量有限，像是毘沙门这样同时收养了十几个神器的神明就已经算得上是特别多的了，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她这样的程度，大多数神明往往只有一个神器，混得相当好的那种一般也就是四五个神器。 因为只要够用就好，不是说越多越好，况且同时契约的神器越多，对于神明所造成的身心负担就会越发沉重。 再加上不是所有的神器都是战斗特化的，所以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毘沙门只能够拉来这样的援助，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并不妨碍他还是觉得寒酸就是了。 “可恶……为什么这么快？”走出外面，看着这惊人的一幕，察觉到自己的麻烦大了的藤崎浩人只觉得手脚冰凉，同时也是感到愤恨不已，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赶过去夺走这群神器才多久？ 怎么一转眼的工夫，毘沙门就已经带着神兵天降，打上门来了？ 不是说她落在了自己目标的手中，被囚禁起来了吗？平时根本就没有办法重新联系上自己的神器来着……难道说，难道说，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陷阱，就连夜斗竟然也胆敢背叛自己？！ 其实这倒不能够说是毘沙门的速度太快，主要还是高天原与苇原中国的时间流速不同的缘故，众神所居的界域相比人间世界，时间流逝速度快得太多太多了……并不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而是完全反过来的例子。 所以就算是再怎么扯皮也好，这段时间也足够毘沙门解释清楚并且拉来大军压境，而且更别说这件事还是高天原一直针对打击的重中之重，就算是不特事特办，也不可能说故意扯皮拖时间……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种情况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因此，有这样的雷厉风行的表现，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藤崎浩人有一点倒是没有想错，那就是——这的确是一个陷阱，他觉得自己在以有心算无心，算计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这样对付他，而且因为某种原因，对他的情报掌握可谓是知根知底。 再加上走的还是举报的路子，只等他上套就可以直接来一个人赃并获，而在此之前并不需要费尽心思的做太多准备，大费周章的编织陷阱，所以藤崎浩人完全没有能够事先察觉到一点儿的征兆。 在这个老妖怪脸色大变的同时，站在他身旁的陆巴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他心中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幸好自己刚刚才表露出一个意向来，这个家伙还来不及给自己赐名，并没有留下背叛的痕迹…… 他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迅速的做出决定。 然后，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一下子拉开与后者的距离，动作剧烈到好似是触电了一样的条件反射，然后就是伸出手指对着对方的鼻子，就这样子直接的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邪神，现在看到了吧！毘沙门大人已经来了，你的野心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誓要做足了姿态，给自己的主人和同事们看到自己其实同样也是忠心耿耿的好神器——而且想必藤崎浩人应该也能够明白这一点，毕竟只要配合自己，以后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照样可以和他再找机会颠覆毘沙门来着。 只不过。 陆巴或许想得很是理想，却不代表情况就会如同他预料之中的发展。 正在破口大骂，仿佛彼此之间不共戴天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突然被阴影所覆盖的他察觉到自己身边似乎一下子多出了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的抬头放眼望去，瞳孔瞬间收缩到极限，倒影在眼里的是戴着眼球图案面具的妖魔，以及一张张迅速在他视野里放大的的深渊巨口，危险而又致命的恐怖景象！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只是要做做样子，我还是你这边的，你听我说……” “啊啊啊啊啊——” 语无伦次的辩解，在恐惧到极点的情况下变得急促而又混乱，只可惜的是什么都没有能够改变，就以惨烈绝望的尖叫声响彻而画下了句点，而且就连惨叫声都是到了中途就戛然而止。 “陆巴！！” 发出凄厉的叫声，刚刚赶回到人间世界的毘沙门直接就看到了这恐怖的一幕，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起来，不光是自己的神器被面妖吞噬时候，对她的精神状态造成的冲击与伤害，还有她本身的心理阴影。 说好了要保护他们的，说好了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神器再在自己眼前出问题的！ 但是眼下却又是重演了这样的悲剧，甚至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陆巴的死去！ 一时间，这个金发女武神完全无法接受。 “我说你能不能清醒一下，他最后说的什么话你就没有听到吗？”站在另一边的一栋居民楼上，顾墨惬意的吹着晚风，伸了个懒腰的同时，也有些无语看着整个人一下子大受打击的毘沙门。 对神器负责是好事，像是她这么有责任心的神明可不多见……但是顾墨也觉得她有些走火入魔了。 刚刚那明显的二五仔发言，其实已经很明朗了吧，这货显然是生出二心了啊。 就连兆麻等神器也是惊疑不定，一边为被面妖吞噬的陆巴感到悲伤，同时也对这个暴露出来的二五仔感到痛恨不已……主人对自己等人这么好，这个邪神一来，你立刻就背叛了？有没有良心啊！ 因为多年的交情而感到悲伤，却也因为对方的背叛而痛恨愤怒。 “原来是你啊……好好好！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居然反过来被你算计了啊……” 藤崎浩人根本不去看那边正在被自己的面妖吞噬的陆巴，只是眼神冰冷愤怒的看着夜空之下的某道身影，在顾墨开口的一瞬间，他的注意力就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过去。 然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就完全明白了什么，同时也是出奇的愤怒起来了，因为对方正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处心积虑准备对付的目标。 但是在这一刻，很明显的一件事就是，他为此准备的计划还来不及派上用场，对方却已经好整以暇的动手对付他了，并且将他逼到了绝境。 那种感觉是极其令人抓狂的，明明优势在自己的这一边，明明自己为此准备已久，明明自己都已经就准备动手了……这么多的明明加起来，却在最后一刻，形势急转直下，局面完全反转了过来。 “是我啊，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顾墨笑呵呵的说着，同时向着目光似乎要杀人的藤崎浩人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姿态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似乎对当前的情况胸有成竹，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越是这样，对面的老怪物心态就越是要爆炸。 实际上的确如此，藤崎浩人那张不属于他的清秀脸庞涨得通红，愤怒到简直无以复加。 前一刻还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下一刻发现自己居然才是一个小丑……这种出离的耻辱与愤怒，已经足够令任何人都变得不那么冷静理智，尤其是藤崎浩人这种在过去的千百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肆意妄为的人。 他自认为隐藏在暗处算计着世间的一切，无论是有名气还是没有名气的神明，都要被他玩弄在手心中。哪怕是高天原这样的庞然大物视他为禁忌，却也一直都奈何不了他，他总能够轻轻松松的解决一切麻烦…… 一直沉浸在这样的顺风顺水之中，人总容易产生一种错觉，也总是容易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如此，就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运行。 陆巴刚刚被面妖直接吞噬，就是藤崎浩人的暴怒体现，他本应该更冷静一些，理智一些的…… “就是这个人吗？” 在天空之中，最靠近毘沙门的一个身影，是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黑长发壮汉，用白布遮住脸，在他身边的神器都统一穿着白色的和服。 他看着那几个在吞吃着陆巴的面妖，然后目光锁定在愤怒到不行的藤崎浩人的身上，轻描淡写的挥手：“以宫神大人之名，今日于此讨伐术师，直接杀了他吧，这一次可别让他再转生了……” 他身周的神器们，就是穿着白色和服的那一群身影迅速向下俯冲而去，如同猎鹰在扑击猎物。 而其他的那些神器身影稍微慢上一排，也跟着纷纷俯冲下去，气势极其凌厉惊人，目标也是相当明确的样子。 紧接着，这个壮汉才抬眼望去对面的顾墨，又打量了一下毘沙门，皱着眉头开口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于这件事情又了解多少……等会儿都给我说一下。” 术师是一个忌讳，知道得不是越多越好，如果真的知道得太多的话，说不得要灭口才行。 而刚刚顾墨和藤崎浩人的互动，也是确切被这个壮汉看到了的，所以他自然不会视若无睹，也对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顾墨上了心……毘沙门是误打误撞撞破了术师的行踪，而这个神秘人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和术师结怨呢？ “嗯？” 顾墨挑了挑眉头，这个家伙有点不太礼貌啊 “这一位是建御雷神大人，直属于宫神大人的一柱神，这一次宫神大人就是命令他和天守一族过来讨伐这个该死的术师……” 落到顾墨身旁的毘沙门开口说道，依旧没有从刚刚的打击之中缓过来，仍然悲伤而又痛恨的盯着下方的藤崎浩人。她也知道陆巴算是死有余辜，但是多年的主仆情谊却没有那么容易看淡。 陆巴想着害死她而上位，但是她这数百年来却是真的把对方当亲人的。 “哦，那倒是挺给力的……” 顾墨很是敷衍的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问道：“所以说，高天原就派出了这么一丁点儿的人手？” 他根本不理会建御雷神刚刚说的话，这不禁让后者大皱眉头，同时也下意识的看向毘沙门的方向，这位最强武神的确是带来了确切的情报，但是看上去貌似还隐瞒了一些什么来着。 “天守一族是宫神大人的神器，建御雷神大人也是直属于宫神大人的神明，现在不是神议期间，大多数神明并不在高天原，宫神大人一时间只能够派出这么多人手了……” 毘沙门深深吸了口气，这么解释起来，她觉得这样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之后还会有援军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且我觉得讨伐这个术师，现在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吗？”顾墨轻轻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难怪高天原一点儿屁用都没有，让藤崎浩人快活了这么久。 说话间，下方的战场已经呈现出一面倒的碾压趋势，貌似毘沙门说的没错，在这么多神器的全力出手之下，藤崎浩人召唤出来的面妖都被迅速清理，一一无情斩杀。 对于术师来说，面妖的优势在于可以无限制无代价的不断召唤，而且不需要承担一般神明役使妖魔的风险，却不代表每一个面妖都有等同于神器的个体素质和力量……真要是这样的话，还轮得到高天原打击术师？ 对方藏起来几天时间，不间断的暴兵，一个星期后带着召唤出来的所有面妖打上门去，整个高天原都要被踏平……什么天照大神，什么素盏呜尊，以这个世界的神明们的丢人水准来说，也只有个名号能够吓人了。 看上去藤崎浩人似乎就要被轰杀，这一次被逮个正着，根本连逃都逃不掉。 毘沙门眼中流露出快意的情绪，而顾墨却是脸色肃穆，虽然不太愿意这么想，但是这种幕后黑手级别的大boss，往往是没有那么容易被解决的……这年头没有个二阶段、三阶段的，都不好意思出来当反派。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一直在依靠召唤出来的面妖努力周旋着的藤崎浩人，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发出狂妄的大笑。同时他看着不远处的大楼上，正在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几道身影，眼神之中的怨恨暴怒丝毫不加以掩饰。 从来只有他谋划别人的命运，决定别人的生死的时候，什么时候试过这么狼狈？ 这一刻他就仿佛在斗兽场里被迫进行生死搏杀，而观众席上的身影以及那高高在上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 没错，他一定要报复回来！ “什么？”建御雷神皱起眉头，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依仗可言，怎么看都是已经到了绝路来着，还能够有手段吗？ 不过紧接着，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愕然的看向这座璀璨而灯火辉煌，在夜间也是通亮的城市，本来繁荣祥和的夜间景象，顷刻间就被各处升腾而起的不祥浓烈气息所颠覆。 或者普通人现在还没有办法看得见，但是心理上也会突然觉得，天色似乎变得更黑更压抑了，感觉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怎么会……这么多……” 毘沙门也是惊住了，这突如其来的妖气并不是一股两股，而是整座城市均匀分布，基本上每一条街道、每一片小区都有两三道这样的气息突然升腾起来，仿佛密密麻麻的妖魔蛰伏在这片土地上，在这一刻同时撕开了伪装。 而它们的气息互相勾连，交织成一张大网，几乎网住了整座城市的范围，显得恢恢苍苍，疏而不漏。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么一个缘故，那些本来栖息在死角之中的妖魔们也纷纷闻风而动，全部汇聚了过来，数量正在迅速的增加着……在场之人当中，没有任何人对这一幕感到陌生，同时脸色大变。 时化！ 还是可以拖着整座现代化大城市的超大规模！ 一旦成了气候的话，甚至都不用考虑别的什么影响，光是汇聚在这里的妖魔数量，就足够将他们所有人生吞活剥了，别说是神器逃不出去，就连神明都会成为无数魑魅魍魉的盘中餐，被血腥的分而食之。 “本来是想要送给你的大礼，不过……现在也不晚。” 藤崎浩人看着顾墨，冷冷的笑着。 他心中是极其痛恨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家伙的，本来他也要发动这场灾祸，不过却会顺理成章的将黑锅扣在对方脑袋上，把本来就会招惹妖魔的对方诬陷成罪魁祸首……现在的话，却是没有了意义。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群可恶的家伙都要死在这里！ “杀了他！把操纵面妖的东西拿到手！”建御雷神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同时自己也迅速的飞身下扑，伸手一招，身旁那个穿着白和服的壮汉摇身一变，化作龙形的雷电闪烁一线，落入主人的手中。 “来不及了！你们别想着能够动我一根手指！” 藤崎浩人厉声大喝，同时在这个小区里，附近的街道上，也有戴着眼球图案面具的妖魔大量赶来。 那是他之前就驱使出去的面妖，在发动妖灾之后，也开始由近及远被他一一呼唤回来，这个数目同样是极其惊人的……有这么多的面妖保驾护航，就这些家伙，绝对奈何不得他。 “夜斗！绯！立刻给我过来！！” 老妖怪还察觉到了什么，向着某个方向怒斥着，让那对不孝儿女立刻回来保护自己。 “可恶……” 毘沙门愤怒至极，伸手一招，所有的神器全部化作对应的形态，一一武装到她的身上。 “我就知道……”边上的顾墨叹了口气，看向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无数魑魅魍魉，扯了扯嘴角，自己引怪都只敢找一片小小的区域来引，这个家伙怕不是疯了，直接无差别地图炮开了个对城宝具？ ——他就不怕自己都跑不出去？ “也好，试一试吧，总要知道这个东西的优缺点才行……”看了一眼自己的物品栏里面的偏绿色木纹面具，顾墨有点奇怪自己的心里不但没有恐惧，甚至有一种“正合我意”的奇怪想法。 仿佛就是藤崎浩人这么发疯，他才能够有个正当理由说服自己一样…… “有些虚伪啊，果然我其实也是一直戴着面具在活着吗……” 如此喃喃自语着，他看向已经因为混战而乱成一团的现场，然后又皱着眉头盯着手里出现的面具，本来平平无奇的面具微微闪烁着反光，似乎有某种魔力在蛊惑着他。 第三十四章 狂欢之夜……开始了！ 无论是为了探明自己新抽到的这张最强底牌的极限与需要注意的事项…… 亦或者是为了确保到手的黄金钥匙不会自己长了翅膀飞走…… 再或者是自己的内心深处的什么想法…… 这些理由全部加起来，似乎完全足够顾墨说服自己了，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然后轻轻的将手中捏着的那张发绿的木纹面具举起，就此慢慢的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在眼下一片混乱的夜色之中，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幕。 “我讨厌电影里面的那个面具样式……” 在面具即将覆盖到脸上，与脸部肌肉皮肤产生接触的哪一刻，顾墨的心情很是平静，脑海里诡异的只在琢磨着这么一个念头。 如果要说有什么意见的话，大概就是电影里面的那个面具样式，给他的感觉太丑了，第一印象分就相当糟糕来着……这个观感甚至压过了面具那导致戴上的人肆无忌惮，放飞自我，无法自控的疯狂的副作用。 咳咳，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帅是一辈子的事情，强不强只是一个版本的事情。 面具的触感带着木纹的粗糙，还有毫无温度的感觉，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可以固定的设计，按道理来说，是完全戴不住的，一松手就会掉下来才对。 但是在戴上去的一瞬间，顾墨的身体直接僵住，面具从木头的硬质感一下子就软化下来，如同流动的水银一样，牢牢的贴合他脸庞轮廓的每一丝的缝隙，并且边缘还在不断的蔓延。 简直像是要将他的整个脑袋包裹起来的样子。 只是有了心理准备的顾墨没有惊慌，也没有像是电影里的主角那样，慌张失措的想要将仿佛瞬间活化过来的面具从脸上拽下……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毫无准备之下遭遇这一遭，惊吓程度当然不亚于被抱脸虫突脸。 顾墨的嘴唇动了动，在面具的覆盖下显得有些滑稽，他的意识仍然保持着清醒，知道自己是自己，但是却无法再像是以前那样思考，所有的情绪与冲动似乎放大了无数倍。 平日里会被理性所压抑的奇怪想法与念头，在这一刻，彻底化作无法控制的疯狂意志，或者说那就是他所深深压抑着的本我。 有些东西，正如同昨日那样在不可拒绝的流逝。 也有一些东西，正如同明日那般不可抗拒的到来…… …… ……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早早入睡的一歧日和是被窗外的动静吵醒的，她蹙着眉头走到窗边，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奇怪的拉开窗帘……外面怎么这么吵，是在举办什么活动吗？但是这都已经几点了，这算是扰民了吧。 窗帘被拉开，外面的景象映入眼帘，少女的瞳孔猛地收缩。 “……！！” 本该在夜间也是繁华一片，车水马龙，万家灯火的城市，似乎陷入了巨大范围的骚动与慌乱之中，在汽车翻倒、碰撞、喇叭鸣笛的响声，以及人群的尖叫声之中，伴随而来的是混乱的景象。 马路上的交通崩溃，各种车辆撞成一团，这样的路况发生在每一条马路、街道上，车辆之中的司机和乘客尖叫着，外面的行人则是亡命逃跑着，共同交汇出一副恍若末日般的光景。 这一刹那，一歧日和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睡醒，在做着什么噩梦，不过紧接着她就看到了黑压压的天空，明明天上没有乌云，但是月光一点儿也不皎洁明亮，而是显得阴沉沉、灰蒙蒙的。 阴郁的空气之中，天上胡乱飞舞着大量似虚似幻，周身萦绕黑气的身影，它们畸形怪状，正是无数的魑魅魍魉…… 时化…… 而且这种规模…… 一歧日和脑海里闪电般的窜过这么一个念头，她恐惧的浑身发抖起来，整座城市的人都受到影响，都能够看到栖息在死角之中的妖魔和神佛了？ 夜斗……夜斗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到门外传来父母急促的脚步声，知道父母似乎也是被惊醒过来，发现外面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天了，同时下意识的茫然看向窗外，想要寻求她目前唯一可以依靠的那个人的身影。 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顺利，直接一眼就看到了—— 事实上不只是刚刚被惊醒过来的一歧日和，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因为非常显眼。 ………… 在高楼之间腾跃，紫发蓝瞳的青年脸色阴沉冷酷，他手握着绯器，正在与对面全副武装的毘沙门拼杀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拒绝藤崎浩人的呼唤…… 最后一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就当作是什么都还给他了吧！夜斗充满自毁倾向的这么想着，他知道自己必然会死在这里，就算是今天晚上不死，公然忤逆高天原的权威，也注定了自己之后的命运，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连带着这条性命一起，全部都还给那个人！在此之后，自己就再也不用面对这令人厌恶的命运了。 “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正好算一算我们之间的那笔帐！”金发随着夜风飘扬的毘沙门怒不可遏的说道，夜斗不管不顾的打过来，她也正好想要趁机干掉对方，有仇报仇。 因为双方的误会并没有解除，现在一个已有死意，只想在这一战之中毁掉自己都厌恶的自己；另一个也是抱着满腔的仇恨，恨不得杀掉对方，自然就是火星撞地球一样，打得又凶又险。 夜斗手中的绯器是野良之中的强者，而毘沙门的诸多神器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之间迸发的炫目光影特效，在天上那黑压压的众多魑魅魍魉的衬托之下，自然成为了焦点，大半个城市都能够看得到。 不知道多少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粉碎殆尽。 而在真正的战场中央，是挥舞着雷刃的建御雷神，他正在与指挥着面妖的藤崎浩人在对峙着，后者则是正在说着嘲讽的话语，似乎觉得自己重新占据了主场优势与主导权。 藤崎浩人大概觉得自己手握胜券，于是显得淡定而又从容的模样，似乎刚刚的满脸涨红，愤怒抓狂都只是幻觉，只是眼中的愤恨却不是那么好隐藏的。 去死吧！ 都给我死在这里！ 藤崎浩人带着怒火的视线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同时指挥着不断从附近涌来的面妖悍然上前，尽管总是轻而易举的被建御雷神手中的龙形雷电劈杀，然而他的优势就在于役使的妖魔的数量。 只要对方无法直接第一时间解决自己，那么越是拖下去就越是没有希望了，接下来都是自己的主场……杀了他们！让他们全部死在这里！一想到自己被破坏的好事，他那张清秀的脸就不禁有些扭曲狰狞起来。 刚刚这么憋屈，现在好不容易等到翻盘的机会，藤崎浩人就是要争一口气，就是想证明自己了不起，自己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有一个女性的神器，似乎是那什么天守一族的领头人，对本来十拿九稳的局面急转直下感到暴跳如雷，愤怒的指挥着其他的神器，逼迫他们冒着巨大的危险上前，不顾一切的斩杀那个傀儡妖术师。 然而即使在她的逼迫之下，很多神器硬着头皮冒险上前，也没有能够建功，反而是一个不小心就被数目众多的面妖所伤到，甚至有一个在惨叫声之中，直接落得一个被面妖一拥而上，生生吞吃分食的下场。 那个女性领头人脸色煞白，这是怒意与恐惧掺杂在一起产生的结果。 而这第一个被面妖生吃了的天守一族的神器，似乎也的确说明了战场上的风向变化趋势……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猎杀者，顷刻间形势扭转，似乎他们正在变成被猎杀的猎物。 现在还不明显，等到时化现象越来越严重，彻底蔓延爆发开来之后，这座城市都会沦陷。 他们继续这样子下去，不但无法如愿的完成任务，只怕自己也要折在这里。 怎么办……那个女人脸色极其难看。 “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种表情……”藤崎浩人快意的狂笑起来，他伸开双手似乎要拥抱这个混乱之夜，不计其数的戴着眼球面具的妖魔从他身后不断现出身形。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力量，你们绝对无法对抗……你们以为高天原这么忌讳我的存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只有一个名头吗？” 他毫不掩饰的嘲弄着对面。 “为什么还没有援军……”建御雷神皱着眉头，只靠他们的话，已经是吃不下对面的傀儡妖术师了，对方丧心病狂的已经做好了准备，整座沦陷的城市都是对方的手笔。 而且高天原那边说好的援军，也是迟迟不来，这让他觉得不太对劲……宫神大人那边为什么掉链子，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明明一直都在坚持打击术师，等到真正迎来决战的时候，却有意无意的拖后腿？ 建御雷神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却又心烦意乱不已，明明十拿九稳的事情，愣是变成这么一副拉胯样子。 “呵呵，指望援军？收起你们的痴心妄想吧，看看这副光景——” 似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藤崎浩人发出癫狂的大笑，伸手指着四周。 黑烟与火焰在城市各处升起，混乱的惨叫和各种可怕的声音传来，阴郁的空气肉眼可见，如铅般沉重的氛围，使得这座城市好似与现世隔离了开来，陷入到魔界一般。 “你们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还没有醒悟过来吗？就算是高天原会来支援你们又怎么样，只不过是都要死在这里而已，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阴郁到好似实质化的空气，黑压压的夜空突兀的被一束灯光刺破，像是演唱会上打在舞台上的灯光一样，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是在那束灯光下面，却是空荡荡的，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影，让人看了个寂寞。 而且就在灯光打下来的同一时间，也有着慷慨激昂的音乐声响起，像是那些好莱坞大片里面，力挽狂澜的英雄登场时候的热血bgm……而发出这样的声音的音源，却是最为令人目瞪口呆的一点—— 一群奇形怪状的妖魔和人类，嘻嘻哈哈穿过街道，从两边迅速的赶过来，这个奇异的组合群体纷纷扛着不知道从那里搬来的音响，正在大声的播放着慷概激昂的热血bgm。 其中还有一些没有扛着音响的，就是举着诸如“墨大人我爱你”、“广告位招租”之类的奇怪内容的牌子或者横幅，还有挥舞着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手电筒、荧光棒，简直好似是天王巨星演唱会现场的狂热粉丝们一样，还在纷纷发出意味不明的尖叫。 这一幕的画风实在是过于奇怪，以至于完全显得格格不入。 莫说是藤崎浩人和建御雷神愣住了，就连正在半空之中，借助高楼腾跃疯狂互相拼杀的夜斗和毘沙门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抱歉抱歉，让一让，让一让……”一个洪亮的带着回音效果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费劲挤过妖魔和人群组成的密密人潮，快步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之前就已经打下来的舞台灯的下面。 “对不起，来晚了，主要是大家太热情了，一路上签了好多次名，所以才没有及时赶上……希望大家见谅一下！” 在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视线之下，灯光下的人影终于露出真容，他一身白色的西装，是那张不合常理而又复古的华丽样式，头上戴着中世纪高沿礼帽，帽子下是一张已经看不出木纹与粗糙感，此刻更像是一张绿色的光滑面膜的面具。 像是小丑一样，又像是那些欢快气氛的节目主持人，在刻意搞怪一般。 握着手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麦克风，顾墨用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那种欢快感的声音，洪亮的在四周回荡着： “没错，如你们所见，我就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唐伯——咳咳，不对，是破喉咙！” 声音洪亮的说完这一句话，他放下手中的麦克风，向着下方的无数“观众”招了招手。 “哦哦哦哦哦哦——” “太帅了太帅了……” “好样的，就是这样！！” 几乎是紧接着，如雷鸣般的轰响席卷四周，无数的掌声和喝彩一瞬间营造出来人气巨星一般的现场感和氛围，有人的双掌已经通红，却还在拼命鼓掌，也有些妖魔挥舞着笨拙的触肢互相撞击，发出仿若伽椰子下楼一样的咯咯声。 也幸好现场一片嘈杂，所以倒是没有造成反效果。 “什么破喉咙？！” 藤崎浩人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的同时，只觉得又惊又怒。 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召唤出来的一些面妖在挥舞着触手，举着应援牌子或者荧光棒，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喝彩声，声音大的刺耳又难听。 让后面正在赶来参与这场盛会的人们对其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没错，从四面八方还不断的有人或者妖魔鬼怪赶过来。 魔幻到极点的一幕，让藤崎浩人觉得手脚冰凉，下意识的想要利用自己的控制权去纠正这一幕，却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本该是他所役使的妖魔，此刻完全和他没有关系那样。 “就是你刚刚说的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们……我不同意！所以我就来了！” 顾墨笑眯眯的看着下方的老怪物，很是认真的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换了个名字，同时看向台下的热情粉丝们招手：“所以今天晚上请叫我破喉咙，谢谢大家，谢谢了……” 热情粉丝们纷纷响应，有些人类或者妖魔直接当场抽出涂改笔，将自己拿着应援牌子上本来写着的“墨大人”一词涂掉，潦草的改成“破喉咙”，然后赶紧又将之高高举起。 “可恶！开什么玩笑！！”藤崎浩人愤怒的下达命令，自己还有更多的面妖，杀了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 戴着眼球面具的妖魔身影从各处涌现，杀气腾腾的要打破这魔幻而离奇的氛围，将画风重新拉回到正常的战场、厮杀、血腥等元素上面去，然而它们的身影刚刚冲上那舞台，还没有来得及接近顾墨，就纷纷被按倒在地。 “大家，大家听我说，别这么激动……” 在台上的那个优雅从容的身影举着麦克风，好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我理解你们的狂热心情，不过还请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破坏了会场秩序，我们今晚的狂欢之夜才刚刚开始……” 在他的话语之下，是建御雷神这个壮汉带领着他的神器，仿佛尽职尽责的保安意一样，将那些冲上台的面妖按倒在地，然后纷纷拖了下去，似乎他们也不知不觉的受到了影响。 “我不信！！” 自己最大的倚仗被轻易破解，藤崎浩人脸色大变，他否定这一切，绝对不愿意相信，发了疯一样的想要继续操纵面妖发动攻击，不过这一次就全部都是无用功了。 “那边的那位，请安静一下，你已经干扰到别人了……” 台上的顾墨皱了皱眉头，看向“观众席”上发生骚动的方向，仍然是彬彬有礼的这么说道，很好的贯彻着他想要扮演的角色。 “杀了他！杀了他！” “怎么都没有反应！废物！一群废物！” 藤崎浩人咬牙切齿，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乖乖听顾墨的说法，毕竟眼前这一下子变得反常起来的现场，怪异到整个世界都不正常的氛围，还有备受影响的那几个神明和神器，甚至连自己的面妖都莫名其妙的被影响了…… 这一幕都令他真正的感到胆寒了。 “这位先生，请你安静一些……”台上的顾墨似乎多少有些不高兴了，他再一次的重申这件事，让藤崎浩人在这个时候保持安静。 “……” “……” “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又能够怎么样？少给我装神弄鬼的，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藤崎浩人却是用那副高中生的身体冷笑起来，毕竟也是成精的老怪物，自然不会轻易的惊慌失措，乱了分寸。他用自己的经验去套用，思索眼前这不合理的一幕幕，迅速做出各种各样的猜测。 ——幻象？ ——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这都绝对不正常，自己只要认准一点就行——对方绝对没有能力直接对付自己，绝对有很多的限制！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不直接动手呢？偏偏要这么的大费周章，总不可能是为了有趣好玩吧！ 一瞬间明了这个问题本质，藤崎浩人只觉得心中大定，他嘲讽的看着台上的对方，也就这么一点儿本事了吗？ “哎呀，我这暴脾气……给我拿着！” 顾墨恼火不已的直接将麦克风往旁边一递，边上有人赶紧接过，帮他拿着。 然后他拿出手机迅速的拨号，又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同时双手迅速的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那样的东西，从里面倒出一枚蓝色药丸般的东西，往嘴里一抛，像是吃糖丸一样。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恰在这时候响起，正是从藤崎浩人身上发出的，也有一束灯光打下来，照在他的身上。 后者也是微微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无数人投来的视线，觉得自己不能够认怂，就下意识的也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他看了看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按下了接通键，同时试探着将它凑到耳边。 ——啪！ 非常响亮而且清脆的一声！ 脑袋歪到一边，半边脸颊肉眼可见的迅速变得通红，藤崎浩人感受着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整个人都惊呆了。而在同一时间，现场爆发出雷鸣一样的哄然大笑，笑声此起彼伏，席卷四面八方，形成一道道声浪。 “大家都看见了啊，是他叫我打，我才打的，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台上的主持人却是正满脸笑容，一边收回手机，一边甩了甩自己甩耳光的那只手，同时也在为自己殴打观众的事情进行辩解。 “……” 听着四面八方的哄笑，脸颊上火辣辣的肿起来，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藤崎浩人，另外半张脸也迅速涨红，变成猪肝一样的颜色，目眦欲裂到眼珠几乎都要凸出来。 第三十五章 恶作剧之夜 “很好，看来大家都已经了解情况了，那么我就不过多叙述了，不过还请大家遵守一下规则——我的意思是，遵守我的规则。” 轻轻咳嗽一声，收回视线的顾墨兴高采烈的说道，同时用另一只没有握着麦克风的手，举起在空中握成拳头，用力的摇了摇。 仿佛是要通过这样的肢体动作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加强自己的话语的说服力一般，只是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不怎么让人信服就是了。 “简单来说，就是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一种是命令我的人，第二种是反对我的人……因此还请大家多多谅解，好好配合，只要你们不是这两种人之一，那么我们还是可以友好相处的。” ——你是哪里来的双标怪吗…… ——而且为什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啊！ 在这一刻，现场为数不多还能够觉得不太对劲的人们，顿时都有些愕然，只是下意识的看着那边脸色涨得通红，目眦尽裂的藤崎浩人，有了这般的前车之鉴，自然纷纷都不出声了。 情况明显不对劲，不知道是这人发疯了，还是他们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都变得癫狂起来了…… 前一刻还是时化现象大规模爆发蔓延，栖息在死角之中的妖魔纷纷倾巢而出，闻风而动，来自高天原的执法者们与重大嫌疑通缉犯殊死厮杀…… 下一刻的话，看看四周吧，整座城市似乎都一下子开起了party，先前的喧闹、骚动、混乱等等大动静，在这一刻无缝衔接变成了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四面八方汇聚起来的人流和大量妖魔举着应援牌和荧光棒，如同狂热的追星狂。 甚至于在远处的城市中心地带，那些最为高大壮观的高楼大厦的银幕上，本来是播放着各种奢侈品广告的内容，此时此刻也变成了晚会现场的实时直播，方便那些实在是挤不进这片区域的“观众”们能够参与进来这场盛会。 乍一眼看去，四面八方都化作了欢乐的海洋。 在黑压压的夜幕之下，是无数的荧光、手电组成的海洋，这光芒闪烁着的海面在起伏不定，好似风吹过麦田里掀起的麦浪一样。 不仅仅是藤崎浩人会觉得手脚冰凉，而是只要没有被影响到的人，或者是被影响到又恢复过来的人，看到这不合常理的一幕，都会从心底深处生出莫大的恐惧与不安来的…… 即使是神明，即使是神器，都是同时生出了这样的情绪，因为这份力量的本质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很好，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继续——” 洪亮的声音席卷四面八方，盖压全场，同时继续引来掌声雷动，无数的喝彩欢呼，可以预见的是这大概会是今晚持续不断的背景声了。 顾墨对此不闻不顾，宛若老神道道经验丰富的主持人，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是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卡片，照本宣科的读着台词： “如你们所见，今天晚上举行的是本世界第一届天下第一武道会，本次活动暂时没有冠名商，不过天庭、灵山、高天原、奥林匹斯山、阿萨神域……以上等等，好吧，他们也都没有赞助。” “……” “……” 短暂的沉默之后，现场掀起一片吁声。 “嘁，不过没有关系，我们不要气馁，这毕竟是第一届，只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潜力，我相信一定会有广告商愿意出大价钱的，总有一天，全世界的神域都要高看我们！” 撇了撇嘴，顾墨好像有些悲伤的样子，但还是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同时对着下方的观众们大声的打气，仿佛他没有被打击到，甚至还反过来安慰着自己的粉丝们。 下一秒，他弃之如履般的扔掉手里的卡片，然后从背后取下一个横幅，回过身来径自举高双手，手臂就像是卡通动画里面的夸张效果一样，又像是吃了橡胶果实的恶魔果实能力者一般，一下子伸长好几倍。 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横幅挂了起来——挂在了这不知道何时建造起来的舞台上方。 远处的灯光师适时的将舞台灯聚焦到横幅上，让所有现场观众以及通过直播观看的热情粉丝们都能够及时看得清楚。 很是粗制滥造的横幅，歪歪斜斜的大字写着“德云社”（划掉）的字样，后面又跟着重新补上的“幻想嘉年华”（划掉）的字样，最后才是他刚刚说出来的“天下第一武道会”的那个名词…… 只是—— 大概是因为前面划掉的内容太多，占据了太多的地方的缘故，所以后面的篇幅已经明显不够用了，那几个大字都只能够挤在一块儿，不但显得潦草，而且还显得生草。 “……” “……”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愣着干什么？鼓掌啊！” 顾墨却是率先啪啪啪的鼓起掌来，满脸兴高采烈的样子，哈哈大笑着。虽然就他自己一个人的掌声和笑声显得很是突兀，不过也终究是打破了寂静，大概就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 而且很快也有很多观众也纷纷鼓起掌来，同时大笑出声，哄笑和掌声如同浪潮一样传染扩散开来。也不知道是真的get到了笑点，觉得好笑，还是出于忠实粉丝对于自身所喜爱的偶像的维护心态，不愿意让对方遭遇冷场。 大概是两者皆有吧，因为真的有些搞笑，虽然他们都是陷入了某种认知修正的奇怪状态之中，但却不是影响他们所有的记忆、情感，让他们从人格层面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被操纵的傀儡。 他们仍然还是那个人，只是无视了现在的这种特定的不合常理的情况，就像是卡通动画里面的夸张特效和演出效果一样，明明看到了这么夸张的表现，却因为知道那是动画，所以却又觉得正常起来，不会较真…… 他们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类似这样，只对特定的不合理方面觉得没什么，其他的一切，包括性格、想法、思考逻辑，却还是他们自己来着。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让我们开始狂欢吧，同时顺便说一下，今天晚上的所有收益都将作为你们共同参与的慈善项目捐给我个人，同时我还会举办抽奖，随机抽选若干幸运观众——” 顾墨开心的大笑着，光是看着那副表情，就能够知道那是一种极其热烈的情绪，仿佛带有强烈的感染性一样……只是在热烈饱满的莫名开心之外，还有的一种情绪就是癫狂。 随心所欲的疯癫，与目空一切狂傲，只是被流于表面的兴高采烈所掩盖住，少有人能看出来。 他张开双臂迎接着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喝彩，那被仿若光滑的绿色面膜覆盖脸部的面具，也随着他的表情不断地灵活变化着，看上去很是滑稽：“中奖的观众请你们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回去之后尽快准备好要送给我的奖品，过后我将一一登门去收取……” 终究人与人是不同的，不管是戴上面具还是摘下面具，是解放本我亦或者是激发了压抑的天性，就算是本性极其相似也终究只能够是相似，而不是完全相同，别无二致。 所以顾墨的表现并不同于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而且大概是戴上面具之前，就一直都有心理准备，有意识的想要对抗彻底放飞自我与无法自控的疯狂副作用的缘故，所以现在多少还是保留了部分理性的。 ——或许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也没有办法改变他此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胡作非为为所欲为，谁都管不住的癫狂状态。 ——毕竟可能这一刻还兴致勃勃的想要推行这个看起来很cool的想法，下一刻就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转身就走，不想继续下去了…… 此时此刻，顾墨一副高兴热烈感谢大家支持的模样，他的目光迅速的巡视全场，精准的看到了有一些“漏网之鱼”没有给自己鼓掌。 他们都绷着脸站在原地，慎重之中蕴含着各种情绪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顾墨放下手来，笑容淡去，没有太多特别的表情，却就是立刻给人一种晴转多云的感觉。 他的目光在紧紧捂着脸颊，浑身都在颤抖着，似乎没有从方才的屈辱之中冷静下来的藤崎浩人身上定格一瞬，紧接着又马上移开，锁定在一个雍容华贵，但是面相看上去就很刻薄的女人身上。 那是天守一族的神器之一，也是本次领队行动的头目，天守三役·奥司。 她正紧紧握着拳头，警惕而又厌恶的盯着舞台上方的主持人，在察觉到后者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顿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觉得在周围的那些神器和神明的注视之下，自己这样子显得很没有面子。 于是她又板着脸，上前一步，显得气势汹汹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和这个术师是什么关系，最好说得清清楚楚……不然我们会连你一起视作禁忌，直接处理掉！” 正如面相显示那样，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刻薄又很高傲的人，大约是因为宰相门前三品官的缘故，毕竟主人是高高在上的“天”，位于八百万众神之顶点，不自觉地就在积年累月之中变得特别高傲自恃。 她不仅仅蔑视其他的神明，甚至内心狂妄到生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大逆不道的想法——“神明本身根本算不得什么，脱离了自己这样的神器之后，也根本难有作为”。 或许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是谁会承认呢。 所以现在同样如此，尽管也为眼前发生的一幕感到震惊，然而她还是下意识的认为只有高天原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自神代以来就屹立于这片土地上的正统神权，想必是对方也不敢招惹的庞然大物。 而她目前就是代表高天原，所以简单的逻辑就是……她现在的底气来源。 “你是觉得不好笑吗？” 台上的主持人歪了歪头，根本不打算回答天守三役·奥司的问题，而是很失望的反过来这么问道。 “别装傻！回答我的问题！快点！” 面对对方那平静之中带着失望的眼神，女人色厉内荏的厉声喝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瑟缩，但还是故作强硬的样子，即使在别的天守一族族人面前，也必须硬着头皮不能认怂。 “为什么不鼓掌呢？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工夫，专门做出来敷衍你们的啊，明明大家都这么给面子，为什么偏偏你不鼓掌？”顾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横幅，又看了看其他掌声雷动的观众们，一脸痛心疾首加失望表情的说道。 那眼神，那细节，那演技，都令人动容，很生动形象的诠释了“终究是错付了”的意思，让人不禁同情起来。 “等等，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落到另一边的高楼上，本来惊疑不定的看着这魔幻展开的毘沙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开口插了一句。 ——专门做出来敷衍我们的？ 这句话她实在不能够当作是没听到啊，忍了又忍之下，还是忍不住，于是果断开口指出问题。 “诶……哦哦哦，好像是诶，抱歉抱歉，是我说错了。” 顾墨宛若被提醒了一样，他思索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不好意思的向着全场鞠躬起来，同时连忙补救自己的口误，很是认真的纠正说道—— “不好意思啊，大家，在这里纠正一下，其实我没有花很大功夫……” 一瞬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现场的各个方向突然响起迫真的罐头笑声，像是那些情景喜剧里面提前插入的机械笑声一样。而在这种笑声带动之下，现场观众们也是纷纷哄然大笑，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场面活像是什么大型脱口秀的现场，主持人很给力的引燃了全场的氛围一样。 只是比起陷身其中不自知的“观众”们，那些清醒着的人就没有这么好受了，毘沙门就是木然着脸，她觉得这个家伙指不定是有什么大病，本来以为之前就已经有问题了，现在看来……自己果然是草率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一次你还是不鼓掌，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这个时候，顾墨又看向了之前的天守三役·奥司的方向，很是不满的开口说道，语气已然是变得非常不悦了，眼神也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不给面子又如何，你又能够怎么样！！”女人却仍然是色厉内荏的表现，其实她刚刚已经有些害怕了，本来是想要就这么揭过去的，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一转话头，又重新将火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性格，因为面子，因为潜意识里坚信对方不敢动自己……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原因，在一众手下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她绝对不能怂，仍旧是表现得异常的强硬。 “……” 顾墨沉默了，他不再说话，只是表情似乎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即使那张覆盖了整个脸部的面膜般的绿色面具，也无法掩饰这一点的变化。 “怎么了！难道你还敢打我！我可是天守一族的成员，我的主人乃是宫神大人！八百万众神之顶点的存在！” 天守三役·奥司心中越发紧张，赶紧先一步的尖叫起来，警告对方自己是象征高天原的脸皮，后台是对方绝对惹不起的，就算是再怎么冲动愤怒，也应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 “……” 又是短暂的沉默。 “呵呵呵，怎么会呢……我从来不打女人的。” 她看到台上的那人脸色稍稍有些僵硬，嘴角扯动了一下，然后仿佛不情不愿的挤出笑容来，说出这句话，顿时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紧张、惧怕等情绪瞬间全部转换为高傲的洋洋自得情绪——自己还是赌对了！ 这人果然不敢正面招惹高天原！ 既然对方退了一步，那她就自然要进一步了！ “哼！你知道就好，现在立刻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天守三役·奥司颐指气使的以高高在上的口吻说着，语气之中带着发号司令一样的凛然声威，同时她也很是得意的环顾四周一圈，鼻孔几乎都要仰到天上去。 不过就在她转头四顾的间隙，台上的顾墨已经伸手接过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一杆步枪，顺手抬高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白色高沿礼帽的帽檐，然后直接举起枪口，对着台下稍稍瞄准。 ——砰！ 震耳欲聋的一声轰鸣！ 那一片地方的人群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散开，一下子从密集变得稀稀疏疏，空出一大片地方，而空出来的地方也正好让天守三役·奥司整个身体好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飞出去几米远，再也一动不动。 “呼……” 长长的呼了口气，台上的狂傲怪人将枪口抬起向着天空，黑漆漆的枪口还微微冒着热气与黑烟，他的表情重新变得灿烂起来，迎着鸦雀无声的无数观众用力挥手，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还有谁觉得我的表演不好的，都可以畅所欲言，站出来告诉我……” “我一定要严厉打击你们的嚣张气焰！” “……” “……” 死寂的安静，不过只是一瞬间。 突然就在下一秒，四面八方爆发出极其热烈的喝彩、欢呼、掌声，轰然到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的程度。有一些妖魔热泪盈眶的高声尖叫着，也有很多人卖力拼命的鼓掌，更有人在这达到极点的鼎盛氛围之中，像是缺氧一样的昏阙过去。 所有人都非常拼命，非常热情，也非常卖力，生怕自己被抓了典型。 “谢谢！谢谢，果然你们才是我的忠实粉丝啊……”顾墨很是感动的哽咽说道，他装模作样的用衣袖擦擦不存在的眼泪，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转视线，锐利的看向之前的那些漏网之鱼。 不，已经没有漏网之鱼了。 在这一刻，就连建御雷神都是卖力的鼓起掌来，这个壮汉的双手都已经通红一片，但是却根本不敢停下。远处的藤崎浩人更是如此，不管心中怎么屈辱愤怒，但还是拼命的发出掌声，嘴里也卖力的大声高呼起来，为现场的热烈气氛再添一把火。 毘沙门和夜斗同样如此，两人一边鼓掌，一边冷汗津津的看着那边—— 一群戴着眼球图案面具的面妖将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拖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拖曳得长长的血痕，看上去就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很好，大家都安静一下吧，现在我们来举行第一个节目了……首先说一下奖品，就是这个。” 利用麦克风的洪亮声音，制止了沸腾一样的会场，等待动静稍微减弱一点儿之后，顾墨的另一只手把手中的枪械扔到一边去，接着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看上去是没有标签的三无药瓶。 “如你们所见就是我之前用的那个，蓝色药丸……嗯，没错，名字就叫做蓝色药丸。不过别看它这么挫，它的能力是无数人所梦寐以求的，相比起来什么无尽财富、时间回溯，统治世界，与它一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没错！它能够让你隔着屏幕给对面的傻x一巴掌！” 将小瓶子高高举起，他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露出一个完全抑制不住癫狂意味的大笑，面具似乎都要从嘴巴处裂到耳后根去了。 “我宣布它就是第一个奖品！请问一下，有谁想要的吗？！” 面具的内层是密密麻麻的铭文，它们玄奥而且晦涩，这一刻却每一个符文都绽放出光芒，它们好似有生命一样脉动着，释放出一股相当奇异的“能量”。 无与伦比的神奇魔力，在这限定的夜晚活跃起来，被顾墨得心应手的驾驭着。 谎言、诡计、变形、魔法、恶作剧…… 这神奇的魔力是包含以上全部的奇妙力量，随着他的意志而运转着，欺骗着这个夜晚的世界。 第三十六章 点到为止，父慈子孝 不同于一般力量所带来的纯粹强大感…… 顾墨此刻驾驭着的那份神奇魔力，所带来的只有不合常理，神秘、诡谲、歪曲事实、欺骗世界……这些才是这份魔力的本质。 他驾驭这份力量的方式，就像是在不断的编织出一个个谎言，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但是在这份魔力的作用之下，事实就变得不重要了，他编织的谎言会成真，诡计与恶作剧，合理与不合理，在他的意志之下都不再重要。 ——所以他可以让自己的画风一下子变成搞笑动画的风格，身体变形的演出效果只是最简单的变化…… ——也可以伸手就拿到别人递过来的枪，至于是谁递来的不重要，不管是那个人还是那条枪，只要有需要就能够出现…… ——更是可以让被影响到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意志，自己的需要，来配合自己的剧本进行演出，像是台下的不计其数的妖魔和人类目前是他的粉丝一样…… 胡作非为，为所欲为，甚至于这些都还不是极限，他还可以做到更多更多的样子。 只是在戴上面具之前，顾墨还抱着借机测试面具的极限的想法，而在戴上面具之后，这个想法直接就已经被他扔到不知道哪个疙瘩角落里面去了……倒也不是说忘在了脑后，而是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这个状态下的他对先前的想法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打算按照之前的想法来，只是随着自己的高兴，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并不打算为了刻意的算计和目的坏了自己的兴致…… 傲慢？狂妄？ 或许看上去他此刻就是一个目空一切的狂傲怪人，但是究其本质，还是只要好玩就可以了……只要让此刻的他觉得好玩，觉得有趣就可以了。 简单来说，就是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胡闹吧！只要自己快乐就好了！ 纯粹得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不刻意为别的什么东西，就是单纯的想要这么胡闹，觉得这样子很好玩而已……他此刻就很快乐，脸上戴着宛若面膜般光滑的面具，呈现出兴奋的大笑，那是不加掩饰没有杂质的纯粹的愉悦。 “看来大家都非常热情啊……不过可惜的是名额有限，我们只能够随机抽取现场观众了。” 环顾台下无数的粉丝观众，听着他们或者它们的尖叫欢呼，看着无数的手臂或者爪子或者触肢举起，顾墨很满意的举着麦克风声音洪亮的大声说道，大家都这么有积极性，让他非常高兴。 “不过请放心，我们保证这个抽取过程是完全随机的，绝对公平公开公正，大家不用质疑……被抽到的朋友自然是幸运的，没有被抽到的也只是运气不好，不能够说明什么。” 说话间，有两个戴着眼球图案面具的面妖，分别扛着两个大大的箱子走上舞台，箱子用黑布遮掩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它们将两个箱子分别放在主持人的两侧，然后赶紧退下台去。 “如你们所见，我这里有两个箱子，这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写有现场观众名字的纸条，而那一个箱子……好吧，也写有放着现场观众名字的纸条。”举着麦克风，顾墨走到左边的箱子前，掀开黑布。 他往里面随意的抓了一把，抓出一大把的纸条，然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随意的念出了几个名字—— “夜斗，毘沙门，建御雷神，天守三役·奥司……” 点到为止，他随意的挥了挥手中的那把纸条，笑容显得灿烂而又单纯，阳光到好像是邻家的大哥哥一样，一边将抓出来的那把纸条重新塞回到那个箱子里面，一边毫无自觉的自吹自擂： “大家都看到了啊，我就是随便的这么一抓，抓出来的纸条上面的名字都是不同的，由此可见我们的随机抽取过程是绝对公平公开公正的，整个过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黑幕……” 于是—— 又是掌声雷动，雷鸣般的喝彩。 现场观众们非常给面子，纷纷拍掌叫好，风暴浪潮一样的声浪席卷全场，一浪高过一浪，似乎伴随着那起伏的荧光和手电的节奏海洋打着拍子一般。 “……” “……” 只是刚刚被念出名字的几位，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同时生出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公平公开公正？你公个锤子，随便抓一把纸条，念出的竟然都正好就是他们这一小撮人的名字？ 甚至刚刚被你开枪打死的人都还在纸条上……话说应该是被开枪打死了吧？ 要不要这么巧合啊！你要说这还不是黑幕，绝对没有暗箱操作的话，他们是不怎么认可的！ 在这一刻，他们多少都有些慌起来了，这个疯子连宫神大人的神器都说崩就崩，一点儿都不在乎高天原的面皮与权威，那么现在估计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所以准备怎么搞他们？ “现在开始抽取第一个节目的参与者，顺便一说，第一个节目的安排是……” 顾墨笑容满面的伸手探进那个箱子里面，如此地说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语中途稍稍停顿，往天边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天上，紧接着才将视线转回来，若无其事的继续刚刚的话题： “第一个节目的安排是什么你们也能够想得到，毕竟我们这个可是天下第一武道会，自然要符合主题，弘扬武道精神……不过我希望大家明白一件事，武道精神不是好勇斗狠。我特地举办这样的活动，就是为了促进大家对这方面的理解。” “所以还希望等会儿不管抽到谁都好，双方都要抱着公平竞技，以武会友，交流心得的基本精神，讲究一个点到为止，一方如果已经被打死了，另一方就不能继续追击了，这是很可耻的……” 他再三的警告着，表示自己将会严厉打击这种不良行为：“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将会严惩违规者，进行高达五円一次的罚款，并且将这部分的罚款全部补偿给死者，以弥补死者受到的损失……” “好！” “没错，我支持这个！” “太棒了破喉咙！！我爱你——” 一如既往的，在爆发出来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之中，毘沙门等人却是脸色木然的跟着鼓掌，只觉得前途无亮，忧心忡忡。 这个疯子似乎是刻意的想要让他们互相残杀啊，像是一个斗兽场那样，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一点……不对，这根本就是明示了！ “第一个……让我们恭喜夜斗先生！你中奖了，可喜可贺！请上台来吧！”没有给众人仔细思考的时间，台上的狂傲怪人已经从第一个箱子里抽出了一张纸条，看了一眼之后，大笑着宣布了结果。 同一时间，一束舞台灯瞬间落下，照耀在那边的高楼上，一直冷酷阴沉着脸的紫发蓝瞳的青年，将无数现场观众的目光吸引过去，让大家都知道中奖的幸运儿是谁。 “真是巧合呢，虽然我刚刚就念出了这一位夜斗先生的名字，不过没想到这第一个抽到的居然还是他，就挺有缘分的……不过相信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这就是一个巧合，我们的随机抽取过程是绝对公平公开公正的……” 舞台上的绿色面具主持人故作淡定的干笑几声，一本正经的这么认真解释起来，再次重申他的所有暗箱操作都是看不出问题的。 同时他也看向夜斗的方向，以洪亮的声音补充着关于接下来的对战规则： “夜斗先生请上台来吧，放心，考虑到每个参与者的擅长不同，对于夜斗先生你这样的武神，是允许携带神器进场的。你手里的那个小姑娘就挺可爱的，是叫做绯吧，你可以带着她一起上场。” 这也是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情，相信大家都必然是能够理解的。 有人擅长无手胜流，空手对敌也是自己的最强战斗力，但是有人擅长刀剑之术，一旦要求不能携带武器，就相当于剥夺了其最擅长的技能……所以顾墨并不打算限制武器使用。 况且接下来将会被他的暗箱操作钦点上场的，有哪一个不是这个世界的丢人神明，又有哪一个不是倚仗神器才能够有所作为的？ 因此限制这方面没有什么意思，反而还会让比赛变得很不激烈，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变成点到为止了……都不打死人的话，那有什么好看的。 “……” “……” 那边高楼上的夜斗却是沉默着，眼角用力抽搐了几下，然后他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这样的中奖机会……” “抱歉呢，原则上中奖机会是不能够退的，夜斗先生……”顾墨笑眯眯的打断他的话语，“还请你尽量配合一下，现在就上台来做好准备吧。” “我不需要，随便你怎么安排都可以。”夜斗平静的再度回复着，他现在对一切都感到兴致索然，甚至是了无生趣，不再抱着之前的动力，也已经彻底放弃了想要拼搏奋斗为自己赚一间神社的想法。 已然有了厌世的心态，毕竟自己都讨厌自己这恶心的命运，只一心求解脱了……浮云生死，此身何惧。 既然连死都不怕了，夜斗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顾忌——他就是不想配合，对方奈何不了他。 “……” “……” 短暂的沉默，现场安静了下来。 毘沙门等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喘气都不愿意太用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要看看接下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发展……舞台上的顾墨静静的看着那边的夜斗，旁边已经有人适时递上了步枪。 已经上好膛，就等他伸手接过，稍作瞄准，扣动扳机这一系列的流程了—— 正如不久之前上演过的“不打女人”的那一幕那样。 不过顾墨却是头也不回，只是轻轻摇头，也轻轻的挥了挥手……旁边的人恍然大悟，赶紧拿着步枪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好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用力推着一门法制1897式75mm火炮上来。 ——就是俗称的意大利炮。 他们手脚麻利的调整炮口，瞄准那边高楼上的夜斗，然后一脸严肃的等待着主持人发号司令。 “……！！” 夜斗虽然是生死看淡，心灰意冷，但是在这一刻，被那黑洞洞的炮口遥遥对着，远远瞄准，还是不禁从精神之中就生出一股意识冰冷的恐惧感来，明明只是凡人的技术产物，本身就不在同一个存在层面上，还是一个多世纪前的老古董。 按道理来说，他根本不用在乎这些东西才对，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有一种直觉，一旦这一炮轰过来，他指定得死……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就算是不看在之前的情谊上，直接给自己来一枪不就好了，用得着上炮决这种酷刑吗？ “诶！哎哎！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呢……不是这个！弄错了弄错了！” 顾墨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来，赶紧连连挥手，把这群不靠谱的家伙赶下台去，似乎这完全不是他的意思，只是下面的人不懂事，胡乱揣测弄错了他的想法而已。 重新看向夜斗的方向，一直都很显眼，但就是没有人觉得奇怪的绿色面具上，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顾墨开口说道： “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夜斗先生实在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么这个宝贵而且难得的幸运机会，就送给其他人了吧，等会儿我们将会重新抽取，现在先抽取这边的对手……” 这么好说话？ 一时间，不但是夜斗，其他人也都觉得有些诧异，居然这么轻飘飘的就放过了？貌似不太正常啊。 至于台上那人所说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的这种理由，都被所有人默契的直接pass掉了，这种话听听就好，谁信谁蠢…… “让我们来看看，这一边是哪一位幸运儿这么好运……噢噢噢噢，看啊，让我们欢迎藤崎浩人先生！” 在另一边的箱子里摸出一张纸条，将其高高举起，顾墨大声宣布结果，同一时间，一束舞台灯也瞬间打下，落在观众席上的占据着清秀高中生身体的老怪物身上，让他迎接四面八方的欢呼和掌声。 “噫！好！我中了！” 炫目的灯光远远照射而来，四面八方响起轰动如雷的掌声与欢呼，在这么一瞬间，藤崎浩人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仿佛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做些什么，心脏如同气球一样迅速膨胀，被狂喜充斥满。 他高高跳起，用力举着双臂，向着四面八方大声呐喊着，宣泄着自己心中的兴奋情绪，狂喜不已的嘶吼出声：“是我！是我！我中了！我中了！” “恭喜你，老兄……” “不敢相信，居然这么好运……” “快上去吧！加油！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身周的人群大声鼓励着，七嘴八舌的发表着意见，还有人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表示支持……在这种情况下，脑袋晕乎乎之中带着狂喜的藤崎浩人笑得咧了嘴，他不断的向着四周道谢，费劲挤过人群，走上了舞台。 是我！嘿嘿！是我这么好运！ 他抑制不住笑容，在舞台上也是向着四面八方不断招手，用力挥臂，大喊着回应，真的像是那些追星狂在演唱会上幸运被抽中，能够得到上舞台与偶像互动的机会，幸福得几乎要晕眩过去。 只是在舞台上被冷风吹着吹着，他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还高举双臂在狂喜欢呼…… 下一刻，藤崎浩人清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看来我们的这一位选手很热情很有干劲呢，那现在我们来重新抽取对面的选手……”这个时候，顾墨已经笑呵呵的回到第一个箱子前，并且伸手往里面摸去。 “慢——慢着！” 藤崎浩人发出要撕破喉咙的大吼，无比急迫的阻止了他的行动。 “哦，藤崎浩人选手是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吗？”戴着绿色面具的魔鬼似乎早有预料，他好整以暇的停下来，笑眯眯的看向对方，这么问道。 “我……我……”藤崎浩人脸色涨红，很想像是夜斗那样表示拒绝，但是看了看自己已经站在舞台上，再想一想自己刚刚为什么稀里糊涂的走上来这里，他就知道对方就是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不行！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必须活下来！ 现在自己连把武器都没有，一旦对方挑建御雷神或者毘沙门来和自己厮杀，那就是要被杀猪一样宰掉！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 “夜斗！立刻上来！快点！”他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儿子”，发出愤怒到极点的怒吼与命令，“还有将螭给我带上来！” 没错，只有让不敢反抗自己的夜斗上来作为对手，自己作为“父亲”才能够活下来，顺便还能够把螭这件神器收回到自己身边，不至于真的一搏之力都没有！ 至于那边的夜斗，则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还是说，你已经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藤崎浩人有些急着眼，怒声的斥道，连连催促。 “……” “……” 沉默着，那个紫发蓝瞳的青年握着手里的绯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纵身一跃，落在了舞台上，只是脸色更显灰白，整个人好像是摇摇晃晃的行尸走肉。 “看来夜斗先生改变主意了呢，那我们就不用重新抽取了……其实我觉得吧，有些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早一些有所觉悟比较好，何必一直被pua呢。”顾墨笑呵呵的说着，话里话外都若有所指，“希望你早点想明白吧，我这可都是为你好。” 夜斗没有回应，眼神一直灰气沉沉的。 “好了，准备一下，我们接下来就要开始了……以这个舞台为界，不过希望你们不要演戏，不然的话，两人都算输……” 稍稍后退几步，一边往台下走去的顾墨说着，一边拉开西装内侧，从衣领之内掏出一个弹弓来，就是用树木的枝桠制作，呈现出一个“丫”字形，上面的两头系着弹性极佳的皮筋的那种玩具。 绿色面具的魔鬼迅速的将刚刚写有藤崎浩人名字的纸条揉作一团，将轻飘飘没有任何质量的小纸团放进包裹弹丸的皮块里，举起弹弓对着远处的天空拉满，然后放开。 拉满的皮筋瞬间回弹，将小纸团一下射了出去。 他收回弹弓，将其放回到口袋里面，兴高采烈的说道：“注意看信号哦……好！比赛开始！” 在话音落下的瞬间。 远处的夜色之中，天际尽头亮起了一抹明显的焰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 一架应该是附近的美军基地派出，前来勘察这座陷入混乱的城市情况的军用直升机，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冒着黑烟紧急迫降，在那边的天边打着旋儿划过一道明显的轨迹…… ………… （ps：今天终于放假了，又是一年……明天回老家，顺便还要去陶瓷城，毕竟年后要忙装修的事情，所以明天大概……啊哈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呢，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除夕了，祝大家新年安康哈） 第三十七章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好歹也是一座现代化的国际大城市，在现代通讯技术如此发达的情况下，如果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外界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 事实上，在藤崎浩人引爆他事先准备好的无数定时炸弹，以面妖的气息吸引更多的魑魅魍魉，造成蔓延全城的大规模时化现象，引起无数骚乱和动荡的时候。 最初阶段的相关信息就已经发送出去了。 再之后，就是混乱动荡的骚乱之夜开端，只是也只有一个开端，开了个头就被来自异世界的恶作剧之神的力量所蛮横接管—— “夜游者”的权柄让晚上变成了最好的盟友，也是面具只能够在晚上发挥作用的主要原因，然后就是“谎言”、“诡计”、“骗术”、“变形”……等等等等，这些都可以辅佐“恶作剧”的力量轮番上阵，并且大放异彩。 虽然是以恶作剧之神的权柄接管了整座城市，但是却也间接的阻止了这座城市本身应该会采取的所有正常行动—— 很简单的道理，毕竟所有的人都变成了今天晚上这场盛会的粉丝、保安、后勤工作人员……等等等等的角色。 而且所有人都在按照需求随时转变角色定位，虽然是龙套也实在很辛苦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此一来，就意味着没有人还在正常的工作岗位上，就连电视台都开始转播眼下的这一场盛会来着…… 所有原本的岗位、职责、计划，等等等等，这些都被打乱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负责原本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对于外界来说，就是整座城市的通讯一下子中断了……而且是在发出了之前的奇怪求救信号之后。 虽然不管是“出现了怪物”，还是“生化危机爆发”，这些求援讯号当然都不会被轻易取信。然而之后的突然失联，整座城市都彻底掉线…… 就算是依旧不相信，外界也必然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在怎么都无法重新联系上的情况下，也只能够尽快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进行确认。 ——至于为什么是美方有所行动…… ——嘛，这种事情只能够说懂的都懂。 只是在美军基地派出的第一架军用直升机刚刚靠近就遭遇到未知攻击，直接坠毁之后，整件事情的性质就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不同于在什么战区的正常损失，这是在美利坚自己的实际领土上，突然无端端遭受到了恐怖袭击的问题，整件事情的性质不一样。 于是，在这个夜晚，不光是整个日本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就连大洋对岸的五角大楼也都已经开始实时跟进事态。 同样的，附近各国的卫星也开始进行变轨操作，理所当然的是察觉到了什么……因为在这个时代，今天深夜某国总统发个推特，第二天早上就都能够直接在全球见报，成为国际新闻，引发各种猜测与对国际局势变化的分析猜想。 那么关系到驻日美军、军事行动、恐怖袭击等一系列敏感因素的情报…… 而且还是建立在一整座一流大城市对外界失联了好一段时间的基础前提上…… 如果各大流氓一点儿都没有反应的话，那才是咄咄怪事。即使是行动不如美军那么快捷便利，但是对它们来说点个关注，聚焦一下实时热点却是不费多少力气的。 于是，诡异的一幕诞生了。 ………… “卫星画面传过来了。” “立刻放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某个情报监控中心里面，一个情报系统的高级官僚皱着眉头，颐指气使的说道，“必须第一时间搞清楚，到底是谁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查清是不是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技术人员连连应和，迅速的将卫星画面接入。 卫星图像上呈现出对应的影像，只是乍一眼看上去实在看不出什么来，那是整座城市的鸟瞰图，不过在迅速放大之后，还是能够看到一个大概来着。 而随着画面比例的进一步调整，卫星图像也逐渐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 “……” 监控中心里面莫名的一片安静。 气氛安静到令人有些尴尬，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神满满的都是惊诧恐惧和疑惑不解的混合型。 他们看清楚了图像上的显示情况，但正因为看清楚了才感到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毕竟都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问题，所以自己等人才会临时接到这么一个紧急任务，因而他们也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相关的思考。 坦白地说，不管信或不信，他们心里都是思考过相关的可能性的，如果画面上真的出现了纯粹的行尸走肉，或者黑暗怪兽入侵之类的情况，他们肯定也是会感到惊愕不已的…… 但是至少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因为画风的冲击而陷入大脑宕机一般的状态之中。 直到好大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打破沉默。 “这到底……都是什么啊。”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的，之前发话的那个情报高官一脸地铁老人的表情包，语气莫名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 同样的情况也是出现在各国的情报监控系统之中。 那些一个个本该忙碌着的机构或者中心里，此时此刻都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些发愣的盯着卫星图像。 那座应该是出了严重状况的问题城市，一如正常的灯火璀璨，马路上是排着长龙，一眼看去就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四周是万家灯火的情景，灯光在夜色之中勾勒出现代化大都市的繁荣轮廓。 似乎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城市道路上的所有车辆都已经停了下来，还有不少的地方七歪八拐的撞成一团，依稀能够看得出来不久之前曾经发生过一场骚乱的痕迹。 只是周围的人看起来根本不关心这些，而是都亢奋狂热的汇聚在不远处的广场上。 人潮熙熙攘攘，黑压压的人头汇聚一片，他们纷纷仰着脑袋，看着摩天大楼上的巨大银幕，不断地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高高举着应援牌，嘴里发出高声尖叫，热泪盈眶的大声嘶吼—— 那副狂热的样子，简直比真正的丧尸危机爆发还要可怕。 这样的情况同时发生在城市的各处地方。 而在以某个区域为中心，正在举行一场超大型的露天晚会，从四面八方汇聚了大量的参与者……一眼看上去也不知道是成千上万的人聚在了一起。从卫星图像拍摄到的画面来看，四面八方的街道街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参与的群体之中，除了人类，还有更多的非人类—— 密密麻麻的眼睛，怪模怪样的触肢，稀奇古怪的轮廓……不管它们是否戴着眼球图案面具，其异类的特征都是极其明显的，那是一个个栖息在死角之中，往日不可见的妖魔们。 这么多的非人怪物的现身，头一次大规模出现在世人眼前，这绝对是超级重大的世纪发现，足以改变整个世界走向、国际格局的程度！ 如果…… 如果它们不是以那么魔幻现实主义的姿态，出现在能够看到这一幕的人们眼前的话—— 在卫星图像上的显示，那密密麻麻的妖魔，就像是周遭的人类那样…… 它们也举着应援牌，挥舞着荧光棒，用怪异的发声器官疯狂的发出意义不明的尖啸…… 似乎是在为舞台上的焦点打call…… ——这一幕显得过于超现实，也过于魔幻荒诞，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坏掉了，或者是还没有睡醒。 他们在看到妖魔的存在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而在看清楚妖魔们在做些什么之后，就更加不可能相信了，从心底深处就无法接受这么荒谬绝伦的超展开。 “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 “我们的卫星信号一定是被入侵了！” “开什么玩笑，技术员呢？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闹出这样的笑话，这是我们的耻辱！” 理所当然的，基本上没有人相信这样荒谬的一幕，而是陷入了假想敌猜疑链之中。 ………… 在卫星图像上，暂时没有人注意到的戴着绿色面具的魔鬼，正在仰头注视着上方，与卫星的拍摄镜头直直注视着，视线仿若透过画面，透过信号，看到了那些各国情报系统机构里发生的一幕幕。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这些事情怎么能够分得清楚呢？ 若是他刻意遮掩，现在这里的情况绝对会引起各国更大的兴趣，但是偏偏就是如此丝毫不加以掩饰，光明正大的状态—— 反而是让那些窥探者自己一个个的都不自信起来了。 他对比觉得很有意思，也很是好玩，比起玩弄现场的神明、神器、妖魔等等，这种将更多人拖入其中的大型恶作剧，甚至是面向不同国家的愚弄…… 都让他此时此刻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真够劲！” 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仿若恶作剧之神肆无忌惮的人间化身伸手对着天空，大拇指竖起，食指伸出，比划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biu~” 嘴里发出这么一个拟声词，通过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行为，就已经将本次节目的实时转播权强买强卖出去。 恶魔放下手枪，不再去管天上的卫星，而是重新望向舞台上的方向，这个时候，第一场的决战已经分出胜负。 只是并没有如顾墨所愿的那样，物极必反，夜斗被逼到极限终于彻底爆发，亲手上演父慈子孝的令人喜闻乐见的一幕…… 紫发蓝瞳的青年遍体鳞伤的摔出舞台，就连手中的绯器都被夺走。 他很是狼狈的爬起来，却是不言不语的就往外面慢慢走去，与台上高高举着绯器，凶狠风光的藤崎浩人形成鲜明对比。 “真是……意料之中呢。”戴着面具的恶魔露出一个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讽他人的笑容，可能两者皆有吧，一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二是夜斗被pua的程度太深。 正如同小时候就被绳子栓在小木桩上的小象，哪怕是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成长得比小时候强壮无数倍，挣脱绳子，倒拔木桩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小象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它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大象了，那根小小的木桩和绳子根本不再能够限制它…… 甚至连直接反抗的想法都不会再生出了。 “很好，看来胜负已分，让我们恭喜这个b……咳咳，恭喜这位藤崎浩人选手，他漂亮的赢下了第一场的比赛。” 一阵肉眼可见的旋风呼啸着席卷到舞台上，突兀的停止下来，一身白西装，绿面具的恶魔主持人重新出现。 他握着麦克风，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毫无干劲的瞪着死鱼眼，说着这样的话语。 “我赢了……现在我可以下去了吧。” 看在近在迟尺的怪异存在，强忍着暴起发难的冲动，按捺住心中的愤恨、屈辱等等滋味，藤崎浩人色厉内荏的喝道。 因为担心对方会以“演戏”“打假赛”的理由打难，他刚刚的战斗是真的下手极狠的，不过夜斗没办法这么做，所以还是他最终凶残迅猛的夺得了胜利。 “当然，当然……只要你们遵守我的规则，我也会遵守我的规则。这是你的奖励，藤崎浩人先生……” 吊着死鱼眼，毫无干劲的这么连连点头，顾墨显然是不情不愿的这么说道，顺便将手里的一瓶蓝色药丸扔过去。 死死盯着他的藤崎浩人，也因此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没有任何的开心，而是伸手接过药瓶，平静的眼神深处隐藏怨恨的瞪了这个恶魔一眼，转身就往台下走去。 自己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自己的野心和宏愿还没有达成…… 等着看吧，自己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屈辱，日后都要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抽取第二场比赛的参与者……首先还是甲方选手，让我们看看是谁这么幸运呢？” 来到之前的两个箱子中间，顾墨打着哈欠，伸手从左边的箱子里迅速摸出一张纸条—— “嚯嚯嚯，这一次的幸运儿是建御雷神，让我们掌声欢迎，有请这位建先生上台，做好准备……” 在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中，手握雷刃的壮汉长长的吸了口气，尽可能语气平静的开口说道：“我不姓建，不要这么叫我。” “哦，那真是对不起，建先生，是我们节目组的问题，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在这里请允许我向你转达我们诚恳的歉意……” 恶魔主持人毫无诚意的道歉着—— “那建先生，你现在可以上台来准备一下了吗？” “……” “……” 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去做什么无意义的争辩，建御雷神握着手里的龙形雷电状的现象型神器，龙行虎步的大踏步走上舞台。 直接来吧，没什么好怕的！ “现在我们来抽取乙方选手……哇！简直不敢置信，居然又是藤崎浩人先生，他居然连中两元，这是何等的幸运！” 顾墨伸手在第二个箱子里摸出一张纸条，同时用极其浮夸的语气，宣布这么一个结果，不过似乎是语速太快，他发现自己一口气说完了整段话，手里的纸条都还没有打开。 他赶紧将其打开，迅速的瞟了一眼，好似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又是我！” 还没有走下台的藤崎浩人转过头来，因为愤恨而通红一片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焰，这真的是欺人太甚！ “也许这就是人生吧，藤崎浩人先生……”台上的恶魔一脸唏嘘的说着：“你太幸运了，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我们羡慕不来的……” “……” “……” 藤崎浩人几乎要咬碎牙齿，眼珠子都因为被戏耍侮辱的暴怒而染上赤红，似乎血丝遍布，眼球都要瞪出来！ “你这绝对是黑幕，我不承认这一次的抽选！” “藤崎浩人先生，没有证据还请谨言慎行，我们节目组一贯是贯彻公平公正公开的三大原则，而我本人更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来……” 恶魔主持人挑了挑眉毛，发出严肃的警告。 “那你敢不敢让我看了看你的箱子！” 藤崎浩人愤怒到失去理智一样的吼叫着，整个人都失态了，不过也是可以理解，对方明摆着要整死自己，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总之就是要自己去死……面对这样的残暴压迫，谁会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而没有任何对抗的念头？ “有什么不敢的，我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顾墨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的面具露出一个滑稽嚣张的表情，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若有所指的这么说道，声音不知为何显得特别愉悦。 藤崎浩人心中惊悚，对方难道看出了自己的真正意图……不，不可能的！ 他强迫自己不动声色，仍然表现得愤怒而且歇斯底里的样子，红着眼睛快步的向着那两个箱子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猛的甩出手里的神器，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击向那个最近的箱子！ “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喂！你……！” 绿色面具的恶魔明显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拦住这一击，但就在这个时候，藤崎浩人眼中一喜，如同发狂野兽一样发出仿佛孤注一掷的狂吼—— “就是这样！螭！！帮父亲杀了他！！” 吼！ 伴随着怪异沉闷的响声，一条巨大的鱼怪重重的摔在舞台上，却是藤崎浩人掷出的神器在一瞬间变形，转变了形态！ 也在同一时间，鱼怪凶残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向着真正的目标突袭而去！ 伴随着嘶吼，有着森寒利齿的上颚和下颚狠狠咬下，一口咬住了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恶魔主持人的脑袋……发出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掉的响声。 “……” “……” 现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刚刚还强大到无法对抗的绿色面具恶魔，身体无力的向着地面栽倒落下，在那脖子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无头的尸体喷射着鲜血，好似断线的木偶那样扑倒。 而被几乎要压塌整个舞台的巨大鱼怪撞翻的第二个箱子，在这个时候哗啦啦的流出满地的小纸条，每一张纸条上都写着“藤崎浩人”的名字…… 第三十八章 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 “……骗人的吧……” 愣愣的看着台上的那一幕，毘沙门整个人都彻底呆住了。 在不久之前，她就和其他人一样，表面上被迫着遵从这个似乎彻底放飞自我，无法自控的疯子的意愿。 但是实际上，却也一直都在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思考着应该怎么对付这个家伙……或许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对这个人有着更多的了解，因此想法也稍微的有所差异。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因素，也不足以让她有着什么截然不同的想法，毕竟她虽然对这人的了解更多一些，但是那只是建立在狱卒与囚犯之间的关系上。 而无论怎么看，这都称不上是什么友谊，也许不能说是什么交情……但是绝对说得上是仇怨。 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所以她当然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做点别的什么，也是在一边快意的看着藤崎浩人被折磨的同时，一边思索应该怎么解决这个疯狂的家伙。 毘沙门之前就不喜欢这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不已的程度，但是比起现在的对方来说，之前的状态简直可以说是彬彬有礼，道德楷模了。 若是解决不了的话，以对方眼下所表现出来的恐怖而言，绝对是一个世界级的灾难——不光是对于人类的世界，还有神灵的世界。 别看对方现在可劲儿的折腾藤崎浩人，但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家伙现在的状态非常非常不对劲，目空一切，狂妄倨傲，肆无忌惮。 藤崎浩人并不特殊，只是运气不好，其他人也是一样……所以一旦让他弄死了前者，接下来又该轮到谁了呢？ 正是如此，抱着这样的想法，在考虑着怎么对抗这个可怕的怪物的人不下少数，不只是毘沙门，相信建御雷神等人也是如此，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敏锐的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与弱点。 只是还没有找到，似乎一切就结束了…… 以一种如此儿戏的方式收场，简直令人觉得可笑，以至于包括毘沙门在内的很多人，都觉得一阵恍惚，不敢置信。 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头颅被咬下来的断裂处疯狂喷射出巨量的血液，染红了一片的舞台，将旁边被打翻的箱子，以及那些写着藤崎浩人名字的纸条尽数染上血色！ “哈哈哈哈哈哈……好！做的好啊，螭！” 藤崎浩人在舞台上疯狂大笑，身体激动得都在颤抖，这种极限的绝境反杀令他亢奋激动，狂喜不已，如此强大的敌人都被自己轻松解决！ 果然，空有力量有什么用，脑子不好使还得是个蠢货！ 他本身其实也是极其忐忑的，甚至悲观的觉得自己的孤注一掷不会有任何意义，只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被钝刀子割肉，既然迟早都是个死，还不如趁现在自身状态全盛，奋力一搏！ 但是在看到成功的那一瞬间，看到这个可恶家伙的无头尸身倒下的一幕，他立刻就把这些悲观的念头，怀疑的思绪全部抛之脑后，思维完全被狂喜所占据！ 自己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对方或许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却也因此暴露了其狂妄自大的心态，这是致命的弱点，轻敌大意往往就会导致全盘皆输。 当然，也有自己出手狠辣果断的缘故，否则的话，没有把握住这一次机会，可能结果就大不相同了。 极其嫌恶的看了地上的那些被赤色染红的纸条一眼，每一张纸条上都写着自己的名字，藤崎浩人更是确定对方就是要自己死……幸好，正如以往那般，自己还是活了下来！ “杀了他们，将这里毁掉！” 迅速环顾四周，藤崎浩人当机立断的给自己的面妖们下达命令，而在这一刻，震惊之中的建御雷神也猛然反应过来，在舞台另一边的他挥舞雷刃，悍然向着这边轰杀过来！ 龙形的雷电在他手中迸发出极其炫目的光影效果，分支的闪电好似狂舞的龙蛇，扫过空气的刹那间，发出一连串的噼里啪啦之声。 乍一眼看去，好似是这个壮汉的手中紧紧攥着一颗无限明亮的闪耀之星，闪烁其芒，刺穿黑暗，划破夜幕！ “螭！” 藤崎浩人的脸色阴沉冷酷，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冷喝一声，那条巨大鱼怪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往建御雷神的方向迎击！ 看上去很是滑稽可笑，就像是一条离水上岸的鱼儿，在空气之中凶狠的扑腾着……但是在庞大的体型之下，这一幕也变得恐怖起来了。 不过本就如此，即使是小猫咪撕扯啃咬玩偶，在人的眼里也是很可爱有趣的一幕，但如果将猫咪的体型放大，或者将人的体型缩小到玩偶的程度…… 那么这一切就都有趣不起来了，人们会惊愕不已的发现，原来猫其实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巨大鱼怪与龙形雷电的碰撞，迸发出来的气势极其惊人恐怖，舞台摇摇欲坠，几乎要直接崩塌下来！ 建御雷神是赫赫有名的神灵，即使在这个世界的神话水平整体低下，跌破平均线，大大的拖了后腿的情况下，矮矬子里拔高个，也还是不可小觑的强者。 他手中的神器名为黄器，神器形态为龙形的雷电，是能够操纵雷电而有着“雷刃”之称的强者。 但是化身巨大鱼怪的螭，或者说绯，或者还有别的不同名字，这个头戴天冠，身穿和服的少女，乃是野良之中的强者。 所谓野良，便是拥有诸多假名的神器统称之意，神器因各种原因从主人这里辞职去其他的神明那里就职的话，必须先取得原主人同意将其身上的名字抹去。 但是若不解放赐名，就被其他神明赐名的话，该神器就会变成野良。 野良在诸多主人之间拥有赐名，也拥有不同的可变换的形态，他们本身就相比一般的神器更强，而且没有寻常的弱点。他们拥有复数的名字，甚至后来赐名的神明都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过去。 所以……全身都刻满不同主人赐下的不同名字的少女，自然便是野良之中的佼佼者，就连众神都要为之忌讳。 两者的碰撞并没有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而是互相僵持起来。 建御雷神脸色阴沉，手中的龙形闪电发出击穿空气的噼啪声，也不知道电流电压达到了何等令人的程度，不过距离舞台稍近的前排观众都感觉到了周身毛发根根倒竖的感觉。 有些长发的女性，头发都直立起来，恍若超级赛亚人变身了似的。 “很好，我们可以看到，现在两位参赛选手已经进入了状态，建御雷神不愧是赫赫有名的武神，他的发挥非常稳定，一上来就占据了主动地位，出手先攻……” 洪亮而且带着扩音效果的声音响彻全场，绿色面具下表情似笑非笑。 “不得不承认，这第二场的比赛要比第一场激烈得多，也好看得多了……上一把虽然激烈，但是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在殴打，可以说是在打假赛了……” 毘沙门等人瞪大眼睛，脸色愕然。 藤崎浩人更是愣了一下，近乎绝望的转过头去，发现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舞台灯光之下，拿着麦克风在倾情解说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的！” 他愤怒或者说惊恐的咆哮起来，只觉得自己不久之前的狂喜犹如一个膨胀的气球被戳破，迅速漏气，变得干瘪。 连带着他的心都空了一块，空空洞洞的，只剩下绝望。 “藤崎浩人选手情绪很激动啊，不过说的话很没有道理，我怎么就死了……真不会说话。” 顾墨嬉皮笑脸的说道。 “你明明……明明都已经被咬掉头了，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啊！” “被咬掉头是被咬掉头，死是死，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啊……” 打着哈欠，顾墨很是无聊的解释起来，仿佛这种基本常识就连小学生都应该知道的样子。 藤崎浩人一时语塞，他下意识的看向边上的案发现场，发现那具穿着白西装，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仍然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失去所有的声息，了无生机，一动不动的。 前身终究也是一个神明，而且活到现在早就成精了，经验丰富，还在对抗高天原的岁月里积攒了更多的相关经验。 所以他可以确定，刚刚对方是没有能够避开那突如其来的偷袭，也是真身被一下子咬掉头，绝对不是障眼法，也不是什么替身术。 不然他刚刚也不会那么失态，欣喜若狂！ 可是现在，那个怪物却又出现在那一边，正在倾情解说着……明明之前的尸体都还倒在那里，绝对不是幻觉！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茫然的指挥着螭器应对建御雷神那如同狂风骤雨的猛烈攻势，藤崎浩人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发现场面一如之前。 并没有因为那人刚刚的死去，而秩序崩解，他役使的面妖的控制权也没有回到他的手上……甚至于看着对面的建御雷神，他恍然察觉到，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依然是按照那人的意志，走上了被安排好的轨迹，正在进行着第二场比赛……一模一样的展开，他根本没有跳出去过！ 嘴角勾勒出一个惨淡的苍白笑容，这个老怪物觉得自己的心气一下子被打掉了，惨极而残，残极而绝。 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念头或者说觉悟生出，牢牢占据他的心脏，让他彻底喘不过气了，发了狂的嘶吼出声，歇斯底里的催动螭器的力量。 作为可能是最强的野良，螭器的特殊能力是可以将其他神器赐名强行打破，侵蚀神器使之逐渐回忆起自己生前的记忆，并导致最终的妖魔化。 这是极其恐怖的能力，专门对其他的神器特化的攻击加成。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够互相僵持，不落下风，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对面的藤崎浩人似乎突然发了疯的样子，建御雷神也是脸色微微变化。 对方烂命一条，已经算是死定了，他却不想和对方同归于尽，更爱惜自己的神器。 “看样子甲方选手也不太给力，难道藤崎浩人要二连胜了，真是令人艳羡……” 注意到场上的形势变化，知道接下来胜负已定的顾墨悠悠然的走到那个完好的箱子前，优雅的从中又抽出一张新的纸条： “那我们先提前看一看下一场的甲方选手……好，让我们恭喜毘沙门小姐！大家掌声欢迎！” 在猛烈的掌声喝彩之中，金发女武神抿着嘴唇，不言不语，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而下一场的乙方选手……哇哦，居然又是藤崎浩人先生！” 他从地上捡起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纸条，顺便满脸嫌弃的一脚踢开自己之前的尸体，展开之后看了看，一脸惊喜的说道。 “……” “……” 没有人对此感到惊讶了，哪怕是藤崎浩人自己也是如此，只是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的戏耍，仿佛把他的尊严扔到地上乱踩的举动，还是令他的心都在滴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我就算是下了地狱，也会在那里等着你下来！” 疯狂的咆哮与嘶吼，却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怎么发展，同时也不禁觉得胆寒与恐惧。 他们并不害怕死亡，但恐惧的是这样子的死法，比之凌迟也不遑多让，完全就是要将一个人彻底摧毁，不光是身体，还有精神。 ………… 嘭。 沉闷的重物撞击声，那是一具身体重重的倒在地板上，渗出的鲜血染红周遭地面…… 清秀的脸上满是愕然与不甘，眼神之中更满是怨毒与疯狂，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意味，但是不管他再怎么绝望疯狂，却改变不了他正在死去的事实。 在对面的舞台上，金发的女武神快意的舒了口气，动作潇洒的耍了个枪花，将手中的双枪收起……这一场，此消彼长之下，还是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哎呀哎呀……啧啧。” 充满了奇怪意味的咂嘴声，优雅皮鞋踏击地面的声音传来，绿色面具的魔鬼歪着头，打量着这个落幕，摇头晃脑的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感到惋惜。 “没……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下场……” 藤崎浩人沉默闭上眼，在长久的沉默过后，突然开口，脸色似乎变得平静下来，兴许是接受了这一切似的，再无一丝戾气。 他的眼神迷离恍惚，像是在回忆缅怀着什么，又像是在对人说着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曾经……曾经也有过一段时间，怀抱着天真的理想，总觉得……自己……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就像是一场模糊的梦……” 一身白西装，绿面具的人皱了皱眉头，慢慢的向倒在地上的他走过来。 “现在想想，我可能……可能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现在也算是解脱了……只是现在才想明白，真是可悲……” 藤崎浩人惨笑着，没有抬头，只是在喃喃自语着，说着那些宛若梦呓一样的话语，像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他的手里紧紧握着螭器，安抚着因为他这个“父亲”的即将死去，而彻底暴走的神器少女。 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 等一等，他就要过来了…… 自己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够让对方好过！ 心里回荡着这样的嘶吼，藤崎浩人却强迫自己维持着那副灰败的样子，没有抬起的脑袋，深藏的眼神闪过凶狠的怨毒！ 下一刻，他感觉手里的螭器突然被夺走，惊愕的下意识抬头，然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抹剑光。 “嗤！！” 螭器的锋刃捅穿他的喉咙，从脖子后面透体而出，彻底夺去藤崎浩人最后吊着的那口气。他瞪大眼睛，眼角疯狂抽动，满怀不甘的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再也发不出有意义的声音，整个人好像是一只被割断喉咙放血的鸡，扑腾几下就没了动静，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之前，最后听到的话语是充满不屑的感觉—— “死就死了，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啊，回忆杀这种剧本是你能够拿的吗？” 站起身来，顾墨一脸嫌恶的甩甩手，他其实当然知道这个老阴比在想什么，所以果断的抢先手给对方来了一刀。 不过并不妨碍他继续口胡，用一些奇怪的理由气死对方，让对方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否有意的控制，当藤崎浩人的眼神慢慢涣散，意识消失的时候…… 这个夜晚也已经就要过去了，毕竟本来就是深夜时分才掀起的混战，到画风扭曲的怪异盛会上演，也是有一段时间了。 这是独属于黎明前的黑暗，朝阳还没有真正升起，大地仍旧被浓重如化不开的墨汁所笼罩。 顾墨将在自己手上一动不动的螭器扔到一边，感觉到“夜游者”权柄提供的魔力变得更为旺盛，但是也能够感觉得到，它的后劲已经不足，那仿佛可以随意挥霍的力量正在衰退。 正如灰姑娘的魔法，过了那个时间点，就要被打回原形。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环顾四周无数的妖魔一圈，他望向天空的方向，举着麦克风放在嘴边，然后发出装模作样的大笑声—— “你们好，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赌注是——你们的世界！” ………… （ps：希望明天电脑恢复正常……手机是真难受……\(“▔□▔)/） 第三十九章 落幕、尾声与变化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喃喃自语的声音响起。 躺在自己住处的床上，顾墨双手枕着脑袋，眼神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在床头边角处，那个发绿的木纹面具静静的躺在那里。而外面一片喧闹之声，不时的还有由远及近的警笛呼啸，警车三三两两的开过。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高声争执、吵闹，怒喝、尖叫的声音响彻，那是游行示威的信众与介入这座城市的执法部队的冲突。 昨天晚上残留的影响极其深远，所以一大早的，日本政府就采取了行动……咳咳，当然，表面上是这么一回事，实际上一切都以美国爸爸为主，美国优先，美国利益优先就是了。 所以发生一些冲突也不出奇，尤其是美军鬼畜，对自己人都不手软，所以就不要指望太多了。 不过这一切顾墨都怎么不关心，他就是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自己这段时间使用的床榻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虽然明明之前最吵闹的就是他自己。 只是就像过了午夜十二点，灰姑娘的魔法就失效了一般—— 在黎明的第一抹阳光穿透黑暗的夜幕，洒落在大地上的那一刻，属于“夜游者”的面具也理所当然的失去了恶作剧的魔力。 因而在那之前就已经回到自己住处的顾墨，眼下已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的理性，他的情感，他的思维方式……等等等等，全部都悉数回归，他也是重新戴上了自己熟悉的人格面具，变回了原本的那个人。 然后。 在恢复过来之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与反思之中。 如果在这个时候，点燃一根香烟，在屋子里抽起来，让房间里烟雾缭绕的话，大概就很有那种感觉了……迷惘，颓然，沮丧不已，像极了青春。 正如他眼下的喃喃自语一样，那是他最为深刻的自我反省，掏心掏肺—— “……真是太爽了！”喃喃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emmmmm…… 咳咳，好吧，似乎没有自我反省这么一回事。 不同于电影主角一开始只把变身的一夜，当做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后来才逐渐明白过来，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的顾墨，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明明都是自己做的事情，也是第一视角下记得清清楚楚的展开，就连当时的情绪都是印象清晰，发自内心的感受。 然而现在，在正常状态下自我审视一番，顾墨却觉得自己当时大概是精神分裂了。 或许就是清醒状态的人，完全理解不了喝醉酒的自己的类似情况，为什么喝醉之后情绪敏感奔放自由，抱棵树不撒手，哭得全身颤抖…… ——明明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啊，不是吗？怎么就因为一个契机，一个状态的转变，前后的反差就会如此巨大呢？ “呼……” 五指萁张，深深从额前插入到长碎发之中，躺在床上的顾墨翻了个身，同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电影里的主角是怎么样的，但是他并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所以从一开始就有意识的试着去对抗。 ——或者说控制面具的副作用。 现在看来，很难说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他不是变成电影主角的复制版本，言行举止都要模仿对方的风格……但是他依旧是无法控制的放飞自我，以他自己的方式。 那种状态真的很怪异，像是喝醉酒，却比喝醉酒更加疯狂。毕竟醉酒的人行动力是有限的，脑子里的念头也是迷迷糊糊，并不清晰。虽是闹了笑话，但是也就仅此而已，破坏力相对有限。 但是顾墨借由面具魔力变身后的奇怪状态却是大不相同，情绪念头皆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他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会转动不计其数的念头，而每一个念头都可能在刹那间放大到极限，然后主导他的行动一段时间。 ——这样的想法超好玩！我要这么做！ ——那个想法太有趣了！我要这么做！ ——哦哦哦哦哦，这个计划太cool了，我必须立刻马上现在这么做！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偏偏他当时还行动力超强，能够指鹿为马，弄假成真，谎言与诡计之神的力量被他所驾驭着，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夜晚的世界玩弄在掌心之中……这种破坏力就极其惊人了。 仔细回想着自己当时的状态，自己的一言一行，顾墨眼神深邃，没有出声。诸如羞耻的情绪什么的，这些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儿，但是并不足以令他感到社死什么的。 至少没有以前的某些时候，偶尔在半夜回忆起自己发在空间的青春文学语录那样，尴尬到头皮发麻，在床上扭来扭去，一整夜都再也睡不着觉的那种难受感觉。 更多的还是不以为然，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没有什么可羞耻的……亦或者是觉得自己当时戴上了面具，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认出自己的缘故？ 转头看着那边躺在枕头上的发绿木纹面具，顾墨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张面具直就这样子接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他只有自己能够感受得到的物品栏里面，某个格子里面多出了一个道具。 这玩意儿应该是自己的底牌，但不会是常态，能够不用最好就不用，更加不能够轻易滥用……他默默的这么想着。 不需要支付魔力，可以随意使用那仿佛万能一样的力量，肆意的组合骗术与魔法就能够达成自己想要的任何结果……唯一的限制就是只在夜晚能够发挥作用，而且副作用就是放飞自我。 似乎真的属于那种bug一样的道具了，效果极度强力，使用门槛近乎无限制，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明面上的诸如能量交换等代价…… 然而顾墨越是回想自己当时的状态，就越是觉得不太对劲……说是摘下面具，还不如说是理性崩坏，人为了生存往往都戴上面具生存，但如果不觉得自己戴着面具很痛苦很压抑的话，那么其实就是人需要这个面具。 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知道自己应该有所分寸……这些都是那张面具表现出来的一部分。 彻底将之抛弃，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来着。 顾墨仔细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是挺渴望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状态的，那可谓是终极追求了。但是并不是面具带给他的放飞自我，无法自控的疯狂状态，两者并不是一回事。 那个状态下的他理性崩坏，反而完全就是情绪的奴隶。 这个时候，窗外的尖叫变得很是大声，玻璃破碎和什么东西被打砸的声音响彻，说着美式英语的粗鲁声音在大喊大叫，听语气像是在警告什么的，一时间场面变得乱糟糟起来。 同一时间，下方一楼的门外也传来了砰砰砰的声音，有人在敲门。 “啊，真是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从床上坐起来，顾墨甩了甩脑袋，他现在很是有些慵懒感，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并不是那种几乎已经要习惯了的精力透支的感觉，他现在体能充沛，精神饱满。只是心理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像是积攒在心里好久的压力，在昨天晚上全部宣泄了出来，痛痛快快的全部解放了。 压抑的、憋屈的、苦闷的、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情绪郁结，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抽空，就像是一个脓疮被挤破，挤得干干净净，就连心灵的阴暗面都变得焕然一新，所有的不好都被一丝一缕的抽得干干净净了，没有任何的残留。 很难形容那种心理上的放松舒适感，舒服得难以形容，像是做了个心灵马杀鸡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太过放松了，也让他现在像是在冬日的午后晒太阳那般，感觉慵懒到根本不想挪动一下身子。 摇摇晃晃的来到玄关，打着哈欠的打开了门，顾墨看了一眼门外，大大咧咧的开口：“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先生，我们是警视厅的……” 门外是两个警察，其中一人出示了一张证明，另一个迅速的开口说道：“很抱歉打扰你，我们这一次的登门，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下……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那场……那件事情，请问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的信息吗？” “你是指什么？”顾墨平静的反问。 “都可以，像是你昨天晚上看到了多少，了解了多少，或者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感想，都是可以告诉我们的。”那个警察认真的说道。 “看到的就那么多……我离得那么远，昨天晚上根本没有到现场，就是趴在窗户看那边的广场上的大屏幕转播的。”顾墨一脸不忿的样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像是亏了一个亿那样。 “这样啊……” 那个警察也不怀疑什么，很多人都是这样，而且说起来的反应也差不多，不是懊恼就是痛恨，好像昨天晚上没有能够被操纵着到现场是多大的损失一般。 本就是一个中二而又慕强的民族，很多人在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清醒过来之后，不但没有多少恐惧害怕，反而是表现出了不正常的亢奋，还有些人极其狂热，好像一下子就变成狂信徒了。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这么嘈杂的缘故，冲突不断。 “那你对那个……那个神秘人，你知道的，有什么感想吗？先生。”警察低头迅速记录着，一边又这么问道。 “很帅！超级帅！这绝对是世界上最帅的人了！”顾墨一脸严肃的竖起大拇指，给昨天晚上的自己评分。“你们难道不这么觉得吗？这样的人实在太让人崇拜了，我简直无法想象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麻烦！又是一个受到影响的狂热分子！ “是啊，真的超帅……” “我也觉得，太完美了……” 想想自己同僚们的惨状，两个警察心里微微发毛，果断的连连点头，连声附和着。 没有必要和对方起冲突，他们就是应付一下任务而已，这也只是仓促之下的第一遍初步排查，他们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所以没有必要为美国鬼畜这么尽职尽责。 最后盘问了几句，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两个警察松了口气，转身离开，最后也告诉顾墨最近这段时间封城，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不能够乱跑，否则引起什么后果都需要自负，希望他这段时间安分守己。 顾墨当然毫不在意，满口答应下来，就差没有拍着胸口自吹自擂，保证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加安分守己的人。 重新关上门，他轻笑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转身往楼上走去。 ………… 昨天晚上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今天早上，相关信息就已经传遍了全球各国，虽然在五大善人的默契联手之下，事发地的整座城市都被封锁，相关新闻也没有向普通民众提起，但是能够隐瞒得多久也是个问题……至少这座城市里，昨天晚上的亲历者的数量就多不胜数。 本来按道理来说，根据此岸与彼岸的法则，人世的活人是记不住另一个世界的信息的，他们还是活人，还没有死去，遵从此岸的法则而生存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就像是偶尔看见了栖息在死角的妖魔，或者神佛，很快就会转头忘记了一样，本不应该有所记忆……但是吧，昨天晚上的主角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妖魔，也不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而且其还运用了其独特的力量，让谎言与诡计成真，以至于连那些非科学的东西也被摄像机、卫星图像等清晰的收录了下来，这是科学与情报第一次清楚的捕捉到神秘侧存在的确切证据。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人失忆，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可就掀起了一场动荡的暴风雨，尤其是最后，那个自称是来自异世界的旅法师的怪异存在，对着各国的卫星悍然发表了一波可怕的演说—— 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在未来必定会崩坏成一个鬼怪横行，人人绝望而死的灵异时代，他本来将这个世界视为他的囊中之物，先前也曾经想着清理掉那些污秽与感染，不过后来他改变了主意。 自称来自异世界的旅法师发现自己并不需要预设人类立场，妖魔占据了这个世界对他也没有影响，只是为了好玩，或者说给这件事增加一些趣味性，他还是愿意给予人类这个种族一个机会……所以才说赌注是整个世界。 坦白地说，这种话有些危言耸听，也不可能说一下子就被接受，五大善人都无条件的相信这种说法。 只不过备受重视是肯定的，对方展露出来的力量太过无解，像是降维打击，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说，还有那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整座城市的妖魔鬼怪，在天亮时分到来之前，四下散去的一幕也被卫星图像清楚捕捉到—— 那是真的极其瘆人，一想到这成千上万黑暗中的怪物潜伏扩散开来，就足够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尤其这还不是全部，全世界可能都有这样的密度。 因此一大清早的，美国爸爸就果断插手了，整座城市刚刚脱离了恶作剧之神力量的控制，马上又被美军接管……当然也不全是美国大兵，短时间内，根本抽调不了那么多的人手过来，所以本地警察也被征调了。 “不过收获也不错……” 回到衣橱前，通过镜子打开系统面板，顾墨清点着自己的收获。 一个b-评价，一个b评价…… 加起来三把黄金钥匙。 藤崎浩人的死亡只给了一把，也算是对得起他所背负的因果的身价，而另外两把则是他最后的那则发言，要和整个世界玩一个游戏的举动。 看似是把这个世界当作斗兽场一样的轻蔑行为，实际上却是以自身的力量揭露了神秘侧和妖魔的存在，并且点出了妖魔的现状，还有继续这么下去，这个世界将会演变成怎么样的一个坏结局的趋势。 给了人类一个反应的机会和准备的时间，虽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因此抓住机会，改变这个世界的糟糕走向，但是他的行为无疑是对这个副本世界命运因果的一次巨大“破坏”，也让他拿到了至今为止最高的综合评价。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这样的奖励机制，完全就是鼓励我去搞事的……” 看着物品栏里面静静躺着的三把金钥匙，顾墨眼神有些莫名。 这才是最正确的攻略方式吗？ 他思索了一会儿，稍稍摇摇头，然后换上一身休闲衣服，径自的出门去了。离开之前的纷纷攘攘与他无关，他准备去吃点东西……至于是不是直接离开，还是今天晚等到面具冷却恢复，再来一场盛大的谢幕式，这个还在考虑中。 大概是因为还很混乱的原因，顾墨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还在正常营业的餐馆。 推门进去，找到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来，顾墨等待着服务员的同时，扭头看向玻璃橱窗外面。 “破喉咙神会拯救我们！” “破喉咙大人！我爱你……” “滚开！别碰我！” 在尖叫声中，举着横幅或者是打印着他昨天晚上造型的大幅海报的狂热粉丝们，与一群警察发生了冲突，很快就变成拳打脚踢起来，在街头上演全武行。 嘴角扯了扯，顾墨赶紧将视线收回来，之前他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却从心中泛起浓浓的羞耻感……不管再怎么说都好，自己昨天晚上总应该想一个更加正经霸气的名号来着的，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才知道难受…… 他叹息着的同时，发现有几个人在自己这一桌坐下。 那是几个兴奋的年轻男女，他们口沫横飞的说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浑然不顾早就有人占据了这一桌。 “那个……抱歉，这里已经有人了。” 轻轻的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顾墨轻声开口提醒道。 兴奋讨论的话语声戛然而止，几个年轻男女好像这才看到他一样，窘迫不已的连忙站起身来，不断的向他鞠躬道歉，连连解释说刚刚没有看到他，很是不好意思的换到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去。 “没有……看到吗？” 顾墨转头看了看自己在玻璃橱窗里的倒影，依稀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就是之前也在餐馆里面，夜斗没有出声之前，服务员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还以为只有顾墨和一歧日和两个人。 ………… （ps：电脑今天中午重新开机……老家不够发达，电源适配器的问题都需要三天才能够送来……） 第四十章 神灵特质 回归与猜想 “先、先生您好，请……问是一个人吗？需要点些什么呢？” 过来的服务员小姐轻声细语的说着话，她低着脑袋，声音很是轻柔，却是就连目光都不敢接触对方的视线。 客人只是静静的坐在窗边，安安静静的托腮看着窗外，就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远处被折射的清晨阳光从橱窗外照进来，柔和而不刺眼，也衬托得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呢，果然是和她们交谈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得太过投入了吗？服务员小姐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思绪也是乱糟糟的。 抬头注视了服务员小姐一小会儿，顾墨伸手接过菜单，很是随意的点了几道菜，然后就又转头看向了玻璃橱窗，似乎是在看着外面街道上的纷纷扰扰，一大早就在这座城市之中呈现出来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骚乱问题，实际上只是盯着自己的倒影在思索着。 服务员倒是很快过来了，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 因为可能是他提醒了那几个年轻男女，让他们大惊小怪的反应又引起了本来就注意到他们的服务员小姐的留心，所以后者才会又间接的察觉到让那群年轻男女作出反应的他的存在。 还有就是之前的那两个警察，他们来屋子敲门，顾墨也直接去开门，所以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也不会忽略顾墨的存在，毕竟门都被直接打开了，他们不可能无视开门这个动作的发起者。 这等于顾墨直接给出了回应，引起了注意。 心中这么思索着，顾墨又将视线看向那边角落的那一座，那几个显得很窘迫的年轻男女此时此刻也正在探头小心翼翼的偷瞄着他，女生是脸色微红，眼神躲闪，而男生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现在就都能够看见他了，而且还在留心注意……但刚刚为什么他就坐在这里，他们也是忽略了他的存在？要说是不仔细也不应该，这么多人都不仔细说不过去，尤其刚刚那个大大咧咧一屁股直接坐在顾墨旁边的男生…… 到底是有多眼瞎才能够没看到边上有个大活人？ 在顾墨陷入沉思的时候，服务员小姐很是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还忍不住频频回头。不过这终究是公共场合，九尾妖狐那迷惑人心的神通力虽然是很不科学的对异性特攻，不过却不会让人轻易昏了头。 曾经的服装店只是一个意外，相对狭窄的空间只有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给人一种想象之中的可能性，好似是就连环境都在怂恿与暗示着那般，因此不理智的感性与冲动在那种场合之下，就容易压过克制力。 不过在有其他人在场的公开场所之中，环境与他人的存在又会成为一种时时刻刻的提醒，受到影响的人也会自我克制住，不至于太过冒失。 这本就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很多因为冲动导致的恶性事件，往往就是因为场所私密、空间隐秘，人才会恶向胆边生……不是把问题推给所在环境，有想法和冲动的终归是人自己，只是不可否认，环境因素也是影响想法与行动的关键。 这是顾墨之前摸索出来的规律，所以才能够安心的继续在大城市里面生活的底气。 低调一些，不要去人少的地方……即使是隐约有着成为狐狸精趋势的他，也只会是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线，不会产生什么太多的交集。 “这个世界的神明资格真不值钱啊……” 看着橱窗外面不时发生的闹剧，顾墨隐约有所明悟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神明特别多，也特别拖后腿，下限极低的同时，上限也不高。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个战国时代的军事间谍，因为死后被害怕报复、作祟的人们供奉并搭建了神社，因此也升格为祸津神。 还有一个现代社会的搜索引擎机器人拟人化形象，因为大受好评而升格为神，理所当然的成为代表“搜索”概念的神明…… emmmmm，感觉就挺儿戏的。 因此顾墨理所当然的有些怀疑，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在昨天晚上大出风头一番之后，积攒的人气与愿力已经在当前的这个副本世界的规则之下，推动他的存在形式向着所谓神明的方向进行升格了。 看看外面的动静就知道，他现在在这座城市里面可是风头无两来着—— “这个世界将要受到审判！破喉咙之神会拯救我们！” “世界末日要到了，请大家花点时间听一下我们破喉咙教的教义，我们伟大的天父与救主破喉咙大人……” “人生来有罪，为赎罪而活。我们要告别旧时代，迎接破喉咙大人赐予的新纪元！” 顾墨：“……” ——尼玛的……这群人真的有毒吧？你们能不能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给我想个霸气一点的代号啊！ 熙熙攘攘的大声说话，高声尖叫，竭力欢呼的声音传来，那混杂的话语之中，三句不离的奇怪名号，让他也不禁觉得脸色发燥，感知属性虽然只是提升到11个点数的程度，不过也是比普通人更为敏锐。 而且外面那条街道距离餐厅只是隔了一扇玻璃橱窗，隔音效果本来就不算特别好，而且那群人又靠得太近，说话又特别大声，毕竟都是一些当街传教的狂热份子，自然要先声夺人，气势上就不能输。 而且他们的数量还不少，在喧嚣而又嘈杂不已的街道上，经历过昨天晚上的狂欢之夜的人们，有非常多的人化作狂热信徒，即使他们信仰的对象名字再怎么奇怪，行为举止再怎么不靠谱，他们仍然是发自内心的狂热与虔诚。 不过理所当然，不虔诚怎么狂热，如果会因为稍微不符合自己的想法就质疑，又怎么称得上是信仰……即使不合常理，也一定是神明的深意，自己不能够理解，那是自己的境界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他们对此自信不疑，完全不觉得“破喉咙”这个名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甚至与有荣焉的接受了这一切，并且还开始试图说服别人也接受。 就……挺好的吧，行动力相当不错…… 顾墨确实有些后悔出来了，这群“信徒”就不考虑一下他们“神明”的感受的吗？ 虽然说，造就这么一个尴尬情况的主要原因，还是他昨天晚上太过疯疯癫癫了，忘记了“请游戏玩家在过剧情的时候至少起个人名”的这个指导准则……但是现在坐在这里，听着那群人说着那个搞笑的名字—— 嘶，头皮都要尴尬得发麻了。 他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毕竟刚刚已经下单了，那边的几个服务员还时时刻刻的盯着他这边，似乎这么一走了之不太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桌子前。 “请坐。” 顾墨抬头看了一眼，伸手往对面示意了一下。 紫发蓝瞳的青年深深的看着他，然后也不出声的坐在了另一边，他的神情此时此刻显得非常迷惘，颓然而没有目标，眼神都是空洞洞的样子……很难形容这个青年前后的对比。 在以前的夜斗，大多数时候都是干劲十足的，为了五円钱的香火就能够动力满满的开始奋斗…… 可是现在的他，就像是已经奋斗了一整个学期，每天都在努力学习的勤奋学生，今天醒来准备去迎接最终考试的时候，发现考试时间是昨天那样…… “要吃点什么吗？” 顾墨拿过旁边的菜单，借由这件事情转移注意力，不去听外面的嘈杂声。 夜斗只是沉默着摇摇头，完全没有往昔的精气神，如果是以往的他，听到有人要请客的话，一定会立刻兴奋高兴起来的。不过此刻的他没有这份心情，盯着对面的人，脑海里泛起的是在黎明时分，他回到舞台那边看到那个人血淋淋的倒在血泊之中的一幕。 在第一场被打下台的时候，夜斗就已经径自离开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也做不了什么……而且在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结果，只是没想到自己亲眼确认的那一刻，还是会遭到巨大冲击。 那个男人终究是死了……让自己诞生，给予自己生命，又让自己无比痛苦，那个名义上作为“父亲”的男人…… 夜斗的眼神恍惚着。 “不要嘛？难得的喜庆日子，居然不庆祝一下……”顾墨摇了摇头，将菜单放了下来，紧接着若有所思的盯着对面，“你是要来报仇的？” “……” “……” “不是……”夜斗疲惫的开口说道，他曾经无比厌恶痛恨那个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但是在对方死了之后，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不过却没有什么悲痛不已，以及想要报复的想法。 绯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夜斗不会让她这么做，前者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也不是来报仇的，那你想干什么？”顾墨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对方，难不成是把自己当作人生导师了，迷惘了想要来寻求一下情感指导？ “我也不知道……就是在外面正好看见，所以就进来了……”夜斗说道，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是真的吗？你是这个世界之外的来客？” “对啊……” 顾墨回想了一下自己昨天晚上那肆无忌惮的状态，以及说过的所有话语，心中更为坚定自己最好能不用就不用那张面具，不过眼下却也没有露怯，这个世界也不算多么危险。 “我喜欢在不同的世界之间旅行，我想要见识不同的风景……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这个世界算是我途经的一站。”顾墨眼睛都不眨一下，很是诚恳的这么说道，这的确是他的想法和初衷，也是他目前的状况。 只是以他这么轻描淡写的口吻，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就很有一种唬人的味道，仿佛在不同世界之间穿行的能力是他自身所拥有的一样，理所当然的就营造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说服力也是十足，配合他昨天晚上的发疯大闹一场，不知内情的人自然都会觉得是他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至少夜斗是这么觉得，他苦笑着叹气，连连摇头说着“果然如此”。 稍稍沉默了一下之后，他又开口问道：“那你之前说的那个游戏和赌注……” “哦，那个啊，也是真的……”顾墨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本来是有其他想法的，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 “毕竟——神爱世人，但是能够自救的……只有人自己。”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故作深沉的眼神看向窗外，紧接着猛然看到外面的自己的“信徒”，差点儿一下子破功，只能够赶紧再度转移视线，装出一副似乎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夜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咀嚼着这句话，然后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理解了，对方大概是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魑魅魍魉的问题到底有多么的严重，而根源却一直都在人类的身上……人的负面情绪，心灵阴暗面越多，此世之恶越庞大，催生的妖魔数量就越多。 这么想着，夜斗又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的那个想法，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外面的那群破喉咙教的狂热信徒，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前方老神在在的异界来客……貌似自己最初的想法大方向是没错的，对方终于是大肆的收割信仰起来了。 事实上并不仅仅是夜斗，对于昨天晚上的那件事，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觉得大概是图穷匕见了。 虽然看上去很搞笑，但是依旧掩饰不了人前显圣的本质，尤其是借助现代通讯技术的发达与便利，这大概是空前绝后的一次超大规模“显现神迹”，即使追溯到神代都不会有这样的先例。 如果真的是来自异世界的怪异存在，一定不是像其说的那样，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来观光的吧？ 必定有所图谋，看情况很有可能就是冲着这个世界的信仰来的，要挤压他们本来就恶劣的生存空间……只可惜的是，众神对此深信不疑，都抱着如临大敌的心态对待，却什么都做不了就是了。 毕竟如果他们能够做些什么的话，也就不会被逼到这种绝境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夜斗开口问。 “我不打算做些什么，不过倒是你要抓住机会……”顾墨伸了个懒腰，“接下来不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但是至少不会更加糟糕了。” ………… 与夜斗的交谈没有持续太久，在后者陷入沉思的同时，顾墨吃完自己点的东西，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 顺带一提，他没有结账……收点咨询费不过分，夜斗跑一单就能赚五円钱，只要勤快一点，不需要一年就可以赚回一顿饭钱。 自己这也是帮他走出茫然，积极面对新的人生……哪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只要尽快进入抓紧时间搞钱的状态，夜斗就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路过那些传教士的身边的时候，顾墨还是忍不住的去提出建议，委婉的表达“破喉咙”其实不是那位大人真正的名号，应该改一改，譬如说叫“墨大人”也不错…… 然后他就被一群愤怒的狂热信徒追着撵了两条街才跑掉，这让他大为光火，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回去收拾东西，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顾墨沿着自己最初进入副本的那栋大楼所在位置前进，沿途顺带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他发现自己能够听到的彼岸声音更为清晰了，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稍微沉下心来，就都能够看到。 同时，他似乎的确拥有了夜斗、毘沙门等神明的一些奇怪特质—— 尽管这个世界的神明很是有些丢人，不过他们的存在形式的确有些独特的地方，明明有实体，可以吃东西，也能够造成物理现象的变化，对物质层面进行干涉，但是在普通人的眼里却像是隐形人一样。 顾墨现在似乎的确有了这样的特性，他就这么毫无遮掩的走在大街上，在没有刻意产生互动，引起他人注意的时候，他仿佛被所有人忽略了过去。 不再有异样的视线火辣辣的打量他，也不再有那些大胆的女生时不时出现，想要个联系方式啥的…… 顾墨一点儿都不觉得失落，反而是久违的感到轻松。 前方的道路被封锁了起来，拉起了警戒线，因为昨天晚上的主要舞台就在这一带来着，此时此刻，有被调集的本地警员和美国大兵在虎视眈眈的看守巡逻，甚至就连装甲车和坦克都开了过来。 在真正重要的大事上，美国爸爸不打算照顾儿子的脸面。 顾墨一边感慨着，一边拿着手机随意拍摄，在那些坦克前方拍一张，又在那些军队物资前面拍几张，紧接着又拉开警戒线，施施然的走进去，一路走一路拍……沿途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不过他目前只能够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感，机器却还是能够拍摄到他的身影，很快的就被监控人员发现端倪。 一时间，整个现场都紧张起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大兵按照监控的路线一路搜索过去，最终却是在一栋大楼的天台上止步，他们茫然的看向四周，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这让现场的负责人员大为懊恼。 …… …… 现实世界。 “终于是回来了啊……” 顾墨在空荡荡的烂尾楼的天台上，往着楼下走去。 楼群像是空荡荡的鸽子笼，只有一个框架，他能够看到外面的清冷月色，现实世界这一边，这个时候似乎还是晚上……时间的流速有些奇怪，顾墨试着掏出那个久久没用过的手机，重新开机联网，校准时间。 自己是过去了一个月左右，而现实世界是……过去了十三天的样子…… 他垂下眼帘在心里换算一番，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大概还算是一件好事吧，时间流速这边慢那边快，至少自己没有在现实世界失踪太长时间，也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群里也没有多少信息，就是七大姑八大姨转发的虚假科普和心灵鸡汤又更新了几十篇，平均一天三篇以上，间中夹杂着几个没有人抢的红包……想必也是一分两分钱的那种就是了。 还有就是有些单子联系他，想要让他干点文案工作的活儿，不过他一个多星期没回复，对方也没有下文。 将手机放好，顾墨用力伸了个懒腰，继续快步往楼下走去。 回去刷刷商店看看能不能刷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话说回来……他想到自己目前的钥匙，禁不住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按照系统的注释说明，钥匙的机制是抽取所在世界的随机一件无主之物作为奖励，而且确保是对应级别的品质。 那么——如果自己在现实世界里面使用呢？ 第四十一章 回归的第一件事就是刷商店 顾墨在昏暗的环境里，从烂尾楼顶层一路下来，在接近底层的时候，却依稀听到有人声传来。 他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这都已经是现实世界里凌晨接近两点的时间了，什么人会来这种鬼地方，虽然之前有个小混混团体在这边活动，但是也被他吓跑了来着的，况且也不至于这个时间点还在活动。 下意识的，他就放轻了脚步。 若是以前的顾墨，深更半夜的时分，独自置身在这种近郊的烂尾楼群之中，听着夜风在外面呜呜的声音，又陡然察觉到本来空荡荡的楼盘里传出怪声，指不定要被吓到。 但是现在，他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倒不是说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断定了不可能是鬼怪灵异啥的，纯粹就是因为根本没有害怕的感觉……毕竟他刚刚才从上一个世界退出来，也不知道捶死了多少这种东西来着。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叫做冤魂校舍……” 刻意压抑的声音从下面的楼层传来，像是在故作神秘一样，这样的低语虽然不至于达到对着耳朵说悄悄话的程度，不过也相差不远了。如果不是只隔了一层楼，那么顾墨现在的听觉可能还真的捕捉不到。 他站在上面那层的楼梯口处，看着下方摇曳的火光，听着那个年轻人的声音在神秘兮兮的说着鬼故事，偶尔还响起一些来自其他人的压抑的惊呼和一惊一乍的附和，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挺微妙的。 耐性的倾听了一会儿，在那些人混杂的交谈之中，他大约是明白了具体的情况。 似乎还要从自己进入副本之前说起，自己为了清场，吓走了在这片烂尾楼群附近活动的小团体，不过某些神神叨叨的说法也因此传了出去，现在似乎就是一群荷尔蒙过剩的年轻男女大半夜的过来这里寻找刺激。 “真是闲得慌……” 顾墨轻叹口气，倒是有些怀念自己之前的日子，不过虽然他先前也挺闲的，但是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宁愿宅在家里玩玩游戏。 睁大眼眸往四周巡梭一遍，借由自身的灵感灵视之能力，确认周遭环境的确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现实世界似乎真的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世界……尤其是对于已经开始掌握特殊能量的顾墨而言，他能够感觉到现实世界的“灵气”匮乏。 仿佛眼睛天生可以看到，耳朵天生可以听到，在蜕变出第一丝独属于自身的能量形式之后，他就似乎是多出了一种玄乎的感官知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他能够大致的感觉到，天地之间游离着一些奇异的能量。 而且虽然只是刚刚蜕变出非凡力量不久，但是顾墨大概能够感觉得到，或许特殊能量应该都是这样的——既可以借由生命力的变换而得到，也可以通过汲取外界能量进行补充。 这里说的外界能量是指一种类似于世界的生命力的东西，具体怎么样，顾墨也很难形容，只能够说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的性质。 在战国时代的时候，他还没有拥有特殊能量，因此也不知道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而在之前的那个现代神明物语的副本里面，则是头一次感觉到这种感受，没有个清晰的对比，也很难明了那是怎么一个水平。 直到现在回归现实世界，顾墨才陡然发现，刚刚适应了有灵气的环境的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在岸上扑腾的鱼儿。 如果说之前的医院只能够让他做出初步的判断，那么现在就是基本上确认了整个现实世界的大致情况，几乎根本没有任何的灵气存在，很附和没有任何奇迹和魔法的现实定位。 他也不再驻足，而是径自往楼下走去，轻快的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楼内响彻，显得突兀而空灵。 毕竟烂尾楼嘛，只是建起了一个框架，就一直荒废至今，没有任何的装修，宛若鸽子笼那样空空荡荡的，而且坐落的位置属于近郊，周围也没有多少人气，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所有的声音都会得到放大，没来由的显得诡异。 只是顾墨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而楼下的那一层，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围拢着一堆篝火的七八个小年轻却也像是浑然不觉，依旧是一个人在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己的鬼故事，另外几个人抱着膝盖在屏息静气的倾听着。 他们围坐的地方距离楼梯口有一段距离，但不算太远，顾墨从上面下来正好一眼看见他们的身影，但是他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兴趣凑热闹，因此也没有打个招呼啥的，而是停下来打量了一小会儿，就转身往楼下继续走去。 而就在他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又过了六七分钟左右，那个讲故事的小年轻终于停了下来，满意的看着四周，等待着同伴的反应。 “什么啊……” “就是，我还以为最后会有什么反转呢。” “你行不行的啊，我还以为你在说笑话呢！” 短暂的沉默之后，同伴们满脸微妙的表情，七嘴八舌唧唧喳喳的讨论起来，纷纷声讨他的恐怖故事根本就是个笑话，意见相当一致，这让小青年的脸色有些绷不住，恼羞成怒的大喊起来。 “嚷嚷啥！嚷嚷啥！你们之前说的不也是这样的吗？什么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不同样也是搞笑的吗？” “胡说！那是我精心准备了好几天，才挑选出来的恐怖故事好不好！你们刚刚不是都被吓到了吗？”对面的一个微胖的男生满脸不能接受的样子，气愤好友为了逃避指责，居然睁眼说瞎话也要拖自己下水。 “……” “……” “喂！为什么你们都不说话了啊，难道刚刚给我鼓掌只是出于客套吗？”察觉到气氛陡然变得微妙，微胖男生似乎想到什么，一脸震惊的指着这群塑料朋友，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说出来呢……” 有人尴尬的笑着，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去。 “好了好了，大家都只是图个乐呵吗，没必要这么认真……刚刚阿全的我拍下来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或者轮到谁了，直接开始？”一个戴着兔耳软帽的可爱女生主动打着圆场，同时挥了挥手中的手机。 从一开始，她就在拍摄每个人的表现，刚刚的男生自然也是拍下来。 “先看看先看看，看看全哥上不上镜……” “就是就是，我们学习学习，如果我的太丑的话，我还要重新拍一个……” “我也是……” 一群人蜂拥到女生的旁边，像是之前那样观看拍摄效果，他们并不是什么视频播主，但是同样也不是经常干这种大半夜不睡觉，跑到郊区荒废楼盘说鬼故事的人，对他们来说也是值得纪念的一次荒唐经历。 尽管只是吵吵闹闹，一拍脑门就过来了，最终没有找到这里有什么闹鬼的证据，而且还无聊到不知道干些什么好，于是就发展成漫漫长夜在这里讲鬼故事的情况……但是也是挺有意思的一次经历，当然要记录下来。 “……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叫做冤魂校舍……” 录像开始播放，手机里传来清晰的声音，一群人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只有那个叫做阿全的小年轻不是太自在，不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刚刚他也看过别人的，知道大家都一样，都不是专业的，就是拍着玩，大家也是在打打闹闹而已，不用太过较真。 然而没有播放多久，录像里面就传出了奇怪的杂声。 “什么声音？”有人皱眉问道。 “好像是……脚步声？”其他人仔细的竖起耳朵倾听，发现在讲故事的声音之外，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脚步声。 不轻不重，由远及近。 似乎最先从楼上出现一个脚步声，慢慢的走了下来，然后经过这一层，又走了下去的样子……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是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只觉得同时心里一阵发毛。 毕竟这个空荡荡的烂尾楼除了他们，哪里来的别的人，他们在天还没黑之前，就已经完全的检查过一遍了，每一层每一个房间都是如此，没有任何的遗漏来着……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人从楼上下来。 而且还是在刚刚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在这里坐着，楼梯就在那边……不可能说听不到，一眼就看得见才对。 “等、等等……这里……是不是拍到什么？” 有个女生声音发颤，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角。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在拍摄角度的边角处，正好对着楼梯的一部分，因为角度问题和手抖问题没有能够拍到全部，也不算特别清晰。然而却能够确切看到一双脚从上面走下里来，然后在那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消失在屏幕边缘。 听脚步声的节奏似乎是下楼去了。 这下子更加毛骨悚然了——就在刚刚的时候，他们坐在这边说着鬼故事，却浑然不知有一个听不到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楼层里面响起，然后有一个他们没有看见的东西从楼梯那边慢慢走下来，站在那边看着他们好一会儿…… 这样的联想几乎是本能一样，连画面带声音一起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从刚才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气氛就变得可怕沉默起来，而在这一刻，挤压的恐惧终于是突破大脑的理性压抑，彻底转化为高分贝—— “呀啊——！！” ………… “诶……” 烂尾楼群之外，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的顾墨回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身后的那一栋栋好似鸽子笼那样只剩下空洞洞的框架的楼群，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高声尖叫着的声音来着？ 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讲的鬼故事太有感觉了，一群小年轻被吓到了？ 眯着眼睛打量了身后的楼盘一会儿，他觉得应该是后者，无奈的摇了摇头，耸了耸肩就继续沿着道路往回走去。从这里到自己的住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这里也比较偏僻，很难约得到车。 顾墨也是不想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所以决定走夜路回去。 说起来，也的确要开始搬家了，之前就琢磨着这么一件事，只是手头上的资金虽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却没有在房子上也能够到达很宽裕的程度，因此他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而在这一个副本过后，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资金也突破到了七位数的程度……果然，「游戏币」这种东西是最不值钱的，尤其是杀怪会掉这一点，刷的越快越多，积累的金钱也就自然越多。 偏偏还能够提现使用……这就相当有意思了。 没有花费太久，顾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在小区门口里看到了守门的保安换成了张叔，稍微交谈了几句，听说丁老头是年纪大了，干不来这活儿了，前些日子已经辞了这份工作。 这样也好，都已经这么老大年纪了，闲在家里享享福多好…… 顾墨没有纠结什么，也随口应付了几下，主要是张叔虽然是这个小区里面罕见的不喜欢多嘴的人，但是也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人，好像这半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他的样子，同时忍不住打听了一下他找的什么夜班工作。 这让顾墨有了点儿危机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搬出去的想法，这个小区实在是不能呆了。 回到家里，检查了一下自己出门前设置的结界符等东西有没有被触发，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顾墨放下心来，再次站在自己的卧室里的镜子前。 轻车熟路的打开只有在现实世界里面才能够使用的商店页面，他查看着关于每日刷新，毕竟现在手握入坑以来最大一笔巨款，足足三把的黄金钥匙，自然是觉得财大气粗了起来。 首先是签到奖励，今天一如既往的给了2000游戏币，对于现在的顾墨而言，这种签到奖励和开出“谢谢惠顾”没啥区别。 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这个，而是果断的查看每日特惠的刷新。 依旧是三件崭新的物品依次显示出来，第一件是一柄看上去就很大很沉重的巨剑，剑身深黑之中隐隐透出红光，下方显示出来的字样是“玄铁重剑”，售价是一百万的系统通用货币，甚至不需要使用钥匙购买。 ——莫非是独孤求败的那一把？ 顾墨若有所思，稍微有些沉吟，但最终还是将其pass掉。如果是独孤求败的《独孤九剑》在这里，他也就下定决心买了，但是只有这把玄铁重剑的话……对他的作用不算太大。 如果需要的金额少一些，他倒也不介意买来收藏，或者当作材料备用，但是直接定价一百万，一下子要拿走他目前的所有身家，这个就不太现实了，这个玄铁也不是什么特别魔幻的上好材料，他自然还是理智的选择了放弃。 第二个商品是一枚闪闪发光的技能徽章—— “御剑术（蜀山仙剑派）”。 售价是一枚白银钥匙。 顾墨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脑海里顷刻间勾勒出白衣飘飘，出尘脱俗的剑仙形象，那张脸是他自己……强是一个版本的事情，帅是一辈子的事情，而剑仙难道不是兼顾帅和强吗？！ 不过没有急着做出选择，他又看向旁边的第三个商品。 那是一小块晶莹的碎片，通体呈现出一种澄澈的淡淡粉色，却又隐约绽放着湛蓝发紫的光芒，似乎是蕴含着很强的灵力一般。 ——“四魂之玉碎片”。 ——售价是一枚青铜钥匙。 第四十二章 碎片与御剑术 四魂之玉？ 居然是这个东西？ 顾墨稍稍呆了一下，在这一瞬间突兀的感觉有所触动，脑海里的思绪纷纷扰扰，曾经那些似乎早就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在这一刻犹如冲上了沙滩的浪潮，让他整个人有些怔怔的出神。 记忆里的那个夏天…… 午后树影的斑驳阳光…… 还有电视里播放的动画…… 这些似乎都化作画面在他眼前飞舞，恍惚了他的思绪。 本来以为记忆里的夏天会永远持续，但是眨眼间他就已经告别了少年时的自己，世界很大很大，时光很快很快，他也不知不觉的渐行渐远，那些曾经记忆深刻的东西，也在不知不觉的遗落了，静静的留在那个夏天安静不语。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总是会在某一时间，因为一些触动，而想念一段时光的掌纹。 顾墨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怀念那段记忆本身，亦或者是怀念那段时光里年少的自己……或许其实他自己也是非常清楚的吧，只是他在这一刻突然有些迷茫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曾经那些做不完的梦…… 曾经那些憧憬已久的幻想…… 曾经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创作…… 不知不觉之中，似乎已经是他触手可及的境界，对于他而言，真实与虚幻的境界线已经不再那么的泾渭分明……只是欠缺一个契机，他就能够进入那些以往只属于梦境与幻想的时光。 “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进去过几次副本了……” 过去了好一会儿，顾墨才深深吸了口带着夜晚的凉爽感的空气，让自己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他也是觉得感觉很是微妙，为什么现在才陡然察觉到这一点，并且会有这么深刻的感触呢？ 也许是因为年少时的憧憬和幻想，与长大成人后再接触到的各种幻想创作，其实已经不能够同日而语了吧。所以顾墨先前的时候，才会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思考，而是直到现在，突然发现某个模糊记忆之中的东西，竟然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而且只要自己一个念头，下定决心，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将这份记忆从过去的时光之中捞出，从原本的幻想化作真实的触感。 这才是让他猛然醒悟过来，真切的察觉到自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具备了打破了次元壁的可能性的关键。 “四魂之玉啊……不过怎么是碎片？” 顾墨收敛思绪，手掌托着下巴，认真的思索了起来，他当然是知道这个玩意儿的资料……本质是就是一颗灵力很强大的通灵宝玉，能够赋予获得者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而且作用几乎像是某种变相的许愿机。 当然，或许与圣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本质上并无绝对的不同…… 但是版本却很接近装满黑翔的大圣杯，真要对它许愿的话，一个不小心只会被坑死。 不过顾墨也不会只看到它的缺点，这颗宝玉能够成为无数魑魅魍魉争夺的目标，引动五百年风起云涌的乱象，自然是说明它本身存在吸引它们的地方……或许有极少数心高气傲的大妖怪对其没想法，但是也改变不了这东西的力量之强的客观事实。 只可惜，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那颗完整的通灵宝玉，而仅仅只是一枚碎片，比指甲盖还要小一些，这就让顾墨很是惋惜不已了。 明明眼下正是自己手握至今为止最大的一笔巨款，财大气粗的时候，手握三把黄金钥匙……真真是错过一个亿，狗系统果真是狗系统，做生意都不会做，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刷新一些好东西出来掏空自己啊！ 无限惋惜的连连摇头，顾墨却也忍不住的思索，狗系统的商店机制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从之前的神光棒的说明来看，它并不是给予自己一个量产版本的复制品，具备模仿原型的同等功能，而是真的就是把真品给自己弄了过来？再稍微联想一下，关于钥匙的直接使用方法，是在当前世界随机抽取一件对应品质的无主之物作为奖励。 emmmmm……所以商店的每日特惠，其实就是狗系统在定位到的不同的副本世界之中，将搜集到的无主之物呈现出来，让他做出选择？ 脑海里闪烁着这样稀奇古怪的念头，顾墨也不是太确定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但就是遏制不住的往这种方向去思索，甚至还延伸发散思维，思考着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回事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通过观察商店刷新的商品，从而推断出狗系统最近搜索定位到的世界—— 再从而大致限定一个范围，为下一次的旅途事先做好准备……因为既然是狗系统最近搜索定位到的世界，那么很有可能也会是最近刷新出来的副本选择之一？ 这似乎是一种可能性。 不管行不行都可以试一试，反正也不会吃亏。 如此一边思索着，顾墨还是一边用意念选择了购买的选项，虽然有些惋惜只是一块玉的碎片，不过胜在价格足够实惠，而且碎片也并非无用，根据剧情表现力来看，碎片带来的加成也是非常给力的。 很多只拿到一块碎片的妖怪，就一下子支棱起来，打得主角团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检测到你没有青铜钥匙，是否要拆分一枚黄金钥匙？”狗系统的提示适时出现，只不过耳朵里听到的仍然是电流杂音，如果不是镜子里显现出对应的文字提示内容，顾墨都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略微思忖一下，他选择了同意。 有些东西还是挺必要的，他也没打算拿三把黄金钥匙都去换成对应的品质的高级道具，就价值而言肯定是那样更加保值，然而能不能对他目前的这个阶段起到什么实际帮助作用，这个就有待商榷了。 一把黄金钥匙变成了两把白银钥匙，两把青铜钥匙，而一枚晶莹的玉的碎片也出现在顾墨的掌心之中。 ………… “四魂之玉碎片。” “产地：除妖师村落后方钟乳洞。” “品质：罕见。” “效果1：使用该物品，可以得到玉的强大力量加持，能量上限+100%，能量恢复速率+100%，健康值上限+100%，健康值恢复速率+100%。” “效果2：使用该物品，可以得到玉的强大力量加持，挖掘使用者自身的生命潜能，可以获得力量+2，敏捷+2，体质+2的检定加值，若使用者拥有隐藏血统，则可以得到进阶强化。” “效果3：该物品可以作为特殊素材用途，具体用途请自行摸索。” “效果4：该物品依照持用者的心而变色，污染程度根据使用者的内心倾向而有所增减，该物品的效力也将会出现不同的变化，并且可能带来危险的副作用。” “备注：有如人心一样，拥有善恶之分的宝玉，拥有纯洁的心，玉的力量便可以用于进行善事，然而一旦心被邪恶所占领，玉也会朝向恶方发展，邪恶的力量也会随之不断增加。” ………… 落入手中的道具，自然是可以看到具体属性，顾墨同时还感觉到了玉的碎片上所传来的强大力量。 他体内的能量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似乎是亢奋的蠢蠢欲动，在玉注入的力量之下迅速膨胀，茁壮成长，感觉犹如那些观察自然的节目里，拍摄植物成长的快镜头一样，短短时间内就一下子从幼苗变得壮大了许多许多。 “好给力的增幅啊……” 顾墨感觉到身体涌现的全新力量感，忍不住有些感慨着。 “而且还是罕见品质。” 对于这种特殊情况，系统的定价也是会有些难以界定的吧，虽然从一颗宝玉碎成了几十块的碎片，碎片本身的品质下降了一个档次，但是却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并不算是最烂大街的白板品质。 但如果碎片都定价为白银钥匙的级别，这溢价就太恐怖了……实际上即使是一块碎片折算一枚青铜钥匙，如果全部加起来，大概都已经比完整版的真品贵出不少了。 所以就是现在这样，顾墨用青铜钥匙换来一件罕见品质的实用道具，他觉得自己赚了，但是狗系统貌似也没有亏。 虽然只是一枚碎片，但是带来的属性效果与增幅比例，都算是相当不错的，简单来说就是蓝条血条都增加了一倍，同样的恢复速度也是如此。还有就是身体属性方面的+2，这个也算是挺不错的。 看上去幅度不算大，但是考虑到那些妖怪的表现，动辄就是十八九点往上的身体能力，在这样的基础上再突然增加两个点数的幅度，带来的提升无疑是极其吓人……更别提还有强化提纯隐藏血统，可能获得更多增幅的额外效果。 难怪剧情里面，普通的妖怪拿到一块碎片，都会变得极其难缠起来，也难怪这么多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对这颗宝玉念念不忘…… ——这还只是一块碎片。 顾墨打开自己的装备栏，将这枚粉色的玉的碎片装备在饰品栏之一，然后不出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基础属性就变成了——力量15、敏捷13、体质16，智力11、精神17、感知11…… 感知和智力依旧是弱项，不过其他的数据都变得好看了一些，虽然主要还是装备带来的临时加成，属于是虚假增幅，而并非是真实属性值。但是总好过没有，而且装备性能也是玩家能力的一部分体现。 握着拳头挥了挥，顾墨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变化，同时有些奇怪，似乎玉的碎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 难道说，自己果然是一个品格高尚，有坚贞的节操，高风亮节的人？ 因此就连玉的碎片落在自己的手上，也不会被污染，而是直接锁定在净化状态？ 顾墨陷入沉思之中，片刻之后才不再纠结这一点，碎片的副作用本就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也有了心理准备。想要享受这种强大的buff效果的加持，总得接受一些缺陷之处……不得不说，他现在的心态越来越倾向于“玩家”的角度了。 接着，他看着御剑术的技能徽章好一会儿，他沉吟着，最终还是也下定决心选择了剁手。 又是一枚技能徽章到手，而他的白银钥匙也随之扣除了一枚。 “真是不经花……” 顾墨念叨着，目光在玄铁重剑上徘徊了一下，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每日特惠已经没有好东西了，想要再看就要等第二日的刷新，他又忍不住的浏览了一遍那些技能限定礼包、装备限定礼包等等，告诫着自己不要轻易上当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手痒痒。 对了，还有一件事……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拿出一把青铜钥匙来，站在现实世界里自己的房间之中，直接选择了使用。 虚空震动，发光，勾勒出一道他已经逐渐熟悉的门户。 居然真的可以？ 顾墨稍稍有些愕然，不过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推门走进现实世界的奖池宝库之中。一如既往的是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在宝库空间的正中央处，屹立着一口大箱子，木头似乎早就已经腐朽，边角处的缺失之处有着一枚枚金币流出。 顾墨上前将其打开，发现这一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大量的金币、金杯和许多金银首饰、宝石，最上面还放着一尊圣母玛丽亚的金像。 他显得稍稍有些愕然，自己这是抽中了什么失落的宝藏？ 这一箱子毫无疑问非常值钱，即使他根本看不出具体的来历……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应该怎么解释，怎么将它们转手兑现呢？ 半分钟之后，站在自己的卧室里面，看着自己房间里多出的一口沉重大箱子，顾墨咧了咧嘴，又忍不住的看向自己目前还有的一把青铜钥匙，用这种低级钥匙来试探还在可以接受范围之内。 要不再抽一次？ ………… 并没有继续抽取，虽然一次的试验不能够说明什么，但是考虑到自己都就要搬走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为自己增加麻烦，所以顾墨还是压抑住了手贱的冲动。 因为精神状态很好，他也没有趁着这段时间补觉，而是开始上网查找关于上一个副本世界的资料，准备复盘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机会，又或者是哪里做得不算太好。 连夜看动画，看漫画原著，在网上查找资料…… 等到天色微亮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的奇怪起来，那个世界真的太过奇葩了一些，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一开始的想法似乎是正确的。 那个世界的世界观，是神会换代的……譬如说七福神之一的惠比寿，在作为术师被讨伐之后，又有新的惠比寿出现接替了这个名号和位置，亲手杀了前代惠比寿的建御雷神还大咧咧的去挑衅新一代的惠比寿…… 看到这里的时候，顾墨就已经囧囧有神起来了。 真的不是一群掌握力量的异能者，中二的披上神话里面的马甲，用那样的名号在舞台上活跃吗？怎么他越看越像这么一回事啊！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搞不好不知道多少的所谓神明都已经换届了不止一茬，像是什么天照、月读之流的所谓神明，到底还是不是原装货都不好说呢。 “真是好儿戏的世界……” 双手枕在脑后，仰头靠在椅背上，顾墨觉得那个丢人副本世界的最后一点儿逼格，现在也没有了，直接被扒的精光。 过得片刻，他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窗边，看着东方微亮的天际，但是黎明前的夜色仍然笼罩在大地……高楼风迎面吹来，拂动着他的头发，让俯瞰周围街区的他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看了看现在的天色，看了看楼下的高度，顾墨突然心中一动。 刚刚的御剑术的技能徽章，他已经装备上去了。 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有谁真的能够忍住一直不去碰的呢。 除夕快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虎年快乐 毕竟的确有些忍不住，正如是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真要让他不去惦记着也不现实，只怕接下来都会心心念念。 所以非常知晓人性弱点的顾墨，也干脆不耽搁，不如先痛痛快快的玩一把。 于是…… 在早上才五点多的时分，有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一栋不算太高的居民楼之中，攀着窗台的同时，也在远眺着远方的天际的黑暗与剪影轮廓，又望向深沉而无云的青空，只觉得心中那叫一个豪气顿生。 虽然不是山河尽下，脚下无边大地的景色，而是现代化城市高楼林立，远处的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森林，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虽然路况有些复杂，对他这种新手上路的萌新司机不算特别友好，但是顾墨本来也没有打算肆无忌惮的在城市里御剑乱飞…… 就是准备偷偷摸摸的在附近飞个两圈，稍稍满足一下自己的兴致就好，谁都不会知道的。 毕竟谁年少时没有一个梦，正如小女孩们的童话故事一样的梦境，男生的梦也往往是大同小异。只不过不同的是，有人长大之后明白那只能够是一个梦，而有些人却莫名其妙的具备了实现儿时夙愿的基本条件。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嘴里无意识的这么哼着，顾墨稍稍闭上眼睛，沉下心神，整理着自己从技能徽章处得到的信息。 就和自己勤学苦练，从而掌握的技能一样，装备在技能栏里面的技能徽章，所给予玩家的效果是别无二致的。 犹如沉浸在这一门技艺上好些年，经过日以继夜的辛勤练习，挥洒了不计其数的汗水，最终已经形成了连带着身体本能、肌肉记忆、习惯性动作的掌握程度，不光是单纯的在脑子里多出一段记忆的那种状况。 恍惚之间，顾墨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到了什么对应世界去，当过好几年的见习剑仙来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狗系统除了某些方面实在不靠谱，令人啼笑皆非之外，能够正常运行并且发挥作用的功能，都委实是无可挑剔的强大，甚至是逆天来着。 ——御剑苍穹，出入青冥…… ——朝游北海暮苍梧，食朝露餐云霞兮…… ——仗剑当空千里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睁开双眼的他，在几层楼的高度俯瞰小区四周，只见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偶尔只有附近的几个路灯在泛着柔和的光芒，而眺望远处的青空，却是又觉得心旷神怡，同时迎着猎猎吹拂而来的高空大风，心头一点儿都没有畏惧。 反而是因为技能徽章带给自己的那份了解、那份熟悉，那份身体记忆，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冲动。 同一时间，各种很有逼格的词语、诗句在脑海里纷纷涌现。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自己现在一身现代人的服饰打扮，画风似乎就不太完美了。 ——当然，这个完全不是问题。 考虑到御剑的压力，他给自己拍了一张护身符，虽然不知道对于御剑飞行有没有帮助，但是总好过没有……这种咒符他现在还不能稳定的掌握，但是偶尔的练习也总能够成功一两次，因此手头上自然有些备用。 咒符这种东西，当然是有需要就用的，他也没有想着要藏起来留着做传家宝。 做好一些能做的准备，顾墨就开始依照技能徽章带来的身体记忆，习惯性的运气，体内的能量迅速转动起来，明明是第一次的运行，却像是早就练习过千百遍一般，极其轻车熟路的在身体之中的各大经络流走，充盈每一个穴窍。 几乎只是一瞬间，便已然进入了“人剑合一”的境界状态…… emmmmm，貌似哪里不太对劲。 ………… “哈欠……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已经回到小区了，今天真的太困了，我要一觉睡到今天晚上……你就好喽，嗨到现在都还没睡，我都羡慕你了……” 天色昏暗未亮，环境相对漆黑，一个穿着现代ol服装的女性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小区里面，说话间也是哈欠连连，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的样子，随时都会睁不开来，直接倒地昏睡过去似的。 “是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变态……不过也没有办法，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单，加班也是难免的，说到底，有多少人可以不加班呢，反正我是没有那个底气……好歹这家公司还给加班费，不像是之前那样。” 就和很多人一样，一边说着不说了，一边又继续说个不停，这个女ol也是如此，和电话那边的好友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迷迷糊糊的翻找着自己的包包，费了点儿工夫才找出自己的钥匙。 终于挂断电话，顺便看了一眼挂着维修牌子的电梯，她皱了皱眉头，这都几天了还没有修好。 虽然居民楼也不是特别高，只有八层的样子，比不上那些动辄十几几十层的高楼。但是正好她就住在八层，如果没有电梯的话，每天下班回家就已经累的要死了，上上下下还要爬这么多层楼梯…… 有些恼怒的戳开小区的业主群，女人一边往上爬楼梯，一边激励的在手机上打字，气愤不已的提出自己的质疑和要求。 自己之所以租住这个小区，就是看在租金相对便宜一些的份上，尽管是八层，不过安装有电梯，也不是太大的缺陷……毕竟一个女性，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里打拼，当然是能省就省。 但是现在，就连电梯都没了，她都已经爬了两天的楼梯，实在是累得够呛的，自然更是气恼物业的推三阻四，一点儿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解决。 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删删改改的过程之中，她也在一边往楼梯上走，也不知道是爬了几层楼，可能是三层还是四层吧，这个女人停下来喘了口气，顺手捏了捏眉心，犹豫着要不要就这么把信息发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转头看着旁边的窗外，好像有什么影子一闪，再定睛一看，却就只能够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砰。 紧接着，可能是一秒钟，又或者一秒钟都不到，总之她不能确定，就是刚刚有些在意的集中起来注意力的刹那间，就听得一声沉重的闷响从下方传来。 微微愣了一下，女人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想的是“高空抛物”、“乱扔垃圾”这些念头，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她小心靠近楼道之间的窗户，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往上方瞄了一眼，没有看到是什么人这么没素质，紧接着才扭头看向下方。 “……！！” 一瞬间，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终于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那是有人跳楼自杀了！甚至正好就在她身边的窗户经过，笔直的坠落下去！ 她呆呆的后退几步，远离窗边的位置，站在原地不住的颤抖着，努力的深呼吸，如此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女性转过头，有些六神无主的在楼道里踱步，又过了一小会儿，才想起了自己应该做什么那样。 她转身就往楼下跑，准备去叫人。 大脑空白，手脚都是一片冰凉，一大清早的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是足够吓人的了…… …… …… 本来想要装个逼耍个帅，但是直接装逼失败从楼上摔下来，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样缓解尴尬呢？ 虽然没有人看到，但是顾墨还是觉得非常尴尬来着，所以他在爬起身来之后，看看四周一片安静，若无其事的拍拍手就干脆转身往小区大门走去，准备去吃份早餐……动作自然而然到好像是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打算，想要最快速度下楼一样。 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土，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应该是没有人看到的，而且这边也没有监控，所以他才准备从这边飞出去的。 可惜，没有能够帅起来…… 技能可以正常的发挥作用，但是他没有飞剑……技能信息里面也没有标注这一点，他还是仿若遵循肌肉记忆那样都准备起飞了，才发现自己缺失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环节，最终起飞失败。 “失策啊失策……忘记这一茬了。” 顾墨有些懊恼，技能徽章里面的信息没有相关部分，而他对于这个的印象也不是太清晰了，或者应该说自己所掌握的信息里，关于这方面的东西，似乎不管是游戏还是电视剧都是忽略过去的，并没有太多的着墨。 所以他还下意识的以为这和很多自己接触过的修真设定是一样的，但是结果却是很经典的古典仙侠类设定，首先须得有一把属于自身的“飞剑”。 不知道玄铁重剑能不能用，不过那重量太沉太沉了，看上去卖相也不够轻灵飘逸，灵动出尘，顾墨是不太想玩这个的。 他要的画风是翩翩白衣云端客，而不是猛男天降。 这么琢磨着，他出去外面转悠了一圈，吃了点儿东西填填肚子，就重新走回到小区里面去了，而这个时候太阳也开始露脸了，沉睡的城市也重新在清晨焕发活力，似乎苏醒了过来。 拿着一瓶久违的肥宅快乐水，顾墨慢慢悠悠的走回来，才到小区门口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的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好些个穿着睡衣，披着外套的人们，不像是在早起晨练，而是在居民楼的后方的区域围着一圈，一个个的大声议论起来，场面一时间熙熙攘攘的，显得十分嘈杂。 顾墨微微有些心虚，刚刚他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稍微迟疑了一下，他慢慢的凑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我明明看到了……” 在人群之中，先前的那个女ol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着，她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那片空地。 她之前明明看到了的…… 虽然当时的环境很昏暗，但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可是……可是……现在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啊！尸体哪里去了？！就这么短暂的时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即使是有人来处理，也不可能这么草率的吧？ 然而此时此刻，这里只是空空如也，只是一如既往的寥落停着几辆小车。 至于什么跳楼自杀的人，根本就没有。 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完全分辩不出自己现在是不是在梦里。 在场的人也都是惊疑不定，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按道理来说，他们本应该怀疑女人的说法，但是奈何对方言之凿凿，看上去不是说谎也不应该拿这种事情来扰人清梦，而且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发生过几次类似的情况—— 得益于丁老头的大嗓门，一众大爷大妈们也是多多少少受到一些影响，现在遇到再一次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基本上自然也都是先入为主，在第一时间就往某些灵异方向去思索了。 这段时间里，小区“闹鬼”的说法本来就不胫而走，早就已经传开了。 今天又再次出现问题，似乎也只是佐证了这里的风水不好，最近这段情况越发恶化了起来。 顾墨凑在人群里听了个大概，忍不住的咧了咧嘴，似乎还真是让人看到了，不过没有看清楚是谁，还误解自己是一个想不开跳楼的自杀者……当然，那是当事人一开始的看法，现在看舆论风向貌似是大家倾向还是闹鬼了。 因为以前也有人在小区里面跳过楼，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况且有人的地方就肯定出过问题，这种情况本来就是不可避免的。 就是因为最近的风言风语，情况有些失控，让小区里的住户多少有些紧张，捕风捉影起来，才牵强附会到硬要说是以前的跳楼鬼回来了，要找替身什么的…… “……” “……” 在一众嘈杂的声音之中，顾墨脸色紧绷着，他感觉很是羞愧，果然这个小区不能待了，他继续住在这里的话，除非一点儿都不使用自己从副本世界之中带回来的各种特殊能力，依旧活得像是个普通人那样…… 否则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影响。 大致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的他，转过身准备悄咪咪的离开。 “我就说！我就说嘛！这个小区有大问题！最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远处的丁老头对着自己的家人指指点点着这边的事情，说到亢奋激动的地方，还忍不住的用力拍手，非常大声说着，似乎是想要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过来，借此机会洗刷自己的冤屈来着。 “我那天半夜就听到有声音叫我，幸好老汉我机灵，一直都不出声也不回头，不然你们都看不见我了，要我说啊，那就是有东西在找替死鬼！” “还有之后啊，那天晚上我值班，一抬头就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恶鬼，全身血淋淋的，穿着古代打仗的那些家伙吧，在外面死死的盯着我，就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啊，当时我都被吓得不行了……” “……” “……” 不少人都被丁老头的现身说法，说得神乎其神的故事吸引过去，只有一个不被任何人注意的身影悄悄的走过，深藏功与名。 回到自己的住处，将之前打开的窗户关上，顾墨又回到卧室里面坐下。事不宜迟，他直接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房屋，准备这两天就快点搬走，离开这个已经就要被传成什么凶地的小区。 “嗯？” 在搜索页面里面看到一条熟悉的标题，顾墨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进去，那是自己之前的剪辑连载视频，现在似乎又被一些自媒体转载搬运了，而且看上去点击量还不小来着。 说起来，自己好像一下子就停更了两个星期？ 回想了一下，顾墨稍稍有些歉疚，同时也记起了自己还有一个长期主线任务要做来着——基本上就是在现实世界里提升声望，增加传说度，不过看上去似乎挺难完成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完成一阶段。 “搞不好热度下去了，都没有什么人记得了，任务进度可能还会减少也说不准……” 顾墨思索了一下，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的副本经历还是太少，也就战国之旅比较好看……或许上一个任务世界的也可以剪辑一下放出来，不过前面的重复刷怪太枯燥，应该更加不好看。 要是直接把后面的疯狂之夜放出来的话……观众能够理解吗？ “管他呢，先搏一下眼球再说。” 没有纠结太久，顾墨就下定了决心，之前更新的战国之旅虽然反响挺不错的，但是因为他的战斗场面都惨不忍睹，自己看着都辣眼睛，因此全部都给pass掉了，通过巧妙的剪辑和拼接，让情节完整流畅的同时也不影响故事的具体进行。 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观众纷纷吐槽他这个主角只会嘴炮，只会抱阿秀大腿…… 顾墨觉得要证明一下自己了，要让大家明白，他可不是只会靠女人——嗯，洛基就不是女人，至少在面具的世界观里面不是。 ………… （ps：嗯，恭贺新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新意，就在这里祝大家虎年大吉吧……新年新气象，虎虎生威！） 今天比较特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猜测、脑补与反响 登录上自己的视频账号，顾墨发现自己的账号的关注人数有所增加。 不是特别火爆，一夜之间爆红的那种，目前也只不过是两万多的粉丝数……的确不算多，但是也不是僵尸粉，而且比起他之前那寥寥无几的关注人数，这可以说得上是质的飞跃了。 而且在他最新发布的四个视频里，播放、点赞、弹幕、评论等数据都相对来说，增加了许多，这也是真实的人气。 只不过明显可以看到的是，这份短时间内聚拢起来的人气，并没有什么稳定稳固的基础，尤其是在他一声不吭的消失半个月，而且杳无音讯之后，这份人气就开始迅速的消散了。 顾墨翻看着最新的一个视频里的评论，通过倒序顺序，从后面开始看起。 貌似是一个星期没有动静的时候，就开始有大批人敲碗等更新，纷纷催更了，足足上百条的评论都是在那个时间段发出来的，不过那个时候的顾墨已经进入了副本世界，自然不可能有所回应，更加不可能放出新的视频。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但是随着一直都没有回应，也没有新的更新，粉丝们就逐渐发觉不对了。 敲碗催更的人开始变多，但是仍旧是没有什么回应，慢慢的，变得悲观起来的人就开始变多了。直到现在，基本上大家都已经确信，这已经没有下文了。 评论区里现在的风向也多数都是如此，不满的人有之，表示理解的人也有。 ………… “凉了，凉了，大家都散了吧……” “狗比视频主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都多少天不更了，一点儿信用都没有，拉黑了拉黑了……” “其实也能够理解，看得出来视频是真的用心了，虽然特效场面都不多，但是只要有都显得十分真实，虽然也都比较短暂，而且往往是一些不太复杂的镜头，但是我觉得花费还是不菲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看得出来这几期都是下血本的，特效也好，演员也好，都是非常不错的，但是可惜火不起来，圈子也小众了一些，总不能一直亏本用爱发电吧……” ………… 随意的翻阅了几下，顾墨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又走到镜子前，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成就列表，看向那个既是成就进度，也可以看作是一条在现实世界之中生效的长期主线任务的进度。 ——“籍籍无名1（铜）：声名不显，罕有人知。具体效果未知，距离下一等级进度：69/100。” 貌似比起自己进入副本之前，进度稍稍有所增加，不过并没有多么明显的提升，看着就是那种属于似乎相差无几，仿佛只要他多努力努力就能够够到，但是实际进度增长得有多么缓慢，只有顾墨自己清楚。 “希望回报足够给力吧……” 顾墨叹了口气，转而打开资料库，熟练的进入游玩记录。 他所经历过的任务数、副本数，都明确的排列在上面，前面的几个自然不用看，不是半夜去吃了一顿夜宵，就是摸不着头脑被卷入什么特殊事态之中，最后估计还被复活的大boss直接秒杀了。 顾墨想想都觉得尴尬，指不定在那个咒术世界里面，自己现在都要成为一个笑话了……就像是自己的黑历史，光是想想就觉得忍不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回去翻阅呢。 如果不是没有找到删除相关记录的功能，顾墨都想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眼不见为净了。 目光在倒数第二个的记录选项上徘徊片刻，顾墨发现“封面”的图案显示似乎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现在这个记录的“封面”就已经变成了稻叶山城的城头，他看到自己当时站在高处，眺望着美浓平原那大片大片的整齐稻田。 有着姬发式的平整刘海，看上去安安静静的黑长直少女站在旁边，她穿着似乎不太习惯的振袖和服，神色不是太自然，只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看着远方。 ——同一时间，远处的背景贴图是夕阳西下。 顾墨稍稍回想了一下，这似乎是认亲之后的第二天的黄昏傍晚发生的事情，因为老蝮蛇高兴得不得了，本身就对自己的女儿疼爱有加，再加上又因为愧疚感与亏欠感，更是恨不得超级加倍的补偿秀千代。 本来就对此觉得陌生与不熟悉，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独自为生的少女，实在是没有办法立刻适应这过度的热情、热烈的亲情，自然是忍不住想要逃避的…… 那天傍晚就是这样，顾墨不受斋藤道三待见，觉得这个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横竖看自己不顺眼，所以也没有自讨没趣，自个儿跑到城头上看风景去了。没过多久，阿秀为了躲开老父亲的热情，也躲了过来。 明明是被区别对待，但是却同样都受不了斋藤道三的两人，那天傍晚就是这样子在城头上看风景。 话说回来，自己那天傍晚是说了些什么呢…… 顾墨稍微回忆了一下，不过还是想不起来了，和阿秀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他为了不冷场，总是找些话题来说，而少女就是不言不语。这种情况一多，他自然都记不住自己都说过什么话了。 盯着这个记录的封面看了好一会儿，他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的伸出修长的食指揉了揉眉心，也许人就是这样的吧，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当然，这大概是很正常的情绪波动，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大概也还是会这么选。 反正以后还是得回去的…… 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这么一句，顾墨忍耐着不去点开战国之旅来重温那段经历，转而打开了最新的游玩记录。 虽然目前为止，他都仍然不知道怎么分辨副本刷新机制，确认不了其规律，甚至于每次进入新的副本世界里面去都是纯粹看脸赌运气的，没有穿越那道看不见的境界线之前，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位面是什么。 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高魔高武还是日常轻松的风格…… 这些都一概不知。 所以自然更加不能够确定，关于怎么返回曾经选择过的副本世界这一点，而且就目前的经验来说，他还的确没有碰到以前经历过的副本重新刷新出来的这种事情。不过就根据安倍晴明和源赖光两人的现身说法来看，那就是一种保证。 至少顾墨可以确定自己必然是还能够回去的，既然知道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抓紧这段时间成长，免得回去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要抱阿秀的大腿，这样就很尴尬了。 仿佛精神或者意识体一下子被抛射到先前的世界里，顾墨看着自己出现在一座陌生城市的顶楼上，远处是庞大恐怖的蜿蜒巨物，如蛇一样的长长影子环绕远处的学校大楼…… 他轻车熟路的四下查看一番，果断的选择了快进，于是眼前一花，场景变得扭曲起来，像是光与景物都在拖曳着发生偏折。 一路快进，直接将进度条拖到最后的那个夜晚，顾墨这才停了下来。他看向四面八方，城市都化作了欢乐的海洋，荧光棒与应援牌五颜六色，荧光闪烁，无数的人类或者妖魔狂热的在欢呼打call，现场一片其乐融融。 舞台上的绿色面具魔鬼张开双臂，拥抱夜晚的世界，同时也在放声大笑着。 百无禁忌，肆无忌惮。 胡作非为，为所欲为！ 顾墨眼眸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他回想起来关于那个面具的神奇魔力，它给予人的不是什么强大霸道的感觉，而是一种得心应手的力量，仿佛外界的一切环境，包括人或物都像是自己的肢体、自己的意志的延伸。 它们和他们就像是橡皮泥一样，随着自己的一个念头，就可以任意的揉圆搓扁，变成自己所需要的形态。 即使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过度依赖这东西，然而顾墨还是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那种隐隐迷恋，那种简直可以说是鲁莽和狂妄自大的自信或许不是好事，但是那种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感觉却是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话说能不能把面具p掉呢……” 收敛思绪，他冷静下来打量着舞台上的自己，还是觉得那张光滑如同面膜一样，包裹住自己整张脸的面具实在太丑太难看了，而且这样的风格大概会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变相怪杰》去。 如果可以的话，顾墨还是希望在这方面隐藏一下自己的底牌……虽然现实世界似乎真的普通而平庸，但是谁说得准呢，自然是需要藏拙一下的，毕竟他自己就生活在现实世界里。 所以还是尽可能的小心一些吧，虽然狗系统的隐私防护似乎很给力，但是自己这边也不能够太过放松大意，不然一个搞不好的话，可能会…… 被科学家解剖…… 被神秘的暗世界盯上…… 被未来人乘坐时光机回来禁止事项…… 脑子里一边转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一边认真的在狗系统提供的各种剪辑工具里面翻找，顾墨很快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 …… 上午十一点多左右。 办公室里。 罗源喝了一口水杯里的热水，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心的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打开了一个视频网站。虽然还是工作时间，但是活儿是干不完的，他踏踏实实的工作，老板给自己发薪水，这只能够说是等价交换。 只有上班摸鱼才是真的赚钱，薅资本主义羊毛！ “咦？” 刚刚登陆上去，才刷新了一下，罗源就看到了自己关注的一个视频主发送了新的动态……等等，不是已经太监了吗？说起来也有些可惜，他挺喜欢那个战国之旅的系列来着的，场景道具都很用心，特效也很真实。 尤其是时不时出场的一些妖怪，配合镜头里流露出来的那个时代的风土人情，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真的以为是游戏要电影化了，吃了一惊来着。 因为服化道都极好，演员也是非常用心，尤其是阿秀大人，真的是又飒又强，完美符合他心目之中的形象。 所以罗源也是第一时间关注，并且稳定追更，只可惜的是，用爱发电貌似不能长久，虽然特效场面不多，远远比不上好莱坞大片那样的全感官连续轰炸，但是可见也是下了本钱的，然而大概是入不敷出，视频主半个月前就停止更新了。 他还是习惯性的每天都看看，但是最近这两天也已经死心了，却没有想到惊喜往往来得猝不及防……对方居然在这个时候诈尸了。 手速极快的点进去，罗源在弹幕上敲了个“第一”……虽然早就已经有弹幕了，不过他才不管，就当作是没看到，而在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视频的标题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战国之旅系列。 “一次有趣的晚会……” 念叨着这么一个奇怪的标题，罗源稍稍有些失望，似乎不是自己期待的更新，而是视频主拍摄的生活vlog之类的？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退出，而是耐心等待着，而这个时候，画面里面也显示出来一片荧光起伏、人头攒动的黑压压的海洋，乍一眼看去，的确像是什么大型演唱会之类的场所。 还真是…… 罗源顿时觉得甚是有些失望，直接就准备右上角点击关闭，但是下一刻，握着鼠标的手掌却停了下来，他瞪大眼睛看着显示屏上呈现出来的内容，发现那些晚会现场的观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好家伙，这是整活了属于是……” 看到一群稀奇古怪，长得非常随便的妖魔鬼怪作为观众在台下狂热打call的样子，他整个人顿时都惊了。而且因为画面太过真实，他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电脑特效，反应过来之后差点儿笑出声来。 坦白说，这一幕如果是放在那些搞笑卡通动画里面的场景之中，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大概都不会被人注意到，仿佛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但若是真实化的画风，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过于逼真，犹如的确是发生在三次元之中的事情，却是显得如此荒谬怪诞的一幕，就好似是真实世界里真的存在妖魔鬼怪，但是它们却不是恐怖片里的那种穷凶极恶的画风，而是与时俱进到以至于反差剧烈的程度。 那种一本正经的在搞笑的感觉，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大概是难以理解的，但是罗源却是直接就笑出声来了。而一开幕就是这样的惊喜，一个看似正常，实则最不正常的反差镜头，直接就把他逗笑了，因此想要直接点击关闭的想法也暂时停止进程。 “不过好像怪物的造型不是之前的系列画风啊……特效好逼真好细腻，这种镜头看起来很花功夫啊。” 轻声的嘟囔了一句，看了看四周，确认上司没有过来巡逻，他这才继续看下去。 那的确是一个晚会现场的样子，一个大型舞台伫立在空旷地上，仿佛是在一个广场上搭建起来的，一束灯光打下，上面却是空无一人。正当罗源奇怪的时候，镜头一转，却是拉到了外面的一条街道上。 行色匆匆的人类，长得随便的妖魔，不是扛着音响就是举着牌子和横幅，急匆匆的往舞台方向赶去。 一阵肉眼可见的旋风从远处的街道尽头呼啸而来，席卷过之处的两侧店铺的门窗、广告牌都在剧烈抖动，甚至有些女性行人的裙子都要被掀起来，让她们娇嗔羞恼不已，举起拳头作势欲打。 旋风瞬间停下，伴随着同样可视化的气流的消散，一身白西装的修长身影出现在街道上。 “咦？是这个家伙……” 正在吐槽那些妖魔鬼怪的特效就这么逼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让人分不清楚真假来，但是现在这个旋风式的登场和移动方式就显得这么浮夸，这么卡通的罗源忍不住瞪大眼睛，视线乱转的试图寻找另一个身影。 如果这个令人羡慕的狗贼都登场了的话，那么阿秀小姐姐应该也会过来吧，毕竟在之前的系列里面就是搭档。 只是眼珠子乱转一通，罗源还是没有看到那个令人魂牵梦萦的身影，只有讨厌的狗贼在气势十足的向着四周挥手，大声回应现场观众的期待，还给挤到他身边的人纷纷签名，一边这么做，一边艰难的向着舞台的方向挤去。 居然没有阿秀大人？差评！必须差评！ 罗源很是现实的又准备点击右上角的关闭按钮了，他就是这么现实的人，而且相信很多人都和他一样，都是为了阿秀大人来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难不成还是为了只会嘴炮和抱女人大腿的狗贼来的吗？！ 而且坦白地说，小姐姐真的美的惊艳，美的张扬，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这么优质的少女。 在前期穿便于行动的轻铠装束的时候，就是英姿飒爽，帅得不行，让女生都忍不住舔屏的那种。而最近的那集视频更新到了稻叶山城认亲，恢复了美浓公主的身份之后，日常就换上了相当华贵美丽的和服…… 新的造型就真的是让人连形容都词穷了，可以说是每一帧都可以当壁纸，用了这一帧，那一帧又觉得可惜。 就是可惜找不到人，小姐姐本人貌似也没有号，视频主更是面对无数网友的好奇与问题，完全视若无睹，回应都懒得回应……这自然是令人气得牙痒痒。 很多粉丝都是被扮演阿秀的小姐姐吸引过来的，而在阿秀小姐姐令人惊艳，引人瞩目的同时，某个作为搭档明显有凑cp倾向的狗贼，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吸引了诸多的仇恨和火力。 很多粉丝对于阿秀小姐姐的出场都是殷切而且期待的，但是每次却都要看着某个狗贼在和小姐姐其乐融融的互动，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但是看剧情进展那关系是一天比一天熟悉，再加上最新的一集更新到稻叶山城，老父亲的表现也不太对劲…… 于是很多粉丝都是在弹幕，或者在评论区里面纷纷反对，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罗源自然也是剧烈反对者之一，他看着屏幕里那个令人艳羡……啊不，令人不齿，令人鄙夷的狗贼的丑恶嘴脸，又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阿秀大人出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退出视频，而是点击了一下，转到了评论区，看看有没有一生平胸的好心人指路，方便他空降到对应的视频进度——毕竟看起来进度条挺给力的，说不准“战国第一美少女”就在后面出场了呢？ 进入到评论区，的确有很多人在留言了。 但是他没有如愿看到好心人的指路，倒是那些点赞数已经在短短时间内飙升到三位数以上了热评高居榜首—— “我反对这门亲事！！” “呀？你怎么还活着呀，我到处跟人说你死了，份子钱我都收了！” 罗源熟练的给它们点了个赞，顺便往下拉，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倒是有些似乎已经看完了的粉丝的发言，却是令他有些在意。 ………… “真的惊到我了……我们从第一集就疑惑的现代人怎么穿越到战国时代的问题，居然在这里通过这种方式来解答？编剧的反射弧是不是长过头了啊喂！” “所以这是一个穿越者自传系列？时间线也对不上啊，半个月前还在美浓国当上门女婿呢，现在这是飞到哪里去折腾别人了……难道说这是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不按顺序的放出来？（狗头）” “又是一个系列宇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野心倒是有点大啊，但是版权问题很难解决吧。” “我淦！之前还说这货怎么只会嘴炮，就是不出手，现在他终于肯动一动了……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狗贼居然是搞笑番画风的吗？！（惊恐）” ………… emmmmm……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罗源有些迷糊起来了，他将信将疑的点回到视频里面继续看起来，似乎就这些言论来看，这一集透露出来的信息很重要来着，而且还是一个野心很大的系列宇宙？ …… …… （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祝福……非常感谢o(*￣▽￣*)o） 第四十五章 人工魔眼、投影魔术……以及窃取 这都一群什么人呐…… 顾墨查看着评论区里的言论，忍不住的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来，因为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到处跟人说自己死了的家伙有，不过看在都是在耍宝玩梗的情况下，他倒也不是那么的在意，最多就是笑笑就过去了。而拼命反对自己和阿秀的亲事的家伙也有……好吧，这个就实在不能忍了。 虽然说，本来的确是有机会的，但是顾墨自己也还是很理智的选择了拒绝，然而自己拒绝和别人反对根本就是两码事。 “这群人真是有毒吧……” 撸起袖子，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他稍微刷新一下评论区，紧接着就发现相关的评论又增加了好些条，而已有的热评更是短短时间内增加了许多的点赞数，禁不住也是眼角抽搐起来。 不过他倒也不至于去对线，而是大体上浏览了一遍整个评论区，略感欣慰的看到还是有些正常人的，他们就没有反对自己和阿秀的……啊呸，不对不对，不是这个，他们的关注点就很正常，提出的问题与思考都很有价值。 顾墨也从其中受到许多的启发，他一边浏览着，一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那些家伙的猜测很有道理，自己完全可以采取这样的设定。 只要副本的先后顺序，经历的冒险时间线不公开，那么自己的人设完全可以维持得住，同样的也不会露馅……像是现在这样，明明戴上面具之后的那段冒险经历，就是在战国时代后才发生的。 但是现在却有人脑补他本身就是个搞笑番画风的强者了，甚至庆幸他在之前的战国之旅系列之中，一直都没有动手的戏份…… 不然的话，那些营造出来的意境、真实感、风土人情，等等等等的这些东西，大概都会因此变得非常违和。 至于那些提问的问题，关于“是否要打造一个系列宇宙的巨大野心”啥的，顾墨默默的略过去，装作是没有看到。反正他本来也不会在评论区里面回复，这也不会说显得很刻意啥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啊。 ——哪里来的野心？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的野心？ 自己纯粹就是一个任务达人而已，如果不是狗系统在这方面有所指引，而他也有些馋可能隐藏在这个变相的长期主线任务背后的丰厚奖励，再加上狗系统也提供了足够的隐私保障和安全防护，他才不会在这方面花什么心思来着。 脑海里的思绪转瞬即逝，在这个时候顾墨也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就仿佛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他果断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手机直接揣进兜里。 对于反响如何，顾墨心里大概是有个数的，也许是传说度啥的，反正目前那个成就进度又开始稳步增加了，之前是69/100，现在是77/100，基本上是新的视频刚刚发出去，就直接增加了四五个点数的进度的样子。 而在那之后，又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而逐渐的增加了三两个点数的进度，现在就变成了当前的状态，好半天都不带动一下的。 只是有过前面的经验，毕竟也是前面战国之旅系列连续放出，而且都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才将进度堆到超过第一阶段一半的地步，所以顾墨也知道这个是很正常的事情，的确急不来。 反正目前收拢了一波即将溃散流失的人气，让进度继续积累就可以了，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希望能够在下一次副本之前完成第一阶段吧，再不济的话，下下次副本也肯定可以了……” 在心里这么盘算着，他伸着懒腰走进自己的卧室里面。 电脑桌前放着毛笔和黄表纸，旁边的墨砚里面盛放着的是调制过的鲜红朱砂，有一大沓的成品咒符分门别类的放在边上，通占符、结界符、护身符……诸如此类的，是这个上午顾墨抽空制作的符纸道具。 随着他的精神属性的大幅度提升，所谓的法术强度自然也随之增长许多，现在的咒符的效力比起最早制作的那一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因为法术强度的增加，制作出来的咒符强度也随之增加，消耗方面也自然是同样的道理，因此他的正常产出能力也仍然是相对的保持稳定……不过因为本身觉醒了特殊能量可以代偿的缘故，还有四魂之玉碎片对于妖力的加持增幅，这方面也算是有所提升。 一口气制作了这么多的咒符，也是大大的消耗了顾墨的精力，所以他现在就开始觉得有些犯困了。 将自己整个人一下子扔到久违的床上，把脸深深埋在枕头之中，顾墨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不仅闪烁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距离自己上一次的睡觉……是多少天之前的事情了来着？ 精神属性的提升似乎不如直接强化力量、敏捷那么直观，只是因为所代表的能力值相对隐晦而且内敛，并不意味着它就很简单，它的提升对于人的内在变化的推动力是极其巨大的。 …… …… 现实世界，晚上零点刚刚过去。 对于狗系统而言就是新的一天的刷新，商店页面也随之刷新，早早起来洗了个澡等着的顾墨，也轻车熟路的在第一时间打开了每日特惠页面。 人就是这样，手上稍微有点钱就闲不住……不过也是没有办法，他在别的方面可以当仓鼠，但是在这方面却绝对不能这样，像是钥匙这种硬通货虽说是极其宝贵的资源，但如果不能够有效的转化为对他的成长助力，那么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福灵剂……” 凝视着第一份商品，顾墨轻声念出它的名字。 那是一个塞着木塞的玻璃瓶，里面盛放着金色的液体，那是一种极其纯粹的金色，宛若是熔化了的纯金一样。这纯粹的颜色很有吸引力，顾墨觉得即使自己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也会一眼就觉得这是一瓶具备神奇魔力的药剂。 定价是一枚白银钥匙，里面是可以使用三次的份量，效果是犹如幸运药水的神奇魔药，在喝下后可以让人在十二小时之内都很幸运…… 貌似是一件有些微妙的消耗品道具，不一定能够用得上，但是也可能在某些关头发挥出非常关键的效果。顾墨略微沉吟了一下，决定先放一放，距离下一次刷新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等自己回去补一补设定，再考虑买不买也没有问题。 他望向第二件的刷新商品，名字就很霸气了—— “哈迪斯的隐身头盔”。 效果很简单很纯粹，就是戴上头盔会隐身，但是居然只要三枚青铜钥匙的定价，也不知道是哪个神话版本的主神神器，顾墨不是太相信这东西能够有多逆天的效果，怕是像是上一个世界的情况那样。 就是挂着神明的名号，却丢人现眼的那种情况……一些合格的强者可能都能够识破这种隐身。 “而且这个颜色也太悲伤了，谁会买这个东西啊！”看着那顶发绿的头盔，顾墨忍不住对狗系统吐槽起来。 面具还好说，头盔的话……他就真的敬谢不敏了。 果断pass掉这个东西，他满怀期待的打量起来第三件东西，又是一枚技能徽章，质地是略显灰暗的青铜色泽。 ——“人工魔眼lv0”。 将自己的眼球变成魔术回路，将本用于接收外界讯息这种被动的机能，转化成主动影响外界事物的能力，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都会受到魔术的影响，如果目标直视魔眼的话，魔术效果更会直线上升。 “居然是这个啊……” 顾墨皱了皱眉头，又是一件感觉有些微妙的东西啊。 如果刷新出来的是什么“千里眼ex”、“直死魔眼”之类的，他就果断剁手了，只可惜根本就不是，甚至也不是天生魔眼的类型强化，完全就是后天的魔术改造技术的一种能力体现。 看描述说明也是如此，人工魔眼充其量只有魅惑、暗示这种程度的能力。唯一的好处就是定价低廉，只需要一枚青铜钥匙即可兑换这个强化，而且同样作为技能徽章，在狗系统的功能体系之中，应该是支持升级的。 而且对于正常的魔术体系来说，人工魔眼是一项改造，永久改变自己的肉体，让自己的眼球永久性的固化成魔术的一部分…… 但是对于顾墨来说，这个技能是可拆卸的——他有些怀疑，大概也就只有那些绑定种族，或者绑定更加本质的天赋能力之类的东西，才不会成为技能徽章，可以让他无视大多数的门槛和限制，直接装备就能够使用了。 价格相对低廉，虽然能力不算特别逆天，但是也很便利，等于让自己拥有一个在视线范围之内随时魅惑他人、暗示他人的技能…… 这些可以说都是优点，所以尽管的确不算特别完美，顾墨还是沉吟了片刻，仍旧选择了剁手购买。 钥匙攒在手里也不会有利息，而且对于他来说，目前的确只有狗系统的商店功能才是他能够较为稳定的将宝贵资源转化为成长助力的重要途径。 副本世界都不行，毕竟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副本世界到底是什么，他不能够将机会赌在这上面……而且商店里面的每日特惠还是一天一刷新，因此如果真的看到是自己用得上的，自然就要果断的做出选择了，也不能够说赌接下来会出更好的东西。 “要换哪个技能下来呢……” 打开自己的技能栏，顾墨对着上面已经排满的技能徽章皱眉，紧接着微微一愣，他看到下方选择栏位之中，有一个技能徽章显示出来的技能等级貌似有点不太对劲。 投影魔术，lv4。 这个技能什么时候练到这么高级了？自己完全不知道啊！ 他对此感到相当的愕然，脑瓜子迅速转动起来，上一次装备上的时候还是在狂欢之夜之前，因为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平时也基本上用不上，之后他直接就将其卸了下来，当时也没有仔细看。 等等，不会就是在那个晚上吧？ 自己利用面具所赋予的恶作剧之神的魔力，对外界事物进行各种变形，或者直接变出需要的舞台布景、场景道具来的时候，当时还装备着投影魔术…… 当时的自己即使没有这个技能，也能够做到那些事情，但是装备着这个技能，就等于是直接利用这个能力作为支点或者杠杆，进一步发挥恶作剧之神的力量，最终让这个技能巧合的吃到了一大笔经验？ 很有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至少顾墨只能够想到这么一种的解释。 他脸色古怪的将新获得的技能徽章，和之前卸下的投影魔术重新装备上去，感受着脑海里突然涌现而出的一股庞大信息，那是包含着关于两个魔术所需要的相关知识和经验，直接赋予他得心应手的非凡能力。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人工魔眼和那些天生魔眼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它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不会出现异色瞳孔，所以从外观上来说是很难分辨是否持有魔眼。 “投影……” 魔眼还没有办法测试，不过投影魔术倒是可以直接使用了，顾墨迅速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件物体的轮廓，同时直接举起手来—— 他手中多出了一把漆黑发亮，浑身透出一股金属的冰冷质感的手枪。 就这么瞄准身前的镜子，他看着倒影的黑洞洞的枪口，很是果决的扣下扳机。 只听得咔嚓一声。 “嘁，果然是这样……”顾墨摇了摇头，直接松开手的同时，那把手枪的形体也迅速溃散，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投影即是由自身的幻想，依靠它来复制真货，但是他不知道枪械的内部构造，也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知识，刚刚投影出来的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而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幻想也因此出现破绽，直接烟消云散。 认真回忆不久之前的疯狂之夜，顾墨品味出其中的巨大差异。 看似都是依靠自身的想象力作为武器，但是恶作剧之神的力量比投影魔术高级太多了，他当时同样没有关于枪炮知识的了解，然而不管是直接拿过来的步枪，还是后面推出来的意大利炮，都是可以正常使用。 即使它们其实也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但是只要他觉得可以，那就没有问题，不但可以开枪打死人，还能够打死那个世界的神明！ 就像是他后面用纸条和弹弓，将武装直升机打下来那样……投影魔术就差了很多，它同样依托于使用者的想象力，但是却又离不开真实世界的物理规律和逻辑性，限制还是挺大的，越是复杂的东西就越是可能只有空壳。 “一般的事物又倒是可以，相对便利许多……” 顾墨略微思忖，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身上的休闲服装不知道何时就转换为一身黑色的合体西装，不同于一般的款式，多少带着一些潇洒的神秘感，像是那些魔术大师上台表演的服装一样。 不是特别复杂构造的投影物品，像是衣服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能量足够就能够维持住。 “emmmm……干脆出去看一看好了。” 顺手将一顶礼帽戴在头上，顾墨满意的端详了一下，然后做出这样的决定。 总有人借助变魔术的名义使用魔法，他也可以这样子来玩一玩，想必会有很多热心肠的免费测试员的……况且他的技能还真的都是实打实的魔术，毕竟按照那个世界的设定来说，魔法可太高贵了。 准备化身一个深夜之中的小猎手的顾墨，走向电脑桌的方向，准备先将电脑关机。他睡醒之后也不是在这里干等着，而是开始补番追剧，或者复盘一些自己觉得有必要补完的回忆。 显示屏上定格的内容是演出人员表，一场电影已经播放到了最后…… 这是《变相怪杰2》。 相比第一部给人的惊喜，第二部就是一言难尽了……但是顾墨并不全是为了观影的，他从其中确认了一个对自己可能很有价值的信息。 ——面具的魔力似乎是可以转移的，里面的权柄能够被窃取……具体方法他当然不清楚，但是至少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第四十六章 魔术 夜间的凉风徐徐吹拂而来，走在深夜的街道上，顾墨略显惊讶的发觉，这座城市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出了些许秋意。 两侧的绿化树木不像是夏天时那么绿，而是染上了淡淡的枯黄，寥落的落叶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在路灯的映衬之下显得零落而不起眼……自然变化往往就是这样的悄无声息，现在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夏天过去了啊……” 轻轻伸手，在晚风徐徐吹来时候，恰到好处的接住一片落下的树叶，顾墨轻声的自语着，发出如此的感慨。 也就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并不是一直都在现实世界里慢慢过日子，总是往往一离开就是一段比较长的时间，所以在回来的时候，才能够敏锐的发觉到变化。 就像是每天都见面的人，在某些细节上一点一点的发生着改变，身边天天见面的人可能就察觉不到这种润物细无声一般的过程，反而是那些隔了一段时间不见的人，才更为容易察觉到差异之处。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久之前，自己第一次接触到狗系统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来着。 而现在，计算副本里面度过的时间，三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而计算现实之中的时间，诚然有着因为时间流逝速度不对等的缘故，但是也是两个月左右了，季节转换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墨松开捏住树叶的两根手指，任由它孤零零的落下，视线伴随着它的飘落而下移。 然后—— 在落叶落到地面的那一刻，正好有一阵夜风吹过来，两张红红的票子打着旋儿飞到了他的脚下。 “……” 顾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这树荫之下，深夜之中连路灯都找不到的阴暗区域，于是就弯腰将其拾起，金钱+200。 而后他还没有直起腰来，又有三张红红的票子被夜风吹卷着，翻滚到他的脚下，正好就在他身前停下来，甚至是恰到好处的翻滚到他的指尖前面不远处。 这情况未免有些巧合一样的奇怪。 顾墨四下张望一番，确信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异样，又打量了一下懒洋洋的跟在自己身边的狐狸，和环绕自己身周的白蛇，见它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之后，还是皱着眉头将其一并拾取起来。 可能是九尾的幸运加持，也可能是白蝮的财运加持，更有可能是两者在这方面叠加带来的效果？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也不是太确定是不是这么一个原因，毕竟九尾的幸运加持是比较广泛的方面，而且他平时也自觉算是变得比较幸运了。 至于白蝮的财运加持，大概更为倾向于正常的财运方面，或者是在杀怪的金钱掉落数量方面有加成，而不是总让他出门捡到钱，毕竟这种情况也得看他出门前是不是正好有人丢了钱，还正好在他的行动路线上，还正好没有被别人捡到啥的…… 这些零零总总的因素加起来，就已经很是明了了……白蝮只是影响他的财运运势，却不可能去影响别人专门丢钱让他捡到。 所以尽管有了两个守护灵的运势加持，但是这种出门就直接捡到钱，还是接二连三正好滚到他脚下的情况，的确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没有就这么离开，而是在夜色之中的街道上四下张望着，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可能的确是守护灵的常时庇护的光环效果发动带来的意外之财，不过即使是在以前，他也不缺这五百块钱，当然没打算就这么拿走。 可能对于丢了钱的人来说，这五百块就是很重要的了，也许到不了救命钱那么夸张，但是也足够让窘迫的人更加难以为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墨稍稍皱起眉头，他虽然根本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去做，也的确可以在这里站上一晚上，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来着。要不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警察叔叔，直接把捡到的钱交上去？ 正准备迈步离开的他，看到远处的街道尽头，有三个妹子急匆匆的跑过来。 “刚才就是这里……” “可能是你们闹着的时候没有注意，小秋拿钱包出来的时候，把它们一起带下来了……” “如果这里也找不到的话……啊啊啊啊啊，别这样啊，我才交了房租，手上已经没多少钱了，这个月才开始几天啊，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有个女生冷静理智的试图推理她们刚刚走过的路段，以及结合她们刚刚做过的事情，分析钱最有可能是怎么掉的，以及丢在什么地方。也有当事人一脸抓狂和崩溃，欲哭无泪的样子。 ——看来当事人找来了啊…… 顾墨的目光在三个女生身上一一徘徊，似乎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如果这一切的反应都是演技的话，那也未免太好演技了。况且自己的守护灵仍旧是毫无反应，说明附近没有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恶意。 所以应该的确是她们正好丢了钱，自己又正好出门，守护灵的光环效果也恰到好处的发挥了作用，在这个过程之中并没有别的因素掺杂。 不过想想也是，在狗系统的隐私保护之下，应该不可能有人直接怀疑并且立刻精准的找到自己这里来……大概也不会用这种奇怪的伎俩来试探自己。 他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多疑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随着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越发特殊，自然就会在这方面越发敏感起来，正如他最近总是想要确认现实世界的具体情况那样。 尽管目前看来，现实侧的确是一个没有奇迹，没有魔法的维度，可是他仍然不敢说彻底的完成确认，总是觉得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的存在，譬如说只是自己没有接触到里世界的一面，一直都在表世界徘徊啥的…… ——在不能够完全确定唯我独法之前，大概都避免不了这种心理的出现。 刚刚就是如此，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守护灵也不会和他解释说是自己的光环效果带来的结果，而那种仿佛被什么力量操纵着的巧合，自然就会让顾墨有所怀疑，下意识的就往这种方向猜测了。 他轻轻的呼了口气，将手里捏着几张红花花的票子举起来挥了挥，向着对面找过来的几个姑娘示意着。 “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手机灯打开看看……” “找不到了……呜，肯定被人捡去了……” “别丧气，我们再找找，而且说不定有好心人捡到了也会还给我们呢。” 三个女生一边拿着手机在人行道这一侧的绿化带下到处照着，一边或是垂头丧气，或是认真鼓励的样子，互相说着话，视线也是在不断的游弋着，不放过周围任何一个可疑的角落。 就这样的从顾墨身旁走了过去。 她们的视线在顾墨身上直接扫过，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知道稍稍让开绕一下路……但是明明潜意识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但是表意识却是直接将之忽略了过去，哪怕是就在眼前。 “……” “……” 忘记还有这一茬了。 顾墨眨了眨眼睛，转过身来看向背后，几个女生准备继续找下去，他轻轻开口咳嗽一声：“几位，打扰一下……” 发出声音，吸引注意，一瞬间他的存在感就打破了某种微妙的状态，变得显眼起来。尤其对于几个女生而言更是如此，她们感觉就像是猝不及防之间，身后很近距离的位置就突兀响起了一个声音。 倒也不至于说是贴身那么近，只是她们刚刚都还在前后左右的四下张望，没有找到目标的同时，脑海里也是下意识的形成了一个印象，那就是——自己等人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这条夜间的人行道上显得空旷而且寂静。 所以印象和现实发生冲突，仿佛是冷不丁的有个人跳出来吓了她们一跳那样。 “啊——！” “你干什么呀！你这个人……” 三个女生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猛然向前窜出去好几步，拉开了距离才敢回头望去，语气那叫一个又气又恼。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个街头魔术师，这是我的搭档……” 顾墨对此不以为然，语气轻松自然的自顾自说道，伸手往自己身旁空空如也的空气示意了一下，借助自己的话语和手势，配合意味深长的视线，迅速为视线范围之内的三个女生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暗示。 “……” “……” 空气在这个时候稍微安静了一下。 “街头魔术……你们这是在拍摄节目吗？” 那个丢了钱的女生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样子，但是一眼看到顾墨之后，心脏都不争气的漏跳了一拍，两颊也是顷刻飞起一抹红晕，语气不自觉地放得轻柔下来，同时心里无比懊恼自己刚刚语气有些冲。 另外两个同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看了看对面的年轻男子，又忍不住的看了看旁边，发现在昏暗的路边还有一个少女站着，神色平静的在旁边举着一个dv，正在拍摄眼前的这一幕，貌似真的是在拍摄节目镜头一样。 “是啊，我们正在拍摄素材……如果可以的话，能够请你们配合一下吗？” 顾墨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向对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五张钞票，他察觉到自身精神力的缓慢消耗，就知道是人工魔眼的术式生效了，而再一看眼前的几个女生的样子，就更加确信了。 一个非常好的开头，尽管是很低级的人工魔眼，完全比不上天生的魔眼，没有各种强力逆天的效果。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阶段的他来说还是非常好用，可以说是极具性价比了—— 将本用于接收外界讯息这种被动的机能，转化成主动影响外界事物的能力。换言之，视线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都会受到魔术的影响，只要被魔眼看到就会直接陷入术式的效果之中。 而且魔眼是一工程的魔术，所谓的“一工程”是指打个响指、弄响牙齿等，以一个动作形成的咏唱。这是最短的咏唱，能够一瞬间发动魔术，所需要的时间甚至根本不到一秒钟。 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的话，能够随时发动魔眼，魅惑或者暗示视线之中的任何目标，整个过程一秒钟都不到，强大的精神力也在这方面给予很大的增幅——让他可以捕获更强的目标，同时影响更多的目标，或者是让影响效果持续更长时间。 “我……我们要做些什么……” 一个女生小声的问道，似乎刚刚被吓了一跳，恼怒的斥责对方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看了看对方手中的那副扑克牌，修长有力的五指不经意的一捻，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就行云流水般的孔雀开屏，赏心悦目的呈现在对方的手中，心中也是忍不住的揣测对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当然，魔术什么的只是小事，她更加想要拿到眼前的这个帅哥的联系方式……啊啊啊啊啊，真是太符合自己的审美了，样貌身材也好，还是身上的那股神秘而充满吸引力的气质也好，都让她心如鹿撞，砰砰乱跳。 还是对方自己找上来的，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 或许对方还没有女朋友呢…… 她这么想着，眼神却不自觉的看向边上的那个作为搭档的女生，只见对方戴着贝雷帽，穿着白色束身衣配短裙，白皙小腿下是一双小皮鞋，站在人行道的这一片路灯照不到的昏暗树荫之下，也仍然是美得惊艳。 姬发式整齐刘海，玫红色的双眸好像是带上了美瞳，同样是红色的眼影，却显得很是有一种天然的美感。 在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非常平静淡然，左边的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输、输了…… 女生大致看清楚这个拿着dv的少女模样之后，心中立刻生出一股莫大的挫败感，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看清楚了，不然的话，好歹还有一些念想，现在一下子发现自己被全面碾压，整个人都不禁自惭形愧起来了。 “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来做一个小游戏，或者说我给你们表演一个魔术，希望你们可以配合一下……” 看见女生的表情变幻不定，眼神也显得特别复杂，还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的空气，顾墨刚刚因为魔眼力量的涌现的自信，现在迅速的开始收缩，像是吹气球一样，膨胀得有多快，干瘪得就更快。 ——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为什么是这种眼神？ 难道自己植入的暗示有什么重大缺陷？让这个女生察觉到了什么，自己一下子暴露了？ 顾墨心中瞬间转过许多个念头，他当然没有什么搭档，身边只有空气和常人看不到的蛇与狐狸，但是在被他的魔眼力量所捕获的眼前的三个女生眼中，她们所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但是她们所看到的幻象也是因为顾墨的魔眼植入的暗示造成的，而既然要给人造成暗示，就说明顾墨自己心中肯定要有一个蓝本—— 他就是按照自己的印象，以秀千代的形象勾勒出了一个不存在的搭档，这是幻觉的根源。 因此，现在对面的女孩子似乎看出了幻象的问题，他当然就稍微有些纠结紧张起来了……难道这么出师不利？ “好啊，我们应该怎么做？”三个女生们互相看了几眼，扭捏着一一点头答应下来，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些想法的。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不过可能也没有忘记，只是早就知道钱已经找不回来了，只能够早点放弃……而眼下顾墨的出现，只是帮助她们更快更好的转移了注意力。 “你们看，我手上有一副扑克牌，请你们在里面抽五张出来……”顾墨压下心中的疑惑，笑呵呵的递出手中一直捏着的五张红钞票。 几个姑娘犹豫着，一一上前抽了一张或者两张，把钞票都拿了回去。 “非常好……我能够把你们手上的扑克牌变成你们想象之中的东西，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们想要的意念要足够强烈，也要足够清晰，这样我的魔术才能够起效，不然是没有效果的。” 冒牌的街头魔术师循循善诱着，继续用语言进行铺垫引导，同时仔细的留意自己精神力的消耗。 理论上来说，如果被魔眼捕获的对象不够配合的话，强制的魅惑或者暗示，必然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反之又是另一种情况，他想要尽可能测试一下看看，帮助自己尽快掌握魔眼的细节。 “那我想要小哥哥你的联系方式！”一个女生立刻举起手来，眼睛一亮。“我现在最想要这个！意念肯定非常强烈！” “我也想要！” “我也是！” 也许是人数的原因，女生的数量一多起来，胆子往往就会特别大，甚至反过来调戏南方，现在大概也是如此，看见同伴这么大胆，剩下的两个也立刻嚷嚷起来，表示自己目前最具备强烈意愿的就是这个。 一边嚷嚷着，她们一边偷眼瞄向旁边的那个举着dv拍摄素材的少女。 发现那边的少女仍然是一脸平静，表情眼神都显得毫不在意之后，顿时更加来劲了——貌似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就说明自己有机会！ 不，不对，还有身边的两个可恶的小妖精，居然还要和自己抢！说好的一辈子的好朋友呢，不能够输给她们！似乎想起了什么，她们暗搓搓的看向自己的同伴，眼神明里暗地的擦出火花，较起劲来。 “呃，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顾墨略微有些困扰的举起手来叫停，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按剧本来啊，自己都这么说了，不应该立刻联想到刚刚丢掉的五百块钱的吗？想要回的意念不应该很强烈的吗？ ——怎么都来馋自己的身子？ 第四十七章 行走的都市传说 “咳咳，几位请配合一下……我们这一期的素材能不能够有效，可不可以用得上，还是要看你们的。” 顾墨叹了口气，发现自己的劝说似乎没有太多的效果，就干脆按照他自己的节奏继续自顾自的来。他收敛神色，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同时举起右手来干脆利落的啪一声打了个响指。 “好吧，我感受到了你们强烈的意念，我知道你们想要找回的是什么东西了，看看你们各自的手里的扑克牌，你们会很惊喜的……” 他强行将话题收束回来，直接点出自己准备好的剧本。 几个女生听着他的话语，下意识的看向了手中紧紧攥着的扑克牌，眼里顿时都浮现出浓浓的愕然之色，她们手里握着的不再是硬质的扑克牌，而是都变成了红花花的钞票，或是一张或是两张，加起来正好就是她们之前在找的数额。 “诶，这怎么会……” “好神奇！” “这是什么魔术？！怎么做到的？” 女生们无比惊奇的大呼小叫起来，她们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什么手法，明明之前抽到的就是扑克牌来着，不管是她们所看到的，还是手感的感触告诉她们的，都是这么一回事来着，而且她们还将之一直攥在手里。 不说紧紧死抓住不放，但也绝对是没有松开过手指，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们手中的扑克牌却是悄然无声的就变成了百元钞票。 虽然说魔术的确就是玩弄注意力的伎俩，而她们刚刚的注意力也的确都完全集中在对面的身上，根本无暇注意别的地方，可是仍然是感到这一切都太神奇了。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在这个时候，刚刚丢了钱的女孩子也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又惊又喜的对着顾墨连连鞠躬，一再道谢起来，也不知道这惊喜到底是因为好心人捡到了钱还给了她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好心人本身的缘故。 “不用客气，不过收好一些吧，之后可不要这么马大哈了……” 顾墨随意的一笑，同时他很是随意的摆摆手，这么叮嘱着说道。九尾妖狐加持的超凡魅力稍稍发挥效果，便让对面的几个女生有些晕头转向……似乎在这方面却是和魔眼的效果之一重叠了，至少魅惑的能力他本身就已经具备了。 当然也可以说是查漏补缺，因为九尾那迷惑人心的神通力，更多时候是限定的对异性特攻，不是说对同性就绝对无效，不过相对而言效果肯定差很多。而魔眼的魅惑是可以平等的对视线范围之中的任何目标起效，效果不会因为性别而有什么差异。 “怎、怎么会，什么叫马大哈……我平时其实都是很细心的，今天纯粹是个意外而已好不好……”那个女生脸颊一红，急急忙忙的试图为自己辩解着，生怕给对方留下这种不好的标签与印象。 “对、对了……那个，你能不能……”然后她又看了眼前的人一眼，强忍羞涩的上前一步，同时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 “不能。”顾墨略显遗憾的摆摆手，先一步说出拒绝的台词。 “……” “……” “喂！我、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女孩子有些哑然，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就急了，她正想着要怎么尽量用落落大方的语气问对方要个联系方式，理由也是现成的，就是为了感谢对方，之后可以请对方吃个饭啥的。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说不说的没有什么关系了啊……” 顾墨轻咳一声，摊开双手解释说道，他当然是不会读心术啥的，但是对方脸上都已经这么明显的写着了，他当然知道对面要说什么了。 “那为什么不行？”女生明显不太愿意放弃，她在狐狸精的迷惑力之中陷得比较深，毕竟平时就有一颗粉粉的少女心，也喜欢看那些甜蜜恋爱的电视剧，眼下的情况又让她觉得这就是一场缘分的邂逅。 如果不是自己今天晚上出来逛街，正好丢了钱，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一个完全让自己不能自拔的人……而自己偏偏是今天丢了钱才遇到对方，又正好是对方捡到自己的钱，所以才让自己见到。 ——这难道还不是缘分吗？ 当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还偏偏就吃这样的套路的时候，自然是会让九尾迷惑人心的神通力的效果倍增。因为这基本上等于是在自我暗示，自我攻略，对方什么都没有做，自己就已经单方面的把进度条都拉满了。 大概就是那种刚刚见面，明明就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可是日后孩子应该叫什么却都已经想好了的情况。 “为什么啊……主要是你在她面前就这么问，我实在是不好答应啊……”顾墨一本正经的说道，伸手往旁边的空气指了指。“所以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啊！”女生惊呼出声，看向那边的安安静静的女孩子，一时间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发烫起来，她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脸，羞愤的叫出声来：“你们……你们不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就是因为这个一直在旁边拍摄的少女非常安静，先前的时候也是毫无波动的样子，似乎对于男方遭遇的事情真的是浑不在意，她们才会确信的确不是那种关系来着的啊，不然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大胆的样子。 毕竟按道理来说，当男朋友被别的女人缠住，女方的反应可能有很多，或是故作生气，或是意味深长的用眼神威胁，或是别的什么什么都好……但是至少都是会有些反应的吧，哪有现在这样的—— 平静到好像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当然容易惹人误会了啊。 “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不过她家里人目前有意向促成这门亲事了……”顾墨半真半假的这么说着。 不是男女朋友，所以是已经准备结婚了么…… 难怪这么有底气来着，肯定是因为觉得根本没有什么好怕的，所以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姑娘顿时觉得更加羞愤了，她急急的转身掩面而走，而她的两个同伴也是惋惜不已，果然好看的人只会找好看的人，根本就轮不到一般人有想法，早早就已经被预订了么……她们惆怅不已的看了那边的空气一眼，恨不得站在那里的是自己。 不过既然同伴都转身跑掉了，她们也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停留，况且对方的拒绝是很明确的，再怎么依依不舍也没有办法。 “出师不利啊……还以为是开门红来着。” 顾墨看着三个女生的背影，歪了歪脑袋，敲了敲额头。 根本就没有人关注他的街头魔术，甚至就连他虚构出来的拍摄节目的这个理由，也是完全没有存在感来着……看来要稍稍的改变思路，譬如说要找一些男性来配合一下，或者找情侣来配合？ 因为单身的女生往往都是成群结队的，就未免显得过于大胆，满脑子都想着调戏他，根本就不重视他的努力——他明明是靠才华的，而不是靠脸吃软饭的！ 在心中坚定这么一个想法，顾墨也转身继续向前方的街道走去。 今夜还很漫长。 …… ……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找了几个人，不过顾墨的街头魔术秀依旧进行得不顺利。 行色匆匆的男性不是很有警惕心，就是本身似乎有什么事情很匆忙要去做，都是根本不听他说完什么就匆匆摆手，快步的走了过去。而找上那些情侣，进行得也不算特别顺利，有些男方甚至怀疑这小白脸是来挑逗自己的女朋友，都差点儿急眼了。 “这都一群什么人啊，人类果然是无法互相理解的……” 顾墨乘兴而来，看样子是要败兴而归，他悻悻然的走进一家人流量不多的超市里面，自闭的找了个角落开始自顾自的测试起来。 本来是想要出来玩闹一番的，反正都是要测试自己的新技能，还不如给大伙儿变个魔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不怎么理想，他也只能够玩单机了，反正都是这么一回事，就只是没有观众的惊奇喝彩罢了。 “日常用品都很容易啊……主要是不需要有什么复杂的构造和使用原理。” 在超市里面，他站在货架的前方，捏着下巴端详了一下货架上摆放着的毛毯，然后双手伸出在空气里轻轻一抖，一张仿佛一模一样的印花毛毯就出现在他的手里，手感很柔软，也有些暖和。 在持续时间之内，应该可以发挥正常的使用效果。 他又试着一一投影了菜刀、钓竿、水桶等等的日常用品，都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尤其是眼前就有着对照物可以参照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除了持续时间有限，如果得不到后续的能量补充，时间一到就会直接烟消云散之外，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辨认不出赝品和真品的区别。 而他也试着专门走开，不再看着货架上的参照物来进行投影，而是纯靠自己的回想，依托于脑海里的印象。 这一次就稍微有些差异，也说明人对于很多事物的熟悉感之中，存在相当程度的脑补，有些细节没有能够完全记忆得住的时候，潜意识里就会根据大概的印象来进行补完，实际上不一定就是那么一回事。 “看来要针对性的训练一下想象力和记忆力……” 顾墨将自己刚刚投影出来的一张毛巾挂回到货架上，若有所思的这么思考着。 而不同于刚才的菜刀、水桶等材质单一，构造成型也简单的事物，稍微涉及到复杂工序的东西，就很难单纯的依靠脑补想象去进行投影复制，强行进行下去的话，也只有一个无用的空壳子。 他都没有试着去测试手机那种复杂精巧的现代最强科技结晶，就是找了一个内部结构稍微有些复杂的绞肉机，在没有搞清楚内部构造的时候，照样是完全无从下手，直到弄明白之后，才获得了成功。 “鉴定创造理念、想象基本骨架、复制构成材质、模仿制作技术……这些步骤都是缺一不可的啊。” 顾墨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想要放弃了，尽管是自己目前手头上等级最高的技能，潜力可能也挺大的，至少在平常时候的很多方面有着莫大帮助，然而想要深挖这个技能的潜力的话，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譬如说他想要投影枪械，首先要求就是自己的知识足够完成投影，幻想方面没有什么纰漏。 也就是说，他本身要拥有制造枪械的知识，知道完整的理念和制作流程，掌握对应的技术和图纸。也就是即使没有投影魔术，他自己同样可以完成制作，自己diy一把成品出来的那种程度。 难怪说魔术的本质，就是将在常识下即能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种非常识的方式使其发生，需要等价交换作为基本，只能是办得到的事情，办不到的事情则不行。 “还是面具好用……得想个办法把那份力量拿到手。” 想起自己物品栏里躺着的那张最强面具，顾墨觉得或许还是这个想法的可行性更高，如果成功的话，至少不用自己在投影魔术上消耗太多的心力。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超市。 继续在外面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只是让顾墨失望的却是接下来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依旧是没有什么人配合他的“街头魔术秀”，后面干脆直接在公园广场那里找了个地方做舞台进行公众表演的时候，又被几个小女生缠上要交个朋友。 几个小女生是附近高中的女孩子，看上去很清秀的样子，不过明显也是最大胆最叛逆的时期，比之前的几个还要让顾墨头疼。 “给个联系方式嘛，哥哥……” “这个要讲究缘分的，如果有缘的话，你们肯定能够猜中我的电话号码。”顾墨满口应付着，说着很敷衍的话语，将一切都推给缘分，把重任交给命运。 “怎么这样！我们就是想交个朋友！” “交什么朋友，我又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现在这么晚了，你们不用回家吗？”顾墨依旧是一副钢铁直男的表现，同时向前快步走着，但是那几个胆大妄为的小女生仍旧不肯放弃，叽叽喳喳的跟在身后。 怎么现在的高中女生都这么奔放了？ 他看向四周，考虑着要不要让阿秀大人的幻象再出场客串一下，帮自己挡住这些青春期的无知少女。 “今晚不用回家也可以啊，就看小哥哥你怎么想了……”一个女生大胆的调笑着，还抛了个媚眼，紧接着就和同伴们嘻嘻哈哈起来，笑得很是大声，也很是放肆。 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小太妹，不过的确很大胆，不像是一般的高中生那么的腼腆内敛。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 看到前面就有一个地铁入口，顾墨干脆快步的走过去，准备打道回府了，他觉得今天晚上出来真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别人要么就是注意不到自己，要是注意到了自己，往往就像是牛皮糖那样脱身不得。 这就是魅力惊人所带来的苦恼吗？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略显伤感的迎着晚风装模作样的叹气。 “哥哥你住在哪里啊，我们送你回去吧……” “哎呀，别走那么快嘛。你干嘛呀！怕我们吃了你吗？” 几个大胆的青春少女跟着走进地铁入口，踏上往下的长长的自动电梯，一边说说笑笑的，一边也都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们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心里满是雀跃与兴奋，觉得今晚上出来逛街真是做对了，遇到这么一个帅气的魔术师小哥哥，而且看上去也很不擅长应付女孩子，对她们很是无奈与头疼……这不得果断地抓住机会？！ 就算是其实没有能够发生什么，这个过程也很有意思，所以她们此时此刻这么大胆，笑得很是开心一样。 “不，我是怕我吃了你们……”顾墨回头望了一眼，用冷淡的声音这么说着。 可不能让这帮小女生给拿捏了，他如果想要吓吓她们的话，还是非常简单的——在视线范围之内，人工魔眼的力量随时可以发动，即使是最低级的后天改造魔眼，以他目前的精神力强度来说，对于普通人完全是毫无悬念的碾压的。 正好现在地铁入口这里没有人，往下的长长电梯都只有他们几个，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吓唬一下她们？让她们知道人心险恶？ emmmmm……应该拿什么剧本呢，是比较灵异惊悚，让人后怕不已，事后越想越怕的那种，还是干脆利落一些，按照西方电影最惯用的血浆暴力糊脸套路，引发最多肾上腺素的心理冲击？ 脑海里的思绪迅速的转动着，顾墨的想象力在迅速的勾勒出银幕史上的一个个经典形象，既有东方的妖魔鬼怪，也有西方的各种杀人狂、恶魔啥的，想要从其中借鉴一下要素，准备利用魔眼生成对应的暗示与幻觉。 “哥哥你要怎么吃啊？”还是那个大胆的女生，脸颊通红却又大胆的反问着，很是得意的挺了挺胸膛，骄傲的看了一眼同伴们。 “当然是效仿西行故事，将你们一并吞入腹中……” 顾墨绷着脸，用冷淡的语气如此说着。 “啊，我们又不是唐僧肉，你这种吃法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你是妖怪吗？” 几个小女生依旧不当一回事，仍然是嘻嘻哈哈的在他身后笑着打闹着。 这个剧本似乎可以啊…… 顾墨心念一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同时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她们：“……你们怎么就知道不是呢？” “……” “……”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个小女生愕然的盯着前方转过身来的那个“人”，看到对方一边说着似乎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的话语，身体一边发生着变化，一双通红的兽瞳没有感情的倒映着她们的身影。 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刚刚的大胆，感受到的开心与刺激，在这一刻全部转化为惊恐的情绪。 吓住了吧…… 看着几个大气都不敢喘，大脑估计已经一片空白的女生的反应，顾墨知道自己勾勒出来的暗示与幻觉发挥了作用，他再度露出一个冷笑，正想要把她们吓跑的时候，突然听到脑海里传来一阵无意义的电流杂音。 淦！狗系统阴我！ 一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却没有办法做些什么了，因为自动电梯在持续向下转动，在提示响起的瞬间，就已经带着他跨过了某条不可视的境界线，带领他前往了另一个次元的未知时光。 “……” “……” 呆呆的看着前方的妖怪对着自己等人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紧接着，身形就毫无征兆的消失在空气中，电梯也恰好来到了最下面，几个女生依旧是目瞪口呆。 又过了片刻—— 一长串重叠在一起的尖叫声，才响彻整个地铁入口！ 第四十八章 我知道了！这是战国时代！ “还真是防不胜防来着……” 看着远处的朝日初升，火红的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不久，顾墨环顾四周，看到了绵延的山岭在四周起伏，绿色密集的森林和美丽的叶子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正好一阵微微的徐风吹拂过去。 他脚下四周的草丛像是波浪一样起伏，不知名的野草肆意野蛮生长，偶尔可见几簇野花正盛开绽放，一片生机盎然之景象。 这转场实在是来得太快太突然了，突兀到顾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稍近处的树梢上，有几只麻雀正展翅飞起，迅速的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同时感觉得到体内的妖力正在迅速的变得活跃起来，在不久之前因为他的接连投影而消耗掉的部分，也在迅速恢复着。 虽说有四魂之玉碎片的加持，他的能量回复率还算是颇为可观的，但是意义却不一样。 这一刻，顾墨是确切的感受到了天地之间浓郁的灵力存在，比上一个存在所谓众神的副本世界还要充沛不知道多少倍的程度，密度、稀疏与澄澈等等方面，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身体就像是某种转换回路，妖力在自动的汲取外界的游离能量，自然是进一步加剧了能量回复的速率。 蓝条以坚定而且可观的速度恢复着，迅速让顾墨的状态回升，这大概是一件好事，只是考虑到这个世界的灵力如此的充沛惊人，顾墨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这个副本的水显然太深了。 见微知著，更何况这都不是什么微小的一点儿苗头，而是很明显的趋势。 整体环境都这么凶残的话，能够说明什么呢…… 上一个世界的众神丢人现眼到极点，也不是他自身的真正实力能够对付得来的程度。而这一个世界明显要更加高危，搞不好完全就是像是之前的战国时代那种级别的……但是这一次，自己可没有像是阿秀那样的大腿可以抱了啊。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能不能给我来一点适合我这个阶段的任务……” 扶着额头，顾墨长长的仰天长叹，同时向着上方的天空直接竖起了一根中指，以示友好以表敬意。 他对此是真的怨念满满，不过很明显的是，不管是老天爷还是狗系统都好，并没有谁跳出来宣布对此负责，因而也不会有人回复顾墨的怨念与大喊就是了，只有他的回声在旷野与周围的山岭之间回荡。 不远处的树木上，又是一群小鸟被他的怨念声所惊飞，飞过天边的同时，发出了一连串唧唧喳喳的叫声。 “而且我才回去几天啊，才两天的工夫，上吊也得喘口气吧……” 怨念满满的顾墨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清新的空气，冷静下来思索着，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么再怎么纠结也是于事无补。他只是略微有些担心，接下来这个世界遇到的危机是否会特别麻烦，自己能不能应付得来。 还有的就是，关于自己突然消失的这件事，在现实世界里会不会有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虽然本来就抱着街头魔术的幌子，却也并非全然没有警惕之心，一路上都会尽量躲开有监控的地方，而在进入地铁口的时候，在考虑着吓唬一下那几个大胆的小女生的时候，也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采用的方式是和之前去医院一样的手段，简单粗暴而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就是让守护灵部分实体化，遮掩住当时可以拍摄得到的摄像头……压根不需要什么黑客技术，直接采取物理屏蔽一段录像的方式。 认真的回想一番，顾墨轻轻点头，果然还是要小心为上。 尤其是有这么一个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坑宿主的狗系统，他即使是回到了现实世界里，也不能够轻易的全然放松警惕。 他警惕着四周的陌生荒野环境，又稍微回顾一下自身目前的基础属性，以及技能栏里面的各项技能，装备栏里面的四魂之玉碎片和魂核箱，还有自己的物品栏之中躺着的绿色面具…… 再看看端正坐在自己身旁的九尾，虚虚的环绕着自己身体的白蝮，他又觉得多少有了底气。虽然是毫无准备就一下子坠入了这个新的副本世界之中，但是似乎他再怎么准备也就这么一个样子了。 这就是他的整装待发的状态，也是他的整体实力的体现了。 “先来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一个样子吧……” 环顾四周一圈，顾墨手腕一翻，一张咒符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表面写满了玄奥的咒文，依附着阴阳道的术法之力。 ——通占符。 轻轻往咒符上一弹，符咒上泛动一抹淡淡的几乎不可见的清光，只是转瞬即逝。感受着回馈的信息，顾墨轻轻的挑了挑眉头，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惊诧的神色……他本来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就是纯粹的走个惯例程序做一下确认而已。 这一张通占符的使用，他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是纯粹想要占卜一下有没有与自身有关的微妙联系存在。 按道理来说，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一个新的世界也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异乡人，怎么可能在什么都还没有的一开始的时候，就与这个副本的人或事扯上什么联系呢？ 所以顾墨自然是不抱什么希望，就是单纯的做个确认而已。 然而现在，通占符的占卜结果反馈让他一瞬间感觉到，有不少隐隐约约的微妙联系的存在，它们就像是一张小地图上突然闪烁着显示出来的红点，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工夫，马上就因为通占符的效力过去而重新隐去……但是仍然让他得以确认这个结果。 怎么可能呢？ 如果是一个自己根本没有干涉过的新世界，还没有与任何的人或事产生过交集的话，不可能说开场就存在这么多能够和他扯上关系的微妙神秘联系吧？ “难道……” 顾墨心中顿时就是一突，难不成说自己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世界？ 说起来，这样的风景的确很像是战国时代的野外啊—— 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自己离开了鹭山城，独自行走在荒郊野外之中，真的是看多了这样的原生态景色……虽然说这种风景其实没有什么特征，只要是没有经过现代化、工业化的开发，地球环境的原生态大多数都是这种画风的。 不过他大约是自己有了心理暗示的缘故，现在就是觉得越看越像，眼神也越发的变亮了起来……我知道了！这是战国时代！ ——没错，肯定是这么一回事，不然的话，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说这里是哪里呢，我得要确认一下才行……” 觉得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顾墨一下子就变得雀跃起来，也重新变得动力十足起来。他目光锐利的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觉得首先要确认一下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这样才好重新规划路线回去鹭山城或者稻叶山城。 最好先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时间段了，对比一下自己到底离开了多久……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吧，希望时间流速不要过于离谱。 他如此思索着，再度翻出又一张的咒符，直接占卜附近最近的有人气之处。 两秒钟之后，他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将九尾的属性妖力稍稍引动一丝，火属性之力降临显化，已然失去效力的两张咒符在他手中迅速燃烧起来，不消片刻，便已经化为灰烬。 顾墨甩甩手，将手里的余烬纸屑甩下，大概是体质属性高达16个点数之多的缘故，再加上九尾自带的光环庇护效果，也就是抗火+20的缘故，所以即使是现在这样，咒符在手中燃烧殆尽，他也只是略微的感觉到了一阵被灼烧的刺痛感。 但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倒不是对火焰灼烧完全免疫，只是这么短暂的燃烧过程，的确还不至于伤到他。 转身往刚刚占卜得到的反馈结果指引的方向走去，顾墨顺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整理了一下，当他的手掌放下来的时候，之前的那一身魔术师装束已经尽数发生变化，成为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轻铠装束。 应该是比较符合这个时代的落魄武士画风。 毕竟奇装异服不利于交流，普通村民也没有秀千代或者藤吉郎那样的见识，说实话，如果当初首先遇到的不是那两人的话，顾墨有些怀疑自己很容易被当作是敌国的间谍抓起来。 “应该没问题，而且可以长时间维持……” 端详了一下自己一键换装的结果，顾墨对自己的投影魔术表示肯定，同时也确切的感觉到了这个技能的确是相当便利。即使自己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突然进入这个副本，却也要比上一次自己背着大包小包的来得轻松方便。 而且狗系统并没有全面的数据化，不管是技能还是装备，都只是大概的描述一下其具体的属性效果而已，并不会给出详细的量化数值。 正如他的健康值、能量值至今都没有确切的数值体现，只能够自己感受估计一般。 所以即使是升到了lv4的等级，投影魔术这个技能徽章的效果描述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要说完全没有不同的话，那也不应该，否则的话，就不会有技能等级这种多此一举的设定了。 lv0就是基本掌握，lv10也没有任何不同……那么升级是为了好看的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顾墨先前就在摸索这个技能徽章的效果，与自己一开始抽取获得的时候，有了什么不同的变化，是相比起之前可以消耗更少的能量，更有效率的进行投影？亦或者是投影的强度更高？再或者是投影的持续时间更长？ 而他的结论是……不管是效率、强度还是持续时间，这些都有非常明显的提升，技能等级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摆设。 也因为如此，他确信如果只是为了维持衣物装束这些的投影的话，自己的蓝条完全没有压力可言，在这方面可以彻底放心。 沿着选定的方向迅速的前行，顾墨很快的就爬上了一座小山头，远远地看到了那边的一座村庄的轮廓，三三两两的袅袅的炊烟正在上升……果然是战国时代！完全一样的风格！自己真的回来了！ 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顾墨的心情放松下来，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确认了。 他迈步向前，往山下走去，同时伸手轻轻一握，伴随着体内妖力的瞬间消耗一部分，就这么仿若无中生有一般的在空气之中拖曳出一柄朴素的打刀，试图让自己的装扮更加真实一些。 “这里这里……” “这里也有啊！姐姐说的药草是不是这个！” “我看看……” 山脚处是一片小树林，再往前就是那座村庄，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奔腾环绕，清澈的河水浪涌，拍击着岸边溅起一片片欢快的小水花，有好些个稚嫩的声音从河边的一片空旷地传来。 似乎是一群孩童在玩闹，或者是在帮忙寻找草药之类的东西。 顾墨侧耳倾听，同时继续向前走去，狗系统的翻译功能还是很不错的，在这个方面他已然是一个精通不知道多少种语言文字的渊博学者了，不光是地球上的，也不仅限于国家地区的不同，就连历史朝代变迁导致的语言变化也不能阻碍交流。 就是目前还没有遇到外星生命，不知道是不是在这方面也没有隔阂，还有就是鸡鸭猫狗等动物，貌似也不能够通过这个功能进行交流。 最让人想要吐槽的就是，明明有了这样的功能，杀怪的时候却还会爆出“日语lv1”、“英语lv2”之类的技能徽章……想到自己的技能仓库逐渐变得富裕起来，却大多数都是用不上的垃圾徽章，顾墨的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嗯？这个是——” 突兀地感觉到一股让自己觉得熟悉的奇异气息，并非是嗅觉上的香臭概念，而是并不属于人世应有的歪曲怪异之气息，顾墨眼神一凝。 妖气……有些不好的家伙找上来了。 不过也是，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妖鬼横行，他也算是见得多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受到荒魂滋生的侵袭的，对于这个展开，他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 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腰间投影出来的打刀已经在手中按定，时刻准备出鞘，或许不像是某个正义的伙伴那样，能够把这个技能硬生生推到投影仿造宝具的高度，不过正常的金属冷兵器的强度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至少处理一些低级妖鬼还是可以应付得来。 “呀——！！” 小女孩的惊叫声响起，她正在河边的一簇草丛里面，兴致勃勃的想要采集那些不起眼药草，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影投下，笼罩住了自己的身体，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瞳孔猛地收缩到极限。 但是在尖叫声刚刚响起的瞬间，那个凶神恶煞的像是一只放大了的蟑螂的妖怪，还没有来得及扑下来，就在半空之中被一道凌厉的刀光一分为二。 丑陋狰狞的脑袋高高飞出，腥臭的血液溅射，将下方的草丛都染上一抹赤红！ 眼疾手快的将衣着朴素，光着脚丫子的小女孩拉过来，顾墨顺势一脚将大蟑螂的无首尸身踹飞，足有卧牛大小的尸体抽搐着跌入河中，溅起一大片的浪花……蟑螂的生命力是很强的，没了头都还能活几天。 不过加上净缠符就不同了，这种对妖战术的特攻，足够打出极其强力的伤害来。 “什么玩意儿……怎么都是虫子？！” 脑后劲风扑来，顾墨早有准备的回身一刀，将一条成精的大长虫再度枭首，禁不住的挑了挑眉毛，同时注意了一下周围蜂拥而来的妖怪们。 扑棱蛾子、蟑螂、马蜂……一眼看去，似乎多是这样的昆虫成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缘故，而顾墨却是在思索着这是什么妖怪，怎么感觉画风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那种。 游戏里没有印象，实际经历过的也没有记忆……难道说因为自己的乱入，那些妖鬼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异进化？ 脑海的思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动起手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几张火弹符接连呼啸而出，轰碎了几只最先冲上前来的妖怪的脑袋，然后打刀一挥，又将一个刚刚从河面之下出其不意的飞出来的鱼妖劈杀！ 哗啦啦的水幕落下，将岸边硬生生的溅湿了一大片！ 鱼妖的无头尸身在岸边拼命，好似是被割了喉咙的鸡一样，力道异常巨大，鱼尾将地面都犁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面对这些可以轻易扑杀人类的怪物，顾墨的成长就对比出来了，他现在劈起这些东西简直是得心应手，符咒远程都能够一发一个，手起刀落同样也是这么一个结果，甚至打击感更好。 不过蜂拥而上的更多，它们黑压压的从树林里钻出来，像是闻到了血腥气的鲨鱼，似乎附近十几里之内的妖怪全部过来。 “怎么会这么多，就为了吃一口嫩的吗？” 刚刚被救下的小女孩脸色煞白，和她身后的一群孩童都是惊恐的嚎啕大哭出声，站在前面的顾墨轻轻皱眉，白蝮之力顺着他的意念缠绕到他手中的投影打刀的上面，非常顺利的完成融合。 ——有戏！ ——投影武器也可以用来作为发动九十九武器的媒介！ 顾墨心中轻轻的舒了口气，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投影宝具，不过通过间接的几道步骤，似乎结果也没差什么……毕竟这种情况来看，和他自己手搓宝具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来！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剑光瞬间暴涨，吞吐之间，已是丈许的锋芒，顾墨意气风发的就要挥动手中的剑刃横扫千军，将前方的妖怪群直接一击歼灭，但是恰好就在此时……一道迅捷的清光闪出，顷刻间划过了那空寂的冷冽长空！ 清光带着无声的呼啸极速而至，所过之处，好似是有形物质的毁灭波纹掠过，灵力光芒盛放绽开，然后…… 光芒照耀之处的妖怪们，尽数如同盐水在高温之下蒸发，一瞬间就被抹得干干净净。 “呃，这不讲规矩啊……” 顾墨那一刀没有挥出来，有些尴尬的维持着那个姿势，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抢怪啊！扯了扯嘴角，他转头望向那道清光飞过来的方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在那边的通往村庄的道路尽头，有一个穿着白衣和绯袴，有着雪白的肌肤，乌黑长发的巫女正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长弓。 “是巫女大人！” “桔梗姐姐！” 一群小鬼头鬼哭狼嚎的，好似是看到了最信任的人那样，哇哇大叫着从顾墨身边跑开，向着那边冲了过去，纷纷的叫喊着。 “小夜，没事了，还有你们都没有受伤把……”巫女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伸手轻轻抚摸着跑到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同时向着其他的几个孩童询问着，语气之中流出关切之意。 “没、没事……” “多亏了大哥哥救了我们……” “我们没有走远的！我们就在这河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小鬼们又委屈又害怕，他们哽咽的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有说刚刚的惊险情况怎么逃生的，也有在为自己等人辩解，真的不是他们贪玩跑太远的缘故，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妖怪袭击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个不关你们的事情……”巫女温和的开口，宽慰着几个孩童。 然后，她微微抬眸，那宛若秋水的一双眸子远远瞥了过去，注视着那边的那个年轻人。 第四十九章 巫女与妖怪 某种意义上，自己先前的猜测不能够说是错的。 毕竟这的确是战国时代…… 顾墨跟着前方的巫女大人前行，穿行在村落之中，略显好奇的四下张望着这座村庄，发现和自己印象里见识过的风格没有什么区别，十三樱村里的房子屋舍也基本都是这种画风。 沿途的村民们纷纷向着前方的巫女打招呼，看得出来她在村子里的人望极高。受到惊吓的小鬼头们回到村里找到家长，诉说着自己被妖怪袭击的委屈与害怕，但是这种情况却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他们好像对此……习以为常？” 顾墨挑了挑眉头，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妖怪袭击村庄的情况并不十分罕见……”清冷的音色，走在前方的桔梗牵着身边的小女孩的手掌，头也不回的这么开口。 “但是这样的话，一般的村庄怎么扛得过去？” 顾墨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回想着刚刚的情况，觉得似乎那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并不是所有的村庄都有你这样的巫女的吧，那些小妖怪一个两个的不成气候，但是数量一多起来的话，一般的村子应该是抵御不住的吧？” 刚刚涌现的妖物即使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的数量，虽然它们都是不成气候的小妖怪，如果来袭的数量较少的话，村子付出一些伤亡代价还能够击退。 但是如果妖怪袭击村庄的时候，动辄都是那种数量的话，绝对只会是一边倒的血腥屠杀，而又有多少的村庄能够有眼前的这个少女一样的巫女守护着呢？甚至都不需要以桔梗这么高的标准来要求，大多数村庄连个巫女都没有。 前面的桔梗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她回头深深打量了一眼顾墨，却没有说些什么。 看着巫女小姐带着那个小女孩继续向前走去，顾墨挠了挠脑袋，略微迟疑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的咧了咧嘴——等等，刚刚之所以一大群不同种类的妖怪涌过来，其实是因为他的原因？ 桔梗居住的房屋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坐落在村边的一间房舍，屋子里也是简洁而且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是空气之中充盈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而且靠墙边的角落也摆放着好些个瓶瓶罐罐。 顾墨环顾周遭，忍不住的发出感慨，这种生活未免也太过清贫了……只是这也符合她的风格。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先前的猜测算是得到了初步的证实吗？狗系统的商店功能之中，每日特惠刷新出来的商品其实就是预示着最近可能刷新的副本？而根据自己之前就摸索到的规律，一个副本的刷新是以现实世界之中的三个自然日为周期的。 从自己在每日特惠里面刷到四魂之玉碎片，并且进行购买开始计算，到猝不及防的跌入到这个世界之中，也就两天的时间，正好没有超过副本刷新机制。 在这一点来说，也算是符合他摸索出来的规律—— 要是再过两天的话，估计这个世界的副本就会被新刷出来的副本取代了？ “小夜，来这里坐着。”巫女拿过一个瓶子，轻轻拔开上面的木塞，一股浓郁的混杂着青草味道的香气出现，她伸手指了指身前的空地，而那个小女孩也是乖巧的点点头，哦了一声之后，乖乖的坐在巫女的前方。 “桔梗姐姐……我、我会死吗？” 小女孩轻声的问道，声线稍稍有些颤抖。 “不会的，小夜，你都没有受伤啊……只是刚刚身上多少沾染上了妖怪的血，现在要清理一下。” 巫女语气不缓不慢的说着，声音仍旧清冷，但是却仿佛带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小女孩闻言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心头大石落地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毕竟还是小孩子，发现小伙伴们都没事，就自己一个被巫女姐姐叫过来—— 刚刚被妖怪袭击的她，自然会觉得惶恐不安，甚至是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放松下来的她，察觉到站在屋子门边的那个青年正在注视着这里，顿时有些羞赧而且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还是努力鼓起勇气抬起头，对着这个陌生的大哥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今天的事情多亏了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了！ 看着小女孩对着自己露出的天真笑容，顾墨稍稍愣了一下，然后也是挤出微笑以回应。 是叫做小夜来着啊…… 回忆着桔梗对小女孩的称呼，顾墨又忍不住的看向窗外的村子景色，这里似乎并不是枫之村啊。 他沉思了起来，表情多少显得有些奇怪的样子。其实从拿到四魂之玉碎片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副本的剧情至少进展到了什么阶段来着，现在的话，只不过是通过更加具体的线索进行了确认。 这个时候的时间段，似乎已经是四魂之玉在日暮戈薇的疏忽下，被她的箭矢射中击碎，化作无数碎片落到列国土地上。 而鬼婆里陶为了想要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利用自身独特的妖术和日暮戈薇的存在，让桔梗作为瓷巫女而回到人世，顺便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接着在激烈的争斗之中，怀着对于五十年前的强烈怨恨的巫女，险些将犬夜叉一行人直接团灭，但是日暮戈薇在最后召回了自身的灵魂，致使她功亏一篑，最终没有和犬夜叉同归于尽，而是从山崖上跌入云雾缭绕的深谷里。 但是她没有死去，而是随着溪流冲下，最后流落到河岸边的某个村庄，并且在那里定居了下来。就这样，这个巫女在村里教导小孩们辨识药草，陪着他们一起玩耍，认为这个村子能够容得下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再出现在世间…… 而那个村庄…… ——应该就是这里了。 思绪纷纷扬扬，顾墨迅速的回忆其对应的剧情轨迹，也幸亏他这两天抽到玉的碎片之后，也进行了相关的复盘与补番，不然的话，大概是没有办法回想起那么久远的记忆，印象都已经很模糊。 “好了，小夜，已经没事了……” 而在这个时候，桔梗清冷的音色将思绪恍惚的顾墨唤回到现实之中，他抬眼望去，发现小女孩已经蹦蹦跳跳的站了起来，而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装少女也正好整以暇的将手中的药瓶收起。 “桔梗姐姐，谢谢你……” 小夜很是高兴的道谢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不会有事了吧？” “可以了，快回去吧，你父母肯定也很担心你……” 巫女微微颔首，虽然刚刚将小女孩带来的时候，她也和小夜焦急的家人短暂的交谈了几句，他们虽然也很信任自己，但是想必还是难免会忐忑不安的，让小女孩尽快回去报个平安也好。 “嗯嗯……对了，还有谢谢你，好看的大哥哥。” 小夜欢快的点着小脑袋，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小跑着来到顾墨的身前，对他鞠躬着道谢，感激他刚刚的帮忙。 好看的大哥哥……？ 顾墨扯了扯嘴角，但还是连连摆手：“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搞不好，那些妖怪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也说不准……” 想到自己身上装备的某件东西，他觉得八成就是这么一回事了。还有之前的通占符占卜反馈的结果，他也基本上明白了过来。 那些数量众多的微妙联系，不是和他扯上了关系，而是因为四魂之玉碎片而扯上的关系，属于是碎片与碎片之间的感应，它们本身就是浑然一体的，即使眼下不再完整了，也不能够改变互相之间的联系。 他占卜到的是这个原因，而不是自己以以前来过这个世界，所产生的什么交集和遗留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 小女孩有些懵懂，但也没有想太多，还是连声道谢，紧接着才迈动双腿，往屋外跑了出去。顾墨注视着小女孩的背影蹦蹦跳跳的远去，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刚刚大人的表现已经让他明白过来，现在这个女童的反应更是进一步佐证了他的想法。 明明刚刚才被妖怪袭击过，但是这么快就像是没事人了一眼—— 换做是现代人，哪怕是成年人也好，怕是也得老半天缓不过劲来，还要留下心理阴影呢。 只能够说，两者从根本上就不是生活在同一种世界观之中，耳濡目染着长大的人，也根本不存在什么可比性。现代人大多数习惯的是和平安逸，很难想象这种住在村子里，都可能被怪物袭击的日常是怎么样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那边的道路上，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小夜也走了的话，那这屋子里岂不是……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顾墨正好对上一双剪水双眸，巫女平静的端坐在那边的席子上，静静的注视着他这个陌生人。 “……” “……”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顾墨心里倒是不怵，反而是脑海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秀千代和桔梗或许很有共同话题啊，一样的生性清贫，一样的安静无言，一样的都是黑长直…… 不过秀千代的安静与桔梗的安静还是有些不同，至少在这一刻，顾墨并没有因为在这方面有什么习惯和经验，而觉得熟悉与舒心，反而是在巫女那澄澈平静的注视之下，感觉到了某种压力。 他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适合晒被子，话说回来——巫女大人，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没有必要称呼大人，你也听到他们叫我的名字，直接叫我桔梗就好了……” 巫女很是平淡的回答。 “哦，这样啊，那我就叫桔梗了。”顾墨果断点头，一点儿也不客气，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爽快的说道：“那么，桔梗，请问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 “……” 短暂的沉默。 即使是以桔梗表现出来的淡定，这一刻也不禁轻蹙眉头，倒不是说她刚刚是言不由衷，而是在大家都很客套的情况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客气的家伙，甚至感觉这人就是在等着这个的样子。 不过就这一点，还不足以动摇桔梗的精神，她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动了动，宛若三月料峭春风的清脆声音毫无起伏，一如之前那么的平静： “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 她刚刚叫住了小夜，要帮小女孩清理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污秽妖血的时候，也是对着这个陌生的青年说了一句，让他也一起过来……所以对方才会跟着来到她的屋子这里，而且看上去非常淡定的样子。 ——似乎是已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了。 “你身上有四魂之玉的碎片，是吗？”巫女秋水似的眸子看向对方。 “对啊，一小片吧，小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片，形状是……” 顾墨爽朗的笑着说道，顺便伸手比划着，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瞒得过去，刚刚还引来了一堆附近妖怪的袭击，尤其桔梗还是五十年前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她对宝玉的了解是难以想象的深刻。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桔梗轻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她本以为这人会想着隐瞒这件事来着，不过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坦荡的一口承认下来，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甚至很爽快的向她介绍着详细情况，比划着那一片碎片的形状和大小。 这未免有些过于配合了，一般来说在利用玉的力量之后，被玉迷惑了人心的生灵都会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他们已经被玉所迷惑，都会下意识的将玉视为比自己生命更为宝贵的事物。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外人知道，甚至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往往会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冲动行为来…… “怎么得到的啊……这个是我买下来的。”顾墨歪着脑袋，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最终这么确信的点点头。 “买下来的？”巫女再度轻轻皱起眉头，对方的回答似乎比之前更加奇怪。 “对，我看见有个商店在出售这枚碎片，又觉得它对我似乎比较有用，再加上价格也实在很便宜，所以我就直接把它买下了……”顾墨认真的解释说道，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对方听不听得明白就是另一回事。 巫女了然的点点头，虽然的确很奇怪，不过应该就是碎片散落到各地，或许就有一片被普通人捡到拿去售卖，正好被眼前的这人看到，识货的他就直接出钱买了下来吧。 看样子不像是撒谎，应该也没有必要扯这么一个令人无语的谎言…… 稍稍沉默了片刻，微微垂下眼帘，桔梗轻声说道：“你在利用那块碎片的力量，是吗？” “没错，它对我很有帮助。” 顾墨仍然是很爽快的承认下来，四魂碎片是他目前手头上很给力的一件特殊装备，所附带的几条属性效果无疑都是极其强力的，放在游戏之中，大约不是紫色就是蓝色词条的那种。 “你还真是坦诚……” 桔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对方表现得实在很配合，但正因为这么配合，所以她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虽然看上去没有被玉所迷惑，变得疯狂而失去理智，但是不能够因此断定对方在这方面真的毫不在意，而且他的确有在利用玉的力量，并且也很坦率的承认，玉的碎片对他帮助很大。 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很谨慎的没有因为对方刚刚的配合，就觉得可以轻松让对方把玉的碎片交给自己净化……不过看上去执念目前不算太深，即使执着于玉也是可以化解的，只要搞明白对方的想法。 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人，桔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的语调仍旧是一成不变，但是似乎微妙的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情绪，只是隐藏得极好极好，轻微到仿佛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一样—— “你需要玉的力量做什么？是为了……” “让自己变成完全的妖怪吗？” 声音轻轻的。 嗯？什么叫做让自己变成完全的妖怪？ 那边的顾墨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恍然明白过来，貌似是眼前的巫女把自己也当做是一个半妖了？ ………… （ps：来晚了来晚了，今天事情比较多，因为地皮边界的问题，邻里过来又吵又闹的大半天，而且今天又一直下雨，麻烦得要死，抱歉了……） 请假一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暂住 顾墨觉得很是有些不忿，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被认为是妖怪？ 难道就因为自己掌握着妖力，身上散发着妖气，曾经经历过妖怪化的事情吗？这个绝对是歧视，如果就靠这个来评定的话，是不是太肤浅了一些，就像是通过外观假定别人的性别那样，一点儿都不自由！ 在心里熟练的打了一通拳，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顾墨手托着下巴沉吟了起来，在这个问题上装作认真思考对待的样子。 “……” “……” 而坐在席子上的巫女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桔梗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一个半妖，毕竟妖力妖气的波动与气息虽然隐晦而且内敛，却终究不可能完全隐藏起来，而顾墨恰好就有这样的特征……尤其是对于感知敏锐的最强巫女而言，这是黑夜之中的火炬一般显眼的存在感。 尽管对方的外表是完全的人类，并没有多少妖类的特征，可是半妖的情况本来就各有不同，是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异端者。 这个群体的情况本身就比较特殊，而在这种特殊之中并非不存在更为特殊的例子，所以她并没有怀疑什么有的没的，而是根据比起表象声色更为本质的妖里妖气，做出了这样的推断。 而一个半妖，想要利用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 又能够是为了什么呢？往往也就只有那么一个理由了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巫女微微垂下眼帘，精致的面容都被平整的姬发式刘海的阴影所遮掩，一时间看不清楚她此刻具体的表情。 而在这个时候，顾墨有些奇怪的看向四周，他总觉得空气之中没来由的出现了一股寒意，不过仔细感受一下又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他稍微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纠结太多，而是摇了摇头说道：“变成完全的妖怪吗？其实我还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我只是觉得我目前需要它的力量，它能够对我很有帮助……嗯，仅此而已。” 获得四魂之玉碎片，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他在之前没有专门去寻获它的力量，因此自然也并没有想过要依靠这东西成为完全的妖怪，因为这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不会刻意去追寻这一点。 毕竟严格来说，妖怪化的力量对他而言唾手可得，不过就是通过与守护灵凭依合体，「同步率400%」多来几次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这么做而已，并不刻意去追寻，而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因为就理论上来说，他可以做出的选择其实很多——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他甚至有机会升格为神灵，即使那并没有什么可炫耀的，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那种升变简直丢人现眼。 但是那无疑也是说明了一件事，他的选择并不是多么的有限。即使是不可能一直苦苦守候到最强最佳最具性价比的机会出现，但是他也可以慢慢来，尽可能的多看看一些可能性，一些可供自己选择的道路与方向，并不用急于一时。 只能够说，作为一个真正的玩家，在抱着对待游戏的攻略者心态这个方面，他无疑是非常合格的第四天灾。 “这样啊……是还没有想过吗？” 桔梗抬眸凝视着他的脸，片刻之后，轻轻颔首。 这样的话，倒是还不算太严重，因为对四魂之玉的执念不算太重太深，就是那种正好碰上就拿来用的情况。并没有将自己的夙愿，自己的痛楚与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不甘，将这份沉重都寄托在玉的上面。 所谓无欲则刚，若是对于玉的想法和用法本身都比较单纯，心灵没有明显的破绽，在这个阶段没有被玉所蛊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也仅仅局限于这个阶段，她认为这个半妖目前大概也很迷惘，他或许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利用四魂之玉的力量进行转变，但是之后估计还是会走上这条道路的。 毕竟处于人与妖怪的中间地带，半妖的人生往往都是极其悲哀的一段经历，被妖怪排挤欺负，又被人类忌惮攻击，两边都不承认的灰色地带。处在困境之中，人都会寻求转变与出路，这是所有生命的本能。 “四魂之玉……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巫女思索着，用清冷的声音开口—— “也许你现在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只会让你走上歧途。玉的恶意会让你遭受邪恶污染，你也会反过来加深玉的恶意，最终自身的四魂就会被扭曲成为违反自然法则的曲灵……” “哦。” 顾墨对此点点头，发出很是敷衍的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听到了对方的劝诫，但也仅仅只是听到了。 “……” “……” 虽然时代不同，桔梗也不知道后世有人很讨厌“哦”、“呵呵”之类的回应，但是并不妨碍她在这一刻产生同样的感受，禁不住的皱起纤细的眉毛。 这人根本没有重视自己说的这个问题，而且刚刚虽然很配合，很坦率的样子，但是也仅仅只是在那些问题上配合与坦率而已，至少现在看来他并不打算放弃四魂之玉。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吧，她抿住嘴唇，明智的止住了后面的话语，不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自己与对方萍水相逢，素昧平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指望自己的话语对他而言有什么份量。 “咳咳，桔梗你放心吧，我是肯定不会被玉的力量迷惑心性的，在这方面我其实很有自信。” 顾墨看着巫女的皱眉，似乎是明白她的担忧，于是他赶忙轻咳一声，很是认真的直视着巫女的乌黑双眸，如此的振声说道。 “……” “……” 再度被直接叫出名字，桔梗的表情稍微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没有纠结这一点，而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对方的保证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也不能够相信，或许在这个时候，这人并不是撒谎，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然而…… 有很多饮恨在玉的恶意上面的先行者，一开始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着的，甚至就连她自己，最终其实也没有躲过去。 略微迟疑了一下，巫女轻声的开口说道：“但愿如此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碎片给我看一下……放心，我只是看一看。” 像是担心引起对方的误会那样，她认真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虽然她的语气好似是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声音也一如之前的清冷平静，但就是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仿佛可以令人信服一样。 顾墨对此眨了眨眼睛，仍然是很爽快的点头：“这个可以啊。” 他知道自己的应对方式非常奏效，桔梗就是这种性格的人，自己并不是敌人，也不是失去理智的嗜血妖魔……但偏偏不是敌人，又不是朋友，互相之间的关系还很生疏，却又正好持有四魂之玉碎片。 她能够做的事情本就不多…… 尤其是在顾墨表达出并不想放弃四魂之玉的碎片之后…… 看着对面的异乡人毫不犹豫的直接上前几步，对着自己伸出手，手掌平摊，修长的五指张开，掌心之中静静的躺着一枚玉的碎片，桔梗稍稍沉默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 她没有继续说些什么，而是也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捻起那枚碎片。 顾墨无所谓的垂下手臂，他并不担心桔梗，她不是那种人，况且双方之间的真实战斗力的确存在极大差距，要是她真的有那种打算的话，又觉得自己占尽优势，何必和自己说那么多呢？ 顺便—— 他刚刚的话语其实也都是话术罢了，是抱有自己私心的想法，本身并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毕竟这玉的确是很邪门，他本身也是抱着对待双刃剑的态度来看待的，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也是需要考虑处理的。 现在难得有个免费的大师可以帮忙检查一下，当然是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了。 桔梗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她将玉的碎片捏在纤细的指尖之间，眸子之中闪烁过一抹奇异的神色，紧接着她抬起头来，看向了前方的人。 “你可知道……四魂之玉里面的「四魂」是代表着什么吗？” “嗯，让我想想……好像是荒魂，和魂，奇魂和幸魂四个，它们分别司职勇气、善良、智慧和爱吧，而且不但人类的心由四魂构成，万事万物无不如此？” 顾墨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回忆了一下之后，如此说道。 “大致没错，心的基本要素是一灵，而一灵是由四种魂所组合而成，各自的魂量则因持有者的作为会有所增减……四魂正常运作下的一灵称之为直灵，能够与自然法则一致，而遭受邪恶污染的则是曲灵。” 巫女平静的点头，如是说道。 她将视线从顾墨的脸上移开，凝视着自己手里的碎片：“四魂之玉的力量就是如此，它能够影响人或妖怪的四魂，影响他们的心，带来强大的力量……与诅咒，越是依赖于它的力量，背负的诅咒也就同等的沉重，直到永劫不复。” “哦。”顾墨点点头，继续发出这么欠扁的声音，表示自己听到了。 不过他紧接着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那我的这枚碎片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是被邪恶污染了吗？” “……没有被邪恶污染，但是也算不上干净。”桔梗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碎片在这一刻，霎时间泛起一阵洁净的光芒。 下一秒，整枚碎片变得通体晶莹，粉色的玉质似乎更为澄澈了。 虽然之前也是粉色的，但是前后一对比，这一刻在巫女手里的碎片，才是毫无杂质的通透感，而之前在顾墨手里的是粉中带黑的那种，只是不甚明显，属于现在有了对比之后，才比较出来的结论。 “啊？为什么啊？” 顾墨有些惊奇，他是真的没有感受到玉的蛊惑啊……还是说，自己难道还是大意了，玉的蛊惑其实是在不知不觉的进行着的。 巫女摇了摇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将玉的碎片递了回来。 顾墨踟蹰着伸出手掌接过，玉的碎片落入他的掌心之中，刚刚落下的瞬间，或许就是与他的掌心皮肤触碰到的刹那生灭之间，才经过巫女净化过的碎片，瞬间就染上了一层黑气，从澄澈通透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澄澈之中带着黑气，乍一眼看去，纯净而且晶莹，但是又隐隐约约包含着浑浊的杂质。 却不是特别明显，如果不仔细对比的话有些难以看得出来。 “……” “……” 顾墨的脸色也一下子变黑了，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来自灵魂层面的深深污蔑。 自己明明是一个内心纯净，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人道主义光辉的道德楷模吧！这块碎片绝对是有什么问题，才会对自己抱有这种程度的成见！ “你的荒魂与和魂，似乎是处于一种绝对的均衡状态……”巫女用那种奇异的视线打量着他，“应该是造就这种情况的缘故，所以在你的手中，玉并不彻底倒向荒魂的一面，也不完全是和魂的体现，它在你手中不断被净化，又不断被染黑。” 没有变得更好，但是也没有变得更坏。 荒魂与和魂，处于一种绝对的均衡状态？顾墨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该不会是因为一体两面的守护灵的缘故吧？ “……” “……” 屋子里回复短暂的安静，巫女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半妖，而顾墨则是在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两人都不说话，空气自然就显得沉默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过了好一会儿，顾墨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他轻轻合拢五指，握住掌心里的碎片，感觉到那副强大的力量加持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的身体素质、妖力上限飙升。 “你要坚持使用它吗？”巫女蹙眉。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并不觉得这种情况是什么好事，况且人的心总算是会变化的，四魂也会随之发生增减，均衡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至少不想放弃……” 顾墨笑了笑，重新摊开手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东西了，即使是以桔梗的眼力，也看不出来他是将四魂之玉碎片藏在了什么地方，只能够通过自身对玉的感应而确定对方身上的确有一枚碎片。 “我目前没有这个想法……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我需要它的力量。”顾墨继续说道，语气也是颇为平静。 桔梗挑了挑眉毛，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些什么。 她也觉得这件事相当麻烦，本来是打算以后就在这个小村庄里度过余生了的，世事从此都再与她无关。但是没想到今日却有一个异乡人到来，打破了这份持续了好些天的平静，带着四魂之玉的碎片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管吧，又不能够装作看不见，无论如何都是非常的在意。 但是要管吧，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下手…… 五十年过去了，四魂之玉已经不是她当初保管守护的物品，甚至还碎成了不知道多少片，尤其眼前这人并不是敌人，她既没有办法向其开口索要，也没有办法动手。 思绪转动间，桔梗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接下来准备要做些什么呢？要离开村庄，去收集其他的玉的碎片吗？” 没有想过要变成完全的妖怪，却需要借助玉的力量，如果说对方准备抱着这样的想法，继续踏上旅途的话，她是一点儿都不会惊讶的。 “这个……之后可能会这么做吧，不过现在，我准备在村子里先停留一段时间。” 顾墨思忖着，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伸手挠挠脸颊，一脸义正词严的说道：“先前的那些妖怪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吧，虽然我本身是无意的，但是的确给村子造成了麻烦，而且后面可能还有的吧……” “所以我想先停留一段时间，至少处理掉我带来的麻烦再说，不能够这么一走了之！” 很是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天知道了。 ——其实自己就可以处理…… 桔梗稍稍迟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来，或许这样也好，要是对方很是果决的准备直接跑路的话，她才会觉得犯难不已。她既不想离开这个平静的村庄，又很难眼睁睁的看着四魂之玉即将带来一场灾难的发生。 “这样也好……村里还有一些空的房屋，我现在带你去和他们说说吧。” 巫女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哦哦，谢谢了，桔梗。”顾墨连连点头，很是爽朗的笑着，仍旧是一点儿都不带客气的直呼其名。 没有回应，巫女走过他的身边，带起一阵淡淡药香的香风，而在来到门边之后，她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某人，平静的直视着他：“话说回来，说了这么多，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事情吗？” 四魂之玉是很出名的东西。 而她作为五十年前守护四魂之玉的巫女，也并不是那么的寂寂无闻，尽管光阴似箭，转眼间就是五十年的岁月过去了。但是在拥有悠长寿命的妖怪和半妖来看，五十年不过弹指一瞬，大概没有那么快就把这近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忘记。 更何况她没有隐藏自己的名字，对方看上去也不怎么惊讶的样子，但是却明显是认识她这个人的。 “一点儿都不。” 面对巫女的直接询问，顾墨一点儿都不犹豫，目光坦荡而且直率的与之对视。 好奇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想要去探究。而他什么都知道，甚至比桔梗自己都更加了解她，自然不会再感到好奇了。 大约是他的眼神毫不心虚，甚至是坦荡直率得过分，反而巫女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避开了对视。她暂且放下了心里的一丝隐晦的顾虑，伸手撩起门边的竹帘，迈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 “跟我来吧。” 尾章 开端 就这样，顾墨成功的在村庄里面暂住了下来。 整个过程非常的顺利，尤其是有桔梗帮忙说话的情况下，村民们似乎连一点儿顾虑都没有，直接就给他收拾了一间干净整洁的空屋子出来。 毕竟在这个战争年代，很多地方都因灾荒、战乱而十室九空，这座村庄自然也不例外就是了……从来就只有人不够，空屋子却是多得是，唯独在这方面，村子可以很慷慨大方来着。 而且村民们对此也是喜闻乐见，很多人都觉得村子大约是要时来运转了—— 毕竟不久之前，才来了一个令人信服不已的巫女大人定居，后脚紧跟着又来一个强大的武士，都是可以轻易讨伐妖怪的存在，可谓是一下子就让村子的防御系统连升n级，对于接连经历过饥荒、战争、野盗妖怪等摧残的村子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 就像是一个非洲酋长在短时间内，接连两发单抽都出了ssr一样。 在幸福到做梦都要笑醒的同时，也不禁担心自己是不是把下半辈子的运气都透支了个干净。 ——是夜。 屋子里亮起幽幽的烛光，蜡烛的火苗在屋内显得很是稳定，外面的风与气流都干扰不到它的焰光，尽管光芒不算很明亮，尤其是对于经历过现代化的电气革命的未来人来说，但是夜间照明的基本功能还是没问题的。 顾墨将投影出来的一根根蜡烛放在屋子四周的墙角，将烛台固定在木墙或者柱子上，毕竟质量不够，数量来凑，单根蜡烛的光芒或许比较微弱，但是只要他多点燃几根不就好了吗。 将最后一根蜡烛点燃，他握在手里，看着亮堂起来的屋子，满意的呼了口气。 或者投影魔术的最佳用途就是这样，用来投影一些本来就属于消耗品的事物，这才算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还是简陋了一些，不过这才正好发挥我的diy水平……”他环顾四周的简陋房屋，木板墙璧，原木柱子，还有粗糙的木地板以及略显破破烂烂的席子，忍不住的连连摇头，这寒酸的程度配得上一首《陋室铭》了。 当然，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便是如此，村子也的确贫穷，他觉得自己不能够指望太多。 而且越是如此，投影魔术这个技能所带来的便利与好处就越发明显，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手头上练度最高级的技能，就是这么一个能力了。而且达到了lv4的等级，强度、效率、持续时间等等，都有着难以言喻的质变。 lv0的技能等级就是象征着基本入门，初窥门径的程度，算得上是掌握了基础，能够稳定的使用发挥这个能力的程度。 lv4的技能等级又是预示着什么呢？融会贯通还是炉火纯青？ 顾墨有些难以界定这一点，他目前的其他方面的技能，熟练度都没有怎么提升起来，技能升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唯一一个直接坐火箭一样升级到lv4的技能，就是现在的这个投影魔术。 但是那是一个巧合和意外，而且直接从lv0跳到了lv4，中间的升级过程都被直接忽略了过去，顾墨并不知道中间的那些技能等级是代表什么样的水准，也没有个明确的对比参照，因此自然也很难通过自身的感受去给它们详细分级。 不过并不影响他目前的使用，以及明白自己的投影魔术，相比起刚刚开始的时候，得到了何种程度的加强。 “镜子也挂一面吧……” 顾墨琢磨了一下，走近墙壁然后伸手举起，将一面浮现在自己手中紧抓着的大大的半身镜固定在墙边，接着打量了一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镜像，顺手通过这个媒介打开了系统页面。 这也算是这个技能带来的史诗级加强。 只是这个时候，系统面板也没有啥好看的，顾墨稍稍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镜子，歪着脑袋沉思了起来…… 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不伦不类的，充满了一种违和感呢？他的视线四下张望着，紧接着也恍然大悟过来，现代化的工业产物，孤零零的出现在这种简陋的古代木屋里面，画风明显有所冲突来着。 “贴上墙纸应该好一些……” 顾墨喃喃自语着，目光迅速的在屋子里四处徘徊着，寻找一切可以下手改造的地方，虽然很难打造出可以比拟现代化的优渥生活环境来，毕竟很多东西涉及到电气问题，而他还没有学习掌握太过复杂的蓝图—— 投影魔术的上限并不算低，然而使用者本身的条件所限，短时间内大概也很难挖掘出这个技能的真正潜能来。 “地板也可以重新铺一下……” “门也换一个吧……” “这里可以放个壁炉？” 顾墨的思维转动得极其迅速，并没有从那些有着复杂构造和运行原理的事物下手，也没有异想天开的准备投影现代仪器啥的，但是即使如此，整座简陋的木屋在他那超人般的手工diy技术之下，仍然是迅速改头换面。 不过本来就是没人了的荒废屋子，村子大概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况且都是投影魔术所造成的结果，特性之一就是如果失去了魔力，就会直接烟消云散。 就像是他在屋子本身的面貌上，覆盖上了一层的真实的幻象，给屋子换了个主题皮肤而已，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将其撤去，大多数的地方就都会恢复原本的样子。毕竟大多数都是直接覆盖上去，而不是实际取代什么。 不多时。 他站在焕然一新的屋子正中央，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心满意足的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笃笃笃——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顾墨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到门边，打开门。 门外的夜色之下，是一大一小的两人，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以及那个光着脚丫子的小女孩，后者提着一个竹织的篮子，里面放着一些饭团、浆果之类的东西，看见门被打开之后，小女孩惊喜的叫出声来：“大哥哥——” 巫女却是禁不住的蹙起眉头，视线越过某人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打量着整间屋子的变化。 明明外表一模一样，但是里面已经完全不同了。 本来坑坑洼洼的腐朽地板，现在被整齐平滑的叠席所取代；而粗糙的木墙此时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呈现出来的是光滑的墙纸，纹路是红彤彤的砖头图案，营造出一种朴实坚固的质感；里面的墙角处有一个壁炉，里面的炉火燃得正旺。 还有整齐的书桌，洁净的床铺…… 连带着窗户本来破破烂烂的，半边的窗门都耷拉下来，此刻也被换成了透明的玻璃窗…… 能够看到外面的浓稠夜色，两边的干净天蓝色的窗帘分开，优雅的挂起在窗台的两侧，暂时没有拉上…… 怎么说呢……明明之前还是战国时代的贫民窟，现在这个改头换面，全面装修带来的变化简直惊人，巫女也是显得有点儿愕然。她收回了视线，又看向了眼前的这个人，发现对方也早就不是之前的那副落魄武士的打扮了。 顾墨并不在意，他之前只是为了更好的与村民交流而已，现在的情况自然不用再怎么装模作样，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们这是……？” 望着小女孩手里提着的竹篮，他略微有些猜测，但还是这么问道。 “小夜的家里人很感激你之前救了她，本来是他们准备过来的，不过小夜坚持要自己来道谢，我就带她一起过来了……”巫女收回视线，言简意赅的这么说道，并没有对顾墨的房屋新装修和新的打扮发表什么意见。 或许她心里有些疑惑，可能还有些猜测，不过她并不会去可以探究追寻。 “啊，那个其实不是……”顾墨摇摇头，连连摆手拒绝：“这个就不用了，还是拿回去吧。” “大哥哥……”小女孩一下子有些丧气，乌黑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还是收下吧，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安心的。”桔梗平静的说道。 不管是在以前的枫之村，还是现在的这个小村庄，她都一如既往的做着巫女的本职工作，利用自身的医术治病救人，使用自身的灵力退治妖怪，而每次村民们都对她感激涕零，她也会时不时的收下一些东西，而不是每次都拒绝。 虽然她的确不需要，但是却也知道，一味的拒绝并不是好事。 有些时候也要学会接受他人的感激，这样别人才会心安，而不是胡思乱想…… 皱着眉头转念一想，顾墨也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篮子：“那我就谢谢你了，小夜……对了，别站在外面，夜风有点大，都进来坐一坐吧。” “嗯嗯……”小女孩一下子高兴起来，眉开眼笑的，嗯嗯着连连点头。 桔梗本来正想要拒绝来着的，却发现小夜已经比自己更快的答应了，她稍稍沉默了一下，也没有说些什么，大约是不想扫了兴致。 “坐吧……” 顾墨将桌边的藤椅拉开，请两人入座，然后自己也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下，伸手从边上的托盘里拿出几只倒过来放着的洁白瓷杯，又拎起茶壶倒了几杯茶水，同时很是歉意的说道：“抱歉了，条件有限，招待不周……” 巫女平静的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布置，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就是她不知道“凡尔赛”这个词。 “大哥哥，你这里好漂亮啊……怎么做到的？这屋子之前不是这样的吧？”小夜却是满脸震撼，天真的大眼睛变成了星星眼，她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见什么都稀奇，只觉得开了眼界。 “这个很简单啊，有手就……咳咳，因为我是妖怪啊。” 顾墨随口就要胡诌，不过说到一半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对面只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后半段果断改口。 “妖、妖怪？”小夜愣了一下，紧接着她撅起嘴巴，似乎根本就是一点儿都不相信，“才不会呢，大哥哥你骗人，你怎么会是妖怪呢，而且桔梗姐姐都没说。” “没说不代表我就不是啊，你想想啊，桔梗只是没说我是妖怪，但是也没有说我不是妖怪啊，是不是这个理？”顾墨笑呵呵的说道，伸手揉了一把小女孩的脑袋，同时如此循循善诱着。 “呃，这个……这个……”小夜的脑子有些迷糊，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啊，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她抱着茶杯，苦恼的琢磨了没有一会儿，就果断的摇摇头：“反正桔梗姐姐都没说什么，如果大哥哥你是妖怪的话，肯定也是一个好妖怪……我、我不害怕的，绝对不会害怕的。” 她鼓起勇气，最后有些结结巴巴的这么说着。 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回答，顾墨略显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巫女，只见桔梗捧着杯子打量着，不知道蹙眉在思索着什么，貌似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小小剧场一样。 回想起傍晚时候，这个巫女帮自己说话，一众村民们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一点儿都没有任何异议的场景，他也不禁感叹起来。 真是可怕的亲和力，按道理来说，她来到这个村庄应该还没有多长时间的吧。 不过小女孩也是有些天真，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才会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害怕而已……实际上的话，顾墨记得在剧情里面，桔梗之所以打消了原本的想法，离开了这座村庄也是因为她的害怕。 主要是一个云游到此地的和尚，看出了桔梗并不是生者，对她动手的时候被桔梗反杀，而这一幕正好被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的小夜所看到，她所表现出来对桔梗的恐惧，让后者明白了自己想要在这个村庄里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的想法，其实并不现实。 “这些都是你的妖力做出来的？”巫女放下杯子，又望向四周，最终视线定格在对面的顾墨脸上。 “对，不过茶水是货真价实可以喝的……”顾墨并不奇怪桔梗能够看出这一点，同时也开口点出茶水是真的，投影魔术不是用来投影食物的，况且那样子也没有意义—— 创出这门魔术的魔术师，大概也没有想过“先用自己的魔力投影构成食物，然后又把投影出来的食物自己吃下去”的这种事情。 况且这种补魔方式也太奇怪了一些，根本就毫无意义。 巫女若有所思的端详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不是单纯的妖气勾勒出来的虚假幻象，在某种程度上它们都是真实的……不过这种情况，她也的确是第一次看见，是什么特别的种族天赋吗？ 下意识的瞥了某人一眼，她只知道对方是半妖，但是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妖怪来着的。 “话说桔梗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只要不是很复杂的话，我也都可以做得出来，像是什么蜡烛之类的东西……”顾墨轻咳一声，看巫女似乎没有喝茶的心情，干脆将话题引向推销的方向。 “如果有需要的话……”桔梗微微颔首，只是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妖怪！” 远处的村边有村民惊叫着。 同时有急促的钟声响起，那是村庄用来传递警讯的方式。 巫女顿时皱起眉头，一下子站起身来，而顾墨的动作同样很快，两人一前一后的立刻就离开了屋子，走了出去。只留下小女孩呆呆的坐在那里，有些反应不过来，紧接着她也是一个激灵，赶紧跳下椅子有些担心的跑到门边。 在以往的时候，每当村子发生这样的骚乱，有妖怪来袭击的话，都会是一个噩梦般的夜晚。 像是她这种孩童，往往只能够跟随母亲躲在屋子里，声音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只能够听着村子里的青壮在外面拼命，祈祷这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尽快过去……不过现在却不同了。 虽然也没有说一下子就浪起来，会跟着好奇的到处跑，孩童妇孺还是要躲在屋子里才比较安全，但是至少不会再有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忐忑恐惧了。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只是因为一个巫女的到来，而且还没有多久的时间。 刚刚走出屋门，桔梗就抄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弓，张工，搭箭，瞄准，一系列流程加起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那行云流水的流畅度，也不知道她重复这么一个动作有多少个千次万次了。 而且同样就在这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堪称巨大的灵力汇聚于箭矢之上，而后疾驰而出，如同闪电般的向着那边的方向飞驰而去。 “这边也有……果然是闻着味就赶过来了吗？” 顾墨皱眉看向村子另一边的方向，轻轻的挥了挥自己手里的那柄打刀，早上的时候就被投影出来，现在夜色降临了，仍旧坚固硬质，轮廓也是清晰明确，并没有任何粒子化的模糊迹象。 lv4的投影魔术，能够让复制品坚持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去那边处理一下吧，放心，保证一个都跑不进来。” 他对巫女说了一句，后者轻轻点头，然后转身就往另一边的方向快步走去，轻轻挥动手中的刀刃，白蛇神的力量被激活过来，蛰伏其中的守护灵就被唤醒。 白蝮蛰伏在他的武器之中，九尾则是维持着常态的附身状态，如此两个守护灵都不是跟在他身边，因此也没有被桔梗所看到。而且还因为九尾的附身，才让桔梗确切的判断他是一个半妖。 不过也没啥，一点点小误会而已，况且常态的附身是很有必要维持着的，只要不是大幅度催动守护灵的力量，在消耗方面就勉强跟得上，而好处就是他可以随时获得九尾的巨大妖力加持，甚至是进入妖怪化的状态。 就算是奈落为了收集碎片，暗中盯上了他，在关键时刻他都能够及时反应过来。 只能够说这个世界很危险，不能够掉以轻心。 “那把刀是神器吗……” 看着某人远去的背影，巫女略微有些疑惑，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不适合细想，她也转身向着前方的村口而去。她刚刚的那一箭直接就扫灭了一大群冲到村边的妖怪，不过那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却没有什么理智，并不能指望这么就可以吓住它们。 “好起来了……我们村子真的好起来了啊……” 在村子之中的高台上，已经很是有些老迈的村长艰难的爬上来，从这高处看向村子周边的方向，发现今天的妖怪数量有些黑压压的，比之前的几次袭击加起来都多，让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脏都险些停跳。 但是巫女大人一如之前的平静强大，发出的每一箭都能够大片大片的歼灭那些妖魔鬼怪……而走向另一边的那个奇怪武士，也是挥动着一柄发着光的剑，砍瓜切菜一样的横扫千军，无论多少妖怪冲上来都不能让他后退一步…… 看似是来袭的妖怪成群结队的，气势汹汹，却是以惊人的数量在迅速减少着，根本成不了气候。 看到这一幕的老村长顿时喜出望外，他欣慰的长舒了一口气，真的是好起来了，村子真的时来运转了啊！ 真是感谢巫女大人！也感谢这位武士大人！ “是啊，要是这位武士大人也在村子里定居下来，那就最好了，可惜的是，听说他只会留下一段时间……” 边上搀扶着老村长，刚刚也敲响警钟的中年人也是这么感慨着。 从来没有哪一个妖怪来袭的晚上，能够让他们可以这么安心的。 老村长刚刚才觉得欣喜不已，仿佛看到了村庄的希望，现在听到中年人这么一说，顿时也一下子醒悟过了，忍不住的连连苦笑着。 “别说是这个武士大人了，就连巫女大人可能也不会一直停留……”他喟然长叹。 终归是上了年纪，见识得太多了，自然知道这两位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也知道村子只怕是很难有什么理由留得住两人。那个武士大人说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巫女大人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她应该也不会长久停留。 当两人都陆续离开之后，村子大概还是要回到以前的糟糕境况。 “我们要做点什么才行……两位尊敬的大人要是愿意留下来的话，对我们村子大有好处。”老村长很认真的说道，他在高台上看着那两个分别在村庄前后应付着来袭妖怪的身影，琢磨着怎么让他们有理由继续驻足，一直在村里过日子。 序章 软饭不好吃 山林之中。 平静被打破，地面微微震颤，好几棵合抱粗的树木都被巨大的力量拦腰截断，倒伏在地上，凌乱的树枝和纷纷扬扬的落叶，伴随着四处弥漫的烟尘，以及什么沉重东西在地面拖动的隆隆声。 很是显然的一件事情，这里已经化作了战场。 “四魂之玉……把它给我！！” 难听而且沙哑的嘶吼声，长满密密麻麻的利齿的血盆大张，上半身是女人的赤裸身躯，下半身是长且巨大的蜈蚣，这个妖怪愤怒而且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嘴角已经裂到耳根的后面去了。 然而血盆大口之中，密密麻麻的锋利獠牙，却没有如愿的将目标咬杀或者吞下，而是被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打刀格挡住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柄凡铁兵刃，百足妖妇凶狠的收紧上下颚的力道，然而它口中密密麻麻到足以令密恐患者发病的利齿，与打刀的刀身发出剧烈刺耳的难听摩擦声，却愣是没有能够咬碎刀身。 反而是在巨大的力量之下，它觉得自己嘴里的一部分牙齿似乎开始松动了起来，锋利的刃缘也割裂它口腔的一部分，血腥与疼痛刺激得它更为凶性大发，一双凸出的眼珠绽放着猩红的光芒。 “给我！快点！” “怎么又是这一句，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啊……你们这些龙套是不是都是拿了同样的剧本？出场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台词是吧？” 回应这个百足妖妇的却是略显无奈的话语，站在下方抬头举臂迎击的青年紧紧的皱着眉头。 “给我！四魂之玉给我！” 百足妖妇愤怒的咆哮着，仍旧是重复这么一句台词，只是因为密密麻麻的利齿还死死的咬住口中的刀刃，所以吐字模糊而不清晰，而且这样的说话方式，也导致它血盆大口张开，黏稠的涎水从口角不断淌下。 “喂！你特么的口水别滴下来啊！！” 眼角猛地跳动，顾墨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当头滴落的涎水，一只手仍旧牢牢紧握着手中的打刀与之僵持，另一只手却是从旁边直接一抄，抓住一张不知道哪来的折凳，狠狠的往前用力一甩！ 伴随着一声闷响，间中夹杂着什么断裂的卡嚓声，蜈蚣妖怪的脑袋仿若被巨大的铁锤砸中，倒飞出去的同时还带动长长的身躯转了一大圈。 好几颗长如军刀的锋利獠牙，混杂着腥臭的鲜血一同飞上半空，随之而来的还有百足妖妇的惨嚎。 顾墨的力量属性的真实数值是12点，而计算上守护灵的光环加成和四魂之玉碎片的增幅，可以达到15个点数的数值。 但是这种力量在正常情况下，仍然并不足以正面对抗庞大体型的妖兽。 像是这个百足妖妇，光是身体长度就有十几二十米，这种体型的怪物就算本身不是什么特殊的超凡生物，其力量与体魄无疑也是极其惊人的，在山林里面发力横冲直撞的时候，成人合抱粗的树木都会被直接撞断。 但是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针对神秘的领域就要使用同样不科学的力量。 正如桔梗那柔柔弱弱的身体能力，照样可以利用灵力冲击，轻易的把巨大的怪物打飞一样……顾墨也是摸索出了运用自身妖力的基本窍门，可以用于强化自身进行的所有攻击，让自身的身体能力得到更进一步的大幅度提升。 尽管性质更加偏向于临时性的爆发，不过这无疑也是非常给力的。 “昨天来的妖怪都是这么说的，前天来的那些妖怪也是这么说的，大前天来的那个些……它们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是没有其他的台词了吗？” 顾墨甩着折凳上的腥臭液体，顺手给折凳拍了一张净缠符，然后走上前去踩住巨大蜈蚣因为吃痛而疯狂扭动的身躯，高高举起手中的凶器，对着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的百足妖妇就是狠狠的当头盖面的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的打击感，鲜血飞溅。 一边用尽全力的挥舞着折凳，他还一边被恶心到的样子：“说就说了，这句话我也听得不耐烦了，结果你还敢往我身上吐口水？！” 吐口水是吧！吐口水是吧！看劳资抽不死你丫的！！ 百足妖妇本来还疯狂的想要挣扎，但是这个可恶半妖踩在它身躯上的力道极大不说，手中的奇怪武器还异常的坚硬，而且上面附带着类似于灵力的奇特力量，每一下的击打，都是深入骨髓的痛不欲生，而且越打越痛，越痛越打。 似乎可以轻易破开妖气的防御，那丝丝缕缕的力量还如同附骨之疽，透过表皮、甲壳往它体内不断钻去，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内部不断地切割，割分击溃它体内每一次汇集起来准备用于反击的妖力。 最后浑身上下的所有精力，仿佛都被打散打空，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劲道，这个时候的它最后莫说是拼命挣扎反抗了，就连惨呼的声音都越来越微弱，慢慢的就不再有任何的动静了。 整条巨大蜈蚣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山林里面，乍一眼看去好似是一条已经死透了的黑色巨蟒横亘在山坡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你不如给它一个痛快……” 就在这个时候，清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正在抄着折凳往下继续砸击，浑然一副鞭尸模样的顾墨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他维持着高高举起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转过身来，把沾满血腥的凶器藏在身后，露出一个自然而然的笑容来。 “桔梗啊，早上好……”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巫女很是平静的说道，对这人的动作视若无睹，她倒也不会去同情一个准备袭击村庄的妖怪，只是一般也不会有心思去这么慢慢炮制这种杂鱼，正如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百足妖妇这种妖怪了。 却不是说百足妖很罕见，实际上并不然，主要是她早就过了需要一一分辨来袭的妖怪的种类，费心思去寻找它们的弱点来针对性应付的时期……很多时候都是一箭过去，对面数十上百的妖物就悉数灰飞烟灭。 ——这样的情况，哪有心情去分辨对面具体是什么东西来着。 “啊哈哈哈，这样啊……”顾墨干笑着说道，也是迅速的抬头望了一眼，发现天上的日头的确是已经接近最中天的位置了，阳光开始变得猛烈毒辣起来，只是他似乎并不怎么察觉到，而是忽略了过去。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先来吃点东西吧。” 桔梗扫视了一眼那边的巨大漆黑蜈蚣的尸身，淡淡的说道：“之后再回去村子，让村民们来打理一下这里就可以了。” 这种体型的妖怪尸骸，想要自然腐烂的时间会比较漫长，还容易弥散出致命的毒瘴。而且腐烂的过程可能会引来别的妖怪，它们就如同食腐者一样，但是想必也不介意攻击一下近在咫尺的村庄，猎食一些新鲜的血食，改改口味。 桔梗倒是也可以直接净化掉，不过她另有一番考量—— 偶尔让村民看一看除妖，让他们参与进来，能够有效消除他们的不安……确切的看到危险的妖怪被猎杀，而且需要自己等人去处理妖怪的尸骸，这个过程带来的安心感能够让他们振奋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是曾经在云游的过程之中，或者是曾经在守护枫之村的时候，所积累下来的阅历。 她曾经试过将一切危险掐灭在萌芽之中，以她在这个时代无人能及的强大灵力，足以将任何来袭的妖怪打杀在人们的视野之外，也在云游的时候，遇到过经常遭受妖怪侵袭的村子，同样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结果却不怎么尽如人意，她是悄悄的解决了妖怪的祸患，可是那些村子并不知道，仍旧是终日惶惶不安，即使很长时间没有再遭受袭击，人们也不会安心下来，甚至恐惧的觉得对面的怪物可能在憋一波大的…… 让人们看见危险被确切消灭了，让他们亲自参与这个过程，亲身确认这一点。 这是很有必要的。 “好的好的，我这就来……”顾墨扔掉手里的折凳，拍拍手走上前去，他也是稍稍有点恶趣味，反正也就是要一个临时的趁手兵器，并不需要太过考究，折凳也好，板砖也罢，能够使用就可以了。 就是可惜没有掌握分身术，否则的话，直接组一支少林寺十八铜人队伍，一起拿着折凳一涌而上，乱哄哄的殴杀敌人，那场面绝对是异常的壮观。 看着巫女手里提着的篮子，顾墨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怎么又是桔梗你来给我送饭？” “小夜本来是准备给你带饭了的，但是家里临时有事，被她父母叫了回去，所以只能够拜托我了……”巫女平静的说道，这都已经过去好些天的时间了，她也已经习惯了被这人直接叫名字的事情。 至少不会再有那种不自然的别扭感，心理上觉得相当怪异。 “这样啊，但是我怎么总觉得好像这个理由有些耳熟的样子。”顾墨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思索了起来，这句话是不是昨天就听过了，甚至是前天就可能已经听过了来着，自己这是陷入时间循环了吗？ 巫女自然也察觉到了问题，不过她觉得应该是另一个原因，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可能是我的缘故，前几天我和小夜的父母说过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们大概是不怎么放心来着……” 村民们很感激眼前的这个半妖，所以每天也都会帮他送饭，就像是她自己同样也有这种待遇一样，也不好拒绝这份心意。但是偏偏这人这些天都在外面逛，所以小夜就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职责—— 大约是当时被救下的印象很深刻，小女孩对这个家伙很有好感，也非常信任来着，所以多少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 但是，桔梗却必须正视这件事蕴藏的风险—— 这人是继承妖怪之血的半妖，他在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而且她和对方也不算熟悉，没有办法给出什么绝对的保证……即使在她看来也都是一个潜在的火药桶，随时可能成为走火入魔、嗜杀成狂的食人妖魔，的确不适合让一个懵懂的孩童每天去单独接触。 “哦哦，那我就懂了，难怪是这么一回事……” 顾墨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如果是这么说的话，似乎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他也不觉得桔梗的做法有什么问题，毕竟对方才认识自己几天的时间，并没有对自己建立足够的了解和信任……更何况从桔梗的角度来看，就是她认识的另一个知根知底的半妖，就因为四魂之玉而背叛了她，这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所以这真的是很正常的事情，巫女当前对他的态度很正常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是特殊的，别人认识自己没几天，什么羁绊都还没有建立，但就应该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对自己掏心掏肺…… 若是自个儿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是不要对别人那么苛刻了。 桔梗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对此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也不再说些什么。 对方并不是一个想法偏激的人，很多时候也都能够理解别人，明明从各种细节来看，来历貌似非富则贵，甚至是出身优渥得难以想象的上位者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这种品行的，简直和这个时代的旋律都格格不入的样子。 就这样，两人各自思索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将刚刚的那件本来显得有些奇怪的事情就这么带了过去。 他们各自都琢磨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觉得应该就是那么一回事，谁都没有往别的方向去考虑。 找了一个背阴的山坡，坐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面。 顾墨顺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清洗好的浆果，借助系统的鉴定注释，确认了一下这是什么品种的东西，直接就咬了一口。口感不算特别好，味道也是带着一股酸涩，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就不要奢求太多了。 村民们都是这样，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你不吃吗？桔梗。”看了一眼坐在足足三个身位之外的巫女，发现对方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她将长弓放在身边，膝盖微微曲起，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看着远方的蔚蓝天空，顾墨开口问道。 “我无所谓……吃不吃都不重要。”巫女没有看他，只是轻声回答道。 用陶土和骨灰烧制的身体，就像是一件瓷器，她现在已经不是生者，自然在饮食方面不再有生前的需求。 “那还真是可惜了……”顾墨摇摇头，也看向了远方的天穹，感受着迎面吹拂而来的山风，觉得一时间心灵很是宁静。 这几天的午后时光，他都是这样子度过的，巫女送饭过来，两人就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互相之间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是气氛也不会觉得僵硬尴尬，似乎桔梗在一旁的时候，就连空气都有一种令人安静的美好。 沉默在无声地蔓延。 不过过不片刻，就被打破了，坐在树荫之下，清冷到好似没有温度的巫女收回视线，望向了他，轻轻吐出声音：“你刚刚的那种情况……是控制不了心里的冲动吗？” “咳咳，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么一回事的，不过不是因为玉的原因啊，我也不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戾啥的……纯粹就是刚刚的那货的口水差点儿糊我身上，我才给它一点点小小的教训而已，目的是很单纯的。” 顾墨连连摇头，他才不是受到了玉的蛊惑，才杀性大发之类的。 他刚刚的攻击欲望纯粹就是那个东西恶心到了自己，仅此而已。 “但是你这些天，一直都在外面找妖怪来杀，这杀意未免有些过重了……”桔梗轻轻蹙着眉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苗头，再加上本来就知道玉的力量有多么邪门，眼下自然怀疑这人可能不知不觉的被蛊惑了。 “咳咳，那是因为它们本来就是冲着这里来的，迟早都会找到村子去，我觉得提前处理掉它们，主动出击会比较好。” 顾墨咳嗽一声，非常认真的解释起来。 他好些天就喜欢围着村子周围四处转悠，毕竟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怎么能够刷怪升级呢？即使隔三岔五的就有不长眼的东西，闻着玉的气味就寻上门来了，也很可能抢不过桔梗。 巫女那是弓箭手+法师职业的最强结合，而且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双职业在当前这个版本都已经练满级了，属性高，技能强，甚至人还在屋子里坐着，箭矢就已经飞出村子外面把才刚刚刷新出来的怪蒸发了…… 而且双方目前并不是同行组队的状态，他连蹭经验都没办法。 所以顾墨果断的就出来溜达了，他必须要抢怪……啊，不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呆在村子里吃软饭呢，更何况这根本就是连软饭都吃不了。 但是这种事情又不能够直接和巫女说明，只能够扯一个别的理由了。 “最好如此……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还是告诉我，否则的话，你可能会越陷越深，到那个时候就一切都为时已晚了。”桔梗凝视着他，慢慢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只是用劝诫的语气认真的说道。 她是真心不希望这个人变成一个嗜血妖魔。 “哦。” 面对这不知道第几次的劝诫，顾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又是哦…… 巫女神色不变的将脸转回去，古井无波的直视着前方，而在另一边，她那按在长弓上的纤纤玉手微微用力捏紧。 第一章 邀请失败？ “我回村子了……” 桔梗将篮子重新盖上，淡淡的说道。 “一起吧，这边的山头好像没有什么妖物了。”顾墨看了看天色，也干脆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灰尘。 巫女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只是转身就往村子的方向慢慢走去。而早就熟知桔梗的行事风格，顾墨也不以为然，很是自然的紧跟着走上去，与之隔了三两个身位的距离，一前一后的往村子的方向行进。 不知不觉的，太阳又开始从最高点微微西斜了，虽然还不甚明显，但是也说明已经过了正午的时间点，开始向着下午的时光过渡了。似乎半天就这么过去了，他貌似也没有做些什么来着。 在感觉到悠闲的同时，他也有一种不可避免的焦躁感。 并不是说觉得自己在荒废时光，而是感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到，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当然不是说刷怪刷经验这方面，顾墨在这件事上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他真正纠结的其实是桔梗。 迅速看了一眼前方的巫女，他又收回了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同于曾经的秀千代那么好抱大腿，桔梗目前很难拉进队伍里面。秀千代当初不想入世，纯粹是因为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孤僻生活，只是因为习惯的原因，否则的话，也不会轻易就被说服，走上横扫战国的道路。 而桔梗却不同，她目前的心态是显而易见的……逃避。 就像是鸵鸟一样，多少有种掩耳盗铃的味道，认为这个村子能够容得下她，并打算像以前一样安安定定地永远住在这里，再也不管外面的事情……无论是她放不下的四魂之玉，还是极度怨恨的人。 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这样宁静的生活对她而言，或许也算是命运的一种补偿……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树欲静而风不止，四魂之玉是一个谁都无法置身事外的巨大漩涡，更加别说是她这种直接扯上了因果关系，和玉的命运注定不死不休的人了，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就算是死了也逃避不了这种命运…… emmmmm……只要还在这个世界的话。 顾墨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前方巫女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灵感实在是过于敏锐，即使是正常的感官知觉都只是普通人的水准，然而桔梗还是第一时间在前方站定脚步，回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某人，她轻轻的蹙着眉头：“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说一下……” 顾墨神色不变，脑海里迅速的转动着各种思绪，表面上却是显得在认真思考，仔细斟酌的样子。 “说来听听……”桔梗平静的开口，然后看见他一副踟蹰的模样，稍稍思忖之后，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想要离开了吗？” 顾墨眨了眨眼睛，也是顺势的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个打算了，最近来村子这边的妖怪逐渐变少了，不像是前几天那么多，附近能够察觉到玉的气息的妖怪大概也来送得差不多了……” 他准备先试探一下桔梗的想法。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吗？巫女依旧是轻蹙眉头，她不想离开村子，但是也很难就这么看着这人带着四魂之玉碎片离开，而自己什么都不做……但是能做什么呢，她没办法要求对方交出碎片，更加不可能说自己动手拿。 一来是她心理上是下意识的逃避，总是不想再管四魂之玉的事情，总觉得自己一旦主动插手的话，就等于是否定了自己原本的想法，自己揭穿了自己的逃避心态；二来则是性格使然，她太讲道理太有原则，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 正如顾墨之前想的那样，他目前对巫女的关系定位是非常微妙的—— 不是敌人，所以不能够动手；但也还算不上友人，因此无法提出要求。 “……” “……” 巫女在明显的沉思着什么，顾墨也没有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待着，他本来就是想要看看对方当前的考量与打算，看看有没有机会把人拐走……他并不否认自己有私心，况且人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私心呢。 “……你是要去寻找其他的四魂之玉吗？”认真的思索了好大一会儿，桔梗才这么缓缓的开口问道。 “看情况吧，如果能够正好遇上的话……”顾墨摇了摇头，他对于四魂之玉的想法并不是特别强烈，况且这东西碎成不知道多少块，光是剧情里面有出场的就有二十二块碎片，那些没有出场就落入奈落手中的碎片就更是个未知数。 看似是挺多的，但是散入列国的土地上，这种密度就显得特别要命了，专门去寻找的话无异于大海捞针……他可没有主角团那样的时间，而且真要专门去寻宝的话，有不少比四魂之玉碎片更好的东西。 不是说四魂之玉不好，而是除非收集到全部的碎片，将其变成完整版，否则的话，的确比不过那些同样离谱的宝物……就是下落同样麻烦，绝大多数就和四魂之玉碎片一样，他很难找得到。 即使对于剧情有印象，但是剧情也不等于具体的地图，他也没有办法在一个真实世界里根据自己脑海里的画面，就去找到对应的地点。 好譬如说他知道枫之村的存在，也知道枫之村里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但是……枫之村具体在哪里呢？没有去过的他是真的只知道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却不知道它存在于什么地方啊。 这就是很纠结的事情了，即使是那柄丛云牙，顾墨清楚的知道它就躺在日暮戈薇家里的祠堂之中积灰，但是不知道枫之村在哪里，也找不到食骨之井，所以其实也只能够想一想了。 巫女微微垂下眼帘，对方没有明确拒绝，那就是说还是会去寻找四魂之玉的碎片了。 “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四魂之玉的碎片每增加一块，带来的力量都会更强，而同样的……一旦它们的污染加剧，你要承受的反噬也会更重。” 她轻轻的这么说道，而后抬眸直视着对面的青年。 对面也是微微点头：“这个我知道的……只不过，其实桔梗你也应该明白的吧，四魂之玉的碎片是会互相吸引的，就算是我不去找其他的碎片，但是也必然会有人带着别的碎片找上门来，就算是我留在这个村子不出去也是一样的。” 这次总算是没有只回复一个“哦”。 巫女若无其事的松开捏紧弓身的纤纤玉手，却也因为对方一针见血的话语，而禁不住的觉得略微烦闷起来。 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就算是这人不去收集碎片，也必然会有别的野心家在收集，也总会有一天打破这个村子的平静的…… “如果真的这么放不下的话，要不我们一起出发怎么样，桔梗？正好你也可以净化四魂之玉，我们可以搭档啊，而且这么一来的话，也等于是你在看管着玉，不让它的力量被滥用啊……” 这个时候，顾墨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颇有些半真半假的发出了邀请。 他从刚才就仔细分辨着巫女的细微神色和眼神变化，尽管她仍然是一脸平静清冷的模样，但是他能够明显察觉到她的心绪有所波动，或许就是本来的想法动摇了。这个应该就是个好时机，所以他果断的发出邀请，顺便在巫女的id下的邀请组队点击了一下。 这个选项其实没有什么用处，他也试过很多次了，组队状态的判定是目标有意向加入自己的阵营，与自己同行并肩作战，并且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如此系统就会判定加入队伍。 不过有用没用都好，至少有个心理作用，就像是有人在抽卡的时候喜欢念咒语，摆法阵，或者焚香沐浴之类的，觉得这样自己的运气就会增加，可以一发入魂，单抽出ssr……顾墨也是这个心理，希望点击一下就能够让桔梗加入队伍。 可惜正如做了一堆无用功的人，该沉船的时候还是要沉船一般，他也同样如此。 “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听到顾墨的话语，巫女的脸色微变，她冷冷的开口说道，同时转身就往前走去，不再停留。 “……” “……” “……这是生气了？”握着拳头放在下巴处，顾墨看着桔梗的背影渐行渐远，略微有些不太确定，自己那句话虽然是试探，但是应该也不算特别过线吧，以桔梗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生气？ 还是说……她在对她自己生气？ ………… 接下来的路途有些沉默。 顾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巫女似乎也没有再交谈的兴致，对刚刚讨论的事情再也闭口不谈，也不关注他接下来是否要离开村子了……虽然看似是与平日里的表现无异，但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似乎更明显了。 搞砸了啊…… 不过桔梗也有这么柔弱的一面吗？也会想着逃避、自欺欺人，拒绝面对现实…… 脑海里翻涌着这样的思绪，顾墨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打消了原本就不切实际的想法。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不是太抱希望，所以他现在也不觉得有多么失落，总归有些事情勉强不来，既然没办法的话那就算了吧。 再过两天就出发，先去看看这个世界，再看看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在心里思索着，顾墨盘算着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因为四魂之玉碎片在身上的缘故，自己乱逛可能也会和主角团或者奈落碰上，不过问题应该不大，犬夜叉这个时候估计还连最基本的“风之伤”都打不出来。 至于奈落的话，目前也还要藏头露尾，因为他收集的四魂之玉碎片不算多，变身也还没有完成，不像是日后那样气焰嚣张，分化出来的一个个分身都能够打得主角团屡屡接近团灭，所以大概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大家再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的嘛…… 顾墨是这么想的。 第二章 老和尚 在顾墨思索间，一前一后行进着的两人已经远远看到了村子的轮廓。 在村子前的庄稼地里面，有很多村民们正在忙碌着，虽然是累得满头大汗，但是都没有停下来。 还有一群小孩子在田间阡陌跑来跑去，不过却不是在玩耍，而是抱着怀里的药草，背上也多数背着一个竹子编织的背篓，里面也是盛放着这些东西……桔梗的到来改变了不少的东西，她教导孩子们辨识草药，学习医术。 村子里的大人们对此也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这些孩子太小了，平时就算是去田间帮忙耕作，其实也分担不了太多的工作，还不如让他们跟随巫女大人学习，平时采集草药轻松许多，同样也是村子迫切需要的物资。 “桔梗姐姐……” 远远的小夜一眼就看见了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撒开脚丫子就飞奔过来，巫女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小夜兴高采烈的举起自己怀里的一大捧植物，向巫女邀功，同时也是很开心的向后面的大哥哥炫耀着。得到两人的夸赞，即使只是淡淡的几句，也让她的心情大好起来，同时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像是村长说的那样，姐姐和哥哥会一直留在村子里的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太好了！ “小夜，这种草药现在还不要摘，我前天和你说过的，它的花才能够用，但是这个时候不是它开花的时候，要再过两个月……” 巫女轻声细语的说着，站在原地现场教学起来，一点儿都看不出刚刚的那种疏离感。 小女孩认真的听着，嗯嗯的应和着同时连连点头，而其他的小伙伴也都跟着围拢了过来，在周围很是认真的听着。顾墨忍不住的撇了撇嘴，这是区别对待吧，这一定是区别对待吧。 “嗯？” 察觉到远处的视线，他抬头望过去，发现在村口那边的田地里，有两个云游僧侣打扮的人站在田间，正在向田里劳作的村民们搭话，得到回答之后，也纷纷转头看向了这边的方向。 一个是年纪比较老迈的和尚，他满脸惊疑不定的望向这边，而身边的年轻僧侣则是有些懵懂的样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了啊，居然是今天吗…… 眨了眨眼睛，顾墨一下子想起了这个老和尚是谁。本身的法力还是不俗的一位大师，能够看出桔梗的问题，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法力，也低估了巫女的法力，想要强行超度桔梗的时候，被更为庞大的灵力轻易反弹回来…… 只是这个老和尚临死之前还不肯放弃，不过或许也是他最后说出的那番话，才让桔梗的心产生一些变化。 后面巫女再度孤身一人，踏上旅途，未尝没有这个老和尚的一份功劳。 不过本身其实不是一个坏人来着，顾墨稍稍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把老和尚想方设法的从村子里赶走就好了。免得他法力不够，又想多管闲事，最终还是死在他自己的法术之下。 反正桔梗本就不想徒惹事端，而自己也可以借此看看能不能改变剧情，同时捞点好处。 “小夜，我们先回村子再说吧。” 这个时候，桔梗也察觉到了那边的两个云游僧侣的村子，她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精致的眉角，然后平静的开口说道。 “嗯嗯……”小女孩和一群半大孩子连连点头，跟着巫女就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顾墨不置可否的跟上，却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避过去，桔梗是不想发生无谓的冲突，但是那位大师却不见得会放弃自己的想法。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能够听到身后那急促赶上的脚步声。 “请等一等，前面的两位……” 略显沙哑沧桑的嗓音在身后传来。 好吧，现在还有自己的一份…… 顾墨停下脚步来，看着前方的桔梗也是停步转身，两人都看向了身后追上来的老和尚，身边还围拢着一群半大孩子，懵懂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有什么事情吗，秃……咳咳，大师？”顾墨率先开口问道，语气故意的显得很不客气的样子。 “呵呵，主要是在下和弟子云游，正好途经此地，发现这里有邪气聚集，所以想要向两位了解一下……请问最近是否有什么邪异的事情发生呢？” 老和尚笑呵呵的说着，目光锐利的打量着对面的一男一女，心中有了个大概。 青年身上的妖气虚浮而不稳定，似乎还是一个半妖，而且妖气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以前也退治过不少，应该是狐妖之流。 狐狸一类的精怪没有什么战斗力，妖力也往往弱小，再加上还是一个半妖，倒是不用太过担心……但是那个巫女就让老和尚有些看不懂了，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对面的桔梗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位大师咄咄逼人，似乎就是冲着自己两人而来的。她摸了摸身边的一个小孩子的脑袋，正想要回答老和尚刚刚的问题，就听到旁边已经响起了一个声音。 “怎么可能呢，大师你一定是老迈年高，老眼昏花看错了！我们这村子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顾墨连连摇头，非常不赞同老和尚的话语，同时上前一步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很是笃定的指出是大师自己的问题，而且毫不客气的胡诌着—— “你看本村四面环山，左边金盆献瑞，右边水射中堂，前展华庭鹤宇，后枕荆山翠玉，正合风生水起之象……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邪气呢，居然连这个你都看不出来，你是哪里的大师啊，该不会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吧？” “……” “……” 对面的老和尚过了好一大会儿，才终于是反应过来，他登时睁大眼睛，下意识的争辩起来：“施、施主，你这个才是胡说八道吧，我可完全没有看出你说的这些东西，而且这四面哪里都有山啊……” 等等，这个剧情展开不对啊！一般不应该是他言辞锐利，步步紧逼，对面的妖魔心生胆怯，最终应付不来露出马脚的吗？ 怎么反而是对面强词夺理，比他说得还要大声？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你学艺不精，这么大年纪就不要出来骗人，快回去吧，我都替你觉得丢脸，这么大岁数了还干这个……”顾墨一脸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语，同时试图将老和尚赶走。 “你、你……我拜师学艺，至今已有四十余年，每日都是勤勤勉勉，从来未曾试过在这些事情上看走眼，施主你这么说实在是……” 老和尚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但还是下意识的争辩着，毕竟对方怀疑这个方面，等于是怀疑自己的师承！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分辨个明白的话，岂不是给师门丢脸！ 情况似乎一下子变得莫名其妙起来了。 就连旁边的桔梗也是忍不住的无奈摇头，只是她的嘴角却是微微一勾，心情似乎不自觉的变好了一些。 “施主……是我口无遮拦，还请见谅……” 终归是经验丰富，老和尚忍了忍心头的怒火，还是很快冷静下来，他不能够和这个妖怪在这种事情上争执，只会被对方带偏方向，他只要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围绕这一点来做文章揭穿对方就好了。 让自己冷静下来，老和尚上前几步，鞠躬道歉着。 只是在弯腰的时候，一个卷轴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从他的衣袖里面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正好滚到对面去。 卷轴在地上铺张开来，露出了里面书写着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对不起……不过能不能帮我把它捡起来呢？”老和尚严肃的开口说道，抬眼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两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上面写着破魔的经文，妖怪只要碰到它，就会立刻现形！” “……！！” 巫女的目光稍稍凝了凝，她很是果断的走上前去。 顾墨不适合碰这卷经文，因为破魔经文对于妖怪的针对效果还是挺强力的，所以还是她自己来吧。 只是桔梗才上前两步，就被顾墨伸手拦住了，后者随口的说道：“行了行了，自己的东西要放好啊！小夜，把经卷还给大师……我们就回村子里面去。” “哦哦……好的！” 在他旁边的小女孩如同小鸡啄米的点点头，赶紧弯腰拾起那卷经文，小跑着回到愣住的老和尚的身前，双手将东西举着递出，还露出一个灿烂的天真笑脸来：“老爷爷，这个给你。” “……” “……” “……谢、谢谢。”老和尚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是面对小女孩的天真笑脸，也只能够从牙缝里挤出道谢的话语来。 顾墨对着巫女竖起一个大拇指，不过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奇怪的看了看他，又伸手牵着跑回来的小夜的小手，转身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我们走吧，现在要回去了……” “嗯。” 看着一行人就这么走远的身影，老和尚实在有些不甘心，他咬了咬牙，迅速再度追上去，口中大喊起来： “巫女姑娘！” 桔梗停下脚步，微微侧目回身。 “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令你不舍离去的，但是这里不是你的栖身之所，你还是回去你的所属之处吧！”紧紧握着另一只手里的念珠，老和尚大声的开口说道，希望自己的话语能够如同洪钟大吕，让对方幡然醒悟！ 那个半妖暂且不好说，他也知道半妖的处境很悲哀。 但是这个巫女，却的确是不属于人间的不祥之物，不能够让她就此停留！ 第三章 松动 桔梗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去，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一群半大小鬼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多想什么，也是唧唧喳喳的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拥在巫女姐姐的身旁跟着往村子的方向走……只有小夜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老和尚。 她的年纪尚幼，自然听不明白老和尚话语之中的真正含义，只是觉得这个老爷爷真是可恶，在叫桔梗姐姐离开村子……她只理解到这一步，但就算是这样，也是觉得很不开心，同时也不禁担忧起来。 一路小跑着追上去，她的小手紧紧的拉住巫女的衣袖，亦步亦趋的紧跟着。 “晴海大师……” 顾墨站在原地，看着桔梗的背影和一大群小鬼渐行渐远，这才转过头来，淡淡的这么开口道。 “嗯？怎么，你……你以前就认识我？” 被突然一口叫出名字，老和尚显得有些惊诧，他收回不甘的盯着巫女远去背影的视线，转而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奇装异服的半妖，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这个半妖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当然不认识啊，为什么这么说？”顾墨顿时皱了皱眉头，这老和尚说什么傻话，自己怎么可能会以前就认识他呢，果然是人老大了，脑子也不太灵光了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老和尚也一下子惊疑不定起来，他自认为不是什么特别有名气的法师，虽然云游四海也做过不少的事情，但是相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德高僧，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所以不可能是他的声名远扬，让这个半妖也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吧？ “名字？这不是大师你刚刚自己说的吗？你忘了？”顾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对方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怀疑，约莫是他的演技太过逼真，这个时候也太过坦然，说起谎来一点儿都没有心理负担，所以老和尚反而被整得不自信了。 “我、我自己说的？” 老和尚两眼显得有些发直迷茫，他下意识的望向身后的年轻和尚，想要寻求一个答案：“……我、我刚刚说了吗？” “啊？呃，这个、这个……”突然被问话的年轻和尚显然有些紧张，他努力的回想一番，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糨糊的，也不太确定刚刚晴海大师有没有说这个，好像是没有，又好像是有，总之他也不能够确定。 但是对面的青年说得这么言之凿凿的，煞有介事，而且也的确一口叫出了晴海大师的名字，那么应该……应该是说了的吧！ 越是这么想，年轻僧侣就越是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大师你刚刚好像是说了的。” “果然说了么……” 老和尚的神色变得呆滞，他很是努力的回想着，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怎么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难道自己果然是老了吗？ 不可避免的，就有这么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也没办法，大师，毕竟你的年纪都这么大了，说过的话都转头就忘记……”顾墨在那边叹了口气，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语气略显唏嘘的说道，“这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话说回来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对老年人很有好处的，你要试一试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看上去质地都有些泛黄，边缘处也有破损发卷的迹象，细节方面很到位。 “这、这……” 老和尚看向对方手中的方子，似乎是颇为意动的样子，只是眉角却不自觉的紧锁，似乎哪里不太对啊，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脑子里的思绪变得模糊起来，他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对面却没有给他慢慢梳理清楚思绪的时间，也不打算让他的注意力可以集中在这方面，紧跟着就开口推销起来。 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这方子是我家祖传的方子，用蜂蜜，川贝，枇杷，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 “它的优点简直数不胜数，不须冷藏，也没有防腐剂，而且毒性相当猛烈，味道还很好吃……” “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药，坚持每日服用，对于大师你这样的老年人是很有好处的……” 说到最后，顾墨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上前几步，将手里的方子塞进不知所措，迷迷糊糊的老和尚的手里。“换做别人的话，我是不买的，但是今日相见即是有缘，我想了三分钟，决定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这方子就送给大师你了……”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和尚下意识的连连摆手推却，他的确是听得异常心动，但是对方直接白送的话，这怎么叫他能够厚脸皮接受这份厚礼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师你拿着它，回去好好修养调理。人还是要认老的，不要不服输，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顾墨连连摆手，口中的话语就没停下过，仍然是那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语气。 “但是、但是……” “别但是了，大师，现在就快点回去试一试吧，如果觉得有效果的话，就一定要每日坚持，早中晚都不能少，一顿吃三斤……还有你的徒弟，煎药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让他来嘛，那个谁记得督促你师傅按时吃药啊……” “啊啊？哦哦哦，好、好的，我明白了！”突然被叫住的年轻僧侣下意识的大声回答着，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承担起督促晴海大师每天吃药的责任的。 “那就好那就好，快去吧！一路慢走啊！” 就这样—— 晴海大师满脸迷惘的神色，他打量着手里的方子，在身边年轻和尚的搀扶之下，两人慢慢的转身往村子的反方向走着。 顾墨站在原地招着手，目送着两人的身影远去，笑容满脸的表情维持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一下子收敛起来。 他淡淡的嘁了一声，接着也转身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真是麻烦的老秃驴，活着不好吗……” 一边走着，顾墨一边伸出修长的食指揉了揉眉心，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消耗掉的精神力比魅惑一大堆人都还要多，明明对面只有两个人而已……不对，应该说主要的消耗都是在那个晴海大师的身上。 因为年轻僧侣的法力相当低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魔眼捕获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晴海大师的法力不俗，而且心性很是坚定，即使他大概是下意识的轻视了顾墨，觉得对面只是一个妖气虚浮不稳定，实力低微的半妖，还是往往不成气候的狐妖之流，再加上对于魔眼这种来自于异域世界的非凡力量并不了解—— 所以进入了顾墨的视线，却又一点儿都没有这方面的防备，不知不觉的就受到了术式影响……可是就算是这些顺利的因素加起来，顾墨发现想要给对方成功的施加暗示还是挺难的一件事。 他只能够通过一些动作手势，加以语言话术的诱导，慢慢分散转移老和尚的注意力，让其心神不够集中，并且下意识的顺着被自己带偏的节奏和方向走，虽然只有一瞬间，才出现了破绽并且迷迷糊糊的着了道。 而且消耗还挺大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只不过是一个青铜品质的技能，目前也仅仅只有lv0的程度罢了。大概也就是顾墨的精神属性达到了足足17个点数的强度，才能够稍稍弥补一下人工魔眼的强度不足部分。 “可、可恶！你这个狐妖！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顾墨还没有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还有老和尚怒不可遏的怒喝声。 晴海大师稀里糊涂的和年轻和尚走出去好一段路，才突然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的将方子扔下，转身就跑了回来，准备讨个说法！年轻僧侣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副站在远远的大后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真是个可恶的狐妖，就是喜欢迷惑人心，也只会这种手段了！”因为一时不慎阴沟翻船，晴海老和尚自然惊怒交集，不过仍然觉得是自己大意了的缘故，所以才会中了对面的半妖的小伎俩。 “大师可别这么说，我并不喜欢迷惑人心，只是你年纪也这么老大了，我也不好用别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大家都是斯文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好好说的呢？” 顾墨站定脚步，回过头来叹了口气，并不赞同晴海老和尚的指控。 什么叫只会这种手段？自己只是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采取其他手段而已，譬如说打断老和尚的腿，然后把他扔出村去……真是的，自己都已经采取很柔和的策略来试着解决问题了，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能够理解到自己的苦衷呢？ 对于老和尚这么快的反应过来的这件事，顾墨也并没有什么失望感觉，魔眼力量能够确切生效一次就已经很不错了，就目前来看，暂且只能够用来应付普通人带来的麻烦，或者强控一些精神意志较弱的敌人，稍高等级的目标就不适合用来对敌了。 只能够等技能等级提升上来，或者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人工魔眼本身的品质位阶发生质变…… 当然还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拼命强化自身的精神力强度……人工魔眼又怎么样，lv0又怎么样，如果他的精神属性的点数有个50点、100点之类的，这魔眼的赫赫凶名绝对要比什么“直死魔眼”、“扭曲魔眼”更加可怕！ “可笑，你有什么伎俩，就使出来吧！”晴海老和尚自是不信，刚刚着了道的他怒声说道。 “……” “……” “大师，难得糊涂啊，你刚刚就这么走了不好吗？”顾墨沉默了一小会儿，无奈的摇摇头，“你知道我爷爷怎么活到一百岁的吗？” “你爷爷也是妖怪吧，活到一百岁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个半妖想表达什么来着？妖怪的寿命悠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别说是一百岁了，两百岁或者三百岁也不过等闲吧，莫说是那些大妖怪了，就算是一般的妖怪，三五百年的光阴也完全不值一提。 “不是，是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顾墨笑了笑，紧接着神色收敛，很是认真的说道：“大师，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并没有妨害过什么无辜的人，在这个村子里也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过活而已，所以可不可以请你放过我们呢？” “……” “……” 被这么噎了一下，老和尚脸色不太好看，但仍然是非常严肃的缓缓摇头：“请恕我无法认同。” 人与非人之间的鸿沟是巨大的，此岸与彼岸的居民怎么能够共同生存在一个地方呢？尤其是刚刚的那个巫女，委实是不应该继续停留在人世了。这是老和尚的坚持，他自有自己的观念和一套道理，并不会被轻易说服。 “那就是没得谈了？”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顾墨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老和尚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你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老和尚脸色严肃的说道，他非要完成这件事不可，谁都不能够阻止他。这个半妖自然也不行，而且魅惑都没用的话，他并不认为对方还能够有别的什么手段。 现在不外乎是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实则是外强中干。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吗……” 顾墨冷笑起来，而在他露出冷笑的时候，对面的老和尚也是凛然提气，周身的法力蓄势待发。 虽然仍然不觉得这个半妖的真正实力能够有多强，但是刚刚吃过一次亏的他，眼下自然不会再轻敌大意了，不管对方接下来怎么暴起发难，有什么手段，晴海老和尚都会摧枯拉朽的击倒对方，以菩萨心肠施展霹雳手段！ 然而—— “喂！大家看过来！” 老和尚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半妖青年根本没有动手，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将不远处的庄稼地里正在烈日下忙碌着的村民们的注意力，全部一下子吸引了过来。 顾墨挥舞着手臂，吸引着村民们的注意力，继续扯着嗓子大喊着：“看这里看这里，就是这两个可恶的秃驴，大家看清楚了啊！尤其这个老家伙不安好心，他刚刚想要把巫女大人赶出村子……” “？”老和尚愕然的瞪大眼睛，这是在干什么？ 下一刻，他感觉到数十上百道愤怒的视线一下子汇聚到自己的身上。 ………… 村子里。 桔梗的住处。 “小夜，是还有什么事情吗？”看着那群孩童都带着分类好的药草回家去了，而小女孩还在自己的身边踟蹰着，桔梗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柔顺的头发，轻声说道。 “桔梗姐姐……” 小夜迟疑着，还是开口问道：“你不会离开这里吧？”她眼巴巴的样子，充满了希冀与渴求，似乎非常担忧的模样。 巫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她察觉到小女孩此刻的心情，那是担忧以及对自己的信赖和依恋。 稍微想了想，她轻声的问道：“小夜喜欢我吗？” “嗯！很喜欢！最喜欢桔梗姐姐了！”小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我也是把小夜当作妹妹一样的啊，怎么会离开呢？”桔梗的笑意更加柔和了，她这么喃喃的说着，好像是在给眼前的小女孩回答，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着的样子，仿佛要说服自己一样。 “真的吗！？”小女孩惊喜起来，眼睛都一下子变得明亮了。“我就知道村长爷爷不会骗我的，他说桔梗姐姐你和大哥哥……” 兴奋的说着，她又猛地想起村长爷爷和父母的叮嘱，赶紧伸手捂住嘴巴，不再继续说下去。 “嗯？说我和他怎么样？”巫女微微挑了挑眉毛，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远处隐隐传来了非常嘈杂的声响，打骂、怒喝以及尖锐的诅咒不绝于耳，似乎是很多村民一同发出的声响，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还能够隐约听到，这让巫女登时心中一凛—— 外面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么吵？ 她立刻站起身来，凝眉看向窗外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村口那边人头攒动，一大群村民村妇身上还带着田地里的湿泥巴，满头大汗，但是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们全都是群情激涌，挥舞着手中的锄头、钉耙，追打着前面的两个和尚。 没有工具的人就捡起地上的泥块、石子，狠狠的往前面扔出去，也和其他人一样，在破口大骂，似乎与前面的两个和尚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对其那叫一个深恶痛绝。 一老一少两个云游和尚被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身后的乌泱泱一大群村民们不依不饶，追打着叫骂着。 烟尘四起，场面异常壮观惨烈。 而在村口的方向，那个家伙正拿着手中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浆果咬了口，慢慢悠悠的走回来，浑然不管身后的背景是一副怎么样的混乱景象。 “……真是乱来……” 沉默地看了一小会儿，巫女叹了口气。 只是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语，但是她的嘴角仍然是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慢慢的收回视线，她低垂眼帘，望向身边好奇的踮着脚尖，也试着看向窗外的小女孩，再度伸手摸了摸那小脑瓜子……虽然自己其实是真的想要像以前一样安安定定的，也认为这个村子容得下自己。 但是，或许是时候了…… 第四章 启程 夜深人静。 万籁俱寂。 屋子的门却被轻轻推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身穿白衣和绯袴的巫女轻轻的踏步而出。 她环顾村子四周，接着才回身掩上门，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就这样，在接近午夜时分，巫女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向着村外的方向走去，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微了，却没有察觉到在经过一间屋子的时候，里面的小女孩根本就没有睡着。 小夜一直都在想着白天的事情，翻来覆去的就没有怎么睡着。 虽然得到了桔梗姐姐的回答，但是姐姐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都是下午的那和尚不好！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她正好看到了从窗外经过的巫女的身影。 小夜先是愣了一下，小小的心脏猛地噗噗的急促跳了起来，不可遏制的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生出，而后牢牢的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这么晚了，桔梗姐姐要去哪里？难道是……难道是准备离开这里了？ 小女孩再也躺不住了，立刻爬起身来，没有惊醒在席子上呼呼大睡的父母和弟弟，一溜烟的走到门边，借助门缝瞥向外面。 她发现不是自己看错了，而是巫女姐姐的确正在往村子外的方向走去，那道纤细的身影正慢慢的走过田间阡陌，渐行渐远，逐渐就要消失黑暗的夜色之中。 咬了咬牙，她悄悄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也走进了夜色里面。 ………… 夜色寂静，漆黑如墨。 在这夜幕之下，桔梗静静的走在田间的小径上，神色一派平静。 只是她并没有察觉到远远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从这件事就看得出来，她其实内心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否则的话，很难想象她的感知力会如此迟钝，连一个小女孩的跟踪都完全没有发现。 如此离开村子，走进一片黑夜之中的树林，不多时她便来到了一处空旷的河岸边。停住脚步的巫女随意的看了一下四周，觉得这里有树林遮掩，等等即使有什么异动，村子那边应该也不会被影响到。 她听着边上河水的潺潺之声，表情平静自如，轻轻的向着天空举起一只手来。 巫女装的白衣有着宽且长的袖子，顺着她的动作向下滑，露出了白皙如玉的小臂。恰在此时此刻，夜空之中出现了一些斑驳的微弱光点，呼应着她的动作。 它们如同夏夜飞舞的萤火，在天空之中出现，目标明确的径自向着河岸这里而来。 迅速接近了之后，能够看见那是五六条身躯细长优美，宛若灵动的蛇一般的事物，它们的脑袋处生长着精致小巧的飞翼，每一条都牢牢抓住一个发着柔和光芒，好似轮廓虚幻的光团，向着这边飞过来。 河畔岸上，月色皎洁。 这些灵动的“飞蛇”来到巫女的身旁，环绕着她盘旋转动好几圈，将抓住的光团投下，被巫女伸手接住。 桔梗的灵魂早就已经转世，如今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在复活的时候，是鬼婆里陶用她的灵骨和墓土烧制了身体，并且使用妖术抽取了转世灵魂才使之复活，但是在随后的争夺之中，灵魂还是被日暮戈薇夺了回去。 功亏一篑的巫女只能够带着生前的怨恨离开，然而灵魂的不完整终归难以持久，她需要借由收集少女的死魂来填充身体才能行动。 然而死魂终归要升天，她也不可能将它们一直束缚在自己的手中，所以经过一段短暂的时间，她就要收集新的死魂…… “可怜的少女亡魂们啊，到我这里来吧。”喃喃自语着，巫女将那些光团以一个很是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接住，既然是少女的亡魂，说明都是一些还很年轻就死去了的女孩子，的确是很可怜的命运。 当然，自己其实也没有资格怜悯她们就是了……桔梗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自嘲的笑容。 轻轻的摇摇头，她打量着逐渐散开的死魂虫，微微蹙眉，有一条死魂虫没有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而在这个时候—— “巫女姑娘，你是……死不瞑目吗？” 一个突兀的沙哑声音在身后的树林之中出现，桔梗轻叹了口气，她听出来那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来对自己说教过的那位云游法师。 对方竟然还不放弃，下午的时候明明被赶出了村子，不知道多少愤怒的村民扬言要打死他。但是现在，却还是找上来了，这心志可谓相当坚定……指不准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村子，一直都在等待着机会吧。 不过自己的心也不平静，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么想着，桔梗直视着前方，只见宽敞平静的河面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她没有回头，而是轻轻地说道：“大师，能不能请你放过我呢？” “你是死人吧？恕我不能当作没看到！”晴海老和尚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他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揣测，现在看到了死魂虫收集死魂的一幕，更是确信了这一点，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变得明显，似乎就要动手。 皱着眉头，桔梗心中泛起一丝难言的烦闷，她转过身来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看清楚了老和尚的样子之后，却是禁不住的一愣。 对面的老和尚严肃的站在那里，身后是年轻的僧侣，只是比起白天时候，现在的他们可太狼狈了，身上的僧衣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不说，即使他们勉力整理，也仍然有很多地方破损，变成了一块块破布条。 而年轻和尚脸上有好几处的青肿，老和尚也是有一只眼圈都变得乌青发黑，鼻子里还塞着一根布条，似乎是用来止血的…… 纵然是他此时此刻，一副大义凛然，无比庄严肃穆的样子，拿着手里的法器，站在那边，法力的气息波动强烈也好，流露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气势也罢，都改变不了这狼狈的造型……甚至是形成了极其剧烈的反差。 巫女虽然没有笑出来，但也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很是怪异。 有破绽！ 就是这一刻！ 眼中精光爆绽，老和尚大喝一声，猛然抬手握紧手中的法器，那是一个圆球状的物事，雕刻着龙形的图案，如同一条神龙在缠绕着一颗宝珠的样子。伴随着法力的灌注，法器绽放出炫目的光芒。 从满溢的光芒之中，一条龙形的身影咆哮着扑出，迅速的见风就长，化作数丈长的轮廓！ 尽管以神龙的模样被召唤而出，但是这召唤物却是使用如同巨蟒绞杀猎物一样的方式，庞大的龙形之影猛然缠绕上对面猝不及防的巫女，一只爪子也狠狠抓向她那纤细优美的修长脖颈！ “就此安息吧！巫女！” 老和尚大喝出声，他感觉到自身法力的剧烈消耗，也是心惊肉跳起来，对面的那个巫女的可怕程度，只怕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过他也不打算退却，而是一狠心加大法力的灌注。 “你逃不出缚魂术的！就此升天吧！不要再留恋人世了，我在救你的灵魂啊！” 他大声的这么叱喝着，希望自己的言语多少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这个巫女听进去一点点，心灵有所动摇，不再那么抗拒，自己超度对方的事情都会轻松许多。 然而…… 作用的确是有的，不过是反作用。 反应过来，桔梗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下来，就连语气也是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愤怒：“救我？——就凭你？！” “大师，看过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在这一刻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的老和尚听得耳边风声响彻，愕然的瞪大眼睛，刚刚转过头去，就看见一只拳头在视野里面急剧放大！ 另外一边，巫女用力的一挥袖子，那紧紧缠绕周身的庞大神龙瞬间被恐怖巨大的灵力直接撑开！而且这还不止，甚至是在巨大的灵力冲击之下，整条神龙的躯体当场便是寸寸迸裂，如同被肢解了一样！ 并不是血肉的发光碎块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河边好像是下起了一场碎块之雨！ “啊！” 老和尚吃痛的惨呼声响起，他整个人的身体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法器也脱手飞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咔擦的直接破碎，裂开成几块了……自然不是质量不好摔烂的，而是法力神龙都被巫女的灵力冲击直接粉身碎骨，所造成的反噬。 “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老和尚干脆利落的败下阵来，后方那个年轻僧侣受到惊吓，发出惊叫，转身连滚带爬的冲进树林里面，倒也没有人阻止他。 “你……你……” 老和尚心疼至极，第一时间看向自己脱手的法器，却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两只眼睛都变得乌青发黑的他在地上抬起头来，惊怒不已的看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半妖青年，只见对方正好整以暇的收回拳头。 这还是顾墨未尽全力的结果，否则的话—— 一个普通体质的老和尚，还是这么大的岁数了，他那15点的力量真的足以将人一拳打死，脑袋都会直接开花。 “大师何必苦苦纠缠呢，我以为你白天的时候，已经吃到足够的教训了呢……” 顾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巫女，但是仍旧能够感觉得到此刻桔梗所散发的冰冷低气压：“下午的时候没有被村民们用粪叉捅死，能够跑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 “你……你们……”老和尚又气又急，却也因为刚刚的一记老拳而有些缓不过气来，他四肢撑地的趴在地上，喘了好大一会儿，才很不甘心的抬头看向那个神色冰冷，漠然注视着自己的巫女。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不能够当作没看见，而且你留在人世又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活着的人才有资格继续创造将来，可是死人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已经是没有将来了的啊……” 老和尚似乎并不畏惧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命运，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也仍然是痛心疾首的这么说着，他不恐惧自己的失败，以及可能被杀的命运，只是由衷的觉得眼前的这个死人很可怜。 “……” “……” 空气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桔梗冷冷的看着这个狼狈的老和尚，洁白的月光之下，似乎气质变得更为清冷了。只是最终，她也没有做些什么，语调也是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一如往日的宁静，平淡般—— “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她刚刚的确是极其愤怒的，但是即使是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老和尚的死也只是误伤，法力被反弹回来，被破碎的法力神龙的尖爪贯穿了喉咙，死在了自己被反弹而回的法术之下。 所以现在既然已然冷静了下来，自然更加不可能动手。 “你……”老和尚愕然抬头，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之后，又张了张嘴貌似想要再说些什么。 “放弃吧，大师。” 顾墨倚在那边的一棵树上，低头挑着自己的指甲，淡定而又随意般的说道：“如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够化解执念的话，那么执念就不会是执念了，你明明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明白呢？” 道理不能够化解执念，武力又远远不是对手，老和尚还能够做些什么呢？ 的确是一个好人，也算是有德高僧了，可是真的没必要硬生生把自己撞死在这块钢板上的啊…… “这个世道这么乱，大师你留存有用之身，去救救其他人不好吗？”他凝视着晴海大师，非常直白的这么说道。 脸色一下子变得灰败颓然起来，老和尚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老僧很是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然后默默的捡起地上那个裂成好几块的龙珠状法器，又看向对面的两人，仿佛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心气的样子，佝偻的身子转过身慢慢的离开。 “……” “……” 空气再度变得安静而且沉默。 顾墨转头打量了一下神色冰冷的巫女，发现也许是刚刚的灵力爆发的缘故，她束起的长发已经垂落下来，束发的水引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在皎洁的月光下，那一头黑色的极具质感的齐腰长发，似乎在散发着光芒。 见桔梗良久没有动静，稍稍犹豫了一下，他轻咳一声，让巫女的注意力微微转过来，接着伸手指了指树林另一边的某个方向。 一脸平静的桔梗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紧接着她脸上冰冷平静的神色一下子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完全就是惊讶—— “小、小夜？你怎么会……” 在一棵大树后面，呆呆的小女孩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暴露了，脸上立刻露出害怕的神色，面对巫女叫出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的惊惧后退了一步。 终究是小孩子，刚刚发生的一幕幕，都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之外了。 而且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巫女姐姐—— 神色是那么的冰冷，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压抑，和往日里的温柔亲切完全不同，让她觉得异常的陌生。 “……” “……” 看到小女孩那本能的害怕表情与后退的动作，桔梗的表情顿时微微变得有些黯淡起来，本来想要走过去的脚步，也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她轻声的说道，语气之中满是歉意。 停顿了一下，巫女似乎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她微微沉默，又看向不远处的地上，有几片很细微的法器碎片静静的躺在那里，老和尚没有能够将它们全部带走。而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有老和尚说过的话语，也似乎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微垂着眼帘，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们走吧。” …… …… 长夜总会过去，太阳也总会照常升起。 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之中，同样也是靠近河边的一片乱石滩上，一张方方正正带着印花图案的野餐布在平整的空地上铺开，几个人坐在上面吃着东西，野餐布的中央摆放着各种开袋即食的零食，像是薯条之类的，还有矿泉水的瓶子。 看上去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画风，甚至还有一辆女式自行车停靠在旁边。 穿着水手服和深青百褶裙的搭配，站在自行车边上的少女，看着仍然老神在在的坐在野餐布上的犬夜叉和弥勒法师，忍不住的叫道：“喂！别坐着啦，都吃完了就快点走吧，我们要赶紧去救那些少女的亡魂啊！” “去哪里救啊……”犬夜叉抱着自己那柄破破烂烂，锈迹斑驳的妖刀，没好气的看向日暮戈薇，“昨天晚上都已经追了一夜了，那些妖怪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而且这件事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又不会拿到四魂之玉的碎片。” “喂！你是怕麻烦吧。” 日暮戈薇瞪大眼睛，这人又来了，开口闭口都是要四魂之玉碎片的，没有碎片的话，就不想去做事情。 “都已经追到这里了，至少我们知道那些妖怪的前进方向吧，继续找过去不就好了，可能就在这附近呢……” 来自五百年后时空的少女并不愿意放弃，她元气满满的站在四下张望着，寻找可能有妖气的方向。昨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在一个城镇借宿，那镇上的大户人家收留他们，也请他们出手除妖。 因为说是最近出现了会带走已死少女的亡魂的妖怪，而那户人家的女儿也正好年纪轻轻就夭折了，所以想请他们出手。 在守候到深夜的时候，他们的确是看到了前来收集亡魂的妖怪，似乎是很不成气候的弱小妖物，被犬夜叉直接一刀斩杀了。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却没有想到不止一条，外面还有更多，带着亡魂的光飞过天空……结果就是他们连夜追赶，一路追到了这里。 “诶？前面有人，我们向他们问一问怎么样？” 四下张望的日暮戈薇突然眼神一亮，伸手指向前方。 众人纷纷望去，发现从那边的沿着河岸边蜿蜒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两道身影，似乎是两个云游的僧人。年轻的僧人搀扶着年老的僧人，正步履瞒珊的向着这边走来。 第五章 离去与到来 沿着河岸蜿蜒的道路前行的还有另外的两人，分别是穿着休闲服饰的现代青年以及穿着巫女装的清冷女子，只不过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屡屡晨光如同剑矢般射向大地，温柔的瓦解了黑夜的残余气息，无论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似乎最终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是准备收集四魂之玉碎片吧？” 巫女神色平静，似乎已经从昨晚的打击之中恢复过来，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她在前面静静的走着，同时这么开口发问。 “这个看情况，如果遇到的话，我当然还是会收集一下的……”顾墨的思绪急速转动着，还是给出这么的一个回答来，他对于四魂之玉碎片其实不是怎么想要，只是在这个时候不怎么适合说自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虽然说桔梗肯定很愿意听到这样的话语，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她就连仅有的同行理由都不会存在。 “你要利用它们的力量？” 巫女表情丝毫不变，仍然是在前方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问道。这个问题她之前就已经问过，不过现在的再次发问，明显和之前的用意有所区别。 顾墨装作认真思考沉吟了一会儿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冒这个险，你也说过碎片每增加一块，虽然会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但是随之而来的也会是更为可怕的邪恶污染吧。” 他眨了眨眼睛，又有意无意的补充了一句：“收集其他的碎片，我也并不一定要用啊，只是如果不去收集的话，最后肯定也会有人带着其他碎片来找我的……” 走在前方的巫女轻轻颔首，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不是为了获得更多，而是为了防止他人威胁而主动出击……如果这人想要收集其他碎片的目的就是如此单纯，那么自己与他的根本立场似乎并不冲突。 当然了—— 关于对方的这个说辞真实与否的问题，就需要她之后亲自验证了，并不能够单纯的因为几句问答，就无条件的加以信任。 “话说回来，桔梗你能够感应得到四魂之玉的其他碎片吗？”顾墨轻轻吁了口气，接着又这么问道。 “可以，不过不能够离得太远，必须就在附近一带……”巫女淡淡点头。 只要她所在位置与某块四魂之玉碎片不远的话，她就可以凭借自身的感应而察觉到四魂碎片的存在。不同于妖魔鬼怪察觉到玉的力量活跃，而被吸引过去的情况，即使那片四魂之玉碎片只是静静蛰伏着，谁都没有发现。 它的力量没有被任何人运用，没有任何的力量和气息逸散也好，本应该是谁都发现不了的情况，都会被桔梗直接感应到确切具体的位置。 这是谁都没有的特殊能力，大概是她当初带着四魂之玉一同轮回，在五百年后又再度一同转世，才获得的奇异能力吧……从这么一个角度来说，日暮戈薇也拥有这份奇异的能力，主角团也是靠此来周游列国，收集散落的碎片。 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不再说些什么，他也能够因为自己手头上持有的那枚四魂之玉碎片，借由联系占卜其他碎片的方位，但那是一个大致而隐约模糊的结果，很难通过这种方式来锁定具体位置。 估计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法师、妖怪等也不少，毕竟他们总要有个大概的方向去寻找，而不可能真的就是四处闲逛，大海捞针，纯粹的靠碰运气来收集碎片……但是即使如此，收集起来也还是非常艰难。 说实话，如果真的想要碎片的话，现在伏击犬夜叉他们就不错……这个时候，他们收集的碎片也有不少了，貌似也有一小块玉的程度了，大概是完整版本的接近三分之一的碎块，直接抢过来的话就暴富了。 顾墨如此思索着，不再说话，两人之间的空气不知不觉的又变得安静了起来。 事实上从昨天深夜到现在，双方已经走了一晚上的夜路，但是互相之间说的话语却还不超过二十句……如此一路前行，两人都没有讨论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没有说别的什么东西，似乎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仿佛就是因为顾墨先前的邀请，桔梗也下定决心要离开，两人就顺理成章的一同上路了一般。 ——不过也可能是桔梗当时的心情很差，没有能够考虑周全，做出的决定受到了思维定势影响的情况…… 到现在都还觉得这展开略微有些不真实的顾墨，他走在崎岖的道路上，感受着前方的巫女经过之处的空气，都短暂遗留而下的一股淡淡药香，脑海里这么思索着，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毕竟他其实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实际上就在昨天的时候，他都已经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准备自个儿出发上路了的。却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过去，情况就发生了堪称急转直下的转变。 尽管在老和尚出场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琢磨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特别是在桔梗说出“我们走吧”的那一瞬间，他其实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因为他知道桔梗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促使她下定决心，重拾长弓利箭，踏上战国之旅。但他对其加入自己的队伍一事，并不是太抱希望，因为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巫女便是选择了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就连面对犬夜叉等人，她都没有选择同行……虽然肯定也有日暮戈薇的存在的缘故，但是也可以从其中看得出来桔梗的行事风格。 ——所以顾墨眼下会有这样的想法和怀疑，也自然不显得奇怪了。 ——毕竟桔梗完全可以自己上路的，就像是原本的命运轨迹那样。 但是吧，人总容易陷入一个误区，那就是在面对某个问题的时候，如果有人针对这个问题给出一些具体的选择，当事人的思维似乎就会被局限住，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要在给出的具体选择之中做出决定。 不是选择这个，就是选择那个，总得要选择一个的…… 浑然忘记了在这些选择之外，可能还有更加自由的操作余地，自己并不一定要从其中进行抉择。 桔梗或许就是如此，在顾墨看来，她约莫先是因为老和尚的话语，而对自身的处境产生了动摇，紧接着又因为后来的小夜表现出来的本能惊惧，加剧了她当时黯然惆怅的心境，从而促使她仓促的真正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最后才是顾墨之前发出的邀请，也是一个微妙的影响因素来着—— 她拒绝邀请，就是不想离开村子，而要离开村子的时候，其实也不一定要接受邀请。只是大概是巫女当时的心境情绪不对，太过黯然仓促而且惆怅失落，所以才没有考虑那么多，下意识的也在“留在村子”和“接受邀请离开”进行选择了…… 尝试着分析巫女当时的心理活动，顾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走在前方的巫女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走在后面的顾墨一时不慎，心不在焉的脚步不停，差点儿直接撞上去，幸亏最后关头及时反应过来刹住了车。巫女有些奇怪的回头皱眉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而是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河流—— “你看河里的那个。”她淡淡的说道。 嗯？ 顾墨眨了眨眼睛，也望向了桔梗指向的方向，只见前方顺流而下的奔腾河面上，有一个漆黑的物体在哗啦啦的浪花之中沉浮不定，正好在两人身旁飘过。 看清楚了那个是什么东西之后，他顿时咦了一声：“诶？等等，那个东西是个人头吗？河的上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看着那个人头在水面载沉载浮，紧接着脑海里却又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连连摇头否定了自己刚刚的下意识第一反应：“不对，这好像是人面果。” 桔梗开口正想要解释，却发现这人已经及时反应过来，她也不感到奇怪，只是微微点头：“是人面果……上游一定长了这么一棵妖树，不知道生长到了什么程度，可能吃过不少人了。” 她这么说着，秀气的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因为看到从上游的河水里面又接连漂流下来了好几只的“人头”，而且后面似乎还有继续漂流下来的。 这些果实如同橄榄球的大小，表面有着人类的五官，表皮也是如同皮肤一样的色泽，甚至在顶端还长有头发……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的创口、血迹的话，真的像是被斩首的人类头颅……此时此刻，这样的“人头”正接二连三的从上游漂流下来…… 桔梗忍不住的挑了挑眉，人面果结出的果实都是人头一般模样，因而才会得名。 但是它想要结果的话，就要食人。因为本身是食人的妖树，被吃掉的人才会转化成人面果的果实……不排除偶然有人死在妖树附近，让这种妖树能够三三两两的结出果子，可是眼下光是顺流而下的熟透果实的数量就有这么多…… 搞不好有人在专门喂养那棵妖树，也有可能是那棵妖树已经成了气候。 “emmmmm……这玩意儿真够猎奇的。” 顾墨已经蹲在河边，从上衣口袋里面抽出一根长长的金属钓竿，甩线钩住一只果实，将它拖了回来。 将投影魔术制造出来的钓竿扔在一边，他抓住一簇头发，将那个果实拎起，看着上面生长着的人类五官，那紧闭的双眼，一瞬间心中恍惚有种奇异的错觉，像是自己真的将什么人斩首了，正把对方的脑袋拎在手里查看。 这感觉真变态。 “人面果是妖树的果实，食用它虽然可以短暂的得到力量，但是会丧失心智……”身后的巫女静静的看着，平静的开口说道。 “你放心，我才不想吃这种东西……”顾墨扯了扯嘴角，他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这又不是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还敢长成这么一个样子，这得是多自信啊！ 看了一眼系统标注的属性，基本上就和桔梗说的那样。 随手将手中的果实扔掉，他转身望向巫女的方向：“那就去看一看吧，反正我们也正好要走这边。” …… …… 另外一边—— 先前的村庄之中，日暮戈薇一行人已经沿着线索追寻到了这里，不过却是扑了个空，因为他们的目标在昨晚深夜时分就连夜离开了，现在都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的距离，自然不会碰上。 “巫女大人真的是好人啊……” “怎么就这么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就走了呢！” “今天没有看到桔梗小姐出门，我就觉得不对了，还有墨大人也是……” “都怪昨天的那两个和尚！肯定是他们的错！可恶！我当时就应该打断他们的狗腿！” 面对犬夜叉一行人的来访，发现他们在打听敬爱的巫女大人的行踪，本来就气疯了的村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们像是昨天的那两个可恶的秃驴那样的来意，禁不住群情汹涌，差点儿就拿着锄头、粪叉冲上来了。 在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之后，倒是消除了误会，而村民们也是大吐苦水，说明巫女大人昨天晚上已经连夜离开，悲叹唏嘘不已的同时，也有人咬牙切齿，对和尚这个职业变得恨之入骨。 毕竟在他们想来，都是昨天的两个秃驴不好！否则的话，敬爱的桔梗小姐是不会离开的！ “我怎么总觉得他们好像想要打死我的样子……” 弥勒法师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额头上冒出冷汗，四面八方的村民们对他投来的视线非常不友好，让他觉得压力巨大。 穿着一身红色的火鼠裘，脑门上有着一双犬耳的银发半妖沉默着不说话，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村子。 “犬夜叉……”后方穿着水手服的少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在清晨得到那两个和尚的线索，准备找过来的时候，犬夜叉是想要自己过来，不希望他们插手……或者应该说，是不希望她插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正想要说些什么，就发现犬夜叉已经往前走去。 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也紧跟着走了上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村边的一间屋子前方，尽管似乎与村子的其他房屋不同，但是空气之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日暮戈薇顿时恍然，这是桔梗之前的住处？ “你们是什么人？！” 恰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帘被掀开，一个有些失魂落魄的小女孩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其他的一群半大小鬼，看上去都是兴致不高，相当沮丧的模样。 出门就看见屋前站了好几个陌生人，小女孩顿时警惕起来，戒备的问道，毕竟对面不是奇装异服，就是明显带着妖类特征的半妖或者妖怪，而又没看见对方与村民交涉的他们，自然会下意识的防备。 没有说些什么，犬夜叉通过窗子，望了一眼屋内已经空空如也，叹了口气：“我们走吧……桔梗已经离开这里了，不会再回来了。” “你胡说！桔梗姐姐肯定会回来的！” 那个小女孩闻言，立刻就是生气的脱口而出，大声喊道。 她昨天晚上被吓住了，毕竟还是小孩子，也不能够怪她当时呈现的本能反应。但是在两人走后，她才反应过来，顿时便是后悔懊恼不已，纵然心性不成熟，却也隐隐明白很有可能是自己当时的表现，才让巫女姐姐黯然离开的。 然而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难直视自己的问题，会逃避现实，会否认事实，更加别说是一个小孩子了。 所以小夜也是固执的认为，巫女姐姐一定还会回来的，还有大哥哥也是！眼下听到对面的陌生人的笃定话语，她自然就再也忍不住了，大声的反驳道：“桔梗姐姐和我说过她不会离开的，她和大哥哥成婚之后就会一直留在村子里面了！” 村长爷爷就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绝对！绝对就是这个样子的！小夜的心里固执的这么认为！她不能够接受那两人就这么离开了村子的事实。 “你……你说什么！！” 犬夜叉本来并不在意这么一个小鬼头的激愤，转身就要离去，现在却是一下子回过身来，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 …… 另一边。 四周的雾气凄迷缭绕，可见度非常之低，河岸两侧也不再是乱石滩或者荒芜的空地，而是变成了层层凹凸不平的岩壁，山岭耸立，壁立千仞，仿若一个就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深谷。 “阿嚏！” 随意揉了揉鼻子，顾墨仰头打量着身前的这棵大树，开口说道：“就是这个了吧？人面果树？” 这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散发着一股甜腻的香味，长在河岸边的一块凸出的浅滩上，书上挂满了人头大小的果实，乍一眼看上去好似是硕大的桃子，但是事实上那都是一颗颗“人头”。 两人沿着果实漂流而来的上游方向，一直找到了这里，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源头的所在。 “就是这个……” 巫女走上前去，仰头看着树上的那些人头果实，眉头紧蹙的露出不忍之色，轻声说道：“这棵妖树长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机会吃掉那么多的人，而且……它还不是妖怪。” 妖树的灵性很足，不过却没有蜕变成真正的妖怪，仍然还是一棵植物而已。它不能跳不能跑，也不能够离开原本扎根的地方，一直都在这里生长。 “有人在喂养它……” 若有所察的抬头看向上方，桔梗的视线随着那凹凸不平的岩壁一直上升，进入到那朦胧弥漫的雾气之中，虽然看不清楚山上到底是怎么一副光景，但是她能够感觉得到某些东西。 “上面有一枚玉的碎片。”巫女平静的说道。 “哈，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顾墨轻笑出声，他在脑海里捋清楚了这段剧情，也回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貌似是一个叫做桃源乡的仙人隐居地，不过现在已经一片乌烟瘴气，老仙人也毫无防备的被自己的弟子暗算，桃源乡被鸠占鹊巢……而那个得到了四魂之玉碎片，吞吃人面果获得力量，暗算自己师傅的狠辣弟子，就是目前占据了这里的桃果人。 这里好像也有不少的好东西，摒除人面果这种歪门邪道的货色，光是老仙人原本的遗留就是一笔很丰厚的遗产。 顾墨记得有一个庭院盆景，可以创造出一方山水洞天，让人们在这个小世界里面耕作生活，本来是老仙人用来磨练弟子的意志，让他们刻苦修行的，后面变成了桃果人用来养殖人类作为自己食用的肉畜的场所。 而除了这个神奇的盆景洞天之外，还有将人或者妖怪随意变大缩小的古藤法杖，可以吸人进去，内部同样拥有独立空间的葫芦等等。 总之都是些很不错的宝贝，配合桃果人的凶残发挥出很强的作用，记得主角团等人在这里挺狼狈的，差点儿就被打得团灭了……等等，怎么感觉他们总是差点儿就团灭了的样子？ 顾墨琢磨起来，随口说道：“要先砍了这棵树吗？” 桔梗摇摇头，伸手指了指上方：“先上去看看情况，不要打草惊蛇……” 她轻轻招手，身边伴随着光点浮现，召唤出了几条身躯细长，姿势优美的飞蛇，似乎准备直接乘坐死魂虫飞上山去。 顾墨在旁边看着，像是小学生一样的举起手来：“那个——能不能顺便捎我一程，桔梗？” 面对巫女平静投来的视线，直视着那秋水双眸，他表现得很是坦然，一点儿都不心虚的说道：“我不会飞。” 第六章 桃源之乡 仙人盆景 深谷之中大雾弥漫。 高耸的岩壁之上也是云雾缭绕。 而在山顶上却是矗立着成排的建筑群，精致而又华丽，鳞次栉比，古色古香，外观上像是庙宇一样的类似风格，但是出现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修建起来的，的确容易让人联想到仙人府邸。 “四魂之玉碎片就在里面，不过使用它的人……” 从死魂虫的背上踏步而下，桔梗蹙眉感应着这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里面的玉的碎片气息，迅速的锁定了具体的位置，不过令她有些奇怪的是，她一时间不知道碎片的使用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妖怪吗？好像又是人的样子，唯独不像是仙人。” 因为在他们准备上来之前，人面果树的那些果实却是突然开口了，他们保有生前的记忆，却是更加痛苦而不得解脱，死后也备受煎熬。 巫女与他们稍作交谈，知道他们都是人面果的受害者，生前是逃避战争、饥荒的穷苦人，听说这里有一个世外之地的桃源乡，居住着长生不老的仙人，所以纷纷来求仙学道，以求在这个乱世之中得到解脱。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等人根本就是刚刚脱离火宅，又转身一头扎进了狼窟之中，在这里的仙人根本就不打算教授他们仙术，而是把他们当作是食用的肉畜……有人被仙人直接吃掉，也有人被用来喂养人面果树，总之就是突出一个惨字。 桔梗也并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认为可能并不是什么仙人，而是某个妖怪占据了这里，借仙人之名来吃人。 而在上山之后，现在她却又有点儿不能够确认了，这山上的建筑之中居住的肯定不是仙人，但是透发出来的气息也实在是有些怪异……倒也不是说没有什么妖气，但是这类气息驳杂不纯，明显是多个孱弱的精怪发出的。 像是黄鼠狼、老鼠之类的成精，大概是幕后黑手的那些手下们，估计大多数属于连说话都不会的小小精怪，加起来的质量都不够自己身边的这个半妖的一丝妖气。 眼神莫名的瞥了顾墨一眼，桔梗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有些低估这个家伙，他所继承的妖怪之血或许非常强大，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妖怪的后代子嗣，似乎她印象里面没有多少可以对应得上的。 “这个不用纠结的吧，我们直接进去问问对方就好了……” 顾墨举手提议着，他倒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只是却不好直接说出来。 平静瞥了他一眼，巫女不打算对这种奇怪战术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思索了片刻，伸手指了一下某个方向：“那边有条路，我们先去看看能不能探查到更多的情报，先不要直接动手。” 她指的方向是一条开凿岩壁而下的阶梯，通往更深处的山体，里面也不知道是一个怎么样的景象。 至于怎么探查情况，自然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幸存下来的受害者，或者是抓几只小精怪来盘问一番了，能够多了解一些就是一些……幕后黑手应该还在上层的建筑之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这倒是个好机会。 “可以可以，我来探路。” 顾墨想了想，也不打算说服桔梗改变主意了，一来是他不好直接抛出对应的情报，也不好说明自己未卜先知的原因；二来是巫女这种习惯其实是挺好的，面对未知的敌人的时候，能够做多少准备就做多少准备，不会轻率大意。 沿着岩山被开凿出来的石阶盘旋而下，甬道之内一片昏暗，也没有什么清幽的感觉。 并不多时，两人就走进了一处修筑在山体内部空间的内室之中，中央处摆放着一个方方正正如同沙盘的模型，长宽各有一人之高，内中可见按比例缩小的道路、河流、村庄……等等事物。 而在内室的四周，靠着墙壁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缸子或者盆子，小的盆子栽种着绿植，大的缸子却被密封起来，有些的盖子上面还压着石块，乍一眼看上去，很像是顾墨熟知的农村腌菜一样。 也不知道里面是在腌制着什么，空气之中隐隐有一股盐咸的味道。 巫女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内室正中央地上摆放着的那个盆景，她环顾周围一圈，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快步走过去，来到盆景前，打量着内中那犹如立体的缩小版美丽山水风景。 “好玄奇的法术，似乎的确是出自仙人手笔……” 微微皱起秀眉，桔梗有些疑惑，她眼光锐利，自然是一眼就看出这个看似是盆景的东西到底是一件怎么样的宝物。 难道说这里真的居住着一个得道的仙人？但是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暴虐残忍的行径，按道理来说，就算是妖怪仙人，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里似乎处处透着古怪。 “有多神奇啊，让我康康……” 顾墨眼神闪过一抹异芒，这东西委实是有些令人心动，他也是心仪不已，自然想要一睹为快。 “小心一些，不要一直盯着看，最好也不要凑得太近，不然会被吸进去的……” 巫女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不是还有桔梗你吗？”顾墨笑着说道，来到盆景前方，仔细打量着这个方方正正的造物，只见长宽都有一人高的石壁合围，内中的地形地貌惟妙惟肖，都是等比例缩小的一方山水，在其中还有一个村庄。 屋舍好似比火柴盒还要小许多，不比蚂蚁大多少的村民犹如一个个小黑点，在道路、田间缓慢移动着。 他啧啧称奇起来，状似无意的用身体遮掩住旁边桔梗的视线，用另一只手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前方的石壁，被动自带的鉴定能力顿时发动。 一个独立的属性页面就映射在顾墨的视网膜之上，在那个半透明的能量光屏一样的界面上，只有他自己能够看见的信息流在流动—— “仙人盆景·桃源乡。” “产地：武藏国桃源山。” “品质：罕见。” “效果1：桃源仙人穷尽一身所学精髓，打造出来的奇特宝物，盆景本质是一个以仙术创造出来的亚空间，可以容纳多个不同的生物在其中进行活动。（目前使用容量：245/1000）” “效果2：以仙术创造出来的亚空间能够模拟相对隔绝的不同环境，在外界通过对盆景进行干涉改造，可以改变内部的环境，引起对应的亚空间变化。（目前使用容量：491/1000）” “效果3：以仙术创造出来的亚空间具有自身独特的时空构造，但仍然依附于真实世界而存在，自然规律倾向与外界环境基本一致，消耗能量可以一定程度上的短暂干涉基础物理规则。” “效果4：以仙术创造出来的亚空间具有自身独特的时空构造，但仍然依附于真实世界而存在，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环境基本一致，消耗能量可以一定程度上的短暂干涉时间流逝速度。” “额外效果：盆景使用的材质相当珍贵，融入了桃源仙人的符咒和法术，耐久度得到大幅度强化，可以承受更多的打击。” “备注：桃源之乡，乱世之中人人渴望追寻的世外之地，不过是仙人庭院之中的一方盆景。” ………… 果然也是一件黄金级的珍品。 顾墨心下了然，不过他也接触过不同的黄金级事物了，自然也知道品质的划分是一个大方向上的概念，在同样的品质层面之中，也仍然存在位阶等级的区分—— 正如他获得的场景综合评价那样，同样是b级的层面，但是也有b+、b-的区别。 还有就是商店里面出售的东西，或者两件不同的物品，一件只需要一枚青铜钥匙便可以进行兑换，另一件物品却可能需要三枚青铜钥匙才能够兑换，它们理所当然都是青铜品质的分类，可是互相之间也存在巨大的差距。 价值的不同，往往也是衡量品质的重要参照。 而这件东西的确很有价值，但是大概也属于标准的黄金级，还是比不上洛基面具那种极品，强到已经不讲道理的程度了……当然，顾墨并不会因为这个而有所嫌弃，他直接试着收取。 ——这虽然是老仙人的东西，但是老仙人已经被害了，他自然不会和现在鸠占鹊巢的桃果人客气。 而且这么珍贵的东西，就放在这里，不是故意诱惑他的嘛。 然后…… 毫无反应，收取失败。 顾墨顿时皱了皱眉头，是因为这东西还在运转之中，里面还有活人的缘故，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譬如说就好似是铁碎牙上有犬大将的结界，除了犬夜叉之外，别人一般是使用不了的那样。 搞不好这个盆景也是因为老仙人的法术，而无法移动？ 嗯，貌似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不然的话，桃果人应该也会把它移动到自己能够随时看到的地方去吧？ 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他干脆停止了试着直接把这东西当作是一件装备道具，收进物品栏里面的念头，而是微微俯下身子，双手抓住盆景的石壁，然后猛然发力！所有的肌肉力量在这一瞬间全部迸发出来。 盆景理所当然的纹丝不动。 这样果然也不行，这东西看着不大，但是里面的山水搞不好可能是按照等比例缩小了？自己就算是有万钧巨力，怕是也不可能移动这样的一方山水的庞大重量。因为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也不失望，而是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在干什么？”旁边的巫女淡淡的问道。 “没什么，我想要试试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收起来……”顾墨眨了眨眼睛，转过脑袋去看着她，很是坦然的如此说道，一点儿也不尴尬。 巫女没有理会他，而是四下张望了一下，又走到了墙边的那些瓮缸前。她在稍微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伸手揭开了盖子，精致如人偶的脸上立刻便露出不忍之色，因为里面被腌制的是人。 在身后不远处的顾墨看得清清楚楚，同样的也觉得有点儿反胃，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这种血腥残忍的程度，已经到了有点猎奇的地步了，换做是小半年前的他，这会儿指不定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这个桃果人不能留。” 桔梗冷淡的说道，她认为这里的那个什么桃果人绝对不可能是仙人，只能够是一个凶残至极的食人妖魔。 “我百分之一百同意桔梗你的看法。”顾墨连连点头，不是什么特别难打的boss，偏偏掉落列表又这么诱人，当然不能留。 “走吧，继续去看看前面。”巫女暂时没打算处理这些瓮缸，而转眸看向另一边，在这个摆放着仙人盆景的内室的另一侧，还有一条从岩壁之上开辟出来的甬道，通往更深处的地方。 幽邃黑暗，不知道通往何处，似乎隐藏着更多的罪恶。 不过两人都是毫无惧色，毕竟一个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巫女，而另一个熟知剧情，对这里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自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就是了。 他们沿着石阶一路盘旋而下，山腹之中的空间错综复杂，而且相当庞大，很多分岔路口出现，一条条不同的甬道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就像是在昏暗的地下墓道之中穿行，普通人来的话大概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兜兜转转可能只是在原地转圈。 巫女却能够轻易的分辨方向，而且似乎有着特定的目标一样，顾墨也不询问，就是乐得轻松的跟着她走。 很快的，两人来到了最后一条甬道的尽头。 又是一间修建在山体里的内室，但是外面是栏杆和雕花窗户，而且可以看到蔚蓝色的天空和远处的群山，似乎是接近岩山的山壁表面了。这个空间更为庞大宽敞，只是四周摆放着更多的瓮缸，还有一些篓子，里面装满了骷髅头骨。 桔梗打量了一圈周围，眉头皱得更紧，很快的，她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角落。 那里有一个盆子，栽种着一种不知名的花，花朵盛开如同脸盆一样大，花芯之中是一个白胡子老人的头颅，双目紧闭，似乎正沉沉睡去。 “仙人……” 轻声自语着，巫女眼眸里闪烁过一抹惊异，她辨认出了这个头颅的本质。 “谁……” 似乎惊醒了过来，花盆里只剩下一个脑袋的白胡子老人睁开紧闭的双眼，疲惫而又无力的看了过来，紧接着也是愣了一下。 “你是这里的仙人吗？怎么会沦落至此？”巫女打量着老人头颅的惨状，冷静的开口问道。 “是啊……你们、你们是……” “那桃果人是谁？我们在山下听到人面树的果实说，这里的仙人叫做桃果人，想用人类来炼制长生不老药。”顾墨继续问道，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想要通过对面苟延残喘的老仙人打探情报。 “桃果人啊……”白胡子老仙人的脑袋苦笑了一下，“我是桃果人的师傅，他原本是我的一个弟子，本身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一个人类？”桔梗挑了挑眉。 “是啊，不过现在已经变成妖怪了吧，他的邪念很强……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天性好逸恶劳，但是只要好好磨练，就能够矫正过来，但是没想到完全看走眼了，大错特错。”老仙人长长叹息着，说起这件事情就觉得痛心疾首。 “他趁我外出的时候，偷看了我的秘笈，再加上经过几年修行，也算是略懂仙术，而且正好在那段时间拿到了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我回来的时候没有防备，喝了他给我的水酒，那是用人面果酿制的毒……” “在那之后，他吃掉了我这个师傅的肉身，但是又觊觎长生不老药的秘密，想要从我这里知道正确的制法，所以才把我的脑袋用这种方式保留下来，想要逼问出这个秘密，才让我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 老仙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将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这座仙人隐居的灵山又是怎么变成食人妖魔盘踞的巢穴的过程诉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桔梗轻轻颔首，接着转头看向四周的瓮缸，还有那些直接堆积满了一个个篓子的人头骷髅，“那这些是——” “桃果人得不到真正的长生不老药的秘密，就试着仿制，他妄想用人面果的效果来仿制长生不老药……这些、这些都是这段时间来，因为不知内情上山来，遭到他毒手的人。”老仙人继续叹息。 他的一时不慎，看走了眼，没有及时清理门户的后果，不但是让自己的毕生苦修毁于一旦，还将整个桃源乡的人都给害了。 原本收下的其他弟子也遭到了毒手不说，后面继续上山想要拜师学艺的人，也是陆陆续续的被桃果人吃掉了。 不过也有那枚四魂之玉碎片的缘故，如果桃果人没有得到那枚碎片，那么就算是再怎么有邪念，而老仙人再怎么疏忽大意，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儿。 “我明白了……” 巫女思忖着，认真的问道，“桃果人已经成为了妖怪，还有一枚四魂之玉碎片，就只有这些吗？” “你们是准备对付他吗？”老仙人略微有些踟蹰，“他手里还有我的古藤杖和酒葫芦，都是我倾尽心血打造的宝物，并不好对付……” “这个不用担心，桃果人手中的法宝越强力，我就越想对付他。”顾墨一脸严肃的说道。 巫女奇怪的回头瞥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喜欢挑战强者超越自我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请你们为我和被吃掉的人报仇吧……” 老仙人很是疲惫的说道，他坚持到现在，既不屈服于桃果人，却也没有选择自我了断，并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想要苟延残喘，而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纠正自己的错误的时机到来。 “只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们的，长生不老药的秘密也不能给你们，它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除了这个，这山上的其他东西你们都可以拿去，只要除掉了桃果人这个祸害的话。” “老前辈，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斩妖除魔，替天行道，不是为了报酬，而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顾墨严肃的摇摇头，义正词严的说道。 “对了，那个盆景是不是固定的啊？我能不能带走啊？” “……” “……” 桔梗皱着眉头，靠近过来，用手肘隐蔽的撞了他一下。 而面对这样的转折，老仙人虽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过却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认真的说道：“这个当然是可以的，我现在就能够把操纵它的仙术交给你……还有我的其他仙术，它们都记载在秘笈里面，除去了桃果人之后，它们都是你的。” 第七章 妖狐 桃果人。 本身只是一个凡人，拜入老仙人的门下，跟着修行了好几年的时间，但是也只是略微懂得一点儿仙术的水平……因为天性好逸恶劳，受不了枯燥修行，所以几年时间都不得寸进。 最终在前不久的时候，恰逢老仙人外出，桃果人获得一枚四魂之玉的碎片，邪念极强的他理所当然的污染了玉的力量，又因为玉的力量被污染获得更强的力量，并且加重了自身的邪念。 他获得了四魂之玉的力量，也利用这份力量强化了人面果的毒性，而后在老仙人回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毫无防备的饮下了自己这个毫无人性的弟子递来的人面果酿制的水酒，最终丧失心智—— 明明空有一身惊人法力，却毫无用武之地，根本就用不出来，便连一身血肉都被自己的弟子吞吃干净。 “他的手中可以确认有一枚碎片，而且吃了老仙人的一身血肉，还拥有老仙人的古藤杖和酒葫芦……” 顾墨一边前行，一边梳理着桃果人的情报，确认和自己本身就知道的信息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入—— “大概就是这些了吧，古藤杖和酒葫芦的能力都可以确定，就只有桃果人本身的情况还不能够确认。” “他应该就要从人类化作妖魔了吧，难怪我之前无法断定这股气息到底是什么……”巫女在后面说道，语气平静：“这人已经走上了邪门歪道，想要通过吞吃得道人的血肉来成为仙人，但是这本身就是背道而驰的行径。” 她回首望了一眼甬道尽头的那个药室，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老仙人的血肉或许让他获得了很强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他，吞吃的血肉精华大概也在体内沉淀了下来。他本身的力量大多数还是来自于四魂之玉碎片，以及那些被他吃掉的人，或者人面果的力量……” “所以应该只是借助仙人法器之利的一般妖魔吗？” 顾墨笑眯眯的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桃果人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一个绿名怪，远远谈不上到boss级的程度——毕竟时日短暂，既没有能够收集到更多的碎片，只能够靠人面果来吃人。 如果不是老仙人的遗产太过给力，桃果人其实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食人妖魔，并不会成为主角团路上的什么艰难，大概打过之后都属于记不住的那种。 尤其在原剧情里面，主角团一行人打得这么艰难，差点儿团灭，更多的还是因为战略失误，毕竟犬夜叉一如既往的鲁莽冲动而不考虑太多，那日又正好是朔月之夜，他本来就会在夜晚到来的时候失去妖力，变成普通人。 没有探查清楚桃果人的情报，却又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轻易斩杀对方，急着抢在夜晚到来之前解决问题，才拖得整个队伍濒临团灭…… 最后靠日暮戈薇用弓箭射中桃果人镶嵌在肚脐眼的四魂之玉碎片，才能够反败为胜。 所以说—— 综上所述，自己这边的保底，是桔梗大概一箭就能够将桃果人彻底蒸发。 emmmmmm……这样子不太行啊，虽然已经是同行组队的状态，队友打怪自己也可以蹭到经验，但是蹭到队友分享过来的“部分”经验，与自己动手打怪吃到的“全额”经验，这方面还是有差距的。 顾墨思索着，觉得自己还是要主动一些抢怪才行，不然的话，升级会变得越来越艰难的。 思索间，两人重新经过那处摆放着盆景的内室，不过顾墨并没有去试验老仙人教授的法门，因为仙术并没有那么容易习得，熟练度不够，也不可能那么快凝练出对应的技能徽章来，所以自然就不适合在此时耽搁了。 还是先去把桃果人杀了，将此地清理干净再说吧。 那个食人妖魔就在上方的山顶，貌似是一直都在那些建筑里面，那股气息宛若是黑夜之中的火炬一样明显。 ………… 云雾缭绕的山顶上，某间精致的屋舍之内。 一个肚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庞大胖子以半躺着的姿态，侧身躺在上塌处，他那如蒲扇大的一只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抓住一只硕大的人面果，就这么往嘴里送去，一口一口的吞咽咀嚼着这鲜嫩多汁的妖树果实。 “胃又开始不舒服了，真是讨厌……这么快就挑剔到已经不想吃别的东西了吗？” 这个有两人高，如同一个蠕动肉球的大胖子吧唧着嘴巴，伸手拍了拍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看着手中只吃了半个的桃子，仿佛很认真的在苦恼着。 “但是这段时间来的都是一些干瘦的老男人，还没有养起来，他们的肉都干巴巴的不好吃啊，现在吃的话就亏了……要不去吃点腌制好的，不过这些也不多了，要再腌一些才行。” 如此叹着气，这个圆滚滚的大胖子还是将手中剩下的半个人面果往嘴里送去，明明是人头大小的果实，但是在他那庞大的体型对比起来，却给人一种也不过是正常人吃苹果一样的感觉。 ——砰！！ 下一刻，对面的大门被暴力踹开，一边的结实门板都飞了出去。 “桃果人是吧！我来杀你了，指定没你好果子吃……”破门而入的顾墨大声嚷嚷着，故意表露得声势嚣张的模样，毕竟抢怪就是要先声夺人，自己先进场吸引敌人的仇恨，和敌人进入战斗，想必巫女就不会直接一箭射过去了吧。 “……” “……” 大概是太过突然，不管是桃果人这个死胖子，还是周围的一堆忙上忙下，在他身边伺候着的小妖精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住了。 桃果人呆呆的看着破门而入的身影，身体还下意识的延续着之前的动作，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半个人面果的果实。 “不知天高地厚还在吃，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本来就是没理由也要找个理由，顾墨眼下自然更是信手拈来，直接不管不顾的展开迎头痛击，一柄蛇形剑在他手里立刻投影出来，白蝮的灵力也直接附着上去！ 一刹那间，一道暴涨的闪耀剑光横扫了整个大殿，所过之处，那些老鼠之类的精怪小妖瞬间身首异处，被吞吐的锋芒斩成两个部分，好似烧红的铁丝切入凝固的黄油一般轻松，鲜血飞溅，涂抹了整个空间！ “你是什么人！” 自己就是吃个果子而已，惹到谁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大胖子很是敏捷的从榻上一下子跳起，一个后撤步想要拉开距离，但是这个地方的空间就这么大，后面就是墙壁，而对手猛然横扫出来的显赫锋芒却是大范围的aoe，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全屏打击。 在那些精怪小妖被斩杀的瞬间，锋芒也已然直接扫到了桃果人那肥硕而满是脂肪的肚皮上。 虽然看上去，就是一抹特效光芒轻轻擦过的样子，毫无打击感…… 可是这个大胖子当场便发出一声痛嚎，肚皮上鲜血飞溅，就这么一下子，他差点儿就被剖开了整个胸腔，内脏肠子好险没有流一地……但既然说是差点儿，自然就是没有被彻底剖开。 吃痛的他也一下子变得双目通红起来，盛怒的抄起旁边的一根古藤缠绕的木杖。前一秒钟还躺在自己的家里，美滋滋的盘算着怎么吃人，下一秒钟就被人打上门来，差点儿被开膛破肚，这怎么不叫吓出一身冷汗的桃果人出离的愤怒！ “哪来的妖怪！竟敢与仙人为敌！不知道这里是桃源山吗？！” 这个圆滚滚的大胖子挥舞着手里的古藤杖，怒气冲冲的暴喝出声！杀了自己的师傅，占据这座山一段时间了，再加上连续食用人面果带来的副作用，对心智的严重损害，他是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是这座山上的仙人了。 古藤杖挥舞之间，一朵朵美丽的花朵在虚空之中落下，飘摇着，盛放着。 落英缤纷，如梦似幻。 本来血腥惨烈的案发现场，一下子变得不似人间气象。 然而猛烈暴涨的剑光又是极其凶残的横扫过去，将虚空生花的景象直接一扫而空，把落下的花朵径自粉碎，化作飞灰。 古藤杖的力量很强大，缠绕在权杖上的树藤可以真实化、延长化，并且由持有者随意操纵，但是更强大的力量还是它的变化与幻术之道，可以产生漫天飞舞的奇异花朵，化解敌人的攻击，同时让敌人陷入幻象之中。 无论是花朵本身的变化过程，还是闻到那股奇异的花香，都会有极其强烈的致幻作用，根据老仙人的说法，这仙术作用于眼识和鼻识的层面，而且虽然是幻术，但是如果受术者自身摆脱不了的话，幻术结果就会反馈为真实现象，同步发生在现实中。 ——正如原剧情之中，犬夜叉相信花朵变大，于是他自身就缩小了，被桃果人抓住一口吞入腹中。 不过有老仙人的指点，破解起来也很简单…… 或者不能说破解，只是让自己不那么容易中招，那就是不要盯着看，不要闻到花香，直接把攻击对准它们—— 古藤杖变化出来的花朵，既可以化解攻击，也可以施展幻术力量，因此直接把攻击对准它们，主动让它们发挥第一个作用，抵消掉一次攻击，自然就不会让第二个效果生效了……很简单的方法。 “可恶！再来！” 桃果人怒吼着，再度挥舞手中的古藤杖，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圆滚滚的肚皮，深深的割裂伤口在那上面，不过露出来的是一层层恶心的脂肪，终究没有彻底剖开他的肚皮，伤到脏器的层面。 “这防御力真是……” 顾墨摇摇头，再度挥动蛇形剑劈过去。 九十九武器的光芒显赫，高速斩击瞬间撕裂了空气壁障，迸发出来的剑光无匹锋利，但是也只能够被古藤杖幻化出来的一朵朵虚空生花化解掉。 两人就这样各自使用不同的特效，隔空对轰起来。 两个守护灵都升了一级，白蝮本身的力量也得到提升，他惯常使用开启九十九武器的性能自然也是更上一层楼，曾经劈起什么东西都是砍瓜切菜，升级之后更是如此……这个死胖子的肚皮和脂肪到底有多厚实，居然连蛇形剑的锋芒都没办法一刀剖开。 ——吃下仙人血肉，虽然没有如愿成仙，但是肉身也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而本身更是不断服食人面果和吃人，已经从人类转变成妖魔…… ——四魂之玉碎片也是在肚皮上面…… 应该是这些因素加起来，才让这个死胖子的防御力变得特别惊人吧，一身肥肉能够弹开铁碎牙的锋刃，肚子里的脂肪厚实到连犬夜叉的爪子都撕不动，到了后面整个身体岩石化的时候，将会变得更加惊人。 对方的那枚碎片的力量，估计完全用来特化这个方面了。 眼下就有些麻烦起来，第一击完全打出了全部伤害，却不足以秒杀掉桃果人，接下来桃果人就依靠古藤杖不断的化解攻击，让他的九十九武器也无法有效的打出真实伤害，似乎是双方都变成了消耗战。 虽然老仙人也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消耗桃果人的力量，毕竟古藤杖等仙人法器的使用也是有代价的。 但是顾墨并不愿意采取这么消极的战术，而且明明都已经知根知底了，还要打得有来有回，这明显有点说不过去……还不如直接让桔梗来上一箭呢，自己这到底是在图什么？ 思绪如同电转一般，他一眼看见对面的桃果人挥舞着古藤杖的同时，又抓住了一个葫芦举起，对准了他，准备用大拇指拨开塞子。 如果让这件法宝也派上用场，这场战斗会僵持得更久，变得更麻烦。 要不还是干脆一些吧，对方尽管有强力的底牌，可是自己未尝就没有撒手锏，藏着掖着一直不用也不会升值……况且桔梗本来就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半妖，所以果断地铁拳出击就是了！ 一念至此，顾墨干脆的把手中的蛇形剑直接掷出，九十九武器的技能中断发动，取而代之的是守护灵招来！ 下一个瞬间，一头巨大的白蛇在虚空之中扑出，仿佛是他脱手召唤而出的灵体，那庞大的虚幻躯体瞬间充斥满了整个房间，细密精致的鳞片若隐似现，好似是一个幻影，又仿佛带着有若实质的沉重质量！ 庞大的蛇躯重重落地，砸在地上让地面都明显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这头呈现出荒魂化的一面的白蛇神就满怀侵略性，带着磅礴的巨力，在狭窄的房间里凶狠蛮横的横冲直撞起来！ 一时间地面隆隆而动，房间宛若地震！ 这庞然巨物只是简单来回冲撞几次，硬生生将整个房间撞开，一侧的墙壁都撞开一个大洞，同时也把地上那些尸体还温热的小妖碾成肉酱血沫…… 猝不及防的桃果人也是第一时间就被撞飞，葫芦与木杖同时脱手，而后整个圆滚滚的身体就在巨大的蛇躯互相摩擦挤压之间变形，但仍然是顽强的坚持住了这次的绞杀，没有彻底被撑爆，即使他的脸色涨得发红发紫。 “混蛋！我要吃了你！” 大约是强烈的屈辱与愤怒等负面情绪，终于引动四魂之玉碎片的邪恶反应，一股强大的妖力突兀的灌注进入体内，桃果人双目顿时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他咆哮着迸发出来的妖力，生生将周围挤压一切空间的蛇躯震开。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护灵招来的时间本来就结束了，白蛇神的庞大虚幻身躯闪烁几下，不再是似真似幻，而是迅速的在空气之中淡化。 宛若铅笔画出的图画被橡皮擦拭擦过去一般，很快的消失不见。 桃果人的轮廓重新出现在空气之中，圆滚滚的身体仍是肚满肠肥的样子，但是皮肤却已经变成了灰蒙蒙的色泽，有棱有角的线条也显示出桃果人因为四魂之玉碎片的妖力，整个身躯都化作了岩石一样的身体，看上去就无比坚固。 “你死定了……” 桃果人咆哮着，迅速的张望起来，试图重新锁定那个可恶妖怪的方向，然后誓要把对方像是虫子一样捏死。 但是映入他眼帘之中的是整个房间都燃烧起来的红莲之炎，即使以他此时此刻的岩石身躯，也依旧是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承受的强烈烧灼刺痛感，还有一双仿佛焰光流转的眸子，瞳孔倒映着桃果人此刻的身躯影像。 ——那是他看见的最后一幕。 因为那双眼睛好似是有魔力一样，正如光线落入黑洞就再也逃不出去，桃果人的凶戾眼神在对上那视线的刹那间，就变得迷离起来，迷迷糊糊的似乎失去了焦点，脑子里也像是多出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像是取代了他的意识，取代了他的思考能力，魅惑着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 “等等，这种气息……” 站在悬崖上，看着屋舍倒塌，烈焰熊熊燃烧起来的巫女皱了皱眉头。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想要独自一人干掉桃果人，但仍然是准备着随时出手的，只要发现情况不对的话。毕竟她虽然也算是开始熟悉顾墨了，却不能够算是有多么的了解，印象也是相对浅薄的—— 作为一个半妖，能力比较特殊一点儿…… 身上有一块四魂之玉碎片，实力算是中规中矩…… 毕竟之前的时候，顾墨没有怎么在她面前动过手，就连九十九武器都没有真正用过，住在村子里的那段时间，来袭的那些炮灰妖怪也可以很正常的直接打死……底牌基本上一个都没出，巫女自然就按照一般的半妖水平来揣测他。 这种实力算是不错了，不过面对桃果人这种凶残妖魔，尤其对方手里还有一些强力法宝，四魂碎片的数量方面也正好扯平的时候，巫女下意识的觉得顾墨大概是不占什么优势的。 然而…… 在对方直接踢门，大大咧咧的冲进去之后不久，桃果人的气息就迅速变得衰弱下来，现在以及断绝了，明显是被斩杀了。 巫女惊愕的不仅仅是这人很轻易的杀掉桃果人，还有刚刚流露出来的气息，而且接连两种不同的妖气是怎么回事？她略微迟疑着，缓缓迈步走近过去，轻轻推开只剩下半边的木门，灼炎的熊熊火海映入眼帘。 好似一堆肉山，又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石雕的桃果人静静的趟在地上，肚子被粗暴挖开一个大洞，没有石质化的脏器和肠子流了一地……他那凝固的瞳孔里满是迷糊，但是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 站在火海之中的青年，正静静的看着自己手掌，指甲也变得尖锐而且修长。 他的脑袋上出现了一双火红色的狐狸耳朵，身后也多出了一根宛若烈焰般的尾巴，身上的妖气不再像是之前那么的虚浮而且不稳定，而是变得相当的纯粹，以及……可怕，就连巫女都罕见的感觉到一阵不适。 妖狐…… 但是这种气息…… 心中略微感到有些惊疑不定的巫女，思绪之中转瞬便流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她犹豫了一下，开口叫道：“顾墨……” 她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一直都不怎么叫而已，毕竟没有办法像是对方那样，自来熟到好像没有距离感一样——刚刚认识就能够一口一个“桔梗”的，一直叫到现在，就连她都已经习惯了。 “啊，桔梗你来了……这个拿到手了。” 青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手掌平摊，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碎片。 巫女稍稍松了口气，她的视线在对方的手中定格片刻，又看向了桃果人的惨烈死状，一瞬间就已经根据现场的情况，还原了不久之前的最后一幕…… 似乎是桃果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把碎片挖出来交给了他？ 第八章 相遇 先是九尾妖狐的魅惑神通力，加上妖怪化状态的增幅，加上四魂之玉碎片对于妖怪化状态的二次加成。 然后就是人工魔眼，虽然本身难登大雅之堂，但是也能够吃到妖怪化状态和四魂之玉碎片的双重强化增幅，因而效果也是得到显著提升。 而当这些buff全部叠加在一起，桃果人却浑然不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就算是有所戒备的情况下，抵挡起来只怕也会很艰难，因为只要置身于魔眼的视线之中，就等于是陷入了发动了的术式效果里面，更是防不胜防。 更何况他全然不知道，甚至还直视了顾墨的双眸，自然是令得魔眼发动带来的效果更上一层楼。 顾墨是在给自己加buff，而桃果人是在主动给自己叠debuff——前者给自己加了多少，后者就给自己叠了多少，到最后估计都叠满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桃果人稀里糊涂的被自杀，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想要直接动手的，不过他那一身肥肉的防御力实在很厚实，现在还直接石化了，我觉得我怕是撕不开，要是在那里和他僵持住，那就尴尬了……所以干脆就让他自己动手了。” 顾墨是这么解释的，貌似说得合情合理。 巫女对此并不发表意见，毕竟不管怎么说也好，能够顺利的解决掉桃果人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这样的情况也让她对这人进行重新评判了而已，似乎自己还是有些想当然了，对方同样有着不少的秘密。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都稍稍感到有些忌惮这人的幻术力量。但是毕竟她的灵力极强，灵感极高，想要单纯的用幻术对付她，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自行检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也就放下心来。 而且顾墨还非常爽快的就把新的碎片要交出来，一点儿都没有不舍的样子，这也是让巫女稍稍松了口气。 ——当然，只是稍稍而已。 略微沉吟了一下，她将目光从顾墨摊开的手掌上收回，没有接过那枚碎片，而是淡声的说道：“你先留着吧，如果你不会用它的话，那么放在谁的手中都是一样的，没必要给我保管。” “……这样吗？” 顾墨先是眨了眨眼睛，也很干脆的点点头，很是爽朗的笑着说道：“那我就先收着好了。” 他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但也理解桔梗在四魂之玉的这件事情上的慎重。还是想要继续试探一番吗，是因为生前在这颗玉上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痛了吗？ 毕竟想想也是，巫女生前的短暂人生基本上就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一直都在与四魂之玉作斗争，到最后却还是因为这颗玉而死——而且对于目前仍不知道奈落阴谋的她来说，就是绝对信任的人都因为这颗玉背叛了她。 这换做谁来都好，大概都得有 ptsd，也委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看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巫女的眸光依旧平静，似乎不再关注这件事，只是她的目光也有意无意的掠过了顾墨脑袋上的那双狐狸耳朵。 ——九尾妖狐吗？ ——但到底这世间哪里还有这种存在呢？ ——而且这个时候的对方已经不像是单纯的半妖了，似乎是相当特殊的例子…… 脑海之中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桔梗平静的看向四周，轻声说道：“现在还是先将火焰扑灭吧，别让火势蔓延了开来。” 这人的狐火引燃了屋舍，并且让所有可以燃烧的事物都熊熊燃烧起来，流动着的高温赤红犹如舞动的精灵，而且火势正在向着四面八方的其他建筑物蔓延而去，若是不管不顾的话，怕是整个建筑群都会被付之一炬。 “ok，没问题。” 顾墨脑袋上的那双狐狸耳朵动了动，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也不见他刻意的做些什么，四周蔓延的熊熊大火突兀的就一下子熄灭了下去，而且是没有任何征兆的那种情况。 一切都恍若幻觉。 只是四周烧焦的屋梁，倒塌的柱子，以及地上那些散发着奇异烤肉香气的小妖精怪，还有空气之中残余的庞大热量…… 这些都说明刚刚的确是发生过一场大火。 能够操纵火焰，是九尾守护灵的基础能力之一，尤其是在眼下妖怪化的情况下，顾墨所拥有的不再是九尾本身能力延伸出来的微弱光环效果，而是能够直接运用属于九尾的力量，掌控四周那属于火焰的现象很是得心应手。 虽然仍旧只是一部分而已，毕竟完全版本的话，应该是彻底的妖怪化。 正如茶茶借由九尾守护灵的力量，直接化作九尾妖狐那样。 “我去清理一下那些漏网之鱼。” 桔梗打量了一圈四周，然后这么说道，她能够察觉到依旧有不少微弱妖气的存在，想必是那些桃果人当作部下收拢的那些小精怪。所谓树倒猢狲散，桃果人死了之后，它们就没有了约束，如果不清理掉的话，怕是很快就会散去。 但是巫女认为有必要以绝后患—— 毕竟这些精怪跟随桃果人学到的那些残虐手段，属实是非常可怕的，就这么让它们自行散去离开，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以可以，那我就去清点一下老仙人的遗产吧，那些仙术秘笈据他所说应该都在书房里面，想必桃果人还不至于把它们都毁掉了……”顾墨对此完全没有意见，连连点头的同时，自告奋勇的表示承担了搜刮的职责。 这是每一个玩家的最基本自我修养，翻墙倒柜搜刮遍地图的每一个角落，这正是乐趣所在。 桔梗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虽然目的似乎并不是太纯粹，但是至少做了实事，不能够强求太多。况且对方对仙术感兴趣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以狐仙作为目标修行的话，她是非常赞成的……仙人一般都是很正统的存在，若是妖怪修成了仙人，那就更好了。 ——至少出现一个守序阵营的妖怪贤者，要好过淡声一个可能肆无忌惮的盖世妖魔，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奇怪了，居然解除不了吗……” 在桔梗离开之后，顾墨这才收敛笑容。 他抬起手掌再度观察起来，巫女或许觉得这是正常的状态，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妖怪化似乎维持在当前的这个情况了，他没有办法正常的解除与守护灵的凭依，而且也没有感觉到自身有什么消耗。 仿佛是……被某种力量“锁定”在这种状态上了。 “四魂之玉吗？”看着手里的新碎片，顾墨干脆的投影出一面镜子，对着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直接从装备页面之中，选择卸下了饰品栏里面的那枚碎片，四魂之玉的残缺力量带来的强大增幅加持瞬间失去，让他有种从高处跌落的感觉，不过却也立刻发现那种“锁定”状态一下子消失了。 守护灵的凭依合体开始正常吞噬他的精力，他心念一动，直接解除了妖怪化的状态。 头上的耳朵消失不见…… 身后的尾巴也逐渐淡去…… 还有变得尖锐修长的指甲也恢复了原状…… “果然是这样。”顾墨稍稍松了口气，顺手将卸下来的碎片再度装备在饰品栏的上面。 四魂之玉有如人心一样，拥有善恶之分，如果把四魂之玉交给邪恶的妖怪，妖力就会越变越强。而他正常情况下，荒魂与和魂是相对均衡的，但是在进入妖怪化状态之后，无疑就是选择了彻底倾向荒魂的那一面。 而四魂之玉的力量自然会根据这种变化，发生相应的变化，妖力变得越来越强。放在其他妖怪的身上，就是四魂之玉的力量能够让它们进化到更高层次，蜕变出更强大的形态，而顾墨却是直接“锁定”妖怪化的状态。 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对着镜子清点桃源山这个场景的收获—— 生命等级提升到lv11，获得一个自由属性点数，同时收获了两把青铜钥匙。 所以说，桃果人真的就是一个精英怪，远远算不上boss，如果不是老仙人的遗产增加了他的挑战难度，估计这个场景不知道值不值一把青铜钥匙……或许就和之前的村子场景一样，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准。 加上之前的余额，顾墨目前的钥匙数量是两把黄金钥匙，一把白银钥匙，三把青铜钥匙。 看上去似乎富裕了起来，但是实际上绝大部分还是上个场景的遗留，只是这个副本开得太快太急，他根本来不及把它们都转化成为真正的成长助力——本来按照计划，他是准备蹲系统商店，看看能不能刷出好东西，把它们陆续都转化为自己用得上的技能、装备、道具之类的。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其实也算是底蕴丰厚，要不要直接开宝库呢。 盯着物品栏里面的钥匙数量，顾墨沉吟了起来，脑海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钥匙拥在高级副本里面直接抽卡，貌似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譬如说黄金级的话，能不能保底抽到那些强大的妖刀之类的……譬如说丛云牙目前就是无主之物，能不能直接抽出来呢？顾墨的思绪转动着，但是却又多少有些纠结，丛云牙算是卡池大奖，还是奖池污染，这一点有点难以界定。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如果真的费些功夫去寻找的话，大概是很容易拿到手的，为此浪费一把黄金钥匙实在是过于奢侈。 收敛思绪，顾墨开始摸尸，不过桃果人随身携带的也就是古藤杖和酒葫芦，都是老仙人的法器，不过两者显然都比不过桃源乡盆景，因而都是白银品质，就是级别稍高一些，也算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尤其这还是顾墨正儿八经拿到的少数正经装备，的确算是意外之喜了。 古藤杖的力量在于变化与幻术，而酒葫芦是内部也有一个独立空间，可以直接将人或物直接吸进去，大概可以类比一下弥勒法师的风穴，不过吸进去的东西也还可以重新放出来就是了。 欢喜的把玩了几下这两件新装备，顾墨就转身离开烧焦倒塌的废墟，转向下一个房间，只留下桃果人死不瞑目的尸体。 ………… 没有过多久，顾墨就找到了书房的位置。 房间也是靠近山体表面，栏杆之外有一棵青松，能够看到外面的云海与天穹，阳光也能够洒落进来。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手卷、卷轴，记录的都是老仙人的珍贵知识，某些地方都明显被翻找过很多次，显得有些凌乱。 但是整体来说，情况还算是比较好的。 桃果人尽管是一个凶残的食人妖魔，但是在成为妖魔之前，他也是一个人类，而且也在这里修行过好几年。 至少不像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恶妖那样，根本不懂这地方的珍贵之处，直接破坏得一塌糊涂……大概是还想着要炼制出长生不老药来，每天都在琢磨着要从师门秘笈之中找出真正的终极秘密，自然不会舍得破坏这里。 只不过现在，这些理所当然都是顾墨的了。 书卷太多，汗牛充栋，一时间他也无从下手，不过桃果人的痕迹却给他划分出了重点——不管再怎么不济，后者也是在这里混过了几年时间的，而且还一心渴望着要成仙，渴望着长生不老。 所以能够被桃果人重点翻找的那些书卷，顾墨就先把注意力放在它们的身上。 捡起一卷在地上摊开的卷轴，他扫视了一眼，得益于狗系统的实时翻译机制，可以很轻松的阅读这上面的文字，揣摩它们的意思。这貌似是讲怎么成为仙人的根本法门，里面给出了修行之法，需要结合刻苦锻炼，磨练身心，将灵魂研磨到极致。 似乎这个世界的仙人之道，就是寻求精神境界上的超脱？ 貌似的确也是如此，老仙人的法力很强，但是强的应该就是法力和精神境界……是因为桃源仙人本身是人类，肉身依旧相对柔弱的缘故吗？ 顾墨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他想起来并不只有桃源仙人这么一个例子，后期还有一些其他仙人的出场，譬如说那个妖灵大圣，那妖怪老头看上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犬夜叉欺负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实际上是个吹一口气就能够彻底封死铁碎牙的强者，甚至被龙鳞铁碎牙砍中妖穴都若无其事的，看上去根本不痛不痒。 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那些妖怪仙人就算是不计算精神修行达到的境界，他们本身也是最强横可怕的大妖之身，两者相结合就达到一种很可怕的地步了。 思绪转动着，顾墨摇了摇头，继续慢慢研读这卷轴上面记录的知识，同时也在认真的思考着。 在他没有看到的职业选择页面，继前面的职业之后，又有新的页面正在出现。 图案文字都非常模糊，不过随着顾墨的研读进度增加，这些的内容正在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开始西斜。 同一时间，几条洁白的死魂虫从天而降，落在山下的深谷之中。 来到生长在河畔边的人面果树前，巫女看了一眼树上生长着着的那一颗颗果实，轻声开口说道：“盘踞在这里的不是仙人，是一个吃人的妖怪，不过他现在已经伏诛，你们也可以安息了……” 树上结满的果实纷纷睁开眼睛，闻言露出欣慰、解脱的表情，纷纷开口道谢起来。 巫女耐心待他们一一说完，这才轻轻的伸出手来，纤细的指尖上闪烁着灵力的清辉，破魔的灵气气息弥漫开来。 整棵人面果树一下子剧烈抖动，树叶沙沙作响，树上长满的人头也纷纷露出痛苦之色，不过下一个瞬间，巫女的纤纤玉手已然轻轻探出，指尖触碰到了粗糙的树干表皮，迸发出了闪耀的灵力光芒。 在闪光之中，整棵妖树悄无声息的化为齑粉，正好深谷之中的风一吹来，粉末化作千风而去，一下子就不知何处。 完成净化的巫女叹了口气，老仙人已经先走一步了，本来就苟延残喘，听闻桃果人被讨伐之后，自然就是再无遗憾，他在再三道谢之后，就直接化光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而现在这棵妖树连带着它吞噬过的人，也都被她的灵力一同净化，此间的事情也算是迎来了一个了结…… “嗯？” 突然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桔梗回身看向河流奔腾的方向，视线仿若穿过山谷之中的浓重大雾，看到了地平线的尽头。 “这是……” 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对于四魂之玉的感应能力，却是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有其他的碎片正在迅速的接近这里……不对，不应该说是碎片，而应该说是碎块，几乎接近完整四魂之玉三分之一程度！ 这颗玉的碎块，就在她的特殊感应之中目标明确的向着这里靠近过来。 ………… “犬夜叉，要不我们先歇一歇吧，这都已经追了一整天了……” 骑在女式自行车上，日暮戈薇看着身旁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弥勒法师，再看看前面一直头也不回的在飞奔着的犬夜叉，忍不住的开口喊道。 “其实我都说你们留下来就行，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犬夜叉紧紧盯着前方，依旧是脚步不停的在飞奔着，已经很接近了，他循着气息追踪而来，基本上一天都在路上，应该已经很是接近了。 让你自己去……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去啊。 日暮戈薇咬了咬下唇，突然也是眉毛一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的样子，抬头看向了前方—— “前面、前面有四魂之玉的碎片？还是两片！我感觉到了！” 第九章 我什么都知道！（自豪 伸了个懒腰，从书房的地面上站起来，顾墨活动了几下手脚，身体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 不知不觉的已经看了好久，他手中的书卷、手札等，这些老仙人留下来的学习笔记也是换了一份又一份，从最正统最根本的仙人修行法，到各种各样的玄奇仙术，还有这样那样的配方，游历各地记录的风土志，针对各种妖怪的图鉴收录…… 看得出来，老仙人的阅历丰富，知识底蕴也真的挺深厚的。 就是有些可惜了…… 不过四魂之玉的特化也的确是很强悍，原剧情里面就有多次的体现，普通的炮灰妖怪拿到一枚碎片就能够变得凶戾难缠，本来平平无奇的事物，也会因此化作凶恶恐怖的诅咒。 用在攻击系上可加强攻击、提升武器强化，在防御系上可加强装甲、增强抗性，拥在恢复系上更是可以治愈伤病，甚至起死回生……这些针对性特化带来的种种「极效增强」，那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人面果本来就有令人丧失心智的毒性，再被四魂之玉的力量专门特化了这方面的效力，再加上老仙人自身又对弟子毫无防备，自然也是不慎中招了。 或许他的精神境界很强，可以极快的恢复心智，但是肉身的弱点却是致命的，只是短短时间内的丧失心智，就被弟子抓住机会直接毁去了肉身……某种意义上来说，死得是真的憋屈。 顾墨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然后挑了挑眉毛，看向了书房的窗外。 夕阳已经西斜，似乎正在缓慢向着地平线下沉落，苍穹之上没有什么晚霞，偶尔只有几朵被余晖浸染的云彩徐徐飘过，时间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黄昏之时……巫女暂时还没有回来。 桔梗之前就已经清理完了那些漏网之鱼，然后又让他去庭院盆景那里，利用老仙人教授的术法试验了好些次，才成功的将被困在里面的那些人放了出来，顺便把盆景这件黄金级道具收了起来。 那些被困住的人放出来之后，都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宛若行尸走肉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巫女说他们的心智都受到了影响，不过只要接下来不再受到控制，假以时日应该就能够恢复过来……不过他们基本的本能还是有的，正如在盆景里面，也还知道耕作种地，所以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的自理能力。 ——桃源山这里有房子，也还有足够的食物。 ——再加之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被他们排除，这里的条件也足够这些人在这里生活，直到心智恢复过来。 而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桔梗就去送了老仙人最后一程……顾墨自然是也跟着去了，毕竟继承了人家的丰厚遗产，总不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在苟延残喘的老仙人羽化升天之后，巫女便说要去净化山下的那棵人面果树，虽说是未成气候，甚至不算真正的妖怪，但是终究吃了这么多人，也还是需要好好处理一下的，不能够大意留着。 不过关于这件事，她却是让顾墨不用跟着下来——似乎是嫌他麻烦，不想带不会飞的人一起玩，不然之后，大概还得把他带上来。 顾墨对此也不以为然，他现在就是不会飞能够有什么办法……不过既然桔梗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回来读书了。 “要不趁现在，先收拾一下吧……” 虽然巫女都还没回来，但是自己现在也不好闲着，顾墨环顾四周一圈，书房的确是挺大的，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把这些手札、书卷全部搬走才行，毕竟他们都不可能留在这里，必定还要继续上路的。 不过幸亏之前得到了「桃源仙人的葫芦」，这个也可以用来装东西的——而且不像是他的物品栏那样，有着麻烦的限制，没有属性的东西就收不进去。 葫芦是很经典的类似哑铃形态，中间缢细，下部和上部膨大。内部空间也自然被分成了两个内室，下面大的那个空间可以用来装东西，而上面小的那个空间可以用来吸入敌人，将其困住或者活生生炼化。 空间都是挺大的，小的空间就已经等同于眼下的这个书房，大的更是有三倍于前者的体积。 顾墨勤快的开始收拾着书房，手脚麻利的将那些手札、书卷全部收进葫芦里面，因为是直接连带着书架一起放进去，所以三下五除二的，很快就把整个书房都给搬空了。 “呼……简直完美，话说还有什么要处理的呢？” 顾墨看着被搬得空荡荡的房间，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再度认真的琢磨了起来。 哦，对了—— 貌似是之前也升了一级，还有一个自由属性点没有分配来着。 他想起了这一茬，熟练的通过投影魔术，打开了自身的系统面板，点进了升级页面之中。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自己的基础属性，他很快的就做出了决定，将那个新获得的点数分配在精神属性上。 精神属性关乎精神力上限、能量强度，进而也决定了法术强度，影响到念动力系、心灵感应系、精神幻术系等的技能效果……同样也是支撑「疲劳值」的重要属性，因为想要进行各种活动，除了得有最直观的体力之外，还得有足够的精神才行。 ——精神加上体力，这才是精力概念的真正含义。 ——所以强化这个属性，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划算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他目前的精神已经达到17个点数的程度了，总感觉似乎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就能够发现新天地……所以说，这么一个点数加上去，达到18点的话，怎么都应该足够了吧？ 一个点数加上去，选择确认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身那已经很充沛的精神力突兀的卷动起来，如同一个本来平静的池塘被砸入了一块巨石似的。 狂涛骇浪般的猛烈卷动着，在他的脑海里一下子轰然爆发了出来！ 这是一种强烈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不是什么撕裂般的痛苦，而是仿佛在这个瞬间，顾墨打开了一道位于灵魂深处的牢固枷锁，让本来被牢牢锁住的庞大潜能如同火山喷发似的喷薄而出！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能想，感知力仿佛也全部集中在自己的脑海里。 他的精神力迅速增长着，同时似乎也渗透进了身体之中每一个最细微的地方，不说直接感受到细胞级那么夸张，但是的确可以清晰的“看到”心脏在体内跳动，血液被泵出冲刷着血管，每一个器官都在搏动着互相配合，人体的精密构造与运行…… 而在内视达成的同时，精神力的卷动似乎也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又猛然的向着外面扩散出去！ 顾墨在继“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内部，器官构造等之后，又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后脑勺，还有身后的墙壁，以及书房外面的走廊甬道…… 这是精神力在外放，宛若蛛网一样延伸至四面八方，而他的精神力触丝所及之处，就是他的感知力一同蔓延到的地方。正如蜘蛛可以感应到蛛网上产生的震动，从而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果然是这样，18点属性值就是精神力量质变的临界线了吗……” 口中喃喃自语着，顾墨惊喜的操纵着自己的精神力触角四处蔓延，觉得这一次的突破真的是太爽了，虽然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升级越来越慢，但是每次升级都仍然只给一个点数，而且只有生命等级的提升反馈才能够自由选择进化方向，职业等级还限制在特定的知识体系带来的锁定加成上……而这些所换来的，就是每个点数带来的巨额增幅。 这个成长幅度并不明确，但是根据每次强化体质属性或者精神属性，体力和精神力的上限似乎都直接在当前基础上增加至少一半的幅度来看，这无疑是很惊人的成长……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看不出来，因为就算是直接在当前能力基础上增加一半的幅度，然而前期的基础数值都还比较小，提升得就不甚明显……如果说10点精神属性，对应的就是量化100点的精神力，那么11点精神属性就是150点精神力。 而12点精神属性对应的就是225点的精神力。 看上去11点的时候是正常人的一点五倍，12点的时候也不过是比正常人多一倍左右……但是继续增加下去的话，到17点精神属性的时候，精神力就已经是正常人的十七倍之多了，而现在强化到18点的程度，就已经是常人的二十五倍。 这还只是单纯的比拼数量级，而不计算强度的差别——毕竟基础属性越高，精神力强度肯定也会越强。 而现在无论是精神力的数量还是质量，都达到了一个异常惊人的地步，顾墨自然也是终于跨过了精神境界的某个关键门槛，在这个领域挖掘出深藏的潜能，显露出了彻底不同凡俗的神通力。 “范围侦测就只有这么大吗，半径好像还差点儿不足百米……emmmmm，如果是将精神力呈一直线的投射出去呢？” 他察觉到以自己身体为中心，均匀扩散出去的「精神视域」在扩大到一个程度就开始变得吃力起来，知道这大概就是目前的极限了。 不是说没有办法继续扩散，而是继续往外延伸的话，精神力的消耗开始剧烈增加，而且感知力、注意力似乎也在那个范围之外开始变得涣散模糊……或许增加感知属性也可以强化这方面，果然属性都是互相关联影响的吗？ 他试着收回均匀外放的精神力，转而将一道精神力凝成一根细细的线，按照自己选定的方向直接投射出去。这种直线探测距离瞬间就超过了之前的范围观察半径，而且还在不断地延伸，同时也没有什么吃力的感觉。 只是没有那种周围一切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自己感知的感觉，毕竟不同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角度视域，这种直线探测只能够看到一个方向的事情，感知也是非常有限……属于是各有利弊吧。 “咦？” 本来是如同得到了新玩具，正兴致勃勃的在各种把玩着的顾墨突然愣了一下，他理所当然的想看看桔梗现在的位置，于是将精神力触角向着山下延伸而去，结果却正好看到了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来送快递的？” ………… “桔梗……” 终于停下了飞奔的脚步，犬夜叉看着前方雾气朦胧的河谷，半妖锐利的眼力让他轻易看穿这些寻常雾气，看清楚了前方静静站在河畔边上的清冷身影。 穿着白衣和绯袴，黑绸般的长发在身后如瀑般垂落，河边的风吹来，发丝流水般绽开……恍若是五十年前初见时的那般，一如曾经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巫******夜叉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喃喃的叫出巫女的名字。 “犬夜叉。” 巫女平静的也叫出对面半妖的名字，她倒是没有像是当日刚刚复活的时候那样，激动、怨恨，无法抑制，直接就选择痛下杀手。 但偏偏是这份平静，背后却似乎隐藏着巨大的波澜，虽然没有立刻动手，但仍是令犬夜叉下意识的紧紧咬着后槽牙……他能够感觉到巫女那强烈的杀意正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她的怨恨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我还以为是谁带着四魂之玉过来……原来是你们。”桔梗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在日暮戈薇的身上定格。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桔梗好像是在看她戴在脖子上作为项链的四魂之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更加觉得那似乎其实就是在看着自己。 收回视线，站在河畔边的巫女微微低垂眼帘，声音异常平静：“犬夜叉，你是来领死的吗？明知道我在这里，却还敢靠近过来……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不是的！我是来救你的！”犬夜叉激动的大喊起来。 “……救我？” 桔梗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多管闲事的云游法师，微微眯起双目…… 她拿起了那张普普通通的长弓，闪烁着灵力清辉的箭矢直指对面，明明是看着很慢很慢的动作，但所有人都来不及做些什么，似乎一眨眼的功夫，巫女就已经张弓搭箭完毕，箭矢直指这边。 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犬夜叉就被破魔之箭遥遥锁定，他感觉头皮发麻，胸口一窒，身体都像是本能的僵硬住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直接灰飞烟灭…… “我是在憎恨你时死去的…...我的灵魂已经停留在那一刻无法改变。只要你活着的一天，我就无法得救!”清冷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对面的半妖，巫女声音变得冰冷起来，那杀意再也不加掩饰。 “不是这样的！桔梗！”虽然刚刚被吓住了，但是日暮戈薇还是鼓起勇气来大喊，“都是奈落的阴谋，五十年前陷害你们的另有其人……” 巫女瞥了她一眼。 “怎么都这么热闹啊……”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众人纷纷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在高空之中，一个穿着现代化休闲服饰的青年笑吟吟的样子，一步一步的从高处走下，仿佛虚空之中有着看不见的阶梯……因为他的精神力发生质变，已然可以干涉到物质现象，有着能够影响实体的效果。 虽然影响的距离和影响的重量都有限制，但是短暂的在脚下实质化一瞬间的功夫，承载他自身的重量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再加上投影魔术带来的经验是互通的，他并不需要刻意锻炼，就能够在脚下制造出一个个看不到的台阶。 通过精神力的瞬间实化，在脚下制造出看不见的台阶，一级一级的拾级而下。 机动性其实还不够灵活，但是至少他能够轻易凭借自身力量从山上直接下来了，而且这种登场方式貌似也挺唬人的。 ——这人之前还说自己不会飞，要自己带他上去…… 在这一瞬间，看到这一幕的巫女也不知道为什么，思绪里下意识的泛起这么一个念头，眉头也微微的蹙起。 “看来是敌人呢……是要动手吗，桔梗？” 来到巫女的身边，顾墨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了看将长弓拉满的巫女，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似乎很是随意的这么问道，就像是看到同伴要动手，所以也理所当然的将对面划入敌人阵营。 “混蛋！你是谁！！” 紧紧握紧拳头，犬夜叉愤怒的盯着他，他本来就是在后面的村子听到了那个小鬼头的说法，再加上又知道他们是昨天晚上深夜才走的，才拼命的一路追赶过来。 本来都差点儿忘记了那个小鬼的话语，现在看到这个陌生男子出现，而且还和巫女似乎很熟悉的样子，甚至直呼其名，看上去桔梗貌似也是习以为常……犬夜叉觉得自己完全不能接受，先入为主的觉得可能真的就是那个小鬼那样。 “我啊……” 顾墨看了对面的二狗子一眼，兴高采烈的举起手来，乐呵呵的招了招手，正想要自我介绍一下。 “等、等会！你、你的衣服——”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死死盯着他的日暮戈薇，此时此刻终于是反应过来那股违和感是什么了，她的瞳孔猛的收缩，伸手指着对方的衣服。 这格格不入的风格，很明显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啊！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看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这么一副现代风的画风！ “你！你也是我的那个年代的人？！” 女生震惊不已，理所当然的做出这样的揣测，她觉得可能也是这么一回事，根据自己的经验经历推己及人。 其他人顿时都是满脸震惊起来，包括犬夜叉也是瞪大眼睛，刚刚被怒火支配，他现在经过日暮戈薇的指出，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人似乎的确是他前往现代的时候，所见到过的“五百年后的人”的那种画风来着！ 就连桔梗微微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身旁的这人和对面的少女的衣着风格。 “啊？这个不是啊，我可不是什么你的那个年代的人，还请不要误会……”顾墨笑眯眯的连连摆手，一脸认真诚恳的说道。 “诶？不、不是吗？但是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这么……”日暮戈薇更觉一头雾水，她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身上那身服装风格，难道说这是一个单纯的巧合？但是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离谱的巧合呢？ “你的衣服到底是什么年代的啊！”她有些抓狂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自己的历史知识难道出了问题，这种服饰风格在这个时候就有了吗？ “这个啊……是二十一世纪的风格啊。”对面的青年低头看了看，而后轻描淡写的给出了回答。 “啊？等、等等！那你刚刚还说不是我的那个年代的人？！”日暮戈薇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连二十一世纪这样的名词都冒出来了，果然也和自己一样，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后世人吧！ “我这么说也没错啊……嗯，日暮小姐，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顾墨琢磨了一下，又这么看着对面的水手服少女，开口问道。 日暮小姐？ 边上的桔梗垂下眼帘，握住弓箭的手指微微用力，为什么这个人现在突然就知道什么叫做礼貌了？ “可、可以啊……” 日暮戈薇却是有些懵懂的呆呆点头，这个当然没问题，不过为什么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那就好，日暮小姐，我这么说吧……严格来说你是生活在1996年的人，和我的时代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顾墨轻笑着，随意的解释了起来，“我所生活的年代，已经是2022年了，这么说你明白吗？” “呃，这、这样吗？好像也是哈，差了接近三十年呢……” 少女认真思索起来，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她顿时有些尴尬的打着哈哈笑着，浑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被带歪了——她其实只是想要确认是不是都来自后世，年份上的些许偏差其实根本不是重点。 “等等，好像还有哪里不对……”日暮戈薇努力的思索了一下，觉得反应过来了，有些惊诧的盯着顾墨，“你刚刚为什么知道我姓什么，我没有和你说过的吧，你、你难道知道我？” 顾墨点点头，依旧是很爽朗的笑容：“当然知道啊，我知道你日暮戈薇，知道犬夜叉，也知道弥勒法师，知道七宝，还知道十六夜、杀生丸他们……” 他很爽快的承认下来，同时一一点名，对面的几人的心中都禁不住的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弥勒法师与小狐狸七宝更是面面相觑。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巴！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已经发生了，只要查一查，总是能够清楚的！你能够骗谁！”犬夜叉额头上青筋绽放，再也忍受不了的怒声说道！ 这人绝对是别有用心，说出来的名字都是能够查得到的。 不是现在存在的人，就是以前出现的人，但是居然用自己的亲人来做文章，想要当作什么证据来证明、诓骗自己……这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顾墨瞥了他一眼，笑了笑的说道—— “……我还知道诸叶。” 第十章 风之伤！ “诸叶？那是谁？” 日暮戈薇下意识的问道，似乎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来着。 “哦，就是你和犬夜叉的女儿啊。”顾墨如此晒笑着，以一种仿佛很是漫不经心的姿态，轻描淡写的打出了暴击。 “……” “……” 四周顿时就是死一般的沉默。 就连弥勒法师和小狐狸七宝都惊愕不已的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劲爆新闻来着，这两位居然不声不响的有孩子了？就连他们都是这么惊愕，自然更加别说是当事人了，无论是日暮戈薇还是犬夜叉都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量太大，巨大的冲击导致两人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现场落针可闻，这种情况似乎持续了足足两三秒的时间，又好像是足足过去了一整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你你你你你……在说、说些什么啊啊啊啊——！！” 还是日暮戈薇最先反应过来，她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闭着眼睛，发出奇怪的叫喊，脑袋上像是老式的蒸汽火车一样，几乎要喷出一股水蒸气来，整个人的眼睛都冒起圈圈来了。 什么自己和犬夜叉的女儿，什么叫诸叶的，这这这……这人到底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而且自己现在甚至还在读国中呢！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少女纯洁的心灵都在发出不住的悲呜。 脸颊火辣辣的似乎是烧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实的物理升温，总之日暮戈薇就是觉得脑袋都晕晕乎乎的，这一刻好似是发烧了似的。 “少、少胡说！你、你这家伙……” 犬夜叉也终于是醒悟过来，顿时也是又气又急起来。 “先别急着否认嘛，毕竟你们怎么就知道它不会发生呢……对于你们来说或许这都是尚未发生的未来，但是于我而言，却是已经确切观测到的过去了。”顾墨故作神秘的咳嗽一声，同时瞥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巫女。 桔梗拉满手中的长弓，只是引而不发，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抖动了几下。 “我都说让你闭嘴啊……” 而在此时此刻，对面的犬夜叉已然是愤怒得双眼几乎都要冒出火焰来了——没错，没有人能够看到未来，自然也没有人会相信未来，因此对面所说的话语，他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他本来就是鲁莽冲动的性格，再加上本来就因为某件事而忧心忡忡，下意识的将对面的家伙视为大敌，现在再听对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挑衅，他又怎么忍得住心中那汹涌澎拜的怒意呢。 “绝对饶不了你这家伙！” 怒气值直接突破忍耐限度，愤怒的暴喝一声，犬夜叉直接拔出腰间的武器！ 只见一瞬间的光焰暴涨，这把其貌不扬、破破烂烂的锈刀，在出鞘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作了被犬夜叉握持在手里，威风凛凛的獠牙大刀。 他高举着这变化后的牙之剑，飞奔助跑，高高跃起，直接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当空对着顾墨狠狠的劈下来！在这一刻，他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在空中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对面的那淡定的神色。 然后—— 轰的一声，灵力光芒闪烁间，来得有多快就回去得有多快，犬夜叉直接被狠狠的弹飞了出去！ “桔梗！你……” 将獠牙长刀深深插入地面，拖曳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才止住了倒飞出去的势头，犬夜叉惊疑不定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正在慢慢放下手中长弓，站在那个可恶家伙身旁的清冷巫女。 她居然护着那个人？！ 紧紧的咬着下唇，犬夜叉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村子里的小鬼说的话，觉得不好的预感似乎成为了现实，他修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要把自己掐出血来却还浑然不觉，桔梗难道…… “……” 巫女神色平静到有些冷漠，却只是淡淡的瞥了犬夜叉一眼。 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多少有些变得迷惘起来，思绪也是变得很乱很乱，像是身边这人的真实来历，犬夜叉和日暮戈薇的发展，还有五十年前的真相……这些事情都在她的思绪里纷纷扰扰，真真假假的。 “……我们走吧。” 沉默了片刻，桔梗开口说道。 至少要先查清楚五十年前的真相，或许的确是另有隐情，所以她最终还是收起长弓，没有射出那一箭……既然选择了不动手，那么再留下来也是毫无意义，所以还是直接离开吧。 不然继续留在这里干什么？ 看了对面的半妖和那个酷似自己的少女一眼，巫女平静转身就走……这一切早就已经与她无关了。 “啊，这样就走了吗？”顾墨先是眨了眨眼睛，而后有些惋惜不舍的看了一眼那边的日暮戈薇。 话说回来，那块四魂之玉是真的有点大啊，要是就这么放过的话，是不是有点可惜了……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自己也用不上，这么大块的玉已经很危险了，坦白地说他还真的不大敢利用这么大块的玉的力量。 “可恶！……不许走！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紧紧握住手里的妖刀，犬夜叉却是愤怒不已的再次冲了上来，他当然不可能让对面两人就这么离去，而自己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如果不够鲁莽冲动的话，那么他也就不是犬夜叉了。 顾墨正在思索着，就看到穿着大红袍的二狗子高举着那近乎一人高的妖刀，眨眼就已经冲锋到自己的身前，恶狠狠的朝着自己挥砍而来。 emmmmm……怎么说呢？ 很是朴实无华的招式，简单来说就是太好懂了，不知道自己和源赖光、秀千代她们当初在道场切磋的时候，她们眼里的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脑海里甚至有余裕闪过这种奇怪的念头，顾墨手中的动作却也同样不慢。 铿锵之声刺耳，暴烈的火星迸发在空气之中，全力挥舞的铁碎牙直接被挡了下来。 “什、什么……” 犬夜叉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青年冷静的举起一柄看上去精致，实际上材质似乎都普普通通的打刀，轻易的挡住了自己挥砍过去的刀锋，瞬间停止的去势，以及双手虎口传来的巨大反震，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劈砍一块顽石。 自己用的力道有多大，反震回来的力道就有多大，但就是无法劈砍开顽石分毫！ “诶……不是说要把事情说清楚的吗，为什么直接动手了？” 对面的人还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的样子。 而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巫女也是回过身来，蹙眉看着身后还是打起来了场景。 “——少废话！！” 犬夜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还是怒吼一声，他一下子抽回铁碎牙，然后毫无章法的挥动起来，势大力沉的劈砍横扫，当头盖面的向着对面拼命的就是一顿乱砍，仿佛在剁肉一样。 顾墨不敢说自己的武技有多好，顶多就是完成了基本功的训练，但是对面的二狗子却是连基本功都没有，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有那份意识。 完全就是本能的挥动铁碎牙在乱砍，依靠半妖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铁碎牙本身的沉重和锋利来试图压溃敌人……不会去考量调整自己的姿势，也不会思考攻击之间的衔接，招式与招式的节奏问题。 就是每一击都是用尽全力，拼命的砍出势大力沉的一刀又一刀，前摇后摇僵直都是大的离谱！ 看上去声威赫赫，牙之剑撕裂空气，发出危险的嗡鸣。 刀锋锐利无匹，无论是人或者妖怪的血肉之躯，都绝对挡不住这最为淳朴本质的妖刀锋芒！ 不过这也是目前犬夜叉对铁碎牙的主要用法，因为妖刀本身就锋利无匹，尤其是在当初的争夺之中，就连杀生丸都被他以铁碎牙废了一只手……尽管这也有杀生丸在当时盛怒之下，变得冲动起来的原因—— 否则的话，即使在后期铁碎牙可以挥出各种强大奥义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够这么轻易的重创杀生丸，更加别说是犬夜叉现在的这种用法了。 他根本不懂妖刀的真正力量所在，拿到手里也像是一般人使用刀剑那样，单纯的劈砍穿刺，依靠牙之剑本身的重量和锋利，硬生生的击溃敌人……然而实际上按照他的用法，能够被这样子打倒的大多数，他自己也能够将其击败。 ——而自己本身打不过的…… ——加上铁碎牙也毫无意义就是了。 正如现在的顾墨，他的身体素质除了速度方面，已经不比犬夜叉差多少，而一直维持的九尾附身带来的常态增幅，更是直接扯平了这方面的不足——他现在就是与守护灵凭依合体的状态，只是没有进入到超越安全阈值，达成妖怪化的程度。 但是这也已经足够了，再加上精神境界提升带来的类似第六感一样的能力，以及犬夜叉毫不掩饰的攻击意图—— 嘿！全都给防出去了！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被lv4的投影魔术制造出来的打刀，本身就材质坚硬，但是最重要的就是白蛇神寄宿其中，实际上就是没有爆发力量的九十九武器，并不畏惧与铁碎牙的硬碰硬。 “你就这样用这把刀的……真是浪费呢！” 顾墨的脸色慢慢的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打铁打了这么久，是个人都应该知道要转变战术了吧。怎么对面反而还急了眼，就是单纯的加快了速度，加大了力量，恶狠狠的咬牙切齿继续打起铁来了呢？ 不改变战术模式的话，这样有什么意义啊，怕是还没有打倒敌人，自己就首先要被剧烈的体能消耗拖垮了。 “魂淡！看招！！” 觉得自己再次被这个可恨的敌人嘲讽，但是偏偏又久久拿不下对方，二狗子怒气值不断地增加，却没有办法宣泄出来。 他现在越看对面越不顺眼，脑门上青筋暴起，自然又是想都不想的就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盖面的劈落下去。 如果是那些体型巨大的笨重妖怪，倒是很有效果，可惜对面的灵活性不差，速度力量都不会被他压制，手中的打刀看似平平无奇，却愣是坚不可摧，这种招式能够起效就有鬼了。 轰！！ 沉重的妖刀刀锋凶狠的落下，重重的砍在地上！乱石四处飞溅，地面直接被劈开！ 因为靠近河边，都是一大片的乱石滩，但是纵然是如此坚固，也仍然是像豆腐一般被轻易切入，铁碎牙的大半刀身深深的陷入了地面之下。一击砍空的犬夜叉又气又急，想要重新拔出妖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犬夜叉！小心！”日暮戈薇在后方惊叫着，但是她的提醒没有什么作用。 一股巨大的力量磅礴冲击而来，却是闪身躲到另一边的顾墨将全身的腰力、臂力、腿力集中到一点上，直接一招贴山靠，猛地将犬夜叉整个人撞飞出去！ 换做是普通人的话，怕是肋骨都得被撞断好几根。 继承了整个西国最强的大妖之血，犬夜叉自然没有那么不堪，但也是倒飞出去好几米，双足生生在地面上犁出一道犁痕，借此卸力才缓缓停了下来，仍然是觉得胸闷气促，一时间缓不过气。 他半跪在那犁痕的尽头的地面上，愤怒的直起身子，下一刻，瞳孔却是猛然收缩起来。 顾墨伸手拔出那柄插在地面上的锈迹斑驳的铁剑，看似是被磨蚀得不成样子了，他将这柄妖刀举起，仔细端详了一下它的属性，忍不住的摇了摇头：“真是暴殄天物，这把刀跟着你还真是可惜了……不如给我怎么样？” “就凭你也想打它的主意？真是笑话！”犬夜叉气恼不已，但还是嘴硬的嘲讽起来。“给我可惜了？你以为你就用得了这把刀吗！” 毕竟就连杀生丸都用不了铁碎牙，这个家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对此也很有底气，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使用父亲专门留给自己的这柄宝刀。 顾墨淡定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一挥。 那柄锈迹斑驳，破破烂烂的铁剑，瞬息之间绽放光芒，在他手里也化作了一柄威风凛凛的牙之剑。 这是犬大将打造出来，用来守护人类的妖刀，这个大妖怪生前所设下的结界不允许其他的妖怪使用铁碎牙，就连杀生丸那种强大的妖力都无法越过结界的限制条件，而人类可以触碰铁碎牙，却又发挥不出妖刀的力量。 但是，结界终归是死的，限制的条件也能够绕过去。 正如奈落的阴谋那样，用一条人类手臂，镶嵌一枚四魂之玉碎片，给杀生丸接驳上去，就可以轻易的绕过这个限制那样。 而顾墨很巧不巧的就正好符合这个条件，他的身体仍然是人类，但是他拥有妖力和四魂之玉碎片。 “哈，好像我的确可以用呢……”一脸惊奇的样子，顾墨再次爽朗的笑了。 “怎、怎么会……”犬夜叉一脸不敢置信，现在就连自己的刀都背叛自己了吗？ “其他的妖怪是不可能使用铁碎牙的吧？”身后的日暮戈薇等人，也是纷纷惊愕不已，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种古怪的情况。 “可恶！把它还给我！！”犬夜叉及时反应过来，愤怒的大喊着，就要冲上去夺回自己的刀…… 而在这个时候，顾墨却是已经试着将自身的妖力灌注进入铁碎牙之中，磅礴的能量迅速的压缩进牙质的妖刀刀身，在他的视界之中，可以清楚的看到常世气息，包括妖刀本身拥有的妖气，还有自身散发的妖气。 这两股妖气螺旋的碰撞起来，无法融洽在一起的气息互相摩擦，产生了一丝总是若隐若现，却又确切存在的缝隙。 他侧过身去，对着河面对岸的方向，随意比划了几下之后，无比凌厉也无比精确的猛然挥落牙之剑，沿着那道缝隙狠狠斩下—— 一身令人牙酸的空气撕裂声传来，似乎是整个大气，都在发出痛苦的悲鸣。 在一连串刺耳的轰鸣斩击切割声中，牙之剑在妖气的缝隙之中，强行撕扯出无数的裂缝，实际上那是空气如同水面掀起波纹褶皱，那是受到了剧烈的挤压产生的现象。纯粹的暴力、纯粹的破坏力，驾驭着毁灭的飓风向四面八方狂暴地蔓延涌去！ 好似狂风过境，河面沸腾起来，岸边的石块都飞腾在空中。 这仅仅只是余波。 恐怖的毁灭飓风带着粉碎大地、崩灭万物的气势，硬生生将整条宽敞的大河从中断流，将对面的山头一击夷平，在河谷两侧绵延的山岭，硬是在另一侧被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裂谷！ 地面支离破碎，犹如天灾一样的景象，直到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仿佛时间重新恢复流动，汹涌的河水奔流，涌入那边的裂谷之中。 “……” “……” 本来正在冲锋之中的犬夜叉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觉得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而他身后的日暮戈薇等人更是全身发冷，如果对面那人刚刚夺走了铁碎牙，是对着他们的方向挥落的这一刀…… 这在原剧情里面，本来是杀生丸夺了铁碎牙，对他们挥了一刀，才让他们见识到了那恐怖的威力。 在那位贵公子的手中轻轻一挥，山头都直接消失不见，让他们无比绝望的场景……眼下似乎提前出现了。 “一挥可灭百妖，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青年轻轻挥了几下手中的妖刀，像是意犹未尽般样子，一脸轻松地笑着说道，重新转过身来对着他们。 第十一章 梅开二度 日暮戈薇、弥勒法师和小狐狸七宝等人，此时此刻正带着无比的惊愕与恐惧，呆呆的看着眼前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幕。 他们全身冰冷，僵硬地站在原地。 那是宛若天灾一样的景象，大地崩裂，支离破碎，一道道长达数百上千米的恐怖裂缝一直延伸到河谷对面，击穿了对面本来绵延的山岭，汹涌澎拜的河水正在倒灌入那裂谷之中。 犹如巨人之手撕裂地表，五根巨大的指头硬生生犁出的沟壑，阻挡在毁灭的飓风前的一切，都敌不过那纯粹的破坏力与冲击波，狂风过境之后，留下的只有一片空旷而苍凉的废墟。 而造就这一切的，是那个人轻描淡写向着河对岸的方向，隔空劈出的一刀…… “这种力量难道才是铁碎牙的真正威力吗……” 弥勒法师喃喃开口着，然后，这个法师下意识的看向了同伴的的方向，那是同样神色呆滞的犬夜叉。 他们会感到如此的惊愕震怖，除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就见识到了这一刀的可怕威力之外，大约还有与心中的固有印象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原因，毕竟他们都是旅途上的同伴，自然互相见识过彼此的能力。 犬夜叉与铁碎牙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貌似在他们的记忆之中，从来没有见过铁碎牙发挥出这样可怕的力量—— 攻击范围这么大…… 攻击距离这么远…… 站在原地轻轻挥斩一下，就能够一击轰穿对面的一座山头…… 说实话，这都已经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了，毕竟犬夜叉往常使用铁碎牙的时候，仍然是和他自己用爪子战斗没啥区别，也只会笨比三连。虽然看上去大多数时候，对付那些敌人都是砍瓜切菜一样的爽快，然而…… “这怎么可能……” 冲刺之势突兀的停了下来，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握紧拳头，犬夜叉本人无疑才是最难以接受的那个。 对方不但可以无视结界，使用自己的刀，甚至还能够打出这般恐怖的威力，比自己还要完全的释放妖刀之力？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倒是你啊，明明拿到铁碎牙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了，却一直都这么用它，难道就没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吗？”顾墨随意的挥舞着手里的牙之剑，明明只是无意义的多余动作，但是却看得对面一阵冷汗。 小狐狸七宝更是条件反射一样的跳起来，差点儿就要大叫着拉着大家一起逃跑，就是生怕下一刻，对面的那个妖怪就一刀劈过来。 “这是专门留给你的宝刀，从你父亲救了刚刚出生的你和你的母亲，然后自己也死去的那一个晚上开始，你的兄长杀生丸就已经追寻了它足足两百年的时间……如果就只有你平常时候的那些表现的话，你觉得杀生丸是闲得无聊吗？” 顾墨若有所指的继续说道。 “你！……等、等等！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犬夜叉先是怒气冲冲，紧接着就是满脸愕然。 “我父亲为了救了我和母亲，然后自己也死去了？” 怒气是因为他下意识的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似乎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杀生丸拼命追寻的妖刀，不应该只有那么一点儿的力量的这个问题，但是自尊心却不接受被对方指出自己的问题。 而紧接着的惊愕，却是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话语里泄露出来的另一个信息……自己那个完全没有印象的父亲，竟然是为了救自己和母亲而死的吗？ 对于自己的父亲，犬夜叉的观感是很复杂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母亲生前也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他的事情，而在母亲死后，自己又因为半妖而饱受人们的排挤、白眼和欺凌……这段人生经历也让他后来心心念念要成为真正妖怪。 但是实际上，比起父亲给予的那一半，他其实是更加想要保留母亲给予的那一半的吧……因为在他最弱小的幼年时候，一直都是母亲给了他爱与温暖，那个柔弱的女人总是很坚强的保护着当时还很孱弱的他。 至于父亲的爱……却是根本就没有感受过的东西。 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说了什么来着？自己那个素未谋面，什么都不做，除了在死后给自己留了把刀的老爹，其实是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就正好死去了，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和母亲而死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虽然他当时其实是因为和龙骨精搏杀付出了惨烈代价，又被自己的一把妖刀反噬，才受到了致命的重创，不过如果不是去救你们母子的话，总不至于立刻就死去的……” 顾墨稍微思索了一下，摊手笑着说道。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先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我什么都知道，我的双眼可以看清过去未来……” “果然又是这一套！”犬夜叉狠狠咬牙，恨不得往对方鼻子上直接来上一拳，却是有些不能够确定对方刚刚是胡说八道，还是煞有介事了。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顾墨耸了耸肩，很是不以为然的回答道，“就告诉你们一个比较好验证的事情好了，杀生丸很快会再度找上你们，他会杀掉一条巨龙，把龙的爪子作为抵抗铁碎牙的盾，与你战斗……不，是与铁碎牙战斗。” 杀生丸想要打倒犬夜叉，有一万种方法，断了一臂也不影响速杀，更加不需要专门接上一条手臂过来战斗。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犬夜叉，而是在刻意的测试铁碎牙的威力……这是那个贵公子自己的想法，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偏差的，大概也不会因为顾墨的乱入带来的蝴蝶效应而被影响到。 “胡说八道，把铁碎牙还给我！” 犬夜叉拒绝相信这种事情，认定了对面刚刚绝对都是在胡说八道，编造一些东西来让自己分神而已。他很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将所有的杂念全部摒除，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可恶家伙，怒喝着就冲上前去。 “嗯？” 顾墨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没有等他给出什么反应—— “犬夜叉！坐下！” 日暮戈薇的惊叫从身后传来，正在如同猎豹一样飞奔向前的犬夜叉顿感不妙，脖子上的一串念珠绽放出灵力光辉，巨大的力量从其上面传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抵挡，却改变不了这股碾压的法力。 砰！ 一阵烟尘弥漫，离得稍微有些远的顾墨都觉得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起来，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在身后不远处的巫女一直都很安静，此刻也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定格在那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的身上，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 “你、你干什么啊！笨蛋！” 整个人呈大字形的陷入地上，砸出了一层浅浅的坑的半妖抬起脸来，恼羞成怒的向着身后的少女愤怒的大喊着——没看见自己正要准备动手攻击吗，这个时候却冷不丁的给自己来一下子，她到底是站在谁的哪一边的？ “你才是笨蛋！行动之前就不能够好好考虑一下的吗！” 日暮戈薇拿着弓箭，张弓搭箭，拉成满月远远的指着这边，同时也是怒气冲冲的大喊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啊，之前铁碎牙在手里的时候都没有占据上风，现在对方拿到了铁碎牙，而自己这边失去了这柄妖刀不说……刚刚挥出的那一刀有多可怕大家都看得见，幸好没有继续动手一刀劈过来。 这就已经是很令人绝望的情况了，而犬夜叉居然还敢脑子发热的赤手空拳冲上去，似乎完全没想过对方手里还拿着铁碎牙，并且转眼间就把还在河岸对面的天灾般的景象忘在了脑后。 他到底是有几条命啊！而且知不知道别人也会担心他的！ “你别动！不然我就一键射过去。” 发现对面的青年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日暮戈薇张弓搭箭瞄准着对方手里的妖刀，色厉内荏的装出强硬态度来。 虽然说是制止了犬夜叉的冲动鲁莽的行径，但是她倒也也没有天真到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能够心平气和的好好商量……彼此对峙的局面应该是双方都要有所忌惮，才能够较为平淡的谈条件。 否则的话，就是一面倒的碾压形势了。 日暮戈薇的箭术不如桔梗那么出神入化，但是好歹也是走到现在，不再是一开始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懵懂国中少女了，基本的箭术技能还是点出来了，而且她的灵力极其强大，就像是桔梗的力量跨越时代的继承了过来。 所以说，她自忖自己的破魔之箭还是有足够的威慑力的，对面的妖怪应该也要掂量掂量。 或者想办法打中铁碎牙也可以，她记得桔梗的破魔之箭就是一箭将铁碎牙打回原形，之后过了好长时间，这柄妖刀都恢复不过来，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样子，根本无法变化形态，显露锋芒。 “大可不必，我没打算伤害你们，不然的话，刚刚的风之伤就直接对你们打出去了……”顾墨依然是满脸轻松的笑容，但是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语，手里的牙之剑却是再一次的随意挥动几下。 日暮戈薇差点儿手一抖，就要一箭射过来了。 这都已经几次了，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搞这些多余的动作，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你想怎么样？”水手服少女满怀怨念的咬了咬牙，开口问道。 “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我吧？我本来都是准备要走了的……”顾墨笑眯眯的说道，“不过现在，考虑到我受伤的心灵，你们多多少少要赔一些精神损失费吧。” 你的心灵受伤…… 日暮戈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的犬夜叉，一时间都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顾墨也不在意对面的想法，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说——四魂之玉……交出来吧。” “……” “……” 场面稍稍有些安静。 “魂淡！你想都别想！戈薇，绝对不能给这个家伙！”反应过来的犬夜叉再也忍耐不住，脸色都因为怒气而涨得通红，这个家伙抢了一样又一样，现在就连自己等人辛辛苦苦收集的四魂之玉都要抢走？ 这叫他怎么能够冷静啊！ 日暮戈薇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摇头，很是坚决的拒绝道：“这个不能够给你……”四魂之玉的力量非常危险，对方又是一个妖怪，现在就已经让人觉得满满都是无力感了，再把四魂之玉都给他的话，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然而—— “哼！这可由不得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脸色瞬间就冷下来，顾墨轻哼一声，一瞬间高举起手中的牙之剑。 “风之伤——！！” 骇人的力量在妖刀之上汇聚，仿佛有风在缠绕刀刃，可怕的妖气翻滚着扩散开来，头顶上的天空霎时间有种风云变色的感觉，四方云动。 对面的一行人顿时失色，这种恐怖的前兆与凛然声威，一旦这一刀挥斩下来，绝对是惊天动地的恐怖场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条件反射立刻行动起来，无比默契的要争夺一线生机！ 弥勒法师动作迅速的要解下自己手上缠绕的念珠！ 日暮戈薇咬牙松开弓弦，射出一道闪烁着圣洁灵光的光芒！ 犬夜叉也是目眦欲裂，怒吼着向前冲去，同时抽出腰间的刀鞘死死挡在身前！ 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总算是想起了刀鞘的力量，这个至少能够抵御一下妖刀的可怕威力，在接下来的恐怖毁灭之中争取多一丝的机会……但是对面的动作也实在太快，说翻脸就翻脸，下一刻就已经闪电般的一刀挥下！ 毁灭的飓风，疯狂的冲击波！ 大地支离破碎，挡在毁灭的狂舞之前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化为飞灰！ 这是众人看见的恐怖景象，下一刻，那呼啸的洪流就已经席卷而来，也将他们全部一下子裹挟进去！ 日暮戈薇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限，面对毁灭的奔腾洪流的迎面而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下一刻就感觉到窒息的重压迎面而来，自己的身体在狂风之中被吹起，如同纸片一样，整个人都被一下子吹散…… ——我要死了吗？ ——这段旅途终于到此为止了吗？ 脑海里下意识的泛起这么一些念头，下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拉住，整个人仿佛腾空而起一样，耳边还有风声呼啸，没过几秒之后，就重新轻轻的落到了地上，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愣了一下，再度睁开双眼定睛看去，却是发现自己正站在那个青年的身前，而且周身上下毫发无损。 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她的眼睛登时瞪大—— 因为在那边的空地上，犬夜叉、弥勒法师等人正在手舞足蹈，竭尽全力的挣扎着，像是在原地抵抗突然变得像是麦芽糖一般黏稠的空气，又仿佛是空气之中有什么看不见的山洪暴发，将他们卷入裹挟着。 他们的动作就像是在沉重的洪流之中拼命挣扎，而且那种吃力感非常真实，体现在身体和动作上，似乎深信不疑的样子。 “你们的心性或者精神力都挺不错的啊，我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成功让你们陷入幻觉呢。” 顾墨爽朗的笑着，同时举起食指，轻轻的揉了揉眉心。 也幸亏风之伤的真实威力足够吓人，让他们下意识的一直在担忧这件事情，心灵意志上就自然出现了破绽，而他也一直有意无意的突然挥动几下妖刀，借此吓唬他们，借由他们的恐惧放大这个心灵破绽。 借由动作加深暗示，利用言语诱导他们往那种方向去想，也仍然是经过三番四次的铺垫才能够成功。 毕竟对面的阵营不是最强巫女转世，就是继承大妖之血的半妖，再或者是法力高深的法师……大概也就只有小狐狸七宝是可以轻易对付的了。但是也说明他的精神力质变带来的跃升，换做之前的他，如果不进行妖怪化的话，大概做不到这件事。 “你、你想干什么……” 日暮戈薇终于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更加担忧才好，现在可是她在独自面对这个危险的敌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女生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同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犬夜叉——” “别喊了，他听不到的……至于我想要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顾墨恶趣味的发出很做作的反派笑声，同时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探向水手服少女的衣领。 啪！ 从旁边伸出的一张长弓，打开他的手掌，走近前来的巫女皱着眉头看着他。 “咳咳，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要拿四魂之玉，她当作项链戴在脖子上了，可绝对不是想要做别的什么事情啊……”顾墨轻咳一声，这么解释起来，说起来戈薇还是桔梗的转世身，两人也都是非常相似的，要是让她有了成见可不好。 桔梗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的伸手，从有些惊疑不定的日暮戈薇的脖子上，将四魂之玉的项链轻轻摘下。 然后。 她静静的打量着这个和自己酷似的少女，半晌都没有说些什么，转身便向前走去，淡淡的抛下一句—— “……走吧。” “好的好的，对了，要不碎块给我拿着吧，桔梗你先前说不用特地给你保管……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巫女没有理他。 耸了耸肩，顾墨也笑着摇摇头，然后把手中的牙之剑插入地上，松开手来看着它重新划作一柄破破烂烂，锈迹斑驳的铁剑，对着发呆的日暮戈薇招了招手，也转身就快步离开了这里。 铁碎牙挺不错的，但是他没打算占为己有——况且又不是后面经过多次升级的完全版本，目前这把妖刀对他的诱惑力还没有这么大，甚至就连风之伤都还不能随意打出……他有更好的选择。 而且真要是带走了的话，怕是要被大狗子盯上。 “诶？居然真就这么走了……” 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日暮戈薇长长地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看了看就插在自己身前的地面上的铁碎牙，她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就连妖刀也留了下来，看上去其实是个好人呢……不、不对！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忍不住的发出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全部被抢走了……” 一路上艰难的走到现在，也不知道打倒了多少的妖怪，经历了多少的恶意阴谋，才好不容易收集到接近三分之一的碎块的玉，现在一下子全部被拿走了。 抓狂的挠着自己的头发，少女气愤不已的同时也是欲哭无泪，她就为了这些东西经常请假，不知道缺席了多少的课时，出勤率都变得危险，考试成绩也是每况愈下……就算是这些都不说，光是她请假这么多次，在学校都已经成为一个笑柄了！ 她一个好好的花季少女，学校里已经流传开了她有风湿病、糖尿病的传闻…… 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收集来的成果却在今天一下子被抢了个干净，怎么能够叫她不崩溃抓狂呢，甚至有种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再也不管这件破事了。 ………… “我们这是去哪里？” 远处的天空之中，洁白的死魂虫成群结队的向前飞去，顾墨乘坐在上面，看着前进的方向，如此的开口问道。 “我要回枫之村一趟，问一些事情……” 巫女直视着前方，语气有些莫名的回答道。 “哦，我明白了……” 顾墨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回事，更好的选择这不就来了吗？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通过那口井，穿越时空回到五百年后的现代世界，那柄魔剑应该就在神社的杂物房里积灰。 第十二章 现代时空 魔剑与封印 死魂虫的飞行速度不算快，但是终究是走直线距离，而不需要考虑地形因素，而且枫之村离得也不是特别远。 两人从傍晚的时候出发，马不停蹄的向着一个方向赶去，中途没有歇息过哪怕是一刻钟……死魂虫同样如此，尽管是非常孱弱，但终究也是妖怪，体力非比寻常，这点儿的路程同样不需要怎么休息。 理所当然的，如此星夜兼程，约莫在深夜十一二点的时候，两人终于是抵达了一个坐落在山麓之下，被茂密的森林和寂静的河流所环绕，在月色之下宛若是世外桃源一样的村庄。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河流环绕村庄，寂静的河水在黑夜之中潺潺流淌，远处的森林弥漫着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瘴气，在顾墨的眼中看来，就是在森林淡淡在绽放荧光，乍一眼看去，宛若是潘多拉星球的发光植被环境，相当的美丽。 “你……” 站在村子的外围，桔梗稍微有些感慨，紧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向了身旁的人，微微蹙眉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去吧，我正好在外面转悠转悠……” 顾墨很是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主动的开口这么说道，正好他的确需要点时间，去践行一下自己的计划来着。 他的眼神悄然瞥向弥漫着瘴气的夜晚森林所在的方向，貌似那口神奇到不得了的食骨之井就在里面，还有一棵特别神异的时代树，前者是用后者的木材造就的，貌似是因为这样而拥有了穿越时空的魔力。 “……也好。” 桔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轻声的说道。 巫女在路途之中，并没有询问什么，例如说对方的真实来历，还有关于他所知道的事情等等，倒不是说她完全不相信或者不在意，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准备先去查证一下最为关心的事情。 ——尽量在不受这人的影响的情况下，以她自己的方式。 现在的话，她准备去见自己的妹妹，既然日暮戈薇都能够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五十年前另有隐情这种话语，看上去也不似是在作伪，那么于她而言最好的确认方法，的确就是去询问自己的妹妹。 就目前来说，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继续相信的亲人了。 巫女在黑暗之中独自走进安静沉睡的村子里，径自走到不远处的一间木屋的前方，枫就住在这里，她能够感知得到对方的气息……说回来，也已经五十年过去了啊，她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复杂滋味。 桔梗下意识的望向村子后方的一座小山，那是曾经枫之村的神社的所在地，四魂之玉就供奉在那里，而她作为当时村子里的巫女，也是和妹妹一起住在那上面。 不过现在，既然就连枫都已经搬到村子里面来了，想必后山神社也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也真是难为枫了，自己死去的时候，她仍然很年幼，结果却是要独自接过自己这个无能姐姐的重任，拿起弓箭继续守护村子……一直坚持到现在，真的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至少要比自己好上太多。 站在门帘前沉默着，巫女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之后，她回过头来，发现在村边不远处的方向，那人的身影仍然站在那里，耐心的静静看着这边，虽然整个人都被天上夜空的乌云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在夜幕下的黑暗中一时间看不真切就是了。 她重新回过身去，轻轻的掀起门帘，走进了屋子之中。 屋内的火坑之中，炭火正在燃烧着，尽管没有那么熊熊而且热烈，但是也让屋内有了些许红彤彤的火光，不是纯粹完全的黑暗，而炭火的光亮也带来了暖洋洋的热力，同时映照出睡在火坑边不远处的一个老婆婆的轮廓。 桔梗的动作很轻，进来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老婆婆还是第一时间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的同时，手臂也伸向了就在旁边的弓箭。 只是在看清楚进来的人后，她整个人都是惊呆了。 “枫，好久不见了……” 桔梗仔细端详着已然老去的妹妹，轻轻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 另外一边。 顾墨看着巫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后，也不再耽搁什么，转身就径自穿过田间，向着那边的山麓方向走去，在那边就是那一大片的森林。 走进森林之中，他没有察觉到弥漫的瘴气给自己有带来什么debuff，这种常人看不见的瘴气并不是什么毒气、腐蚀之类的属性，更加像是一种弥漫开来的零散妖气，气机并不显得驳杂，也不是由很多不同妖怪发出的。 约莫是村子长年累月的，都将被击杀的妖怪的尸骸带来这边处理，而曾经守护四魂之玉的桔梗，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来袭的妖怪，经年累月的这么下来，死去妖怪的残余和精华，大约就化作了笼罩整座森林的瘴气。 因为本质是无主的妖气，所以危害也不见得太大，大约就是普通人在森林里面呆的时间长了些，就容易被迷惑神智。 当然对眼下的顾墨来说，是没有什么威胁了的，而且他有意识的寻找瘴气的源头，往那些越往深处走，瘴气就显得越是浓重的地方走去，借此非常迅速的深入森林，找到了一口被掩盖在盘根错节的树木、藤蔓以及草丛之中的枯井。 他趴在井口上往里面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不算特别深。 浓重的瘴气源头正是这里，经年累月的妖怪尸骸都被扔进这里，很快就会不知所踪，那情形就像是这口井将抛进去的尸骨吞食了一样，而且永远都填不饱，因而才得名——“食骨之井”。 事实上，是因为这口井是使用附近的御神木的木材建造的，那棵时代树的木材有着特异的力量，而且井就在旁边，或许也勾连上了时代树的力量，所以有着穿越时空的奇异能力…… 应该也不是没有限制的，大概只包括这口井被建造出来的那一日，到未来存在的最后一刻—— 这之间的这段时空，一直有这口井存在的历史时段，时空才能够被联通…… 而且大概也还有别的什么条件，才能够使用这口井，在特定的两个不同时空之间来回转移……至于那个条件的话，顾墨觉得应该是四魂之玉的缘故吧，但是也不能够全然确定。 因为这口井在他的记忆印象之中的表现，实在是很唯心很微妙来着。 日暮戈薇一开始带着四魂之玉，才能够在战国时代和1996年的后世时空来回转移，而在失去了四魂之玉之后，有一段时间的确是没有办法使用井回到战国时代…… 犬夜叉当时身受重伤，正好又被奈落盯上，所以趁日暮戈薇放松的时候，冷不防的抢走她身上的四魂之玉，将她推回现实世界，打算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战斗……日暮戈薇忧心忡忡，却的确是回不到战国时代，直到感应到四魂之玉的气息。 那是在战斗之中，犬夜叉带着的四魂之玉被敌人打落，掉落在井中。 而又因为食骨之井的特殊性，五百年后的戈薇感觉到玉的气息出现，重新跑入井里，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才得以重新回到战国时代……也是在这一次，两人互相隐晦的向对方表白了彼此的心意。 ——而且根据时间来推算，貌似这段剧情就发生在不久前。 但是说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在前期的时候，日暮戈薇带着四魂之玉回到了现代世界，而犬夜叉身上没有四魂之玉同样也轻松穿越了过去，并且轻松的回来……这种事情不是一次，而是多次发生。 还有就是到了大结局，奈落被消灭，四魂之玉彻底永远的消失，日暮戈薇也被遣返回到自己的时代……本来以为缘分已尽，再也不能够见面，但是过了三年之后，食骨之井却又奇迹般的重新联通了战国时代。 ——这些情况完全就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很难说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往返车票。 顾墨认真的思索着，顺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进井里听了一下回声，确定的确就是四五米左右的高度。 他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便直接一翻身就跳入了井中。 “……” “……” 森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夜风吹过，不知名的夏虫在欢快的发出鸣叫，但是反而更显寂静，跳进井里的人影没有再出现，仿佛就这样子消失在井中了一般。 一直到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轻蹙眉头，沿着痕迹一路找到这里来，站在井口前疑惑的看向其中，顾墨的身影都没有再次出现。 …… …… 对于当事人来说，穿越时空的体验一点儿都不新奇。 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影特效，井底的土地也没有发出光芒，眼前更加没有出现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自己身体好似是无重力一样的在其中不断坠落……以上这些全部都没有，他就是单纯的跳进井中，脚踏实地。 然后抬起头来，井口上方却不再是森林夜空，而是变成了一片昏暗的屋梁。 悄然不觉之间，时代就已经发生了转换，真是难以想象的怪异现象……顾墨对此啧啧称奇，看样子四魂之玉的确算是车票之一，至少是影响到这口井开启时空通道的重要因素。 他迅捷离开了枯井，四周的建筑是一间密封的屋子，是一座古老的木造小建筑，食骨之井陷在地下，有着阶梯通往上方…… 这就是日暮神社的祠堂了吧，顾墨做出如此的揣测，走上去轻轻伸手推门。看上去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被他伸手一推就开，根本就没有锁上。 大概是日暮家为了方便日暮戈薇在两个不同时代往来的缘故吧，不过这一家子也的确是心大，居然这么放心让一个国中女生面对这种事情，还帮她请假打掩护，让她能够心无旁骛的穿越战国时代，踏上寻玉除妖的旅程。 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特别的魔幻。 顾墨走出祠堂，首先看了一眼天色，现代世界正好也是深夜时分。 不远处的参天大树在夜风之中静静伫立，他眼睛一亮，顿时就快步的走上前去，打量着这棵时代树。只是并没有从其中感觉得到任何的力量存在，没有灵力，也没有妖力，如果不是知道这棵御神木的神异，他大概也不会觉得它有多么起眼。 “emmmmm……让我想想。” 视线在时代树的枝干上来回徘徊，顾墨琢磨着要从哪里下手，砍点木材带回去比较好……这绝对是极其珍贵的材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恰逢其时，一阵夜风吹来，树木沙沙作响。 “咦？”顾墨稍稍收敛表情，歪着脑袋盯着它又看了好大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有灵性的。 不过这件事可以先放放，他转过头去环顾四周，日暮神社有些大，不过空旷地方占据了大多数的面积，神社主殿和后方的日暮家才是主体……他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日暮一家人的房子里。 毕竟就是一栋两层房屋，一家四口人的起居空间排除掉之后，就没剩多少地方可以放东西的了。 就是话说回来，这一家子上下都被自己洗劫一遍，这是不是不太好？顾墨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那栋屋子的方向走去。 悄无声息的摸入屋子之中，他很快的就找到了一个储物间，大概是日暮爷爷用来收藏他的各种各样的“宝物”的杂物房，里面各种看上去就很是有些年头的古物堆积在一起，这一箱那一箱的。 精神力散发出去，如同肉眼不可见的蛛丝，迅速蔓延至整个储物间，眨眼间就将所有的物事全部过滤了一遍，在有限的空间之中进行筛选，顾墨轻而易举的找到了自己想要拿到的东西。 将一个个箱子搬开，找到最角落的一个大箱子，又将里面的杂物轻轻拿出来，最终他如愿以偿的在最底下看到了一柄静静躺着的古朴直刀，木鞘风格古朴，略显单调，刀柄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兵乓球大小的淡白珠子，像是石质雕凿而成。 丛云牙…… 一柄堪称在出场剧情之中最强的魔剑，完全就是白送一样在这里积灰，被压在某个箱子的最底下。 顾墨伸手将之轻轻拿起，而触发的鉴定功能也告诉他，这是一件黄金级的装备……不对，应该说是两件，因为竟然就连刀鞘本身也是一件白银级的装备，只是两者显示出来的字样颜色光泽有明显差别。 ——“丛云牙（封印）。” 魔剑的名称显示是璀璨生辉的金色，无比的闪耀，这种纯粹闪耀的金色几乎就要接近他手上的那个面具。 ——“丛云牙的刀鞘。” 木鞘的名称显示则是很暗淡的白银色泽，有种斑驳感，边缘处甚至还残留着一丝丝非常细微，几乎没有办法确认的金色。 系统貌似是通过颜色深浅、纯粹与否的区别，来简单划分同样品质层面的装备道具的好坏程度。顾墨略微沉吟了起来，眼神变得有些惋惜，该不会这个刀鞘本身都是黄金级装备吧？ 貌似很有可能啊，毕竟七百年前犬大将就已经死去了，而在他死去之后，丛云牙这柄魔剑根本就是无人能制，只能够由刀鞘进行封印。 都是同样材质的刀鞘，但是铁碎牙和天生牙的刀鞘并没有诞生意识，唯独只有丛云牙的刀鞘有灵，而且如此独特不说，还硬生生将这柄魔剑独自压制了七百年的时间……只可惜的是，这么漫长的封印大概也是耗尽了刀鞘的力量。 轻轻的呼了口气，顾墨压下心头的惋惜之意，握住丛云牙的刀柄，将它提了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木鞘轻轻绽放出光芒，仿佛是阿拉丁神灯被摩擦，里面的灯神从灯嘴里钻出来显形一般，一个怪异的光团悬浮在剑鞘的铭刻上，同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妖怪，你是专门为了这把剑而来的吗？” “不是。” 顾墨没有被吓到，同时还非常干脆的回答道：“我就是正好路过，不小心误入这里，又恰好发现了这把剑，有些好奇拿起来看一看而已。” “……” “……” 刀鞘顿时被他干沉默了，这人一点儿都不按套路来接自己的开场白，让它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上后面的台词……而且这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简直让它都觉得不好评价了。 虽然所有的力量都在镇压魔剑，但是它也并非对外界变化全然一无所知，这人晚上的时候摸到这家人的屋子里，精准的找到这个储物间，然后目标明确的从一大堆箱子里准确无误的翻出丛云牙…… 这算是哪门子的正好路过？不小心误入？ 而且还正好发现了这把魔剑？ 停顿了一下，光团继续发出声音：“妖怪，你的妖力足够强大吗？如果没有把握的话，立刻带我和丛云牙去找附近的强大妖怪，或者带着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找一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越偏僻越好……” “咦？你不应该是警告我才对的吗，怎么不反对我拿走这东西？”顾墨稍微有些惊奇的样子。 “为什么要反对，我巴不得有人来分担一下压力，丛云牙的封印现在已经到极限了，只凭我自己不知道还能够撑多久……” 苍老的声音满是无奈与疲惫的感觉。 “还是那个问题，妖怪，你的妖力足够强大吗？专门找过来的话，应该是明白这是一把怎么样的魔剑吧，你觉得你能够压制得住它吗？” “嗯，这个不好说，我觉得要看情况吧……” 顾墨思忖片刻，摇了摇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空口白牙的也不好下定论。就目前他的妖力来说，大概是比二狗子强上一些吧，但是不会超出太多就是了，不过手里却捏着两张不会比丛云牙逊色的底牌。 不过它们副作用同样明显…… 大概不会比这柄想要杀戮生者，化世间万物成灰的魔剑的副作用小…… “什么人！！” 突如起来的一声大喝，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手电筒的光芒直照进来，一个有些干瘦的老头拉开了门，紧张的立刻拿过旁边的扫帚，死死的盯着储物间里面。 他起夜上厕所，听到了储物间里居然传来说话声，顿时就认定是家里进了贼，现在却是一下子呆住了。因为老头看见里面有一个青年，浑然没有做贼心虚的觉悟，大咧咧的坐在杂物堆之中，正在和一柄剑对话。 “你、你……”老头觉得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小偷吗？还是精神病，脑子有问题的人？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吗？”那个年轻人却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转脸看来的同时，也是主动的率先道歉起来，“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没有注意时间，我们都没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你知道就好……” 看来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属于是比较好说话的人，日暮爷爷长长的呼了口气，严肃的表情稍稍变得缓和起来，但他还是板起脸来瞪着眼睛，直视着对方的漆黑双眼，一板一眼的教训着这个没点正样的小年轻。 “也不看看现在都已经几点了，我们都还要睡觉的呢！” “说话的声音记得放小一些！” “接下来不要再吵了！” 一通训话，将对面的那个小年轻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老头子终于是感觉心满意足了，放下了扫帚，再度叮嘱了几句，让对面接下来注意说话声音，这才关上了杂物间的门，然后施施然的重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好了，我们刚刚谈到哪里了？” 看着房门被关上，顾墨好整以暇的收回视线，依旧是大马金刀的坐在日暮家的杂物间里，对着身前的木鞘开口问道。 “……” 第十三章 过客？特别与不特别 丛云牙的封印还有一段时间。 按照原本的时间先来揣测的话，至少也得是珊瑚加入主角团，犬夜叉打过龙骨精，学会爆流破之后的事情了，所以应该再撑一两个月也没有太大的问题……顾墨并不是太担忧，况且封印还可以加固的。 现在还有的是时间。 在原剧情里面，这柄魔剑能够大肆作乱，主要是因为现代世界根本没人知道它，认都认不出来，自然不会知道它的真面目和可能产生的危害，更加不知道它的封印即将过期……根本就没有人管过，也没有人续费，愣是让魔剑解封而出。 而对这一切知根知底的顾墨，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他将拿在手里，关上杂物间的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本来是准备就这么离开的，只是在路过日暮爷爷的房间的时候，他稍微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准备带走的魔剑，还是伸手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没过多久，日暮爷爷就打开了房间门。 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的看向门外，毕竟都已经是这个时间点了，还会有谁来敲门呢。 发现居然又是那个年轻人的时候，老头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小伙子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啊，自己之前就和他说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是要休息了，让他不要打扰到别人……现在倒好，他干脆直接来敲门吵醒自己了？！ 但是还没有等老头沉着脸开口训话，年轻人已经率先发起了话题——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这把剑怎么买啊？” “……这把剑？” 老头愣了一下，看向了对方举起手中的那把古朴直刀，紧接着反应了过来，这不是自己收在储物室里的东西吗？那可是日暮家先祖从井里挖出来的宝剑，据说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丛云剑的正体，乃是素盏呜尊斩杀八岐大蛇获得的神器！ 当然，说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老头自己也不信，而且同样也不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不能卖的……虽然是祖先流传下来的东西，但是这种东西多了去，像是什么河童的干枯手掌之类的。 他也一直很苦恼要怎么处理这些说着唬人，实际上根本没有人要的东西，眼下好不容易有人想要求购，自然不会不答应。 “咳咳，你说这个，我告诉你啊，这把剑可是我们日暮家祖传的宝物，据说乃是三神器之一，是传说之中的草薙剑，原则上是不对外出售的……” 日暮爷爷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满脸严肃的说了起来，只是他的表情非常生动的体现出了「得加钱」的真实想法。 “是这样啊，那劳烦您请说个数……” 顾墨露出爽朗的笑容，以一副不差钱的语气说道，莫名的透露出一股人傻钱多的感觉来。 日暮戈薇他们之后或许会知道这件事情，不过自己既然是光明正大花钱买过来的，丛云牙的所有权自然就是属于自己的了，自然也不用担心被指责从她家里偷走之类的，用起来都觉得心虚。 嗯，至于要是日后自己用这把剑给他们添了什么麻烦，并且还正好发现这把魔剑是自己从日暮戈薇家里花钱买去的……希望他们的心态能够好一些吧。 他是爽朗的笑了，而对面刚刚忐忑报了一个自认为是高价的老头，看见他的样子，却是禁不住的在心里犯嘀咕起来了——难道说自己还是报价低了，不然为什么这个年轻人笑得这么开心？ ………… 几分钟之后。 “多谢惠顾，多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有空常来坐啊……” 站在玄关处，日暮爷爷开心得眉开眼笑起来，欢欢喜喜的将这个大主顾送出门去，还不住的招手，让对方还有什么看上的日后尽管过来选购，表示日暮神社是传承悠久的神社，在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就已经屹立此地，历经数朝而不倒。 如此传承悠久，底蕴深厚的大神社，绝对是有很多货真价实的古物的，保证会让他满意来着。 “好的好的，下次还会再来……” 顾墨也是连连点头，如果对方家里还有啥好东西的话，自己肯定还会再来光顾的。 同时他的心里也不禁犯嘀咕，从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就建造在此地的日暮神社，不管怎么看，都只有可能是回到战国时代生活的日暮戈薇建起来的吧……这就涉及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了。 所以说，日暮戈薇其实是……她自己的祖先？ 这么思索着，顾墨转身离开了日暮家，而老头也是乐呵呵的招手，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关上玄关的门，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这可真是一笔大生意，比起自己以往说破口水，也卖不出去的四魂之玉款纪念品好得多了。 老头是如此的高兴，高兴的心情又是如此的纯粹，就是浑然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桩交易本身似乎显得有些诡异。 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发生的事情也特别古怪……只是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一茬，满心都沉浸在刚刚完成一笔大交易之中，摸着兜里揣着的钱，就觉得心里特别踏实，根本不会去想别的东西。 “不知道能不能沟通一下……应该是可以谈判的吧？” 顾墨一边走着，一边拿着手中的魔剑端详，因为封印的缘故，暂时是看不到具体属性，也无法使用。 并不仅仅只有木鞘有灵，就连丛云牙本身也是有自我意识存在的，作为犬大将恃之以横行天下的霸道三间之一，它和另外两把牙之剑都不同，并不是由犬大将自己的獠牙打造而成，而是从很久远之前就存在的妖刀。 其中寄宿有上古邪灵，威力无穷，只是风险与威力对等。 不过已经用过一次铁碎牙的顾墨，自然都知道这个世界的妖刀都是一些什么概念，这可比上个世界的丢人神器强悍太多了，就像是宝具一样，能够让从者的战斗力呈几何倍数的往上增加。 抱着玩家心态的他，自然是不会放弃这柄丛云牙的——至于风险什么的，在他目前的这个等级，各个副本里收益巨大的高级奖励基本上都是有风险的，除非他愿意中规中矩，只刷对应等级的地图，选择对应等级的装备技能等好处…… ——否则的话，这种情况总归是要面对的。 回到神社本殿之前，顾墨看到了在星夜之下，身上仿佛都在散发着皎洁光芒，一时间不知道是明月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的巫女。 这道清冷的身影正站在御神木的前方，静静的端详着这棵五百年前以及五百年后，似乎都并无什么区别的时代树。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顾墨停下脚步，也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里莫名的出现这么一句话来，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并不怎么愿意承认，不过目前自己对于巫女来说，或许的确是一个过客。 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别之处，只是因为四魂之玉碎片这个理由，才一起同行。 暂时来说是这样的，这可真是令人苦恼……说起来，应该怎么摆脱不特别的印象呢？ 在他这么沉思着的时候，那边树下的巫女也已经转过头来，平静的开口问道：“这个……就是你所在的时代吗？” 尽管语气一如往日，仿若没有什么波澜，不过顾墨还是觉得似乎从她的口吻之中听到了罕见的踟蹰与疑惑，仿佛是不确定的感觉。他看向了那边位于本殿斜角处的祠堂，然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这是日暮小姐的时代，不是我的时代，我的时代即使是从时间角度来说，也还要靠后许多，毕竟是下一个世纪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巫女轻轻点头，下一个世纪什么的她听不懂，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回头看了看那棵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的时代树，又看了不远处的祠堂，桔梗接着开始蹙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御神木在这里，食骨之井也在不远处，但是环境却是完全不一样。 她其实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原因，只是直观上还是觉得非常奇怪，完全辨认不出这里是曾经熟悉的森林。 “要不要出去看一看？”顾墨眼睛一亮，紧接着仿佛很是善解人意的提出贴心的建议，“这块土地都是日暮神社的地皮，虽然是挺大的，不过这都已经是深夜了，所以就会显得很冷清，外面才是真正的五百年后的世界的景象……”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入口阶梯前方摆放着的高大鸟居，从那里下去的话，就是长长的宽敞阶梯，再往下就是街道，外面就是东京市的市区…… 只是神社的环境比较清幽，周围也有高大的树林遮掩，进入这里的话，的确是很难看得见外面的城市景象……就是话说回来，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有这么一座大神社，占地面积这么巨大，其实日暮戈薇也是一个潜在的富婆吧。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桔梗顺着顾墨指示的方向望去，稍微思忖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没有什么比事实更有说服力了，她本来就想要向对方确认穿越时空的事情……所以现在，既然已经亲自来到了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自然要去看上一眼。 正准备挪动脚步，巫女的视线却是自然的看向了对方手里的古朴直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等等，你手上的这个是……” “哦，这个啊，我之前不是用了一下那把铁碎牙吗？” 顾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魔剑直接递过去给巫女查看，正好他也是想要请巫女帮忙来着的，“就使用的体验感觉来说，我觉得妖刀是真的挺不错的啊，所以有必要自己也搞一把，就趁这个机会来拿一把了……” 巫女轻轻蹙眉，是这么一个原因吗？ 但是为什么说得好像妖刀是烂大街的东西，只要想要的话，随随便便就能够去捡一把回来？ 她伸手轻轻接过那柄样式古朴的直刀，稍微闭上眼睛，用自身的灵力侵入其中试图探寻一番，下一刻就猛然惊诧的睁大双眸，她的灵力悍然被反弹回来，反击的是一股暴戾至极，至邪至凶的气息。 隐隐间，她的耳中好似响起了某种远古魔物的怒吼咆哮，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天空被黑暗覆盖，大地腐烂，人人绝望而死的崩坏世界。 “这个……这把妖刀到底是……” 巫女也有些维持不了一贯的冷静，她惊愕的打量着手里的这把古朴直刀。 “丛云牙——”顾墨耸耸肩，随口的说道，“就是叫这个名字，桔梗你应该听说过吧。” “丛云牙……原来是它，你怎么找到的？”巫女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释然，原来是这把凶名赫赫的妖刀吗？“我以前还在修行的时候，听说过它的事迹，是很可怕的魔剑，拥有诅咒的力量，不过在两百年前的时候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实际上那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了。”顾墨补充了一句，“如果是从现在的这个时代来计算的话，它足足销声匿迹了七百年的时间。” “是被封印起来了吗？也难怪，不过封印的力量似乎就要枯竭了……” 冷静下来的桔梗已经察觉到了武器和木鞘之间的对抗角力，但是同样也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她转眸瞥向对面的那个若无其事的家伙：“这把刀的力量非常可怕，你有自信压制它吗？” “先看一看吧，如果不行的话，再考虑其他的方法，譬如说桔梗你可以重新加固它的封印啊……”顾墨淡定的回答道。 他并不是犬大将，有那种超强的妖力，但是或许可以让九尾去压一压这把魔剑，又或者看看能不能通过九十九武器的方式，在技能发动期间让白蝮来撬动魔剑的力量，绕过其中的上古邪灵。 如果都不行的话，就让桔梗将封印重新加固，将这东西镇压起来。 反正自己能用就是最好的，不能用的话，也不会有损失，总归这件高级装备还是自己的，拿到手里就已经是赚到了。 “如此也好……”巫女思索片刻，方才轻轻颔首，她其实想要更加保险一些，譬如说直接就对这柄魔剑进行封印，这种凶物根本没必要冒险去试着掌控，但是斟酌之后，还是没有这么说。 “走吧，我们去看一看这个时代的世界……保证会让桔梗你大吃一惊的。” 顾墨拿回魔剑，笑着说道。 因为不管是丛云牙本身，还是它的刀鞘，两者都是有灵之物。而拥有完整自我意识的物品，就算是被定义为道具，也是没有办法收进物品栏的，不知道是系统是为了保护正常仓库功能，还是为了防止玩家取巧卡bug。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鸟居之前。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走出去，就已经能够看到外面的城市夜景，毕竟日暮神社的地势相对较高，而在里面的时候只是因为四周都有树林遮掩视野，但是在鸟居这里的时候，视野就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那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万家灯火的情景，在黑暗的夜色之中，闪烁的灯光勾勒出了城市的轮廓，它们可能来自车辆，来自路灯，来自路边的广告牌和霓虹，还有那些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光，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的广告。 站在鸟居之下，远远的注视着这一幕，巫女稍微有些失神。 这就是……五百年后的世界吗？ 难以想象的繁荣，难以想象的辉煌，不知道何等密集巨大的城市，尽管只有冰山一角，也仍然是令她觉得不敢置信。 “这个……这里到底是有多少人？”她不可避免的有些失神，下意识的看着身旁，却发现这人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这个年份的话，应该是……嗯，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不过东京这个都市圈应该有两三千万人的样子吧。” 顾墨思索着，但是他也不了解这方面的具体数据，只能够根据一些模糊的印象给出这么一个不确定的回答，也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出入，是对是错。但是很显然的是，这个回答已经足够巫女极其震惊了。 “两三千万人……” 如此喃喃自语着，巫女微微睁大眼睛，用衣袖遮住小嘴，惊愕不已再度看向那个方向。 这一幕还真是……超稀有！ 可惜自己居然没带相机！顾墨看着桔梗的表现，无比惋惜自己居然连抓拍的机会都没有抓住……不过狗系统的游玩记录肯定是确切捕捉到了这一幕的，之后自己可以回放，这么一想的话，他又觉得放宽心了。 “走吧，下去看看吧……” 顾墨开口说道，他有些怀疑巫女能够在这里站到天亮。 并没有什么言语，桔梗只是点了点头，但依旧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样子，一直盯着远方的璀璨城市夜景在看着，然后慢慢迈步走下石阶……看她这个样子，顾墨都有些担心她会不会一脚踩空。 不过万幸这种事情没有发生。 一路走到石阶下，站在一条街道上，借助路灯的灯光看向四周安静沉睡的住宅区，巫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回头望着顾墨，开口问道：“这个时代……是已经没有妖怪了吗？” “并不是，只是不像是战国时代那样兵荒马乱的，荒魂滋生，催生大量的魑魅魍魉，但是并不意味着妖怪消失了……” 顾墨摇了摇头，否定这个说法。 妖怪在这个时代也一直存在，并没有消失，无论是吃人面具还是崇妖，都说明了这一点。只是这个时代无论怎么说，都终究不像是五百年前的那个乱世，黑暗的事情，丑恶的事情，吃人的现象虽然一直都存在，但至少表面上能够维持歌舞升平的状态。 没有那么多的荒魂，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妖怪了，在眼下的这个科学而且文明开化的时代，过往的那些传说……似乎也只是传说而已。 “好了，巫女大人，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个有点晚了……不过欢迎来到五百年后的世界，请问你需要向导吗？” 顾墨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然后一本正经的向着巫女行礼，迎着她那诧异的眼神，笑眯眯的这么自我推荐着。 “……” “……” 凝视着他的双眸，又看了看四周的城市景象，桔梗微微迟疑。 第十四章 在现代 “我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桔梗有些不太自然，伸手拉了拉旁边的某人的衣袖，低声的这么开口问道。 因为周围的人太多太多了，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人流。毕竟战国时代的村子城镇的人口密度，和现代世界的东京都这样的超级大城市有什么可比性呢。 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不说拥挤得互相推搡那么夸张，但是真的是放眼望去，一条街道上的人口就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而且人多还不是主要问题，问题在于回头率太高，巫女好像是成为了整条街道上的焦点，引来了不知道多少艳羡的目光……并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惊艳，甚至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思考，巫女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是自己有问题。 “是不是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巫女了……” 她迟疑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这么低声的问道。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画风与这个五百年后的世界冲突的缘故，身旁的这人就没有这种问题，因为他的穿着就是很契合这个时代的……唯独自己身上是白衣和绯袴，脚下是白足袋和草履的巫女装。 完全就是显得格格不入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这个职业在这个五百年后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概就是因为如此，才引来了太多的惊诧视线了吧？ “不是这个原因，即使在我那个年份，在这个国家之中，巫女也并不是什么难得刷新的稀有怪……”顾墨闻言顿时便是忍不住哑然失笑，然后他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安抚着桔梗，解释了起来。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了，毕竟直到现代，巫女仍然是日本的重要职业。 尤其是在现代，想要成为巫女早已没有什么严格限制，这个职业也不再是限定什么神圣的灵媒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概变得更为常见了，有些现代女性会去神社打工，作为兼职巫女…… “真的吗？那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看着我？” 桔梗轻轻蹙眉，有些不确定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虽然语气不似作伪，可是她感受到的来自人们的异样眼光也是实打实的。 “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自然是因为桔梗你人又漂亮，气质又好，被这么注意也不奇怪啊。” 顾墨笑着摇头道，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说的吗？同时他很是随意的环顾四周一圈，入目的尽是假装淡定或者惊慌闪避的眼神，也有少数女生十分大胆，毫不掩饰自己的炯炯目光与他对视着。 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有巫女被注意到，他自己同样也是吸引了相当多的视线和回头率。 “……”桔梗轻轻的别过脸去，没有言语。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松一口气，反而是多少显得更加的不自然了，就连眼神也变得有些奇异起来。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所以她现在的感觉非常的别扭——她是一个巫女，自己也一直都非常清楚这件事，但是她同时也是一个少女，只是唯独在这点上却从来都没有这份自觉。 这个时候，顾墨也觉得瞩目度有点高，本来想要叫巫女走快一些，不过在想了想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桔梗对这个时代的感觉明显是非常新奇的，一路行来对于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充满了疑惑与好奇，只是她没有表现得非常明显，仍旧是维持着相当程度上的淡定，只是时不时的就会低声的向他问上一句。 这样镇定平静的表现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大概都认为这就是一位现代巫女…… 而桔梗这样的表现，也是让顾墨打消了想要走快一些的念头……毕竟是头一次看见她有这样的兴致，还是让巫女尽兴一些好了。甚至光是这一路走来的这一小会儿，桔梗主动向自己说话的频率，都要比之前加起来还高了。 顾墨这么想着，有些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高兴。 “前面的那个是什么地方？” 巫女的低语再次响起，她平静的视线之中多出一丝惊诧，在注视着前方的同时，轻声的这么发问。 “那个是地铁站的入口啊，人们往那个地方汇聚就是为了乘坐下面的地铁……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汽车，你先简单的理解地铁是它们的升级版载具，可以同时运载更多的人就行了。”顾墨瞥了一眼前方，迅速的讲解起来。 尽管他的说明讲解一点儿都不准确，但是却是最适合现在的巫女的风格，让她可以比较迅速的了解各种新奇事物，对现代世界形成一个基本上的大体认知。 或许这也可以为之后的计划做一做准备……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顾墨并没有细想，他只是伸手伸了个懒腰，再度四下张望着。在他的视线扫过之处，不小心与他对视上的很多双眼睛，都马上就是惊慌失措的移开了目光。 关于他在上一个世界神灵化的进程之中，所获得的「不起眼」、「容易被忽略」、「存在感低」的奇怪特质，在这种场合之中没有能够发挥应有作用。 因为它本身终究是一种不经意的影响力，能够让他在本来就没有被注意到的情况下，更加容易被忽略过去，处于一种心理层面的死角。但如果别人因为某些原因受到影响，已经将注意力焦点转移过来的话…… 那这个特质也就自然而然的失去效果了，不可能说强制让人们无视他的存在。 就像是之前在日暮家那样，日暮爷爷听到了他或者刀鞘的声音，本身就知道储物间里面有人了，在打开储物间的时候，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因为已经注意到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也是一样，如果是顾墨自己大晚上在这街上乱逛的话，那就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偏偏他现在是和巫女并肩而行的。 因而在桔梗理所当然的吸引了众多的视线后，自然不可能说别人会忽略他的存在。不过坏消息是他和桔梗走在一起，好消息也是他和桔梗走在一起，所以尽管不少的小年轻们都是蠢蠢欲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谁想不开。 巫女的气质让人侧目，不知道让多少假装淡定的男性，在若无其事的经过之后，还是忍不住的频频回首张望。 然而顾墨同样不算差，光是九尾附身带来的被动魅惑就已经足够碾压了，是普通人难以抵御的。尤其随着他本身的成长，属性的提升，相应的就是自身的“器量”变大了，可以容纳九尾更庞大的力量，这些附加的附带效果也是多少得到强化。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的存在反而都成为了彼此让别人不敢上来搭讪的阻碍。 顾墨不是没有看到一些涩谷辣妹风格的妹子，大约是相当外放的女生，但是好几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只是还没有走到一半，就又忍不住的泄了气，盯着巫女的身影无比怨念的选择了退却。 她们本身的作风绝对是相当大胆的，然而面对桔梗无意之中的全方面压制，一肚子的勇气尽数都化作低迷。 想起自己进入这个副本世界之前的遭遇，顾墨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所以说自己会被缠上不是没有原因的啊，那些小女生仗着自己一方人多胆大，又看见他自己一个人，就觉得他好欺负了…… 如果是和巫女走在一块儿的话，肯定就能够有效杜绝这种骚然事件的发生了吧。 “那里是商场……” 看到巫女再度放慢脚步，目光也锁定在对面那人流量巨大的商业中心上，顾墨贴心的再度解释起来：“就是各种商铺组成的地方，里面能够很方便的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基本上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 “是啊，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普通人生活所需要的各种物资，能够想得到的东西，基本上都能够在这些地方买得到……” 顾墨一边点头，一边扳着手指的说道，他对这种场所自然是习以为常了，但是在巫女看来大概就是很值得关注，也很令她惊讶的一个地方……实际上，现代的大城市的哪一方面不让她惊讶呢？ 他甚至敏锐的察觉到桔梗的拘谨，正如之前那样，她本应该是不会在意别人的异样眼光的人，更加不会对他流露出那种动摇的神色来的……大概还是突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过往的经验见识都不能在新环境派上用场的缘故。 如果只有桔梗自己一个人的话，应该还会是那个冷清严谨的凛然系巫女，自己也能够处理得很好。 但是偏偏有顾墨在这里，是她熟悉的人，而且可以理解她的同时，又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比她更为熟悉，可以帮她更好的面对这个陌生世界——人往往在没有可以依赖的情况下，才下意识的选择自己坚强，反之亦然。 “商场吗？这样真的很不错……不如说是太好了。” 桔梗凝视着那个正门前人流涌动如蚁，每时每刻都有不知道多少人出出入入的大商场，过了好半晌之后，才轻轻的点头说道。 她的语气有些莫名，像是有些羡慕的样子，不过顾墨知道她并不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而是从她所处的整个时代出发……因为在那个兵荒马乱，饥寒交迫才是常态，人人朝不保夕的时代，是很难想象这种事情的。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顾墨思索着，试探着发出邀请，以他更后世的眼光来看，其实还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商场比较落后的，带着浓郁的复古色彩的感觉，毕竟就连手机都还是摩托罗拉的时代。 但是本来就不是让他看的，所以还是以巫女的意见为主。 稍微沉吟，桔梗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来，微微蹙眉看向某个方向。顾墨一开始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过附身的九尾也有了预警，而顺着桔梗看向的方向，他的精神力也蔓延了出去，很快察觉到了敌意的源头。 “可能是被四魂之玉的气息引来的，不过数量这么少，这个时代的妖怪应该也是很稀少了……” 顾墨并不将出现在小地图上的红点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分析了一波。 出现的不过是一些杂鱼而已，而且数量级也上不去，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这些程度的威胁了。 “先去处理掉它们吧……” 桔梗平静的开口，虽然出现的妖气很微弱，但是周围的普通人太多，一旦发生战斗的话，她怕会波及到无辜群众，所以主张要主动出击，先将来犯的妖物消灭掉。 “我倒是觉得其实不用急，这个时代的妖怪肯定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既然人们都已经将它们视作是传说了，就说明它们的确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明目张胆的在公共场合发动袭击这种事情是不会出现的……” 顾墨的态度显得有些不置可否。 除了那张在战国时代就成型，但是在现代世界才觉醒的吃人面具，一点儿都不懂得这个时代的规矩，毫无顾忌的大肆袭击人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什么类似例子了……这种情况就能够说明不少的问题。 毕竟人类也一直都在进步，现代热武器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那些自古至今也仍然屹立于食物链顶端的大妖怪之外，绝大多数的魑魅魍魉挡不住现代化的火力打击……妖怪并非是没有脑子的，它们自然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们带着四魂之玉……”巫女淡淡的说道。 或许这个时代的妖怪们的确都有自己的一套，不过她并不打算冒险，而且他们两人是带着四魂之玉的，搞不好为了这个东西，那些妖怪会发疯也说不准，谁能够肯定它们还会遵守原本的那套规则？ “ok，ok，那就回来再去看吧，反正清理一下也不用太长时间……” 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说话间他已经站在马路边，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伸手打开一边的车门，顾墨笑眯眯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很是绅士的让她先上车。 “……” “……” 巫女微微沉默着，她的目光在出租车这种新奇事物与这人的身上来回徘徊着，不知道是在迟疑着思考什么，迟迟都没有动作。 “还是说，桔梗你准备走路去？” 顾墨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这个都市圈是很大的啊，我也不是太熟悉，不知道哪里能够找到适合动手的地方……” 这里是东京都，不是冬木市，作为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可不是后者那种偏远地方的沿海小城可以比拟的，更加不存在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够在城市里举行不为人知的圣杯战争”的条件。 桔梗终于是被他说服，有些不太熟悉的坐上了出租车，顾墨绕到另一边上车，关上车门。 “请问两位去哪里啊。” 司机师傅在前面问道，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人，心中感叹的同时，忍不住的瞥向两人的武器……巫女身后背着和弓，青年腰间是一柄样式古朴的直刀，顿时在心里犯起嘀咕来了。 不过应该是那个什么、什么cos之类的吧，自从前几年的动漫业界成功举办了大量的动漫画展和游戏展，使出了这样的招数来吸引人气之后，扮装文化似乎就一下子变得热门起来了。 “这个……有什么地方特别偏僻，不会有人去的吗？”顾墨开口回答道，“把我们送到那里去就好了。” 特别偏僻…… 不会有人去的…… 那你们去那种地方是准备干什么…… 出租车司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下意识的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巫女，在再度被惊艳到的同时，也是感到痛心疾首起来，恨不得顿足擂胸……可恶！可恶！真的是太可恨了，这个该死的家伙能不能爆炸啊！ 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司机深深呼吸好几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下来：“请、请系好安全带……两、两位。” “好的……” 顾墨奇怪的看了一眼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怎么说话突然就变得有些明显的停顿了，好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只是转头看向桔梗的方向，笑着说道：“系上安全带……要帮忙吗？” “嗯。” 尽管有些疑惑，但是看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对于车辆这种东西还是太过陌生的桔梗依旧是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蝴蝶效应？ “到了，就是这里……” 出租车稳稳的停在路边，司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去看后视镜，转而尽可能平淡的开口说道。 “这里以前是一片工业区来着，还算是比较繁华，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几年泡沫破灭了，经济直接大崩盘，不知道多少人一夜之间就破产了，自杀的人多得跳楼都要排队，所以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怎么一个惨样……” 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还心有戚戚的样子，司机看向外面的那一片漆黑的工业区。 “这两年稍微好了一点儿，不过也就是一点儿……” 这里也是一直没有能够恢复过来，很多工厂都关停了，一到晚上这里就几乎没人了，昏暗的灯光照射着街道反而更显出一片空虚的场景。无人的建筑和工厂设施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侧，入目所见皆是如此，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几年很多人自杀吗？” 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上，感受着现代化交通工具带来的便利，以及沿路而来看到的城市夜景繁华的巫女挑了挑眉毛，她的心思和注意力终于从对大城市的震撼惊讶之中脱离出来，有些愕然的看向旁边的人。 这一路走来，她算是更为直观的见识到了五百年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密密麻麻，整齐平坦的道路四通八达，璀璨的万家灯火，还有公路上那川流不息的车流……这无比繁华，又无比井然有序的一幕幕，都是她刚刚亲眼见证到光怪陆离。 尽管非常的陌生，很多东西和事情都不理解，但是并不妨碍她理解到这片土地在经过五百年的变迁之后，到底演变成怎么一副光景，这种繁荣与和平的景象，是她那个时代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 这样看上去就非常和平繁荣的世界，居然在这几年还有很多人自杀？来自战国时代的巫女，委实是有些想象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泡沫经济破灭嘛，很多人一夜之间就破产了，甚至背负上了大量的债务，一下子从天堂坠到地狱，前半辈子的积蓄和成果直接蒸发得干干净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得住这种压力，还有勇气从头再来的……” 顾墨随口的说道，然后看着巫女蹙眉，变得越发疑惑的神色，他也只能够摊了摊手—— “现在这个还很难和你解释，不过桔梗你只要知道每个时代，都有独属于那个时代的问题就行了，活着既容易也不容易，能够让人们绝望的不仅仅只有刀剑和妖怪。” “……” “……” 巫女皱着眉头，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她还是缓缓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两人在说些什么啊……在驾驶座前的司机忍不住的眼角抽搐了几下。 这不就在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光是震动整个日本，还对世界范围内都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为什么这个巫女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刚刚听闻的样子，还会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来。 难道说正是因为真的这么单纯，才会被这种小白脸蒙骗？ 透过后视镜打量那令自己无法冷静下来的两人表情，出租车司机下意识握住方向盘，仿佛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 “这里很偏僻，也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但是这种地方两位也知道，治安非常不好，发生过一些恶性事件，而且因为前几年也有不少人在这里自杀，据说还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来着……”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和决定，反正他就是觉得必须要坏了这个小白脸的好事，不能够让这个可恶的人渣得逞！ 真是太可恶了…… 这一路上他都在偷偷摸摸的打量着那个巫女，在惊为天人的同时，也越发的痛心疾首起来。 不过无论这一路上，他到底痛心疾首过多少次都好，冰冷的现实却是让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把这两人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再看看后座那个安安静静的巫女，他就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然而—— “这里似乎也挺不错的……” 顾墨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环境，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本地的出租车司机最能够找到这种地方啊，要是换做他自己来的话，估计根本就连个方向都没有。这种地方看上去就没有什么人气，晚上尤为空空荡荡的样子，正适合用来作为战场。 不，说是战场也不正确，这种说法太抬举那群杂鱼了，应该说是正适合作为屠宰场比较好…… 因为那些东西虽然在黑暗之中一直窥伺着，丝毫不掩饰被四魂之玉的气息吸引而来的事实，也的确在觊觎着玉的力量，然而实际上它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威胁，如果不是桔梗坚持的话，顾墨也不想大费周章的来到这里。 既然这里就挺合适的，那么他也不想挑挑拣拣，干脆就在这里动手吧！ 这么想着的同时，顾墨很是轻松的解下自己的安全带，开口说道：“那我们就在这里下吧……谢谢师傅了。” 司机的手顿时就是一抖，这人是刚刚没听自己说话吗？——正常人总应该多少有些在意，问一问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或者是出现过什么不好的传闻的吧，对方却连话都不接，这让自己怎么继续下去啊。 迅速的想了又想，司机强自镇定的开口问道：“客人，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吗？这里真的很偏僻，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 顾墨随口回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地方啊……桔梗，我们下车吧，我不想等了。”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就是想要找一个适合战斗，也不会引起一般人关注的地方啊，这地方真的正合适。 ——没错，早点解决早点回去。 ——和巫女逛逛街比这个有意思得多了。 “这……” 听着顾墨的话语，司机的手指用力捏紧，感觉相当无力的同时，心也凉了半截，同时有种无法言语无法形容的悲愤冲动在胸膛之中翻滚着，这人为什么能够渣到这种地步，还有这个巫女为什么就不能够及时醒悟过来呢。 压根不知道坐在驾驶座上的师傅内心戏十足，顾墨眨了眨眼睛，看向了旁边的巫女，正想要说些什么。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巫女开口说道，同时微微别过脸去，虽然这人之前也没有做些什么，就是单纯的凑过来帮自己系上安全带。但是她不太习惯这种有些亲密的接触，不知道的时候还好说，现在知道自然不会再让他帮忙。 反正也没有什么难的，她之前只是不知道。 “那就好……” 顾墨笑了笑，也不是太在意的打开车门，下车之后来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看着巫女从车上下来。 “师傅慢走啊……”向着驾驶座招了招手，顾墨又看向桔梗。“感觉怎么样，我是说乘坐汽车的感觉。” “不、不客气……” 司机师傅声音低沉的回答着，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发现两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自己的身上。 “我们到里面去吧……”顾墨眺望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前方漆黑冷清的街道。 巫女没有说话，不过只是点了点头，向前迈步走去，同时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粉色剔透的晶莹碎玉。 玉的气息正是吸引来魑魅魍魉的源头，此时此刻在黑暗之中散发出去，暗夜之中的某些东西自然变得更为蠢蠢欲动起来了，它们开始向着这里靠近，小地图上的红点开始大量出现。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缓缓向着来时的方向开走的出租车，顾墨想了想，没有说些什么。 他看见巫女在下车之前，在车上留下了一张咒符，而且四魂之玉就在这里，被吸引而来的没脑子的魑魅魍魉，都是冲着这里来的，在这一刻，它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来了……” 仰头看向夜空，长发被微风吹拂着，巫女轻声说道。 话说回来，似乎是在离开村子的那晚，水引被灵力冲击不知道崩到了什么地方去，她是不是就一直没有束起过长发……脑海里闪过奇怪的念头，顾墨伸手轻轻按上腰间悬挂着的古朴直刀的握柄。 “我来就好，你不用动手……” 巫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说道。 她就是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才想着提前处理掉隐患，要是这人在这里把丛云牙拔出来，那又算是怎么一回事？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不是什么杀鸡焉用牛刀的问题，而是这把妖刀绝对可以在一挥之间，将这整座城市彻底葬送。 “诶？” 顾墨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脸颊：“我只是想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操纵一下这把剑……” 他倒不至于想要对那群杂鱼来上一发狱龙破，就是单纯的想要试一试自己有没有驾驭这柄魔剑的可能性。 何况现在还正好就是黑夜，他有把握即使没有能够压得住丛云牙，也大可以将它重新塞回到鞘里，不会发生像是二狗子那样的情况，刀鞘让他帮忙把剑塞回去，结果却是直接就被武器反过来操纵了身体。 “我来就好。”桔梗轻声的重复道，然后她转眸凝视对方：“想要试一下的话，可以等到回到另一个时代再试……这里太多人了。” 五百年前的时代，荒山野岭随处可见，方圆千百里没有人烟的地方到处都是。 看到这人很是随意的点头应和，她也不再言语，转过身去径自取下背后的和弓，轻轻的拿在手里，眸子一直冷静的看着夜空之中的阴云，能够察觉得到那庞大而不强大，驳杂而不纯粹的大量妖气交集正在接近。 要来了…… 但是不能够直接一发破魔之箭过去，将它们直接蒸发掉，因为这么瑰丽的光芒招彻夜空，明显也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所以只能够让它们下来之后，再动手铲除了……虽说稍微麻烦一些，但是也很快的。 …… …… 同一时间，或者说不同时间。 在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 也是在荒郊野岭之外，有着篝火的亮光燃起，时间已经接近天明时分，不过日暮戈薇一行人都没有在睡觉，反而是围坐在一团。穿着大红袍的二狗子很是恶劣的抱着双臂，恶声恶气的对着那边糟老头开口问道： “你就是打造出铁碎牙的刀匠？” “没错，把令尊的牙打造成铁碎牙的，就是我刀刀斋。” 糟老头子一脸严肃的说道，虽然是很正经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大如铜铃，整个人却又干干瘦瘦的，显得很是滑稽很是喜感，看上去就是一个呆呆傻傻的糟老头。 “吓——” 发出一个心情明显很不好的拖长音调，犬夜叉满脸不爽的瞪着糟老头：“那你来此是有何贵干，就是为了给我磨刀吗？！” “犬夜叉！”日暮戈薇在旁边推了推他，让他态度不要这么差劲恶劣。 “哼！”冷哼一声，犬夜叉转头看向别处。 他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心情糟糕透顶，不光是验证了某件事情，不祥的预感化作了事实，还有自己的无力感，最后被那人戏耍的愤怒……这些滋味通通交织在一起，真的非常不好受。 偏偏在这个关头，这个可恶的糟老头子又在半夜时分，大家都休息得好好的时候，突然找上门来挑衅找茬——二话不说就抡起那柄大锤子，对着自己发动攻击…… 犬夜叉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自然是直接就还手了，然而那种无力感又涌起在心间——对面的糟老头力气不算特别大，速度不算特别快，但是能够轻易的用锤子把铁碎牙砸得嗡鸣不已，还有心情评价刀鸣声“变得浑浊”； 糟老头也可以轻易用皮革挡住铁碎牙的刃锋，当场打磨保养起来的时候，还严肃的批评犬夜叉粗暴使用妖刀，让刀刃崩坏了，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和惋惜之感，似乎觉得铁碎牙跟着犬夜叉浪费了。 这是和前一天傍晚时候极其相似的情景…… 也让犬夜叉觉得更加无力…… 自己使用妖刀的方式似乎真的太过粗暴了，也完全浪费了铁碎牙的真正力量，之前的时候，他还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被这个老头子轻轻松松的在技巧上也压制了一番，他才醒悟过来，自己那万年不变的三板斧真的没有什么用。 “磨刀的话，我之后会帮你的……”刀刀斋一脸严肃的说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有使用铁碎牙的资格。” “……”用力捏紧手中的妖刀，犬夜叉咬了咬牙，强硬的梗着脖子，“那你看到了什么，我有没有资格？” “这个其实不用看，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了的……”刀刀斋仍然是那满脸严肃的痴呆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伸手指了指犬夜叉怀里抱着的铁碎牙，“我已经闻到了，风之伤的气息。” “……” “……” 场面微微安静下来，犬夜叉表情有些僵硬。 “能够打出风之伤，就已经说明犬夜叉你可以使用这把刀了，这个就是最好的证明……”刀刀斋不知道是迟钝还是怎么的，总之没有发现气氛的微妙尴尬，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也是知道了刀被真正唤醒之后，才会来找你的。” 刀刀斋是妖怪，也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刀匠。 他的能力也与妖刀有关，像是杀生丸后面从自己体内孕育出来的妖刀，他能够一眼看穿其力量与真名那样，那么自己所经手的妖刀的状态自然也能够察觉得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刀刀斋也敏锐的察觉到就在昨天，铁碎牙真正的被唤醒了。 “有个强人所难的傻瓜，要我打造一柄可以与铁碎牙匹敌的妖刀，不然就杀了我。” 面对沉默的犬夜叉，刀刀斋一脸严肃的说出了他的来意—— “所以你要保护我，免遭他的毒手……已经掌握了铁碎牙的基本奥义的你，一定可以对抗他的！” 犬夜叉脸色变化几下，有些恨恨的开口说道：“我没有……” “什么？” “我说我没有掌握风之伤！”犬夜叉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糟老头子真的是太让人心烦了，为什么总能够这么精准的踩雷，恰到好处的去触碰别人的伤口呢，他现在的心情已经足够糟糕了好吗。 刀刀斋微微愣住：“你没有掌握风之伤……那之前是谁在用铁碎牙？” “关你什么事情！” 没好气的回答道，犬夜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烦闷不已的开口问了起来：“喂，老头，问你一件事情……我老爹他当初是不是为了救我和母亲，才死了的。”他的声音说到后面，变得有些低沉。 “啊？你知道了啊。” 老头子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也不算是吧，真正给大将留下致命伤的是龙骨精，还有当时妖刀反噬了他……” “你、你说什么？！妖刀反噬了老爹？”犬夜叉顿时愕然的瞪大眼睛，然后下意识看向怀里抱着的铁碎牙，日暮戈薇等人也是表情微变。 “不是铁碎牙啦，是另一把妖刀……” 刀刀斋摆摆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再盯着犬夜叉一脸狐疑的样子：“你真的没有掌握风之伤？难道我搞错了，犬夜叉你居然这么弱？”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犬夜叉脸上露出一个气急败坏的笑容，如果不是被弥勒法师拉住，他大概就要冲上去痛殴老人家了。 刀刀斋根本没在意犬夜叉的感受，只是无比失望而且摇头晃脑的说道：“看来我真的搞错了，你根本保护不了我……大意了，我不应该对那个家伙放狠话的，搞不好他会追过来杀掉犬夜叉你。” “哼！那是你活该——等、等等！为什么是杀掉我！” 二狗子先是冷笑一声，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这个糟老头对别人放狠话，要被杀掉的反而是自己？ “来了。”刀刀斋突然神色一肃。 犬夜叉也是脸色微变。 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只是几步就来到了火光之前，映照出了他的身影……那是一个有着银白色的长发，额生月印，左右脸颊各有两条红色妖纹，穿着白色和服上的贵公子。 他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出现，目光冷冷的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语气漠然的开口问道—— “刀刀斋，你之前让邪见转告我的话是什么来着？” “……” “……” 缩着身体躲在犬夜叉的身后，老头子只敢探出一个脑袋来，但是嘴上还是非常的硬气：“你没听到吗？我再说一次好了——我不会帮你铸刀的，你也不要想着找我麻烦，犬夜叉说你敢来的话就用铁碎牙斩断你的爪子！” “喂！” 一下子瞪大眼睛，犬夜叉不敢置信的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糟老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放狠话，要被打死的反而是自己了。 “很好，看来犬夜叉你也是活腻了……” 杀生丸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看向自己愚蠢的弟弟。 “还有你们刚才在谈论丛云牙吧，我都听到了，刀刀斋……把丛云牙的下落告诉我！” 第十六章 应该拥有比活着的时候更加自由的灵 天色渐亮。 现代世界里，顾墨已然和巫女离开了那片工业区。 他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不久之前透露的情报，让犬夜叉询问了刀刀斋相关的事情，而刀刀斋又连带着说起犬大将被妖刀反噬的当年真相，又连带着勾起了杀生丸的心思，以为有机会再度获取丛云牙的下落，开始关注这柄魔剑。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也算是蝴蝶效应的体现之一了，他的乱入正在发挥效力，对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一点一点的产生着影响。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顾墨大概也不会太在意……他同样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长期停留，根本不担心杀生丸盯上自己的事情，毕竟这种可能性他本来就想过，是准备去拿丛云牙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的问题。 除非是再也不回战国时代，也不会和大狗子碰上，也不打算使用丛云牙，否则的话，暴露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又不怕大狗子穿越时空来堵他，况且刀刀斋目前也还不知道丛云牙的下落，他和冥加、刀鞘等人当初只是听说武藏国有一口可以吞噬妖怪的井，也搞不懂到底是怎么一个原理，但是在丛云牙无人可制的情况下，还是绝对把妖刀扔进去。 后来丛云牙也的确是从那口井里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去往了何方，就算是杀生丸怎么逼问，刀刀斋也是绝对不会说出丛云牙的下落的……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离开工业区，原路折返，回到了先前准备去逛的商场。 尽管刚刚干掉了一批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但是两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并不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桔梗是理所当然的表现，她曾经射杀过更多的妖魔鬼怪，现代世界的魑魅魍魉不像是五百年前那么肆虐，来袭的数量也是极其有限，即使不动用最擅长最强力的破魔之箭，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难点。 至于顾墨的话……emmmmm，既没有提供足够丰厚的经验，掉落的还都是一些废物技能和派不上用场的垃圾材料，这一波的刷怪有任何的理由值得他多看一眼吗？抱歉，这就是玩家这种生物的关注点。 走在商场里面，巫女眼神平静的环顾周围的各种店铺，打量着周围的人流。 “现在还是比较早的，而且你也听说了之前的那个司机的说法，这几年的经济不太好，不然的话，这里大概会更加多人……当然，这家商场至少还能够开下去，总体还是比较良好的。” 顾墨在她边上走着，这么随口的解释起来。 巫女轻轻点头，并不言语，她之前就已经惊叹过了，现在真正走进这个地方的时候，才明白这里到底是怎么一个概念——宽敞的空间，明亮的灯光，流通的空气，整体令人舒适放松的氛围布局，以及那些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丰富商品的特卖场。 这些都是她前所未见的景象。 柜台里面闪烁着熠熠光辉的金银饰品，专卖场里挂得满满的各种款式衣服，还有远处的餐厅等等，这些都让她美眸之中的目光流连……这里真的是一处难以想象的地方，对于来自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巫女的世界观而言。 先前坐车途经所看到的是现代都市的宏观大体印象，现在则是了解到更细微处的细节方面，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她转头看着旁边的一个服装专卖场，里面刮着的各种款式好看，颜色鲜艳的衣服，不过却是有些门可罗雀的感觉，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几个进去的……桔梗也不是说心动了什么的，而是怔怔地看着，稍微有些出神。 她只是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感慨，也许在这个时代，这些真的是人们司空见惯了的东西，人们来来往往对此都是懒得多看一眼，然而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光是这一屋的衣服，怕不是能够引得大名发兵来抢，不惜发起战争夺取的财富。 不如正如这人所说的那样，时间永远都在向前，至少未来的前景是光明的吧。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总算是多少觉得有些慰藉。 “巫女小姐，是想要看一下衣服吗？不要站着，快进来吧。”大约是巫女看着店里的衣服，怔怔出神的样子，被店里的销售员看到误会了，那个女性顿时笑靥如花的走出来，非常热情的推销起来。 “不、不用了……” 桔梗反应过来，面对售货员小姐的热情，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小半步，轻声的拒绝起来。 “要不要去买点衣服？”顾墨倒是对此挺有兴致的，“或者换掉这身巫女服会好一些，至少不会那么的引人瞩目。” “不用了……”桔梗摇摇头，仍然是对此表示抗拒，不过语气更为坚决了一些。紧接着她对那个热情的销售员小姐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的径自向前走去，只留下身后有些失望的后者。 那个销售员小姐是真的难掩脸上浓浓的失望之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惊艳的人儿，而且容貌明明是个少女，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稳重温柔的感觉。走在商场里，都能够理所当然的吸引四面八方的视线。 好不容易刚刚对自己的店面有兴趣，要是能够拉进来的话，都不用她真的买衣服，哪怕只是试几身都好，往店里一站就是活着的广告牌，简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了…… 而且要是能够将这位小哥哥一起拉进来的话，那就更好了…… 销售员小姐怨念满满的眼神看向顾墨，发现对方也只是耸耸肩，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巫女小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 “这里是买日用品的……不需要吗？” “那边是化妆品专卖场，要不要去看一下？” “那里好像是电影院……” 巫女的逛法是比较特别的那种，不像是一般女生那样，她并没有什么购物的欲望，也不会反反复复在一片区域来回兜兜转转，对比来对比去，久久下不定决心，也舍不得就此离开。 她就是单纯的抱着了解这个时代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逛街购物的欲望，即使顾墨也是很热情的推销，但是她都是淡淡的表示拒绝……她不需要这些东西，结果就是一圈逛下来，整个商场都逛遍了，两人依旧是两手空空的样子。 时间也来到了上午九点多了，两人重新回到了商场一层。 顾墨稍微有点儿无奈，不过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还是很快的打起精神来，开口继续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桔梗你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看看的吗？” “这个……”桔梗明显的露出迟疑之色。 “要不我来安排怎么样？”顾墨举起手来，兴致勃勃的说道，他挺喜欢现在的节奏的，反正他其实对于战国时代的风起云涌也不是特别迫切的想要参与，对于四魂之玉也没有多少的念想，就算是不回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轻轻地摇了摇头，巫女轻声开口：“这个之后再说吧……现在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终于是来了吗…… 顾墨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不过也不觉得奇怪，而是笑着说道：“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桔梗微微颔首。 两分钟之后。 在一个咖啡馆里，靠近橱窗边的卡座上，巫女有些无奈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人说的安静地方居然是这种地方吗？虽然也的确挺安静的，店里也比较少人，偶有的客人也坐得比较远，大概也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不过桔梗还是觉得不太习惯，她轻声地叹了口气，或许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 “怎么了？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再换个地方的。”顾墨在对面捧起杯子，抿了一口热咖啡，注意到对面巫女的神色，放下杯子很是认真的开口说道。 “不用了，这个也没问题……”桔梗摇摇头。 “那就好……话说你能够喝东西吗？”顾墨看了一眼巫女身前桌子上的杯子，他不知道巫女能不能接受现代饮品的风味，只不过与这个相比，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 似乎自己就从来没见过桔梗吃东西来着，她现在的身体该不会是没有这种机能了吧。 “可以。” 桔梗淡淡的回答道，可以不需要做某种事情，和不能够做某种事情，这还是有所区别的，她的确是不用吃东西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够吃东西了，这两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冲突就是了。 “那就好……” 顾墨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窗外，随意的问道：“那么，桔梗，你想要问什么……关于奈落，关于我，还是关于未来——我是说，相对于战国时代的未来？” “你果然知道奈落……”巫女并不感到惊讶，只是低垂着眼帘。 “知道啊，你曾经救下的野盗鬼蜘蛛，对你生出不轨之心，在那一日你带着四魂之玉离开村子的时候，他的邪念引来了许多的妖怪，利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与妖怪们做了一个交易，最终融合无数的妖怪变成了一个新生的妖怪……哦，应该说是半妖。” 顾墨认真的思索着，回忆自己知道的线索和信息，一一的说了起来。 “半妖？” 桔梗挑了挑眉毛，这人说的事情和枫说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唯独是在最后补充的一点却是需要注意。 “没错，他还不是完全的妖怪，仍然还是一个半妖……即使身躯是由许多魍魉鬼怪组成，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对面的青年继续思索着，慢慢的说道，“鬼蜘蛛的心一直还活在他的体内，所以五十年过去了，他也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是一个极度凶狠邪恶的反派，但是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了难以对付的最终boss的。 实际上，如果四魂之玉没有重新现世，奈落永远也不可能崛起，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他即使是依靠四魂之玉的力量，也是花费了漫长时间来让自己的身体不断优化，发生蜕变，才最终成长到特别凶残的那一步。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要是把一部分四魂碎片带走的话，岂不是说四魂之玉在这个世界永远都不可能完整起来了？ 这是次元与宇宙的距离，不是原剧情之中那样，所谓的最后一片碎片被一个大妖怪带离这个世界，众人还能够追到冥界去寻找的那种情况……是真的只要顾墨不回来，四魂之玉缺失的部分就真的没了。 这么一想的话，或者奈落这一次真的不可能支棱起来了？ “半妖的话，每个月应该会有一天失去力量的……”桔梗思忖着这个情报，在考虑它的可能性和可信度的同时，轻声的说道。 “半妖的确是有这样的弱点，但是奈落的情况非常特殊，他好像可以自由选择在哪一天变得虚弱……” 顾墨冥思苦想，依稀又想起一些关键情报—— “而且半妖在那一天都是完全失去力量变成人类，他却不同，他会利用那一天重组自己的身体。” “重组身体？” “对，他的身体本身就是由万千妖怪糅合而成的，说的好听一些就是量变产生质变，说得不好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勉强有了个领头人，不同妖怪的特性和能力赋予了他不同的力量，但是互相之间冲突的特性和力量却无疑是更多的。” 所以奈落就利用每个月不可避免的虚弱之日，重组自己的身体，将这些妖怪强大的部分结合在一起，弱的部分遗弃掉，一遍遍的优化排序，使自己变的更强。 桔梗皱着眉头，然后也凝视着对面的人：“所以你知道得这么清楚，的确是因为对你来说，这其实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指什么？不过我说过的话应该都是真的，至少没有在你面前撒过任何谎。”顾墨非常坦然的直视着巫女的双眸，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而是他说的话语和表现，让后者不太自然的移开目光。 “……” “……” 接下来，空气变得有些安静。 巫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且也没有继续追问别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她对未来的命运不好奇，还是早就已经对所有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顾墨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看着她试探着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要去解决奈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不过也不确定是不是有效果，这个家伙非常狡猾……” ——出场必定是傀儡替身…… ——喜欢玩弄阴谋诡计让别人火拼，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甚至到了后期力量变得特别惊人之后，仍然还是主要依靠远程操纵分身和玩弄阴谋来进行活动…… 基本上从头到尾，奈落本体的出场率真的屈指可数，这么一个怕死的老阴逼，绝对是非常合格的反派，就连熟知剧情的顾墨都觉得甚是头疼，有种老虎吃瓜，无从下手的感觉，想针对都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切入。 “……” 巫女却是轻轻的摇头，依旧是默不作声。 她现在基本上确认了当年的事情，但是却陷入了一种深深迷惘之中，罕见的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还有什么可做的……杀了奈落又能够如何，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而且日暮戈薇的存在也时刻提醒她这一点。 四魂之玉也是，那个叫做戈薇的女孩也正在收集它们，净化它们，完美的取代了自己的职责…… 还有村子也是，自己已经死了五十年，曾经熟悉的人早就逝去，村子也不是自己守护的那个村子了，自己也不应该再出现…… 甚至当年还是个小丫头的妹妹，现在也变成了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自己当年没有能够照顾好她，现在再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会打扰她本该安享的晚年…… “他们怎么样……其实都已经与我没有关系了，我只是一个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 这些念头在思绪之中不断的闪烁着，巫女低垂眼帘，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抖了抖，那没有人能够看见的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 有些哀伤。 “既然真的是这样认为的话……”一直在注意着桔梗的样子，顾墨语气很轻很轻的试着开口说道，“那么你应该拥有比活着的时候更加自由的灵魂，何不依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为自己活一次呢？” 巫女平静的抬眸看向他。 顾墨一点儿都没有避让，也是非常认真的和她对视着。 “戈薇？”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声音，似乎是显得很惊愕的样子。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发现是三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站在橱窗外面，在桔梗转脸看去的时候，她们对视一眼，似乎确认了什么的样子，便匆匆的跑开。然后没过几秒钟的时间，咖啡馆的玻璃门就被推开，三个女生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她们结伴迅速的来到靠近橱窗的这边的卡座前，站在过道上看着巫女，唧唧喳喳七嘴八舌的就说了起来，表示自己的关心。 “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而且也不叫上我们？” “就是啊，我们很担心你呢……话说你的脚气怎么样了？” “对了对了，还有上次的痛风，现在有好些了吗？影不影响上学，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 “……” 桔梗微微沉默。 对面的顾墨也是默默的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他把肘子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看向窗外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 认错人了啊……不过两者的容貌也的确太相似了，只是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出桔梗在学校里面的画风……咦，等等…… 第十七章 在现代脱困的大妖怪？ “说起来，戈薇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呢。” 一个短发女生目光炯炯的打量着安静不语的桔梗，视线在后者身上来回徘徊，下一刻，她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的感慨了起来。 “是因为穿着巫女装吗？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戈薇你做这样的装扮呢，虽然家里是神社，但是以前好像的确是没有见你穿过巫女装……不过这穿起来也太好看了吧，气质真的太好了！” “就是就是，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今天为什么穿巫女装啊，是家里神社要举办什么活动吗？呃，等等，这位帅哥是谁啊！” 另外两个女生也是唧唧喳喳的说了起来，发表着自己对这方面的意见。 紧接着她们好像是有些后知后觉的样子，终于是注意到了一直坐在旁边的顾墨，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她们用手捂住了嘴巴的同时，震惊而又好奇的打量着两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顾墨和桔梗身上不断的来回转移，眼珠子乱转着的同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眼神和表情都非常丰富。 “对不起，不过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戈薇。” 在这个时候，终于等到她们停下来的巫女，这才眸光平静的轻声开口道。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有些烦扰，毕竟刚刚自己还很惆怅，很迷惘来着的，这几位突兀带来的欢快空气实在是显得不合时宜，也实在是让她的心境有些转变不过来。 嗯，稍微有点可惜呢……顾墨目光炯炯，他刚刚才冒出一个有些奇怪的念头来，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巫女直接掐灭了。只不过想想也是，以她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完全就是一目了然的。 “啊？你、你不是戈薇吗？” 一个短发女生显得有些愕然，然后脸色变得有些窘迫起来，脸颊微红的就想要鞠躬道歉。 “由加，别信这种说法啊，你也太天真了吧！还有戈薇也真是的……我们才不会上这种当呢。” 不过另外一个女生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她在撇了撇嘴的同时，也是对着巫女挤眉弄眼起来：“这种理由也太拙劣了，没有必要的吧？就算是和男朋友出来约会，也不用背着我们的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的好友一大早出来约会，结果正好被自己等人撞见，所以死活不肯承认，不惜说出这么一个扯淡的理由来。 貌似之前也是这样来着的…… 真是的，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嘛。 “男朋友？” 桔梗轻轻的挑了挑眉毛，显然不是太理解这个现代化词语的意思。 对面的顾墨则是再度默默的举起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同时若有所思的沉思起来。他觉得这三个女生的神经是不是有些大条，至少就自己看来，桔梗和日暮戈薇还是很好区分的吧。 emmmmm…… 等等，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其实早就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很好区分呢？ 毕竟想想犬夜叉吧，就连那个家伙一开始都认错了，把刚刚穿越到战国时代的日暮戈薇认作是巫女，也是怎么都不相信日暮戈薇的澄清，直到后者再三说明，才真正的察觉到问题所在……就连那个半妖都这样，其他人会误认大概也是挺正常的吧。 ——这大概也说明了两者之间，其实真的特别相似。 再加上不少人都只认识她们之中的一个，并不知道还有另一个的存在，自然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正如眼下的这几个小女生，她们不知道桔梗的存在，也不认为就这附近会有谁和日暮戈薇这么相似。 而且又知道日暮戈薇只有一个弟弟，没有什么姐妹，家里还是开神社的，所以穿上巫女装其实也不是说不过去……毕竟人只能够根据已有的信息来做出判断，而不是反直觉的做出没来由的猜想。 所以她们会认错，而且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巫女的否认，似乎也就变得可以理解起来了。 “喂！你就是那个人吧！” 这个时候，三个女生已经直接站成一列，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盯着在沉思的顾墨，摆出了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什么那个人？” 放下手里的杯子，顾墨抬眸看着她们，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的同时，表示自己听不懂她们的意思：“那个是……哪个？” “嗯……你、你……我是说……” “别、别装傻！你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 看清楚这人的脸，对上那双眼睛，在一刹那间三个小女生莫名的脸色一红，不自觉地气势就弱了几分，虽然说刚刚其实就是在装模作样的，但是现在这结结巴巴还要故作强势的样子，却更显得毫无威慑力。 “什么装傻啊，你们还是说清楚一些吧。” 顾墨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挠了挠脸颊，歪了歪脑袋的这么说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这群小女生在说些什么来着。 “哼，那我这么说吧，你是她的男朋友吧！我们都知道了！” 一个女生轻哼一声，故作镇定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巫女，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显而易见的嘛！ “……不是。” 顾墨再度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巫女的方向，然后摇了摇头，非常明确的给出否定回答。 “哈？你居然还说不是？！”x3 三个女生异口同声的说道，她们一下子瞪大眼睛，声调也是一下子提高，满脸都写满着不相信的样子。不远处的服务员都有些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要不要过来制止一下这种有些吵闹的场景。 因为互相是很要好的朋友，日暮戈薇也经常和她们吐槽犬夜叉的情况，虽然从来不肯承认那是自己的男朋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要不是“那个他”的话，又怎么会一见面都和她们说呢？ 而且在以前的时候，大家一起出来逛街购物吃东西，也是开开心心的讨论一些小女生之间的话题，现在她们只要和戈薇出来，基本上不需要三句话，就会扯到日暮戈薇的男朋友的话题上去。 只是一说起这个，日暮戈薇就会怨念满满，各种吐槽自己的男朋友的问题与令人恼火的地方，粗鲁，小心眼，又爱生气，又不讲道理……每每听得她们一群好朋友都是义愤填膺，觉得代入感特别强，忍不住的就来气，于是纷纷劝告她果断的断了交集，这种家伙不可深交。 可是在这种时候，日暮戈薇就会支支吾吾，避而不谈起来，就像是对待她患上的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一般，反正就是不肯听从她们的意见…… 而且每当她们提出想要见一见那人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各种转移话题，反正就是不肯承认。 反正就是让她们都觉得挺纠结的，明明谈恋爱又不是什么见光死的事情，学校里也没有禁止这方面的说法啊。 如果不是眼下正巧让她们出来的时候碰见了，不然的话，也不知道戈薇还要藏多久……甚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人证物证俱在，戈薇都还能够装傻充愣，装作不认识她们的样子！ “哼，真是过分，到现在都还想瞒着我们……” “就是就是，一定要请吃饭才行……” 两个女生忍不住的嚷嚷起来，而另一个女生也明显是不相信顾墨的话语，只当作是他在配合戈薇表演，想要蒙骗自己几人…… 她努力回想着好友曾经和自己等人吐槽过的话语，盯着顾墨的脸看着，心里认真的思索起来。 难怪戈薇总是吐槽这人怎么怎么让她生气，却又怎么劝都不肯分，自己现在可算是知道原因了。似乎这也是难怪的事情，换做自己来的话，那自己也不见得能够有多争气，反而是做梦都要笑醒…… 啊呸呸呸！不是这个啊！ 自己应该是来为好友撑腰的啊！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女生猛然用力地甩了甩头，及肩的长发轻轻晃动，然后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变得锐利起来，尽可能装作是很有气势的开口问道：“话说，你平时是不是对她很不好！这个我们可都知道的！” “怎么可能呢……”顾墨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并且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敢说在这个世界，绝对没有人会比我对她更好了。” “……” 桔梗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 顾墨察觉到她的视线投来，也转眸过去，很是坦然的对她笑了笑，似乎在这件事上他是有绝对的底气来着的。巫女与他对视片刻，然后移开了似乎有些不平静的眼眸，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悲运的瓷巫女，再度复生回到人世…… 却已经是光阴流转，五十年匆匆而过…… 譬如朝露，水中映月，一切都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曾经的那个时候，她方才的迷惘就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多余，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意义。 因为当年记得她的人，受过她的恩惠的人，基本上大多数都已经离开了人世，至于剩下的小部分还能够和她扯上关系的人，谁是对她最好的呢—— 枫婆婆是她的妹妹，但是也不会理解她期望在这个世上继续存在下去的想法，只希望姐姐早日安息，不要再留在世上了…… 奈落就更加不用说了，他因为鬼蜘蛛的邪念而生，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四魂之玉力量获得桔梗的心，但是这种扭曲的邪念绝对谈不上好…… 还有就是犬夜叉，虽然他总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挽回，然而实际上也只是自欺欺人，因为内心其实早就已经做出选择，只是不愿意承认。所以不管说了多少承诺，重复了多少次，他都做不到…… 大概也就只有日暮戈薇才能够真的不偏不倚了，尽管这个女孩对桔梗很警惕，不可避免的也多少有些想法，抱有某种奇怪的成见和排斥，但是在真正关键的时刻，她往往才是最能够不被内心的杂念拷问影响的人。 基本上就是这样。 关于那个问题，答案似乎……挺残忍的。 “哈，说得真是好大的口气……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明明听她说，你对她怎么怎么不好来着。” 不过几个女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们也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是坚定的以曾经好友吐槽过的事情作为重要参照，认定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之外，满满都是缺点的可恶渣男！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你们认错人了……” 顾墨露出无奈的表情来，想要开口纠正这几个女孩子。 果然是人以群分，能够和日暮戈薇这么合得来的女子高中生，在某些方面也是大大咧咧的吗？明明气质就完全不一样啊，巫女只是坐在那里，就连空气都会安静下来，难道在她们看来就是日暮戈薇不说话的效果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生有些眼尖的看向窗外，发出低低的惊呼声：“糟了，是北条同学！” 另外两人也是一惊一乍的，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发现在外面的街道上，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也是非常俊秀的男生，正怀抱着什么东西，从外面匆匆走过，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一看就是在学校里很受欢迎的那种帅哥，搞不好操场上的风与白衬衫，不知道是多少女生的整个夏天。 “小声一点，别让他发现你们在这里……” “北条同学真可怜，明明这么喜欢戈薇……” “就是啊，每天都托我们给戈薇你带保健品呢，上一次你的风湿病发作，来不了学校的时候，他也很关心你呢。” 三个女生小声的说了起来，似乎外面是一个追求日暮戈薇的男生，她们之前也比较看好这位北条同学来着的……只可惜的是，戈薇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互相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忍不住的又看了看顾墨的样子，她们只能够在心里为北条同学默哀了，似乎的确是毫无希望的样子 “他手里的东西有点奇怪……” 这个时候，桔梗却是轻轻蹙起眉头，注视着那个男生的怀抱的事物，似乎是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被她这么一提醒，顾墨也看向了外面，也看到那个男生手里捧着的是一个样式古朴的箱子，虽然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是散发着明显异样的气息，顿时也是微微一愣。他突然想起来，这位北条同学的家族也是个会来事的。 不是说他的祖先在五百年前，也喜欢上了日暮戈薇的这件事，而是说这个北条家族，还喜欢收藏一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像是能够媲美铁碎牙的妖刀什么的，现在该不会也是这种东西吧？ 这个时候，边上的几个女生却是讨论了起来： “好像北条同学有些焦急的样子，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去吧，看看是什么事情……戈薇，我们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下次可别装作不认识了，不然我们真的会生气的。” 她们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认定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根本不相信桔梗之前的说法，不过她们也没有继续纠缠，毕竟人家在这里好好的约会，她们不适合硬插进来，就是碰上打个招呼，关心一下戈薇最近的病情就算了。 “挺有活力的……”看着三个少女跑出咖啡馆，急匆匆追上之前那个男生的身影，顾墨随口的评价了一句。 对面的巫女平静的一言不发，不过她的眼神至少不像是之前那么惆怅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个大大咧咧的女生似乎也很好的缓和了先前的气氛。 顾墨收回视线，无形的精神力触丝却是笔直的延伸出去，透过橱窗穿过街道，来到在对面街角那里站定的几人附近，悄无声息的倾听着他们的交谈。桔梗看了一眼，有些疑惑他的行为。 不过也没有制止，刚刚那个男生拿着的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平凡的事物，就连她都觉得罕见，而且上面牵涉到一股隐隐的可怕妖气…… ——搞清楚也是好的。 ………… “……我本来是准备要去富士山的，按照五百年前家族留下的祖训，要把这个东西扔到火山口销毁，但是你们也知道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办得到这种事情啊……我现在就是在苦恼要怎么办……” 那个男生的声音很清楚的传入顾墨的脑海里，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为什么要销毁这个东西……这件羽衣看上去好漂亮啊。” 那个叫由加的女生开口问道。 “前些天不是突然出现了连续几天的满月吗？情况很反常，虽然专家说了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象，我是不太懂啦，但是我们家族祖祖辈辈对此有过训诫，一旦连续几天都出现满月，就要把这个东西拿去富士山的火山口里销毁……” “啊？这是什么奇幻故事吗？听上去有些吓人啊！” “前些天的满月现象的解释我也听说过，但是总觉得还是很奇怪呢。” ………… 顾墨倾听着精神力触丝传回的情报，虽然只是交谈的只言片语，但是他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羽衣…… 前些天出现了连续的满月异象…… 综合这些关键词句，他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嘴角轻轻的抽搐了几下，看向对面的巫女：“桔梗，好像有点麻烦了……” 莫不是因为自己乱入的缘故，蝴蝶效应让战国时代的剧情变得面目全非？结果就是神久夜没有在战国时代就破封而出，但是也没有被处理，反而是一直到了这个时代，才终于破开了封印？ 那个可怕的大妖怪，能够以术式停止全世界的时间…… 这本该是发生在战国时代的事情，难道说要在现代世界上演？ 第十八章 神久夜 顾墨稍微了解了一下这几天的新闻。 当然不是说通过手机上网的方式，这个年代也还不支持这种快捷方便的功能，他就是叫来热情洋溢的服务员小姐，仔仔细细的询问了一番，对方有问必答，恨不得将联系方式家庭住址都给全盘托出，让他很好的确认了前些天出现的满月异象。 并不是什么虚假情报，那几个国中学生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面撒谎……毕竟他们演戏是要给谁看呢？ 而大体来说，就是在不久之前的某一天的夜晚，人们非常惊奇的发现天上出现了满月，月光皎洁明亮……满月自然是不稀奇的，但是那天的日子不对，不应该出现这种月相的才对。 这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一片哗然，毕竟是完全让人无法理解的现象。 不过为了安抚民众，各国也都派出专家来造谣，啊不，是派出专家来辟谣，引用各种看上去不知道哪里来的数据、图标、天文理论，加之什么说是很权威，但是普通人听都没听说过的科学界大牛背书，总算是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 而之后也是如此，满月接连出现了好几夜，接着就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似乎也的确符合官方的联合声明。 虽然人们还是对如此的天文奇观津津乐道，这些天的话题热度也一直都高居不下，不过对于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两人来说，却是浑然不知情……毕竟他们经历过的夜晚，已经是满月异象消退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关注时事热点，甚至没有与这个时代的人有过什么互动，自然是对此浑然不觉，如果不是正好碰见的话，大概回去了也不会知道。 ——这个时代…… ——有一尊古妖正在复苏…… 顾墨基本上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也很是干脆的和桔梗述说了起来，反正他目前的人设是犯规的未来人，也没有什么禁止事项，本来就知道很多的事情，自然是不需要有什么顾忌的。 主要是那个凶婆娘也是在是太凶残了。 仔细想想她所拥有的能力，顾墨就觉得自己人都麻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原剧情里能够解决掉她造成的灾难，不代表现在也能够这样……五百年前是主角团天命加身，而现在这个现代世界，似乎真正的强者，诸如神佛大妖都早就离开了人间。 所以这个凶婆娘搞不好无人能制，他也自然不敢托大。 ………… 并没有过去多久。 顾墨就已经简单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表明这很有是神久夜即将回到人世的征兆。 “神久夜？”桔梗沉思了片刻，而后却是轻轻摇动螓首。“你说的妖怪，我并没有什么印象，而且这个不是月读尊的凡名吗？怎么会是妖怪呢？” 咦？巫女居然也不清楚吗？ 这倒是稍微出乎顾墨的预料，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他对桔梗的印象就是一个博学而且专精的神秘学大师，虽然只局限于这片土地上的见闻，以及巫女应该掌握的知识—— 她能够给顾墨讲解符咒知识，还有阴阳术的奥义精修，但是却不怎么看得懂那张面具上的魔法，也解读不出卢恩所蕴含着的完整秘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全然看不出任何的东西来，毕竟一法通万法通，神秘学知识的技能等级点到足够的程度之后，总能够有些触类旁通的特殊之处，即使是没有接触过的神秘体系，也多少能够解读一些破碎的含义。 正如顾墨的阴阳术与符咒，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传承知识，多少与这个世界的存在偏差与不同之处，但是桔梗仍然能够很好理解一般，她也多多少少能够在之前从来未曾接触过北欧体系的情况下，解读出一些咒文的意义。 虽然只是支离破碎的边边角角，没有能够起到什么太大的帮助，但也的确是证明了巫女的神秘学识丰富与惊人。 知识都是如此博学，见闻就更加别说了，几乎在这块土地上的一切风土，各地传说，她都是表现得了如指掌的样子，无论顾墨想要咨询什么，桔梗百科都会轻易的解答他的疑惑。 因此眼下听说桔梗并不知道神久夜的事情，自然就令他觉得有些吃惊了，这还不是什么小喽啰，而是一个非常强悍的大妖怪…… 等等…… “神久夜”貌似其实是天女的名字，至于这个大妖怪本身的真名到底是什么，这个却是根本就无从考究。而且这个大妖怪以“神久夜”的身份活跃，然后被封印起来的时间段，貌似是要比奈落诞生更迟的事情。 也就是在相对于战国时代的时间线来说，也是不足五十年前的事情…… 在那个时候，巫女早就已经死去，因此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也就自然可以理解了。 捋清了脑海里的疑惑，顾墨伸手摸了摸鼻子，迎着桔梗疑惑的眼神，开口解释了起来：“你听说过天上的天女来到人间的温泉沐浴，却不小心被人间的凡夫俗子偷走了衣服，然后上演了一幕幕狗……咳咳，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传说吗？” “……听过。” 桔梗挑了挑眉毛，这种故事先不论真假，但是的确流传甚广，不过这和对方所说的神久夜有什么关系？ “嗯，故事的开头也是类似的，一个村民根据传说，偷走了天女的羽衣，认为这样她便会嫁给自己……然后发现羽衣被偷走的天女循着踪迹，一路找到了村子里面去，你猜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墨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 只不过巫女并不吃这一套，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天女动手了？” “……说得没错，她直接屠了整个村子。”顾墨扯了扯嘴角，不过桔梗能够猜到也很正常，毕竟自己前面铺垫过，她当然明白自己要说的是一个妖怪的事情，而非真正的天女，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就不可能指望她会往浪漫的方向去想。 虽然说，这种事情其实一点儿都不浪漫—— 不管是凡夫偷了天女的衣服，胁迫天女嫁给自己的展开…… 亦或者是天女发现羽衣被偷走，直接找过来屠村的展开…… 桔梗也是轻轻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对于顾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不置可否，猜到这一点也不足为奇，传说本来就不可尽信，更何况根据这人的说法，故事里的天女貌似是一个妖魔。 “后来呢？”她轻声的开口问道。 “后来啊，有一个路过的法师正好途径此地，出手封印了她……”顾墨思索了一下，如此回答道。 实际上封印神久夜的法师，正好就是弥勒法师的祖父，这么看来的话，还是一个法力非常强的法师来着……毕竟就算是神久夜当时刚刚吞噬天女，可能与天女的力量作斗争，而且也没找回天女羽衣，也的确是一个很凶悍的大妖。 不管是用计谋还是什么的，当时能够成功的单枪匹马封印掉神久夜，就已经证明弥勒祖父的法力高深了。 那还是挺不错的结果……巫女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然后又平静的开口问道：“那你说的这个神久夜，到底是天女还是妖魔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吧……” 顾墨摊了摊手：“是一个类似奈落那样的妖怪，能够吞噬他人的力量，找到机会吞噬了来到人间的天女，获得了天女的长生不老之躯，得到天女身份的她还想继续拥有天女的至宝，但是就在她与天女斗争吞噬的期间，羽衣已经被村民偷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所以神久夜是那个天女本身的名字？” 桔梗眉头轻蹙。 “应该是吧，桔梗你知道一些什么吗？”顾墨也不是太确定，不过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只是看过《古事记》，听说过这个名字……”巫女轻声的说道，眸子里有着奇异的光芒闪过，“说是月夜见尊被逐于高天原之陲，复又贬下界，是为赫映姬……” 瞥了一眼顾墨的神色，她淡淡的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辉夜姬，可能人们会对这个名字更有印象吧，赫映姬便是辉夜姬的旧称。” “这样啊，那我大概知道了……”青年神色显得略微有些古怪，不过倒没有说些什么，而是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他所知道的只有《竹取物语》的常见版本，顶多就是作为一个车车人，还下意识的觉得辉夜姬是月夜见的女儿……不过现在，巫女却告诉他，辉夜姬其实就是月夜见被贬下界的化名？ “赫映姬想要重新回到天上去，她先取五宝，曰：蓬莱玉枝、火鼠裘、龙首之玉、燕之子安贝、佛前之钵，后又得天之羽衣，乃登天……”巫女轻声说着，顾墨在桌子对面连连点头，干脆趴在桌子上听着。 巫女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轻声的读出自己曾经阅读过的古事记载—— “然天照大日霎尊余怒未平，不欲见之，逐其于夜之原，令掌暗之光也……” “月读尊思其姊，造人形，酷肖天照大日霎尊也，然其发色银灰，月色也。名之曰：神久夜，亦月读尊之凡名……” “久之，人形乃活，盗月读尊之御神体，遂绝其踪……” “……” “……” 窗外的阳光洒落进来，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照射的角度逐渐发生了改变。 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从橱窗照入，咖啡馆里也是相对很安静的氛围，只有巫女的轻语声在响起，这种氛围莫名的有些令人安心，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似乎是想要就这样沉沉睡去。 不过巫女的轻语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下来了，她眸光平静的看着桌子对面趴着的青年。 “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重新直起身子来，顾墨点了点头，但仍然是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只是装模作样的思索着，“也就是说，神久夜可能本身是月夜见尊制造的一个人形，只是后来有了自己的想法，提桶跑路了？” 第十九章 怀疑、袭来、对峙 &lt;!--go--&gt;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一些顾墨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神久夜拥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如此强大的至宝……作为原型的天女绝对是大有来头的存在，然而结果却是来到人间，被一个妖魔所吞噬，然后整件事情居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也没有了下文。 但是现在想来，她的来头或许的确是大有来头，因为很可能是三贵子之一的大神创造出来的人形活了过来，还盗走了神器…… 所以天女本身的确拥有强大的力量，诸如长生不老之躯等等的特性，大概还能够因为自身是女神仿照自身制造的相似人形，拥有更加可怕的神通…… 像是那种停止全世界的时间，让大地陷入永寂的月圆之夜，使得世间万物尽灭的咒术……这个明显就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法术、妖术的范畴，不像是人间应有之术，即使发动条件比较苛刻，也需要天女羽衣这种至宝，配合梦幻城来发动。 ——但仍然是明显超模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不过有足够的来历，并不意味着有足够的后台…… 如果天女本身就是女神制造的人形，有了自己的想法，盗取了女神的神器跑路的情况，那么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难怪最后在凡间死于非命，也没有看见有人来为这位本该尊贵的天女出头。 桔梗自然是没有想那么多，她掌握的情报也不足够，但是静静的看着顾墨的认真思索，也不说话。 反正这人捋清楚思路，然后告诉自己就好。 顾墨将线索理顺，综合桔梗提供的信息，结合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和线索，梳理出一个似乎比较通顺，大体上也说得过去的说法。然后他看了一眼巫女，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便将之娓娓道来。 巫女静静的倾听着，也不言语，只是眸光平静的同时，看着他的眼神深处也悄然多出了一抹异样。 这人不是未来人吗？还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怎么为什么好像现在反而没有那种先知先觉，就连那个所谓神久夜的复苏，也是恰好碰上，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按道理来说，根据这个家伙自己的说法，他所在的时代应该比这个年代更加靠后一点儿，理应不会忘记这种大事的才对吧……还是说，他其实的确知道这种事情，但是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可是—— 过去的事情，会因为未来的人而改变吗？ 桔梗轻轻的蹙起眉头，对于顾墨的真实来历更添了一分怀疑，而并不知道兰质蕙心的巫女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人设问题，后者还以为她是在听着自己的言语，同时在认真的思考着。 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顾墨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咖啡，接着看向了巫女：“你有什么看法呢，桔梗？” “必须要阻止她……但是应该怎么做呢？你知道她目前在什么地方吗？” 巫女沉吟着，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怎么犹豫。 她并不知道神久夜的真正力量，但是却至少明白一件事情，一个古代大妖怪妖要在这个时代兴风作浪，是自己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展开……既然碰上了的话，她就不能够当作没看见。 “不清楚，神久夜的封印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深山老林之中，搞不好可能是这个时代的土地开发，正好在这最近的时间破坏了封印吧……” 顾墨摇了摇头，他虽然对此有印象，但是谁知道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具体是在哪个地方来着，动画里面又没有给出经纬度地图来着。 “不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赫映姬要重新回到天上，需要五件宝物来开启仪式，神久夜同样需要五件宝物来进行自己的仪式，而且还有天女羽衣也需要回收……她早晚会找上门来的。” 他这么说着，看向了橱窗外的某个方向。 分化出去的精神力触丝并没有收回来，反正消耗微弱而又缓慢，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而且还能够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静。那位北条同学并没有离开太远，还有那几位女生也是，他们也找了个冷饮店在外面坐着，边吃边聊。 不过除了一开始还是北条同学吐苦水，吐槽自家的祖训的莫名其妙，以及大家相应的讨论了一下满月新闻之后，现在的话题很快就变成了同学之间的讨论，关于老师，关于功课，关于很快到来的校园祭典等等。 没有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emmmmm，如果日暮戈薇的病情算是有用的情报的话。 毕竟顾墨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听到那个北条同学很是关心日暮戈薇的状况，通过对少女的好友们嘘寒问暖，旁敲侧击的…… 先是装作不在意的问一下日暮戈薇的脚气好了没，再说两句话，又很自然的将话题带到日暮戈薇的关节炎上，接着又顺带关心关心日暮戈薇上两个星期闪到腰，现在有没有好转了一些…… 就这么十来分钟的时间，顾墨听到了百病缠身的日暮戈薇身上，零零总总出现过了的接近二十种的不同病症，属实是有些离谱了。 或许倒是可以用这种黑历史来威胁她…… 以后去抢四魂之玉的时候更加方便一些？这种撒手锏一拿出来，想必日暮戈薇也只能够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四魂之玉抢过去了。 “来了……” 这个时候，巫女却是轻声说道。 她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瞥向了窗外的另一个方向。 正恶意满满的在胡思乱想着的顾墨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的同时，也是感觉到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九尾守护灵也微微出现了躁动，给自己进行预警，指引自己关注同样的方向。 等等，这么快？ 下一刻，外面本来喧闹的街道突然变得落针可闻，仿若空气都冻结了一样。 “她……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要隐藏自己的吗？”感觉到那股庞大妖气的迅速接近，一瞬间就从出现在自己感知范围边缘，直接来到前方的街道上空不远处，巫女也是显得有些惊愕起来。 “真要让他得逞的话，这个时代的全世界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她当然不会想着隐藏自己了……” 顾墨嘴角抽搐起来，他也感觉到了那股妖气的动向，再加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突然全部消失，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下子跳起来，抓起放在椅子旁边的魔剑就冲出去，同时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儿没底……神久夜似乎在这个时代肆无忌惮，这样的行事风格对自己这一边是大大不利的，因为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也不担心在城市里造成破坏，死伤多少无辜。 但是自己这边没有办法这样子，巫女的灵力肯定比当初封印神久夜的弥勒祖父还要卓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束手束脚。 所以说，这个敌人大概会超级麻烦。 ………… 时间稍微往回拨一点儿。 地点是在街道转角的冷饮店里。 遮阳伞下的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一男三女四个国中生正坐着在谈论着什么，不过茶话会也似乎到了尾声。那个长相英俊，身材高大挺拔的男生伸手抱着怀里的包裹，仿佛是准备动身了的样子。 “这样啊，那的确是太不幸了，希望戈薇尽快恢复过来吧，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她的成绩有些危险呢……” 忧心忡忡的这么说着，男生叹了口气，然后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来，对着对面的三个女生点了点头：“谢谢你们陪我说了这么多话，不过我现在也准备就要出发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先去富士山那边问问吧……” “啊？真的要去吗，北条同学？” “是啊，这也太荒谬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是家族的祖训，而且必须是当代的嫡子去完成这件事去……”北条同学摸了摸后脑勺，也是苦笑起来，“我也不好违背，反正东京离富士山很近，今天正好是休息日，就当是过去看看风景了。” “这样啊……” “也没有办法呢。” 几个女生口头都为他觉得辛苦，但是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天知道她们刚刚有多么的煎熬，北条同学想要了解一下戈薇的事情，硬是要请她们在这里喝一杯……可是戈薇和她的男朋友，就在身后街道的咖啡馆里啊。 她们就生怕双方撞上，那样的话，北条同学得有多伤心啊…… 好几次她们都想要委婉的提醒男生放弃，但是看着对方这么关心戈薇的真诚样子，却又觉得不忍心说出那么伤人的事实来，实在是觉得纠结不已。 “那好，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北条同学招了招手，阳光开朗的笑着，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下一刻，一股恐怖的威压让他感到窒息。 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空气都在陡然间凝固了，他的瞳孔收缩，就像是周围的其他所有人那样，下意识的抬头遵循某种直觉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身影，正从高空中冰冷地凝视着自己。 那就是散发出恐怖的压力的源头，让整条街道一下子鸦雀无声的存在。 头顶扇形发饰，身穿紫色衣袍，黑发垂腰，长袍拖落，仪态优雅如同的公主一样的美人，只是眼神极其冰冷冷酷，没有丝毫的温度和人的气息，里里外外的气质反而透出一股心狠手辣的意味来。 眼神随意的在下方巡视了一下，她瞬间锁定了那个男生手里捧着的古朴盒子，直接伸手轻轻一指按落。 一束极度压缩凝聚的光芒从她的指尖迸发而出，瞬间轰落地面。 轰然巨响，庞大的冲击波在整条街道上炸开！ “嗯？” 发出一个惊疑不定的音节，悬停在城市上方的神久夜微微眯起眼睛，一层淡淡的光幕在街道上方闪烁，犹如一个透明流转的罩子，将她刚刚的那一击轻描淡写的悉数化解，没有让其造成什么伤亡与破坏。 明明刚刚还没有的…… 而且虽然自己没有怎么用力，但是可以瞬间让结界遮掩下方那么大的一片范围，并且安然的扛住自己的攻击…… “呵，我还以为这个时代有法力的人都死绝了呢……” 冷笑一声，神久夜的目光移动，注视着远处刚刚从店里走出来的巫女。 而在这个时候，街道上的人们终于是反应过来，惊叫着大喊着，或者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奔逃着，引发了巨大的骚乱，不知道是因为脑洞还不如后世的人，还是刚刚的有若实质的威压，让他们潜意识里就惊惧不已。 总而言之，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觉得这一切是假的，能够有胆子留在原地看戏。 桔梗沉默不语，拿起和弓张弓搭箭，遥遥锁定着远处天上的妖魔，箭矢上不断的有灵力粒子在向着箭身飞去，这些发光的灵力颗粒不断飞舞着融入其中，让特效变得煞是好看，箭身也开始发光。 “……真是愚蠢！” 神久夜冷笑一身，身前浮现出一面古朴的镜子来。 下一个瞬间，巫女松开手指，风华绝代的一箭！ 破魔之箭带着强大的灵力冲击呼啸而去，卷起的气流让她的长发猎猎飞舞，衣袂同样如此，好似在烈风之中拂动摇摆的旗帜。 ………… （ps：下一章应该在晚上……应该……(*￣︿￣)）&lt;!--over--&gt; 第二十章 区区半妖？ 转瞬间，破魔之箭的光芒已经来到神久夜的身前。 箭矢不是抛射出来的弧线轨迹，而是如光一般完全直线的前进，违背了物理定律的常识，这自然是因为结合了术法与灵力造就的现象。 毕竟如果不是如此的话，只靠古代弓箭本身的基本性能，不外乎两百来米的射程，以及不到三分之一音速的箭速，想要以此来狙杀那些魔幻的目标，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能不能射得中都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箭矢带着灵力的光辉破空飞去，远远看去的效果就象是箭头与空气剧烈摩擦，出现了强烈发光发热的现象，即使是在白昼的天空下也是如流星一样璀璨，并且速度很快，快到超出想象。 然而—— 神久夜身前悬浮着的那面古朴镜子，也是绽放出了光芒。 于是本来连一眨眼都不需要，就迅捷无比的呼啸来到她身前的破魔之箭，飞行的速度马上便是肉眼可见的放缓，仿若陷入了某种力场之中，前进的势能变得滞涩；又仿若是电影里的强化慢镜头，子弹时间一样的效果呈现。 前面百分之九十九的路程只花了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后面百分之一的距离却愣是足足过了一秒钟都没有走完。 破魔之箭仍旧是无比坚定的一点一点的向前推移着，但是也开始慢慢的震颤起来，箭身不住的颤动着，仿佛在发出某种嗡鸣…… 而那面镜子也是同样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但是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这样的僵持其实只是持续一个刹那的时间都不到，就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镜子上出现一抹明显的裂痕，而破魔之箭也是被反弹回去！ “怎……怎么？！” “这……” 一瞬间，对峙之中的两人的美眸里，都是微微呈现一抹愕然之色。 神久夜是没想到这个巫女居然这么离谱，纯粹的灵力恐怖到能够差点儿击穿自己的镜子。而巫女则是没想到对面的妖魔不躲不让，居然能够把自己的攻击直接反弹回来，有些猝不及防的意味。 就如这命运般的此刻—— 她灌注了强大灵力射出的一箭，恍若是一道流星一样璀璨的向着她自己呼啸而来，犹如一道真正的炽烈奔雷，瞬间在她的眸子里放大。 不过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眼前，背对着被反弹而回的破魔之箭，脑袋的狐狸耳朵和赤色的瞳孔，妖怪化的特征显得特别明显……这令巫女一惊，脸色再也无法保持淡然。 ——砰！ 灵力的清辉绽放开来，直接淹没了四周，遮蔽了视线。因为并没有爆炸的属性，所以没有造成过于恐怖的余波，既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也没有让地面崩碎、建筑崩裂的真空冲击波，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一箭的威力不强。 毕竟真正可怕的还是附着在箭矢上的灵力。 只要轻轻擦过去，在这光芒耀发之下，不管是多少的妖怪在这个范围里面，都会直接灰飞烟灭，蒸发的干干净净。 这是特化威力到了极点的破魔特攻！ 而且强悍的灵力冲击，还是让破魔之箭在柏油路面上撞击出了一个极其明显的陨坑，约莫一米左右的直径。坑底微微冒着热气，箭矢深深插入其中，只剩下约莫三分之一的箭杆，尾羽也在微微震颤着。 “哼！可恶……我的镜子！” 神久夜打量着自己身前悬浮着的生命之镜，对于镜子上的明显裂纹感到心疼不已，顿时就是咬牙切齿起来，她恶狠狠抬眸看向了对面的高楼。 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正揽住那个巫女纤细的腰肢，稳稳的站在那边的屋顶上。 …………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北条同学面色愕然的看着天空：“那个、那个是戈薇吗？” 虽然说自家的祖训很奇怪，也的确让他下意识的联想到一些不寻常的展开，毕竟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可是理性也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是一个科学唯物的世界，并不存在什么怪力乱神的要素。 接连几天的满月异象，和自家的祖训只是一个巧合，他是这么坚信。 这份坚信一直持续到刚才为止，一个会飞的女人带着恐怖的压力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然后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看到自己手里的盒子之后，立刻就毫不留情的发动了攻击…… 接下来的展开更是令他目不暇接，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有恐惧不安，也有更多其他的情绪，像是接触到新世界的不敢置信。 其他的几个女生也是呆呆的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只觉得三观都要碎了。 “那个是……戈薇？” “还是说我们真的认错人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啊，绘理，你、你让我捏一下！” ………… 与此同时，神久夜紧紧盯着的对面高楼上。 “你……！！” 桔梗终于是回过神来，看着进入妖怪化状态的顾墨，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她目光在后者的身上徘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本来是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放我下来。”她轻声的开口说道。 “好的好的……”顾墨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将怀里揽住的巫女轻轻放下，动作轻柔小心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在放下之后，他又打量了一下巫女，确认她没有什么问题，很是明显的长长的舒了口气。 桔梗脸上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她看了一眼这人的身后，发现他后方左边臂膀处，明显的出现了一块非常严重的焦黑灼痕，虽然只是肩膀连着背部的一处，面积并不大，但是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是什么血肉模糊，也不是什么皮肤消失不见，露出里面黏糊的猩红肌肉…… 就是单纯的漆黑一片，好似是彻底碳化了一样的感觉。 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破魔之力的可怕…… “最后还是被灵力的光芒轻轻擦了一下……”顾墨注意到巫女显得甚是怪异的神情，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不过没有什么大碍的，放心吧，我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一点儿都不痛。” “你其实不用这样做的，太冒险了……”巫女先是看了一眼对面眼神冰冷的神久夜，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没办法啊，当时想要提醒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吧……” 顾墨轻笑着说道，他在看见神久夜的生命之镜发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担心了，毕竟这面镜子可以毫无压力的将本应该遇强更强的爆流破反射回来，桔梗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可能也会吃个大亏。 也幸亏他多留了一个心眼，所以尽管两者的交锋只是在刹那之间——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巫女就已经发动了攻击，把神久夜的镜子打出了裂纹，同时神久夜也将她的攻击反射了回来。 这些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他的反应还是非常及时……也有妖怪化大幅度增强了身体能力的缘故，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妖怪化虽然让他的速度能够跟得上反应的同时，也让破魔之箭对他的杀伤力大幅增加。 “我有办法应付……” 巫女微微低头，语气有些奇怪。 “倒是你的话，如果被破魔之箭击中……算了，现在先不说这些。” 她不再说些什么，脸色依旧还是维持着那副平淡无波的样子，仿佛永远将自己封在冰中，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向了那边的妖魔，借此掩饰自己双眸之中的情绪波动。 她太清楚自己那一箭的威力了，自然更加明白这个周身散发着比起之前，更为不加掩饰的纯粹妖气的家伙，正是自己这一箭所特攻的对象。 一旦结结实实挨了这一箭，到底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情。 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果断的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办法重来的啊…… 巫女莫名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沉重。 “……” “……” 气氛变得安静下来，整条街上的空气似乎都是凝固了一样。 之前还人来人往，显得热闹繁荣的街道，此时此刻显得空旷无人，跑掉了的早就跑远了，没有跑掉的也找了地方躲起来，或者僵在原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虽然那全力的一箭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的，但是第一波交手也是谁都没有占到好处，神久夜也只是神色更显冰冷，却没有急着动手。她的镜子出现了裂纹，见识到了巫女的灵力之恐怖，心中不由得有了忌惮之意。 以前随时听说有这么恐怖的灵力的巫女，只有一个来着，但是在自己被封印之前就已经死去了……而自己更是倒霉，一被封印就是五百年之久，好不容易在最近破封而出，竟然又遇到一个同样恐怖的巫女？ 这样的人物……区区五百年的时间，连续出现两个？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儿？ 可恶！还是说自己真的这么倒霉！怎么好像在成功吞噬了天女之后，运气就彻底败光了的样子。神久夜的心情无比烦躁，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吃掉了天女，却没有如愿继承天女的命格，反而是遭到了世界的敌视。 反正似乎自己从那之后，就一直都很不顺利，总是处处遭遇挫折。 “你们是谁？为何要与我为敌？” 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她看了一眼下方被自己的气势震慑住的几个学生，冷声的向着对面开口说道，准备先看看能不能说服这两人……等到自己拿到需要的东西之后，再好好的炮制他们也不迟！ “我乃神久夜，夜之掌管者，你们如果愿意……” “多说无益，妖魔。”桔梗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神久夜的话语，她平静的开口说着，“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不会放任你胡作非为的。” “……那便去死吧！” 神久夜的脸色瞬间转冷，或者说变得更冷，她伸出双手捧着身前的镜子，生命之镜的镜面再度绽放光芒。那是深紫色的光线，致命而又美丽，瞬间向着前方的一大片区域照耀过去！ 光线落下，所过之处，柏油路面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建筑物直接分崩离析，在光线的照耀下粉碎！ “……！！” 巫女眉头紧皱，她的结界也是流光闪烁，好几次宛若是摇摇欲坠一样，出现了剧烈的波纹，有着裂痕在蔓延，险些就被击溃…… 她毫不犹豫的直接加大灵力的灌输，这才让结界重新稳定下来，但是在生命之镜发射出来的破坏光束之下，灵力的消耗也是在迅速增加。 “哼！我看你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神久夜冷笑一声，直接一转镜子，伴随着角度的调整，那似乎可以杀灭一切的紫光迅速的横扫向城市的其他方向，顿时就让巫女的神色一变，结界的防御范围瞬间蔓延出去。 果然如此，这些滥好人总是这么容易拿捏…… 神久夜冷笑不已，自己被封印之前的那个法师就是这样，自己差点儿就被对方用风穴吸了进去，但是因为顾忌被自己当作人质的剩余村民，最终还是只能够选择封印自己，而没有办法做得特别彻底。 五百年前就是如此，这个时代，这种地方又能如何？ “我讨厌空中单位啊……” 远远看着悬浮在空中的神久夜，顾墨扯了扯嘴角，有本事你下来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魔剑，又看了一眼四面八方，这条街道或者说这片区域都变得特别空旷安静，但是并不意味着事态得到了遏制，只能够说骚乱正在进一步蔓延来着。 “反正都已经闹大了，希望日暮戈薇她心态良好吧……” 喃喃自语着，妖怪化的他呼唤白蛇神的力量，将守护灵之力接引到手中的魔剑之中。 都是面对这种等级的敌人了，这把魔剑如果还是因为理由各种不能用、不敢用的话，那自己拿到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地狱之牙奋力的咆哮着，极力排斥白蝮的神性力量的注入，但是在刀鞘的压制之下，以及九十九武器的技能发动的效果之中，似乎没有办法抗衡这种趋势。白蛇之力融入剑中，与那股可怕的庞大力量同化，试图暂时接过管理权。 下一刻，他猛地一拔剑—— 神速！拔刀斩！ 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将整个京都的天空从中一分为二，呼啸的黑色洪流直接淹没了神久夜所在的位置。 “月牙天——啊咧……？” 保持着挥刀的姿势，顾墨愣了一下，他刚刚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对着神久夜拔刀斩，在锋刃出鞘的瞬间压缩妖力，想要通过刀刃释放出高密度的妖力，把斩击本身巨大化后再击出…… 但是……为什么不是斩出一道月牙形状的漆黑锋刃，而是打出了这么一发妖力炮？ 看着自己手中出鞘的魔剑，顾墨一脸深沉的表情，果然只是知道设定的话，是没有办法直接习得技能的吗？因为不同于风之伤，那是铁碎牙自带的技能，自己拿着铁碎牙又知道关键，满足所有的使用条件？ “可笑，就凭这样粗劣运用的力量就想与我为敌？” 神久夜的声音传来，并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意味，反而是充满了对此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是不老不死的天女！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杀死我！” 在高空之中，一团破碎的血肉悬浮着，伴随着声音落下的刹那间，它们纷纷聚合在一起，迅速的重组出一个大致的人性轮廓。紧接着血肉生长，皮肤愈合，变得紧致光滑，如同之前一样的神久夜重新出现。 她看向顾墨这边，冷笑着：“原来是区区一个半妖而已，真是浪费了你的力量……来，我来让你体会一下，成为完全的妖怪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吧！” 轻轻伸手一招，她将生命之镜移向这边，不再发出破坏性的紫色光芒。 而是让镜子直接捕捉在远处的顾墨的身影，映照出了他的镜像。 第二十一章 妖怪化 怎么是这一招？ 而且能够隔着这么远直接发动的吗？ 不应该是把人控制起来，然后才能够施加催眠影响的么？二狗子都是这样的待遇，怎么自己反而没有……是神久夜太高估二狗子，还是太低估自己了？ 认出神久夜想要做些什么的顾墨吓了一跳，同时也感觉到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带着蛊惑的魔力，便直接就条件反射的要挥剑劈砍过去，漆黑的魔剑伴随着他手臂抬举的动作发出嗡鸣…… 呼啸的气流猛地在身周交织起来，那是如钢似的风压，或者已经不是风与大气的运动，完全就是从虚无之中刮起的绝望，一轮暗红色的太阳冉冉上升，在他头顶显现出看着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的轮廓。 淦！这把破剑是不是有毒！ 一瞬间反应过来，顾墨赶紧停下手去，这把破剑果然危险邪门到了极点，明明被自己以妖怪化和九十九武器的双守护灵之力，在刀鞘镇压的情况下强行驾驭了那份力量，然而力量之中的沉重魔性仍旧是挥之不去。 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打出个巨大化斩击，或者干脆就是之前的坑爹炮击，能够稍微干扰一下神久夜的技能发动过程就好。 结果丛云牙可好，慷概大气的直接就要借他之手发动基本奥义，要是挥出一记「狱龙破」的话……啊哈哈哈哈，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啊。 想想犬夜叉被这柄魔剑强行控制身体，硬生生挥出的一刀造成的结果吧，根本就是虚空之中生出暴风，平地之上刮起绝望，地狱之龙从古老深渊之中升腾而起，裹挟着前所未有的巨大龙卷风，摧枯拉朽的破坏大地上的一切。 地表被风暴撕裂…… 险峻的高山被夷平…… 巨大的沟壑犁出深深的大裂谷，犹如在大地上撕裂出来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缝动辄便是蔓延数十公里…… 这是至今为止的任何妖刀都无法企及的卓绝威力，就是纯粹到极致的超强破坏力，然而还只是最基本的奥义，像是铁碎牙的风之伤那样……这柄魔剑存在的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毁掉一切，杀戮生者，化万物成灰！ 因为这后果实在是过于严重，在现代世界打出来自然必须要慎重考虑，顾墨只能够急刹车了。 况且就算是不计算后果，他也知道怕是也很难这样子简单的消灭掉神久夜，尤其是在这种四周过于空阔的场所，只要察觉到不对劲的话，她大可以立刻跑路……狱龙破的确很强很强，但是前摇非常大，时间甚至足够让弥勒法师等人在犬夜叉身前逃走。 神久夜这种存在，自然不可能说反而跑不掉。 一旦这一招没有能够如愿消灭她的肉身，反而让她有了警惕的话，就基本上等同于废掉了。 最好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轰出来，譬如说……她的老巢——镜中的梦幻城。如果在那个封闭空间之中，将魔剑奥义以最强最凶狠的气势打出来，将这个凶婆娘连带着整座城一起爆破掉，那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了。 顾墨心中的念头急转，果断的生生停止了动作，硬生生踩下了刹车。 呼啸的气流突兀的停止，暗红的太阳轮廓也变得模糊，紧接着消失不见，一切都是如此的突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笑，连自己的力量都无法操纵自如吗？” 在对面的神久夜发出嘲弄的冷笑，并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儿要吃下一发狱龙破，她刚刚也是有些警惕起来的，以为会是什么不得了的大招，结果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刚刚有了点儿声势，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想必是对方半吊子的水平，根本就无法娴熟运用这个未知的招式吧……也对，区区一个半妖罢了，自己何必要有什么期待呢？ 不过为什么这个半妖的内心黑暗面，好像迟迟无法被自己窥见呢，不应该第一时间被自己控制住心灵的吗？ 她皱着眉头看着迟迟无法控制住那个半妖的命镜，有些怀疑是不是刚刚的那个可恨的巫女的一箭，令镜子的核心受损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迎面而至的又是一发呼啸而来的破魔之箭，令她脸色顿时微变。 这一发破魔之箭不比之前那一发更强，但是巫女却很好的抓住了时机，正在用镜子发动术式的神久夜自然没有办法如法炮制，重新将攻击反弹而回，只能够狼狈的惊险闪过。 “……你们这些有灵力的家伙果然就应该通通杀光！” 连续被巫女针对得很是难受，神久夜双目也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赤红，满满的杀意几乎要溢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当初意气风发，却直接被路过的法师抓住破绽封印起来，一封印就是五百年的悲惨经历。 这个女人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巫女自然并不在意对面的妖魔的愤怒，只是平静的从箭筒之中抽出又一根箭矢，遥遥指着对面的神久夜。 “那把剑……还是慎用，不要勉强。” 她轻声的说道，没有看向顾墨的方向，但是却很明显是在和他对话。 因为事发有些突然，她没有来得及阻止这人拔出魔剑的行为，不过确认对方没有被魔剑直接操纵，像是传说之中的那样变得失去理智，六亲不认，嗜杀成狂……也就微微舒了口气，但仍然是开口叮嘱着。 “了解……不会有问题的。” 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也是看着神久夜的方向，在巫女松手再度射出一箭的同时，也是直接挥剑横扫而出，这一次如愿的劈砍出一道巨大化的斩击。然而显赫的光辉却不如往常那么纯粹闪耀，而是溢出漆黑的混沌之色。 即使是魔剑暂时化作了九十九武器，但是也依旧不改本身的邪性与力量属性，白蝮的力量虽然是强行驾驭了这份力量，可是在同化其成为九十九武器的同时，自身也是被侵染成了漆黑之色。 ——不再是拥有如细雪一样的鳞片与美感。 ——而是一条浑身漆黑，无比凶恶的巨蛇。 “痴心妄想！我是不死的！” 神久夜的身形模糊了一下，有着朵朵虚幻不实的樱花在原地洒落，她抛下这么一句狠狠的话语，直接就消失在原来的位置，在樱花缭绕的法术之中，躲开了巫女的破魔之箭和顾墨挥出的斩击。 破魔之箭和九十九武器的锋芒在半空之中交错，闪耀璀璨一瞬就消失不见，虽然是瑰丽而且配合得不错的合击，但是也的确是没有起到效果。 “她冲着那东西去了……” 巫女轻轻挑了挑眉，第一时间根据自己对妖气的感应，察觉到这个妖魔似乎是想要直接抢了东西就走。 下一刻，她皱眉侧目，发现某个人的身影早就已经不在身边。 仗着妖怪化带来的身体素质，运动能力突飞猛进的顾墨，直接几个纵跃落在了街道上，正好挡在北条同学等人的身前，毫不客气的当空一剑劈向前方。神久夜现出身形，恼怒而又轻蔑的嗤笑一声，伸出纤细玉手直接一把抓住漆黑的魔剑锋芒。 这份举重若轻的傲慢，被她体会得淋漓尽致……然而装逼遭雷劈，早晚是要吃亏的，这个女人下一秒便是眉头一跳，脸色一惊。 “勇气可嘉！” 顾墨已然轻笑一声，直接用力一格手中的剑柄，丛云牙的锋刃也飞快的转动起来。 仗着吞噬夺来的天女之躯，这个凶婆娘是真的有种修成不坏金身的感觉，毕竟可以徒手撼动铁碎牙的刃锋，一点儿都不带怕的。也正是因为有底气，觉得可以以肉身挡妖刀，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浪起来，但是自己这柄可不是一般的妖刀。 即使不动用奥义，魔剑也仍然是极度危险。 甚至只是被单纯的剑锋伤害杀死的目标，都会被化作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成为丛云牙的傀儡。 “你……！！” 刚刚还特别嚣张的神久夜触电一样的收回手掌，但是即使反应速度极快，还是被那锋利无匹的锋芒伤到了，一篷黑血在空中溅射而出，就差那么一点儿，她的五指都要被丛云牙削下来！ “这剑怎么……” 神久夜退出一段距离，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渗出的血珠也是变得乌黑不已，不由得惊怒交集。这把剑的漆黑锋刃之上，附着异常猛烈的妖性之毒，便是以她的无垢天女之身，竟然也正在被毒素缓慢的侵蚀着。 但是也只是惊了一下而已，毕竟这点儿伤势对她而言不算太痛，而且毒素虽然猛烈，然而也只是压过了她的长生不死之躯的被动恢复力……她神色冰冷的收拢五指，紫色光芒一闪，伤势恢复如初，毒素也被祛除。 “把你那盒子给我……” 顾墨全神贯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神久夜的身上，同时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北条同学朗声说道。 “啊？好、好的……” 北条同学反应过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连连点头，直接就上前几步，将盒子递了出来。 虽然满脑子都是疑惑，但是他知道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尽管不明白双方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神久夜一来就冲着他直接动手，这个是不争的事实，他也只能够寄希望于另一方了。 “给我死！” 眼中燃烧着怒火，神久夜一转镜子，破坏性的紫色死光就要迸发而出，将眼前的这些人一同杀个干净。 然而恰在此时，又是一根破魔之箭破空飞来，声音比箭矢摇落许多，在呼啸而至的时候，箭矢的锋芒几乎就要精准的击中那面镜子了。 一只手突兀的出现，正好抓住了那突破数倍音速的箭矢，灵力光芒在她手中绽放清辉，一股肉眼可见的青烟冒起。但是伤害并不严重，手掌上被灼烧的痕迹也是很快的就消退下去，如玉般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紧致。 “果然是天女的身体了……” 远处的巫女挑了挑眉毛，虽然严格来说还是妖魔，但是对面的肉身已经不在自己的破魔之力的特攻范围之内了，效果不能够说是不理想，只能够说是低得令人发指…… 她的破魔之力就是要铲除一切不净，然而神久夜的身体却正好是最为纯净通透的天人体，不管这是怎么来的都好，她的肉身都已经不属于邪魔范畴了……打不出特攻，没有属性克制，破魔之箭的威胁反而对她本身不大。 “很好……你们真的激怒我了……” 神久夜怒极而笑，本来以为收回羽衣，让自己恢复全盛状态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两人，对自己横加阻挠，让她的怒气也是不断的累积起来，现在也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虽然对面有些施展不开，在这城市之中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但是她被封印了五百年，也不可能说状态一如既往的好，同样也正是非常虚弱的……可是现在，再向着保留也没有意义了，如果不能够夺回天女羽衣的话。 她的杀意波动变得无比剧烈，整个人的身形一下子冲天而起，重新来到整座城市的上空，俯瞰着下方。 命镜的光芒大盛，而后猛的吐出一个巨大的黑球。 宛若是暗黑天体，好似一个微型的黑洞在城市上空被撕开，猛烈的能量波动在其中翻滚着，带来了比天雷还要恐怖的威压……在这一刻，四面八方或者更远处的骚动人群，看着这里的表情都是目瞪口呆的。 “都给我去死吧！！” 伴随着一声怒喝，在那巨大的黑球之中，一道道漆黑的闪电如雨一样密集落下，轰鸣着击打向下方的城市建筑，似乎每一道漆黑闪电的力量，都足以将一条街道炸飞上天！ 不过这些黑色的扭曲霹雳却是尽数落在了流光闪烁，好似是能量护盾一样的大范围防御结界上。 桔梗的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吃力的表情来。 “就是这样，好好体会一下自己的绝望与无力吧，我要让你这个臭女人……不，是让你们两个都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我面前……”神久夜的声音在巫女身后阴恻恻的响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她本来也不指望这个大范围aoe建功，唯一的用处就是要波及四周，伤及无辜，迫使这个可恨的巫女要分散力量去救人，然后她正好可以将对方作为突破口！ “……！！” 表情微变，桔梗没有回身，而是直接手腕一翻向后打出一张咒符。 “天真！” 神久夜挥舞着手中发簪变成黄色的剑，神色冰冷的向前一剑劈落，将咒符一分为二，依旧是去势不减…… 不过或许稍稍阻碍了一下，总归多少争取到了一丝时间，漆黑的剑锋从旁边猛地突兀横插进来，狠狠格开她的剑锋！ “呵呵，就等着你呢！我说过，我一定要让你们都死得痛苦不已……别想着那么干脆利落的死去！” 外表是天女的妖魔狞笑着，狠狠一剑劈下的同时，身前悬浮着的镜子仿佛早有预谋一样，释放出数十条紫色光鞭，向前猛地缠绕而去！她性格极其的阴险狡诈，不然也不会成功的吞噬掉下凡的天女了。 顾墨只觉得巨大的力量传来，双臂都是一阵酸麻，身体不可避免的倒飞出去。 即使是妖怪化状态下，有一枚四魂碎片的加持，身体素质也很难比拟真正的大妖怪……神久夜并不仅仅是擅长法术，她的近战能力同样也是极其惊人的，看似柔柔弱弱的样子，腕力搞不好比犬夜叉还要强悍！ 不过才刚刚倒飞出去，势头马上就停止了，顾墨感觉到自己的手脚一下子被那些紫色光鞭缠绕上，紧紧束缚在半空之中。 猛地带着自己的俘虏与巫女拉开距离，发出猖狂而畅快的大笑的神久夜，看着那个巫女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只觉得心中快意无比，她伸手一招，将镜子召回到自己手中。 “我要做的事情！谁都挡不住！” 神久夜恶毒的笑着，明明是姿态优雅如公主的上好皮相，愣是让她表现出了一种惊人的恶毒王后一样的感觉来，她走到双手双脚都被紧缚的俘虏身前，眼神冰冷举起镜子映照他的镜像。 “我说过要让你变成完全的妖怪，就一定会做到！谁都阻止不了我……” 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巫女，她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来。 “我被封印之前，听说过有一个愚蠢的巫女和一个同样愚蠢的半妖的事情，说起来你们的情况也很相似呢……也都是一对巫女和半妖，呵呵，既然这样的话，我就让你们都遭遇同样的命运吧。” 桔梗的表情变化，眼神也变得特别危险起来。 神久夜却是浑然不觉，依旧是自顾自的说着恶毒的剧本：“我会让他变成完全的妖怪，然后……再让他杀了你！我要让你们一个体会到被自己爱人亲手杀死的感觉，而另一个体会到自己亲手杀死爱人的感觉，这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 没错，她绝对不能够便宜了这两人！ 一定要！一定要让他们死得无比痛苦！哪怕是下一辈子也要后悔与自己为敌的愚蠢行径！ 桔梗紧紧的咬着下唇，没有去分辨自己两人的关系，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尤其是神久夜的恶毒计划，基本上是正好误打误撞的戳中了她心底最血淋淋的那块伤疤。 自己和对方如果因为这个妖怪的刻意操纵，而互相残杀的话……那和她所遭遇过的五十年前的那一幕有什么区别呢？ “来！变成完全的妖怪，然后为我杀了那个巫……” 带着畅快的恶毒之意，神久夜转过身来，声音尖锐的叫喊出声。 然而——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得扑哧一声。 鲜血四溅，神久夜愕然的低头看了一下那只按在自己左胸上的手掌……不，不是按在上面，而是直接透体而过，在她的背后将她的心脏紧紧的攥在手里，滚烫的血液沿着尖锐修长的指甲不住的滴下。 “你……你……怎么会……” 她惊愕的抬头看着那个被自己牢牢束缚起来的半妖，自己的术式还没有开始呢，对方怎么会…… “神经病……我如果想变成完全的妖怪，用得着你来教我？” 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顾墨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赤色光芒，脑袋的狐狸耳朵没有变化，但是身后的尾巴却已经不是一根，而是庞庞九尾宛若孔雀开屏一样，缓缓的在神久夜的瞳孔里展开。 “你……你不是半妖，明明是全妖……” 神久夜声音颤抖着，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压抑着愤怒。 她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正在剧烈升腾，仿佛无限制的攀升的纯粹妖气，一瞬间觉得自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自己刚刚第一次想要让对方变成完全妖怪的术式没有起效，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变化的余地…… 这就是一个隐藏自己的大妖怪！ …… （ps：大家注意身体啊……我就感冒了，昨晚鼻塞流鼻涕睡不安好，今天吃了药也感觉好困啊……） 第二十二章 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全妖血统？呵，随便你怎么认为吧……” 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嘲弄的轻笑，双目的红光变得越来越盛的顾墨猛地收回手臂，用力一扯，在神久夜胸膛那透体而过的手掌将紧紧攥住的心脏都一并扯出，场面看上去就显得异常血腥，老少咸宜。 “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胸前被开了个大洞的神久夜迅速后退拉开距离，眼眸之中的惊疑与愤怒悉数混杂在一起，丝毫不加以掩饰。 尽管被一爪掏心，然而这种伤势对于天女之躯来说，仍然不算什么。或许痛是很痛的，但是神久夜并不是奈落，心脏并不是致命的弱点。 她吞噬天女而获得不死特性，是非常顽强的存在，而且奇异的不死性，也体现在她的肉体即使被彻底消灭，灵魂也不会被轻易消灭，甚至一个不慎就会被抓住机会夺舍重生。在原本的剧情里面，主角团一行人天命加身，再加上奈落阴谋诡计的针对—— 好不容易才消灭了神久夜的肉身，结果她的灵魂一转头就想占据了拥有强大灵力的日暮戈薇的身体…… ——还差点儿得逞了。 当然了，那是在主角团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此一无所知才会出现那么惊险的状况。 而此时此刻，神久夜也根本就顾不上自己胸膛被穿了个血淋淋的洞的事情，因为在她的眼前，有着更加值得关注的事情正在发生。 ………… 力量…… 在不断的扬升。 冷漠的注视着对面的神久夜，顾墨仔细体会着自身的变化与感觉。 因为每一根尾巴之中皆宿有巨大的妖力，此时此刻庞庞九尾同时显化，这前所未有的庞大妖力加身，让他甚至有一种怪异的错觉，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头完全的九尾妖狐……不，或许并不是错觉。 他的视角正在变高，视野正在拉伸。 在视野之中，本来是正常体型的神久夜开始变得渺小起来，和周围的街道、楼房一起正在缩水的样子…… 本来就是如此，交战双方都觉得自己拥有某些强力的底牌，认为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发起狠来总是不会吃亏的。 神久夜是如此，顾墨自然也是同样，譬如说九尾的力量他从来没有发挥到极致，从最基本的「凭依合体」到深度的「妖怪化」，其实都是借用守护灵附身带来的力量，无论是原理还是本质其实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有程度上的不同。 而当妖怪化的程度达到极致，就会出现像是在原本的命运之中，被九尾所选择的宿主那样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浅井茶茶那个例子，她被逼急了之后，直接从一个本身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人，化身真正的九尾妖狐。 这就已经证明了彻底的妖怪化，是的确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的。 守护灵就是这么bug的存在，只要宿主有着足够的决心，就能够换取足够的力量。 顾墨自然也是如此，他能够借用九尾的力量，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会将妖怪化的程度控制在一个安全阈值之中，不会超过危险的临界点……不过这也得看情况，越级遇到神久夜这么一个凶残的敌人，而且自己本身根本不是对手的时候，巫女也是束手束脚。 一直以来都特别有效的大腿战术派不上用场，还反过来被对方拿捏住了七寸，情况变得万分危急的时候，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当然是有什么底牌就用什么底牌了，撒手锏再危险也得用出来，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而不是压箱底到自己被打死都不能用，那样也就等于没有……反正不管怎么说，打死敌人总好过比敌人打死！ ………… 在神久夜的瞳孔之中，赫然倒映着一个可怕的身影，正从城市之中昂首立起身来。 有着红莲之焰在熊熊燃烧…… 仿若莲华盛放一样的瑰丽景象…… 那是庞庞九尾在其背后缓缓展开…… 在足有十数米的一根根尾巴的衬托之下，那从城市之中昂首立身的身影丝毫不显得渺小，反而是同样的给人以一种巨物感。其实也不算过分巨大，只是即使是在现代都市，也不可能都是摩天大厦。 三五层楼高的建筑物才是常见的，在这种背景轮廓的对比之下，这个出现在现代城市的洪荒巨兽就显得很突兀。 很有压迫感，给人一种更为巨大的感觉。 仿佛带着硫磺气息的呼吸在大气之中鼓荡，空气都因此变得扭曲和失真，庞大的惊人热量让这庞然大物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一切就像在放映失焦的影像一样……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能够更为明确的感受到其宛如来自炼狱，从业火中踏出的威势。 在远处的其他地方，此刻基本上到处都是哗啦哗啦一片响，犹如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样，不知道多少人齐刷刷的跌倒，在压力下本能的几乎连滚带爬地后退，他们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甚至是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根本什么都没看到的人们，也是能够感觉得到这种没来由出现的恐怖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冲击到的瞬间，自然像是在玩恐怖游戏的时候被怪物突脸一样。 那是从生物的本能上感觉到的大恐怖，像是被天敌盯上，人们头上满是冷汗，惊惧不已。 即使是因为先前这片区域发生的骚乱，早就吓跑了的人们也是一样，他们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后退，直到撞到别人或者后背重重装上栏杆、墙壁，才停了下来。他们远远的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幕，就和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在喧嚣的东京街头，盘桓在建筑之间。 在那边城市的上空，那庞然大物的巨大身形出现在人们的头顶。 被震撼冲击到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考，他们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起来，强烈的有一种怀疑自己正在做梦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拍特摄片吗？可是、可是……” 只有亲眼看到这一幕，才会明白这是何等的震撼，尤其是有着高楼建筑的对比，衬托出来的巨物感，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现实之中，再加上那股无论隔着多远，都能够感觉得到的可怕气息，紧张害怕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大概是患上了巨物恐惧症。 至于首当其冲的神久夜，自然是承受了更加可怕的压力，即使是她的伤势已经早就在这短短时间内，以肉眼可见的高速度痊愈，被掏了心脏的重创都仿若没事人一样，从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然而在这一刻，面对着前方的九尾妖狐，被那双巨大的金红双眸紧紧盯住，神久夜仍然是觉得压力巨大，甚至有种天女之躯也不保险的感觉。 绝望倒是谈不上…… 但是愤怒却是已经突破天际！ 这个妖怪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扮猪吃老虎还是怎么的？有他这么离谱的吗！ 尤其是回想着自己之前的志得意满，自以为狠辣的计策，满心复仇快意的盘算着怎么折磨两人，觉得吃定了对方的言行……这个阴险狡诈的妖魔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要气炸了肺。 这种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然后下一刻事态就急转直下，啪啪打脸的情况，实在是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是个小丑。一般人都会觉得特别屈辱，更遑论是她这种连天女都可以算计，总觉得自己才是最特殊的人。 神久夜丰满的胸脯不住的起伏着，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 “好！真好！这一次是我看走眼了！不过阁下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明明是这样的身份，却居然能够屈尊做这种事情……” 一边说着，她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对面的巫女，眼眸之中满是愤怒：“但是做到这种程度，就只是为了这个死人吗？” 对方总不可能是专门为了扮猪吃老虎，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吧，更何况此刻就连这个巫女似乎也是极为惊愕的样子，神色难以保持平静，就可以明白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大概之前也是如自己一样误判了。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以这样的伪装，跟着这个巫女，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另外一边，闻听到神久夜的话语，也是惊疑不定的桔梗似乎也愣了一下。 九尾妖狐的金红双眸如同烈火一样熊熊燃烧着，它注视着眼中的渺小的身影，然后轻轻的甩了甩尾巴，神久夜感觉到心惊肉跳，身形陡然模糊，消失在空中，而空气之中同时有着一道烈焰猛地燃起，一闪而过。 像是虚空之中，长长的导火索被点燃，火焰一瞬间就从这边烧到那边的感觉。 击穿了神久夜原本所在的位置，和她身后上千米的空间，下方的那条空旷街道上，两侧建筑的玻璃陡然爆裂开来，无数碎片纷纷撒落，在街道的中央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深深沟壑，已经不是单纯的火焰与焦灼痕迹，而是有着晶化的赤红。 在沟壑尽头正好是一个空荡荡的十字路口，也出现了一个仿佛陨石冲击般的巨坑，不知道深度有多么夸张，里面同样只有晶化的赤红，那是土石融化又重新凝集成的结晶状突起，还有泛着融化时的灼热与赤红，流动着的熔岩…… “可恶！” 身形伴随着樱花飞舞，出现在另一个方向的半空之中，神久夜又气又急：“明明有这样的力量，想要得到什么不行，若是你我联手……” 话语未落，甚至根本就是在她刚刚出现的瞬间，一张血盆大口就已经凶狠的一口咬了过来！ 心中悚然一惊，神久夜下意识的让身前的命镜发出光亮，打出一个闪烁着紫色光芒的五芒星图案，如同一个烙印在虚空之中的法阵，迅速的放大着……然后被九尾妖狐一口咬碎！ 一点儿作用都发挥不出来。 该死！险而又险的再次让自己的身体变成一团樱花花瓣，随风飘舞，快速移动到另外一处的神久夜紧紧咬牙，得不到天女羽衣，自己根本无法发挥「明镜止水之法」的真正力量，不管是范围还是强度都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对方的妖力太强太强了，想要停止这头凶戾妖狐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过，她大声的继续叫喊着：“听着！我们可以合作，不管你想要得到什么，只要我们联手，这个时代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可以任由你予取予求……” 九尾妖狐转过身来，四足轻踏，庞大的身躯在楼宇之间穿行，却是一点儿都不显得笨拙沉重。 它看向咬牙切齿的神久夜，那张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明显的人性化表情，仿佛是在不屑，眼神也像是在嘲弄，下一刻抬起一只前足便直接当头拍落下去，简单粗暴却有开山裂石之力！ 带着恐怖的业火，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根本不亚于一颗自天外飞来，狠狠砸下的陨石，足够将周围几个街区全部炸飞上天！ 不过也就是这种力量都是存在控制意识的，才能够更高效的收敛，将威力集中起来……以便更有效率的杀伤针对的目标，而不是让力量分散出去。看似很酷炫的样子，声势浩大场面酷炫，实际上九成的力量都是浪费掉了。 “可恶！怕你不成！” 神久夜沉下脸来，这个疯子根本就无法沟通，似乎也对自己画的饼根本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也只能够战斗了，自己是不死之身，无论怎么样，活到最后的始终都会是自己！ 哪怕生生拖垮对方！！ 身形高速模糊，她避开了攻击的同时，毫无征兆出现在巨大九尾妖狐的身后，举起手中发簪变化而成的黄金之剑，瞬间嫌弃暴风般的密集剑刃风暴，不逊色于一般妖刀的剑刃轻而易举的绞碎了大气，交错的瞬间就已经出现在被切碎的空间的另一侧。 妖狐似乎根本没有来得及回访，一根巨大的尾巴就被切断，重重砸落在地上。 “不过如此……呃？” 脸上刚刚露出快意的表情，神久夜的笑容突然僵住，轻易的就切下对方一根尾巴的喜悦荡然无存，因为在她瞪大的眼眸之中，倒映出来的是两头几乎一模一样的九尾妖狐的身影。 切落的尾巴化身的巨大妖狐从另一侧优雅迈步，与对面的另一头妖狐形成合击之势，眼神之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弄之色。 “该死……” 神久夜紧紧咬牙，也是感到了一阵无力感。 不过就在此时，她若有所感，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方，天空之中先是出现了一个个小黑点，紧接着就有拖曳着火焰和尾迹的物体呼啸而来，迅速的由远及近，那是一枚枚飞行之中的导弹！ 毕竟闹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再怎么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顺便一提，这里是东京，在不远处的东京湾那里就有着距离最近也是最大最主要的一个美军基地……在不知道多少通来自本土的迫切狂热的电话催促之下，第一批战斗机已经以最快速度抵达现场，并且悍然发动了空袭。 况且这本来就是一场灾难，这些东西在城市里争斗本来就是会造成巨大破坏的，如果没有他们出手的话只会更加严重！ 嗯，多贴心呐，甚至就连理由都已经想好了…… …… …… 日暮神社。 本殿斜对角的祠堂里，在昏暗环境下，里面的一口枯井之中突然伸出一双手，下一刻穿着水手服的女生有些艰难从井里探出身子，爬了起来，紧接着又回身将自己的大大背包拖上来。 虽然因为力气不太够，动作都有些缓慢，但是却看得出来她对此似乎已经很是熟练了的样子。 “可恶的犬夜叉……我下次绝对不会再给他带方便面了！” 少女恼怒的抱怨了几句，然后在井边松了口气，紧接着背上背包走上阶梯，从祠堂里面推门而出……啊，久违了，现实世界！回到自己的时代，她一下子觉得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有种想要张开双手大喊的冲动。 阳光明媚，风也安静，看那远处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城市轮廓，看到在那上空呼啸而过，投下什么东西紧接着又远去的战斗机，她长长地松了口气，看来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呢…… 平静安稳的世界，原来是如此的美好啊。 没有妖怪横行的时代，人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真的是太好了…… 等、等等！ 突然反应过来，少女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听着远远的爆炸声隐隐传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第二十三章 为的是什么呢？ 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确信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之后，日暮戈薇感觉到整个人都不好了，呆呆的僵立在原地。 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才离开两个星期来着啊，怎么现实世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无论怎么样她都搞不懂，就算是战争爆发了也好，局势是怎么在短短两个星期内演变到这么恶劣的程度的。 她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茫然看向四周，然后总算是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转头跑向自家神社本殿后方的屋子。 “妈妈、爷爷、草太……”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 等等！这股可怕的妖气……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天空的方向，在那敏锐的灵觉之中，能够感觉得到某股强大而又有些既视感的妖气的迅速接近，目标明确的向着自家的神社而来。 “这是！” 她瞳孔猛地收缩，然后看向自家神社后山的方向，那股妖气似乎从天空之中笔直落下，瞬间俯冲着没入了后山的森林之中！ ………… 在茂密的森林里。 虽然因为强大妖气妖力的遮蔽而导致根本无法正常观测得到，但是巨大的九尾妖狐却是已经落在了山麓之中的一块较为平整开阔的空地上，四周都被高大的树木所遮掩，不远处就能够隐约看到日暮神社的建筑和高大神木。 巨大的妖狐在空地轻轻伏下身子，也低下庞大的脑袋，让巫女平静的从其背上下来。 桔梗落在地面上，回过身来仰头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微微的挑了挑眉毛，但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 “……” 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正如森林静谧的无声旋律。 而在这个时候，正好外面的林子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两秒过去之后，背着一个大背包的水手服少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日暮戈薇在察觉到状况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比大脑更快的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的就往后山的方向奔跑了过来，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背着一个沉重的大背包，连放下背包都来不及。 不管来者是否恶意，都已经到自家的后山了，她必须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发生什么问题的话，至少能够给自己的家里人拖一拖时间。 这纯粹就是下意识的反应，毕竟在战国时代历练了这么久，不管是能力还是心性都得到了相当惊人的提升……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考虑，直接就自己直奔后山而来。 穿过外围的那一片掩护林，眼前的场景阔然开朗，日暮戈薇一下子看清楚了前方空地上的景象。 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平静的仰着头看着身前的巨大妖狐。 而后者也是低着脑袋，仿若有着烈火在熊熊燃烧的金红双眸，也是安安静静的俯瞰着巫女。 背景是山麓的森林枝叶茂密，绿树成荫，就连风似乎都和空气一样安静下来，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缝隙落下，点点的光斑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整幅画面都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静谧感。 这一幕非常具备冲击力，让日暮戈薇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且这个画面意外的和谐，并没有给人任何的压迫感与窒息感，明明妖狐的体型极其巨大，然而……至少水手服少女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压力，不像是以往面对的那些巨大妖怪那样，总会觉得有着难以喘息的沉重感。 当然—— 仅限于这一刻的氛围影响，如果是她自己在这里独自面对这头庞然大物的话，绝对还是会觉得喘不过气来的。 而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巫女也是察觉到了日暮戈薇的出现，她轻轻的转眸，往这边的方向投来一瞥。 水手服少女也终于是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脸上浮现出惊愕而不敢置信的表情： “桔梗？是你！你、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有等巫女回答，她就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树木的遮掩，这里连自家的神社都看不清，自然更加看不到更外面的城市景象。但是她深知发生了什么，便紧紧咬牙，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不会是因为你们的原因吧？！” 桔梗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时代？ 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而且外面的城市正好变得一团乱，实在是很难让日暮戈薇不从对方的身上进行联想……因为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而在对方过来之后，就直接发生了这样的重大变故，讲道理谁都只能够这么联想吧。 而在这个时候，巫女身后的巨大妖狐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面镜子，紧接着很快又消失不见，下一刻这庞然大物的身体开始绽放光芒，巨大的轮廓迅速的在光中缩小，最终显现出一个正常的人形来。 正如凭依合体需要消耗宿主的力量来维持，妖怪化只不过作为更高同步率的凭依合体，自然也不可能说虚空生有，不需要任何的代价就可以发动并且一直维持……这个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 仁王世界里的例子往往是依靠大量灵石的力量，让普通人类摇身一变化作大妖怪，而顾墨则是靠自身和四魂之玉碎片的力量……所以理所当然的，妖怪化的形态也不是无法解除的，只要无法继续支付巨大的消耗，所有持续发动的能力都只能够被迫终止。 只是大多数例子一旦进入妖怪化的状态，本身不是已经因为什么阴谋而丧失了心智，就是已经彻底疯魔了的时候，并非是以自己的真正意志，所做出的清明思考和理智的抉择，所以基本上这个过程就显得像是不可逆的样子。 直到被外力强行打断—— 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维持不了与守护灵的合体，妖怪化才会自然而然的解除。 不过顾墨本身并没有到那种地步，而且九尾并不会将他拉入深渊，只是单纯的选择、辅助、守护他的灵性存在——否则也不会是守护之灵，而是恶魔缠身了，很多时候都是宿主拖着守护灵一起入魔，而不是守护灵影响宿主变得邪恶。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能够蛊惑他的就是四魂之玉的碎片，不过幸亏他手上有且只有两枚碎片，可以抵得过巨量的灵石进行彻底的妖怪化，却又不至于挡不住玉的邪恶面带来的副作用，毕竟他的最高属性是精神。 所以他能够有意识的解除妖怪化……即使被锁定了状态也没有关系，因为之前有过一次类似的经验，直接通过系统面板将四魂之玉从「装备」的状态卸下，就可以强行掐断妖力的输送渠道，强行退出这个状态。 不过彻底的妖怪化并不代表就是终极的形态，简单来说就是杀生丸和他老爸那样的差距。杀生丸的确是完全的妖怪，但是即使露出原形，变化成原本巨型妖犬的相貌，体型也是远远不如像父亲那般比千米山峰更为巨大的境界。 而顾墨眼下第一次展现出来的九尾形态，毕竟只是他自己和两枚碎片的力量加起来，再撬动的守护灵之力。如果拥有的碎片更多，甚至干脆是完整的四魂之玉……神久夜大概还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人就直接没了。 恢复原样的顾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语气很是淡定的回答着日暮戈薇的问题： “不是我们的原因，而是一个五百年前被封印的妖魔正好在今天，在这个时代脱封而出了……我们本来是想要阻止她的。” “果然是你……” 日暮戈薇语气莫名，尽管她之前就已经有过猜测，因为那股妖气有些熟悉，再加上看到了桔梗，自然立刻想起了某个恶劣的家伙。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是什么样的妖魔？” “神久夜……嗯，很难和你解释说明，你回去问问那个好色法师就知道了，就是被他的祖父封印的一个强大妖魔，一直封印到这个时代才复苏过来。”顾墨坦然回答道，“我们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她的复苏，自然要出手阻止她。” “但是……但是为什么，外面会是这么一副样子？而且为什么正好被你们碰上了，你们过来这个时代的理由是什么？” 日暮戈薇仍旧是抱着强烈的怀疑态度，对方说的似乎非常正当，但是在她看来却是有很多的疑点，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这两人无缘无故的要来到自己的时代，又正好这么巧的碰上这种事情？ 这样的「巧合」……不觉得太过于刻意了吗？ “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我们有所顾忌，但是对面可是一点儿都不带怕的，也不可能配合我们，自然就闹大了……”顾墨摊了摊手，“而且东京湾就在旁边，军事基地的战斗机过来根本不需要多久，他们直接就投弹了，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没有那么丧心病狂，哪怕只是顾及巫女的看法，也自然要有所收敛，即使在彻底妖怪化之后也没有大肆破坏……不过他化身的巨大妖狐在城市里走动战斗，都没有造成太大破坏，反而是美军一来就直接导弹洗地，简直是鬼畜之中的豪杰。 不过想想也是，连本国人民的命都不当是命，直接用人民来试验病毒的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电影之中，又怎么能够指望他们重视别国的人权。 “至于为什么我们要来这个时代……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想要来拿这把剑的。” 他慢条斯理的解释着，这个本来就是自己一开始的来意，至于后面为什么正巧碰上神久夜这种事情，就真的是一个巧合了……搞不好是抑止力发动了也说不准，就像是在原剧情之中，五百年前神久夜发动时停大招，停止整个大地的时间。 偏偏主角团天命加身，不是本身就来自不属于当前世界的时间段，就是身上带有不属于当前世界的东西…… 而现在命运轨迹发生偏移，神久夜在五百年后的今天才觉醒，仍然是准备发动大招，停止整个大地的时间，然后正好也在这一天……他和桔梗又来到了这个时代，这样的「巧合」，搞不好真的是世界的防卫机制在悄然影响命运。 通过各种各样的巧合，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让正好有能力阻止灾难的“英雄”出现？ “为了这把剑……” 日暮戈薇看向一直安静不语的桔梗手里的那把古朴直刀，瞳孔微微收缩，因为正好看到了木鞘上的刀刻——“丛云牙”三个字非常明显，而就在回来之前，她正好听刀刀斋老爷爷说过关于这把剑的事情。 “是啊，它一直都在你的家里积灰，所以我过来把它拿走。”顾墨理直气壮的说道。 “什么？” 这把剑一直在自己家里积灰？日暮戈薇真的震惊了：“等等，我家的东西，为什么你要把它拿走啊！” “什么你家的东西，它是我的东西……”顾墨恶趣味的轻笑一声，依旧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他可是出钱买下来的，钱货两讫，童叟无欺，无论谁来都说不出半个不字，这已经是他的东西了。 “你的东西……原来是你的吗？” 水手服少女喃喃自语着，想起老爷子说过的话。 据说这把剑和铁碎牙、天生牙都不同，不是犬夜叉老爸的牙齿打造的，而是从很久远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妖刀，谁都不知道是谁铸成的，又是属于谁曾经的武器……犬夜叉的老爸也只是在他的那个时代得到了它。 原来是这个人的刀吗…… 想起刚刚看见对方的“真身”，日暮戈薇轻轻咬着下唇，有种恍然的感觉，这人只怕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了吧。 咦？这反应是不是平淡了点儿？ 顾墨那边挑了挑眉毛，怎么日暮戈薇一点儿都不反驳的呢，自己就等着她据理力争，然后告诉她这是自己出钱从她爷爷手里买下来的事实，好好的欣赏一下她的痛苦面具呢……但是就这种反应，他的恶趣味实在是得不到满足啊。 “这、这……” 日暮戈薇咬了咬牙，只觉得心里乱得不行，她努力梳理着一片糨糊般的脑袋，又忍不住的问道：“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吗？伤亡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至少你的同学没有出事……就是虽然他们没有被导弹炸死，但是神久夜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顾墨爽朗的笑了起来，多亏了美军鬼畜帮了倒忙，在那种混乱的局面里，只有神久夜如鱼得水，抓住机会抢了东西直接就跑人。 “等、等等！我的同学？” 日暮戈薇满脸愕然，为什么会扯上自己的同学，还有这个人又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同学？ “是啊，具体的情况你自己去探查吧……也不用去问他们，他们自己都不记得具体了，相信我，这是为了他们好。”顾墨很是不置可否的说道，他能够帮上的忙就只有这么多了。 也幸亏这还是二十世纪末的时候，信息通讯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直播之类的新兴媒体和网络平台也还没有出现，即使是东京街头，也并没有什么监控。他在带着巫女绕了一大圈，再悄悄的回到日暮神社这里之前，也释放了一个大范围的魅惑。 当然是不是说强行把这件事情抹去，让人把一切当作是不存在，已经闹得这么大，他也不可能有那份力量，可以做到涉及全世界范围的心灵干涉。 所以只是掐断了线索，让现实世界追查不下去，无论怎么排查也好，都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开展的，是冲着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来的，因为当事人自己都是印象模糊，觉得当时没看清楚。 日暮戈薇紧紧咬牙，脑子里乱作一团，好不容易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又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她忙不迭的追问着：“慢着！你刚刚说神……那个神久夜，拿到了她需要的东西？” “是啊……”顾墨慢悠悠的说道。 “那会有什么后果？” “嗯，世界毁灭吧……”顾墨沉思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很老套的剧情展开，但是或许在他看来异常的老套，然而对于水手服少女来说，无异于隆隆的惊雷在耳中炸响，让她瞳孔猛地收缩到极限。 “开玩笑的吗？”声音都在发抖。 “不是，神久夜是真的可以做到，而且很快就要这么做了……如果你想要拯救你的时代的话，立刻回去摇人吧。”顾墨摇了摇头，好心的给少女指出了一条明路，把五百年前的主角团拉到当前的时代，照样可以免疫神久夜基于当前时间发动的大招。 反正对面都不讲武德了，自己这边也要来点正义的群殴才行。 “对、对！去叫人……” 似乎如梦初醒一样，日暮戈薇转身就跑，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因为巨大的压力而变得极其沉重，摇摇晃晃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就是世界即将毁灭的窒息感吗？这就是肩负拯救世界的重担的巨大压力吗？ 看着水手服少女背着那个比她整个人还大一倍的背包，摇摇晃晃的跑出去，顾墨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轻轻的呼了口气，他回过身来，笑容满面的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异常安静的巫女： “神久夜的真正巢穴是梦幻城，我记得应该是在富士五湖的那边，我们可以往那边过去看一看。” 桔梗轻轻点头，只是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被这种目光看得有些心虚，顾墨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关：“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你不是半妖。”桔梗平静的说道。 “这个……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半妖啊，所以不算是骗你吧。”顾墨干笑了几声，如此的做出解释，他可从来没有主动说过这种事来着。 巫女微微皱了皱眉。 “那我换个说法吧……”她轻轻的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像是你这样的大妖怪，做到这样的程度，为的是什么呢？” “……” “……” “为了四、四魂之玉？”顾墨小心翼翼的说道。 为什么是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巫女仍旧是低垂眼帘，姬发式齐刘海下的表情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已经明白了这人绝对是在撒谎，对方根本不是为了四魂之玉。 虽然说的谎话，但是也间接证明了某件事情。 这是她之前一直的心结，一直都在提防的事情，因为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对方，总想着要找个机会试探……毕竟为此而死，生前在这颗宝玉上，她已经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自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他人。 现在…… 她终于是彻底的确认了，这人的确不是为了玉…… 但是，巫女反而觉得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了，这种情况让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对方还不如就是冲着玉来的。 ………… （ps：感冒加剧了……悲） 第二十四章 永远之夜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巫女垂眸低眉良久，终于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她抬起眼眸来看向眼前似乎很耐心在等待着的人，注视着对方的双目，似是下定决心的准备说些什么：“我……”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天边突兀的亮起了一抹巨大的紫色光芒，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在地平线尽头浮现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散开来，带着横扫一切的气势卷席向更远更远的地平线远方。 只在刹那之间，就已然笼罩住了整座城市。 险而又险的就是，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刚刚从后山回来，一路狂奔着小跑回到祠堂前，喘了几口气，然后打开祠堂的大门跑了进去，来到那口在昏暗之中的枯井之前，直接翻身跳了进去。 她的身影恰好消失在井口之中，就在那一瞬间，紫色的光芒便已经扫过了祠堂，扫过了整个日暮神社。 光芒所过之处，对应的空间区域就像是彻底定格了一样。 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还是车辆，甚至是流动的风也好，都纷纷停止在当前的运动状态……广场上飘扬的旗帜，远处空中正在返航的战斗机，还有江户川之中河面扬起的浪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 宛若是一张照片上呈现出来的内容，又像是琥珀里的时间犹如静止一般。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 “……” 空气安静下来。 风似乎也不吹了。 恍然间抬起头来，巫女注视着上空，只见不知道在何时白昼已经化作了永夜。神秘空灵的满月悬挂在天空之上，月光并不显得柔和，而是异常冷清，仿佛本身没有任何的温度，还能够消除世界的热量。 “这种力量……” 巫女也显得有些惊诧起来。 尽管没有出去看到静止的城市，但是神社后面森林之中的一切都停止了下来，对于她那敏锐强大的灵觉来说，自然是不难发觉的事情。 “第二次冲击……啊，不对，是「明镜止水之法」吧。”顾墨看着这降临了的永夜，用毫无迷惑的声音淡定说道，“在梦幻城中配合她的镜子和天之羽衣这种至宝，才能够发动的咒术，停止时间，支配地上的世界。” “……” 桔梗瞥了他一眼，然后蹙着眉头看向了不远处。 那边的树上，有几只小鸟正站在枝杈之上，大概是刚刚被九尾妖狐的妖气吓呆了，根本来不及也不敢飞走，现在的话也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并不是说身体被吓得僵住，一动也不敢动的那种，而是彻底没有了任何的气机。 不是生命，也不是尸体。 就像是一下子变成了石头。 巫女收回视线，转身便往森林之外的方向走出去，顾墨随意的跟着她身后。两人很快的走出了后山，来到了鸟居之前，再度站在这里注视着远方的城市轮廓。 冒起的黑烟和火光在空中定格，下方的街道上正在因为之前的骚乱，而惊慌的呼喊着、奔跑着的人们维持着最后一个动作，宛若是一座座充满了张力的雕塑，脸上的表情、眼神都栩栩如生。 当然，实际上本来就都是活人来着…… 不是被杀死了，而是被停止了时间。 只是这种法术委实是过于逆天了，如此可怕的效果，如此巨大的范围，如果整个世界都停留在这个永远之夜当中的话，那么这些人和被杀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不会再有将来可言，也不能够再创造历史。 明镜止水，时间停止，世上万物尽灭。 桔梗如秋水一样的双眸看向了旁边的妖怪，发现对方似乎对此并不惊讶的样子。 不过在这样静止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对方可以继续行动……这人应该是因为来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时间段，所以才能够不受影响，而自己看似也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但是实际上—— 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一个已死之人吧…… 身上的时间早就已经停止了…… 巫女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有些怔怔出神的抬眸再度看向天空之上的那轮明显不正常的满月。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识到「明镜止水之法」，但是在接触之后也自然能够明悟更多的东西。 毕竟一通百通，触类旁通，一切术理摄理总归是有殊途同归之处的。 但是也正因为想明白了，她才会是深有感触……自己是一个无法离开人世的巫女。不，这并不完全正确，生前是个巫女，但现在是一具虚假、充满诅咒的身体，无论她怎么做都好，还是无法逃脱这种命运。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喃喃的轻语，巫女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怅然。 “……” 顾墨在旁边沉默不语，大概也明白桔梗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对方，毕竟不管怎么说都好，总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安静，给桔梗足够的时间。 不知道万能药能不能起效…… 虽然是复制版本的，只有原版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效果，但是也非常惊人了……况且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这个方法也是存在的。 只是巫女现在的问题其实严格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伤病，而是从复活开始就是这样的状态……所以很大可能，万能药也不会起到应有的效果，毕竟药物的本质用途是让服用者恢复到本来的状态。 但是如果服用者本身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了呢？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他认真的思索着，觉得或许可以找个机会先试一试，实在不行的话，再想想别的办法也不迟…… “……你之前说神久夜的巢穴在哪里？” 巫女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平静的话语里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她看向了顾墨，双眸里面没有什么情感波动，刚刚眼眸深处的怅然也很好的收敛了起来。 “……在富士五湖那边吧，具体的位置我也不是记得太清楚了。” 顾墨揉了揉眉心，思索着回答道，毕竟也是比较久远的回忆了，印象自然都已经模糊了许多，他还是根据《竹取物语》的传说，联想到神久夜和五件宝物的关系，才想起了富士五湖的定位。 龙首之玉、蓬莱玉枝、佛前石钵、燕之子安贝和火鼠裘，五件宝物分别对应五湖…… 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再加上天女羽衣似乎也可以送到富士山去销毁，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和富士山周围脱不开关系，神久夜的大本营应该也是在这个范围之内……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地方。 当然，反正往着那边的方向找过去就好了。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巫女轻轻点头，平静的说道，虽然这个永远之夜的降临，说明神久夜的确非常可怕，但是有些事情总还是要去做的，这个世界大约就只有他们两人能够正常活动了。 他们不去解决这件事的话，还能够指望谁呢？ 或者日暮戈薇的确是回到五百年前去叫人了，但是桔梗并不是那种习惯于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所以自然就准备行动起来了。 “现在就过去吗……”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的问道：“对了，桔梗，你先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 “……” 巫女正转头看向远处的方向，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她轻轻的举手捋了捋耳边垂落的青丝，轻声的说道：“我希望你能够放弃你的想法……你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我也受不起……” 也不回头，就是这么背对着他。 “这个我知道了，我现在对四魂之玉已经没有兴趣了……”顾墨对此自然是连连点头，似乎一下子就听进去了的样子，毫不留恋而且非常果断的如此说道。 桔梗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无声的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只是，她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是想要和对方说清楚的，也做好了可能要分道扬镳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人却是选择不正面回应，一如之前说着反话，却反而让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但愿吧……” 嘴里轻轻的说道。 …… …… 或许是某种意义的同一时间吧。 五百年前。 战国时代。 “神久夜啊……这个名字有好些年没有听说过了呢。” 跟着前方抱着日暮戈薇，在森林之中飞奔的弥勒法师开口说道，他的体力相当不错，能够跟上犬夜叉的速度，如此一边奔跑着，还能够一边思考着并且开口说话，显得中气十足的样子。 “的确是我祖父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他当时已经被奈落下达了诅咒，在追踪奈落的时候路过了一个村子……不过封印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松动的才对。” “法师，在我的时代发生的事情，那已经是五百年后的时候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出奇。” 日暮戈薇在犬夜叉怀里探出脑袋来，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大声的解释着说道，同样她也是显得有些脸色煞白的样子。 主要是回到这个时代，一路狂奔着从森林冲回到村子，那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把众人吓了一跳……而且也没有发现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包，在进行负重定向越野，只能够说是在危急之际，被逼得潜能爆发了。 人就是这样，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垃圾……啊，不对，是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不过潜能再怎么爆发也得有个限度，现在日暮戈薇自然就是只能够由犬夜叉抱着向着食骨之井的方向移动……只是也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不会有什么羞涩不自然的感觉。 “五百年后啊……” 弥勒法师的表情有些无奈，他一直对于这方面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感，只有在少女每次回去之后，带来的现代世界的各种便利食品上，才能够感受得到一点点这种像是异域风情一般的感觉。 “在戈薇你的时代爆发的灾难吗？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神久夜的，而且还知道和我的祖父有关……” 弥勒法师思索了一下，有些怀疑的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我、我在我的时代，刚刚回去就遇到之前的那个家伙，是他告诉我让我回来找你们的……”日暮戈薇愣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这么说道，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犬夜叉的脸色，发现二狗子果然眉头狠狠的一跳，耳朵也动了一动。 “之前的那个家伙？” “对……” 果然还是很在意，怕是已经成为犬夜叉的名单上头号劲敌了吧……日暮戈薇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对，应该是第二号敌人才对，毕竟目前还得是奈落才是最令人痛恨不已的那一个。 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过，水手服少女斟酌着说道：“桔梗也在，她们好像都去了我的时代……” 这种情况总归是隐瞒不过去的，那两人就在井对面的世界。 而且接下来的目的估计会非常一致，与其到时候碰到了，让犬夜叉直接头脑发热，还不如现在就先打打预防针，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 “想逃吗，犬夜叉……” 在枫之村外很远很远的某座山头上，于悬崖顶上站立，被山风吹拂着银色的长发。 犹如贵公子一样的华丽的杀生丸站在这里，注视着村子的方向，然后轻轻的自言自语着。 作为一个拥有全妖血统，比犬夜叉这个半吊子更强大的大妖怪，杀生丸的能力是全面胜过后者的，更强的妖力，更卓越的身体素质，即使是当初因为大意被断了一条手臂，仍然是无数妖怪终其一生都望尘莫及的高度。 他的嗅觉自然也比犬夜叉更强，可以经由风的气味掌握行动，由风的气味可以知道事情的大致情况，即使是十分遥远之处发生的事情，也可由气味把握状况，得到情报。 “桀桀桀，他们逃不掉的，胆敢与杀生丸大人为敌，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正好可以试验一下杀生丸大人你的新手臂！” 在旁边抱着一根人头杖的绿皮小妖怪，发出难听的怪笑声。 杀生丸不言语，只是轻轻的举起左手…… 那本来早就失去，应该是遗落在冥界的左臂，现在却又有着新的手臂出现他的肩膀上，只是那不是一只正常的手臂，而是一根粗壮的龙爪…… 之前他追踪刀刀斋而来，把犬夜叉揍了一顿，但是最终刀刀斋出手强行分开了他和犬夜叉的战斗，用火焰殿后，然后带着一行人跑掉了……而且一直都不肯松口，打死都不肯告诉他丛云牙的下落，也不答应为他打造一把可以媲美铁碎牙的妖刀。 在那之后，杀生丸去找了一个大湖，杀了里面盘踞的龙，夺走了龙的一只前臂。 然后，又是一路追踪来到了这里。 “刀刀斋那个老头不肯铸刀，那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把他和犬夜叉一起干掉吧……”举起自己接驳的龙爪看着，杀生丸冷声的说道。 “是是是，杀生丸大人一定可以的，他们真是不知死活……” 小妖怪邪见如同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无奈，这种话他实在是也听过太多太多次了，但是实际上直到现在，犬夜叉还是活得好好的……久而久之的，邪见也就明白了过来。 杀生丸大人在对待自己父亲的老部下，或者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时候，不管本身是否真的厌恶，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是手下留情的，看似言行都很恶劣，然而根本没有怎么动过真格。 搞不好这一次也是一样…… …… …… 五百年后，现代世界。 在富士山的本栖湖之中，不知道何时伫立起了一座无比华丽壮观的宏伟城池。 “终于……终于……” 在城中深处，披着天女羽衣，感受着羽衣上传来的无限力量，神久夜陶醉的闭上眼睛。她慢慢的发出低沉的笑声，然后笑声也是越来越大，最终在整座城池之中响彻了起来，有种猖狂的意味。 “永恒的夜晚已经降临，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忤逆我的意志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就愤怒得咬牙切齿，不过很快的又变成一种快意。 在天女的记忆和力量之中，最强的咒术已经发动，大地上的时间已经被停止，她就是这永恒之夜的唯一主宰……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违背她的意志，他们的时间已经被夺走了！ “不可能有人能够来反抗我了……”她注视着生命之镜里显示出来的镜像，冷笑着。 第二十五章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bushi “时代树啊，的确是有够神异的……” 时间往回拉近一些，站在日暮神社的本殿前不远处，抬头看着那棵外观和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相比似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就是长的非常高大茂盛的树木，顾墨发出这样的感慨。 在被天空的满月笼罩大地，暗沉的紫色月光照耀的世界。 在一切都像是琥珀里凝固了的时间之中。 这棵看似与一般的树并没有什么两样的御神木，仍旧是显得青苍翠绿，风一吹过来就是枝繁叶茂，发出沙沙的摩挲之声……乍一看貌似是很正常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却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风不正常，树也不正常，当然主要原因无疑是后者，前者大概是后者的不正常所衍生出来的附加现象。 “话说为什么会被叫做时代树？是因为它的力量可以跨越时代吗？” 看向旁边的桔梗，顾墨略显好奇的问道。 “大概是这样……” 在月色之下显得更为冷清，气质幽静的巫女站在御神木的前方，闻言也是平静的点头，轻声的说道：“在枫之村里，神木很早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至少在我修行的时候就是这样，也早就已经有了相关的传说，虽然不知道是从何时传下来的……” “据说神木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不管是什么的生物，凡是在这棵树下封印，肉体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腐朽，而是能够跨越时间的前往下一个时代，所以才因此得名……” “原来是这样。”顾墨点点头，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是你们村子早就发现了这棵树木的力量能够连接不同时代呢。” “自然不是……就连食骨之井也好，我们当初也没有搞懂为什么扔进里面的妖怪尸骸会消失不见。” 桔梗轻轻摇头，眼下想来，大概就是因为时代树的力量能够连接不同时代，而食骨之井是由时代树的树材建成的，又在时代树本体的附近，所以才莫名的具备了穿越时空的能力。 任何妖怪的尸骸抛入这个井里，很快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并不是真的被井本身吞食掉了，而是漂流到了其他的时间去了。 但是当时的她也不会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这是理所当然的。 又是一阵奇怪的风吹来，神木沙沙作响。 在五百年前，村子里的人都时时刻刻守着神木，而在五百年后，神木是日暮神社中的御神木，树干上也加上了注连绳和纸垂，周围也加了围栏……嗯，待遇似乎一直都这么好，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似乎都非常重视它。 “那我大概明白了……嗯，现在我就动手？” 顾墨点点头，然后这么问道。 “先等一等……” 桔梗淡定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两步，靠近了御神木的树干，小心的跨过了围栏，接着才伸出手来轻轻的按在了神木的表面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 “……” “可以了。” 片刻之后，她转过身来，秋水一样的双眸望向了身后的人，平静的说道。 “就这样？”顾墨也不禁有些怀疑。 “神木应允了……不过你下手要轻一些，不要伤到了树的主干。”桔梗认真的说道，如此叮嘱着他，似乎是不太放心的样子，“我们只是求取一点木材，你可不要想着把整棵树都给砍了。” “怎么会，这种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顾墨扯了扯嘴角，自己才不会做这种涸泽而渔的事情，虽然的确是很眼馋这棵树的超稀有木材，毕竟绝对是难以想象的珍贵材料。 他仰头看了看身前的高大神树，这一次不再有风，但是树木却是无风自动，同样发出了轻柔的沙沙之声……神奇的是，顾墨的确感到自己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情绪，一棵树木传达出来的情绪，也明白了桔梗说的它答应了的意思。 怎么和自己之前想要从它这里取材的时候，情况完全不一样。 顾墨觉得自己受到了歧视。 不过他也不再纠结，上前一步就准备动手取材，同时活动着右手的五指……也许是几次妖怪化下来，带来的感觉与便利，他下意识的准备用爪子来取材，某种意义上这可比刀剑啥的灵活便利得多了。 不多时，看着地面上躺着的一节略显粗大的木杈，桔梗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这些木材超出了制作刀鞘所需要的量，但是…… 也还算是有分寸吧。 “我们走吧。”她轻声的说道，目光再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祠堂。 ………… 富士山。 位于日本东京西南方约八十公里的地方，是一座横跨静冈县和山梨县的活火山，是日本国内的最高峰。这座孤零零的、经常被白雪覆盖的成层火山，矗立在村庄和绿树环绕的大海与湖泊之上，山体高耸入云，山巅白雪皑皑。 因为很有标志性，当然不可能认错方向。 只有八十多公里的话，也不算太远，所以赶路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两人也不着急……这么说也不对，也不能够说都不着急吧，如果可以的话，桔梗自然是希望越快解决这件事越好的。 但是她并不是鲁莽冲动的人，自然也将顾墨的建议听了进去—— 停止大地上的时间，和毁灭大地上的一切看似没有不同，实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直接的毁灭是个几乎不可逆的过程，没有在毁灭降临之前阻止的话，那么也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现在不同…… 神久夜的逆天咒术是让时间停止流动，如果不解决她的话，这个世界的历史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只要解决掉她的话，时间就会恢复流动，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被停止时间的人们甚至察觉不到时停这回事。 神久夜夺走了全世界的时间…… 而同样能够在这个永远之夜里行动的他们，也就相当于是拥有了无限的时间。 所以完全不用急匆匆的赶上门争分夺秒，这又不是在追求速通，而且机会只有一次，根本不需要冒险……他们完全可以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再说，哪怕只是多一分的准备，也是多一分的胜算。 因此在接近富士山之后，两人就放慢了速度。 现在的话…… 在同样被月光照耀着的城镇里，某处的街道的一家冷饮店前，顾墨坐在遮阳伞下，看着桌子对面的巫女安静的在进行着手工制作，和旁边摆放着的古朴直刀的刀鞘一样的全新木鞘，正在她的手下逐渐成型。 不过顾墨没有关注这个，而是好整以暇的在对面坐着，单手托腮静静欣赏着巫女的姿容。 虽然这是现代世界，不是战国时代的那个村庄。 而且天上悬挂着的也是神秘巨大的满月，不是盛夏正好的午后阳光。 但是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就是那段时间里，他天天都在村子周围转悠着，巫女午后就会过来给自己送饭，两人坐在背阴处的山坡，风吹过来的时候，草和树木都会发出声音。 但是那样子反而更显安静，巫女也是静静的不说话……他挺喜欢那样的氛围来着的，现在似乎也是如此。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桔梗平静的声音响起。 “没有啊。”顾墨眨了眨眼睛。 巫女眼眸低垂，不再说些什么，仿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头上的样子，只是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太平静，尤其是不久之前才谈过某个话题……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完全的心如止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一些本来不会放在心上的事情，现在却是让她难免的有些在意，心境似乎也不是太平静。 心有些乱了…… 她低着头，无声的微微叹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如果像是你之前说的那样，这把魔剑的刀鞘本身使用的材料，是使用树龄超过两千年的大妖怪的枝干的话，那么神木的力量还是相对差了不少……” “这样啊……” 顾墨点点头，巫女居然会继续和自己找话题，这个也比较稀奇。 按照他早已习惯的规律来说，桔梗接下来应该会再度陷入长时间的静默之中，如果自己不出声的话，可能半天都不会再说一句话了的……难道是不如表面上的那么平静，所以下意识的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这么猜测着，又装作认真思索的样子，开口问道：“那这样的刀鞘足够吗？” “以神木的特性，我再设下封印的话，应该是可以的……至少要比老刀鞘好很多，它就已经要撑不住了。”巫女轻轻说着，瞥了一眼边上的古朴直刀。 “正是如此，我也的确就要坚持不住了……”刀鞘上传来一个苍老而且疲惫的声音，刀鞘之灵独自封印丛云牙七百年，真的是一直在兢兢业业的超负荷运转，但是再怎么敬业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魔剑不朽，但是木鞘并非如此。 而且在长久的对抗之中，鞘的力量也基本上都消磨殆尽了。 巫女考虑到接下来的确需要这柄魔剑的力量，去对抗那个夺得了天女全部的妖魔，但是也不能够忽略魔剑本身的危害性，所以决意要去打神久夜之前，先把刀鞘换了……刀鞘里的灵也是极其赞成这一点。 没有什么觉得自己被卸磨杀驴的悲愤，反而是恨不得这件事再搞快点，自己是真的就撑不住了。 “剩下的木材还有一些，桔梗你要不要做张弓啥的……” 看向旁边的木料，顾墨开口问道。 虽然不好意思做得太过火，不过也是比做一个刀鞘的消耗绰绰有余……时代树的木料的确是超稀有材料，根据系统的注释说明，是「蕴含着神秘时空之力的木材」，品质都是黄金级别的。 不过材料终归只是材料，如果不能够变为成品的装备，就没有什么意义，他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收藏价值而搞的。 丛云牙目前的新刀鞘是必须的，剩下的倒是可以让桔梗也更新一下武器装备……反正都是队友，她的装备评分上去了，也就等于是队伍实力的直接增加，自然是很有好处的。 “这部分的木料不适合做弓，不过我可以做一些箭……”桔梗平静的回答。 必须要击败神久夜，让世界得以继续流动，她自然不会轻率。 如果真的杀不死的话，她也做好了万全的打算，即使是把对方用封印之箭封印起来也是必须的事情……尽管封印严格来说，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行径，等于将问题留给了未来的人们来解决。 但是好歹还有机会让这个世界拥有未来，而不是现在就戛然而止了。 “这也行，就是便宜神久夜了……” 顾墨扯了扯嘴角，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明月。 “说起来，永远之夜啊……” 他忍不住的发出这样的感慨，神久夜的这个咒术的确是极度逆天，能够将整个大地化为密室，让夜晚得以永恒的降临……大概的确是属于天女带给她的力量，属于「夜之食原与月的神明」的权能力量，不可能是一个妖魔所应该拥有的。 所以桔梗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估计就是真相了—— 神久夜吞噬的天女躯体，是三贵子之一的月夜见所造，模仿自身的人形，因而带有那位夜之掌管者的特性和力量…… 只不过，这永恒的夜晚降临的话，虽然看似是有利于神久夜支配世界，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是不是说他的面具就等于也开了外挂？属于夜游者的面具，本来也只能够在晚上发挥效果，现在的话……永远都是夜晚了？ “怎么了？” 桔梗微微疑惑的看向他，似乎这人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她也看过那张面具，只是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而且那东西在白天的时候根本毫无力量可言，她自然也不知道那东西有多么的……反正就是挺离谱的。 “没什么……” 顾墨摇了摇头，坦白来说，他还是希望直接魔剑爆破梦幻城就好，或者等到主角团到来的时候，采用“和这种邪魔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一起上”的正义打法，也是不错的选择。 唯独不希望动用最后的压箱底手段，毕竟谁知道自己会发什么疯，尤其是在桔梗的面前。 桔梗轻蹙眉头，似乎略微不悦他的隐瞒，如果是别的事情的话，她可以不在意，不过如果是关于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关于造就这种现象的咒术、神久夜的情报之类的，她还是希望这人不要隐瞒。 举起拳头放在嘴边，顾墨注意到了巫女的神情，脑海里的思绪快速的转动着：“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我就是感慨一下这个永远的夜晚而已……” “有什么好感慨的？月色真美？” 巫女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她是如此的敏锐，自然也知道这人并没有说实话，她并不相信这人真的是在单纯的欣赏月色和夜景。 “……” “……” 顾墨微微一愣，然后哑然失笑着，连连摇头。 “？”巫女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顾墨并没有解释，也没有将一开始的想法如实道来，只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胡扯着转移巫女的注意力： “其实我是觉得这个夜晚太奇妙了，毕竟全世界的时间都停止了，只有我和桔梗你能够继续在这样的世界活动……你想一下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巫女微微愣了一下。 这人又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 她转过头去，语气平静的说道：“别开玩笑了……而且神久夜不是也在这个世界吗？” 顾墨嘴角一扯，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他下意识的忽略那个始作俑者了。 “……我等等就去砍了她。” …… …… 富士山，本栖湖。 梦幻城之中。 “怎么可能……” 姿态优雅华美，宛若天宫之中的公主一样的女性，此时此刻却是脸色阴沉如水，像是要喷火的目光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镜子里显示出来的影像，自己痛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巫女，还有那个可恶的大妖怪，正在有说有笑的。 但是、但是……那个巫女是个死人，没有被咒术影响到还可以理解，凭什么那个家伙也可以正常活动。 他难道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吗？ 紧接着，她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了，随着心念急转，镜子里的影像模糊，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却是在之前的那座大城市之中，一家占地面积巨大的神社里，祠堂被炸开，一行人正在紧张的与对面的华丽贵公子对峙着的情景，大声的诉说着什么。 “一个、两个、三个……” 神久夜脸色难看的清点着，关于这些刚刚突然出现的家伙们的数量…… 第二十六章 人齐了！准备开团 本栖湖。 位于富士五湖的西端的堰塞湖。 因为是五湖中尚未进行大规模的旅游开发的一个，所以整体上还保持着原来的自然景色，风光优美，相当幽静美好……至少正常来说本应该是这么一回事的，只不过在神久夜的归位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真正来到富士山的脚下之后，想要精确的寻找到这个妖魔的大本营，已经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说邪气的源头在感知之中相当明显，还有天空之中悬浮着的那个巨大的五芒星法阵—— 五湖的中央都释放出了一道仿佛接地连天的巨大光柱，赤橙青蓝之色都有，在富士山的上空交错，正好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图案。 犹如是高悬在山体的上空的巨型魔法阵。 而在魔法阵的正下方，就是正好对应着本栖湖的位置。 本应该风景秀丽的巨大山岳，此时此刻并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瑰丽险峻的景色，恢宏磅礴的气势，反而像是打上了一层bbc的阴间滤镜那样，整体看起来无比的阴暗，甚至是鬼气森森的样子。 天上悬挂着暗沉的紫色满月。 在永夜的氛围之下，巨大山体的轮廓本身就像是一个位于天幕之下的剪影，而且本栖湖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座鬼岛，陡峭的悬崖上矗立着成片的建筑群，那是一座日式的古老城池。 “好浓重的邪气，那个妖魔果然就盘踞在这里……” 在远处的湖岸边上，巫女凝视着远处的那座位于湖面中央，在夜幕和紫月之下显得鬼气森然的岛屿，以及上面矗立着的古老城池，然后眸子微微下移，看向了那大片大片的湖面。 富士山的北麓有富士五湖。从东向西分别为山中湖、河口湖、西湖、精进湖和眼下的本栖湖。本栖湖并不是最大的，但是却是湖水最深的，正常情况下也是湖面终年不结冰，呈深蓝色，透着深不可测的神秘色彩。 至于现在的不正常情况，就真的令人心里发毛了……那滚滚浑浊的波涛，黑压压的水面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鬼东西真的难说。 没错，湖面并不平静，颇有一种波涛汹涌，风高浪急的险恶感，迎面也有无比剧烈的狂风吹拂而来，似乎在五湖这里，不管是湖水还是流动的风，都没有因为被月光照耀到而被冻结时间……顾墨微微挑眉，似是想到了什么。 “水下面有东西，就这么过去有些麻烦。”巫女平静的说道。 即使不谈强大敏锐的灵觉对于气机的感知，光就是通过纯粹的眼力，也能够看到在那广袤黑压压的湖面之下，有着庞然大物的隐约潜影，想必是这水底深渊中，有未知的巨大生物，正在湖面之下肆虐着。 湖面上波涛汹涌，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除了这里的风又大又急之外，更多的原因怕是水下的巨大东西在兴风作浪，桔梗平静的注视着湖面，而在那黑压压的水面之下，同样有一双双大如磨盘，毫无情绪波动的冰冷眼瞳，死死的盯着湖岸边上站着的两人。 “我记得这里好像是有龙……还是某种大蛇？” 顾墨挠了挠脸颊，认真的思索回忆着，只是也没有能够想起确定清晰的对应细节来，唯一记得的就是它们好像是多个脑袋，一个身体的构造……emmmmmm，应该就是九头蛇那样的怪物？ 不过貌似也没有九个脑袋那么多的样子，大概没那么难缠…… 而且在原本的命运之中，好像是桔梗一箭分开了湖水，让湖中的巨兽露出了本体，最终死在了铁碎牙的妖刀之下……否则的话，光是这一关就让主角团一行人过不去，根本没有办法前往湖中的梦幻城。 顾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这宽阔的湖面，波涛汹涌，风高浪急，又忍不住的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气质冷清的巫女，比起天上那轮明显带着魔性的紫月，她本身更能够给人一种白月光般的感觉。 但就是这么纤细的一个女子，所拥有的力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巫女轻轻蹙眉，这人为什么又用这种眼神来看着自己？ “没有，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过去的这件事情，用死魂虫带着我们飞过去，还是找一只小船？”顾墨若无其事的回答道。 同时他自己也是微微一愣，因为说出这种话之后，他才猛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在思考这种事情的可行性来着……水下潜藏着巨大的未知怪物，然后水上两人撑着一只小船在慢慢通行，这一幕想着都简直能够让普通人心梗。 换做是以前的他，就算是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画面，大概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压抑不已。 但是现在，明明身临其境，亲自面对这样的情况，甚至还知道那下面有什么东西来着，自己却还在认真的考虑着这种方法……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勇了，还是说真的在不知不觉的成为“玩家”？ “死魂虫飞得比较慢，从湖面上通过一定会被攻击的……船也是一样，最好不要轻易冒险。” 并不知道身旁的家伙在胡思乱想着什么，甚至有心情在自我审视精神状况，巫女只是略微沉吟，又转眸望向湖面。 “而且水下的怪物好像有多个，都不是什么普通的妖物……不过它们的气息虽然有所差异，但是在源头处又连成一体，应该是共用一个身体的多头怪物。” 她的经验丰富，洞察人也是相当惊人，只是简单的站在湖边观察了片刻，就已经基本上搞清楚了水下的怪兽的大致情报。 “或者一发狱龙破打过去，也是可以的……” 顾墨看了看前方的这个湖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别说是这个小小的本栖湖会被蒸发了，富士山本身都会遭创……当然，也不一定，因为整座山就和外界一样，状态已经是时间被停止之中冻结住了，一路行来的时候，他就因为好奇测试过很多次。 就像是流动的水结冰了一样，冰面还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很难让事物的状态发生改变。 唯一的例外就是他们这些在冻结的时间之中，也能够继续行动的人，经由他们直接接触到的事物，才会短暂恢复时间的正常流动，一旦没有直接接触，在月光的照耀下又会被冻结时间。 虽然没有办法做更多更详细的测验，不过顾墨也大概明白了一点儿这玩意儿的机制……大概就是不属于当前时间的事物不受影响，而且在某种意义上等于是展开了独属于自身的时间结界，可以正好对冲抵消掉「明镜止水之法」的咒术性质。 并且还能够让这种效果延伸到直接接触的事物上，让它们也受到同样的效果加持…… 这大概就是原剧情里面，主角团一行人为什么能够在被停止的时间里，继续活蹦乱跳的主要因素影响，除了日暮戈薇自己是来自后世时空的人，其他人都是属于当前时间段的人，但是正好身上都带着不属于当前时间段的东西。 不过这种影响的效果是有限的，更大的意义大概也就是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可以呼吸，更远处的事物就影响不到了。 所以说，狱龙破可以爆破掉这个时间正常流动的湖泊，不过超出范围之内的部分，纯粹破坏力的龙卷风呼啸过去，估计也很难造成太多的效果……那些远景已经变成了游戏里不可破坏的布景和设施了， “这个……” 巫女思索了一下，还是摇头否定，“不合适，按照你的说法，还是在关键时刻打出来吧，要是让神久夜有了警惕的话……” 难缠的敌人有了警惕，这把魔剑或许就不如想象之中的那么好用了，毕竟大招前摇本来就很大。 “而且……那座城池上也有一个结界，我暂时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不过魔剑的力量可能不一定有效果。”轻蹙眉头，巫女眺望着湖中的鬼岛，犬牙交错的山峦簇拥着那座梦幻一般的城池。 或者可以强行分开湖水，强杀下面的守门怪物？不过这样的话，对于她自身的灵力消耗也是巨大的。 ——结界？ 另一边，顾墨的心中却是微微一动，他终于是想起了自己之前觉得有些在意，但是没有抓住的思绪灵光。 镜中的梦幻城……为什么是镜中的？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我想起来了，真正的梦幻城其实是水下的那个……我们现在看到的对面的那个，根本就是一个镜像来着！”他举起手来，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指向了水中的倒影，湖面上并不是平静的波光粼粼，而是波涛汹涌，风高浪急，下方也是暗流涌动。 但是在破碎的倒影里，还是能够隐约看到梦幻城的轮廓。 “水下吗……” 巫女也是略显惊诧，她稍一思忖，便是举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水面，松手直接射出了一箭。 箭矢绽放灵力的光芒，径自落入了水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也没有湖水向着两边分开，巨大的水墙滔天一样向着两侧冲击，露出中间的陆地那样的震撼画面，只有水花和声音。 “不对……” 巫女抿了抿嘴唇，但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重点是倒影，而不是水下。 只有倒影所对应的方位，应该才是结界的入口，并不是整个湖面都能够进入属于镜面的世界里去。 轻轻呼了口气，她再次拉满弓，往远处射出一箭，箭矢迅速的飞往湖中心的方向，却在接近那座犬牙交错的鬼岛的时候，开始呈现明显的抛物线，最终落入岛屿前方的浪涛之中。 这自然不是什么失误，而是精心计算好的弹道轨迹。 这一次，箭矢的落点附近，水面绽放出了蓝紫色的闪耀光芒，似乎是撕开了一道空间的裂隙，背后是一片光怪陆离，无比深沉幽邃，仿佛是通往另一个时空的隧穿通道，更加猛烈的邪气从其中绽放，汹涌的宣泄而出！ “果然是结界……”桔梗诧异的说道，这个结界有点东西的，以她的灵觉居然都没有能够发现，而且她的箭矢居然也只能够短暂的击穿一个“点”，而没有办法敲碎整个结界，更像是从上面挖了个洞的样子。 “要关上了……我们过去吗？” 顾墨盯着那个被箭矢撕开的结界裂隙，眼睁睁的看着它没有过几秒，就迅速的重新愈合起来。 “结界恢复得有点快……可能来不及。”也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桔梗皱了皱眉。 不过本来就是如此，原剧情里面，犬夜叉是用专破结界的红色铁碎牙，才能够打开结界，但是同样也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小狐狸七宝稍微纠结了一下，就差点儿掉了队，没有能够跟上去。 “我应该可以赶得上，要不这样吧，桔梗，你在这里等着，帮我开路就可以了，接下来我自己过去……” 顾墨眨了眨眼睛，自告奋勇的这么说道。 虽然正常情况下还是不会飞，但是九尾附身状态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和运动能力，以及投影精神力台阶来借力的话，他应该可以直接把自己发射过去，精准空降到结界被撕破的入口那里去。 速度应该赶得上，而且不像是死魂虫那样，速度又慢，机动性又不够，即使是被湖里的怪物伏击，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和你一起过去。” 桔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之中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样啊……也行。”顾墨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被桔梗驳斥回来，所以感到无奈的样子。 只不过…… 这家伙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好像刚刚的提议也只是客套一下，实际上他真正在等着的就是这个……桔梗稍稍沉默下来，莫名的想起了初见时候的那一幕，总觉得有点儿雷同。 直到现在为止，她都早就已经习惯对方叫自己的名字了。 有些大意…… 不过算了…… 白月光一样的巫女微微叹了口气，她转眸看向前方的梦幻城。现在需要的是尽快解决那个盘踞在那里的妖魔，解救这个陷入了永远停滞的世界…… …… …… “真是可怕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停止了……” 弥勒法师坐在膨胀如同气球一样，往前飘着的七宝小狐狸的身上，看着这个在暗沉月色照耀下，梦幻却又显得灰蒙蒙，好像是毫无生机的灰色世界，忍不住的发出这样的感慨。 五百年后的世界，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更加可怕的还是那时间都被停止的现象。 自己的祖父当年封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妖魔？真的是他封印的吗？ 弥勒法师实在是有些怀疑。 “犬夜叉！还要有多久啊……”小狐狸七宝发出疲惫的声音，“我就快坚持不住了……” 带着弥勒法师一个人在飞，但是八十多公里的路程也的确不算短暂，再加上本身妖力比较微弱，小狐狸自然就要撑不住了……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他大概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能够在这方面帮同伴节省一下体力。 “应该就到了，前方的邪气越来越重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就在前面！气味太明显了！” 背着日暮戈薇的二狗子紧紧咬牙，比起戈薇说的神久夜，他现在更加想找到那个人砍几刀。 “杀生丸……在前面停下了。” 日暮戈薇突然开口道。 并不只是他们一行人在赶路，还有本来想要针对他们的杀生丸，也莫名其妙的追到了现代来，如果不是日暮戈薇急中生智的想起了丛云牙的情报，搞不好在出发对付神久夜之前，他们首先就要被大狗子打残了。 结果就是这样，杀生丸因为丛云牙的缘故，暂时放弃向他们出手，双方转而向着富士山这边的方向奔袭而来。 说话间，一行人也冲出了前方的树林——因为根本就不是走正常的道路，就是抄直线过来的——眼前自然是阔然开朗，远远的湖泊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湖面上正风雷大作，巨浪动辄就是激溅起十数米的高度。 一条条巨大的长长躯体从深水之下冲出，大如卡车的头颅像是大蛇或者龙一样！ 它们张开血盆大口，或是恶狠狠的向着某个方向咬去，又或者是口中翻滚着蓝色或者红色的能量，喷射出冰霜或者火焰来。 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大湖之中的什么超巨星章鱼怪物，伸出了长长的触手，疯狂的在半空之中胡乱挥舞一样。 顾墨揽着巫女纤细的腰肢，在空中借力，踩在看不见的精神力台阶上，不住的纵跃，起起伏伏之间，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惊险攻击，下方的湖水之中窜出的多头大蛇疯狂的对他发动着攻击，阻止他靠近湖中心。 “……能够射中吗？如果没有机会的话，我们先回岸边休整一下？” 在风声呼啸之中，他开口朗声的问道。 “可以。” 桔梗神色平静的道，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探出身子拉开长弓，借着后者又一次纵跃而起躲过两个交叉咬来的巨大头颅的瞬间，抓住时机就要向着下方送出一箭……嗯，眼神突然微微变化，她一转箭矢，向着另一个方向松手射出一箭。 一个光球正好也飞到湖的上空。 青色的妖力散去，姿容华贵的贵公子露出身形，直接一掌探向了顾墨的方向，要夺走后者腰间悬挂着的那柄古朴直刀。 果然是丛云牙！ 终于让自己再次看到它了！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抹思绪，下一刻，迎面而来的一发破魔之箭就已经在杀生丸的瞳孔倒影里放大到了极限。 第二十七章 梦幻城 事发有些突然。 不管是对于顾墨来说，还是对于杀生丸来说……当然在这一刻，明显后者面临的压力更加巨大，尽管是桔梗在仓促之间，将本来准备打破结界的箭矢转换成了破魔之箭，但是仍然是威胁极高。 “吼——！！” 面对在那在瞳孔之中瞬间放大到极致的破魔之箭，杀生丸的双目骤然染上了一层血红，本来高贵的金色眸子一下子化作一双暴戾的赤瞳，喉咙之中也发出一声低沉，但是极具威慑力的低吼。 爆发出的妖力过于庞大，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身体的变化，但是即使是如此，那庞大的妖力满溢而出，犹如旋风一样围绕着这位西国的贵公子的身体而转动，能量实体化化作了能量胞衣一样的防御…… 而后—— 就在下一个刹那，携带着无匹的破魔之力，箭矢轻易的撕开了所有的妖气妖力的防御，宛若闪电般的没入肉眼可见的能量罡风之中！ 璀璨的光芒在夜空之中迸发，在圣洁的灵力光辉之中，夹杂着一股清澈的妖气，这朦朦的清光在破魔之力中出现，然后很快也被湮灭，就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但是终究是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像是烟花黯淡下来，炫目的光影特效消散。 杀生丸屹立在夜空之中，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那柄精致的刀。刀没有出鞘，只是安静的在那里，但是有着淡淡的黑烟徐徐冒出，轻轻发出某种嗡鸣声。 “天生牙……” 这么自语着，他抬眸看向了对面，脸色冷漠而且杀气腾腾的同时，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忌惮。 那个女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凶残的灵力，以往也不是没有什么法师之流的人想要对付他，但是其中灵力的最强者也不过是渺小的虫豸，傻乎乎的上门找茬的话，只会被他随手捻死，连名字都记不住。 但是刚刚的那一箭…… 如果不是天生牙在最后关头展开了结界的话，杀生丸毫不怀疑自己目前是什么后果。 感觉就和犬夜叉身边的那个女人一样，只不过那个叫做戈薇的女人似乎并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身的灵力，就连箭术也没有那么凌厉，虽然在之前的冲突之中，被瞄准甚至射击过几次，但是杀生丸一点儿都没有感到什么威胁。 ——直到现在…… ——他刚刚是真的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天生牙啊……可惜又是这样，两把妖刀前期都有些遇人不淑。” 在风声呼啸之中，顾墨也是这么感慨着，他径自的从高空之中落下，正好踩在一条大蛇的脑门上。 “那柄妖刀的原因吗……” 在他怀里被揽着纤细腰肢的巫女，也是禁不住的轻轻蹙眉，虽然大概也有自己仓促之下，蓄力不够的缘故，这一发破魔之箭的威力大打折扣，但是在对妖特攻的加持之下，仍然是不容小觑的。 所以这个突然来袭的妖怪居然还能够好好的站着，也的确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那柄刀比较特殊，本身是一把不杀之刀，反而是用来救人的……据说轻轻一挥，就能够挽救上百条性命。”顾墨轻声地说道，在下落的惯性和速度之中，巫女的长发上扬，黑缎般的发丝径自吹拂到他的脸上。 略微有些痒痒的感觉，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道。 “不杀之刀……救人之刀……” 桔梗略微沉吟。 顾墨对于大狗子现在还能够好好的站着，并不感到太过惊讶……毕竟在原本的命运之中，那柄妖刀就救过大狗子的命，那是在犬夜叉刚刚掌握铁碎牙的时候。 大概也是像现在这样大意了，根本没有想到冲过来会直接吃下一发破魔之箭，当时的杀生丸也是没想到犬夜叉会在压力之中，迅速上手习得风之伤，硬是正面吃了一发铁碎牙的奥义。 虽然在后期的时候，似乎风之伤已经完全上不得台面…… 但是实际上那是在面对收集的四魂之玉越来越多，获得的力量越来越大，经过了多次的重组蜕变，甚至吸收了某些特殊神异的妖怪的特性，让自身的防御、再生能力不断的一再升级，变得越发惊人的奈落老阴逼的时候。 在正常情况下，西国的犬妖一族本就不以防御见长，所以即使是杀生丸，也很难面对自己的父亲的獠牙挥出的妖刀奥义，如若正面受下一发风之伤，也必然会重伤甚至有死亡的风险。 他只是笑容满面的看向对面的上空的贵公子：“不问自取，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有点没礼貌啊，大狗子。” “嗯？” 挑了挑眉毛，杀生丸的脸色先是略显诧异，紧接着反应过来之后，就只剩下了满脸的阴沉：“你刚刚说什么？！” “没听到吗？我说——不问自取，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顾墨眨了眨眼睛。 “我是说下一句，你叫我什么？”杀生丸沉声喝道。 “杀生丸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墨坦然自若的回答道。 “……” “……” 下一刻，脚下传来猛烈的震动和强大的力量，却是被顾墨踩在脑门上的大蛇脑袋已经愤怒的咆哮一声，狠狠的昂首向上，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咬去，但是一口咬了个空，口中那密密麻麻有如军刀般的锋利毒牙狠狠撞击在一起！ 在九尾附身的凭依合体情况下，顾墨的身体能力的数值都能够得到很强大的增幅，即使是弱项的敏捷属性都能够达到15个点数左右的数值，而本来就有着十五六个点数的力量和体质，更是能够达到18个点数或者更多一些的程度。 已经超出常人太多的肌肉力量、爆发力和神经反应速度…… 再配合足够的妖力和精神力，他才终于是能够短暂的摆脱重力对人类的束缚，一定程度上的从习惯于二维方向运动向三维运动发展…… 虽然这终究不是随心所欲的飞行，更像是拥有了技能式的「立体机动装置」，只是相对而言更有效率，更加具备机动性，更灵活也更方便，所以也的确可以满足他目前的需求了，像是在空中踏着月步一样，在大湖上纵跃来去。 一脚踏在大蛇的脑袋上，借由强大的爆发力和妖力反冲，顾墨抱着怀里的桔梗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冲天而起，避开了大蛇的啃咬，向着另一个方向落下。 而在对面的贵公子则是脸色阴沉，已经再次跃起飞身，远远一挥手：“把丛云牙交出来！” 纯粹的妖力凝成青绿色的明亮光鞭，自他的指尖之上蔓延而出，瞬息之间延伸到几十米的长度，狠狠的鞭打击碎了大气，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压凌厉如钢，不过却是正好一鞭子抽在了同样往上啃咬的大蛇脑门上！ 嗖！ 啪！ 鲜血四溅！ 一只硕大的眼珠子被抽打爆裂开来，一阵血雨哗啦啦的落在湖面的局部区域上，脑门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深深血痕，那只巨大的蛇头发出一声痛嘶，但是剧烈的痛楚反而更深深的激起这种凶兽的天性！ 它一下子就转移了目标，疯狂而且暴怒的转向杀生丸的方向！ 冷哼一声，杀生丸根本不将来袭的大蛇放在眼内，握拳成爪就要挥下一爪，要将这条大蛇直接当空劈杀，撕得粉碎！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空气泛起波动，一赤红一湛蓝的两道光柱交相击穿了杀生丸原本所在的位置，冰霜与烈焰的互相碰撞引发了巨大的爆炸，让本来就波涛汹涌，风高浪急的本栖湖变得更加凶恶起来，像是海面上刮起了狂暴猛烈的暴风雨。 刚刚闪身出现在另一边的杀生丸神色冷漠，但是下一刻，又是一道炽烈奔雷从另一个方向冲着他呼啸而来！ 就像是水面下的巨大乌贼伸出了超长的腕足，一条条大蛇冲出湖面，长长的躯体支撑着巨大的头颅，升起到几十米的高空之中，带着猛烈无比的力量，搅动着湖面上的波涛，同时在疯狂的嘶吼着，向着进入湖面范围内的任何敌人发动攻击！ 有些脑袋恶狠狠的直接张开血盆大口，凶残的径自咬了过去…… 也有些脑袋远远的盯着目标，张开狰狞的巨口，不同颜色的强大能量在密密麻麻的利齿间聚集成炽目的球形，有若实质的翻滚波动…… 下一刻。 就是雷电、火焰、冰霜、毒雾等等属性的远程能量光炮，呼啸着击穿空气，瞬间轰向它们遥遥对准的目标。 因为大蛇的数量很多，互相攻击之间都不带停歇的，当它们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一个目标身上的时候，杀生丸也只能够脸色越发阴沉的不断闪避，试图寻找攻击的间隙和契机。 实际上，解决这些东西对他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而且它们的攻击虽然强大，但是也不像是风之伤或者破魔之箭那么致命……只是这位贵公子傲气得要死，对自己的仪表也很在意，从他出场的时候永远都是那么酷炫而且一尘不染的就看得出来。 身为强者的余裕，因自负而爆发的怒气…… 因此无论怎么样，杀生丸也不想被这种货色碰到一下，让自己变得狼狈。 “偶像包袱害死人啊，大狗子……” 低声嘀咕的声音随风飘来，显得有些破碎，杀生丸顿时凝目望去，却发现下方有些空空如也…… 那个可恶的家伙趁着自己吸引了所有大蛇的注意力的时候，已经抱着那个巫女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是稍微不注意的间隙，就找不到人了。 是那座城池吗？ 看了一眼那座犬牙交错的鬼岛上的巨大城池，杀生丸眸光冰寒，丛云牙是父亲留下的最强魔剑，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势在必得的！ ………… “那家伙……可恶！” 在远处的湖岸边上，看着远处发生的事情，犬夜叉紧紧咬牙，握紧拳头怒气冲冲的样子，而身后的众人都没有出声，只有日暮戈薇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那边的方向。 一时间，就连她也搞不明白，犬夜叉说的“那家伙”到底是指现在还在那边的杀生丸，亦或者是另一个已经失去身影的人。 emmmmmm，带着怀抱的巫女一起…… 因为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他们在岸边自然也是看不太清，似乎是与杀生丸短暂的一个交锋之后，就落入了湖中……应该是前往那座梦幻一样的魔界城池了吧，极其浓烈的邪气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我们也要想办法过去才行，趁现在那些大蛇都被杀生丸吸引了过去……” 看着黑压压的湖面，站在岸边也能够感觉得到浪潮汹涌拍打岸线的气势，再看看那从水底冲出的一条条庞然大物，如同蛟龙一样的大蛇，日暮戈薇也是觉得小腿有些发软，但还是鼓起勇气说着。 “的确……要抓住这个机会。”弥勒法师严肃的表示赞同。 “犬夜叉，你……” “我知道！现在就过去！” 二狗子非常用力的恶狠狠点头，那用力之大，幅度之大，让人不由得有点担心他会把自己的颈椎折断。 “我一定会把他们打倒的！！” 他看向腰间的那把锈迹斑驳的破烂铁刀，紧紧咬牙吐气，关于妖刀的奥义，他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刀刀斋那个碎催的老头在离开之前，还是告诉了他要怎么辨别“风之伤”的轨迹。 只要正确的读出妖气与妖气之间碰撞的缝隙…… 就可以轻轻一挥，发挥出灭杀上百只妖怪的力量…… 他一定要掌握这最强的奥义，到时候不管是看不起人的杀生丸，还是阴险的奈落，亦或者是那个可恨的家伙，都绝对不能够再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了！ ………… “镜中之花，水中之月，反而才是真实……的确是令人意想不到。” 在长长的走廊之中，桔梗下意识的首先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同时警戒可能潜在的危险，因为他们已经现在已经深入到了梦幻城之中—— 在撕开结界落入湖中之后，两人落在了这个封闭的空间里，直接出现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 实木的厚重地板…… 朱漆的华美柱子…… 长长的走廊以立柱架于水上…… 长廊相互连接形成了一个整体，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更远处的是华美恢弘的建筑群，显得金碧辉煌，贵气逼人，同时又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沧桑之感，满满的都是神秘的气息。 不过非常安静，也非常的空旷。 巫女稍稍舒了口气，然后轻轻的蹙眉，凝视着依旧揽着自己腰肢的某人：“可以了……还有，放我下来。” “小心点……” 顾墨轻轻的将其放下，桔梗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和巫女装，刚刚在上面被湖面上的大风吹的有些凌乱，同时也是借此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不自然……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却更加让她有些心乱。 因为之前的那一次，是在比较危急的情况下发生的，那时候其实也没空多想什么。 而这一次…… 压抑住心境的涟漪，巫女轻轻的呼了口气，她先是看了看两侧围栏之外的深邃水体，又抬头望向了天空……幽深幽邃，昏暗无光，就像是建立在黑暗的渊面上的宫殿，除了本身的烛火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感觉这里挺不错的啊，如果可以的话，我都有些想住在这种地方了……” 顾墨打量着神久夜的宫殿，忍不住的连连点头，他挺喜欢这种空间的，就像是小时候和小伙伴玩耍喜欢建造的“秘密基地”一样的感觉，这个无疑更加奢华，更加隐蔽……要是可以搬走就好了，至少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就不用忧心搬去哪里的问题了。 ——也许有办法夺过来？ ——就像是老仙人的桃源乡盆景一样？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同意那个妖魔的邀请呢？按照她的说法，你当时只要答应了她，那么就可以联手统治这个世间，那个时候什么得不到呢……”桔梗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声的说道。 “可能是当时我没想到？听桔梗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是亏大了……” 顾墨开着玩笑，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不过语气之中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懊恼后悔的意思，更多的还是不以为意。 自己想要的，神久夜根本给不了。 巫女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这人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望向前方的走廊，主动的转移着话题：“邪气的源头是在这边，我们向着这边行进就可以了……还有刚刚的那个妖怪，是犬夜叉的兄长吗？” 她对犬夜叉的家庭关系和复杂状况，实际上并不是太了解。 “对啊，大狗子的名字是杀生丸，连他父亲都夸耀自豪的长子……”顾墨对此连连点头，“不过兄弟俩的关系不是太好，挺讨厌作为半妖的二狗……犬夜叉来着的。” “很讨厌犬夜叉？”巫女微微皱眉，“那为什么他会跟着犬夜叉他们过来？” 如果真的很讨厌的话，兄长和弟弟不会结伴而行的吧，而且还得是从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专门穿越过来，出现在这里的情况，这其中大概也不存在巧合“顺路”的可能性…… “我也不太清楚，而且食骨之井现在真的不需要四魂之玉就能够通行，所以我更加倾向于怀疑的确是抑止力发动了，我们都是被世界选中的英雄。”顾墨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他其实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大狗子会出现在这里。 犬夜叉还好说，毕竟也的确是多次来往了，但是杀生丸是凭什么呢。 而且也没考虑过狗狗兄弟一起同行的可能性…… ——毕竟不管是犬夜叉那鲁莽冲动的性子，还是杀生丸那傲娇高冷的性子，都注定了他们兄弟俩水火不容。莫说是一起行动，组队刷本的这种事情了，就算是纯粹在路上正好碰见，犬夜叉都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 所以自然是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不久之前大狗子突然刷新在自己身前，的确让他吓了一跳来着……倒也不是说完全感知不到杀生丸的妖气，主要是他的心神注意力都集中在下方的大湖以及那多头大蛇的身上。 emmmmm……还有怀抱里的巫女。 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杀生丸左臂上好像是接驳了一只龙的爪子，也就是说他本来是要去给犬夜叉找茬的来着，正好碰上这个关键时刻，结果就跟着一路追踪过来了？ 第二十八章 神久夜的镜子 顾墨的心念急转，迅速的根据自己察觉到的线索，基本揣测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还真的非常的具备戏剧性了。 按道理来说，如果不是神久夜在现代世界引发的问题，大概也应该是在这个个时候，犬夜叉初步掌握了铁碎牙的基本奥义，读出了风之伤的轨迹，然后杀生丸再遭滑铁卢，只是天生牙展开结界护住了他，救了他一命。 顺便还因为这么一件事情，让杀生丸在养伤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使得他的心性真正的发生了转变。 护人之刀铁碎牙，救人之刀天生牙……犬大将用牙齿打造的两把妖刀，实际上都是为了守护和拯救而存在的，但是偏偏杀生丸却不明白自己父亲的真意，就是一味的追逐其中的力量，想要以此证明自己。 也正是因为看到自己的长子毫无慈悲之心，所以犬大将才会刻意的将需要有慈悲之心才能够使用的天生牙，留给杀生丸。 与铃的相遇，让杀生丸真正有了身为天生牙持有者的觉悟。看着拼命想救助自己的人类少女，她的笑容与短暂无常的生命，首次打动了这个大妖怪的心。一向怜惜人类的父亲遗志，才终于传承给下一代。 但是…… 现在犬夜叉还没有掌握风之伤，杀生丸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同原本的命运那样，遇到人类小女孩铃……搞不好的话，一切的轨迹都会发生变化。 稍微想一想，顾墨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不过应该没问题的吧，虽然蝴蝶效应是存在的，但是某些方面来说，命运的惯性也是存在的……还有就是他之前对桔梗说过的看似胡诌的说法，实际上那是他的真实想法，那就是怀疑世界本身具备某种防卫机制。 抑止力、世界意志、位面泛意识……总之什么叫法都好，只要明白它们所指向的本质是一致的就行。 反正总有那么一种方向上的力，似乎会试着去修正因果命运，让一切得以继续推进的样子，就如一个庞大至极精密之极的机器，毫无感情毫无偏颇地运行，将世间万物联系起来，没有任何事物脱离这个次序。 哒哒哒…… 空气安安静静的，只有轻微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上回荡着。 桔梗并不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只是平静的沿着长廊，向着前方走去，快步的接近着她感知之中的邪气源头……顾墨也跟在巫女的身后，一边思索着，一边分出精神力触丝像是雷达一样警戒着四周。 这里是神久夜的大本营，他们两人将结界敲出一个洞然后进来，某种意义上虽说是取了巧，但是对方也绝对不可能浑然不觉。 虽然很相信巫女的灵觉，绝对要比自己的精神和感知加起来还要敏锐许多，不过他也不会太过掉以轻心。 长廊真的非常空旷，也非常的安静。 而且并不需要怎么推图，因为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小怪，除了外面的大湖的多头大蛇之外，似乎本栖湖以及梦幻城这里，并没有别的守门怪物了，只要进入其中就可以直奔boss而去。 看似是挺方便的，不过顾墨总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毕竟不是一路升级打怪过去，实在是没有那种味道，而且地图虽然很大，但是也很空旷，还没有什么道具可以拾取，再怎么华丽精致的房间里，也连一个宝箱都没有，这个就实在是令人犯嘀咕了。 这让顾墨感觉自己身为“玩家”的热情正在消退…… 不过幸好最后的boss足够给力，掉落列表也足够好，大概给的经验也挺丰厚的…… 而且说起来，这梦幻城还真的非常巨大……位于湖面的倒影之中，却是置身于一个独立的黑暗空间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一片漆黑的水面，四周也不知道有没有边界，安静幽邃而又死寂。 而诺大的一座梦幻城，就屹立在这黑暗空间的水面上，仿若是亘古的遗迹，在凝固的时间之中保存完好。 这么一路走来，顾墨也是觉得越是打量观察，就越是觉得这座梦幻城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非常希望它也能够在神久夜的掉落列表之中……emmmmmm，貌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是「镜中的梦幻城」，重点就是那面镜子。 在思索之间，他和巫女已经又走完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前方也终于是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主殿。 邪气的源头就在这里，换言之…… ——这就是boss房了。 实际上，还在主殿的前方，距离很远很远的位置。 两人就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宽敞的台阶往上，在同样宽敞无比的大殿之中，正有一个女性背影静静的站在那里…… 头顶扇形发饰，身穿紫色衣袍，黑发过腰，长袍拖地，仪态优雅。 犹如深宫之中的公主，无论本性本质是如何的凶残可怕，至少表面上还是看似高贵端庄。 此时此刻，神久夜就站在前方的大殿之上，静静的看着身前的生命之镜，背对着大殿的正门，也是背对着门外的顾墨二人。 理所当然的…… 一股高手寂寞，独属于大boss的气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让空气之中似乎都充满了某种压迫感。 “……” “……” 场面一片寂静，但不是那种安宁平静，而是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意味，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平静一般的强烈压迫感。 桔梗先是轻轻挑了挑眉，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去，但是身边的人却是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当然是拉住了她的袖子，并没有直接握住她的手掌那么唐突，不过仍然是让刚刚才经历了某些事情，心境有了些许涟漪的巫女感到不太自然。 “怎么了？” 她不着痕迹的轻轻挣脱，将手掌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语气平静的问道。 “桔梗，别这么急着过去啊……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顾墨认真的说道，同时眉头紧锁的看着前方尽头的大殿里的那个背影，语气凝重的说道：“你觉得神久夜会不知道我们来了吗？” 巫女微微摇头，这个自然是不可能的。 按道理来说，在他们打破结界进来的一瞬间，作为施术者的神久夜就必然已经有所察觉了……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对方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也罢，自己两人都已经来到她跟前了，这总不可能还是不知道吧。 “那神久夜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故意背对着我们呢？”顾墨的声音很轻很低，但是语气显得非常认真。 “你是说……” 巫女也是禁不住的轻轻蹙眉，同时迅速的思忖起来，难道是这人又凭借他的先知先觉，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譬如说可能是神久夜有什么预谋，在准备什么惊人的杀招之类的东西？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明明早就知道我们来了，却一直在这里等着，这个也就算了，毕竟这个还算是正常。” 顾墨用力点头，很是信誓旦旦的说道。 “但是偏偏不能够好好的面对我们说话，非要背过身去，摆出这样一副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高手姿势，绝对是为了装酷啊！所以我们现在不要直接过去，这样就遂了她的意了……” “……” “……” 巫女顿时微微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他。 远处的大殿之中，背对着二人，在安静之中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的神久夜更是气息一滞。 桔梗沉默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真是浪费感情，本来以为这人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还在很认真的思考来着……结果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这么神奇的脑回路，说的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什么啊，桔梗你别露出这么一副表情嘛……” 顾墨端详着巫女的神色，轻笑着说道，“气势这东西是很玄乎的，讲究的就是一个一鼓作气，但是再而衰，三而竭。对手想要先声夺人动摇我们的心神，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也可以在这方面反制的啊，不外乎都是一种战术选择而已……” “……反制？” 巫女若有所思，似乎这人说的也有点道理。 气势的影响在某些时候，的确是挺关键的。 “对，我们不要直接过去就好，直接过去就遂了她的意，但如果我们不过去的话，她就只能够这么一直背对着我们……”顾墨很是恶趣味的笑了起来。“我倒要看看她有多么的沉得住气，我们要是不过去的话，她能够在那边傻站多久来着。” 这么一套下来，不管神久夜摆出这么一副高手寂寞的架势，本身是想要做些什么的都好，最终自然也是所有气势都丢得干干净净了。 巫女眼神甚是微妙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种战术虽然不知道能否奏效，但是聊胜于无吧，成功的话自然最好，没有起到效果自己这边也不会有损失……她本来就不觉得这一战会很容易，也不觉得自己现在一箭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 既然如此，反正也抢占不到先手优势，就先按这人的说法来好了。 至于另外一边—— 前方长廊的大殿之中，神久夜深深吸了口气，拳头握得紧紧的，脑门上的青筋都绽出来了。 她的确是想要强化一下自身的气势，撼动一下来者的心神，从而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战斗占据更多的优势，毕竟能够多一份胜算就是一份胜算……但是谁知道遇到这么一个神经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又过了半晌—— 发现身后的两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动静了，似乎真的就是这么看着自己，既不出声说话，也不打算接近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流逝，空气越发安静的同时，似乎真的变得尴尬起来了，让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副姿态就像是一个憨憨的小丑。 这人……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神久夜深深呼吸了好几次，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重新在脸上挂起优雅的笑意，慢慢的转过身来。 “真是有趣……居然能够在我的明镜止水之法当中继续行动，我还以为你们都会像是大地上的其他生物那样，直接消失在虚无梦境的彼方呢。”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笑意盈盈的这么说道。 “咦？你居然知道我们来了？” 顾墨一脸惊奇的看着转过身来的神久夜，同时也在打量着这个凶残的妖魔，和之前的造型相比，貌似没有太多的不同，就是身上缠绕着一根半透明，呈粉色的轻飘飘羽衣，让她的气势变得极盛。 天女羽衣，天女带入人间的至宝。 目前不知道都有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就剧情的表现力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超级能量炉心的定位。 毕竟只靠神久夜自己的力量，把一百个她抽干了，估计都发动不了停止时间的逆天咒术。 不过应该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得到了天女羽衣也不能够让神久夜直接发动明镜止水之法，还需要回到梦幻城之中配合使用才行……这就说明那并非是她自身的技能，而是铭刻在梦幻城之中的仪式场所。 而且就算是无限能量，也受到使用者本身的输出功率限制，像是一个水龙头那样，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被主角团和奈落干碎了……总体来说就是装备都很好，但是并不是战斗特化的，神久夜的威胁程度很强但不至于打不了。 “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受我的咒术影响，但是你以为能够瞒得过我的眼睛吗？” 并不知道对面的可恶家伙，正在内心之中对自己评头论足，杀意充盈的神久夜只是轻哼一声，冷笑着傲然说道—— “永夜所笼罩之处，月光所照耀之地，我的视线皆能企及。” 尽管说的很有逼格，但是…… “这样啊！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背对着我们傻站那么久？明明知道我们来了啊，不是吗？”顾墨一脸疑惑的盯着神久夜，似乎很纯良的这么问道，表情仿佛不带任何的恶意，只是单纯的有些疑惑。 “……” “……” “不过我本来想要放你们一马，但是你们却一点儿都不识抬举……”神久夜紧紧绷着脸，当作没有听到刚刚的那句话，冷冷的继续开口说道，某种无形的低气压从她身上扩散开来，那是强烈的妖气之风在波动。 她凝视着对面长廊上，与那个巫女站在一起的大妖怪：“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就像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你我两人联手……” “喂，不要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啊，你有没有听到我刚刚的问话，为什么刚刚要背对……” 顾墨提高音量，振声问道。 “给我闭嘴啊！混账！” 神久夜脸色终于是涨得通红，怒不可遏的高叫出声，恶狠狠的打断了这人的话语！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没完没了了是吧，这件事就不能过去了是吧！ “诶？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顾墨一脸不解。 “算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神久夜厉声说道，眼眸里面几乎要喷出火焰来，死死的盯着对面，“本来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分享这个世界，毕竟你的力量的确足够得到我的认可……但是现在看来！我和你果然无法共存！” “那你也太迟钝了一些，现在才明白过来……我可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顾墨爽朗的笑着，双目同样逐渐染上了赤色，本来正常的一双黑眸化作了金红双瞳，内中似乎有着熊熊的烈火在燃烧。 面对气势变得惊人，似乎随时都会发难的神久夜，他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托大，毕竟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在这种大妖怪面前真的不算什么，就像是孱弱的婴儿和健壮的成人的对比。 幸亏他目前的主要手段一直都是召唤流，严格来说还是其中的强力分支——可以归纳为“请神上身”。 “这里可是梦幻城，是我的地盘……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打破结界进来，我也没有什么行动，就是等着你们找过来吗？”神久夜毫不畏惧，身上扩散的妖气变得越发剧烈，两个“大妖怪”的气势在无形的碰撞着。 巫女的衣袂、长发都猎猎飞舞起来，因为这空间里突然刮起的烈风。 换做普通人在这里的话，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甚至是当场昏阙过去也说不准。 然而…… “因为你想装酷啊，所以才摆出那副高手寂寞的样子，专门等我们过来！”顾墨一语就揭破本质。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 神久夜咬牙高叫着，饱满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是镜中的世界，你们进入了我的领域，不外乎就是自寻死路！” “什么你的地盘！少说大话了！你这个假天女！” 顾墨的声音响起，一瞬间出现在这个妖魔的身前，在瞬间推动到几乎要化身九尾妖狐的超高同步率的妖怪化状态的加持之下，他的身体素质稍微爆发一下，就能够眨眼间跨过长廊，来到神久夜的前方。 五指击穿空气，如同利爪一样直接在神久夜的胸膛穿心而过，紧接着才有一声音爆的声音迸发。 不过这一击直接落空，神久夜的身体淡化消失在空气之中，被击穿的身体不过是同样因为速度太快，仿佛滞留在原来位置上的一个视觉残像罢了。 顾墨一击落空，也完全没有停顿，直接一转身的同时，身后浮现出一根巨大的尾巴，直接伴随着他的转身动作，恶狠狠的一百八十度横扫出去！ 直接一圈甩尾，火焰熊熊燃烧着向着外面狠狠的扩散，扫过了整个大殿的宽敞空间，将一根根柱子扫断，所过之处，地面上也是立刻燃起烈焰！ 轰隆隆！ 地面震动，穹顶坍塌，巨大到需要两人合抱的朱漆柱子一根根倒下，整座大殿直接就被摧枯拉朽一样的崩碎了大半个部分！ “毫无意义！做得再多也是徒劳！”刚刚在另一边浮现出身形的神久夜，差点儿又被巨大的狐狸尾巴扫中，只能够再度模糊高速闪烁到另一边的方向，她抬头看了一眼这崩碎的大殿，眼眸里满是怒气。 下一刻，就像是时光倒流那样，又像是被打破了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倒映出来的景物也是完好如初。 刚刚才被爆破的大殿在眨眼间，就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而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这是镜中的世界……你们无法在这里对抗我！” 她高声的说道，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怒意，同时捧着身前的那面已经没有裂纹的镜子，清晰的将对面的顾墨的影像映照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内心，镜子会让你的心灵呈现出来，很多时候，对付你们的最佳武器就藏在你们自己的心中……” “又是这一招？之前就没有用，现在能够做些什么呢？我要变成完全的妖怪，根本不需要你来教我啊！” 感觉自己的身体无比妖力充盈，顾墨握拳成爪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飞速弥散开来的巨大裂缝，直接将刚刚恢复原样的大殿从中间撕裂，裂缝还飞速的蔓延着拓展开来，好似是一道在地板上延伸的漆黑闪电，一瞬间去到了远处的神久夜的位置！ 不过披着天女外皮的妖魔再度消失不见，只有她所在的位置以及后方的空间被撕裂击穿，沉重巨大的实木、柱子和厚实的地板发出碎裂声，直接砸落下去，在惊人的地震般动静里，沉入下方的漆黑水面。 “哼！”神久夜冷哼一声，“谁说是同样的招数……” 在她身前的镜子里，顾墨的镜像消失不见，只有一片黑暗，慢慢的呈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 就像是一个人影在黑暗之中向着镜子这边的出口走来，慢慢的影子开始变得具体，轮廓也变得明显…… 那是一个有着姬发式整齐刘海，玫红色的双眸，安安静静的少女。 在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非常平静淡然，左边的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穿着英姿飒爽的轻便装束，犹如战场上驰骋的姬武将，平静的出现在镜子之中。 “……阿秀？” 顾墨微微一愣。 第二十九章 镜像 顾墨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印象深刻的身影。 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直接向着那面镜子的方向就是握拳成爪，狠狠的一击挥落，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但是将妖怪化的同步率推进到这个层次，实际上距离彻底的化为九尾妖狐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的顾墨其实就和杀生丸的人类形态差不多，卓绝的妖力，强韧的身体，自身的力量、速度、耐力等等的数值都得到飞跃般的提升，破坏力和攻击性自然也是极强，一爪子下来，就像是一头人形巨兽那般。 又像是一头看不见巨大的妖狐在他身后同步，做着雷同的相似动作，让他的所有攻击行为造成的后果，都得到了成倍成倍的放大！ 于是就是这样—— 磅礴的妖力释放出了相当强力的爪击，大殿坚固的地面如同纸片一般在暴风之中被掀起撕裂，巨大的五道裂缝瞬间如同闪电一样击穿前方，蔓延上百米的距离，沿途所过之处，气体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大的速率辐射性高速膨胀，将一切都冲击崩碎！ 直接一抓下来，大半座大殿都被直接崩碎吹飞！ 巨大的破坏痕迹从这边一直到那边，五道深深的裂缝崩碎了地面，宛若是什么洪荒巨兽的巨爪抓挠留下的明显印痕，更下方是漆黑而且深不见底的水面，也不知道是这个特殊空间的底部还是什么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像很急呢？” 神久夜的笑声终于是多出了一丝畅快之意，她终于可以让这个可恶的家伙也尝到被恶心的滋味了。 “可惜啊，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尽管半座的主殿都被一击崩碎，但是她和镜子的轮廓却像是水波一样，直接被攻击穿了过去，仿佛不是实体，而是一个精致的投影一般……纯粹的物理冲击和妖力爆发，并没有影响到她一丝一毫。 “你不要说话好不好？要不还是像之前那样装酷吧，实际上我挺喜欢你那样的，背对着我不说话就挺好的……” 顾墨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我才没有装酷！！” 激动的高声叫喊响起，神久夜似乎愤怒得要抓狂，不过她的声音很快的就冷静下来，只是间中夹杂着几下明显的粗重喘息。 “算了，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好好的感受我给你带来的痛苦吧！这是你内心深处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对于神久夜恶狠狠的放狠话的行径，顾墨的回应也是很简单粗暴的那种，直接就是一个火焰新星砸下，在整个空间之中迸发出来！ 轰！ 犹如是一颗小太阳在整体昏暗漆黑的空间里冉冉上升，从顾墨身上扩散开来的妖力，化作了肉眼可见的高温赤红，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被打翻了，滚滚的钢水从其中淌下，向着四面八方流动着！ 猛烈的风暴席卷而起，焚尽一切的烈焰在地面上如蛇般游走向各个方向，瞬息之间就将整个大殿包裹在炼狱一样的熊熊火海之中。 这是就连金属都会直接融化的高温，然而神久夜对此只是冷笑着，同样置身于其中，却连衣服都没有因为高温而显出丝毫的变形，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精致虚幻的投影。她捧着手中的镜子，镜子里面绽放的光芒越来越盛。 “愚蠢，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我的力量对你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过也不需要明白了，都给我死在这里吧，我允许你们葬身在我的梦幻城之中！” 顾墨再次紧皱着眉头，此时此刻敏锐如他，自是能够察觉得到在攻击发动之前，神久夜和她的镜子都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也是可以确切被锁定的目标，不管是从视角、能量还是气息层面都可以锁定。 但是偏偏在被攻击到的一瞬间，却就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 无论是直接挥爪发动的妖力转化物理属性冲击波，还是驾驭狐火爆发出来的大范围元素aoe，打在这女人的身上都是完全的穿了过去，如果系统能够设置开启伤害显示的话，搞不好会是一连串的“miss”浮现出来。 似乎是幻术的力量…… 而且还涉及到梦幻城空间的变化…… 貌似在原剧情里也有出现，那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犬夜叉并不知道湖面上的岛屿和城池是虚幻的，艰难的进入其中和神久夜交手……被打得头破血流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反击，结果发现一切都一下子变成虚幻—— 神久夜，梦幻城，甚至是他见到的被抓起来的日暮戈薇…… 仿佛都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从一开始犬夜叉就没有进入真正的梦幻城，仿佛是远方光线折射的海市蜃楼，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远方折射过来的蜃景，但是偏偏却是和神久夜交手了，在其中的幻境里与真正的敌人战斗了一场。 现在似乎也是类似的情况，或者应该说是一种反向的手段运用……尽管顾墨是直接进入了真正的梦幻城，不过神久夜似乎仍然可以让自己在有必要的时候，化作一个相对于当前空间的虚幻影子。 正如眼下这座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连续被爆破两次的大殿那样—— 不管打破多少次水面，支离破碎的倒影总会重新恢复原样，因为只是打破水面的话，是无法真正摧毁倒影的……倒影终究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存在的根基关键并不在于水面。 坦白来说，的确是很难缠的一个敌人…… 不过更难缠的还是现在出现在前方的…… “真是……好久不见啊……” 顾墨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的这么感慨着，他看着在火焰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踏着轻盈的脚步出现在视野之中的少女身影……没有能够阻止神久夜的招数，还是让对方将之成功的召唤了出来。 ——或者也不能够说是「召唤」吧，毕竟不管怎么想，神久夜也不可能将另一个世界的秀千代召唤而来，本体召唤不来，投影同样不可能…… ——更多的应该是利用那面镜子，读取了自己心中的“情报”，以这份情报作为骨架，「复制」了一个镜像…… 这个推测不一定绝对准确，但是顾墨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毕竟能够利用真正天女的记忆、行宫、羽衣、镜子等，这一系列不属于人间的至宝，发动明镜止水之法就已经是非常逆天的表现力了。 要是神久夜还掌握了平行世界干涉的话，那大家就都别活了，这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不过她的这一招的确有些正好打在顾墨七寸上的感觉，就和神久夜说的那样……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因为他对秀千代的情感很特殊，关系也很复杂来着的—— 首先是仿佛自己创造的角色一样的好感投射，其次是确切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建立起来的奇怪关系，最后是在自己最孱弱的时候少女对自己的帮助……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同样是在顾墨还很弱的时候，秀千代给他留下的印象。 总是能够轻易的发现危险，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他护在身后…… 也总是能够轻易的解决威胁，在曾经还是一个脆弱的普通人的顾墨眼里看来，自然是会留下觉得少女的力量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印象……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复杂的情感和深刻的印象交织，导致的就是顾墨实在是很难将秀千代当作是敌人，少女也的确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敌人，光是看着那张精致如人偶的脸，那脸庞上熟悉的平静表情，他就觉得怎么都提不起战斗和敌对的劲头。 只不过，那终究不是真正的秀千代，对他并没有同等的踟蹰与顾虑。 ………… “怎么是个半妖？” 另外一边，神久夜略显诧异的声音响起，大概也说明她本身也是不知道这一招会是怎么样的，因此在成功的唤出镜中之人后，这才稍微察觉到似乎那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这人最不想面对的敌人，居然是个半妖？这是开什么玩笑？ 神久夜紧紧蹙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或许这样子会更加让对方头疼，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不想面对的敌人要么是让他们感到恐惧无力的大敌，要么就是某些有着羁绊的人…… 尤其是后者，正因为从来没想过那会是自己的敌人，所以那才是他们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眼神从惊疑不定变得满满的都是畅快之意，神久夜冷笑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这样也好，或许对方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最强的打手，但是绝对能够给这个可恶的家伙带来最难受的体验。 下一刻，她突兀的脸色微变，身形就要再度闪烁离开，但是终究是慢了一分…… 一根破魔之箭呼啸而来，无比精准的刺中了她身前的镜子…… 或许正因为本来就是冲着镜子去的，而不是冲着神久夜去的，所以没有感觉到明确的敌意气息针对，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即使仓促之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但是伴随着咔嚓一声，生命之镜还是再度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裂纹！ 好不容易才修复了之前的创伤，结果一天时间都还没有过去，又被同样的手段击裂，神久夜简直愤怒心疼得心都要滴血，杀意腾腾的双目瞬间盯向了仍然站在远处的长廊上，没有走近过来的巫女。 杀了她！ 一定要杀了她！果然有灵力的人都该死！ 正咬牙切齿着，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更加不悦起来，看来自己的守门大蛇被干掉了，外面的那群人也已经发现了表里结界的存在，正将结界敲出了一个大洞，一个接一个的进来。 都把自己这里当什么了！ 自己苦心孤诣，费尽力气，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人！ 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一群人在她的世界里走来走去！ “力量更强了，因为这座城的原因吗……” 喃喃自语着，桔梗轻轻蹙起眉头，她并没有贸贸然的出手，而是等到一个比较好的机会，才射出了刚刚的那一箭，就是为了有必中的把握……但是明明是全力的一箭，这一次神久夜也没有刻意想要正面对抗，反弹攻击回来。 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明明是正面挨了一箭，但是只有镜子表面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裂纹，这份耐久度比起当初刚刚遭遇战的时候，明显要强太多了。 ——是因为这座城的关系吗？ 巫女也是灵觉敏锐，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座建立在亘古黑暗的无光水面上的古老城池，尽管神秘而又梦幻，恢弘到好似神话之中的巨人宫殿，被一种冰冷孤寂的氛围萦绕……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 但是她总觉得，这座城就像是活着的，仿佛会呼吸一样。而且根据某人的说法，镜子是连接梦幻城的关键，也是力量之源……所以她刚刚自然是冲着镜子射了一箭，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 本来防备着神久夜的反击，不过发现这个女人只是脸色变得极度阴沉，而且咬牙切齿起来，巫女也稍稍有些疑惑，但是也马上感觉到了出现在这片空间之中的其他气息…… 外面的那群人也终于是进来了，正在迅速接近这里。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另一边，桔梗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在烈焰熊熊的炼狱火海之中站定，那个黑发少女平静的伸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并不是什么妖刀，就是一柄带着精致刀纹的太刀正在与神色怪异的顾墨对峙着…… 半妖吗…… 一抹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巫女也是冷静的抽出又一支箭矢轻轻搭在弓弦之上。 ………… “阿秀？” 顾墨试着向对面打了个招呼。 然后下一刻，就看见少女的身形模糊了一下，接着如一阵轻烟般消失在原地。 顾墨嘴角扯了扯，以他此刻的动态视力，自然是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以幻影一般的速度接近过来的轨迹！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需要，像是闪烁到他身前那样，少女的身影再度出现！ 神速！拔刀斩！ 居合一击画出一道弧线般挥落，刀光有若奔雷，迸发着致命的一闪，这一击朴实无华，就是单纯从目标头上劈至脚下的一道纵线！然而却是无比的锐利迅速，带着破开空气的低沉啸声，如闪电般斩向目标！ 理所当然的没有这么容易斩杀，但是真正的可怕是挥出的刀气！ 只听得一声空气震颤的轻轻鸣响，沿着刀锋斩落的轨迹和方向，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月牙束气成刃，瞬间划过数百米的距离！ 没有任何悬念的将前方的一切都给一刀两断！ 就连远处的曲折长廊都在中央直接被分成两截！ 在那成一直线的斩击方向的前方，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如同被割倒的稻草一般，沿着光滑的切面斜斜错开，最后轰然沉入黑暗的水面之中，激起巨大的水花和浪潮！ 这什么鬼的威力…… 顾墨也是脸色微变，不过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黑发少女已经鬼魅般的紧随而来，闪电般的挥刀横砍过来，向着他狂风骤雨一样的攻去，仿佛是剑道顶级高手神速的进攻，精妙无比的斩击皆是向着要害而去！ 心脏、脖颈、头盖……每一击的轨迹都无比精确的捕捉他的身体，而且在黑发少女平静挥出的刃刀刃前，似乎就连物理规则本身也能破坏，看似是绝妙的真剑斩击，实际上完全就是无差别的范围aoe！ 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反应能力还跟得上的话，莫说是险而又险的一次次成功的闪避了，只怕是被大卸八块了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就在这一刹那，他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料峭如春风的声音，语气异常的平淡： “让开！” 又是一支破魔之箭远远的呼啸而来，迅捷无伦的杀到了这里，在落点附近绽放出可以净化一切的清辉！ 极其敏捷的后退躲开，一直不言不语的黑发少女往巫女那边的方向瞥了一眼，横剑保持着防御的动作，似乎是确切的从这完全克制自身的灵力属性上，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她就再度发动那鬼魅一样的突进速度，向着巫女那边的方向虎冲，同时收刀入鞘！ 虎冲居合！ 巨大的爪子在这一刻，狠狠的一抓拍下，过于强大的妖力爆发出来，让顾墨的这一击呈现出了局部的妖怪化迹象，手臂仿佛变成了巨人之手，又带着猛兽的爪子特征，狠狠的拍击在长廊与大殿的连接处！ 猛烈的浪花溅起十几米高！ 滚烫的热量瞬间蒸发了大量的水气，让四周都变得一片雾气茫茫起来。 一击截断了道路，将黑发少女的冲刺之势同时逼停！顾墨也是深深呼吸一口气，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丛云牙。 这一次没有发动九十九武器的力量，魔剑自然没有被压制，剑柄处镶嵌着的宝玉绽放出了深沉的紫色光芒，一个低沉邪恶的声音响起：“呵呵呵呵，七百年了……我终于重见天日了……” “重见天日？呵，如果接下来你不给力一点，干掉那个凶婆娘的话，你接下来这辈子都别想重新看见太阳……” 顾墨低语着。 “你是谁……也是想要祈求我丛云牙力量的人吗？”魔剑的邪气满溢发散，一根根邪恶的藤曼从剑柄之上衍生而出，如同活了过来一样，就想要钻进他的手臂血肉之中去，从血管脉络刺进去。 不过却是被九尾的护身狐火直接烧成灰烬，一点儿都没有留下。 “我不祈求你的力量……你只是我拿来用的东西。” 顾墨迅速接近着桔梗的方向，同时一点儿都不犹豫的说道。 “她到底是谁？” 看着靠近过来的这人，又看了看那边的一脸平静的黑发少女，桔梗也是禁不住的开口问道，很显然这个突然被神久夜召唤出来的打手，似乎和这个家伙的关系匪浅…… “……秀千代。” 顾墨眨了眨眼睛，非常诚实的回答道。 巫女挑了挑眉，这人回答得倒是很利索，但是只告诉自己一个名字，这和不回答有什么区别？ “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第三十章 复制后期存档？ 什么关系？ 顾墨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看向了长廊之外的方向，这个问题某种意义上还真是有些难以回答来着。 自己和阿秀算是什么关系呢？ 巫女平静的看着这人，脸上似乎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不过她已经微微蹙起眉头：“很难说吗？还是不能说？” “这个……倒也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顾墨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这个问题实在是值得深究，他和阿秀的关系目前应该还算是比较明确磊落的那种，尽管因为某些误会，导致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变得稍微有些复杂起来。 但是自己并没有趁着阿秀单纯，就将错就错的顺水推舟答应下来，而是果断的退出了副本来着，这个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痛心疾……咳咳，就觉得自己都钦佩自己了。 所以，应该大概可能是……没有问题的吧？ 然而，顾墨并没有忘记安倍晴明和源赖光的纸人分身，这两位老师傅的存在就是一个证明，证明他以后还会回去，而且之后也应该是和阿秀……emmmmm，那么这个到底应该怎么说呢？ 脑海里的思绪迅速的转动着，顾墨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 “其实就和桔梗你……是一样的？” 总之先着眼当前，从现在态的角度出发吧，毕竟严格来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和阿秀的关系目前就是同行的伙伴……没错，的确就和桔梗一样，至少目前就是这么一回事。 和自己是一样的？ 桔梗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目光霎时间变得深邃沉凝。 而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黑发少女已经又有所动作了，她神色平静或者可以说是淡漠的样子，但是并不打算让对面的两人好好说话，而是径自向着那边的方向伸手轻轻一指！ 并没有打出什么恐怖的妖力冲击，或者咒符光炮之类的。 但是伴随着这个干脆利落的动作，只是霎时之间，在这个黑发少女身后便是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却是一头极其神异的半龟半蛇之物，一龟一蛇，盘结左右，连头通尾，时隐时现，显得神圣而又恢弘！ 其躯体无比庞大，直接占据小半座大殿，而且出现的时候，连带着所处的空间区域都变得隐见波浪，海潮澎拜。仿佛是立身于浩浩荡荡的汪洋之上，无边无涯的海渊之中…… 只是水流冲击也是模糊不清，正如龟蛇合体的灵物本身那般，半透明而且虚实不定。 玄武龟蛇，纠盘相扶。 大蛇仰首嘶啸，巨龟张口吞气。 下一个瞬间，无比恐怖的气势和威压，向着四周席卷而去，就连远远的正在赶来的其他人，也是突兀的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窒息感与压迫感！ “……！！” 巫女心中顿生警兆，紧接着就感觉到自身纤细的腰肢已经一紧，耳边传来了已经开始有些熟悉和习惯的呼啸风声，紧接着就被震耳欲聋的巨响掩盖过去！ 轰隆！ 轰隆！轰隆隆！！ 身在半空之中，她的长发飞舞，下意识转头望向了下方，只见下方的长廊已经彻底淹没在滚滚的浪涛之中，黑暗的水面如同滚粥一般沸腾起来，有着一道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每一道水柱的直径都有数十米，冲天而起的瞬间更是喷射到不知道多高的天空，恐怖的冲击力是任何人都不想面对的。 原本两人所在的长廊被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彻底炸碎，断成不知道多少截，巨大水柱的冲击将空气都给蛮横的炸开，在周围形成了一个个真空地带……一道道水柱这么炸过去，沿路的长廊全部像是风中的蒲公英一般被磅礴的力量轰散！ 还有更远处的其他建筑，通过曲折的长廊连接的梦幻城部分，包括其他的宫殿、宏伟的建筑，露台、水榭、楼阁、朱阑玉砌…… 不管是气势恢弘的，亦或者是精致典雅的，都被冲天而起的巨大水柱掀飞到半空之中，化成尘埃。 简直是梦幻城的一角都被彻底崩碎，巨大的柱子、原木、碎屑，还有各种各样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块，伴随着从天而降的暴雨一起，劈里啪啦的从天上砸落下来，那是被水柱冲击掀飞到高空中，再被崩碎的建筑物的碎屑碎块。 此时此刻，就像是在这个整体黑暗无光的世界里，有着猛烈无比的暴风雨来袭。 只是如暴雨般破灭的气势之中，还夹杂着密集的冰雹一般。 “居然是玄武啊……我怀疑这是校服搭配。” 桔梗直接撑开了防御结界，将余波的冲击抵御住，把天上落下的碎块弹飞出去，同时也听到顾墨的轻语，她抬眸看去，发现这人的嘴角好似是在微微抽搐一样，正在紧紧的盯着下方的那个半妖少女的方向。 “什么校服搭配？这是她的力量吗？” 稍微斟酌了一下，巫女开口问道，神色也变得更为凝重起来。 在神久夜刚刚召唤出那个黑发少女的时候，她同样也觉得有些疑惑，但是在这个半妖开始发难之后，才猛然惊觉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了，因为表现出来的武力值实在是有些惊人。 凌厉凶猛的刀术，不光是技艺上的强大，而且一刀一式都极其致命—— 依靠强大的妖力硬是将普通的兵刃用成了妖刀，平a用出了宝具解放的，每一下挥斩打出的刀气能够对军…… 而现在更是离谱，突然出现的玄武，不知道应该归纳为法术还是什么类型的大范围aoe，成一直线的攻击过来…… 而且看这人的样子，似乎还辨认出了什么，巫女本来还以为是神久夜召唤出来的镜像，只是空有外表的一个虚假躯壳，这个半妖少女本身应该没有太强的力量，只是借用神久夜那深不可测的妖力才有如此的表现…… 但是现在看来，她却不得不有些怀疑了。 “是，也不是。” 在空中落下，顾墨轻轻一脚踩在一根同样正在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的柱子上借力，然后再度高高跃起，往另一个方向纵身而去，在体能、爆发力和神经反应速度都达到一个高度之后，这种事情对他已然没有什么难度。 技能式的立体机动装置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也罢，只要基本属性足够高，上手起来都是非常容易的。 “那个并不是守护灵，那只是一个单纯的虚影，应该是读取了我的记忆里的情报，但是没有办法完全复制所有的要素，所以只能够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只不过同样很离谱就是了。” 顾墨认真的思索着，如此的回答道。 虽然不是真正的守护灵发动攻击，缺少的要素也没有办法依靠镜子填充，因而一切都是虚有其表。 玄武虚影只是一个幻象，超大范围水柱冲击也是依靠仿佛不要钱的妖力暴力发动的，实际上有没有这个虚影都根本不碍事……但是威力却是丝毫不可小觑，即使复制镜像的逻辑ai再怎么蠢萌，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镜子没有办法复制出真正的守护灵来，正如这个阿秀也不可能真的是阿秀那样，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阿秀目前的守护灵应该只有一个影鳄，像是玄武什么的，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拿得到，但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这正好说明了一件非常离谱的事情—— 阿秀现在没有玄武守护灵，但是神久夜召唤出来的复制镜像却试图重现这个虚影，还要多此一举的以此发动虚有其表的攻击……神久夜的那面镜子到底是从自己这里复制了什么情报过去？ 该不会是…… 自己的后期存档吧？ 带着这样的奇怪念头，他重新落在下方的一处残存的地面上，刚刚将巫女放下，就看到对面的黑发少女伸手一甩，仿佛甩出了一道由火焰构成的长鞭，抽打出了一个呼啸着袭来的巨大“陀螺”！ 那是一个两人高的妖怪，上半身是暴露的美女，下半身却不是两条大白腿，而是两个同样由火焰构成的巨大车轮，始一出现她就发出气势惊人的狂笑，也是挥舞着手中的火焰长鞭，带着隆隆的震响向着这边冲锋而来！ 所过之处的地面，都瞬间燃烧起来，犹如来自的地狱之中的业火！ 这个也能够模仿？ 嘴角猛地一抽，顾墨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提着魔剑直接迎上去，情况貌似正在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阿秀的镜像或许想要应付起来，会变得非常非常的麻烦……幸好援军们也正在赶过来，多少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希望他们不要在刚刚的地图炮之中团灭了…… 桔梗蹙眉看着厮杀起来的战场，迅速的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矢，不过还没有搭上弓弦，就闻听到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刚刚在观战的神久夜突然出现，之前就是胸有成竹，现在更是底气满满，主要是没有想到自己召唤出来的镜像竟然这么强，本来以为只是情感上的纠纷折磨，可以加剧对面那个可恶家伙的精神压力，但是这纯属就是意外之喜了。 眼下发现这个可恶的巫女似乎准备动手，她自然立刻出来阻止了。 ………… 距离战场不是太远，但仍然有着一定距离的地方。 “可、可恶，大家小心一些……” 这是弥勒法师惊愕的大喊。 “抓住我的手，戈薇！” 这是小狐狸七宝竭尽全力的大叫。 “混……咕噜咕噜……混蛋啊啊啊啊啊！咕噜咕噜……” 这是犬夜叉的愤怒。 却是外面的一行人刚刚进来，正在向着这边的战场接近的时候，遇到了无妄之灾，尽管刚刚的打击不是冲着他们去的，但是也差一点儿就将他们撕得粉碎，即使是艰难的抵御下来，也是因为立足之地粉碎，而纷纷化作落汤鸡。 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就连日暮戈薇这个游泳技术不错的女孩子，都在黑暗的水面上胡乱的扑腾起来，更加别说狗子这种不怎么喜欢碰水的了，虽然没有那么惊慌失措，只是一开始毫无防备的呛了几口水，后面也在水中狗爬式的挣扎起来，但是实在不怎么雅观。 大概只有杀生丸这个贵公子仍然是一尘不染的样子，轻易的避开了从前方横扫过来的打击，甚至根本没有停留，仍然是速度极快的向前而去。 直接超过落水的犬夜叉一行人，也根本就不看他们在水中扑腾的丢脸模样，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越过……就是中途稍稍停顿了一下，凶狠的眼神瞥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要纠结给落水的狗子来上一击。 也许是抱着“让他就这么淹死在这里，也算是维护了一族的荣耀”的可怕想法，这个也说不准……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水柱消散之后，破碎的长廊、崩裂的建筑，再一次像是倒带那样恢复了正常，连带着水面上漂浮着的诸多碎屑，木板木材，都在某种奇异力量的牵引之下，向着原来的位置飞去。 它们迅速的和其他的碎块严丝合缝的拼接回来，裂痕也是消退不见，再也看不出有过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犬夜叉一行人抓住机会，重新从水中回到长廊上，彼此看了看湿漉漉的对方，狼狈的狼狈，恼火的恼火。 “我们走！”看了看前方杀生丸远去的背影，用力咬了咬牙，犬夜叉也是大喝一声，一马当先的紧跟了上去，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够临阵退缩吧，不管怎么样都必须继续向前推进！ 杀生丸第一个赶到现场，目光瞬间锁定了自己最想要针对的那个目标。 那人正握着自己最迫切想要得到的地狱之牙，与一个身材纤细的黑发少女在拼刀，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暴烈的火星在空气之中迸发，丛云牙的邪气在不断的扩散，而那个黑发少女的太刀却似乎也是一把妖刀，刀刃上有着水波之力流转。 刀锋相向，猛烈碰撞，互相之间都是不落下风。 只有沉重的剑压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地板也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不住的凹陷，好似是有一个无形的巨人，握着看不见的大锤，一下一下的砸击着这片区域，让地面像是钉子一样塌陷下去。 狠狠的发力，将黑发少女逼退，顾墨眼角抽搐着。 因为他看到对面敏捷的拉开距离，左手往下一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数个篮球大小的雷电法球在空气之中浮现出来，金黄色的雷电无比璀璨闪耀，犹如阳光一样的纯粹，就这么环绕着少女的身体不住的旋转起来。 而在这几个雷电法球的簇拥之下，黑发少女再度敏捷的举刀攻了过来。 这是从雷符的复制投射吗…… 刀上的还是缠水之力，准备给自己双属性上混沌打一套还是怎么的？顾墨觉得头痛起来了，幸好就和守护灵没有办法复制出来那样，尽管读取了自己的毕业档的情报，但是镜子没有办法给阿秀复制一身橙装神器。 什么“月读的恩宠”、什么“八尺琼勾玉”，这些特殊的力量和词条附加效果，都是不存在的，否则的话，顾墨觉得自己只要被碰到一下，大概就要死了。 他刚刚是想要狠下心来，直接爆破整座梦幻城，给神久夜来一记狠的……但是尽管丛云牙的奥义极强，比风之伤要强一百倍，然而夸张一点说，前摇同样也是风之伤的一百倍，根本不是一挥刀就能够打出来的。 “嗯？” 突兀的眉头一挑，顾墨猛地伸出左臂，正好一把牢牢扣住一直仿佛突然出现在他身边，探手抓向他的右手的手臂。 “把丛云牙交出来！”杀生丸眼神淡漠的冷声说道。 “……大狗子，你能不能看一下场合？”顾墨的嘴角扯了扯，虽然早就知道杀生丸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之外，根本就是毫不关心，执着心只会随着感兴趣的对象而变，战斗中也有过忽然用背面向对方的事。 但是现在，他才充分明白大狗子的性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狗子…… 又是这个称呼！ 杀生丸冷着脸，冷哼一声，用力一抽自己的手臂，准备给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一点儿教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那惊人的腕力，居然没有把手臂抽回来，对方的掌指如同铁钳一样牢牢的压制住他的手臂。 怎么会，这个半妖……等等！这份妖气！ 诧异的挑眉，贵公子这才突然发现与之前在湖上感觉到的完全不同，这人的身上不再是妖气和人类气息混杂，而是完全只剩下妖气，纯粹而高等，让自己的血脉都忍不住的有些亢奋起来。 “真没礼貌啊，大狗子，我在和你说话呢……” 顾墨并不知道杀生丸在想些什么，只是撇了撇嘴，然后又看见对面的秀千代镜像已经再度冲了过来。 眨了眨眼睛，完全不带犹豫的，他猛地爆发妖力，反手紧扣住略微有些愣神的杀生丸的手臂，直接将后者整个身体就这么的用力狠狠甩了出去—— “去吧！皮……咳咳！看招！！” 面对自己目标使出的怪招，黑发少女猛地收刀入鞘，踏步向前，就要接上一个居合斩！似是要将之一刀两断！ “……！！” 被扔出去的杀生丸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也是变得极度阴沉，身体在抛飞的过程之中也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他转过身来迎向那个同样不知死活，敢向自己出手的半妖少女，仅剩的右手握拳成爪，狠狠的一击当头砸落！ 因为来得有些迟，没有看见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大狗子同样不知道这个黑发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只以为是神久夜的什么打手。 不过是个半妖而已！ 面对杀生丸的悍然反击，黑发少女仍旧是毫无表情，毕竟就是一个根据顾墨的记忆情报作为骨架，凭借神久夜的镜子和无限供应的妖力复制而来的一个战斗人偶而已，自然是没有什么思考的。 只有那些改头换面，似是而非的一系列危险招数…… 和同样可怕的战斗本能…… 眼眸里红光一闪，身上的妖气也是剧烈升腾，黑发无风自动，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精致的少女就化身成为一个奇异而又美丽的姿态，身上的紫色流光缠绕运转，手中的兵器自由自在的变化着，高速旋转的幻影之刃迎向杀生丸正好当头砸落的爪击！ “妖反……果然这一招也会吗？” 后方的顾墨看得多少有些心惊肉跳，幸亏自己刚刚一直都很有意识的在防备。 第三十一章 来的不是援军吗 杀生丸的心中闪过一抹危机感。 但是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毕竟从他略微愣神，到被顾墨反扣手臂毫不犹豫的将整个人扔飞出去，再到愤怒不已的想要扣杀在他眼中的半妖……这一系列的动作加起来，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也就是他们这些可以被称之为大妖怪的凶残家伙在交手，才能够有这样可怕而且惊人的超人级反应能力，在全力以赴起来的时候，甚至能够以百分之一秒为单位打攻防战。 不过能够在这一瞬间的工夫之中，做到这么多的变化与思考，目前也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余地了。 因此…… 轰然的妖力碰撞迸发，如惊天的雷霆一般横扫了周围的一切。 而就在烟尘四起的那一瞬间，又是破坏力惊人的狂暴气浪迸发出强烈的风压和真空波，让四周的地面瞬间下陷了一大圈，将所过之处的尘埃都给碾压得粉碎！也将刚刚弥漫扬起，遮蔽视线的尘埃都给一扫而空，狂暴的吹散得干干净净。 杀生丸惊愕的瞪大眼睛！嘴角也是顷刻间溢出了鲜血！ 因为他的妖力在那一刹那间，被径自的悉数反弹而回，强大的能量顺着妖气逆卷而回，以更可怕的气势尽数反弹回到他的身上，因为不仅仅有他自身那一击挥落所裹挟的妖力，还有敌人追加的巨大力道！ 混乱的妖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沿着释放出去的路径反弹而回，在身体之中乱窜，却因为失控而且找不到释放的路径，最终发疯似的在身体深处一下子轰然的爆发了出来！剧痛顷刻间卷席全身上下，猛烈的冲击着周身的四肢百骸。 同时蔓延开来的还有一股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虚弱感，杀生丸甚至在刹那间有一种错觉，仿佛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这是因为他自身的妖力在体内冲突、混乱、爆发引起的，猛烈反弹而回的失控妖力与仍然属于自身的妖力对冲，在自身体内互相碰撞，互相湮灭，不管这个过程最终结果如何，都肯定不好受。 而这自然不是结束—— 就在杀生丸被一击打出气绝状态的瞬间，化身奇异而又美丽的姿态，浑身缠绕着紫色的幻影流光的黑发少女，只是轻轻的一扬手，强大的力量就要将身前的贵公子整个身体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同一时间，在少女身周环绕的无数道紫色流光，齐刷刷的冲天而起！ 它们在半空之中转了一圈，如同密集而庞大的鱼群，猛地一个折返就向着下方笔直的落下！ 似乎是数十上百道的幻影之刃如暴雨破灭，又像是箭雨齐发落下，看那势头分明是要将下方的贵公子乱箭穿心，就这么彻底钉死在地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无比的流畅，衔接起来堪称行云流水，化作幻之妖怪的少女的眼眸之中根本就是毫无波澜，很难想象她到底有没有思考这种东西，更像是一只冷静而凶残的野兽，或者说一个出现就是为了战斗的精致人偶。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嗖！！ 远处有一道深沉的紫色剑芒呼啸而来，如同闪电的竖劈剑气一路上摧枯拉朽一样，将前进道路上的地面都给像是纸片一样割裂。 “吼——！！” 而也是在同一个瞬间，低垂脑袋的杀生丸双目也是突兀的染上一片赤红，暴戾的妖气一改之前跌到低谷的低迷状态，瞬息间昂扬起来，恐怖巨大的妖力不只是让他的双目绽放出猩红亮光，宛若是暴走的初号机一样。 更是令得他的身体都隐隐发生变化，像是要化为原形！ 伴随着低沉吓人的低吼咆哮之声，几乎就要露出巨犬化一般的慑人姿态！ 毕竟是秉承一族的血统，令妖怪世界中令人畏惧的父亲都自豪夸耀的强韧之子，杀生丸自然没有那么简单就被解决，硬生生的在这致命的危机之中，迸发出了无比强烈的潜能和力量！ 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愤怒过，尤其是在这一刻，这个半妖用力量要压制住他的身体，令他动弹不得，然后要用无数幻影之刃将他钉死处决的一幕，就像是按住砧板上的鱼肉，准备随意宰杀一般！ 猛烈的妖气之风有若实质，靠近他的身体中心附近，那简直就是如钢似的风压，带着炸裂的音爆与实质可见的涟漪波纹，空气被挤压发生的现象向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激波所过之处的一切都被直接粉碎…… 因为这奢华而又直接粗暴的妖力爆发，加上从另一边竖劈而来的可怕刀芒，终究是逼退了黑发少女，也打断了她想要接上一记处决的行为。 中断攻击指令，一瞬间拉开距离。 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远处，她的样子也迅速的恢复了完全的人类姿态。 “幸好赶上了……大狗子，记得要好好感谢我啊！” 远处的顾墨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很是爽朗的笑着说道，举起手中的直刀向着杀生丸的方向挥了挥，以示友好。 果断地拔刀相助是必要的，他可不想看见杀生丸这么一个强力的援军刚刚入场，就直接退场，要是那样的话，压力估计就全部来到自己和桔梗这边了……很难指望犬夜叉那边会太给力，主角团掉链子的情况那是屡见不鲜。 “……！！” 仍然是双目赤红，嘴角溢血，显得狼狈了些许的杀生丸，用一种强烈到几乎可以直接杀死普通人的眼神，狠狠的瞪向他，表情特别的阴沉。 好好感谢这个家伙？ 正好，自己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杀生丸可没有这么快就忘记，到底是谁将自己扔出来的。不管是这个把自己当作是投掷道具的无礼家伙，还是刚刚的那个想要按住自己的头来宰杀的家伙，在这一瞬间都已经将这位贵公子的仇恨拉到满级。 他此刻有些狼狈，不光是嘴角溢血，站着的位置四周也是支离破碎，狼籍不堪。 或者应该说是物质融化了一样，因为这位贵公子的身体本身就积蓄着强烈的剧毒，在不久之前伴随着妖力的超强爆发，能够溶解周遭一切的强烈毒素也自然而然的挥发出来！ 结果就是地面被蚀穿，地板被融化。 坚固而且光滑如同玉石一样的平面，呈现出融化焦糊的模样状态来，边缘处化作了绿色粘稠的液体，还有剧烈的毒雾升腾而起……当然也正是因为是如此猛烈的毒素，才能够成功的将敌人逼退。 “杀生丸居然也有这么惨的一天……？” 愕然的声音传来，却是远处的犬夜叉也是刚刚进场，还处于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还没有来得及锁定要出手的目标，就一眼看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在这一刻，他整个人都有些惊呆的感觉，虽然直到今天都还没有被打死，但是他不知道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手上吃过多少次亏，即使再怎么嘴硬，心里还是发怵的，深知杀生丸的力量是自身所望尘莫及的。 总是贵气逼人，永远一尘不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游刃有余…… 即使是被自己上次砍断了一根手臂，犬夜叉也明白那是一次不可复制的战斗，所以现在第一时间看到杀生丸居然陷入困境，自然是令他觉得震惊不已，尤其是满打满算，距离杀生丸先过来这边才多久？ 稍微计算一下时间的话，岂不是刚刚进场，就差点儿被锤爆了……？ 狠狠的瞥了犬夜叉一眼，杀生丸杀气腾腾的再度看向那边的黑发少女，下一个瞬间，以感受不到气息的速度，他的身形消失在原来的位置上，出现在黑发少女的身后，脸色冷漠的挥出拳头直攻。 先一个一个的来吧，总要将他们都给解决掉的！ 犬夜叉禁不住愣了一下，突然莫名的感觉到一阵恶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刚刚杀生丸杀气腾腾的眼神撇过来的一瞬间，就连自己也上了对方愤怒的揍人名单之中…… 不是，这个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另外一边，顾墨却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在自己拿起丛云牙的时候，大狗子就已经是默认敌对关系了，仇恨值是五十点是对立阵营，仇恨值一百点也是对立阵营，就结果来说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干脆的趁着大狗子愣神的工夫，将对方甩飞出去了，就是虽然挺欣赏大狗子的，但是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绝无友好交流的可能性。 趁着杀生丸这么自觉的帮自己引走仇恨的关头，顾墨转眸看向另外一边仍然在僵持不下的战场，禁不住的皱起眉头。 神久夜的猖狂大笑仍旧是在不断地响起，她此刻已经不再是穿着长度足够拖地的优雅裙装长袍，而是黑发蓬乱，头上插着三根金色发簪，衣服变成了暴露的铠甲，好似是娇艳的鲜花绽放。 一下子从公主变成了骁勇的女将军，行动之间散发惊人魅力，宛若是一朵带刺的蔷薇，危险而又致命。 但是即使是将手中的黄金剑刃挥舞得虎虎生风，她却是奈何不了对面的巫女。 这里已经不是让明明拥有极强的灵力，却仍然让桔梗束手束脚的现代化大城市，也不需要分神保护周围的无辜群众，或者有些什么顾虑，在这样的情况下，桔梗可以轻易的布下强力的护身结界，将强大的灵力迸发而出。 弓箭打出让神久夜都必须回避的最强攻击…… 咒符轻易净化掉不能直接触碰沾染的邪气…… 还有两名穿着和服，童子模样的式神纸人偶不知道何时出现，一直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护持在巫女身旁，忠心耿耿的为她提供警戒守护之助力。 符纸，弓箭，式神…… 巫女应该掌握的手段她都能够恰到好处的运用，在这一刻也是完全运用起来，在不久之前顾墨和秀千代的镜像扛上的时候，轻轻松松的拖住了神久夜，一点儿都不感到吃力来着。 但是看似是游刃有余，可是这么一直僵持下去的话，谁都知道情况是对谁有利，顾墨自然是深深蹙眉，他这才感觉到这种等级的敌人的难缠之处，尤其是神久夜这个凶婆娘，原剧情里面被拼死真的像是被世界针对了的感觉。 大招逆天，装备强力，精通各种法术，攻击、防御、控制、爆发、机动……根本就是应有尽有，而且近战技能也是丝毫没有落下，甚至还有着常规手段根本无法杀死的不老不死之身。 堪称是一个通过一次成功的吞噬，让能力值全面发展无死角的成型大妖怪模板，正常情况下是真的打不动的敌人。 “是你……” 而在这个时候，也有咬牙喘气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顾墨的思绪。 他转头看去，不出所料的发现是怒意勃发的犬夜叉，对方的眼里似乎燃烧着某种火苗，甚至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铁碎牙，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冲过来手起刀落的样子。 “是我……”顾墨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二狗子？” “……可恶！” 看见这个家伙居然还装无辜，犬夜叉气得牙痒痒，光是不久之前被对方用幻术戏弄的那件事，就足够他抓狂不已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怒声问道：“你到底对桔梗做了什么事情！” “……” “……” “做了什么事情……”顾墨稍稍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下，“你是指什么呢？我做过的事情还挺多的。” “魂淡！我饶不了你！” 本来就愤怒到极点，犬夜叉自然更是觉得气急不已，咬牙切齿的举起大刀直接当头一刀劈了过来，还是经典的力劈华山……尽管来之前还在琢磨着要掌握最强奥义，但是实际上他至今仍然没有试过有意识打出一次风之伤。 即使是知道风之伤奥义的关键诀窍，也仍然是还没有找到真正的门槛入门，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尤其是本身的性格鲁莽冲动，只要火气一上来，自然就是立刻将之前想的事情都给抛到脑后去了！ “我还以为来的都是援军呢，这可真是令人头疼……” 顾墨叹了口气，大狗子一来就琢磨着要从自己这里夺回他应该继承的父亲之刀，而二狗子同样也是第一时间将目标锁定在自己的这边，似乎没看见真正的敌人在哪里的样子…… 不过在此刻他可以比拟杀生丸的妖怪化状态下，犬夜叉的速度也是非常慢，简直像是四周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冲锋而来的犬夜叉或许是毫无保留，但是他自身肯定不知道，在对面那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家伙眼里，空气都浓稠得仿佛液体一样，带着某种阻力拖着他的身体，让他的速度变得宛若是慢动作一般。 ——轰！ 势大力沉的獠牙长刀狠狠砸下，将地面砍出一个巨大的陨坑，碎屑乱飞如同流弹，反震的力量让二狗子的手腕都微微发麻，他愤怒的紧咬牙关，四下张望着寻找消失不见的目标身影，甚至警惕的第一时间看向身后。 他有过这方面的惨痛经验，自己一通胡乱的王八拳，根本没有打中对方，对方像是个幽灵一样站在自己身后满脸阴沉…… 说的就是杀生丸！ 还有刚刚的那个可恶的家伙！像是这种能够无声移动，速度特别快的家伙，很容易就会在这方面吃个大亏。 不过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最终四周一圈看下来，犬夜叉发现更令自己愤怒不已的事实，那个家伙已经出现在桔梗的身旁，正挥出一剑逼退了神久夜。 不过神久夜似乎也并不着急，反而是冷笑着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避开迎面而来的破魔之箭和魔剑合击，同时胸有成竹的嘲讽着：“人倒是来得越来越多了，但是你们什么都做不到，也改变不了，我的力量是无限的……” 正如这一次次被崩碎的梦幻城，总能够在下一刻恢复原样那般，就是一个明证，这群人永远不可能真正的杀死她，她是不老不死的天女，不管将她的身体轰碎多少次，她都能够迅速恢复过来。 这群人怎么和她对抗！拖都能够拖死他们！ 气质清冷的巫女沉默不语，她也的确觉得这个情况有些糟糕，不过却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某人——就连她自己也似乎在不知不觉的形成了某个依赖性的习惯，觉得某个人应该会有办法的。 “真是难得一见的难缠敌人，让我也不由得感到战意沸腾起来了……” 顾墨看了一眼手中，伴随着这把魔剑的邪气散发，丛云牙那低沉的笑声在空气之中响起，“虽然你的妖力也很强大，但是也还是比不得那个家伙，现在还是深入对方的领域，根本就毫无胜算……” “你想说什么？”顾墨平静的问道，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他对此事有心理准备的。 “来使用我吧，不要抗拒我的力量……你不是说这个女人把大地化作永夜了吗？只要不干掉她，我就永远都无法重见天日，那正好你我联手，将她送去冥界不就好了？” 丛云牙发出邪恶的蛊惑，试图说服自己的新任宿主。 “我能够打开冥界之门，来将你的力量借给我，我也会把我的力量借给你……” 新任宿主轻轻的扯了扯嘴角，他只想找机会打出一发狱龙破，而这把魔剑一直都在试图说服自己直接打开地狱之门。 果然是不安好心。 不过也是，就连犬大将那种实力超强的大妖怪，都会被它反噬而亡，从头到尾这把魔剑就没有任何的忠诚心可言，不是说谁强就跟谁，而是不管主人有多强，能不能暂时压制住它的邪气，它都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反噬。 “犬夜叉！” 日暮戈薇的惊叫声突然响起，她张弓射出一箭，但是虽然箭矢落点很精准，却没有桔梗的那种果决凌厉，瞄准了半天打过去，只打散了一团飞舞的樱花。 神久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二狗子身后，后者正扛着獠牙长刀向着这边大踏步赶过来，根本就对此毫无所察，听到日暮戈薇的惊叫之后，这才猛然惊觉，不过反应也是极快，猛地回身就是一刀横扫！ 铁碎牙猛地定格，正如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限一样。 “什、什么……” 神久夜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直接格挡住了铁碎牙的锋刃，同时祭出她的宝贝镜子，语气也是变得阴险轻柔起来，带着魅惑般的魔力。 “就是这样，你的内心似乎充满了愤怒呢……不甘、好强、要得到力量……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来，我来赐予你力量。” 她察觉到这一行人看似人多，实际上隐隐分成了三方，而且各自都有某些冲突矛盾，这正是可以切入的突破口。大狗子明显不好招惹，而那个可恶的狐狸和巫女同样不是好的选择。 那么几乎将鲁莽冲动写在脸上，同时本身也是一个半妖的犬夜叉，自然就成为了神久夜的最佳受害者。 正如原本的命运轨迹一样…… 在镜子里倒映出一个双目血红，脸颊上有两道紫红色的妖纹，和杀生丸如出一辙的半妖镜像！这个有鲜血般的双眼和妖纹的犬夜叉，从镜子里看向外界的那个愕然的“自己”，露出狰狞而残忍的猖狂笑容！ 第三十二章 断掉的线 明亮的妖力光鞭从右手食指的指尖延伸而出，伴随着手臂有力的甩动，恶狠狠的抽打着空气，击打着地面。 巨大的朱漆柱子被拦腰截断，坚固光滑如玉石的宫殿地面也被鞭打得绽开，碎屑四射！而在鞭打的间隙之中，杀生丸一直都在无声的高速移动，试图用自己的毒爪撕裂敌人，并不只是依靠拉开距离来战斗。 只是对面的宛若人偶一样进行着精密战斗的黑发少女镜像体，那是堪称异常的灵活，秀丽的黑发飞扬舞动，像是一只灵巧的蝴蝶般翩然舞蹈。 她轻而易举的躲开那挥舞得虎虎生风的妖力光鞭和致命的毒爪的同时，总能够精准的找到间隙以更为凶狠的气势还击。 像是一挥手就是马头鬼的四十米大刀，横扫千军的大戮斩…… 亦或者是伸手一指，很是突兀的召唤出巨大的牛头鬼，向前一往无前的冲撞，誓要创死一切挡在前方的敌人…… 再或者干脆就是瞬间脱手，飞出火焰与冰霜交织螺旋的术弹，每一发术弹都是属性能量宛若实质的翻滚汹涌，直径都有一米往上，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发发带着制导追踪的导弹…… 因此杀生丸自然并没有能够轻易解决这一场战斗，反而是陷入了一种僵持不下的局面之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只是利用从某人的内心之中窃走的情报，针对性的复制出来的镜像，甚至缺少了很多的关键要素，只能够模拟出似是而非，表面上演出效果看似差不多，实际上完全不同的力量与技能。 但是考虑到神久夜有着天女羽衣和生命之镜这样至宝，能够给予足够的能量供应，也能够实时模拟出对应的战斗智能，综合这些因素来说，复制出来的镜像体本身就有相当不俗的素质与战斗力。 力量敏捷等基础属性完全不落下风，妖力也是庞大如大妖怪的层面，一直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供应。 再加上各种各样的手段层出不穷，从模拟诸多不同妖怪魂核的妖怪技，到守护灵召唤发动攻击，再到一系列的阴阳术和符咒应用，不管内核到底是填充了什么东西，但是至少就表现力来说，的确是有模有样的。 所以杀生丸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拿下这一场，对方并不是他可以轻易碾压的小妖怪小角色……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越是忍不住的纠结自己的执念。 实际上，并不只有靠妖刀才能够发挥大妖怪的力量，正如他父亲的对手那样，诸如龙骨精、飞妖蛾等大妖怪，就是根本不需要武器，只依靠自身的最强之力，就可以屠城灭国，在大地上横行无忌。 在斗牙王的传说之中，霸道三剑一直都是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的要素，却不代表着这个西国大妖真的只会依靠自己的三剑，毕竟说到底，天生牙和铁碎牙都是他自己的牙，而丛云牙也是他凭借自身的力量强行压服，才收为己用的…… 即使是抛却丛云牙这把不祥的魔剑不提，也从来都不是天生牙和铁碎牙成就了斗牙王的赫赫威名，而是反过来的结果。 只可惜人们往往当局者迷，就连杀生丸也是如此，想要获得一柄足以匹配自身强大力量的名刀，已然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记巨大的妖力碰撞！！ 轰隆！！ 明明都只是随手的一击，但是周围的空气都在瞬间被崩碎，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炸裂的轰鸣，足以令普通人在近距离之内被震碎耳膜的那种程度，已经不是什么手榴弹在身边爆炸，根本就是有一发坦克加农炮轰落在身边的感觉！ 杀生丸极其迅捷的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差点儿又要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上一记妖反的对手。 他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曾经见识过自己父亲利用铁碎牙打出的究极奥义——爆流破。 连对手的招式和妖气一起操纵，准确的读出敌人的妖气流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反弹对手的招式……有些难缠的大妖怪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就是死在了这一招上面，或者应该说死在了它们自身的绝招之下。 刚才的情况也是类似，杀生丸自身也是对此毫无防备，而对方的妖反就像是妖刀奥义微型化，化作了个体技能一样的可怕应用，可以打断妖力流动，将招数反弹而回……他就是吃了一个大亏，眼下在暂时没有破解之法的时候，自然是对此很警惕的。 爆发之中的妖力流向被突然打断就已经很难受了，释放出去的力量还全部逆卷回来，不亚于习武之人的经络逆转，气血倒流，轻则真气反噬，重则走火入魔……刚刚的那一次就已经是一记重创了，杀生丸自是不想再来一次。 不过也正是因为开局大意，直接吃了一记狠的，身上挂上了不轻的伤势，再加上忌惮对面的奇怪反制手段，所以这位贵公子现在的坐牢感才特别强，不敢肆无忌惮的施展各种手段。 “等等！这种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正当烦闷加怒气积蓄到一定的地步，让杀生丸脸色阴晴不定的思考着要不要化作原形，以巨犬的姿态直接踩烂这整座镜中之城的时候，却是突然闻到一股怪异的气息。 和自己一样，和父亲一样！属于一族的纯正气息！ 猛地回过头来，这位贵公子正好看见了远处的犬夜叉发出猖狂的笑声，他的双目变得赤红，脸颊出现了标志性的妖纹，身上的妖气散发形成一股极其慑人的可怕气势—— 发了疯一样的暴走，犬夜叉在向着神久夜挥出一爪，更为尖锐修长的指甲撕裂空气绽出雷鸣一般的轰响，然后直接落空，因为神久夜的身形散成一团散落的樱花……在四顾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形后，犬夜叉四下张望一番就直接奔向了最近的“敌人”。 嘴里同时发出低沉嗜血的咆哮，一如双目之中染上的深沉血色！ 犬夜叉……居然变成了妖怪？！ 杀生丸对此也是愕然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却又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似乎不是变成了完全的妖怪，而是因为某种原因妖怪之血沸腾暴走，彻底压过了人类的那一面而失控了。 没等他细细思量，呼啸而来的巨大火球与从天而降的雷电，迫使杀生丸再度进入战斗之中。 ………… “真是出人意料啊……” 正在和丛云牙交涉的顾墨看着冲过来的犬夜叉，嘴角抽搐了一下，该说这是顺应了原本的命运轨迹，还是破坏了原本的命运轨迹呢。 因为按正常的发展来说，应该是犬夜叉在被悟心鬼咬断了铁碎牙之后，才会在绝望之中第一次觉醒妖怪之血而暴走……然而现在，他的第一次却是交代在了这里，铁碎牙没断，反而是被失去理智的他自己扔到了一边。 不过神久夜也的确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在原本的剧情里也的确利用镜子这么对付二狗子，封印他的正常人格，唤醒妖怪之血的暴戾，想要让他自己动手杀了同伴来着，最后还是日暮戈薇…… 嗯，应该是用爱感化了暴走的犬夜叉？ 看了一眼在另一边正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声呼喊着的水手服少女，顾墨只能够希望她这一次也能够给力一点儿了…… 而在他的思绪之间，犬夜叉也已经咆哮着冲刺过来，那是几乎超出人类肉眼极限的速度。 “犬夜叉！给我坐下！！” 日暮戈薇在远处发出高声的叫喊，一路奔来的她眼见是赶不上了，犬夜叉失控暴走的情况下，似乎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话语，终于是使出撒手锏。 发出兴奋咆哮，眼见就要撕裂敌人的二狗子，突然感觉到脖子上的言灵念珠绽放出强大的灵力，巨大的力量像是大地的重力一下子加剧了不知道多少倍，然后……猛烈的烟尘伴随着沉闷的响声一同出现。 砰！！ 并不是没有本能的试着抗拒，然而妖怪之血暴走，并不能够让他真正意义上的成为杀生丸的那种全妖血统。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人还是那个人，该抵挡不住的还是抵挡不住。 理所当然的，犬夜叉气势汹汹地冲到一半的距离，现在就是呈大字型的趴在地上，周身出现了一个凹坑。 “这也算是……爱的一种……？” 顾墨嘴角再度抽搐了几下，忍不住的莫名感慨着，他倒是忘记犬夜叉还有这个限制了，就像是一个保险措施，很多次的失控暴走都是靠这东西镇压下来的。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往身后巫女看了一眼。 “……”桔梗神色平淡，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的将目光从犬夜叉脖颈上的那串念珠上移开，又看向了正在叫出那个言灵的日暮戈薇。 那串念珠…… 还有那个女孩…… “赶上了……” 远处的水手服少女长长的舒了口气，心脏仍然在怦怦跳动，看见犬夜叉暴走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情况糟糕了，明明大敌当前，世界的危机都还没解除，自己这边的人却在一个个的内讧就不说了。 最麻烦的还是暴走之后，根据就近原则挑错了对象…… 不说桔梗那冠绝整个时代的破魔灵力，对于妖怪来说是多么致命的力量，光是那个恶趣味的家伙手里拿着的丛云牙，据说就是连兄弟俩的老爹都栽在其上面的魔剑，无比的凶残可怕…… 刚刚的那一刹那，日暮戈薇是真的害怕自己阻止不了犬夜叉，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冲过去白白送掉了性命……她并不信任桔梗，一直抱着某种顾虑与警惕，自然更加不放心顾墨了，会对此有所担忧也是正常的事情。 “吼——！！”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犬夜叉双目的红光大盛，变得更为愤怒暴戾起来，四肢用力就要从地上支撑起身体。 “坐下！坐下！坐下！……” 水手服少女接连大叫起来，通过言灵一次次的镇压，让发疯的犬夜叉的身体每每刚支撑起来，就再度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整个人脸朝下的砸在地上，如此反复数次，整个人都被砸懵了，双目之中的赤色也不知不觉的消退不见。 但是来自念珠的言灵镇压却没有停止，每当他稍微有点儿动作的时候，日暮戈薇就会条件反射的喊出咒语。 “停！停下来！” 再一次被巨大的力量将身体压下，犬夜叉灰头土脸的抬起头来，崩溃的对着远处的水手服少女大叫起来：“你是笨蛋吗？我已经没有问题了，你好好看一下啊，不要闭着眼睛就在那边喊个不停的……” “啊……抱歉……” 日暮戈薇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心虚而且弱气的后退一步，似乎是被犬夜叉恼羞成怒的气势给吓着了。 ………… “何等的无用……” 不远处，正在和弥勒法师对峙着的神久夜往这边望来，脸色有些阴沉，虽然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甚至是有一股猫戏老鼠的优越感，本来就是想要慢慢的折磨这群敌人，不让他们痛快的被结果掉。 但是看到自己原本抱以厚望的又一个计划落空，这种心情还是很不愉快的……枉费自己一番功夫，结果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她愤怒的看向眼前的法师，冷笑着开口：“你是那个家伙的后代吧，手上的那个风穴我是不会记错的……” 不过也没啥，眼下这不就让她发现了一个更为愤怒的仇人后代了吗！ 就是当初封印了自己足足五百年的那个可恨人类法师的后代，这种气息和独有的风穴传承，神久夜是绝对不会记错的，基本上是在辨认出来的刹那之间，就将满腔的怒火和怨气都集中在弥勒法师的身上，准备好好折磨一下后者了。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可恶……” 二狗子有些气急败坏，虽然是恢复了理智，但是浑身都有一种腰酸背痛的感觉，他正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抬头往前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有些呆住。 淡淡的药香，却是巫女已经站在他的身前，正静静的看着他。 “桔梗……” 犬夜叉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的日暮戈薇也是张了张口，觉得心情莫名紧张起来。 视线在犬夜叉脖颈处定格了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巫女很是平静的开口问道：“犬夜叉……这串念珠你是怎么得来的？” “……当然是你的那个好妹妹给我套上的了！” 犬夜叉咬了咬牙，语气很不服输的大声回答道，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枫婆婆的力量不足以做出这么强力的言灵，而且只有日暮戈薇可以利用念珠的力量，这一切都能够说明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吗？是枫啊……” 轻轻的点了点头，桔梗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 “哼！你知道就好，这鬼东西我也是烦死了……”犬夜叉咬牙说道。 巫女并不作声，就这样似乎怔怔出神了半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接着她才终于是有了动作，那就是慢慢的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如玉的指尖对着犬夜叉轻轻的点出，一抹灵力的光辉在瞬间闪耀，迸发而出！ “不要——！！”日暮戈薇的惊叫响起，她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更加没想到桔梗会这么果断！ 像是当时的鬼婆里陶那样，被巫女的灵力轻易的打得灰飞烟灭的可怕一幕，瞬间闪回在水手服少女的大脑之中，带给她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这是要对犬夜叉痛下杀手了吗！ “……！！” 犬夜叉也是大脑一片空白，瞳孔收缩到极限，但是预料之中的痛苦却没有出现，或者应该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很轻微的一声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以及珠子落在地面上乱滚着的杂响传来。 张了张口，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下意识的低头望了一眼，那一颗颗的黑色珠子在地面上散落着，有些静静的停在他的视线里，也有些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脖子上有种空空的感觉，曾经自己最为痛恨的言灵念珠不复存在…… “可以尽快解决这件事吗？你有办法做得到，对吧？” 冷淡的声音响起，犬夜叉重新抬起头来，却是发现巫女已经转过身去，那句话似乎也不是对自己说的。 桔梗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某人，她相信这人是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局的，因为对方的表现就是说明了这么一回事。 “当然可以了……” 顾墨笑得特别爽朗，他一边眉开眼笑的点头，一边看向了物品栏里的面具…… 话说回来，九尾的直接力量是操纵火焰，具备迷惑人心的神通；而洛基是谎言与诡计之神，亦是火神……有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让他敏锐的捕捉到某些关键的共通点。 在眼下借用九尾的巨大妖力，让自己的妖怪化程度达到近乎最高的同步率的这个时候，顾墨笑眯眯的试着将自身的妖力侵入出现在手中的面具里，面具紧接着就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它的形态瞬间发生转变，不再是发绿呆板的木纹面具，而是变成了一张仿佛能剧之中出现的狐狸面具。 风格的转变只在刹那之间，以至于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甚至以为顾墨就是直接拿出了一个狐狸面具。 他自己也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面具，这才低低的笑着说道—— “那就……到此为止吧。”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意味，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般的强烈压迫感。 第三十三章 余波 面具与脸部皮肤接触。 内部的光芒在流动着，那是平时根本看不到的密密麻麻的符文，它们在此刻像是变成了温暖的水流，这些组成特定序列的符文像是串联起来的灯泡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亮起，瞬间就尽数复苏，从沉寂转变为活跃。 面具本身没有再度变化，边缘也没有发生拉伸，像是之前那样覆盖住整个脑袋，甚至只有本身的一半大小。 但是顾墨却是能够感觉得到那种亲密无间，没有丝毫缝隙的紧密贴合感，如同将整个脸沉浸在温暖的水流之中一样。 这些记录着神秘，代表着神秘，蕴含着神秘的符文，仿佛是与他成为了一个整体，和他一起“呼吸”着能量，引动着体内的力量脉动。 当然，这一切都是顾墨自身的感受，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中，是看不到面具内部的符文如水般流动，也看不到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一亮起，更加看不到它们从长眠之中苏醒过来，开始展现自身的神秘与力量的运作机制与过程。 他们只是看到，那人低低地笑着说了一句话，轻轻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然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 只是他们这么觉得而已。 “……！！” 心中一阵几乎要炸裂开来的警兆，神久夜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尤其是自她吞噬掉天女，夺取了不老不死的天人之躯后，更是再也没有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所谓“危险”为何物。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 “该死！休想！！” 刚刚都还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有闲情逸致慢慢对付折磨弥勒法师的她，一瞬间突兀的暴怒起来。 一定程度的恐惧会导致软弱，而过度的恐惧则会导致愤怒。 这是一种生命本能的求生欲。 因为在恐惧的时候，生命的第一反应是回避危险与威胁。而当恐惧到极点的时候，并且知道没有任何回避的可能，所以生命的本能就会采取最后的手段来尽全力求生，那就是恐惧到极点以至于产生反抗性的愤怒。 正如被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一样，这已经是它们最后的手段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肯定不明白的，他们不是兔子，所以不明白兔子当时是被逼急到了什么地步，他们也不是神久夜，所以不明白神久夜此刻的感觉。 毕竟说到底，他们只是因为余波而感觉到了一股隐约的压迫感，本身却并不是被直接针对的对象。 只有神久夜自己，才明白那一瞬间袭来的恶意、杀气，那种死亡的危险预感，仿佛自己下一个瞬间就将死去的极限恐怖……仿佛从心灵的最深处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这个妖魔直接就炸毛了。 猛烈的风压，让弥勒法师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的举起锡杖挡在身前，不过却没有遭到神久夜的攻击，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得轰然巨响，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却是发现那个凶残的女人已经出现在那边！ 明明是发簪变化而成，但是材质却丝毫不损色于铁碎牙的黄金之剑狠狠的当头劈落，却被两根手指稳稳的夹住。 无数碎屑四处飞溅，直接而狂暴的力量冲撞，让周围的狂风形成了向外扩散的冲击波，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气浪几乎是肉眼可见，甚至于在四周都出现了一个如同陨石冲击般的大坑，只有那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妖怪站着的地方完好无损。 在猛烈的烟尘之中，火焰一般流泻而下的不知道是头发还是金色的氤氲，缓缓抬起的是一张美丽得有些妖异的白皙面庞，因为狐狸面具是半脸，露出了眼睛和下巴，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妖怪是在笑着。 他与神久夜对视着，似乎是一瞬间，似乎又过去了好久好久。 下一刻。 他猛地一拽，将神久夜猝不及防的拉到身前，一只右拳印上了那张惊怒交集的漂亮侧脸。 像是被人挥杆后狠狠击中的高尔夫球一般，如同带刺蔷薇的神久夜倒飞出去，一路撞断不知道多少根的柱子，落在地面上也将地板都给犁出一道深槽，一条路径上的所有东西都四分五裂，最终整个人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狠狠的弹起—— 噗嗤！ 整个身体呈大字形的贴在了尽头宫殿的墙壁上，仿佛是牢牢的粘在了上面，过了好几秒钟之后，才缓缓的滑了下来，留下明显的痕迹。 “……” “……” 几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张了张口，无法掩藏心中的冲击与震撼，这一幕实在是太过惊人了，前半部分能够恰到好处的体现出那个认真起来的大妖怪所具备的技巧与力量，而后半部分…… 确切的说是神久夜被打飞过去黏在墙上，最终滑下来的那一幕，却又让他们觉得特别古怪。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感，总之就是非常的违和……大概只有本身就是现代人的日暮戈薇，才是满脸愕然的同时，还下意识的联想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上面去，这种画面怎么那么像是那些搞笑卡通里的夸张表现手法呢？ “很遗憾，闹剧到此为止了……” 顾墨轻笑着收回拳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么说道。 这是和上一次的体现又截然不同的感觉，没有那么的为所欲为和随心所欲，更多的是如同熊熊燃烧般的烈火一样，那种一种暴烈而且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强大，可以焚尽一切似的强大力量…… 因为这一次似乎是先以九尾的力量去掌控面具，再引导面具的力量作为支点，更多的是以“火焰之神”的力量作为主导。 至于谎言、诡计、变化等等方面的领域，反而是变成次要的了…… 也许是因为洛基既是谎言与诡计之神，亦是火神，但是却从来发挥过与后者相关的职能，也不曾视自己为火神的缘故吧。眼下优先度被重新排序，结果就是恶作剧之神的智才被压了下去……至少，顾墨没有感到像是上一次那么严重的副作用。 那种无法自控的癫狂，那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完全不顾虑后果的冲动与狂傲…… 至少这一次没有出现。 当然也不是全无影响，只看神久夜被打飞后的画面就足以知道，不过能够在大体层面上控制自己的言行，保持相对的理性与清醒，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会放过你……” 仿佛是地底亡灵愤恨的嗟怨，神久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遭遇到这样的对待她几乎要气疯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你拿错剧本了。” 顾墨轻声地回应，同时伸手轻轻一指，那一边正向着他的方向如同猎豹一样疾驰而来的黑发少女突然停下，本身就像是专为战斗而生的人偶一样，现在则是显得更加像了，此刻仿佛是突然被斩断了牵着人偶的线。 下一秒钟，她的身形慢慢的淡化，轮廓变得透明起来。 最终化作无数光的颗粒，就此飞舞着消散开来，如同夏日夜空之中的萤火。 刚刚还给一行人造成了巨大麻烦的镜像，就此烟消云散，终归只是一个伪物，就像是一个谎言被拆穿，不管在之前显得多么真实可信也罢，在被拆穿的那个瞬间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也不能够再发挥任何的作用。 而就在同一时间—— 伴随着一股纯粹的毁灭性气息，猛烈的能量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一击，破坏性的紫光从远方奔涌而来，这深沉的能量绞结缠绕在一起，仿若化作了最纯粹的混沌，撕裂了挡在前方路径上的时间与空间。 然后，瞬间将顾墨所在的位置淹没殆尽！ 自然是远处的神久夜捧着她的镜子，抓准机会打出了这一发恐怖的攻击，镜子里喷涌出来的好似是破坏性的死光，将前方的一切全部摧枯拉朽的杀死！ 整座梦幻城都像是要被这道永无止尽的光之奔流从中分开，黑暗无光的湖水和整个的封闭空间都暴动起来！ 只是在洪流之中，有着如同烈焰一样燃烧，又好似是莲花一般绽放，九根尾巴轻轻的拂动着，下一个瞬间又被洪流彻底淹没了过去……或者应该说是，直接消失在了原本的位置上。 “你……！！” 怒斥的声音响起，神久夜心惊肉跳的看着天女羽衣挡下的一根尾巴，那个妖怪直接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并且对自己发动了攻击。 幸好看似是轻飘飘的羽衣，实际上是不属于凡间的至宝，瞬息间延长拉伸，在空气之中如同水中海带一样飘浮而不着力，却又举重若轻的挡住了这沉重的一击……而抓住这个机会反击，怒喝着仿佛是要给自己鼓气，神久夜举起了黄金之剑！ 锋刃倏忽的切开了冻结的大气！ 在强大的能量增幅之下，犹如火箭反冲一般的恐怖推动，挥出的就是这么一剑超过音波数倍的高速斩击！ 黄金之剑本身就是足够和铁碎牙这种一流妖刀媲美材质的武器，发动这样的斩击，就算是大妖怪往往都不可能硬吃下一击……但是也得要砍中才行！ 突然消失的敌人让神久夜无比警惕，甚至第一时间就想要离开原地，然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的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脑袋，甚至可以说和神久夜刚刚发出的高速斩击完全就是同步进行的，完全就是避无可避。 五指轻轻合拢的刹那，简直像是要磕破鸡子一般。 神久夜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自己的颅骨发出的哀鸣。 不过又是故技重施，她的身体突然散开，化作一团团飘舞飞散的樱花，迅速的移动到另外一处重组身体，紧接着就发现……那只手还牢牢的捏住自己的脸庞，并且继续在施加力道。 那张狐狸面具下的笑意似乎满是嘲讽，注视着她的双眼也是如此。 就仿佛是她通过这个招式传送脱身的时候，连带着敌人一起传送到另一个位置上，就连被动作姿势都完美复刻，不过是从这里被捏住，传送到那里被捏住而已。 ——砰！ 一声闷响。 终于是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道，本该美丽不已的脑袋整个被捏碎，神久夜的身体顿时软弱无力，好似被抽掉骨头一样的倒下。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到，同时都是觉得心中有股寒气窜上，并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也没有什么炫目的法术和招数特效，但是简简单单的交锋，体现出来的完全就是力量、速度和技巧上的绝对碾压。 举重若轻一般的雷霆手段，反而更显这个认真起来的妖怪的实力，此时此刻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还真是麻烦……” 顾墨站在原地轻语着，似乎并不感到喜悦，而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刚刚才栽倒下去的无首尸体突然如烟一样的在前方消散不见。 同一时间，有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臂从身后轻轻探出，宛若拥抱情人那样将他轻轻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似是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损伤的神久夜出现在他的身后，鲜艳的红唇凑近他的耳边，吐出的热气轻轻吹拂着他的脖颈。 “居然能够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沉醉的力量……可惜你太自大了，对付我的时候都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大概是觉得可以轻易吃定我了吧……” 双臂用力收紧，天女羽衣好似是没有重量的丝带那样包裹回来。 同时不知道从何处射出数十根如同树根藤蔓一样的紫色光鞭，紧紧的缠绕着怀抱的人，神久夜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带着冷笑的怨毒。 “我其实不是真正的天女，但是我却拥有真正天女的力量，你知道这份力量是如何得来的吗？很快你就会见识到了，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就怕你崩掉牙齿……” 轻笑的声音响起，神久夜愣了一下，感觉被自己如同章鱼一样紧紧抓住的猎物并没有被自己吞噬融合。 即使自己已经使出了全力，也是一点儿消融的痕迹都没有…… 反而是温度与热量正在急剧的上升！ 咆哮的红莲一瞬间的暴涨，简直像是有一颗小太阳在这暗沉的环境之中升起，伴随而来的是神久夜惨烈的叫声，伴随着倒卷的金色爆风，一切都在崩裂，整个空间都在发出痛苦的悲呜。 闪耀到睁不开眼的光芒，还有无比猛烈的高温辐射—— 众人只能够在这无比可怕的余波冲击之下，不断的后退后退再后退，一一退出到四面的长廊之中。 宽敞到如同体育馆一样的大殿彻底被摧毁，墙壁和穹顶都完全不复存在，似乎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就化作了飞灰，只剩下了犹如炼狱火海般的基址，显得空旷而苍凉，站在中央处像是神明一样熊熊燃烧发光的妖怪抬头望向天空。 神久夜呢？ 明明刚刚叫得这么惨烈来着？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也都是下意识的顺着那个妖怪抬头望向的方向看去，因为天上本来就亮起了光芒，那是变得越来越盛的光芒…… 在不知道是湖面还是天空，总之是上方的黑暗深沉之中，出现了一轮满是冰冷与神秘的明月。 无比明亮的月光照耀而下！ 暴露在这冰冷神秘的月光下，一切都在迅速的腐朽，玉石般光滑的地面像是在镜头快进之下风化的砂岩，柱子表面上的朱漆消退，木材本身也是迅速的腐烂枯萎……所有人纷纷变色，即使是本来就第一时间撑起了防御的结界之类的保护，也还是连连急退。 “哇啊啊啊啊啊啊！！快逃啊！快逃啊……” 小狐狸七宝连滚带爬的冲进一处有阴影遮蔽的地方，紧接着又觉得不保险，想要跳进水里。 “犬夜叉！” 日暮戈薇也是急得不行，向不远处的仍然像是在发呆的犬夜叉大喊着，后者似乎被她的声音惊醒，狠狠的咬了咬牙，下意识的看向另一个方向。 巫女也是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洒落下来的月光，感觉到自己撑起的结界正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吞噬着自身的灵力……不再是停止当前时间的攻击，而是直接加快时间的攻击吗？ 这种情况就有些可怕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再度豁免这种力量。 不过似乎不需要她担心，突然将她整个人遮蔽住的阴影，也是同样的遮掩住了月光……这一刹那，星月齐暗！巨大到比之前还要离谱，堪称遮天蔽日的九尾妖狐身形暴涨，瞬间身与天高！金红双眸发出幽幽光辉，显得邪异无比。 “这……” 杀生丸也是被震撼到了，看着这在自己眼前宛若神魔复苏，带着磅礴气势，冲天而起的九尾妖狐。 这是极惊人的一幕。 每一根尾巴都有数百米长，整头妖狐的身体简直如同千米高的山峰，宏瀚到遮蔽了一切，光是修长优雅的四足踩落的时候，就简直犹如四根足以支撑极天的古老神柱，难以状述！ 九尾的妖狐仿佛吞吐着这片空间的大气，浑身燃烧辐射出去的热量让四周的湖水为之沸腾蒸发，金红双眸也紧紧盯着天上的那轮冰冷而神秘的满月…… ……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界的时间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流动。 大概是神久夜也要全力以赴，无暇维系明镜止水之法的缘故吧，在那种情况下本来就要尽可能收束每一份的力量，归于自身，竭尽全力的对抗强敌……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现代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时间流。 只是那笼罩天空的暗沉紫月并没有消退，虽然是失去了实际的效果，但是幻影本身没有被撤去，或者倒不如说，那本来就是来自梦幻城的仪式场所的虚伪之月的倒影。 这自然是令得世人惊诧莫名，不管是感觉刚刚被美军轰炸过的东京街头，还是别的什么城市，很多人都正走出家门，走上街头，三五成群的惊对着突然变成黑夜的天空指指点点，愕兴奋的讨论着天上那轮暗沉的紫月。 但是，突如其来的阴影让很多的声音戛然而止。 月光在迅速变得黯淡…… 能够看见一个巨大到可以遮蔽天空的阴影出现在夜幕之中，这头巨兽张开无比可怕的血盆大口，狠狠朝着那轮有着魔性的诡异月亮一口咬去！ 第三十四章 落幕与收获 “我是天女！是不老不死的天女……” “我不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 “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怨恨的嘶吼在支离破碎的镜子空间上呼啸，如同一个永不停息的亡灵，冰冷而神秘的满月已经消失，被九尾妖狐的血盆巨口如同咬碎一只玉盘那样，直接在蕴含着巨大妖力的利齿下破碎！ 当时的那一幕，像是空间都被撕裂，月亮也是如同玻璃镜子被打碎一样。 碎片纷纷剥落，暴露出空间破碎背后的光怪陆离—— 像是所有的颜色都混合在一起，又像是什么颜色都看不出来的混混沌沌，让人看着就觉得头晕目眩，像是精神都会随着视线被吸出去似的。 月相破碎，也意味着双方竭尽全力的最强一击，以神久夜的败北作为碰撞的结果，紧接着重新露出天女之姿的她就惊恐的发现，迎面而来的是咆哮着的地狱之龙，巨龙的魔影如同从古老深渊之中升腾而起的邪灵，裹挟着猛烈的风暴横扫一切！ 却是在最关键的一瞬间，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同样在瞬间恢复人身的顾墨，抽出丛云牙挥下了那可怕的一剑。 ——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完成了。 神久夜的本身与奈落非常类似的妖怪，再加上吞噬了天女得到了其强大的不死性，所以肉体破碎仍然可以重组……但是不死性也是各有不同，她的这份力量不是体现在与自然现象同在的元素化，也不是体现在类似于死河那样有无数的“命”…… 而是体现在细胞层面的超速再生。 所以天女才会被拥有吞噬能力的妖魔克制，后者是直接把前者囫囵的整个吞吃下去，将一切变成自身的力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除了吞噬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克制方法，那便是彻底让神久夜的躯体灰飞烟灭，连一根头发都不剩下的话，再强大的超速再生也是无从下手。毕竟再生能力的重点是只剩下一点零碎肉块，都能够迅速的以此重生整个身体。 但是前提是至少剩下一点组织，而不是一点都不剩下，像是奈落的再生能力也是极度惊人，但是在见识过铁碎牙的威力之后，就陷入了给自己不断的升级防御的怪圈之中，打死都不肯再肉身开团面对那把妖刀…… 而在原本的命运之中，神久夜就是正面近距离的吃下了一发风之伤，被彻底消灭了肉体。而现在，面对比风之伤更强百倍不止的狱龙破，结果自然不可能说反而会更好。 虚空之中生出暴风…… 平地之上刮起绝望…… 大气奏响了毁灭的旋律…… 犹如末日的号角被吹响，整座梦幻城在巨大到超越所有正常自然现象的龙卷风之中悲鸣，毫无反抗之力的就如同纸片一样被撕得粉碎，宏伟的建筑连带着水面一同被掀飞，卷入狂暴的飓风之中。 庞大的风暴咆哮着，摧枯拉朽的一路过境碾压过去，在如钢的恐怖风压之中，没有任何的事物能够幸存。 这是足以夷平高山，撕裂地表，让陆地下沉的威力……就连根本不在打击方向与打击范围之内的犬夜叉一行人，面对余波的时候都是脸色煞白不已，更加别说是神久夜了，她整个人就如同四周的一切事物那样，一瞬间被狂暴的激流撕扯成细小的碎末！ 如同脆弱的纸片，在在撕裂空间的罡风的肆虐下，如砂砾一般崩解粉碎，最终被消磨殆尽，彻底破灭，连分子结构都不复存在……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大半座梦幻城已然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黑暗无光，仿佛没有边际的水面，孤零零的飘着几块破碎的木板或者几根断裂的木头柱子，以及因为那个妖怪的站位原因，保留下来的小半座梦幻城——毕竟技能是向前释放出去的，不可能说连后面都一起遭到无差别的地图炮轰击。 又不是射程两公里，杀伤半径三公里的核火箭筒…… 只不过，本来以为一切就此了结的众人，正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概的时候，却是愕然发现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团可怕的黑雾，发出神久夜的怨毒叫喊声，呼啸着向着众人的方向飞来。 虽然肉体被消灭，但是灵魂却没有死亡，并且准备再度占据其他身体，得到被占据者的能力和力量……或者这才是这个妖魔真正面目？不过无论如何，失去一切的她也是疯狂了，只能够如此的孤注一掷。 而且这团笔直的冲着桔梗而去，大概是因为之前见识过巫女的强大灵力，想要夺取这份力量……正如在原剧情之中，想要占据日暮戈薇的身体那样。 然而，早就得到顾墨授意的巫女对此早有预料……甚至就算是不知道，她也能够应付得来，神久夜还是天女之姿的时候，她可能还会觉得头疼，但是如今对方被打回原形，露出了妖魔的本来面目…… 那不是任由巫女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于是在惨叫声之中，那团漆黑云雾直接灰飞烟灭，被巫女的破魔之箭打得烟消云散，圣洁的灵力光芒短暂的照亮了黑暗的空间。 “……” “……” 空气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喃喃自语着，日暮戈薇四下张望，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吧，她觉得自己脆弱的心灵实在是支撑不起这一波三折的展开，一惊一乍的，对心脏实在是不太友好来着。 轰隆隆！ 突兀的震动，好似是发生了地震，剩下的小半座梦幻城开始摇摇欲坠起来，本来还能够勉强保持的建筑也开始纷纷倒塌，从破败的半座城要化作彻底的残垣断壁，一片荒凉废墟。 或者应该说整个空间都正在不断的震动着，某种不知道从何处响起，但让人听着就觉得大事不妙的碎裂声接连出现，令人不禁联想到冰面上正在不断开裂蔓延的裂缝…… “犬夜叉……我们快走，这里要崩了！” 日暮戈薇神色一变，上前几步拉住犬夜叉的衣袖，同时茫然的看向四周。 进来的时候是从湖面倒影上进来的，可是现在出去的话应该怎么出去呢？这座空间似乎没有常规意义上的路径，梦幻城也是建立在这封闭之中的孤城……似乎完全没有出去的道路啊。 “可是……” 犬夜叉根本没想这么多，只是不甘的看着前方，下一刻眉毛狠狠一抖，因为看见那个家伙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入他手中的镜子，轻轻转动镜面向着这边扫过来，镜子绽放出紫色深沉的梦幻光芒。 光芒突兀的照射过来，瞬间笼罩住那边的一行人，日暮戈薇和弥勒法师吓了一大跳，犬夜叉更是条件反射的差点整个身体弹射起步……大概只有杀生丸依旧冷静，只是沉着脸不说话，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也是觉得凭借对面的那个凶残妖怪的力量，想要对付他们的话，并不需要这么多此一举。 ——正如所有人都误判了形势那样，认为那宛若千米山峰的九尾妖狐就是顾墨本身的力量……毕竟底牌不为人知，变身的过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效，只是单纯的戴上一张面具，但是面具本身不显眼，所有的力量也都体现在他的身上。 所以比起毫无理由的认定这是在借助外物之力，他们自然更加倾向于这可能是代表这人认真起来的习惯与怪癖…… 更何况这家伙本身似乎就是一个狐妖，而不是后面才突然变成狐妖的，这也是让他们在心里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因此会这么猜测也不出奇…… 谁又能够知道，顾墨完全就是奥特曼变身，甚至就连三分钟的支棱时间都没有——还得感谢神久夜的永夜咒术创造了条件，如果不是对方让夜晚降临，那么他就连变身的机会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神久夜死在自己的大招之下…… 看似是在咬碎那轮明月之后，他就立刻恢复了人身，挥起魔剑打出了惊天动地的一记奥义……但是实际上，这并不是主动的战术抉择，而是在月相破碎，永夜不再的瞬间，面具的使用条件得不到满足，直接就失去了所有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误会，所以在这一刻，就连杀生丸也只能够无奈的接受事实…… 于是只是转瞬，没有反抗的他们的身形就像是纸上的铅字，被橡皮擦轻轻擦拭过去，迅速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 将几人全部送了出去之后，顾墨打量着手中出现了好几道裂纹的镜子，将妖力试着灌输进去，镜子轻轻的嗡鸣了几声，好似是一个无底黑洞那样迅速吞噬能量，同时正摇摇欲坠的整个黑暗空间也是同时停止了震动…… “果然镜子和这个空间是一个整体的啊……” 顾墨不出意料的点点头，这个他早就有所预料，所以倒是不是太过惊讶。 生命之镜的属性很不错，只是显示为白银级，状态是“破损”，大概是因为损坏度有点高的缘故，品质出现了大幅度的跌落……本身的属性词条还好，自带有多种法术能力，不过目前都已经变得灰暗下来，成为了废词条。 只剩下了一个能力，那就是与梦幻城的相关……感觉和那个桃源乡盆景很相似，只要提供足够的能量，镜中的梦幻城就会恢复原样，这片独立的空间也能够重新稳定下来，不会继续崩塌下去。 还算是可以吧……就是不知道盆景空间能不能和这片空间融合。 顾墨认真地思索着，这个收获还是很符合他的心意的，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打起了梦幻城的主意…… 他一边思忖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巫女正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这件事情解决了。”顾墨眨了眨眼睛，轻声的开口说道。 桔梗微微一愣，然后宛若秋波的双眸里闪过一抹不自然，大概是没想到这人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似乎话语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刚刚是她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也正是在她开口之后，这人才认真起来。 这种感觉就很怪异了…… 她微微转开眼眸，轻轻的嗯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 “……” 在这片落针可闻，非常安静的空间之中，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顾墨也不在意，只是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反而让巫女更加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了，她轻轻的呼了口气，转头看向这片黑暗的空间，不久之前还恍若梦幻的海底龙宫，眼下只剩下残垣断壁，如同末日般荒凉的废墟。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里？” 桔梗轻声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是想要找个话题打破沉默，还是想起了不久之前顾墨随口说过的事情。 “这个看情况，梦幻城如果能够恢复原样的话，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而且通道就藏在这面镜子里面，带着也不算太难。” 顾墨看着手里的镜子，语气轻松的这么回答着，镜子现在收不起来，大概是要离开这个空间，在现实世界里才能够收起。 巫女平静的点头，然后正想要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在那一片残垣断壁之中，有一条十分轻盈且透明的粉红色丝带，正是天女之羽衣……神久夜死去之后，这件宝物也被狂风吹拂到了这里。 她默默的走过去，轻轻的俯下身子，要将天女羽衣捡拾起来，不过刚刚伸出手去，指尖却是微微一顿。 有几颗漆黑的珠子，也正静静的躺在羽衣旁边的废墟之中，串着一根断裂了的红线…… 动作稍稍的停顿，巫女还是轻轻的将羽衣拿起，重新站起身来。 “能不能用得上？”顾墨略微有些好奇的走近，开口这么问道，这绝对是一件非常给力的宝物，神久夜如果没有能够成功夺回羽衣的话，也很难成为完全体的天女之姿，然后发起那么大规模的咒术。 神久夜是一个很强力的boss，但是掉落列表也真的非常丰厚，严格来说就连boss房这个战斗场地都是可以属于战利品的行列…… 甚至她本身死亡时候，掉落的道具光点也是静静悬浮在远处的天空之中，只不过现在顾墨不太适合直接过去捡拾，所以打算之后再找个机会过去开箱，反正掉落也不会消失，更加不会说刷新掉。 “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力量……” 对于凑近过来的顾墨，桔梗轻声回答道。 这羽衣材质不知道是什么构成的，轻飘飘不着力，看上去就非常特别。但是即使如此神异，巫女却没有从其中感觉得到任何的力量存在，自然更加谈不上运用这上面的力量了。 “这样啊，让我看看……” 明明是闪烁着金光的装备啊，顾墨挑了挑眉毛，伸手触碰了一下羽衣。 鉴定的结果瞬间让他了然，天女羽衣除了本身有着不可磨损的属性之外，效果是比较单一的，但是也非常的强大。其一就是恢复装备者的损伤，能够按照百分比的速率，每秒恢复健康值，真正意义上的呼吸回血。 只要不是当场死亡，估计真的是喘几口气就能够恢复到满血状态。 至于另一个效果，就是在黑夜之中的时候，装备者能够源源不断的获得能量值的巨量供应，想必神久夜也是借由天女之羽衣由此而来的无限力量，才能够有足够的资本发动明镜止水之法。 然而—— 就是这么两条简单粗暴的属性词条，一条无限恢复生命力，一条无限恢复能量值，却都限定装备者必须是「天女」。 好吧，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是谁拿着都可以用的话，北条家也不可能留着这么久，就当传家宝收藏……只是这个限制也实在是有些搞心态，这岂不是说能看不能吃？ “好像需要天女才能够使用，神久夜是天女之躯，也难怪她可以运用这件宝物……” “也无碍，我本来就不需要这个……” 桔梗眸光微微闪烁，但还是很淡定的这么说道。虽然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伸手一碰，就马上明白了问题所在，不过看上去说得很笃定的样子，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她本来就不是靠外物的力量。 既然本身就没有想法，那么也自然不会在意能不能用的问题了。 “其实如果可以用上的话，还是能够有很大帮助的，不过桔梗你的心态也的确很好……”顾墨叹了口气，巫女的力量很强，但是却从来不考虑装备上的提升，即使手上有四魂之玉也往往没有考虑要借用其力量。 不过这种心态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那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力量，以及永夜破碎的瞬间，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下来的失落感，顾墨也是忍不住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果然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轻轻地摇了摇头，桔梗没有再说些什么。 她微微低垂眼帘，将视线从地上的那几颗珠子收回来，迟疑了片刻，才想要开口问道：“你……” 恰在此时，身后远处传来水声，巫女皱了皱眉，回过身来发现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那边，蹲在水边正在清洗手中的魔剑，明明又不是直接用剑刃斩杀了刚才的妖魔，魔剑也没有染血。 这是什么洁癖吗？ 她并不知道的是，顾墨只是借着这个行为，对着水面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生命等级lv11→lv14，神久夜这个boss的丰厚经验，加上通关整个副本的评价结算，又加成了相当一部分的经验，直接让他连升三级，而且经验进度条还差一小截的样子就能够又被填满的样子。 呼—— 顾墨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炯炯，收获的时分总是如此的快乐。 希望等等开箱的时候，还能够再给自己一份惊喜。 第三十五章 加点与变化 以及差强人意的开箱 “职业等级也终于到lv2了，还真是难得啊……” 敏锐的察觉到另一个等级的进度条，似乎也发生了一点点变化，顾墨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虽然说生命等级的提升的确是显著的开始放慢了，但是与职业等级相比起来，仍然是算得上很快了。 后者才是真正的老牛拉破车…… 那经验条增长的速率让顾墨都觉得有些心梗…… 或者没有办法尽可能的如自己所愿般理想了，也应该尽快确立一个职业方向，那代表的是知识体系的一个强化提升路线，和生命本质的自由进化方向是相辅相成的……说是两架马车也好，说是两条腿走路也好，总归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瘸着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那才叫真的难受。 他点击了一下职业等级，确认了一下升级—— 紧接着顾墨就看到自己的精神属性后面，适时的浮现出一个“+1”的字样，短暂出现又消隐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面的那个数字模糊了一下，便从18点变成了19点！ 明明只是一个点数的变动，带来的提升却是异常巨大的，他感觉到自身本就庞大的精神力骤然变得更为强盛起来，不是千锤百炼带来的成长，也不是水到渠成一般的变化，而更像是锻炼的过程被截去了一般，直接有了结果。 当然, 顾墨对此早就不感到惊讶了。 他只是稍稍有些疑惑，这一次是因为什么缘故, 还是提升了精神属性？上一次是因为职业选择里面只有阴阳师的选项, 而自己那段时间也主要是频繁使用阴阳术法和符咒技能刷经验, 所以即使没有做出选择，也还是提升了阴阳师职业的主要决定属性。 那么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貌似自己没有怎么使用阴阳术来着，毕竟在先前的战斗之中，神久夜才是逆天的法术好手, 自己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阴阳术拿出来根本毫无意义，反而只能够是贻笑大方。 不过还没有等顾墨怎么思索，紧随其后跳出来的一个系统提示页面，就令他霎时间有些惊愕起来了—— ………… “真实精神属性值达到18点, 根据玩家的能力侧重方向定向觉醒天赋，你获得的附加效果为「精神干涉强化」，可以强化有关精神干涉方面的能力，包括但不限于致幻、魅惑、威压、混乱等等, 同时自身对此方面的抗性大幅度提升！” “你可以从下列三个选项之中, 选择额外的两项附加效果，若是对选项均不满意, 可以通过重置选项来获得新的选择项, 所有选项随机刷新, 一定程度上受能力权重优先度影响，确认选择后不可更改！” “选项1：心眼（精神与感知的完美结合, 基础感知能力范围和精确度大幅度增加, 强化第六感能力，能够直觉的把握自身状况与敌人能力, 本能的预测对手行动、回避危险的紧急情况）。” “选项2：钢铁意志（稳定的发挥比不确定的潜能更为重要，你拥有一颗坚毅之心，钢铁般的意志能够让心灵能够时刻保持澄清, 对于精神干涉的抗性大幅度提升, 包括但不限于致幻、魅惑、威压、混乱等等）。” “选项3：心灵升华（在经过的严峻锻练之后，你的心灵力量得到升华, 精神力总量上限大幅度增加, 精神力恢复速度大幅度增加）。” ………… 在昏暗的水面上, 因为远处的幽幽烛光的微弱光芒, 勉强能够看得到一点的水中倒影，在顾墨的眼里却是呈现出另外一番的景象。 水面上显示出来的内容令得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在兴奋高兴的同时，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 他只知道18点的数值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分水岭，却不知道原来在狗系统的划分之中，真实属性数值突破这个程度的时候，居然还有这种好处……难道是不管什么方法，总体属性突破这个数值的时候，都会将对应的能力值推到一定的高度。 从而具备或者说展现出……某种神异的不同寻常之处。 但是只有当真实的基础属性达到这个高度——不是依靠装备技能之类的加成增幅，而是本身的能力值可以正常的达到维持的水准——那么从量变产生质变的最关键一步, 也就是能力本质的进化蜕变……才会到来？ 一连串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的同时，顾墨压抑住翻滚的磅礴精神力, 不至于让自己太过激动而影响到外界的环境。 他集中精神仔细揣摩着给出的页面, 迅速的转动念头思考起来。 系统的说明不难理解，似乎就是精神力量达到质变的临界线，所以直接根据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运用, 针对性激活了一个天赋强化效果，可以强化精神干涉能力。 或许是因为在精神力量增强之后，他对于魅惑、暗示的经常运用，以及包括人工魔眼在内的对这方面的辅助强化，所以因此判定自己在精神力量的侧重方向就是这个方面，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而除了这个直接针对性激活的强化天赋之外，自己还能够额外选择两个附加效果…… ——总体来说，还是相当自由的。 因为不说后者可以完全由自己选择，就连前者也是通过自己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倾向性而进行分配的。 顾墨的目光在三个选项上徘徊，显得有些犹豫。 第一个选项似乎是挺不错的，自身的感知无疑也是弱项，虽说精神力外放的方式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不足，却总归不可能完全取代正常的感知力。 而这个附加效果貌似可以让他的精神属性，在相当程度上也发挥出等同于感知属性的效果，并且能够从侧面提升强化自身的战斗能力, 用游戏术语来说，也许就是“命中+3, 闪避+2”的那种类型？ 至于第二个的话，似乎也挺有用的，就是和主要天赋的效果有所重叠，尽管两两相加肯定会更强，让自己在同等的属性值下拥有更强的精神抗性，不过……emmmmm，没必要以“能挨更多的毒打”作为首要目标考虑吧？ 暂且将之跳过，顾墨看向第三条，这条就更加好理解了，就是增强精神力的蓝条总量和恢复速率…… 不过就目前来说，他感觉到的只是精神力随着加点，越发变得充沛磅礴，还没有遇到过不够用的情况，所以对于这个选项好像也不是那么渴求。 下方还有重置选择项的选择，顾墨认真确认了一下系统的注释说明，他试着选定了第一个的「心眼」，再重置了选项…… 页面上的字体模糊了一下，重新变得清晰起来，却是全新的选项排序了。 迅速浏览一番，他轻轻皱起眉头，显然不是太过满意，果断的再度点击刷新，然后又是重复以上过程，如此三番四次的刷新，他发现有些选项开始重复出现，也有些选项效果雷同，只是侧重点不一样。 再三斟酌之后，他选择了一个「精神超载」，效果是通过极限的集中精神意志，短暂的提升精神力的强度，在这个持续时间内，所有与精神力有关的能力都能够得到增强，不过精神力消耗也会随之显著上升。 选择完毕，系统的页面也随之淡去。 顾墨轻轻的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自身的精神力变化，他很难形容得出来那种感觉，但就是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又有了很大的不同，那是可以称之为脱胎换骨般的巨大变化。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巫女似乎已经沿着残破的长廊走远，不知道是不是细心的要检查这片空间还有什么残存的威胁或者危险……他迅速的斟酌着，看向自己尚未来得及分配的三个自由属性点。 没有什么好说的，继续强化…… 只是经过短暂的思考，顾墨狠狠心，一口气将三个点数全部砸在精神属性上，再接再厉的将自己目前最强的力量推向更高的高度。 刚刚才突破的精神力，再度得到足足三个点数的提升，带来的成长幅度自然是异常巨大的，说是天翻地覆也不为过。 他附近的废墟地面隆隆而动…… 大面积的湖水也是像沸腾了一般…… 巨大的精神力量几乎要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强大的意念力量有若实质般的直接透体而出，这是增长得太快，导致顾墨都有些收敛不住，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座正在尽情喷薄岩浆的活火山，山体就是身体，狂暴的熔岩就是喷薄的精神力！ ………… “这是……？” 在这一刻，正沿着长廊，走向剩下的半座梦幻城，慢慢的检查着残垣断壁之间的邪气消散的趋势，出于细心想要确保神久夜的确死透了的巫女，略微感到诧异的回过头来，表情略显奇怪。 这股强大的意念突兀扫过整个空间的感觉…… 这人是在做什么？ ………… 精神力的漩涡慢慢平息下来，扩散出去的强大意念也收敛回来，顾墨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稍稍感受了一下，脸色有些微妙，精神力增强到这种程度，似乎身体都像是一个累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突飞猛进的精神力，和跟不上强化的肉体之间产生的不协调感，希望能够尽快重新磨合习惯吧。 他现在的感知力似乎变得极其敏锐，就像是启发了内在之眼，通过一种玄妙的方式感应着四面八方的环境，而且范围挺大的。 不需要刻意的分出精神力触丝，他也能够“看”到没有走得太远的桔梗的身影。 甚至是对于这整个空间，似乎他都能够有一种隐约而模糊的大致把握，虽然不敢说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但是却不再是之前那样，觉得四面八方似乎都毫无边界，无边无涯的那种无力感…… 更像是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待久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些轮廓，即使看不清楚，但是也对房间的空间有了一个大致把握。 ——就感知能力而言…… ——这便已然是非常明显的巨大提升了。 但是顾墨却知道这并不是全部，自己还能够做到更多……更多……这是一种没有来由的直觉感知，仿佛他就是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做到什么，仅限于心灵力量这个领域。只是略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一圈，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里也没有小白鼠能够让他试验一下，看看自身的心灵力量达到什么程度……记忆篡改？人格操作？意志投射？ 毕竟真实的精神属性已经达到了21个点数，再加上白蛇神的守护灵之力带来的一个点数增幅，就是22个点数。而属性点的增长本来就是越到后面越可怕，一口气强化到这种地步的顾墨，做到这种程度也的确不出奇。 倒不如说，他就是这么想的，就是抱着这个念头才会集中资源，率先将精神力量强化到这惊人的地步—— 全面意味着平庸，总是想着修修补补，弥补短板的不足之处，不能够说是错误的想法，但是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自身的力量很难达到一个高度，他也不可能永远都借助外力来战斗。 尤其是不久之前，那种变身状态被迫中止，仿佛从云端跌落的感觉，更是令顾墨下定了决心。 偏科也好，只要有一个方面特别强大，也总好过面面俱到却都泛善可陈。 “仙人啊……” 打开职业选择的页面看了看，顾墨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他稍稍沉吟了一下，觉得应该就是这个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情—— 抬眸看向远处天空漂浮着的道具光点，他用力的一脚踩在地面上，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直接冲天而起……虽然又加点强化了一番，不过不会飞还是不会飞，只能够继续沿用这种技能式的立体机动装置风格了。 将掉落光点拿到手，听着耳边的呼啸风声，顾墨迅速的回到下方的地面上，这才来得及仔细查看神久夜的大爆。 首先最值得注意的，自然就是一件闪烁着黄金色的闪耀光芒的物品。 那是一个光滑细腻的玉瓶，不是太大，可以托在掌心之中，瓶口处还有精美的塞盖，让人只是一眼看见，就会忍不住的联想到什么灵药，毕竟很像是东方风格的珍贵丹药瓶子的画风。 ——“不死灵药。” 简单而直接的名字映入眼帘的瞬间，顿时就让顾墨的眉毛狠狠地一跳，目光迅速略过那些不甚重要的部分，他看向了效果说明。 ………… “效果：服用后可直接拥有天女之姿和不死之身，获得对应的种族天赋和血统能力，并且在基础属性方面也将可能会出现一定幅度的增减。” ………… 非常单一的效果，但是简单粗暴而又强力，完全对得起黄金级的评价！ 顾墨顿时目光炯炯起来，不死灵药？压根就是天女血统强化吧！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的《竹取物语》之中，神久夜占据的戏份还是挺重要的，抛开那些龙首之玉、蓬莱玉枝之类的不谈，不死灵药所对应的应该就是天女的不死之身……当然，这东西本身应该不是神久夜带着的。 更加像是系统根据传说还原而出的所谓不死灵药，本身完全可以看作是击杀了高等级敌人之后，掉落出来的血统强化素材！ “不过，天女之姿啊……” 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顾墨略有感慨，他对变性这种事情当然不感冒也不感兴趣，所以这东西要怎么安排倒是完全不用纠结了。 摇了摇头，他看向了另外的掉落物。 白银级的掉落物也有一些，除了一团烟雾似的奇怪素材之外，还有好几个法术类的技能徽章，像是利用镜子进行远视、通过镜子反射敌人的攻击、甚至是进出镜子之中的空间……等等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神久夜基于对生命之镜的利用，创造出来的法术，还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的真正本体所持有的独特能力之类的，这种事情已经不可考了。 “奇怪……” 顾墨喃喃自语着，大爆似乎的确是大爆，但是黄金级的战利品只有一件。 当然，生命之镜直接就被拿到手，天女羽衣也是飘落了下来，再加上本身的这个镜子空间和梦幻城，其实神久夜的财产早就基本都落入了他的掌中，本身也的确爆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了。 血统强化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委实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 只是顾墨却找不到最重视的一个战利品，那就是「咒术·明镜止水之法」——这个按道理来说，绝对超越了黄金级的技能。 所以说，果然不是属于神久夜本身掌握的力量吗…… 顾墨有些惋惜起来，在剩下的战利品之中一一翻找，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剩下的东西倒是很经典，就是龙首之玉、蓬莱玉枝、火鼠裘……这些传说之中的五件宝物，直接打包成了一套，全部在这一次的大爆之中掉落了出来。 只可惜的是，除了备注说明都是真货之外，本身都只是青铜级别的道具。 拥有的属性也不算特别好，大概只能够当收藏用了，或者可以考虑什么时候穿越到像是《竹取物语》之类的世界去，搞不好就能够发挥作用了…… 第三十六章 好好的看一下这个世界吧 现代世界，本栖湖。 湖面风平浪静，和风微醺，阳光也是正好。因为本来就是富士五湖之中，没有怎么开发的，周围的景色都还比较原生态，只不过武装直升机的螺旋桨的轰鸣，美国大兵们的吆喝，以及湖岸边随处可见的防线岗哨都破坏了幽静的风景。 偶而还会响起一声枪声，紧接着就是周围的人纷纷赶来，一个个营地响起尖锐的警报，不知道多少人如临大敌。 只不过最终往往都是一场误会，并不是惊险电影里面那样的情节，落单的士兵遭遇未知的怪物啥的，完全就是神经太过紧绷，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稍微发生什么动静就下意识的开枪了，差点儿还误伤了友军。 不过也由此可见，这片区域目前是怎么一个状态，信息管制、人员驱散、交通控制以及军队进驻，根本就是一个不落。 会造成这么一种情况，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在时间被停止的永夜之中，没有任何人或物能够继续行动。只要他们仍属于此世之物，就不可避免的被按下了暂停键。 因而在失去的时间之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们大抵上都是不知道的……但是却能够根据痕迹揣测，毕竟湖面上也发生了一场凶残的战斗, 最终多头大蛇的血液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湖水, 而且还有湖岸边被破坏的痕迹。 可能是大蛇的腐蚀吐息, 也可能是犬夜叉竭尽全力劈出的风之伤，总之是很明显的, 就连地面都被犁得支离破碎一片…… 这些痕迹太过显眼，想让人忽略过去都难。 本来就是有枣没枣都得打两杆子的事情，再加上这里距离不久之前发生了确切目击事件的东京, 又距离这么接近，要是当局反应不过来，那就有鬼了……当然了，这里说的当局自然是指美国人。 因此整个本栖湖都已经严密封锁起来, 层层防线，真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只可惜的是，苍蝇飞不过去，不代表他们想要拦截住的目标就过不去, 甚至是以大摇大摆的姿势离开这里, 他们也没有能够发现。 ………… “那个是直升机，现代航空技术创造的成果, 让普通的人类也可以像是鸟儿一样飞上天空……桔梗是有兴趣吗？我们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走在湖岸边的空地上, 随意的避开迎面巡逻过来的一支小队, 看见巫女似乎在观察天空之中低低飞过去的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的破风之声还是非常刺耳的, 顾墨兴致勃勃的开口说道, 像是之前那样主动担任起现代世界的导游讲解工作。 巫女瞥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她的确是对这种新奇的事物有些兴趣，语气之中也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感慨： “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也能够飞上天空了吗？” 虽然这个时代一直都让她觉得震撼, 很多新鲜事物都给了她相当程度上的冲击, 不过像是普通人也能够飞上天空的这种事情，仍旧算得上名列前茅的那种, 也更令她直观感受到这个时代的巨大变化。 “自然是可以的,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应该就是在这个世纪初的时候, 第一架能够飞行的飞机被制造了出来，人类头一次实现了飞行的梦想，现在经过差不多一百年左右的发展，这方面的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完善了许多……” 顾墨手抵下巴，思索着说道。 这个世界的现代时空是日暮戈薇的时代，也就是说现在是1996年，而貌似第一架飞机是莱特兄弟是在这个世纪初的时候被制造出来的。 “一百年吗？那也很快了……” 巫女多少有些讶然。 “毕竟是一种变革性的技术，而且也正好碰上了战争时期，战争尤其是技术的催化剂，这个速度也还算是很正常的啦……”顾墨大概知道桔梗在想什么, 耸了耸肩这么回答着说道。 又是战争啊……果然即使这个时代也未曾停息过。 想起不久之前被轰炸的城市，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巫女收回了看向天空的视线, 那家黑色的武装直升机正好在湖边低空飞行巡视了一圈, 然后就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林的另一边。 “真的不要坐一下吗？”顾墨稍微有些遗憾的样子，“如果有兴趣的话, 我可以叫他们下来……” 虽然是多少带有一丝开玩笑成分的语气，但是也未尝不可以认真起来。 离开镜中的梦幻城，回到现实世界里面，他虽然还没有确切做些什么，但是却能够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什么，敏锐的察觉到自身比起加点之前的变化。毕竟是一下子提升了足足4个点数的巨大精神力增强，都已经不是质的飞跃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即使是按照他之前的那套自行摸索出来的规律，套入公式，也是如此—— 因为加点的方式是在当前的整体基础上，带来的显著成长。注意是在「当前的整体基础上」，从10点加到11点，是在10点的基础上的增强；从11点加到12点, 又是在11点的基础上增强……每一个能力点数的增加，都是对之前的整体能力值进行强化。 所以前面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是越到后面, 就越是像是滚雪球一样。 就是按照顾墨的体感来说, 即使只是从总量的方面进行比较保守的计算, 以普通人10点精神属性作为标准，对应的是一百个单位的精神力，那么在他的真实精神属性值加到16点的时候，才堪堪是普通人的十倍左右。 而在真实精神属性值突破18点的时候，精神力总量却就已经正式冲破两千五百个单位了——也难怪是一道真正的分水岭。 那么在真实精神属性值达到21点之后呢？精神力总量已经是八千多个单位了，这还是没有计算上守护灵之力增加的一个额外点数……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甚至已经带来了与肉身不兼容一般的不同步不协调的怪异感觉。 而且还隐隐让顾墨觉得在调用过多的精神力的时候，大脑似乎都隐约有种过载要烧毁的错觉…… 他猜测这大概是属性之间互相关联影响的缘故，自身又并非什么只有灵体的存在方式，精神意志也还没有脱离肉体而独立。 ——所以虽然精神属性是达到了一个极恐怖的高度，但是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其他属性在这个阶段开始拖后腿了…… 不过怎么说都好，顾墨并不后悔自己的狠心大力投资，尤其是在离开了梦幻城回到现实世界的瞬间，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决定太正确了，因为几乎是立刻就掌握本栖湖附近所有的风吹草动，知道所有的防线和军事布局，感应得到每一个人的思维与情绪波动。 距离不影响结果…… 数量也不是问题…… 即使是刚刚已经飞远不见的直升机，他都能够轻易的将自己的意志瞬间投射过去，身临其境一般的掌握机舱内的那些士兵和驾驶员的情报，也可以支配他们的情绪和行动……普通人的精神意志在此刻的他的面前，简直宛若是蝼蚁一般孱弱。 所以说——这是完全值得的投资，也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他终于是依靠自身的能力值，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不再是之前那样，除了呼叫代打上线之外，没有什么特别能够拿得出手的牌了。 “……不必了。” 只是巫女没有理会顾墨的热情邀请，语气仍然是平淡之中带着些许坚决的拒绝，但是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于是便停下脚步来，同时微微侧目看向了他。 “对了，说起来，或者你可能比较需要。” “诶？” 顾墨微微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不会飞吗？”巫女轻轻的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从自己刚刚遇到这人的时候，他就说自己不会飞来着，当时的自己还不是太在意，但是到了现在…… 这人一次一次的出乎自己的预料。 从一开始自己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半妖，到不久之前的那头宛若千米山峰的巨大九尾妖狐…… 巫女自然不可能再相信这样的说辞，同时也有一种微妙的被欺骗感。 “我的确是不会飞啊，不过这种东西也不会开，所以还是免了吧。” 顾墨理直气壮的说道，飞是不会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会飞的，只有和巫女同乘死魂虫才能够勉强赶路的样子……原本他还有些迫切的想要掌握飞行技能，现在突然觉得似乎缓一缓也没问题。 “……” “……” 巫女别过脸去，不在看着他，只是心里也是略感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还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 只是…… ——“做到这种程度，就只是为了这个死人吗？” 先前神久夜说过的那句话似乎在耳边回荡着，她也不禁微微有些出神，不过只是一两秒钟的事情，就已经反应过来。 巫女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眼神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向前走去，脚步轻盈不快不慢。 “嗯？” 他轻轻歪了歪头，看着桔梗的身影走开，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来着？ 前面就是一道防线，关卡的两侧还有岗哨在时刻盯着，而且不远处还有全副武装的大兵们在不间断巡逻……只不过尽管层层戒备，也不可能完全堵死所有的出入路径，更何况不管是巫女还是眼下的顾墨，都可以轻易的避免冲突，不为人知的离开现场了。 “他们会找到什么吗？” 走出关卡一段距离后，桔梗回头望了一眼，里面仍然是一副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太放心的问道。 她已经知道这个时代，是神秘销声匿迹的时代，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希望让那些怪力乱神的元素能够重新出现，扰乱这个世界的进程……既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还是不要再重新出现为好。 “不会，真正的梦幻城本来就藏在湖面倒影之中，而倒影也只不过是结界的入口，作为本体的镜子已经被我带走了……”顾墨果断的回答道，“他们就算是下狠心把湖水抽干，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而且就连多头大蛇估计也是早就尸骨无存了，不管是犬夜叉的风之伤，还是杀生丸最终动手，都是一样的下场……又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还能够找到点什么呢。 所以倒是完全不用担心。 巫女微微点头，这样自然就是最好的，先前和神久夜那个妖魔在城市里动手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如果有得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维持现在的样子……也许还不够美好，但是绝对要比战国时代好太多了。 顾墨认真的想了想，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接着开口问道：“不过话说回来，桔梗你现在想去哪里呢？还有什么地方想要去看一看的吗？或者我可以推荐一下……” “不必了，回去吧。”桔梗声音平淡的说道。 “这就回去了吗？” 顾墨眨了眨眼睛，好奇心这么容易就能够满足？ 巫女平静不语，只是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轻轻一招素手，几条身躯纤细如蛇，生长着精致小巧的侧翼和爪子，如同袖珍的飞龙那样的死魂虫伴随着柔和的光芒，被她召唤了出来。 “咳咳，那个……我不会飞。” 顾墨看了一下死魂虫的数量，轻轻咳嗽一声，认真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巫女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他，同时禁不住的轻蹙眉头。只是对方一脸坦然的样子，视线也是不避不让，直直的与她对视着，一点儿也没有心虚的表现，就这么过去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桔梗率先移开了眸光，她伸手再度招出几条死魂虫来，语调淡淡的说道： “上来吧。” …… …… 从山梨县这边回到东京，并不算太远，尤其还是在直线飞行…… 即使死魂虫再怎么不堪，也要比一般的交通工具快上不少。 虽然光天化日之下，在现代世界大咧咧的飞行有些明目张胆，不过巫女的结界可以确保不会暴露，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问题。因而不多时，死魂虫就载着两人回到日暮神社的前方，轻轻降落下来。 两侧的街道宽敞，不过比起平日要冷清许多，也没有多少的行人。 大概是不久之前市中心的轰炸事件和妖怪出没的事件，多少是有些冲击和影响的，大多数市民自然都是人心惶惶。 站在长长而且宽阔的石阶前，桔梗仰头看着上方尽头的鸟居，虽然看不到神社的主要建筑，但是御神木还是非常的显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停下了脚步，没有走上去，而且轻轻蹙眉。 顾墨稍微分出精神力过去侦测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观察着巫女的神情，同时轻笑着说道：“居然还没有回去呢……是不放心现代世界的风波，还是在专门等着我们？” 也或者是两者兼有。 大狗子倒是毫无留恋，眼见事不可为应该就直接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回去战国时代追杀刀刀斋，准备继续追求自身的妖刀梦去了……但是犬夜叉和日暮戈薇都还留在现代的神社里，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 又或者是知道他们两人想要再度穿梭时空，也得依靠神社里的那口枯井，所以不管是犬夜叉想要要个说法，还是日暮戈薇想要就现代世界的事情问个清楚，都守在了这里等着他们过来？ “我们干脆直接过去吧，最多从祠堂那里过路，给他们一点买路钱好了，大不了再打一架……” 顾墨主动提议道。 “没有必要……”巫女微微摇头，低垂眼帘。 “那……我们偷偷的过去？”顾墨眨了眨眼睛，换了一个提议，“不过他们就在祠堂旁边，而且日暮小姐的灵力同样很强，很有可能不受你的结界影响，我们不一定能够瞒得过她的眼睛……” 不是很有可能，也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的事情。 除了心性不如巫女，经验不如巫女，日暮戈薇的能力模板完全就是复制桔梗的，灵力灵觉都是敏锐可怕到极点，即使目前她仍然不是太懂如何更好的运用这份跨越时代继承下来的力量，但只是本能的挥霍和简单的利用就已经很强了。 桔梗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似乎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要不……” 顾墨面露笑容的看着巫女，伸出一根食指对着她轻轻的晃了晃。 “其实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不妨再去好好的看一看这个世界如何？他们总不能够一直等在这里吧？” “嗯？” 轻轻挑了挑眉毛，巫女抬眸看着眼前这人。 ………… 同一时间。 “犬夜叉，把帽子戴上……别被人看到了。” 日暮神社，水手服少女将太阳帽递给一脸不爽的二狗子，让他把帽子戴上，毕竟半妖的特征最明显的就是脑袋上的那双狗耳朵，只要遮住了这一点的话，就不是那么的显眼了。 “知道了知道了……” 犬夜叉不耐烦的戴上帽子，然后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又转过头去。 神社本来是有些冷清的，往往一天下来也不见得有多少的香火，但是或许是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耸人听闻，也让很多市民都惶惶不安，所以这两天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神社祈求保佑。 就像是当初的吃人面具那样，因为就发生在附近，遇害者也是与日俱增，不好的传闻一直以讹传讹……即使是被他们解决掉了之后，神社里的香火还是繁荣持续了一段时间，不知内情的爷爷还念叨着觉得神社复兴有望。 所以犬夜叉停留在现代，自然也要掩饰一下，虽然因为没有任何的线索，先前发生的事情没有牵连到神社这里来，但是日暮戈薇还是有了些危机感。 抱着膝盖坐在二狗子的身边，看着犬夜叉的样子，水手服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她偷眼看着二狗子的脖颈，上面空空如也。 串起来的线断掉了，就再也接不上，除非是她自己重新做一串新的言灵念珠，给犬夜叉挂上去。 …………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澄净晴空，让人感受到何为夏天。 巫女看着对面窗外的风景开始倒退，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忍不住的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窗外。 “这个是电车……也算是很便利的交通工具了。” 坐在旁边的座位上，顾墨微笑着的这么介绍说道，“平日里的话大概会比较多人的，不过这段时间可能就显得空旷了许多，就像是我们之前看见的街道上都没有什么人出门一样，至少东京这边很受影响……” 不一定是他们和神久夜的战斗的影响，更加重要的还是美军在东京街头轰炸这件事情，对于前者，没有亲眼目睹的市民可能会觉得是个梦呓，但是对于后者，却是切实的上了新闻，激起了太多人的恐惧与慌张。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街道上变得冷清，而电车上也是空旷无比，他和巫女坐的这节车厢就只有他们两人。 “这的确是很不错……”轻轻颔首，桔梗凝视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物体，以及沿途的城市景色。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 “嗯？”巫女疑惑的转眸看向他。 “好好的看一下这个世界吧，不需要给自己限定一个目标，只要愿意的话桔梗你想去到哪里都可以，我们甚至可以走遍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顾墨轻轻地笑着，也是看向了窗外正在倒退的景色。 四魂之玉也好，奈落的阴谋也罢…… 这个可不比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有意思多了？ 第三十七章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列车在疾速的行驶着。 窗外的风景在不住的后退着。 大约是因为驶离出东京都的范围，车厢也不如之前那么空旷，也陆陆续续的有了不少的人，只是车厢内的空气却是异常的安静，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有意无意的看向同一个方向，投去惊羡不已的视线。 巫女是很传统的风格，保守之中带有些许圣洁的意味，整个人也是平静如水。 而青年虽然一身现代的休闲服饰，但是手中却捧着一卷像是古籍的书卷，而且也是认真的在研读着。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阳光照射之中的些微尘埃似乎都变得悠闲安然，仿佛就连空气也是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似的。 恍惚间，以至于有些令人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幅意境唯美的壁纸。 这自然就引来了人们惊羡不已的视线，当然不是说巫女就负责惊艳，而青年就负责吸引羡慕嫉妒的目光……并不是这样的，实际上在这方面两者受到的待遇还是比较公平的来着，因为车厢内理所当然的也有女性乘客。 不过最终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也只能够这么看着，最多装作不在意的时不时将目光移过去，却没有谁真的敢迈出那一步，鼓起勇气搭个讪啥的。 如果是任意一个人单独在场的话，就肯定有人要硬着头皮过去了，但偏偏他们是同时出现的…… 尽管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只像是电车上座位相邻的乘客, 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够看得出来, 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什么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或者应该说，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应该是这样。 而且在那边的座位上，除了这两人之外, 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别人是不敢迈步过去，但是明明长椅上非常空旷, 也没有其他人, 他们也没有分开来坐…… 这也算是证实他们绝对不会只是电车上座位相邻的乘客, 只是恰好坐在一起的情况，这就不由得令很多人遗憾不已了。 因为有过之前的经验, 顾墨对于车厢内时不时投来的蕴含着各种强烈情绪的异样视线，表现得倒是很淡定。 巫女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 他也没有去打扰她的这份安宁, 而是在旁边取出老仙人的手札, 开始静静的揣摩阅读起来。之前是一直没有时间, 现在总算是久违的开始重新学习起来了。 精神力量的巨大进步，带来的虽然是全新高度的力量, 不过随之而来也是暴露了一个新的问题—— 基础属性互相之间并不是完全独立的，而是互相制衡互相影响的关系……他的精神意志没有脱离肉体而独立出去，本身不是什么灵身鬼体之类的纯精神体存在方式, 也暂时没有抛弃身体的打算。 所以需要寻求解决的法子……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还是加点，只要点数到位了,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但是简单不意味着容易达成，正如他也知道自己只要不断加点, 就能够成为超人一样，然而怎么获得足够的点数来进行分配又是个问题。 那么剩下的方法要么就是自行锻炼, 要么就是寻找一些别的方式了……正好顾墨就知道一个很符合要求的例子—— 老仙人。 这一位的道行其实是真的非常深厚，光是看那个盆景洞天就足以证明，搬山卸岭，缩地成寸，纳一方山水于庭院盆景之中……所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的确是法术高超卓越、变幻莫测的体现。 然而，肉身却是非常柔弱…… 顾墨倒不需要像是老仙人这么极端彻底，完全舍弃身体方面的强化，但是他琢磨着可以先从这里寻找自己需要的解决方法。 等到以后的点数较为宽裕了，也可以再考虑把肉身强化起来……或者也不需要以后，他总能够接触到很多世界的不同体系和不同产物的，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正好可以找到互补的强化。 没错，这个才是自己的优势…… 取长补短才是正确的，而不是一味干等，希望等到一条完美无缺，面面俱到而且样样都强的道路出现……只要有足够的可取之处，又正好是自己目前所需要的，其实就已经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纳入选择项之中去了…… 指尖轻轻的从有些粗糙的书卷上抚过, 顾墨若有所思的想着, 缓缓的下定了决心。 这个时候, 列车的速度慢慢的开始放缓。 他轻轻的抬起头来, 看向了身边的桔梗……正好就在此时，巫女也是转眸看了过来，看着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是想要在这一站下去看看吗？那我们走吧。” 顾墨迅速的反应过来，他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率先站起身来。 巫女虽然是默认了他的说辞，不过这一路都是虽然看似对窗外的景色很有兴趣，现在才是第一次有了想要下去看一看、走一走的想法，他自然是对此乐见其成的…… 迈出第一步很重要，也很关键，至于什么死人的时间永远停止了，没有办法再继续前进的这种话，他才一点儿都不相信。 更何况，桔梗也总不会一直都是瓷巫女吧…… 车厢门徐徐打开，巫女轻轻的迈步而出，顾墨随意的跟在其后，在留下淡淡药香的空气之中走过……他无视周围人群的目光，随意的打量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和远处的风光，之前说过的话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目标，因而现在也不知道坐到了什么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过电车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早就不是在城市里飞驰，而是穿行在田园风景之间，沿线所见都是明媚的风光，现在在轨道之外的远处，也更多的都是田野和森林，生气勃勃的夏花尽入眼底…… 难怪巫女会想要下来看一看，虽然现代化的城市景色对她来说也是非常震撼，很具备冲击力的新奇景观，但是说到底，这种宁静优美的自然风光才是她发自内心喜爱的景象，而不是工业城市钢铁森林…… 顾墨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排这段旅程了…… 嘛，虽然说是不要给自己限定目标，但是也总不能够真的全部交给运气来决定吧……毕竟明明可以是一段更美好的回忆，没有理由让它变成一段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的沉默旅途。 如果真的就是这样话，想必巫女也不会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吧。 “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桔梗在前面回过身来，看向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去前面看看站牌吧……或者去问问当地人就好。”顾墨收敛了发散的思绪，如此的回答道。 巫女微微点头，不过却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双眸：“你在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顾墨眨了眨眼睛，微笑着给出这样的回答 “什么高兴的事情？” 深深看了他一眼，桔梗也没有追问的打算，她只是转身看了看，找了个方向就向前走去。 顾墨微笑着跟上。 ………… ……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群山在余晖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在广阔的河岸坡道上，四周是一片郁郁青青之景，清澈的川流发出潺潺的水声，远处的青山绵延起伏。 除了电线杆之外，几乎就只剩下不远处的镇子上的建筑轮廓，可以看出一些不属于大自然的人工痕迹。 在河岸坡道上，巫女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一群小孩子正在依依不舍的离去，好几个小女孩子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甚至是走出去一段距离又一溜小跑回来，拉着巫女的衣袖认真的诉说什么。 顾墨在不远处看着，忍不住的笑着摇摇头，感觉就和回到了当时的村子里一样，还真是可怕的亲和力，不过巫女貌似也总是在面对天真的孩童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笑容。如此地想着，他举起手中的相机对着这一幕，轻轻的按下了快门。 注意他这边的情况，桔梗有些诧异的看过来，在终于将那个最固执的小女孩也劝回家去后，她才缓缓的走过来，疑惑的看着他手中的相机。 “这个是……” “这是数码相机，想不到这个年头也有彩色屏的了，还真是挺不错的……”顾墨笑着说道，“我看见刚才的那个女生拿着，所以向她拜托了一下，从她手中买了过来。” “刚才的那个女生……” 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巫女微微颔首，然后有些怀疑的看向这人：“你应该没有用什么手段吧？” 这么一说，她也是想了起来，刚才的那个女生好像手上就是拿着这个奇怪的小物件，而且看上去很是爱护，爱不惜手的样子……现在却这么痛快的给这人买了过来？自然是多少有些疑惑。 虽然这个年头能够随便拿出这样的数码产品，还能够一言不合就直接白送人，那个姑娘看上去就知道肯定也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女，不过顾墨可一点儿都没有占人便宜的想法，还是坚持付了钱的！ 巫女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前半段听上去还挺正常，后半段一下子就不正常了…… 似乎是挺珍贵的东西，直接就要白送了…… 盯着顾墨的脸庞，桔梗轻轻叹了口气，这人应该的确是没有主动用些什么手段，不过也不需要他主动做些什么……只是既然还是出了应该出的钱，平等的交换过来的话，那也算是可以接受的吧。 将这个念头压下，她望向对方手中的相机：“这个有什么用？” “记录一些美好的记忆……”顾墨对她笑了笑，然后伸手往身后一指，“镇子上好像有一家照相馆，能够帮忙洗胶卷，我们现在过去好了，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毕竟用言语来说明的话，还是不怎么够直观。 于是在朦朦胧胧的傍晚夜色里，两人并肩而行，说着什么的向着后方的小镇走去。或者应该说是青年在说着些什么，巫女在静静的听着，两人慢慢的一同渐行渐远。 最后一缕霞光也暗了下去。 ………… 这是第一站。 ………… 翌日。 时间是午后。 驰骋于海岸线上的电车也是缓缓的放慢了速度，似乎前方就是停靠的站台，窗外能够直接望见有着蓝宝石般光芒的海面，海岸边不是散布着奇形怪状的岩石，就是有着柔软线条的沙滩…… “这就是海……” 巫女也是有些出神的看着，在电车上被这些景色环抱，天空和海洋都仿若触手可及，这又是和昨天的风光截然不同的体会。 “在战国时代的时候，是没有什么机会去过海边吗？”顾墨将视线从书卷上收回，略微有些好奇的问道。 “枫之村不靠近大海，我云游历练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去过海边……不，还是去过一次吧，那是一个海边的村子，只是当时没有这样的景色。”桔梗稍微思索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机会见识过海洋的壮阔，曾经去过一次海边，也是为了除妖而去，而且当时也是夜晚，妖气森森的，海面上更是大雾弥漫，稍远一些的景物就再也看不清楚。 与此时此刻，窗外那澄澈蔚蓝的天与海，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是……蓬莱岛？”顾墨在脑海里检索着，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 “你连这个也知道吗？”桔梗微微一怔，转眸看着他。 “多少知道一点点……嗯，略知一二吧。”顾墨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伸手向巫女比划了一下，用大拇指和食指示意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那次的事件其实没有解决……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桔梗重新看向窗外，微微叹息一声，在她的职业生涯里，没有能够当场解决的妖怪祸患，不能够说没有，但是的确屈指可数，自然是挺上心的。 顾墨张了张口，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又想到神久夜的事情，只能够悻悻的将本来要说的话语吞回去。 他摇了摇头，又望了一眼重新变得安静的桔梗，因为角度和距离的关系，巫女那修长洁白的美颈一览无余，在电车里静静观赏着窗外风景的巫女，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心中微微一动，顾墨拿起了昨天入手的相机。 咔嚓。 ………… 这是第二站。 ………… …… 同一时间。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 日暮戈薇在神社本殿前的宽敞广场上，看着斜对角处的祠堂哀叹着，要等的人根本就没来，这实在是令少女有些怀疑，到底是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那两人早就通过食骨之井回去了，还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去……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干耗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在身侧后方的鸟居方向，石阶上突然传来一阵有些嘈杂的响声，日暮戈薇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顿时就是心中一跳。 一大群穿着非常正式的服装，神色严肃的人正纷纷走过鸟居，进入了日暮神社的场地里，为首的人虽然很好的维持着笑容，不过身上的那股习惯于发号司令的凛然声威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掩饰过去。 来了！ 日暮戈薇心中一跳，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不过好在没有任何的线索，而且希望等会儿爷爷给力一些，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日暮戈薇小姐……是吧？” 思索之间，为首的人已经来到她身前，严肃的掏出了证件，“我们是防卫省的人……就之前在市中心附近发生的事情来进行调查，请你不要太紧张，我们希望和神社的话事人好好谈一谈，我们是抱着绝对友好的态度而来的。” “好、好的……”水手服少女多少有些慌张，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爷爷他就在屋子里面，我带你们过去……” 她下意识的瞟了祠堂的位置一眼，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这段时间犬夜叉就是在里面休息，如果有人靠近祠堂的话就直接跳进井里，穿越回去五百年前即可……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是穿越不了的，那口井也的确只是一口枯井。 接下来—— 防卫省的调查队伍，和日暮神社的话事人的交谈只是持续了十几分钟。 防卫省的人有些失望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虽然说是失望，不过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们这段时间走访了很多说是有古老传承的神社寺庙，但是往往都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果，这里同样也是一样的。 甚至是更加有说服力—— 日暮爷爷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手里还捏着一大沓医院开具的病历单。 水手服少女身体颤抖着，她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 第三十八章 时间、经验与照片 防卫省的人也没有掉以轻心，即使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也还是例行公事的提出想要好好参观一下整个神社的要求—— 的确是例行公事，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他们再三强调就是想要参观一下，并不是搜查什么的，希望日暮神社这边不要误会。而且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勉强。 似乎是很矛盾的样子，但是却又非常容易理解。 他们虽然在搜集神秘力量传承的线索，却至今一直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端倪，可是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找到并不代表不存在，更大可能是对面有所隐藏，没有让他们发现而已……正如东京街头发生的事情那样，在那之前也是谁都没有发现。 ——但是如今却又有谁能够否认它的真实性？ ——要知道距离市中心附近被轰炸这件事，才过去一个多星期的样子！ 直接受影响的民众不知道多少被吓出了心理阴影，而不知内情的民众也是群情汹涌，示威游行抗议驻日美军的暴行……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美国人甚至不愿意敷衍一下，现在更是全副心思的扑在富士山那边，压根不想理什么民众的抗议，甚至如果不是人手实在不够，现在也轮不到本土防卫省新成立的特殊部门来调查这些事情，他们绝对想要将一切都给包圆了…… 而且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是给日本政府施压，下达了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命令，有任何的发现都必须上报，不要有任何的痴心妄想。 而不提美国佬的傲慢与理所当然，他们这些现在在做实事的人却是心情复杂，属于是既担心他不来，又担心他乱来的那种感觉…… 他们想要确切的找到神秘力量的存在，但是却又担心真的找到了，却因为沟通不当引起误会，最终导致引发可怕的冲突。 毕竟神秘力量应该是确切存在的，出现在东京街头的巨大九尾妖狐，还有据说像是古代公主一样的女人, 以及作传统巫女打扮的女子……这些都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搜集并且确认了的情报, 虽然严格来说仍然属于是非常模糊的线索信息。 在现在的这个时代, 现场实在是没有能够找到什么机缘巧合之下留下的录像音频，而现场直接目击到的民众相对有限，并且好像还都被吓坏了, 一个个的都是语焉不详，说的话模模糊糊, 并不能够提供更多的有用信息。 以至于当局到现在都还拼凑不起来事情大致轮廓, 就连当日到底是因为什么, 突然爆发了那么一场战斗…… 那些只活在传说里的力量，先前一直都销声匿迹的, 为什么那天突然毫无征兆的蹦出来，而且互相之间还大打出手…… 这些都是一概不知，他们也是为此头疼不已, 虽然总觉得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可是当日那么混乱, 又是发生在东京街头, 最后还引来美军轰炸，也不知道涉及多少的人, 多少的方面，排查起来工作量超乎想象的巨大。 但是不管怎么说也好，如果之前一直没有出现, 现在却被证实确切的存在，那么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 肯定是那些力量在有意的隐藏自身的缘故。 而既然是有意的隐藏，自然就是不想被他们发现了。 他们目前一个都没能够确认, 但是正因为如此更加不敢掉以轻心，都是严格按照程序规规矩矩的来走步骤, 并且一遍遍强调自己这边的诚意，绝对没有任何放肆的想法…… ——就是生怕真的中奖了，偏生自己这边出了问题，直接成了冲突中的炮灰。 日暮神社这边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任由他们参观了一遍。 毕竟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御神木的特别之处…… 而能够穿越时空的古井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怎么看也都只是一口枯井…… 至于犬夜叉也没迟钝到等着他们过来，撞破发现自己才懂得跑路…… ——所以一切都在遗憾之中结束，似乎真的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神社。 看似传承悠久，历史底蕴丰厚……不过能够在这个国家里，经营私人神社或者寺庙的，又有哪个不是这样子的呢？防卫省的人在失望之余的同时又多少觉得松了口气，再度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日暮戈薇倒是松了口气，不过没有放松多久，她又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毕竟也是在兵荒马乱的战国时代摸爬打滚到现在，这段经历让她比起同龄人成熟了许多，自然会考虑更多的方面。 她问爷爷要过那一沓病历单，在头皮发麻之余，有种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同样也是认真的纠结着，觉得需要让这部分更加真实一些……譬如说让爷爷拜托过的人都觉得她的确是有病，而不是记得他们是被拜托着开出假证明的。 最好就连医院方面的记录都能够补充一下。 趁现在事态还很混乱，自家神社还没有成为被关注的焦点之前。 就是需要用到一些不太科学的力量，而这也让日暮戈薇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她突然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成长还是有很多不足。 明明继承了那冠绝整个时代的巨大灵力，偏偏她除了本能的挥霍爆发，以及引导到弓箭上面去之外—— 就真的不会别的什么用法了，似乎……就连一点点额外的法术都没有掌握住。 当然也不能够怪她不努力, 她也不是铁打的人，那边需要收集四魂之玉, 与妖魔鬼怪作斗争, 这边需要在请假之余努力应付升学季的压力, 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在这种情况下, 又怎么能够要求这个少女还有多余的心力去兼顾别的事情。 长长的叹了口气，日暮戈薇看向祠堂的方向，只能够回去请教一下弥勒法师了……嗯，还有小狐狸七宝或者也可以帮上忙，虽然小狐妖的战斗力不强，不过幻术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 就是不久前，在见识过那个大妖怪的力量，发现妖狐竟然能够强到那种地步之后，似乎有些被误导的样子…… 也不知道该说七宝是因此找准了方向，还是因此迷失了自我，据说这段时间小家伙很罕见的一反常态，每天都在努力锻炼妖力，修习妖术…… 不过总体而言……这大概算是一件好事？ …… …… 还是那句话。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所以在这边日暮戈薇发愁到要头秃，努力想要收拾烂摊子的同时，另一边的某人却是过得非常充实而又愉悦。 不过也是这么一回事，都已经帮忙拯救过世界了，对于现在剩下的余波，他可不会有什么兴趣去多管闲事……反正主角团天命加身，抑止力这种方向上的修正力似乎也的确存在，根本不需要太过操心。 现在的顾墨就是在带着巫女四处旅行散心，白天观光放松，晚上就挑灯夜学—— 因为精神力强盛到这种程度，只要不是在战斗之中被剧烈消耗掉相当部分的话，那么维持在普通人层面上的节奏，对于损耗而言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甚至还没有他恢复的速度快…… 所以顾墨真的是基本不用怎么休息了，永远都是精神奕奕的，自然也要利用上夜晚的时间。 emmmmmm，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让他的生命长度至少翻了一倍？ 先前是没有时间好好钻研，而现在不但有了时间，甚至还真正选择了职业，对于这方面不敢说有多少的加成，但是针对性的职业经验的积累速度却是变得「正常」起来，不再是之前那样低得令人发指。 所以顾墨的进度也还算是不错，而且老仙人留下的传承，重点在于幻术与变化一道，也算是勉强正好和顾墨的发展方向对口。 经过初步的进修学习，他正在一点一点的掌握这方面的相关知识，虽然还是挺初级的那种，但是这好歹是系统性的、成体系的入门。 如此——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去…… 顾墨阅读过的手卷逐渐增加，因此积累而来的经验，很是直观具体的体现在系统面板之中的技能页面上，那是熟练度在缓慢而坚定的积累，填充着进度条…… 正如他拍摄的照片胶卷那样，厚度在不知不觉的慢慢增加。 窗外的景色飞快倒退，那是天空与大海，或者一往无际的花田…… 长长的电车驶过伫立在河川之上的桥梁，或者飞驰在海岸线的沿途…… 城市，森林，田野，海洋，雪山，青草，仿佛在穿越时间纵向的四季…… ………… …… 时间来到了这一天。 所谓夏季的风物诗，自然就是热闹的祭典。 穿浴衣，捞金鱼，拿着团扇在花火晚会上游行……这些对于曾经的顾墨而言，也是只在动画上才看过的事情，因而也是很有些新奇感。 在他的理解之中，夏日祭典就是这个国家的庙会之类的民俗节日，会有庆祝活动和游行，举行祭典活动的场所也常有小吃、纪念品之类的摊贩，自然是显得热闹非凡。 浓浓的夜色之下，天幕好似蔚蓝深沉的大海，随着笛声和鼓点，大大小小的多辆花车沿街游行，花车上描画着看不懂的古老故事。 人群在道路上喧哗热闹，也有人在踩着鼓点跳舞。 边上的大河上面，也有一艘艘船只航行在水面上，绚烂的灯火与夜间黑压压的河面交相辉映着，色彩华丽壮观。 谷鑒 人潮特别多，而且几乎都穿着清凉的浴衣，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顾墨就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当然他也不是太在意。 主要是巫女并没有打算换上其他的衣服，而既然她没有这个打算的话，顾墨自然也没有什么兴致，之所以只有他显得有些另类，是因为桔梗本身就是传统的巫女装。 在这种类似庙会一般的祭典上，自然不会说有多么的格格不入，而且貌似有些节目或者仪式本身就是由巫女这样的神道人士主持的。 “人真多啊……” 这个时候，身旁的巫女轻轻的感慨出声，她看着绚丽热闹的晚会，和熙熙攘攘的人潮，语气似乎有些莫名的样子。 “是挺多的，毕竟是难得的祭典，尤其是因为不久之前发生了大事情，人们大概也很迫切的需要安抚一下，转移转移注意力……” 顾墨耸耸肩，然后细细打量着巫女的眉眼。 “不过话说回来，桔梗，你好像是不怎么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吧……” 他们会出现在这个祭典上也算是因缘际会，在白天来到当地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很热闹，问了一下才知道晚上有花火大会。 不过也就是因为好奇而停留到现在，而不是专门冲着这个来的，若是桔梗对这种过于热闹嘈杂的场合很不适应的话，倒也没有必要勉强。 “没有啊，我很喜欢……” 柔柔的声音响起，让顾墨从思绪之中回到现实，他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吧。” “？” 桔梗微微诧异的转过脑袋来，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 “……” “啊，我还以为你是说……啊哈哈哈哈哈，失误了失误了……”顾墨反应过来，打着哈哈说道，不过倒也不怎么尴尬。 人有失蹄马有失手，偶尔的小小失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紧接着，他又稍微有些不确定的盯着巫女：“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桔梗你不是比较……嗯，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吗？” “我是不太喜欢过于嘈杂，不过……这种热闹并不讨厌。”巫女轻声的说着，她转眸顾盼四周，嘴角也是噙着浅浅的柔和笑意。 她还是很喜欢这一幕的…… 灯火阑珊，黑夜也不再显得可怕，反而成为某种背景的点缀…… 或许是非常热闹的样子，不过比起家家户户一入夜就要早早睡觉，提心吊胆的担心夜色之中蛰伏的危险的那种安静…… 她还是更加喜欢看到这种万家灯火，热闹非凡的画面，在嘈杂喧哗的环境之中，反而更让她有一种内心的平静之感。 “这样啊，那就好……” 顾墨确认着她的神色，轻轻的点了点头，不是勉强就好，毕竟她就是会这么做的人，即使本身不怎么喜欢，也会为了不扫兴而变得不坦率。 当然，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包括他同样如此……只要不是完全唯我的人，就多少都会顾及对方的想法和感受。 路边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大人小孩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 就连一贯冷清的桔梗，也像是被祭典的氛围感染到，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身上却多出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多出了一些热度。 顾墨相当自然的举起相机，望向了巫女。 桔梗轻轻的叹了口气，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她已经多少有些逐渐习惯了，只是依旧不太适应在镜头下表达自己。 不过，顾墨还没有来得及按下快门。 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希冀、期待和忐忑，有些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光是听声音就能够让人联想到说话的女孩的羞涩。 “你……你好，我看见你有相机……我……我、你……我是说，能不能帮我拍个照片，我本来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她……她带着相机……” 就像是花火大会的其他女孩们一样，有些冒失而又大胆的女生也是穿着艳丽好看的浴衣，头发也梳成髻，手上提着袋子，脚下穿着木屐。 她结结巴巴的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寻找着理由，似乎想要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来，但是自己却是越说越乱，底气也是严重不足。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脸颊越发变得红润，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尽可能的鼓起勇气，大胆而羞涩的直视着前方的空地。 ——明明那里空无一人。 周围的人有些在发出感慨，有些还露出会心一笑，还有些在吆喝着为女生打气鼓劲。 这边的顾墨扯了扯嘴角，正想要开口婉拒，但是身旁的巫女却是突然开口：“帮帮她吧，反正也没什么……” 她似乎有些微微松了口气的感觉。 “好的——就在这里吗？请站好……”顾墨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开口这么说道。 “谢、谢谢……” 十几米之外的那个女生闻言，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连连对着身前的那块空地道谢，周围的人也是似乎见惯不怪的样子。 桔梗平静的瞥了身边的某人一眼。 人的五感所感受到其实不是真实，那只是眼睛、耳朵等感官知觉接受到的外界信息，通过神经信号传递到大脑之中，转化为人体验到的一切。 这人的幻术并没有特别过分，但是也造就了周围的人的感知偏移，譬如说他明明在这边走，但是其他人眼中的他却是在那边。 所以那个女孩才会对着身前空气说话…… 而且周围的人也不觉得有毛病…… 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太相信这人说的在锻炼幻术的说辞……毕竟真身是如此可怕的妖狐，想必在幻术一道上早已出神入化。 不过桔梗也没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由着这人好了，就当做是他天性之中的小小恶趣味吧…… “好了，拿着吧……这是你的照片。” 女生兴奋着，正在努力组织语言，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却发现对面的青年已经温和的笑着，放下照相机的同时，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这……这……不应该是要去冲洗胶卷的吗？”女生有些发愣。 “不用，这是最新的技术，可以拍摄的同时，立刻把照片打印出来……”顾墨一本正经的这么说道，“算小妹妹你幸运，想要拍照正好遇到了我，方便又快捷……” 实际上是「念写」的运用。 即使他的精神力量发展方向，更加倾向于心灵干涉，然而也并不意味着其他方面的领域应用，就会因此变得绝缘。 譬如说他在强化心灵干涉方面的能力的同时，也可以利用自身强大外放的精神意念干涉外界环境，驱动物体物质之类的……这也可以看做念动力的运用，只是这个发展方向没有得到强化增幅。 所以在这段时间的专心挖掘之下，一些比较简单粗浅的精神类异能已经呈现出来，它们并非独立的技能，而是精神力成长到一定地步后，自然而然的分支延伸。 「念写」正是其中的一项，将自己看到的或者心里想的画面影像，直接呈现在纸张、胶卷等媒介上。 我……我不想要这种幸运啊…… 女生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欲哭无泪的接过照片，她看着照片上的影像，又呆了一下。 照片上的确是她，但是对方明明是在自己面前对着拍的，为什么会拍这种……这种……好像是在侧后方隔了十几米远，随便拍了一张正好把她包含进去的照片的感觉？ 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发现，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她发现身前人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 （ps：累死了……一直到今天下午才忙完，今天顶着大太阳，在深山老林里来回走了十一公里左右，还不计算五口山坟的锄草清理工作，人都麻了……这章还是这两天的间隙抽空用手机码的，抱歉了……） 第三十九章 蓬莱岛 穿越时空的箭 “要不要吃点东西，桔梗？就当是稍微参与一下祭典吧？” 咬了一口手中的烤玉米的同时，顾墨用另一只手递过去，略微有些含糊的问着。 巫女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有拒绝，而是轻轻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烤玉米，然后稍微打量了一下，微微张嘴也是小小的轻咬了一口玉米。 “感觉怎么样？”顾墨眨了眨眼睛, 认真的问道。 “很不错……”桔梗轻声的说道。 “那就好……还想吃些什么吗？”顾墨看向前方那长长的摊贩档子，热气腾腾的各种小吃美食，正远远的飘出一股股的香气，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花火大会，不过在他看来世界各地的类似节日庆典都是互通的。 庆典上的特色小吃也是一大重点, 一边逛一边吃才是最正确的参与节日的方式，那才叫一个沉浸感满满的。 “……都可以。” 巫女轻轻的点头。 她本来是想要习惯性的拒绝的，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了兴致，或者也还是因为祭典的原因吧，让她多少有些被节日的氛围所感染，不再那么冷冷清清的，而是有了一些人间烟火的气息和热度。 两人就像是其他的游人那样，沿着道路慢慢前行，仿佛是参与当地的祭典的人潮之中最不显眼的一部分。 在幻术更为彻底的影响之下，这一次不会有人再能够打扰到他们，仿佛在所有人的眼里，两人都像是不存在的……即使是迎面走来也好，下意识的让开空道路也罢，在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人们仿佛是意识不到自己是在避让的。 夜色逐渐变得浓郁。 祭典的氛围也逐渐热烈, 也最终来到了花火大会的高潮。 大大小小的烟花腾升而起, 在宁静的河面上倒映出更为绚烂夺目的光影，花火的轰鸣声回荡在远方的群山和此方的城市之间久久不灭, 夜晚仿佛化作了白昼，烟花绚烂绽放照彻了夜空，也驱逐了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汁一般的夜色。 浩浩荡荡，场面十分的壮观。 花火的盛放也将祭典的气氛推向最高潮，只是明明烟花的响声轰鸣不绝于耳，甚至隐隐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然而却又反而衬托出大会的安静之感……在烟火绽放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也不再说话。 人們静静的仰头望着夜空之中，那接连不断升腾而起，而后绽放出来的绚丽花火。在花火喧嚣震天的同时，现场反而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多少发的烟火齐刷刷的升空，华丽的将夜色点亮，照得绚烂缤纷，仿若是一幅梦幻般的如画美景，令人眼花缭乱……就连顾墨这个现代人也是觉得异常的壮观，巫女自然就更为震撼了。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烟火转瞬即逝，但是每一发逝去冷却的瞬间，却有更多的烟火升空绽放，轰鸣之声从前方不断地传来，不绝于耳，如此一直持续了数分钟也仍然没有结束。加上变得安静的祭典现场，几乎每个人都不再走动，而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在静静看着…… 不知不觉中—— 似乎是时间停滞了一样。 仿佛这一瞬间的无限美好，将会永远的持续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也挺不错的……收敛心中莫名发散的思绪，巫女微微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看向身旁，发现对方也是在仰头静静的看着，眸光平静的不知道想想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桔梗的视线，青年微微侧目望向她的方向。 巫女轻轻的移开视线，不与他的目光触及，再度仰头望向天空之中的方向，烟火仍旧在不住的盛放，华丽的点燃整个夜空，缤纷绚丽不似人间气象，每一发烟花的绽放都像是一个梦。 “感觉如何？” 旁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 “……” 短暂的沉默。 在烟火绚丽的照耀下，能够看到巫女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下来，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仿佛冰雪消融，云开雪霁，声音也是很轻很柔和，她重新转眸看向他。 “很美……” 顾墨眨了眨眼睛，举起了手中的相机：“要拍一张吗？” 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巫女明显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见此，顾墨直接就轻笑着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让这一幕彻底定格。桔梗居然也会认真的因为这种事情而有所迟疑，这个倒是很少见的事情。 不过既然是在认真的踟蹰，而不是直接的表示出抗拒的意思，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仍然是不太自然的别过脸去，巫女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微微的愣了一下，而一般她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是感知到了什么。 “怎么了？” 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顾墨开口问道，他也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有所收敛压制的精神力量迅速扩散出去，无形无影之间，便已经扫过整个祭典现场，并且继续扩散向更外围更远的四面八方，不过并没有发现一些什么。 也没有妖怪的到来，而且自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巫女时刻都在屏蔽四魂之玉的存在感。 至于刚才的奇异感觉，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隐约觉得似乎是某个方向出现了什么吸引人的事物，只是他的意念向着那边延伸过去，一直穷尽极限，也没有能够探明是怎么一回事。 源头没有消失，但是却似乎存在于很远很远的距离之外。 “蓬莱岛……出现了。” 桔梗凝视着他，平静的说道。 “蓬莱岛……”顾墨挑了挑眉，好像前不久的时候才正好谈到过这件事，现在居然这么巧就出现了……不过以五十年为一个周期，现在正好是过去了五百年整的时间，一年不多一年不少，所以今年正好轮到貌似也说得过去。 只是，桔梗似乎是没有像是大小狗子那样，被四斗神抓伤后背—— 那既是一道伤，也是一封生死战书，似乎每当蓬莱岛重新出现在正确的时间之中，四斗神留下的伤就会重新显现出来……这也算是一个信号，那么没有这个确切信号的话，桔梗是怎么直接确定是蓬莱岛的？因为刚刚的那道奇异感觉吗？ “那个是鸣动之釜的波动……” 轻声吐出这个词，巫女紧皱着眉头，目光稍微有些异样的盯着他。 “蓬莱岛是古时的神之岛，应该是上古仙人遗留下来的灵地，鸣动之釜据说也是很久远的时候，那些上古方士留下的炼丹炉，以整个岛屿的地脉为基址，同时也是岛上的灵力源泉……” “它只要现世的话，那股波动隔着很远的距离，都是能够察觉得到的，虽然只会出现很短暂的时间，就像是蓬莱岛那样，一夜之后就消失不见，不过久而久之的，也的确是吸引了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或者妖怪……” 她就曾经去过蓬莱岛，自然更为明白刚刚的那股奇异波动，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必然是岛屿的结界迎来了五十年一次的周期性衰弱，让蓬莱岛重新出现在人世阎浮之中，鸣动之釜的力量波动就散发了出来…… 常人自是感应不到任何的异样，不过在具备非凡力量的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嗯，还有妖怪也应该都能够感觉得到。 “别这么看我，我以前可没有去过蓬莱岛……” 顾墨伸手挠了挠脸颊，他能够读懂桔梗的异样眼神之中蕴含的意思，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么一回事，虽然知道蓬莱岛的存在，也了解其周期性消失出现的设定，还有岛屿上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桔梗轻轻点头，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追逐蓬莱岛的力量与奥秘的野心家不在少数，在曾经的那个时代也不会比追逐四魂之玉的人少，但是没有兴趣的人也肯定是有的，不去了解也很正常。 就像是大狗子也知道四魂之玉的存在，不过却对其不屑一顾那样。 巫女也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可能也是如此。 “要过去看一看吗？” 顾墨问道，虽然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谷謹 桔梗看着天空之中的烟火逐渐散去，持续到现在，这盛大的花火晚会也总算了落下了帷幕，不再有烟花的声音震响，绚丽如梦的璀璨落幕，让人不禁在心中多出一丝惆怅之意。 “嗯，去吧……” 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心结，当初没有解决的问题，现在正好有机会了，总归是要再去看一看的……或许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至少要看一看当年的那件事，到底是以怎么一个方式而结局的。 想到这一点，巫女就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她当初从岛屿上离开，就曾经想过这件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有机会解决岛屿上的妖乱，毕竟蓬莱岛五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岛屿上的人因为时间流速的原因而长生不老，外界却并非这么一回事。 只是让巫女没想到的是，自己不但等不到五十年后，甚至就在从岛屿上回来的同一年…… 她就死去了。 ………… …… 不多时。 “虽然是以五十年为一个周期，但是按照常理来说，一般都是在入夜之后，蓬莱岛就会直接出现……” 乘坐在死魂虫上，长发被海上的夜风吹拂，桔梗的轻语在风中响起。 因为眼下都已经是接近深夜了，鸣动之釜的力量波动才突兀的出现，这就说明结界是在那个时候才消失的…… “可能岛屿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本身设置好的结界在依照曾经的周期而自发性的运行，没有人维护和调整，它自然而然的就在长年累月之中发生了偏差吧，这个应该也很正常？” 顾墨开口说道，他也不是曾经的纯纯萌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了。 或许还有些半吊子，但是半吊子也总好过完完全全的一概不知，他也多少掌握了一些基础的神秘知识，尤其是结界也是他最近搭配选修的科目，再加上还是得益于老仙人那高屋建瓴的传承，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多少有些猜测。 “很可能是这样……” 巫女垂眸低眉，语气有些不忍。 “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岛屿上的那些孩子可能就都……” 停顿了一下，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的叹息一声。蓬莱岛被号称四斗神的四个大妖怪入侵，对岛上居民进行无情统治和屠杀，最终却在与岛上的守护巫女火拼之中，落得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那个名为奏姬的巫女以一己之力直接夺走四斗神的力量，而后落入大釜中逝去。 四斗神也是注定因此而亡，丧心病狂的他们就发了疯的将岛上幸存的孩子，投入大釜之中，仿效上古仙人炼制宝药一般，通过炼化那些孩童，萃取精华以勉强维持自身的存在，不至于因为本源被夺走而直接消失…… 如今已经过去五百年的时间，如果问题一直都没有解决的话，只怕那四个疯子是把岛上的幸存居民烧光了，自身也终于因为回天乏术，而在疯狂之中灭亡了吧…… “这个也不一定，搞不好在五百年前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解决了呢，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这个时代的蓬莱岛，至于之前是怎么样结束的，我们又不知道……”顾墨对此还是比较乐观的。 在战国时代，蓬莱岛肯定还会再出现，而主角团也肯定会好好与岛上的什么四斗神算一算那笔帐的。 就算是二狗子不去，当初被暗算的大狗子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就是这件事情自己和桔梗大概是赶不上了，因为虽然很难判定蓬莱岛的剧情发生在主线剧情之间的哪个阶段，但是却能够大体推理出来。 因为在消灭四斗神的时候，犬夜叉第一次用出了「金刚爆流破」这个组合技。 而现在的话，二狗子大概刚刚初步接触「风之伤」，「爆流破」还遥遥无期，更加别说「金刚枪破」了，至于将两者组合在一起的招式……感觉真的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了啊，顾墨觉得自己肯定是赶不上了。 现在他在这个副本里停留的时间，就已经超过了一个月，虽然现在也还不急，但是也的确没办法一直滞留下去，回归的日子已经接近了。 忍不住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巫女，在夜风的吹拂之下，顾墨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 乘坐死魂虫跨越大海，在夜色深沉之中飞行…… 这一幕其实也很有意境，只是顾墨略微有些恍惚的发现，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内心似乎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什么波澜，正如身边那淡淡的药香味，在习惯之后就如同空气一样，很多时候反而不会刻意去注意了。 第一次掌握符咒，第一次飞上天空，第一次初步脱离重力的束缚……其实都是很兴奋很激动的事情，只不过也仅限于第一次的体验与感受，而这些变化大概也是在暗示着，他的身心都正在不知不觉的发生着蜕变。 “前面就是了……” 桔梗的声音响起，打断顾墨的思绪。 他往前望去，在迎面而来的海风之中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在前方的深沉黑暗夜色之下，海平面上出现了混沌凄迷的厚重雾气，灰色的浓雾弥漫了大海，拉不开扯不碎，海风也是吹不散，天连着海，海连着天，迷迷茫茫的。 而在厚重的雾气之中，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庞大的黑影，那似乎是一座岛屿的轮廓剪影，完全被雾气笼罩着。 五十年才会出现一次的传说中的岛屿…… “妖气好重……”他皱了皱眉头，即使是感知不如巫女的灵觉敏锐，但是在觉醒「心眼」之后也是比起以前强上太多了，更何况岛屿上散发出来的妖气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庞大而且驳杂。 “很多的小妖怪，应该是这座岛屿早早就没人了，就算是每五十年出现一次，都能够被很多妖物抓住机会钻进去筑巢……” 巫女点头，她也是察觉到这一点，不过尽管妖气极其浓烈厚重，却是依靠“量”堆叠起来的结果，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妖物。 说话间，死魂虫缓缓的飞进雾气之中，接近了那座岛屿。 岛屿面积不小，大部分地区都被茂密的森林植被所覆盖，只有海岸线边上比较荒凉，是一片洁净的沙滩。 两人在沙滩上下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是才刚刚初来乍到，就已经有不少嗜血的家伙闻风而动了，距离海岸边不远的森林里，传出了怪异的咆哮声，紧接着树木耸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要出来。 然后—— 带着极其绚丽的圣洁光芒，破魔之箭呼啸着飞入森林之中。 因为树木的层层叠叠，遮蔽了视线，也不知道这一击轻而易举的蒸发了多少的妖物，但是那边方向的动静戛然而止，妖气也为之一清，陡然变淡了几分，而且剩下的部分还在不断的消散着…… “……” “……” 空气似乎为之一窒，本来密密麻麻的窥伺感，蜂拥而来的恶意，突然就如同海潮消退一般退得干干净净，本来就安安静静的岛屿此时此刻更是寂静得可怕，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发出。 刚刚还桀骜不驯，想要闻风而来的凶残妖物，大概是都瑟缩在自己的窝里，瑟瑟发抖的忐忑着，希望这个长夜尽快过去…… “我们走吧，去岛屿中心看一看。” 巫女垂下长弓，平静的说道。 顾墨张了张口，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微妙的违和感，怎么感觉那些妖物像是以前只能够无助惶恐的等待着天亮的村民，而自己这一方才是趁着黑夜来袭击村庄，让前者瑟瑟发抖的凶残敌人了…… 他摇摇头，收敛思绪跟上去。 只是还没有走出多远，桔梗就停住脚步，轻轻俯身伸手从脚边的沙滩上拨了拨，接着将埋在沙中的某件事物拔出……那是一支箭，似乎是深深的插入其中，只是被她感应到了才重见天日。 箭身完好，尾羽也没有剥落，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过岁月的摧残…… “这个……不会是桔梗你的箭吧？” 顾墨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随意的开口问道。 “对……” 巫女轻轻点头，语气显得有些奇异：“这是我之前用御神木做的那些箭……这个记号，一模一样。” 她从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箭矢，认真的对比了一下。 第四十章 蓬莱岛的巫女 顾墨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挠了挠脸颊，他听明白了桔梗的话语…… 事实上，这当然并不难以理解。 不过自己先前才刚刚否定了这个可能性，打脸却是来得这么快，就像是龙卷风，这让他也觉得有些惊讶。轻轻的呼了口气，他稍稍凑近, 打量着巫女手上的两支箭矢，就外形上来看似乎的确是一模一样的，包括桔梗所说的那个记号。 至于气息的话……相对来说很接近，不过却并不完全一致，以他此时的敏锐精神力，可以轻易的发现差异的部分。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巫女也肯定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且如果这支箭矢是在战国时代射出，流落在蓬莱岛这里经过了五百年的时光冲刷——即使因为岛上的结界的缘故，蓬莱岛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的。 这是很正常的结果。 “挺好的吧，至少这是一个信号，能够让我们事先有所准备……”顾墨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这么说道，“想要验证的话，也很简单来着，假设这两支箭矢的确是同一支箭，那么在原本的那支箭上再做个记号，那么就可以看得出来了吧。” “我看看……” 桔梗略一思忖，微微点了点头。 她将其中的一支箭矢倒转过来，纤细的指尖在箭杆上轻轻抚过，灵力的纯净清光一闪即逝，光滑的箭杆上多出了一道明显的刻痕……明明是柔弱无骨的玉指, 却能够轻易的做到这种事情，不过也并非什么金刚指力就是了。 自己也能够做到, 甚至……不需要依靠妖力。 顾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经过多次的妖怪化，即使每次都能够解除与九尾之力的合体，但是在那纯粹高等的妖力的一次次冲刷改造之下，他的身体还是多多少少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掌握妖力就是一种证明，而现在指甲似乎也有些修长，虽然不如妖怪化时候的尖锐，大概也不如妖怪化时候的攻击力与坚硬度，达到可以直接徒手洞穿天女之躯，掏出神久夜的心脏的那种程度…… 不过若只是要在木头上留下刻痕，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了。 “的确是一样的……” 桔梗的语气很是淡然，并没有什么惊愕讶然的意味，或者倒不如说，她刚刚其实已经接受了那个猜测，现在做的事情也只是为了确认而已。 在那根箭杆上的刻痕出现的瞬间，另一根箭杆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刻痕，一模一样，别无二致……顾墨在思索着的时候，也一直都在关注着两支箭矢的情况，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它们之间的同步变化。 说实话，的确是很神奇，但是他完全看不出来变化背后牵涉到的奥秘…… 不光是肉眼的感官知觉看不懂，一直笼罩着的精神意念也完全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的。 这或许就是属于时间的伟力？远远不是轻易可以触及的领域？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过桔梗手里的两支箭矢，装作仔细打量观察、认真端详的模样，实际上却是通过系统的注释功能来进行最后的确认。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真是玄妙的感受，这应该说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还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他感慨着的同时，突发奇想的有了个古怪的想法。 他看向巫女： “话说回来，这算是注定的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现在就把这第一支箭矢折断，它就肯定用不了了，那么桔梗你就应该没有办法在战国时代将它用出来对吧，那我们刚刚经历过的事情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呢？” 巫女微微一愣，约莫是没想到这人的脑洞这么奇怪，刚刚才确认这么一件事，那边一转头就想着卡bug的可能性了。 “最好不要试着玩弄时间……这种想法非常危险。”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的说道，同时伸手将两支箭矢拿回来。 “啊哈，这个……我其实也知道的。”顾墨打着哈哈说道，突发奇想之所以是突发奇想，就是因为是临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如若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思考，那就不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不过巫女说得也没错，玩弄时间并非是什么好的主意，如果这是已经注定的一件事情，那么想要改变它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呢？顾墨觉得要么就是总会发生什么事情，阻止事情的变化，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要么就是的确改变了本来要发生的事情，让时间随之发生变化，然后巨大的修正沿着时间线而下，不知道最终会变成怎么一个样子…… 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快步跟上了前方的桔梗。 ………… 海滩有着柔软的线条，面积宽阔平缓，沙质也是洁白细软，呈月牙形状的东西伸展，而在海岸线更往里面的森林植被则是显得无比茂密，高耸的树木与古老的蕨类相互交缠，更远处能够看到绵延起伏的山脉剪影。 事实上，在死魂虫靠近岛屿上空，在岛屿边缘的沙滩上降落下来之前，顾墨就已经俯瞰了整座岛屿的全貌—— 除了万木峥嵘的古老森林，平坦的平原以及碧波万顷的湖泊，层叠的瀑布飞悬在深邃的落差中，而在那个巨大的湖泊边缘，沿着湖畔的景色是荒芜的古老屋舍成群连绵，像是古时候的村落，只是多数已经腐朽，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了。 至于岛屿的心脏地带，却是山势连绵陡峭，线条锋利，仿佛随时能够划破蔚蓝色的天空，犬牙交错，怪石嶙峋，最中央处的山峰像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顶端徐徐冒着仿佛终年不歇的黑烟…… 并不是一座很小很小的海外孤岛，本身的面积异常巨大，而且空气之中的灵气浓度非常浓郁。 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都是远远没有这份水准，更加别说是式微衰退的现代世界了，说是上古仙人留下的灵地也的确是足够令人信服，光是这份充沛的灵气，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修炼条件了。 两人一路行去，沿途所见的景色是相当的幽静美丽。 不多时。 他们便来到岛屿内陆的那个巨大湖泊边缘，眼前是成群的屋舍连绵沿岸而建，茅草铺就的屋顶早就坑坑洼洼、破败不已，木头也发出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那些在平静的湖面之上延伸，作为过道的栈桥，挂在边上的渔网，还有停靠的渔船也是破破烂烂。 虽然还没有彻底泯灭存在过的痕迹，不过也看得出来，时间是过去了很久。 村落早已无人生活，也无人打理，自然便是一切都变得哀颓破败，慢慢腐朽。 “……” “……” 巫女沉默不语，她轻轻推开一间屋舍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吱吱声，像是门会随时倒塌下来一样……不，应该说是整间屋子都像是在摇摇欲坠，像是风一吹就要轰然倒下，巫女只是推了推门，屋子都似是在微微晃动起来。 “小心一些……” 顾墨在外面看着，眼角忍不住的微微抽搐，虽然知道即使是房屋塌下来其实也不会有任何伤害，但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的。” 桔梗平静的回答道，认真的打量着屋子里的环境。 片刻之后，她从其中退了出来，又挑中了另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这一小片区域屋子相对那些已经半塌的、只剩下废墟的遗址来说，勉强还算是比较完整的那一类了，也明显有过多次修缮的痕迹，应该是岛屿上幸存居民最后居住的地方，她想要收集情报的话，自然最好从这些地方入手。 顾墨四下张望着，干脆沿着不远处的栈桥走了过去。 栈桥在湖面上延伸出很远，尽头处是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高台，像是祭台一类的设施，四周的边角处还有火盆状的凹陷设计，只是现在已然爬满了绿苔。 站在高台上眺望着夜色之下的静谧山湖，顾墨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一幕的景色是真的令人心旷神怡。 巨大的湖泊被四周的群山簇拥，好似被巨人伸展的臂膀有力的环抱住，湖面风平浪静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在那烟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深沉天幕之中的月与繁星…… 谷綏 一幅如画般的景色，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感觉。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如此巨大的岛屿，如此美好的风光，有着浓郁的灵气环境和修炼条件，甚至还有着大结界与世隔绝，岛屿上的居民也都是人与妖怪……emmmmm，话说回来，这种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顾墨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 这个时候，平静的湖水慢慢翻涌起来，水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注意到了站在湖面祭台上的青年，一双冰冷无情的巨大眼眸在水面下睁开，冷冷的盯着上方的青年……然后，青年若有所觉的眯起眼睛看了过来。 “嗯？你瞅啥？” 下一刻，一切戛然而止。 湖面的不平静迅速停止下来，一切复归风平浪静。 正如龙威能够震慑一切弱小的生灵那样，只是视线隔着厚厚的湖水轻轻一触，短暂的瞬间就让湖下的妖物精神受到不轻的冲击与创伤……水下的巨大怪物迅速的认清现实，果断缩回去装死。 “我们现在去山中看一看吧……” 平静的声音从身后远处传来。 顾墨回身看去，发现是桔梗已经站在了湖边的栈道上，正静静的凝视着自己。他不再关注湖里的妖物，转身向着巫女走去，同时开口问道：“桔梗有发现什么吗？” “他们离开得不算匆忙，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怨念残留，应该不是最糟糕的结果……”轻轻的捋了一下耳畔垂落的青丝，巫女思忖着说道，不过语气也不太确定，“看上去是一起离开了这座岛，而不是都被献祭了，不过还是要去山里看一看。” 这岛上显然已经没有曾经的那些人了。 不管是凶恶的四斗神，还是幸存的岛屿居民，都已经不在了……但是最后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的，是四斗神被斩杀，幸存者们得以和平离开；还是最终都没解决这件事情，岛屿上的人最终都被献祭了个干净，四斗神也得不到元气补充，最终灭亡…… 这一点还需要去山中的大釜那里，好好的察看一番。 转头望向远处那仿佛是火山口一样，一直徐徐冒着黑烟的方向，顾墨轻轻点头，他也对这片灵地的心脏颇感兴趣，那寄宿着巨大灵力，甚至能够撑起时之结界，让蓬莱岛消失在外界时间流之中的鸣动之釜。 离开了湖畔村落，向着那边的方向而去。 随着他们接近那座火山口，四周的环境也逐渐发生鲜明变化，绿色的植被减少，大地变得干旱缺水，很多粗壮的古老树木只剩下了干枯的躯干……通往山上的道路曲折蜿蜒，一侧就是万丈悬崖峭壁，看上去就触目惊心。 而去越是接近目的地，人工修凿的痕迹就越是明显。 山中开辟出来的整齐甬道…… 以整块山岩雕凿而成的巨大门户…… 在山体上雕刻出来的浑然一体的壁画…… 巨大的山岳像是一座古老的巨大神灵居住的宫殿，原始与艺术的美感交织并行，更前方就是最后一道门户，而两人一路行至这里却是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守卫，也没有什么盘踞于此的怪物，让顾墨颇感不习惯。 “奇怪，鸣动之釜才是岛屿上的灵力源泉，那些妖物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却都没有靠近这里……” 巫女也是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因而更为谨慎起来，轻轻蹙眉思索着。 “这里必定有什么它们忌惮的危险存在，但是我又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邪气，这里的灵力也很纯粹，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四斗神对鸣动之釜的污染应该已经完全被净化掉了……” “会不会是大釜本身有了灵性？又或者干脆是桔梗你留下来了什么东西？” 顾墨想到不久之前的那支箭矢，迟疑着提出一个猜测。 如果自己和巫女的确会在战国时代参与蓬莱岛一战的话，那么有了后世的经验，应该会针对这种情况做一些准备吧。 “我没有感觉到什么……”巫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我也没有感觉……” 顾墨很光棍的摊摊手，他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除了前面那个仿佛是在陡峭的岩壁上凿穿了一道缝隙的巨大门户后，那仿佛是一轮炙热的太阳般的巨大灵力源泉，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危险的预感都没有。 “先进去看看吧……”桔梗下定决心，径自向着前方的门户迈步而去。 穿过不算狭窄，但是的确令人压抑不已的山体裂缝一般的甬道，两人的眼前阔然开朗，那是山腹之中的一个类似于天然溶洞般的空间，月光从上方的缝隙之中洒落进来，隐约照亮了这片昏暗。 当中是一只浑身漆黑，像是通体皆有神铁浇铸而成的巨大炼丹炉一般的事物，像是一座小山般矗立，四周边角都被一根根巨大的铁索紧紧束缚，铁索的另一端没入黑暗之中，似乎与山体连成一个整体。 丹炉高有数十米，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有一股莫大的压迫感，那是精神上的沉重与不堪重负…… 在两人的前方，只有一条略显狭窄的道路，两侧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不知道通往地底何处的黑暗，一旦失足跌落其中定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而在道路前方尽头，是向上而起的宽敞石阶，一级一级的通往丹炉的最上方。 “鸣动之釜……”顾墨轻声感慨着，眸子里闪过奇异的光芒。 ——这玩意儿…… ——也算是一件特殊的道具吧？ “你们终于来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似乎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紧接着地面隆隆的震动起来，巨大丹炉震颤着，石阶最上方尽头的丹炉表面向着两侧裂开，熊熊的烈焰从其中呼啸着冲出，如同一条条凶猛的火龙，可怕的热量辐射而出，隔着老远都能够令顾墨感觉到那种惊人的高温。 以他的体质，隔着近百米的距离，都是第一时间感到有种要被烫伤的感觉，若是普通人在这里的话，估计不需要半分钟就能够被烤熟了。 只是在这一刻，顾墨却是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巫女，刚刚的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嗯，有些耳熟啊，他甚至以为是巫女在说话。 只不过桔梗自己明显也是一脸愕然。 而在这个时候，在石阶的上方出现了一道身影，似乎是从熊熊燃烧着的丹炉之内走出来的，却并非是什么火焰化身一样热烈的精灵，而更像是一抹纯白的月光。 她穿着英姿飒爽的剑士铠甲，头上戴着一个十字星头环，长长的黑发如同绸缎一般的垂落在身后，而在那姬发式齐刘海之下，是一双平静如水般的剪水双眸……除了装束不同，分明就是和桔梗一模一样的外表。 “……” “……”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 毫无心理准备的巫女，似乎也是被这一幕惊住了. “你是……”顾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先是张了张口，脑海里却是思绪电转，突兀的灵光一闪。 难道是……奏姬？蓬莱岛的巫女？ 第四十一章 岛的掌管者 顾墨在这一刻，心念急转着，迅速的梳理着自己掌握的所有情报线索。 桔梗曾经在蓬莱岛上受过伤，大概是因为看中她的灵力，所以四斗神后来利用她的血，不知道使用什么手段创造了一个复制体……不过貌似没有能够如愿的全盘复制巫女的力量，最终没有发挥出理想效果。 而奏姬夺走了四斗神的本源后，自己也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投身于大釜之中, 却并没有彻底的死去，至少在原剧情里还是将封印四斗神的玉匣托付给犬夜叉他们，才真正的魂消魄散来着。 这说明在四斗神被解决之前，她的灵魂其实一直都留存在鸣动之釜中。 那么现在用这个身体行动…… 从鸣动之釜之中走出的人…… 至少是除了巫女奏姬之外，顾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更加契合的可能性了。 而在这个时候，石阶上的那个女子平静的开口，音色就和桔梗一样，宛若山间的玲珑清泉，只是语气却显然是完全不同，相对而言显得更为温柔一些：“两位，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这才是第一次相见吧。”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伸手按在胸口前，轻声的继续说道：“我是奏姬，守护蓬莱岛的巫女，很感激你们之前的出手相助。” 果然还真是…… 顾墨扯了扯嘴角，不过这种情况倒也合情合理，至少还可以理解，要是对方不是奏姬的话, 那才是令他想不通了。 “之前的出手相助……” 桔梗轻轻挑了挑眉毛, 虽然已是有所猜测，但是在得到证实的时候, 仍然是感到相当怪异。 “……” “……” “……或许我应该说，是感谢你们接下来的出手相助？” 自称奏姬的女子也是稍稍沉默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这么说道，她大概也是因为这种古怪的时间轮回的情况，而略微感到纠结起来。 到底是之前的出手相助，还是接下来的出手相助？这是已经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但是又是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的确是容易让人不知不觉的绕进去，毕竟涉及到时空穿梭和因果闭环，就总是显得很古怪。 “我大概猜到了一点，不过还请你仔细说一下……” 桔梗微微点头，略显怪异的眸光在奏姬的身上巡视着，无论怎么说也好，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感觉，都是一件特别怪异的事情。 “这件事说来话长……” 奏姬轻轻叹息，那双和巫女一般无二的剪水双眸静静的看着两人，同时轻轻迈步从石阶上拾级而下。 “顾墨大人，桔梗大人, 我这么称呼你们可以吧？” 能够一口说出两人的名字，也算是又一个证明，只不过桔梗却是微微摇头：“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奏姬小姐。”与此同时，她莫名的看了身边的某人一眼，眸光平静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 眼前的这位巫女称呼自己为大人什么的，她才是有些受不起……比较无论怎么说都好，这一位才是真正的前辈来着，至少在桔梗生前还活着的时候，奏姬就早已经是蓬莱岛的守护巫女了。 甚至根据桔梗知道的一些事迹来看，在她当初登岛的时候，奏姬可能都已经守护了蓬莱岛两三百年的时光…… emmmmm……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情况。 “也好，那我先说一下桔梗小姐你应该比较疑惑的问题吧，关于我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副模样的原因……” 瞥了一眼还在沉思的顾墨，走下来的奏姬轻轻点头，用那温柔的声调继续说道—— “那是在距今为止的十一次「轮转」的时候，桔梗小姐你当时就登上过蓬莱岛一次……「轮转」是这岛上的说法，因为每隔一段时间鸣动之釜就会沉寂，不再鸣动，保护蓬莱岛的结界也会消失，那就是外界眼中每过五十年蓬莱岛就会出现一次的原因。” “在那个的时候，桔梗小姐你来过这里，当时和四斗神争斗并且受了伤……那四个妖魔忌惮你的力量，却也想要利用你的力量，所以就利用岛屿上的先贤们的遗留，试图创造一个虽然是虚假，但是有可能拥有同样力量的桔梗小姐……” 凝视着身前不远处的桔梗，奏姬轻轻按着自己的心口，认真的说道： “这就是这具身体的来历，我当初夺走了那四个妖魔的本源，然后跳入了鸣动之釜当中，只剩下灵魂得以留存，也是借用了这具身体才能够继续行动……”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回身看向了身后烈焰熊熊的大釜。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鸣动之釜没有彻底烧毁我的魂魄，还保护了我的灵魂，但是作为代价，我也没有办法再与鸣动之釜分开，不能够离开此地太远，只能够在这一带活动……” 这是某种意义上…… 成为了这只巨大丹炉的器灵一样的存在？ 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仔细端详着来到不远处的奏姬的状态，也多少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 “原来如此……”桔梗略一思忖，轻声叹息着说道：“所以这一带才没有什么妖物，是因为奏姬小姐你的缘故么？” 这算是不幸之中的幸运了吧，但是照样掩饰不了其本身悲哀的性质，这件事终归是一出悲剧来着。 “蓬莱岛的人早就离开了，那些孩子我让他们都走了……不过结界还是会每过一段时间就开启一次，外界的妖物还是会被吸引而来，我依靠现在的这个身体，借用鸣动之釜的力量可以轻易歼灭它们，不过也只能够顾及这一带……” 奏姬略显无奈的笑了一下：“久而久之的，它們也就不敢再靠近这里了，但是外面的地方我也的确管不了……” 桔梗点点头，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眉头却仍然是轻蹙着，并没有因此舒展开来。她曾经的确是没有解决岛屿上的问题，离开的时候也还受了点伤，却是没有想到流下的血居然会被这样利用。 就算是对面试着通过血液为媒介想要诅咒自己，都还在她的预料之内，毕竟在生前守护四魂之玉的时候，也遭遇过太多的恶意，不仅仅有妖魔的，也有不少抱着野心的人视她为眼中钉，想尽办法要除去她，什么阴毒的手段没试过。 但是…… 这种情况还是远远出乎她的预料。 “好吧，大概的情况，我已经明白了……” 顾墨举起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现在说另一个问题，奏姬小姐，请问一下，是我们在五百年前解决了蓬莱岛的事情吗？然后在那之后，你又一直都在岛上等着我们的到来，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让我们去解决蓬莱岛的问题？” 情况倒是比较容易理解，自己和桔梗应该是在这里接到了奏姬的委托，触发了任务，然后又通过食骨之井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登上那个时候的蓬莱岛，解决四斗神引发的妖灾…… 接着帮助那个时候的奏姬摆脱了困境，并且也告诉了她相关的情报，于是那个时候的奏姬就在蓬莱岛上继续守望着，直到五百年后再度遇到了他们两人，然后又发生了一开始的那种情况…… 就像是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一样，正好就是一个闭环。 “你能够理解真是太好了……” 奏姬轻轻呼了口气，用力的点点头，虽然对方说得有些混乱的样子，但是她却明白对方是已经理清了思路，这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们能够立刻反应过来，这就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了……说实话，她也是觉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够解释清楚，自己一个人在岛屿上寂寞的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着捋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很多次都把自己绕进去了…… ——不是说理解不了，而是理解了之后，才对其中的诡异之处越发不解…… 奏姬凝视眼前的这人，语气非常的认真：“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你们以前告诉过我的说法来看，你们是有办法回到五百年前的那个时代的……虽然于我而言，那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请求现在的你们帮帮过去的蓬莱岛。” “……” 谷苤 “……” 短暂的寂静，只有丹炉之中的巨大烈焰在熊熊燃烧发出的声响。 顾墨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身边巫女的神色，只见桔梗很是认真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尽管感觉怪异而且微妙，尤其是看着奏姬现在的模样，更是令巫女心中特别的别扭与不自然。 不过她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办法对苦难视而不见，而且这一切都已经在时间的刻度上留下了注定的刻痕，她自然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 奏姬也不说话，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们，耐心的等待着。 稍微斟酌了一下，顾墨再度抬眸看着眼前的奏姬，这个外表和桔梗一般无二的女子，同时努力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异样感，不表现出来，而是组织着语言，慢慢的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蓬莱岛现世的周期都是比较固定的吧，我们的确能够回到五百年前，但是那个时候距离蓬莱岛出现应该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至少根据我的了解来说是这样子的……而我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是必须正视的现实，他没办法一直在这个副本停留。 旁边的桔梗顿时便是微微一愣，她有些愕然的抬眸看向这人。 “是的，顾墨大人你的确都和我说过了……”奏姬轻轻的抿了抿嘴唇，看了看眼前的两人，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和我说了解决的办法，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把手伸过来呢，只要一下就好。” “这样？” 顾墨眨了眨眼睛，伸出了一只手去……应该不是什么拿手好戏吧？ 奏姬伸出双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只感到一片温软的感觉，紧接着眼神微微一凝，因为发现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巫女……不，应该说是她后方的真正本体，那只大釜突然出现了某种深层次的链接。 像是在灵魂层面上建立的链接，体会在精神与感知的具体方面。 那是岛屿的灵力源泉，连接着整座蓬莱岛的地脉核心，在这一刻人与地合，他的感知仿佛是沿着地脉磁场，迅速的蔓延向四面八方……他可以看到蓬莱岛的一切，包括绵延的山岳，峥嵘的森林，静谧的湖泊，等等等等，每一个角落。 林间的鸟儿酣眠…… 露珠在树叶上缓缓滑落…… 夏夜的昆虫发出单调欢快的鸣叫…… 还有蛰伏在山林河川，乃至是地渊深处的诸多魑魅魍魉，黑暗之中出没的妖怪的各种动静…… 岛屿上所有的一切，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也仅仅只有感知，并没有什么强大的能力增幅之类的效果。最多就是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在鸣动之釜附近，得到磅礴的能量供应，或者是直接引动大釜之中的火焰而已。 同时他的耳边也有熟悉的刺耳杂声响彻，仿佛电流窜过大脑皮层，在意义不明的支离破碎之中，夹杂着勉强可以分辨的片段——“检测到玩家符……条件……%￥#@;amp;……滋滋……是否确认当前选择作为家园，目前拥有一个空置名额……” “这是……” 顾墨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智障系统里貌似的确还有一个劳什子家园、领地之类的玩法，不过因为他在鹭山城之后，就没有再得到过什么领地，哪怕只是临时的所有权，所以这个玩法也就没有多少的存在感。 而后面得到的「桃源乡」，或者「梦幻城」，严格来说都不算是一块真正的领地，因为其本体都是一件特殊的高级道具，大概也是如此才没有触发这方面的提示。 至于现在的话，貌似是蓬莱岛终于是符合了系统的要求条件？ “我可以让鸣动之釜认你为主，现在……蓬莱岛的掌管者之位是属于你的了。”并不知道自己给对方带来了什么，只是放开了握住顾墨手掌的双手，奏姬轻声的说道，她的那双眼眸之中透出一丝不舍，但是更多的海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蓬莱岛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温馨而安宁，人妖共存的世外桃源了，到了现在更是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因此的确没有必要再留恋什么，以此为筹码解决历史上的燃眉之急，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这个就是解决办法吗？” 桔梗却是禁不住的蹙眉问道，似乎对此有些疑虑。 在现在的蓬莱岛获得鸣动之釜的认可，成为岛屿的掌管者……也仅仅限于现在的这个时代吧？在回到过去之后，能够有什么样的帮助呢，难道过去的蓬莱岛也会同步来自后世的管理权限？ “我只知道就是这样……”奏姬看向巫女，笑了笑的同时，很是认真地说道。 桔梗望向顾墨，只见后者举起手来，同时半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等一等，先让我捋一捋……” 这一次和上次在鹭山城又有所不同，貌似是因为获得了鸣动之釜的认可，真正取得了这块灵地的所有权的缘故，系统提示可以选择解锁作为家园，似乎是永久性的，而不是像鹭山城那样的临时代理。 也就是说，属于是可以带离这个副本的收获。 只是这并非是无条件的，前置要求不但是需要真正获得某种意义上的土地所有权，而且海需要收费……需要三枚黄金钥匙。 他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神久夜的场景结算最终也就给了两枚黄金钥匙，也就是加上自己之前的剩余积累，才有四枚黄金钥匙。结果这里可好，一下子就要给自己收走足足三枚的手续费…… 不过严格来说，这绝对是值得的，这整座蓬莱岛的面积与生态，无论是仙人的遗留、浓厚的灵气修炼条件，还有鸣动之釜、时之结界等等，这些全部加起来，绝对是值得投入三枚黄金钥匙去获取的优渥资源。 几乎不需要怎么纠结，顾墨就已经有了决定。 “稍等一下，我处理一些小问题……” 他抬头看向前方，空气之中出现了一面颇大的镜子，这是投影魔术迅速勾勒出轮廓，具现化出来的结果，做起这种事情来他已经是得心应手，心念一动的工夫，就能够投影完毕。 “……” “……” 两个巫女安静而眼神古怪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这人在做些什么，因为她们能够看见的也就是正常的镜像倒影。 很快的就通过镜面完成了必要的操作，顾墨看着自己的资金被直接扣除掉三枚黄金钥匙，深深呼吸一口气，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等待着……如此又过去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没有什么动静发生。 嗯？这就完了？ 顾墨的表情微微有些凝固，他试着打开那个家园页面，发现岛屿上的各种数值汇集而成的管理面板已经出现。 “可以了吗？”从刚才就一直耐心等到现在的桔梗，淡淡的开口问道。 “嗯，应该是可以了……”略微有些不确定的点点头，顾墨伸手撤去了镜子，幻想瞬间烟消云散，消散在空气之中。他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大动静，或者是整个蓬莱岛变成一个随身空间之类的设计。 但是现在看来，貌似并非如此……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还搞不清楚，只能够之后再去慢慢摸索了。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目前的确是成为蓬莱岛的掌管者了。 “你觉得可行吗？”巫女略带疑惑的问道。 “应该没问题，如果桔梗你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试一试……”顾墨给出一个比较有信心的回答，蓬莱岛本身或者不会同步其他时间的权限，但是狗系统却足够给力，虽然坑爹的地方也有不少，但是在钱货两讫的方面却是从不含糊。 而且奏姬就只给出这么一个答案，说明这样的确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还是先等一等吧……”桔梗直视着他，眸子里的眼神非常的认真。“你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这个啊……” 顾墨打着哈哈，似乎也的确应该说一下这件事情了—— “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四十二章 回到原点？ 蓬莱岛在传说之中，就是常随潮波漂浮不定的。 从其中也反映出一个事实，那就是除了会因为时间周期而定时的消失，在空间位置上，蓬莱岛的方位其实也并不是固定的……它自然而然的就会在海上随机的漂流，也能够通过某种程度的外力干涉而有意的改变出现的方位。 作为目前的岛屿掌管者，顾墨稍微浏览了一下自己的权限, 尤其是通过狗系统的集成化，他能够更好更直观的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包括对时之结界的调整，操纵蓬莱岛出现在什么位置…… 这些也都是属于岛屿掌管者权限的一部分。 虽然仍旧有所限制，不过至少可以让岛屿接近陆地的边界，变相的达成通过岛屿本身坐标的时空变化，来进行移动的方式……顾墨觉得光是这一点的价值，就已然完全足够抵得上一枚黄金钥匙的投入了。 在来时的时候，是在海面上飞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抵达了蓬莱岛。 不过在返程的时候，直接离开蓬莱岛就能够看见远处海平面尽头的陆地，不多时就能够回到东京都的范围。 这个对比还是很直观明显的，约莫也大大减轻了死魂虫的压力。 两人回到日暮神社这边，夜色正浓万籁俱寂，毕竟正好是接近午夜零点的时间段，神社也是早就已经无人看守，日暮一家子都早早就进入了梦乡，而本来一直守着食骨之井的犬夜叉和日暮戈薇两人大概也早就回战国时代去了。 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一直在这里守着什么都不做，截不住两人就一直都在等……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知道完全不现实。 “说起来，我们也是离开足足一个多月了啊……” 顾墨站在御神木之前，看着这棵古老的时代树在夜风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又望向了安安静静的祠堂方向，忍不住的这么感慨着说道。 加上先前的停留时间，他在这个副本里也就停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其实考虑到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对等，似乎前者总是快于后者的样子, 倒是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不过问题就在于他没有回去之前，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流速比例。 所以自然还是要有所收敛的, 不能够太过没有逼数。 “嗯……” 桔梗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是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径自的走向祠堂的方向，伸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顾墨挠了挠脸颊，轻轻的呼了口气，也跟了上去。先前他和桔梗提了一下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不过大概是让她误会了什么，那张本来总是平静淡然的俏脸霎时间变得一片雪白，像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后面经过进一步的解释，说明了自己并非是时日无多，即将要离开人世，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只是在误会解除之后，巫女似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虽然她当时什么都没说。 跳入食骨之井当中，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似乎就是从井口处跳下，然后不到一秒钟脚下便传来踏实的感觉，只是踩在结实的井底泥地上，顾墨抬头再往上看去的时候，上方已经不是黑漆漆的屋顶和房梁。 而是点缀着月与繁星的森林的天空，显得神秘幽深而又静谧。 同一时间，他在井底之中便挑了挑眉。 他本来以为回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就能够感应得到这个时候的蓬莱岛，在狗系统的规则力量的帮助下，能够钻一下权限的空子……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合情合理的触发关于蓬莱岛的隐藏支线—— 然而。 大概是猜对了一半，因为他在这一瞬间，很是清晰的感应到了两座蓬莱岛。 一座应该是这个时代的蓬莱岛……另一座是自己不久之前才刚刚绑定的五百年后的蓬莱岛…… 后者其实就和自己的装备一样，跟着自己一起在系统的力量下，同样也出现在这个时代之中？心中隐约有了明悟，顾墨顿时觉得给狗系统支付的手续费更加划算了，所谓的家园系统貌似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给力许多。 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适合仔细研究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直接伸手抓住旁边井壁丛生的坚韧藤曼，借力准备离开井底再说。 外面的巫女在井口外静静的站着，正在眺望着远方的夜空与繁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顾墨也出来之后，仍然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直接过去吧……现在我知道蓬莱岛在哪里了，我能够感应得到它的方位。” 顾墨来到巫女的身旁，也是抬眼望了一眼天色，稍微估算了一下时间之后，很是果断的这么说道。 “……” “……” 没有回应。 “桔梗？”顾墨眨了眨眼睛，轻轻的开口问道，带着试探性的语气。 巫女这才看向了他的方向，仿佛是反应过来的样子，稍稍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仿佛一如往常般的平静无波：“那就现在过去吧，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巫女，顾墨明显的有些纠结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桔梗移开视线，淡淡的问道。 顾墨先是张了张口，似乎是略微有些迟疑和不确定的样子，他一边思忖着一边慢慢的说着：“桔梗，要不这样吧……” 巫女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抖了抖，在心中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开了个头，但是她基本上已经知道这人是想要说些什么了，只是……她还是斟酌着言辞，准备下定决心拒绝。 然而—— 空气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因为顾墨只是说了个开头就停了下来，他像是在非常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似的，最终只是笑着摇摇头，似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不要往心里去……” 桔梗有些愕然的抬眸看着他。 “……” “……” 这一刻，森林里更加安静了，夜风都似是完全停止了一般。 “……那我们出发吧。”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巫女才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缓缓地点点头，随即垂下眼帘，语调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 心有些乱了……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微微捏紧衣袂，也不知道自己目前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感受。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当这一刻最终来临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方平静的瞳孔里带着微笑。 那感觉是非常遗憾，但又带有股释然的味道。 ………… …… 死魂虫在夜色之下飞行，跨越群山。 两人在大地上投下了影子，并不重叠。 在夜风的吹拂之下，顾墨注视着前方，天边尽头那属于黑夜中大海的轮廓已经出现，即使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也能够听到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精神与感知的完美结合，心眼让他的基础感知能力得到了极大增强。 精神意念强大到这种地步，即使是不主动外放扩散，被动的精神感应也是一个很大的范围。 谷俚 而心眼则是在这个范围之内，结合了他的基本感知能力，让他的精神能够直接感应得到的范围之内，仿佛也能够被视觉、听觉等感官知觉一同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从而进一步提升感知的范围以及感知的精度。 往旁边的看了一眼，顾墨伸手指了一下前方，同时轻声说道：“蓬莱岛就在那边，我之前让它尽量接近海边出现……” 巫女轻轻点头，也不说话。 两人之间似乎弥漫着一股别扭的沉默氛围，从刚才开始就是这样。 顾墨收回视线，轻轻的呼了口气，他已经能够很敏锐的感应得到他人的情绪变化，所以刚刚才会戛然而止，因为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自然只能够很遗憾的直接终止了…… 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是其实双方都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异，也就不出奇了。 果然还是太过仓促了，这点儿时间能够做些什么呢？顾墨平静的直视前方，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感到惊讶，因为本来就在预想之中……至于失落之类的情绪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终归也是人。 如果真的没有自己的私心，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想着要得到什么，那么一开始就不会有所行动。 人性并不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而是一个客观的事实，那就是人的本性就是这样，不可能毫无私欲……其实说到底，自己一开始的出发点和奈落没有什么区别，也并无绝对的高下之分，只是后者在得不到的情况下就要毁掉，化作绝对扭曲的邪恶曲灵。 顾墨认真地思索着，尽量不让情绪影响自己。 人不可能毫无私欲，但是能够压制错误的想法，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这才能够称之为「人」……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话，就没有必要勉强，虽然结果并不完美，但是这段旅程仍然是美好的回忆。 有如年少时的执念一般，一段华丽而略带遗憾的同行。 自己的确有改变一些东西…… 这就已经足够了…… 就是没有能够解决掉最麻烦的奈落，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连碰都碰不到，以那个老阴逼的风格，只怕是根本就找不到人……所以最终boss还是留给主角团们去头疼吧。 他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巫女，琢磨着自己离开之前应该怎么给桔梗提个醒，虽然讲道理，这一次奈落估计发育不起来了，也不至于像是原本的命运那样，变成仿佛无解的超级boss—— 虽然这个怪物是由万千妖怪组成的集合体，还能够在每个月一次的虚弱之日之中，一次次的重组自己的身体，舍弃弱小的部分，留下强大的部分，让自己在一次次的优化之中变得更加强大…… 听上去是很酷炫很厉害的能力，然而事实上并不然。 奈落的真正蜕变是在四魂之玉重新出现，主线剧情持续的一年左右之间完成的，而在这之前的整整五十年时间呢，他难道是度假去了吗……所以四魂之玉如果没有重新出现，那么奈落的能力看似酷炫，实际上根本就是个废物，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现在四魂之玉足足有三分之一的碎块在这里，剩下的那些也不可能被奈落全部收集得到，只要桔梗给力一些……不，甚至都不需要桔梗给力，只要主角团他们卖力一些，也多收集一些碎片，奈落就肯定拿不到几块碎片，照样是没有可能发育得起来的。 原本的世界线之中，就是一场军备竞赛，在犬夜叉掌握风之伤的时候是一个关键节点，短暂的取得了对奈落的压制和阶段胜利。 不过在那之后，情况就逐渐恶化，他们没有保持住对奈落的压制优势，后者收集的碎片越来越多，一次次的蜕变，不断的分化出新的分身，实力越来越强，最终令主角团疲于奔命…… 现在的话，完全是可以让这一切逆转过来的。 “到了……不过好像有人比我们更快一步。” 巫女的声音响起，她注视着前方的海天尽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岛屿，并且察觉到了岛屿上正发生的战斗。 强大的妖力在碰撞，标志性的光鞭呼啸着鞭打着大气，还有风的撕裂哀鸣，带起的是一击之下可以灭杀百妖的恐怖奥义…… “狗狗两兄弟吧，他们都被岛上的四斗神烙下了刻印，我让蓬莱岛出现的那一刻，他们也绝对是第一时间察觉到情况的人，如果就在附近的话，比我们从枫之村那边赶过来更快也很正常……” 顾墨的思绪回到现实之中，随口的这么说道。 也不需要怎么推敲，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真相，四斗神的刻印就是一封生死战书，犬夜叉本来就和那几个妖魔有过节，而杀生丸更是将当初的事情视之为奇耻大辱，眼下自然都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也轻松一些……” 顾墨笑了笑，他伸手指了一下前方。 “我们直接去鸣动之釜那边的方向吧，先和奏姬通通气，拿到封印四斗神的本源的玉匣，把他们通通干掉就好。” 这个就是全部的战术了，简单而又直接。反正四斗神的本源都被封印，压根就是苟延残喘着，而且他现在才掌握了岛屿的正确管理权限，主场优势在他这边……如果顾墨鲁莽冲动一些的话，或者还能够选择将四斗神都弄死了再去找奏姬。 所以这么一看的话，他还是比较谨慎的了。 桔梗不语，只是轻轻点头。 她仍旧维持着隐匿身形和气息的结界，驱策着死魂虫就要往蓬莱岛的内陆飞去。 只不过就在经过海滩上空的时候，她突然微微凝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看向了下方，貌似之前的那根箭矢……不过此时此刻，海滩上似乎一片平静，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来着。 “咦？” 身边的某人发出了一个代表着惊奇的声音，巫女收回视线，顺着他注目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天边尽头也有一个小黑点正在飞来。 速度非常快，至少不是死魂虫能够企及的。 在接近了之后，能够看得出来那是一头双头龙妖兽，四足和尾巴踏着火焰，迅速的划破长空，宛若是一颗燃烧着的陨石那样进入了蓬莱岛的范围，而在这头明显有着龙血的妖兽的背上，是一只抱着比自己身体还高的绿皮小妖怪，和一个人类小女孩。 “啊！是杀生丸大人！邪见爷爷，我们快过去！” 紧紧抓住妖兽坐骑的缰绳，人类小女孩眼眸里迸发出丝毫不掩饰的惊喜神色，指着远处的岛屿一角上空。 一只炽热的火鸟在那边熊熊燃烧，发出惊人的凶戾叫声，正在与对面的一个独臂贵公子战斗着。看上去气势惊人浩大，火焰能够燃烧半边天空，实际上已经落入下风，好几次差点儿被对面的大狗子的毒爪开膛破肚！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见了……” 邪见连声应和着，却是操纵着龙兽直接在岛屿边缘降落下去，落在了沙滩上。 “邪见爷爷……”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杀生丸大人忙着呢，我们不要靠近打扰他，不然还要让他分心……等他宰了那只火鸡，我们再过去不就好了，你不要吵！”小妖怪邪见很不耐烦的打断人类小女孩的失望话语。 真是的，也不知道杀生丸大人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带上这么一个人类呢，难道是当作口粮……可是杀生丸大人也不吃人啊…… 明明当时只是试验了一下天生牙的力量，救活了也就救活了，何必还要带着呢……还有这个小女孩也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真的就这么厚脸皮跟上来，一直跟到现在，搞得自己还要开始照顾她…… 想到这里，邪见就觉得心烦意乱，有种自己要失宠的危机感。 尤其是前几天，他发现杀生丸大人似乎也对小女孩的活泼闹腾不耐烦的样子，果断抓住机会进献谗言，想让小女孩就这样被扔掉自生自灭，然后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杀生丸大人一脚踢飞了…… “你认识他们？为什么这么惊奇？” 在上空的结界之中，桔梗蹙眉问道，她是没有看出这个组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个小妖怪是大狗子的仆从，坐骑也是大狗子的……”顾墨啧啧有声的回答道，“看出来了吗？大狗子居然带着一个人类小女孩诶，看上去还保护得相当好，这件事难道还不够惊奇吗？” 就在自己离开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貌似某些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这就难怪了…… 就说犬夜叉怎么一下子对风之伤变得这么熟练起来，远远的就看到这个奥义在岛屿上频繁爆发出来的景象了。 第四十三章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以那个妖怪的性格，的确是有些奇怪……难道是有什么图谋？” 桔梗凝眉沉思着，虽然只碰过一面，不过那位贵公子的性格实在是太好懂了。即使是一般人也能够大差不离的把握住他的特质，更遑论是巫女这种聪慧敏锐，心思细腻的人了。 “肯定是有所图谋！我看大狗子可能就是个萝莉控，把这么一个小女孩带在身边像是养媳妇一样……” 顾墨连连点头, 装作以猜测的名义，不负责任的说着大实话。 反正杀生丸在那边正和四斗神之中的凶罗战斗着，互相之间隔着这么老远的距离，估计也没有办法分心听到这边的诋毁，所以完全没问题…… 巫女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过就在这一刻，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炸起巨大的水柱, 冲天而起的波浪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像是一场局部海啸爆发，又像是海底的火山发出了毁灭的啸叫，带来了灾难性的余波。 海水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甚至被狂暴的推力冲到数百米的高空，紧接着被吹散化为漫天的水雾，一场暴雨就此落下！ 在这样的巨大动静之下，是一条巨大的虚影穿梭，如同从水中窜出发动闪电般的突袭的巨鳄或者蟒蛇，恶狠狠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刚刚降落在蓬莱岛海岸线的银滩上的几个身影。 过于仓促而且毫无防备，面对那重型卡车一般的巨大头颅，以及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已经近在眼前的血盆巨口——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到了这一幕的人类小女孩的眼神之中，只是充满了一股茫然的感觉。 毕竟面对这样突兀的袭击，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不一定能够反应过来, 更遑论是她这么一个稚童了……她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虽然眼睛看到了, 但是大脑却处理不过来，神经细胞也来不及生出疑惑、恐惧之类的情绪。 但几乎是在同一个刹那间！ 有圣洁的流光划过夜空, 化作璀璨的陨星！ 无声无息之间，便将沿途所过之处的冰冷大气贯穿，在黑暗的夜空下就如流星一样璀璨，划着死亡螺旋化作从天而降的破灭一刺……这一发破魔之箭同样在紧急之中仓促击出，但是效果就和海中怪物发起的突袭是一样的—— 同样突兀而且致命。 只是这一次，被突袭的就是海中的巨兽了，大概它也没有想到在自己在暗中盯着海滩上的那几个人，发动突然袭击的时候，天空之中居然也有其他人在场，并且抓住这个机会，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惨烈的嘶吼，声音锐利而且极具穿透力！ 让邪见和铃都忍不住的捂住了耳朵，痛呼出声，他们的距离还是靠得太近了…… 等到像是冰雹一样的暴雨落完一阵，让空气都变得迷离朦胧的水雾散去，他们这才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臂，战战兢兢的看向身前。有着浓烈腥臭的血腥味随着海风飘来，极其的刺鼻。 一只比大象还要庞大不止一倍的巨大头颅，静静的横亘在蓬莱岛的海岸线上。 看上去像是乌龟的脑袋，又像是有些狰狞的龙的首级，或者说是两者的混合，而这巨大的脑袋后面是长长的脖颈，乍一眼看上去如同巨大的海蟒从海中冲出，拉伸了数十米长，才将血盆大口咬向了沙滩。 在远处的海中，是有着小岛般大小的巨型龟状身体。 隐匿海中的巨兽浮出了水面，不过也是没有了任何的动静，真的只像是一座孤寂而无生气的浮岛…… “杀生丸大人！” 铃先是张开嘴巴，像是被惊呆了一样。 不过她紧接着就感觉到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的时候，发现身前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整个人都安心下来，小脸如花儿般绽开的同时也欢快的叫出声来。 独臂的贵公子点点头，然后冷冽的目光看向了身前的巨龟，后者的脑袋毫无声息，脑门正中央处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血洞，却是从天而降的破灭一箭，贯穿天灵，钉穿舌头，在它血盆大口即将咬合前的一瞬间，将其彻底钉死在沙滩上。 浓烈腥臭的污血汇聚成了一地的血泊，不远处的海水都被染红…… 只是巨龟的脑袋，连带着长长的脖颈，以及浮出海面的小岛般的巨大身体，也开始了虚化，慢慢的变得透明，正在逐渐消失不见…… 杀生丸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做出鞭尸的行为，接着他抬头望向岛屿的远处，死魂虫已经载着两人飞向了那边的方向。 “你们……跟着我，不要走远。” 低头看了一眼身前天真的小女孩，杀生丸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很冷淡的只撇下这么一句话，他是感应到蓬莱岛出现之后，就径自赶了过来，却没有想到铃和邪见在之后也跟着找过来了。 刚刚差一点儿，他就没有赶上…… 不过他的性格也很干脆果决，并不会在出现问题之后去指责什么，也没有时间做这种事情，只是果断的让两人接下来跟紧自己，不要离开自己的身边。 “嗯嗯……” 小女孩用力点头，也看向了远处的方向，现在的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刚刚是谁救了自己，不过对方也没有接近，只能够在心里道谢一句了。 ………… “四斗神直接就死了两个……好兆头。” 顾墨连连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在刚罗被巫女一箭射杀的时候，他看到远处的那只火鸟也被大狗子直接活撕了，血洒长空，如火焰般的滚灼烈血溅射到下方的森林，引起了一场熊熊的山火。 凶罗是代表四斗神之中的“朱雀”，刚刚的刚罗也就是大乌龟，代表的四斗神之中的“玄武”…… 现在直接被斩杀两个，自然是好兆头，剩下的所谓斗神就只剩下两个了。 “不见得……它们并没有死去，只是暂时没有办法凝聚形体了。”桔梗轻声说道，“本来就不是纯粹的妖魔，更像是某些具备四象之力的器物被邪气沾污，而后诞生出来的存在，而且它们现在本来就已经死了……” 因为本源都被奏姬夺走，只能够通过献祭岛屿上的居民，拼命的苟延残喘，属于是多活一天是一天。 只要献祭停止，四斗神自己就会消失……就是这么的一种状态，而因为本身都已经不算活着，自然也很难通过常规的手段再度杀死了。刚刚桔梗更像是击溃了刚罗的一个虚像，被大狗子手撕了的凶罗也是一样的情况。 如果不能够解决掉根本，它们还是能够重新凝聚形体，再一次的出现的。 “也已经很好了……至少目前两个失去行动力，剩下的两个自然更加挡不住我们直接击穿它们的死穴。”顾墨轻笑着，看向了岛屿的另一边，那边的战斗也是如火如荼，不过也正有一股强烈的妖气冲来，似乎是察觉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巫女瞥了他一眼，轻轻的重新布置下结界，屏蔽所有的力量与气息的对外散发。 冲过来的妖魔是一个身材魁梧，有着黑白掺杂的头发的男子，手里托着一门大炮般的武器，愤怒的四下张望一番，紧接着锁定了唯一能够发现的杀生丸，暴躁的咆哮着就向大狗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这是兽罗，四斗神之中脾气最为暴躁鲁莽之人，能够和犬夜叉有得一拼。 正如现在这样，他只发现了杀生丸，自然以为两个同伴都是被杀生丸干翻了，愤怒的冲过来要与大狗子战斗……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最多就是思考不够细腻，观察不够细心。 但是他都已经认定两个同伴都是杀生丸干掉的了，也就是说在认定大狗子有能力瞬间秒杀两个与他同级的同伴的情况下，他还敢愤怒的孤身一人冲过来……这是什么勇气的赞歌啊。 “好！有种！” 回头望了一眼，顾墨啧啧有声。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就在剩下的两个妖魔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接近了鸣动之釜的位置。尽管岛屿的灵力源泉已经被四斗神污染，不过这种钻空子掌控鸣动之釜的情况，自然是比不上真正得到认可的掌管者权限的。 只是顾墨也没有第一时间清除四斗神留下的妖力，毕竟那样子只会打草惊蛇。 走过已经走过一次的道路，他和巫女来到了火山口的正下方，在山体之内的巨大空间之中，再度看见了出现在眼前的鸣动之釜。他端详了一下这个丹炉，伸手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仿佛是发出了什么指令。 地面震颤，丹炉的表面裂开，猛烈的火龙汹涌而出…… “是谁……” 一个略显虚弱而警惕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对……不过这大概是灵魂在重现生前的说话现象，而不是借用桔梗的虚假身体，有了身体意义上的发声器官，所以也可以理解。顾墨脑海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然后转头对巫女开声说道： “我来说明吧，会简单很多。” 正在斟酌着的桔梗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顾墨没有说些什么，上前几步凝视着熊熊燃烧着火焰的大釜之中，能够隐约在火焰里看到一道非常虚幻的影子，似乎随时都会消散的模样。 “奏姬小姐，我们是按照约定前来的……”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将自己记忆里的情报整理，同时唤出自身的守护灵，毕竟一直以来，他都有一个迅速传递大量情报，说明复杂情况的手段。 只是一般情况下，也不怎么需要使用就是了。 桔梗挑了挑眉，发现一头虚幻的九尾狐狸，宛若是一道火光般从这人的身上冲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便是一头冲进了满是火焰的大釜之中。 “……” “……” 等了好一会儿，巫女轻声问道：“这就可以了？” “应该ok了，我们稍微等一等，给奏姬小姐一点时间消化就好……”顾墨点点头，他给出了基本可以说明情况的所有信息，而且里面还掺杂了奏姬自己说的只有她知道的一些蓬莱岛秘密，再加上他现在被鸣动之釜认可的这件事也可以作为证明。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就等对面的奏姬小姐好好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然后做出决定了。 谷筏 似乎…… 蓬莱岛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顾墨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不过貌似就是这么一回事，四斗神早就虚弱得宛若是强弩之末，再怎么垂死挣扎没用……自己这边有着蓬莱岛的权限，奏姬提供的情报，还捏着四斗神的命脉…… 如果这么多的优势加起来，还会被那四个早就已经穷途末路的妖魔绝地翻盘，要很麻烦才能够解决掉的话，那才是有够魔幻的。 “我……我大概明白了……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火焰大釜之中属于巫女奏姬的声音响起，虚弱疲惫之中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但是更多的是欣喜与如释重负，她本来也不知道这残酷的命运何时才能够结束，却没有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 “是啊是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顾墨有些敷衍的连连点头：“封印四斗神本源的玉匣在奏姬小姐你那里吧，我们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吧，以免夜长梦多……” 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理。 所谓四斗神的命脉就在眼前，完全就是触手可及，果断一点彻底斩草除根才是，没有必要和他们纠缠。 ………… …… “哼！不过如此……” 在岛屿上，正在和犬夜叉对峙着的一个紫发青年，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不屑之意。他看着对面的一众人，以及一马当先挡在自己前路上的半妖，冷笑一声，握着手中的双刀，轻轻的碰击了一下。 猛烈的雷霆绽放，噼里啪啦如千鸟齐鸣，肉眼可见的实质电流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蓝白色的火花击穿了空气，显示着电流的威力。 就连天空之中也是迅速的凝聚起了一片阴云，云层碰撞着，有着巨大的雷光和沉闷的响声在缝隙之中发出，显赫的天威好似是大自然的怒火……作为代表四象之力中的“青龙”，龙罗作为四斗神的首领自然也是最强的。 他的天赋就是驾驭风雷，好似天威震怒！ “轮到我了，区区半妖，让你见识一下吧……真正的风雷之力！”看着对面脸色微变的犬夜叉，龙罗冷笑出声，他刚刚的确是被风之伤逼得有些狼狈，不过很快就发现那柄妖刀的局限所在。 准确的说，是那个半妖的局限，对方没有办法一挥刀就劈出那恐怖的飓风刀气，总是需要有一个很明显的“预读”阶段，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在交锋之中等待着一个机会出现，才能够打出这样的恐怖一击。 所以几次下来之后，他也就放下心来了，同时更为恼怒自己刚才居然被一个半妖吓住，准备以最强大的力量一举摧毁对面。 今晚的情况实在有些古怪，而且刚罗和凶罗那边又出了岔子…… 龙罗也是觉得心中不安，准备全力以赴了。 “飞来骨！”一声娇喝，巨大的飞镖呼啸而来，自然是这段时间才加入主角团不久的除妖师珊瑚。 只是她的攻击和日暮戈薇的箭，都没有如愿击中龙罗，犬夜叉尽管已经飞奔过去试图阻止，但是在对方的妖力妖气不是冲着他过去的时候，没有碰撞和摩擦，他读不出风的轨迹，没有办法刀一挥就打出奥义。 而只靠一双腿冲过去，自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龙罗怒喝一声，天空之中顿时落下无数的雷电！ 千百雷霆齐齐劈落，最当中的一道恐怖的雷霆犹如天柱，举起手中双刀接引天雷之威的龙罗发出一声怒喝，气势无比惊人，不过就在下一刻，他突兀的瞪大眼睛，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什……” 惊愕瞬间化作恐惧与绝望，冷峻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而且狰狞，充满了歇斯底里的不甘和疯狂，但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快了，快到他甚至来不及多吐出一个音节，身形就一下子化作飞灰！ 轰隆！ 轰隆！轰隆隆！！ 被妖力引发催动的雷霆仍旧在齐刷刷的落下，仿佛无数道扭曲的霹雳要灭世一般，置身被密集打击的范围之内，犬夜叉一行人是真的有种觉得末日将至的体验，在被震耳欲聋的爆鸣和足以闪瞎人眼睛的光影轰炸了一分多钟之后，动静才慢慢停息。 举起铁碎牙挡在身前，犬夜叉慢慢的抬起头来，发现四周出现了无数的陨坑，空气之中散发出某种强烈的怪异味道。 身后的戈薇他们也是有些狼狈，结界也不知道被击穿了多少次……也幸好只是单纯的雷击现象，尤其在失去操纵之后，只是顺着之前的势头自发的落下雷电，并没有真正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也没有将力量集中于一点，所以还是让他们抵挡住了。 “……” “……” 在一片安静之中，包括仍然举刀警惕的犬夜叉在内，所有人都是有些疑惑。 就这样就结束了？ 还有刚刚的那个妖怪呢？放了个大招，说了一堆狠话，结果现在直接人都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感觉简直就像是对方放了大招，结果把他自己劈死了一样……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因为刚刚的特效演出太过惊人，再加上龙罗死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一众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仍然是如临大敌一般的严阵以待。 ………… …… 岛屿的中心地带。 鸣动之釜的前方。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顾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而丛云牙的漆黑锋刃正从被切开的玉匣中抽出来，这柄魔剑自从上次他变身过一次之后，就变得非常驯服了，似乎也是误会了他是有着超强妖力，举世无双的人中大妖。 不过深知这柄魔剑尿性的顾墨，并不会因此而被麻痹，平时的时候还是会将它插入到时代树的木鞘之中去—— 有着桔梗多次加固的封印，能够很好杜绝丛云牙的小动作和异心。 至于原本的木鞘，则是早就退休了……不过刀鞘之灵也移居到了新的鞘上，继续负责镇守丛云牙的工作。 而现在，魔剑的锋刃很好的破开了玉匣，并且轻而易举的破灭其中的属于四斗神的本源，顾墨也如愿的听到了耳中响起了熟悉的刺耳电流杂声，夹杂在意义不明的破碎片段之中的，是关于蓬莱岛通关的场景结算。 勉勉强强拿到了一枚黄金钥匙…… 还有直接从玉匣之中爆出的四个道具光点，那是属于四斗神真正被击杀的掉落…… 所以顾墨才有些心情复杂，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轻松的完成一个场景，甚至有种出门就捡到钱的感觉，这样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够多来一些呢！他真的很需要这个啊！ “终于结束了……就像是一场梦那样。”奏姬小姐的声音响起，从桔梗的双手里捧着的一团柔和光芒之中发出，充满了轻松与喜悦的感觉，“谢谢你们，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不用客气，毕竟帮你也是帮我嘛，在五百年后，整座蓬莱岛都要被我带走了……” 顾墨眨了眨眼睛，对此没有什么助人为乐的感觉。 “五百年后……” 奏姬小姐的声音像是苦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振奋起来：“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五百年后的事情了，我还是要为此感激你们。” 在五百年后将蓬莱岛送给眼前的妖怪，换取解决蓬莱岛的灾难的契机，这在她看来完全就是值得的。毕竟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别说是五百年后了，再多过五年的时间，怕是岛屿上的剩余孩子都要被四斗神烧光了…… 现在都已经危在旦夕，未来自然更是显得毫无意义。 “好说好说……我们现在去给奏姬小姐你安置一下吧。”顾墨摆摆手，然后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桔梗，看似是和奏姬这么说，实际上也是在征求桔梗的意见，毕竟接下来要给奏姬安排的身体…… 是属于桔梗的复制体。 巫女注意到他的眼神，很是平静的轻轻点头，同时捧着手中的脆弱魂灵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况且这个也是属于闭环的一部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的思绪之中闪过，那是她之前没有联系在一起的事情—— 这人很快就要离开了，而且还要带走整座蓬莱岛…… 也就是说奏姬小姐也在其中，甚至还是自己的模样…… 桔梗突然停住脚步。 “话说回来，桔梗你有把握让奏姬小姐的灵魂匹配新的身体吗，这个不会有什么排斥反应吧？”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顾墨随口的问道，“还有那个克隆仓好像也挺奇特的，我倒是想要好好研究一下……” 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下意识的住口不言，同时有些惊愕的回过头来。 巫女静静的从他身前走过去，带着一股药香的味道，神色平静如常。 呃…… 刚刚的是错觉吗？ 顾墨有些不解的看着巫女走过去的身影，站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儿，这才一脸疑惑的追过去。 第四十四章 意外……以及再一次的邀请 克隆仓…… 当然这是顾墨的叫法，而奏姬也不知道那东西本身是叫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称呼那个东西，这个古怪的名字又有什么含义，不过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因此也没有专门去纠正。 反正整座蓬莱岛之后都是属于这人的，他想要给岛上的什么东西, 改个什么名字都是他的权利。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顾墨的叫法也多少沾边就是了，尽管这个克隆仓并不是通过科技来实现的，而是蓬莱岛上的古时仙人遗留，乃是神秘侧的克隆技术结晶……属实是相当高精尖的前沿技术了。 而这个仙术「克隆仓」—— 却是隐藏在岛屿另一侧的茂密森林的最深处。 “……这是因为要萃取木灵的生发之力，借助森林的勃勃生机来孕育新的生命，至于到底是怎么的一个术理, 我也搞不清楚, 这已经是属于颇为高明的仙术了, 我以前也只是听老师这么说过。” 奏姬的声音温柔的响起，诉说着仙术「克隆仓」的一些简要情报。 “据说这是古时岛上的仙人用来避劫的手段，即使肉身因为什么劫难而被毁去，也能够重塑身体，便是只剩下一滴血，都可以涅槃重生……不过那几个妖魔并不理解其中的奥秘，只是一心想要利用其来实现他们的野心，就像是对待鸣动之釜那般。” 说话之间，两人或者说三人已经通过茂密的森林。 他们沿着林中的幽静小径前行，顺着奏姬的指引来到了一处看似寻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林中空旷地。 当然只是看似没有什么寻常, 顾墨依靠自身对岛屿的掌控, 能够敏锐而且清晰的感觉到有一个特殊的「岛屿设施」就隐藏在这里, 虽然不似是鸣动之釜那样，勾连庞大的地脉磁场，是整座岛屿的灵力源泉，但是也是这片广袤森林的核心。 在他的感应之中，森林之中生机勃勃，宛若是一片纯粹生气汇聚的海洋, 每一滴海水的本质都是万物蓬勃的生发之力。 而在这座海洋之中存在着一个漩涡，或者说海眼一般的绝对核心，生发之力都流向其中，汇聚于一点—— 正是眼前这里。 他意念一动，前方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树木，突然就从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纠缠状态之中分开。像是一堵树木和荆棘交缠而成的墙壁，在神奇的力量下向着两边纷纷退去。 本来是连路都没有的地方…… 露出了隐藏在其背后的那棵“生命之木”…… 那棵巨型植物看上去像是一棵大树，但是仔细观察又会觉得像是一朵巨花，或者说是两者的结合，如同巨大花苞在树上生长，花瓣紧紧的合拢，又像是树杈荆棘包裹着一个巨大的水泡，表面是一层羊膜般的厚厚壁膜。 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甚至就连精神力都无法穿透进去，被某种力量轻而易举的阻隔了开来。 “就是这里了……” 奏姬轻轻说道。 “只是重塑一具新的身体，一般需要一次轮转的时间，若是需要重塑的肉体本身就非常强大，就需要更多的时间……而现在距离上一次轮转，其实还差一段时间，所以现在其实还没有完成，不过顾墨大人你可以主动催发森林的生气来让形体完成……” 这片森林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眼前的这棵生命之木。 再加上面积足够广袤，积年累月下来，所积累的生发之力是非常磅礴的，而且这个制造过程本来就已经接近尾声，稍微消耗一些生机加速这个过程，自然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对于森林的生命力的消耗不过九牛一毛。 “那我来试试……” 顾墨点点头，这一次的轮转的确还不足够，距离蓬莱岛的正常开放时间也还差一段时间。 只是他利用自己的掌管者权限，远程让鸣动之釜提前陷入沉寂，让时之结界消失，使得岛屿在今天晚上重现世间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才打了四斗神一个措手不及—— 时之结界突然不正常的消失，岛屿重现世间，紧接着狗狗两兄弟直接打上门来……本来就足够让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片焦头烂额了。 最后还被岛屿的新主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战场，根本都不和他们打个照面，就已经直接找到奏姬，从根本上一举断绝了他们的命脉，令他们彻底灰飞烟灭……母庸置疑的事情，绝对是死得最憋屈的boss了。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静谧的森林有风吹过，皎洁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了点点银白的光斑。 “好像……就这样了？这是可以了吗？”顾墨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做了些什么，只是一切似乎都毫无变化，就像是放了技能，但是一点儿演出效果和反馈都没有，所以自然是有点没有信心起来了。 ——我到底有没有按技能？ ——如果按了的话，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疑惑，他忍不住的看向旁边被巫女捧在手中的那团魂灵光芒，又看了看一直垂眸低眉，一言不发的巫女，然后眨了眨眼睛。 总感觉…… 似乎从刚才开始，气氛就不太对劲的样子。 “现在已经可以了，顾墨大人……”而在这个时候，奏姬的声音轻轻的在静谧的林间响起，如同盛夏夜间吹拂而过的凉风，给人恰到好处的温柔之感，“接下来只要让它打开就行，其中的形体已经真正完成了……” “这样啊，好的……” 正在思索着什么，认认真真回忆着从刚才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的顾墨，闻言便是下意识的微微点头，既然奏姬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大概这就是仙术推崇的境界吧。 返璞归真，大象无形，润物细无声。 所以才没有什么浮夸浩大的声势和特效，没有什么流于表面的光影和特效演出效果，但是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达成了。 “不，先等一等，顾墨大人，还有一件事情——”下一刻，奏姬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突然有些慌乱的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补充了一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巨大的花苞突然层层绽放，无比澄澈的同时还冒着腾腾热气，仿佛是温泉却又带着如同氤氲清新的森林气息的温暖水体倾泻而下，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有一道身影从其中显露而出…… 黑绸般散落在身下的长长发丝…… 因为沾满了水汽而湿漉漉的，紧紧贴在如玉般的白皙肌肤上…… 纤巧的锁骨，洁白修长的双腿，纤细赤裸的玉足，与黑色的极具质感的湿漉漉长发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 “……” “……” 空气在这一刹那彻底凝固了，场面变得一片死寂。 顾墨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寒意从旁边袭来，而在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的时候，正好与巫女那双满目冰寒的眼眸对视上……这一次似乎不是错觉了。 ………… ……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在林间响起。 顾墨在距离已经很远的一块空旷地上，蹲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根小树枝，正在地面画着圈圈，周围是点点飞舞的萤火虫，也许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份，对于岛屿上的生物的亲和力很强的缘故，不知不觉中它们就都聚过来了。 思绪有些混乱…… 顾墨用力地摇摇头，紧接着又长长的吁了口气，将脑海里的杂念全部驱逐出去，尽可能让自己从乐观的方面去出发思考……好吧，完全乐观不起来，当时桔梗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超低气压，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瘆人…… “可……可以了……” 属于奏姬小姐的语气在林中响起，和之前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同，像是很不自然的样子。 怎么这么快…… 顾墨也是扯了扯嘴角，他再次长长叹了口气，长身而起顺便扔掉手中的小树枝，伸手挥了挥驱散周围的萤火虫，然后转过身来，一边让有所收敛的精神与感知重新扩散开去，一边往来时的道路走了回去。 在林间之中，那棵可以孕育生机、重塑身体的巨大植物已经重新隐藏起来，被层层幻术和结界保护起来的森林核心……巫女静静的站在原地，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一言不发的样子，而在她的身前，是仿若镜像倒错的一幕。 完全一样的身材，完全一致的容貌，只是穿着英姿飒爽的剑士铠甲，头上戴着一个十字星的头环…… 这是顾墨临时投影的衣物。 虽然是根据他之前的印象来复制的赝品，不过至少可解燃眉之急。 空气有些安静，两个巫女都不说话。桔梗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垂眸低眉。而奏姬则是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略微有些红润，也不知道是因为使用了以桔梗为蓝本的复制身体而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咳咳，都弄好了吧……挺不错的啊……” 轻轻的咳嗽声响起，走过来的顾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足够自然，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是的……顾墨大人，我……我还是要好好感谢你们……” 奏姬看向他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很是温柔的认真说道，只是同时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不太自然的看向别处，目光飘忽着不去与他对视，白皙的脸上带着尴尬的红晕。 谷鐤 “……” “……” 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空气之中弥漫着名为尴尬的味道。 也许是真的临时想起了什么，又可能是忍受不住这份尴尬，迫切的想要找个借口摆脱眼下的窘迫，奏姬突然像是惊觉过来的样子：“对、对了，那群孩子……我要去看看那群孩子怎么样了！” “抱、抱歉！暂且失陪一下……” 她有些慌慌张张的说道，然后转身快步像是逃离现场一样。 “……” “……” 静谧的林间空旷地中，又只剩下了两人，空气又再度重归寂静。 “她肯定很关心那群孩子吧，不过也只有鸣动之釜陷入沉寂的时候，她的灵魂才能够短暂离开那附近了，这个夜晚就由得她去吧……” 顾墨看着奏姬的背影消失在那条幽静的小径上，打着哈哈硬着头皮的说道，奏姬的魂灵像是被束缚在鸣动之釜附近的地缚灵，而保护了她同样也束缚了她的那股力量，自然就是属于鸣动之釜的力量。 所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离开鸣动之釜的附近—— 只是按照外界时间来说，就是每过五十年才有一次轮转，按照蓬莱岛的时间来说，就是每年只有那么一天，山中的大釜才会停止鸣动，陷入沉寂。而在这个时候，鸣动之釜的力量也会消失，因而时之结界才会无法维持。 而既然鸣动之釜的力量会在这短暂的一日里消失，那么奏姬的魂灵自然就能够暂时的摆脱束缚……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够带着奏姬的魂灵去寻找新的身体，而奏姬也是在这个晚上才得在岛上较为自由的行动。 只不过—— 对于顾墨这种没话找话的行为，巫女似乎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从方才开始就一言不发。 “那个……桔梗，关于刚刚的那件事……”顾墨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觉得大概是绕不过去了，干脆很是认真的开口说道。 “……别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桔梗终于有了动静，冷冷的抬眸扫了他一眼，声调没有一丝起伏的说道。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背后的长弓。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想到了一些事情，而感到不悦与心烦意乱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有一种想要将对方一箭钉在树上的冲动了。 ………… …… 湖畔的村子里。 “真的是……奏姬姐姐？” 一群半妖孩童不敢相信的围着作剑士装束打扮，头戴十字星头环的巫女，语气颤抖莫名的同时，眼底深处又隐隐蕴含着希冀，这残酷的日子他们同样是受够了，眼下终于是看到了苦尽甘来的曙光。 四斗神灰飞烟灭不说…… 甚至就连早就为了保护他们而死的奏姬姐姐，竟然也活了过来……即使换了副身体，但是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情了…… “是真的，我回来了……很抱歉，大家，是我没有能够保护好你们。”眼角隐隐蕴含着泪光，奏姬的笑容之中带着泪水，看着剩下的这些孩童，就感到痛心疾首不已，再一看周围那成排成排的密集屋舍，就更觉得如此。 蓬莱岛在繁荣的时候，也是有千百人规模的村庄来着的…… 只是经过那几个凶残妖魔的屠杀，到了现在，岛屿上也只剩下这寥寥十来个小孩子还活着了。 “桔梗？” 明显很是诧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奏姬下意识的看向村子的入口，发现有一行陌生的人站在那边，为首的一男一女正很惊愕的盯着自己。 自然是犬夜叉一行人和空气斗智斗勇半天，发现龙罗的确彻底蒸发了之后，摸不着头脑的往村子这边的方向赶了回来，然后正好碰到了这一幕…… ………… “无聊……” 在更远处的山头上，静静看着村子发生的事情，杀生丸似乎颇感无趣的给出评价，转身就走，银白的长发在夜风之中潇洒的摆动着。 他挺讨厌今晚的展开的，本来是抱着一雪前耻的想法而来，结果四斗神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无比憋屈的就灰飞烟灭了，预想之中的轰轰烈烈堂堂正正的决战根本就不存在，这自然令这位贵公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 穿着和服的小女孩赶紧迈着小脚丫子小跑上去，紧紧跟上。 邪见也连忙牵着双头龙妖兽的坐骑缰绳，连忙的跟了上去，一行人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渐行渐远。 ………… …… 另外一边。 仍然还是静谧的森林中，只是气氛已经变得相当的微妙，虽然有种冰冷压抑，但更多的是一种别扭的感觉。 “关于之前的事情……”顾墨认真的说道。 “我让你不要说了！”桔梗皱起眉头。 顾墨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或者说是压根没有在意，他只是一边认真斟酌着，一边组织着语言继续说道：“我其实是可以狡辩，不是，我其实是可以解释的……” “不要说了！！”巫女眉头紧蹙，冷冷的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为什么还要反反复复的说个不停……而且之前的时候，明明他自己也是很不自然的，甚至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结果现在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浑不在意的反复旧事重提……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就能够变得这么厚脸皮！ 这令她在羞恼之余，又有一种相当的无力感，对这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我也没办法啊，只是和你说其他的，桔梗你根本就不理我……”顾墨这才停了下来，他坦然的直视着巫女的双眸，摊手说道，“而只有在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你才有点反应，我自然只能够说这个了。” 他刚刚也试着说了很多事情，大约是抱着「交代后事」的想法，絮絮叨叨的一件接着一件。 从四魂之玉到不死灵药，再到关于奈落那个麻烦家伙的所有情报…… 但是，这些似乎毫无意义，巫女根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最终自己唱了半天独角戏的顾墨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干脆直接换了个话题，开始说起了先前的那件事情。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emmmmm，不过挺有效果的…… 不是吗？ 桔梗冷冷的盯着他，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你刚刚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我会注意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她说的很慢很慢，像是每一个字都需要决心一般。 “至于别的就不需要了……你也不用……因为可怜我，而做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巫女便轻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个不是可怜……”顾墨皱着眉头，不过才说了一句就被打断了。 桔梗的话语像是被埋在飘落的雪里般，静静融入黑暗里，像是轻轻的呓语：“而且我也要感谢你，在这段时间……我……你要离开的话无需有什么负担，反正你想要的已经如愿了，不是吗？” 他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而在这个时候，桔梗又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她还是轻声的补充了一句：“对奏姬小姐好一些……” “……” “……” 短暂的沉默。 他看着眼前的巫女，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突然笑出声来：“原来已经如愿了吗？我还真的不知道……不过既然这么说的话，我就当是桔梗你同意了。” 什么？ 巫女微微一愣，愕然的转眸看向他。 只见他向着自己伸出手来，像是在认真的发出又一次的邀请一般。 “我们一起走吧。” 第四十五章 回归与刷新商店 银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之中潇洒摆动。 来到海滩边的杀生丸静静的看着铃的动作，见小女孩已经有些轻车熟路的爬上阿哞的后背，正要启程离开这座岛屿的时候，却是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 “哟，大……杀生丸，我们又见面了……” 一脸爽朗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 顾墨乐呵呵的伸手向着杀生丸打着招呼，挥了挥手以示友好。 杀生丸皱了皱眉头，目光在这人身上扫过，定格在对方腰间悬挂着的那柄魔剑上，不过只是转瞬就收了回来，似乎根本不想搭理的样子，转身就要按照原本的想法离开这座岛屿。 “和你打听一件事, 关于刀刀斋的情报……作为彼此交换的报酬，我告诉你关于一个天生牙的秘密, 怎么样？” 顾墨笑眯眯的说道，似乎准备往奈落眼里撒点灰。 基本上一切都已经解决，他也即将就要离开了，所以没有办法亲自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却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虽然接下来只要主角团们给力一些，应该可以让形势完全逆转过来，彻底的压着奈落打，不过考虑到主角团可能会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还是觉得要在更为可靠的大狗子身上做做文章比较稳妥一些。 譬如说让大狗子提前掌握他自身的后期技能，在迟早要碰撞的情况下，估计能够很顺利的将奈落超度往生……而他也不需要额外付出什么，就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告知即可，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毕竟杀生丸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即使一直没有持有过铁碎牙, 但是只在拿到手的第一次就直接破解了风之伤的奥秘，不同于犬夜叉拿到手并且使用了那么久的一段时日, 却根本毫无发现的表现。 “天生牙的……秘密？” 杀生丸果然停住了脚步, 他慢慢的回过身来，看向了身后的那个笑得更加爽朗的家伙。 “没错，天生牙虽然是救人之刀，但是并非真的毫无杀伤力……正好我就知道关于它的一些事情，或许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对面的青年点了点头，依旧是满脸爽朗笑容的这么说道。 杀生丸稍稍沉默了半晌。 他也不是没有下意识的怀疑，不过紧接着就被他自己否认了，这人没有必要专门来耍自己，而且以他对这个妖怪的第一印象来说，也觉得对方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属实很正常，或许搞不好以前还与自己父亲打过交道。 所以说—— 天生牙难道真的藏有某种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 ………… …… 高温与辐射充斥在空气之中。 地面开裂的缝隙之中，缓缓流动着仿佛金属时的灼热与赤红，不时的有猛烈的熔岩喷薄而出，带着可以瞬间将人体气化的惊人热量，让空气在扭曲和失真之下，周围的一切就像在放映失焦的影像一样变得模糊不清。 完全就是仿若炼狱一般的环境。 而在这块被灼热的地火所充斥的焦土上，孤零零的伫立着一处怪异的住所，那是一个不知名怪物的巨大头骨，静静的搁置在焦土上，而在头骨大张的上下颚之中，是一个简单的生活起居之所。 作为有名的妖怪铸剑师，打造了两柄稀世妖刀的刀匠，刀刀斋就居住在这里。 他的声望自然是没话说的，不过一般的妖怪找不到他，而强力的妖怪想要逼迫他铸刀的也有不少，但是这个老头子照样悠哉游哉的活崩乱跳着，可见也是有一手的，正如杀生丸也经常追着他打…… 而在今天，刀刀斋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对方乘坐死魂虫在焦土边缘落下，独自走进了烈焰熊熊的焦土之中，来到了刀刀斋的住所前。 理所当然的，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来到自己这里就能够得到一柄妖刀，走向人生巅峰的不入流妖怪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刀刀斋本来是想要敷衍过去的。 像是往常那样，同时也做好了对方翻脸的准备，是教训对方一顿还是自己施展跑路绝技，这个要视情况而定……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上门拜托的时候还客客气气，一旦被拒绝之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的大有人在。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对面青年的腰间，看到那柄安静下来的魔剑，刀刀斋在愣了一下的瞬间，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就滴落下来了。 丛云牙如此突然的重新出现，的确足够令他惊愕的了。 而且还这么的安静，不光是因为鞘的封印与压制，而是刀的脉动都很安静，能够将这柄魔剑驯服到这一步，至少在平常时候不会时刻躁动着，像是有狂躁症一般……重新看向对面那个笑容温和的青年，刀刀斋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是有什么问题吗？” 顾墨看着对面不吱声的刀匠老头，笑容爽朗的开口问道。 “不不不！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如同拨浪鼓一样的飞快摇头，刀刀斋一本正经的说着，“请问您要铸一柄什么样的刀呢？” “这样的……” 对面的青年说道，伸手轻轻在炎热的空气之中一握，像是从虚空之中拉拽出了一柄光芒四射，仿佛通体都由纯粹的光质结构打造，无比显赫的蛇形剑。 这是以投影魔术创造载体，然后发动九十九武器的技能，从而显露出来的形态……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武器，而是力量的本质展现。 “这、这是……” 刀刀斋忍不住瞪大眼睛——虽然以他的眼睛来说，似乎看不出这个动作。 “我要打造一柄可以承载它的灵性与力量的妖刀……”顾墨认真的说道，他当然不是要用白蝮来铸一柄刀，而是要为白蝮铸一柄刀，以此可以更好的寄托、承载这条白蛇神的力量。 因为在多次借用九尾之力，进行妖怪化之后，他的身体多多少少发生了一些变化，目前已经不太适合白蝮的力量凭依附着，毕竟守护灵之力的性质不同，互相之间有所排斥也是正常的。 所以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他觉得沿用之前的思路就可以了，因为本来就是一直是九尾向内而求，而白蝮向外而求……他或者可以专门打造一柄妖刀，以此来专门承托白蛇神的力量。 “我、我可以试试看……” 刀刀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炽热的光芒，如果说刚刚还是迫于压力而同意给对方铸剑，那么现在在听说了对方的详细说明和要求之后，就是他见猎心喜，迫切的想要挑战一下这个任务了。 刀匠自然最为希望铸出名刀，他不愿意谁来都给铸刀，是不想经由自己之手产出一堆垃圾来。 稀世妖刀并不是可以轻易铸成的，很多阿猫阿狗找上门来，根本就提供不了他一个可以铸出好刀的契机不说，甚至就连基本材料都没有办法提供……而眼前的这个契机，明显就是他等待已久的。 一个可以让刀刀斋挑战过去的巅峰的契机。 或许是另一把丛云牙…… 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刀匠老头子看向了对面青年腰间的魔剑，那就是一柄不同于眼下的绝大多数妖刀的妖刀，属于为了寄托邪灵而铸的刀……不过应该不至于，刚刚展现出来的那条蛇神之灵他也能够确认。 绝非是丛云牙之中的魔龙之灵那样的邪灵。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些材料，如果能够用得上话……若是还缺一些什么东西，你可以说一说，我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如果太麻烦的话就不必苛求完美了。”顾墨认真翻找了一下，之前挤压的各种素材现在终于有了些用武之地。 而且倒也不全是杂鱼爆的低级素材，还有神久夜那种级别的，以及之前刚刚爆了的四斗神的掉落素材—— 别看后者似乎逼格不怎么样，实际上也是大妖怪了，不然也不可能攻下蓬莱岛。只是被奏姬夺走本源，只能够苟延残喘，力量和存在都逐渐淡薄消散，拖到真正死亡的时候其实早就是从根子都腐朽烂透了，自然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不过爆出来的素材，本身的品质还是过得去的。 刀刀斋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目光仍然牢牢紧紧盯着他的手中，那柄光芒四射的剑…… “顺便先问一下，想要铸成我要的刀，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 顾墨认真的开口询问。 刀刀斋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认真的琢磨着：“我也说不好，名刀不是那么容易出世的，我是希望打造一件完美的作品的，这个时间……先以十年为期，您看这个怎么样呢？” “也可以。”对面的青年沉吟了一下，却是点了点头。 谷鰦 反正其实只要不超过五百年就好，因为有食骨之井可以加速这个制造过程，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只要刀刀斋能够交出他满意的作品就好。 …………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知不觉中，时间终于来到这一日，在这天深夜的某个瞬间，世界发生了某个变化，只是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够察觉得到。 “玉……消失了？” 在不知名的某地，一个身体由金刚石组成的大妖怪仰头望向繁星璀璨的夜空，用苍老的声音发出这样的疑惑，紧接着它低下头来，骷髅般的脑袋上那空洞的眼眶，直直的凝视着手掌里的一枚粉色碎片。 作为宝石通灵而生的大妖怪，宝仙鬼的力量皆与玉石有关，因此在前不久得到了四魂之玉的碎片后，也能够轻易的破解关于碎玉的奥秘，还能够通过手中的碎片，清晰的感应到其他碎片的下落。 它的寿命将尽，而且也从自己手中的四魂碎片里，读出玉的心思——不能让完整的宝玉重新出现，否则会带来灾难。 所以它已然决意等自己死去的时候，带着自己手中的碎片前往彼岸世界，让世间的四魂碎片无法集齐……不过就在今天这个晚上，这个大妖怪却是突兀的发现，自己借由天赋能力感应到的四魂碎片，有相当程度的一块…… 就这么瞬间消失了？ 难道是有什么人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不愿意看到玉重新变得完整，将它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不过它的这个疑惑，大概是得不到解答了。 …… …… 跨过未知的境界线，便是属于另一个次元的时光。 电梯徐徐的往下卷动着，地铁入口在深夜时分也变得冷清起来，寂寥空旷无人……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下意识的拉着巫女的手闪到一边的顾墨，在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没有撤去幻术，正如巫女的结界也仍然维持着一般。 “这里……就是你的时代？” 不着痕迹的轻轻挣开，桔梗将手藏进袖子里，略显不自然的问道。 她也是感到有些惊奇，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毕竟在回到曾经的那个村子附近的时候，她都还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而在森林和原野上穿过了一道看不见的界线之后，眼前一花，却是整个时空都被置换掉了。 不是结界，也不是幻术，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也是我的世界……欢迎光临，巫女小姐。” 顾墨呼了口气，转过头去打量着桔梗的同时，也是笑着说道，同时伸手做了个表示欢迎的手势动作。 桔梗瞥了他一眼，然后便若有所思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紧接着轻轻蹙起眉头来，不过却没有急着说些什么，毕竟她能够感觉到的问题，这人肯定更加清楚，之后应该也会给自己说明的。 “这里是地铁入口，不过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直接上去吧，坐地铁的话可能有点麻烦，逃票的话你大概也不愿意……” 顾墨摸出感觉已经很久没有看过的手机，检查了一番之后，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他抬起头来笑着开口提议道。 “嗯。”巫女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青年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的摄像头，手抵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有结界的遮挡，监控也是拍摄不到的……况且只要没有引发太大关注，监控其实也不会太麻烦。 就像是之前自己从这里进入副本那样，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虽然也有自己当时做了一定处理的缘故，不过更多的还是那几个小女生没有办法引起关注……毕竟又没出什么恶性事件，总不可能说随便谁来说些什么言论，就一定要引起重视。 那样根本管不过来，这才是最现实的原因，每天网上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奇怪言论出现，从“目击未知生物”到“外星人占领世界”的说法，在没有能够真正引发重点关注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资源浪费在它们之中的任意一条上面。 更何况那几个小女生可能根本就连提都没提，大概没向人说过这么惊悚的事情，只是自己跑回家害怕去了…… 脑海里这么思索着，顾墨收回看向监控摄像头的视线，不过还是决定为求保险，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反正也挺快的。 如此，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里，顾墨伸手按下门口的灯座，看着久违了的亮堂堂的客厅用力地呼了口气。尽管已经决定要搬走了，不过也不能够否认，这个地方的确能够带给他安心感……大概是因为这是最熟悉的环境吧。 “进来吧，条件简陋，还请不要嫌弃……” 回过身来，他对着巫女露出爽朗的笑容，顺手在两人都进来之后将门关上。 桔梗表情平静，不过仍然能够看得出来她眼底深处的些许拘谨，因为对她而言，能够察觉得到在这个房屋之中，属于这人的气息有些重……大概真的是他在这个时代，真正的起居生活之所？ 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惊奇，不过又很快的隐去，巫女继续打量着屋内的环境。 ——这人貌似真的…… ——就和普通人那样，平时就低调的生活在都市之中？ “请坐吧，不用客气，当作是自己家就好了……” 清理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的灰尘，然后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沙发上，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仰靠椅背的顾墨就连说话语气也不禁变得有些懒洋洋起来，同时向着巫女如此招呼着。 “还有一个空房子，等会儿我去给你收拾一下……等到明天的话，我们就可以去收拾一下蓬莱岛，幸好我之前还没有买房，真是省了一大笔钱。” 说到这个，他连连点头，像是深以为然的样子。 幸亏上次还没有来得及剁手搬家，现在这一次直接带了一整座世外桃源般的岛屿回来，还有「桃源乡」和「梦幻城」，完全可以好好建设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老巢……咳咳，他是说只属于自己的大本营。 当然，这些其实都只是添头…… 视线看着也在对面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巫女身影，顾墨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有过带人的打算，后来也一直琢磨着应该怎么做，不过在真正发出邀请之后才发现，其实不需要他自己费心琢磨……只要付得起手续费，那么狗系统就能够帮忙把事情办妥。 摇了摇头，他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禁不住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人间蒸发的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这一次的副本的时间流速比例，似乎有些夸张了。 他进入副本两个多月了，而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四天左右…… 如果早知道时间这么宽裕的话…… “怎么了？” 坐在对面的巫女似乎察觉到顾墨的懊恼，平静的开口问询着，如秋水般的双眸里泛过一抹疑惑。 “没什么，不用担心，就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一个亿……哦，对了，差点儿忘记了这件事情。”顾墨叹着气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同时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伸手在空气之中直接抓住了一面显露轮廓的光滑镜子。 要养成良好习惯，每次回归现实世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刷新商店。 毕竟这个重要的氪金途径在副本任务之中的时候，是根本就用不了的，而每日刷新的商品都可能是一次机会。 在巫女皱眉的注视下，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商店页面，直奔每日特惠而去。 排列在第一个的商品赫然便是—— 「普罗米修斯的石板」 第四十六章 窃取神力 幻术修行 「普罗米修斯的石板」…… 一件白银级的特殊道具，根据描述说明来看，属于是相当特殊的圣遗物，效果也是非常的单一，不过也可以说正因为单一，所以才显得足够强大。 作为冠以神话之中最为著名的盗火者之名的石板，所拥有的自然就是偷窃的能力, 不过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偷窃，而是只针对神性力量的偷窃——据说这块石板能够窃取神明的部分力量，并且将窃走的权能封存在石板之中，使得掌握石板的人可以运用这份力量…… 不过每次只能够窃走一种权能，石板里也只能够同时封存一种权能。 而且石板的副作用也不可小觑……或者也不能够说是副作用，只是它只负责窃取神之力，却不负责使用者代为行使神之力所需要支付的代价, 以及身心所需要承担的巨大负荷。 也就是说, 普通人大概会因此重伤而死, 从肉体到精神都会被摧枯拉朽般的从内部破坏殆尽，因为反噬而彻底粉碎。不过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普通人，身心也足够强大的话，副作用就不明显或者说等于不存在了。 看清楚系统对于刷新出来的商品的注释说明，顾墨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出自什么世界的特产——挣脱神话束缚的不从之神，对抗不从之神的魔术师，因为打倒天上的众神，而夺取了那至高无上的神力的魔王…… 被称为“campione「弑神者」”的故事，也是被称为至高的王的魔术师门的新的神话…… 只不过，现在的这件名为「普罗米修斯的石板」的圣遗物, 居然作为商品被系统刷新出来了, 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发展。也不知道那个副本目前是处于什么时间段, 所以这件圣遗物才是无主之物的状态，他倒是多少有些好奇来着。 当然了, 好奇归好奇，实际上没有多少要去探究的想法。 毕竟眼下这才刚刚回来, 不说接下来现实世界之中一堆事情要好好处理，就算是上吊也总得喘口气。 看来对自己貌似没有太大用处呢……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紧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说起来…… 那张属于恶作剧之神的面具…… 里面所蕴藏着的力量，本质也是神明的权能吧？自己之前就有过想法，琢磨过能不能将面具的魔力转移出来……果然，只有放错位置的宝贝，自己差点儿没想起这件事，就要错过这个契机了！ 迅速的琢磨了一下，顾墨非常果决的下了决定，正好将账户里剩下的白银钥匙悉数扣除，他的另一只手中出现了一块长方形的石板，大概是一张b5纸的尺寸，整体被磨损得很严重，而且到处都有像是被火烧焦的黑色痕迹。 不过仍旧是依稀可辨石板上面的简陋线条—— 那是一个被铁链锁住手脚的男人的轮廓，在石板边缘分布着展翅的鸟、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图案。 古朴、厚重、神秘…… 仿佛是历史的重量和神话的概念堆叠在一起，顾墨入手便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不单纯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沉重。 “你这是……要做什么？” 巫女微微蹙眉，有些看不懂这人的一系列动作是在做什么，突然变化一面镜子来对照，紧接着又拿出一块气息古怪奇异的烧焦石板。 “我做一个重要的实验……”顾墨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同时将手中的石板放在桌子上，“不过我现在也不确定行不行，一旦搞砸了的话，大概率会显得我很傻的样子，所以先和你说一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石板推过去给巫女察看，如果也能够看出一些什么来就最好，他现在的神秘学识的技能等级仍然是差了许多，还没有到触类旁通，能够慢慢解读其他没有怎么接触过的体系的碎片。 桔梗瞥了他一眼，伸手拿起烧焦的石板，纤细的指尖在上面轻抚。 她端详着这件特殊的器具，以敏锐的灵觉仔细感应着其中蕴含着的气息，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毛。 那边的顾墨收回视线，继续浏览着剩下的两件商品。 第二件商品是一本看上去明显有些泛黄的手札。 尽管是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文字，但是他仍然可以毫无障碍的阅读，只见封面的标题是《让无生命物质活动》，根据下面具体的注释说明，这居然是「一份关于以魔法制作魔像的相关论文」…… 尽管本身并不是什么可以直接装备使用的技能徽章，而是一份完整的知识工艺，还需要经过学习才能够掌握，不过大概是因为价值足够，所以并不是通过游戏币来定价，而是售价一枚青铜钥匙。 扫视了一眼自己的青铜钥匙，包括之前剩下没用掉的部分，还有这一次的收获，目前还有五枚的样子……总体来说，青铜钥匙貌似还是比较容易获得的，甚至就连回来之前，和大狗子说了一下天生牙的隐藏奥义「冥道残月破」的事情，都能够因为改变剧情而收获一枚青铜钥匙。 所以略微思忖了一下，顾墨选择了购买下这第二件商品。 将手札放进物品栏之中，他琢磨起来关于第三件的商品，那是一台很有年代感的老式收音机。根据说明是有可能接收到宇宙之中奇怪的信号，发出古怪的低语，可能会让人得到疯狂的知识…… 看上去就太诡异了，而且定价居然也需要两枚白银钥匙来着，因而顾墨在想了想之后，果断的pass掉这个危险的选择。 关闭具体的内容页面，今日的刷新商品也就到此为止了，三件之中有两件能用，还算是挺不错的。紧接着，顾墨顺便看了看签到奖励，今日的签到奖励也是惯例的2000游戏币，对此他已经一点儿都不惊讶了，失望都谈不上。 他顺便检查了一下其他的页面，本来以为没有别的什么新信息了的，就是习惯性的检索一番。 只不过，在打开同样只有在非副本任务之中，才能够查看的资料库页面的时候，他稍微有些惊奇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实话，居然又解锁了一个新的成就。 ………… “心胜于物（金）：思想是世界的映射，你已经发掘了一小部分的内在潜能，继续沿着你所选择的道路走下去，必能将意识磨砺成最伟大的工具。强化精神类能力的效果，对于任何精神类技巧的掌握能力进一步提升。（主要属性目前已锁定：精神）” ………… 这么看来，应该是精神属性真正突破非凡的界限的时候，所解锁的成就吧？ 顾墨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在精神属性的真实数值达到18个点数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解锁了……只不过经常支离破碎的提示没有说明这部分的信息，具体的资料库页面又和系统商店一般，在副本任务中是不可使用的。 所以他现在才发现解锁了这么一个新的成就…… 不过这个迟来的惊喜也不错，总归是一件好事，就是不知道其他的基础属性在真实数值达到18个点数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类似的额外强化……看最后的那个注释说明，很有可能是主要属性才有这样的待遇？ 或者说精神属性加点最多，数值最高，所以就是主要属性？那么只要后面有一个其他属性超过精神属性，系统判定的主要属性也会随之发生变化了吧……再或者如果所有基础属性都是突破界限之后，又互相持平的水桶号呢？ 他的思维发散着，在一瞬间转过了不少的奇奇怪怪的念头。 而新解锁也就只有这个成就了。 至于那个让人头疼的长期成就……暂时还是差了一些，毕竟说到底，在现实世界里他才离开四天的时间，自然不可能说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突飞猛进的进展，只是多少增加了一些进度。 最后检查一番，顾墨关掉系统面板，看了一眼对面的巫女，她仍旧是在静静的揣摩着那块圣遗物石板，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什么来……也没有急着把石板拿过来，他往后躺了躺，整个人都陷在软软的沙发上。 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他又将腰间的两柄妖刀都给取下，放到膝盖上横着。 因为都是有灵之物，有着完整知性意识的东西就算是被判定为装备道具，也是没有办法放进物品栏，因此他也就只能够这么带着。 将刚刚购买的那本应该是法师论文的手札拿出，顾墨也斜斜依靠着沙发上，在弥漫着淡淡药香味道的客厅之中，静静的阅读起来……虽然是刚刚回归，虽然巫女也是第一次到来，但是仿佛一切都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只是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桔梗并不是第一次来到现代背景的世界，即使1996年和眼下的年份已经相差颇大，变化也是日新月异，但是不会对她的理解和接受有任何的阻碍。 所以…… 就像是之前的那段旅程一样。 谷謜 在车厢里，在餐厅中，在河岸的坡道上，在花火大会的小吃街，两人并肩而行或者相对而坐，静静的不说话，就只是享受河岸吹来的凉风，或者是听着晚会上人群的热闹喧哗，又或者是单纯的在安静之中度过一段悠闲的午后时光。 ——眼下两人在客厅里安静的坐着，各自在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和上述的那些场景来说，并无什么本质的差别。 时间就这么的在安静之中悄然流逝。 客厅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单调声，似乎顾墨回归的第一个夜晚，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与之前相比起来，这一次的回归平静了许多…… 也没有新的都市传说和受害者出现……emmmmmm，至少现在没有。 ………… …… 翌日。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 顾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尽管是看了一晚上的书，一夜都没有合眼，不过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困意，仍旧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反正这段时间以来，最多就是稍微眯一会儿，稍稍打个盹，而且还不是因为感觉到疲倦，就是纯粹的为了放松一下心神罢了。 看向在沙发对面静静坐着，正在翻阅着手中的经卷的巫女，顾墨也是略微无奈的耸耸肩。 他其实给桔梗收拾了一下那个空房间，只不过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不过也没事，今天就要开始布置一下属于自己的大本营了……想到这里，顾墨也是不禁有些兴奋，毕竟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是很多人的梦想来着的，小时候是想要有一个属于儿时的秘密基地，长大后就是想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一般人也就仅限于此。 而他却是直接一飞冲天，不久之前还在琢磨着房子的事情，现在可好，直接摇身一变成为岛主了。 即使在现实世界的很多大富豪之中，私人岛屿也并不是一件容易实现的事情，而且购岛往往伴随着很复杂的情况，也不是说拿下了一座岛屿，就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一座属于自己的私人王国。 当然，顾墨并不需要在乎这些……他就算是在蓬莱岛上打造一座侏罗纪公园，也没有谁能够用什么严格条款来限制他对岛屿进行开发。 在他的感应之中，蓬莱岛也是跟随着自己的回归，一同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不过有着时之结界的庇护，对于外人来说也等于是不存在的。 “出门了，桔梗……” 听到不知为何有些兴高采烈的声音，巫女平静的抬眸看了这人一眼，慢慢的将手中的经卷放下，这同样是属于老仙人的遗留，她对于其中的那些药石知识，丹药方子之类的挺感兴趣的。 “现在就去蓬莱岛那边吗？” 她整理了一下红裙，轻声的问道，语气平静。 说实话，其实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有些别扭的不自然，似乎自那天晚上之后，关系反而变得更为疏离了的样子……不过顾墨知道这个很正常，而且重点是自己将人成功的拐了回来，接下来只要足够的时间就能够自然而然的恢复过来。 “是要去蓬莱岛……不过在那之前——” 顾墨手抵下巴，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巫女。 “我们大概还要先去购置一些东西，桔梗你也需要买些新的衣服之类的吧？” 巫女顿时便是微微皱眉，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面的青年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率先一步继续说道：“相信我，这样子会方便许多的，而且用不用和有没有是两回事，至少准备一下吧。” 皱着眉头看着他，沉吟了一小会儿，桔梗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出门吧，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挺多的……”顾墨笑了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石板和面具，一同放入物品栏里面，他昨天晚上试了很多次，石板似乎对面具里的魔力有反应，不过暂时仅限于有反应的程度。 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他打算之后多费些劲慢慢琢磨，总能够有办法的，至少目前已经看到窃取神力的可能性了。 “关于蓬莱岛……你打算怎么处置？” 走出门去，桔梗思索着什么，同时开口说道。 “想法倒是有很多，不过这个还是需要慢慢来，那么大的一座岛屿，想要改造起来也不是朝夕的事情……”顾墨顺手关上屋门，钥匙早就忘记放在哪里了，不过精神力拨动锁扣从里面反锁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湖畔的那个村子能不能留着？”桔梗斟酌着这么问道，“我不久之前听奏姬小姐说过一次，她好像很怀念那个村子，即使现在已经荒废了，她还是不愿意看到村庄就这么彻底消失……”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也没有打算铲平那里……不过只保留村子也没有什么用处吧，那里没有人气和生气，荒废下去是迟早的事情。” 顾墨对此倒是没意见，不过却也觉得想要保留下村子，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去动手清理，湖畔的村子也已经随着年深月久而破败下去了，主要是早就已经荒废了…… “而且这个时代不比古时了，不然的话，我倒是真的想要在岛上建设一个人间之里来着的……”顾墨琢磨着，“如果是古代的话，只要像是老仙人将桃源乡的传闻放出去，就能够源源不断的吸引人追寻……” 不过现在却是不可能了，现代人谁还会相信这些东西。 相信都不相信，更加别说有动力去追寻，真的想要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定居了。 从心底里就不信任是一个原因，而且不需要逃避饥荒、战乱等更加致命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活着都成问题的压力，这又是另一个原因，就注定了世外桃源之类的传闻在现代没有什么市场…… 自己也不想去绑架，更不想什么垃圾都欢迎带到岛上，所以暂时是没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想，顾墨也有些惋惜，毕竟就和自己当初管理鹭山城一样，模拟经营也是一种玩法，而且同样是可以产出收益的，像是木材、粮食等物资，甚至是铁炮之类的制式装备，最直观的还是税收，大概属于稳定增加游戏币的来源。 “慢慢来吧……” 他摊了摊手，如此说道—— “或者我用幻术来模拟一下？虽然是个假象，但是她本来就是想要睹物思情，我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他这段时间在主修幻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而老仙人留下的手札里面，正好提到过相关的修行方法……所以他想要以幻术模拟整座村庄的存在，让一切栩栩如生的运转起来，仿佛一个真正鲜活的村子。 初期肯定错漏百出，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够最为直观明确的发现自己的不足，针对性的一一查漏补缺。 当错漏越来越少…… 变化的村子越来越鲜活…… 直到可以以假乱真，再无任何破绽的时候，那么幻术的造诣也就趋于圆满了。 第四十七章 该来的总会到来 “这个时代没有灵气……” “或者应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普普通通的，本身并不存在什么超自然的领域与方面……” 走在街道上，与巫女并肩而行的顾墨顺便说起了关于现实世界的特殊之处，而名为现实的维度最特殊的地方，自然就是它没有任何一点儿特殊的地方，并不存在非凡与神秘的土壤。 也不知道是以前存在过, 近代才逐渐变得式微，亦或者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不过就目前来说，至少顾墨所能够确认的情况就是这样。 “只有妖怪的存在？”桔梗微微挑了挑眉毛。 “不是，就连妖怪也不存在，至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顾墨随意的点点头说道, 紧接着就发现巫女看着自己的视线变得有些奇怪, 他眨了眨眼睛，果断的补充一句，“我其实真的不是妖怪。” 巫女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奇怪了。 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好吧，反正这个不重要，总之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特殊的……至少我一直都没有发现，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不仅仅是灵气的问题，甚至就连灵魂都不能自然停留，在人死亡的瞬间就会立刻消散。” 顾墨低着头琢磨着，说出自己目前掌握的情报。 “人死之后，灵魂直接……消散吗？这个时代，已经没有轮回了？”桔梗的脸色微微变化，这個消息才真正让她感到有些冲击。 难怪一直都感应不到死后世界的存在…… 像是她这样本来只是徘徊世间的已死之人，其实时刻都会受到来自冥界的呼唤与吸引, 这是能够确切感觉得到的事情，分割此岸与彼岸的境界线对她来说并不泾渭分明，来世的法则一直都在若有似无的呼唤着。 但是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这一切都是突兀的消失了, 她甚至有种自己是不是彻底活了过来的怪异错觉, 而在眼下听这人说明之后，才明白这个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的情况。 “也不尽然，即便是从科学的观点来看，也是有所谓转生的理论，所有的分子都会流动，所有的东西都能转换为其它东西……世间万物生于天地，又终将回归天地，作为小源的生命体始终是在大源的世界内循环着的。” 顾墨摇摇头，说出他的想法—— “生命也好，精神与灵魂也罢，大概都不会脱离这个次序与束缚，轮回的概念也从未消失，只是仍然处于最原始的样子。。” 巫女轻轻蹙眉思索着，有些词语她也听不懂，但是大概的意思却是能够明白，而她也是想到了另一个麻烦的问题：“这么说来……这个时代，并不会有死魂的出现，是这么一个情况吗？” “应该是这样……不过我们可以利用四魂碎片的力量，或者是考虑一下我之前的那个提议。” 顾墨爽朗地笑着，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 桔梗沉默了下来。 他也不急着催促，就是让巫女仔细思索着，同时想了想刚刚说过的话语，顺便展开强大的精神意念扩散出去，顷刻便笼罩四面八方，一瞬间也不知道从多少人身上扫过，无论是街道上的行人，商店里的顾客，亦或者是远处那些大厦里的上班族。 在他的心灵感应之中，就仿佛是小地图上出现了无数的红点，又像是在幽邃的意识空间之中浮现出了无数的亮点，他从其中读取到了不计其数的情绪气场，各种各样不同频率的精神波长。 每一个亮点都是代表着一颗普通人的心灵。 甚至是比普通的人类还要有所不如的精神—— 那往往是穿行在城市之中的小猫小狗，或者是某些更加不光鲜的动物，譬如说下水道之中的老鼠…… 这些犹如微弱萤火的亮点，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虽然在他那仿佛熊熊燃烧的浩大精神面前，都显得毫无区别就是了。他是如此的直观感受到这种悬殊的差距，普通人的心灵对他来说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根本就经不起他的随意触碰。 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可以轻易的捻灭那任意的一个亮点，摧毁对应的那颗心灵，粉碎那脆弱的精神意志，让对应的那个人突然脑死亡…… “真是可怕的感觉……”一个念头在意识之中闪过，顾墨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力量的确容易让人迷失自我，因为他现在最直观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成年人蹲在地上，正在观看着地面上来来往往的蚂蚁一样。 人只要伸手就能够轻易的捻死一大群的蚂蚁…… 仿佛不在同一个维度，生活在平面世界之中的蚂蚁，却是根本理解不了人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善恶的概念真的变得很苍白很苍白了，如果不能够认识到这一点，有意识的克制自己，那么力量会让人迷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捻死蚂蚁，孩子撕裂蜻蜓，这些事情背后不见得是因为“恶”的驱动，而是可能根本不在乎。 就像是路边看见一朵花，走过的时候顺手摘下来，这种行为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轻轻地摇了摇头，顾墨将大范围发散出去的精神意念收回。 下水道里只有老鼠，人群之中没有隐匿的怪物，大气里的灵气极其稀薄，医院里的人在死亡的瞬间，情绪气场与精神波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什么都没有，没有奇迹与魔法的世界。 收敛了发散的思维，顾墨看向前方的商店街，以轻松的口吻说道：“就是这里了，桔梗……对了，如果有什么喜欢的话，请务必不要和我客气。”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他其实也知道没有什么作用，巫女似乎从来都没有什么想要的，逛街的时候除非是感到好奇，才会多看几眼，其他时候根本就不会停留，很多时候还是顾墨非常坚持，才能够给她买点东西。 轻轻的点点头，从思绪之中回到现实，巫女打量着眼前繁荣的商店街，眸子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诧的神色。 不久前的东京街头就已经让她倍感繁华，觉得那是难以想象的现代化了，而眼前的这座城市却是再一次的令她觉得有些震撼……昨天晚上的时候还没有注意，毕竟那时候她也是多少心不在焉的，所以直到现在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一切。 “这也是一座大城市，而且相差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再加上我们之前去的那个时代，是泡沫破灭不久的时间段，本来就相对萧条低迷了不少……”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顾墨解释了一下。 两人站在商店街的入口旁边，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不少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仿佛两人是站在了过往行人的心理盲区上一般，那是大家潜意识里容易被遗忘的角落，直接导致了过往行人对两人的存在感的否认和忽视。 这是顾墨从自己拥有的「不起眼」特质上所得来的灵感，配合群体精神干涉，只需要很轻微的幅度，就能够让受到影响的人们忽略他们的存在感。 只要没有互动往来，没有引来注意。 那么在这之前，他们在周围大多数的无关人士的心理和注意力层面上，都是属于「隐形」的……本质比起之前的强制干扰思维的简单粗暴方法，技术含量又要稍微更高一些，也算是顾墨在心灵力量上日益精进的体现。 ………… …… 蓬莱岛尽管是顾墨的地盘了，但是仍旧并不是他切换界面，就能够直接传送进去的地方。 并不像是游戏那样，只需要轻轻点击一下，就可以从大地图切换到自己的私人空间之中去的便利…… 谷揊 系统倒是针对这些方面的改进需求，给出了不少量身定制的升级改造，譬如说将神久夜的生命之镜作为升级素材，能够让蓬莱岛进一步融合镜子后面的封闭空间，拓展岛屿空间规模的同时，也能够弥补出入的便利。 ——根据系统说明，可以解锁通过镜子进行传送的权限。 顾墨自然是选择将生命之镜作为岛屿的升级素材，毕竟本来就已经严重破损，作为一件正常装备的价值已经基本失去了，而他看中的就是镜子后连通的那个特殊空间，不过能够通过系统的规则力量融合到岛屿上，自然是更好的。 只不过…… 升级素材是放上去了，确认按键也是点下了。 却没有预想之中的一下子改造完毕的结果，反而是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好吧，看来家园的升级改造也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墨目前也仍然只能够暂时沿用之前的登岛方法了……那就是让岛屿出现在相对近海的位置，然后自己赶过去，实在是很不方便。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岛屿的时之结界。 这个笼罩整座岛屿以及附近海域的大结界，并不是没有弊端的，它能够很好保护岛屿的同时，也会造成岛屿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对等的现象。以蓬莱岛的时间来说，鸣动之釜一年会停止一天，在那一天结界消失，岛屿就会重新现世…… 而外界对此观察到的现象，就是蓬莱岛五十年出世一次…… 岛屿上的一年等于外界的五十年，在岛屿上呆上两年的时间，外界一个世纪就要过去了，如此夸张的时间流速比例……这里绝对是一个等待游戏发售的好地方。 顾墨可以调整结界，包括改变结界固定的重启周期，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的开启关闭结界，等等等等，这些都可以做到，却唯独不能够调整大结界会造成的时间流速差异的现象，也没有办法影响具体的比例。 因为这就是时之结界本身的性质，是从一开始布置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基本性能。 所以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顾墨只能够在登岛之后，就暂时关闭时之结界了……只要让岛屿再远离海岸线，在茫茫大海之中，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除了大结界之外，蓬莱岛也不是没有别的防护手段。 岛屿附近海域弥漫着厚重的雾霭，大片大片的遮掩住了岛屿的轮廓。 当重新踏上蓬莱岛的土地的时候，顾墨的心情和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抱着攻略副本的心态，与抱着巡视自己的私人领地的心态，这两种情况怎么能够同日而语呢……东瞧瞧，西看看，只觉得这山这水看上去都突然变得大不相同起来，似乎更加顺眼了的样子。 而来到了湖畔的村子边缘，两人才停下了脚步。 “村庄实在荒废太久了……不是简单的修缮几下就可以的，不过想要重建起来，工作量又有些太大了。”在寂静的湖畔，观察着风景优美如画的一幕，顾墨随口的说道，目光远眺到大湖对面，即使在那边也是屋舍连绵。 湖泊非常大，村庄环绕湖畔而建，呈现出一个月牙形。 连绵的屋舍几乎将整个湖泊的岸线包围了大半圈，看上去整齐有序，但是粗略一眼估算就至少有数百之数。 尽管现在都已经荒废破败下来，但仍然能够看出当年这村庄的规模。 “我可以驱使式神，不会太困难的……”巫女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开口说道，她认真的思考过了，觉得这个办法应该是最为妥当的，只要投入足够的式神，有足够的时间，她一个人就能够完成这件事情。 “那也太累了……” 看着桔梗从袖子里掏出的一沓裁剪好的纸人，顾墨扯了扯嘴角，这才知道为什么之前购物的时候，巫女只想买这个了。 不过式神也并非是万能的，若是一次驱使大量的式神，对于巫女的灵力和心力也是一个不轻的负担，而看她的打算，貌似就是这么一回事……顾墨迅速的思忖着，正好想到自己先前刚刚购买的那份法师论文。 那是一份关于魔像的完整制作工艺。 从里面透露出来的魔像概念来说，这种傀儡与式神比较类似，同为法术的造物，借由法术而能够行动，不过互相之间的优缺点也非常明显，属于是正好对立互补的两种不同类型的法术傀儡。 式神是不需要太多的前期准备，像是桔梗那样，随意一张纸裁剪为人形，就可以作为承载术理的载体，不过也需要施术者的时刻维系，一旦术的联系断开，一切都自然会被打回原形，像是电器被拔掉电源线一样。 魔像是需要非常充分的准备，从制造出魔法傀儡的身体，再到借由魔法的力量让它活动起来，都是非常重要的步骤，但是在制造成功之后，基本上就是非常理想的仆人或者守卫，而且不再需要费心维系。 前者适合处理一下临时的突发情况，解决一些短期的问题，方便快捷近乎没有成本。而后者的成本更高，但是也更适合执行一些长期的工作。 不仅仅是重建村子，考虑到岛屿日后的运营维护，顾墨觉得还是让魔像派上用场比较好。他思忖着将那本手札取出，巫女淡淡的看了过去，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从未见过的文字，但就是诡异的能够理解其涵义。 “我有一个办法，虽然会稍微麻烦一些，不过从长远来看应该是更好的……”顾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什么？”巫女淡定的问道。 “就是……嗯？”正准备说出自己的打算，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顾墨挑了挑眉毛，看向了某个方向。 桔梗也疑惑的投去视线，不过她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那些蛰伏在河川山林之中的妖物也是非常安静。 它们早就已经成为了岛屿上生态圈的一部分，如果把它们看作是岛屿生态之中的各种猛兽动物，就容易理解多了。 “我以为这片海域已经足够偏僻了，不过这里都会有人来……”对面的青年有些郁闷的说道，同时伸手挠了挠脸颊，他的感知力其实还是远不如巫女的灵觉，但是在蓬莱岛这里，就是一个例外。 至少在时之结界本应该能够笼罩得到的范围内，他这个岛屿的掌管者都能够感应得到。 因此他也「看」到了，在那厚重雾气弥漫的海面上—— ………… 一艘捕鱼船正在雾气弥漫的海面上航行。 渔船后方拖着一副大大的拖网，有船员在拖网架子附近忙碌着，而甲板上却有一群年轻男女在有说有笑，甚至用旧油桶烧着炭火，他们一边烧烤一边嬉笑打闹，似乎和捕鱼船上的工作环境与氛围都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们也带来了足够的热闹。 “年轻真好，不过也太吵闹了……”驾驶室里的船长掏了掏耳朵，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正好像是电影里的情节那样，有富豪同学或者私人游艇的，不过又想出海玩一玩，那么需求总会衍生出对应的市场来的。 这群大学生可以体验一下出海的乐趣，而捕鱼船也有一份他们包船的保底，渔获收成如果不景气，也不至于亏太多……也算是双赢吧。 “不过这雾气是不是太大了……” 船长摆弄了几下仪表盘，嘀咕了起来，紧接着突兀的瞪大眼睛，在那茫茫的雾霭之中，前方突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第四十八章 翻版桃花源记 哪里来的岛……这里之前有这么一座岛吗？” 船长有些头秃的伸手想要抓住头发，不过手指还没有触碰到已经很是危险的发际线，马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强忍着收了回来，对于他这把年纪来说，已经不能够再这么奢侈的消耗这种战略资源了。 在分辨清楚浓浓雾气之中出现的巨大阴影轮廓是什么之后，他先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又疑惑了起来，自己也变得不太确定。 近些年来，国内近海渔业资源恶化，捕捞能力严重过剩，迫使大量渔民不得不越捕越远……这艘捕鱼船也是同样的，总归是不愿意离开这个自己忙活了大半辈子的行当, 他也只能够顺应潮流大势。 而又因为上一次的渔获收成也不怎么景气, 再加上这一次还有一群“游客”包船要跟着一起出海玩耍, 所以这一次他也是有意的换了个线路，而恰好这一边是他相对比较陌生的海域。 ——以前有没有来过？ ——这里有没有这么一座岛？ 这些怎么想都想不清楚，而且好像也没有听镇子上的人说过……不过自己生活的那个小镇，也基本没有谁像是自己这样转向更远的海域了，年轻一辈大多数没兴趣进入这个行当，剩下的老人也只是在沿海转悠，继续守着那萧条的渔获过日子…… 越想就越是觉得有些迷糊，不过直到目前为止，这个已经因为海上的风霜而变得比同龄人更为沧桑的中年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顶多就是心里有些犯嘀咕…… “嘿！嘿！老于叔，那座岛我们能够上去看看吗？” 这個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有些兴奋的走进驾驶室，向着船长大声的嚷嚷着，一点儿都不客气, 语气之中还流露出几分的熟络与亲近。 在眼镜青年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也是看到了茫茫雾霭之中的岛屿，顿时就来了兴趣……事实上，蓬莱岛本就是神话传说之中的洞天福地, 尤其在雾气缭绕之中更显如临仙境的不真实感。 群峰时而被云雾遮掩，时而隐没在茫茫云雾之中。 峰柱林立，峡谷幽深。 光是如此隔着雾霭朦朦胧胧的惊鸿一瞥，就令人禁不住的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宛若清幽避世，不染尘埃的世外桃源。 因而这一群年轻人都是一下子就动心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不是跟着来捕鱼的，而是出海来玩的。 “真是太漂亮了，那里看着就觉得……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以前我去过张家界那边，那边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老于叔你也是的，之前还骗我说海上根本没有什么漂亮的……” “停停停，你先停一下——” 看着眼前兴奋起来，口沫横飞的小年轻，船长撇了撇嘴。。 这也算是一个镇子出来的人，互相之间也是沾亲带故的，也是这小子给他的同学提议，才来找自己包船的，因而也不算陌生了……不过自己之前说的也没错，虽然是对方主动提出的，但是自己也不愿意承担被怀疑坑钱的风险，所以事先说明了。 出海其实是一件挺枯燥的事情，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会觉得很兴奋，但是很快就会发现一切都变得无聊起来。 船上的生活也比较乏味，不需要工作的时候，船员们基本上除了睡觉就是看手机…… 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想到，这边有座这么大的岛屿，看上去景色如画，不似人间气象，还让这群小年轻起了心思……他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那边那座岛屿，显得有些迟疑： “这片海域我也是有些陌生，这座岛屿也不了解……” “哎呀，这个有什么，真要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或者禁区，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而且这个时代了，老实说这地球还有多少地方没有被发现的呢……”为首的眼镜青年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的想法也的确没太多问题。 如果这片海域，有什么危险的禁区，那么国家肯定早就有所行动了。 他们能够靠近这里，还有老于叔能够在这边随便来回捕鱼，就说明肯定没有什么问题……按照逻辑来说，这也的确说得过去，如果这座岛屿不是突然伴随着浓浓雾气出现在这里，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批接触者的话。 看了看眼前的混小子，和他身后的两个也带着希冀的同学，老于叔又看了看甲板的方向。 那些嬉笑的声音也消失了，似乎那群学生都正在等待着这边的消息，看得出来都很想去那座岛上看看…… “船长，可以收网了！这一次好像很沉，估计是史无前例的大丰收，这下子总算是开张了……这里好多鱼啊，不知道怎么的都聚过来了，估计是块福地，我们以后可以多来这边！” 就在这个时候，甲板上有船员在非常惊喜的大声叫喊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们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岛屿，但是都是在海上跑生活的汉子，即使那边的景色再美，也仍然比不上他们最为关心的事情。 “什么？！我看看！” 正如故事注定要发生的走向一般，老于叔顿时也是惊喜起来了，谢天谢地这一次总算是时来运转了，再像是之前几次那样惨淡，他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出来一次连油费都赚不回来。 “去吧去吧，反正你们等会儿也不帮忙，正好不在这里也不用弄得满身都是鱼，不过我等等查一查这座岛的情况，你们也不要走得太深入……” 虽然没来过这边，但是终归是这片海域的范围内，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的岛，他的想法的确就和这浑小子的想法一样，觉得大概都是一样的，都是岛屿应该也没什么差别…… 应该。 ………… 一行大学生兴高采烈的登上了岛屿那月牙形的银滩。 洁白、细腻的沙滩在纯净海浪的冲刷下，显得无比优雅宁静，就连空气似乎都格外清新。 他们开怀大笑，撒了欢的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有人在互相泼水，也有人在捡拾沙滩上的贝壳，彼此有意的几队男女借着打闹的机会亲近……场面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不过这个沙滩什么都没有，纵然再怎么风景优美，也很快就让他们玩腻了。 岛屿外围是一大片原始森林，更远处的孤峰屹立，似乎预示着更多更美好的风景。 雾气只弥漫在海上，岛屿上就没有云雾缭绕，他们也因此发现这座岛屿似乎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大，只是身在此山中，具体也没个概念，只是比起在雾中的隐隐约约看得更加清晰一些，但同样只是管中窥豹，冰山一角。 本来他们也有些意动，没有打算走得太过深入，也担心会不小心迷路啥的……但是这一切随着有个女孩惊奇的在森林里发现一条路径，而被直接改变了。 通往海滩的森林之中…… 有一条明显的小路。 路径被灌木丛遮掩着，两侧都是茂密的树林，但是一点儿都不显得黑暗深邃，令人心生恐惧，反而像是那些著名景区里的幽静小路一样……众所周知，有些事情只要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发展就不可避免了。 他们好奇的呼朋引伴，走进去想要看一看，并且打算稍微要看一看就好，接着就退出来的。 但是沿着小路才走了一小段距离，前方就出现了一条潺潺的溪流，在水中的石头上横亘着一根横木……很简单的一道木桥，而且在两侧还摆放着两尊古朴的低矮石像，看不清楚面容，很是有些年代感了。 ——这人工的痕迹证明了什么！ 就像是这条道路本身的存在那样，令他们一下子兴奋而又放松下来。 抱着新奇兴奋与激动的心情，一行人忍不住继续向前探索，总想再看看前面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什么东西，更加完全没有发现在他们走过的森林，经过的幽谭之中，其实一直都有东西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不过能够留下来的妖物，自然都是有较高智慧并且遵守规矩的，少数桀骜不驯的已经被清理了一遍。 因此一行人也没有遭到袭击，甚至是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在惊叹连连之中，安然无恙的来到了湖畔。浑然不知道自己等人刚刚走过的地方的危险程度，不逊色于电影之中的骷髅岛那样的蛮荒环境。 有太多太多超乎想象的怪物，能够轻易夺取他们的性命了。 “太漂亮了……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觉得我的手机内存不够了，啊啊啊啊啊，应该买个数码相机来的……” 众人只是忍不住的哀嚎着，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被眼前的仿佛世外桃源般的美景所震撼，拿着手机拍摄的动作也是没有听过，有几个女生下意识的好几次想要分享一下，紧接着又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这才想起自己等人是出海了。 不过也只想起了这个，没有想起自己等人已经走太远了。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等人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穿过茂密的森林，走过崎岖的山道……主要是一直都很轻松，大气都不喘，也没有怎么出汗，既然不感到辛苦难熬，而是全身心沉醉在自然风光之中享受着美好，自然就对时间流逝没感觉了。 大气之中过于浓郁的纯净灵力…… 谷疡 对岛屿上的一切生命都有好处。 这种浓度的灵气不是最高的，却是最合适的程度，因为再高一些的话，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都生存不下去，分分钟就会伴随着呼吸，脏器破裂而死……正如人类需要氧气，但是纯氧就是剧毒。 随着他们接近湖畔村庄—— “这里居然真的有个村子……哇，居然都是茅草和木头，这都什么时代了，有必要这么原生态吗？” 那个眼镜青年大呼小叫起来，看清楚了那边的那个如镜一般的大湖，以及湖畔村庄的景色后，满目都是震撼之色。他看见那边的屋舍连绵成群，很多村民在忙碌着走来走去，看上去一派生气勃勃的样子。 “这样也很不错啊，会不会是以此为卖点的旅游开发……我以后毕业了一定要再来这里！” 有个女生开心的说道。 她感到这样才是真的完美，在这种美得遗世而独立，峰高天远，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如果出现什么现代化的钢筋水泥之类的元素，那才会真的破坏这份美感，不像是现在这般浑然天成。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也太奇怪了。” “我们过去看看吧，问一问就知道了，总不能是桃花源记吧……” “不过我们刚刚就这么上岛，会不会不太好，这里应该还没有对外开放吧……” 一行人仍然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暂时还是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就这么熙熙攘攘的打闹着，往着村子的方向走过去，只是随着距离的接近，很多人都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刚刚只是下意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逻辑，来试着解释村庄的画风，毕竟那样子也说得过去，但是在走近了之后才突然发现，并不仅仅村庄很原生态，就连里面的村民……也一点儿都不现代化。 身上是朴素的粗麻布衣…… 脚上穿着的是草履…… 就像是一个古代村子，村民们都各安其所，正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有人在屋子上修缮建筑，也有人在湖边撒网或者晾晒鱼干，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一开始想象之中的什么开发区的“工作人员”。 不是在施工，这里也不是什么开发区？ 那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总不可能这么大阵仗的，就是为了给他们演一场戏吧？ “好像……好像有点奇怪啊……” “可能是拍节目……等等，阿威，是不是你们串通好的？该不会从我们上船的时候，就是什么真人秀了吧……” “怎么可能！你们想太多了吧……” 一行人已经开始略微感到不安起来了，但是也没有脑洞大开到立刻转身逃跑，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幸亏阳光非常明媚。所以他们只是互相吐槽着，忍不住的做着各种猜测，有些忐忑的慢慢走近过去。 伴随着嘻嘻哈哈的声音，一群小孩子光着脚，追逐着从村子里跑出来，他们大喊大叫，显得非常吵闹，不过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对面的一行大学生们，纷纷有些疑惑的在前方停下来，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们。 “又有外人上岛了……”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来……” “会的吧，之前的那个哥哥不就留下来了吗……” 孩童们唧唧喳喳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直接围绕自己的想法展开了讨论，浑然不顾被讨论的对象就在眼前。而那群大学生们虽然有些尴尬，不过也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这群孩子就这么停下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等人不说话。 那才是真的诡异，像是现在的嘈杂热闹，反而让他们觉得轻松许多。 “小朋友，你们好……”一个长相甜美的妹子主动上前一步，她轻轻蹲下的同时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看向了眼前的这群小孩子，只是目光在后者等人身上的那些古老款式的衣服上掠过，表情仍然不仅有些僵硬。 实在是太诡异了啊。 这个年代真的还有这么古老而与世隔绝的地方吗？如果是什么亚马逊、非洲之类的原始部落，她还能够理解，但是这是在国内啊。 尽管大家刚才都还在嘴硬着吐槽，但是实际上都隐隐有种怪异的直觉了，只是不太愿意承认。 “小朋友，你们能不能告诉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女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温柔，小心翼翼的想要从眼前这些同样有些诡异的小孩子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 “这里？这里是村子啊。” 那些孩童用天真的目光互相对视一眼，其中有一个仿佛很是奇怪的这么回答道，声音脆生生的。 “我、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个村子，是什么地方的村子。” “村子就是村子啊。” 孩童的回答天真而又懵懂，正如他们的年纪一样，根本就不能够理解太多复杂的东西，女生试着换了几个问题，又问了一下这座岛屿的事情，不过得到的回答都是令人啼笑皆非的。 小孩子觉得村子就是村子，这里就是这里，外界就是外界，他们心中的世界简单而又直接……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相对于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些似乎他们心里都是完全没有概念。 “好像问不出什么……”女生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同伴们，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小孩子估计根本不懂我们问的意思……” 那个叫做阿威的眼镜青年摇摇头，又看向一个流鼻涕的小孩子—— “对了，小朋友，这里有谁……嗯，最能够说得上话的吗？就是、就是……你们这里最大的那个？” 看着孩童们天真懵懂的目光，他也有些纠结，只能够换了个说法好让这群小屁孩理解。 “我知道！就是仙人！！”有个小女孩第一时间兴冲冲的说道，好似是很兴奋的样子。 “仙人？” 一众大学生们都目光古怪的对视一眼，是他们理解的那个仙人吗？ “没错，不过仙人和巫女大人住在那边最高的山上，平时一般都不来村子的……”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慢慢从那边走过来，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群年轻男女。 “呃，老人家，我们是……”阿威上前一步，想要自我介绍。 “我知道，外来人在这岛上并不罕见，不能够能够来到这里就说明你们是有缘人……”老者点点头，浑浊的目光依旧盯着眼前的一众大学生，“我是这村子的村长，你们想要留在村子吗？这个我可以做主。” 怎么有人一上来就问人要不要留在村子的啊…… 一群小年轻面面相觑，而且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下来啊。 “啊哈哈哈，老人家说笑了……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来着，我们之前都不知道。”眼镜青年阿威打着哈哈说道，同时抓住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这里？这里是蓬莱岛啊，外界已经不知道蓬莱岛的传说了吗？” 老者皱着眉头，语气似乎多少有些唏嘘的感觉。 “蓬莱岛……” 年轻男女们再度对视了一眼，表情更加古怪起来了。 一开始的那个长相甜美的妹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们理解的那个蓬莱岛吗？传说之中有仙人居住的海外仙岛？” “就是这个……”村长点了点头，紧接着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他连忙开口叮嘱起来，“如果你们在外界还有所牵挂，不打算留在这里的话，就要尽快去找到仙人，早一些离开这里，这件事越快越好……” 第四十九章 遇仙？ 一众年轻男女们不置可否，或者应该说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脸色各异，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总之就是根本就没有把老村长的话语听进去。 蓬莱…… 这个名字对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属于耳熟能详的名词，但是不谈现实之中的地名，代入眼下的情况来看, 这个词语明显指代的是神话中的海外仙山，《山海经·海内北经》、《史记·封禅书》都有过记载的那个概念。 他们倒也没有博学到立刻想起对应的经史，不过心中浮现出来的想法思绪，却都明确的指向同一个概念就是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纷纷显得脸色古怪。 “蓬莱岛啊，这么说岂不是秦始皇都派出徐福来这里求仙？”有个女孩子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小声的这么说道。 “以前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就是我们村子里大多数人的祖上的来历。”老村长闻言, 慢吞吞的这么说着，秦始皇曾派徐福及三千童男童女寻找蓬莱, 以觅长生不老之方，这是确有其事，真正的蓬莱岛也的确参与到这部分的历史之中。 而老村长这么说，反而让对面的一行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他们就是不相信，所以才会这么用调侃的语气说上一句，表示自己的怀疑的啊，结果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承认下来，甚至还表示这里不但就是蓬莱，就连村子里的很多人都是当初的船队的后裔…… 老人家脸皮是真厚，演技也是真好…… 他们下意识的这么想着，只能够用这样的念头来试着解释。 虽然这座岛屿真的清幽避世，出尘脱俗，美得不似人间气象，一路上他们也看见了尽显造化神奇的景观, 山岳气势磅礴，巍峨高绝, 峡谷氤氲蒸腾，吞云吐雾，可谓是瑰丽神奇，宛如幻境，令人惊心动魂。 他们自己都很多次觉得自己要被美到窒息，也很多次发自心底的感慨这就是仙境，但是感慨归感慨，当真的有人正儿八经的告诉他们，这的确就是传说之中的真正海外仙山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呢？ ——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会相信的吧！ 过往的世界观和理性都让他们下意识的不相信这种说辞，甚至是有些更为怀疑的打量着四周，寻找着暗中可能存在的摄像机或者藏起来的片场工作人员啥的，想要以自己的逻辑来试着解释现在的状况。 很诡异，很荒谬，但是比起在他们看来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寻求一些更为贴近现实的可能性解释…… 虽然其实后者同样站不住脚，细究起来照样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是至少能够让他们的心理好受许多。。 “尽快做出决定吧，外来人，想要留下来的话，不需要特意做些什么，直接在村子里住下就可以了。但如果想要离开这里的话，就需要去找仙人了……”老村长在他们走开之前，一再叮咛着。 不过一众大学生们都是心情复杂的应了几声，然后说了一下自己等人想要参观一下村子。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老村长让他们可以随意到处看看，也没有一本正经的说什么什么注意事项，哪里哪里是禁区，似乎外来人也可以在村子里随意走动……这多少令人安心了一些，至少没有像是那些恐怖悬疑的剧情的经典发展。 小孩子们继续咋咋呼呼的跑开，老村长也背着手走向了不远处的一间屋舍，仰着头对着在屋顶上正在做着修缮工作，被太阳晒得有些满头大汗的男人说着什么，后者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高声的回答着。 大学生们收回看向身后的视线，沿着两侧连绵的屋舍组成的宽敞道路前行，他们沉默着仔细打量这个奇怪的村子。 “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也是，好像忽略了什么……” “刚刚老头说的话吧，我也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说着，互相交换关于刚才和老村长的对话的感受与看法，而各自的感受也都是大同小异，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整场对话都充满一种异样感，但是仔细去思索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里有问题。 就在这样的讨论之中，他们同时也在更加深入的了解、观察着这个无论怎么看，都难以解释的古怪村子—— 伴随着咯咯的声音，那是几只老母鸡在一间屋子旁边的围栏里叫着。 在前方的平坦土路上，那群小孩子正在互相追逐着奔跑，身后跟着好几只狗子，发出汪汪的叫声，带起一层淡淡的烟尘。 有几个大人差点儿被撞到，板起脸来对着孩童们发出严肃的呵斥，后者也不害怕，转身就远远一溜烟的跑走，压根就没把大人的话语听进去。 从远处看是一幅仿佛古代村子画风的水墨画，而到了近处之后，这幅画卷就变得鲜活起来，每一处的细节都是无可挑剔的完善，每个人各有身份，各有神态，各有情节……若果这是一幅画卷，那么他们就是穿越到了画中的世界。 “好敬业的节目组，这么注重细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布景和演员……” 有个男生开口努力想要笑着说些什么，不过语气却显得很低沉，而且看着同伴们都不作声，他的声音也慢慢变小，最终也是住口不言了。 “……” “……” 在这样略显压抑而沉默的氛围里，唯一能够令人感到心里慰藉的就是阳光明媚，阳光下的村子里也都是热火朝天的氛围，大人们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小孩子们也是活力满满……尽管仍然让他们感到很诡异，但那只是整体画风上的突兀、违和与格格不入。 如果忽略了整体画风的差异，那么就是阳光明媚下的一个世外桃源，没有任何的阴森感。 因此他们此时此刻更多的还是心理矛盾，而不是已经战战兢兢，甚至还能够有余裕天人交战，理性与疑惑在脑海里不住地纠缠，从将信将疑到半信半疑，却始终还是抱着自己的「常识」，不愿意立刻接受眼前的一切。 “喂！你们看那边！快看！！” 惊喜的声音响起，像是情绪非常激动的样子，眼镜青年阿威伸手一指前方，同时猛地拉拽身边的人，他的眼睛都是瞪大了。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他指着的方向那边，是两间屋舍之间的夹角，那里还种着一棵高大青翠的苍松，正是遮荫乘凉的好地方……不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们有些疑惑的看向阿威。 “工作人员！绝对是！！我刚刚看到了工作人员！他刚刚就在那里，被我看到就立刻躲起来了！” 眼镜青年急切的跑过去，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引来附近的村民奇怪的目光，不过他这个也顾不得这种事情，只是本能的感到心里大石头落地，甚至是长长松了口气。 果然！他就知道没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但是终于是被他眼尖的发现了破绽！！ 抱着这样的亢奋与激动，仿佛迫切的要证明什么一样，眼镜青年迅速的冲进了屋舍之间的夹角处，拐过转角就大喊出声：“抓到你了！！” “啊？” 穿着仿佛60年代流行的翻领衬衫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屋子后面的柴火垛前，伸手抽出一根根的木柴来，被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个激动的指着自己的眼镜青年，又看了看跟着哗啦啦的冲进来的其他人。 ………… 片刻之后。 在屋子里面，一行人或坐或站，脸色非常精彩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什么？你说你之前是外界人，最近才在这岛上定居下来？”眼镜青年阿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气对方被抓住还嘴硬，还是气对方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漏洞。 貌似之前的小孩子也说过，之前就有人留了下来…… “是啊，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工作人员，不过我的确在这岛上住了大半年了……”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表情非常平和，并不计较这群后生晚辈刚刚的冒失。 “这种借口也太不合理了……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随便……”眼镜青年咬牙，想要否定这个说法，他才不相信这种事情。 “我来到岛上也是个意外，不过那时候我本来就已经没什么牵挂了……”中年人笑了笑，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缅怀与悲伤的神色，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显给人一种他很有故事的感觉。 短暂的沉默了一下，众人之中有些小声的嘀咕起来：“不还是假的……” “大叔，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长相甜美的萌妹子上前一步，认真的开口问道，恐惧感虽然随着探索村子而不断淡化，不过他们心中的不安感却是在逐渐增加。 “这里是蓬莱岛啊……” 中年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大叔，你没必要……我们真的不想玩这种游戏了。”萌妹子显得很是无奈，其他人也是如此。 “蓬莱岛哦，好厉害……” “那这么说这里真的有长生不死的秘密了？” “何止啊，你没听他们说吗？就连仙人都出来了……” 面对几个年轻人搞怪吐槽，中年男人也是叹了口气：“这岛上的确有仙人，也的确有长生不老之术，甚至都不需要你们专门去寻求，就只要在这岛上生活下去，活到两百岁也不是没有希望的事情，若是能够修行仙术，甚至可以……不过那需要天赋就是了。” 这些都是确凿的情报，只不过在这种时候，越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种事情，就越是起到反效果。 “……” “……” 一阵沉默。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音，中年男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仙人来村子里了……” 谷迨 对面的一众年轻男女们也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那个眼镜青年一锤手掌，果断的转身：“我们去看看……他们不是说找到那什么劳什子仙人就可以出去吗？我们这一次不要陷入对面的节奏，不管怎么样，我们直接说出我们的要求就好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恍然大悟。 他们赶紧跟着鱼贯而出，却没有想过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他们现在直接离开村子也是可以的，没必要去跟对面说了才能够离开……觉得自己恍然大悟，实际上还是不自觉的陷入了这个氛围之中。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潜意识才想要摆脱这个氛围，因为他们已经逐渐从恐惧，变得不安、忐忑、焦虑起来而不自觉。 片刻之后。 他们发现所谓的「仙人」果然就和想象之中的一样—— 那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看上去很朴素稳重的样子，说得好听一些就是返璞归真，说得不好听就是毫无仙气可言，至少在他们现在先入为主的偏见下看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还有跟在旁边的那个巫女…… 虽然也是个很有气质的大美人，甚至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感，但是……这不是胡闹吗！完全就是格格不入啊！ 他们感觉一开始的时候还特别考究真实，从村子到村民都毫无破绽，但是自从工作人员暴露之后，情况就变得急转直下了，也幸亏现在只是出现一个巫女，对面没有蠢到拉个什么魔法师过来。 也几乎是在这一刻，所有人心中的天平都发生了倾斜，本来就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常识」的他们，这一刻更是认定了这就是一场整蛊秀……别的都不管，反正他们就是觉得只有这样的解释。 “你们确定要离开吗？” 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平静问道，周围还跟着几个拉着他袖子的孩童，嘻嘻哈哈的围绕着他身边转来转去。 “根据岛屿的传统，能够有缘见到蓬莱，又不是奸恶之人，那么就能够登岛，也可以留下来……” “行了行了！”眼镜青年阿威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我们不吃这套，我们现在就要离开，现在马上立刻，不要再废话了！” “也好，尽快做出决定也是明智的选择。” 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神色，也是点了点头，直接轻轻一挥袖，手指指向了他们来时的道路：“从这里一直出去，沿着路一直走，你们就可以离开，从这一刻开始岛屿不会再为了保护而阻止你们。” “……” “……” 那些年轻男女们呆了一下，就这样？告诉自己等人可以原路离开？ 坑爹呢这是，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告诉我们么？！ 不过他们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等人又没有失去人身自由，正如他们自己怎么来的一样，离开也是同样的道理，其实根本就不用来说一声的……只能够说是这村子的氛围太古怪，从一开始他们就不知不觉的受到了影响。 “我们走，先离开这里……”阿威咬了咬牙。 “先回去吧……” “对对对，我们先回去……” “糟糕，我们都没看时间，出来这么久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而其中有人猛然醒悟起来，更是令他们想起了抛在脑后的事情，再一看自己等人出来都好几个小时了，顿时也都纷纷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都过去接近三个小时了，搞不好船上的人都急了，他们在这岛上又没有信号，只能够赶紧往回跑。 同时总算是想起了他们一路有多么深入，心中也不禁暗暗叫苦，来时就花了这么多的时间，现在赶回去是同样的道路…… 看着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转身就跑，青年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你真的打算留下他们吗？”旁边的巫女淡淡的开口问道。 “看他们的选择，我又没说谎，这本来就是岛屿的规矩与传统，有缘得见蓬莱者，本来就应该有这样选择的机会，我不应该帮他们决定……”顾墨摊了摊手，看着那群大学生远去的背影，语气却仍然有些惋惜。 “不过如果他们能够留下来的话，其实也挺好的……不过看上去，我的村子在广告宣传方面，没有什么竞争力啊。” 随着话音的落下，阳光之下的明媚村庄，突兀的陷入了停摆。 沿着湖畔建立起来的绵延屋舍像是瞬间褪去伪装，一间间建筑呈现出本来破败不堪的老旧样子，有些半塌下来，有些只剩基址，木头发出腐朽的味道，墙壁与门窗爬满青苔…… 刚才还无比鲜活的村子一下子打回原形，莫说是来来往往的村民了，就连鸡鸭都是不复存在，犹如一缕幻影轻烟。 就如同他身上的青色道袍一样，模糊了一瞬，便恢复到了原本的现代休闲装束。 “意料之中，这个时代的人们大概不会喜欢这种生活方式……”桔梗轻声说道，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的生活有多么便利，因此自然更加清楚，让他们回到过去的原始阶段是不现实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没办法啦，我目前只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如果要模拟一个现代化的村镇，不知道要多出多少的细节需要雕琢，我现在的幻术还远远做不到那个程度，能够比较流畅自然的维持刚刚的村子就很不错了。” 顾墨洒然一笑，对着巫女眨了眨眼睛：“不过他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至少能够通过他们的新闻走漏一些风声，这么新奇的现代版桃花源记，说不准真的会有愿意接受原始生活方式的人找过来呢。” 就当作是前期的广告宣传好了。 ………… …… 另外一边。 一行人气喘吁吁的回到沙滩，安然回到这里，纷纷感到安心下来。 他们却是发现那从沙滩上本来直接看得见的渔船，现在已经不是停靠在海面上了，海面上空荡荡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这令他们心中一跳，不可避免的立刻又有些恐慌感涌现。 “会不会是现在雾气太大，我们划过去看一看……” 有人这么提议着，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虽然他们有些不听劝告，但是就过去了几个小时，渔船没必要撇下他们离开，所以很有可能是海面上雾气太大，渔船距离沙滩这边的距离让它正好被雾气遮掩住了。 大家都纷纷称是，连忙推着那两艘小艇，划桨往那边靠过去，他们之前就是这么划过来的。 然而他们一边往外划一边大喊，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白茫茫的雾气弥漫海面，仿佛一个沉寂的世界，这令众人头皮发麻，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不过就在几乎有人要承受不住压力的前一刹那，仿佛是小艇穿过了什么—— 眼前豁然开朗，雾气突兀消散，呈现出来的是一片繁星璀璨的海上夜空。 一众年轻男女们都楞住了，纷纷张大嘴巴。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等人是不是在做梦。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螺旋桨的刺耳轰鸣迅速接近，探照灯的光束从天空落下，在海面上扫荡过来，很快的定格在他们的小艇上，上方的救援直升机悬停在原来的位置。 “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下面，快让船过来！” 有人在上面激动的大喊。 ………… 十分钟之后。 所有人都被接上了赶过来的救援船上，他们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大动干戈的阵仗，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上前，不由分说的检查他们的情况，发现他们都很健康而且身上干干净净的时候，似乎比他们还要惊讶。 “真是太幸运了，幸好我们这边有人听到了你们的呼救声，不然就错过了……” 救援队的负责人员长长的舒了口气，紧接着也是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这些个失踪人员，上上下下扫视了好多遍。 “不过这片海域我们已经搜寻了很多次了……你们到底是去了什么地方，在失踪的这九天时间里，是怎么样生存下来的？” 然后，他就发现对面的一双双比自己还要疑惑。 “……” “……” “我们……失踪了九天？”有个女生不可置信的说道，同时下意识的望向黑夜之中的大海，那边的海面开阔，压根没有什么岛屿。 所有人都愣了愣，脑海里浮现出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 仙人…… 蓬莱岛…… 叮嘱自己等人要尽快做出决定的老村长…… 说自己前不久才来岛屿上定居，却穿着六七十年代的衣服款式的中年人…… 第五十章 并不遥远的仙人境界 窃取的神祇权 蓬莱岛出现在另一片的僻静海域上，撤去了短暂升起的结界，只有弥漫的浓重雾气出现在这片大海上，遮掩了岛屿的踪迹。 不过从外面来看，朦胧的雾气是连带着岛屿的上空也一同封锁起来的，但是从岛屿上来看却就完全看不到环绕岛屿的白雾存在，所以天空也是澄澈明朗, 能够看到大海上的夜空与繁星。 在皎洁的月色之下，两人正沿着废弃的村庄街道慢慢前行，旁边湖面如同镜子般反射星空的美景，夜间的凉风徐徐吹拂而来。 “对了，为什么要和他们说你是仙人？” 桔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轻声的这么问道。 “这个……其实也不算虚假宣传吧, 只是提前说了一下而已, 反正我之后肯定会成为仙人的。”顾墨与巫女并肩而行，看着远方的火山口，听到这个问题便很是随意的这么解释起来。 他只是提前说出了一件事情，毕竟自己身为岛主，而且距离仙人境界也并不遥远。那么在刚才给那群幸运儿或者说不幸儿，所展示的第一期广告宣传之中，稍微提前用上这么人设，也是……挺合理的吧？ 嗯嗯，绝对是挺合理的，他认真的思忖一番，在心里坚定的这么自我说服着。 “肯定会成为仙人吗？” 巫女闻言略显惊诧，轻轻瞥了边上的他一眼：“你真的决定了？” 曾经还不知道这人的真实底细的时候，她就因为对方对老仙人的传承感兴趣，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不过后来逐渐发现这人的真身并不简单, 也隐藏了不少的事情，才基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却未曾想, 对方貌似并不是简单的好奇，想要了解一番，而是真的准备进军这个领域，这自然令巫女感到诧异。 但是她细细一想，这仍然是一件好事，毕竟纯粹的大妖怪与妖怪之中的贤者大德，终归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正统仙人讲究修身养性，圆满德行，而顾墨在她看来虽然也并不是什么凶恶的妖怪，甚至很多时候看不到明显妖性的一面，不过若能够在这基础上更进一步，自然是更有好处的。 “对啊，毕竟我也对仙人挺感兴趣的……”顾墨顺势的点点头，既然职业都已经锁定，那么自然是决定下来了的事情，这个时候再说要后悔也已经晚了，虽然他也不可能后悔就是，自己总不能够一直只用一条腿走路。。 “修行仙术并非易事，最好要持之以恒……”巫女微微颔首，空灵的声音在夜风之中响起。 “这個我知道的，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不需要太久我就能够达到这个境界了……”顾墨一边点头，一边打着哈哈，以轻快而又并非玩笑的语气这么说了一句，本意是考虑到自己作为玩家的超强成长性，提前给巫女打个预防针。 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仙人修行的确艰难，按照那些手札里面的记载来说，光是入门就需要三五年的工夫，紧接着才能够真正走上正统修行的道路。 而修行本身也是需要长期坚持的一件事情，正如一般人想要增长体力，就需要努力健身锻炼一样，精神上的修行虽然有对应的冥想入定法门，可以更好的打磨灵魂意志，但是也不会彻底脱离锻炼的本质。 讲究的就是一个水滴石穿的工夫，而且光有时间也不行，毕竟很多人辛苦打磨灵魂一辈子，最终也不过是法力深厚的结果，凡人寿命终归有限，在自然极限之中，是远远不足生命本质蜕变到更高层次的另一种形式的。 所以在修行途中还要辅以各种秘药延寿，仙人的遗留里就包括了十数种能够延寿的古方，目的就是为了将阳寿尽量延长，在这个过程之中成为得道仙人，先以延寿，再得长生……从中也可以看出这段路程是多么漫长艰辛的修行。 但是，这是正常的情况，而顾墨不同，他不正常。 得益于之前的主要倾斜资源，集中加点精神的成长方式，他目前的精神属性本来就是极高的，想要解锁那个意味着超凡入圣的进阶精神境界，完全不需要像是普通人刚刚开始修行那样，从零起步辛苦打磨。 不过桔梗明显是误会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她的美眸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用一种淡定的语气说道： “说得也是，以你本身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却是是很简单的事情。仙人对你来说不过就是另一种选择，只要下定决心不过易如反掌……” 顾墨眨了眨眼睛，也笑了笑，不过没有去解释什么。 这样的理解倒也不是不行。 他用力的举高双臂，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明月，因为外界过去了接近十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又是一月中旬，明月无比圆满，又是迎来一个盈缺的周期，正是圆满的时刻。 “说起来，就到中秋了啊……” 发出如此的感慨着，他也是更为确切的感受到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盛夏仿佛一晃眼就已经过去了，不知不觉的秋意泛起，同样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变浓，眼下赫然已经接近中秋了。 “中秋……” 注视着皎洁的明月，桔梗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语，她也知道这个名词，不过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这个节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是挺重要的，春节、清明、端午、中秋，一年就这么四大传统节日……”顾墨一本正经的说道，同时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紧接着也才反应过来这岛屿上连个基站都没有。 四周也是茫茫大海。 不过虽然没有信号，但是他也知道家庭群里可能已经有零星的信息出现了，并且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进一步增加，大家都会讨论一下……如果时间再往前推六七年的话，一大家人还会约定着一起回老家，几乎年年如此。 不过自从老家的大祖屋被拆迁了，这个习惯才慢慢的成为了记忆。 “时间过得真快啊……”顾墨自语着，然后看向旁边平静的巫女，轻咳一声，“咳咳，过上几天我大概要回家一趟，平时离家那么久，但是难得的中秋节，总得回去看看父母才行……” 巫女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眸光顿时变得有些愕然。 这人在她的印象中，便已经是超乎想象的古代大妖怪了，那么他的父母双亲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 并不知道桔梗在想些什么，顾墨也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视线在无风时如镜面一般静谧，有风吹过便是波光粼粼的万顷碧波上扫过，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自己也总算是有资本在现实之中做一些事情了。 当然不是指他准备为非作歹什么的…… 而是指给家里带来一些改变。 …… …… 在未来的仙人感慨中秋的同时。 在另一处的地方，也有人在感慨着中秋，不过话语里满是悲观消极的情绪——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想不到我们要吃牢饭度过……”托着腮唉声叹气，眼镜青年阿威坐在椅子上，这个房间就像是审讯室一般，也只有他们一行七人，全部都沉默寡言，愁眉苦脸的样子。 “也不算要吃牢饭吧，那群警察不是说了吗，他们只是确认一下情况……”长相甜美的妹子缓缓地说道，想要安慰一下周围的同伴。 “还是想想别的事情吧……”有个看上去文文静静的男生长长叹气，无精打采的说道，“我刚刚上网看了一下，我们现在都出名了，网上大家都觉得我们是那些自不量力以身试险，浪费救援的低素质驴友了……” 空气变得有些凝固。 也有一些压抑。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长长叹了口气，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出意料，毕竟自己一行七人当时也的确是没听劝告，而足足失踪了这么久，这件事也已经成了一个热点新闻，会在网上被怒批也没啥好说的。 “……” “……”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自己最关心，但是同伴们却像是在下意识回避的那件事：“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说……那座岛……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我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怎么可能！那个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立刻就有一个短发女生脱口而出，仿佛是想也不想的样子，又像是她其实一直都在想着这件事情，所以才能够如此快速的作出反应—— “别的都不说，我们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也可以作证啊！那个总不是假的吧！” “是啊，我们还拍到了照片……” “这么说来，那座岛真的是蓬莱岛……” “那个仙人……还有那个仙人，我发现我现在怎么想不起来他的脸。”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议论纷纷起来，这么一说打开的话匣子就再也停不下，七嘴八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同时神色也多多少少都变得激动起来，口沫横飞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不过他们并不是反对同伴们的意见，正如那铁证一般的视频和照片一样，都可以证明他们并不是出现了什么群体性幻觉，所以他们只是更为热烈的加入讨论，肯定同伴们的说法，并且自己也激动起来。 “哎，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当时怎么就这么傻，就这么错过了……” 有个留着较长的碎发，似乎是想要凸显自己的忧郁沧桑气质，但是看上去更像是不修边幅的卢瑟的男生抬起手掌，似乎想要狠狠给自己脸蛋来上一巴掌，语气之中的痛心疾首却是谁都听得出来，也理所当然的引发了一连串的共鸣。 谷琎 “就是啊……” “谁想得到……” 众人也是纷纷唉声叹气，有种恨不得回到当时掐死傻乎乎的自己的冲动，怎么就那么倔呢，明明本来就是仙境一样的地方，那里的空气都像是能够让人脱胎换骨一样，而且那个村庄也这么明显。 甚至人家都毫不保留，明明白白的说出那里就是传说之中的蓬莱岛，岛上有仙人……但是自己等人当时却就是不信，还一厢情愿的想着揭穿对面，最终就这么完美地错过了仙缘。 先前还是装作不在意的逃避心态，现在随着话匣子的打开，热切地讨论起来，几乎所有人想起不久之前的事情，都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自己的冲动。他们眼下越是回想，就越是觉得当时发生的一切都是有解释的。 正如他们所遇到的那些怪异现象一般，虽然并不合理，但是能够解释是怎么一回事，整件事情就此圆了回来。 不过其实这也是事后诸葛的心态，只能够让他们越想就越是懊恼不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一个看上去很是精干的中年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不苟言笑的男子。 “几位，感谢你们的配合，这是你们的手机……” 中年人开口说道，将一众大学生们被收走的手机还了回来。 “可、可以吗？” “就这么还给我们？” 一行人拿回自己的手机，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照片和视频，发现居然没有什么变动，顿时都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负责人，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 “就像是我们一开始说的那样，我们只是要确认一下真实性，不会做些什么的……”中年人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同时在心里也是叹了口气，手机其实被换过了，里面的资料数据也是复制过去的，不过的确没有给他们删掉。 毕竟这件事不是从一开始就受到重视的，即使在这群人被获救的时候，其实也只有常规的救援团队在处理，除此之外，就只有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围过来的媒体工作者了。 这群小年轻也没有一点儿城府，当时也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接说明了自己等人的经离，在遭到质疑之后，面红耳赤的拿出了证据，这些视频和照片早就已经被狗仔们拷贝，成为最新的新闻散播了出去。 不过也是因为新闻闹大了，再加上这件事太过离奇，从救援团队到当地政府一层一层的上报，才终于是引来了国家层面的关注。 实在是太过离奇了，但是偏偏就发生了……中年男人锐利的眼光隐蔽而又迅速的扫视过眼前的这群大学生，自己也是倍感头疼。 如果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又怎么解释他们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不光是手机里的资料可以证明，就连他们胃里都还残留着不久之前才吃过的东西，而对于那艘捕鱼船来说，在旧烧烤桶上的烧烤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了。 他们这些调查组的人没有能够找到破绽，反而初步证明了这群人的说法似乎是真的没问题。 正如这群人所说的那样，他们误入了一座不存在的岛屿，那似乎是传说之中的海上仙山，有仙人和古代居民隐居其中，他们只是在岛上过了几个小时就回来了……似乎一切都指向这一点，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收敛思绪，中年男人开口说了起来，将眼前的这些拿回手机，就急急检查起来的年轻男女们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虽然已经问过了，不过在这里我还要再重申一次，你们真的只拍到这么多吗？那座村庄具体怎么样就没有拍摄到吗？” 视频和照片里的景色都不是作伪，尽管只是手机拍摄的，拍摄者的技术也一言难尽，但仍然是美不胜收，仿佛不管从什么角度去看都是最唯美的壁纸，若是世上有仙境，大概就是那里了。 具体的地形、植物等还在进一步分析，试图找到现实世界里的出处，不过最为重要的那座村子的照片，却只有最后的寥寥几张，还都是他们在远远拍到的轮廓。 “真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们当时已经拍了好多，也拍了两个小时了，手机也就要没电了……” “对呀对呀，而且那时候就是有些担心，觉得那座村子太奇怪了，那种氛围根本没想起还能够拍照……” 大学生们纷纷说了起来，有人在解释说明，也有人像是被提醒一样，变得更为懊恼起来。 “那就有些遗憾了……”说着这样的话，中年男人仔细分辨他们的神色，“不过可以的话，还是请你们再好好想一想，还有什么比较特别的细节吗，那村子的建筑风格，人们的衣服，他们的口音……” “啊！我想起来了！” 那个长相甜美的萌妹子突然大叫一声，她一下子站起来，紧紧握紧拳头。 “他们说的话……他们当时说的语言和我们根本步一样！我们当时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他们呆了一下之后，仔细想了想，顿时也终于是明白过来，当时与那里的人谈话的异样感是怎么来的，人家说的另一种语言，他们说的是普通话，却能够毫无障碍的交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当时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这个最大的问题，现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 想起最后的那个已经记不清面容的青袍道人，众人心头情绪翻滚，满是懊恼、沮丧和失落。 遇仙了…… 真的遇仙了……但是完美的错过了，这辈子还能够有机会吗？！ ………… …… 在鸣动之釜所在的山腹空间中，桔梗和奏姬研究起了那份法师论文，琢磨着魔像制作工艺的事情。 而这边的顾墨却是打开了升级页面，查看自己目前的职业进度。大约是因为低级的时候升级总是比较容易的，经过这段时间的填充，当前的职业经验进度条也几乎就要填满了，所以总是忍不住打开来看看…… 职业当然不可能说直接就是「仙人」，毕竟仙人只是一个境界的成为，是这个体系之中的进阶，而就不是代表着职业概念本身。至于职业本身却是从老仙人的传承之中出现，源头能够追溯到上古时期的中国。 即是信仰谶纬学说，擅长祭拜鬼神，炼丹长生的方术之士。 ——「方士-lv2」。 这个职业的主要决定属性就是基础精神，相关知识体系有着医、卜、星、相等诸多分支，职业特性是追求精神境界的超脱，因此灵魂壮大可以不受肉身桎梏……简单来说，就是精神加点可以不受其他属性限制。 不过也只是精神境界提升不受桎梏，不意味着肉体就不重要或者真的毫无影响。 当然只要继续下去，要么彻底舍去躯壳，要么让肉身也随着灵魂一同强大升华，总归是有办法解决的…… 而在职业页面里，直接就显示出了有关于精神境界进阶的需求——要求精神属性的真实数值达到25个点数，便可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emmmmm，怎么说呢，关于这个要求说低不低，说高也真的挺高的。 顾墨目前的真实精神属性是21点，就已经在灵魂领域上仿佛一个巨人了。 还是通过加点的方式，凭借第四天灾特有的超强成长性，才能够达到这个高度，如果是正统修行，一步一个脚印，老老实实的辛苦打磨的话……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够将神意千锤百炼到如此地步。 而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需要25点的精神属性，严格来说，也确实是挺高的要求了。 基础标准线就这么高，也难怪会是如此超凡入圣的存在，即使并非绝对意义上的高下之分，但仍然是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大妖怪，已然确切进入了法术高超卓越、变幻莫测的仙家境界。 诚然和那些极端变态，动辄就粉碎虚空，摘星拿月的「仙人」概念对比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顾墨本来也没奢望一步登顶，眼下这个初始职业的起步潜力已经非常不错了。 “还差四个点数，就能够达到解锁进阶的要求，应该能够在下个副本里完成……” 顾墨托着下巴，仔细思量着，给自己估计了一个期限。 关闭了系统面板，将镜子放在一边，他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一模一样的巫女，收回了视线，又将物品栏里的那张面具和那块石板拿出来，这十天时间里他当然没有就为了那群人演一出戏，也是有好好利用外界时间的。 普罗米修斯的石板似乎没有办法轻松的窃走面具的神力，不过面具终究也只是一张死物，本身没有任何的意识和自主性。 在他每天坚持不懈的一次次用石板碰瓷的情况下，面具之中的神奇魔力已经明显有所松动。 “咦？” 今天也打算继续撬墙角，先给松松土的顾墨，发现终于是有了结果，本来以为还得再松几天土的，但是仅仅只是一次的触碰，他就发现面具上浮现出一阵光芒，然后迅速黯淡。 或者说，这阵光芒似乎转移到了石板上。 他感到惊喜不已，查看了一下石板的变化—— ………… 封存权能：谎言（1/1） 尾章 谎言…… 若是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份权能和自身无疑是非常契合的，简直可以说是对自身的力量与领域的一次全面补完。 顾墨的指尖轻轻抚摩粗糙的石板，若有所思。 不过眼下只是成功的将面具之中的力量转移出来了一部分，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将这部分窃取出来的力量，从石板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呢？毕竟严格来说，这第二个步骤才是最关键也是最为重要的。 若是卡在这一步无法进行, 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他可不是为了好玩，才选择付出代价获取这块可以窃取神力的圣遗物石板，也不是为了好玩，才在这些天的时间里一次次的尝试转移面具之中的力量……若不是有所图谋的话，谁愿意这么大费周章的呢。 普罗米修斯的石板能够窃取神力，也能够让使用者通过石板来使用封存其中的被窃取神力…… 但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么并不能够让顾墨满意，毕竟说到底，就是从使用面具变成使用石板，本质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自然不会乐意就此止步，因此也是在认真地思考着。 其实关于这一个步骤，他早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所以拿着石板和面具，身形陡然淡化，消失在空气之中。 远处的两位巫女小姐微微皱眉，不过都没有说些什么，她们互相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契的同时移开视线，继续研究起来关于那份法师论文的工艺知识了。尽管是非常新奇的魔法体系，但是只要能够理解文字，那么也不算是特别难以掌握。 这片山腹空间不像是之前的那么单调，空荡荡的广阔溶洞, 就只有一个高台和一只巨大的上古炼丹炉, 考虑到奏姬小姐以后大多数情况都要在这里居住，顾墨打算将这里改造一番。 虽然目前还没有能够来的及，不过—— 石桌石凳, 烛台灯火。 虽然是简洁不已的布置，但是勉强有了些许属于起居之处的生活气息。 空气都是安安静静的，又过去了片刻，才被一个音色异常空灵动听，但是相对来说语调非常温婉的声音所打破。。 “这附近的山中有一片很大的采石场，那里的石料带有充沛的灵力，若是用来制作这种傀儡应该是不错的……”奏姬稍稍放下手中的那本泛黄书籍，很是认真的思忖了一下，然后才这么轻声的提议道。 桔梗抬眸看了看仿佛自己镜像一般的奏姬，平静的微微点头： “我对岛屿还不是太了解，不过既然奏姬小姐你这么说，那么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 另外一边。 顾墨身形淡化，接着重新出现。 这里仍然是山腹之中的空间，周围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变化，唯独是两位巫女小姐并不在这個空间之中，高台上尽头的那只三足丹炉通体呈黑色，乌光烁烁，似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而且在这里，它一直都在鸣动着，发出巨大的震颤，就连地面和山体都出现了明显的震动，炽烈无比的熊熊烈焰在大釜之中燃烧咆哮，火光透过表面的炉门缝隙迸发而出，带来了惊人的热量。 整个山腹都隐隐透出火光，好似是走进了巨人的锻造场。 在这仿佛地鸣一样的巨大动静之中，顾墨转身便走出那巨大的壁刻门户之间的廊道，离开了这山腹的空间，出到了外面。 仿佛是山脊线一样的道路在门外蔓延，蜿蜒向着远处的大地而去，刀劈斧削般的道路鬼斧神工，两侧都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顾墨站在壁刻门户外向外眺望，俯瞰着岛屿的景色。 就和正常的蓬莱岛没有什么样，但是天上没有星空，没有月光。 背景贴图仿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只有无尽的如深海一般的死寂。 生命之镜作为升级素材，连带着背后的宏大空间也一同作为养料，被系统融合进了蓬莱岛之中。并不是在蓬莱岛上重现梦幻城那么简单直接，而是出现了一座与真正蓬莱岛相对的镜像蓬莱岛，就如同硬币的正反面的关系一样。 光与暗、冷与热、阴与阳的概念就这样固定下来，就好像表世界与里世界的区别一般。 不过表侧的蓬莱岛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发，里侧的镜像世界自然更加顾及不上……顾墨只是利用权限将鸣动之釜的本体与镜像调转了过来，把真正的鸣动之釜藏进了里侧的镜像世界这里。 平时更多的是将这里用作一个中转站的作用——因为这项升级解锁了蓬莱岛的进阶出入功能，可以通过事先设置好的特殊镜子进行传送，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个镜像空间的主体基础上。 在他眼中的这个镜像世界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空无一人，仿佛是死亡与寂静的居所。来到这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里侧空间之中，顾墨深深呼吸一口气，端详了一下自己一手一个拿着的面具和石板。 在石板原产地的那个世界里，只有胜利才能够诞生出真正的魔王，那是以「非神之躯上达天意」，以人类之身弑杀了神明的加冠冕者。 但是这种事情不可强求，也无法复制，更遑论现实世界也没有这种条件，所以顾墨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寻求解决之道…… 他的方法是从另一种思路出发。 因为按照正常来说，普罗米修斯的石板只能够窃取神力，性质更加像是短暂的借用，虽然这个借用没有得到原主人的允许……因此只要释放封存的神力，这份神力就会自动的回归到原主人的那边去。 那么，如果在这个空荡荡的死寂空间之中，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灵，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 这份被剥离出来的神力想要回归的话，会回归到谁的身上去？ 如果神力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选择他的话，那么……他再戴上面具呢？ “多试几次，这个方法不行就再换一个……”顾墨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觉得思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实施设想就可以了。 他甚至将外界蓬莱岛的结界都升了起来，让整座岛屿与现实世界的交点消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错开。除了做足了自己能做的齐全准备，尽可能的保证试验场的不受干扰，他还设想了好些种的不同方案。 当然如果都不行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 ………… …… “石料之中的天然灵力的确很充沛……” 空灵的声音在深沉的夜色中响起。 在云雾缭绕的深谷之中，是一片仿佛露天矿场一般的地域，桔梗和奏姬小姐在这其中缓缓穿行，打量着那些仿佛直接暴露出来的矿脉，它们通体呈现黯黑色，在手电筒的光芒之下又反射着玻璃的色泽。 奏姬小姐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巫女手里的奇异物件，又收回视线，同时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这里距离岛屿的灵力源泉非常接近，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里就产出这些有灵力的石头了，之前的那些妖物也有很多想要霸占这里的……” 不过基本上都被她清理掉了。 这里就是在岛屿心脏的火山口地带附近，所以奏姬小姐的活动范围也包括这里，自然能够实施有效打击。 “不过这里也荒废了呢……”如此感慨着，打量着四周的采石场的荒废迹象，奏姬摇了摇头。 越是看到岛屿的衰颓与败落，她就越是缅怀过去的那段时光，正如所有的地缚灵异样，她也被束缚在过去的那段记忆之中。 桔梗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轻轻的俯下身子，优雅的从地上拾取起一块仿佛黑曜石般的石块，真正的黑曜石大多是在有火山活动的地区才会有出产，倒也符合这里的地理环境，不过明显又有所区别。 石块内中蕴含着相当纯净的灵力，也改变了石质本身的硬度与韧性，的确是用来制造魔像的上等材料。 “已经开始筹备了吗？你们这么快就吃透那个法术的关键了？” 轻快的声音传来，桔梗转眸看去，微微皱起眉头，发现那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两人的身边，也正有些好奇的拿着一块黑曜石在察看着…… 什么时候的事情，就连她的灵觉居然都被瞒过去？ 思绪转动只是一念之间，不过巫女也不是太过在意这一点，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术理总有相通之处，而且那份秘籍上说得非常清楚，批注的人也是精通此道，细节方面无一不是精髓，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一边说着，她的眸光一边在这人身上徘徊，总觉得似乎对方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但是在仔细观察的时候又是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稍微有些罕见的，桔梗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觉。 “厉害厉害，不愧是巫女大人……” 顾墨连连点头，关于魔像制造的技能熟练度，他也才堪堪刷了一小半，而对面的两个巫女却已经笃定的掌握了这份制作工艺，其中的差距实在是令人唏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正如他就算是很快将基础精神提升到25个点数，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也不意味着他在法术、技能等方面也会立刻得到全面提升，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仙人……底蕴与积累这些属于基本盘的部分，同样也是需要恶补的。 桔梗和奏姬才是真正的神秘学大师，她们并不是只有灵力强大，知识面技能也是博学而且精湛，这份底子能够让她们触类旁通。 “那我也来帮忙吧，尽快做出魔像让岛屿重新运转起来。” 顾墨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石块，自告奋勇的说道。 尽管相关的熟练度才刷了一小半，不过他现在有其他的方式弥补这个不足，甚至是有信心做得更好…… 谷墀 ——诡计和欺诈，认知即实在。 通过对他人甚至是世界的整体认知的操纵和欺骗，达到以谎言改写“真相”的目的，这就是谎言与诡计之神的力量本质，而这份本来存在于面具之中的权能，目前已经被他握于手中。 这个过程非常麻烦，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不计其数的反复调整方案之后，他最终是在戴上面具的时候，以九尾形态切落尾巴变作化身，然后让戴着面具的本体离开，只留下作为力量延伸的化身在里侧的镜像世界里，选择释放石板的神力…… 那份力量才流向了那具化身，然后他的本体又直接解除变身，脱下面具收入物品栏之中—— 那份力量才伴随着化身一同回归到他的身上，而没有办法回流到面具之中去。 不过无论怎么说都好，总算是卡bug成功了，而也正如顾墨一开始思考的那样，这份属于恶作剧之神的权能，对于他的力量有着近乎全面性的补完与增强，能够让他的幻术与变化之道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 它并没有凝练出对应的技能徽章。 顾墨觉得可能是自己仍未算是真正得到这份力量的原因，或许在重新拿出面具的瞬间，一切都会立刻修正过来…… 还有就是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以非神之躯行驶权能之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顾墨虽然不会重伤而死，但是仍然需要承担巨大负荷，并且消耗也是异常巨大的，也就是现在的他才能够基本应付得来。 大概在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后，这种情况就会有有所好转？ 或许吧。 顾墨脑海里思绪转动，视线却在这片隐藏在火山地带附近的深谷中的采石场上徘徊，石林嶙峋，雾气萦绕，不过只要第一座魔像工厂在这里矗立起来，那么这里同样会成为带动整座岛屿运转起来的动力车间。 ………… …… 时间匆匆，现代版桃花源记的新闻也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尽管在官方有意的淡化之下，最终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离奇的说法，只当作是无良媒体哗众取宠的行径，而且对那群大学生的嘲讽力度也更高了，认定他们是为了逃避责任才编篡出这么离奇的说法，说谎也都不懂得找个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 不过这件事也多多少少引发了一些关注，也有一些人相对来说比较上心，开始有意识的追寻……毕竟这世间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沉迷坚信鬼神之说，致力于追逐长生不老的人自然也不会缺少。 然而就像是那群大学生事后不死心的一次次回到那片海域上，就像是官方也开始保持关注，但是最终也都是一无所获。 不过某人刻意撒播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了。 时间也来到了中秋的这天—— “延寿的补药，辟邪的护符，镜子也在这里……好像没落下什么，哦，还有这对石狮子……” 一大清早的时间，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站在毗邻乡间公路的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入口，顾墨认认真真的清点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感觉是没有遗漏下来什么，紧接着又想起了身旁的两尊石狮子。 就是那种放在大门左右两侧的一对狮子状石雕，雕刻得极为精美，威武雄健，任何人看到就会感到那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意味，下方有着高大的石头台座，加起来有一人多高……实际上，这是一对制作极为用心的魔像。 只是待机状态才是谁也看不出的石雕，它们不会思考，只会毫无质疑的遵守创造者的指令，是非常理想的仆人或者守卫。 老两口性格都比较独立，虽然老家的大祖屋是拆迁了，不过也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在村子里的另一块宅基上，建了一栋小房子，和和美美的过上了二人世界，夫唱妇随别提多开心。 顾墨也记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母亲说过屋子门前空荡荡的，有想过装饰一下或者干脆建个小院子……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干脆把一对魔像伪装成石狮子带回来，准备等会儿不由分说的摆在二老的屋门前镇宅守卫。 虽然应该也用不上它们发挥作用，不过总归能够安心一些。 “先让它们在这里吧，太重太大了，直接带进去也不好解释，等会儿我安排一下，用个比较合理的理由送进来……”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一只石狮子的脑门，这么说道。“不过也真的要谢谢你了，桔梗，那几张古方要是我自己来弄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弄出成果来的，实在是太感谢了。” “无需客气，你更应该谢谢奏姬小姐，能够这么顺利多亏了那只炼丹炉。”巫女平静的说道，并不居功。 她只是轻轻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这人的父母居然真的只是普通人，这个实在是令她有些惊诧。 “当然，都要谢谢才行……” 顾墨嘿嘿笑着，伸手从石狮子的雕像上移开，鉴定功能弹出的具体属性页面也自然而然的淡化下去。 那是魔像的具体属性，包括产地、品质、免疫特性等等，同时也清楚的标注出了它的常规弱点，除了电击会特别有效之外，魔像还弱反魔法金属炸弹、元素油……所以果然是来自巫师世界的技术结晶啊。 顾墨心中感慨，不过也不惊讶，在那份法师论文之中就有所说明，提到过猎魔人摧毁魔像的有效手段，就是在银剑上涂抹酸性剑油。 而且按照自己之前摸索的规律，商店刷新出来的商品，也就意味着被系统搜索到的世界……所以说现实世界先前曾经有副本入口打开，通往巫师世界来着，不过眼下已经早就刷新掉了。 两个世界的交点也早就消失，宛若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 “好了，我们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了……” 顾墨看向在思索着什么的巫女，开口招呼着，同时主动迈步向前走去，步伐都有一股兴高采烈的味道。 “说起来，桔梗你居然会答应一起过来，我也有些想不到……”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说的事情……” 巫女蹙眉说道，她多少是不太相信这人的说辞，什么只是普通人，实在是难以置信……不过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生活在战国时代的她，甚至都没有战国时代的寻常女子应有的常识，所以眼下自然更加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村子里比较安静，很多屋子也都是门窗紧闭，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年轻一辈纷纷去大城市讨生活，剩下的往往就是老人和孩子，而不是学校放假的话，村子里平日往往是非常安静的。 在一栋房子门前站定，顾墨呼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 楼上传来女性平和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电视机的声音的迅速调低。 “送快递的……”顾墨语气轻快的笑着回应。 紧接着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声调都变得惊喜起来：“回来了？今天居然这么早回来了，发在群里的消息你还没回我呢，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咚咚咚的下楼声，那个声音迅速的来到了一楼，紧接着就是从里面传来门锁的声音，同时女性的急切说话声还在继续传出。 听着这门锁还没有打开，里面就已经连珠炮般的絮絮叨叨起来，顾墨禁不住的哑然失笑，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淡淡的暖流。 “这不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吗……”他开口这么回应。 “惊喜？什么惊喜……你带女孩子回来了吗？” 门里的女性声音显得不置可否：“你爸总说不要催你不要催你，不过你也不能一直没有动静啊……” “……”顾墨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巫女奇怪的蹙眉看着他，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却是微微变化。 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顾墨的心灵也是仿佛因为直感而发出了某种奇怪的预兆，像是秋风未动蝉先觉，虽然不是什么危机感，也不是什么强烈的威胁，但是就是预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正要发生。 下一刻，有光芒猛地一闪。 一个白色身影仿佛是从虚空之中冲出来，毫无征兆的正好一头撞在顾墨身上。 哗啦啦的声音嘈杂，大包小包的各种袋子倒了一地，而正好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里面刚刚说话的女性探头出来，一眼就首先看到了风华绝代的巫女，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紧接着，她目光下移看向地上的两人，一个白发少女正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儿子身上爬起来。 “这……” 居然真的是惊喜？！不过这双倍惊喜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白发少女脸上有一道伤疤，她手里还握着一柄银剑，她站起身有些茫然的拉开距离，同时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并且开口吐露出了三个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懂的奇怪语言。 “这……这是什么地方？” “……” “……” “欢迎来到地球，辛特拉的公主……” 在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被撞翻的顾墨看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女的样子，嘴角也是禁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心里却是福至心灵的浮现出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 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回到过去的副本时间的契机？ 而同一时间，听到这个陌生男人对自己说出的称呼，白发少女顿时就是脸色大变。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序章 逃亡者与旅行者 “坐吧坐吧，不要客气……” 母亲非常热情的招呼着两位姑娘，热情的程度让对面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就连一向恬静的桔梗都不太淡定，更加别说整个人都稀里糊涂，压根就搞不懂是怎么回事的白发少女了。 她很是敏感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捧着手中的茶杯, 轻轻咬着下唇，目光下意识的有些飘忽不定的感觉，像是在认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观察合适的逃跑路线，犹如本能一般的习惯动作。 不过能够注意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顾墨和桔梗两人。 除此之外, 在常人眼中大概也就是觉得这个少女很拘谨。 “你小子……” 父亲也是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 只是一转身就拽着顾墨进了厨房。 他神色怪异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可以啊，不声不响的搞出这么一个大新闻，不过你就没考虑一下我们老两口的心脏能不能接受得了吗？” “其实我们只是朋友……”顾墨眨了眨眼睛。 “少来，今天什么节日，能够跟着你一起回来的，你敢说只是朋友？”老父亲明显不吃这一套，用力的对他挥了挥手的同时，脸上也是流露出明显的嫌弃神色，“不过你小子给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说服得了两个姑娘都跟着你一起回来的……” 老父亲也是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而且这小子是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变成这种人渣的？抱着这样笃定的想法与评价，这个一向乐观开明的中年男人看着顾墨的目光变得很复杂，正如此时此刻他的心情那样。 “我其实只邀请了桔梗……”顾墨认真的为自己解释着，“希里……就是另一個姑娘，她其实是刚刚突然杀出来的，坦白来说我也很意外就是了, 不过也不能不管她，只能够一起带进来。” “招惹了人家姑娘, 人家都直接在杀上门讨说法了，你小子还很意外？还不能不管她，所以才一起带进来？”老父亲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复杂了，这小子好像不知不觉的长歪了，而且还歪得离谱啊。 这边老妈还在担心这孩子以后找不到对象的问题，那边他可好，一转头就带了两个女生回来…… “对了，老爸，我这一次回来给你们两口子带了点好东西……”顾墨歪了歪头，语气很是自然的就要转移话题。 “不要装傻，你这已经是原则性错误了……哎哎哎，你听我说完，现在干什么去？”父亲一本严肃的说道，想要给小子训训话，不过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这小子转身就要走出去，连忙拉住了他。 “我这就去把另一个赶出去！您就放心吧，原则性错误我是绝对不会犯的！”顾墨一本正经的这么保证着。 “站住站住！你小子……诶，算了，反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伱自己看着办吧。”老爸眉头狠狠跳了几下，最终只能够叹着气这么说道，虽然他也觉得很不妥，但是都已经是这么一个情况了，总不能够真的把人赶出去吧。 “其实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就是那位姑娘有点特殊，所以我没有办法让她就这么离开，你们就当作是寻常客人来看待就可以了。” 顾墨摊了摊手，在认出那个突然闪现出现，一头撞翻自己的白发少女到底是什么人后，他就不能够让对方就这么走掉了，但是也不好用太过强硬的方法留住对方，所以才会变成眼下的这副模样。 不过已经见多识广，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他，对此的表现也是相当的淡定，甚至是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正如他说的那样，就当是一个突然认识的朋友，当作是一个寻常客人来看待即可。 只可惜老父亲大概没有他那样的粗神经，正嘀咕着要怎么样才能够把那两位姑娘当作是普通客人来对待，紧接着又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问了一句：“对了，那个姑娘是日本那边的巫女吧？” 桔梗的装束还是很经典的白衣红裙，因为这个实在是太有特色，被辨认误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也不算是误解吧，毕竟就是那么一回事。 “没错，的确是巫女。”顾墨淡定回答道。 他并不担心父母会有什么联想，毕竟他们基本上就是与动漫番剧绝缘的老一辈经典人设了，所以完全不可能有认出桔梗的可能性，就像是他们同样认不出希里那样，在这方面甚至不需要他帮忙伪装掩饰。 “这姑娘感觉是真不错，你最好把握好……”老父亲很是欣慰的点点头，巫女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 至于另一个就稍微让他有些拿不准了，应该怎么说呢？用委婉一些的说法来形容，大概就是那个女孩子好像有些太过……emmmmm，太过时髦前卫了一些？ ——那应该是什么吧…… ——现在的那些年轻人说的什么cosplay之类的…… 毕竟巫女还是比较容易理解接受的，也并不一定需要了解动漫番剧之类的元素，这个职业直到现代也仍然在日本活跃。但是与之相对的，白发少女的那一身猎魔人装束，随身携带的银剑就实在有些超出常识了…… 这个中年男人自然只能够往这个方向去试着理解，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了。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吧，话说我这次真的给你们二老带了一些很有用的补品回来……”顾墨眨了眨眼睛，有意的岔开话题，“你和老妈都有份，这个要坚持每天吃，真的很有用……” 老仙人的遗留是一份无价的宝藏，里面的诸多宝物价值只等深挖，而光是那十数种珍贵延寿补药的古方，就已经是难以想象的一笔财富，毫不夸张地说，即使只以这些古方，顾墨都能够有让现实世界自上而下来一场大地震的底气。 毕竟要知道，世界上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资源，掌握在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手中。 而这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又能够有多少能够正处于健康活力，青春年少的阶段，丝毫不在意身体逐渐老化带来的问题，一点儿都不渴望拥有更多的活力，更多的寿命呢……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加，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对死亡与衰老的恐惧是令人最为无力的，在这种恐惧达到最大的时候，变得甚至是疯狂起来，愿意去相信那渺茫的概率，相信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一个，也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或许并不是不知道，但是恐惧却会让人不是那么理智。 他们是最有权势，最有财富，掌握世上最多的资源的人，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往往越发放不下…… 实际上，顾墨已经琢磨着以此来做一些文章了，蓬莱岛上有仙人，藏有长生不死之说的海上仙山现世，只不过是一个释放出去的信号，后续怎么安排还要看能够引来多少的入彀之人。 “带什么补品，浪费那个钱，我们身体健康得很，才不需要这种东西……”老父亲不知内情，对此显得不以为然。 不过顾墨也知道他的性子，同样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反正买都买了，也不能退货的。” “行了行了，我和你妈看着吃一些吧……”老父亲无奈的挥挥手，他觉得保健品什么的其实也是智商税，不过既然是这小子的一片孝心，那也没有办法，毕竟买都买了……他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明白这东西要比想象中的智商税高出多少个等级。 虽然限于时间，限于条件，目前也只有一种补药是能够直接制作的，还是因为盆景洞天里栽种着所有的对应药植的缘故，至于其他的方子则是或多或少缺少了几味药材，导致暂时没有办法完成。 比起其他要求更高的方子，目前能够直接制成的这一种补药虽然相对初级，但是效果也是非常不错的了。 毕竟也是仙人密藏之中的一项，自然属于世俗之中难得一见的灵丹妙药。 顾墨不通医术，也不习药理，但是他能够看到具体属性页面，因此知道这种补药能够很好的调理人体，使之气血通畅，有着能够延寿五到十年的功效，具体效果视服用者的身体情况而定，每个人都有所差异…… 如果已经达到了药效的上限，那么之后重复服用同一种的补药，也不会再有什么效果了。 只是为了不吓到二老，他才将其分割为多份，虽然药效会有所损失，但是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这样子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又能够令这个过程显得润物细无声，自然而然的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并完成。 “好了，你出去陪陪人家吧，还有去叫你妈进来一起做饭，别像是查户口一样，小心把人家姑娘吓着了。”隔着厨房看向客厅的窗台，老父亲看了一眼外面，母亲正在热情洋溢的向着两位姑娘问来问去。 巫女还算相对平静，不过白发少女明显已经很是坐立不安了。 毕竟相对来说，她才是真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被一个陌生人一口叫破自己的身份，那一刹那间足够令她生出太多太多的联想…… 就像是怎么逃都逃不掉，命运的大网一寸一寸的收紧，最终令她窒息一般的感觉，自己无论如何竭尽全力，都没有办法真正的摆脱那如影随形的追猎，甚至猎手还早就在她逃跑的前方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守株待兔一般等着她自己一头冲进陷阱…… 谷巭 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却让白发少女发现自己有些想多了。 对面在自己打算动手先发制人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制住了自己，但是却没有再做些什么，反而是说了几句奇怪的话语……有些在意，也是觉得可能自己跑不掉，所以少女才咬咬牙跟着一起进来这房子里。 只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情况似乎变得更加糟糕了……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这个女人一直在盘问自己，是不是某种审讯？ 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少女的脑海里翻涌着，她努力维持着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应和着眼前的这个和蔼的中年女性的问话，也幸好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随着老父亲在厨房里的叫喊，母亲也站起身来进去帮忙了。 “我也可以做饭的啊……”被老爸老妈嫌弃的联手推搡出厨房的时候，不愿意出去的顾墨还在试图据理力争，他难得回家一次，也打算好好的给两老露一手来着，结果却被鄙视了，说他的确可以做饭，但是也仅仅限于做饭了。 这是瞧不起谁呢？虽然顾墨的确只会用电饭锅，厨艺菜谱等一概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真的可以做出能够媲美那些美食番里的不科学发光料理啊！ 认知即是实在，谎言改写“真相”。 涉及太高层次或者太大规模的欺诈虽然还做不到，但是编造这样的谎言却并不算太难，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他是挺想证明一下自己的，但是两老却不打算给他这么一个机会。 有些失望的回到客厅之中坐下，顾墨伸手拿起茶壶，淡定自如的给所有的杯子重新添上茶水。 “谢、谢谢……”白发少女下意识的道谢着。 “不客气。”顾墨点点头，也是很有礼貌的回应。 “……” “……” 短暂的沉默，白发少女捧着手中的杯子盯着看，片刻之后，她似是下定决心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对面的那个正在淡定轻抿茶水，一手拿着遥控器在百无聊赖的给电视机一遍一遍的换台的青年。 “知道啊，你是希里雅·菲欧娜·艾伦·丽安伦，辛特拉的公主，尼弗迦德的皇女，同时也是上古之血的继承者……”顾墨很是淡定的开口说道，正在按着遥控器的手也停了下来，新闻上正在重播关于现代版桃花源记的采访。 幸亏在搞明白魔像制作工艺的源头世界之后，顺便去查了查资料，正好记住了这么一个名字，不然的话，他现在还真的说不出来。 巫女很是平静的瞥了他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向白发少女。 “……” “……” “你……我……”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希里稍微有些卡住的感觉，她还没有问出来呢，对方就已经回答了，而她准备好的问题还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说出来还是吞回去。 进程还挂着，但是无响应。 “你的精神波动太过剧烈而且明显了，对我来说很好分辨，就像是你把自己的想法写在脸上一样……”放下手中的遥控器，顾墨笑着回头解释了一句，语气非常爽朗的说道，“不过你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我不是狂猎，对上古之血也不感兴趣。” 其实还是挺感兴趣的，不过眼下主要还是以安抚少女的敏感神经为主，说没有兴趣不一定能够立刻让希里相信，但是如果说自己很有兴趣，却绝对足够刺激到这只燕子。 希里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她当然没有立刻相信这种说辞，不过对方的态度至少释放了一个良好的信号。 她迟疑着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犹豫的这么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血脉之中蕴藏的秘密，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 “你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啊，虽然我很想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你看，立刻就露出这种怀疑的视线来了。”对面的青年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挠了挠脸颊，关于这么一个问题，应该给出怎么样的答案才能够令人信服呢？ 迅速的思索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你就当我是一个旅行者吧，其实某种意义上我就和你差不多……” 旅行者？和自己差不多？ 疑惑自心头升起，希里的眉头紧紧皱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和你一样，能够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越……”瞥了一眼旁边的巫女，顾墨斟酌着这么说道，正好借此机会说明一下，“这是我的能力，也是我的生存方式，所以说就和你差不多，我平时也会在不同的世界旅行……” “什么？”希里微微一愣，“难道你也是上古之血的继承者？” “我可没有那种东西……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顾墨摊了摊手，上古之血是这位穿越者小姐的世界里的原初精灵的血脉，是代代相传的强力精灵诅咒，也是非常稀有的天赋，据说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可以控制时间和空间，可以到达的境界连精灵贤者也望尘莫及的境界。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是仍然引来无数野心家的觊觎，而作为完整继承了上古之血的人，白发少女自然也是一直都在被追捕。 “普通人类……”希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不过如果这人也的确拥有同样的能力，不管是因为血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掌握这种力量，那么或许还真的就和自己一样……不，其实也不一样的吧，自己只是在不同的世界间不断的逃亡，对方却貌似是在随心所欲的在旅游？ 心里刚刚涌现出来的亲切与认同，一下子就变成了某种无奈与隔阂，希里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她认真的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真的不是为了上古之血？” “不是，刚刚是你突然一头冲出来撞上我的，不是我主动抓住你的……这件事想必你也明白的吧。”顾墨淡定的回答道。 “那我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不行。”顾墨仍然是非常淡定的给出回答。 果然！希里暗暗咬了咬牙，她就知道没有这样的好事，对方的话语一个字都不能相信，绝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自己离开…… “你刚刚把我撞成重伤，还撞坏了我的东西，居然还想着就这么而一走了之？”对面的青年非常平静的语气，同时伸手一展，一张长长的清单就在他手中拉出，“这个是我的医药费，还要你撞坏的东西要赔偿的具体费用，结算清楚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你……你是重伤？”希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是骗谁呢？ “那医药费不要你陪，撞坏的东西你总得赔偿吧……”顾墨面不改色的说道，“就把这部分款项抹去好了，剩下的给钱吧。” 白发少女沉默。 第一章 狂猎、升级、权能拼图 “我……我没有钱。” 咬了咬牙，希里低声的这么说道，语气非常没有底气。 对方这说得有理有据的，而且也不是信口胡诌，毕竟她自己也知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从传送门之中冲出来，一头撞上了眼前这人, 这个是不争的事实，而撞飞的那一个个袋子也是如此。 这个她的确无法否认…… 希里的目光游离着，看向另外一边，在桌子上摆放着大袋小袋的很多个袋子，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歪歪斜斜，甚至袋口都被扯断, 像是遭受过暴力的对待，里面的东西也都有不少遭到破坏。 桔梗也是静静的收回视线, 平静的看了某人一眼，刚才那個白发少女直接撞翻他的时候，的确是造成了不小的动静，那股冲击力足够撞断普通人几根肋骨，也的确是令人有些预料不及。 但是—— 真正重要的礼物都有保护措施，而且以这人的能力，直接修复那些损坏的物件也并非难事……所以说，之所以不采取任何行动，就是准备用这个理由来尝试主导眼下的谈话节奏吗？ “没有钱啊……” 顾墨拖长了声调，同时也让希里的心提了起来。 这个平静的青年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上，似乎异常锐利的视线在希里的身上来回打量着：“那也不是没得商量，就像是去饭店那样，吃了饭但是没有钱结账，那也可以留下来洗碗的嘛……” “洗、洗碗？” 白发少女愣了一下，有些没有明白过来。 “那我来给希里小姐你说明一下吧……”顾墨微笑着要解释，他就是抱着这么一个打算, 这位时空之女的天赋是真的强大，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穿越到现实世界的人物, 不管这其中是否有系统的干涉原因—— 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前, 副本入口在现实世界之中刷新出来，本应该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的两个时空，才在最近短暂的有了交汇…… 也或许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所以拥有上古之血，掌握「众界之门」能力的希里才会误打误撞的有机会冲进现实世界…… 虽然这一切都是顾墨自己猜测脑补的，可能就是真相，也可能不是，但是他的确不能够当作看不见，尤其是当怀疑自己返回过去的副本世界的机缘，就落在眼前这个白发少女的身上的时候…… 希里轻轻咬着下唇，听着对面青年的解释说明。 这不还是那么一回事吗，只是换了一个说法而已……逐渐明白过来的她，多少感到有些烦躁，甚至下意识的想要握住自己的剑。 但也只是“想要”而已…… 冲动的情绪似乎仅仅只是翻涌着泛过心间，却总是被压抑着不会突破理智的阈值，她讶然的发现自己比想象之中还要冷静的在认真思考，审视着眼前的情况，对比着利弊得失, 很是理性的斟酌着要做出决定。 不安的负面情绪被很好的安抚…… 冲动易怒的感觉被理所当然的抑制…… 理性得到意志增幅，但是却反过来压倒了感性的力量，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在帮助希里更为理智的进行思考，而不是冲动行事，但是也同样让情况变得如同某人预想之中的那样进行着，节奏尽在掌握之中。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希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 空荡荡的海面上，蔚蓝色的海天一色，似乎不分彼此。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海风带着怡人的味道，目光尽处只见一条水平线，天和海在那里交界……在甲板上眺望着这一切，戴着眼镜的男生阿威颇有些心情复杂，仙缘仙缘，全在缘之一字，遇到了是因为缘分到了，错过了就是因为缘分尽了。 正如眼前这片空荡荡的海域一般，无论这些天怎么在其中往返，一遍一遍的来回搜寻，却就是再也不会出现那座岛屿…… 前天偶然有大雾天气，天知道他们一行人在那个时候，心脏跳动的有多么剧烈，甚至恨不得大喊大叫出声，以发泄心中的激动亢奋，满心觉得一切都有了重来的机会……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的确是有大雾，不过也就仅仅是大雾而已，纯粹的天气现象，与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 雾中的海域也没有什么变化，那座云蒸霞蔚，美不胜收的海外仙岛没有重新出现。 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紧紧的握紧拳头，阿威越是回想就越是懊恼，同时也越是感到不甘心，虽然他这个年纪，其实应该还不需要到那么疯狂的程度，但是偏偏他是真切到达过仙境，亲身体会过现代版桃花源记的人，越是回想那种神奇，就越是觉得不甘心。 呼风唤雨，长生不死，仙神之说…… 连古代帝王都求而不得，传说曾经与自己距离如此近，只要愿意就能够触手可及，却就这么完美的错过了！ 同一时间—— “还是找不到……” 在甲板上方的二层舷首处，那个稳重的中年人仿佛正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下方的男生，通过男生的侧脸，就将后者的懊恼、烦躁、后悔等等情绪表现尽收眼底。 “好，我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的中年人伸手在耳边触碰了一下，得到了最新的来自上级的命令。 “上头还是决定要收队了吗，队长？”在身边一个同样精干的小伙子问道，大概是已经明白了些什么，语气当中不无惋惜之意。 “嗯，毕竟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也不能够一直这么下去……上面提出了新的具体要求，目前应该已经下发下来了，你自个儿查看一下吧，等等我们就收队。” 中年人一边回答着，一边抬头望向四周，在更远处的海面上有着不止一艘的船只身影在穿行，每一艘船上都带着一名当事人……甚至不仅仅是那七名大学生，就连当初那艘捕鱼船上的老于叔等人，也都在上面。 毕竟后者虽然没有登上岛屿，但是当时也的确是亲眼目睹见证了岛屿出现的当事人之一，或许也算是所谓的比较「有缘」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种情况有没有效果，不过调查组也的确是别无选择，只能够寄希望于曾经见证过甚至是亲自进入过不存在的秘境的这群人，能够在重新寻找秘境的这件事上有帮助……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么一回事的。 虽然种种证据都指明，这群好运或者说不幸的大学生们，的确是在无意之中登上了一座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岛屿，遇到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最终还完美错过了机缘……但是错过就是错过了，岛屿不会因为他们而重新出现。 中年人默默的看着下方的那个眼镜男生，心里回想着这件事情的始末。 像是现代版桃花源记，但是又像是烂柯人故事的重演，或者说二者的结合……这群人只在岛上待了一会儿，不久之前在捕鱼船上烧烤，肚子里吃下的海鲜都还没有完全消化，然而在离开岛屿的时候，外界就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天的时间。 尽管没有夸张到像是晋时王质的玄奇故事一般，但是也可以从其中看出那种同样离奇，神秘到近乎梦幻的意味。 很难解释得清楚，国内的学者们也是对此琢磨不透，只能够提出一些很不成熟的猜测，从实际到理论层面都缺乏相应的支持。 这世间……真的有仙人吗？ 中年人紧皱眉头，饶是他的心志坚定，此时此刻也是不禁有所动摇了。毕竟正因为这件事引发了关注，而他们的调查不但没有能够否定其真实性，反而是进一步证明了其真实性，所以他们才会有眼下的行动。 “暂时结束行动就算了，但是还要解除这里的封锁，那些相关人员也让他们重返学习或者工作岗位，不要再影响他们的生活？” 这个时候，精干小伙已经查看完了新下发的通知，下意识的低低惊呼出声，紧接着有些急切的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男人：“不可以这样啊，队长！这不是拱手把我们的成果让给别人吗？” “我们哪有什么成果，就是因为到现在都没有成功，所以才会被叫停。”中年人移回视线，自嘲的一笑。 “但是至少我们知道这件事真的发生过，也知道那座岛出现的海域……”小伙急急的说着，“还有那些人也都在我们这边，现在突然叫停，解除这片海域的封锁，还要让这些人回去，岂不是让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有机会……”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掌握的资源达到一定的高度，那些人就有太多的渠道可以获得普通人不知道的信息，掌握先机与优势。 像是目前这样，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在刻意淡化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般的新闻，民众们都只觉得是又是一起野生驴友的丑闻，没有素质的游客不听劝告，擅自跑到危险的未开发区域，最终浪费救援资源的问题，对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谷詌 但是已经有些不同于普通民众，真正属于上层阶级的顶尖人士，知道了事情的具体状况，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这不是挺好的吗？有人愿意帮我们将这份工作进行下去……”中年人难得的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对着小伙子抖了抖眉毛。 小伙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恍然起来，眼神也是变得有些微妙。 两个小时之后。 船只回港，靠岸停泊。 经过最后的一番手续，一行大学生们被遗憾地告知，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们能够回去了……很难形容那一瞬间他们的感受，像是身上压着的沉甸甸的压力一下子没有了，又像是梦醒时分的无比失落。 一直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焦虑的确是在与日俱增。 但是结束寻找，也就意味着结果的宣判，他们彻底错过了。 一行人怅然若失，他们离开了港口，互相道别的同时又向老于叔等人道歉，毕竟终究是给他们添麻烦了。老于叔等人也是不计较，或者说没心情计较这种事情，他们同样也是倍感失落。 一行人分道扬镳之后不久，阿威打车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久违了的熟悉房间令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是在这一刻，现实才重新扑面而来，所有的幻想都彻底宣告破灭，生活、学业、迷茫……种种的沉重几乎在这一瞬间压来，让阿威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他沉默着紧紧握紧拳头，疲惫不已的长长叹气。 也不开灯，凭借记忆和印象，他摇摇晃晃的摸到了床边，在昏暗之中将自己的身体扔到床上。 在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响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机传来了一声提示，亮起来的屏幕照亮了床头的一小片的空间，阿威迷迷糊糊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在屏保上显示出来的信息是一条短信。 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开门见山的说了他放不下的那件事情，并且诚挚的邀请他前往某个地址，说是希望和他合作…… 阿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不过就在他努力摆脱朦胧睡意，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的时候，也许是对面见他迟迟没有回讯，又来了新的信息，这一次很简单，说是先表示一下那边的诚意。 诚意？ 阿威还没想明白怎么一回事，紧接着瞳孔就猛地瞪大了。 一条来自银行的转账信息，那个数字有些刺痛他的双目。 ………… …… 并不在意外界的纷扰，蓬莱岛依旧在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着。 只是每天都变换一个位置，只有时之结界没有再度张开。 一来是因为时间流速不对等的现象，在现实世界里显得过于可怕，稍有不慎就会造成非常麻烦的局面，二来是为了防止蓬莱岛彻底消失在世间，希里担心的狂猎没有办法找上门来…… 狂猎是希里世界里的精灵族的骑兵，正式名为艾恩·艾尔一族，「艾恩·艾尔」在古语中就是「上古」、「长者」的意思，所以上古之血、长者之血等的称谓，并不是因为它的历史源远流长，而是纯粹的字面意思——艾恩·艾尔人的血。 不过希里目前是唯一传承了完整的上古之血的继承者，而艾恩·艾尔一族却已经失去这份能力，曾经同样可以穿越世界的他们，目前只能够以幽魂的形态去往其他世界，而发了疯想要夺回上古之血的他们，就成为了诸多世界的“狂猎”。 他们一直都在追捕希里，如果不久之前打开的副本入口，是两个时空间的交汇点，导致了希里能够过来，那么狂猎们追踪着一起过来的可能性也并非为零。 虽然说又过去了好些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希里也不是在副本入口刷新的期间过来的，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间或者有着巨大差异，可能她在那边冲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这边的世界却是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是有可能。 所以顾墨也是考虑到这一点，为此做好了相应的准备，如果那群幽魂冲到这个世界，又失去希里的痕迹，难保那群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狂猎虽然是精灵族，但不是一般人印象之中的那些精灵，什么长着尖耳朵，使用弓箭，优雅而热衷艺术，居住在森林深处的爱好和平的种族，还会被人类迫害，被贩奴队捕捉什么的…… 实际上在希里的熟知的世界观里，艾恩·艾尔一族是好战狂热的征服者，曾经利用他们的穿越世界的能力，去征服每一个他们能够到底的世界，这群所谓的精灵屠杀独角兽，奴役人类，将多个世界的原住民种族灭绝…… 不过接近半个月的蹲守，都是毫无所获，本来顾墨也是觉得可能那群疯子没有来得及跟过来，希里小姐也只是搭上了两个时空交汇的末班车，也基本上是打算放弃了的，但是就在最后一天—— 在这天夜里，蓬莱岛上吹起了有些反常的大风。 不安的氛围在风中蔓延，山林之中蛰伏的妖兽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平静的氛围，那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来了……” 本来在岛屿上闲来无事，四处乱逛看风景的白发少女下意识的握紧长剑，神色紧张起来，明显变得很是忐忑不安，那是她的噩梦，一直以来她都只能够仓皇逃离，采取的是逃跑战术。 而像是目前这样，直接正面迎上还是第一次的事情，她紧张得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水，肩膀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下意识的往那边的火山口方向望了一眼，希里突然在压力之下有些怀疑，自己当日到底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明当时还觉得自己是深思熟虑之后，经过理智思考才答应下来的事情，现在却是越回想越觉得怀疑。 她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问题，还是自己真的太怯懦了，在即将就要直面狂猎的巨大压力下，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 “来了啊……” 在鸣动之釜那里，顾墨若有所察的往岛屿上空看了一眼，察觉到有怪异的能量波动出现在蓬莱岛的附近，正如不久之前，希里突然从传送门之中冲过来之前的怪异感觉一般，那是时空本身的波动。 他还不能够理解，但是已经可以感觉得到。 “真是贴心的狂猎，还专门等我升一级再来……” 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顾墨平静的关掉属性页面，目前自己的职业已经是「方士-lv3」。 毕竟就像是生命等级在等级较低的时候，升级还是相对容易的，经过他在现实世界里这接近个把月时间的不断学习充电，职业等级自然也是升了一级。 因此精神属性的真实数值达到了22点，又比之前提升了一个点数。 顾墨又强大了许多，精神意念变得越发的浩瀚，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心胜于物的超然力量正在他身上越发淋漓尽致的体会出来。 “可惜还是没有办法等我再多窃取一个权能……” 将手边的石板和面具收起，顾墨略微有些惋惜的起身走出去，如果能够成功的再将「夜游者」的权能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过可惜暂时看不到希望，面具剩下的魔力似乎变得更为坚固了，颇有些纹丝不动的感觉。 ………… 蓬莱岛每天都在随机转移位置。 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规律的，这段时间就一直都在欧洲那边的海域上来回转悠，因为欧洲各国正好是现实世界之中，对于狂猎的概念都留下了浓彩重墨的一笔的文明地域…… emmmmm，没错，如果不可避免还是要闹出大新闻的话，正好可以让他们自己脑补去。 风在夜空之中尖叫。 天空之中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缎带，那是一群由幽魂组成的骑士，成群结队的横跨天空…… ………… （ps：清明安康，大家……人还在外面，抽空一点点码的，明天回去，一切就正常起来，嗯嗯，正常起来了……） 第二章 传说的交锋？ 夜色浓郁如化不开的墨汁。 今天晚上也是一个无月之夜，繁星也隐去踪迹，阴云密布带来的是无比阴郁像是要下雨的氛围，而且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海面与天空都是无比深沉，在夜色之中仿若是融为了一个整体，压根就分不清大海与天空的界线到底在哪里。 也许是无独有偶的原因，一艘很是豪华的游轮正静静的停泊在海上, 璀璨的灯火富丽堂皇，照亮了周遭的一大片海水，并且还将船上的设施及奢华倒映在水中，人声鼎沸，而且无比热闹。 在船上来来往往的皆是一些衣冠楚楚，浑身上下透露出精英气息的上流人士, 当然也不乏肚满肠肥，大腹便便之辈。 人们来来往往, 杯盏交错, 说说笑笑，看似热情不已，友谊真诚长长久久，但是话里话外其实都离不开利益二字，只不过也不会说得太过直白，而且往往不会立刻谈成，总是需要互相试探一次次…… 当然—— 需要这么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就说明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合法合理的权钱交易，不过这本来也是这艘游轮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在最顶层的观景台上，游轮的主人坐在躺椅上，优雅的举起手中的红酒，轻轻的与旁边的一个苍老男人碰了碰杯。 两者相视一笑, 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 气氛非常愉快，表明他们这一次的相谈结果挺不错的。 而周围本来远远散开的那些名媛, 还有别的精英人士见状，也知道这是大佬们的谈话告一段落的信号, 纷纷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走过来，非常自然而然的举杯、搭话、敬酒，使得本来相对比较安静的观景台上空气重新变得热烈起来。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 异乎寻常的阴寒感，不同于正常的海风，那是一种阴寒透骨的可怕冰冷感，在风吹过的瞬间，前后反差剧烈巨大仿佛人在温暖的被窝之中熟睡，突兀的被扒光衣服，扔进了冰窖之中的感觉。 “……” “……” 突兀的安静，好似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整艘热闹欢快，仿佛彻夜不眠的游轮一下子停止了所有的动静。 其上面的所有人，包括客人与服务人员、安保力量在内的所有人，都好似是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直到又过去好几秒之后, 他们才纷纷如梦初醒。 哄的一声, 整艘船上爆发出惊人的声浪，倒也没有人失态的尖叫或者大喊，而是在极致的安静之中，突然同步反应过来，爆发出来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所以才会有这种声浪的现象。 有人在惊讶的瑟瑟发抖，有人赶紧穿上不久之前因为燥热而脱下的外套，也有人怀疑这寒流从何而来，是不是要变天了…… 但是先前没有任何的天气预报，而且也不应该来得这么突兀，又快又急的，明明前一刻还是海风正好，夜间的海面上风平浪静，怎么下一刻突然就一下子变得这么冰寒彻骨，像是能够将人直接冻僵一般？ “呵呵……这风有点冷啊……” 刚刚还很有风度的老人脸色不太好看，他铁青着脸似乎没有缓过气来，一边伸手让人帮忙穿上外套，一边用有些僵硬的口吻这么说着，缓解着有些尴尬的气氛，毕竟刚刚还优雅从容谈笑风生，转眼间就在对方面前瑟瑟发抖起来，实在是有些丢脸。 人不服老就是不行，就连那些青年壮年都承受不住这股冷风，他这把年纪的老骨头自然更是差点儿就去了半条命…… 但是这还不是全部。 风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切，那股冰寒感在海面上弥漫开来，让人们纷纷变色。 不安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氛，船上的少数宠物烦躁不安的发出吼叫，人们的心中也不可避免的有某种不祥的预感在蔓延，无关于其他的任何事物，这只不过是一种人类自古以来的与危险相关的野兽本能。 而有人在急着想要回到房间里暖和一下，也有人眼尖的发现了极端可怕的问题，疯狂崩溃的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 “好冷啊，是不是要下雪了……” “你们看！看那边的海面！！快看啊！居然结、结结冰了！！” 本来在这种场合下，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失态的，不管是本身有身份的人，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搭上关系而得以上船的人，无论是自持身份还是担心给大佬们留下不好印象，都得在公共场合下维持最基本的矜持。 但是现在却是不同，因为他们看到了极端可怕的事情！ 靠近护栏的人们，纷纷顺着那几个大喊大叫起来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陡然间瞳孔猛地紧缩起来！！ 在船上的探照灯能够照射到的远处，海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着一层冰霜，从那边向着这边，犹如灾难电影里的特效一般惊人而且可怕，随着海面上结冰，冰霜的特效向着这边蔓延，空气之中那股冰寒感也越发恐怖。 “快！快回房间！”终于有人及时醒悟过来，大声呼喊着。 “那边！那边是什么！”一個穿着红裙，无比性感的女士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失声惊呼起来，伸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那边的天空，那也是无与伦比的寒流蔓延而来的源头方向，人们纷纷抬头望去。 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群由幽魂组成的骑士，穿着生锈的护甲，手里握着型为闪电的长剑，骑着骷髅马成群结队的横跨天空。 风声越来越大。 随着噩梦般的骑兵们越来越近，惊呆的人们也看得越来越清楚，包括前者头盔上的牛角，也包括护面背后如骷髅一般的面部，骷髅一般的骑兵骑在骷髅般的马上，空灵的眼眶中燃烧着浅蓝色的火焰。 “……” “……” 短暂的寂静，终于伴随着第一声的惊声尖叫，打破了游轮上的沉默。 而噩梦般的狂猎们也是注意到了出现在前方行进道路上的游轮，突然一个转身，纷纷向着下方的海面俯冲而下，像是要抓捕兔子的老鹰一般！ “救命！” “别！不要——！！” 游轮上的衣冠楚楚的人们再也顾不上风度，在甲板上惊慌奔逃，亡命尖叫着。 现场一片狼藉混乱的景象。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早早就变得安静下来的游轮上，有些紧闭的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一道缝隙，里面的眼睛忐忑惊恐的看向外面。 倒是没有什么惨烈的鲜血满地，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的可怕屠杀痕迹，只有一些桌椅、餐食、红酒被打翻的迹象，而且它们都被冻结在一层寒霜之中，散发出冰冷彻骨的寒意。 当然，还有一些来不及跑掉的人消失不见了…… “狂猎！是狂猎……” “我听说过，挡在狂猎路上的人会被带走！” “维克多先生他们肯定也是这样……” “快报警！快点！” 仿佛劫后余生的人们战战兢兢，再无任何上流人士的风度，他们检查了一番船上的人员，发现以游轮的主人为主的一小部分人似乎失踪了，根据一些人的说法，似乎是在慌乱之中，他们没有跑掉，被那些幽魂一般的骑兵直接带走了。 这里是欧洲的地域，狂猎在欧洲各国的神话传说故事中都是很重要的元素。 这个概念在文化中的形象极其相似，成群结队的幻象以猎人或军队的形象全副武装，骑着战马和猎犬疯狂地横跨天空或大地追逐猎物……对于不幸在狂猎路线上出现的人或追逐狂猎的人，通常认为会被狂猎带走，最终会被带到冥界去。 如此高度重合的情况，几乎是令他们在一瞬间就觉得明白了过来，纷纷激动的做出了同样的猜测。 虽然说，这种猜测误打误撞，却是罕见的在结果方面毫无差错——刚刚出现的确实是狂猎，而失踪了的人也的确是被狂猎直接抓走了，那群疯狂的幽魂捕猎他们的目标，也延续了他们的传统。 掳走几个孱弱的原住民，拷问一些关于当前世界的情报，好为追捕真正的目标提供帮助，或者是为将来的位面征服战做准备，这些都是很有必要的。 一行人在冻得哆哆嗦嗦的情况下，又激动，又恐惧，忐忑不安的报了警，激动是因为过去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他们见识到了世界存在的另一面，恐惧是因为害怕威胁仍未结束，自己等人的安全仍然得不到保证。 游轮上的人不是有头有面，就是非富则贵，即使是他们在情绪有些失控的情况下，以看似极其荒谬的理由报了警，也仍然是有着莫大的号召力。 而也正因为如此，某些事情就进一步的扩散了开来…… 让很多人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存在不为人知的一面。 谷瞃 ………… …… 事实上。 让不在计划之中的目击者们颤栗恐惧的狂猎，在离开游轮后不久就已经横跨天空，冲进了更远处海域上的一座岛屿的领空。 然后—— 气势汹汹而来，理所当然的迎来了团灭。 “这……这……” 希里站在山巅张口结舌，她本来无比紧张的握紧银剑，掌心里满是汗水，一直以来不断地逃亡，不但让她颠沛流离，也让狂猎在她心中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越来越严重，就仿佛是一个最为深沉，不愿面对的噩梦。 所以她才因为刚刚的那一幕而震撼不已，狂猎们成群结队的跨越天空而来，他们的刀刃在夜空中像是闪烁的星星，鬼马的蹄像是沼泽上的磷火，眼眶中的蓝色火焰透出光芒，层层叠叠的数量几乎让狂猎的轮廓无法分辨…… 有那么一瞬间，希里本能的想要打开传送门逃跑，那几乎已经是她铭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与习惯了。 不过她硬生生按捺了下来，同时也是焦急不已，越发疑虑，因为狂猎已经杀过来了，但是自己这边的人却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上当受骗了，越发对自己当时的想法与决定感到怀疑。 但是就在下一个刹那，一切就都戛然而止。 如潮水般急涌而来的狂猎突然停下了。 狂猎的妖灵们就像是被人剪断了线的扯线木偶一样，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们像是凝固在了空中，一秒钟之后，形体直接崩溃，仿若幽魂般的躯体化作荧光一般彻底消散开来。 只有寥寥的几道人影发出惨叫，带着多普勒效应的声音显得很是滑稽，他们从高空之中跌落下来，自由落体式的跌入了远方的山林之中…… 寒流与冷风也停息下来，整座岛屿瞬间被寂静围绕。 白发少女站在山巅，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甚至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那噩梦般的整支军队……就这么被轻易的击溃了？ 下意识的回头张望了一下那边的火山口，猎魔人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往另一边快步走过去，刚刚好像有几个人掉到那边去了，应该是被狂猎们抓来的无辜群众，她对此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准备过去看一看。 希里记得那个让自己偿还债务的“法师”说过，这座岛屿其实是活的……因此那几个人应该能够活下来，不至于就这么摔成肉酱。 “虽然已经预想过了，但还是弱得有些离谱啊……” 站在火山地带附近的一座山头上，顾墨有些苦恼的伸出修长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他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狂猎们的水平，以至于出力过度，直接击溃了整支军队——进入他的视线范围，然后一瞬间被他的心灵力量抹去！ 固然是因为他目前的心灵力量深不可测，但是也有狂猎那边的含沙量太高的缘故…… 或许狂猎的妖灵们都是幽魂形态，也是类精神体的存在形式，虽然相当程度上的豁免了物理层面的伤害，但是反过来也就意味着，精神攻击、魔法攻击却是能够打出真实伤害？ 顾墨只能够这么猜测，同时也是忍不住的琢磨起来。 说起来，上古之血真是蕴藏着异常神妙的奥秘。 希里能够随意的穿越世界就不说了，而失去了这份完整天赋的狂猎们，也仍然能够以幽魂的形态出现在其他世界，等同于他们全族都不分强弱，举族掌握了类似于「位面投影」一般的神技，真身在本土世界，投影出现在其他时空。 这一想的话，他对于希里的血脉之中蕴藏着的秘密更加感兴趣了。 而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了几个身影，白发少女带着几个说不好是倒霉蛋还是幸运儿的家伙正往这边赶过来。前者因为血统拥有相当的潜力，还接受过猎魔人的部分训练，自然是健步如飞，而后面的几人惊魂稍定，也不敢怠慢。 他们咬牙跟上，但是也惊愕的发现自己的体能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好，一路上穿过树林，翻山越岭，居然也不感到有什么劳累，身体伴随着那无比清新自然的空气呼吸，反而是越发有种顺畅的感觉。 其中的那个老人对此的感觉更为惊奇，他一路上紧紧跟上，同时已经冷静下来，迅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又看向了前面的山头上，那个静静等待着自己等人过去的身影，更是禁不住的心中一凛。 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但是从刚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仍然是让他应接不暇……当然不仅是他，对面的维克多小子也是如此，也就只有另外的一男一女，看上去似乎是船上的服务生，吓得哆哆嗦嗦的样子，根本无法理智思考。 突如其来的狂猎把自己等人猝不及防的掳走…… 被魔幻而又耻辱的拖在马匹后面横跨天空…… 呼啸的风声和可怕的高度，让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心灵都被恐惧挤满，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遭受到何等可怕的对待，是不是会像是传说那样，被狂猎抓走的人会被带去冥界？ 而种种可怕的猜测，伴随着狂猎的军队突然被不知名的力量抹杀干净，而戛然而止。 他们从高空坠落，最终也奇迹的毫发无伤，然后又被一个白发少女精准的找到，并且被带了过去……虽然希里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让他们跟着自己过来，但是惊魂未定的几人自然是无比顺从，甚至在恐惧的情绪稍稍冷却之后，剩下的就是亢奋与忐忑了。 他们……似乎在接触新世界！ ………… “就这么几个人了吧？” 顾墨眼睛眨了眨，巫女在事情解决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转身回去了，大概也是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狂猎们来的声势浩大，实际上一个回合都走不完，根本就不需要让桔梗动手。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模糊了一下希里在那几个倒霉蛋眼中的形象，正如给自己也做了一层幻术伪装一般。 “嗯，都在这里了……狂猎……都解决了？” 来到顾墨点身前，猎魔人少女踟蹰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盯着他看，语气之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狂猎就这样被你击败了？” “他们本来也不算强……不过也只是个影子而已，没有什么好在意的。”顾墨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的白发少女一眼，然后很是淡定的这么回答道。 希里轻轻咬了咬牙，所以被追得只能够不断逃亡的自己，就是一个弱鸡吗？不过换个角度来思考，这绝对是一件好事，似乎这人没有欺骗自己，自己并不需要再回到那种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之中去。 而两人的话语并没有避开那几个倒霉的幸运观众，在神奇的心灵力量共鸣下，他们能够清楚无误的听明白这两个奇怪的人的对话。 果然是狂猎！ 但是即使是这么可怕的传说，也被眼前的这个神秘青年直接击溃！ 还有这种明明语言不通，却能够直接明白对方的话语的意思，这种神奇的力量也是一个证明！ 他们兴奋忐忑的用眼神交流着，趁着这个沉默的空当，那个看上去很是稳重的中年人主动上前一步，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冷静下来：“这位、这位尊敬的先生，感谢你的出手相助……” “无需客气，你们只不过是卷入了我们的冲突之中……” 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并不在意的随口说道。 “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往森林的方向走……” “不。”那个中年人脸色一僵，顿时有些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他很是急切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好好的感谢你，请务必给我们一个机会……” 这一次是因祸得福，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否则的话，他绝对原谅不了自己，怕是以后午夜梦回都要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对面的青年却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出了令人绝望的回答，“你们也给不了我什么，就当这是一个梦，回去之后就忘记它吧，回到属于你们的生活中去就可以了……” “尊敬的先生……”紧紧盯着顾墨身上的装束，那个看上去非常睿智的老人终于是开口了，令人惊奇的是，他开口说出来的居然是中文，尽管也摆脱不了歪果仁说中文的奇怪别扭质感，但是至少吐字清晰。 “我能否请教一下……您是东方传说中的仙人吗？” “……” “……” “呵，有意思，你们这边的人居然对此有所了解吗……”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打量了一下这个老人，然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奇异的笑容，“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曾经对这个方面很是痴迷，年轻的时候也去了解过，为此专门去学习过中文……” 老人努力掩饰心中的激动，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也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清晰而不急切，仿佛担心自己会因为太过急躁而错失机会：“我……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那就是能不能跟您学习，我、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 emmmmm…… 这个展开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顾墨也是脸色显得有些古怪。 第三章 新副本的欢迎仪式 有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微妙感觉，顾墨自然是抖了抖眉毛，表情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而在对面的人眼里，就是这个神秘强大的仙人，正在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老人，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我！我也希望能够学习！”那个中年人也是急切的开口说道，生怕落后了似的, 而在他出声之后，另外那两个感觉完全就是充话费送的一男一女，也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的纷纷开口。 顾墨轻轻抬手，立刻就像是按住了静音键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 实际上他并没有做些什么, 完全就是在这个时候，作为仙人那神秘强大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通过简单而直接的对比, 霸道的抹杀狂猎的行径，在极具冲击力的反差之中，通过几人的脑补完美的立起了人设。 尽管几人直到现在，都还感到脚底发软，像是踩在棉花走在云端上一样，轻飘飘不着力，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狂猎的刺骨寒气，高空中呼啸的风声, 险死还生的侥幸，这一切的一切都早就已经证明，如果这些都是噩梦, 那他们也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 只能够继续面对梦中荒诞离奇的情节展开…… 也正是认清形势, 知道先前是狂猎在主宰他们的命运，而现在是这个神秘强大的仙人在决定一切，所以他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 “……” 在只有夜风吹拂的安静之中, 穿着青色道袍的仙人认真的端详着睿智的老绅士, 看得后者颇不自然甚至是有些心虚的感觉, 但仍然是故作镇定，努力维持着那副真诚的表情，不敢轻易移开视线。 “约瑟夫，你很有想法……”对面的仙人淡淡的笑了笑，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不过我翻阅了你的记忆，你并不是年轻的时候仰慕中土文化，而是前几年感到力不从心，才开始了解这些东西的吧，想要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上。” “……！！” 老人一开始先是愣了一下，还下意识的回想着自己刚刚有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紧接着就是脸色微变，疑惑直接便得到了解释。 翻阅了……自己的记忆？！ 他的脸色顿时就和另外三人那样，短短时间内剧烈变化好几次，最终变得有些颓然，果然在这种超凡脱俗的存在面前，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甚至就连秘密都是不存在的吗…… 脸色变得有些灰白，嘴唇嚅动了几下，老绅士模样的男人苦笑着：“是, 是……先生……不，仙人您的法眼无差，我、我只是真的很希望得到这個机会……” 而这也是承认了，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也等同于是佐证了顾墨刚刚的说法，翻阅记忆一说确有其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周围的人们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复杂精彩，希里甚至直接后退了半步。 另外几人也似乎是本能的想要行动，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的忍耐了下来，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他们不是猎魔人少女，在这一刻自然也更为拘谨，况且退开半步也改变不了什么，这神秘而又强大的存在肯定不至于因为多出半步距离，就对他们没有什么办法，所以他们都很明智的压抑着本能，硬是一动也不动。 只是多多少少，都拼命的在心中默念一些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语，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放空，心灵平静…… “其实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名叫约瑟夫的老绅士很是忐忑而又沮丧的解释了起来。 正如对面的仙人说的那样，他并不是什么年少时就仰慕中土文化，对这些很是痴迷，还专门去学习对应的语言，而是几年前的一次大病，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回来的他，无比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老了，健康不再，生命也微弱如烛火。 掌握的庞大资源，屹立顶尖的身份地位，这些都无助于约瑟夫面对衰老与死亡的恐惧，反而在某些方面，更加放大了他的恐惧与不甘。 放下并不容易，尤其是拿得越多的人，想要放下就越是困难。 所以在衰老与死亡的恐惧下，他也本能的开始寻找寄托的安慰，在以往很豁达的觉得自己看透了的东西，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转头过去寻求，从关注最为前沿的生物技术，再到投资那些至少在理论上有一点点可能的实验室…… 而在另一方面，除了在科学技术的领域寻求生机，他也禁不住的将注意力转向那些虚无缥缈之说，就像是古代的那些雄才大略的帝王将相，并不一定是囿于时代、科学之类的落后性，才会相信那些说法—— 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他们相信鬼神之说，而是在恐惧面前必须要找到一个心里慰藉，试图说服自己还有希望…… 就像是溺水之人手中的救命稻草，即使明知道它不可能承载自身的重量，但是在那个时候，除了死死抓住抱着一丝幻想之外，还能够有什么办法呢？ 而中土文化之中的修道长生之说，就是约瑟夫的选择，这个东方古国源远流长，神秘传说也是层出不穷，正如是至今没有断绝的唯一古文明一般，相对的那些神秘传承也是有板有眼的，甚至有很完整的系统性划分。 只不过即使是对于本国人来说，那些古老的知识都是晦涩难懂，更加别说是对外国人了，而约瑟夫这个老头也是对自己够狠的，直接在古稀之年开始学习中文，毕竟都已经被逼得开始寻求虚无缥缈的传说了，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心将一切交给翻译。 也正是这段经历，让这个老绅士在这个时候，辨认出了对面仙人的特征，迅速与自己这几年来苦心追逐的传说对号入座，无比激动的想要抓住这一次因祸得福而来的机会，但又担心自己年纪老迈，可能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他知道这样的说法，甚至看过很多次这种说法，还有些怀疑自己之所以修炼不出什么效果来，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大了。 早就错过了人体的黄金时期，没有了晦涩的中土文化里常言的什么童子之身，什么先天无漏…… 因此在这个时候，这个老头包装了一下自己的履历，顺便打了打感情牌，希望通过套近乎的方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印象分……只可惜的是，老头自信自己的脸皮，自己的心态，自己的谎言能够经得住那些同样老奸巨猾的老对手的审视—— 却唯独瞒不过已然非人的超凡存在。 对面能够直接看透人的心灵，这个还能够怎么办？ 老绅士久违的回味到了自从发家之后，不知道多少年都再没有感受到的无力感，他这一次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机，言语之中也没有任何的套路，就是很坦然的说明了自己的经历，自己的想法与面对死亡的恐惧，再无任何掩饰。 不过也能够从中看出，这个老头的心性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 “……” 夜间的微风也停止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像是约瑟夫老绅士那样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收回视线，看向了夜空之下美得像是仙境的蓬莱岛，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一刹那间，虽然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听到这个回答的老人还是脸色煞白，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主心骨的样子，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起来：“我很抱歉，仙人……我其实也不想说谎的，但是我真的已经没时间了……” “我并不在意这些，长生本就是一切欲望的载体，因为什么而去追求它都一样，并无绝对的高低贵贱之分，不想死，想要活得更久一些，还没有享受够人间的繁华富贵，这些不过都是人之常情……” 仙人仍然是眸光平静，而在这一刻，也是给人一种看透世事般的道法自然之感。 “我拒绝你，不是因为你撒谎，而是因为你没有这份机缘，或者说你们都没有……就像是一般人登上岛屿，不管如何都能够有一个选择的机会，是留下来还是离开，但是那是因为他是有缘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得见蓬莱岛，并且登上这座岛的……” 而这群倒霉蛋不同，他们能够到来这里就是一个意外，说有缘也可以，说无缘也可以，顾墨作为评判者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不到的才总是最好的。 若是自己轻易答应下来，随便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反而就显得太过廉价了。 ………… “缘分……” 接下来没有再纠缠，但是在依依不舍的离开的路上，约瑟夫老绅士一直都在咀嚼着这个词语。 他非常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眼神也慢慢从失落发生变化，变得异常坚定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缘分，再次来到这座岛屿上的话，或许就有留下来的机会，有更多选择的余地了……虽然没有达成想要的结果，失落自然是极其失落的，但是从一个方面去想，也有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自己终于无比确切的证实了一件事——自己追寻的东西是存在的。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自己便再无疑虑，只要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 目光看向旁边的那个沉默的中年人，老绅士突然开口说道：“维克多，或者我们应该要合作……不是之前谈的那笔生意，我是指更深入的合作，你觉得怎么样，我认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中年人转头看来，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这么说道，同时异常用力的点头。 这个同样在欧洲那边叱咤风云的金融界大佬，看向四周的环境，在黑夜里的静谧森林如诗如画，清新的空气似乎能够渗透身体每一个细胞，让肺叶都被清洗一遍，让生命焕发生机。 大概是因为对比极其明显的感觉，只是相当短暂的时间，他就感觉到了有些亏空的身体，似乎正在接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养一般…… 眼神之中迸发出无比的炽热，维克多紧紧握紧拳头，也是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重新回到这里，得到那位神秘强大存在的认可！在这一刻，他的意志坚定，欲望炽热，丝毫不逊色于旁边的老人。 哦，还有那两个幸运的一男一女服务员，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无论怎么说，四个人的命运都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 …… 谷吷 “你还会读心？” 看着那群人一步三回头，似乎非常不愿意离开，却又迫于压力不得不转身离开，慢慢走进远处的森林之中的身影，猎魔人少女这才收回视线，但仍然是非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依旧不算熟悉的青年。 “你的上古之血的潜力开发出来，也能够有干涉别人思想的天赋啊，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顾墨瞥了希里一眼，爽朗的笑了起来。“而且我是在对面说谎，想要欺骗我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平时一般是不会这样的……” 主要是读心也算是高精尖的技能，他也是最近才掌握领悟到诀窍。 人类的心灵太过脆弱，而他的精神太过强大，再加上这种操作对于精密度的要求也是极高，颇为耗费心神，所以目前他也不会轻易动用…… “你如果不读心，怎么知道他在说谎……”希里不置可否，撇了撇嘴。 “真相还需要我去确认，但是谎言却不同，只要是谎言我就能够直接知晓。”顾墨淡定的回答着，这大概也是谎言与诡计之神的权能带来的附加效果，他似乎可以分辨谎言，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知道那是谎言。 “好了，不说这个了，希里小姐……来谈谈伱答应我的事情吧。” 随意的岔开话题，顾墨直视着眼前的猎魔人少女，目光熠熠生辉如同黑夜之中的繁星，这同样也是精神力强大的表现，眼神明亮，目光炯炯有神。 “什、什么事情……”希里本能的后退一步。 “根据我们说好的，我为你解决狂猎的追捕，让你再无后顾之忧，而你要利用你的能力为我工作一段时间……”顾墨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一开始说得是自己没有兴趣，但那只是初步安抚对方的说辞，到了后面自然不能够再坚持那种说法。 ——如果真的一无所求，却又非得将人留住，那从逻辑上才是完全说不过去。 ——只能够起到完全的反作用，让对方越发疑心焦虑，疑神疑鬼。 “果然还是为了上古之血……”猎魔人少女嘀咕着，不过却也稍稍放下心来，不怕对方有要求，就怕对方完全没有要求，那样的话她只会认定对面想要图谋更多。 虽然仍然没有彻底打消心中的疑虑，不过她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心的，这人的确没有逼迫自己，刚刚也如约的解决了狂猎…… 心里迅速转过许多念头，猎魔人少女叹了口气：“你要我做些什么？” 明明这人自己就可以穿越世界，却偏偏要自己来代劳，除了对方也是要研究上古之血的奥秘之外，她其实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不过只要不是狂猎那种丧心病狂，想要把自己抓回去当生育机器，而是好好的谈论合作事宜的，希里其实并不排斥。 老实说，她其实也想要搞明白自己的血脉里蕴含的力量，她目前也只是在本能的挥霍这份潜能，只知道打开传送门逃亡另一个世界，却不知道对面是怎么样的世界，更加没有办法回到自己想要回去的世界。 只可惜一直都在不断的逃亡之中，她也没有办法没有条件…… 直到现在—— 某种意义上来说，眼前的这个奇怪法师的提议也的确是正合希里的心意，也是她会同意这场交易的影响因素之一。 “现在不急，到明天日出的时候吧，我要再做些准备……” 顾墨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却是没有急着让这位时空之女现在就打开传送门，而是觉得还要准备一下，譬如说再逛逛商店，刷新一下商品。 这些天都没有蹲守到好东西，手里剩下的一枚黄金钥匙和四枚青铜钥匙，直到现在也仍然好好的躺在账户里面。不过一直这么发霉也不是办法，青铜钥匙他准备用来抽抽奖，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转化为用得上的底牌。 顺便摸摸那个扭蛋系统的底，看看卡池深不深…… ………… …… 时间匆匆而过。 太阳很快就从海平线尽头跃出，晨曦驱散了海面上的黑暗。 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这片海域上来回搜寻，却再也找不到那座岛屿的痕迹，而幕后推动这一切的约瑟夫和维克多也不气馁，他们本来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自然也不会放弃，只会加大力度。 而蓬莱岛也早就转移到了地球对面的另一处的海域，在茫茫大海深处，根本无法轻易发现。 “居然是这样啊……” 站在希里打开的如同光芒汇聚而成的漩涡一般的传送门前，顾墨捏着下巴感慨着，本来心里还有所疑惑的，但是在接近的时候，他脑海里窜过了熟悉的电流杂音，夹杂着意义不明的破碎片段。 这也算是智障系统的一个提示了，也就是说明对面的时空…… 也是一个副本，希里在现实世界里打开的传送门，也是系统承认的副本入口。 “什么居然是这样？”猎魔人少女皱着眉头，她也是第一次主动打开这样的传送门，要长时间稳定的维持住形态与对面时空的链接。 以往她的传送都是一瞬间就没影的事情，连门都看不见，作为完整继承上古之血的传承者，她的传送技能比任何术士和精灵贤者的传送门都强大，可以随时随地按照她的意志启动，而不需要特定的装置或能量源。 也正因为如此，失去了这份天赋的狂猎，才会红了眼的拼命追猎她。 “没什么……”顾墨摇摇头，没有解释的想法，某种意义上也是从现在开始，自己能够一定程度上的看到副本入口的存在了吧，不再需要像是此前那样，完全就是盲人摸象撞运气一般的做法。 他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静静不语的巫女，笑着伸出手来发出邀请：“一起来吗？还是桔梗你留在蓬莱岛，我们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不了，一起去吧。”巫女收敛思绪，她轻轻摇头，率先向前迈步直接就要穿过那道传送门。 “等等，还是我先探探路吧。” “你们快一些，我坚持不了太久的……”希里无奈的催促了一句。 “大家一路顺风，请务必不要冒险……” 这是站在旁边的奏姬小姐，她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太自然，但还是勉强的挤出了笑容，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自觉的被孤立排挤在外了一般，这情况就像是大家一起去团建，只有她要留下来。 ………… 穿过传送门的感觉，和以往跨越未知的境界线一般。 都是毫无感觉的眼前一花，就已经抵达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天空无比的蔚蓝，空气之中的能量浓度超乎想象，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蓬莱岛的空气质量，也是从「最适合」的灵气浓度的基础上超出界限，已经达到了对人体「可能有害」的程度。 “好血腥……” 夹杂在这无比浓郁的灵力大气之中的，是同样超乎寻常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像是血肉腐臭的味道，刚刚才感应到那优渥的灵气资源的顾墨，本来想要下意识的深呼吸一口气，但是看清楚眼前的惨状后，立刻屏住了呼吸。 脚下的土地是一片褐色的焦土，四周貌似是一片村庄的废墟…… 房屋只剩下了倒塌的遗址，田里的装甲似乎发黑枯萎，地上满是鲜血凝固后的惨烈色泽，还有很多地方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残肢断臂，似乎在不久之前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而且……罪魁祸首们还没有离去。 那是一头头身躯庞大如同野牛，身上披着或是金黄，或是鲜红的毛发，如同狮子一般的可怕魔兽。 它们本来静静的躺在这片战场上休息，或者是进食那些猎物的破碎肢体或者肉块，似乎正处于战斗后的空隙与休憩的状态，突如其来出现在战场之中的顾墨在第一时间就被它们发现了。 它们立刻躬身而起，包围了突然出现的敌人，纷纷从喉咙里发出慑人的低吼，眼眸里绽放出嗜血的猩红光芒。 下一刻，所有的魔兽就同时向着眼中的敌人发起了冲锋！ 巨齿撕裂血肉，利爪开膛破肚，鲜血、死亡、痛苦……群兽在混乱之中变得更为嗜血而且疯狂！ “这是……” 紧随其后走出传送门的桔梗，也是在第一时间惊住了，她不忍的打量着这座被屠杀殆尽的村庄，然后眸光转向那些正在发出咆哮，互相残杀，撕裂啃咬同类彼此的血肉的魔兽们。 “好糟糕的欢迎仪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墨也是有些头疼的敲了敲额头，然后看向四面八方，紧接着微微眯起眼睛。 在极远处的天边，他的精神意念投射到了极限，几乎延伸到了尽头，才隐约发现了一个很有标志性的建筑，那是一座仿佛没有尽头的城墙，坚固的墙壁连绵不尽向横向无限延伸。 城墙外有着不计其数的兽群在蠕动，长着翅膀的双足蛇，有着三角仿佛狮子和龙的结合体，还有头上长角，尾巴像蝎子一样有毒针的怪异魔兽，它们发了疯的如潮水一样冲击着那条防线。 轻轻的呼了口气，顾墨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一时间也不敢下定论。 他看着那些红了眼睛，正在彼此互相残杀的魔兽，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只葫芦来，拔开塞子对着那边轻轻一吸，有几头身躯庞大的魔兽挣扎着被猛烈的吸力扯动身体，毫无反抗之力的就往葫芦的口子飞去。 第四章 巴比伦尼亚 真正的欢迎仪式 将葫芦的塞子盖上，顾墨抬眼望去。 正好便看见那携带着圣洁光芒，裹挟着破魔之灵气的箭矢落下，将群兽尽皆化为飞灰的一幕，巫女放下手中的和弓，而后转眸望向远处，微微挑起眉头来：“还有更多正在赶来……” 数量太多太多了, 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光是进入她灵觉的可感知范围之内，就有数百近千的数量，它们就像是潮水一样，还有更多更多的数量从更远的地方涌来，不知道是闻到了同伴的血腥味，还是同族之间互相有所感应，赶过来支援了。 这种她并不了解的邪魔在这片大地上, 似乎已经成为了绝对的主流，如此惊人的数量，很难想象有什么城镇村落能够抵挡得住，至少就以桔梗目前有限的经历来说，战国时代不能，现代世界不能，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大约也不能。 那遍布大地的群兽的恐怖数量…… 以及眼下被摧毁殆尽的村子废墟…… 就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似乎还有一些大家伙，精神总体都比较强横，不过大体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顾墨随口说道，他感受了一下在小地图上出现的红点，发现群兽的精神强度都远非人类可以比拟，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更为强横的特殊个体。 不过万幸的是，在整体达到23点的基础精神面前，那仍然不是太大的问题。 甚至还不需要用到谎言权能的支配。 当然，即使仍然可以有效干涉它们的心灵，但是消耗自然也会随之增加，影响单个个体增加的消耗或许他可以不甚在意，但是当兽群的数量增加到丧心病狂的地步时，就不能够不在意了。 顾墨感应着出现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的精神体，迅速的检索到了目标, 正是那些相对而言较为稀少的强横个体。 他的意志投射过去，直接跨越空间与距离，如同不可视的千丝万缕之无形触丝，紧紧的纠缠住那一個个精神体，无形的精神触丝将那一颗颗心灵紧紧的包裹起来，如同纠缠着树木的寄生藤…… 一条长着翅膀的双足蛇…… 一条生有七个庞大脑袋的七头蛇…… 这两头都是裹挟在群兽的潮流之中，向着这边行进过来的庞然大物，那些宛若野牛大小的发怒狮子一般的魔兽，与这两头巨兽对比起来，体型与吨位就像是麻雀与猫的对比似的。 不过就在这一刻，这两头让附近的地面都发出隆隆的低微闷响的庞然大物，却是在同时停止行进，双足巨蛇的眼眸迷惘了一下，紧接着重新迸发凶光，而七头蛇的七只脑袋似乎出现了不同步的迹象，有几只脑袋对着另外的脑袋发出敌意嘶吼。 然而终归是抵抗不了那庞大如渊的精神力量，尤其是当这份力量排山倒海一般的径自碾压而来—— 当剩下的脑袋仅有的独立意志撞上去，如同光线被黑洞吞噬，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去不返，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刻下了印记, 生命就不在自主。 “嘶嘶——！！” 尖利的嘶吼穿金透石，带着无与伦比的狂暴与戾气！！ 附近的群兽听到这可怕的音波，纷纷四下张望着，利用自身独特的感官知觉试图寻找可能出现的敌人，兽群没有指挥官，基本上全凭本能和被赋予的使命行事。 抹杀人类。 一个都不留，完全消灭，将此世灵长的痕迹彻底从行星表面抹去！ “将延续今后历史的人类在此根绝“——这就是它们被创造出来的使命。 只是尽管没有指挥官，不过在一次次的集群行动之中，它们也基本上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经验总结，那就是跟随同类之中的那些强横个体行动，像是现在这般，就是在察觉到同类之中的强横个体要发动攻击了，所以下意识的认定是有敌人出现。 然而，它们这一次没有发现敌人的所在，下一刻就察觉到劲风呼啸，如同虚空之中有着看不见的巨人挥出长长鞭子，击打大地，让地面为之开裂，实则上那是蜿蜒庞大的蛇躯！ 钢铁之尾的横扫攻击，一瞬间在密密集集的兽群之中清空出一大块空旷的地方，呈现出一片扇形，地面上尽是一片的血肉模糊，那些相对于普通猛兽而言，简直像是铜皮铁骨一般的魔兽在这一击之下就不知道被压死多少！ 血肉模糊，化作了满地的血浆肉沫，夹杂着破碎的爪子、头颅、内脏器官的碎片，等等等等。 而那些没有被当场碾死压烂的例子，也不见得就能够幸运到哪里去，它们直接被击飞，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划过一道抛物线，远远的摔落在数十米之外的兽群之中，再没有任何动静。 暴起的长翅双足蛇发出可怕的嘶吼，巨大的双翅猛地张开，投下的阴影笼罩住附近的大片魔兽。 生有七只硕大头颅的七头蛇横冲直撞，咬住什么就直接一口吞吃下去，浑然不顾周围的都是自己的同族。 而周围的兽群骚动了一下，也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它们通红着双眼，同时发出敌意的嘶吼，也不顾那悬殊的体型与吨位差距，纷纷向着“叛变”的同族个体冲锋而去，从高空之中俯瞰这一幕，就像是蚁群在围攻更大的昆虫般。 ………… …… “表现出一定的智慧，它们好像有明确的目的性，而且能够很轻易的分辨敌我阵营……” 顾墨捏着下巴思索着，顺便伸手比划了一下，身前的空气泛起了水波一样的涟漪，在其中投影出了他感应到的信息，宛若光波荡漾，又像是水面泛起波纹，特殊能量交织变幻，按照主人的心意呈现出不同的被分配的色彩。 像是「像素」一般，组合出了实时变化的动态影像，异常清晰的俯瞰着远处大地上发生的血腥一幕，那是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兽群的自相残杀。 信息搜集通过顾墨的精神意念的扫描回馈而来，经过他的处理再输出，像是信号一般，以投影的方式呈现在能量交织显现出来的光幕上，实时转播着远处发生的一幕幕，让巫女得以清楚的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桔梗认真的沉思起来。 而白发的猎魔人少女则是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看光幕上的实时转播，又看了看四周的惨烈情景，经过巫女的那一箭，还有兽群的互相残杀，这片废墟上的魔兽基本上已经被清理殆尽了。 但是从光幕上显示出来的高空鸟瞰的视角来看，远处的大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那些魔兽，它们的密度极其惊人。 很显然，这片大地已经沦为魔兽们的巢穴。 但是这个世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遭遇到这么可怕的灾难？ “这个村子已经没救了，我们先离开吧……魔兽的数量太多，即使稍稍拖延了一下，但是其他方向的闻着血腥味也会赶过来，而且蚁多咬死象，我操纵的个体虽然在它们之中实力强悍，但是也对抗不了这么多的数量……” 顾墨开口提议道。 进入他的感知范围之内的魔兽越来越多，像是小地图上的红点变得无比密密集集，而他操纵的那两个个体虽然凶戾不已，力大无穷，而且失去了独立意识，也是变得不畏疼痛不怕死亡，能够疯狂的厮杀下去。 但是在如潮水般蜂拥而来，数量宛若蚁群一般庞大的魔兽面前，它们也明显支撑不了太久，只是片刻工夫就已经遍体鳞伤，坚固的鳞甲、皮壳被撕裂，滚烫的血液从中洒出…… 尽管仍然在疯狂的厮杀着，不过顾墨能够感觉得到它们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下去，估计再过一小会儿就会被蚁群彻底淹没撕碎了。 “那就走吧，先离开这里……”巫女轻轻点头，环顾四周一圈。 既然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那么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倒是想要超度净化一番此地的亡魂，但是目前看来显然不现实，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坚持这些无意义的举动。 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状况…… 看看这个世界是否还有救，或许其他地方也还有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停留在此处无谓的浪费时间。 “喂，别愣着了，快上车……” 轻车熟路的乘上巫女召唤出来的死魂虫，顾墨向着下方有些发愣的猎魔人少女知会一声，让后者迅速的回到现实之中。 紧接着，他也是伸手一指天边的某个方向，说出了自己先前的发现：“我们前往那边的方向看看吧，那边似乎有抵抗兽群的人类防线，不过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要穿过一座很大的森林。” 距离其实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天空也并非是安全的。 虽然不像是地上的魔兽那样，能够汇聚成为密密麻麻的洪流，但是制霸天空的明显是更为强大的个体，在空中飞过去可能会被袭击……只能够寄希望于巫女的结界和他的心灵干涉足够给力，那样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死魂虫终究不够方便，并不是进行空战的好选择…… 不过也没有办法，目前也没有其他选择就是了，闻着身边那淡淡的药香味道，顾墨这么想着。 御剑术其实可以，他腰间的两柄妖刀魔剑也是有灵的神兵，充当一下飞剑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技能等级不高的他，目前还只能够带一人同行御剑……偏偏同行的有两个人，总不能够把希里扔下吧。 小心的乘坐着死魂虫，发现自己能够被某种力量稳稳托着，向着远方飞去，猎魔人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心神放松下来的她，终于是有注意力关注其他的方面了，自然便有些忐忑的不安的看向了下方的大地。 谷莝 村庄一片废墟，周围大片大片面积的土地化作焦土。 有些地方如同火焰炙烤过一般的漆黑，也有些地方像是被什么猛烈的毒素溶解了一般，剧毒杀死了植被和土壤的生命力，将土地化作了一片深沉不祥的褐色。 魔兽的残尸遍地都是，更远处的地平线尽头，有着更多凶残的魔兽身影正向着这边赶过来，似乎是闻到了同伴的血腥味…… “你们准备做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希里开口问道，这理应该是一个陌生而不相干的世界，即使是遭受了灾害，也与他们无关才对。 “先看看情况，看有什么能做的……” 顾墨很是淡定的回答道，不同于桔梗的善良，他多少还带着对待副本的态度，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那种，不过这种表现在不知内情的希里眼里看来，却又完全就是另外一种诠释。 看样子自己先前的决定应该没有错…… 猎魔人少女深深呼吸一口气，她经历过很多事情，不能够说已经变得不善良起来，但是的确不如当初的那么单纯，也多多少少理解了一些东西，所以更觉得这两人的表现实在是难能可贵。 或许真的值得信任…… 稍稍迟疑了一下，希里又开口说道：“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我能够第一时间打开回去的门。” 虽然莫名的觉得安心了许多，但是猎魔人少女也同样觉得需要正视现实，又正好想起了自己最新的发现，于是赶紧提醒了这么一句。 “我们当然会量力而行的……等等，你可以直接打开回去的传送门吗？”顾墨回答道，紧接着又抓住了关键点，他几乎是立刻转过头来，目光非常奇异的紧紧盯着这个白发少女。 “我、我之前没骗你……”希里顿时有些心虚的解释起来，“我还没有办法完全掌控我的能力，打开的传送门对面是什么世界我是不知道的，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之前的世界，不过这一次不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到了。 能够感觉得到从那边过来的另一边的世界了。 “是刚刚才发生的变化吗……” 顾墨也是禁不住的扬起眉毛，他很怀疑是智障系统的影响的原因，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认真的想一想的话，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或许从现在开始，自己想要退出副本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就在这个时候，空灵的声音响起，却是旁边那总是安安静静的巫女出声了，她蹙眉看着远方的天空。 在天际尽头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速度非常快，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就已经从若隐若现的一个小黑点，接近到了能够隐约看清楚的更近距离—— 黑发随风飘荡，穿着优雅华丽兼并大胆的衣装，驾驭着巨大的弓一般的飞舟，在天空轻快驰骋的身影充满了一种张扬的魅力感，那精致美丽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笑容，似乎非常愉快的样子。 这抹仿若是美的概念显化的身影，就犹如一道划过天边的流星，转瞬间就已经呼啸过去！ 因为并没有巧合的正好碰上，就是远远的交错着过去了，所以这道翱翔于天际的绝美身影貌似也没有察觉到这边有人，就这么直接飞远了，一下子就只剩下远处天边的一个小黑点，紧接着就连黑点都消失不见。 “……” “……” 气氛重新变得安静下来，希里本来已经紧张的握紧了银剑的剑柄，虽然也觉得自己大概出不了多少力，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是没料到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了。 而本来因为桔梗的提醒，立刻做好准备的顾墨也是一脸复杂，毕竟能够让巫女重视的单位自然不是什么杂鱼，不过没有发生冲突，甚至根本没有碰上，对方也不是冲着这边过来的，就是匆匆的路过。 而尽管只是远远的惊鸿一瞥，他也辨认出了那道身影是谁…… “貌似不是邪魔，身上的气息也倾向于神佛的灵验之力……” 桔梗轻挑了一下精致的眉角，难不成是神灵行走的化身？秋水双眸看向了身边的某人，想要听听对方的意见，不过正好发现了顾墨正流露出一脸异常复杂的神色，而且仍然在眺望着天边的方向。 “是认识的人？”巫女微微皱起秀眉。 “可以说是认识吧……她是伊什塔尔，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掌管美与丰收，还有战斗的女神，现在大概是以拟似从者的形式现身。”顾墨点点头，慢慢收回视线，语气有些莫名的说道，“这个世界的情况我也基本知晓了。” 伊什塔尔、美索不达米亚、拟似从者…… 这些名词不管是对于巫女而言，还是对于猎魔人少女而言，都是有些陌生的，不过她们也大体能够明白意思。巫女倒是还好，猎魔人少女就忍不住的瞪大眼睛，刚刚那个过去的是神灵的化身？ 这个时候，桔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她仍然是凝视着顾墨的双眸：“是曾经有什么纠葛吗？” 对方刚刚的那个复杂的表情…… 让她稍微有些在意。 “没有，怎么会呢，我只是听说过这位女神大人的名字，不过此前没有什么交集。”顾墨对此却是果断地摇摇头，直接否认了这个说法，能够有什么纠葛呢，不过就是自己没有把这位女神大人从卡池里抽出来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免得丢人现眼…… 话说回来，这位女神大人能够把自己抽的石头还回来吗？ 桔梗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帘微垂：“原来如此，只是听说过吗……那么，这个世界是怎么一个情况？”她像是相信了这个说法，空灵的嗓音依旧平淡，轻轻的带过了这个话题，直接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里是公元前2600年的时代，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世界的表面仍靠近神秘，堪称神代末期的世界……” 顾墨仰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似乎感觉到这颗星球在这个时间段的纯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过在这个时期，这个世界大概就要被毁灭了……”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从死魂虫上站起身来，迎着高空之上的烈风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够看见的那堵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边无际的坚固城墙—— 以及在城墙前蠢动着的魔兽之潮。 他的视线沿着兽潮行进的方向，望向了另一边的方向。兽潮从那边不断的行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波的向着那道防线袭来……不过不管如何，至少说明兽巢很大可能就在那边的方向，所以在不断的暴兵。 修长有力的手掌轻轻握住腰间的剑柄。 剑柄顶端镶嵌着珠子闪烁出亮紫色的光芒，仿佛带着一种可以吞噬人的魂魄般的奇异吸引力。 “我们一行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会很显眼，而低调行事只怕会被看作是示弱，所以还是高调一些吧，我们也为这个世界举办一个欢迎仪式……”像是在自言自语着，又像是在说明这么做的原因，希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拔出了那柄古朴直刀。 桔梗抿了抿嘴唇，也没有说些什么。 高举的魔剑在空中摇晃，像是在搅拌大气一般，肉眼可见的邪气呼啸而来，隐约的地狱之龙仿佛从古老深渊之中升腾而起，环绕着顾墨的身周向着前方发出了无声的嘶吼，一轮暗淡的赤日在邪气交织中显现。 下一刻，他确切的挥落了魔剑。 ………… …… 遥远的未来。 位于南极的迦勒底，残存的人类，顽强的工作人员，以及人理保障机构最后的御主，正在紧张进行最后的圣杯探索。 “反召唤系统启动，开始进行灵子转换。” “距离灵子转移开始还剩3、2、1……” “全工程完成：clear。开始实际验证第七grand order……” 伴随着广播语音安静下来，进入筐体之中的两人的存在，已经通过灵子转移去往了公元前2600年的世界，管制室内的工作人员们紧张的等待着反馈的结果，纷纷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第五章 迦勒底、梅林以及东方的仙人 在一眼望去全是废墟，焦土上的残垣断壁之中。 有两个少女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红发橙瞳的少女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的过膝裙，黑色的过膝袜和长靴搭配，这是迦勒底专门为人类最后御主制作，在便于行动的同时，又兼顾实用性的魔术礼装，有足够的防护性能, 使御主能承受更为激烈的战斗，也能够在多种复杂环境下行动。 同时也附加了不少的固化魔术效果，能够让御主有一定的战斗能力，可以支援从者的战斗……虽然这个没有太大意义，一般也用不到，被令咒的作用全面覆盖。 而在红发少女的身前，是穿着紫色的盔甲，手持巨大盾牌, 有着一头粉色短发的另一个少女，她正很警惕的将前者护在身后，同时异常认真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结果出来了……刚才那是被结界强制清退了哦。” 就在这个时候，有着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空气之中的安静与沉默：“乌鲁克市似乎布设了防御结界，想必是为了防御袭击吧。” 看不到说话者的身影，仿佛是两人身边的空气震动在发声。 持盾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马上醒悟过来：“……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是被防御结界给弹出来了吧。” 灵子转移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们正是凭借着这個难以想象的技术，前往各个特异点，修复被扭曲的历史，以破坏自称魔术王的某人试图烧却人理的计划，直到这第七个特异点的进行, 理论上也是最后的一次圣杯探索。 但是这一次的进场还是有些出乎预料, 因为她们来到这个时间段的世界的时候，是直接出现在两百米的高空之中的。 然后—— 向下坠落。 如果不是反应及时的话, 两人这一次就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而且死因大概还会显得非常搞笑……而在硬着陆成功之后，两人重新联系上了迦勒底，也是互相猜测不断，有些疑神疑鬼起来。 会不会是幕后黑手看到自己为了进行人理烧却，而在人类史上设置的起爆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排除，到了现在只剩下这个时代的最后一个特异点，所以终于是着急起来，对她们暗搓搓的出手了？ 灵子转移似乎遭到了故意妨害，这种情况不可不防。 不过现在看来，根据迦勒底那边的排查，似乎是因为她们刚刚传送过来的时候，是成功的抵达了最初设定的目的地，直接出现在这个时代最大的要塞都市之中，紧接着就被防御结界直接弹飞了出去，大概是把她们当作是入侵者了。 搞明白这一切的两人稍稍放下心来，然后开始认真观察这个特异点的现状。 迦勒底那边目前只能够维持稳定联系，因为这次的特异点是在公元前2600年的初期王朝时代，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土地，在底格里斯·幼发拉底两河流域成形，为许多文明带来影响的母亲般的世界。 乃是货真价实最古老的文明之一, 发生时期与最早期的古埃及几乎同时期，可谓是人类史的开端。 而从魔术的角度而言，这个时代就是神代的末期，是日常生活中就有神明与怪物之类存在的地球最后的幻想世纪……时间越是向前回溯，灵子转移就变得越是困难，可以说光是要来到这个时代，就要比迄今为止所有的特异点都要困难了。 “虽然我们这儿也在计算坐标，但观测精确度很低，应该说情报量实在太大了！” “不愧是公元前的世界，大气中的魔力浓度高到这里的情报处理速度完全跟不上。” 迦勒底那边的罗曼医生是这么说的，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够通过两人的视线目击到的情报，去解析线索了，而两个少女也对此有了心理准备，她们非常认真的在确认状况，初步搜集这个时代的情报。 “空中的光带……果然，这里也有。” 短发的持盾少女仰望着天空，发现盘旋于天际的光带仍然存在。 在地上乍一眼看去的时候，非常容易将它的轮廓误认作一个靠近星球轨道的巨大天体，进而产生一种觉得自己不是在地球，而是身在异星球的怀疑。 不过她却非常清楚，通过迦勒底的观测与确认，这东西的真面目是包围地球的光环，宣告人类终结的光带。 经过短暂的交谈讨论，两人开始向着乌鲁克的方向行进，本来她们刚刚转移到这个时代，就已经直接到达了目的地，但是被防御结界一下子弹飞到这里，路途又变得遥远起来，需要重新长途跋涉过去。 这片废墟什么都没有，停留在这里也是全无意义。 她们作为跨越了六个特异点的御主与从者，自然深知道不能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干等，什么都不做……也许渴望自救的人类世界站在她们这一边，抑止力会最大限度的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给予她们帮助。 机会、概率、巧合都会倾向于对其有利的一面，但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么再多的机会也只是空谈。 在神代的荒野行走，自然不是郊游踏青，安全性能够得到保障。 这个时代的行星表面仍然充满神秘，而她们也预想到了可能会遭遇到的敌人，并且为此做好了准备，不过在不久之后的接二连三的接触战之中，却是发现迦勒底做的准备似乎没有派上用场。 ——的确是有敌人一波接着一波来袭。 ——不过并非是她们几乎要背诵下来的资料，那不是存在于苏美尔时代的幻想种以及魔兽。 并非是龙种，也并非是兽人，甚至和她们印象之中的整个幻想种概念都大相径庭，感觉像是完全不同的生态系统，从一开始就不是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物，犹如不合常理的歪曲。 不过它们的数量都很稀少，虽然来了几波，但是也都是三三两两的稀疏数量，尽管还没有召唤其他的从者，但是依靠玛修的力量还是比较轻松的将它们打倒了。 “前肢像是狮子的爪子，不过后腿又是鹰爪了……” 蹲在死去的魔物的尸体边上，红发橙瞳的少女留心观察着它们的特征，却是越发觉得困惑不解了，“而且头上有独角，不过也不是我们见过的独角兽那种，更像是浑身覆盖着爬行类的鳞片和甲壳整体延伸出来的角质……” “尾巴还有毒针，像是蝎子一样的构造……”旁边也蹲下来的玛修开口说道，补充了御主没有说明的一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撇了撇嘴，红发少女有些头疼的这么说道，这简直就像是大杂烩一般的缝合怪，难怪会给人一种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魔兽啊……” “那是穆修胡休，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创世母神提亚马特所生的孩子之一……当然，不是神话里的正体，而是量产型号的魔兽。”一个略显轻佻，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两人一下子吓了一跳，迅速的转过身来，摆出戒备防御的姿态，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奇怪组合。 那个男人是一个犹如吹拂于草原上的风一般的青年，脸上带着飒爽的笑容，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诈骗犯的感觉。 他有着一头长长的白发，不过看上去缺乏打理，很是有一种凌乱的感觉，身上的衣服的色彩也过于鲜艳。 而身旁的那道纤细身影，似乎是一个穿着长袍，头戴兜帽，将容貌身材都掩藏起来的娇小少女，背着一把比她整个人还要高出一截的巨大锁镰，形成一种非常反差萌的对比感觉。 “……” “……” “你、你是……”红发少女皱起了纤细的眉头，虽然不知不觉的接近到这个距离，却没有抓住机会突袭自己等人，应该是友非敌，不过尚未真正确认对方的身份，还是要谨慎一些比较好。 “不用紧张，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是……” 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飒爽的笑容，白发的青年开口就要解释，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因为他看到对面的那只一直跟随在两人身边的白色小动物，动作迅速的窜上了旁边的树木，从树干上亮出爪子，身体卷曲起来，下一个瞬间就猛地借力，向着自己这边扑出！ 在白发青年的视野之中，那个高速回旋的白色身影迅速放大到极限！ ——砰！ “芙芙？！”玛修惊呼出声。 两个少女眼睁睁的看见，一直乖巧可爱的芙芙一个高速回旋踢，狠狠用后腿印上了那个穿着长袍的奇怪魔术师的侧脸，明明只是一只猫一般的小动物体型，居然迸发出完全不科学的怪力。 那个白发青年直接被踢飞出去，甚至转体翻腾三周半，脸朝下落地没有水花，重重摔在地上。 “……” “……” 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场一片安静。 白发青年的那个同伴，身材纤细娇小的神秘少女也只是冷冷的看着，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队友的死活。 “可恶，你这个恶兽……”白发青年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个小东西也太记仇了吧，自己当年把它从幽禁塔上扔了下来的事情，这都已经过去多长的时间了，怎么还是一见面就要攻击自己。 谷讥 ………… 闹剧结束，同时也让氛围变得轻松下来。 而经过短暂的交谈，两个少女都有些愕然的发现，白发青年的真正身份居然是梅林—— 就是那个活跃在亚瑟王传说之中的传奇，魔术师中的魔术师，他居然出现在了这个时代。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迦勒底那边的罗曼医生似乎对其很有成见的样子，不过无论如何也好，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助力，所以嘀咕着“就算是个废物，好歹也是顶尖的魔术师”的话语，罗曼医生也只能够捏着鼻子承认下来。 “我是受王的委托，正在寻找东西，不过既然你们来了，那也只能够顺路来接引一下你们……正好我要找的东西不在那个地方，所以现在先回去一趟乌鲁克吧。”这位魔术师带领着众人一路前行，同时如是说道。 “梅林知道我们要来吗？” “这个自然，我就是为了协助迦勒底才现身的，而且不要以为我一直以来什么都没做啊，事到如今才把我排除在外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白发的魔术师露出飒爽的笑容，“不过不只是我，乌鲁克的占星师们也早就做出了预言，知道守护人理的御主将会到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还有那位王，也是早就知道了你们的到来。” “那位王……”持盾少女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国王就是那位暴君吉尔伽美什吧？” “对，当然是那位吉尔伽美什王！你们该不会以为运用圣杯的力量施以暴政，毁灭世界，扰乱这个时代的人就是他吧？”梅林爽快的承认下来，“虽然我也同意，这位王在所有君王之中，以暴君的标准来看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了……” “不过在这个特异点里，持有圣杯之人并不是他，也正是因为这位王的健在，乌鲁克才能够坚持到现在……至于当前的敌人是谁，这个情况就稍微有些复杂了，你们暂时先以打倒「三女神同盟」作为目标而努力吧。” “三女神同盟？” “没错，位于北方的魔兽女神，位于南方的密林女神，最后是没有根据地的天翔女神……三位女神组成了结盟，要灭绝这个时代的人类。”梅林说道，不过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目前来看，威胁最大还是那位魔兽女神，另外两个……我说不好。” 魔兽女神的问题最大，也是直接关联到这个时代崩灭的源头，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那不断产出的魔兽是真正的憎恶人类之物，铁了心的要灭绝所有人类，基于对人类的憎恶而行动。 但是另外的两柱神性…… 以梅林的观察而言，密林女神虽然命令森林吞没了乌尔市和埃里都，让南方的都市群消失不见，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去伤害那些居民。而那位性情恶劣的天翔女神看似是隔三岔五就去袭击乌鲁克，但是很多次反而是把即将冲破防线的魔兽群给轰炸了一遍。 不过无论如何也好，至少目前可以确定三女神同盟其实内部不和，离心离德，并不是真的意见一致，想要竭尽全力去消灭人类……这终归是一件好事来着。 “魔兽女神……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些魔兽有关系吗？”红发少女认真的思索着，然后想要确认一下猜测似的这么问道。 “当然……正好这里能够看见北壁，你们来看一看吧，我们目前需要面对的最大压力就是这些。” 梅林走上一处高地，看了看远方，对着众人招手说道。 那个名叫安娜的神秘少女似乎兴趣乏乏，不过来自迦勒底的两个少女却是好奇的快步走上去，在那个高坡上，远处的山脉与森林蜿蜒，却正好有一处明显的关隘，通过这个缺口能够看到更远的尽头。 “这、这是……” “那是城墙吗？” 她们愕然的看见远方的视线所能触及的最远处，有一堵坚固的城墙矗立在大地尽头，仿佛无边无际的向着两边延伸开来，而在城墙之外是一条巨大的裂谷，犹如深深的护城河，正好搭配城墙组成了无比险峻，固若金汤的一道奇观般的防线。 不过在城墙之外，在那条巨大裂谷的对面，是如同蚁群一般的魔兽在蠢动着，那可怕的魔力反应让她们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么多的魔兽，光是能够检测得到的反应就有上千……” “真令人不敢相信，乌鲁克一直抵御着这源源不断的进攻吗？” 根据迦勒底那边的计算，自己等人遭遇的那些奇怪魔兽，最基本的个体的战斗力都相当一台自动小型战车，而那源源不断的蚁群行军，似乎时时刻刻都有这么异常的数量的魔兽进攻，只靠那堵城墙怎么挡得住？ 虽然坚固的城墙就像是没有尽头，横向无限的延伸，但是始终改变不了它的简陋，就是一根根巨大的原木作为主体，以栅栏一般的形式建造起来的啊。 “其实现在还算少了的，在三个月之前，这平原上的魔兽据说密密麻麻，几乎北壁这边的每一处防线，每时每刻都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魔兽们毫不间歇的进攻，后方的要塞都市也只能够与之不同的日夜交战。” 梅林摊了摊手，这么说道。 “那情况是怎么缓解的？”持盾少女皱眉的问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魔兽的数量减少了？” “就是你们看见的那样啊……” 魔术师脸上挂着飒爽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那道魔兽战线前方的巨大裂谷—— “当时有人在这里劈了一刀，歼灭了几乎所有的兽潮，也在北壁这里留下了这道天壑，大多数的魔兽现在都没有办法直接冲击城墙，必须绕远路过去，大大减轻了防线的压力……” “……劈、劈了一刀？” 愣了一下，持盾少女下意识的看向御主，发现后者似乎也是满脸惊愕的模样。 她们能够在这里清楚的看见那堵城墙前的巨大裂谷，远远看去犹如一道撕裂地表的巨大伤口，裂谷两侧断壁悬崖，深不可测，形状狭长，走向也是纵贯东西，隐隐和那道魔兽战线形成两道平行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向着两侧无限延伸。 理所当然的，她们一开始就以为那是险峻的天壑，但是现在…… 却被告知，那居然是被人一刀劈出来的？ “对啊，那一位看上去感觉应该是东方那边的仙人吧，不过我也有些搞不清楚那边的事情，不过目前来说应该是可以争取的盟友……”梅林这么说道。 而迦勒底这边也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这位魔术师的想法，他们对此也是非常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是熟练了来着，每个特异点都会有很多从者被圣杯召唤出来，其中也有不少基于自身意志想要帮助他们的英雄、贤者与圣人。 或许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们需要争取到这样的强力盟友，为人理奠基的事业争取到更多的砝码。 ………… …… 同一时间。 在一座无比险峻雄浑，云雾缭绕的大山之中。 接近峰顶的位置，矗立着一座怪异的神殿，整体来说还算是庄严神圣，但是神殿大门外的两侧摆放着俗气的招财猫雕像，就实在是显得有些微妙…… “好！安全降落！” 从天边出现了一个黑点，只是眨眼间的工夫，就闪烁着瞬移到了神殿门前，巨大的像是弓一样的飞舟稳稳的悬停在上空，穿着华丽优雅兼并大胆的女神异常高兴的从上面跳下来，举高双臂欢呼着。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几个穿着简陋衣服的普通人类，那是被她在外面找到带回来的乌鲁克住民。 这些可怜人们的神色茫然，眼神恐惧，下意识的打量着四周…… 尽管看上去还是很忐忑不安的样子，不过好歹有了女神大人先前的保证，他们的内心深处终归是存了一份希望的…… “很好，现在都跟我过来吧，这对你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女神大人大咧咧的招招手，示意这群人类跟上，她专门费力气把他们大老远的带回来，可不是为了好玩的。 ………… “桃源乡的容量也就要满了……” 站在方方正正如同盆景的箱庭前，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犹如立体的美丽山水风景，以及其中的村庄、道路、田地，还有像是蚂蚁一般在忙碌着的人们，顾墨忍不住的轻轻叹了口气。 他在认真的纠结着，想要看看哪里还能够优化一下，从而能够放更多的居民进入这个盆景洞天之中生活。 “话说伊什塔尔那个人贩子还真是动力十足啊，我还以为流落在外面的幸存者数量会非常稀少呢，不过没想到她为了宝石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等等，她该不会是专门到乌鲁克里面绑票去了吧？” 第六章 不死灵药与仙人之躯 “我来了我来了，宝石呢宝石呢宝石呢……” 听到这个吵闹起来的声音，顾墨就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山谷入口处的水波荡漾，远远的就能够看到伊什塔尔趾高气扬的走进来，身后也是带着几个神态茫然不知所措的平民。 还真是说曹操, 曹操就到…… 轻轻呼出一口气，顾墨开口说道：“好了好了，伊什塔尔大人请别嚷嚷了，把人带过来吧……” “什么叫嚷嚷……喂！你们别愣在那里，快过来。” 伊什塔尔很是开心的催促着，而那几个神色茫然的人们面面相觑, 打量着这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小山谷，仍然是犹豫踟蹰着, 不过终究也不敢耽搁太久，硬着头皮慢慢的小心走了过来。 一来是依旧相信着伊什塔尔这位女神大人…… 二来也是对面的顾墨一身青色道袍，气息清新氤氲如山岚，让他们下意识的心生亲近放松之意，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邪魔。 就这样慢慢的走近到盆景箱庭的前方，他们仍旧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下意识的低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同时竖起耳朵想要看看自己等人会得到怎么样的安置，或者得到怎么样的处置。 虽然给人的观感很好…… 但是能够和女神大人谈笑风生的，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凡人，他们对此还是有点数的。 反正就是能够决定自己等人命运的大人物，而面对这样的大人物, 他们自然是有些瑟缩的，毕竟说到底都是一群普通人，而且不久之前才死里逃生过一遭, 现在也仍然是有些魂不守舍的。 “你们上前一些，看看这里……” 有着淡淡的声音传来, 却是那个穿着奇怪衣服的青年开口了。 尽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们都下意识的转头，顺着对方指向的方向望去，看向了前方的那個盆景箱庭，只是还没有看清楚，就又听得淡淡的声音响起，让他们上前一些，仔细看清楚。 心中一凛，他们都不敢怠慢，赶紧下意识的上前几步。 虽然对方的语气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非常清楚，让大人物重复已经说过的事情有多么危险，最好不要去赌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大人物们的耐心，这是他们刻在身体的本能…… 靠到箱庭前方，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山水风景，而在看清楚箱庭之中的景象后，他们都是纷纷呆了一下, 禁不住的产生某些遐想，再也移不开视线…… 紧接着，也许只是思维的一个恍惚, 他们就听到了耳边的呼啸风声响彻，云雾在眼前迅速的分开…… 失重坠落的可怕感觉瞬间带来异常巨大的冲击，让他们的瞳孔收缩到极限，嘴里也发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 “唔，不管看了几次也好，还是觉得很有趣……这就是你的宝具吗？真是有意思的仙术呢。” 伊什塔尔背着双手，弯下腰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盆景之中的景象，她看到蚂蚁大小的居民们在其中忙忙碌碌的来回，有人在田间劳作，也有人在道路上走动，刚刚掉下去的几人也被其他人围上，似乎正在解释着什么。 虽然已经看过不少次了，不过女神大人仍然是觉得这一幕非常有意思。 “可以这么认为吧，喏，这是你的报酬……”顾墨不置可否的说道，同时伸手从另一边的宽大袖子里掏出一把宝石，那璀璨生辉、闪闪发光的小可爱们才从他的指缝里流露出些许的纯净光辉，下一刻就被女神大人抢了过去。 几乎是残影一般的手速，好似要直接掰开他的手指，在不到一秒的工夫之中，迅速拿走了所有的宝石。 真是可怕的执念…… 这个女人就没有一点点属于神灵的自觉与矜持吗？ 顾墨扯了扯嘴角，不过这种情况也算是见识到太多次了，所以他也多少有些司空见惯的感觉了。 “嘿嘿……” 伊什塔尔眼睛一下子放出光芒，发出完全不像是女神的傻笑，她双手捧着心爱的宝石，就差放在脸上磨蹭了。那种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充分证明她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宝石，因此在得到珍贵宝石时候，那种满足感与幸福感都是无法形容的。 嘛，毕竟是有着把闪闪发光的东西带回巢里的习性的女神大人…… 顾墨眨了眨眼睛，这么思忖着。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能够这么轻易的拿下她……毕竟作为特别钟爱宝石，却又偏偏与黄金律无缘的无用女神，这就是破绽。深爱着宝石却跟宝石无缘，迄今为止一直靠着人类或诸神们供奉给她。 但是现在这个濒临崩灭的世界—— 诸神早就已经离去，而人类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能够有谁继续向这位女神大人进贡呢？ 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之中，迦勒底一行人就是通过吉尔伽美什的宝库，从其中取出了相当庞大数量的宝石，用于直接贿赂收买，漂亮的将这位女神大人竞标下来，拉到自己那边的阵营里面去…… 而记得这一个重要信息的顾墨，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用的方法。 毕竟已然经历过多个副本的历练，也可以称作是资深者玩家了，而不是当初的萌新菜鸟，不过某些优良传统仍然是很好的继承了下来，那就是凭借自己的情报优势开局抱大腿或者找工具人……咳咳，他是说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因为真的很好用，屡试不爽，自然逐渐就演变成为他的习惯性的起手式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所以他在弄清楚这个副本到底是什么世界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伊什塔尔的神殿，非常直接的登门拜访，告知自己的诚意，凭借摆事实讲道理的说服策略，成功的将雇佣女神的价格压到最低。 大概是知道自己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方法得到宝石进贡了，伊什塔尔也不愿意让自己眼中的宝石溜走，只能够气恼不已的答应下来……大概也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对方要求的事情，本来就正合她的心意。 女神的原型慈悲而又残忍，但那是原型。 现在的她由于附体对象的人类人格偏向于善，所以残忍被遏制在深处，只有善的部分表现在外。 现在的她是伊什塔尔，但又不完全是伊什塔尔，所以无法舍弃这个时代的人类，看到人们有困难还是放不下心……难得有人愿意用宝石来换取她对人类的救援，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这一忙，就是接近三个月的时间…… 摇了摇头，收敛脑海之中的思绪，顾墨斟酌着开口问道：“伊什塔尔大人，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了吧？” “什么最后一批……” 立刻就从对宝石的陶醉之中回过神来，黑发的少女警惕的看着他，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满起来—— “根据我们的约定，是我带来多少幸存者，你就要给我相应的多少宝石……这个交易可没有限定多长时间，你这是准备反悔了吗？” 她可是下定决心要掏空这人的所有宝石来着的。 明明知道对方身上还有自己心爱的宝石，但就是只能看不能吃，甚至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错过，就算是女神大人也会有罪恶感的好不好！ “我知道，我是说外面已经没有多少流落在外的幸存者了吧？你这次就花了好些天的时间，才带回这么几个人，估计是找不到其他人了吧……”顾墨解释说道，虽然盆景洞天的可容纳生命容量已经开始接近上限，但是貌似外面散落的幸存者也应该就这些了。 “唔，你别管，总之我会有办法的……” 伊什塔尔也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就重新舒展开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方法，她自信满满的露出笑容，信心十足的这么说道。 “好了，我现在就去解决这个问题，你就准备好宝石等着吧……哼哼，这么好的方法，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等一等，为了保险起见，我先姑且这么问一句，你想到了什么好方法？”顾墨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女神大人明显是为自己的灵光一闪而感到高兴不已，并且因为发现了巨大的市场而跃跃欲试，整个人都显得激动亢奋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总之我来劲了！我要提升档次了哦！” 说走就走，雷厉风行，抛下这么一句话的工夫，这位女神大人在光芒一闪之中，直接就上了那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巨大的弓，也就是她的神之舟上，同样在光芒一闪之中，瞬间起步并且加速到极限。 “喂，你等等！别去绑票啊……” 顾墨觉得自己有些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但是出声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宛若飞弓的神之舟如同火箭加速一般，刹那间就已经远去。 只留下天边的一个小黑点，即使听到他的话语，女神大人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 “……” 谷歖 “算了，反正也闹不出太大的问题来……” 顾墨略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不过也很快就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了，伊什塔尔终究是乌鲁克的守护神，而且现在的这个从者形态，既没有拥有真正的神灵力量，也没有原型的残忍与冷酷。 现在看似是愤怒的闹着别扭，处处和乌鲁克的人们作对，有事没事都要过去轰炸一番，看见什么就用弓射什么…… 实际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关心乌鲁克的人们。 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估计就和原本那样，就是冲进去闹一番，然后就被灰头土脸的赶出来。 拉开宽大的袖子，顾墨清点了一下自己目前剩下的财宝，青色道袍其实是古藤杖变化而来的，他目前的人设是仙人，自然要好好装点行头，从身上的青色道袍到身后的潇洒长发，目前都不是单纯用来蒙骗欺诈普通人的幻术。 伴随着精神境界的一再突破与蜕变，超凡之力的多次改造洗礼，还有几乎一直都处于凭依状态的九尾附身…… 气质气场都有种超脱而失真的感觉，冒充仙人也似乎并无不可。 作为老仙人的法宝之一的古藤杖变化的青色道袍，其实并没有储物的功能，但是拥有变化与幻术之道的奇异力量，正如二狗子被变小，被桃果人一把抓在手中的那种场景，所以自然也可以变相达成储物的效果。 原理就是把物品缩小，要用上的时候再取出来…… 并且解除术法变化，回复原本的大小…… 估摸了一下剩下的宝石储备，心里稍微有了点儿底气，顾墨又看了一眼盆景，这才迈步向着那边的屋子走去。 ………… …… 寥寥的两件木屋在那边的一角，木屋前是栽种着药植的小小药铺，有着溪流的灌溉，除此之外，这个小山谷里面就只剩下一个凉亭，勉强不让景色显得太过荒凉，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不过山清水秀，凉亭木屋，却别有一番风景滋味，尤其是某位贪钱女神的神殿就在隔壁，而且还显得这么俗气，这么一对比的话，格调立意就显得更加高远起来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墨也就没有再做些什么。 屋内自然是桔梗和希里两人，两人就像是在授课一般，巫女端庄的正坐着，而下方的猎魔人少女也是有样学样的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的放于膝上，身体端正，目不斜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看见顾墨进来，巫女的秋水双眸转去，轻声的这么问道：“那位伊什塔尔女神……离开了？” “嗯，风风火火就走了……”顾墨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另外的那位猎魔人少女。 希里现在正在认真的跟随巫女学习，而且非常的专心致志，这段时间全身心就扑在这方面，也许童年时期在凯尔莫罕训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的积极。 ——大约是真的受到了冲击吧。 从狂猎被一眨眼的工夫团灭开始，再到这个时候的初次接触战，她觉得自己用尽手段，配合强大的瞬间传送赋予的高机动性，也就能够勉强同时对付两三只的强大魔兽，在这两人面前纯粹就是不需要刻意去了解的杂鱼。 最后就是三个月前，顾墨劈出的那一刀…… 纯粹为了破坏而生的魔剑，存在的意义就是杀戮生者，化万物为灰，其奥义自然是难以想象的可怕，再加上作为象征冥界的魔剑，在这个神代的世界里，地下甚至直接就是冥界的环境，无形之间也就得到了强化。 但是给希里带来的震撼，自然是又上了几个台阶…… 最终猎魔人少女也是痛定思痛，深刻领会到了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的真谛，对比自己这些年来被狂猎撵的鸡飞狗跳的惨痛经历，少女支支吾吾而又不好意思的提出了想要跟随学习的想法…… 这个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况且本来就有着想要骗希里给自己打工的想法，顾墨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只不过即使他不藏私，巫女也会尽心教授，但是终究体系不同，而且希里只有天赋没有系统，所以进展只能够说是比较理想……至少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达到可以在魔兽群之中大杀四方，一骑当千的程度了。 说到底，希里也就是一个猎魔人的标准底子…… 而猎魔人说到底也没有那么玄幻，有充足准备的情况下，倒是的确能够单枪匹马的讨伐一些麻烦的魔物，但是也属于会被村民用草叉子一叉捅死的人类…… “我刚刚留心了一下，那位伊什塔尔女神……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桔梗轻轻蹙眉，她刚刚也听到外面的对话，自然是有些上心的，毕竟这三个月来打了很多次交道，也多少算得上是熟悉起来了，那位女神大人有多么不靠谱这种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应该不会，最多就是会去要塞都市那边绑架吧，不过问题不大，估计会被赶出来……” 顾墨很淡定的摇摇头，对此不以为然。 “无论怎么说，那也终归是神灵……”希里插了一句话，她觉得还是要慎重一些比较好。 “准确的说，是神的分灵，以从者的形式被召唤出来，灵基只能算英灵规模，也没有神的权能……”顾墨并不在意，神灵的存在规模太大了，常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被召唤出来，只有降格的以从者形式出现。 就像是降下一道化身在世间行走，而且还是降格很多的化身，才能够被从者这种形式的容器所容纳其力量。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冒充仙人也才更有底气—— 守护灵的附身让他的存在性质类似于拟似从者，伊什塔尔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本身具备的力量远远没有达到仙人的标准，也不会被怀疑，毕竟以从者的形式现界，没有本体的庞大存在规模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家半斤八两…… “好了，不说这个了，话说回来，桔梗……”随意的岔开话题，顾墨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希里。 “……” “……” “那个……现在也应该做饭了，今天就我来准备一下吧。”迅速明白过来，希里连忙站起身来，找了个借口便走出门去，这两人似乎要说一些比较重要的话题，貌似自己不太适合留下来，自然要找个理由把空间留给他们。 不过她也稍稍有些好奇，平时两人有什么说什么，也从来不会避开自己，今天看来要谈论的事情比较重要？ 巫女轻轻挑了挑眉毛，不过也没有说些什么。 等到猎魔人少女离开屋子，脚步声渐远之后，屋子里就陷入了安静之中。 顾墨耐心的等待了一下，这才递出一只手来，摊开的掌心之中躺着一个小瓶子，他对着巫女眨了眨眼睛：“桔梗，现在应该考虑完了吧……我们这就开始？” “……我就不能是决定不接受吗？”巫女轻蹙眉头。“这东西实在太过珍贵，我……我真的不能要。” “这就是为你准备的啊……有了这个，伱就可以换掉现在的身体。”顾墨有些苦恼的说道，他一直都试图说服巫女接受这瓶不死灵药，但是直到现在，巫女也仍然是觉得它太过珍贵，不怎么能够说服。 “你很嫌弃？”桔梗语气平静的问道。 “绝对没有，但是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啊。”顾墨果断摇头，语气非常坚定，“而且你现在的身体太过脆弱，还需要死魂填充才能够行动，如果得不到死魂的补充，你又不愿意使用四魂之玉的力量，那么就只有这瓶不死灵药可以选择了吧？” 轻轻的咬了咬下唇，巫女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那也可以考虑奏姬小姐，我可以换回那具身体……” “奏姬她怎么用，没有那具身躯，她就是一个地缚灵……”顾墨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下，决定下点猛药，“不过你坚持的话，那也可以考虑，但是那具身体我也已经看光了，桔梗你应该不介……” 杀气！ 巫女满目冰寒的眼神制止了他后面的话语。 “……” “……” “咳咳，总之，我还是希望你尽快做出决定，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崩灭这个特异点的源头是创世的神明，祂都不需要刻意做些什么，只是单纯的存在就能够让这个世界死去，如果桔梗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就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 顾墨轻咳一声，装作刚刚无事发生的样子，非常认真的说道。 “而且那样的话，对我成为仙人或许也会有所帮助，我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例子……” 他说的自然是这个副本之后会出现的那位异闻带之王，独一无二的绝对真人之皇帝，秦始皇嬴政。 将解析扶桑树所获得的羽化升天之法，通过收集自芥雏子这位「仙女」的数据进行验证，最终通过进化到极限的电子仙术结晶培养出来了仙人之躯，那身姿乃是所谓人之存在的极致，克服死亡，超越阴阳，到达不灭真理的唯一存在的真人。 有这么一个例子可以参考，顾墨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模仿一下，虽然找不到芥雏子，不过桔梗成为天女之后，在当前的世界也可以看作是类似精灵真身的例子。 至少…… 自己很快就要成就的仙人之躯，不能够像是老仙人那么脆弱吧？ 第七章 千里眼与遮掩天机 天女之躯与趁人之 不死灵药。 实际的本质乃是高级血统强化素材，服食下这份灵药，服用者的生命形式就会极尽升华，最终锁定为「天女」的模板。 既然是限定天女，没有对自己的性别有什么不满的顾墨，自然就不会考虑自己使用这东西了。而且这份灵药只有一份，那么不管怎么样, 自然都是让桔梗使用，才是最佳选择，桔梗的实力提升也是他受益。 毕竟巫女是目前唯一的固定队友…… 希里自然是不算队友，一是因为还不能够稳定，这只是她第一次开门并且跟了过来而已，二则是因为猎魔人少女的战斗力还不够出彩…… 顾墨的考虑是让她以后作为领航员的定位，就像是狂猎的领航员那样，专门负责定向导航，精准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门。这可谓是战略意义的定位, 至于战斗的话，其实真的不需要。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希里能够留下来，并且和他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还得成功的挖掘出自身所继承的上古之血的完整天赋的前提上。 而回到现实之中—— 巫女在他的催促之下，终于是服用下了那份灵药。 效果自然是立竿见影的。 下一刻，她的身体就慢慢的违背了重力一般悬空而起，停在了距离地面数米高的位置，仿佛有着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巫女的身姿。在桔梗的身后，那宛若黑绸般的发丝流水般绽开，极具质感的荡漾着，如同是在水波之中摇摆。 犹如是半空中有一个无形的秋千，让她能够轻轻的端坐其上。 然后, 开始有着光芒透体而出。 从她的指尖，她的肌肤，甚至是她那黑缎般的长发, 柔和的光在一点一点的满溢而出，那是清冷如同月华一般的光辉, 并不闪耀夺目，也不显得刺眼璀璨，最终如水一般的月华淹没了整个木屋。 在这个过程之中，巫女似乎在认真的体会感受着什么，并不惊慌也不痛苦，最后她只是深深的看了顾墨一眼，在月华彻底淹没整个房间的封闭空间前的一刹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变成了发光人…… 顾墨心里这么嘀咕着，不过却也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巫女似乎正在存在形式的层面上发生着某种升华…… 这到底是在原本就存在的形体上改造，还是只保留最根本最本质的“灵”，然后从零开始的塑造新的形体？他一时间也无法确定，因为视线被月华彻底淹没的同时，就连精神力也被某种奇异力量直接弹开，也许是狗系统的规则力量？ 接下来…… 就是令他都有些无语的漫长等待。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期间希里也做好饭并且过来询问了一次，不过顾墨找了個理由打发了猎魔人少女, 待在屋子里没有出去, 自然也没有让人进来。 希里只能够有些郁闷的自己一个人吃起了午饭, 同时心里也是更加好奇, 这两人是在屋里做些什么……不过也就仅仅只限于好奇了，她还是很有分寸的，倒也没有想要去搞个清楚的想法。 毕竟人有秘密很正常，她自己也会有些不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这种情况下硬要不识趣的凑上去的人，自然是不讨好的……猎魔人少女也看得挺开的，也没有什么被排挤孤立的感觉，想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大家认识的时间也不长，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么距离熟络起来，成为朋友都还有一段距离。 既然还是一般的朋友，那么自然不能够埋怨对方不和自己交心交肺，毕竟希里自己其实也有所保留来着。 所以她吃过午饭，活动了一下身体，干脆拿着银剑就在小山谷里面温习起剑术来……幼时在凯尔莫罕的生活经历，让她接受了猎魔人的部分训练，而且血脉之中的魔法让她不需要基因突变也能够达到猎魔人的身体素质。 尽管现在开始尝试触及更高层次的力量，但是希里也没有轻易撇下这些日常锻炼，仍然是保留了好习惯。 如果没有办法掌握新的力量，她至少不能够丢掉目前的吃饭家伙。 ………… …… 在不久之前的乌鲁克。 经过一场看似轰轰烈烈，实际上无人伤亡的战斗或者说打闹之后，以入侵者的狼狈落荒而逃而落幕，而乌鲁克王所在的宫殿上方，天花板和穹顶却是被开了一个大洞，能够直接看到天空。 地上满是建筑物的碎块，断裂的屋梁横亘在地面上，外面的乌鲁克士兵们惊魂稍定，而祭祀们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只有王座上的那个青年，有些疲惫又有些恼火的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那个大洞，冷哼一声：“嘁，果然再怎么不济也终究是女神！普通的魔术压根无法动她分毫！跑得也太果断了……” 下一刻，他重新将目光看向殿下的几人：“算了，也罢，继续工作吧，浪费了不少时间……梅林，继续说说你那边的进展吧，有把天命泥板带回来了吗？” “没有，那边也扑了个空。那东西不在西侧的杉木林里。”脸上仍然挂着飒爽的笑容，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的魔术师抱怨着，“我觉得与其让我这么一次次出去寻找，还不如王你先好好的认真想想，到底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 “本王忙得很，没有那个回忆的时间，你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王座上的青年脸不改色的说道，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我的确无法反驳，王你的确太忙了，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搞不好会过劳死……”梅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然脸上还是那副轻佻的笑容。 “……” “……” 来自迦勒底的两个少女，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以及盾之从者玛修，这个时候都是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太过魔幻，明明前一分钟还在和突然冲进来打砸抢的女神大打出手，后一分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重新开始工作了…… 甚至不仅仅是吉尔伽美什王和梅林两人，就连那些被惊动的乌鲁克士兵，乌鲁克祭祀们也是如此，他们悠闲的跑了回来，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上，完全不需要命令，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想必伊什塔尔大人的袭击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吧。 不过也终究是跨越了六个特异点的御主和从者，心性还是有的，她们镇定冷静下来，终于抓住一个机会，趁着王座上的青年与魔术师的对话结束，上前一步想要说明一下自己等人的身份来意。 这本该是第一时间说明的，不过当进入宫殿的时候，这位乌鲁克王者忙得不可开交，堆积如山的政务本来就处理不过来，前线的战报更是一份接着一份，令人目不暇接。 而等到好不容易有了个空隙，那位女神大人又冲进来打砸抢，又是一番令人无语的战斗…… 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不用了，本王大致知道情况了……”藤丸立香才刚刚开了个头，吉尔伽美什就一脸不耐烦的喝道，打断了这个红发少女的话语，“你们退下吧，让梅林去带你们找个住宿的地方，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没功夫搭理你们。” 大概是认为王座上的青年是太过傲慢，而且不了解情况，红发少女顿时有些着急起来：“等等！王，您听我说，我们其实是从……” “谁要听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啊，蠢材，我知道迦勒底是什么，人理烧却、魔术王、圣杯以及特异点之类的各种问题也不需要你们给我解释一遍……”吉尔伽美什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呃……”藤丸立香有些发愣，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的梅林。 “不是我说的，不过这种事情很好懂的吧。”梅林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为王解释过这种事情。 “哼，蠢材才会不懂，本王既能成就万事，自然无所不知，没有本王看不透的事情。你们从哪里来，为了什么而来，这些事情就不必说了，就连你们的那个叫做灵基一览的东西里有着本王名字的事也很清楚……” 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同时满脸不爽的盯着下方的红发少女：“真是令人火大，就凭这个三流御主，怎么可能有召唤身为英灵的本王的力量！” “……” “……” 这下子，两个少女是真的惊住了，而在这个时候，她们才突然想起不久之前，梅林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惹来罗曼医生的指指点点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关于最高位魔术师的说法。 拥有冠位资格的魔术师全都拥有卓越的千里眼，而貌似眼前的这位吉尔伽美什王，就拥有看透未来的眼睛…… 她们现在才非常深刻的体会到，这到底是什么概念，这位生活在公元前2600年的古代王者，知道她们所在的时代的迦勒底，知道人理烧却的情况，甚至知道自己将会在遥远的未来作为英灵而被迦勒底召唤？ 卓越的千里眼真的已经看透了这颗星球的未来？ “明白了吧，本王是在理解了一切的前提下，才会这么说的，本王不需要你们，这个时代也不需要你们，乌鲁克是应该由本王守护的城市，根本不需要借助伱们迦勒底的力量。” 吉尔伽美什冷静的坐在王座上，以高傲的口吻这么说道。 “他们迄今为止修复了许多的特异点，可以说是人理修复的专家，我觉得是时候相信一下第三者力量了吧？”梅林在一边插口说道，为迦勒底的人说情，不管怎么说也好，他还是希望能够集结所有力量来对抗这场灭顶之灾的。 “你们一路到第六特异点为止的奋斗的确甚为精彩……但是本王说了，不需要，发生于这个时代的灾难应该由这个时代的人去解决。”吉尔伽美什似乎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但若你们无论如何都想为本王所用的话，就从打杂开始吧。” “打杂？”玛修愣了一下。 “我明白了……我会证明给王你看的。”藤丸立香思维敏捷，立刻就一口答应下来，少女也是在心里嘀咕着，看来是一个傲娇的家伙，不过这种脾气的家伙虽然不好相处，又臭又硬的，但是总好过真的油盐不进。 如果是铁了心的不想合作，那才叫一个难受。 谷嗴 “原来如此，是先要向王证明自己的价值吗？”迦勒底那边维持的通讯之中，达芬奇轻笑着。 “但是应该怎么做呢……”玛修有些苦恼，说是打杂，但是不能够真的去打杂吧，怎么感觉这种情况很像是那些奇怪的rpg游戏—— 明明世界末日就到了，但就是没有人愿意给勇者无私的帮助，勇者还是要拼命的跑腿，去完成一个个麻烦的前置任务，才能够得到关键的情报或者道具，以此拯救世界末日…… “那以打倒三女神同盟作为交换怎么样？” 藤丸立香很是认真地思索着，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提出这么一个提议，反正根据从梅林那里的了解，目前这个特异点的主要问题，就在三女神同盟上。 本来就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问题，就像是以往的那些特异点一样，无论最终boss多么强大可怕，终归都是要面对的。 所以少女也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啥问题，反正能够先声夺人也是好的。 吉尔伽美什的反应先是沉默，然后就是放声大笑，差点儿要笑出眼泪来，接着就是毫不留情的嘲讽，毕竟如果那群女神真的这么容易打倒的话，现在乌鲁克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十二座要塞都市被毁掉八成，最后的魔兽战线仍然还在顽强抵抗。 而迦勒底这边，就只有一个御主和一个亚从者，到底是有什么底气？ “这个时代，被圣杯召唤出来，能够帮忙的从者基本都在王你的乌鲁克这里了，但是应该还有一位可以争取……”藤丸立香说出了她的想法，也是之前就和迦勒底那边商量过的计划，她才没有傻到就凭自己和玛修两个人就试着去刷高难本。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吗？本王还以为你们妄想凭借这种程度的人手，就去挑战那群女神呢。” 吉尔伽美什仍旧是冷嘲热讽，不过也没有反对藤丸立香的计划：“你们的想法倒也不错，不过那个家伙目前正与伊什塔尔厮混，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尚未可知，你们要过去的话，还是要首先对上伊什塔尔。” “啊？等等，那一位也是三女神同盟的吗？”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那位仙人三个月前不是出手歼灭了兽潮，缓解了魔兽战线的压力吗？怎么这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经加入女神同盟里面去了？！ 难道是一位仙女？ “蠢材，本王可没有这么说过，不过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本王也不清楚其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而行动的……”吉尔伽美什沉思着，“而且也看不透，除了现在的这个时代，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在过去未来存在的痕迹。” “啊啊，关于这个我也试着去看了看，就像是一团幻影或者朦胧的迷雾那样，就像是用一个个谎言掩盖住了真相那样，无论怎么样抽丝剥茧，也永远抓不住被无数谎言掩盖起来的真相，完全看不到一点底细……” 梅林补充说道，无奈的摊了摊手。 “按照中国那边的说法，应该就是遮掩了天机吧，毕竟是仙人嘛……”达芬奇的声音从迦勒底通讯之中传来，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 …… 回到艾比夫山这边。 当太阳西沉，月亮悄悄爬上天空，绑票归来的伊什塔尔又来嚷嚷了一会儿才喜滋滋的拿着宝石回去…… 而在第一缕自然的月色洒落大地的时候，那使得虚室生白，淹没整个木屋的清澈月华才逐渐的收敛回去，巫女的身影方才重新出现，仍然有着雾气般的月华清辉萦绕身周，她紧紧的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不动。 黑色的极具质感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白皙的肌肤仿佛泛着月华般的光辉。 这一刻的巫女真的就是一抹白月光。 她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和之前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显得更为清冷，犹如天上的广寒明月，有一种远离人间烟火的空灵飘渺之感，在这种气质的影响之下，仿佛就连空气都变得凛冽起来。 天宫之中的仙女…… 成了！ 顾墨心有明悟，不过却没有急着做些什么，依然是耐心的等待着。 巫女长长的眼睫毛轻轻抖动，最终缓缓睁开了那双剪水双眸，秋波一样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困惑，就仿佛是从一场久违的睡梦之中醒来，不过只是转瞬之间，她就想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空中坐起身子，她看清楚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心念只是微微一动，就轻轻的重新飘落在地上，在她身周那泛着月华的雾气光辉这才缓缓消散。 “看样子是非常不错呢……” 有着轻轻的拍掌声响起，顾墨轻快的笑着，眉眼之间都是笑意：“祝贺巫女大人喜提天女之躯，不愧是战国时代新女性，右手事业，左手家庭……对了，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有没有觉得自己神功大成了？” 口花花的贫了几句，他果断的转移了话题，询问桔梗现在的感觉如何。 “什么事业家庭……” 有些疑惑的看了这人一眼，将刚刚的那几句奇怪的话语记住，桔梗也微微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变化，紧接着又重新睁开双眸，表情稍微有些奇异的感觉：“说不好，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说……”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变化，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 外表容貌没有变化，但也仅仅是外表容貌没有变化，其他的一切已经全变了，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由灵骨和墓土烧制而成的瓷巫女，而是理应在红尘之上造化不朽，不老不死的天人。 尽管刚刚像是沉睡了过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水一般的月华彻底重塑了她的身体，那奇异的光辉化作物质的形体，从呼吸到血液，甚至是每一根的长发…… 都是那清冷月华的光质转化而来的，她就像是本质是一抹白月光，是获得了肉身的精灵。 “不知道怎么说吗？那就只能够根据感觉来看了，之后我们再测验一番应该就能够确认下来。” 顾墨捏着下巴，也是颇感有些头疼，但是也只能够选择这么一个方法。 因为尽管已经成为固定队友，还为此给狗系统支付了不菲的手续费，但是桔梗并没有获得同样的系统面板，功能模块似乎没有在她身上加载出来，如此自然就看不到最为直观的数据了。 “首先来确认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是有所提升了吧？我是指力量、敏捷、反应速度这些……”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认真的思考着，回忆着远在天国的神久夜曾经的表现，直接开口问道。 天女之躯的表现还是挺不错的，即使比不得绝对的大妖之身，但是也接近大妖怪的人类形态，力量不逊色于犬夜叉，能够徒手接住铁碎牙的锋刃……那么桔梗目前的身体素质有着大幅度提升应该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应该是有的。” 巫女轻轻的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然后很是笃定的这么说道。 “虽然还不能确定力气大了多少，不过我先前就算是通过灵力的技巧，也断然爆发不出这种力气来。” 从脆弱的瓷巫女，一举跃升为天女之身，不亚于鲤鱼跃龙门一般的成就，“阙之所成兮，得应龙之伟力”。鱼跃龙门，过而为龙，不过者仍为凡鱼，这都已经不是单纯的质变可以形容了，完全就是飞升。 而身体素质前后的巨大差异，自然不会被巫女忽略过去，她也是表情略显诧异，感觉到有些违和感。 毕竟巫女之前的能力模板，和顾墨是非常类似的，都是专门强化了法术、灵力等方面的专长，但是身体素质方面却相对是弱项，如果不以灵力增幅的话，那么就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弱女子。 但是现在却不同，她的新身体是天女才能够拥有的身躯…… 而身体素质的极大幅度增强，其实还是附带的效果，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譬如说灵力的突破性提升，惊人旺盛的细胞活性，以及因此带来的超速再生，不老不死，自然亲和……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天女之躯的血统能力。 这种种的好处就连顾墨都看得极为眼馋，同时更加坚定了想法。 虽然早就知道天女之躯的种种好处，所以神久夜才费尽心思要谋夺过来，现在这种情况也是预料到了的，但是……桔梗现在就连力气都要比自己大了！！ 所以无论怎么样也好，他也必须要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成仙大计，不能够单纯的直接加点了事。 进行血统强化或者生命形态蜕变，这很有可能是一个补完不足，同时全面提升的关键机会。别的都不说，光是桔梗的身体素质一下子提升起来，如果换做他的身上的话，光靠升级的珍贵点数弥补，那是绝对不现实的事情。 至于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其实心里也没太多底气，只能够尽人事听天命。 毕竟参考例子就只有那位异闻带之王的真人皇帝，但是双方的条件不一样，他这边有的条件，始皇帝那边没有，但是始皇帝那边有的条件，他这边也没有……譬如说顾墨这里有着另一个世界的成仙法，也有桔梗这个新生的天女可以参考。 而始皇帝那边就是从扶桑树里解析了羽化升天之法，又有芥雏子那位仙女可以作为活体样本，才最终得到了成果…… 双方的起步与条件微妙地相似，而又断然不完全相同。 只不过…… 顾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自己除了桔梗这个样本之外，其实也能够考虑一下从芥雏子那里入手来着，因为现在的芥雏子正和其他a组成员一起，被冻结在迦勒底用于灵子转移技术的筐体中。 趁着现在她还没有清醒过来，迦勒底那边也懵然不知…… 他完全有可能趁人之危，拿到芥雏子的所有数据。 第八章 开始剧透！ “早上好……” 翌日清晨，走出小木屋，顾墨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举起手来对着在晨练的希里打了个招呼。 昨天晚上自然也是没有睡觉，实际上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三个月来他都没有睡过一觉，永远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 不过却也没有单纯的浪费时间，绝大多数时候也是在自我充电之中。 在仙人的手札之中，周而复始的翻看揣摩着，吸收着知识进一步的充实自己，从中不断挖掘着前人的智慧与思想，同时也向桔梗这位博学的神道教巫女请教阴阳术的精义, 时不时也用宝石去换取伊什塔尔的授课…… 甚至就连希里掌握的大量猎魔人独有知识，还有接受过的魔法训练, 这些来自异界的独特知识见闻, 他都非常认真的请教过—— 睿智并非天启，而是苦心悉求。 不过就如同女神大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位仙人大概是出于兴趣的想要扩大知识面的涉猎圈子，希里同样也是如此认为，所以反而都不怎么怀疑，并不知道顾墨其实是深知道自己最大的不足与短板，所以才会下功夫弥补。 前者只要有宝石，自然什么都好说，顾墨若是能够无限量供应宝石，她绝对不介意把自己卖了…… 后者是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想要跟随对方学习，对方也是毫无保留，正纠结着自己给不出相应的报酬, 担心人情欠大了来着, 所以难得对方对自己掌握的那些东西感兴趣，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早安。”希里目不斜视，紧握着手中的银剑, 回了一句招呼。 猎魔人少女总是非常勤快,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在外面练习剑术了，不过这一次不是锻炼她的猎魔人剑术，而是挥舞着另一套的招式，有些慢吞吞的感觉，像是公园里老人养生的太极剑。 “剑本凡铁，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其实这里的重点是与剑通灵，所以剑法不是重点。” 顾墨走到白发少女的身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然后用有些懒洋洋的声音这么说道：“你这个太刻意了，自己也觉得不习惯不舒服吧，其实完全也可以用回你熟悉的那套剑术来锻炼的，或者什么都不用干，坐在这里试着和剑沟通也可以……” “啊？还有这种说法？” 白发少女微微一愣，她的确是不怎么习惯这种慢吞吞的剑术, 不过一直都觉得这是必须的, 或许就像是某些魔法需要的那些复杂仪式一样。 “对啊, 不过其实更快的方法, 还是直接铸一柄灵剑，而不是试着让没有灵性的兵器通灵，毕竟相对于前者而言，后者委实是有些吃力不讨好……”顾墨眨了眨眼睛，略微沉吟着的这么说道。 “凡铁通灵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算是一切顺利，也得三五年才能够建功，而且花费了这么多时间，才刚刚具备入门的条件，可以开始修习御剑术……” 本来直接铸一柄灵剑，就可以温养通灵，然后开始修习飞剑之术。而另一个方法却需要三五年来做前期准备，还要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然后才能够具备入门条件，可以开始接触飞剑之术。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没有条件的话，一般人应该是不会选择后者的，只是白发少女听得有些无奈，她就是没有条件的那种人啊，身上的银剑就是一把普通的猎魔人的标准制式银剑，哪有什么特别的。 “或者你可以问问桔梗，她知道一個法门……不过比较邪性，如果她不觉得你能够控制得住的话，可能不会告诉你。” 顾墨认真的想了想，提出这么一个方法，毕竟自己也不会铸剑，更加没有任何锻造相关的技能，所以不是太好大包大揽，不然倒也不介意收买一下人心，希里可是自己盯上的高级人才，多进行一下感情投资总没坏处的。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铸剑，就连所知道的这些知识，也是从御剑术的技能徽章里自带的相关知识，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办法，稍微思考一下之后，他果断的将这件事情推给了巫女。 曾经在讨论关于妖刀的事情的时候，桔梗说过一种另辟蹊径的事情，也是让凡铁通灵的方法，那就是对自己经常使用，浸染过自己和敌人的血的武器发誓，然后用那把武器斩杀敌人，达到一定的数量…… 敌人越强，斩杀的数量越多，武器积累的灵性就越强……或者应该说是邪性？这可不就是让一柄凡兵蜕化为妖刀的方式了。 顾墨记得上个副本的原剧情里面，七人众之中的老大，就是用这个方式，以蛮龙大鉾斩杀一千之数的妖怪，最终让那把大鉾化作可以与当时的铁碎牙抗衡的妖刀，这个的确是有先例的。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行得通…… “那我之后去问问桔梗小姐……” 猎魔人少女停下来若有所思，顾墨则是慢悠悠的走进那个凉亭里，在圆润的石凳上悠然坐下，他伸手拿过石桌上的茶壶，直接给自己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轻轻的吹了一口。 晨间的空气清新，小山谷里也是如此，药圃里的药植滴落晶莹的露珠，在金色的晨曦之中折射着璀璨的光芒。 “话说已经三个月了……” 白发少女也不拘谨，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是啊，三个月了。” 顾墨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已经三个月了，本来还觉得自己可能赶不及，所以搞清楚情况之后，立刻就是匆忙来到艾比夫山，登门拜访伊什塔尔，用宝石开道迅速与女神建立深厚而不坚定的革命友谊…… 主要还是担心迦勒底那边就要来了，或者已经来了，如果不打一个时间差的话，那么他手头上的宝石可能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毕竟与乌鲁克宝库里的三成矿石相比，他手中的宝石自然是不值一提，不尽快出手的话，就勾搭不了女神大人了……大概当看到那从乌鲁克一车一车运来的财宝，豪气的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伊什塔尔才会明白某个人有多黑心。 就为了赚几颗宝石…… 她这段时间天天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大地上来回跑，简直比外卖骑手还要忙碌…… 不过顾墨也是没想到，自己入场的时间稍微早了一些，从一开始的觉得迦勒底已经来了，到觉得迦勒底很快就要来了，再到有些怀疑他们还来不来了……这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三个月的工夫。 也就是知道这个特异点最多只能够有半年时间，不然的话，他都有些沉不住气。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这个世界的灵气极其浓郁，按照这个副本的术语来说，就是属于神代的背景，神秘现象并不是神秘，而是被当成常识来看待，大源泛滥，魔力浓厚，大气之中充满了以太。 在这种环境下修行锻炼自然是非常有好处的，再加上他这段时间的不断充实自己，职业等级又提升了一级，目前已经是「方士-lv4」了。 正如生命等级前期提升那样，目前职业等级也还不算很高级，提升起来的速度还不算特别慢，而且目前这个等级的经验条也就累积得七七八八了，只要再提升一级的话，他距离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就只差一个点数了。 “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吧……” 希里并不知道眼前的青年在琢磨着什么，她知识看了一眼天空上，那个光带的轮廓，有些心情复杂的说出这句话。 “没多久了。”顾墨随口说道，“不过拯救世界的勇者应该很快就会来了，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也不是担心，就是……”希里摇摇头，她虽然善良，但是倒也没有觉得自己要对这个遭遇灭顶之灾的世界负有什么责任，如果自己有能力可以帮得上忙，那她自然不会推脱，但如果自己没有那个办法，就不会大包大揽了。 不过—— “拯救世界的勇者？”想着这么一个形容词，这个白发少女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会有这样的人到来吗？” “当然是会有的。” “是真正的神明吗？还是神明的使者？”白发少女略微有些期待的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湮灭，但是却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希望，毕竟就连那位女神都说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都不是，就是两个普通人而已，其中一个稍微特殊一些，掌握了从者的力量，不过也相对较为弱小，和那位女神大人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的……” 顾墨摇摇头，哪有什么真正的神明，不过如果是使者的话，或许倒也可以算得上是抑止力的使者？作为人类最后的希望，集七十亿灵长的波长，宛若蚁群之中升华的意志，人类集体潜意识也肯定在顽强挣扎。 或许除了阿赖耶这个来自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意志之外，还有盖亚的意志，行星的记忆，地球的灵魂。 毕竟幕后黑手不仅仅是要毁灭人类，还要毁灭地球这颗行星，一旦那个原初大魔的伟业成就，就能够一跃前往星的始端，一举回溯四十六亿年的漫长岁月，抵达这片领域中“天体”诞生的那一瞬间，并将其时所有的能量尽数收归己有。 换言之，就是取代地球的诞生，让自己成为「新的天体」，重写创世纪。 不管是对于人类，还是对于地球，都是破家灭门的绝户计，抑止力自然会拼尽全力的阻止，如果不是幕后黑手太过凶残，光是抑止力就足以提前将危险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现在这样虽说是苟延残喘，只能够尽可能给背负天命之人创造有利条件，但是也可以说是把宝都压在迦勒底那边了，说他们是抑止力的使者也不算错。 “普通人……”希里的表情微微凝固。 普通人可以拯救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吗？ 还有一个从者，但是一般从者能够有什么用？她现在也知道从者的概念，毕竟之前也抱着疑惑询问……但是就连女神都没有办法，因为虽然原型是女神，但是现在也只是以从者形式现界。 容器有限，无法真正容纳神明的完全伟力，能够做得到的事情自然也有限。 谷辣 既然就连女神从者都没有办法，那么普通的从者又有什么方法？ “可以的，我知道这个世界的未来……”顾墨托着腮，百无聊赖的伸出指关节轻轻敲击着石桌，“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特异点，前面六个他们都已经走过来了，这个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可以做得到的，现在的特异点也好，以后的异闻带也好……” “嗯？” 突然住口不言，顾墨挑了挑眉毛，坐直了身子，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他撇了撇嘴：“真是没礼貌的人啊，是梅林吧……” “哈哈哈！哎呀，居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不过也没办法吧，迦勒底那边的医生对我成见这么大，又总是腹诽我根本派不上用场，那么总要证明一下的……” 有些轻佻的笑声突兀的响起，只是听声音就能够让人禁不住的紧皱眉头。 “而且既然察觉到了，却没有驱逐我们，就说明阁下也是想要见一见我们的吧？” 希里挑了挑眉毛，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一头白色长发，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袍的青年，脸上挂着飒爽的笑容，而身后还跟着两个少女，正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什么时候来的？ 疑惑从心头升起，白发少女望向了山谷的入口，距离那边也有一段距离，过来的话应该是很容易察觉得到的。 难道说……自己懈怠了？猎魔人少女望了对面的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一眼，觉得可能是这样，换做是以前的自己，突然听到声音，发现有人在自己感知不到的情况下接近，早就条件反射的拔剑了。 哪像是现在这样，还是好好的坐着，像是全无警惕的样子。 主要还是看着对面的顾墨异常淡定，她总觉得对方和那位巫女小姐完全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他们还在这里，自己就完全不用惊慌的样子。 “不过一下子就被发觉了，真是令人有些失落呢……”突然出现在山谷里的梅林说着这样懊恼的话语，只是脸上还是那种如沐春风般的表情，同时带着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向着前方的凉亭走去。 “因为我对精神攻击的抗性非常高，你的梦境也不是天衣无缝的……”顾墨平静的说道，也打量着这个花之魔术师背后的两个少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拯救世界的勇者这不就来了吗。 他本来就在琢磨着迦勒底可能就快来了，不过本身没有千里眼，所以也没有办法确定，现在看来却是他们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已经是找上门来了。 “看来阁下也是精于此道的魔术师呢，啊不，应该说是方士吧……”梅林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凉亭里的那个陌生青年，“不过我有些好奇，你刚刚说的那个异闻带是什么意思呢，在未来还会出现像是特异点一样的灾难吗？” 在他身后，两个少女同时屏住呼吸。 本来只是想要来探探口风，试试能不能争取这一位的帮助的，结果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秘密……这个世界这么多灾多难的吗？ “对啊，比现在毫不逊色的大灾难，甚至可以说更加彻底，将这颗行星彻底初始化的灾难……当你们解决了特异点，修复了人类史之后，它就会接着到来。” 顾墨眨了眨眼睛，本来是想要否认的，不过转念一想，干脆很直白的挑明了说。 毕竟捣乱才对自己有意义。 “将行星彻底初始化吗？这可真是令人头疼啊，我还以为解决这件事情之后，可以睡个安稳觉呢……”梅林露出似乎有些困惑的表情。 玛修沉默不语，藤丸立香的脸色有些难看。 “难道是魔术王的阴谋？” 她们为了修复人类史，解决特异点，横跨了数千年的岁月时间，前往一个个不同时代，也不知道经历了何等的艰难险阻，才终于走到这一步，这是最后一个特异点了。 但是眼前的这位神秘仙人却是告诉她们，在特异点之后，还有异闻带，她们辛辛苦苦修复了人类史，也不意味着一切安好，还会有第二次冲击的到来？还是将行星彻底初始化的灾难？ 也不是立刻就相信，但是在这种存在的面前，也很难一点儿都不相信，抱着怀疑的态度。 不管是大名鼎鼎的梅林，还是持有看透未来的千里眼的吉尔伽美什，都搞不清楚这位神秘仙人的来历，无形之中也等于是为这位仙人背书，得到这样权威的认证，她们下意识的就会觉得这种存在也是权威的。 “不是……具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先为此做好准备吧，等待你们的冠位指定完成，迦勒底也被接管的那一天到来。” 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淡定说道。 红发少女咬了咬牙，不是魔术王吗？那又会是谁……等等，这位仙人就连这个都知道，岂不是说他对于所有的一切都非常了解？ 藤丸立香的思维极快，顿时就是眼前一亮，迦勒底一直都在对抗人理烧却，但是对于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却是至今都没有能够确认，就连梅林、吉尔伽美什这种拥有千里眼的冠位魔术师候补，也是语焉不详。 “那个……请问，您能够告诉我们这一切的真相吗？”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越过梅林的位置，直视着对面仙人的双眼。 “你是指什么……或者说，你想要知道什么？” 顾墨微微一笑，他没有千里眼，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他又是拥有千里眼，而且比任何魔术师的千里眼都要更为透彻，可以看到剧情，抓住重点。 “我、我……”藤丸立香虽然行动很快，不过在这个时候，也有些纠结起来，她感觉有很多要询问的，但是却又不知道先问哪个比较好。 “能不能告诉我们，进行人理烧却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真的是魔术王所罗门吗？” 空气之中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却是一直监听着这边的迦勒底那边的通讯，达芬奇抓住这个机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达芬奇吧…… 也就是说罗曼医生也在那边旁听……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墨仿佛漫不经心的开口：“并不是，据我所知所罗门本人根本没有自己的想法，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只会发表强硬的发言，本质还是个胆小鬼，顶多就是想要做个人类，让他去毁灭世界这种事情，实在高估他了。” ………… 在遥远的未来，迦勒底的管制室那里。 医生张了张嘴，突然有些心惊的感觉，总觉得对面似乎是意有所指。 果然是神代的仙人吗？直接就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不过万幸的是了，对方没有说出来，管制室里的其他人也根本没往这边去思考。 ………… “不是所罗门王吗？那他到底是谁？” 玛修诧异的瞪大眼睛，她至今无法忘记在第四个特异点里遇到的那个人，自称为魔术王，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全部击溃，却又因为特别荒谬的理由，而轻飘飘的放过自己等人，并且之后再没有直接插手。 但是现在看来，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其实不是魔术王所罗门？ 那又到底是谁来着？ “是所罗门的身体吧，在所罗门死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推进人理烧却的事业……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它的说法也的确没错，因为在它看来自己就是所罗门。” 顾墨毫不顾忌，直接剧透这个最大的秘密，点明了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 “……” 不过他剧透得挺爽快的，对面却是一片死寂。 将众魔神遣往未来，将崩溃点打入过去的历史，致其就此土崩瓦解，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所罗门死后，他的身体诈尸了？ 她们一直将那位魔术王当作最大的假想敌，现在却被告知，人家早就死了…… 只是身体像是僵尸一样行动了起来，并且将她们的世界摧毁殆尽，逼入绝境。 第九章 真相与商量条件 “哎呀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居然是所罗门的身体啊……就连我都震惊住了。” 梅林轻笑着打破了这份死寂般的沉默。 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拳头来敲了敲额头，做出一副状似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而看上去却是明显欠缺紧张感和责任感，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来气, 在情况很危急的时候，还总是没心没肺的人的确是挺拉仇恨的。 “别装模作样了，花之魔术师，我可不相信你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具备着冠位魔术师的资格，有着最高位的千里眼……” 顾墨慢悠悠的给自己的茶杯斟满了茶水，顺便也给希里的杯子续上了茶水, 同时语气有些不咸不淡的说道：“在无数的神话与传说之中，你们也是在魔术师之中立于顶点的存在, 没有人比你们互相之间，更加了解彼此了吧？” 冠位或者拥有冠位资格的魔术师，生于不同时代，活跃于不同的历史阶段，但是各自持有最高位千里眼的他们，自然是互相之间知道彼此的存在。 虽然从来不说，但是背后偷偷看对方的空间动态是肯定的事情。 或许只有所罗门不会这么做—— 不是因为他是真正的冠位，而其他人只是他的替补，而是因为真正的所罗门，并没有自我。作为生下来就注定完美的王，所罗门打从出生起就没有经历过“人类”的生活, 像机械一般结束了王的一生。 没有身为人类的时期，没有身为人类的感性，甚至没有一秒是拥有自己的意志的。 人们渴望他完成身为王的职责，他也正是这么去做的, 总是在回应人民的要求，却没有自己的意志, 所以真正的所罗门应该不会基于自己的意志，去做一些多余的、无聊的事情。 “没有啦，毕竟医生不是说了吗，我的千里眼是最烂的，以现代来看，就是能自由浏览整个因特网的内容这种程度……”梅林露出仿佛很被戳中痛点的表情，“虽然都是最高位的千里眼，但是各自的精准度和距离都存在差异的啦，我是最废物的那个。” 尽管都是ex级的千里眼，但是所罗门拥有的是看透过去与未来的眼睛，吉尔伽美什是看透未来的眼睛。 而梅林的千里眼是遍览现在一切的眼睛，相对来说，自然的确要逊色一筹。 “况且就像是阁下你一样，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还有乌鲁克的那位王也没有辨认出来呢，我们这些互相之间其实真的不怎么知道对方的事情……”一边这么用力点头，像是要强化说服力，梅林一边说着这样的话语。 只是他也认真看着对面青年的神色, 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顾墨的回应却是很随意，并不在意这位花之魔术师的试探：“那可真是遗憾, 大概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千里眼这种才能吧，况且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你们对我没印象也很正常，也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冒充自己也有最高位千里眼什么的，在其他世界的时候，还可以胡诌一通，反正只要有底气的话，什么话都是自己说的。但是在这个世界的真货面前自己这样的赝品就太容易露陷了，还是干脆直接挑明了比较好。 “没有千里眼吗？那就是占卜一类的技术了吧，不过那样也非常了不起了……” 花之魔术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個也在意料之中，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解释得过去，眼前的这位没有千里眼，所以没有与自己等人的视线交汇过哪怕一次。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明显也不像是纯粹从者。 ——身体不是单纯由魔力构成的…… ——而是确切的有着自己的肉体，被英灵附身而拥有力量的存在形式，也就是拟似从者…… 就像是那位伊什塔尔女神那样，附身在与其波长相近的人类身上的状态，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只适用于因为各种理由无法成为servant的英灵，例如是身为高次元生命的神灵，以一般的召唤来说很难创造出可以容纳祂们的灵基。 在这种情况下，以人类的躯体作为容器召唤到现世，作为拟似从者的存在，就是另一种可以选择的强硬的英灵召唤方式。 不过如果可以正常的召唤出来，那么也就不需要不正常的召唤方式了。 念头思索之间，梅林认真打量着眼前的神秘仙人，觉得疑惑大部分都得到了解答。 没有千里眼，而且可能根本就不是英灵，只是就像女神大人那样，这位神秘仙人的本体或者说原型的分灵，通过特别的方式投影到这个特异点，暂时作为拟似从者的存在现界，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属于英灵。 既然不混这个圈子，所以之前自然也就不知道不认识…… 虽然还是显得很神秘，但还是可以解释了。 梅林主要是琢磨着这样的英灵不应该默默无名，他的目光往下移，定格在对方腰间悬挂的两柄剑上，貌似这一位是以saber职阶现界的？如果是以caster职阶现界的话，搞不好也是个grand caster…… emmmmm，怎么caster这个破职阶的竞争这么激烈！ assassin职阶到现在，都只有一个唯一人选，就连冠位替补都不存在，整个职阶就指望那个扛着大剑正面刚的暗杀者充当门面，颇有种青黄不接的感觉……caster职阶这边可好，干脆直接就卷起来了…… 就是可惜对方似乎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用无名之辈这种话来推脱，所以他现在也不好去确认。 梅林迅速地思索着，又打量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对方，然后他干脆也是很光棍的摊摊手：“其实我的确知道幕后黑手不是所罗门，但是也仅限于此了，我只能够确认到这一点，却不能确认毁灭人理的是何等存在，所以也不好断言……” 毕竟就算是同一个英灵，也有不同的侧面，他也不是特别了解那位魔术王的情况，谁能够打包票保证一定就不是所罗门因为什么特殊原因alter化？ 类比一下，也许就像是贞德和黑贞德的那种关系？那位圣女原本绝对没有“以另一面召唤”的可能，但偏偏也成为了事实，绝对一词显得那么的可笑……所以说这种事情谁都保证不了，梅林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原本所罗门就变成了迦勒底的罗曼医生，而“所罗门〔alter〕”就成为了摧毁世界的大魔王。 “可以理解，其实我也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才能够知道得这么清楚，不然的话大概还不及你们万一。”顾墨淡定的回答道，千里眼也并非无所不能的，梅林和吉尔伽美什都没有办法彻底确认，这个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虽然没有千里眼，然而却事先看过剧本。 只是显然对面的梅林不以为然，也不相信这种话，明明没有上天赐予的凝视世界的眼睛，却能够对过去未来之事尽知，连人理烧却的灾难之后才会出现的异闻带这种情况都是了如指掌，这种表现也实在是有些犯规了。 即使是卜算之术也罢，若是能够精进到这般程度，难道和最高位的千里眼有什么差别吗？ “那个……我想请教一下，所罗门王的身体是为了什么，而要进行人理烧却的？” 这个时候，藤丸立香认真的思考着，问出这个她觉得也很重要的问题。 她现在已经消化了刚刚的信息，迦勒底那边也陷入了沉默，大约是在分析刚刚得到的情报。 “直接叫它魔神王吧，毕竟是本质是原本侍奉所罗门，存在于他身体之中或者干脆就是他的身体组成的七十二柱魔神的集合体……”顾墨打量了一眼这位咕哒子，同样也是觉得有些微妙，不过倒没有面对秀千代的那种奇怪感觉。 大约是因为藤丸立香只能够给自己选择，却不是完全出于自己意愿捏出来的一个角色，而是已经设定好了的形象？ 他脑海里思绪转动，顺便伸出指关节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先坐下来吧，别在那里站着了，免得说我待客不周。” “也是，那我就不客气了……” 梅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率先走进亭子里面，一点儿也不客气的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稍作迟疑，也都慢慢走近过来，并且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希里对此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同时又忍不住的看了远处的小木屋一眼，桔梗小姐怎么好像毫无察觉的样子……对了，好像刚刚他说了，这似乎已经是梦境了？ ——这是一个梦？ 这群人是通过梦境，来和他见面交谈？自己大概也是正好就在旁边，并且当时正在和他说话，所以才被一同拖入了梦中？ “在我回答之前，我先问一下，你们迦勒底是怎么了解人理烧却的？”顾墨慢条斯理的给迦勒底一行人斟上茶水，同时非常平静的这么问道，现在他的人设就是要端着，等会儿才好向迦勒底谈条件。 “我们……我们目前对这件事的了解仍然不够全面。” 藤丸立香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见其广袖长袍，黑发如瀑，气质宛若是氤氲的清新山岚，本身就显得颇为不凡，再加上先入为主的想法和自我脑补的观感加成，越发感到这的确就是一位神秘的东方仙人。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谷嬞 “迦勒底是守护人类历史的人理续存保障机构，想必您也清楚这一点，预防会导致人类决定性灭绝事件的特务机构，把优先让人类史延续下去作为唯一理念，无论是魔术还是科学，都是为了给钻研的人类带来更为长久的繁荣……” “正常来说，迦勒底得以保证人类史在将来一百年内的安全，但是就在2015年，也就是我们的那个时代，根据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的观测，人类将于2016年灭绝，为了搞清楚这个原因并且回避这个情况，迦勒底决定执行尚处于试验阶段的第六实验……” 毕竟一路走到现在，这个作为人类最后御主的少女其实已经一点儿都不稚嫩，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她冷静下来之后，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包括迦勒底怎么发现情况，了解情况，又针对此做了什么样的努力。 尚处于试验阶段的第六实验，就是灵子转移技术，那就是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将术者灵子化送往过去，通过介入事象，寻找出时空奇点，究明真相或予以破坏的禁断的仪式。 也正是因为这个技术的成功，才能够让人类有夺回未来的希望。 在人类灭绝的大背景下，迦勒底这最后的残存保障机构，把握住了机会，发现了特异点的存在，那是幕后黑手为了进行人理烧却，而在人类史上设置的起爆点，每个起爆点都位于对人类史来说至关重要的位置。 在那些决定了人类历史的未来走向的重大转折点上，当原本历史被破坏扭曲，后续的走向自然也会变得面目全非，于是这颗行星上属于人类的历史就被彻底破坏……而迦勒底作为最后的希望，自然要夺回这一切。 她们前往一个个特异点，修复被扭曲的历史，尽量让人类史恢复原状，同时也试着在这个过程之中查明真相，想要搞清楚幕后黑手的身份，搞清楚其的真正意图，并且把握住打倒幕后黑手的机会。 特异点一共有七个，都是从正常时间轴中被分离出来的异常世界，迦勒底已经修复了前面的六个。 现在终于来到了这最后的第七个特异点，位于人类史开端的初期王朝时代……这已经是最后的特异点了，但是她们仍然没有能够确认那些最重要的情报，也就是在刚刚，才得知了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虽然还有待验证…… 但是，或许这就是真相…… 藤丸立香心中隐隐有着这样的明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仿佛是天启一般的启示，当然也可能是阿赖耶识的启迪，她毕竟也是七十亿分之一，目前更是人类最后的御主。 “能够走到这里，其实做得挺不错了……”顾墨看着少女有些低落，随口夸赞了一句，“那你们觉得魔神王进行人理烧却，是为了什么呢，它单纯的只是想要毁灭人类吗？” “不，应该不是……”少女迟疑了一下，“将人类悉数抹杀，这应该只是他……它的手段，而不是它的目的。” “没错，福尔摩斯和你们说过了吧，魔神王不是为了毁灭人类而进行人理烧却，它是为了得到燃料才进行的人理烧却……将人类作为燃料使用，它要从人类史之中最大限度的榨取魔力。” 顾墨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自己掌握的线索，语气不变的如此说道。 “福尔摩斯先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张了张口，藤丸立香有些惊愕，她刚刚就是刻意没说福尔摩斯的名字，结果没想到眼前这位仙人还是一口道破了秘密，这让她愕然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更加笃信对方所说的事情。 果然是什么都知道，那么透露出来的情报也应该都是真实可信的了。 “那么那位魔神王，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需要如此巨大的魔力呢？”迦勒底的那边的通讯突然响起，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了抵达唯一的终点吧，曾经所罗门王拥有看透过去与未来的千里眼，理应该拥有解决一切悲剧的能力，但是他却无动于衷，即使世间有诸多悲哀不幸，这位魔术王也只是微笑地注视着一切。” 顾墨说道，他知道对面应该就是罗曼医生，那位向圣杯许愿变成普通人，失去了所有力量与千里眼的魔术王。 “所罗门什么都没做，最终接受了死亡，但是侍奉他的七十二柱魔神却不认同，它们主动发起变革，如果人类没有价值的话，那么就将一切都推翻重来，所以在所罗门死后，所罗门王的遗骸，重新开始了活动……” ………… 遥远的未来，公元2015年的世界。 在迦勒底的管制室里，罗曼医生静静听着灵子通讯传来的信息，对面的声音正从四千多年前的时代传回来。 这个男人的眼神有些复杂，脑海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闪烁过一段过去的记忆，那是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现如今它们化作了扰乱的思绪，仿佛就在他眼前飞舞，历历在目，还有对话在响起。 “你什么都感受不到吗？不打算纠正这悲剧吗？” 当时的七十二柱魔神见证了太多的悲伤，那些属于人类的悲剧，让它们感觉到无法忍受，所以向自己侍奉的魔术之王提出这样的疑问。 而当时的魔术王并没有回应七十二柱魔神的期许，他只是机械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即使世间有诸多悲哀不幸，他也只是微笑地注视着一切，什么都不做。 或许…… 种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埋下了的。 ………… “……为了从头开始重新创造这颗行星，七十二柱魔神们需要庞大的魔力，所以才会进行人理烧却，毁灭人类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是为了得到跳跃到这颗行星起源的魔力量而已。” 凉亭之中，仙人的平静语句仍旧在淡淡的响起。 梅林眉头紧皱，而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更是脸色都不怎么好，她们终于得知了最终极的真相，但是这个真相也太有冲击力了。 至于希里更是人都傻了，她本来以为那足以燃烧这个世界的三千年历史的力量，就已经宛若神明，是自己怎么都无法想象的程度了。现在却发现这竟然只是幕后黑手的跳板，想要借此穿越回到过去，回溯四十六亿年的时光…… 四十六亿年啊，这个数字可怕到她都几乎没有感觉。 能够谋划如此伟业的存在，真的有任何对抗的可能吗？ “……” “……”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顾墨一口气剧透爽了，也是轻轻的呼了口气，他也不催促，只是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悠悠然的开口对着空气说道：“罗曼医生，伱现在还在听吧，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现在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先声夺人的效果非常好。 自己的人设也非常成功的立起来了，神秘高深的逼格也应该都有了，接下来正是趁人之……咳咳，正是商量条件的最佳时机。 “……在，我在。”那边传来医生有些迟疑的声音，他在回过神来后，听到对面的那个神秘仙人似乎在和自己说话，和达芬奇对视一眼后，才这么开口，“您……您想商量什么呢？” “没必要这么客气呢，医生，我其实挺欣赏你的，虽然一直都没有进卡池让我有些失望……”顾墨爽朗的笑了笑，他斟酌了一下，“你们迦勒底第一次计划的进行灵子转移实验的a组成员，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a组成员？ 医生有些莫名其妙，虽然对面这人知道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只是a组成员里面有什么值得对方关注的吗？ 还有进卡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当时的爆炸很激烈，我们只能够将他们暂时冻结起来，维持现在的状态，毕竟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了，一旦解冻的话，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医生小心翼翼的这么说道。 “那里面应该有一个叫做……芥雏子的成员吧？”顾墨眨了眨眼睛，“能不能给我一份关于她的身体的详细数据，我要确认一些事情。” 芥雏子，看似是文学系少女。 真实身份是虞美人，虞姬…… 是近似真祖的精灵，不过也只是与魔术世界被称为“真祖”的分类比较接近，本质上却不一样，是古代中国传说中的仙女、真人。 第十章 抑止力的快递 “芥雏子……” 罗曼医生有些纠结，他迟疑了一下，苦笑着说道：“a组是有这么一个成员，那是老所长邀请到迦勒底担当后备成员的，但是她的资料相对来说是很隐秘的级别，平时不愿意也不需要接受体检，检表其实都是伪造的……” “但是我猜, 你肯定不是为了一份虚假的档案来的吧，如果你需要确认什么事情的话，想要拿到的肯定是芥雏子小姐的真实数据，但是偏偏这个东西，我们正好是没有的，因为她真的是从来不会参与体检的……” 他也知道那位少女藏着秘密, 身上的确也存在奇妙的氛围。 不过既然老所长给予了充分的信任与权限，那么他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况且芥雏子除了冷漠不易亲近之外, 其实也并非坏人。 只是现在听说对面的那位仙人直接指名道姓，要求检查芥雏子的档案，说是要确认什么事情，医生却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感，看来芥雏子的身份真的一点儿都不简单，对面现在就是已经顺手要追查这件事了…… 嗯嗯，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居然这么谨慎吗，看来是一点儿都不想暴露啊。”顾墨也是挑了挑眉毛，他记住了剧情的大致脉络与故事走向，却没有记住所有的细节，因此被医生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貌似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现在芥雏子没有办法跳出来反对, 但是貌似她本身也没留下可信的档案。 迦勒底里关于她的资料都是伪造的，作为近似真祖的精灵, 她被老所长邀请过来, 是为了作为计划的备选，本意是觉得灵子转移技术还是有些风险，如果人类不能承受灵子转移的话，可以试试让她这个精灵来上阵。 不过也正因为是精灵，所以老所长大概也不希望她一开始就暴露，而正好芥雏子也一直都为了避免身份泄露而四处躲藏，所以两人才有合作的可能，芥雏子也只是老所长为其准备的假身份，用于掩人耳目。 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顾墨轻轻敲击了几下桌子，开口说道：“她现在是被冻结在灵子转移的筐体里面吧？” “……的确瞒不过你，a组本来就是原定负责进行第六实验的主要人员，作为a组的一员，芥雏子也的确在其中，只不过因为魔神王的阴谋，在第一次灵子转移途中，管制室爆炸了，当时的所长紧急下令将筐体全部冻结保住他们的性命。” 罗曼医生叹气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 原定计划人员直接全灭, 替补也几乎全灭，只有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逃过一劫, 也因此被迫赶鸭子上架，承担起了人类最后御主的责任，开始兢兢业业，为了拯救人理而奔走。 玛修还好说，作为出生于迦勒底的人造人，寿命可能只能够到十八岁为止，但也早就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生，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 藤丸立香的情况才真的有些微妙，毕竟只是去迦勒底工作人员伪装的献血车献血，稀里糊涂的被发现条件适合，就被稀里糊涂的骗到了南极……然后本来也说好只是来凑数的，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够领工资领福利，提前过上优渥的退休生活。 结果可好，莫名其妙的所有的中坚力量、骨干人才全部倒下……明明只是一个后备人员的她成为了救世主，这种事情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那能够直接趁着这个时候，去扫描一遍她的身体吗？” 顾墨皱着眉头，这個终究是难得的机会，他并不怎么想要放弃，一旦错过了的话，这份机缘怕是就再也不会有了。 “筐体只能够用来进行灵子转移，虽然也能够检测状态，不过也仅限于实时监测里面的人的健康程度，有没有生命危险……”罗曼医生的声音很是无奈，这个肯定是做不到的吧。 芥雏子很明显有秘密，但是老所长也帮忙保守这个秘密，所以她从来不会接受体检，就连灵子转移技术要求的适应性检测都没有接受过，那个表上的“适性100%”怕不是她自己填上去的。 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会非常小心谨慎的保守自己的秘密，如果灵子转移的筐体设施也能够扫描搜集活体样本的数据，那么就没有意义了，估计芥雏子也不会同意接受实验的。 “这样啊……” 顾墨也是忍不住的感到头疼起来，本来是一个最合适的机会，但是偏偏问题出在最关键的环节上。 要不让他们将芥雏子从灵子转移的筐体设施里解封出来？然后再扫描身体数据？ 不行，这个肯定不会同意的吧，虽然芥雏子明显很有问题，经过自己这么一说，对面的人也肯定知道这一点，然而她终归也是迦勒底的一员，如果觉得顾墨提出的要求可能会伤害到芥雏子的话，迦勒底是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像是他刚刚提出的要求，仅仅是想要看一看芥雏子的档案，还用了一个巧妙的说法，说是要借此确认某件事情，让他们自行脑补，下意识的将这件事合理化—— 觉得对面的仙人认识芥雏子，互相之间可能有什么渊源关系，现在追查上门也只是想要确认情况。 而要是顾墨提出将芥雏子从冻结中解封出来的提议，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了……他们就是为了保住a组成员的性命，才会将他们冻结起来的，现在在没有把握治疗他们的时候，就贸然解封，岂不是故意伤人害命吗？ 顾墨迅速的思索着，这种情况貌似有些无解，芥雏子其实根本不会死，毕竟将自爆作为大招，也曾经认真的试过自杀，然而其精灵的体质导致其是不死的，那是自然触觉般的存在，是星球仿照人形创造出的管理终端。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冻结了起来，芥雏子搞不好也是人理修复计划之中的重要战力…… 但是自己说了也没用，还得迦勒底相信才行，而且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迦勒底真的被说服解封了芥雏子的冻结状态，这个精灵必然会立刻苏醒过来，并且极快的恢复行动力，那个时候她可不见得会乖乖配合顾墨的谋划。 那个情况就有些尴尬了。 念头思索之间，顾墨也已经做了决定，他神色不变的说道：“如此，我知道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吧，自己点到为止，轻飘飘的结束话题，继续维持高深莫测的人设就好，既然有些事情既然强求不来，那就没必要勉强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想得太过理想了，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本来还琢磨着或许有机会在面对这个副本里的原罪大魔的时候，能够有机会增加一份胜算，稳妥一些来着，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 那就没办法了，自己在份内划划水就好…… 咦？等等—— 顾墨正略微有些失落的这么自我劝慰着，却是刚刚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就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像是某种宏大的意志……急了。 无法察觉到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某种无处不在，而又混沌莫名的波长，仿佛是怅然的叹息，又仿佛是许以某种期待。 只是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能够察觉得到。 那仿佛就是从心灵最深处泛起的涟漪。 就连梅林也是神色如常，似乎迦勒底那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如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人面面相觑，有些拿捏不准对面这位神秘仙人是什么意思，就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到底是放弃了那个要求，还是怎么的？ 而且自己这边没有办法完成对方的要求，对方还愿意向自己等人伸出援手吗？ “前、前辈……”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藤丸立香也不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只能够这么称呼，“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关于刚刚的那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想法吗，我们可以再好好讨论一下……” “我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了。” 顾墨看向少女，思绪还在刚刚发生的奇异现象上，不过脸上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流露出来。 藤丸立香张了张口，有些郁闷的举起桌子前的杯子抿了一口，所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这件事根本就没个准信嘛，还是说这位前辈生气了？ “好了，说回你们一开始的来意吧，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毕竟我也不想看到人理就此毁于一旦……”顾墨瞥了一眼梅林，“还有伊什塔尔的问题，我也可以为你们解答，那位女神不是你们的敌人，而且严格来说她没有加入三女神同盟。” “啊？伊什塔尔女神没有加入三女神同盟？” 一下子瞪大眼睛，将那些郁闷抛到脑后，藤丸立香急切的问道：“那、那难道说，除了现在的三位女神，其实还有一位隐藏在暗中的第四个女神？！” “正是如此，不过你们也不必在意，其实从头到尾真正想要将人类赶尽杀绝的，一直都只有那位魔兽女神，其他的女神都是各怀鬼胎，密林女神深爱人类，那位你们还不知道的女神也是以自己的方式试图守护人类……” 顾墨点点头，轻描淡写的指出三女神同盟的离心离德的这个事实，说是女神同盟，要互相联手灭绝人类，但是实际上只有魔兽女神这个复仇者在兢兢业业，努力试图推进这个目标，其他女神都是只喊口号，从来不干实事。 “这、这……”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藤丸立香也不禁感觉有些不真实感。 边上的玛修也是显得极为诧异：“这么说来，我们其实只要集中力量，直接解决掉魔兽女神就行了，这个特异点就可以被修复了？” 这最后一个特异点居然这么简单？ 从者都站在自己这边，神代的传说纷纷出场，从吉尔伽美什这样的贤王，到梅林这种传奇的魔术师，而对面一开始还有牛逼哄哄的三女神同盟，听上去令人觉得压力巨大，女神们联手要灭绝人类…… 但是现在却发现，对面的女神其实也是卧底，都是站在人类这边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魔兽女神需要注意？ 那个魔兽女神未免也太悲催了一点儿……不过如果一切都是这样的话，这个特异点也太顺利了，顺利得让玛修也觉得不真实，这真的是最后一个特异点，也是最困难的特异点吗？ “并不能，在没有到决战之前，我们还要保证魔兽女神活着才行。”顾墨摇摇头，否定了玛修的想法。 魔兽女神与提亚马特共感，后者正因为梅林的力量而陷入睡梦之中。 谷躢 一旦前者死去，后者就可能被惊醒，当这尊创世的神明惊醒过来的时候，这个特异点就理所当然的要走向终结了。 “保证魔兽女神活着……”藤丸立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敌人活着，但是却知道这些伟大的魔术师、贤者们的目光必然在注视着长远的将来，所有的行动都必然是有深意的。 她下意识的看向梅林，发现这位花之魔术师也像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没有往常那般轻佻。 “好了，基本上就是如此，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顾墨时刻分心感应着那仿佛无数人的呢喃在意识之中响起的声音，此刻听得那仿佛有着老人、少年、男人、女人，不计其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的低语退去，一切恢复平静，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呃？等、等等，前辈，还有一件事……” 藤丸立香有些急切的站起身来，急急忙忙的说着。 “我知道，伊什塔尔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伱们回去和乌鲁克的王者商量一下，让他打开宝库的大门，只要有足够的宝石，女神大人绝对是这世上最好相处的人……”顾墨淡定的挥手，整个空间一下子变得有些摇晃起来。 下一刻，似乎有清脆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玻璃碎裂，碎片片片剥落。 整个场景一下子粉碎。 ………… “啊！” 在乌鲁克的某件屋子里，藤丸立香突然睁开眼睛，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就像是在梦中惊醒一样，不过发现自己仍然好好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对面的玛修也是如此，这才常常的舒了口气。 还有梅林也是，正站在门边那里斜斜依靠着门板，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特别清晰的梦，梦醒之后，自然就回到了现实里，只是梦中的一切情节都还清楚地记得，非常的神奇。 但是藤丸立香也是清楚，她们确实的借助梦境去见了那位仙人一面，并且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太好了，我们这一行算是达成目的了吧，还有伊什塔尔女神也基本上算是搞定了。” 想到这里，少女忍不住的长长舒了口气，感觉一下子放下心来，尽管这一次得到的信息量过于巨大，她整个人都被冲击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过至少觉得心头大石是落地了，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仙人表明了会出手相助，也指出了拉拢女神大人的明路。 一下子就让这边的阵营胜算大大增加！ “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那人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好说话。不过真是没想到他的精神耐性这么高，如果有敌意的话，我估计就跑不掉了……” 在门边的梅林也是露出一如既往的飒爽笑容，虽然是说着这么危言耸听的话语，不过却显得没有什么在意的样子。 他的梦境也并非是无往而不利的，在这之前只对那个占据了恩奇都的躯体，重新活跃在大地上的家伙出过手，因为对方对精神攻击的耐性几乎等于没有，所以总是能够被他轻易戏耍。 梅林也因此救下了许多的乌鲁克人，阻止了那人对美索不达米亚大地的破坏，毕竟是占据了恩奇都躯体的存在，那副身躯是诸神的兵器，可以轻易的击败从者，摧毁城市，寻常难以对抗…… 不过这一次有些撞上铁板的感觉，对面的精神力极其强悍，第一时间察觉到梦境，如果真的有什么歹意的话，梅林觉得自己可能讨不了好，一旦现在的他出了问题，还在阿瓦隆的本体只怕就来不及再做些什么了。 “是啊，那位前辈真是好人，感觉很好说话的样子……而且明明我们都没有能够帮得上忙，他也根本不介意，还是答应帮助我们。”藤丸立香连连点头，对某人的观感非常好。 虽然那个穿着青色道袍，气质氤氲清新的青年，并不显得过分热情，但是却将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和以往的那些谜语人完全不同，虽然也能够理解那些谜语人可能有种种不得已的限制，或者是自己也不能确认…… 但是与之对比起来，那位仙人就真的显得太过难能可贵了，真的是令人好感大增。 “这可说不定，你们没有帮上忙，不代表他就放弃了……”梅林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来，“医生，你还在听着的吧，现在去检查一下a组成员吧。” “诶？” 通讯对面的罗曼医生有些愣住，刚刚拒绝了那个仙人的要求，他也是挺不好意思的，不过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够闭口不言，看着藤丸立香等人在交涉，希望那位仙人不要计较太多。 结果现在，梅林居然告诉他可能那位仙人没有放弃，甚至已经做了什么？ 迦勒底那边顿时一阵混乱。 很快的，达芬奇悦耳动听的女声就在通讯里响起：“其他a组成员还在，状况和之前一样，但是芥雏子的确已经不在了。我检查了一下，好像是因为仪器故障，筐体设施刚才解除了冻结指令，然后继续运行之前还没有结束的指令，发动了灵子转移……” 她的话语里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的确是仪器故障，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魔术残留的影响，迦勒底的防御措施也没有发现有未登记的魔力入侵的痕迹。 似乎就是一次没有办法避免的意外，毕竟机器总是会故障的，更何况冻结a组成员的筐体设施还是当初被管制室爆炸直接波及的那一部分设施，没有条件就只能冻结起来，根本没有办法打理或者维修，出点故障也很正常。 可是偏偏就发生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巧合就显得很耐人寻味了。 早不故障晚不故障，偏生在这个时候故障，而且解除了冻结的指令，筐体设施又正好按照当初运行的状态，继续运行当时被打断，实际上仍未结束的灵子转移的指令……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那个仙人有这么离谱的吗？ “这就是东方所说的「天人合一」吗？啧啧，还真是见识到了……” 梅林也是禁不住的啧啧称奇，刚刚在他的梦境里，在那片由他主持的精神性空间之中，他其实隐约察觉到了某些奇怪的现象，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而已，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那是众生的潜意识之海的齐声呐喊，也有大地深处的行星意志的隐约回响。 似乎是以那人存在作为中心的源头，像是朝着水面投下一颗石头，波纹会飞速溅起，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 如果不是正好就在梦境之中，正好就发生在他构筑的精神性空间之中，那么梅林可能都察觉不到来自两大抑止力低声的呢喃，而且正好就是在那人与迦勒底的交涉完毕，自然而然的结束那个话题的瞬间开始的。 即使是梅林，自然也下意识的觉得是那位仙人谈判不成，决意自己动手了。 不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 同一时间。 艾比夫山，不为人知的小山谷里。 “这、这是……” 希里有些张口结舌的看在地上昏迷不醒，满身都是鲜血的少女，刚刚从梦境里回到现实之中，她还来不及惊奇或者问些什么，就看见有一道人影直接出现在空气中，然后轮廓凝聚变得清晰，就一下子栽倒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抑止力的快递……”顾墨走过去，蹲在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文学系少女的身边打量了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没有任何的回应，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 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少女刚刚出现在这个世界，大气之中的魔力就自然而然的向着她的身体涌去，仿佛她那纤细的身子是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让神代空气之中那如云雾一般的以太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身为能与自然界共享魔力的精灵种，不用将魔力储蓄于自己体内，而是可以无穷无尽地从外界吸收…… 仙界羽人，不老不死，道教思想中所指的真人之躯。 正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顾墨看得有些眼热，抑止力还真是送来了一份大礼，为了让自己增加胜算，为了讨伐这个特异点里的巨大灾害，为了回避人类灭亡、星球破灭的be结局，它们居然回应自己的意志。 第十一章 谁在配合谁演出？ “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木屋被轻轻打开，巫女从其中走出来，轻蹙着眉头问道。 刚刚那位花之魔术师的把戏，她其实是察觉到了的，不过既然不是敌人来袭，所以就没有什么行动。但是现在不同，突然出现在山谷里的气息, 显得有些过于惊人，像是在山谷之中突兀出现了一个真空般的漩涡…… 大气之中的魔力都在向着那边汇流，从四面八方的汇集而去。 桔梗自然没有办法当作不知道了，她也担心会不会是敌袭之类的情况，只是刚刚走出来，她就微微一愣，看着倒在凉亭之中的那个浑身血淋淋的少女, 从头发到身体，半边身子的衣裙都被斑驳血迹染红。 血迹其实已然干涸了，但仍然能够看得出来，那是多么惨烈的伤势…… 这样的伤势，如果不是当初管制室大爆炸之后，所长当机立断立刻冻结了筐体设施，那么这个文学系少女估计早就……恢复如初了。 断然不会被冻结那么久的时间，直到现在才被解除封印，并且还被直接灵子转移传送到了这个特异点之中来，她的模样也因为冻结的缘故，基本上维持在当初的管制室大爆炸的状态。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从哪里来的？” 桔梗走近凉亭，看着蹲在昏迷不醒的少女身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少女的脸颊的某人，有些疑惑的这么问道。 “不知道, 刚刚我还在这里和希里说着话, 她就突然掉下来了……”顾墨抬眸看向巫女，一脸义正词严的说道，反正他本身绝对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本来的想法也只是琢磨着从迦勒底那边套份档案而已。 而且发现没有办法之后, 也是果断的直接决定放弃了。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大概是他目前也仍然是人类，即使是在这個世界之中，也是接入到代表人类集体无意识的这个庞大系统里面，所以有什么想法念头都瞒不过名为阿赖耶的“人类世界”防卫装置吧。 而阿赖耶有所行动，自然也瞒不过名为盖亚的行星意志，于是…… 抑止力发动了。 虽说这个世界的抑止力本来就是特色，比起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世界都要显得更为觉醒，更为活化，但是……这种情况还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抑止力是以延长现在的世界为目的的无形力量漩涡，但是本质上属于某种方向上的修正力，因为是无意识，即使发生也不会引人注目，不会被任何人意识到。 它只会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情形下出现，在任何人观测不到的情形下，针对发生的现象发动。譬如说调整发生的概率，从而进入更好的世界线, 就像是那个经典的因为一枚铁钉，葬送一个国家的故事那样。 掉了一颗钉子，坏了一个马掌；坏了一个马掌, 毁了一匹战马；毁了一匹战马，输掉一场战役；输掉一场战役，葬送了一个王国。 基本上就是如此，抑止力通过调整发生的概率，影响世界线的走向，一切都是以延续当前世界为目的。 虽然顾墨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显然不可能是迦勒底那边的主动配合，所以大概也能够想象得出来，抑止力估计是调整了发生的概率，让世界线进入了更符合它们要求的走向，竭尽全力的增加拯救世界的胜算，回避灭亡发生的可能。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顾墨这么思考着，能够基于自己掌握的情报揣测个大概，不过这么看来，这个世界的情况还真的是特别危急，不是抑止力只派出一个冠位从者，而是只能派出一个冠位从者了吧。 它们绝对不会在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上赌博，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额外增加胜算的机会。 芥雏子应该就是这么被送过来的，虽然不知道在这个环节之中，她是属于那枚“铁钉”还是属于那只“马掌”，但是最终都要指向同一个方向——通过她的变化进一步扩大影响，从而毁灭那个“王国”。 只是尽管能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刚刚也和抑止力有过短暂的直接共感，然而顾墨却肯定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原因。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在这里和猎魔人少女说着话，这个女孩子就直接从天而降。 略显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稍稍定格，巫女没说什么，收回视线，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来看一看吧，你去我屋子里取药过来……” “不用不用，其实药物派不上用场的，也来不及发挥作用……她的体质严格来说和桔梗你差不多，都是属于天女一般的定义，不老不死只是寻常，这点伤势对她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啦，等你把药拿过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好了。” 顾墨摇摇头，正在迅速吸取四周大气之中的魔力的少女，状态看似奄奄一息，其实好到不得了，现在更是基本上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才过去多久？真是可怕的恢复能力。 “这么了解……又是你认识的女孩子？” 桔梗挑了挑眉毛，略微有些诧异的仔细感知了一下，发现地上这个双马尾少女貌似的确是有些奇怪，似乎和喝下了不死灵药的自己的存在形式很接近。 天女之躯的特点和芥雏子的体质实在是过于相似，有很多方面的特性雷同，即使起源不一样，但是在这个世界大概也是会被划分到“精灵”之属。 “啊哈哈，当然没有啊，我根本不认识她，而且什么叫做「又是」……”顾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同时露出一个状似腼腆的笑容来，伸出另一只手挠了挠脸颊，他总觉得桔梗童鞋的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的样子啊。 “她叫什么名字？”巫女语气淡定的问道。 “芥雏子。”顾墨语气笃定的回答。 这就是不认识？巫女轻轻蹙眉看着他，这个家伙貌似很多时候都没有自知之明的样子，而且一点儿都没有反省。 旁边的白发猎魔人少女继续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刚刚旁听了这人与迦勒底的完整谈话的她，尽管依然有很多事情弄不懂，听也听不明白，只是觉得无比高大上，无比震撼冲击。 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能够明白的，尤其在确认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就是刚刚讨论的那个芥雏子之后……这人绝对认识这个少女，或者甚至都不能够用认识一词来形容了，那叫一个了如指掌。 “她要醒了。”桔梗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她仔细的观察留意着地上的染血文学系少女的状况，然后淡淡的说道。 看来的确是没有问题，并不需要用药。 “咦？好像是……” 顾墨迅速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正在一下一下戳着芥雏子脸颊的手指，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背着双手。 好浓郁的魔力…… 迦勒底应该没有这样的魔力条件，灵子转移是成功了吧…… 但是据说预设前往的时代也是公元2004年什么冬木市，被命名为特异点f，也不应该有这种浓郁的魔力…… 意志迅速凝聚起来，思考一点一点的恢复清明，地上趴着的双马尾少女的长长睫毛抖了抖，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并没有重伤垂死之人的那种虚弱黯淡，反而是皓若星辰，异常明亮。 尽管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迷糊的意味，不过也很快就收敛起来了。 “……” “……” 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她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眼眸猛地瞪大，几乎是弹射一般的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护在身前连续后退好几步，拉开距离的同时无比警惕的打量着对面几人。 某种可怕至极的魔力反应一闪即逝，就像是什么恐怖的力量差一点儿就要从这个双马尾少女的纤细身体里爆发出来，如同一座失控的巨大火山一样，不过只是短暂的瞬间，就立刻收敛了回去。 “……！！” 希里身体有些僵硬，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只是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青年和巫女，发现两人都是神色自若，顿时有些怀疑刚刚那横扫过去的诅咒气息，其实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来着。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 身着淡白色的外套，与黑色的裙装互相搭配映衬着，双马尾几乎要垂到脚踝处的少女警惕的问道，同时也飞快的打量着四周的山谷环境，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凉亭木屋，相映成趣，似乎并非一处恶地。 不过她仍然是异常戒备，毕竟第一次灵子转移实验刚刚开始，管制室直接大爆炸，紧接着她就和其他a组成员一样，都被冻结起来。 她对外界的感知，还有记忆都停留在那个时候，虽然也多少明白是灵子转移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是更加具体的就不清楚了。眼下苏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明显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 不是预定好的目的地，明显时代也不同，甚至就连a组的其他成员也是一个都看不到…… 谷頫 或许是因为记忆最后的那场意外？她这么想着。 “我们是什么人啊，是这样的，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宇宙人，我是未来人，这一位是异世界人……”顾墨爽朗的笑着，看着眼前的双马尾少女，脑子一边迅速思索着，一边不负责任的随便胡诌起来。 “……什么？” 芥雏子白皙的脸颊上还染着血迹，但即使如此，她也仍然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宇宙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现在是公元前2600年的初期王朝时代……不过如你所见，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顾墨仔细打量着少女的神色，语气不变的继续说道，同时伸手指了指天空。 天空的光带的轮廓，就像是接近大气层与星球轨道的巨大天体。 一开始的时候，就连他都没有能够辨认出来，毕竟视线看着很像，感知力也不可能蔓延到那么高的地方，所以也是下意识的错认这是什么异星地带，直到后面才确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危险副本。 “世界要毁灭了……”心中一凛，双马尾少女下意识的循着眼前的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的指引，抬眸望向了天空之中。 看见了天空之中，那与太阳交辉相映的光带轮廓，芥雏子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她自然也没有办法窥伺那包围整个星球的光带的全貌，但是因为本身和整个世界共享魔力的特性与敏感，却能够让她迅速确认那东西有多么可怕。 魔力…… 无与伦比的巨大魔力。 要怎么样才能够汇聚起来这等程度的热量，难不成是将整个世界榨干了吗？ “自称魔术王的存在，将圣杯送到这个时代的这片土地，扭曲了这段历史，我们目前所处的世界已经从正常的时间轴之中分离出来，作为你们所称的特异点而存在……”顾墨慢条斯理的说道。 紧接着，他端详着眼前的少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倒不是没有希望，如果我所料没错，姑娘你便是来自那遥远未来的迦勒底的人吧？正如乌鲁克的占星师们的预言一样，守护人理的最后的魔术师们……” “……” “……” 芥雏子微微一愣，不过立刻就反应过来：“没错，我就是来自迦勒底的魔术师……” 她心底稍稍的松了口气，似乎情况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不了解的变化，不过既然眼前这人有这样的认知，那自己自然要顺水推舟的承认下来，况且这么说也的确没错，自己的确是来自迦勒底的人。 当然。 只有芥雏子是这么想的…… 边上的猎魔人少女悄悄的挪开了几步，却是下意识的与某人拉开了距离，她突然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尽快提桶跑路比较好…… ………… 半个小时后。 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污，芥雏子完全恢复了文学系少女的画风，白色外套配黑色裙装，长长的双马尾从两侧垂落，她轻轻的呼了口气，不过却没有立刻离开这只有自己一人的小木屋，而是沉思起来。 那人的说法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关于这个特异点的细节也在之后说得很清楚，不像是谎言。 毕竟很多事情可以轻易的验证，而且只是为了欺骗自己的话，大可不必编造一个这么大的骗局……所以事实应该的确就是如此，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 芥雏子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苏醒之前，只记得灵子转移就是为了前往那个特异点f，去探查特异点出现的情况，查清楚未来消失的真相……结果现在可好，直接什么都知道了。 虽然说，这某种意义上是一件好事，但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要面对这么焦头烂额的糟糕情况，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理所当然的接受下来的。 脑海里的思绪有些杂乱，这个文学系少女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先应对这个特异点的问题，以迦勒底来人的身份与对面相处，貌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好免去很多麻烦…… ——反正自己也没说谎…… ——自己的确就是迦勒底的人。 她这么思索着，暗暗下定了决心，然后深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推开了木门，走了出去。小山谷一如既往，太阳高照阳光明媚，甚至是有些能够灼伤人的感觉，潺潺的溪流从药圃里穿过，凉亭里的那三人正在相对而坐，貌似是在说些什么。 不过只有那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士在说，还有那个白发的少女在发表着讨论，那个巫女似乎就很安静，总是在倾听着的样子。 “芥雏子小姐，没问题了吗……” 看到芥雏子推门出来，顾墨立刻举起手来打了一个招呼，认真端详着对方现在的这个文学系少女的模样。 挺不错的，真的非常好，虽然明知道她的本性其实很暴躁很不拘小节，但是现在为了伪装，一直维持的这个安安静静的文学系少女的人设，倒是也有一种奇妙的氛围，而且相对来说也更容易相处一些。 所以他才会刻意误导芥雏子—— 让对方不知不觉的进入他引导的节奏，现在也仍然是在努力扮演着自己的人设角色。 “我、我没问题了……” 文学系少女下意识的捏紧手指，尽可能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有些干不来这种事情，和陌生人友好交流沟通什么的，毕竟她过去为了避免身份泄露一直都在躲躲藏藏，而来到迦勒底之后，也照样没有与人怎么打过交道。 她不想与任何人产生瓜葛，也许迦勒底的职员们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位将日复一日躲在角落看书视为幸福的文学少女”，但是实际上她只是以此来拒绝他人的骚扰，并且借助书本的掩饰观察人类而已。 “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吗？”顾墨故作关心的问道，“你之前满身是血的样子，过来的时候肯定不容易吧？” “没、没问题的……我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那些也根本不是我的血。”芥雏子心中一跳，但还是迅速镇定下来，语气冷静的这么解释了一句。 巫女在旁边平静的看着。 希里借助举起杯子喝茶的动作，掩盖自己的表情。 这两人的互动实在是太过微妙了，一个腹黑得不行，另一个傻乎乎的，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完全在按照对方的节奏走…… “那就好，不过如果有什么不适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勉强……”顾墨点了点头，接着打量了一下山谷里的环境，“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这是艾比夫山，曾经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里就连诸神之王都敬畏的灵峰，只是被那位任性的女神残忍的杀害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遭到破坏的灵峰虽然已经不复原先的姿态，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里的灵脉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可以满足召唤阵的要求。” 芥雏子听着他的介绍，打量着山谷里的景象，轻轻的点了点头。 “目前来看是符合要求的……不过成与不成，我要先看一看情况，现在先布置召唤阵吧。” 说到这件事情，她似乎也有些急切起来。 “需要什么材料和我说一下，我都能够弄到……”顾墨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提醒，“不过我还是要说明一下，召唤很有可能不会成功，境界记录带与特异点的链接貌似不太稳定，被压制了……” 如果可以继续召唤从者的话，那么英灵座上的那些古往今来的各种英雄、圣者，估计早就以人海战术踏平一切了。 真的是特异点里的人不想多召唤几个英灵来帮忙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cost点数不足，能够投放进来的从者有限，一旦到了上限，就没有办法再召唤更多的助力了…… “我知道……不过我必须试试。”芥雏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她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愿意放弃这个可能性。 “这个自然……” 顾墨爽朗地笑着，表示自己只是提醒一下，不是反对她进行英灵召唤。 反正自己怎么都有份保底，关于英灵召唤的术式他也挺好奇的。 第十二章 抽卡 ——从者召唤。 这个也是迦勒底的重点研究项目，而芥雏子之所以会同意迦勒底的邀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么一个项目，因此她对于从者召唤的知识掌握是完全不需要怀疑的，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如果是凭借自己的能力，直接召唤servant，那么无疑需要相当复杂的魔术仪式, 不过因为特异点都是等同于一场特殊的圣杯战争的缘故，所以召唤的难度其实也相应下降了许多，甚至即使是没有御主，也总能够有从者被自发性的召唤出来…… 迦勒底能够一直走到现在的这一步，那些从者的帮忙功不可没。 每个特异点都有一些英雄势单力薄，却仍然坚持孤军奋战，和守护人理的最后御主一拍即合, 往往才能够创造奇迹。 正因为召唤从者的是圣杯的力量，身为master不过是作为联系英灵和世界的纽带，然后提供在英灵这个世界实体化的魔力就够了。不过步骤还是要走的，如果没有迦勒底的那张桌子……那张盾牌—— 那么首先第一步就是使用新鲜的血液、水银、溶解的宝石等魔术素材，在地面上刻画魔术阵。 所谓召唤之阵，是由四個“退却”之阵环绕“降灵”之阵组成，整体看来是一个大圆里面嵌套一个小圆，小圆里面套着一个六芒星的法阵， 图案相对来说有些简单，就是那些仿若花纹一般的咒文显得多少有些晦涩。 顾墨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站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却是将每一个步骤都牢牢记忆下来，包括刻画魔术阵的细节，发动魔术所必要的动作和手势，还有基本咏唱的咒文, 等等等等。 因为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旁边看着，芥雏子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完全没考虑过这人其实是在偷师，大概也是觉得顾墨是拟似从者，本体或许还是很强的方士或者真人，根本就不需要做这种事情吧。 “于此立誓，吾乃成就常世一切善行之人，吾乃弘布常世一切邪恶之人。” 文学系少女在检查完毕，确认魔术阵无误之后，便直接朗声咏唱起咒语，对那位于时空另一方的英雄发出召唤。 “汝为三大言灵缠身之七天，自抑止之轮而来，天秤的守护者啊——！” 体内的魔力伴随着咏唱在加速奔流，若是对于一般凡人而言，这种痛楚是足以令他们昏阙失去意识的程度，不过芥雏子显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而魔术阵也是亮起滔滔的光芒，四周空气里的魔力被激荡起来，闪电雷鸣，风云卷动。 大气鼓荡，山谷里呼啸着刮起了猛烈到令人眼睛都睁不开的风压。 好奇的站在边上看着的猎魔人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伸手挡在了面前，别过脸去，而旁边的顾墨和桔梗却是认真的在看着，两人的衣袂和长发在烈烈风中被吹拂得猎猎飞舞。 召唤的图案闪耀出灿烂的光芒, 魔力摩擦迸发出旋风与闪电，看上去就声势浩大，无比奇幻。 然而…… 什么都没有，尽管召唤阵确切无误的运行，尽管芥雏子的每一个步骤都毫无错漏，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滔滔不绝的满溢光芒，那交织摩擦着的旋风与闪电，那发出闪耀光辉的魔术阵图案……这些都只不过是表示步骤无误，召唤阵正常运转的反应，就像是插上了插头，电器的指示灯正常亮起的现象一般。 直到一切都止息下来，风云卷动，电闪雷鸣，尽皆如同云雾一般消散在空气之中，还原成最原本的魔力本身，也并没有英雄的身影出现在召唤阵之中。 如同预想的一样，失败了。 “……” “……” 芥雏子像是有些发呆的样子，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况且在开始之前，顾墨也提醒过她，召唤很有可能失败……说实话，这个“很有可能”其实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了。 就像是手上只有三个石头，只能够来一发单抽…… 至少就目前来看，芥雏子并没有那份欧皇天命一般的运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复杂的眼神尽数藏在眼镜后面，神色还算平静的摇摇头：“看来是没有办法，召唤没有能够成功……” “这也是预想之中的结果，芥雏子小姐你不必太过失望。” 顾墨对此倒是颇为淡定，大概正如那位始皇帝封印了在中国异闻带中的阿赖耶那样，令境界记录带无法与该世界连通，将英灵座隔绝，那么同样的道理，特异点的世界估计也是遭遇到类似的情况。 虽然没有彻底地隔绝，但是信号也肯定是非常的不稳定。 “但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从者，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 文学系少女仍然是有些郁郁的模样，不过也没有忘记维系自己目前的人设，她勉强地笑了笑，轻声的这么说。仿佛她的情绪低落，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来着，而且提出想要召唤英灵的原因，也是这么一个说法。 她目前的人设是出身于时钟塔以魔女学广为人知的植物科，迦勒底四十八名御主候补中的a组七人之一。 既然只是御主的人设，总不能够上前去手撕敌人吧，那么自然就要召唤英灵了，这也算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说法……反正她目前都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打算动用那可怕的力量，依然还是维持着弱不禁风的文学系少女的形象。 “这个啊，其实也不是太大问题……”顾墨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直接打断。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石——！！” 带着惊人气势的尖叫声突兀的响彻整个山谷，众人下意识的纷纷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黑发少女出现在山谷的入口，穿着优雅大胆而且华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异常惊人的魅力。 那是能够无比的吸引人的视线，能够令人无比信服，下意识的服从其意见的强大魅力，也是美之女神的神性显现，即使处于神性分灵附体人类的状态，并且由于被附体之人的强烈要求，去除了很多的效果，从原本的ex阶级降到了b阶级。 但是这份魅力也仍是已经超越人的领域了。 这种神气……是神灵？不，貌似是神性从者。 芥雏子本能的警惕起来，同时认真打量着对面出现的黑发少女，在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是敌人也不是人类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同时也是更为深刻的认识到，这个神代末期的特异点是怎么样的情况。 ——神性从者居然都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了！ ——她终究是没有参加过以前的特异点之旅，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下意识的以迦勒底的正常实验结果来作为标准。 “什么你的宝石，这明明是我的宝石好不好……”顾墨撇了撇嘴，看着如同一阵旋风般冲过来，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那由宝石粉末铺就的魔术阵的伊什塔尔，非常明确的指出对方话语之中的不妥之处。 “哼！”伊什塔尔狠狠咬牙，声音里满是惋惜与痛心：“为什么要用宝石啊！” 惯例的过来串个门，直接看到这充满罪恶感的一幕，让女神大人有些激动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的钉在地上，盯着那个直径就有两三米的魔术阵图案，看似是不算太大，但是也小不到那里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繁奥复杂的魔术阵图案，所有的线条纹路都是由宝石粉末绘制而成的。 “因为手上正好只有宝石适合，而且这些东西不就是拿来用的吗？”顾墨说得很是淡定，祭品的鲜血这里肯定是没有的，他也不想使用魔兽的鲜血，生怕直接联系上那位创世母神。 而水银也是没有，最适合描画魔术阵的素材三去其二，剩下的自然就只剩下将宝石研成粉末的这个选项了。 “胡说，宝石应该是拿来珍藏的……你这样暴敛天物，不会有罪恶感吗？”伊什塔尔激动的双手胡乱挥舞，那些晶莹的粉末一眼看上去，就是质地极纯极好的宝石，现在居然被这么奢侈的浪费。 这可不是一颗两颗，整个魔术阵都这么刻画的话，研磨成粉末的宝石数量还是不少的，至少是她这个与宝石无缘的女神靠自己，可能再过一百年也搜集不到的数量。 “不会啊，用得上的东西才有意义，该用的话还是要用的……”顾墨回答得很是平淡，虽然他也有玩家的仓鼠症，不过也不至于说只进不出，收集到的东西根本就没打算用，只是拿来收藏。 “可恶，你这么多宝石的话直接给我不好吗！” 伊什塔尔牙痒痒的，几乎想要直接给这人来上一拳，这绝对是在嘲讽自己吧。 “给你吗？也不是不行……”顾墨手抵下巴，认真的思考着，目光上上下下的端详着伊什塔尔，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芥雏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情？”黑发少女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告诉你，太过分的事情我可不会答应的。” “怎么会呢，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顾墨露出爽朗的笑容，“想要宝石的话，也可以，和我们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怎么样？” 谷羒 “什么？” 伊什塔尔微微一愣，不过紧接着就明白过来，脸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这位东方仙人，“你想要和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御主？你不是也不是从者吗？” “当然不是我了，是这位芥雏子小姐……” 顾墨伸手一指边上正在认真旁听的文学眼镜少女，后者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看向她。 自己目前的人设也是拟似从者，自然不适合担任御主的工作，桔梗大概也和这位过于活泼的女神大人合不来，虽然大家都是玩弓的……至于希里的话，这个还是算了，就猎魔人少女那点儿魔力—— 怕是很难撑得起一位神性从者的消耗，签订契约对于双方来说都不是一种好选择。 所以也就只有芥雏子适合了，表面上她的人设就是专职作为御主的魔术师，而且推荐她上去与伊什塔尔签订契约，不仅可以有效增加自己这边的底牌，也能够让自己先前的说法变得更为合情合理。 毕竟如果芥雏子一直没有能够得到从者，那么顾墨也不好表现得很相信她这位“迦勒底来客”，之前建立在什么拯救人理的最后魔术师、迦勒底是人类最后的希望上的说法也多少会显得可疑。 正如藤丸立香那样，如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从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那么谁会相信这个势单力孤的御主能够做得到些什么呢又怎么，相信她有能力拯救世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估计那样子的话，芥雏子自己都要有所怀疑。 “嘁，那不还是你们这边的人，有什么区别……”伊什塔尔打量了一下这个新冒出来的双马尾，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主要是芥雏子的伪装其实真的非常好，表面来看的话，很难发现她的底细。 伊什塔尔的这个形态，也没有关于魔眼或者洞察力方面的技能，自然也是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魔术师，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不过我可不会同意这种提议的，虽然你把宝石给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啦，但是这种份量可不足以收买我哦……” 女神大人撇了撇嘴，果断的拒绝了对方，她能够接受之前的交换，通过自己的劳动去换取宝石，是因为她的确没有办法从其他地方得到供奉，而且保护乌鲁克的人民也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会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但是如果想要直接将她签下的话，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伊什塔尔也多少能够看得出来，顾墨手头上的宝石数量并不算特别多。 而且说到底，这也与数量多少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她是女神大人哎，是有自己的矜持的好不好…… “你觉得乌鲁克宝库里的矿石足够吗？”冷不防的，她听到对面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伊什塔尔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双眼先是放光，不过没有持续几秒钟，马上就变得狐疑起来：“怎么可能，吉尔伽美什那个家伙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吧，我……我可没有这么好骗……” 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毕竟她每次过去乌鲁克那边，都会被打得狼狈的落荒而逃，对面一点儿都不在乎她是不是乌鲁克的都市神！ 哼！真是想想就令人生气…… 如果不是她一直都只是嘴上嚷嚷，实际上根本不想伤害乌鲁克的话，早就用神弓真的将宫殿炸飞上天去了…… “这个可说不好，就算是不可能将宝库里的矿石都交给伱，但是让出一部分来应该是可行的，毕竟都已经是这么一个时候了，吉尔伽美什王也应该知道，一旦乌鲁克被攻破，宝库里的财宝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怀抱着两头通吃的腹黑想法，顾墨一本正经的给伊什塔尔分析着情况，他就知道女神大人肯定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不相信好啊，那样子他才有操作的余地。 听着这人侃侃而谈，伊什塔尔不禁有些动心，虽然还是下意识的觉得这种情况有些玄幻，不过也多多少少抱着一丝想法，反正成不成自己都没损失，但一旦是真的，自己可不就赚大了？ emmmmmm……感觉这个提议完全可以！ 至于有没有想法，譬如说直接跳过中间商，自己去找乌鲁克那边商量，这种念头女神大人根本就想都没有想过，她才不会去向对面低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唔……如果你可以保证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有所意动的女神大人这么说道，傲娇的口吻，同时一只脚也在地面上轻轻的踢着石子，纤细的金色高跟搭配前所未见的绝妙小腿的曲线，显得特别亮眼。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应该有把握说服吉尔伽美什王给出宝库之中的两成矿石……” 熟知剧情的顾墨连连点头，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就当作是他的辛苦费了，虽然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但还是辛苦自己了。 “嗯嗯，就这么说定了……”伊什塔尔听得心花怒放，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达成协议的双方都很开心，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大概只有芥雏子不怎么高兴，她的表情有些复杂的样子，顾墨眨了眨眼睛，稍微凑近一小步，像是误会她的想法那样低声安慰： “芥雏子小姐，你也别太过失望，先凑合着搭个伙吧，虽然这位女神大人有些贪财，关键时刻掉链子，总是显得很不靠谱，甚至到现在都没找到她的撒手锏掉在了哪里……不过在除去缺点的时候，她就没什么缺点了。” 除去缺点的时候，就没什么缺点了？ 芥雏子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安慰啊，而且她根本不是因为这个而失落好不好！ “我、我明白的……谢谢顾墨前辈。”不过这个时候，也实在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维系自己的人设，她抿了抿嘴唇，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这么说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眼前的人道谢。 居然被芥雏子这么文静的叫前辈了，真是难得…… 深知这一切都是伪装的顾墨抖了抖眉毛，感到挺微妙的，毕竟当恢复本性之后，芥雏子现在有多文静，后面就有多暴躁，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喂，你们嘀咕个什么呢，要签订契约的话就快来啊……”伊什塔尔在那边连连催促，乌鲁克宝库里的两成矿石，光是想一想就令女神大人心花怒放，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的。 “那、那个……我们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伊什塔尔大人说一下。” 芥雏子开口说道，露出有些犯难的表情。 她虽然一直伪装得很好，但是如果签订契约的话，有着契约和魔力的直接联系，估计伊什塔尔还是会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她不希望暴露，只能够表示自己有些秘密，需要单独谈一谈。 “这样啊……那就跟我来吧。” 伊什塔尔玩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双马尾少女，她点了点头，伸手招来了自己那巨大飞弓一般的神之舟。 只是光芒一闪，两个女孩子直接消失在山谷里。 “……” “……” “那张弓挺不错的，不知道要多少宝石她才肯卖，桔梗你有意向吗？”顾墨率先打破沉默，开着玩笑这么说道。 “不必了，我不需要那个东西……”巫女淡淡的摇头拒绝道。 “装备其实也是很重要的，你现在就只有天女羽衣……对了，天女羽衣你现在是穿上了吧？”顾墨很是随意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视线略显微妙的在巫女的身上徘徊。 那有些宽大的巫女装，遮掩了少女美好的身姿。 天女羽衣如果装备上了的话，又不是在外面，那么这是…… “你看什么！不要乱想！巫女似乎有些恼怒的样子，她斥责了一句，转身就往那边的木屋走去。 “那个，我、我去练习今天的功课……”猎魔人少女也是干笑几声，赶紧加快脚步也离开了这里，她现在总觉得有些不敢靠近顾墨，尤其是在独自相处的时候，担心自己不小心被买了都还不知道。 山谷里就只剩下了顾墨。 他无奈的耸耸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紧接着视线移动，看向不远处的地面上那仍然完整的召唤阵。 第十三章 九尾姬神 &lt;!--go--&gt;走到魔术阵的前方，顾墨打量了一下这个繁奥复杂的术式。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 来到这个副本，不尝试一下英灵召唤，委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显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吧，境界记录带与特异点的链接非常不稳定，英灵座虽然没有彻底隔绝，但是也是信号不好。 也就是说，在正常的情况下，这是英灵座的英灵已经没有办法再过来了…… 否则的话，召唤断然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刚刚看过芥雏子的召唤失败的情况，顾墨自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滋生，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福至心灵，也许是察觉到了某种不存在的波长扫过。 不过无法确定，仿佛只是一刹那产生的错觉。 “……” “……” 略显疑惑的站在原地，他仰头望向天空，太阳与空中的光带交相辉映，神代的苍穹是难以想象的蔚蓝与澄澈，快速浮动着的云层的一端，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好像穿透了一切的，深沉的蓝色。 但也就是这样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没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无处不在、混沌莫名的泛意识，没有仿佛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等无数人齐声呐喊的意志洪流，没有仿佛海浪一般跌宕起伏的低语在意识之中响起，也没有沉闷的意志在大地深处回荡。 什么都没有，刚刚一闪而过的灵感似乎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当然，也可能不是。 顾墨迅速的思索着，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恍然，或者是自己搞错了—— 也许不是自己也像是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一样，接入了阿赖耶的庞大系统之中，宛若是一滴水融入海洋一般不起眼……而是恰好反过来，正是因为自己根本显得格格不入，才会有之前的那种情况？ 其他人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而自己虽说是人，却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本应该是无意识发动，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无形力量漩涡，反而能够被自己有所察觉？ 当然了，或者也与当时处于梅林所制造的深层梦境有关。 那个梦魔与人类的混血魔术师，需要深层次的梦境来确保自身的安危，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越是深层的梦境其实就越是接近众生的潜意识之海…… 因而现在清醒过来，在现实之中的时候，就反而完全不会有那种清晰的感受了。抑止力是以延长现在的世界为目的的无形力量漩涡，因为是无意识，即使发生也不会引人注目，不会被任何人意识到。 但是终究是通感过一次，也许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联系。 所以刚刚的那个……就是某种「启示」？ 站在召唤阵前认真思索着，最终顾墨做出了决定，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状似随意的从不远处的屋子扫过，紧接着蹲下身子去，就这么伸手在魔术阵的一角上方轻轻一掀，就像是将一张地毯掀起一般。 他迅速的将这一张印着魔术阵的图案的地毯卷起来，而在原本的土地上，就只留下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空白。 谎言与诡计，认知即实在。 通过以谎言来覆写“真相”的权能之力，他其实能够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像是卡通动画里面的表现效果一样，譬如说将墙上画出来的门窗推开，抓住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还有现在这样—— 明明是直接在地上画着的图案，他却可以把它卷起来打包带走，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 这份权能之力非常方便，的确是某种意义上超越神域的万能之力。虽然想要扭曲的事象涉及层次越高，规模越大，相应的消耗也就越大，而且对他本身的要求也就越高，但是却让他有了一种戴着面具时候的感觉。 尽管是弱化版的，可是却能够时时刻刻发挥作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捏塑想要的结果，并且不会有那种放飞自我、肆无忌惮的副作用。 将魔术阵打包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道剑光自小山谷之中冲出，倏忽之间便已经远去，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伊什塔尔的神之舟。 不远处的小木屋之内。 正在一边对照着仙人的古方，一边研磨着钵中的药草的巫女，动作顿时就是微微一顿，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本来就不相信这人不会飞，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了而已。 ………… 没有离开艾比夫山多远，剑光就重新落下。 毕竟顾墨主要的想法就是避开随时可能回来的芥雏子，免得被少女发现自己也在偷偷进行召唤，到时候就尴尬了。 而且他也有些不太确定，刚刚到底是自己受到了「启示」，还是单纯的想多了，眼下的情况就是英灵座那边已经没有办法再送人进场，这是既定的客观现实，既然是芥雏子做不到的事情，那么换做自己来也应该是一样的结果。 毕竟抑止力也只能够利用已有的条件来做文章，而没有办法虚空生有。 它只能够推动人类最后的御主去成为英雄，拯救世界，却没有办法凭空造几个英雄出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艾比夫山的另一边方向找了一条灵脉，在四周设置下结界，同时以谎言权能扭曲了一下真实，这才将手中的地毯重新铺下，魔术阵一成不变的被他搬到了这一边来，顾墨站在这个图阵的前方，仔细打量观察着魔术阵的细节。 说干就干，即使他心里抱着某些疑惑，但是未尝也没有觉得自己是欧皇的侥幸心理，况且都来到这里了，总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就回去吧。 “来来来，惯例先让我蹭一蹭欧气……” 将一直与自己附体的九尾召唤出来，顾墨微笑着伸手抓住大狐狸的脑袋狠狠的rua了一把，手感非常好，想必守护灵的运气也一直眷顾着自己。 这也是他惯例的抽奖之前的程序，焚香沐浴，更衣斋戒，这个就太夸张了，但是只是rua一把大狐狸，蹭蹭欧气还是很方便就能够做到的，所以不知不觉中，他也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 大狐狸静静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动静。 顾墨也不在意，他早就知道守护灵虽有灵性和本能，但是其实没有真正的智慧和意识。而在完成这个必要步骤之后他就将九尾召回，维持往常的守护灵附身状态，也正是因为总是维持着这么一个状态，他才会被误认为是拟似从者。 他站在召唤阵前，深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流过先前芥雏子的召唤步骤，同时自己的身体也照本宣科一板一眼的行动起来，从手势到动作，再到口中诵念咏唱而出的咒语，都是没有任何的差别。 反正自己也没有准备什么触媒或者圣遗物，可以藉此召唤出指定的英灵，所以直接上就可以了。 而召唤阵也是开始绽放光芒。 宝石粉末描画而出的线纹发出光亮，变得滔滔不绝而且闪耀起来。 魔力自四周滚滚而来，大气之中的以太，地脉磁场之中流淌的能量，全部被魔术阵汇聚在一起，魔力摩擦碰撞着发光发热，呈现风雷卷动的现象。 只是直到一切停息，魔术阵里也像是之前那样，并没有出现什么身影。 顾墨静静的站在魔术阵前，他的表情不显得失望，而是抖了抖眉毛，露出一种微妙的神色，像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像是看见了特别奇怪的事情，以至于一时半会儿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的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感受着自己身上发生的那种陌生奇异的感觉。 ——自己貌似……现在真的变成拟似从者了？ ——他脑海里泛起这么一个明悟。 这是一种相当古怪的感受，不同于以往守护灵附身的那种情况，但是具体怎么样他也说不好，很难形容其中的分别，但就是知道一切都不同了……附着在自己身体上的九尾，出现了某种变化。 从者召唤的魔术阵的本质其实就是干涉圣杯的仪式，也就是举行仪式向圣杯提交申请，然后由圣杯从位于英灵之座的英灵本体处借取其情报，将这些情报灌输入“职阶”这个框架里，从而制作出的英灵分身就是从者了。 现在的情况是无法召唤从者。 但是他所主持的召唤阵刚刚只下载了情报，其他的都不管，也没将从者直接召唤出来……而是将这份下载来的情报，直接结合到他的守护灵九尾的身上，将后者直接作为灵基，作为容器？ 心念如此急转着，顾墨突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下一刻——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您值得信赖的巫女狐，caster降临！的说！” 似是以惹人怜爱的声音，嗲嗲的诉说着这种元气满满的台词，有个声音直接从他的脑海里响起，紧随而来的就是银铃一般的吃吃笑声。 “……！！” 顾墨脸色微微变化，不过召唤出这一位也是在预想之中，毕竟充分利用已有的条件，却又正好和他的守护灵契合，那么除了那位九尾姬神之外，还有什么人的排名可以比其更加靠前的呢。 他果断的解除凭依合体，要试着将附身于自身的灵体分离出来。 ………… …… 在艾比夫山最高峰处，摆放着两座俗气的招财猫的庄严神殿前。 “居然是精灵吗……” 感觉到从契约与魔力联系之中，从对面源源不断传来的充沛魔力，结合刚刚少女说的事情，伊什塔尔也不禁是眼前一亮，原来要和自己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回事吗？ “是的，不过还请女神大人你多多包涵，我、我不希望暴露这个秘密。”芥雏子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却又不卑不亢的说道，只要对面不是人类，那么她倒是反而可以以平常心来看待。 “我说什么呢，原来只是这个，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啦……”伊什塔尔连连点头，她当然可以保管这个秘密了，实际上她也能够明白为什么这个精灵要这么伪装，躲躲藏藏的，果然不仅仅是诸神与人类诀别吗？ 就连幻想种、非人种族这些，似乎都要在之后不久逐渐退往世界内侧，将行星表面的舞台悉数留给人类了。 “谢谢你，伊什塔尔大人……”芥雏子轻轻舒了口气，用礼貌而又略显疏离的话语这么道谢着。 “不客气不客气，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女神大人毫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说道，同时她的双眸明亮得像是在放光，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味，“我已经履行契约了，得催促一下那个家伙快点去乌鲁克才行。” 涉及到那么庞大的一笔财宝，还是说好了的事情，女神大人现在充满了动力，那叫一个神采飞扬。 芥雏子只是抿了抿嘴，又看了看神殿旁边摆放着的两座俗气的招财猫雕像，明智的没有说些什么。 只不过—— 等两人回到山谷的时候，却发现某人正好也出去了，暂时也没有回来。 伊什塔尔顿时就是心花怒放，理所当然的觉得那个家伙也是去履行约定，前往乌鲁克去说服那个可恶的吉尔伽美什开放宝库大门，准备取出其中的两成矿石为自己进贡了，开心得原地转圈圈。 文学系少女却是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召唤阵不见了，不过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是被清理了而已。 ………… ……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直接叫玉藻前？” 顾墨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粉发金瞳的狐耳少女，她脑后的粉色长发上扎着一个大蝴蝶结，身上穿着以蓝色为主要色调的巫女服，不是白衣和绯袴的经典款式，而且还穿着蓝色的过膝长袜。 正是他印象之中的那一位，以caster职阶现身的玉藻前。 “caster也好，小玉也罢，当然叫我甜心也是可以的哟~”狐耳少女背着双手眉开眼笑的看着他，背后还拖着三条大大的狐狸尾巴，一边说着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子，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那就caster吧，我们还不熟。”顾墨淡定的点点头。 “啊，怎么这样，不应该是选后两个的嘛，这个称呼也太生疏了……”狐耳少女顿时就显得有些泄气起来，耳朵和尾巴都有些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 这是性格使然？ 还是也有受到自己守护灵影响的原因？ 毕竟严格来说，现在她的半身就是自己的守护灵来着，所以对自己非常亲近？ 脑海里电光般的思绪转动，顾墨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这一切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当然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所以多多少少是抱着审视的目光与心态的……也幸亏还能够感觉得到像是守护灵一般的联系。 目光在狐耳少女的身上徘徊，他沉吟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狐耳少女却是一下子精神起来，她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膛：“呀！master居然这么积极！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我这顶尖的可爱身材，绝无半点羞于见人之处，体重是49千克，三围是……” “不不不，我不是在关注这个……我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三根尾巴？”顾墨嘴角扯了扯，果断的指出这个问题，说出自己的疑惑之处。 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的caster玉藻前，就算是灵基再临达到极限，可是在正常从者的上限之内，也只会恢复成三尾的模样。 但是，自己的守护灵是九尾来着…… 那么既然是在自己的守护灵的基础上，结合玉藻前的情报，融合而成的奇怪结果，即使知性、人格、智慧等都是玉藻前的，这个部分他也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尾巴数量还是缩水了呢？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九尾狐过于逆天，所以只能够这么缩水……他这么猜测着。 “因为我把多出来的其他尾巴封印了……”狐耳少女似乎再次大受打击，她面无表情的这么说道，“我可是反省了自己过去的恶行，才主动切断了尾巴的，我可是要成为好妻子的善良狐狸精！” 说到这里，她也长长的呼了口气，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眼前的青年，嘴角微微地向上弯了起来： “说起来，我也是吓了一跳呢，master提供的这个灵基居然直接就有九根尾巴，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呢……” “终归是不同的本质，能够有多危险……”顾墨微微蹙眉，守护灵九尾与这个世界的九尾完全就是两种东西吧。 “不不不，master您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哟，在神秘的领域之中，象征与联系往往是比实际意义更加可怕的事物……”狐耳少女一脸严肃的说道，“超过三根尾巴的话，小玉我就会变质了，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是会一直在一旁支持您……” 顾墨轻轻皱眉，如果是这么说的话，或者真的很危险？ 貌似他记得玉藻前九尾全开的话，会自称是人类之恶，搞不好也是个beast……想到这里，他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这么说的话，或者搞不好抑止力不仅仅是为了投资自己，更是为了阻止可能更凶残的人类之恶出现？ 如果自己完全不知情，在这个世界里最后为了对抗提亚马特，使用完全妖怪化的方式化身九尾妖狐……到那个时候，也许自己这个从别的宇宙飞来的怪物，反而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绝望？ “看样子是明白了呢，不过master请放心，我可是立志要成为好妻子的好孩子，绝对不会干那种事情的……” 狐耳少女可爱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吧，只要master您委身于我，那么不管您想做什么……” “啊，这个就免了，谢谢……”顾墨轻咳一声，打断狐耳少女的自吹自擂与大包大揽。“我们还是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是御主，你是从者，我们保持这样的关系就行了。” “为什么啦！”玉藻前似乎相当不忿的样子。 “嗯，因为我这个人喜欢黑长直，而你是粉发……”顾墨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这么委婉的拒绝着。 没错，对于黑长直控来说，粉发怎么可能上位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lt;!--over--&gt; 第十四章 玉藻大失败与女神的半身 “发色这种事情明明就是随便的啦……” “不不不，这样子后天变化的发色是没有灵魂的。” “master您这种说法才没有灵魂好不好，怎么能够因为发色就否定我想要成为贤惠妻子的积极性……” 听到了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来，伊什塔尔一下子就从凉亭里站起来，满怀殷切的盯着入口的方向，她从之前过来发现顾墨不在，就觉得对方是去乌鲁克谈判去了，所以兴高采烈的在这里等待着。 不知不觉中，已经是等到夕阳西斜的时分，对方可算是回来了！ 女神大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热切起来，满怀希望的想要看到一车接着一车的华贵宝石接下来鱼贯而入，从山谷入口那里一一出现，并且映入自己旳眼帘之中……那种情景真是想想，都令她觉得幸福不已。 啊，那种场景绝对是最美妙的一幕了，她完全想不出这世上还会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美好的事情！ 宝石宝石宝石…… 女神大人这么念叨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山谷入口。 “唉……” 旁边的芥雏子依然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是看着这位过于活泼而显得不够庄严的女神大人，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虽然她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自己目前的从者，毕竟自己从头到尾想要抽的ssr都只有一个。 如果没有抽到那个，那么就没有意义，而其他的什么从者对她来说都毫无区别。 但是接下来，怎么面对这个特异点的考验也的确是需要考虑到的一件事情，而这位女神从者的微妙表现也实在是令她觉得有点担忧，的确是太不靠谱了，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从者啊。 这位伊什塔尔女神…… 该不会每次出击之前，都还得向自己收费吧？ 这似乎真的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位女神这么贪财，有宝石的话就什么都好说，没有宝石的话就什么都免谈……芥雏子觉得突然有点头疼，自己大概拿不出那么多的宝石来。 “咦？怎么又多了一个从者？” 而在这个时候，嘴里这么嘀咕着，伊什塔尔的目光在走进小山谷入口的两人身上扫过，精准定格在那个狐耳少女的身上。 即使她本身作为美之显现，是代表美的女神，也必须承认那个狐狸精少女的魅力异常惊人，在自己面前也是丝毫没有落于下风——尽管目前双方都是从者的存在形式，这份魅力应该都要大大打个折扣。 不过因为附体的人的视角影响，女神大人的残酷一面因此而发生了调整，所以倒也没有“必须只有自己才是唯一最美的存在”的这种可怕想法，而且她目前有更加关心的事情，果断的就移开视线，无比殷切的盯着两人身后。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女神大人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凝固，不过马上就自我安慰起来。 嗯，没错，这個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真的是一车一车的宝石，从乌鲁克那边运送过来的话，路途也是有些遥远的，那家伙中午才出发，不可能下午就立刻回来了，所以肯定是把宝石都藏在他袖子里了！ 绝对是这样的！ 另外一边，走进山谷里的第一时间，玉藻前也是巡视打量了一番小山谷里的环境，风景优美，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在斜阳余晖的斜斜映照之下，凉亭木屋别有一番东方风情般的自然与美感。 不过比起这个，她的视线同样也是以最快速度锁定了凉亭里的两个美少女。 一个文静。 一个活泼。 看到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狐耳少女马上便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啊，可恶，居然这么花心的吗！！大危机！真是大危机！玉藻的贤妻感应器有所反应！不过可不能这么认输，这才刚刚开始呢！ 没错！一定要击退所有纠缠master的坏女人！从现在开始，自己要玉藻力全开了！！ “哦，正好她们也回来了，caster，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顾墨看到伊什塔尔和芥雏子也在，顺便就想要开口给自己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狐狸精介绍一下，毕竟不管怎么说，接下来都是要并肩作战的同伴了。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刚刚转头看向玉藻前的时候，就整个人都被惊住了。 刚刚还在有说有笑嘻嘻哈哈的狐狸精少女，不但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散发着惊人的其实，而且就连背景都在瞬间变成了燃烧着熊熊火焰的“贤妻”二字……干啥子呢这是，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喂喂，别乱来呀，这可不是敌人……” 他赶紧试图拉住玉藻前。 下一刻，正前方却是有着劲风扑面而来，再转头看去的时候，顾墨也发现伊什塔尔直接出现在自己的身前，一双宛若是红宝石般瑰丽的瞳孔正满怀期待的盯着自己，脸颊上也满是兴奋的红晕。 “宝石呢！宝石呢！你有把乌鲁克宝库里的财宝给我搬回来了吗？” “什么宝石？”顾墨微微一愣，好惊人的移动速度，这是瞬移吗？“我就是去山下转悠了一圈。” 女神大人的俏脸顿时由红转黑。 “咳咳，先不说这个，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caster……嗯，我之前就召唤了的从者，不过之前有件事情需要让她去处理，所以现在才刚刚回来。”顾墨伸手一指身边的狐狸精，迅速的想了个理由。 毕竟总要给caster玉藻一个来历，但是也不好说是自己刚刚召唤的，而且还是紧跟着芥雏子后面召唤的，甚至用的还是文学系少女的召唤阵…… 尤其是在文学系少女刚刚抽卡沉船的这个关头，还是不要做这种豹跳的事情，保不准芥雏子心里会有什么芥蒂，影响之后的合作事宜。 “哈？你召唤的？你不是也是从者吗？”尽管本身非常的郁闷烦躁，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伊什塔尔还是有些惊愕。 “其实我也是caster，所以可以作为魔术师召唤从者。”顾墨一脸严肃的说着，搬出这个经典卡bug钻空子的说法，至于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谁又能够去确定呢，反正糊弄过去就好。 “什么，你说你其实是caster？” 女神大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古怪，她的视线下意识的下移，定格在对方腰间悬挂的那两柄魔剑妖刀的组合上，在她看来这就是非常强力的宝具，可能是对国宝具甚至对界宝具，当日的那一剑挥落，天崩地裂的景象她也是见识过的。 这样的表现，就算是说自己是圣剑使，她都会认真考虑一下其中的可能性，但是现在却说自己是caster…… 这是不是太扯了一些？ 但是这人也应该没有必要在这方面骗自己，这么说来，难不成是真的，他的确就是一个caster？可是，这个未免也太荒谬了吧，还是说你们caster的这个职阶怪物房的竞争这么激烈，甚至已经不满足只在这个职阶有所表现了？ 拜托你们不要这么卷好不好！ ………… …… 尽管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过无论什么时候，欠钱的才永远都是大爷。 只是现在还没有付款，但是始终都会付款的，而要是现在就闹翻了，那么反而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伊什塔尔女神也只能够有些郁闷，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任性，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 只是推迟一些而已，嗯，推迟一些…… 就是等快递的日子真的很痛苦。 基本上就是这样，好说歹说的，女神大人总算是被安抚住了。 随着太阳落山，夜色降临，不知不觉的众人也在小山谷里的凉亭里围坐一圈，桌子上是各种美味佳肴，热气腾腾……本来是想要借此机会，让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一下，至少让各自对彼此不再那么陌生，顺便好好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合作事宜的。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正经的理由，就连伊什塔尔都觉得很有必要。 不过这个时候，也正好到了晚饭时间，尽管有人不需要吃饭，但有人需要吃饭，也有人装作自己需要吃饭，因此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这样。而终于有机会大显身手的顾墨，现在正一个接着一个的掀开盖子，同时也是兴高采烈的介绍着每一道菜。 “升龙饺子！” “彩虹粥！” “魔幻麻婆豆腐！” 都是根据他的回忆折腾出来的，虽然很不科学，甚至魔幻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没有办法通过正常的方式做出来，不过这个完全没问题，因为可以通过不正常的方式做出来。 他知道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他现在能够拿得出结果来就可以了。 毕竟所谓谎言就是在知道事实的前提下，以欺骗为目的编纂出另一种说法，达到覆写“真相”的结果。 每一个盖子刚刚揭开，首先就有一片光芒从缝隙之间透出，待到露出全貌的瞬间，更是有光芒冲天而起，简直是闪瞎狗眼的那种程度，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芥雏子和伊什塔尔都禁不住的坐直身子，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你你你……这真的不是放了什么化学反应物吗？” 伊什塔尔很是惊诧的问道，凭什么料理能够发光啊，刚刚的光芒是怎么来的？是因为其中的魔力吗？ 虽然说，里面的确蕴含着大量的魔力，可是这个神代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蕴含魔力的，从那些野兽的肉块里，再到乌鲁克人种植的大麦、鹰嘴豆、小扁豆等等，都是蕴含着纯净魔力的产物。 而且刚刚的那些光芒，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魔力被激发出来的反应。 “胡说，我怎么会干出把可疑的东西放进料理里面让你们吃的事情。”那个依然显得神秘的仙人面不改色的说道，“好好见识一下吧，来自东方仙法的食之一道的真传，不会发光料理的不配被称之为厨师！” 来自东方仙法的食之一道？ 对面的芥雏子忍不住的张了张口，还有这种说法的吗？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啊？不过牢记着自己目前的人设，她也不好意思提出反驳就是了，况且虽然是扶桑树的分灵，也是纯正的仙界羽人出身。 但是她出身的年代其实也接近中国的神代末期了，正如始皇帝探索仙境时，传说中居住在那里的神仙和羽人早已全部不见了踪影。 芥雏子其实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其他的仙人、真人，否则的话，她也不至于不知道祂们去了哪里，而自己又无处可去，只能够掩藏身份躲躲藏藏，一直从秦朝躲藏到现代的这个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也不太确定这位据说本体是仙人的拟似从者说得对不对，只是若有所思的思索了一下。 “唔，好好吃啊，这个——！！” 伊什塔尔将信将疑的挖了一勺麻婆豆腐，优雅的送进嘴里，下一刻就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看着这位女神大人的以身作则，也多多少少是有些意动，芥雏子和希里都下意识的拿起了餐具，桔梗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不经意间又将视线瞥向边上的caster玉藻的方向。 说时候，除开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原因，真正令她关注这个狐狸精的还是敏锐的灵觉。 超乎寻常的可怕魔物…… 灵觉的预警是不会有错的，这只狐狸精的真面目只怕是她目前所见过的最强的大妖怪，甚至就连顾墨的真身都要有所不如。 只不过。 这个本应该无比可怕的魔物，现在的表现却是令巫女有些看不大懂了—— “呜呜……输、输了……” 语气好像是有点哽咽，狐耳少女看着眼前这满满的一桌美味佳肴，带着有些僵硬的表情，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这么泪眼朦胧的盯着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连鼻子都开始发酸的样子，发出了不甘心的悲鸣声。 “怎么可以这样……居然直接输给、输给……呜呜……”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就算是在厨艺上输给其他的竞争对手，也肯定是一件接受不了的事情，但是也至少好过现在这样子，居然职阶输给master！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展开！ master的厨艺这么高超的话，哪里有她这个贤妻表现的余地呢！ 可恶啊，好不甘心…… 才刚刚开始就遭遇到了重大挫折，玉藻大失败…… “画师忘记给你上色了吗？”打量了一眼整个人都变得灰白化起来的狐耳少女，察觉到她身上那种和之前的积极、信心满满、有冲劲完全不同，现在充满了一种幻想破灭的颓废感的氛围，顾墨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毛。 “而且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还以为你的厨艺应该也是很好的来着，但是刚刚过去给我帮忙，结果你告诉我你连烹饪的基础都不清楚……” 不是厨艺差劲，而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厨艺可言。 别说是顾墨的发光料理都是通过扭曲现实的方式做出来的，是通过开挂的方式直接获取的超规格成品，就算是不开挂，也不是现在只会加热速食食品的玉藻小姐可以比得过的程度啊。 “唔，我本来是觉得我可以学的，而且根本没想到master你的技能等级这么高啊，如果以这个作为理想目标，我觉得会很绝望啊……”玉藻小姐一脸悲观的说道，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厨艺很糟糕。 但是按照她的常识来说，master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在这方面更加苦手的吗？她就可以帮帮忙，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给他的心里树立一个十分贞淑贤惠的形象…… 然后等到之后，自己下苦功学习一番厨艺，再给master好好的亮一番手艺，这么一对比他不就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呜，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眼前这发光的料理直接将玉藻小姐的小心思击得粉碎。 为什么一个男人的厨艺可以这么出神入化的啦，完全就是作弊吧，这种程度简直令她看不到希望啊。 “这种事情其实没有什么的，咳咳，说到底就是唯手熟尔，是可以练出来的……嗯，我看好你！”顾墨也不好说自己是作弊，只能够这么轻描淡写的安慰着，同时也是有些犯嘀咕，他貌似记得这只狐狸精的厨艺其实很高超来着。 虽然自称厨艺差劲，可是实际上厨艺极高，已达到可以开烹饪班的程度，搞不好能够和红a那个家政男一较高下……之所以自称厨艺差劲，其实是自谦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来着？ 但是现在看来，貌似玉藻小姐是真的连烹饪基础都不懂。 嘛，大概是自己记错了吧。 “mikon☆！我懂了！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负master你的期望！”狐耳少女却被他这几句干巴巴的安慰话语激励到了，她用力的连连点头，眼睛都在发光，还举起小拳头用力握紧挥舞着，像是为自己打气。 我没有期望啊，我只是安慰你一下…… 顾墨叹了口气，这种顽强的毅力，永不言弃的精神，似乎已经可见一斑了……嗯，算是一件好事？希望玉藻小姐将它用在正途上。 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另一边的巫女，明确的读出那双秋水双眸之中的征询意味，他也认真的思考起来。 尽管之前对此的说法是，caster是之前就被召唤出来的盟友，但是一直去为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而奔走，所以直到现在才回来。 不过也就只有伊什塔尔和芥雏子会相信这种说法，还是瞒不过和他一同进入这个副本的桔梗还有希里来着的，尽管后两者也很默契的帮他掩护这个说法，但是也的确需要说明一下是怎么回事。 emmmmm……直接说自己的守护灵终于修炼有成，拥有真正的知性，所以现在来报恩了？ 脑海里泛起这么一个奇妙的念头，顾墨认真的思考着这会不会太扯了，尽管某种意义上这也不能说是错误的。 就在这个时候。 “好了，我们来说一下，关于合作的事情……阿嚏！” 对面的伊什塔尔女神终于是一本满足的放下手中的勺子，心情似乎很愉快的开口问道，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打了个喷嚏，她及时的转过头去，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重新回过头来道歉了一句。 “嗯，抱歉抱歉，不过继续我们刚刚的话题，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我是说，关于这个应付这个时代的灾难。” “……” “……” 周围的人都同时愣了一下。 因为这位女神大人的一头黑缎般的长发，突然就变成了一头金发，似乎是直接换了个人的样子。 “关于这个啊，我们目前先来梳理一下已知的情报吧，正好也可以为芥雏子小姐说明一下具体的状况……”顾墨眨了眨眼睛，双手交叉的撑在桌子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很是认真的说道。 而他这种自然而然，熟视无睹的态度，也影响到了其他人。 尽管似乎有些奇怪，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问题？也许这就是女神大人的特性？芥雏子下意识的这么想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些什么，其他人也都是眼神各异，但都没有出声。 “当然没有问题，首先说一下关于三女神同盟的事情吧，你是怎么看待她们的，就算是将伊什塔……我是说说服了我，将我拉入你们的阵营，这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需要面对的问题。” 对面女神大人对这个奇妙的氛围浑然不觉，她还差点说漏了嘴，并且下意识的努力补救，试图继续扮演伊什塔尔的身份。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那我们首先讨论一下三女神同盟吧……” 顾墨连连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其他人也都不迟钝，多多少少有些恍然——所以说，这其实已经不是伊什塔尔女神了，她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到了晚上就会转换过来？至于听说过顾墨说过还有一位女神的秘辛的人，还联想到了更多—— 另一位女神虽然不是伊什塔尔女神，但却是女神的半身？ 或者就像是镜像一般的双子姐妹吗…… 巫女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和奏姬小姐的情况，不过很明显这位女神大人的情况更为特殊，并不是后天促成的…… 毕竟也是，双子本来就比较罕见，更别提这么特殊的类型。 嗯，应该是比较罕见……的吧？ 第十五章 生闷气的女神大人 「夜游者」的权 冒充伊什塔尔女神的女神在侃侃而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而在这样的奇妙的氛围之下，其他人却也没有指出这一点，即使是城府最浅的希里也罢，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表情微妙的变化了一瞬，也很快就变得脸色如常起来，恢复了自然而然的样子。 即使是芥雏子这位伪装的文学系少女，也是如此的做法，毕竟看着别人都不出声，某位据说是神秘仙人化身的从者还很淡定的样子…… 所以初来乍到，对于很多事情还不了解的她，自然是下意识旳觉得这可能是正常的，或者这位伊什塔尔女神就是会有这样的奇怪特点，单纯只是晚上变成金发，或者打个喷嚏就变成金发而已，并不值得因此大惊小怪。 嗯嗯，一定是这么一回事。 “女神大人，你不也是三女神同盟之中的一柱吗？现在既然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那么正好给我们说一说另外两位女神的情况吧……”顾墨笑眯眯的对着对面的金发女神这么说道。 “啊，这个你怎么……哦哦，这个也没错啦，我、我当然是三女神同盟之中的一柱了，既然你这么要求的话，那就由我来说一说另外两位女神的情况吧……” 金发的女神小姐先是一慌，不过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对方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而是对着伊什塔尔说的，对于不解内情的人来说，肯定不知道其实她才是三女神同盟之中的一柱，伊什塔尔反而没有加入其中。 心中安定下来，这位女神小姐舒了口气，也认真的开口说道：“先说一下魔兽女神吧，毕竟她目前带来了最多的麻烦吧，那源源不断的魔兽……但是这个她也没办法，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人类和解的余地。” 那是来自希腊世界的神性，其名为戈尔贡，本应该是三姐妹中的三女，现在却是处于从女神即将变成完全魔物「戈耳贡」前的阶段，已经是可以被称之为魔兽女王的存在了。 作为复仇者，将对人类的恨意与怨念集中于此身的存在方式…… 那是从本质上就和人类立场相左的异质存在…… 所以也只有这位魔兽女神才会如此孜孜不倦的努力着，试图咬碎人类世界，和另外两位只会喊口号的女神不同，她是真的身体力行的在付出努力，自她而生的兽群也因为憎恨人类而行动。 吃掉也可以，咬碎也没问题，既可以拖回巢穴里面折磨致死，也可以用作是建造她的神殿的血肉材料…… 这份憎恨或许正是对自己生前命运的反抗与重现吧，毕竟在希腊神话中登场的戈耳贡三姐妹中的三妹，其实原本是当地的地母神，只是因奥林匹斯诸神的策略，被疯狂的信仰者逼迫逃亡至无形之岛，被描写成可怕的蛇发女妖。 既然被蔑为怪物，那么怪物就应该被英雄打倒。 理所当然的迎来自己的死期，而在死后就连尸骸也遭到贪食。 血管被制成了致死之毒与能令死者重生的灵药，首级被造成了独一无二的武器，就连大英雄赫拉克勒斯也表示，只要将其毛发挥舞三次，就能令整个军队溃败……怪物的尸骸拥有独一无二的力量，被人们充分的利用在各种地方。 来自人类的迫害，被憎恨所浸染，最终化作屠杀英雄的魔兽，戈耳贡即是极限膨胀、成长后的女神的悲哀下场的代名词。 而现在—— 这位复仇者被召唤了出来，也为了毁灭人理而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解释了一下自己所掌握的魔兽女神的情报，金发的少女轻轻的呼了口气，满意的看到周围众人都在认真的思索着。她转眸望向顾墨的方向，稍稍思索了一下，又说起了另一位女神的事情： “至于另一位密林女神的话，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因为彼此之间的文化圈差异太大，毕竟她是其他天体的后裔嘛，所以我对她的了解也不多……” 比起对魔兽女神的情报掌握，那位密林女神才是真的有些神神秘秘的，就连她也有些搞不懂看不透的，不过原因也挺好理解的，就是如同女神小姐说的那样，文化圈差异太大了，一般聊不来，而且互相之间的观念差距也是确切存在的。 譬如说，密林女神的“善”，也许在这颗星球上的生命看来就是“恶”。 基本上，就是这么巨大的观念差距。 “因为是南美那边的神性吧……”顾墨眨了眨眼睛，“南美诸神和其他的神话体系都有诸多不同，祂们并非诞生自这颗行星本土的神明，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我们有所不同，这个也很正常。” “没错，的确就是南美那边的神性，还是那位有名的羽蛇神的分灵……”金发的女神小姐点头确认，表示认同的同时，也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看来你也做过不少的功课嘛，至少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当然，不是我谦虚，其实关于三女神同盟的情况我可是都了如指掌。”顾墨淡然自若的一笑。 “哼哼，这个的确不是谦虚呢……”女神小姐撇了撇嘴，没有意识到她的这个小动作有多可爱，不过她的心里也有些小得意，果然自己瞒过了所有人，大家都觉得是伊什塔尔加入了三女神同盟，而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顾墨并不知道这位女神小姐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在感慨着这个世界的诸神的成分之复杂。 这个世界的神明到底是什么？或者说到底有什么？ 这個问题说起来实在是有些难以说清楚，因为答案有多种不同的类别，不过大概上的分类是有三种来着的，首先是以太阳、月亮等天体，以暴风雨、地震等自然现象为信仰对象的「星球原本就有的自然神」。 除此之外，就是「因信仰和功绩而成神」和「从其他星球飞来的东西成神」的这么两种类型。 南美诸神就是属于第三种，祂们是来自其他星球的存在，降临在地球这颗行星上的南美洲，最终就演变成为了阿兹特克神话的原型……也正因为作为其他天体的后裔，所以多少和原住民有些差别来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其他星球飞来的东西都能成神，那自己的情况怎么算？ 脑海里泛起一个稀奇古怪的念头，顾墨忍不住的笑笑，接着又看向似乎有些小得意的女神小姐：“那么现在来说说三女神同盟的最后一柱吧，关于女神大人你自己的情况，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当然是、当然是……嗯，关于我的这个之后再说，你还是先搞定魔兽女神和密林女神吧。” 金发少女正想要顺势说明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很是有些傲娇的仰起脑袋来：“如果连那两位都对付不了的话，那么就算是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也是没有意义的！你们根本走不到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让她装成另一个人实在是难为她了…… 顾墨叹了口气，不过却是一脸惊奇的样子，似是有些狐疑的盯着对面的女神小姐来看：“不会手下留情？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了！”金发少女傲然的轻哼一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个不用解释吧？” “但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来帮助我们……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是要反悔了？” 顾墨故作疑惑的看着她。 “啊？啊……这个、这个……” 金发少女先是有些愣神，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的样子，她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情！ 等等，不对啊，那明明是伊什塔尔答应的事情来着，她根本没有加入同盟，也不打算做些什么，再加上宝石的诱惑，自然是答应得非常爽快。但是自己不同啊，自己明明就……明明就…… 好吧，明明没有什么意义，既然她现在顶了伊什塔尔的样子，冒充这个身份在这里说话，自然就应该明白这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对面的那人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脸平淡的点点头说道：“不过也难怪嘛，毕竟是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女神大人呢，难得也要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任性一次的权利……” “我……我一点都不任性！我只是、我只是……” 女神大人似乎真的气到了，她用力的挥舞着小拳头，很是抗拒这样的说法，即使她知道对方其实是对伊什塔尔说出了这样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暗暗的讽刺，什么“一直都安分守己”、“难得也要有按照自己的意愿来任性一次”。 这很明显就是讽刺伊什塔尔的吧！毕竟那个家伙从来都不安分守己，从来都是这么任性来着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所以这肯定是在讽刺伊什塔尔吧！ 但是即使是这样，即使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方只是将她当作是伊什塔尔而说出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不能接受。毕竟自己从来就不会任性的好不好，那份职责、那份守护，从被托付冥界之日至今一直未变！ 她也一直忍耐了几千年、几万年！ 不过这不能够说出来，因为她现在是伊什塔尔的身份。 所以金发少女这么支支吾吾半天，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同时也是有些欲哭无泪的发现虽然自己冒充得很成功，但是现在也反过来给自己制造了难题。 “我懂我懂……” 顾墨一脸我懂的表情，挥挥手让她不用再说了。 “你懂什么啊！”金发少女顿时有些恼怒了，她现在认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在对方看来肯定认定自己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女神了，她绝对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标签，即使这明明是一场误会也好。 必须说个明白！ “好了，我们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吧……”顾墨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要转移话题，其实转移得很生硬，但是他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所以反而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奇异感觉。 “为什么要跳过啦！”金发少女忍不住的咬牙。 “啊啦啊啦，这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都明摆着要翻脸不认人了，既然要撕毁约定的话，我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啦，master只是不想现在就撕破脸皮，大家都难堪，就别抓住不放了吧，各自有个台阶下不好吗？” 在边上一直不说话，只是细心观察的狐耳少女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意味，漫不经心的说起了风凉话。 “我、我……我没有……刚刚只是开个玩笑啦……” 金发少女努力的为自己辩解着，但仍然是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说起话来都没有什么底气。 “原来是玩笑啊，不过这个可说不好……毕竟又没有立字据，到时候不还是任由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可是听master说过的，迦勒底的令咒根本没有约束力……” 玉藻小姐依然像是这么漫不经心的说着。 “你……你……”女神大人张口结舌，她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对面的狐狸精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立字据好了！” 最终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的她，恼怒不已用力一捶桌子。 ………… 片刻之后。 看着女神大人气冲冲离开的身影，连带着契约者芥雏子一同消失的山谷入口处，凉亭之中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氛围。 “嗯，这个该怎么说呢，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看着离开的女神大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顾墨捏着下巴这么说道，当然不会立字据，也不会有什么保证书了，不过气冲冲的女神大人还是郑重其事许下承诺做出保证。 这大概也算是人与神立约的一种形式体现吧…… 在这个世界，这也算是很有效力的一种契约了。 “至少也是一份保证啊，不是吗？”玉藻小姐露出了异常温柔的笑容，努力装出贤内助的形象，眉开眼笑的向着他得意洋洋的邀功，“我刚刚的配合怎么样，master？要不要好好奖励我一下呢？摸摸头怎么样？” “也是，不过能有几分作用还有待商榷……” 自动忽略了狐狸精少女后面的话语，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虽然是怒气冲冲的立下这么一份约定，不过那位女神大人并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契约的内容也依然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她虽然会帮忙，但是并没有放弃以自己的方式来拯救人类灵魂的想法。 如果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只从伊什塔尔的角度出发的话，这份契约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和伊什塔尔是一体两面的女神。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好，至少这位女神大人还是做出了一定的保证，如果可以的话，顾墨可不想之后去冥界走一趟说服她，直接在一开始就将她拉上战车那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的话，去冥界这个选项真的太冒险了。 收敛思绪，他看了看四周，然后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好了，现在都是自己人了，我们来互相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桔梗童鞋，这位是希里童鞋，而这位是玉藻前……” “你们好！我立志要成为master的好妻子的善良狐狸精！”狐耳少女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后，第一时间挺起胸膛，大声的发表着这样的宣言，像是要先声夺人一般，背后的背景再度化作熊熊燃烧的“贤妻”二字。 “玉藻前？” 桔梗悚然一惊，毕竟这个名字真的是大名鼎鼎，她之前其实也不是没有过揣测，现在被证实了的时候，还是感觉到惊愕莫名。 ——也就只有希里有些懵懵懂懂，来自猎魔人世界的她，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实感来着。 巫女本来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少女的真名而惊愕，但是紧接着就听到了狐狸精少女志在必得的爱情宣言，下一刻，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妻子？” “这是一个误会，实际上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刚刚才认识她来着的……” 顾墨露出非常诚恳的眼神，可不能让这个误会坐实了，他也是今天才认识这只狐狸精来着的。 还是不要卷进去好了…… 一边的希里偷偷的起身，觉得似乎这是一个要命的漩涡。 ………… …… 不知不觉中，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月朗星繁，艾比夫山的峰顶上正是欣赏月色的好地方。 尤其随着夜色越发深沉，皎洁的明月显得又大又明亮，宛若是悬挂高空的光洁玉盘，而璀璨的星汉汇聚成一条瑰丽的银河。夜风徐徐吹过，树木发出飒飒的声音，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 一片祥和静谧之感。 不过就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间小木屋的门却被轻轻打开，头上长着狐狸耳朵，身后拖着三根长长的狐狸尾巴的少女，从昏暗的木屋中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就往旁边的另一间木屋悄悄靠近。 山谷里本来只有两间木屋，分别属于巫女和猎魔人少女。 顾墨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睡觉，而且都已经有些淡忘睡觉是什么滋味了，所以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一间屋子，因此只给两位女生准备了。 但是现在，山谷之中的木屋却变成了四间，都是在今天傍晚的时候出现的。 一间新的小木屋自然是分配给caster玉藻的，不过另一间也照样不是顾墨留给自己的，而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布置的厨房，正是展示厨艺，练习烹饪的好场所……玉藻小姐现在的目标就是厨房。 至于芥雏子？ 毕竟是和伊什塔尔女神签订了契约，目前成为了御主与从者的经典搭档，而伊什塔尔大人也看不起这山谷里其貌不扬的小木屋，自然是不打算在这里住下的，所以就带着文学系少女回去自己的神殿了。 小心翼翼，轻手轻脚…… 虽然其实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说出来还是会有些丢脸的，所以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甚至是很小心的用咒术屏蔽自身的气息，遮掩了动作可能发出的声音，这么小心翼翼的摸到那间木屋前方。 木屋方方正正，不过也只有这么一个优点了。 看上去就是一间非常简陋的屋子，她轻轻的推开门，伸手在门边摸索了一下，啪的按下了灯座，顿时便是一片堂皇明亮，明明其貌不扬的木屋内部，居然是一个现代化的厨房。 炉灶，烤箱，抽油烟机，水槽……等等等等，一应俱全。 不合理的画风，不合理的产物，就这么出现在这里，正如狐狸精少女按下的灯座那样，完全搞不懂是哪里接上的自动化水电。 一个谎言。 不过没有被揭穿之前，它就是能够取代真实存在的。 “哼哼，小玉我也要加油了……”狐耳少女信心满满的站在这现代化的厨房设施前，握紧拳头下定决心，想起傍晚时分被master厨艺震惊到的挫败，想起被master向那个巫女认真澄清的时候的不甘…… 失败是成功之母！她是不会放弃的！ 先从厨艺开始补上，等到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去红阎魔一直宣传的那个补习班里进修一番！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信心满满的狐狸精少女小心的回身关上门，却没有注意到在对面的凉亭里还坐着一道身影，那是她下意识的觉得已经趁着夜色离开山谷，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忙的master。 “这份毅力真希望她用在其他地方……” 穿着道袍的青年坐在亭子里，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微妙的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也多少有些感动，似乎这个狐狸精是来真的？ 他摇了摇头，目光移向手中握着的那块石板—— 按照计划，他每天晚上都会出去刷怪的，只要生命等级也能够如期提升一级，那么在这副本结束之前凑够25点的真实精神属性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今天晚上，他没有离开山谷，因为主要是惯例的窃取权能一事，终于在时隔三个多月后，再一次的成功了……继上次窃取谎言之权能后，他在今天晚上终于如愿以偿的将面具里的又一份魔力通过盗火者的石板窃取出来。 这份权能……正是「夜游者」。 ………… （ps：今天生日……不过没假放，也没人和我庆祝，所以能够给我句祝福吗(●v?v●)） 第十六章 仙人！ 铿锵之声交错，伴随着摩擦迸发在空气之中的爆裂火星，金铁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是相当折磨人的听觉的刺耳噪声，而且伴随着在极短时间内频率越来越急促的趋势，空气之中迸发出来的暴烈火星越来越多，最终碰撞的一方迅速的落入下风，在交战开始不久就呈现败势。 而另一方却不想与之过多纠缠，因为从头到尾的目标都异常明确，所以在突破了拦截之后，极速的向着真正的目标发出突袭一般的攻击！ 尖端旳锁头闪烁着仿佛黄金一般的锋芒，却又有着无与伦比的锋利与坚固度，呼啸着洞穿空间，带着可怕的劲风瞬息之间就要来到藤丸立香的面前，风压似乎已经吹起了少女额前的刘海。 “……！！” 这个红发橙瞳的少女尽管已经见识过不少的大风大浪，但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仍然是本能的瞳孔紧缩。 不过…… 及时出现的十字大盾，恰到好处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少女的身前，正面迎上了这呼啸而来的尖锐锁头，爆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碰撞声后，持盾少女玛修硬生生的后退好几米，足下出现一道长长的拖痕。 巨大的力道虽然被挡住，但是带来的可怕的反震，仍是震得她这个持盾者都感觉到双手突兀的一阵发麻…… “好可怕的攻击……” 玛修额头上冒出冷汗，她本就是以防御见长的从者，其他的方面都不怎么值得称道，唯独是在防御方面，既有当代最高阶级的魔术师也不能用魔术直接伤害到的a级对魔力，也有「己阵防御」、「魔力防御」等职阶技能。 就连宝具都是这面盾牌，也都与防御脱不开关系。 可以说从属性到技能，再到从者所持有的底牌宝具，她的一切都是特化防御加点的，但就是如此，都差点儿承受不住对方的一击……虽说她是没有解放宝具，但是敌人也不是发动宝具攻击啊。 该说不愧是神之兵器，结合诸神所有的力量精心制作而成的“神造人类”吗？ 即使占据着那副身躯的知性体，已经不再是原本的恩奇都了，可是那副身躯本身的性能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被诸神造出来的兵器。 “哼，迦勒底的人只有这样的力量吗？” 冷哼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语的自然是刚刚发起攻击者，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有着一头散发着淡淡光辉的绿色长发，乍一看像是美丽的少女，如若芳花般亭亭玉立，但是仔细分辨却又会发现那份雌雄莫辨的魅力，超越了常识和性别。 不过这一击没有得手，他的算盘也自然落空。 刚刚被击退出去的安娜，紧紧抿着嘴唇，娇小的身躯又如同是一头疾驰的雌豹般贴地俯冲而上，她兜帽下的紫色眼眸之中，有着光芒闪烁一瞬，那是平常处于封印状态，不会轻易动用的魔眼。 因为魔眼的等级是最高等级，足以在视线中捕捉到对手并将其瞬间石化，所以即使对手是神造兵器，有着最强的性能，也不可避免的在短暂时间内，立刻出现了动作僵硬迟缓的明显迹象！ 不过这种情况，除了证明少女的石化魔眼的确足够强力，也反过来证明了对面的敌人的那副躯体的性能之可怕。 明明被魔眼全力捕捉，却也没有在瞬间立刻石化，仅仅只是行动力短暂的受到了影响。 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身体娇小的安娜已经又冲上去，挥舞着那柄大镰刀与之缠斗起来。 “你以为就凭那种程度的神秘性，就能与我的手脚抗衡吗？” 占据着恩奇都的躯体的存在，此时此刻只是冷笑不已，他挥舞着一根根长长的锁链，轻易的将少女那迅捷无伦，宛若暴风骤雨般的攻击悉数挡下，锁链拥有变幻自如的柔韧度，尖端的枪头却具备着最极致的锋利！ 毕竟这身体是经由神之手捏造的粘土，作为能够变化自如的道具而被创造出，能自如改变肉体形状，还能直接化为宝具贯穿敌人。 面对拥有“律神”的特性的锁链，安娜再度陷入苦战，毕竟她说到底也是属于神灵系servant的一柱，虽然是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幼年阶段，但是终究是以身为女神的身份显现，拥有着神性。 本来就有所不如，再加上这个劣势，自然是很难有任何的胜算可言，也幸好玛修咬牙迅速跟上，两者合力才能够勉强支撑。但也只是勉强支撑，两人合力也改变不了对面那压倒性的力量带来的天平倾斜。 不过就在这十万火急之际，一切却是如同梦境般烟消云散。 与她们激烈战斗交手的敌人突兀的消失不见，周围陷入一片安静之中，玛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四周，自己等人仍然是在荒野的道路上，在身后的远处是一辆满载宝石的推车停靠在路边。 看着那些守在推车的旁边，全副武装，同样脸色惊疑不定的乌鲁克士兵们的神态，才能够让她们相信刚刚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 “可恶……又是那个花之魔术师的把戏吗？” 脸色阴沉到像是要滴出水来，金固愤怒的看着自己突然出现在另一片全新的环境之中，而四周是几个从者正在谨慎的围上来。 一者是皮肤白皙，白发红眸，穿着武士盔甲的少女武将…… 一者是红发红瞳，作忍者装束，头发遮住右边眼睛的冷酷少年…… 一者是作神父打扮，一头白发，身后披着披风，有着褐色皮肤的男人…… 正是同样被吉尔伽美什利用乌鲁克的大杯，召唤而来的从者，分别是巴御前、风魔小太郎和天草四郎。 本来按照命运的轨迹，他们现在其实都应该光荣回归英灵座了，譬如说巴御前应该在魔兽战线最危急的时候，与敌将同归于尽，天草四郎和风魔小太郎前往密林女神的地界探查情报，然后一去不复返…… 只是现在，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这些事情自然是也出现了某些变化。 譬如说当日那一剑挥落，天崩地裂的景象，地狱之龙自古老深渊之中升腾而起，裹挟着暴风与洪流撕碎了成千上万的魔兽，不但缓解了魔兽战线的压力，同样也正好干掉了本来逼得巴御前只能够使出同归于尽的招数的那头魔兽也说不准。 所以这些从者直到现在，都还在乌鲁克的防线上奋战。 整体来说，这个特异点的情况的确要比原本好太多太多了。 金固对他们也自然不陌生，毕竟互相之间已经不知道交手过多少次了，他将愤怒的目光越过众从者的身后，看向那个脸上挂着飒爽笑容的花之魔术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对方的幻术戏耍，他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哎呀呀，幸好赶上了，真是吓人呢，居然直接奔着那边去了……而且你这家伙对精神攻击的抵抗力也越来越高了，差点儿我都没有办法了。” 梅林一边说着这样的风凉话，一边稍稍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总说不喜欢念咒语，那样子容易咬到舌头，比起魔术直接用剑砍更加方便。但是也要分情况的，真要和对面的狠人打近战的话，那无疑是取死之道。 金固怒哼一声，他也大概明白刚刚的事情了。 猛地挥舞起来的锁链，纵横交错着在一瞬间便已经切割开大气，洞穿了空间，将地面纵横交错的撕裂开来！ 而伴随着这仿佛开战信号一般的攻击，三位从者也默契的发动了攻击，大地被撕裂踏碎，挥动武器带起的强大气压，将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 另外一边。 迦勒底等人也多少能够猜到一些什么，不过在没有得到折返放弃此行的命令的情况下，他们反而加快了脚步，长长的队伍再度前进，乌鲁克士兵们也尽心尽力的推着推车沿着道路行进。 前进方向的尽头，是一座高高的山峰，只是不知道为何，像是蛋糕一样被利落的切成了两半，中间是一线天。 如果在现代的话，大概是世界自然奇观之一，不过现在那里是女神的领地。 据说伊什塔尔女神飞出乌鲁克，就前往艾比夫山的山上建立了神殿，在那里暂且居住了下来。还有那位仙人据说也是居住在那里，不过至于更加具体的情况，却是没有人能够清楚就是了。 自那日之后，来自的迦勒底的藤丸立香和玛修两个少女，就努力的想要促进合作事宜，不过吉尔伽美什王没有贸然做出决定，况且要将宝库里的多少矿石拿出来才能够贿赂女神，却也不影响乌鲁克之后的用度，这也是需要严格计算的。 不过她们也没闲着就是了，这段时间也在乌鲁克里跑来跑去，了解要塞都市的情况，摸索清楚魔兽战线的布局，还去侦查过失去联系的其他都市群，同样也努力的战斗过好些次…… 在了解这个时代，了解乌鲁克人面临的情况之后，吉尔伽美什王才对她们的态度有所转变。 “到山脚了……” 经过一天的赶路，才终于在入夜的时候，来到了艾比夫山的山脚下。 藤丸立香果断的做出决定：“今天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再上山去……安娜，接下来还要继续拜托你。” 她诚恳的看向头戴兜帽，身穿斗篷的身材娇小的少女。 梅林说是另有要事，这一行不能够跟着出来，不过却是让安娜来帮忙了。 虽然少女神神秘秘的，似乎藏着某些秘密，但是却令人觉得要比梅林更加值得信任，有她和玛修两位从者保驾护航，这一行还算是比较安全，遇到的危险也都可以轻松应对……只要不是之前的幻境那样，占据恩奇都躯体的金固袭来。 “没问题，我本来就说过会帮你们的……” 安娜轻轻点头，声音有些糯糯的感觉，不过语气之中的坚定还是听得出来。 一夜平静过去。 翌日清晨到来，按照约定计划的那样，这支队伍开始上山，推着那辆满载宝石的推车往山上而去。这是准备伊什塔尔女神的定金，万一对方不答应不同意，又不肯让到嘴的肉跑掉，那么损失也还算是可以接受。 还有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宝石异常沉重，一辆车就非常艰难，要是真的将宝库里说好要用来贿赂女神的宝石全部押运过来，并且推上山去的话，光是这项工作就得活生生累死不少人。 就像是现在这样，乌鲁克士兵们努力的推着推车，还有人在前面套着绳索拼命的拉动，一步一挪奋力向前，拉车的人绳子在肩膀上勒出深深的痕迹，推车的人手臂肌肉虬起，流淌着密密麻麻的汗水。 还没有走上多久，就已经让他们气喘吁吁，车子太大，上面的宝石太沉，再加上山路崎岖不平，也实在是难为他们了。 最终还是无奈的让士兵们在周围保驾护航，安娜自己一个人推着木车，又快又稳的向着山上而去，虽然看上去她就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幼女模样，身高都不到一米四的样子，但是终归是从者。 即使不以力气见长，筋力也非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只是士兵们都脸红耳赤，即使他们知道这些英雄都是不能够以常理揣度的存在，但是人总难免被外表所迷惑，所以眼见这么一个娇小的少女，气定神闲的推着他们推不动的木车，又快又稳的向着山上而去，多多少少都觉得脸上发烫。 上山又是一天时间，在夕阳西斜的黄昏时分，一行人才终于来到了山上。 女神的庄严神殿就在前方，乍一眼看去是挺唬人的，不过摆在神殿两侧的招财猫就很俗气了，而她们的到来也像是触动了什么防卫机制，出现了两个傀儡不由分说的就直接大打出手。 解决掉傀儡之后，女神大人却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家。 这就令一行人感到有些犯难了。 不过她们很快就发现了在神殿旁边的道路，沿着走过去不远，就发现了一层结界，只是结界并不是防御类型的，而是掩饰性的，所以一行人倒是很轻易的穿了过去，接着便来到了一个小山谷里。 “是之前的那个仙人的居住地方……” “我们之前通过梅林的梦境来过这里……” 藤丸立香和玛修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地方，顿时就是精神一振，红发橙瞳的少女还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凉亭，她当时还把这梦境里的杯子都给带了出去，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来着。 “不过好像也不在啊……是去什么地方了？” 山谷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潺潺的溪流流淌过药圃，面对这样静谧平和的环境，士兵们从警惕到放松下来，也就是很短暂的事情。 众人转悠一圈，也不好去木屋里查看，不过却很快发现了一个突兀的东西。 “咦，这个是箱庭吗？” 藤丸立香看着不远处的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有些好奇的走近过去，其他人也纷纷凑了上来，正如少女所说的那样，这似乎是一个箱庭，里面有着犹如立体的美丽山水风景，不过都是按比例缩小的。 “好漂亮啊，也好精致，想不到那位前辈还有这样的兴致……咦，里面的黑点这些是蚂蚁吗？” 旁边的玛修忍不住的发出赞叹声，紧接着眼尖的看到了在那些微观风景一般的村庄、道路、田地里移动着的小黑点，她顿时有些好奇起来，瞪大眼睛正想要看清楚一些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视野之中的一切都正在迅速放大。 仿佛是云层在眼中向着两边拨开，下坠的失重感和耳边呼啸的风声，让这个持盾少女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伴随着惊叫声，几人从高空之中摔落下来。 然后…… 狠狠的砸在地面上！ 不过奇怪的是，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藤丸立香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只有猝不及防之下的过度刺激下，所带来的心脏剧烈跳动，她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心中顿时就是咯噔一声。 远处的村子升腾起袅袅的炊烟，田间的阡陌上有着农夫在挑着担子来来往往，宽敞的河面一片平静，更远处有着云雾缭绕的山峰，壁立千仞，不过因为距离太远太远，像是天边的剪影轮廓。 宁静美好而且安详…… 仿佛是一片世外桃源的样子。 这、这不就是刚刚的那个箱庭吗？ 少女转头望去，发现玛修和安娜也在旁边，大概是刚刚三人凑得比较近，所以直接都被吸进来了？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紧接着又听到从天空传来了惨叫声，接着像是下饺子一样的落下了一个个乌鲁克士兵。 却是外面的那群士兵本来是离得稍远，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纷纷一拥而上，想要拉住自己的长官们。 结果全部都被吸进来了，没有一个落下。 不过万幸的是，大家都没有怎么受伤，而且不远处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们的出现，有好几个人已经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经过短暂的交谈，藤丸立香等人也基本了解了情况，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说，其实也没有多么慌张。 一来是没有受到伤害，二来是那位仙人给她的观感还是挺好的，这应该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并不是要对他们不利，而且定居在这里的乌鲁克人也有数百之数，都生活得挺好的。 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都是在村庄、都市被攻破后，因为运气幸存下来的少数人，又被女神大人找到带回来，最终被仙人保护在这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天伊什塔尔女神去乌鲁克抓人就是这么一个原因吗？” 玛修显得有些诧异。 “所以女神大人果然是在保护普通人吧，加入三女神同盟可能只是虚以委蛇！”藤丸立香笃定的点点头，她不认为一个会专门去搜救幸存的人类，将他们带回这里保护起来的女神，真的会想要灭绝人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呢？” 安娜皱起眉头，看向了四周。 刚刚的村民们过来，是给她们解释情况的，同样也非常热情的邀请她们也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现在就可以帮忙去建造新的屋子……不过肩负重任的迦勒底一行人，自然是婉拒了这个邀请。 “很抱歉，我们这边也没有办法……” 迦勒底那边的通讯传来了罗曼医生无奈的声音—— “这个箱庭真的是一件非常神奇的造物，而且和现有的魔术体系都有很大不同，可能是仙道技术制造的宝具。我们迦勒底的资料库里找不到多少有用的讯息，可能解析不出什么东西来……” 在这边的众人们遭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他们那边也立刻忙碌起来，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稍稍安定一些。 不过对此也是无能为力，这片独立的洞天福地和他们的体系还是有挺大不同的，短时间内连搞明白都做不到，更加别说是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要不我们往一个方向一直走看看，箱庭总有边界的吧……”藤丸立香伸手指着远处的天边，提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那位前辈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们总不能……唔！你们快看！”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惊愕的瞪大眼睛看向天空，同时出声提醒众人。 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一只仿佛能够遮住整个苍穹的巨掌从云海上落下，每一根手指都浩大无边，径自向着她们的方向压落下来。 大约是这一幕太过具备冲击力，就连安娜与玛修两位从者都感觉到身体一阵战栗，发自内心的体会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感。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她们也都做不了什么，待到重新再看之时，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身在无限延伸的肤色平原上，在似乎永无止境的地平线的远方，是一双目光扫过她们的淡漠眼眸。 仿佛所有一切都被那双眼睛看透。 自己等人正被仙人托在手掌心中……恍惚之间，她们的意识里下意识的泛起这么一个念头来。 这就是仙人啊！ 实际上，只是箱庭本身所涉及到异常高深的变化之术，毕竟是老仙人穷尽毕生的仙术精髓打造出来的宝物，因为箱庭里面的人宛若盒中沙砾，箱庭外的人就算是正常体型，与前者对比起来也宛若是顶天立地的神灵。 这只是单纯对比出来的冲击与震撼，和顾墨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刻意做些什么，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将这群不小心掉进去的家伙捞出来而已。 只是在他的人设面前，在他之前的铺垫面前，在迦勒底等人先入为主的自我暗示之下，脑补出来的印象却是更加深刻了。 第十七章 两位女神的进展 “你们怎么都掉进去了……” 将迦勒底一行人捞出来，轻使一个仙术，解除了众人身上的变化之术，让他们迅速恢复了原本的体型，顾墨同时淡定的开口问道。 就要回到艾比夫山的时候，巫女就察觉到有人穿过了结界，他也发现自己的箱庭里面多出了几个人，将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容量一下子撑满了，所以才能够这么迅速的发现并且找到掉进里面的迦勒底等人。 “对、对不起，我……我们今天是想要上山来找你们的，不过来到山上的时候发现你们都不在……” 藤丸立香多少有些尴尬的这么解释着，虽然自己等人一开始也是比较克制的，知道去别人家里做客不适合乱闯乱碰……但是即使这么约束自己，却还是出了点儿小意外，她自然有些尴尬的感觉。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看似是展示盆景艺术的箱庭，里面居然是别有洞天，蕴含一方山水呢。 盆景其实不是盆景，而是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空间。 自己等人也是事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所以自然就纷纷中招了，直接都被箱庭给吸了进去……想到这里，少女下意识的回身望了一眼身后的那个方方正正的盆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了小半步。 令少女稍微安心的是，仙人只是微笑着，长发在吹拂而来的微风之中微微荡漾，看上去他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事情，也没有计较她们掉进自己的箱庭之中。 不过他身后不远处，那个一脸警惕看过来，似乎抱着某种若有似无的敌意的狐耳少女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可来得不怎么凑巧，我们今天正好去了南部的迷之森林里面，和那位密林女神交涉来着……”顾墨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在看见伊什塔尔女神神殿前的那辆满载宝石的大车，其实他就已经基本确认是怎么一回事了。 “和那位密林女神交涉？！” 藤丸立香刚刚下意识的看了看顾墨身后的一大群人，正下意识嘀咕着怎么这么多女孩子的时候，也很是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话语之中的关键词，顿时就是眼睛一亮。 她急急忙忙的追问起来：“结果怎么样呢，前辈？那位女神是怎么说的？” 她们这一次前来是要搞定伊什塔尔女神，若是能够一切顺利的话，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而要是能够超额完成任务，连带着密林女神也一起拉上战车的话，那简直就是已经奠定了这个特异点的胜利基石了—— 至少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特异点所遭遇到的真正灾害冲击，到底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的少女，这么理所当然的思考着。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啊，应该说她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呢……”顾墨手抵下巴，似乎是很是认真的思索着，“明明是立于善性顶点的女神，但是却喜欢用摔角来解决问题，这个是真的有些令人头疼啊……” 自己小胳膊小腿的，没有进入完全妖怪化的状态之前，怎么可能和那位女神来一场热情洋溢的摔角交流呢？而且目前自己的守护灵也暂时不能用了，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它结合了从境界记录带取得的情报，变成了caster玉藻小姐。 他目前也只是暂时抽调了寄宿于妖刀上的白蝮，维持着附体状态，继续伪装自己的拟似从者身份而已。 只是被九尾之力多次洗礼、冲刷、改造过的身体，其实并不怎么适合白蝮的凭依，也很难带给他等同于九尾之力的能力值附加……不过也许彻底妖怪化，化身白蛇神的话，大概能够和那位羽蛇神套套交情？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罢了。 “摔、摔角？”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那位女神喜欢摔角吗？ “是啊，摔角……不过总体来说，我们的交涉还算顺利，只是那位女神说是还想见一见你这位人类最后御主来着。” 顾墨轻轻点头，虽然没有经过摔角的友好交流，那位女神大概也没有真正被自己等人说服。不过自己这边的势力无疑是压倒性的，乌泱泱的大一群人这么打过去，获得胜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位羽蛇神倒也很爽快的认赌服输，作为败者同意了胜利者提出的合理要求，不过她还是提出想要看一看人类最后御主是个怎么样的人。 “见一见我吗？……好的，我明白了。”藤丸立香先是本能的瞪大眼睛，不过紧接着她就用力点点头，似乎非常干脆的下定了决心的样子。 如果没有人去说服密林女神的话，那么迟早她都要自己去做的，经过这么多个特异点的锤炼，她也早就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些事情了，不会觉得有多么为难。况且现在根据这位前辈所说的，密林女神已经原则上做出让步了。 就只是想见一见自己而已，这个她当然不会逃避，就连旁边认真倾听思考着的玛修，也是张了张口，最终并没有做出反对。 “很好啊，咕哒，就是需要这种气势！” 顾墨相当满意的点点头，以「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的语气这么说着，同时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咕哒？诶，我不叫咕哒啊……”少女不解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来着，自己的名字明明就是藤丸立香啊，难道是自己上一次过来的时候，其实没有自我介绍过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爽朗的一笑，然后让开身子，看向了一直站在后面的伊什塔尔女神，“说起来，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车宝石是你们拉过来的吧？” “是、是的……”藤丸立香下意识的点头，“按照前辈你之前的说法，我们现在带着乌鲁克的诚意过来了，那一车宝石是我们的订金，都是从吉尔伽美什王的宝库里面精挑细选的上佳质量。” 本来就因为自己神殿门前多出一车宝石，而感到欣悦不已伊什塔尔，闻言更是心花怒放，她努力想要维持住自己作为女神大人的矜持，但是白皙的精致脸颊上还是抑制不住飞起兴奋的红晕： “那一车宝石……只是订金？！” 就连声音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感觉，与宝石无缘的拜金教女神感觉自己附体的这个人类少女的心脏都在不争气的砰砰乱跳。 而且不光是女神的神性变得欢呼雀跃起来，就连附体的少女似乎都有些激动不已起来了。毕竟她现在是附身在与其波长相近的人类身上的拟似从者状态，而附体的对象是在和圣杯有关联的人中，选出的性质最与她相近的个体，也算理所当然。 “没错，那一车只是为表诚意的订金，剩下的部分还在吉尔伽美什王的宝库之中，只要女神大人你答应帮助我们，那么我们也一定会给出令你满意回报。”藤丸立香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更为镇定。 她本来还有些不太相信女神大人这么容易对付，但是现在却发现，貌似对方真的就是这么好懂的女人。 “唔……这个嘛，满意的回报具体是多少……”女神大人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矜持稳重下来，不过明显收效甚微，她完全就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按照吉尔伽美什王的意思，我们可以……” 红发少女先是思索了一下，正想要回答的时候，却看见旁边的那位仙人对着自己悄悄的眨了眨眼睛，隐蔽的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她略微停顿一下，立刻便是福至心灵，眼睛眨也不眨的说出了那个份额：“嗯，我们可以给出乌鲁克宝库之中矿石类储备的两成作为报酬，雇用您成为我们可靠的战斗力，这也是全乌鲁克人民的共同愿望。” “两、两成吗？唔，这个……” 伊什塔尔开心得几乎要原地转圈圈，只是女神最后的矜持让她强行抑制住，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有些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了，语气之中满是心花怒放的意味。 “虽然、虽然是这么肤浅的条件，但是谁让我是女神伊什塔尔呢……我、我是说啊，你们也知道的吧，我本来就是乌鲁克的都市神啊！而且既然这个家伙也给你们说情，那麼……你们就盡管尊敬我，畏惧我，供奉我吧。” 努力的给自己找了一堆的理由，不知道是想要说服别人，还是想要说服自己，仿佛她也是没有办法，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才答应下来。就是她那眉眼弯弯之间满满的笑意，委实是没多少说服力就是了。 而且因为某人早就给她这么说过了，所以她也是觉得这个就是最理想的份额，因此也没有想着要讨价还价，毕竟下意识的觉得这已經是某人去谈判过的结果了。 哼哼，还算是能干的嘛！ 看在这个的份上，本女神就不和这个家伙计较…… 看了一眼边上淡定的顾墨，伊什塔尔的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愉快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郁闷与烦躁。毕竟自从前些天被对方说服，与那个精灵签订契约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等到自己的报酬，而且看着这家伙貌似也没有打算去做些什么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神大人自然是越发的开始感到怀疑—— 自己难道是被卖了还不知道？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家伙还是很实诚的，并没有欺骗自己，而且也是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把他答应的事情搞定了……可以说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女神大人有多怀疑与不满，现在就有多开心、多满意。 “恭喜恭喜，那我们现在就算是达成共识了……” 顾墨笑眯眯的说道，同时他也是稍稍上前一步，用幻音在藤丸立香的意识里直接说了一句：“剩下的一成就是我的了，不要告诉伊什塔尔。” emmmmm…… 少女大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在那边自顾自捧着脸开心的女神大人，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前辈这么要求，那么肯定是有他的用处的吧，反正吉尔伽美什王也说过可以任凭自己处置。 尽管是有些恶趣味，不过在她心里，这位仙人的形象也变得更加鲜活了一些。 嗯，怎么说呢，应该是多了些许人味。 也多少冲淡了先前的那只仿佛可以遮蔽整个苍穹的巨掌，和那双仿佛日月一般淡漠巨大雙眸留在她心里的印象。 第十八章 世界线变动率 夜幕降临。 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赶夜路离开艾比夫山，直接回去乌鲁克那边复命，所以迦勒底一行人也就在山谷里暂且安歇下来。 今天晚上没有食神大展身手的环节，只是在山谷里的凉亭附近的空旷地上，燃起了一堆的篝火，一行人围着而坐，也正好可以互相认识一番。藤丸立香等人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毕竟上次过来的时候，她们只是通过梅林的梦境见了顾墨一面，其他人都还不怎么知道，正是迫切需要好好认识一番，拉拢一下关系的时候。 哦，在梦境里也不只有顾墨，其实还有希里小姐也在其中。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现代时空之中，并没有关于《昆特牌》、《狂赌》的相关作品和资讯，所以上古之血的传说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知名度，因此这只燕子并没有引起太特别的关注。 同样待遇的还有巫女，顾墨本来还想着要不要用幻术遮掩一下来着的。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却是没有这么一个必要。 反而是芥雏子的存在，才是真的引起了迦勒底一行人的关注，毕竟之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现在发现，本应该被冻结在迦勒底的灵子转移筐体设施之中，生死不知的双马尾文学少女竟然就在这里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确认。 “芥雏子小姐……”玛修迟疑着开口。 “玛修，你……你现在还好吧？” 文学系少女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她还是认真仔细端详了一下持盾少女的情况。因为某些缘故，包括她在内的a组成员，几乎多多少少都对这个孩子的态度有些特别。 “我很好！放心吧，芥雏子小姐，你不用担心我的，而且现在那位英灵也已经认可我了……”玛修很是用力点头，同时举起自己手中的十字大盾，给眼前的双马尾文学系少女展示，满脸阳光的笑着说道。 她也可以说是拟似从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亚从者。因为迦勒底的实验，她是人工受精、育成的设计型试管婴儿，是作为融合英灵的实验品而存在的，寿命只能够到18岁，而在14岁之前都在迦勒底的隔离室内被监视生活。 被召唤来的英灵附身在她的身上，因为愤怒于迦勒底的不人道实验，展现出惊人的战斗能力，突破迦勒底实验室的全部防御手段，狠狠的大闹了一番。 如果不是玛修最终的选择，让他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迦勒底当时可能就要覆灭了。 不过在那之后，那位附身在少女身上的英灵就陷入了沉默，他不满迦勒底的行径，所以拒绝现界为迦勒底提供帮助，而要是他直接离开的话，玛修身为依凭体又会死亡，所以只能采取这样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抗议。 他维持着玛修的生命，却又拒绝让迦勒底的实验进行下去。 直到管制室大爆炸的那一次，不知道是因为见证了什么，这位英灵才将自身的力量托付给玛修而离开，而玛修才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和藤丸立香横跨多个特异点，成为人理最后的希望。 作为a组的一员，芥雏子自然是知道玛修的情况的，她的眼神略微变化，表情也是柔和了些许，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略有感慨的说道： “那样就好，这样也……不错。” “嗯嗯，是已经很好了……”持盾少女的表情显得非常阳光，她不畏惧前路的艰难险阻，也不担忧自己的设计寿命即将就要耗尽的事情，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愿望，所以无比坚定而不会有任何畏惧。 “就是芥雏子小姐你……” 玛修稍微迟疑了一下，又看着眼前的文学系少女。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醒来之后就出现在这里了……”芥雏子明白她的疑惑，轻轻的叹了口气，在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真正的迦勒底来人的时候，她一开始其实是有些慌的，不过很快就安定下来。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她觉得应该是管制室爆炸导致的意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被甩到了这个特异点来着。 可能在迦勒底那边，自己也是在那场事故之中就失踪了呢，所以直接说明就好，自己的确不知道怎么一回事，醒过来就在这个特异点了。 果然是这样…… 旁边的藤丸立香眸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了篝火对面的顾墨，对方若有所觉看了过来，同时举起手里的酒器向她敬了一杯。 这是伊什塔尔收藏的麦酒，也是难得的虔诚信徒供奉的贡品，但是今天刚刚大赚一笔，心情愉悦不已的女神大人也难得慷慨了一次，主动拿出了她珍藏的麦酒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这样啊……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芥雏子小姐。既然我们都是迦勒底的人，以后就继续一起共同作战吧！” 那边的玛修连连点头，很是认真的对着文学系少女这么说道。 根据罗曼医生和达芬奇那边的说法，就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再追究也是于事无补。而且看上去对方也没有对芥雏子小姐有什么不利，不仅让本来生死不知的芥雏子小姐重新恢复了健康，还早就主动推动她与伊什塔尔女神签订契约。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好事，对人理修复工作也是莫大的助力…… 再加上那位仙人就在这里，藤丸立香和玛修自然也只能够默契跳过这件事情，只是对芥雏子重新发出邀请。 她们本就是迦勒底人员，那么现在也应该是立场一致的！ 芥雏子没有迟疑太久，就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答应下来。 至少迦勒底这边的人还算是熟悉，她也更为习惯迦勒底这边的圈子，况且记忆延续于管制室爆炸之前，所以自然还是承认自己的任务的，没有什么更改的打算。 在篝火对面坐着顾墨收回视线，就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芥雏子本身大概是误会了自己来到这个特异点的原因，而藤丸立香那边看见一切都没有问题，甚至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看到本该重伤的文学系少女好似没事人一样，自然以为是他的手笔；而当知道伊什塔尔女神前几天就已经被说服，和文学系少女签订契约，更是觉得这也是他对迦勒底的善意与帮助。 ——因此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这样子芥雏子根本不知道，而迦勒底那边虽然有所怀疑，却不好再抓住不放，这样的情况也是可以预料的。 不过话说回来，芥雏子提前被自己唤醒，这一次应该就不会加入到异星之神的阵营之中去了吧？这么巨大的剧情变化，难怪会价值一枚黄金钥匙，这也是顾墨在当前的这个副本获取的第一枚黄金钥匙。 除此之外，也就是当日挥落的那一剑，价值一枚白银钥匙。 而推动芥雏子与伊什塔尔签订契约，价值一枚青铜钥匙；今天前往密林女神那边通过拳头说话，强行提前结盟也只是价值三枚青铜钥匙…… 脑海里流过的信息，让顾墨盘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收益，不过他轻轻摇摇头，紧接着又生出另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既然芥雏子的剧情被改变，异星之神计划用于传道的隐匿者们直接少了一个人。 ——那么异闻带的数量是否会出现什么变化？ ——中国异闻带的情况又是否会出现什么变动？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非常好奇，只不过他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千里眼，卜算之术也没有多么的高级，没有办法看透人类史甚至是星球的未来。因此也只能够好奇了，他肯定是没有办法亲眼看到答案的。 “……顾墨大人？” 就在他有些认真的思考着的时候，对面的藤丸立香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炯炯的样子，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等等——”他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紧接着才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诧异的看向了红发少女，“咕哒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之前好像根本没有自我介绍过吧，毕竟这个麻烦的世界，动辄就是立下功绩、成为传说的英灵们的舞台，神秘度与知名度往往是很重要的衡量标尺与判断标准，不光是判断一个人可不可靠，更是判断一个人可不可信。 而他这种从其他宇宙飞来的家伙，理论上完全就是个黑户，很容易被当作是什么英灵，但是偏偏又根本不是，一来二去的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顾墨对此的策略就是故作神秘，不肯定也不否定，既不会主动的去扯虎皮做大旗，也不会真正暴露自己等人的底细，反正随便让人去猜测脑补就好了…… 甚至就连面对芥雏子、伊什塔尔她们的时候，他也只是报上一个“墨”字作为名号。 还有巫女就是“巫女”，希里就是“燕子”，总之还是比较谨慎。 但是现在…… “果然是顾墨大人吗？！”藤丸立香眼眸里熠熠生辉，似乎是因爲自己的猜中而開心的样子，甚至都不在意对方称呼自己的那个奇怪叫法了，她直接转头看向了安安静静的巫女的方向：“那这位肯定就是桔梗小姐了吧？” “……” 桔梗也是睁开美眸，瞥向這个少女，微微轻蹙眉头，接着又看向了某人。 顾墨扯了扯嘴角，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嘿嘿，果然猜中了呢……”藤丸立香显得异常开心，也赶紧解释起来，“本来我还不太确定的，还是看到那个箱庭，我才想起历史上的一则相关传说，现在又看到桔梗小姐，这才有了一些把握……” “顾墨？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名吗？” 那边的文学系少女也抱着书本，皱眉思索起来，似乎是有些恍然的感觉，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应该是日本战国时代的那一位吧？据说是渡海而来的方士，又有人相信是仙人，辅助丰臣秀吉成为天下人，或者说是明面上借助丰臣秀吉名义来统一战国，将整个战国纳入掌中……” 哈？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顾墨的表情微微凝固，自己有做过这种事情吗？ “原来是这个吗？”那边的玛修也像是很惊愕的样子，她的知识储备相对而言更为丰富，“在平安时代就一直活跃到战国时代的传说，和源赖光、安倍晴明等人物据说都有过交集，在太初武士的传说里还是消灭了大岳丸的仙人……” 什么鬼？ 怎么还涉及到太初武士、大岳丸这种关键词了？这该不会是……本应該属于仁王世界的历史吧？ 顾墨表面上神色不变，心念却是在如电般的急转着，但是……这个副本不是属于fate的世界线么？ 第十九章 “传说度”的可能 “啊哈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你们想太多了……事实上，我根本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顾墨脸上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打着哈哈似乎是想要蒙混过关，打定主意不承认的样子，只不过他这种应对在众人看来，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绝对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这家伙不肯承认而已。 她们断然不会相信他的说法，觉得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还会下意识的脑补，自发的给他寻找不肯承认的原因或者解释。 这么一来，总归是能够圆过去的—— 因为对面自己也只会觉得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觉得他之所以不肯承认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总能够找到貌似合情合理的说法解释……怕是就算是当事人自己听说了，都会觉得很有道理。 况且顾墨也是没有办法，虽然隐隐有个奇怪的猜测，但是却不能够彻底确认，智障系统该有的功能逆天，不靠谱的地方却也依然掉链子，连个信息提示都没有。所以这个时候装傻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此便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承认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要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事迹功业，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只能够打着哈哈蒙混过关，但是核心思想就是拒不承认。 这么一来就算对面也不会相信，还会各种脑补，但是他也不必小心谨慎的去维系自己都根本不清楚的人设，生怕哪里不小心露了马脚……自己本来就不承认，那么不知道某些“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最多就是对面可能会觉得，他这是在刻意装傻。 而退一万步来说，要是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这就是一个极其荒谬的巧合，那么自然更加没有问题了……毕竟他本来就没有承认过，不是吗？ “诶，怎么可以这样……” 藤丸立香显得有些失落的样子，她虽然笃定自己猜对了，但是对方就是打着哈哈不承认。这种做法和以往的从者都不同……难道对方其实没有真正认同自己等人？ “怎么就不可以这样呢？生活之中本来就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说……咕哒你以为我要举个例子，但其实不是。”顾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对着少女这么说道，顺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都说了我不叫咕哒啊，叫我立香就可以了……您是还不信任我们吗？” 藤丸立香略微有些郁闷的抿了抿嘴唇，同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坐在篝火对面的那位仙人。 这中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篝火也在熊熊燃烧着，对方刚刚是怎么这么自然而然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着的？ “也许吧，又或者我是比较懒散的性子，属于能够不动就不动的那类人呢？要是现在与你结缘，然后被登记在你们迦勒底的灵基记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卡池被你召唤出来，光是想想就觉得麻烦，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顾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语气轻快的开了个玩笑，同时也是想要转移刚刚的那个话题，只是将疑惑深深的埋在了心间。 这很有可能是世界线变动率的数值出现了未知变化，只是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够确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够猜测一下是不是狗系统的那个坑爹成就终于有所进展，“传说度”的提升开始影响副本世界了？ 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刚刚移开手中的酒器，旁边一直注意着的玉藻小姐就赶紧帮忙斟满了。 狐耳少女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眉眼弯弯满是笑意，似乎只要能够帮上master一点小忙，就能够让她高兴好半天。总是这样子乐此不疲的，就连顾墨都有些担心自己会抵御不住这个狐狸精的糖衣炮弹。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不久之前互相介绍的时候，迦勒底等人似乎并没有对caster玉藻的印象来着，难道说是在第四特异点的时候没有被召唤出来？ 这又是因为什么呢，同样是因为蝴蝶效应吗？ 虽然说第四特异点应该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英灵是从时间轴分离出来的存在，他们有可能会被召唤到所有时代，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正如这是公元前2600年的时代，但是吉尔伽美什召唤出的从者里既有列奥尼达一世，也有天草四郎那样。 默默的瞥了一眼狐狸精少女，顾墨有些怀疑是不是英灵座超越时间轴，自己召唤的是最早的玉藻小姐…… “唔……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对面的藤丸立香却不知道是不是误解了他的意思，她咬咬下唇，握紧拳头信心满满这么为自己打气。 “这个……其实不努力也可以。”顾墨扯了扯嘴角，自己不会进卡池的啊，少女你没必要为这种错误方向去努力。 “那个，要不我们现在还是讨论一下接下来的策略吧……”空气之中响起一个有些轻浮怠惰的声音，正是远在遥远未来的迦勒底本部的罗曼医生，“虽然按照计划，立香她们还要去见一下那位密林女神，但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迦勒底那边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实时进展，不过绝大多数的时候，并不会贸贸然跳出来刷存在感。 毕竟真正活跃奋斗在特异点最前线是藤丸立香和玛修，他们只能够在本部进行远程支援而已，很多时候都需要前者根据实际情况快速的做出应对，他们这些在后方的人不适合想当然的瞎指挥。 “不会有问题，正如我所说的那样，那位女神虽然在观念上，与这颗行星上的生命有一定程度的出入，但是终究是一位善神。” 顾墨回答道：“如果担心不够保险的话，可以像是上次拜托梅林那样，让他通过梦境带你们前往南部的迷之森林那里，那位女神也是这么提议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那样就好，如此一来事情也就变得顺利许多了，这么说来我们目前已经拉拢了两位女神大人了，但是根据你之前给出的情报，我们接下来还是不适合去对付魔兽女神吗？”罗曼医生先是松了口气，但是紧接着又有些不确认的问道。 “还不适合，虽然魔兽女神的确是目前的最大威胁，不过想要讨伐的话，其实也不算很困难，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她死后带来的麻烦……” 顾墨伸手捡起一块木柴扔进篝火里，语气随意的说道：“我不知道梅林有没有和你们说过，真正在杀死这个世界的源头，目前仍然还在沉睡之中，魔兽女神、金固之流不过是大餐之前的开胃小菜而已。” “没有，他没有说过这个……”藤丸立香连忙摇摇头，同时心弦也下意识的提了起来。 用源源不断的兽群蹂躏大地的魔兽女神，还有占据了恩奇都先生的身体的金固，他们居然只是大餐前的小菜吗？ “那我和你们说说好了，基于梅林的魔术，以及那个源头的自我封印，总之真正的大灾难正处于深深的沉睡之中。但是魔兽女神因为某种原因，与这个源头共感，一旦她被讨伐掉的话，真正的大灾难也会因为刺激醒来。” 对面的仙人继续这么说道，平淡的语气说着的却是危言耸听般的话语。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甚至在原剧情之中，当冒充成提亚马特的戈耳贡被击杀时，被同步意识的提亚马特从梦中惊醒，直接就捏死了一直在搞小动作的梦魔。 导致那个花之魔术师的本体，只能够從阿瓦隆徒步趕到乌鲁克前来救场，差点儿没有赶上…… “共感吗？说起来，我们也有些奇怪，如果那位魔兽女神其实是戈尔贡的话，那么按道理来说，她應该是没有制造出眼下蹂躏美索不达米亚大地的那些魔兽的权能的吧？”罗曼医生在迦勒底那边也是思索起来。 “的确是没有的，只是她共感的对象……是提亚马特。”顾墨淡定的揭露这个答案，正好伊什塔尔女神大概是躲回自己的神殿里面，陶醉在那一车满载的宝石之中了，眼下并不在场。 不然的话，这位女神大人肯定也会被震惊到的吧。 “提亚马特？” 玛修再次诧异的瞪大眼睛：“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之中的那位创世神吗？但是怎么可能呢，这、这种层次的神明……怎么会……” 神灵系servant都已经是比较少见的存在了，而且都是神灵原型降下的分灵，属于是降格了很多很多的分身，而不是神灵的本体。 而在这样诸神已经放手，与人类诀别并且纷纷离去的时代，在就连一般的神灵都很难接触得到的情况下，眼前的仙人却告诉她们，她们最终要面对的大灾难居然是一位古老的创世母神…… 这个估计不会是被召唤出来servant吧，也就是说应该是本体。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啊，只会令人感到无力而又绝望，这还玩个屁！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在人理奠基崩溃的情况下，她是有可能回到这一侧的世界的，而且还有圣杯的力量……”顾墨也是叹了口气，“所以我们最好准备万全，再去讨伐魔兽女神。” 这个是真的頭疼，几乎没有任何正面刚的可能。 虽然因为他的到来，现在的情况貌似要比原本好很多，巴御前等从者一个都没有战损，伊什塔尔和羽蛇神提前被拉拢说服，还有冥界的小可爱女神也似乎有提前攻略的可能……仿佛方方面面都比原本更有优势。 但是在提亚马特面前……并无任何不同。 第二十章 黑夜、死亡、睡眠、梦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 原剧情里面能够取得胜利，也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女神们拼尽全力牵制的前提下，又是金固以自身的意志化作天之锁束缚创世之神，又是将战场转移到冥界进行作战，又是冠位暗杀者舍弃冠位灵基砍出一刀，为提亚马特附加上死之概念…… 虽然是种种因素加起来，仿佛掷出大成功一般才取得奇迹一般的最终胜利。 然而在这一切的因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不能忽略，那就是提亚马特没有理性，只凭本能而行动，而且这位万物之母虽然悲叹、憎恨，但是深层意识里却接受了一切，并且选择了自我封印。 ——其根源为“母亲”…… ——在最后的最后也想要成为人类庇护的欲望…… 这一次的话，也希望同样是这么一回事吧，否则的话，顾墨也不觉得自己这边有什么机会能赢……他手上的牌也挺有限的，顶多就是魔剑也能够有能力打开冥界，一旦埃列什基伽勒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多多少少能够有机会找回节奏。 还有就是普罗米修斯的石板？这件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但是却可以窃取神力的圣遗物。 只是考虑到转移面具的魔力都不算容易，在面对提亚马特这样活着的创世母神的时候，估计就更难派得上什么用场了。 “……” “……”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空气仿佛被灌上了铅一般的沉重，迦勒底那边也是变得无言起来，即使是心态最为摆烂，觉得什么都好的文学系少女芥雏子，这个时候也是眉头紧锁，似乎觉得头疼的样子。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之后，藤丸立香才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沉默：“所以接下来，我们还是要争取那不为人知的第四位女神的帮助吗？” “没错，那位女神对我们的帮助至关重要。”顾墨点头承认下来。 “那我能够做些什么吗？”少女很是认真的这么询问道，她想要看一下，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 “倒也不用刻意去做些什么，如果她对你有兴趣的话，肯定会来找你的。” 顾墨打量了一下少女，笃定的这么说道。 第四位不为人知的女神，其名为埃列什基伽勒，乃是冥界的女主人，死与亡灵的支配者。自诞生以来就担任管理冥界的职务，不知地表与自由为何，就随神代一起消失的女神。 在神话之中，身为冥界女主人的她和身为天之女主人的伊什塔尔是姐妹，也是对手关系……然而实际上，伊什塔尔与埃列什基伽勒，或许这两位神是同一存在，又或者是由一位神一分为二的神性。 也正因为是天与地、表里一体的女神，所以在伊什塔尔被召唤的时候，埃列什基伽勒也必然被连锁召唤出来。 乌鲁克原本的祭司长之所以会魔力枯竭而死，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根本不知道女神是一体双面的女神，双份召唤的压力使得执行召唤的祭司长当场死亡。 不过在晚上的时候，埃列什基伽勒会借用妹妹的身体在冥界外显现，只要她足够好奇，或者对什么人有兴趣的话，大概就会盗取伊什塔尔的账号，打着伊什塔尔的名号跑过来了解情况的——虽然谁都瞒不过去。 所以藤丸立香倒也不用刻意做些什么，估计那位女神会主动现身和她谈一谈的。 嗯嗯，大概就和剧情一样……顾墨觉得应该会是这么一个展开。 当然，少女本人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下意识的觉得可能是密林女神的那种情况，指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指名道姓要见自己一面，自己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好，所以她也像是了然一般的点点头。 这次的篝火夜话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顾墨仍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唯独因为芥雏子在场，所以对异闻带的事情避而不谈。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给迦勒底等人解答了许多的问题与困惑，令他们都觉得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虽然不一定都是好消息，但是至少他们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等到要面对了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对面是什么。 譬如说魔神王，譬如说时间冠位神殿，等等等等。 也因为他基本上知无不言，想怎么剧透就怎么剧透，迦勒底这边对他的观感和评价也是越来越高了，毕竟她们也是深受谜语人之苦。 很快的，随着夜色渐浓，一行人也都纷纷起身告别离去。 虽然要在山上过夜，不过这个只有几间小木屋的山谷明显是不太适合的，如果没有选择的话还好，但是看在宝石的份上，伊什塔尔女神也难得慷慨的允许一行人在她的神殿里休憩一夜。 “……刚刚她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在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这边的人围着篝火而坐，巫女慢慢抬起眼眸看向了顾墨，轻声的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顾墨摇摇头。 “……” “……” 他看着巫女轻轻蹙眉，猎魔人少女也是明显露出不信的神色，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决定更加坦诚一些：“好吧，她们说的事情或者真的和我有关系，不过我现在也的确没有办法确认……” “是不是你做的，这个也不清楚吗？” 巫女轻轻挑起眉毛，她能够感觉得到现在的顾墨倒是很诚实，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语却仍然有些说不通。 “不是啊，你们想一想，这个世界其实对我们来说都是很陌生的啊……”顾墨无奈地笑着，直接指出这个她们下意识忽略过去问题，“而且我和你们说过吧，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其实经常被超越时间轴的力量干涉到。” 巫女也想到了这一点，似乎是若有所思起来。 “是啊是啊，理论上来说，就算是一个活人在正常的时间段，遇到未来成为英灵的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仍属于守护灵的半身，所以可以信任的狐耳少女也知道这么一回事，她摇头晃脑的这么说着，为master的说法提供佐证。虽然其实她也没有见过，不过在英灵圈子里流传过这样的说法。 是啊，就像是经典的卫宫士郎与红a的关系…… 坚信自己能够出货，所以氪金的现在的他，以及在未来沉船之后，想要杀死过去的愚蠢自己的他…… 顾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顺手推开一边说着，一边就若无其事的往自己这里凑过来的狐狸精，这令得玉藻小姐很是不忿。 不过她眼珠子一转，马上就笑意吟吟的，拿起伊什塔尔慷慨送出的麦酒，继续想给顾墨斟酒。 这是准备灌醉自己吗？ 青年叹了口气，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解释说明：“基本上就是这样，总之那可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我现在也不能够确认……而且别的都不说，刚刚咕哒她不也是认出桔梗你了吗？” 桔梗微微沉思，这人说得也有道理，似乎在那个女孩子的印象之中，自己也是什么历史人物的样子。 只不过她可不知道自己有做过什么事情，对于刚刚众人谈论的什么“美浓国”、“平安时代”等等，也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了解来着，如果都是同一件事情的话，那么既然自己不清楚，眼前这人自然也不会清楚了。 顾墨也是一脸想不透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同世界的阿卡夏记录在未知规则力量的作用下融合了，还是仅限于当前世界线发生了变动，历史被魔改成为自己曾经经历过—— 以及未来还会再度经历的仁王故事线？ ………… 随着时间推移。 又到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 玉藻小姐再次偷偷摸摸的溜进厨房，开始偷偷练习自己的厨艺，她以及下定了决心，谁都无法改变，她要悄悄的练习厨艺，然后惊艳所有人……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惊艳master了！ 哼哼，俗话说得好啊，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决定了，小玉我也要以发光料理为理想目标而努力，一定能够成功的！ 等赶上了master的水平，厨艺达到能够掌握发光料理的程度，就再找机会去红阎魔的厨艺班进修一番，想必能够更上一层楼，到时候绝对是不得了的撒手锏，可谓是令贤妻力大大增加的底气！ 畅想未来，抱着这样的十足动力，立志要成为好妻子的狐狸精少女握緊拳頭，再度投入到勤勉的练习之中去。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远处的凉亭里，顾墨依然坐在那里，今天晚上也没有出去刷怪。 经过这段時间的努力，再加上今天去找羽蛇神碰了碰，他的生命等级终于是艰难的积累够了进度，从好久不动的lv14变成lv15，获得了一个可分配点数，只是暂时还没有分配。 但是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只要职业等级那边再升一级，他就能够如愿的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 静静的坐在凉亭里，放下手中的经卷，顾墨看向了轻轻掩上门遮住了内部灯光的厨房小木屋，微微的摇了摇头。他就这么坐在黑暗之中，但是玉藻小姐刚刚东张西望，却愣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夜游者」的权能，虽然并非是主宰黑夜，但是也能够从黑夜之中得到相当程度的优势。 黑夜就是夜游者最好的盟友，像是源源不绝的能量恢复，还有仿佛a+级的气息遮断技能的加持，这些都只是最基本权能效果，他还能够透过黑暗让感知力得到极大的增幅，探知那些隐藏在暗中的秘密。 不光是物质世界层面的，还有精神性的领域—— 死亡、睡眠、梦……正如黑夜总能够与这些领域有所联系一样，夜游者的权能同样不仅僅局限于在物质世界的夜里。 顾墨对此非常的清楚。 因为就在刚刚获取夜游者的权能的时候，他就在试验的时候……进入了提亚马特的梦境，并且察觉到了这神代地下的冥界存在。 第二十一章 冥界女神 所谓天界。 所谓冥界。 一般而言都是属于形而上的存在，是不同于现实维度、完全就是另一个次元领域的神秘，所以大气层上没有天国，地底深处也不会挖出地狱，死后世界与苍穹世界距离现实并不只有物理意义上的远近。 不过，现在这是神代…… 冥界和现世是土壤相连的，这个死后世界的确就存在于美索不达米亚大地的地底之下，是从地质学角度无法想象的地下空间。 甚至按照伊什塔尔女神的简单粗暴方法，下冥界就是一口气轰穿地面，直接跳下去就可以了。 思绪之中闪过种种相关的情报，顾墨宛若是一个幽灵般游荡在冥界的黑夜之中，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正趁着黑暗的掩护在别人家里转悠着，四处瞧瞧，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死后世界的空气是阴寒的，即使是他站在这里，也不禁有一种明显的阴冷感。 一旦被这冥界的阴气侵染浸透，那么估计也就等于是接受了死亡。 空间是一片漆黑昏暗，不过也有点点的柔和光芒点缀着，无边无际的向着前方蔓延，在阴气充斥着的寒意之中，远处不时的有着鬼魂一般的灵体飘过……不过按照美索不达米亚神话的说法，这些应该说是迦鲁拉灵？ 所谓冥界的使者，大体的地位就相当于地府之中的鬼卒那样。 顾墨若有所思，不过他现在自带气息遮断技能，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却是不虞被这些巡逻的冥界使者发现，只要他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的话…… 估摸了一下时间，他迈步向前走去，虽然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进一步掌握、熟练夜游者的权能之力，但是同样也是为了事先熟悉一下冥界的环境，自然不可能单纯的过来看一看，就立刻转身回去。 说起来，这里是死后世界呢…… 曾经每天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自己，大概也完全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在这种概念的土地上迈步的吧。 一步一步的走在昏暗阴冷的冥土上，顾墨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冥界对他仍然有威胁，阴气也同样会侵染他的身体，不过却没有办法像是直接杀死普通人那般，直接夺取他的生命，他能够支撑足够长的时间，并且在这段时间里在冥界的大地上随意行走。 有迦鲁拉灵时不时的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飞来飞去，但是即使距离很近的交错而过，它们也察觉不到在昏暗之中行走的客人。 黑夜是最好的盟友。 那些点点柔和的光芒是这片地下空间的光源，在凑近之后就能够看清楚全貌，顾墨站在一个光源的前方，仰头打量着这个巨大而又细长的、类似鸟笼的东西，它们横七竖八的摆放在冥界的地面上，似乎到处都有。 ——笼中是无数的光点。 ——那些都是灵魂。 这是埃列什基伽勒的枪牢，在神话传说之中，这位女神会用枪牢来囚禁人的灵魂，加以折磨取乐，哪怕被囚禁的灵魂因为冥界的阴气要被冻成冰块，痛苦得宁愿永远消失，也不会得到解脱。 只不过，根据此时此刻顾墨的仔细观察，这些枪牢其实貌似都是某种意义上的“舒适的居所”，是针对灵魂的保护罩。 因为尽管那些光点都是纯粹的灵魂，不过他依然能够通过精神感应，来感知到它们最基本的感受情绪，如果真的因为在受刑而感到痛苦不已的话，那么灵魂本能散发的波长是绝对无法骗人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灵魂都非常安宁祥和，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正好符合他所知道的情报，如此观察查看了几个说是枪牢，不如说是冥界的分配住房，顾墨轻轻点头，继续沿着前方行进。 在这期间，他腰间的丛云牙似乎有些活跃，蠢蠢欲动的样子。 这柄象征地之冥界的妖刀极其邪性，现在进入这个极具主场优势的空间，自然是变得更为活力十足。不过御神木制造的鞘，还有刀鞘之灵，以及前前后后设置的多道封印与结界，都在镇压有些不安份的上古邪灵。 在没有出鞘之前，丛云牙倒也做不了什么。 顾墨对此也是没有太好的办法，自从失去了九尾之力的附体加持后，丛云牙似乎就察觉到什么，开始变得不太安分了。 大约是那个上古邪灵开始怀疑他这位新任主人的虚实，甚至怀疑他之前表现出来的超强妖力的真实性……所以这柄魔剑现在多少有些想要跃跃欲试的趋势，不再如同先前那么的驯服。 ………… 时间没过多久。 在冥界大地上游荡，一一查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枪牢，顾墨逐渐发现前方的枪牢开始变得空荡荡起来，不再如同先前看到的那些一般，一个枪牢里面就有着不计数量的灵魂光点。 而在远处尽头的昏暗之中，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道狭窄崖道。 陡峭的崖道宛若是刀劈斧削一般，两边皆为深不见底黑暗缭绕的深渊，而蜿蜒的崖道路径上有七重石门…… 他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这么说来，这里的上方上去就是城市库撒的地表位置了吧？埃列什基伽勒虽然是冥界女主人，但也是城市库撒守护神，所以冥界中心也就是她宫殿，就位于城市库撒的地下。 深深的看了远处一眼，顾墨认真的思索着。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咦？你怎么……咳咳！不对！进入冥界的生者啊，吾问你为何到此而来？” 前面还有些慌乱，但是后面像是马上反应了过来，顿时就是声音一变，语气也显得稳重威严，像是不可捉摸的样子。 ——咦？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墨却是微微一愣，他就是趁着这位女神大人偷偷上自己妹妹的号，好奇的跑到地面上去的时候，才抓住这个空隙游荡到地底冥界这里来的，不过没料到对方回来得那么快。 虽然的确是冥界的天使，但同样也是在这个系统之中拥有最高权限的存在，而且为冥界主人这份职责鞠躬尽瘁……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怎么想下冥界的原因，因为风险的确是存在的，尽管这位女神大人很善良，但是也很较真，万一她死心眼的想要遵守冥界的规则的话，搞不好顾墨要直接任务失败，退出副本。 只是在梦境里惊鸿一瞥看到提亚马特的身影，那位创世母神即使在沉睡之中，也给他难以想象的巨大压迫与无力感…… 深知道怎么都避免不了往冥界走一遭的他，才会在这个时候，趁着埃列什基伽勒外出的机会，通过一些保险措施的安排，才进入地底的大空洞之中想要先摸摸底…… 就是眼下看来，貌似是被回家的主人抓个正着的样子，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么—— 自己要直接醒来吗？ 思绪急转着，顾墨最终有了决意，择日就不如撞日吧，反正都是要说服这位女神大人的……虽然客观上来说，在冥界之中她确很危险，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优势在我！ “既是来到冥界，自然是为了谒见埃列什基伽勒大人而来的。” 一念至此，下定决心，他脸上挂着认真的表情，就这么站在原地注视着前方的七重门朗声道。完全让人看不出来他刚刚其实是已经有了退意，反而似是专程来登门拜访冥界女主人一般。 “见、见吾？你……你是怎么知道吾的存在的？” 那个声音似乎有些阴沉，不过其中的惊讶还是依稀能够听得出来的，毕竟埃列什基伽勒认为自己的存在是很隐秘的，而且前几天才刚刚与这人谈过，虽然是借用自己蠢妹妹的身体和名义。 但是自己隐藏得很好啊，谁也没有发现的吧。 为什么才过了几天，这人就直接找到冥界这里来了？ “呃，这种事情还需要怎么知道的吗？”对面的那人似乎有些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他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脸上也出现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这个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什么很明显的事情……难道是察覺到了冥界的存在，進而才发现自己的存在？ 唔！没错！一定是这样的！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暴露了！ 女神大人顿时有些慌张起来，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準备表现出冷淡的态度来，顺便好好吓唬一下这个家伙。这里可是冥界，生者是非杀不可的，这家伙贸贸然进入这里……是想要成为她的私有物吗？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却已经继续慢條斯理的开口：“毕竟我们前几天的时候，才刚刚谈过一次啊，不是吗，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理所当然的暴击！ “什……什……什……呜！” 那个声音张口结舌起来，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仿佛是整个人都惊住了，大脑一片空白的，过了好半晌之后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态度异常激烈的作出否认—— “胡……胡说什么呢！什么前几天才谈过，我、我我我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你！” 女神大人慌得不行，甚至都顾不得维持那种说话方式了，但是心底深处仍然抱着一丝侥幸。 她明明是偷偷上了蠢妹妹的号，是顶着伊什塔尔的身体来着的！ “不可能啊，就是当时在艾比夫山的山谷中，而且大家都看到了的啊……”顾墨手抵下巴，有些疑惑的皱眉，“在谈论三女神同盟的问题的时候，你突然顶替掉伊什塔尔女神的意识，来和我们交谈——” “哇啊啊啊啊——！” 突然的大叫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的主人也不再故弄玄虚，装作神秘的样子，而是直接被这可怕的社死攻击逼出来了。 一个金发少女在前方的黑暗之中出现，脸色通红地瞪着他，眼睛里仿佛带着泪光，双手还在身前胡乱的挥舞着。 好似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大叫与双手乱挥，抗拒他的言语，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她就要羞愤而死了啊！ 第二十二章 早有准备 “你是怎、怎怎怎么知道的——！！” 好像自暴自弃了的埃列什基伽勒抱着头蹲在地上，十分虚弱地这么问道。 大约是精神打击太大，让她简直差点儿要哭出来了，本来还多少抱着一丝丝侥幸，但是当对方皱着眉头明确的说出她顶替掉伊什塔尔的那一刻，她甚至有种几乎要眼前一黑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知道自己顶替了伊什塔尔的意识的这件事情！而且还……还大家都看见了？！不要啊！这种事情不要啊！ “这个还是很明显的吧？”顾墨皱着眉头端详着女神大人的模样，“伊什塔尔大人是黑发，而埃列什基伽勒大人你是金发，当时顶替意识的时候，发色的变化很直观的啊，虽然我们一开始也有些奇怪，后面还是女神大人你自己提示的啊……” 多少也有些心虚的他打着哈哈，顺便准备给当初的事情打个补丁—— 表示自己等人也是没有一开始就能够发现的，也是因为后面女神大人自己给出提示了之后，才让他们明白过来其身份的……至于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当时是在自我介绍？那肯定是她自己的问题。 主要是免得眼前的这个单纯女神反应过来，察觉到是自己上当受骗了。 emmmmmm，性格直率，一旦生气就会直接表现出来，再怎么可爱的女神也会变得特别穷凶极恶起来的吧。 “呵……呵呵……居然早……早就穿帮了，我居然做了这么丢脸的事？而且大家都看见了吗……讨……讨讨厌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该这样，明明不该这样啊！”埃列什基伽勒依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她的双眼中没有半分光彩。 和伊什塔尔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发色、气质和神态不同的金发少女，整个人好像燃尽了一样，变成了灰白色。 骗人！这到底是什么羞耻play啊！明明不应该这样的啊，不应该是自己一直隐藏得很好，谁也没有发现的吗？ 结果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穿帮了，而且还都被大家看见了……一想起来自己当时的得意，自己当时的成就感，再对比一下现在所得知的当时实际情况，她就有一种羞愤欲绝的抓狂感！ ——所以说，其实是自己直接就已经暴露了，却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完美，自己冒充那个愚蠢妹妹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吗！ “呃，所以埃列什基伽勒大人……其实是单纯的露陷了吗？当时埃列什基伽勒大人不是先说了伊什塔尔女神的名字，紧接着又改口了吗？” 看着女神大人自暴自弃的样子，顾墨微微挑起眉头，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他迟疑着开口说道。 “我们当时还以为是女神大人你给我们的提示呢，觉得女神大人你是想要和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却又不希望以明面上敌对的身份出现，所以才暂且借用伊什塔尔女神的身体来给我们传递信息……但是没想到原来其实是——” “就是那样的！就是那样！” 一下子迸发出惊人的气势，刚刚还在抱头蹲防的女神大人立刻便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喊道！ 绝对是这么一回事，不是也得是！反正绝对不是她傻乎乎的想要冒用伊什塔尔的身份，结果从一开始就露陷了而不自知！ 人总是想要下意识逃避自己的丢脸黑历史的，眼下成为拟似从者的女神也不例外，所以顾墨只是装作猜测的样子给出一个理由，不管它能不能说得过去，埃列什基伽勒都只能够死死抓住这个说法。 “……这、这样啊。”顾墨表面上干笑着，在心里却为自己点了个赞。 “就是这样！我可是恐怖的死之女神，这一切自然都是凭借我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选择了！”埃列什基伽勒很是有些色厉内荏的这么说道，努力装作强气的样子。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对面的那人从善如流的连连点头。 可恶！这个家伙…… 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女神大人仍然是觉得自己的脸上好像火烧火燎似的，好像是在发烫一样，自欺欺人的想法有效果，但不是完全有效果。 太丢脸了！真的是太丢脸了！ 自暴自弃的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当时的确是口误，以第三人称的方式说了蠢妹妹的名字，虽然当时紧接着就赶紧改口补救了，但是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为什么自己当时还会觉得自己反应很及时呢。 还有这个家伙后面说的话语，原来不是说反话嘲讽伊什塔尔，而是真的明白了当时的她已经不是伊什塔尔，甚至做出了正确的猜测，才说出了那样的话……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当时为什么完全没反应过来！ 越是回想，金发少女就越是欲哭无泪。 她发现貌似的确就是对方说的那样，自己刚刚开始就已经傻乎乎的暴露了身份，却还懵然不知。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还是有很多问题的，但是黑历史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根本就不愿意去仔细回想……因此埃列什基伽勒也是一样，记起几个和对方的说法印证得上的要点，就认定是这么一回事了。 顾墨深谙这一点，打上的补丁恰到好处的发挥了作用，同样的，也恰到好处的给女神大人留下了自我安慰的余地—— “唔！总、总之……不准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紧紧的握紧拳头，金发少女深呼吸好几次，她将视线移向身旁的地面，咬着牙的这么说道。 根据这人说法，似乎虽然大家都看到，但是大家当时只以为是自己给她们的提示，以为是自己经过认真考量，为了创造非敌对的交谈条件才会那样做的……不对，不是以为，而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说，自己身为女神矜持与尊严还是有好好保留住的！ 最多就是刚刚自己太过失态了，让这人明白了什么，但是只要他不说出去的话，就不会有问题了……唔，要不干脆一些，不能够让他回去了，直接把他永远的留在冥界怎么样？ 咦？顾墨眨了眨眼睛，怎么似乎有些不太妙的预感啊。 不行，得尽快开启新的话题转移对面的注意力。 他举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言归正传，说起来，埃列什基伽勒大人的冥界里似乎有不少的灵魂啊，都是最近才涌入冥界的吧……” “呵呵，知道就好，我才是三女神同盟之中的一柱，会对人类动手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下来，我要将城市库撒的所有居民的灵魂拘禁在我的枪牢里面，然后再找机会攻破乌鲁克，夺取大杯！” 女神大人“恶狠狠”地说道：“接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就完了，到那时我要将地上所有人类一个不剩全部囚禁于冥界！” 然而—— 对面的人完全没有惊讶皱眉等表现，更加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吓住，而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认真的开口夸赞道：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加入同盟，就是为了将尽可能多的灵魂带来这死之国进行保护吗？尽管这个方法有些消极，不过在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你的确只有这个选择了，真是非常温柔呢……” “……” “……” 空气安静了一小会儿。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话语，埃列什基伽勒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人，不敢置信的大声说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可没有……我是打算杀死所有美索不达米亚的人类，支配他们的灵魂的哦……” “听明白了吗！我可是基于支配欲，才想毁灭全人类的耶，没有比这更邪恶的了吧？” 莫名的又出现了先前的那种色厉内荏的感觉，但更多的是嘴硬与心虚。 被如此直白的指出自己的真正心思，还被夸赞为非常温柔，这对她来说是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也正是因为第一次遭遇到这种状况，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對，只能夠慌慌张张的试图用蹩脚的谎言来掩盖。 “哦，那还真是很邪恶呢……” 顧墨配合着用棒读的语气，这么点点头说道。 如果真的要认真说服的话，那么这位女神大人肯定是不可能承认吧，不管怎么样她都只会嘴硬，但是如果是这样的应对，不和她争辩却又表达出自己笃定的态度……没有比这个更加有效的破防了。 “呜啊啊啊啊啊……”金发少女发出了悲鸣，然后她下意识的退缩了，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很邪恶的！我告诉你，就算你这么说……这么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嗯嗯，那真是厉害呢，埃列什基伽勒大人……” 顾墨点点头，很是随意的敷衍了一句，依然没有和她争辩的打算，而是趁着她情绪激动的时候，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这一次前来，是希望得到埃列什基伽勒大人的帮助的……” “我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加入三女神同盟了，既然已经保证会成为同伴了，那除非对方背叛，或者是到堕落的那刻为止，都要当同伴才行。”金发少女恨恨的说道，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窘迫得要死。 而且一而再再而三，都是因为眼前的這人。 “密林女神已经答应帮助我们了，其实我们的立场都是一致的，都是站在人类的这一边的，不是吗？” “那是她，又不是我……” “但是之前你也保证过会帮助我们啊，而且就是因为你答应了，我现在才会过来的。”顾墨皱眉说道。 “唔！这个、这个……”埃列什基伽勒紧紧咬着下唇，也想起了先前的黑历史，顿时更是心烦意乱起来。 好烦！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是说过会帮助你们，但是……我可没有说不能够按照我的方式去拯救人类！”她狠狠心，闭着眼睛一口气说着，“而且我们三女神同盟之间还有盟约，这是之前就已经定下的事情……” “盟约根本不足为虑，而且我可以帮你做一份假合同，替换掉之前的条款。”顾墨眼睛也不眨的说道，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第二十三章 羊符咒与狐狸精小姐的开挂技能 天色开始发白。 第一缕晨曦刺破了黑夜的残余，洒落在了大地之上。 在山清水秀的山谷之中，顾墨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凉亭里面，静静的坐在亭子之中，仿若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这个时候恰好正是黑夜过去，白昼到来的间隙，属于夜游者的权能之力缓缓消退。 倒也不是说权能力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相对于夜间的全盛期来说，理所当然的在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虽然相关的能力还能够在白昼的阴影、黑暗环境之中发挥作用，不过效果与强度都有较为明显的削弱，像是在黑暗之中遮断自身的气息，适合进行隐秘行动的附加能力，如果按照英灵的职阶技能来作为标准的话—— 那么大抵上就是从a+级直接跌到勉强只有c的阶级。 顶多就是配合他本身就拥有的降低存在感的「夹缝之居民」特质，获得一定程度的额外补正，也就仅此而已。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顾墨顺手拿起身前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茶水，些微的热气从杯子上徐徐冒起……喝了一口早茶，他又伸了个懒腰。 这一行还算是相对顺利，虽然埃列什基伽勒最终也没有同意。 不过能够看得出来，她其实明显是有所动摇了，只是没有那么容易被轻易说服改变心意。 毕竟现在的这位女神大人即使很努力的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什么要杀死所有的人类，永远囚禁他们的灵魂，然而实际上却是以她力所能及的方式，试图尽可能多的保护灵魂…… 而且这并非是脑子一热的决定，而是认真思考后才选择的策略。 即使只是神性的分灵，附身在波长相近的人类少女身上才得以现世的从者形态，并非是原型的神体，但是终究是能够察觉得到巨大灾难的到来，并且无可抵挡的要将人理化为灰烬。 乌鲁克尽管还在英勇抵抗，但是吉尔伽美什王也是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人们，一切都将会在半年后迎来毁灭……他也好，人民也好，至今仍在抵挡的魔兽战线，其实都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下继续进行抵抗的。 明知道必死，但是没有放弃抵抗。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埃列什基伽勒并不认为有什么胜算，也不觉得以当前的人理守护力量，可以改变这个时代的人类史走向灭亡的趋势，所以才会选择她认为应该是唯一出路的战略。 这是独属于死之女神最后的温柔。 所以说，在不相信人理这边有能够对抗大灾害的希望之前，这位女神大人并不那么容易被说服，她觉得自己的策略已经是最后的退路了，如果人类注定要被灭亡，那么她还能够尽可能多的保护他们的灵魂…… 不过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却不是不能被说服。 顾墨微微眯起眼睛来，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直接像是原剧情那样选择以理服人的嘛—— 以原剧情的那个老弱病残、全员残血状态，在冥界直接挑战冥界女神，居然还打赢了的这件事情，委实是显得很不可思议来着，只怕埃列什基伽勒是严重放海了……但也说明只要得到这位女神认同，那么令她改变主意其实并不难。 他是这么认为的。 同时这一次也算是进一步测试了夜游者的能力，增加了熟练度，顺便对冥界环境有了个初步的了解……这自然算是比较顺利了，只不过不如人意的地方也有，譬如说埃列什基伽勒直接发现了他。 气息遮断也没有什么意义，即使有着黑夜的庇护，但是也完全比不了冥界女主人的权限。 作为冥界的支柱被献上，并统治冥界的埃列什基伽勒，其实就是冥界本身……在这种情况下，就在冥界之中，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够瞒得过她的掌控。 顾墨大约也能够猜得出来，因此也没琢磨着要强化隐蔽行动的能力，他只是觉得或许需要考虑一下关于掌握化身行走之类的能力了。像是梅林那样，本体还在阿瓦隆，却制造出一个类似从者形态的分身在这个时代活动。 这会大大提高某些行动的安全性，也能大大提高行动力，是从单线程变成多线程的质变。 而且事实上，他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感到陌生，毕竟很早的时候就接触过了。像是在仁王世界里，他就见过安倍晴明与源赖光的纸人分身，不过那明显需要极高的阴阳术造诣…… 然后就是从者这种特殊的存在，一般来说都是英灵的分身，英灵的本体都在英灵座上。这个或许也可以参考一下，毕竟上面所说的梅林，他本身就明明不是英灵，却愣是通过某些手段让自己能够假装作为从者被召唤。 甚至还有在现实世界里遇到的跨界而来的狂猎，那些妖灵也是投影分身一类性质，本体仍然处于他们原本世界之中。 式神、分灵、投影…… 盘算着自己遇到过，见识过的种种因差异不同却又有所相似的例子，顾墨沉思着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参考的，貌似这些不是对魔术，就是对阴阳术有很高要求，再或者干脆就是因为血脉之中的魔法与潜能，带来的强大种族天赋。 也许可以借鉴思路，发挥自己的独特优势…… 他脑海里泛起这么一个念头，同时目光移向手掌心之中，那里躺着一枚圆状的八边形符石，表面上是一个青色的羊的图案。这是进入副本之前的抽卡结果，用当时正好剩下的青铜钥匙合成一枚白银钥匙，抽取了一次道具限定礼包。 应该还算是幸运的结果吧，他抽到了黄金级的羊符咒。 不过之前一直都派不上用场，也不觉得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毕竟在原著里面，这枚符咒的用处也不算太大，莫说是与永生不死狗、治愈一切的马相比了，就算是简单粗暴的牛似乎都要比这枚羊符咒更有用。 它所具备的是灵体投射之力，最直观的表现便是能令持有者灵魂出窍。 顾墨认真的思索起来，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亭子对面的厨房小木屋轻轻打开，又是悄悄练习了一晚上厨艺的狐耳少女蹑手蹑脚的正要从其中走出，不过下一刻，就和他的视线对上。 “m……master，你回来了啊。”caster玉藻小姐的表情有些僵硬，亲爱的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好的自己要悄悄的练习，然后惊艳所有人的呢，这不是直接就被发现了吗？ “是啊，辛苦玉藻你了……练习成果也不用处理掉，干脆留着等会儿招呼迦勒底那群人吃顿早饭，然后就启程吧。”顾墨反掌将羊符咒收起，同时对着玉藻小姐点点头，笑着说道。 master似乎并不惊奇，这就说明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偷偷练习了…… “哦，我知道了，master……”狐狸精小姐有些沮丧起来，低落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得就连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来，显得很是没有精神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放弃的，只是没有了以后成功时候，可以给亲爱的带来的惊喜，这自然让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咦？master，你昨晚真的是出去扫荡魔兽嗎？”剛刚走进亭子，狐狸精少女就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锐利的眼光直直的盯着他，“我闻到了……这是外遇的味道！” “怎么可能，我昨晚就是去见了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外遇啦……”顾墨面不改色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昨晚上去见了一个女孩子啊……等等！这不就是外遇吗！”狐狸精少女下意识的松了口氣，不过紧接着就又反应过来，高声的这么说道，这不就是外遇的本质吗？ “好了好了，迦勒底的人就要来了，玉藻小姐快去准备一下吧……”顾墨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诶，怎么可以这样！” 狐耳少女怨念的看着他，不过就目前来说，对方的确一直都没有全盘接受她的糖衣炮弹，所以她现在的立场也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尽管很好的发挥了死缠烂打的本色，然而底气终究不是很足。 不行不行，自己果然要继续加大力度，击退所有纠缠亲爱的的坏虫子，名正言順的取得正妻的身份！ 那个时候就可以理直气壮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狐狸精少女又一下子兴奋起来，闪闪发光的眼眸里满是憧憬之色，似乎是在畅想什么美好的未来一样。 旁边的顾墨见状，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微妙的感觉到了危险感。因为这只狐狸精完全就是一个潜在的病娇来着——“会将出轨对象和出轨的本人一起杀掉”，她大概是会抱着这种想法的。 虽然那只是一种比喻而已，并不会实际付诸行动的。大概...... 啊，可恶，说好的守护灵来报恩的呢，怎么感觉是带着柴刀来的啊……但是客观来说，这只努力想要成为贤妻的狐狸精也的确很好，顾墨也不愿意太过打击她，而且她还持有一个犯规的能力。 ——狐之婚嫁。 ——单方面宣称要嫁给对方，降下祝福的太阳雨，强行把纪念品塞给在场的有缘人并让之参与庆祝…… emmmmmm，可不能把她逼急了。 第二十四章 借用圣杯？ 长长的队伍出发，从艾比夫山上下来，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去。 虽然是缺少了来时的那辆大大的满载宝石的推车，但是队伍的人数却反而变得更加庞大了。 伊什塔尔与芥雏子，还有顾墨等人也一起启程，因为互相之间已经是同一阵营的结盟对象了，现在自然不好继续像是之前那样置身事外，也应该前往魔兽战线那边汇合了，也是为接下来做准备。 “其实一天左右就能够回到乌鲁克……也耽搁不了什么，你不用太在意。” 骑在抓来的发怒狮子一般的魔兽背上，顾墨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希里，这么开口说道。 猎魔人少女点点头，但是依然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挫败感。 因为在出发之前，顾墨是本来是打算令她直接发动传送术，将艾比夫山的这些人直接传送到乌鲁克附近去的，只不过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正如希里目前没有办法精准的定位穿越其他世界的能力一样，在世界之内的定位传送也还不太行。 在猎魔人的世界里，传送法术也是很有战略意义的法术，不少术士都掌握这个法术。 不过希里只接受过一部分魔法的训练，并没有系统性的练习掌握过这个传送法术，而且在那之后就一直都在诸时空之间，依靠自己血脉之中的魔法不断穿越一个个世界，但都是随机穿越的，完全靠运气。 而且被狂猎紧随其后的追着撵，也的确是没有时间去练习什么魔法。 也就是这段时间，为了将她培养成为合格的领航员，顾墨才有意的让猎魔人少女开始重拾这方面的知识技能。 只是进展不算太快，甚至可以说是收效甚微，希里自然也有些失落。顾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既然传送不过去，就直接带着士兵们从陆路赶回去就好了，横竖也耽搁不了多少的工夫。 “前辈……” 抓住身下怒狮的缰绳，藤丸立香有些笨拙的驱使魔兽慢慢靠后，很快落在队伍的后方，与顾墨的坐骑并驾齐驱，这才开口说道：“我昨天晚上……” “见到那位女神了？”顾墨淡定开口。 “前辈你知道了？那位女神是出现了，不过没有说多久，她就离开了，似乎……似乎对我们有些好奇，也赞许我们至今为止的努力……” 红发橙瞳的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连忙的点点头，同时眼神有些微妙的看向远处天边的小黑点，那是伊什塔尔女神驾驭着她的神之舟在飞驰，顺便在地上的队伍上空来回巡航。 偶而可以看见一道道光芒从飞舟上落下，紧接着地平线尽头就传来隆隆的闷响，巨大的轰炸与冲天而起的火光直观的呈现出光之矢的威力。 高贵的女神大人自然不想在陆地上行军，而和她签订契约的芥雏子暂且也有被她带着一起坐在神之舟上的待遇……而也正因为女神大人在空中的侦察与来回巡视，基本上没有什么魔兽能够靠近队伍。 连影子看都没有看到，就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但目前也只是好奇与赞许，却并没有打算帮助你们，是吧？”顾墨继续问道。 “对，那位女神好像要比伊什塔尔小姐更加温柔，更加好说话许多，不过在昨天晚上的第一次接触之中，的确没有流露出想要帮助我们的想法……”藤丸立香点点头，轻声的这么说道。 虽然离得这么远，伊什塔尔也肯定听不到，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这个很正常，就连密林女神也不一定看好我们，只不过她的性格非常爽朗，愿赌服输，所以答应陪我们大闹一场而已。但是那位女神是个勤恳认真，却又有些消极的女神，她目前很不看好我们，自然不会放弃她的想法……”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前辈？” “顺其自然就好。” 顺其自然？藤丸立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紧接着又看了一眼天边的那个小黑点，轻声问道：“那位女神和伊什塔尔女神……” “就是姐妹关系啦，天然呆姐姐与大大咧咧的蠢妹妹的关系……”顾墨知道她想问的问题，也不怎么考虑，给出一个他觉得非常贴切的说法。 藤丸立香和玛修对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疑惑。 “桔梗，是有发现什么吗？” 而顾墨也勒着怒狮的缰绳，来到了巫女的旁边，他从刚才就注意到了，桔梗似乎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一直都在眺望着远方，眉头紧蹙着。 “……没有，只是一种感觉。” 巫女瞥了他一眼，略微沉吟着，轻声的这么说道。 “感觉？” “嗯，我能够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这个世界，非常接近了……应该是你说过的那位神明的神体在迫近。”巫女蹙眉道，她的感知力本来就是长处，而在获得天女之身，对于环境的感知力更是大幅度提升。 所以她能够感觉得到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却又很难形容得出来那是什么。 “应该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提亚马特，这位创世母神被流放到内侧的虚数世界，而现在通过人理奠基的崩溃，以及圣杯的力量，祂回到了这侧的世界，只是还没有显现出来。” 顾墨点点头表示认可，巫女感觉到的应该就是那位母神带来的压迫感，即使还没有彻底回到这一侧的世界，但是无疑已经非常接近了。 就像是水面之下浮现起来的巨大阴影，即使海底深渊的巨兽还没有露出真面目，但是已经足够令人感觉到压抑恐惧了。 旁边的藤丸立香和玛修等人听得心惊肉跳的，迦勒底那边的通讯也是沉默着不说话，毕竟那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只能够去面对。 大概只有玉藻小姐撇了撇嘴，还有就是希里目光闪烁着，前者的本质终归是冷酷的九尾姬神，只会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博爱之心，再加上因为某些原因，她现在和迦勒底那边也不熟。 而后者也是抱着同样的打算，尽管猎魔人少女也很善良，不过如果真的事不可为的话，她只能够立刻打开传送门帮忙组织战略撤退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希里觉得自己要为自己这边的人考虑后路问题了。 “毁灭之日很快就要到来了啊……” 顾墨也是轻叹着，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尽头，朝阳初升，红彤彤的一片。 红得宛若血色一般的不祥…… ………… …… 等到回到乌鲁克那边的时候，自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一行人也去面见了吉尔伽美什王，尽管后者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抽空见了他们一面，只是并不见得有多么热情，很有一种颐指气使感觉……顾墨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也没什么不舒服感觉。 毕竟是这个时代的至高王，而且不仅仅是只有权利，还承担起了相应的义务。 虽然照样有出言不逊，桀骜不驯等等的臭毛病，不过这位鞠躬尽瘁，以至于在王座上硬生生把自己累死的贤王其实已经很不错，顾墨对他也很难有什么恶感，同时更加怀疑吉尔伽美什是不是有三个人。 毕竟幼年时，青年时和现在的这个阶段，仿佛完全就是不同三个人来着。 在临时建立起来的迦勒底大使馆里，众人讨论着刚刚吉尔伽美什王交代下来的任务，主要是有两个，一个是前往波斯湾观测站进行水质调查，另一个是要前往南边都市埃里都带回传说之中的神器—— 马尔杜克的手斧。 “……那是传说之中讨伐了提亚马特的神器，虽然说是手斧，但是实际上有几十米长的啊。”梅林脸上仍旧是挂着飒爽的笑容，不过语气之中满是伤脑筋的意味，“这个任务我估计是帮不上忙了。” “……真是没用。” 旁边的安娜嘀咕了一声，这个时刻戴着兜帽，惹人怜爱的幼女从者自从被这个花之魔术师欺骗过，就一直对梅林的印象不是太好。 “那也没办法的吧，那是神造兵器，人类的魔术会被弹开。”梅林表情夸张的为自己叫屈，“我只是一个caster啊，如果魔术派不上用场的话，总不能够让我去帮忙扛那把比山还大的斧子吧。” 说是手斧，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巨人级的武器。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够去干些什么。 “所以我还是去波斯湾观测站吧，正好因为这位顾墨先生给出的情报，王已经放弃寻找天命泥板的想法了，我之前的任务也结束了……”这位花之魔术师却也没想着偷懒，他是真的做不来另一个任务，只能够去波斯湾走一趟了。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去埃里都吧，南边的地盘不是密林女神的领域吗？”藤丸立香的思维敏捷，迅速的做出决定，“正好我们也要去那边一趟，那位女神不是想要见我吗，或许还能够帮助我们搬运那把神造兵器吧。”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过一下子就连密林女神也拉拢过来了，计划的进展大大出乎预料呢，有这一位的加盟，我们的胜算……嗯，算是大增吧。” 梅林很是赞许的说道：“就是吉尔伽美什王又要头疼了，很多方案都要连夜调整才行，有些命令他才刚刚发出去不久，又要派人追回来了。” “什么啦，为什么只说密林女神不说我？我的加盟对你们不是胜算大增吗？” 伊什塔尔眯起眼睛，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刚刚跟着大家去见吉尔伽美什的时候，她可是又被气到来着的，那个可恶的家伙还故作大方的说什麼允许她回去自己的神殿之中居住…… 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地上行宫吧，爲什么要他允许啦！ 本来就不悦的女神大人眼下自然更是不爽，她明明才是最强的女神好不好，不应该才是最瞩目的那个吗！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伊什塔尔成爲友方的现在，简直就是一锤定音的关键。”迦勒底通讯之中，属于罗曼医生的笑声响起，这个老好人赶紧出来打圆场，顺便恭维一下女神大人，虽然那本来就是他们的想法—— “不管谁来都不会输啦！号称美索不達米亚最强可不是在说笑哦，伊什塔尔小姐绝对是最厉害的！” “哼哼，算你们识相……”黑发少女得意洋洋的点点头，白皙修长的优美脖颈像是天鹅一般优雅的昂起。 “说得也是呢，伊什塔尔小姐的天之公牛，绝对是我们手中最强的手段了。”单纯的玛修也是连连点头，这么夸赞着。 “……是、是啊，你挺懂的嘛，要用的话得当最终手段呢，噢呵呵呵。” 伊什塔尔的身体突然僵住，紧接着有些心虚的这么干笑着。 “说起来，顾墨大人呢？”藤丸立香没有注意到女神大人的突然心虚，只是猛然发现似乎有个重要的人物不见了。 “他去找那位王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另一边的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和巫女等人坐在一起的芥雏子抬起头来，平静的这么说道。 ………… “你想要借用乌鲁克的大杯？” 灯火通明的宫殿之中，王座上的青年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顾墨，先是冷笑起来，紧接着才朗声说道：“还真是勇气可嘉，不过也罢……别的先不说，我想要知道你是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重塑身体。”顾墨也不隐瞒，他摊了摊手，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这具身体还是太过孱弱了，完全不足以应付接下来的大灾难。” “嗯，你现在是以人类身体为基础的拟似从者吧……” 吉尔伽美什单手托腮，斜斜依靠在王座边的扶手上，打量着下方的那人。 “那边的仙人就和神灵一样，存在规模相差太大，没有办法作为从者降临，只能够将分灵转移到极为相似的人类身上，再作为从者降临……” “所以你现在是想要通过圣杯的力量，重塑一副仙人之躯，以便你发挥完全的力量？” 第二十五章 说服与报酬 虽然顺序不太对，不过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墨不是要想办法发挥出原本就有的仙人之力，而是要借此机会蜕凡登仙，真正获得仙人之力。 不过他自然不会和吉尔伽美什明说，事实上，刚刚故意说的那么含糊，就是要利用当前给出的错误线索与误导，让这位贤王得到类似这样的错结论……毕竟他也总得给自己留一些底牌与秘密。 “……” “……” 食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吉尔伽美什认真的思索起来。 这个时代其实同时存在两个圣杯。 一个是那自称魔术王，实际上是魔术王尸骸孕育而出的恶兽，人理烧却的幕后黑手亲自送来这个时代的圣杯，也正是扰乱历史，扭曲整个世界线进程，制造特异点的庞大魔力源头。 而另一个就是乌鲁克的大杯，作为收集了自己所在的时代的一切宝物的王，类似于实现愿望的许愿机之类的圣杯，早已是吉尔伽美什的囊中之物。也正是他运用自己手中的圣杯对抗那边的圣杯，这个特异点才能够坚持到现在。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顾墨自然也知道。 在原剧情里面，迦勒底等人在发现吉尔伽美什手中，竟然掌握着一个圣杯的时候，这位王者就说过他不会把自己的财宝交给别人，如果她们明知道这一点还开口讨要的话，付出的代价可就不是区区首级就能了事的。 但是顾墨却觉得，这位贤王其实并不是在意财宝什么。 而是对于当时的乌鲁克来说，圣杯的重要性还是不可忽视的。若是已经不再需要它了，那么吉尔伽美什是不会太过在乎这么一个圣杯的，正如现在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怒，而是在认真思索着一般。 因此在特异点的最后，他也是直接以赏赐麦酒的名义，将乌鲁克大杯赠送给藤丸立香。 思绪电转之间，顾墨斟酌了一下，迅速的开口说道：“吉尔伽美什王，根据你之前安排的任务，接下来就是要对魔兽女神动手了吧。”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反而是显得异常的笃定。 毕竟都已经指派任务，准备让人去南方都市埃里都，回收那柄他的宝库都收不进去的四十米大斧头了。那是曾经割断提亚马特喉咙的神造兵器，在目前的这个阶段，专门准备好这柄巨斧还能够有什么用处呢？ 甚至很难用来对付之后的提亚马特，因为在诸神离去的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能够真正挥舞那柄长度就有几十米，属于巨人级的兵装，将其运用自如。 只能够作为一锤定音，击杀戈尔贡的撒手锏，类比一下就是威力巨大，但是发射一次需要的准备与装填，都会显得非常困难而且麻烦的超级大炮，甚至炮弹都只有一发，打出去之后想要再发射，首先得考虑回收问题。 因为与提亚马特共感，获得了那位创世母神的部分权能的魔兽女神，肯定是会被这柄巨斧特攻的。 “这是自然，不管她有什么底牌，只要吃下一记，魔兽女神对这个世界的危害就会被一扫而空。”吉尔伽美什也知道这人肯定能够猜到，因此也不隐瞒，他后仰靠在王座上，信心十足的这么傲然说道。 虽然以现在的手牌，直接派从者围杀都能够活生生用人数优势干掉戈尔贡，不过谁知道这个麻烦的复仇者是不是也藏了某些牌。 所以没有必要付出无所谓的损失与浪费，吉尔伽美什宁愿麻烦一些，确保可以轻松解决掉戈尔贡。 “那么在戈尔贡被击杀之后呢？”顾墨像是不知道一样，轻笑着继续问道，仿佛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哼，不需要你再三提醒，在那之后，自然就是需要面对提亚马特神，本王自然知道这件事。”吉尔伽美什冷哼一声，干掉戈尔贡之后，紧接着就需要面对醒来的创世母神，这件事情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不同于原本轨迹那样，一行人都没有察觉到金固欺诈，抱着想当然的念头去讨伐了戈尔贡，本以为可以结束特异点，结果在戈尔贡死后，真正的提亚马特才被惊醒过来，顺便直接捏死了在梦境之中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梅林。 现在得到顾墨的剧透提醒，梅林已经提前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吉尔伽美什自然也知道一旦戈尔贡死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然而，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总不能够说知道真相就不敢去动戈尔贡了。 不解决掉魔兽女神，这个特异点照样要走向灭亡…… 所有不合常理的歪曲都需要修复，不能够说因为担心提亚马特醒来，所以干脆就这样僵持下去，天真的希望这样子就能够永远维持现在的世界…… 所以原本是没有发现真相，解决了戈尔贡之后，发现更可怕的第二波灾难冲击正在到来，只能够仓促的被迫应战。而现在却是在知道了一切的情况下，却依然要去做同样的事情，只是准备得更为齐全罢了。 而既然接近到这一步，乌鲁克大杯的作用与重要性自然就是迅速下降了，毕竟接下来已经不再需要与对面打攻防战，而在紧随其后而来，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巨大灾难之中，却也发挥不出应有作用。 即使是可以许下愿望圣杯—— 其效力也是有限度的，说到底就是一份庞大到可以影响世界的魔力，对其许下愿望的性质就是运用这份庞大魔力，向着那个未来的“形”运算并且将之再现出来。 但是不要指望它能够对付真正的神明，而且还是提亚马特的那种级别。 吉尔伽美什自然也明白这人的意思，他似乎很是有些不爽的样子，不过还是眯着眼睛冷声开口道：“只是重塑一副仙人之躯，你就有把握应付接下来的灾难？” “这怎么可能，可能一分胜算都增加不了，最多就让我能够多扛住一段时间，不至于用现在的这副躯壳，可能连余波都应付不来……”顾墨摊手摇摇头，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对面肯定也清楚。 “哼，既然如此，那给你圣杯又有何用，让你用了也是浪费。”吉尔伽美什再度冷哼一声，语气嘲讽的说道。 顾墨不以为然，并不在意王座上的青年习惯性的出言不逊，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真正做出决定，吉尔伽美什的精神波长并不隐蔽，也没有什么外力加以掩藏，还是很好读懂的。 “……” “……” 宫殿里一阵安静，空气之中有着沉默的氛围在蔓延。 似乎是又非常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吉尔伽美什才最终下定决心，他看着下方的那个不卑不亢的青年，开口道： “看在你给出的情报等同于带回天命泥板，而且也为瓦解三女神同盟出了一份力的情况下，乌鲁克大杯给你也无不可……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开始讨伐魔兽女神之时，再过来取吧。” “那可真是多谢大王了……正好我也需要准备一下。”顾墨心里一松，也是笑着说道。 他明白吉尔伽美什的谨慎与顾虑，只有到了真正要开启决战的时候，确认圣杯接下来的确无甚大用了，他才会舍弃乌鲁克大杯。毕竟在那之前，一切都还有变数，万一早早给出了大杯，正好在这个时候，对面率先携圣杯之力发难了呢。 不过他也不急，既然已经敲定下来，就不用再担心太多了。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也的确还需要做一下准备——职业等级虽然还比较低级，升级速度还没有太明显的放慢，在他一有空就钻研仙术，回来乌鲁克的旅途中也是手不释卷，时刻揣摩經卷要义的情況下，职业经验也一直都在积累。 不过距离满足当前的升级进度，也仍然还差一小截，正好也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坐在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看着顾墨转身离开，也是显得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本来也不认为重塑一副仙人之躯，这人就能够独力对抗创世的神明，若是对方真的這麼打包票，他才是要怀疑。 只是虽然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他还是做出决定，让出了乌鲁克大杯……这位王依然是那个行事风格，物尽其用就是目前的战略。 早在半年之前他就知道乌鲁克要灭亡，也早就告知了所有的臣民，所有人都在知道注定败亡的前提下继续顽强抵抗的，若是觉得没有胜算就不去做，那么他们早就放弃了。 所以同样是这么一个道理，即使照样不可能增加什么胜算，但是只要能够派上一些用场，只要能够有一点点帮助，他才不会吝啬一个圣杯。 “哦，对了……” 就要走出宫殿的大门，顾墨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回头看向了王座上的青年。 “还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本王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吉尔伽美什显得很不耐烦，随意的摆摆手，配合语气和手势，非常明显的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让对面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吉尔伽美什王，根据之前我和伊什塔尔女神的友好商量，她愿意把一成矿石送给我……”顾墨脸不改色的说道。 王座上的青年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顿时哈哈大笑出声，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愉悦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你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如果不是现在不合适，本王都想要和你饮上一杯了。” “那便去吧！本王允了，你自行去宝库那边将其取走即可……反正本王已经在那边划出三成矿石，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自然是任由你们处置了，你们怎么分都可以，反正不关本王的事情。” 吉尔伽美什大笑着挥手，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是意有所指的这么说着。 似乎是……怂恿顾墨全部拿走，不要留给伊什塔尔？ 第二十六章 前夕 乌鲁克宝库。 这是吉尔伽美什为了收集世间所有的宝物，而建造起来的密藏，里面自然是金碧辉煌，各种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并不是什么形容比喻，而是实际上的描述。 而即使只是事先说好，被划出的三成矿石类储备，也是非常惊人的量，顾墨将葫芦全部填满，又利用古藤杖变化的青色道袍自带的变化之术，将剩下的部分一一变小，好不容易才全部搬进袖子里面去。 不过尽管吉尔伽美什怂恿，他却也没有把伊什塔尔的那两成悄悄吞掉。 什么都不做就拿了一成辛苦费，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再连女神剩下的两成都给搬走，他也会觉得过意不去的……毕竟伊什塔尔除了傲娇一些，其实也挺好的，还是不要太过欺负她了。 况且现在一成的份量，也是非常庞大的了…… 正常使用的话，他都不知道能够用上多久，剩下的两成他也没地方能够装下了。 离开宝库，在夜晚的街道上往回走，顾墨打量着乌鲁克的风情，这座城邦是人类文明早期都市群的雏形，最早期的苏美尔时期就是由数个独立的城市国家组成，这些城市国家之间以运河和界石分割。 每个城邦的中心是该城市的保护神或保护女神的庙宇、神殿，城邦由一个主持该城市的宗教仪式的祭司或国王统治。 现在这座早期都市也是在繁荣之中，能够看见原始感，建筑都是泥砖造的，街道上即使是夜间也不停歇，没有什么宵禁，在这只争朝夕的生死存亡关头，整座城市如同日夜不停的巨大机器，一直都在高强度整合运转着。 能够一直维持到这个地步，也是那位贤王手段高超了，这也是吉尔伽美什几乎被钉在王座上，同样日夜不停的处理事务、下达命令换来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就是活生生把自己累死了，直接过劳死在王座上…… 离开宫殿之前，顾墨也想起了这一茬，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却被吉尔伽美什很不耐烦的赶走了，然后又开始进入那副工作状态…… 将视线从那些坚持到现在的乌鲁克人的身上收回，在不远处市场的喧闹之中，顾墨仰头望向星空。 这个时代的夜空非常澄澈明朗，深沉而又无垠的天幕上，悬挂着璀璨的星汉，那是静静的在亿万年的岁月中螺旋着的银河。 ——这个副本世界…… ——也是一个完整的宇宙吧……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会不会也存在以一万四千年为周期，来银河系扫荡一次的捕食游星？或者是月球内部是不是也有神留下的自动书记，直径达到三千公里的灵子计算机，一直发射干扰波屏蔽，阻止游星靠近银河系？ 这颗行星也的确有够多灾多难的，从内部的各种纷争，到来自天外宇宙的可怕灾难，总是接连不断的能够威胁到它，动不动的就是灭顶之灾…… 顾墨感到有些好笑的叹了口气，同时心底却也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而多少有些惆怅的感觉。 自己所插入的轨迹，其实也仅仅只参与到这颗行星的命运之中，实际上远远谈不上影响到真正的世界……即使接下来，他即将就要迎来属于自身的真正蜕变，宛若羽化成蝶一般，彻底在生命形态和存在形式上得到升华。 只不过。 距离这个世界的真正天花板，还是差得太远太远了。 他这么想着，却并没有多少气馁的感觉，反而是眼眸之中闪烁过一抹更为坚定的光芒……自己现在虽然还在小打小闹，但是距离成长到现在的程度才花了多久的时间？两年都不到。 虽然就像是升级一样，到了后面的速度就会放慢，但是比起正统的路线，他的成长性——加点——无疑仍然是非常速度的。 只要继续下去，这个世界明面上的天花板，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距离……大概也就是逼格特别高的上帝、佛祖等，才能够让他心里没底。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顾墨深深吸了一口夜间蕴含着凉意的空气，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到，平凡的世界、平凡的自己，绝对不是他想要的……说到底，他在搞明白自己身上的问题后，为什么要开始探索副本，兴趣或许是有的，底气大概也是有的。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内心深处也在渴望着，而他想要见识的风景，就藏在无数副本之后的广阔舞台上，在那繁花似锦的无限可能性之中，有能够令他开始想要试着追寻的事物。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自己的欲望，也是为了自己的追求而在行动。 眼下经过这多个世界的打磨与积累，他终于来到了一道重要的关隘之前，接下来便要以仙人境界作为进身之阶……长生不死，超凡入圣，这些只会让他迈得更远，而不是到此为止。 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顾墨继续向前走去。 还剩下数天的时间，需要好好继续积累职业经验，让自己的真实属性达到标准，务求在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的时候，让灵与肉同时迎来一次进化，至少也要像是桔梗强化天女之躯那样。 所以他才回来向吉尔伽美什索要圣杯，这同样也是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环，并且在认真思考过后，觉得自己的确有很大可能拿到——若是不成的话，他还可以谋划另一个圣杯。 也正是基于圣杯的存在，他才会想要效仿始皇帝的做法，不然的话，他其实是没有实现条件的。 即使采集到了需要的活体样本数据，但是它们也只是数据，并不是血统强化素材，而仙人境界的进阶也不会提供血统强化的机会，只会在成就仙人的时候，肉身得到一定的反馈与好处。 始皇帝之所以能够这么做，是因为他早就完成了机械化圣躯，那是真正君临天下的皇帝御身之威容，足以支配整个地球，与之连接的卫星轨道长城也可以看作是其身躯的一部分，在太空中绵延十三万一千四百二十四里…… 这已然是进化到了极限的电子仙术结晶，所以始皇帝才能够在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后，迅速通过自己的机械化圣躯内部的先进生物培养皿，培养出独属于他自身的真人之躯。 顾墨可没有这种条件，因此只能够利用圣杯的力量。 ………… 抱着仿佛毫无迷惘的心态，眼神明亮顾墨，回到乌鲁克之中的“迦勒底大使馆”里，内部已经是一片安静了。 约莫是时间也有些晚了，今天也是紧赶慢赶的赶了一天路，才回到了这边的要塞都市之中，藤丸立香等人也很快就倦了，现在自然纷纷去休息了。伊什塔尔大概也是回去自己神殿里了，自然不会留在这里。 在宽敞如同大殿的简陋屋厅之中，围着一张有些不应该出现在当前时代的方桌，不知道是谁造出来，巫女和狐狸精正在相对而坐。 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啊…… 顾墨眨了眨眼睛，虽然似乎很安静样子，巫女垂下长长的眼睫毛，而狐耳少女也是沉默不言，表面上看来貌似是单纯的沉默不说话，但是互相之间的空气却似乎有些僵硬的样子。 他迅速的环顾四周一圈，希里果然也不在，估计也是找了个借口去休息了。应该怎么说呢，大概就是猎魔人少女似乎面对这样的情况变得越发机灵了，根本不想被卷入这个奇怪的漩涡之中…… 看着相对而坐的巫女和狐狸精，顾墨突然有些心虚。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在两人旁边坐下，动作一点儿都没有停顿的。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或许玉藻小姐会趁机挑衅，不过桔梗大概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所以肯定闹不起来，至少他想象不出来那一幕……而如果对面根本不理，只是放置play的话，那么玉藻小姐也只能够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 现在应该就是桔梗一如既往的安静，而狐耳少女在自个儿生着闷气。 “master，你回来了！！”看见顾墨的时候，玉藻小姐头上的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刚刚还有些沉默寡言似乎很是郁闷的她仿佛一下子就眉开眼笑起来。 就像是看见了最喜欢的主人的小狗，一下子就变得精神满满起来…… 果然狐狸也是犬科动物啊，但是这份热情是不是太过热烈了一些，真的很难消受啊…… “是啊是啊，我回来了，不过不用整个人贴上来的吧？” 顾墨也是颇感头疼伸出手来抵住她的脑门，不让她整个身体贴过来，狐狸精小姐真的太好太好了啊，得益于类似守护灵的联系，他能够感觉得到这是完全没有任何作伪，是玉藻小姐发自内心的热情。 是因为她的执念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守护灵？ 再或者就是两者兼而有之，不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可恶，就连脑袋的手感也很好，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啊，要不就从了她吧，但是玉藻小姐会把自己养成废人的啊，这可真是……太棒了！顾墨本来只是想要挡住狐耳少女的，下意识的就变成了摸摸头的动作。 紧接着，身旁就有着若有似无传来的寒意传来。 他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巫女也已经看了过来，目光也像是在征询的样子，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回来了，情况如何？” 语气也是很平淡的样子，仿佛刚刚的寒意只是个错觉。 顾墨动作自然的放下手，不再沉迷撸狐狸，而是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我刚刚和那位王谈过了，一切顺利的话，可能只需要三天或者五天左右的时间，乌鲁克这边就能够将那柄斧头运回来……” “到那个时候，应该就要开始發動总攻了。” 巫女神色平静的倾听着，然后开口问道：“只要那位魔兽女神被讨伐，你说的那个人类恶之兽就要出现了吧？” “没错，我们也要开始准備一下了……或许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桔梗這几天可以帮忙加固一下城墙、建筑，在这座城里面多设置一下结界之类的。”顾墨点点头，“为了以防万一，最好也要让希里有个心理准备。” 而且猎魔人少女太脆弱了，虽然不至于说因为职业原因，从两米高跳下来都会摔死，但是毫无疑问她不比普通人强多少。 在即将到来的大灾变之前，她就像是风中的蒲公英，怕是一吹就散了……但是偏偏她的战略定位很重要，所以也要保护好才行。 “我呢我呢……master，我有什么能做的吗？”狐耳少女撅起嘴巴，有些不满的在旁边说着，举起小拳头用力的摇晃几下，“我也是能够帮得上忙的啊。” 虽然她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个特异点，这个时代会怎么样也不是太在乎，她只是想要帮亲爱的做些什么而已。 “你的话……”顾墨伸出食指挠了挠脸颊，玉藻小姐能够做些什么呢，只能够作为从者尽量发挥战斗力了吧……不对，貌似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来着。 始皇帝最早在殷商遗迹里得到仙道技术……这只狐狸也曾经是在商周时期活跃过的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玉藻小姐，你有关于成仙的技术吗？” “诶？这个吗……”狐耳少女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她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的满是笑意，“是羽化升天之法，还是另外的成仙法呢？master，你想要知道哪一种呢，或者说……你想要知道多少种呢？” 第二十七章 战前 时间匆匆而过，数天工夫不过弹指一瞬。 在这个摇摇欲坠，大厦将倾的时代，在这个从正常时间轴剥离出来的世界之中，有人嫌弃时间过得太慢，也有人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好，终于还是来到了这天—— 无论多么的美丽，逝去的终究已经逝去。 无论多么的残酷，将至的依旧即将到来。 旧的世界将要覆灭在火焰之中，新的时代将于灰烬之下萌发新芽，此刻便是决定性的诀别，若是不能够跨过去，人类这个种族就会成为历史……不，就连历史也不会留存下来，因为人理都已经被焚烧殆尽。 ………… “为了抵御戈耳贡的垂死反扑，乌鲁克北壁已经集结了剩下的所有兵力，所以你等不用担忧后方，也不要分心，专心致志的直捣戈尔贡的巢穴，精准刺穿位于杉木之森深处地下湖的鲜血神殿吧。” 时间是夜半时分。 地点是在长长的防线上。 吉尔伽美什眺望着远处的杉木林，绵延的森林在夜色之下有一种朦朦胧胧的轮廓，他如此的开口说道。 “那地方可是很麻烦的啦，我好多次飞过去想要看一看，发现那里根本就进不去，至少人类是进不去的。” 习惯性的坐在自己的神之舟上，悬浮在防线上空的伊什塔尔女神嘟着嘴说道。 “与其说那是神殿，不如说是「要塞化的山」啊，在一座山丘中有一个空洞，她在空洞中筑巢，就像蚂蚁一样，洞窟的入口还覆盖着结界，光是想要进入里面，难度就不亚于攻破一座城了。” 她本来就没加入三女神同盟，也好几次看着魔兽不断的从杉木林里面涌出，去攻击乌鲁克，让她这个乌鲁克的都市神很是不爽，因此也偷偷摸摸的飞过去好几次侦察情况，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礼尚往来。 但是实在找不到机会，气急败坏之下，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够时不时飞到乌鲁克这边，一天到晚嚷嚷着要袭击乌鲁克，对着地上的兽潮就是一顿轰炸……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她也正好和乌鲁克对付不来，根本拉不下面子，当然要借助袭击乌鲁克的这个借口了——而且吉尔伽美什的宫殿也是一天被炸三次，这难道不是袭击吗？ 虽然最后就连守卫的士兵都习惯了…… 对于伊什塔尔提出的这个问题，吉尔伽美什脸不改色：“那个就用马尔杜克之斧来应对，那把斧子应该能破坏鲜血神殿，开辟通往里面的道路……我们花了这么大的工夫，把那柄斧头从南方都市那边运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这关你什么事啊！明明就是那个豹人累惨了吧？” 伊什塔尔语气嘲讽的说道。 明明在这件事上，乌鲁克这边可是一点儿力气都没出啊，要把那柄几十米长，仿佛一座小山般的巨斧从南方都市埃里都那边，一路翻山越岭的运回来，完全就是那个豹人在主持的工作。 “啊啊，那个啊，其实没关系，你们不要客气，尽情差遣她吧～” 在旁边宛若是一个爽朗大姐姐一般的女神大笑着，她的身材修长健美，有着火焰般的金发，碧绿色的眼瞳，头上还戴着装饰着羽毛美丽的头冠，身上的穿着打扮等都很有南美风情。 正是南部的密林女神，阿兹特克神话中的羽蛇神，魁札尔·科亚特尔。 藤丸立香等人前几天去往南方都市一趟，要想办法解决马尔杜克之斧的搬运工作的同时，也顺便与她见了一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得到了这位女神的认可。本来就答应了要弃暗投明的她，果断的跟着迦勒底一行人回来了。 现在她也正是在和大家协商着，关于接下来的作战协议。 “只是话说回来，那把斧头还是太重太大了，我们怎么把它运送到杉木林那边？我的翼龙飞得不够快，运输途中估计会被魔兽打下来，而且一旦被提前发现的话，戈尔贡就有了防备……” 这位羽蛇神不是太担心手下负责运输工作的那个豹人死活，只是对于怎么利用这柄斧头作战感觉到怀疑。 斧柄就有几十米的长度，斧刃更是如一扇天门般，重量数百吨的神造兵器，在现如今的这个时代根本就是无人能够正常使用。光是把它从南方都市运回来，就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来着。 “那扔过去就行了，这种事你总做得到吧，南美的女神啊……”吉尔伽美什看向魁札尔·科亚特尔。 “从北壁这里到神殿大约三十公里的距离吧？的确，靠扔确实能办到……” 魁札尔·科亚特尔站在防线上，远远的眺望了一下那边的杉木林，通过气息感应估算了一下这里与目的地的距离，然后缓缓点头。尽管她没有办法将这柄巨斧运用自如，不过只是将它扔过去还是没问题的。 她也没有说什么无法攻击鲜血神殿的事情，虽然作为加入了三女神同盟之中的一柱，一旦违背了“不能相互攻击”的誓言，违背的女神就注定会消灭……但是现在盟约早就名存实亡，某位仙人给她们的合同做了手脚。 既然如此的话，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况且就算是即使盟约还在也罢，这位女神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么多，既然已经不再需要在那个同盟之中虚以委蛇，而是光明正大的站在人类这一边，那么她完全可以做到不惜自杀也要对戈尔贡痛下杀手的程度！ 斩下对方的首级，将对方的心脏扯出来！在帮助人理这边解决掉这个麻烦之后，自己再被消灭也没问题。 “诶，这、这种事情也能够做得到吗？” 藤丸立香一脸惊诧，她可是也亲眼见识过那柄巨斧的规格，这么庞大，这么沉重，要将它扔飞到三十公里的距离之外，这会不会有些为难人？ 好吧，或许的确是很为难人…… 不过如果为难的不是人，就似乎不是什么困扰了。 经过一番交谈，最终很快确定了具体的战术，梅林跟随着迦勒底一行人行动，在适当时机发出指示，然后魁札尔·科亚特尔就将巨斧向着信号方向投掷过去，也不需要太过精准，斧头会自动寻航飞到信号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字面意思的决战了，想必你们也都清楚讨伐掉戈尔贡后，或许就是美索不达米亚世界迎接终焉之刻……一旦这乌鲁克毁灭，人理奠基就会完全瓦解，特异点也会被烧尽，你们的迦勒底就会在火焰漩涡中消失。” 吉尔伽美什意气风发的一挥手—— “如果不想发生这种事，就挣扎到最后一刻！按照这个方案来进行吧，就在明天清晨，天一亮就开始行动，北壁的命运在此一搏！在清晨到来之前，你们就好好休息一番吧！” “那我们现在就先回大使馆睡觉……呃，顾墨前辈怎么不在？” 藤丸立香点点头，大战即将来临，在那之前自然要尽可能的调整好状态，也幸亏这已经是第七特异点了，她多少也磨练出了相应的大心脏与粗神经，不然的话，估计根本就睡不着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也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貌似在这个重要的作战会议上，似乎有关键人物缺席了。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在场，就连牛若丸、巴御前、天草四郎等人都正在周围静静倾听，神色平静自如。 “那位另有要事，要留在乌鲁克这边处理，不能够跟着你们一起去了，不过也不需要他出动吧，莫要告诉本王都已经这么准备齐全，你们还拿不下一个戈尔贡……”吉尔伽美什淡然说道。 虽然魁札尔·科亚特尔要留在这边，抵御兽群的疯狂反扑，并且也要随时注意信号，时刻准备将那柄巨斧投掷过去，因此不能够跟着一起出发。 但是伊什塔尔是会跟着一起去的，这位女神虽然掉链子，而且在之前的商讨之中还发现她把天之公牛都给弄丢了，但是至少有她的力量，就足以应付占据了恩奇都躯体的金固。 而梅林与安娜也会跟随，还有巴御前、牛若丸等不适合打防御战的从者，也不会留在北壁防线这里浪费他们的力量，而是会跟着一起随队出击……再加上马尔杜克之斧绝对能够重创戈尔贡，只要鲜血神殿被破坏，她的机能就会降低。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怕的。 “另有要事……” 藤丸立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必也是非常重要的吧，也许是为了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提亚马特神？ 想起那必然到来的最终灾厄，面对的敌人乃是原始世界神体，她的内心深处也不禁升起一抹紧迫感，这种紧张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变得强烈了起来，明明在刚才她都还没有这种感受。 但是现在认真想一想…… 她觉得自己的胃部被一只手抓住，很难形容那种难受紧张的感觉。 “好了，前辈，我们先回去休息吧。”玛修开口说道，“距离明天清晨还有一段时间，不保证充足的睡眠可是不行的。” 人要睡觉，从者同样也需要休息，为了保证接下来的激烈战斗，大家都必须要养精蓄锐，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才行。 “嗯。”藤丸立香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努力驱散脑海里有的没的，转身跟上玛修，准备离开防线，前往大使馆那边好好休息一番。 “咦，伊什塔尔小姐，也要和我们一起吗？” 看到某位女神大人从她的舟上下来，跟着自己等人身后，玛修略显惊奇的问道。 “一起吧一起吧……”黑发少女点点头，有些无精打采的挥挥手，“反正这几天一到半夜，我睡着过去的时候，好像总会不知不觉的离开神殿跑到你们那边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这种事情？”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紧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略显怪异。 女神大人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举起一只白嫩的小手端详着，略微有些困惑—— “唔？难道这具身体还会梦游？” 第二十八章 成仙之日 毁灭之日 “这就是圣杯啊……” 在乌鲁克地下的空洞地区，顾墨打量着眼前悬浮在半空之中，呈现出反重力现象的乌鲁克大杯。 如同酒器一般的杯子，通体都是金灿灿的，颜色光泽都是异常纯粹，如同使用纯金打造而成的质地。而除了金质的反光之外，整个杯子本身还在绽放着一团氤氲的光晕，在空气之中宛若水波潋滟，反射出淡淡的七彩光芒。 魔力！ 无比磅礴巨量的魔力！ 所谓圣杯说是能实现各种愿望的器物，究其本质就是高纯度高密度的魔力结晶，汲取无形的存在，并转换成物质的第三魔法的产物。 “这种力量……” 面对这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一般许愿机的事物，察觉到如此庞大的能量反应的桔梗，也是不禁轻轻蹙起眉头来，如此巨大的能量，若是直接爆发开来的话，也是极其恐怖的灾难吧。 “需要看一看吗？” 顾墨笑了笑，伸手抓住身前的圣杯。 “这个不必，倒是你……做好准备了吗？”巫女摇了摇头，她看着对面的青年，眼神变得越发有些古怪起来，她其实仍然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人居然真的不是妖怪，甚至之前的力量都是借来的。 直到现在，对方要开始冲击仙人境界了，巫女都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很奇怪。 “完全没问题，我能做的准备都做了，圣杯虽然并非是无所不能的，但是在一定的限度之内它的确就是万能之釜，有着无论何等愿望都能立即实现的力量。”顾墨回答道，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手中的这件精美的器物。 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金杯的光滑表面。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圣杯的力量，将样本数据与玉藻小姐的成仙之法互相印证，得到最完美的结果，并且将之再现出来……或者应该说是，是利用圣杯的力量加速这个过程的完成？” 也不算是无中生有，他这是条件齐备——关于天人、真人等的活体样本数据都已经到手，还有成仙的法门也是了然…… 接下来就是要用圣杯的力量，赋予自身庞大的计算力，迅速验证并且交出那份最终的答案。 在异闻带之中，那位始皇帝陛下是通过自己那支配整个地球的巨大机械化圣躯，利用神明一般的运算力，解析从扶桑树所获得的的羽化升天之法，通过收集自芥雏子身上的活体数据进行验证，并在生物培养皿内加速培养出了成果。 而顾墨就是通过实现愿望的万能之釜，来间接的重现了这么一个过程。 “也要谢谢桔梗童鞋你的配合了，总算是同意让我拿到天女之躯的身体数据……”顾墨爽朗地笑着，仿佛很诚恳的向着巫女道谢。 “都说让你别说了……” 桔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宛如秋波一般的双眸顿时闪过一丝羞恼。虽然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要放开灵力，让这人用精神意念仔细扫描一遍身体，但是……要说这种事情很寻常那也未必。 顾墨眨了眨眼睛，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倒也没有傻到将自己也拿到芥雏子的活体样本数据这件事说出来，反正在当日抑止力快递刚刚过来的时候，趁着文学系少女的短暂昏迷，没有立刻清醒的紧要关头，他就已经仔仔细细的以精神力对其身体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扫描。 毕竟要是等到文学系少女清醒过来之后，再想通过正常的沟通交流，得到这样的机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且这件事本身也不算太容易，他的精神力不一定有始皇帝的机械化圣躯配备的扫描仪器的精度，当时也只能够通过谎言权能扭曲现实，同时努力的强迫自己聚精会神，竭尽全力的全神贯注，短暂让精神力的感知精度超越细胞级。 短短时间内，就像是燃烧意志一般，迅速消耗了一大截的精神力量。 脑袋也有种过载像是要烧融的感觉。 反正就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他大概是不想再来一次了，不过若是这一次的生命形式升变完成，他以后应该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让希里不要外出了，你们都待在大使馆里面……” “结界和符咒多检查一下，对于之后会出现的魔兽不要留手……” “如果情况真的不太妙的话，也不要犹豫，让希里立刻开门，我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你们需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然还是比较有把握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顾墨还是认真的对巫女说了一遍注意事项，巫女并不言语，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不多时之后，巫女最后检查了一番地下空洞，这里本来有很多的恶灵徘徊，不过迦勒底等人先前到处跑退接任务，也扫荡过一次，现在也被她的灵力清理了一遍，却是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干净的地方了。 空荡荡的地下空洞之中，一片安静与死寂。 在巫女回去地上之后，这里的静谧就只属于顾墨一人了，这里也正好是适合他羽化升仙的场所，不会被人打扰。 “终于到这一步了啊……” 顾墨坐在地下空洞正中央的位置处，这里被清理出了一块平坦的地方。 他盘腿坐着，打量着手中的圣杯，语气唏嘘着。但是却不再有任何的迟疑踟蹰。在最后检查了一边周围的结界后，他伸手抓住了空气之中一面勾勒出来的镜子。 轻车熟路的打开系统面板，找到个人资料上的升级页面，这种事情之前已经进行过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令人充满期待感。 而且这一次……更是令他感觉尤为不同。 激动，兴奋，忐忑，不安之中也难免带着些许的恐惧与迷惘，感觉就像是当初高考查分一般，只是感觉更为猛烈不知道多少倍，那是无比清晰的察觉到自己正站在命运的分岔口上的感觉…… 职业等级终于升级，目前是「方士-lv5」。 理所当然的，对应的主要属性也直接提升了一个点数，精神属性从23点变成了24点，就像是精神力汇聚而成的平稳宽敞的大河一下子从安静变得跌宕起伏，狂涛骇浪猛烈的冲击向四面八方。 并不是失去控制，而是一瞬间又增强了许多许多，就像是河道被瞬间拓宽，流量也在瞬间增大，滔滔的气势飞流直下！ 不过这不是终点，顾墨将之前生命等级提升，所获得的那个可分配点数也径自加在精神属性上，让真实的属性数值刚刚突破还没有过去一秒钟，又再度模糊了一下，重新清晰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25点。 职业等级下方的那个灰色的提示项，一下子亮了起来，变得可以被选择。 ——解锁仙人进阶。 顾墨毫不迟疑的选择了确认，紧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看向了现实之中被自己正握在手中的圣杯，也是迅速的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或者说是作为万能之釜的持有者，给金杯下达了终极的指令。 魔力的虹色光芒绽放而出，照耀着这个昏暗的洞窟，无比磅礴的巨大魔力终于脱离圣杯这个形体的束缚，被释放了出来。 但是这份魔力的洪流却不是无序的四下溃散，或者是狂暴的宣泄开来，而是在某种无形力量的引导下，迅速的向着顾墨的方向汇流而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悬浮起来，在半空之中停下，无数的虹色光辉纷纷的飞向他，源源不绝的融入他的身体，量变引起质变的开始改造着他的生命本质。 一点儿都没有浪费。 甚至如此巨量的魔力在被使用的过程之中，根本就连魔力气息的波动都没有，也没有散逸到外界环境之中去。 精神境界解锁的进阶，属于仙人得道时的道韵，也正在按照正常流程的反馈肉身，一点一点的让肉身也发生奇异的转化，好让灵肉合一，磨合得更为紧密，也好让孱弱的肉身更为适配超越者的精神性…… 不过这是正常情况。 至于在眼下的这个蜕变过程之中，它带来的增益会变成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 顾墨陷入了一种浑然不觉外界一切动静的奇异状态，就连对于时间的感知似乎都变得迟钝了下来。 犹如在光之中，感知也一同陷入了静止。 高纯度魔力绽放的虹色光芒，根据他准备好的情报，正在高速的运算着，这是可见的光，也正在化作高密度的灵子资讯，以光进行运作，以情报替换并且物质化，一点一点的改造着他的身体。 这其中既有芥雏子的活体样本数据，也有桔梗的天女之躯的数据，这个世界的真人，上个副本的天人，相关的活体样本数据已经悉数化作被搜集到的情报，在验证之中逐渐揭露其中的生命本质奥秘，并且要重现而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地下空洞之中突兀的出现了明显的魔力波动。 不是圣杯的力量在外泄，而是大气之中本来就存在的魔力，突然被卷动着，开始向着这片空荡荡的空间中央的那个巨大光球的方向涌去……这是芥雏子的特性，可以无穷无尽的从外界吸取魔力，与整个自然界共享玛那。 这份特性…… 似乎开始在顾墨正在蜕变的仙人之躯上，得到了初步的呈现。 不过这不是终点，随着时间悄然流逝，外面早就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的时候，虹色光芒也逐渐开始变得稀薄，一点一点的收束，不再如同之前那样是一个巨大的光源，完全看不清楚内部被包裹的存在。 而现在能够看清楚了，那是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轮廓，不过在光晕流转之间，人形又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似乎是一轮依稀可见的月相…… 反之亦然。 地下空洞之中，有着肉眼可见的黑暗在涌动，夜的气息似乎变得浓郁起来…… ………… …… 地上的要塞都市里。 乌鲁克的宫殿之中，吉尔加美什王也有些疲惫的发布着各种命令：“想求生存，就去北壁，想求一战，就化为乌鲁克的基石吧。听明白了吧，时限到黄昏为止，去和家人、友人们道别吧……” 给士兵们下达命令，王座上的青年又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迦勒底等人，和自己召唤出来的那些从者：“攻进乌鲁克的魔兽已经撤退了，地下空洞的魔力异动是那家伙在做准备，看样子应该也很快了，你们不用去打扰……” 正如预想那样，讨伐戈尔贡很顺利。 但是在讨伐掉之后，灾难才开始到来。 来自波斯湾的巨大魔力反应，几乎在一瞬间出现，并且向美索不达米亚全土扩散，那是无与伦比的兽潮，根据迦勒底那边的观测，光是能够确认的生命反应就足足有上亿之数！！ 即使一开始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爬上陆地，也是难以想象的巨大灾害，乌鲁克尽管已经尽量做了万全准备，但仍然是焦头烂额。 世界末日…… 到来了。 第二十九章 化茧成蝶！蜕凡登仙！ 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在飘荡着，梦中的世界貌似是一个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世界，不像是他自己在做梦，更像是误入到了什么梦境一样的感觉—— 分不清上下。 也不知道哪里是尽头。 恍然间发现自己似乎飘荡在没有大气的黑夜之中，极远处是放射着光和热的恒星，紧接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下意识的看向了下方，闪耀着蓝色光辉，熟悉的那个美丽的星球。 大地深处正在传来沉闷的回响。 然后，他确切的看到了……行星的记忆。 从天体的形成与演变开始，仿佛是亿万年的历史呼啸着与他擦身而过，千态万象，光怪陆离，他完全不能够理解这恍若波涛怒潮滚滚而来的历史洪流，像是记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记住。 而且在这个梦境里，他也没有办法思考，思维仿佛陷入了静止之中。 在感觉之中，似是过去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又像是只过去了很短暂的几个刹那，又是另一股奇异的引力出现并且牵引着他的意识，让他的感知力腾空而起，划过没有大气的黑夜。 那颗蔚蓝色的美丽行星迅速远去，反而是另一颗在天体在漆黑死寂的太空之中出现，很快展示了它的身姿。 静谧，空灵，沧桑…… 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神秘。 所谓月球，在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是地球的天然卫星那么简单，其本身还有着相当特别的含义。 ………… …… 虹色的光辉终于消散殆尽，名为圣杯的高纯度魔力结晶完成了它的使命。 不是像之前的吉尔伽美什那样的使用方式，利用圣杯的力量，召唤从者抗衡魔兽，以守护乌鲁克之类的做法……这样的用法对于圣杯的魔力消耗，不过是微乎其微的，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它是确切的被持有者下达指令，确切的去完成了一个愿望。 因此，这份魔力结晶自然也是在这个过程彻底的耗尽了。 在虹色光芒彻底消散的余韵之中，悬浮在半空之中的人缓缓地落在地上，同时也慢慢的睁开双眸，长发如瀑般洒落下来，披散在青色的道袍上，在昏暗的洞窟之中也依稀能够辨别其大致的轮廓。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是一切都大不相同了。 “……” “……” 一片安静。 眼眸开阖之间，似是有月华在明亮的眼瞳中流转，顾墨像是仍然是有些不太清醒似的，他站在洞窟里慢慢的举起双手，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他仿佛从一场非常漫长的长梦中刚刚醒来，梦里的一切虽然模糊而不清晰，但是依稀能够感觉到那种宏大的视角，犹如从天体的角度去经历时间……即使没有留下什么印象，但是也不知不觉的让他觉得恍若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虽然不至于忘记所有，但是在醒来之后的此时此刻，的确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尽管很快就想起苏醒之前的事情，关于乌鲁克、人理烧却、神代末期……等等等等，却总觉得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慢慢平复着那种奇异的情绪，顾墨看着自己的双手，仔细感受着自己现在的躯体，这是他所追求的不死之身，仙人之体。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不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而是完全由第五真说元素的“真以太”构成，有着超越物质层面的躯体强度，却没有明显的弱点和要害。不管受到如何的伤害，只要没有被彻底消灭殆尽，就可以轻易的重新构筑身体。 和之前感受到的不协调感完全不同，灵肉之间似乎再无一层明显的隔阂，现在是强大的灵魂滋养着肉身，坚固的肉身也在庇护着灵魂，而且精神波长仿佛充斥着每一个细胞，确保对身体的绝对支配。 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感受…… 而且昏暗洞窟四周涌动的黑暗，还有自己掌握的谎言之权能，似乎都变得无比的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轻轻握拳，顾墨闭上眼睛，仔细体会感觉着脚下传来的大地实感，他发现自己还能够感受着星球的旺盛生机，也能够通过大地察觉到远方的气息。 因为是在当前的世界蜕变成就的仙人之躯，还参考了芥雏子那样作为扶桑树分灵的精灵种的活体样本数据，所以自己现在也算是自然延伸的精灵，感知力能够通过自然的触觉蔓延到更远的地方？ 脑海里泛起这么一个念头，顾墨眯起眼睛。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世界也大不相同，从视觉、听觉等基础感官知觉得到巨大提升，甚至能够直接察觉到光波、磁场、热量……他的感知能力似乎发生了某种质的飞跃，简直像是比普通人多出了许多种感知形式一般。 这也是他自苏醒过来之后，最为直观的体验到的变化。 轻轻的伸展双臂，新生的仙人放开了自苏醒过来之后，就出于谨慎心理下意识的对身体本能进行的克制。 一刹那间，就像是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真空，神代空气之中的浓郁纯粹魔力迅速向着这个巨大漩涡汇聚而来，如同长鲸吸水一般，磅礴的魔力浓郁到化不开似的，汇聚成流共同汇进同一个方向。 他可以无穷无尽的从外界吸收魔力，与整个自然界共享能量，而刚刚才蜕凡登仙的真人之躯，对于魔力的容纳上限自然是远非先前的人体可以比拟，此刻一旦放开了克制，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如果只有芥雏子的特征的话，那么是不需要将魔力储蓄在体内的，不过他所参考的并不只有芥雏子一个对象。 顺便一说，妖力已经消失不见—— 或者说伴随着他的蜕变，彻底变化成为了另一种特殊能量，不再有先前的妖力性质……对于这么一个变化，顾墨也是早有心理准备，妖力的出现本来就是他屡次进入深度妖怪化的状态，才导致的结果。 正常的人体本来是不会生出妖力的，只能够说是一次次的妖怪化，让他的体质逐渐倾向妖性血脉的方向。既然现在蜕凡登仙，炼成真人之躯，基因血脉都被彻底的提纯洗练了一遍，那么有这样的结果也不出奇。 气势磅礴的魔力从外界的大源汇流而来，他的整个身躯就像是一个极其高效的转换回路，就连每一根头发都仿佛化作了所谓的魔术回路一般，如此迅速汲取着外界的大源，然后…… 转化成最为契合自身性质，最为方便使用的能量形式。 尽管身躯的容纳上限极大幅度提升，不过神代的魔力环境也实在是太过浓郁，因此效率也根本不慢，只是片刻工夫，就慢慢的重新归于平静。顾墨睁开双眸，感受到自己体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超越物质层面的躯体强度，作为仙界真人的自我再生能力…… 可以无穷无尽的从外界吸收魔力，人类无法想象的感知探测机能…… 还有对于权能之力的真正掌握，能够如臂使指的运用，不再有先前的滞涩感…… 等等等等。 这些就是他目前的真人之躯所带来的变化与超凡特质，而且这还是能够直接感受得到的，还有许多隐性的变化与超凡特质，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感受出来的，顾墨只是隐隐有一种本能，直觉的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轻轻的伸出手，指尖在身前的空气一点，一阵阵涟漪以那里为中心向着外面一圈一圈的扩散，空气之中泛起水波一般的波纹。 然后，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轮廓与模样。 轻车熟路的打开系统面板，选择升级页面，顾墨一眼看到「生命等级-lv15」、「职业等级-lv5」，合计总等级正好为20级，和蜕变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整个属性面板还是有了不少的变化。 正如先前的猜测那样，血统强化也是迅速提升能力点数的重要途径。 他现在尽管不是进行血统强化，然而生命形式的本质升变并没有什么区别，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他这副身躯已然是所谓人之存在的极致，这般蜕变不亚于化茧成蝶，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有超凡特质，核心的能力数值也必然在整体上有所提升。 ——力量18，敏捷18，体质20，智力18，精神25，感知18。 这是他现在的基础属性面板，而且都是真实的能力数值，除了精神属性值没有任何额外的提升之外，其他的各项基础属性都有相当幅度的强化，体质更是直接达到了正好20点的高度。 装备的四魂碎片已经卸下，和桔梗持有的那一小块玉融合在一起，所以现在吃不到它对于体力三维的提升。 但是，来自白蝮光环的那个“全属性+1”的效果呢？ 顾墨发现自己的属性面板只呈现真实数值，皱着眉头打开了守护灵的页面，第一个选项是狐耳少女的立绘，从九尾妖狐变成了这个样子，而第二个选项就是一条巨大的白蛇神的立绘。 点入第二个之中，打开装备页面。 他发现那颗干柿子的“全属性+1”词条已经对自己失去效果，根据后面的注释说明，是因为自己有一项基础属性的真实数值达到了25点，所以这个词条无法再发挥作用，除非提升装备品质。 所以说，这个也是有限度的吗？？ 不过仔细想一想，却也合理。 第三十章 明月 检查完自己的属性面板，顾墨便将系统页面直接关闭了，眼下的时间紧迫，他只要确认一个基本就足够了。 对于这副身躯的变化与力量，他已经有了较为详尽的理解。 解析两个世界的「天人」、「真人」的生命本质奥秘，结合自己修行的仙术，以及狐狸精小姐给出的羽化升天之法，再以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许愿机作为燃料，向其许下愿望—— 现在正是愿望成真之时，他终于是化茧成蝶，进化到了这一个阶段。 不光是精神境界得到超越，达到了上一个副本之中的仙人境界，而且就连肉身也得到极大的强化与全面的补完，同样得到出色的提升。眼下这身姿乃是人之极致的存在，具备了人体无法实现的究极平衡与能力的超生命体。 是他设想之中的不死之身，仙人之躯。 现在的他光是力量与速度，就已经拥有了之前进行常态的妖怪化，并且爆发妖力加持才能够达到的那个状态水准，也就是类似于大妖怪在维持人类形态的时候，所拥有的那种程度的身体素质。 本来非常严重的偏科现象得到矫正，不足的方面也得到全面补完，非常全面的增强与提升，只不过…… 这就是“成仙”啊！ 生命本质的蜕变，存在形式的升华，简直就像是猴子进化成为了人一样。 如果前后的变化对比没有差异，也不明显，那么就不会有所谓的仙凡之别了，更加不值得他直接浪费掉一个具备万能之力的许愿机，所以说这本来就是前后应该存在悬殊差距的情况。 “这是……？” 顾墨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的伸出手去，注视着昏暗洞窟四周涌动的黑暗，感受着那属于黑暗的气息。 似乎是夜游者的权能也发生了某种奇异的演化，在这个过程之中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化学反应，然后进一步激发出了这副身躯深层的生命本质奥秘……也许是源自采集自桔梗身体的活体样本数据？ 因为天女之躯的血统素材，来自于神久夜…… 而神久夜的那副身躯，又来自于被她吞噬的真正天女…… 而继续溯源下去的话，又会发现那位天女可能是上个副本之中的古老神明，仿照自身而亲手创造出来的人形，那位「夜之食原与月的神明」…… 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也暂时只能够猜测，对于权能的演变也只有一个直觉般的感知与掌握。 仰头望向洞窟上方，他能够感应到地表上的要塞都市，感知到各种惶恐、愤怒、哀伤、茫然……等等等等的情绪气场，那是乌鲁克的市民还有士兵们，不过人们的生命反应已经大幅度减少，是已经被袭击了吗？ 下一刻，顾墨的身体迅速的淡化。 聚则成形，散则为炁。 第五真说要素构成的躯体本来就并非普通的碳基血肉，有着固定的形体，所以正如从者能够灵体化一样，他也同样能够化作清风，宛若高能粒子穿透坚固的土壤，迅速的一路向上而去。 只是在眨眼之间，他的存在就已经离开地下空洞，移动到地表的上方。 根本不需要测试，他就是本能的知道自己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因此动念之间便已经付诸行动，甚至连带着身上携带的东西，都在谎言权能扭曲现实，对规则进行再解释的瞬间，一同在变化之术中进入了类似的虚化状态。 一阵清风落到地面上，由虚化实，直接凝聚出他的身形。 “这倒是挺方便的……” 顾墨轻呼一口气，瞥了一眼这条夜色之下的街道。 尽管没有尸体，然而到处都有鲜血干涸的迹象，还有惨烈的拖曳痕迹，像是有什么人在地上疯狂的挣扎，指甲凄惨的都给抓烂了，在坚固的土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但还是被恐怖的事物拖了去。 残留的情绪意念不算强烈，但是以他目前的感知力来说，却已经是非常刺眼的痕迹了…… “……” 顾墨稍稍沉默，没有说些什么，径自走进了大使馆之中。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在这场灾难之中，谁都没有办法做得更好了——乌鲁克这么大，来袭的魔兽这么多，就算是所有的战斗力，包括吉尔伽美什自己也在战斗，照样不可能兼顾每一处的地方。 即使他自己当时也在，大概也只是杯水车薪。 大使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巫女和狐狸精少女在相对而坐……不过这一次的旁边，猎魔人少女也坐在那里。 空气也仍然是显得沉默，不过不是之前的僵硬氛围，而是充斥着忧心忡忡的意味，所以才无比的沉重与缄默。 “master……你回来了，这是成功了？！” 狐耳少女也是罕见的有些郁郁的模样，不过在发现某人回来之后，还是立刻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旁边的猎魔人少女也想要挤出笑容，但是心情的过度沉重，还是令她的这么一个动作失败了……在不久之前，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地狱。 “成功了，希望能够有些作用吧……现在怎么样，乌鲁克的情况很糟糕吗？”顾墨迅速的开口问道，他能够大致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终究是在突破的时候丧失了对外界情况的感知，现在还需要做一下确认。 “说糟糕的话，也挺糟糕的，那帮恶心的东西冲进城邦里面大肆杀戮破坏，杀了不少的市民和士兵……也幸亏那位伊什塔尔女神以最快速度赶回来支援，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回来了。” 狐狸精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也是有些郁闷的样子。 “不然只靠我们的话，真的忙不过来呢，但是就算是这样，那群东西还是让这里遭到了很大破坏……但是根据迦勒底那边的说法，乌鲁克这里反而又是比较安全的地方，所以玉藻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 因为提亚马特神苏醒了，直接出现在波斯湾那里。 而相比较于其他的要塞都市，乌鲁克距离波斯湾反而是比较远的……而最远的还是北壁那边，曾经是魔兽战线的压力最为沉重，伤亡最为可怕的地方，现在反而因为距离波斯湾最远，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那位王已经下令，让想要离开的人去北壁另一侧避难，剩下留下来的人要做好准备决一死战……” 桔梗收回仔细打量顾墨身体的视线，轻声的说道，“在那个魔兽女神被讨伐之后，情况就完全变了，北方的森林里不再有魔兽涌出，剩下的也是落荒而逃，但是从其他的方向却又有新的怪物出现了……” “拉赫穆……提亚马特造出的魔兽，它们可以被视为恩奇都的量产型，也是那位母神要用来破坏现有的生态系统，用来取代人类的所谓「新人类」吧。” 顾墨叹了口气，下意识的看向了某个方向。 那是波斯湾的方向，那里距离这边乌鲁克也有七百多公里的距离，他的精神力还不足以直接抵达那边，不过借助自然触觉的延伸，却也勉强能够触及，依稀可以感知得到那里汇聚的巨量魔力反应。 海水已经被染黑，无数怪物正从那黑泥一般的海洋之下倾巢而出，不断的爬上陆地。 “新人类……” 桔梗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眉头皱得更深了。 “迦勒底的人们奉命前去波斯湾那边调查了，那些从者们也跟着一起出发了……”狐狸精少女插话道，“顺便说一下，那个花之魔术师好像是死了，据说是戈尔贡被讨伐的瞬间，提亚马特就醒来了，一直置身于提亚马特的梦境里的他直接被捏死了。” “啊，梅林已经死了啊，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顾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捏着下巴迅速的思索起来。 也许是因为智力的大幅度提升，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思考速度变得极快，而且就连一些已经比较模糊的回忆似乎也能清晰的回想起来，貌似在原剧情里面，迦勒底等人的确被命令前往波斯湾调查—— 不过因为祭司长西杜丽被怪物掳走，他们并不愿意放弃营救。 最终吉尔伽美什也没有勉强，干脆让他们前往埃里都进行调查去了……不过最终没有能够救回那位温柔的祭司长，甚至没有发现他们途中遇到的一个奇怪的怪物，其实就是那位祭司长变成的。 只是现在，他们直接去了波斯湾，估计是剧情发生了变化，西杜丽没有被抓走？ 当然想想也是，虽然面对提亚马特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有用的战力比起原剧情不知多出多少，即使遭到袭击也罢，乌鲁克的情况肯定也比原本要好上太多太多了，那位祭司长逃过一劫倒也正常。 只是埃里都那边…… 那边也很重要啊，不知道现在过去能不能来得及阻止拉赫穆袭击金固，夺走圣杯。 “我们现在去埃里都吧！”迅速思考完毕的顾墨抬起头来，很是认真的说道，接着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又看向猎魔人少女。 “我也一起去。”希里迅速反应过来，认真的这么说道。 尽管似乎在战斗上她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至少她可以随时准备战略撤退，但是前提是要跟在他们身边才行。 “也好……” 顾墨也点点头，猎魔人少女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反而是跟着自己等人，才能够被安全的保护起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巫女，亦或者是玉藻小姐都能够护住她，这反而才是最安全的。 他若有所感的仰头，视线似乎穿过建筑，看到了夜空之中的皎洁月亮。 自己的夜游者权能发生了演变，但是仍然局限于夜的领域，并没有进一步延伸出属于月的权能。但是自己却又的确是得到了一些什么，总觉得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只是应该怎么做呢？ 模仿月亮的概念…… 用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打造一个固有结界…… 若是以作为自然触觉的精灵为参考，似乎还能够具备空想具现化的能力…… 固有结界是模仿精灵的空想具现化的能力，而自己也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精灵种吧，而且空想具现的本质其实是干涉众多现象发生的“概率”，强行地使本来不可能的现象发生—— 这个性质也与自己的谎言之权能非常契合，可以被权能之力极大幅度的增强与补完，就像是幻术与变化之道得到的强化一般。 顾墨一瞬间思索了许多，但是在希里看来他就是对着自己点点头，然后从桌子边上站起身来，身体突兀的化成粒子与波的谐振，月光笼罩着她们所有人，并且让四周的建筑瞬间虚化透明。 ………… …… “西杜丽，你现在去北壁那边……” 夜色之下，灯火通明的宫殿里，满脸疲惫的吉尔伽美什正对着自己的祭司长发出一道新的命令，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眯起眼睛看向宫殿之外的夜空中。 不久之前，被伊什塔尔打破的穹顶根本没有修复，所以能够清晰地看到一轮明月从乌鲁克的城中升起，仿佛要挣脱天地而出，逍遥于九天之外。 “哼，还算是没有浪费……”王座上的青年轻哼一声。 而那轮皓月已经升腾而起，划破长空，带着一股宏瀚的力量浩浩荡荡的奔向远方。 第三十一章 觉醒 清冷的月华，从天穹之中落下。 在不计其数的怪异魔兽的感应之中，也察觉到强大的魔力反应的迅速接近，紧接着在它们纷纷抬头观测之中，只见一轮浩大的明月自天边出现，裹挟着皎洁的月华辉光与无边的云气浩浩荡荡的奔向远方。 被月光照到的魔兽悉数皆是动作停止，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它们似乎连带着空间一同失去了色泽与活力，仿佛一尊尊凝固的灰色雕塑那般。 而也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一轮明月就已经消失在天边的尽头，洒落的月光也迅速抽离而去，被按下暂停键的魔兽们重新恢复行动，却是懵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它们不能够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 那轮皎洁的圆月从中天之上落下。 浩大的月华迅速的收缩起来，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在月光之中走出，同时所有的月华辉光都被他收敛进了体内，而完全就是在同一时间，在他的身后也是出现了三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这、这……好快啊……” 看清楚四周的景色，希里霎时间便瞪大眼睛，仿佛这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她感觉自己才被那突兀扩散开来的光波吞没，紧接着这才过去多久的时间啊，月华光辉一下子就收拢了回去，脚下就重新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 再看一看四周，她甚至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四周的环境就已经不是大使馆了，甚至都已经不是乌鲁克了，而是另一座陌生的城邦—— 那座城邦就矗立在前方不远处，在这边能够清楚的看见其在夜色之下的轮廓。 “其实不算快，毕竟要塞都市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太远，而且我们还是走直线。” 顾墨却轻轻摇摇头，对于这样的遁速显然并不是太满意，不过也是第一次验证自己的想法，虽然本能的知道自己就是可以做得到，但是自然多少是有些谨慎的，再加上带人同行，更是以求稳为主。 因而速度自然就慢上了许多，这其中仍是有不少优化调整的可能性的，这副身躯的性能的确是超乎想象，只怕比他一开始作为参考标准的始皇帝真人形态更强许多，有着更多的超凡特质。 “这里就是埃里都？” 空气之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被晚间夜风一吹显得尤为浓烈惊人，巫女本来也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顾墨，不过紧接着就察觉到远处的那座城邦发生过的惨烈情况，她的脸色微微变化，轻蹙眉头。 “对，只不过那里现在没有活人了吧。” 顾墨点点头，甚至都不需要将精神力扫描出去，光是依靠气息就知道那座空荡荡的城邦里还剩下多少人，数量是一个都没有，不过强大的生命反应与魔力气息却是密密麻麻的，那是被提亚马特创造出来的「新人类」。 ——拉赫穆。 一行人迅速走出降落处的丛林，向着前方的那座城邦走去，很快的就从正门进入了城中。 “好恶心……我果然讨厌那些东西。” 玉藻小姐小声的说着，紧紧跟在master的身后探出脑袋来，看向前方的那片惨烈的屠宰场。她似乎总是很喜欢这样，就像是一个背后灵，稍不注意的话，整个身子就会趴在顾墨的后背上。 “唔……！！” 希里的脸色稍稍有些发白，似乎有些许反胃的冲动，她不是没有见过血腥残忍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见过在战争之中的各种邪恶冷酷行径，然而像是这么恶心残忍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识。 显而易见，这里在不久之前经历了一场屠杀，到处都是鲜血干涸或者半凝固的痕迹，血泊之中的尸块横七竖八。 没错，不是尸体，而是尸块。 几乎就没有一个乌鲁克人的尸体是完整的，被大卸八块都算是轻的了，残肢断臂到处乱飞，被暴力整个扯断的头颅，或者是被什么利刃斜斜砍下的半只脑袋，不是连着被一同抽出的半截颈椎骨，就是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凝固的黑血。 大多数的脸上最后凝固的表情、眼神，都是无比的恐惧绝望…… 也有少数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愤怒、杀气和战意，似乎是不甘的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们…… 然而，这终究改变不了什么，那些拉赫穆的个体力量非常强悍，毕竟都是可以视作恩奇都的量产型。就连从者都会觉得棘手，一旦它们数量稍微多一些，就是无法忽略的威胁。 所以很难指望普通人有什么能够对抗它们的可能性，最终整座城市的抵抗都变得无力，迅速的就被清理干净。 “这是何等的……” 巫女的脸上出现明显的不忍之色，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比起戈尔贡先前造出的那些魔兽，这种扭曲怪物明显更为可怕。 “它们好像过来了……”猎魔人少女紧紧咬牙，下意识的抽出长剑，她听到了那种叽叽叽的声音，像是某种笑声，但是非常的刺耳，而且也非常的密密集集。在乌鲁克即将被攻击的时候，她就听到过这种动静。 “这种东西真是精神污染啊……” 正皱着眉头打量着埃里都的惨状的顾墨，转头看着从前方的街道尽头，以及两侧的道路之中，不断涌出的异形生命。 它们通体墨黑，普遍都有两米高，有着两根下肢和四根上肢，像是一个扭曲膨胀的臃肿人体，下身是两根触肢一般的“腿”，上身是四根触肢般的“手”，脑袋呈现出一个椭圆形，从中裂开露出一张口器，里面密密麻麻的长着两排人类般的牙齿。 那种叽叽叽的乱叫，像是无意义的怪叫，又像是恶劣的笑声，就是从它们的口器之中发出的。 察觉到又有新鲜的活人气息出现，它们一窝蜂的汹涌而来，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这边压来，在它们的感知之中，对面的那些人好似是吓坏了一般的傻楞在原地，这让拉赫穆们的情绪更为高涨。 它们发出刺耳的乱叫，争先恐后的冲过去，挥舞起锋利如钢铁的触肢！ 鲜血飞溅！ 断肢横飞！ “明明可以精准而高效的杀戮，但是却偏偏要想着虐杀，还是没有理由没有意义的那种……”顾墨捏着下巴，端详着就在前方厮杀在一起的拉赫穆们，越是观察就越是发现这种东西的扭曲。 它们的触肢锋利如刀，可以轻易洞穿钢铁，即使是面对同类的时候，也是极其致命的攻击。 但是本应该轻易完成的杀戮，却偏偏都是将其他同类的一根根触肢切断，将它们的身体割裂，最终才彻底杀死在地上抽搐的对方，紧接着自己也在其他同类的残忍肢解之下，步入同样的后尘。 这意味着它们本来就是想要残忍的虐杀它们眼中的敌人，以此来折磨取乐。 这座城的人们很多应该都是这么死去的。 “这座城已经没有活人了吧？”桔梗将视线从彼此厮杀的怪物群之中移开，轻声的叹了口气，她刚刚非常仔细的以灵觉感应了一番，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可以确认没有什么幸存下来的人们。 “死了的都在这里了，活着的大概也被变成它们之中的一员了……” 顾墨伸手指向互相厮杀得血肉横飞的拉赫穆们，平静的说道：“它们应该是具备某种转化手段的，只不过一旦转化完成，一般人大概也就不可能维持自我了，也只会彻底的变成它们之中的一员。” “……”桔梗默然。 “所以我们是来迟一步了吗？”猎魔人少女开口问道，她依然有些紧张的看着就在前面不远处疯狂互相残杀的异形怪物们，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银剑，总担心发生什么意外，譬如说这群怪物突然挣脱某人的精神控制。 “好像是的，不过还要确认一下……” 顾墨伸手一拽，一头拉赫穆就被某种心灵促动力从兽群中直接拉出，它本来就奄奄一息的倒下了，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在无形力量的牵引下迅速划过地面，来到了他的身前才停下。 下一刻—— 它仅存的精神被暴力入侵，本来微弱的叽叽乱叫也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发出尖利刺耳的急促声音的心电图，随时都会戛然而止一般。 顾墨很是粗暴的提取了这只怪物的记忆，精神属性的数值达到25个点数，他的心灵力量可谓是已然超凡入圣，运用起来更是如臂使指，很多之前还做不到的事情，眼下已经可以自然而然的做到，而做得到的事情理所当然的可以做得更好。 只是本来就没打算让这东西活下来，自然不需要太过精细的操作，对于精神构造的损伤与破坏也就可以忽略了。 “的确来迟了。” 浏览了一遍这只拉赫穆的记忆，顾墨眯起眼睛。 他从其中看到了想要确认的一幕，应该是在不久之前的傍晚，太阳刚刚落下，夜幕降临的时候，埃里都这座城市还有一些活人，在敢于反抗的人都死光之后，拉赫穆们强迫这些老弱妇孺聚在一起，逼迫他们互相残杀。 等到最后一个人在疯狂中杀死其他人，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能够有资格活下来的时候，拉赫穆们就会欢快的上前将他也慢慢的肢解虐杀，享受这个愚蠢人类的恐惧、绝望与痛苦…… 再之后，就被金固发现了。 那个占据了恩奇都的身躯的存在出现在现场，他似乎是对此流露出了明显的厌恶，直接出手杀死了一大群拉赫穆，愤怒的斥责它们是低劣的瑕疵品，比戈耳工的魔兽还要低劣。 然后……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制止这群恶心东西的行为，结果拉赫穆们却在猝不及防之中击穿他的躯体，夺走了他的心脏…… “果然迟了一步。” 从这份记忆景象之中退出，顺手掐灭这只拉赫穆的灵魂光点，顾墨轻轻呼了口气。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大气突兀的震动起来，有一股沉重的威压从某个方向的天际尽头传来，那是无比恐怖的气息，能够令生物从本能上就感觉得到绝望的威势，仿佛那是生命的绝对主宰。 如同在池塘里砸下一块巨石，掀起的涟漪波纹一圈一圈的往外冲击！ 只是瞬息之间，这神之威压就扩散向整个星球！ 第三十二章 决战 “提亚马特真正醒来了……” 顾墨沉默了片刻，仔细感受着这股神之威压，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形式刚刚才发生了一次华丽丽的升变，那么现在大概也会出现那股从生命层面上，面对异质存在而感到的近乎实质压迫的感受吧。 大概不会比现在脸色苍白的希里好许多。 而且尽管是是经过升变，也不意味着就站在同一个阶级层次，互相之间的绝对力量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悬殊差距，这同样是令人异常无力的一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提亚马特没有理性，只凭本能行事。 “不是之前就醒了吗？那个什么的花之魔术师，都直接被捏死了……” 猎魔人少女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冷汗，闻听此言禁不住的干笑着，顺便无意的鞭尸了一下梅林，虽然只是想要举个例子。 “情况不一样……”顾墨摇摇头，忍不住又看向了星空。 他的职业是遵崇谶纬思想而推奉方术之士，囊括医、卜、星、相，自然也应该掌握观察星象占卜吉凶的能力。他先前就已经在努力钻研，通读仙人的手札经卷，这么久的时间也足够他在漫长的阅读之中，心中孕育自已的思考。 隐藏在书籍之中，属于前人的思想被他不断的挖掘—— 否则的话，他是没有办法单纯通过阅读行为，来增加相应的职业经验的，也只有他的确理解了、明悟了，确切的从前人的经验智慧之中得到了什么，才能够有效的增加些许的职业经验。 睿智并非天启，而是苦心悉求。 在漫长的阅读之中，他将职业等级提升到lv5，就说明他的确吃透了大部分的知识，对于那些特别高深晦涩的部分，也多多少少有着属于自己的思考，不是单纯的看了一次。 再以谎言覆写真相，因为自己本来就知道相应的知识原理，在这个事实基础上作进一步解释，就是稳定掌握了占星的术法，所以眼下他在观测计算星辰所在的位置，透过这种计算了解命运与天地宇宙的奇妙联系。 基本上可以说，成就真人之躯带来的最大好处，其实就是顾墨能够完美适配发挥谎言之力的权能。不再需要像是之前那样，以凡人之身行驶神之权能，不但需要额外背负巨大的浪费与负荷，而且也没有办法真正发挥出这份力量来…… 诡计和欺诈，认知即实在。 以这份近乎随心所欲的万能之力为骨架，那些他本来只是知晓术理，却还没有习得的术法，完全可以挂羊头卖狗肉，以另一种形式重现而出，基本上就等于补完了最大的不足。 ——现在他是既有仙人之体，也得仙人之法。 “金固是往那边逃去了，我们先去找一下他……” 只是凝视夜空片刻，顾墨似乎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他伸手一指某个方向，开口说道。 “不是去波斯湾那边吗？”猎魔人少女有些不解的说道，当然她的心里其实更加想要提议，现在干脆直接让她开门走人比较好，或者还能够有希望让这个世界的人全部撤退到另一个世界。 “现在不用立刻过去，我们也做不到什么……先去找金固。”顾墨摇了摇头。 天之锁也是不可或缺的。 ………… …… 波斯湾。 在夜幕之下，海洋是一片漆黑，这并非是夜色的渲染，而是海水已经被彻底的染成黑色，整片海洋的全部都是如此，那波涛是汹涌澎拜的黑泥，无穷无尽的拉赫穆正从黑色的海面下涌出。 这些异形挣扎着、兴奋着、激动着，争先恐后的脱离巢穴一般的黑色海洋，爬上了陆地。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生物！这已经不是生物了，这是……这是……” “波斯湾的水位急速上升！第一波，距抵达湾岸还有五、四、三……” 从迦勒底那边传来的通讯，罗曼医生的惊愕还有达芬奇的急切提醒同时交错着响起，警示着刚刚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众人。 紧接着就在下一刻，汹涌的黑色浪潮呼啸着拍打着海岸线，刹那间就吞没了设置在波斯湾这边的观测站，巨浪呼啸，以摧枯拉朽之势，冲上海岸线，在陆地上迅速蔓延，迅猛的冲向更远的地平线！ 在狂涛的洗劫下，一切都被汹涌的黑泥吞没。 尽管提前得到了预警，避开了这可怕的冲击，但是藤丸立香和一众从者们仍然是感到后怕不已，一旦落入那黑泥之中，莫说是人类了，就连从者都会瞬间黑化，然后变成提亚马特的“孩子”。 “怎么会……刚刚不是已经打倒了吗？” 藤丸立香的语气有些茫然，但是却没有多少惊讶，或许是因为就连她自己，刚刚其实也不相信那么容易就击败了提亚马特神吧。 刚刚在波斯湾的中心海面出现的女性，那个极为美丽极为悲哀的女性，灵基反应比七个圣杯加起来都还要恐怖强大，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而且手脚都被镣铐拘束起来，紧紧的束缚住。 也正是因为如此，就像是玛修所说的那样，提亚马特神主动承受着她们的攻击，就像是把性命交给她们一样，就连束缚自己的镣铐锁链，只怕都是她自己生成的自我封印…… 既不反击，也不躲避，所以明明是面对灵基反应这么恐怖的敌人，她们还是比较轻松的就取胜了。 伊什塔尔女神解放了她的宝具，重现了神话之中她残忍杀害艾比夫山的传说，击溃了提亚马特神的灵基。 本来以为接下来只要等海水正常化，再回收圣杯，就能够完成任务了，但是……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啊。 众人拉开距离，远离不断扩张的海岸，看向远处海面上出现的如山般巨大身影，只觉得无比的震撼。在夜幕之下远景显得昏昏沉沉，但是却更加衬托出那股可怕的压迫力，如同巨大的太古魔神从深海之中升起。 “aaaaaaa————” 提亚马特再次发出这样的声音，但照样没有对任何人发动攻击，她只是直直盯着远方的尽头，那张无比巨大却仍然精致美丽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会移动的生体工厂，足以进行星际航行的魔力量，储藏在体内的庞大生命原种，简直就是人类要再花上数百年才能实现的神之方舟，这就是、这就是……提亚马特神的真面目吗！” 罗曼医生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从迦勒底对面的通讯之中传来。 “这要怎么办啦！？”刚刚还威风凛凛的伊什塔尔女神，坐在天舟上抓狂的挠着自己的头发，她刚刚的宝具已经是最强出力了，但是看上去完全无效啊。 “别这么看我，我也没有办法……”魁札尔·科亚特尔发现众人又下意识的看向作为另一位女神的自己，这位一贯爽朗的女神也是果断摇头，“这尺寸差距也太大了，我总不能够对她用关节技吧。” 她现在的这副身体，也就是模仿人类的正常体型…… 而现在现身的提亚马特神，完全可以去拍特摄片了，这怎么可能用得上摔角技啊！ “啊啊，提亚马特前进了……！？她居然能动！？就凭那个比重，那样巨大的身躯！？”就在这个时候，通讯之中的罗曼医生似乎是检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惊叫了起来。 正在苦恼着试图商讨对策的众人，下意识的纷纷望去，发现那巨大兽神一般的提亚马特神，竟然真的开始向前行进了，黑压压的海面上不断的激荡起猛烈的风浪，那是现代的巨轮都有倾覆风险的海啸冲击。 怎么阻止？ 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啊！ 一时间，包括藤丸立香在内，心里都涌起了一抹绝望与无力感。 下一刻，随着强烈的风压，少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她循着某种直觉转眸看去，瞳孔瞬间收缩！！ 在远处的地平线尽头，一道接地连天的巨大龙卷风咆哮着，正向这边奔腾而来。 像是一条巨大的黑龙在旋转前进。 巨大的风柱连接天地，上端与夜空之中翻滚的铅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黑压压的海面，狂暴的龙卷风一边旋转、一边移动，如钢般的风压所形成的气流、云团不断扭曲变换形状！ 整个大海都在倾覆，天地都仿若要颠倒一般，人类肉眼无法察觉的超高速冲击波，化作毁灭的飓风朝着四面进行扩散，这恐怖的浊流简直要将沿途所过之处的所有一切都撕裂碾碎，吞噬进去彻底磨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平静下来。 “这、这是……” 藤丸立香举起手挡在前方，努力在余波的强风之中睁大眼眸，她的头发和裙摆都被暴烈的狂风吹得猎猎飞舞！ 映入她眼中的是一片满目疮痍的景象，冲上陆地的海洋被彻底蒸发了，巨量的黑泥与混杂其中的拉赫穆们不复存在，只留下一道宽达数公里，长达数十公里的深深沟壑，地表支离破碎。 宛若巨大兽神的提亚马特停在那道天壑一般的裂谷前，不再继续前进，只是……她似乎在刚刚那足以磨灭物质分子结构的恐怖洪流之中，毫发无损，巨大的双角，如天河悬挂的银发，都是毫无损伤。 “只要让她脚下的黑泥消失，就可以阻断她的前进，不过也只能够起到的拖延一时的效果，想要依靠这种力量就打倒是不可能的……” 清朗的声音传来，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倒提着手中的魔剑，自远方而来。 看似是一步步走来，实际上仿佛是大地在他脚下转动一般，一步迈出就是数百米的距离，轻松写意的来到了众人的旁边。 “前、前辈，你终于来了……” 藤丸立香终于看见缺席这么久的他的再次出现，顿时就是下意识的感到松了口气，同时也忍不住的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柄魔剑，终于明白北壁前的那道巨大裂谷是怎么出现的了。 只是—— 即使是如此恐怖的力量，竟然也没有能够伤及提亚马特神分毫吗？ “做不到的，那是在物理上和神话上都毫无缺点的完全存在，维持当前这样的条件，她就算是站在那里让我砍一百年，都无法伤到这提亚马特神分毫……这是货真价实的原始世界神体啊。” 像是知道少女在想些什么，顾墨直接摇了摇头。 不同于伊什塔尔、魁札尔·科亚特尔等只有分灵降临的女神从者，现在出现的提亚马特神就是真正的神体原型，更遑论她还拥有着「反创世纪」这样的权能…… “那、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藤丸立香脸色苍白，其他人也是沉默下来，人理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我们先尽量拖一拖她的脚步，等冥界那边准备好了再说吧，也许还有希望……”顾墨迟疑了一下，“不过也要做好最坏打算，如果真的一切都事不可为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第三十三章 魔法？ “离、离开这个世界？”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是离开这个特异点的意思吗？ 但是……还能够有什么地方可去呢？这已经是最后一个特异点了，一旦在这里阻止不了提亚马特神，那么人理奠基就会彻底崩溃，人类史也会被完全焚尽，她们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只能够跟随旧世界的历史一同被埋葬，不管是眼下这个公元前2600年的时代，还是她们所在的公元2015年的人类世界…… 莫看她们通过灵子转移技术，前往一个个不同的特异点，但是说到底那些从正常时间轴被分离出来的扭曲时代，其实都是这个世界的同一条世界线，只是不同的历史进程阶段罢了。 “我说的并不是另一个时代的意思，我是说另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顾墨认真的解释说道。 “另一个世界……是平行世界的意思吗？” 迦勒底的通讯里面，传来罗曼医生略显惊愕的声音—— “这、这已经不是魔术的领域了啊，难道你是魔法使？但是第二魔法的使用者，不可能是你……” 那片一片哗然，就像是这边的不少人也都有些惊讶的样子，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仙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就连伊什塔尔和魁札尔·科亚特尔两位女神都是禁不住的目光炯炯，仔细打量着顾墨，似乎是有些好奇的样子。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我自有我的方法，而且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们只要做出决定就好……” 顾墨眨了眨眼睛，也不仔细解释。只是至于到底要怎么选择，还是要看这群人自己的意愿，若是不愿意离开的，他也总不能把人绑了去。 “……” “……” 刚刚有些热烈的氛围，霎时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众人顿时纷纷回过神来，虽然这位仙人疑似抵达了「法」的领域，实在是令人感到震撼，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面对提亚马特神带来的灭顶之灾，这个世界终究是要毁灭了。 “我这里已经清楚情况了……具体如何决断，就由立香你来决策吧。”罗曼医生那边没有犹豫，而是轻叹一声之后，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表示将这份决断权交给人类最后御主来进行决策。 而且通讯那边很是安静。 在罗曼医生发表言论的时候，没有迦勒底的别的工作人员说话，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这……这……” 藤丸立香顿时就有些心乱，只觉得沉甸甸的责任感一下子压在她身上了。 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至少大家能够活下来吧，但是……但是……就这么将一切拱手相让了吗？虽然说如果到了最绝望的关头，她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遑论夺回失去的未来。 “倒也不用现在就立刻决定，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顾墨轻声说道，现在的情况虽然非常危急，但是也不至于说到了不立刻做出决定，就再也没有机会选择的地步。否则的话，这场决战也就没有必要进行，只能够说提亚马特神其实已经放海了。 这位本体是原始之汤、生命之海，作为创世母胎的古老神明的确是非常可怕，光是之前的头脑体所蕴含的魔力量就超过七个圣杯的综合总和，在魔力反应波动的时候，迦勒底那边甚至直接检测到与氢弹同等的能级。 即使是那个时候，她也只要放出魔力，就能够直接在波斯湾这里，连带着乌鲁克那边都给彻底蒸发。 而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头脑体，而是完整的超结构体……谁能够想象这位创世母神到底是拥有着何等程度的伟力？甚至于这还不是极限，她的灵基可以继续回归，继续膨胀，在原剧情里面就直接回归到侏罗纪的时代。 身为创造整个地球生命的母神，灵基规模肯定不止侏罗纪，若是再给点时间，不知道她能够灵基再临多少次。 也就是说，当前还远远不算是这位古老神明的全盛状态。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这位创世母神是有意识的发动针对性的打击，那么人类这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即使原剧情里面能够取得胜利，除了凑够一系列的条件让提亚马特神头上出现了血条之外，也是因为这位神明几乎没有亲自动手。 大概是…… 即使现在是失去理智的从海中出来，其根源为“母亲”的提亚马特神，仍然在无意识的尝试着自我封印吧。 “嗯，我明白了……” 藤丸立香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哇，那道裂谷已经被填满了，黑泥又要继续冲上来了……赶快做些什么啊！”这个时候，伊什塔尔大呼小叫起来，她时刻注意着那边母亲的举动，发现提亚马特神尽管在那道巨大沟壑之前止步，但是并不意味真的停止了运作。 这位起源之母的身后，整个海洋的水位仍然在不断的上涨，那被染成黑色，与其说是海水，倒不如说是黑泥的浪潮，一波一波的侵袭而上，黑泥在不住的流淌进那巨大的裂谷之中。 如同一挂挂漆黑的瀑布，巨量的黑泥倾泄而下。 明明是刚刚被狱龙破犁开的大地，还没有过去一时三刻，整条大裂谷竟然就被黑色海洋填满…… 于是混沌之潮再度越过海岸线，汹涌的向着这边蔓延而来，而止步不前的提亚马特神也再度开始行进，这个如同移动的山岭一般巨大的女性，精致脸庞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张口继续发出「aaaaaa————」的声音。 似乎就是很单调的叫声，但是又像是充满了悲悯与漠然的浩大歌声，仿佛只是人类无法理解其语言，所以只能够听到一个单调的音节而已。 不过顾墨也没有听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拥有系统的疑似通晓所有语言的翻译功能加身的他，合理怀疑这的确就是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叫声，毕竟提亚马特神现在的确是无法确认其理性的存在。 她就是失去了理智，才会从海中出来。 “只要蒸发黑泥，就能够阻断她的行进吗？”魁札尔·科亚特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整个人也是跃跃欲试起来，“那就用我的「太阳历石」来试一试吧，不过我要接近她才行，并且需要立香给我提供魔力才行。” 她的宝具可没有那么离谱的攻击范围，而且也相当消耗体力。 而要是从者与御主离开得太远，魔力供给的效率自然就会大幅度下降，所以她必须接近到提亚马特神的脚下释放宝具，并且也要让和她签订契约的御主藤丸立香一起过去才行。 “不必这么麻烦，还是我来吧……”顾墨开口道。 “不行不行，我也是有女神尊严的，刚刚伊什塔尔都击破了那个头脑体，我也得做点什么才行。”魁札尔·科亚特尔连连摇头，“而且你的宝具消耗肯定也是非常巨大的吧，御主现在也不在身边，连续出手的话，魔力供应跟不上……” 宝具消耗大…… 顾墨脸色不变，只是瞥了一眼手中安安静静的魔剑，若是执掌者不给力，那么这柄剑以自身的力量打出一发魔剑奥义，倒的确是消耗极大，接下来需要沉寂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元气。 不过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忧，毕竟现在已然是仙人之体，按照西洋魔术的体系观点来说，他的每一根头发都是转换回路，体内时刻有着恐怖的炁体流动，而且还能够无穷无尽的吸取外界的魔力以补充。 虽然同样受限于输出功率，但是将狱龙破当普通平a用还是已经没问题了的，没有这些从者那样的种种限制。 只是这种事情也不好说，而且他之前的人设是拟似从者，为了避免和藤丸立香签订契约而暴露自己不是从者的真相，干脆就说巫女是自己的御主。所以现在巫女没来，按照对面的经验先入为主，自然会担心他的魔力供应不上的问题。 而且他「重塑仙人之体」的这件事，只有吉尔伽美什知道，现在也没有暴露出来，他还刻意掩饰了一番，所以对面众人也不知道—— 主要是芥雏子也在这里，万一被她看出自己的仙体有什么取材自她身体的嫌疑，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虽说他本来就不清白。 “是那把传说中的丛云牙吧，据说原型其实就是天之丛云，不过历史上顾墨前辈并不承认，只说是丛云牙，是一把妖刀来着，这是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丧失了圣剑的资格，被归入了魔剑呢……” 藤丸立香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的那柄剑，努力结合自己学习过的历史，听闻过的传说，以及简单掌握的魔术常识思考着。 玛修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这么说来热田神宫里面的才是假货吗？不过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把剑后来被赠送给丰臣秀吉了吧，就是因为执掌这把王权之剑，那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人……” “……emmmmm，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顾墨扯了扯嘴角，继续一本正经的说着对面根本不相信的真话，同时思绪也在急速转动起来，自己这等于是窥见了未来的一角吗？ “好了，立香我们准备一下，要过去了……” 魁札尔·科亚特尔开口说道，在夜色之中，一头巨大的翼龙伸展十数米长的双翼，应这位南美女神的召唤而迅速飞来，在附近卷起一阵阵暴烈的狂风吹拂。 她的战术很简单，就是要用这头白垩纪翼龙带着御主，直接飞到正在前进的提亚马特神的近处，在那里直接使用宝具「太阳历石」。 第三十四章 准备与……补魔？ 魁札尔·科亚特尔，这位南美女神之所以会以rider职阶现界，其原因就是因为她现在召唤的宝具。 具有与某个乘坐物——不只限于生物——有渊源的传说的英灵适合此职阶，即使是神兽、幻兽、珍兽、抽象的概念中的“骑乘”都有绝对的驾驭能力，有着传说中各种骑乘物作为补正。 她现在召唤出来的白垩纪翼龙，其实就是比栖息于白垩纪的羽蛇神翼龙更为大幅强化了的幻兽，也即是神兽级的幻想种，等级为a级的对人、对军宝具，在真名解放时，骑乘翼龙的魁札尔·科亚特尔能够大规模操控风雨雷电…… 不过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这种效果，所以这头幻想种目前只作坐骑之用。 带着藤丸立香一起，飞到提亚马特神的头顶，就如之前一样，那伟岸的创世母神对她们的接近不闻不问，没有任何要直接攻击的动作，只有从海中涌出的拉赫穆愤怒的飞起，要击落她们。 黑压压的海面泛起惊涛…… 伟岸如山的母神在海中移动…… 大量的黑点争相恐后的从混沌之潮中涌出…… 这一幕极具压迫力，真的就像是什么怪兽类型的恐怖电影，无穷无尽的异形魔物从海面之下涌现，准备要彻底攻占整个世界一般的前兆。 “可恶，可不会让你们得逞！”伊什塔尔伸手一指，巨大飞弓上出现了光束凝聚而成的光矢，遥遥瞄准远处的那些拉赫穆。 不过还没有等她射出光矢，那些长出翅膀，摇摇晃晃的冲天而起的拉赫穆就突然像是下饺子一样，纷纷自空中坠落下来，掉进黑泥的海面上，数十、上百、更多，具体的数量也不确定。 “嗯？你干的？” 伊什塔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目光平静的某人。 “进化得好快……”顾墨直直凝视着远处海面上的那一幕，这么感慨着，那些会飞行的拉赫穆个体，显然要比普通的拉赫穆更为强大，想要在视线范围之内，直接灭杀它们的精神体，对他来说也是要认真一些了。 “对，在第一只会飞的拉赫穆带来圣杯，唤醒母亲之后，魔兽之中就开始不断出现长着翅膀的个体了……” 伊什塔尔点点头，她对此也是觉得非常的头疼，这个世界的局面怎么就糜烂到了这么一个地步，这些恶心的家伙的数量无穷无尽，在波斯湾的海水刚刚被混沌之潮染黑的时候，迦勒底那边就检测到了上亿的反应。 现在又过去了这么久，母亲也真正的回到了这一侧的世界，谁知道那黑压压的海面下到底藏着多少的拉赫穆。 而且它们的进化速度飞快，原始个体的力量就非常强悍了，来那么三五只，十来只，一般的从者都要手忙脚乱，而现在那些长出翅膀的个体就更加强力了，就连女神大人都觉得头疼不已。 再过一段时间，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个体。 “此乃拂晓明星闪耀之时！太阳亦在彼方照耀！”语气暴烈的怒喝，伴随而来的是极其强烈的魔力反应，紧接着就是昏暗深沉的夜空被照亮，半边的天幕都仿佛化为白昼，一颗小太阳冉冉上升。 巨大的热源就出现在提亚马特神的上空，无比的闪耀刺眼。 那是古代阿兹特克的巨石显现，魁札尔·科亚特尔将其作为“门”，引导出她身为神灵本身根源的一部分权能，此时此刻在广范围内肆虐的强烈太阳风，堪称映照了她的神威本身！ 就仿若是一片光焰火海从天而降，喷薄而出，瞬间将大片大片的黑色海洋彻底笼罩，难以想象的光能与辐射瞬间将一切蒸发，从太阳上层大气射出的高速等离子体带电粒子流，释放出暴烈的能量反应！ 黑色的海洋被大片大片的蒸发干净！ 海水之中的拉赫穆们也断无可能经受得住太阳风的吹拂，直接被此风一吹，就连燃烧都做不到就被气化了。 因为脚下黑泥消失，提亚马特神再次停了下来，但也只是停了下来，并没有因为羽蛇神的「太阳历石」而遭到什么明显的创伤与打击，也不知道是真的豁免了伤害，还是恢复能力太过惊人。 “果然太犯规了，宇宙人来了也打不倒她的啦……” 魁札尔·科亚特尔满脸不爽的嘀咕着，但是也迅速的停止了展开的宝具，她可不想把自己烧成灰烬，反正只要将黑泥蒸发，阻止提亚马特的前进就好，没必要在这里和对方较劲。 她意念一动，身下的翼龙调转方向就要飞回去。 这样就好，大家轮流上阵，尽可能的用宝具蒸发黑泥，将这家伙拖住在这里，不能够让她轻易登上陆地，这就是当前的战术对策了…… “角、角抬起来了……” 在这位南美女神的身后，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藤丸立香在玛修的搀扶下，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愕然的伸手指向下方，她看到一直都没有别的什么动作的提亚马特神，突然抬了抬头。 下一刻，那如山一般的原始世界神体突然开始拔高…… 不对，不是拔高，是她一寸一寸的从海面升起。 “她……她能飞？！”藤丸立香愕然道，看出提亚马特神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的心里一片冰凉，明明是只有黑泥蔓延上陆地，她才能够行动的啊，怎么能够说飞就飞呢，本来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丁点儿希望，眼下直接破灭了？ “在黑泥上缓和体积与重量的魔力被集中到了那双大角上……”魁札尔·科亚特尔也是眼角抽搐着，“那双大角被她当成翅膀了。” “真是个既顽强又犯规的坏人啦！认真和她较量的我简直像个笨蛋！” 她这么嘟囔着，然后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抓住了藤丸立香的肩膀：“master，再坚持一下，对不起啦……” “什么？”少女一愣，接着便感觉到体内刚刚平稳下来的魔力，在这个瞬间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的流逝，让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嘴唇都失去血色，这位女神从者继刚刚的索取之后，现在又向她吸取了相当一部分的魔力。 “前、前辈！”玛修也吓了一跳，赶紧抓住摇晃了一下的少女的身体，生怕她直接从翼龙上摔下去。 “抱歉啦……”南美女神露出爽朗的表情，“我先走一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啦，master也请好好看一看吧，我这就去用我秘藏的空中技打倒她！” 藤丸立香的脑袋有些发昏，有些转不过来，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被抛飞出去，玛修也传来惊呼的声音，不过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自由落体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顾墨及时的伸出手来，强大的炁体化为无形的劲力，托住了她和玛修两人，让两个女孩子都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尽管还有些头昏眼花，但是藤丸立香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还是挣扎着想要站稳身体，努力睁大有些模糊的视野看向远处—— 只见把她们两人抛回这边的魁札尔·科亚特尔小姐站在翼龙的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正在升空的提亚马特。 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脑补的，还是她真的看到了距离那么遥远，那么昏暗的海天一幕，总觉得那位飒爽的女神大人似乎有了什么决意。 身旁的仙人也从袖子里掏出一件物事，向着那边用力一甩。 魁札尔·科亚特尔若有所感，伸手一接，也正好抓住那件飞来的东西，刚刚入手就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神异，禁不住的眉头一挑，不过她马上就爽快的笑了起来：“谢了，正好能够用得上——” 中气十足的声音发出，这位女神的身形一闪，消失在翼龙的背上。 “让你见识一下我等南美地下冥界，那令众多生命灭绝的大冲突之力吧！吾身化为燃烧之岩，化作彗星击杀大地！” “要上了哦！终极冲击飞踢！燃烧吧，斗魂，炽焰，亦焚尽神灵！” 虽然是气势十足，但是古怪的招式名实在是显得过于违和，不过那股恐怖的魔力反应却是做不得假的，高空之中光芒一闪，就像是燃烧着的陨石自天空之中划过，熊熊燃烧着，散发出无比骇人的气势！ 超越音速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让这颗陨石刚刚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下一瞬间就砸中刚刚飞离海面的提亚马特神的一只大角！！ 下一刻，仿佛天空碎了。 夜幕被撕裂开来，一颗巨大的灼热火球犹如太阳一般冉冉升起，燃烧着的火焰再一次彻底吹散了一片海域的黑泥，同时在提亚马特神身上迅速蔓延开来，如同核爆一般的冲击波夹杂着可怕的高温与辐射，驾驭着毁灭的飓风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以直接撞击为中心，附近上千米内的一切几乎都化为灰烬，只有那伟岸的身体依然在冲击波与火焰之中屹立不倒。 只是刚刚飞离海面的创世母神，也不可避免的被这从一千米以上的高空之中，向着她使出飞踢的打击技打落下来，重重砸落在因为黑色海水蒸发而裸露出来的地面上，引起一阵明显的巨大震动！ 破空的冲击波仍旧是引发了暴烈的狂风，一众人在远远的看着那一幕，头发和衣袂在风中被吹得猎猎飞舞。 “魁札尔……科亚特尔小姐的火焰消失了……”玛修喃喃的说道，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提亚马特神毫发无损……等等，不对，魁札尔·科亚特尔最后的宝具好像是折断她的一只角……”罗曼医生沉闷的声音响起，但是紧接着又变得惊喜起来，他最怕的就是付出这么惨烈的战损，结果连对方的一丝血皮都没有磨掉。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向远处那平息下来的战场，火焰慢慢黯淡熄灭，捡起的尘埃也被狂风吹散。 那道伟岸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视野里，银发美丽如月光，身上似乎仍然是干干净净的，只是那双美丽的大角只剩一只，另外一只则是从中断裂。 “居然打、打破了？” 伊什塔尔似乎有些发愣，虽然这似乎的确是好事……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神吧，而是来自遥远魔境的神性，提亚马特神虽然是这颗星球的起源之母，但是却并不是南美那边的诸神起源……”顾墨摇摇头，轻声说道。 南美诸神是来自其他星球的存在，是史前的外星菌落降落到南美洲，而演变而成的神性。 只可惜降临的羽蛇神终究也只是以从者形式现界，不然的话，她能够发挥的作用大概不比那位至今没有现身的冠位暗杀者差多少。 在原剧情里面，她这同归于尽的一招也只是稍稍击退了提亚马特，但本体没有任何损伤……也就是现在加上顾墨准备的一手，才能够击断其一只角——所以这玩意儿的血条这么离谱，到底应该怎么打啊。 “至少从好处想，现在母亲飞不起来了……”伊什塔尔干巴巴的说道。 不过紧接着，她又抓狂的挠着头发：“但这样不是办法啊，只能够拖住母亲的脚步，不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这不就是人类说的慢性死亡吗……” “喂！你也不是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神吧，肯定也准备了什么方法吧。”突然转过头来，黑发少女紧紧的盯着顾墨，露出狐疑的神色，她可不相信这人也只是在这里消极对抗，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可没有什么办法……” 顾墨扯了扯嘴角，无奈的摊手说道，而远处的提亚马特神再度发出「aaaaaa————」的声音，试着呼唤海洋继续踏上陆地，似乎她只知道这种行为，也没有随手一发魔力炮向这边轰来。 “没有？那我们在这里等什么？”伊什塔尔咬牙，这家伙绝对没说实话。 顾墨神色不变，敷衍着说道：“多等等，还有机会的……” 毕竟布置战场也需要时间，冥界的领域并没有蔓延到这边。 而且—— “要五根尾巴才有胜算，但是只要超过三根尾巴，玉藻我可能就要变质了……”在他的意识之中，属于狐狸精小姐的声音絮絮叨叨的这么嘀咕着。 “那个，前辈她的情况有些……”玛修忍不住打断两人的对话，让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藤丸立香身上。 少女脸色雪白，根本已经站不稳了，气息也特别微弱。 “魔力不足导致的问题，刚刚被抽得有点狠……我帮你补充一下魔力就好了。”顾墨一眼看出藤丸立香的情况，转身走过去，同时这么说道。 “帮我补……补充魔力？” 在昏昏沉沉之中，藤丸立香愕然的抬起头来，本来苍白的脸颊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紧接着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连飞快的摇头，拼命的表示自己的拒绝：“不不不……不用了……” 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https://rourouwu.com内容更新后，需要重新刷新页面，才能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亮血条 “怎么就不用，看看你的指尖吧，魔力枯竭会坏死的……” 顾墨认真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也罢，少女现在也终究是一个魔术师了，虽然是那种初代魔术师，不是那些魔术师家系遗传的后代子嗣，因此体内只有天生的完整魔术回路，但是没有刻印，资质平平…… 然而她还是一个魔术师了，既然体内有魔术回路，就有魔力的存在。 但是像是顾墨、芥雏子这种直接从外界大源无穷无尽的吸取魔力的存在，始终属于是极少数例子。对于一般魔术师来说，小源的魔力就是他们自身拥有的生命力。 主动利用生命力有好处也有坏处，过度使用自是会为身体带来坏影响，刚刚羽蛇神是事急从权，也是知道有一群人看护着，藤丸立香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敢这么吸取一笔魔力，接着自己就去拼命了…… 现在藤丸立香的情况就是魔力枯竭，生命力亏空。 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只是表象，不尽快补充魔力的话，她的身体已经有着从指尖开始坏死的迹象了，就像是血液循环被阻断了很久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少女脸颊变得通红，语无伦次的说着，就连声音都已经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她曾经学习过魔术的常识，自然是对于「补魔」这种事情印象深刻，现在正是浑身乏力，头脑昏昏沉沉的，根本难以周全思考，一听对方说要给自己补充魔力，就下意识的想起了印象深刻的这个概念。 而且脑子晕乎乎的，再加上此时此刻羞急不已，根本就想不到别的方向去。 “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顾墨叹了口气，自己说的要给她补充一下魔力，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来着。 他摇摇头不由分说伸手一把扣住少女的手腕，体内的炁体横流，宛若是一条平稳的大河，迅速向着藤丸立香的方向倾泻而去，充沛的魔力磅礴而不粗暴，没有对她的回路造成任何损伤。 只是以满效率的速度给少女灌输着魔力，纯净的力量极快的游走她的全身，充盈四肢百骸，令她的虚弱感如同暖春阳光下的雪花一般迅速消融。 “哎！诶……诶！原来是这样吗！” 藤丸立香表情迷糊的发出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对方，随着身体恢复过来，思维似乎也得以正常的运转思考，紧接着脸色却是涨的越发通红。 她宁愿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眼下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甚至大脑都一片空白，似乎是宕机了。 要死要死要死，少女从来没有害羞到这种程度！ “……好了，已经可以了。” 没有过去几个呼吸的时间，顾墨就已经轻轻放开手。他的炁体直接从外界大源转化而来，再转化成为对方使用的小源之力也是很轻松，没有什么不兼容的问题。 只是稍微出乎他的意料的是，少女的魔术回路虽说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只能够说是平平无奇，然而开发的程度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低下。 倒不如说，魔术回路的开发程度都在水准之上……他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脸色通红，不知所措的少女，大约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尽管资质问题没办法，不过她平日里应该也是很努力去学习或者训练，无论是在特异点的旅途间隙之中，亦或者是迦勒底里的空闲时间，都是非常勤勉的吧。魔术就先不说，御主的能力一直都是针对性锻炼的重点。 御主的能力不外乎就是指挥与决断，还有本身的魔力量，更是重中之重。 毕竟要考虑到经常在特异点里遇到其他从者的情况，在签订契约之后，提供魔力的责任也得落在御主的身上，而除却迦勒底的特殊令咒可以作为魔力资源使用之外，藤丸立香本身的魔力量也是很重要的。 她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都在迦勒底的各种针对性项目和量身订造的训练课上，努力开发自己的魔术回路吧。 “谢、谢谢……” 似乎慌张到要哭出来，藤丸立香低着头，嗫嚅着说道，声如蚊纳，脸颊仍然是通红不已，甚至有阵阵火辣辣的烫感，紧接着她默默的缩到一边去了，似乎是想要找到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总觉得周围其他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是羞愤欲绝的少女还是默默的缩着身子，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面积。 事实上……的确有些奇怪。 毕竟大家都多少明白藤丸立香刚刚想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她们自然都是稍显目光游离的样子。 伊什塔尔认真的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转移着话题：“现在母亲的一只角被击断了，应该是飞不起来了，我们接下来继续在这里拖延她的脚步吗？” “目前只能够这么做了……”顾墨点点头，凝视着那边仍然在发出「aaaaa——」这样的声音，简直好似是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的提亚马特神，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往这边发动过一次直接攻击。 除了混沌之潮，以及黑泥之中爬出的无数拉赫穆，作为她的疯狂本能的具象，就没有其他的了。 只不过黑泥也是一次次的被蒸发，虽然没有办法蒸发整个海洋，但只是蔓延上岸的黑泥部分还是勉强可以处理的，反正只要阻断提亚马特神脚下的黑泥即可，本体就是生命之海的她无法轻易登上陆地。 而从海中涌现，不断爬上陆地、飞上天空的拉赫穆，数量那是一个无穷无尽，不过至少在此处出现的拉赫穆都活不过一分钟，接连被宝具轰杀至渣，或者刚刚冲出海面，精神体就在一道无形实现扫过的瞬间湮灭。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有数量不等的拉赫穆栽落，从天空之中像是下饺子一样的跌回到海中。 连浪花都没有溅起，就被黑泥汹涌着的波涛所吞没—— 只是比起它们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数量，这种消灭效率实在称不上高效，而且它们本身就是用「泥」所构成的，那是由可被称作美索不达米亚世界基础的素材，以神代的沙与土构成的，是正常的地球生命系统树中不存在的个体。 因此才被视作是恩奇都的量产型…… 所以被黑泥吞没回去，只不过是返还了构成它们的材料，回收利用之后大概会以全新个体的方式再度被制造出来…… 当然，考虑到这黑色的生命之海就是提亚马特神的本体呈现，通过循环地球创世纪的真以太，令这片海洋可以无限供给魔力，自显现之后，就不眠不休地诞下魔物，生产效率本就拉满，生产力也是无限的…… 回收不回收的意义，其实都不是那么大——不管是对这边而言，还是对那边而言。 “这一次换我来吧，我的魔力也大概足够了……”伊什塔尔看着再度前进的提亚马特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坐在飞舟后座的芥雏子使了个眼色，有这位受肉精灵作为御主，她的魔力供应还是很充沛的。 飞舟光芒一闪，女神大人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远处的提亚马特神的上空也闪烁起了闪耀的光芒，飞舟悬停在正上空，女神大人纤细的食指指向天空，夜空之中瞬间出现了一道缝隙，缝隙也迅速的扩大裂开，如同虚空撕裂的裂缝。 空间的另一侧似乎是冰冷死寂的太空景象。 下一刻—— 一颗类地行星的巨大轮廓出现逼近裂隙，天体被云层和厚厚的大气层所包围。 随着女神的手势动作，这颗出现在裂隙另一侧，似乎位于遥远太空之中的另一个天体，面积体积竟然就此迅速的缩小，一下子滑入她的手中，紧接着被她顺手就搭在飞舟的无形之弦上。 满溢而出的光芒闪耀，就像是先前的光矢攻击。 但是这一道光矢的光芒特别巨大特别凝聚，蓄力的时间也相对更为悠长，光之洪流从飞舟前端的锋矢，一直延伸到后方远处，似乎没入那道裂隙之中，出现在太空的那一边来着…… 然而面对这样明显的蓄力攻击，提亚马特神却是一如之前的熟视无睹，直到那恐怖到仿佛天地大冲撞一般的能量洪流呼啸着落下，狠狠的撞击在她的脚下！ 轰隆巨响震耳欲聋，就连地面都明显震动了一瞬，顾墨之前并没有赶上伊什塔尔击溃提亚马特神的头脑体的一幕，只是远远就感觉到天地之间炁体沸腾，乱如滚粥，直到现在才亲眼看到这位女神的全力以赴。 “真是不讲道理的力量啊……” 他轻声的感叹着，眸光闪烁熠熠生辉，双瞳仿若是一轮皓月映照。 伊什塔尔的宝具本质是使用管理者的权限，将金星的概念收入手中，并将之作为概念行星塞入飞舟的弹仓中发射出去……尽管并非实体，只是将星球的概念当作弹药击出，而且威力受限于从者的形态与宝具的形式。 但是这种行为仍然是超乎想象，人所行使的奇迹分为魔术、仪式、秘迹、诅咒，而众神所持有的权能，则是远远在此之上的力量。 目击到这样的情报，对他而言也是大有稗益。 “可以了，又能够阻断母亲一段时间了，这么拖下去应该能够拖住一天吧，就算是她想要接近乌鲁克……” 光芒一闪，飞舟又重新出现在众人的旁边上空，伊什塔尔这么说道。 不过语气还是显得很消极，这种只能够拖延的战术不是太符合这位大大咧咧的女神的性格，更遑论可能拖都拖不住。梅林据说直接死了，刚刚那位南美羽蛇神也直接回归了英灵座。 接下来只要母亲还有什么异动，即使不是针对他们而来，怕是也要有人舍身挡上去，这么一个接一个的送死…… 真的能够有希望吗？ “已经就可以了……她就快亮血条了。”这个时候，旁边传来这么一句话。 第三十六章 冥界与盗火 “嗯？” 女神大人略显疑惑的望向他，正好看见这人伸手轻轻一抛—— 便将手中的那柄虽然安安静静，但是时刻散发着令她也觉得忌惮不已的气息的魔剑，就这么的抛了出去。 仙体化生而出，具备着人体无法实现的究极平衡与能力，基本上就没有任何一项的能力数值是短板，足足18点的力量，按照从者的status来换算，至少也得是b+甚至是a阶级的筋力了。 所以即使隔着这么远，这柄魔剑还是在空中打着旋儿，精准的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恰好落在提亚马特神前进方向的前方。 海岸线不断的侵蚀着陆地，黑色的生命之海随着水位的上涨，而展现出惊人的侵略性，提亚马特神前进方向的前方，更是有着黑泥磅礴巨量的涛涛滚滚，宛若是开路先锋，犹如是一条黑地毯。 势必要在创世母神行进的前方，不断的开辟出道路，以便让起源之母得以登上陆地。 魔剑打着旋儿落下，正好斜斜的插在地上，距离提亚马特神还有一段距离，不过距离黑泥的波涛汹涌，却只有一步之遥，看似下一刻就会被黑泥吞没，不过就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倾覆了。 从魔剑插入泥土之中的位置为中心，地面迅速的失去颜色，就像是土地失去活力与生机…… 而且这份不祥还在向着四面八方极速的蔓延出去。 远处的众人都只觉得眼睛一花，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整个世界都已经死气沉沉。天空被黑暗覆盖，大地腐烂，人人绝望而死，四周的一切都变得荒凉凄惨，好似与现世隔离了开来，陷入到了魔界一般。 黑色的混沌之潮不复存在…… 只有远处的提亚马特神孤零零的站在这片死寂世界的中央。 “冥、冥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什塔尔几乎是第一时间感觉到那种印象深刻的气息，她一下子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嗯，算是已经联通死后世界了，不过这里的本质还是固有结界，不能困住她太长时间……”顾墨直接点头承认下来，“接下来，我们要将她真正的推进冥界之中去，哪里才是我们的作战主场……” “作战主场……”伊什塔尔的眼角抽搐着，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没有人和她说过，真正的决战之地是在冥界进行啊，那种鬼地上真的适合她们过去打架吗？ “aaaaaa——” 提亚马特再度发出那种奇怪单调的声音，不过比起之前只有哀伤意味，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杀伤力的声音，这一次她的呐喊似乎有了更直观的威力体现。 似乎有某种破裂声响彻。 空间开始剧烈震动，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出现在天空之上，如同玻璃镜子碎裂蔓延开来的缝隙。 顾墨神色不变，他对此自然是早有预料的。 固有结界终究不是真实的世界，时空构造也肯定没有那么稳固，想要困住一位创世的神明，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如果不是提亚马特神逆来顺受，什么攻击都硬吃，不躲不闪不反抗的话，那么想要将她捕获进这个空间一个刹那，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她本能想要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里行动，自然也挡不住她…… 顾墨体内的炁力在疯狂的流失，久违的没有感觉到这种开闸泄洪一般的感觉了，就连自身的魔力量都撑不住一时半刻的。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伸手向着前方的天地，如此虚虚一握！ “开！！” 霎时间，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身后众人，除了坐在飞舟上的伊什塔尔和芥雏子之外，同时都有些站立不稳，因为整个地面在隆隆震动，像是无比剧烈的大地震一般！ 从天空之中俯瞰下去，就会看到地面出现巨大的裂缝，就像是板块断裂错开，有些地块下沉成为裂谷盆地，也有些向上高高突出隆起高山，巨大的裂缝蔓延到那位起源之母的脚下，让她的身形也有些不稳的下陷。 “真是冥界……” 在飞舟上往下望去，伊什塔尔透过滚滚烟尘，看向那些裂缝下方，那些下沉的地块似乎正在坠入一个无底洞般的深渊，顿时脸色变得苦巴巴的。 她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也通过那股死亡的阴气确定了下面真的就是冥界，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作为在神话里面最为残忍暴戾的女神，她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唯一吃过的一次大亏，就是在下冥界的时候。 被那个阴沉的女人扒得精光，最终自己也惨遭杀害，对于伊什塔尔而言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回忆……在神话的原型里，从来都只有她抢劫别人东西的时候，也从来只有她杀害别人的时候，何时遭遇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自然是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隆隆的闷响，剧烈的震动仍然在持续，地块下沉或者是轰然倒塌，破碎的巨岩如同陨石流星似的纷纷砸落，最终彻底跌入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在这种大动静里整个大地都裂开下陷，露出了下方的深渊！ 身形巨大的起源之母也终于是因为体重的原因，缓缓的下沉，在「aaaaa——」的声音之中彻底的坠入深渊，跌入到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下。 “那就是冥界吗？”玛修惊愕的站在边上的裂缝上，看向了下方，只觉得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死后的世界，无数的死者汇聚而成的洪流在下方向着上面挥手，似乎在呼唤着阳间的人们加入他们的行列中去。 不过一个激灵，她眨了眨眼睛，发现刚刚的似乎是某种错觉。 下面只有一片漆黑死寂，什么都看不见。 “没错，下去吧……”顾墨开口说道，伸手指向前方，似乎要让众人跳进下方的深渊之中。 丛云牙自带的改变场景的特效，能够映出四周场景变得的荒凉惨景，预示着那是它肆虐破坏后的世界，毕竟是存在意义就是为了杀戮生者，化万物为灰的魔剑。 而基于这么一个本身就自带的能力，再加上它本来就是象征地之冥界的剑，甚至本身就有着「启开冥界」的能力，所以顾墨便将这两个能力结合，以类似固有结界的形式直接施展出来—— 虽然他其实不懂，但是也没必要去懂，毕竟本质就是以术者的“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的能力，不一定要通过正常的魔术去施展而出，正如征服王伊斯坎达尔的宝具「王之军势」。 他目前借由自身真人之躯的类精灵化的超凡特质，掌握了「空想具现化」这样的种族天赋般的强大异能，而固有结界就是模仿空想具现化的亚种术式……所以通过自身持有的天赋，结合魔剑本就有的能力，去展开一个象征死后世界的固有结界—— 对于眼下已经成仙的顾墨而言，就仿佛是某种本能一般，简直犹如呼吸与血液一样自然，并不需要自己刻意去掌控，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 这是成长带来的变化，就像是孩童时候提不动的重物，在大人时候就往往可以轻松提起来，并不需要怎么去刻意学习。 而这种变化，也让他更为深刻的体会到，仙体化生带来的生命形态蜕变，真的是全方面的强大，除了尤为直观的能力数值的增强，也有诸多全面而隐性的潜能提升，诸如基本的学习能力、掌握能力、思考能力等的大幅度上升。 这让很多之前难以想象的情况，在成仙后变得像是吃饭睡觉般简单。 “为什么要去冥界啦……”伊什塔尔咬牙。 “提亚马特神是起源之母，现存的生命系统树的开端，因为有她的存在，所以有了后来的生命，但是也因为有了后来的生命，反过来也证明了她的存在。所以只要地上还有生命存活，她就不会被打倒。” 顾墨瞥了她一眼，认真的说道。 “想要打倒提亚马特神，就首先要地球上的全部生命死绝才行，让她成为「地上最后一个死亡」的存在……又或者直接将她从地上推入冥界之中，我们才能够解除她的无敌状态，让她亮出血条来。” 伊什塔尔张了张口，似乎明悟了什么：“……在有生命的世界不知死亡，所以要将母亲推入无生命的世界吗？” 顾墨没有说话，只是仙体散则成炁，化作清风迅速的直入九地之下。 若是形而上的死后世界，那么以魔剑的力量可以在地上的任何位置，随时随地的打开冥界之门，但偏偏这个神代的死后世界有些奇葩，冥界与地表在地理学的角度来说都是接壤的。 在原本的剧情里，埃列什基伽勒从库撒那边试图将冥界的领域延伸到乌鲁克，每天晚上都在努力挖洞…… 而现在，这位兢兢业业的冥界女神改由向着波斯湾的方向扩大冥界的领域，提前了这么多的时间做准备，也才堪堪能够来得及，如果冥界的领域没有延伸到这边的地下，那么丛云牙也没有办法在地上直接开门。 一瞬间，清风落到冥界之中，重新组成仙人之体。 顾墨第一时间看到了远处的提亚马特，同时也听到一个傲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光是听着声音语气，都能够联想到那个金发少女得意的抱着双手的神气样子： “如何？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就算是提亚马特神，在冥界也会被无力化……” 顾墨目光炯炯，他看了一眼起源之母的方向，发现那要命的黑色之海正在出现，并且向着整个冥界外围扩散而去，只是现在埃列什基伽勒似乎还没有发现，还在兴高采烈的说着—— “在我与迦鲁拉灵们的总攻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摇了摇头，正想要去和她们汇合，不过脚下却是踩到一块硬物。 顾墨伸手将掩埋在泥土里的那块漆黑石板抽出，石板仍然坚固，上面刻画的普罗米修斯受刑的图案也仍然依稀可见……居然一并掉了下来？ 他把面具最后的火焰权能抽取出来，储存在石板之中，并且在不久前给羽蛇神用来增幅「炽焰，亦焚尽神灵」的舍命一击。因为羽蛇神的神性没像原剧情里那样减半，再加上又一位异神的火焰权能增幅，才能够舍命一击打断起源之母的一只大角。 “等等，这是……” 顾墨抚摸着石板，突然感觉心中一跳。 里面储存的火焰权能已经释放出来，现在神力也不知道散去何处了，但是石板里似乎又储存了一份新的神性力量……在最后一刻，魁札尔·科亚特尔化身击杀大地的燃烧彗星，狠狠撞上提亚马特的瞬间。 不但成功的击断了起源之母的一只大角…… 还巧合的让石板成功盗火，窃取了一份新的权能？ ………… （ps：五一快乐啊，大家(???_??)?） 第三十七章 「百兽母胎」以及……“你也是龙 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仔细去研究揣摩，顾墨也只能够迅速检查一番，确认了一下窃取而来的神性到底是什么。 ——「百兽母胎」。 emmmmm，怎么是这个……顾墨稍稍愣了一下，这应该就是戈尔贡之前从提亚马特神这里获得的权能吧，怎么刚刚还回去还没有一会儿，又被自己的普罗米修斯石板给转移出来了？ 但是，该怎么说呢，这份神性力量真的是非常的微妙啊。 他本来是有些失望的，但是紧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貌似也不对，如果不纠结于字面意思给人的奇怪感，而是究其本质的话……这份神性力量其实是大地母神所拥有的创造万物之力的具现——其本质甚至是代表食物链的圆环本身，象征着生与死的循环。 是在死亡的同时，创造出生命的力量…… 若是以ccc的世界线来作为参考，bb就是得到了这份原初女神之力，从其中解析出了包括「十之王冠」、「黄金之杯」等在内的情报。而这份力量以宝具形式来体现，就是输出情报，用使用者所期望的世界，握碎当前存在的世界。 如此看来的话—— 其本质与提亚马特神要以新的生态系统，来破坏、取代当前的生态系统的行为，到底是何其相似？ 这份力量并不是单纯的字面意思，并不是单纯的只能够用来制造魔兽，而是原初女神最为本质纯粹的那份神性之具现，是创造万物之力的具现。 大抵是因为智力属性值的大幅度提升，所以连带着基本的记忆力、思维能力等等也得到巨幅提升，顾墨迅速的联想起一系列与「百兽母胎」这个名词相关的重要情报，并且基于自己的神秘学造诣，做出这样的猜测与分析。 他的神秘学奠基是在这个副本里才完成的，三个月的钻研阅读，一步步充实自己，从挖掘他人的思想，再到心中有自己的思考，不敢说是就此成为宗师巨匠级别的人物，但是在这方面也的确是登堂入室。 虽然奠基的成分较为复杂，同时来自于阴阳学、仙道、魔术体系，还掺杂了一部分猎魔人世界的法术学知识…… 阴阳学是他最早接触入门的神秘学体系，对他产生了相当深远的影响；而仙道是最终选择的主修方向，传承最为系统也最为完整；至于魔术体系，是向伊什塔尔女神购买的课程，也有着不算全面但是绝对深刻独到的理解…… 而且从神灵的视角出发看待魔术，也是一种相当有研究价值的切入角度。 至于猎魔人少女的法术知识，这个自然就更加不用说了，多多少少也能够起到一些参考的作用，提供了一些有趣的论点和见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这一刹那有了许多的猜测，并且迅速的选择了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个，同时还发散思维转动了许多个念头，关于这份神性力量能够为自己带来什么，还有自己能够如何利用它…… 他一边这么迅速的思索着，一边迅速的将石板重新收起，同时向前而去。 提亚马特虽然在冥界亮血条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就真的可以轻易击败了，她的血条绝对是长得离谱的，而且庞大的生命力与强横的神之躯，带来减伤率是绝对不可忽视的，再加上背负着「反创世纪」的概念结界…… 只要想一想这些因素加起来，会堆叠出来的超强防御和超厚血条，以及所存在的迅速回血、二段变身等等的可能性，顾墨也是觉得牙酸。 所以说—— 那位扛着大剑的冠位暗杀者呢？ 梅林现在好歹都在徒步赶来的路上，但是这位可是一直都没露过面，到底是觉得不需要他在前面的阶段出现，还是根本就没来？ ………… 即使顺从本能的起源之母，不会主动去发动直接攻击，但是光是她那本能释放出来的生命之海，以及其中诞生而出的无数的拉赫穆，照样是一个异常可怕的麻烦。 这两项就足够将现存的生态系统吞噬殆尽。 “什、什什什么——？！” 惊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刚刚还有些得意和神气的埃列什基伽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 “混沌之潮开始侵蚀冥界了，是上面的海水倾泻下来了吗？还是她……她自己就能够制造黑泥？可恶，这不是毫无胜算了吗？” 黑色海水上涨的速度极快，迅速的上升着，漫过了提亚马特神的脚踝，而这种水位却已经能够让冥界的大多数地面化为一片泽国了，即使这是刚刚开辟过来的死后世界领域，还专门为作为战斗场所的目的而经过特化的场地。 大量的黑点向着四面八方涌现…… 比海水更为凶恶，更具侵略性，正是无数拉赫穆的身影。 它们瞬间就和冥界使者们撞在一起，作为迦鲁拉灵不知畏惧，无情的要给予这些胆敢闯入冥界的不受欢迎的生命以制裁，而冥界大地上林立而起的一根根可怕的锋锐枪林，也是在凶狠的屠杀着拉赫穆的数量。 “哎，哎，哎！？什什什，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冥界的女神大人抱着脑袋，发出慌张的悲鸣，“我难道搞砸了什么！？” 这是死后世界的领域，明明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规则，生者会受到“非杀不可”的法则针对，而且还专门构筑了令诸神无力化的系统，就是防止神明死后不肯接受死亡的命运，要大闹一场杀出去的可能性。 只有在冥界，埃列什基伽勒才是唯一例外的神明。 但是…… 似乎提亚马特神的力量真的太过恐怖了，即使同样受到冥界规则的束缚与制衡，但仍然是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仅仅不过本能的反抗让冥界女神都感觉到胆战心惊，与冥界同为一体的金发少女能够感觉得到冥界的距离震动。 似乎这个本来无比坚固的死后世界，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就此在母亲的本能的抗拒力量之下崩碎一般。 ——嗖！ 呼啸而出的一击，带着无比圣洁的光芒，轻松的将大群飞过来的拉赫穆粉碎，巫女冷静的蹙着眉头，瞥了一眼旁边整个人都慌张起来的金发少女，轻声的说道：“那些东西要飞过来了……” “呜啊……” 金发少女再度手忙脚乱的应付起来，她伸手一挥，无数的枪林自冥界大地上升起，一瞬间将那些猝不及防的拉赫穆自下而上的洞穿。 就这么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的拉赫穆死去，林林总总的尸体挂在遍布冥界的枪林上，配合它们那由扭曲的长长触肢组合而成的身体，像是一串串风干的腊肠，有些惊悚的就是腊肠还在时不时的微微抽搐着。 只是提亚马特神却是毫无反应，从天而起的枪林自然也在她的脚下升起，但是却似乎没有能够破防。 “那些黑泥要过来了……” 希里有些紧张的望着前方，她们所在的地势是在相对来说的高处，但是貌似面对那汹涌而来的黑泥仍然是有些岌岌可危，黑色的波涛侵蚀着她们脚下的土地。 尽管一直都在冥界的这边看着，但是猎魔人少女也并非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无形的心灵锁链将他们这个小团队连接在一起，通过内部网络，她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上面的顾墨所分享的感观。 因此她也自然是非常清楚，关于这些黑泥有多麻烦，就连那些一个个强得离谱的超人都不想碰一下。 巫女默然不语，伸手轻轻一甩，飞出几张咒符落在前方的地面上。 一道氤氲流转的水波般的光芒闪过，却是在众人前方增加了一道术式结界。 黑色的生命之海的水位正好上涨到她们的脚下，也被一道道的防御术式挡住，只不过在侵蚀之间，就连巫女也是微微变色，这黑泥看似没有那些的怪物的自主侵略性，但是本身的力量也是难以想象的可怕。 作为生命之海，原始之汤的本质，黑泥的内部循环着的是创世记的真以太，这种魔力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极其惊人的。 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就是单纯的接触碰撞，就令桔梗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迅速的消耗着，若不是天女羽衣提供了可观的能量回复速率，那么她只怕也撑不了太长时间，毕竟这就是纯粹的能量对冲，互相消磨的情况了。 比拼的不是别的，只看双方在同样时间内能够消耗的魔力多寡。 “可能挡不住……” 看着进一步上涨的黑色之海，以及那向着整个冥界到处乱爬的拉赫穆的身影，桔梗蹙眉轻声说道。 只挡住黑泥的侵蚀还是没问题的，偏偏还有无穷无尽的拉赫穆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她皱着眉头看向旁边的金发少女，这位掌管死后世界的女神从者虽然已经手忙脚乱的重新指挥起来了，但是似乎也对现状没辙的样子。 “啊啊啊啊，这些可恶的虫子……” 看着自己的迦鲁拉灵也接二连三的消散在空气之中，埃列什基伽勒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虽然明显还是自己的使者占据上风，但是对面是什么数量，自己的使者又是什么数量？ 根本就消耗不过啊！ 下一刻，宏瀚的银月光辉席卷，洒入漆黑冰冷的冥界之中，正在到处乱爬或者乱飞的拉赫穆们，纷纷像是凝固在寂静的月光之中，它们都被定格在固定的空间里，成为一副画，或是一张照片中的景物。 它们的时间停止了。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涌向埃列什基伽勒一行人的黑泥，也是在波涛汹涌，跌宕起伏之间，突兀的化作了一片盛开的花海，无数花朵纷纷绽放。 “啊，好险好险，总算是赶上了，幸好我在意识到要动手之前就已经提前出发了，不然从阿瓦隆那边徒步赶来这里还真是有够漫长的啦……”一个轻佻的笑声响起，不过还是无法掩饰语气之中的些许疲惫感。 “你……你不是死了吗？” 猎魔人少女循声望去，发现一道并不算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有着一头凌乱的白色长发，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脸上挂着飒爽笑容宛若邻家大哥哥的奇怪青年，正是那位花之魔术师。 希里感觉到有些惊愕，她明明听说这个人是最早牺牲的，据说他一直都在那位提亚马特神的梦境之中，用尽手段令那位母神沉睡，而自己等人看见的只是一个影子，所以在那位母神苏醒的第一时间，他就被杀死了。 “哈哈哈，毕竟之前的就只是一个分身啦……现在的我是真正的、如假包换的梅林，匆匆忙忙从阿瓦隆赶来啦！” 花之魔术师露出一个惯例的轻佻笑容，不过徒步从阿瓦隆那边一直徒步赶过来，也真的是令他累得够呛，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幸亏早在听到某人提醒，意识到不对之后，他的本体就立即动身出发了。 不然的话—— 从不列颠那边的阿瓦隆，一直来到两河流域的乌鲁克，直线距离都是四五千里的跨度…… 并不知道这个男人徒步走了多远的距离，猎魔人少女只是禁不住的咧了咧嘴，怎么感觉这么像是套娃呢，之前自己等人见到过的是影子，被杀死的是分身，现在本体又亲自过来了？ “哇哦，真是可怕的力量……”梅林看向了前方，同时轻轻挥动手中的法杖，再度施展幻术将汹涌而来的黑泥化为无数朵盛开的鲜花，而在冥界的上空，是一轮浩大的明月，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 宏瀚的月华光辉席卷而下，照耀着冥界的大地，将拉赫穆们定格住。 紧接着，席卷出去的月华一放一收之间，所有的这些异形怪物们尽数僵硬着跌下，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而落，失去生机的尸体被冥界大地上林立的腐败之枪刺穿，或者是落入无数盛开的鲜花之中，被花海所掩埋。 月光似乎有着停止时间的力量，几乎要触及魔法的领域…… 但是本身应该没有什么直接的杀伤力，为什么拉赫穆们还是这么被月光一扫下来就死了，是这一招的背后还隐藏了什么手段么？ 花之魔术师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只是心里也暗暗的做出揣测，同时看着那轮浩大的明月落到不远处，光华迅速的收缩回去，那个身形修长挺拔，五官端正俊秀的年轻道人一袭青袍，从月光之中踏步而出。 看着一瞬间被悄无声息杀死无数的异形怪物们，顾墨的脸色却是平静自如，似乎是对此早有预料的样子。 芥雏子其实并非是真祖，而是与真祖类似的精灵，扶桑树的分灵，属于是仙界的羽人……但是却还是被分类为吸血种，就是因为她除了能够与自然界共享玛那，无穷无尽的从外界吸取魔力之外—— 还能够从不分动植物的所有生命体身上，剥夺一定量的能量为自己使用。 严格来说，这种行为与吸血种的吸血行为类似。 而这种类精灵化的超凡特质，自然也被顾墨现在的真人躯体继承，并且得到进一步的放大，他可不是只能够从其他生命体身上，剥夺“一定量”的能量……而是可以直接强行把对面抽干生命力。 只要抵抗不了这种强行抽取的行为，那么就是生杀予夺皆操于他手。 正好将拉赫穆们杀了一遍，同时抽取回来的魔力量还能够填充刚刚的消耗，甚至是略有盈余——月相化身是蕴藏在桔梗的天女血脉深处的神性奥秘，力量本质或许还是「明镜止水之法」的雏形，目前运用起来还是消耗颇大的。 “得、得救了……” 埃列什基伽勒长长的呼了口气，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擦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她刚刚是真的有些手忙脚乱的，又要试着稳定冥界，又要勉力压制母亲的暴动，根本腾不出手来去处理黑泥与拉赫穆的冲击。 “辛苦女神大人了，真的帮了大忙，还是如期的将冥界的领域扩张到这边来了！” 顾墨对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同时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着，工程量巨大却还是按时按质的完成，这绝对是出了大力气的。 “是……是吗？那也不枉我每天晚上在地道里诅咒了……” 被她这样夸赞着，金发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脸颊微红的移开了视线，她试图努力维持女神的矜持，尽量淡淡的回应道。 “诶？” 一声诧异的声音响起。 光芒闪动的瞬间，飞舟带着众人出现在这边的上空，伊什塔尔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愕的叫声。 “诶！！” 她反应过来，确信眼前的一幕不是错觉，紧接着发出了更加不知所措的惊呼。 怎么回事？！那个散发着埃列什基伽勒的气息的少女，不会就是那个阴沉的女人吧，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子……她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召唤过来的，而且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你、你是埃列什基伽勒？！” 她张大嘴巴，指着埃列什基伽勒说不出话来，又下意识的看向脸色微红的金发少女对面的那个家伙……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等等，这副样貌，该不会和自己凭依的身体是同一个对象吧…… 啊啊啊啊啊！难怪自己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突然失去意识，醒来之后还以为自己是梦游来着的呢！！ 明明应该是联系最为紧密的女神，正如一枚硬币的正反面，但是却偏偏在现在才发现问题的伊什塔尔，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嘛，这不是伊什塔尔吗？居然还敢来冥界呢……”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的蠢妹妹的到来，埃列什基伽勒瞥了一眼那边张口结舌的金星女神，她优雅的撩拨了一下垂在身前的金色长发，这么淡定的说道。 似乎一下子就变回那个稳重可靠，威严满满的冥界女主人的模式了。 完全看不出她刚刚的那种手忙脚乱，抓狂不已的样子来。 “可恶！你以为我想来的吗？！”尽管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心理阴影，但是伊什塔尔更多的还是不爽，而并非是畏惧，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要打倒提亚马特神的话，谁想来这种地方啊！” “哼哼，你不来也没有关系，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明确我与你之间的差距吧……”金发少女哼哼两声，毫不客气的这么说着。 “区区这种程度，有什么好得意的！”黑发少女咬牙。 “……” “……” “她们……她们这在干什么？” 希里额头上露出一抹冷汗，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这两位女神大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吵起来的现场。 “女人有绝对不能让步的底线，更何况那是镜中自己一般的敌人，自然更加不能输了……”顾墨淡定说道，他的精神意念一遍一遍的扫过，将感知范围内的拉赫穆不断杀死的同时，也在试图寻找着另一个重要的人物。 皱了皱眉头，他终于察觉到了端倪，转身看向后方—— 在那边远处的幽暗处，不知何时站着一道神秘身影，浑身缭绕着幽暗，不知道是斗篷还是阴影，面戴骷髅面具，眼眶之中似乎有着湛蓝的幽幽火光闪烁，双手握着一柄大剑插在身前。 “那边的老爷子，你就打算这么看着？”顾墨挑了挑眉毛，高声喊了一句。 “……” “……”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啊，是……是上一个特异点里的那位……”藤丸立香显得有些惊愕，她身边的玛修同样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灾害之兽，由人类而生之恶……”那位骷髅剑士从幽暗之中迈步而出，语气仿佛带着浸染死亡的冰寒，“我正是为讨伐原罪之兽而来。” “那赶紧给她一刀啊。”顾墨连连点头，伸手一指远处的起源之母。 骷髅剑士眼眶里的幽幽火光闪烁，直视着眼中的那个拥有着仙人之躯的异质存在：“但你也是其中之一。” ………… （ps：还在外面，今晚回去，明天恢复正常……嗯嗯，恢复正常……） 第三十八章 凑够胜利的条件！ “什、什么？！” 藤丸立香等人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顾墨的方向，又下意识的看向那位骷髅剑士的方向。 她们在不久之前，已经从吉尔伽美什王那里得到了关于「兽」的信息，而梅林也对此透露过一些信息—— 所谓人类恶，指的是威胁到人类历史，毁灭人类的各种灾害，它们诞生自人类的文明，伴随人类的发展变得越来越强大，却从社会的内侧将文明毁灭，是宛若癌细胞般的存在。 而又由于是因人类的兽性而产生出的灾害，所以又被称之为“兽”。 也就是所谓的“beast”…… 她们现在要对抗的提亚马特神，就是实体显化的人类恶之一，所以才会如此的恐怖！仅仅只是出现，就能够将全人类逼入绝境，仅仅只是存在着，就能够毁灭世界，简直令人看不到任何与之对抗的希望。 而现在听到这个骷髅剑士说出，这位仙人竟然也是人类恶的其中之一，自然是令她们惊愕不已，甚至有种头皮都在微微发麻的感觉。 “不、不可能的吧，顾墨前辈他明明……明明……” 藤丸立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过后面的话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下去，毕竟这位骷髅剑士也帮助过自己等人，那是在第六特异点的时候，若不是这位暗杀者出手相助，自己等人估计早已折戟。 所以这位骷髅剑士，似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少女下意识的看向某人，想要看看他会怎么说，却发现他表情不变，只是微笑着开口，若有所指的道： “但是现在最大的威胁，是提亚马特神……现在会毁灭世界的也只是她，而不是我，你这一刀只能够砍在她的身上。” 居然……没有否认？ 藤丸立香目瞪口呆，脑袋有些空白的感觉，她呆呆的看着顾墨的方向……难道说这一位真的也是人类恶？！ “beast本就会连锁显现，当一只beast出现时，其他的beast均会接二连三地连锁出现，人类恶显现的世界，会朝着「终局之恶」迎来更进一步的灾厄，一旦第一头兽显现，终局的第七头兽也可能已经出现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有着冷笑的声音传来，响彻在众人的耳中，又似乎是在对着藤丸立香解释这件事。 “所以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本王还怀疑就连人理烧却的幕后黑手，其本质也是原罪之兽，现在在蹦出一个也不出奇。” “……” “……” “吉尔伽美什王？你来了？！” 玛修惊喜的看向那边，发现果然是那位乌鲁克王者的身影，这个大多数时候都是端坐在王座上的青年，这一次竟然也出现在冥界的下方。 不过看上去他似乎不再是之前的那副魔术师的装扮，而是换上了一身威风凛凛的黄金铠甲。 “哼，你们做得还算不错，本王还打算在乌鲁克建造纳比斯汀之牙，应付从海洋而来的黑泥，却没料到你们居然在波斯湾这边就将她拦住了，还将战况推进到这一步……” 金发红瞳、体格修长的青年一边大踏步地走过来，一边大声夸赞着，他瞥了一眼顾墨的方向，又毫不在意的收回了目光，只是看着远处的提亚马特神在冥界里屹立的身影放声大笑。 “做的好啊！你们做得好啊，本王为此感到无上的喜悦。不过既然是最终决战，本王自然也不能缺席，毕竟之前就一直都在烦恼应该怎么安排本王的死法，现在倒是免去头疼的过程了……” “死、死法？”玛修愣了一下。 吉尔伽美什却没有解释，只是也看向了那位骷髅剑士的方向，沉声说道：“本王也赞成这家伙刚刚的说法，先着眼于当前，人类恶本来就绝对无法根绝，只要人类还存在就会产生，我等只需要对付目前成为敌人的兽。” “没错没错，我觉得有道理。”顾墨对此连连点头。 他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人类恶，只不过目前维持着合体状态，在他身上时刻准备着发难的玉藻小姐，很有可能有这样的资质……所以被误解也很正常，只是他也不准备解释，毕竟总不能够把狐狸精小姐推出去给自己挡枪吧。 况且一直跟着藤丸立香等人的芙芙，那只可爱的白色小动物，真身不就是司掌「比较」之理的第四之兽吗？ 所以说，又不是说beast就一定要站在对立面，老爷子对自己这么警惕大可不必。 “……” “……” 短暂的沉默。 那位骷髅剑士终于移开了视线，瞥向了远处的巨大母神，迈步向着那边走了过去。他只能够挥出最关键的一刀，所以才观察了很久，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只能够砍向提亚马特这位起源之母。 “唔……冥界的输出开始下降了。” 旁边一言不发的金发少女像是突然发现什么，脸上迅速浮现出紧张之色。 从刚才到现在，似乎坠入死之国的母亲变得安静下来，不再做些什么，她才堪堪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发现貌似不是母亲已经接受了命运，而是在憋大招来着……这令她感到又惊又急。 冥界构筑了诸神无力化的系统，提亚马特坠入其中，也会被压抑力量，并且时刻受到冥界之力的侵蚀烧灼，那是每分每秒都等同于顶级宝具的输出。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见这位起源之母有受到明显伤害的迹象，还能够不断地制造混沌之潮与拉赫穆，即使自己不直接动手也能够扫荡整个冥界……这就已经足够头疼了，现在她又做了什么？ “提亚马特神的灵基反应进一步膨胀……” 迦勒底那边传来的通讯中，罗曼医生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急切起来。 “灵基回归神代，进行到侏罗纪了！等等……这、这已经不是神性了，是毫无疑问的神之躯！” 在这似乎一切都变得急促起来的背景氛围之下，并没有人回应医生的话语，就连藤丸立香和玛修也是呆呆的看着远方，一对巨大的双翼在冥界大地上缓缓展开，在足有上百米的双翼衬托之下，一头全场超过六十米的黑龙昂首立身。 几乎就在众人眼睁睁的注视之下，那个美丽而又悲哀的起源之母，蜕变成了一头超乎想象的巨大魔龙！！ “这、这是……”希里瞪大眼睛。 仿佛话语卡在喉咙里面，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猎魔人少女感受着那股远远传来的恐怖威压，只觉得自己纤细的身体都发自本能的颤栗起来，那是伟大生命的脉动，也是生命本质的碾压与震慑。 “提亚玛特又被称为龙，她应该是替换了自身的灵基，从通常状态化作了眼下的这副龙躯吧……” 顾墨轻声说道，眸光也是闪烁着，刚刚就已经很难打了，他们这边不管多么努力的攻击，也只能够浪费时间，不管什么术式、宝具轰上去，估计也就象征性的扣除一点血量。 对比那恐怖的血条，只怕打得还没有对面回的速度快。 至于现在的话，大概就更加可怕了。 所以只能够严格对着攻略打……如果没有老爷子砍出的那一刀，提亚马特依然是无敌的。 “beast展开了背部的角翼！她……她要飞离冥界，回到地表上？！”医生惊愕的声音。 仍然是没有人应和，因为大家都能够看得见，那头魔龙的体型实在是过于巨大了，一举一动都不可能被忽略过去。 只不过。 就在远处的大地上，巨大双翼轰然张开的一瞬间，一刀无比绚丽而又致命的刀光划过，自上而下的一刀，轨迹线正好从龙躯的表面切过。 下一个瞬间，那位骷髅剑士就已经握住他那把大剑，出现在另一侧。 “晚钟已指汝之名。我将基于天命，剥夺汝之羽翼！”逼格满满的话语，像是宣告判决一般的响起。 冠位之名非他所需，最强之证只需寄予这一刀之上。 以舍弃冠位灵基作为代价，挥出的这一刀，最直观的结果就是那头巨大魔龙刚刚轰然张开的角翼，一下子便重重的砸落在巨躯旁边的大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溅起了满地的烟尘。 “beast的灵基模式改变了……”刚刚就在大呼小叫的医生似乎惊到了，在通讯对面喃喃自语着，“不仅切断了提亚马特神的角翼，还给其附加了「死之概念」啊！” “怎么说？！”藤丸立香心中一凛，赶紧开口问道。 她敏锐的觉得这个就是重点了，或许他们都在等待着这个契机的到来……能够获得胜利的条件终于凑够了？ “虽然提亚马特神的规模仍然很庞大，但她已经处于寻常的灵基模式了！也就是存在被打倒的可能了！”罗曼医生激动的喊出声来，天知道他在后方也是背负着多大的压力，现在终于是看到希望了。 “罗玛尼！灵基核的锁定成功了！不是在心脏，是在头部……攻击她的头脑体！” 在通讯之中，达芬奇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这半年来，本王忍气吞声一直等到现在。” 吉尔伽美什放声大笑，似乎要将胸中的郁闷之气尽数吐出来，他伸手一挥，意气风发的开口道—— “是得出答案的时候了，让我们打响神代世界最后的战斗吧！” “aaaaaa——” 巨大的魔龙张开血盆大口，只是发出的并不是震天的怒吼，而仍然是那种无法理解其含义的单调呐喊声。 “说得没错，这是真真正正的机会了！”梅林也一改之前的轻佻表情，无比认真的说道。 “明白了！前辈，请给我指示！”玛修用力点头，举起手中的十字大盾娇声喝道，语气之中满是决心。 藤丸立香也及时反应过来，她用力点头，正要开口，就听得遥遥一声剑啸，似乎令冥界的大气都为之一肃！ 少女转眸望去，却看见那位青袍的仙人抬手轻握，在五指刚刚就要合拢的瞬间，一柄漆黑的魔剑自冥界上方呼啸着旋转飞下！ 犹如一只被抛出去的回旋镖飞回来一般…… 剑柄正好落入他的手中。 第三十九章 起源之星 仰望天空 握住魔剑正举在身前，顾墨伸出另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 魔剑的锋刃嗡鸣，铮铮作响。 一道道漆黑冰寒的森森剑光起伏不定，混混沌沌，幽幽深深，因为他全力催动体内的炁体灌入，一道仿佛连接了天与地的剑光，在瞬间伴随着磅礴的元炁冲霄而起，仿若贯穿了冥界的上空！！ 魔剑通体黝黑，所生发的剑光自然也是漆黑一片。 在这昏暗的死之国中，根本没有什么明灭不定，只有让环境变得更加压抑黑暗，简直要伸手不见五指般，连带着上方直通地表的空洞，透过的稀稀疏疏的星月光辉，也被漆黑的剑光所覆盖遮挡。 如同厚重压抑的层层铅云，下一刻，便是万剑齐落。 元炁暴动沸腾，化四方灵气为无数剑影，以极快的速度如暴雨破灭般纷纷落下，如同千万利箭落下，一时间撕破天地。 “提亚马特神正在释放大量拉赫穆……呃，这是……” 迦勒底的通讯对面，时刻检测分析情报的医生刚刚发出警告，紧接着就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提醒的必要了。 不计其数的新生拉赫穆落地，密密麻麻的要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但是下一刻瞬间就纷纷定格在原地，身上迸发出一道道血线，一时死伤难以计数！还有不少飞天的拉赫穆，被剑雨打成筛子一般，在天空之中留下一蓬血雾。 尸体跌落地上，仍然在本能的抽搐着。 即使是那头巨大的魔龙，身上也是一瞬间被千万利剑齐落的剑雨，割得遍体鳞伤，即使比起其巨大躯体来说，无数剑气都只是稍稍擦伤了其表皮，但是也足以证明一件事情……这位母神终于能够开始被伤害到了。 顾墨横剑在眼前仔细端详着，对于自己刚刚的一手还算满意，体内的真炁在翻滚汹涌，如同一条平稳大河在气势磅礴的运转，根本不虞消耗之大，而神意动念间笼罩四面八方，让自身的操作更具备细致度。 再加上类精灵化的超凡特质，带来的空想具现化天赋，以及以谎言混淆真幻的能力…… 他力随意转，非常顺利的施展出了这一发不知道套了多少皮，唯独没有御剑术内核的「万剑诀」。 而他率先发起攻击，也像是给众人开了第一枪的信号。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迅速的行动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留手，知道这正是全力出击的最佳机会！好歹提亚马特神现在已经处于最弱状态了！ 轰隆！ 轰隆！轰隆隆！！ 宝具层出不穷的狂轰乱炸，光辉无限，异芒无究，从雷电到火焰，各种各样的属性能量不计其数的轰上去，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速度，一一招呼向提亚马特神的方向，使得元炁震荡不休！ 其中又以吉尔伽美什的攻势最为豪横，不再扮作魔术师的他，打开了自己的王之财宝，在空气泛起的金色涟漪之中，各种刀枪剑戟的锋锐矛头，像是一波一波的散弹一般，将动辄就是十几件的宝具射出去！！ 并没有精细的操纵，也没有刻意的运用，完全就是把宝具射出，依靠其本身蕴含着的魔力量试图造成爆炸伤害。 在这样众人合力打出的可怕的攻势之下，不管对面是什么强大的从者，大概都会在第一时间化为乌有。 然而在这样炫目刺眼的光影效果之中，在接连不断的狂轰滥炸之中，提亚马特神似乎也就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并没有怎么遭到明显的创伤。 “来吧，感受一下金星的力量！！” 伊什塔尔咬牙，再次释放出那将星球概念作为弹药，蓄力发射出去的可怕一击，在冥界之中爆发出天崩地裂的可怕动静，隆隆的巨响和明显的震动，就像是引发了一场十二级的大地震一般。 猛烈的冲击波像是核爆一般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化作极其恐怖的飓风，将中心的无数拉赫穆的尸体当场蒸发，更外围的拉赫穆的尸体也被吹飞，混杂在那些巨岩、碎块之中。 “哼……” 看见自己的蠢妹妹大发神威，埃列什基伽勒小姐自然不甘示弱，她也是轻哼一声，发动了自己的宝具。 ——灵峰踏抱冥府之鞴！！ 与伊什塔尔的宝具山脉震撼明星之薪是相同的存在，只不过这宝具并不是从天空向大地投掷，而是由地底顺着绵延不断的大地发动的冥界女主人之铁锤，通过地震、地壳变动来令艾比夫山崩溃的大地震动。 大地仿佛一瞬间就被崩碎，离地面两千米的高空上，是通往地表的空洞！ 也是不久之前，被顾墨以地狱之牙在地上强行启开的冥界入口！ 像是山崩地裂一般，无数小山般的碎岩纷纷落下，陨石般纷纷砸落的巨大土层和四处飞溅的碎屑几乎要将一切掩埋，也是以天崩地裂的气势狠狠砸在正下方的那头魔龙的身上！！ 刚刚硬生生正面承受了一发进行爆破的魔龙，紧接着又被这样的攻势蹂躏一番，全长超过六十米的巨大龙躯也是在瞬间，就被轰然落下的无数泥土碎岩掩埋！ 但是根本不等这边的人下意识的松口气，或许是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 砰！ 在废墟一般的碎块之中，巨大的龙首再度破开障碍物探出，钢铁般锋锐的爪子轻易的拨开粉碎一切挡在前方的物质，提亚马特化身之魔龙似乎毫发无伤的从中冲出，不仅仅没有受到重创，就连先前身上留下的伤势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aaaaaa——”发出这样的无意义叫声，魔龙迅速的向着之前的方向移动，同时继续释放出黑泥和拉赫穆干扰众人。 “确认魔力炉心连续重启！之前受的损伤也逐渐复原了！”罗曼医生惊愕的呼喊出声，“beast依然健在！可恶，果然灵基的硬度有天壤之别！” 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情况，即使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 将提亚马特神切断与海洋的连接…… 将她推入冥界这个死之国的领域…… 为她附加上死之概念，让她的灵基变成有可能被打倒的通常状态…… 甚至在整个过程之中，从头到尾，提亚马特神都没有自己直接动手抵抗或者反击，完全就是一个活靶子。但即使是做到这个程度，她本身的防御力、恢复力和血条长度还是恐怖到令人感到离谱的程度。 最顶级的宝具都无法将之重创，受到的伤势更是以呼吸回血一般的速度迅速复原，这还是她在冥界之中被压制，时刻受到冥界之力的伤害的情况下！ 下一刻！一阵恐怖的咆哮响彻！ 另一条巨大的地狱魔龙的隐约轮廓浮现，在仿佛比冥界更古老的无底深渊之中升腾而起，旋转着带动如钢的风压，推动着无与伦比的毁灭飓风，高速旋转着就向着前方横推而去！！ “呜啊！” 伊什塔尔惊险的横移了一下飞舟，才避开那擦过去的狱龙破余波，紧接着就是对着某人怒目而视：“你敢提前通知一声吗？！” “我这是相信女神大人你的实力，知道你肯定不需要我担心。”顾墨淡定说道，垂下手中的魔剑，体内的真炁流转，气势磅礴的灌注进入剑身之中，迅速填补着魔剑刚刚打出去的那一发狱龙破后的亏空！ 漆黑的龙卷风横冲直撞，大致却保持着向前的方向疯狂行进，要撕裂一切，吞噬一切！使得所过之路上的一切化为乌有！ 最终自然也是一下子撞上了那头正在移动，根本不管不顾的魔龙！！ 魔剑奥义带着不可抵挡之势，以一般宝具都完全无法比拟的最强破灭之威，狠狠的和目标撞在了一起。仿佛地壳都要被粉碎，就连地幔层都要被掀飞，在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势之中，将所有有形无形的一切都卷入破灭。 “有效！攻击还是有效的！！还差一点，只要再加把劲！”罗曼医生的语气越发着急，在通讯里听到他的声音，都能够令人联想到他撸起袖子，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场来帮忙的画面。 而且也是在同一时间—— “……冥界的女主人，埃列什基伽勒请愿！地上的勇者啊，给予那条魔龙制裁！”金发少女似乎下定什么决心，“这次算破例，以我的名义付与大家在冥界的行动权，以及全面强化！”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某种强大的力量纷纷笼罩在众人的身上。 “这……这是……” 就连藤丸立香也是愣了一下，她感觉到自身一下子充满力量，甚至下意识的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她愕然的发现自己直接踏空而起，竟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在空中行走。 不远处的猎魔人少女见状，有样学样的试了一下，发现自己同样可以做到。 “居然这样的选择吗……那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大家都只能够全力以赴了呢。”一直都没有停下过，一遍一遍施展幻术控场，将出现的黑泥尽数化为盛开鲜花的梅林有些惊讶。 “这是……” 而远处的伊什塔尔更是诧异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个在她看来非常可恶的女人，只见对方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朝自己的方向仰起脑袋……明明腿都在发抖了，心里怕成这个样子还要装模作样！！ 金星女神紧紧咬牙，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就像是她当初下冥界时候，那种没来由的怒气。 “可恶……” 有些憋屈而又低声的说了这么一句，伊什塔尔只能够调转火力，恶狠狠的将宝具的热量向着那边的魔龙倾泻出去，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至今为止的一切白白浪费！ “怎、怎么样……刚刚我是不是顶级帅气的？” 语气微微有些发抖，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旁边那个凝视着自己的人，造就这一切的金发少女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来。 “……非常帅气，简直就是胜利女神一般的可靠！” 顾墨认真的说道，同时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他知道埃列什基伽勒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而且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了，但是却没有改变这位女神大人的想法。 她也是深爱着终将死去的人类，也是舍弃不下这个时代的人们，所以既然已经决定要竭尽全力阻止这一场灭顶之灾，自然就不会再有任何畏缩的想法……说再多也是没有意义，甚至是对她的侮辱。 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肯定她的行为，让她坚信自己的选择的确是正确的、有价值的。 “哼哼……虽然是看在你一次次试着来说服我的份上，才最终答应帮助你们，不过本女神言出必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的，都一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埃列什基伽勒的笑容也一下子变得灿烂起来，她用力的一握拳头。 “顶级帅气的我，会成为你顶级的胜利女神！” 轰隆隆！！ 伴随着她这个握拳的手势，远处已经下陷了数十上百米，宛若一个天坑般的战场中心，再度发生夸张的震动，大地形变，冥界开裂！ 到了这一刻，她自然不再吝啬自己的力量，而是要趁着自己还有冥界支配权的时候，努力的要发挥余热，甚至将自己手中的“枪”，也给直接抛飞出去，化作发热神殿美斯拉姆忒亚的原型！ 这存在于地底的温暖之光，凶狠的镇压向提亚马特神化身的巨大魔龙！！ 顾墨轻轻的笑了笑，却也没有煞风景的指出其实在那一次之后，自己就没有再去过冥界，完全就是这个少女自己按捺不住好奇心，每天晚上都偷偷借用蠢妹妹的身体跑上来的事实。 他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向前看去。 “拉赫穆之中出现特殊个体……这魔力量超越了魔神柱！最好把这些家伙当做beast的直属使魔！”罗曼医生的提醒适时响起，而从远处的方向，有多个巨大的异形魔物正在向着这边飞来。 它们的体型比正常的拉赫穆大上许多，而且飞行速度也是极快！ 不过骷髅剑士的身形挡在它们的前方，伊什塔尔的满腔怒火也伴随着金星的灼热热量滚滚而下！紧接着，吉尔伽美什接连不断的宝具雨轰炸，也随之而来！ 有几只拉赫穆当场就被从空中打落。 与此同时，那头迅速移动的魔龙终于抵达了冥界领域的有限尽头，它的锋锐爪子，强壮后肢齐齐发力要攀着崎岖凹凸的岩壁，向着地表之上爬出去，失去双翼的它只能够这么选择。 “她打算顺着墙壁逃到地表！” 梅林瞪大眼睛发出提醒。 不过来袭的十一个拉赫穆都是极其强大的个体，已经是神灵级的门槛，虽然只是最下级的神灵，但也需要众人分出相当部分的火力去对付，眼下自然无法阻挡这头魔龙的逃离。 距离地表只有两千米的高度，魔龙不需要半分钟就能够冲出去！ 顾墨一步踏前化身一轮浩大明月追上去，与此同时有着谎言之权能恣意而起，在冥界权能的加持下，认知即实在的力量无论是发挥还是效果更进一步，超越神域的万能之力迅速的重新定义空间与距离。 如此，强行以虚伪的“谎言”覆盖现实世界的“真相”—— 魔龙疯狂的向着上方攀爬，攀爬的速度极快，但是倒影在它那双巨大竖瞳之中的地表入口的光芒，却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本来只有两千米高度的岩壁，距离仿佛一下子被无限拉长。 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紧接着冲出，在岩壁上迅速攀爬而上，最终跳跃到魔龙的身上，拼尽全力的撕咬拉扯魔龙，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咬住了一头大象…… 正是先前死于由丛云牙催动的万剑诀下的无数拉赫穆…… 被魔剑斩杀的生物终归会成为被魔剑操纵的行尸走肉，这种特性也被延伸到魔剑催发的无数剑气之上。 第四十章 拦截 “aaaaa——” 魔龙张开血盆大口，再度发出那种古怪单调的叫声，一瞬间有什么模糊了一下，像是游戏里的数据重新验证下载，画面也重新刷新，于是之前的贴图、建模等错误也恢复正常显示。 谎言被戳穿，真相自然浮出水面，一切都回到正轨。 被拉长的空间与距离恢复，岩壁的高度重新变成了两千米的标准，真实情况便是魔龙已经在短短时间内，硬生生攀爬上了近千米的高度，几乎已经走完了岩壁的一半路程，再给它些许时间，就能够直接冲出地表！ 只不过，终究是被这么一耽搁，魔龙仍然是被稍稍拖住了脚步，而紧接着又是无数如蚁群一般的拉赫穆傀儡疯狂的沿着岩壁涌上，悍不畏死而去密密麻麻的攀咬在巨大龙躯的体表上…… emmmmm，它们也本来就已经死了，眼下就是一堆重新行动起来的行尸走肉。 因为不再是有生命的个体，只是被魔剑的邪气所驱使控制的傀儡——被丛云牙这把地狱之牙所斩杀的任何生命，都会因为魔剑的诅咒而化作死者行军。 只不过虽然拉赫穆们很强，普通个体的能力值已然接近较弱的幻灵系servant，但是对于起源之母来说连蝼蚁都算不上，尤其现在它们只是行尸走肉，自然就更加派不上用场了…… 无论怎么撕扯啃咬，怎么挥舞那锋利的触肢，实际上都破不开龙躯的表层防御，但是多多少少也凭借大量的数量以及加起来的重量，稍稍拖住了魔龙的动作，让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得以及时赶来。 在浩大的月光之中，有仙体化生而出—— 犹如月华凝聚成为人形。 踏步而出的他顺势一掌劈下，伴随着体内炁体的全力运转，甚至与外界元炁发生某种浩大的共鸣，就连大气都爆出轰鸣的声音，神通力滚滚澎湃！ 空气撕裂出了雷鸣般的刺耳轰鸣声，折磨着数里之外的众人们的听觉！ 从元炁反馈而回的模拟触感之中，顾墨甚至觉得有种金铁交击的感觉，又像是自己这一掌推动的力量尽数撞入了一块顽石之中，全长超过六十米的魔龙受到这一击，身躯猛然向下滑落了好一段的距离！！ 暴烈的火星迸溅。 刺耳宛若尖锐指甲在玻璃上摩擦的响声，锋锐的利爪在坚固的岩壁上，硬生生的抓出了长长的深深痕迹。 就连悬挂在龙躯上的拉赫穆傀儡也都被一下子震落大半，重重的摔落在下方的冥界大地上。 从上千米的高空落下，即使是以拉赫穆们的坚韧身体，由神之泥构成的恩奇都量产型号，也是瞬间摔成一滩滩根本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肉酱。 “aaaaaa——” 再次发出这样的叫声，提亚马特化身的魔龙稳住下落的身形，尖锐的龙爪深深的插入坚固的岩壁之中，犹如刀子插进豆腐之中一般的轻松。 它依旧是没有反击，而是继续迅速的试着往上攀爬而去，想要重新回到地面上。 “……母亲和我们持有不同的观点，从她的角度来看，人类与土地都同为一条命……她现在肯定是通过自己的本能，锁定了身为这片大地心脏的乌鲁克……” 在身后远处，伊什塔尔在大声的这么说道。 尽管离得有数千米的距离，不过顾墨现在的感官知觉也是非人级别，自是听得清清楚楚，即使不需要精神力笼罩过去，也能够捕捉到后方的绝大多数动静……他神色毫无变化，毕竟早就知道这一点。 他瞳孔之中有光芒闪烁，想要故技重施之时，却发现谎言之力很难重现先前的操作。 在眨眼之间，权能的力量已经发动了多次，然而没有办法再扭曲那个现实。 岩壁的高度毫无变化，魔龙不断的向着上方攀爬，速度极快，而且那双巨大威严的竖瞳也是死死的锁定着上方，紧紧盯着那个越来越接近地表的大坑出口，倒映在巨大瞳孔之中的是神代夜空的星星。 果然…… 提亚马特神看似是毫无理性可言，但是过于高位的生命本质，令得她即使只是顺从本能行事，也能够做到种种不可思议之事，譬如说轻易的洞察真实。刚刚才撒了一个谎被当面揭穿了，现在又想要在她面前撒同一个谎，再骗她第二次……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墨也不气馁，直接举袖一拂，便是一团元炁飞出，径自扑向了魔龙上方的岩壁。 炁体刚刚沾到岩壁，就瞬间蔓延开来，似乎是猛烈的熊熊烈焰燃烧着整个岩壁，让固态的石质一下子被融化，化作熔岩流淌下来……不过实际上没有高温辐射，没有惊人热量，更加看不见火光。 就是坚固无比的岩壁一下子融化了，大片大片的石质化作稀泥，哗啦啦的向下滑落，大片大片的剥落下去。 化石为泥！ 仙术之中有着类似的土行变化之术，他对此自然也不陌生。 而这样的状况自然是不可能承受得住魔龙的巨大身躯与庞大重量，这头庞然大物挣扎着却还是向着下方滑落……作为地基的母神，提亚马特其实是很难接近天的，所以她也同样受到大地的束缚。 顾墨试探抬手，挥落手中的漆黑魔剑。 漆黑剑光宛若长虹般落下，劈砍在魔龙的脑袋上，迸发出金铁之声。 正好就在这时，顾墨听到刺耳的叽叽叽的声音尖利响起，他转眸一瞥，好几头的飞行拉赫穆正向自己扑来，它们体型大如巨象，速度极快，身上散发的魔力反应也是极其惊人。 正是提亚马特神之前制造的十一只特化型拉赫穆之中的个体，它们分出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在那边纠缠，另一部分却是杀了个回马枪，回来要为创造主提亚马特神保驾护航了。 这仅有十一个的特化型号拉赫穆，显然要比普通型和飞行型都更强，前两者只是接近从者的能力值，这种型号已经是直接超越一般从者的能力值了……不过理所当然，在短短时间内制造出来的魔兽，不可能达到传说中的十一魔兽的程度。 那是在神话之中能够与美索不达米亚诸神正面对决的魔兽，也就是说至少都有接近主神级的强大力量。 而现在临时造出的十一只特化型号拉赫穆，或许使用了部分当初的十一魔兽的模板，也说是魔力量达到了神灵级的标准，只不过肯定是最下级的标准就是了，这个水分还是挺大的…… 否则的话，有真正的十一个神灵级作为敌人，这边就完全不用打了。 就算是没有舍弃冠位灵基的骷髅剑士加入队伍之中，也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绝无可能挡得住这么凶残的阵容。 顾墨欲要一鼓作气，追击压制提亚马特神的龙躯，将它彻底压回冥界的大地上，自然就被几只特化拉赫穆挡住，他直接挥出一道森森剑光，朝着其中一只斩出，顺势侧身在空中踏步，避让开一个拉赫穆的撞击，同时另一只手回身就是一掌。 轰然巨响！ 那边因为化石为泥之术而融化的岩壁，赫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掌印，深度足有数米，一只特化型拉赫穆整个身体深深的楔入其中，正在努力的挣扎抽搐着，但是融化的石浆稀泥正在不断的淌下…… 整个凹陷在岩壁之中而呈现出来的掌印，本身也在不断的变形、合拢，似乎要因为融化的泥浆而重新包合起来。 他自然是不会如来神掌的，不过不管是仙人手段亦或者是神灵权柄，现在都已经握于手中，自然没有道理做不到街头混混武术家的程度，现在《功夫》的那个副本如果出现，对他而言也就是个休闲难度。 ——连简单难度都称不上。 将敌人一掌楔入山岩之中，顾墨紧接着就是信手一点，逆转了刚刚使出的土形变化之术，从化石为泥转向化泥为石，将那倒霉的拉赫穆直接活埋在岩体之中。 不过就在同一时间，已经又有两头拉赫穆呼啸冲来，挥舞锋利的触肢，并且以人类绝对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他的前方，随后才有音爆声姗姗来迟的在它们的后方响起—— 一瞬间，便是错身而过。 鲜血迸溅，一个拉赫穆的锋利触肢削铁如泥，直接将顾墨当头劈成两截，另一只紧随其后将残尸直接腰斩！！ “叽叽叽——！！” 发出兴奋的叫声，两只成功拿下人头的拉赫穆像是在怪笑一般，只不过就在下一刻，漆黑剑光一闪即逝，仿佛从虚冥之中遁出，带着火箭反冲一般的恐怖推动力，一瞬间劈向两只异形魔怪。 叽叽叫声变得更为急促。 一只离得稍远的拉赫穆竭尽全力避开剑光，另一只却已然是来不及，只能够放出巨量的魔力试图抵抗，但是却毫无意义，被魔剑的锋刃直接将魔力屏障斩击得支离破碎，去势不减的斩下了其狰狞的首级。 另一只拉赫穆险而又险的正好飞离攻击范围，愤怒的回身发出叽叽乱叫的声音，但是长满一口密密麻麻的仿佛人类牙齿的口器刚刚张开，就有一根裹挟着庞大灵力，绽放圣洁光芒的箭矢正好精准的没入它的喉咙之中！ 巨大的力量带着这巨象般的魔兽向后倒飞出去，直接钉在另一边的坚固岩壁上，灵力轰然绽放，将这只魔怪的脑袋炸得粉碎。 弹指射出一道小小的火花，将顺势飞出去的拉赫穆首级直接烧成灰烬，顾墨回身看了一眼。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他被截杀分尸的幻象才刚好缓缓消散。 第四十一章 最后与挫败 结实的岩壁之中，有着异响传出。 锋利的触肢凶狠的切开了崎岖凹凸的石质，一只狰狞的首级从其中探出，裂开密密麻麻满是类似人类牙齿的口器，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在怪叫，又像是在怪笑： “叽叽叽——” 尖锐鸣叫戛然而止，魔剑的锋刃正好对着它的喉咙深深捅进去，痛饮这滚烫的魔兽之血，剑柄顶端镶嵌着的那颗疑似地狱魔龙的龙首之玉，也是越发的变得亮了起来，绽放出莹莹的紫色光芒。 将这只拉赫穆爆出的道具光点信手收起，顾墨紧接着就感觉到下方传来的惊人压迫感，没有来得及与剩下的拉赫穆纠缠，他迅速化为一阵清风，直接散开无形，躲过一张血盆大口自下方的咬合。 伴随着隆隆的闷响，黑色的巨大魔龙再度从下方攀爬而起。 冥界距离地表两千米的高度，但是以它的庞大体型与行动力，如果不被阻碍的话，根本不需要两分钟就能够重新回到地表上…… 轰！！ 巨大的冲击让元炁震荡不休，飞舟呼啸而来的一发巨大光矢精准的轰在提亚马特神的上方，一时间又是地动山摇，乱石滚滚的动静。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魔龙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即使是房屋那么大的碎岩砸在它的脑门上，令它稍稍摇晃一下，但是攀爬的动作依旧不停……不远处的顾墨好不容易在狂风的冲击中重新凝聚身形。 “无法长时间作战，那就一口气分出胜负！”有倨傲的声音传来。 宝具群轰炸自远处紧随其后的呼啸而来，十几件看不出原典是何物的金色流光劈里啪啦的飞来，每一件都磨得像镜子一样明亮，而且滚动着庞大的魔力，体现了毫不逊色的神秘感，都是名副其实的宝具。 不过其主人的用法仍是那般的粗暴，轰鸣声摇动了大气，不断爆炸的闪光在冥界的这一侧尽头一次次的闪烁。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式，魔龙却是完全不受干扰，坚定的在岩壁上向上攀爬，任由巨石滚滚，岩壁震动，而顾墨先前以法术融化的那部分岩壁，也是真正变得坚如铁石起来。 就像是每一个分子都牢牢黏合，无论如何都再也改变不了，他的精神力试探着过去，都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力场阻挡。 深深吸了口气，顾墨右手一伸，迎向最后两只的拉赫穆，化成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抓摄而去。 “叽叽叽——！！” “叽叽……” 急促的乱叫尖鸣响彻，两只拉赫穆一下子陷入其中，它们感知之中的其他一切消失，仿佛天地无声，万物静止，它们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尊屹立天地间的仙神，而自身在这擎天的巨人面前是如此渺小。 最终自然是避之不及，直接被那擎天巨掌一把抓住！ 宛若莲花层层叠叠似的道道结界升起，如同古老天柱一般五根手指缓缓合拢，虚空仿佛向着四周无限拉伸，但是最终就自收拢，合成一线，隔绝外界的光与热。 不过实际上在其他人看来，就是身穿青色道袍的青年对着急速飞来的两只拉赫穆随意伸出手，而那两个拉赫穆宛若巨象的身形就越缩越小，最终化为看不见的蚊子大小的黑点，径自撞入他的手掌之中。 “蠢货，是你们变小了……” 似乎是能够听明白两只拉赫穆的叽叽怪叫之中的含义交流，顾墨淡定的说了一句，然后彻底将两只魔兽镇压住。 紧接着，他便转眸望向那边。 可怕的宝具热量不住的释放出来，各种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闪光，此起彼伏，在解决掉十一魔兽带来的麻烦威胁之后，所有人都腾出手来，将火力再度倾洒向提亚马特的方向。 只不过提亚马特化身的魔龙没有理会的打算，一路承受着足够将一座现代大城市炸飞上天的狂轰滥炸，它却不见如何受创，虽然多多少少也是有些遍体鳞伤，但是气息没有衰弱，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攀爬的高度也是越来越高。 ——眼看着就要冲出地表了。 “beast距地表还有三百米！无论如何都要攻击她的本体！”罗曼医生的大呼小叫，更为现场的紧张气氛增添了数分氛围感，“不能让她回到地表，不然的话，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她的黑泥就能够蔓延到整颗星球！” “可恶！不要催，你这家伙以为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吉尔伽美什怒喝出声。 他们现在就是竭尽全力在阻止了啊，但是黑泥在源源不断的出现，拉赫穆也是无穷无尽的数量，刚刚还要处理十一只魔力量达到神灵级的特化型号，大家都是焦头烂额来着。 那是创世的母神，即使没有有意识的对他们动手反击，还被削弱了一次又一次，这恐怖的体量照样是众人难以直接抗衡的。 “再加把劲！再加把劲……”罗曼医生念叨着，紧接着声音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这、这是——” 并不需要他的提醒，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藤丸立香都瞬间察觉到了某种心悸的感觉，纷纷下意识的转头望去。 在那边的虚空之中，顾墨凌空站立，右手握着的魔剑倒垂，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剑指向上高高举起。在他指尖上方的大气之中，呈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而且四面八方的大气之中，还有一道道的气流轨迹显现。 在他的基本感知范围之内，数十公里内的大气中，无穷无尽的神代魔力正在向着涡流汇聚而去。 那边的从者纷纷变色，他们非常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等人所处的环境，空气之中的大源之力正从神代的充盈水平迅速变得枯竭。 大气之中的魔力居然被抽空了？！ 下一刻，这恐怖的元炁炮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激射而出！！ 轰隆隆！！ 所谓天崩地裂，不过就是如此了，这是纯粹到极限的破坏力，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冥界空间之中升起了一轮太阳，虚空四周迸发出恐怖的光热，又似是万千雷霆一同炸开，滚滚音波肆虐浩荡，几乎要将一切震成齑粉！ 明明隔着老远的距离，希里都感觉到骇人的恐怖气浪似乎变得肉眼可见，层层叠叠如同惊涛骇浪般向着自己拍打而来。 身前的结界摧枯拉朽般的被吹散。 不过身旁的巫女素手轻拂，以更快的速度布置下一层又一层术式，最终还是抵御住了这恐怖的余波冲击。更远处的藤丸立香和明面上只是文学系少女的芥雏子，也是第一时间被伊什塔尔和埃列什基伽勒护住。 以防御见长的玛修在空中连续倒退十几步，才勉强刹住车，惊愕的从那面能够护住她全身的十字大盾后面抬起头来。 这种恐怖的冲击力，还是余波就这么可怕，换做普通人在这里，哪怕是隔着几公里的距离被余波的气浪擦过，估计得被吹飞数十米，全身骨头都得碎掉一半以上，内脏组织有多少能够完好还有待商榷。 “……” “……” 风死了。 声音死了。 大气也死了。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众人面面相觑，刚刚的动静太大，不过提亚马特神似乎是直接被轰下去了？即将就要爬出地表的一瞬间，被元炁炮直接轰在岩壁上方，以掀飞的气势打断了魔龙的逃离计划。 然后…… 就这么从近乎两千米的高度直接摔下去了？ 众人看了一眼最上方，尽管还弥漫着灼热的烟尘，但是依稀可见那个地表的入口已经变得无比巨大，如同一个尺寸惊人的超级天坑，怕不是附近十几里的地皮都被掀飞了，而且四周的坑边泛着仿佛熔岩流动的灼热与赤红。 “aaaaa——” 下一刻，突然响彻冥界大地的叫声，令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就连那个看不出表情的骷髅剑士，在这个时候也是明显可以看到其眼眶里的幽幽火光跳动。 以这样惊人的躯体和重量，从两千米的高度直接摔下，而且还实打实的挨了一发超乎想象的元炁炮，尽管也是伤势惨重的样子，但是很明显，这头比任何神话里的魔龙都要惊人的庞大兽神仍然没有就此停止运作。 汹涌的黑泥继续向着四周一波一波的冲击而去，不计其数的拉赫穆再度被释放出来。 “还差一些！还差一些！就可以了！她的魔力炉反应就要到临界点了！”罗曼医生几乎是嘶吼着一般，在通讯对面大叫起来，刚刚的那一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凶狠的攻击让提亚马特从那样的高度摔落，绝对是至今为止最有力的重创！ 这位母神已经不是无敌之身，被附加上死之概念的她遭到这样的重击，灵核在检测之中已经有要濒临崩溃的迹象了！ 天可怜见，这一战打得太过艰难了，一点一点的磨到现在，虽然明知道这是创世级别的生命母神应该有的表现力，还是在对方基本上是个活靶子的情况下……但是医生还是承受了相当程度的压力，他生怕一切都要到此为止。 冠位指定的旅途要倒在黎明之前，最终还是没有阻挡人理烧却！ 现在终于看到了曙光，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等等，那是什么……” 玛修很是眼尖的发现了在昏暗漆黑之中，有着点点金色的光芒浮现。 有无数的金色锁链飞起，向着挣扎着爬起的魔龙呼啸而去，从头到尾紧紧的束缚住了这头魔龙，锁链绷得极紧，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魔龙恐怖的筋力面前，似乎随时都会绷断似的。 一个穿着朴素的白袍，绿色的长发在冥界的黑暗之中也发出荧光，亭亭玉立却又不变男女的身影，慢慢的向着魔龙的方向走近。 “旧人类真是没用，最后还是果然要让我来才行……” “这是金固……他怎么会……” 藤丸立香有些发愣，说起来，似乎的确自杉木林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一位了，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吉尔伽美什也是紧皱眉头，他多少知道一些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某人。 打出刚刚那朴实无华，却又刚猛之极的一击，顾墨现在也在慢慢调息着，让体内的炁体运转着，每一根长发都如同转换回路般迅速汲取外界的魔力，将其转换为自己能够使用的能量形式。 不过因为刚刚抽得太狠，这片区域的灵气浓度大幅度下降，尽管神代的世界整体魔力浓度极高，其他区域的大源之力也正在快速的回流填充着这片“真空”地带，不过也是需要时间的。 感觉到吉尔伽美什的视线，顾墨深深吸了口气：“在你离开之后，我也找到了他，而且给了他一个杯子……” “你哪来的圣杯？本王的乌鲁克大杯不是给你用掉了吗？” 吉尔伽美什皱着眉头，当时他也抽空去见了金固最后一面，还帮后者掩护了一下，让其能够逃脱拉赫穆的追杀。 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友人的身体，他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但是因为没料到这一点，乌鲁克大杯先前已经被消耗掉，所以吉尔伽美什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够尽力缓解了一下金固的情况，说了一番话之后就离开了。 但是现在看来…… “我后面重新做了一个杯子，不是圣杯。” 顾墨淡定回答道—— “而且圣杯的本质是高纯度魔力结晶，如果只以这个标准来看待的话，我也能够压缩魔力手搓出来……虽然没有第三魔法的技术，所以没有办法让杯子有愿望机般的性能，但是除了实现愿望之外，只把它当作是魔力炉心来使用还是没问题的。” 他就是给了金固一个能够令其重新活动，继续驾驭恩奇都的那副可以称之为神之兵器的躯体的魔力炉心而已。 吉尔伽美什明白了过来，再度望向下方，紧接着眉头大皱，一挥手的同时，身后浮现出宝具群的光点。 他看到尽管金固的天之锁化作无数锁链，紧紧束缚住了那头魔龙，但是那些拉赫穆却在同时疯狂的向其涌去。 只是……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的速度慢了一拍，一个同样散发着惊人的魔力气息，无比巨大的魔物横冲直撞，直接撞飞不计其数的异形魔物，紧紧的压在了提亚马特神化身的魔龙之上。 “……戈尔贡？” 藤丸立香低声惊呼，她看清楚那道巨大的身影正是自己等人当日在杉木林讨伐的魔兽女神。 上半身是魅力惊人的女神，下半身是鹰和蛇一般的结合体，就连头发都是巨蟒一般的毒蛇，吐信撕咬，或者狠狠缠绕绞杀着前方的魔龙……为什么被讨伐的敌人又会再出现，而且还帮助自己等人？ 等等，难道是……安娜小姐？ “来吧，这就是最后的了，也是最好的机会……” 顾墨长长呼了口气，按住手中的魔剑，将自己的信念、精神、真炁完全贯彻在剑上，积蓄着强大力量汇聚到一处，准备化作致命一击。 不过心里却没有多少的喜悦，只有浓浓的疲惫与挫败感，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如果对面真正出手过哪怕一次的话，自己这边都没有任何的胜算……而这种拼尽全力，凑够所有条件，还要一点一点的刮痧磨血的体验…… 自然是谈不上什么畅快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就是现实，双方的差距过于悬殊了。 希望提亚马特神能够来一场大爆，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四十二章 终焉 “大家，赶快飞往上空，逃到乌鲁克去！beast要爆炸了！” “确认灵基崩溃，就连那十一座魔力炉心也全都确认达到临界点！它们的尸体也要爆炸了！” 迦勒底那边的通讯，传来了罗曼医生的急促声音，他连声催促，恨不得亲自过来拖着藤丸立香等人跑。因为在管制室这边，很多个控制台前方的仪器都同时亮起了红光，发出了短促而且令人紧张的警报。 在如此无比紧张的氛围之下，一行人险而又险的逃出了地下两千米的冥界空洞，冲出了地表之上。 这个漫长的夜晚仍未结束，神代的行星与皎洁的皓月照耀着大地。 然后—— 轰隆隆！！ 大地在震动，龙蛇起陆，平原上本来平坦的地形突兀的高高隆起，仿佛是海面上的巨大浪峰激凸，显然是有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在地底下炸裂开来，无与伦比的力量冲击着地面。 在众人后方的那个直通冥界的巨大空洞，一道仿佛开天辟地的巨大光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照彻四面八方！ 光柱仿佛要将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似的，击穿了夜空之中因为滚滚魔力汇聚而来的厚厚乌云，迎着宏瀚的银月光辉直上云霄，冲上数万米高的天空！ 同时可怕的魔力量也随之激起巨大的气流，让冲击波向四面八方滚动着迅速扩散，成为一阵阵暴烈的局部暴风。 “唔——！！” 即使及时逃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但是藤丸立香还是感觉到身后追上来的冲击波，将自己等人狠狠的抛飞出去，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尽管在不久之前，补充过充沛的魔力，但是现在又已经消耗得有些过度。 少女的脑海里一阵晕眩，视野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这么朦朦胧胧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突然一个激灵的醒来，发现自己正枕在玛修的大腿上，夜空之中的银河无比璀璨，夜间的微风带着凉爽的意味一阵一阵的徐徐吹拂在脸上，拂动着她的发丝。 少女张了张口，玛修却更快的发现她的醒来，惊喜不已的开口：“前辈，你醒了……” “嗯，这是在哪里？我……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藤丸立香下意识的点点头，略有些懵懂的开口，紧接着突兀的一个激灵，立刻的想起来了失去意识之前是怎么一个情形，她一下子坐起身来，紧张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着。 然后，她发现了属于乌鲁克都市的熟悉景色。 街道、房屋、远处的神塔、还有宫殿……自己似乎是在魔兽战线的壁垒防线上？ “我们回到乌鲁克了呢，前辈……”玛修开口说道，“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是在冥界之中作战的，只要逃出地表就能够躲开最后的爆炸。” “是啊，真的辛苦你们俩了，已经彻底确认了beast的灵基崩溃，可以放松一下了……”通讯之中传来了罗曼医生疲惫而释然欣慰的声音，似乎他一直都在监视着这边的动静，当藤丸立香苏醒过来的时候，也立刻就注意到了。 果然…… 结束了啊…… 藤丸立香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尽管她也记得这么一回事，在最后的最后，依靠金固的天之锁束缚，以及戈尔贡的蛮力压制，自己这边的战力们终于是抓住机会，以最强的出力横扫所有的拉赫穆，击溃了提亚马特神的灵基。 但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啊。 那位创世母神绝对是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大的敌人，给少女的心理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即使做了太多太多的准备，成功给予了太多太多的削弱，甚至还是在这位母神基本上没有直接出手还击的情况下…… 这一战也是打得异常艰难，而且直到现在，少女回想起来都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侥幸，有种相当不真实的感觉，自然也担心其实一切都已经搞砸，自己记忆里的那最后一幕只是自己不甘的梦境而已。 “随着提亚马特神的消灭，这个特异点的原因也消失了。”通讯里的医生继续说道，“接下来会一如往常缓慢地恢复原来的历史，恢复原来的美索不达米亚吧。” 少女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她站起身来，眺望向远处的夜色，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防线上，芥雏子小姐正站在那里和伊什塔尔女神说着话，吉尔伽美什王则是抱着双臂站在更远的一处，只是……似乎是个灵体状态？ 藤丸立香感到有些愕然，同时也发现其他从者似乎都已经不知所踪，再也看不见身影。 不管是前往波斯湾，最终参与冥界讨伐战的队伍，还是那些理应该留守在要塞都市之中的从者们…… “特异点已经开始修复，从者自然就离去了，就在刚刚的时候，如果前辈你没有醒来的话，再过一小会儿我们也要强制退去了。伊什塔尔小姐的话，她说她不是被圣杯唤来的神性，而且本来就是这个时代的存在，所以才能够留下来……” 玛修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开口解释起来。 “这样吗……” 藤丸立香轻轻的点点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虽说以往每一次的特异点都是这样，不过这一次连告别都没有来得及，那些短暂认识的朋友们就已经纷纷离开，还是令她有些难言的惆怅。 “顾墨前辈和桔梗小姐也离开了吧？”她扫视一眼现场，发现的确已经没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这样，虽然他没有跟着一起回来……”玛修认真的点点头，“不过根据伊什塔尔小姐的说法，他们也是在最后离开了这个时代，顺便——前辈你看，圣杯已经顺利回收了！” 她从盾牌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杯子，展示给少女看。 “伊什塔尔女神带回来的，说是提亚马特神消灭的时候，圣杯掉了出来，被顾墨前辈拿到手，拜托女神大人给我们送回来了。” ………… …… 时间回到提亚马特神消灭后不久。 地底下两千米处的死亡空间，冥界拓展到这边的空洞一片狼藉，残余着强烈的魔力气息。在终于击溃提亚马特神的灵基之后，那恐怖的灵基濒临崩溃，与此同时连带着制造出来掉十一魔兽的尸体的魔力炉心也迅速抵达临界点…… 接着就是一场巨大的爆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并非起源之母怨恨之下主动发起的同归于尽手段，仅仅只是灵基崩溃的自然反应，聚集起来的魔力量一瞬间的散逸开来，只是她的体量太大太大，才造就了这样恐怖的效应。 因此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抵挡…… 并且希里也做好了立刻打开传送门，带着众人逃离当前的世界的准备。 层层叠叠的结界被吹散，浩大的银月被冲击撕碎，化作漫天的破碎月光，对于环境魔力的操纵也是陷入困难的僵持之中，还有魔剑之鞘的强力防御作为传送门前的最后一道措施……不管怎么说都好，这狂暴的魔力风暴终究是被抵御了下来。 而当一切都陷入沉寂，整个冥界也就归于死寂。 “……” “……” 不多时，才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慢慢走到魔龙最后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巨大的陨坑，深有数公里，直径十来公里，在这平均深度不过两千米的地底空洞之中，简直如同深渊之中的深渊。 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大坑，脑海里仍然是停留刚才最后的那一瞬间，自己所感受到的灵气。 ………… 那是一个纯白的世界。 空荡荡的世界，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只有一个极为美丽，又极为悲哀的女性静静的站在纯白之中，有着象征大地的双角，以及映照星之内海的眼瞳。 她似乎很是失落的低垂着脑袋，默默的在流泪。 好像是失声痛哭了，哭声在这个哀伤的、纯白的、久远的世界里响着。 “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 “也不要再爱我了……” ………… “如果要拯救这个世界，那么她就必须被放逐……” 空灵的声音响起，巫女在身后轻声叹息着，那双秋水双眸之中也有一丝罕见的惆怅：“我能够感受得到她的痛苦，只是……这或许才是她真正想要看到的结果吧，她应该也是希望我们能够阻止她的。” 她的灵觉一直很强，刚刚自然也是敏锐的察觉到提亚马特神灵基溃散的瞬间，所散逸出来的灵气。 悲伤、怨嗟…… 但终究无法掩盖深层意识之中的那份本质。 “我知道，但就是……觉得心里挺不好受的。”顾墨长叹一声，突然有种更加疲惫的感觉，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似乎有种兴致索然的意味，虽然这一切都是魔神王盖提亚的阴谋，但也的确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根据伊什塔尔的说法，神话里的记载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提亚马特神是创世后即被抛弃的母胎，作为孕育生命的土壤被使用，当星球环境稳定，生态系统确立后，就作为无用之物，被流放到虚数空间的「母亲之海」。 ——对于现有确立的生态系统来说，会随机设计创造生命的她，已经成为阻碍。 ——而对于只将孕育生命，对孩子们付出爱作为生存意义的她，因为遭到否定而哀叹、疯狂。 或许这一切都是无何奈何，正如吉尔伽美什所说的那样，孩子无论怀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是迟早要离开母亲的，但是…… 脑海里回荡着那个纯白的精神世界里，所听到的哭声，顾墨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轻轻皱着眉头，沉默着将不情愿的魔剑插回剑鞘之中，紧接着，便将目光移向深坑之中。 圣杯的金色光芒在坑底隐约闪烁…… 在坑面平齐高度的中心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光点…… 第四十三章 离去与到来 将圣杯从深坑之中打捞而起，将掉落的光点顺手取回。 大概是因为现在有些兴致索然的感觉，顾墨对于后者似乎也没有那么兴奋了，不过该盘点的收获还是要盘点的，不管怎么样也好，这还是他第一次应付这么强大的敌人。 坦白来说，除了提亚马特神之外，目前没有可以被这么取巧讨伐的同级别敌人……虽然这位起源之母哀叹、疯狂，顺从本能的扫荡行星生态系统，但是深层意识之中还是希望自我放逐，主动承受着攻击，就像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似的。 若是没有拉赫穆送去圣杯的话，她大概会一直留在海里…… 自我放逐，自我封印，根本不会回到这一侧的世界。 顾墨盘点了一下收获，他首先注意到了足足三个的技能徽章，其中两个是黄金质地的，以呈现出来的金色的纯粹和闪耀来看，绝对是黄金级之中的顶尖品质，而另外一个直接就是红色的徽章。 传说品质！！ 顾墨顿时就是心中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直接抽到传说级的技能徽章……不过如果那些权能之力也能够凝成徽章的话，或许也是传说级？ 脑海里迅速闪过这么一抹思绪，他打量着那枚红色的技能徽章。 ——「单独显现」。 这枚红色徽章顾名思义，就是能够独立出现于现世的技能，只要条件齐备便可得到显现。 而且由于存在业已得到确定之故，拥有对即死，以及时间操纵系攻击的相应耐性……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技能也表现了“自己存在于任何时空中”，因此不仅运用时间旅行造成时间悖论等攻击对其无效，连各种即死系攻击也能被取消。 果然如此…… 顾墨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这个技能的珍贵程度超乎想象，基本上可以说这个副本光是能够收获这么一个技能徽章，对自己而言就已经是赚翻了。 然而，这只是其中之一的收获，他尽可能的平复心情，又去打量另外的那两个金灿灿的技能徽章。 「自我改造」和「碱基契约」。 前者是把自身进行改造的技能，也是提亚马特神利用黑色的生命之海替换自身的灵基，从通常的灵基状态成长为全长超过六十米的龙体的主要能力……不知道在自己手中的版本，又会是怎么的一个效果。 至于后者的话，似乎是能够与目标对象完成细胞级别的契约，让目标的每一个细胞都与自身进行契约，让其再也无法忤逆自己……就像是在这片大地上诞生的东西，无法背逆生命系统本身。 似乎都挺好的，虽然有第一个传说级的技能徽章珠玉在前，后面这两个也仍然是都比较给力的样子。 就是可惜没有获得「反创世纪」…… 顾墨心中有了计较，便看向那只最显眼的断裂大角。 在其后面的物品格子里，是巨大鳞片状的图案，而且数量不是一片，而是十来片作为重复材料堆叠在一起，应该是魔龙之鳞……狗系统果然是雁过拔毛，难怪自己就说那只大角怎么用精神力扫描都找不到。 他惯例的腹诽了一下智障系统，视线又移向素材之外其他东西。 最后剩下的那件东西有些怪异，似乎是一份黑泥…… 只是背景框的红色暴露了它的品质，竟然也是一份传说级的东西——除了那个传说级的技能徽章，以及那只断裂大角是传说级素材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黄金级的品质，这份黑泥怎么会是第三件传说级的事物？ 顾墨略显疑惑的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愕然发现这并不是那些之前仿佛无穷无尽随处可见的黑泥，而是「生命之海源质」。 而且根据系统的标注说明，这竟然也是一份血统强化素材…… emmmmm…… 提亚马特神的本体就是孕育出生命的海洋本身，但是竟然就连这样的可能性都能够提供血统强化？即使是现在的顾墨，也禁不住的觉得有些震撼莫名。他忍不住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其具体属性，发现如果要走这条道路的话，条件非常严苛。 也许能够再造一个提亚马特神，但是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而且要到外星球去进行试验了。 因为要找一个还没有孕育生命的世界，将无生命的海洋通过源质催化成为一片“原始汤”，然后开始演化整个生态系统的过程……当星球环境稳定，生态系统确立的时候，化身生命之海的过程才算是同步完成。 这个血统强化的进行方式委实是有些别开生面，不知道是「生命之海」本身过于特殊，还是所有的传说级血统强化都会这么复杂。 顾墨思忖着，这一次的收获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包括了一个传说级技能，两个黄金级顶尖品质的技能，加上传说级的素材一份，传说级的血统强化机会一个，以及黄金级的素材若干…… 当然，还要加上不久之前，被普罗米修斯石板正好窃取的「百兽母胎」权能，所以这一次还真的是满载而归……自己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提亚马特的“孩子”，却几乎继承了这位“母亲”所有的遗产。 这件事情感觉还是挺微妙的。 同时也有些沉甸甸的感觉，也许自己以后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呢，顾墨表情平静，将某个念头悄悄的埋入心底，毕竟就目前来说他的力量还是远远不够，但是只要继续成长下去，终将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令自己念头通达。 而且那一日不会太遥远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这个场景本身的结算也要计算在内，他发现自己第一次获得了一枚传说钥匙，而且对手是创世级别的神明，这种越级打怪不管含沙量多高，保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结算带来的经验增幅，直接让他的生命等级提升了一级，职业等级甚至提升了两级…… 这样的成长速度已然足够说明一切。 顾墨顺便还统计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游戏币”，在芥雏子到来之后，他最后做的改变剧情的行为并不多，也就是截胡了乌鲁克大杯的这件事，以及提前攻略了冥界的小可爱好奇女神…… 这两件事都分别奖励了一枚白银钥匙，所以加上之前的剩余—— 他目前是有四枚青铜钥匙，三枚白银钥匙，两枚黄金钥匙和一枚传说钥匙，这个数字可谓是相当规律，而这些同样也可以在合适的机会，迅速转化为他的能力增长的一部分。 就在他刚刚清点完毕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伊什塔尔的飞舟光芒重新闪烁出现。 却是这位机动性最强的女神大人，在看见大爆炸的动静平息下来之后，以最快速度折返回到了这里。 她果不其然的发现埃列什基伽勒的确是因为触犯禁忌，早早就提前退场了，甚至没有撑到提亚马特消亡的时候，顿时对此表现得多少有些郁郁的感觉，虽然那个阴沉的女人是自己的人生劲敌，但是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 女神大人还是多少感到有些寂寞来着。 因为那终究是她最亲密的姐妹，或者说就是另一个镜像般的她自己，是同一柱神一分为二的神性。 “伊什塔尔，这是第七特异点的圣杯，把它带回去给咕哒她们吧。”顾墨顺手将黄金杯子抛给女神小姐。 若是其他的圣杯，他倒不介意直接顺手牵羊，但是这是第七特异点的圣杯，魔神王盖提亚所在的特异点坐标就蕴含在其中，迦勒底等人也需要依靠它去定位最终的时间冠位神殿，彻底完成人理修复工作。 所以，这个还是留给藤丸立香她们吧，反正自己也已经拿到乌鲁克大杯并且用掉一个了。 伊什塔尔伸手接过抛过来的杯子，无言的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这人，以及在他身后安静的两个女孩子。 “你们现在也是准备离开了……对吗？” “是啊，曲终人散，我们也自然应该退场了……”顾墨笑了笑，这么说道，他们当然也就要准备离开了，留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虽然还有一个终局特异点没有通关，不过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帮人帮到底也不现实。 “是回去英灵座？还是回去另一个平行世界？你这家伙应该不是从英灵之座前来的吧，而是东方的神仙分灵从者化出现在这个特异点的……” 伊什塔尔疑惑的问道，紧接着也不等顾墨回答，就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等这一切都结束，你们会去迦勒底吗？唔——你可别多想，我只是帮埃列什基伽勒问一下，那家伙傻乎乎的，万一到时候去没找到人，肯定会受打击的……” 一边说着，她一边这么撇了撇嘴。 “诶……” 顾墨愣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我和埃列什基伽勒小姐只是认识而已，顶多就是对我有些好奇和兴趣，其实没有别的……” “呵呵……”伊什塔尔对此只是冷笑，根本不相信这种话。 那个阴沉的女人罕见的流露出了好奇和兴趣，这难道还不足够说明什么吗，她有一种预感，自己如果前往迦勒底的话，肯定会和那个可恶的女人碰上的。 “咳咳，反正就是这样，至于去不去迦勒底这件事……” 顾墨不怎么想纠缠这个话题，他总觉得身后有种冷意，就连先前一直对自己多少有些尊敬崇拜的猎魔人少女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逐渐多出了一些像是在看人渣的意味，而且意识里的狐狸精小姐正在磨牙呢。 唔，怎么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处境似乎变得有些险恶了，一定是哪里不对…… 脑海里的思绪一闪而过，顾墨想着新入手的那个传说级技能，稍稍踟蹰了一下，才继续含糊说道：“可能会去吧，应该还是有机会再见的，至于怎么样的话，就完全看缘分了……” 他先前是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进卡池，但是现在…… 也许有可能像是梅林那样，派出一个从者化的分身？ “那就好……”伊什塔尔点点头，也不再继续多说，她非常潇洒的驱动天舟，光芒一闪间就消失在这地下空洞之中。 两千米的地底空间下，重新恢复了昏暗与死寂。 “……” “……” “我们现在就离开吗？我现在打开传送门？！”猎魔人少女轻轻开口打破沉默，她只觉得这些时日来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此刻终于得到了真正的放松，现在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凶险的世界了。 ………… …… “我们刚刚检测到，在召唤可能的灵基一览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位置……” 遥远的未来，迦勒底之中。 罗曼医生对着通讯那边即将返回的两人开口说道，他也是禁不住的啧啧称奇，这种情况在上一次的特异点之中才刚刚发生过。 “他或许一直都是活着的神仙，所以根本没上英灵座，但是大概是认可了你们，所以像是梅林那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本来不可能被召唤的自己，变得有可能以从者化的方式被召唤分灵了吧……” 第四十四章 回归 传送门如期打开。 一行人的身影从其中迈步走出，已然是回到了现实世界的蓬莱岛之上。 灵气澄澈浓郁，并不比刚刚的副本世界里神代魔力环境逊色多少，而看清楚这久违的岛屿景色，猎魔人少女顿时就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感觉心头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是一阵轻松。 “果然！我做到了！！”她高兴的一握拳头，差点儿兴奋得跳起来。 尽管她一直都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就是觉得自己穿越世界的能力发生了某种古怪的变化，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完全听天由命，随即开门，跑到哪个世界算是哪个世界，没有办法精确定位，也没有办法返回曾经抵达过的时空…… 而是变得似乎精准可控起来，至少在这一次开门进入《fate/grand order》的世界线之后，似乎还能够再次打开门回到这边的现实世界里，她就是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但是吧……感觉这种玄乎的事情，终归只是感觉而已。 在没有真正经过实践验证之前，希里童鞋同样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直到眼下验证完毕，她的感觉没有错，而且第一次做到了精准的回程开门，整个人别提多么激动了。毕竟众界之门的能力就是她目前最大的倚仗，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提升，对猎魔人少女的意义自然是不消说的。 嗯，其实顾墨也是挺满意的。 他环顾四周，打量着久违了的蓬莱岛景色，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舒心的进本退本，进入副本的时候直接让希里打开传送门，要退出副本回归现实世界的时候，也是让希里直接打开传送门。 想想曾经的苦逼，能够想象他第一个正式副本的时候，光是自己找退出副本的道路回来，就上演了一场荒野生存吗…… 顾墨忆苦思甜，顺便开口问道： “希里，现在先试试能不能重新打开回去的传送门？” “嗯，让我看看……”猎魔人少女用力点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一挥手先将身后的传送门撤去，断掉与那个时空之间的链接，然后仔细的感应起来，很快的就面露惊喜之色。 希里试着重新打开一道传送门，光幕漩涡的背后再度联通了一个世界。 经过短暂的测试，发现的确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上个副本世界……在成功精准定位回到现实世界这边后，希里紧接着又重新开门再度折返回到刚刚脱离的副本世界，这似乎足够说明她的能力是产生质变了。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就是能够感觉得到去过的世界……” 激动的这么说着，猎魔人少女似乎情绪变得雀跃，不过紧接着又略显低落的郁闷说道：“不过目前只能够感觉得到这个世界，还有之前的那个世界，更早之前的就完全没有任何感应了……” 或许是因为被狂猎追赶着，来到这人的世界之后，能力才得到突破的，所以才只记录下了最近定位的两个世界的坐标？ 猎魔人少女这么寻思着，感觉这就是合理的解释，不过这让她有些郁闷，穿越世界的能力变得精准可控，却没有关于以往世界的定位感应，这意味着她没有办法直接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世界。 “这样也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起先前的完全不可控，这已经是非常巨大的进步了。”顾墨劝慰了一句。 “说得没错，现在这样的进步已经很大了，是我有些不知足了……”长长的吁了口气，希里点点头说道，调整自己的心态。 顾墨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其实有些怀疑，并不是希里的能力进步了，而是自己的智障系统将一部分功能加载在了她的身上，结合她的穿越世界能力，将副本管理的权限放到了她的身上。 也就是说，她目前的定位大概是功能npc一类的人物。 想要验证这个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看看这姑娘在离开之后，现在的能力进步能不能保持下来就好了……不过没必要，现在就挺好的，希里为自己管理副本，自己给予她庇护，日后有机会也可以彻底解决她的麻烦。 嗯嗯，这也算是双赢了…… “诶，你们已经回来了……” 大约是感知到了众人的气息，在不远处的鸣动之釜的山腹之中，奏姬小姐走了出来诧异的打量着众人，这位有着和巫女一般的容貌外表，只是气质显得更为温柔如水，并无多少清冷意味的女子开口： “我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呢。” “好久不见，奏姬……唔，现在过去多久了？”顾墨挑了挑眉毛，伸手打了个招呼，顺便关注了一下自己等人这一次的副本消耗的现实世界时间。 “这个……也就半天不到的样子吧。”奏姬看向他。 在她的视角来看，就像是大家在早上出发，紧接着中午时分就直接回来了，只不过聪慧如她，自然是敏锐的察觉到一行人与出发时候的不同，尤其是这个男人，怎么感觉身上一丝妖气都没有了。 “半天不到……” 顾墨迅速的思索了一下，蓬莱岛上的半天不到，也就是说现实世界里可能也才过去了二十来天左右的时间。 不过自己等人却是在副本里，度过了足足一百天以上的时间，这么看来的话，这个副本的时间流逝速度相对于现实世界来说，其实是非常快的了。 “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他笑了笑，然后瞥向猎魔人少女的方向，“希里，现在先去休息一下吧，可以好好的放松一下，不用那么紧绷着了。等你醒了之后，我再和你说一件事情。” 他想说的是关于借助少女的能力，建造稳定的传送装置的事情。 希里也说过这种技术，虽然她对此的了解和掌握也是一知半解的，而且在过去的时候不怎么用得上，一是因为她一直都在逃亡，根本没有时间，二是因为她血脉之中蕴藏着的魔法理论上就是最好的传送技术。 她打开传送门的速度，是任何术士甚至是精灵贤者都望尘莫及的，根本不需要什么传送装置的助力。 只是顾墨并不这么想，传送装置有传送装置的好处。 猎魔人少女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虽然略微疑惑对方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不过也的确是已经身心俱疲，这段时间在副本里的经历对她而言是惊心动魄，而且难以想象的，那可比逃避狂猎追杀刺激太多太多了。 在回归之前都还好，但是现在回归之后—— 回到这个相对来说和平而且安宁的世界的瞬间，她紧绷的神经本能的松懈下来，紧接着就是一股无法避免的疲惫倦意涌上心头。 猎魔人少女直接打了个哈欠，然后点点头：“那我先去休息一下了……” “去吧，什么都不用想，清空你的大脑放松入睡即可……”顾墨满脸笑容，语气轻松自然，话语之中似乎带着某种柔和的心灵力量，化作一个安抚情绪的暗示，只要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够带来一个绝对放松的美梦。 两位巫女小姐都对此轻轻的瞥了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些什么。 虽然是带着轻微精神力量的心理影响，但是并非恶意，也不是扭曲或者什么命令，只看作是心理疗法、精神疏导一类的效果，那就是颇有益处的正面用法，对于现在的猎魔人少女来说还是很有好处的。 希里打着哈欠，转身走开。 “好了，我们现在去安置一下那群可怜人吧……”顾墨转过身来拍拍手，然后手掌一翻，一个仿佛方方正正的盒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仔细看去，正是主体缩小了无数倍的箱庭盆景，居住在其中桃源乡里面的人或动物自然也是缩得更小，一个个的都宛若是针尖大小的黑点，眼睛不是特别好的人，凑近了看估计也看不出什么来。 借由这件仙道技术打造的宝物，他成功的在上个副本时间收容了数百个神代住民，虽然都是普通人。 如果不是他出手的话，这些人本来也是要死的，所以即使被救下来，但是又没有加入到原本的历史进程之中，而是被他带离了副本，不再存在于原本的世界，因此也等同于没改变什么。 当然他也没有因此得到改变破坏剧情的奖励。 而且尽管是通过希里的传送门直接回来的，但是系统的收费机制仍然不可避免，虽然或许是因为这群人都没有什么知名度，不是什么特殊的剧情角色，又或者是实力低微的缘故，根本用不上钥匙这种硬通货。 他只是支付了数百万的“游戏币”，直接以每个人头一万块的价格完成了交易手续。 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种不值一提的感觉了。 “将他们安置在湖畔村庄那里吗？”桔梗轻声问道。 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些人在箱庭盆景里虽然也是生活得很好，但是始终是要挪出地方来的，顾墨也不可能留着他们在里面，带着他们继续去攻略接下来的副本。 “是啊……奏姬也一起来吧，毕竟那里也是你曾经居住过的村子吧。” 青年点点头，又看向了安安静静的奏姬小姐，干脆解除了蓬莱岛的大结界，让鸣动之釜陷入沉寂之中，暂时让这位地缚灵一般的巫女小姐得以在岛上自由行动。 奏姬微微一愣，紧接着笑意盈盈的点点头： “好啊。” 第四十五章 世界线变动率 让那些居民们从桃源乡里搬迁出来，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口舌。 虽然理所当然的，的确有人不是太情愿离开这方山水，他们在其中生活了数个月时间，已经喜欢上了这片祥和宁静的土地，村庄、道路、河流……还有远方如墨的山峰，都让他们魂牵梦萦。 没有魔兽，没有危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emmmm，好吧，实际上很多时候也没有太阳和月亮，只有简单的天黑天亮，除非是箱庭本身放置在露天环境之下。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在见识过魔兽血洗大地，咬碎整个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暴戾攻势之后，这些死里逃生的人们只想好好的在一处避世之地生活下去，不要再受侵扰袭击即可。 但是他们却没有理所当然的觉得，这就是自己应得的了…… 不知道是因为初期王朝时代的住民们都相对朴实，还是因为他们习惯于封建时代的秩序，所以全然没有那种得寸进尺的思维，所以尽管多少有些不舍与不安，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意见，非常顺利的就完成了搬迁工作。 当然，桃源乡的主人也没有欺骗他们。 并不是将他们赶离那个平静而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只是让他们换了一个地方，或许是更为安稳的另一个世外桃源…… 湖面平静，有风吹过泛起涟漪波纹。 数百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在反应过来之后，顿时纷纷面露欣喜之色。 尽管湖畔的村庄破败大半，但是基址仍然存在，道路规划完好，只需要认真修缮一番就能够恢复机能、重新运作，而且看上去有很多的屋舍已经翻新过了，让他们免去了很多的繁琐工作。 村庄开始真正的注入生机，悄然发生变化。 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之上，注视着人来人往的湖畔村子，奏姬小姐的脸色泛起温柔的笑意。 因为一行人站在村子里的时候，民众们似乎都有一些压抑和束手束脚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就连小孩子都不敢乱走动，所以他们也在完成转移工作后，就走出了村子。 现在村子逐渐变得喧闹起来，迸发出生机与活力。 尽管不知道某人是怎么拐带回来这么多的人口，不过巫女小姐也没有追究，他们看上去并不是被强迫的，反而还满心欢喜，这就已经足够了。 “一共四百多人……不过暂且也已经足够了。”顾墨收回视线，信口说道，虽然他尽力搜罗庇护，不过上个副本世界是公元前2600年的时间线，人类本来才刚刚开始发源，就遭到人理烧却的打击。 他也只能够将那些没有进入防线，在外面注定死亡的人带回来。 现在也基本可以重新撑起这么一个村庄了，按照家园玩法的特点，只要正常运转的话，蓬莱岛就能够开始给自己提供各种材料、游戏币等的基本产出，源源不断，而且还有机会产出特殊道具之类的—— 虽然这个主要要看居民本身的制作工艺和能力，以及特殊人才的数量，但是好歹有概率…… 而且还有机会雇佣特殊人才，似乎并不是作为队友，而是另一种玩法，不过更具体的还没有解锁，或者是他还没有接触到…… 总之，现在已经开始走上正轨了。 “如此便好……不过能够和我说一下，你们这次出去，是去做了什么吗？”奏姬小姐笑着点头，紧接着眼眸一转，语气略显好奇的这么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是一段很有意思的经历……”顾墨微笑着说道。 “一点儿都没有意思……”意识里的狐狸精小姐恼怒的发表着意见，“到最后我都没有能够出场，如果让我来动手的话，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烦！” 就是没有让你动手才好啊…… 顾墨神色不变，玉藻小姐是他最后的底牌，不过一旦封印的尾巴解封而出，让她能够呈现的尾巴超过三条，她就会变质，很难说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也许是能够对抗提亚马特神。 但是在解决了提亚马特神之后，接下来又应该轮到谁了呢。 “对了，差点儿忘记了介绍一位新同伴了……” 轻咳一声，他解除特殊的合体状态，将一直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狐狸精小姐召唤出来。从者本来就可以灵体化，caster玉藻或许更是因为灵基的特殊，保持了灵体化后凭依合体的能力。 只是在严格来说没有真正知性的守护灵，超进化成为狐狸精小姐后…… 顾墨很难心安理得的维持常态就是了。 “新同伴……呃？” 奏姬小姐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到对面的青年随手一挥，旁边突然就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穿着蓝色的类似巫女服的装饰，脑袋上支棱着一双狐狸耳朵，身后拖曳着三根毛茸茸的尾巴。 “这位是caster玉藻小姐，叫她玉藻就可以了……灰常腻害的狐狸精。” 顾墨给奏姬小姐介绍着，转身又给玉藻小姐介绍着。 “这位是巫女奏姬，蓬莱岛的上任管理者，也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嗯，和桔梗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姐妹，她现在的样子是另有原因的。” “玉、玉藻？”奏姬明显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另一旁。 “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玉藻前……”桔梗垂下长长的眼睫毛，语气平静的说道，肯定了她的猜测。 玉藻前……奏姬的神色顿时变得肃然起来。 “是这么一回事没错，不过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据她自己所说是现在是好孩子……大概。”顾墨也是点点头，同时眼神非常真诚的看着她们，“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很合得来的……对吧。” “……” “……” 空气似乎有些奇妙。 ………… …… 现实世界的事情也挺多需要处理的，对于顾墨而言，排在第一位的自然就是—— 应付来自父母的盘问审查。 明明现实世界里才过去了二十来天的时间，明明以往不会这么高频率的，然而现实却是他通过镜子通道直接离开蓬莱岛，出现在自己之前的住所房间里，重新让自己的通讯工具上线之后…… 手机短暂的卡顿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未读信息刷屏。 未接来电，未读短信，还有群里的未读消息99+…… 看得顾墨眼角忍不住的抽搐，稍微了解一番，发现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自己上次回去惹下的事端……自然不是说他一片孝心，令二老老怀欣慰，促进家庭和谐，让父母觉得要多关心一下他这个儿子了。 事实上，父母一开始关心在意的都是他上次带回去的两个“儿媳妇”……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管他呢，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 尽管上次顾墨说过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普通朋友，不过很显然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得不到二老认可，而且涉及到这样的人生大事，他们还是禁不住非常关心的，偏偏顾墨这段时间毫无音讯，怎么都联系不上…… 本来只是关心一下儿媳妇的，却逐渐发现莫说是儿媳妇了，就连儿子都联系不上，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自然是开始焦急了起来。 “……不用不用，真的不需要，我真的没有去缅北，也没有被人骗……” “……不需要报警，我这段时间其实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原则上不允许用手机……” “真的真的，绝对真的，视频不相信的话，过两天我就回去……行行行，都回去都回去，绝对没问题，放心吧……” 有些焦头烂额的结束了通话，顾墨长长的舒了口气，忍不住的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 幸亏这一次在现实世界里的失联时间并不是太久，而且自己上次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提前给二老打过预防针，再加上他们也不是从自己离开之后就立即发现自己联系不上的……不然的话，再迟两天回来估计自己都要报失踪处理了。 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幸好也就这么一次了—— 他之后应该就能够从单线程模式进入多线程的性能模式，想必就不会再遇到这么令人囧囧有神的额外状况了。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顾墨久违的坐在了自己的电脑桌前，打开了许久没有摸过的机器，他有一个疑惑想要验证一下……就是在上个副本世界里，自己所遭遇到的那个奇怪状况，怎么看上去自己似乎也“青史留名”了的样子。 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不可能有什么功绩、传说的吧。 那么从“传说度”、“知名度”等方面作为切入点排查的话，他能够想到的可疑方面就只有一个了。而且在回来之前，他也查看了一下那个成就的状况，发现果然蜕变成为了一个银色成就徽章。 ——略有名望2（银）。 ——以其丰功伟绩留有传说，在历史上略有声名者。具体效果未知，距离下一等级进度：3/100。 在电脑上，他迅速登录了那个几乎忘在脑后的账号，准备看看自己发布的作品怎么样了，因为之前觉得那个成就任务的进度如同乌龟爬，所以他也不再分出太多的时间精力去关注，就是单纯的照本宣科，剪辑好的纪录就直接上传。 反正剪辑、上传等操作都在系统里完成，其他的没有什么影响。 “什么鬼……” 久违的再看到自己的账号，顾墨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粉丝数直接破百万了，而且那个官方认证的标记又是怎么回事？ 他压下疑惑，翻找着先前上传的记录，紧接着眉头慢慢皱起，从最早的战国之旅系列开始排查，他迅速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切换了一下标签页，顾墨沉吟着搜索了一下原型的信息，然后不知道应该说是惊讶还是预料之中，一瞬间跳出的结果显示页面，排行前列的居然就是他上传的记录，而并非对应的游戏。 他耐心翻找了几页，又试着针对性搜索了一下，眸光略微变化。 找不到游戏的原型消息…… 接着，他又搜索了一下桔梗的那个世界，也是同样的结果……这古怪的世界观变化甚至令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翻回去看着评论区的讨论，他抿着薄唇，脑海里迸发出一个令他也禁不住心颤的想法。 那个成就影响的该不会是世界线变动率吧…… 难道说自己的经历让原初的记录发生了变化，覆盖相应的世界线…… 具现一面镜子，打开系统面板，重新查看那个蜕变成银色品质的成就徽章，盯着那个“具体效果未知”的字段看了好一会儿，顾墨这才默默的关闭了这个信息页面。搞不好这个看似无厘头的分享设计，才是系统最强的核心功能？ 这是要干涉无限世界的平行存在吗？ 第四十六章 猜测、商店与想法 斜斜倚靠在电脑椅的靠背上，顾墨认真的思忖着。 眼下这种情况，如果不是自己穿越了的话，大抵上也就只有那个银色成就徽章影响世界线变动率的情况了……当然不敢说没有其他可能，但是至少目前他所掌握的情报并没有这方面的线索指向。 摇了摇头，他继续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又发现上个副本对应的游戏仍然存在，似乎在这方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而往前继续追溯的话，更早期涉及过的那几个副本也并没有消失，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这么说来，世界线的变动率参照的标准是自己上传的记录？没有选择上传的记录就不会覆盖？ emmmmm……或许也不一定。 顾墨有些纠结的叹了口气，目前的情报不足以做出判断，暂且只能够这么猜测着，等等要做个试验才行。 最后浏览了一番那些最新记录的评论区，他的眉毛抖了抖，露出一种非常微妙的表情来，那个关乎“传说度”的成就徽章，从铜品质化作银色品质，所影响到的世界线变动率或许还是一个很微小的数值。 但是……体现在对应的改变事项上，就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情了， “更新啊！怎么不更新啊！tnnd！为什么不更！” “就要一个月了，第三集呢？没有巫女小姐姐，我要死了……” “别老惦记你那第三集了，上个系列的战国之旅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估计是独立工作室，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了……” “这怎么能够一样，那个好歹也算是第一季度完结了吧，这个系列是才更了两集就没动静了啊！该不会是腰斩了吧，别啊……” 在最新的评论区里，有人在激烈的催更吐槽，紧接着引发了一连串的讨论，楼层数高达七百多层，最新的回复甚至就在四分钟之前，令顾墨也禁不住稍稍汗颜，仔细浏览一遍后更是略感不好意思。 说起来，似乎只有仁王世界的副本记录，是相对完整的上传了的，但是也只是他所认为的“完整”—— 从十三樱村的紫冥樱花，月下初见…… 一直到美浓鹭山城，蝮蛇神域一行…… 恰好截止在他离去之前的那里就结束，可谓是费尽心思，从长达月余的记录里，剪出了十来集的剧集，勉强算是应付完了一季。而后面的另一个战国之旅则是只放出了两集，毕竟当时他也有挺多事情要处理的，再加上心态变得有些随意…… 所以也没有考虑太多，在那之后也直接让希里开门去探索下一个副本了，直到现在才回来。本来这个也没啥，因为在原本的世界线里，这就是不温不火的同人创作，还是早就过气没热度的那种。 但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了…… 现在似乎多少有种火出圈的感觉，应该怎么说呢？大概在现在这个整体摆烂的时代，有种要被推举为业界之光的趋势，他看了一下，发现很多人甚至都在借此diss现在的业界，嘲讽业界的摆烂状况…… 虽然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不过顾墨这个账号的主体并不是什么有梦想的独立工作室，所放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追求梦想的作品，而是实际的经历实录，顶多就是经过了巧妙地、移花接木一般的剪辑而已。 特效不是特效…… 外景不是外景…… 诚意自然也就不是诚意了……呃，又或者可以说反而其实是最有诚意？毕竟亲自穿越到真实的另一个古代世界，去拍摄当时的风土人情，将经历过的真实故事呈现而出，难道还有比这个更有诚意的吗？ 思绪之中迅速转动着这样的念头，顾墨嘿嘿的笑了笑，关闭了电脑上的网页，他有了个大概的想法。 不过要之后才能够实践一下，在那之前还得做做准备……他要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是不是自己上传的记录会导致世界线的变动，至少映射在现实世界里的宏观变动应该还是能够观测得到的。 说起来，好像忘记了什么，就说这次回来似乎有些不对味…… 想起来的他顺手打开了系统面板，浏览着刷新了的商店页面，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不能够放过每一次的可能性。 首先自然是签到奖励，按照惯例，往常都是两千游戏币的安慰奖，属于是不痛不痒的蚊子肉。不过今天似乎出了个暴击，点击的瞬间有着熠熠生辉的璀璨亮银色光芒迸发，让顾墨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这是中奖了？ 希望能够给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在光芒消散之后，呈现在格子方框之中的图案，却是一张蓝图状的事物，看下方的注释说明是—— “轨道居住站技术……嗯，怎么是这么一个玩意儿，这是鼓励我冲出地球了吗？” 念出这个名字，顾墨歪了歪脑袋，伸出修长的食指挠了挠脸颊，似乎又抽到了奇怪的奖励啊。 只是不是直接给予对应的实物奖励，而是一份知识设计来着，看说明还是关于建设轨道空间站的技术，不过显然不是现阶段的技术——细看一下其注释说明，他发现这玩意儿相当先进，绝对是真正的星际文明时代的产物。 不是只能够有限的承载一些宇航员，完成同样有限的科研工作的载人空间站，而是一座规模宏大，而且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的居住站，宛若在轨道上建设出一座小型都市，是人工生态建筑学的结晶。 “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顾墨捏着下巴，给出这样的评价，不过虽然很有意思，但是这份设计想要转化成为实物显然是非常困难的，就算是直接不管后果的扔出去，现实世界里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其重现。 即使大国们倾尽全力，集中资源也好……因为就算是吃透了这份珍贵的设计，也没有办法立刻解决实际的问题，譬如说生产能力和太空运输能力的掣肘。 既然就连现实世界里的国家机器都难以做到，那么他作为个体自然也就…… ——emmmmm，貌似俺寻思这个能行？ 顾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收起了这份不同寻常的签到奖励。 然后就是刷新了的每日特惠，第一项是一台模样还算顺眼的机器人，让他觉得略微有些眼熟，主体部分是一个稍显椭圆形的躯干，没有头部或者说就只有这个头部，有三条机械臂分别分布在主体的前侧、左侧和右侧。 ——巧手先生。 通用原子国际公司设计的家用仆人机器人，内置由calpower认证的238b型核动力堆芯和自我维护模组，人格矩阵为了适应家庭环境而被设计得十分精密，可以高效地识别用户的口头命令并执行各种复杂任务。 不过因为是家用型号的巧手先生，而不是打手先生，所以战斗效率方面要相对较差一些。 顾墨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有些眼熟了，顿时略感兴趣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售价，一枚青铜钥匙加两百万游戏币的价格……有些奇妙的定价，原来还能够高级货币和通用货币混搭的吗？ 果断买了！ 挺有意思的，虽然是民事用途的家政机器人，但是在顾墨看来还是非常有价值的，至少就其表现来看。 随着系统扣除款项结算，一个全身覆盖银白色的抛光钢壳的崭新巧手先生，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物品栏里，他也没有急着取出来开机验证，而是又看向了第二项的商品。 那是一个奇怪的装置，核心为一个连接着各种电缆的头盔…… 游戏舱？ 顾墨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过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想多了，这其实是一个学习装置，将头盔戴在对象头顶上以后，就可以利用生物学精神原理，以模拟影响身体的所有五种感觉的电信号发送给大脑以大量信息。 如此便可以在短时间内输入预先设定好的语言、逻辑、运动，甚至是性格以及情感之类的信息。 说白了，这就是给大脑这个计算机快速安装操作系统，还有各种驱动及应用程序的装置，从而跳过了长时间生活的历练。而且因为性格和情感信息都能够输入，某种意义上也是洗脑装置。 顾墨略微有些纠结，不过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购买，即使只是研究一下其工作原理，大概也能够对自己的心灵力量应用起到帮助。 最后一件商品的画风，终于不是满满的科幻风，不然他大概会觉得可能最近系统搜索到的时空信号都是科技侧的世界。 那是一个古朴的石箱，里面装满了金币，金币上似乎都是刻画着骷髅头的图案，显示出一股浓浓的不祥…… 阿兹特克的诅咒金币，未经允许就把金币拿走的人，会受到金币上的诅咒，他们的感觉会渐渐的消失，而且在月光的照射下，还会变成骷髅……貌似是《加勒比海盗》里的神奇物品？ 不过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吗？ 顾墨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价格，有些惊奇的发现这一箱子金币居然要两枚白银钥匙，要知道价格往往就意味着品质，这个他下意识的有些轻视的诅咒，似乎还是颇为有些独到之处的。 这下子他倒是有研究的兴趣了，干脆也将这个购买了下来。 今天刷新的三件商品都买下，他的青铜钥匙和白银钥匙各自只剩下一枚，就是略微可惜没有刷新出传说级的商品，明明他现在有一枚传说钥匙了。 所以尽管有所收获，顾墨还是有些兴致索然。 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站定，静静的看向外面的小区和城市景色，到了现在的这个时候，自己似乎也有底气在现实世界…… 搞点小动作，小小的折腾一下了？ 第四十七章 新时代到来的前夜 关于先前的“现代版桃花源记”，眼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的风声了。 乍一看是闹剧落幕，当有新的热点出现，闻讯而来的围观吃瓜群众自然是纷纷散去，涌向新的瓜田。 这件已经不再新鲜的事情，自然就变得无人问津起来了。 然而实际上，只是不知情的群众转移了注意力，但仍然有相当的一部分人，在孜孜不倦的寻找着……而且搜索的范围已经不只是昔日的那片东海海域了，不管国内国外，在隐秘圈子里都掀起了一股莫名的风潮。 毕竟普通人不知情，并不意味着那些上层圈子不知情，正因为他们确切知道一些什么，所以才流露出了如此的热切渴望—— 他们看到了一个隐约的超凡世界的轮廓。 长生不死，强大力量，超越世俗的财富权力，这些似乎正在向他们招手…… 已然在现实世界立于权势顶尖的人们，怎么能够抗拒这样的诱惑，自然是发了疯的开始寻找。 虽然也不是没有疑惑，譬如说为什么以往完全没有发现，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迹象，直到最近才突然冒头出来，从东海的蓬莱仙岛，到欧洲那边的狂猎事件，这到底是某种巧合，亦或者是某种未知的图谋？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是真的有希望，不管对面是不是有所图谋，至少他们很有可能是真货！ ——这就足够了。 曾经有幸登上过仙岛，却错过仙缘的一众大学生们，纷纷成为特别顾问，拿着高昂的待遇。就连当初的那条捕鱼船的船员们，只是远远看过一眼岛屿的轮廓，也没有落下，同样被某些势力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想法，一同邀请了过去。 至于是国外遭遇过狂猎袭击的一众上流人士们，也是发了疯的开始寻找某种可能性，同时当初被狂猎的妖灵们掳掠而去，却又安然而回的几人，一时间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风暴中心…… 但是比起前者，其中的两位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反而稳稳的占据了主动权。通过拉拢分化的各种方式，他们很好的抵御住了来自各个领域的压力，并且建立了相对牢固的同盟关系，也开始了各种隐秘行动。 风暴已然在现实世界悄悄刮起，但是只在上层社会蔓延。 ………… “起风了啊……” 在寂静的夜里，高楼风在城市上空呼啸而过，从高楼的屋顶上看着四周摩天大楼，俯视着辽阔的城市，顾墨喃喃自语着。 通过卜算占星等手段，他非常轻易的解读到了自己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整个世界是如何的风起云涌，而且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在国内和欧洲都逛了一圈，找了一下相关人员，打听了一下情报。 所以他自然是对于眼下的大概情况，有着非常充分的了解与掌握，知道那群人实际上毫无寸进—— 当然就不可能有寸进，任何有可能流露的破绽，像是发现巫女可能的身份，进而追查到自己最近上传的记录这种可能性，都是从一开始就被掐断了的，甚至就连当时的希里，都被他用幻术模糊了那几个倒霉蛋的认知。 就算是在原来的情况下，他们也是绝对追查不到幻想作品的方向去，联想到动漫、游戏、小说里的角色人物的。 更遑论是现在的情况了—— 等顾墨上传一下记录，就连世界线都会变动，相关的细节事项也会发生变化…… 凝视着夜幕下的城市夜景，以及远处的巴黎铁塔，他的漆黑长发在夜风之中被吹拂得猎猎飞舞。顾墨在认真的思索着，接下来应该从哪里入手比较好，他对于统治世界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不想毁灭世界。 ——至于灵气复苏、超凡觉醒，推动世界整体变迁什么的…… ——这个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他没有什么空虚寂寞的孤独感，自然也没有想要给自己制造同类的念头。 但是若是塑造一个子虚乌有的超凡世界，这份压力或许能够让世界更加安稳一些，让那些老流氓不要一天到晚举着自由的旗号，拿着洗衣粉就去想要主宰地球，弄出那么多不必要的摩擦冲突，似乎还是可以的。 再在这个过程之中，借助现实世界的人力物力，科研优势等，转化为自己可以利用的助力…… 在自己得到好处的同时，也能够将一些好处在现实世界里名正言顺的普及开来，那么自己之后想要惠及家人朋友，也会方便很多，至少不用纠结要编造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们信服，又要说服他们不要暴露出去，还得考虑一旦最糟糕的情况发生的预案…… 诸如此类的令人头疼的情况。 顾墨不想在现实世界大开杀戒，但是也知道有些时候，客观现实可能由不得他不想。 因为就算是家人朋友们足够小心谨慎，甚至干脆是在他们潜意识里植入对应的暗示，让他们从根本上就杜绝因为炫耀、闲话、不小心说漏嘴等而暴露的可能性，也无法保证麻烦会不会是由他人察觉到端倪而引发的…… 毕竟有些时候，事情就是如此的荒谬。 他既然不能将他们关起来，或者干脆带在身边，同时也不能时时刻刻照看着，那么稳妥的选择基本上就只有两种了，一种就是什么都不做。 另一种就是……将世界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就这么干吧……开始正式的筛选第一批种子选手，看看他们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眼眸里似乎有着淡淡的光芒闪烁，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城市，也没有继续闲逛的心思，直接转身就离开了，没有任何人察觉得到他的到来，正如被他打听情报的那几人根本记不起有这么一回事那样。 而这个晚上，大概是这个世界…… 最后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 新时代的前夜即将就要到来，尽管所有人都不知道，每个人都只是作为七十亿分之一，单纯的觉得这个夜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 …… 同样也是夜晚。 另一个大洲的那边。 周洋有些无奈的搀扶着多少有些醉醺醺的死党，走在已经开始变冷的街道上，这条街道很是繁荣，也很多行人，热闹的小吃摊和人来人往的景象，似乎正如每一条夜间的小吃街那般，很是有吸引力的样子。 “为什么……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死党嘟囔着，走起路来也是歪歪倒倒的，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同一句话。 “好个屁，你就每天晚上和人说个晚安，足足大半年都是这样，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现在人家有男朋友了，自己就要死要活大受打击的样子，不觉得逻辑多少有点问题吗？”周洋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虽然他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在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不像是那些母胎单身多年，明明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经验，但是说起方法论来一套一套的单身狗那样，那么没有自知之明。 但是他至少知道，这个家伙的方法绝对有问题，这样子要是能够给他成功的话，那才有鬼了。 现在赶回学校也来不及了，宿舍肯定锁门了，阿姨的脾气也不太好…… 脑海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周洋长叹一声，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的死党呢，就像对方曾经帮助自己那样，自己现在也只能陪着他疯了。 四下张望着，他干脆就近找了个民宿，开了一间房，将烂醉如泥的好朋友扔在里面，然后自己才松了口气。 说起来，也是有些饿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刚刚陪着这货喝酒，基本上就只有酒了，听着这货伤心不已痛哭流涕的一边向着自己吐苦水，一边猛灌啤酒，自己虽然今天一整天都泡在图书馆那边，也没吃什么东西，但是在那种场合下，也不好意思吃什么了。 死党伤心欲绝，自己却只顾着吃东西，似乎挺伤人的。 摇了摇头，周洋离开了民宿，从小巷子里走出来，紧接着突然发现，外面的小吃街变得空荡荡的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所有的摊贩，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在街边散发着光芒。 怎么回事？！ 微微愣了一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四下张望了一番，本能的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是也没有多想，很是干脆的迈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条街打烊了的话，那就干脆去之前的那条就是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看着手机，老城区的这一带相对来说他还是有些陌生的。 “怎么信号都没有了……” 周洋皱起眉头，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抬头看着前方尽头漆黑的街道，突然有些心里打鼓，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他在孤零零的街上张望着，突然发现整条街道都是漆黑一片的，只有路灯的光芒在映照着一段一段的路段，至于两侧的建筑楼房都是一片漆黑的那种，没有任何的光亮。 非常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像是整座城市都一下子沉寂了。 停电了……？不太像啊。 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头皮都开始发麻了。 “算了算了，既然都打烊了，还是明天再吃，而且晚上吃夜宵也不太健康……” 尽管下意识的安慰着自己，否定脑海里下意识泛起的念头，但是周洋还是非常从心的转身就往回走，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那家民宿里面，和死党待在一起，那样才能够有些勇气……这种情况真的有些诡异了。 只不过—— 啪嗒。 像是脚步隐隐从街道那边传来。 就在周洋转身的瞬间，正好就听到这么一个声音，他下意识的流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紧接着就听到又是一个脚步声，互相之间有着明显的停顿，似乎走路的人的步伐非常僵硬的样子。 而且同一时间，在那边街道尽头的一盏路灯，本来就隐隐约约，显得非常昏暗。 在那个脚步声落下的瞬间，更是直接不声不响的熄灭了。 周洋的表情完全凝固住，他死死的盯着那边的尽头，盯着倒数第二个路灯的那片昏黄灯光，同时耳朵竖起，清楚的听到那个脚步声一步，一步的隐隐响起，紧接着就眼睁睁的看到那个路灯也像是电流接触不良一般，灯光闪烁起来。 下一刻，灯光消失了。 那边只有一片漆黑。 心脏仿佛跳到嗓子眼，周洋张大嘴巴，但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他下意识的倒退几步，接着一转身就疯狂的向着前方狂奔起来，心脏怦怦直跳着，大脑空白到几乎无法思考。 第四十八章 共有梦境 漆黑的夜，寂静的城市，急促的脚步与喘气。 周洋疯狂的向前狂奔，甚至不敢回头，生怕回头看到的是路灯也紧跟着疯狂熄灭，黑暗瞬间追上吞噬自己，他的恐惧完全压倒了理性。 一口气跑到有些脱力，这个缺乏锻炼的大学生才停下来，虽然其实也没有跑出多远的距离，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经烧起来了，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最终扶着膝盖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街道，只见那边一片漆黑，所有的路灯都已经熄灭。 安安静静的…… 似乎什么都没有…… ——似乎。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去看一看，只能够紧紧咬着牙，祈祷自己的死党不要出问题……不，或许根本不用担心那个家伙，这种情况更有可能是自个儿撞邪了，独自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情况。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他紧紧的握紧拳头，用力的深呼吸，惶恐无助的打量着四周。 尽管周洋相对于同龄人来说，或许要更为成熟稳重一些，但也就只有一些，所以在面对这样的诡谲事态的时候，他同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使不断的告诫自己必须要冷静……要冷静…… 这可怎么冷静啊，而且就算是冷静下来，他照样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面对，或者如何解决啊。 周围似乎还是老城区的街道，他似乎是一口气跑出到了城区的主干道上，这条的路灯多少在散发着柔和的昏黄光芒，他现在就站在一个路灯的正下方，似乎在明亮映照四周黑暗的时候，才能够有些许的安全感。 或许不一定有用，但是至少这条街道上的路灯连绵，就算再发生之前的那种恐怖情况，他也能够有个反应的时间。 惊魂稍定的忐忑注意着周围的情况，周洋试图辨认方向。 然而倒映入他眼帘之中的景色，却是在路灯的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派古怪混乱的景象，在相对昏暗的环境之中，尽管他只能够依稀辨认一些轮廓，但还是可以看到有些老旧楼房崭新如洗，仿佛刚刚建成的那样…… 但是也有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破败瓦屋，显得模糊而且失真，边缘处堆着木柴垛，或者是破破烂烂的木车，乍一看像是上世纪或者更早以前的场景，在格格不入的同时也令他毛骨悚然。 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慢慢的抬头沿着前方的主干道望去远方，将城市的全景收入眼中，嘴巴也不由得一点一点的张开，越张越大—— 沥青道路与泥泞的黄土路混杂交织在一起……远处的道路尽头旁，不知道怎么的矗立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的黑影…… 天空之中是厚厚的乌云，圆圆的月亮在夜空之中静静映照……城市尽头是鳞次栉比的建筑轮廓后，后方看不到的天色隐约雷鸣，不时闪烁的雷光…… 这仿佛是一片光怪陆离，毫无逻辑规律可言的黑暗世界，无论是时空和景物都完全就是错位的，没有规律的，呈现出来的就是无与伦比的混乱映射，这令他满心惶惶，脸色煞白，只是下意识的盯着远处的雷云。 彻彻底底的一片漆黑。 即使是短暂的雷光照彻，也无法穿透那如铅般沉重的黑暗，似乎这座城市在这里已经与外面隔绝，陷入到了魔界一般。 “这里……到底是哪里，谁来救救我……”满心的惊惶化作口中软弱的无力呢喃，他颤颤巍巍的拿起手机，希望能够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过结果自然是失望的，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信号。 试着拨打了几个电话，得到的结果自然是理所当然的毫无回应。 砰…… 有着什么闷响在远处传来，似乎地面也微微震动了一下，周洋的身体顿时就是一僵，他现在本来就处于一种草木皆兵的惊慌状态，自然是下意识的看向刚刚自己逃出的那条街道。 路灯全部熄灭，只有黑暗笼罩，不过仍旧是安安静静的。 似乎动静不是从那里面传来的，而是从更远处的地方，仿佛是非常沉重非常巨大的什么东西在走动所发出的动静，每一步都震动地面。 砰！砰！ 周洋满心惊颤，他下意识的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部电影，讲述恐龙复活的片子，里面的那个男人独自坐在停在森林小径的车上，听到地面震动，感觉到庞然大物逐渐接近之时…… 是不是也像是自己现在这样的感觉？仿佛被扼住喉咙，被抓住胃部的窒息难受。 那个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在接近，但是他却觉得不能够在这里待着了，虽然离开灯光的范围似乎令他觉得胆战心惊，更希望能够在这里呆到天亮，然而情况貌似不允许，万一有更大的恐怖正在迫近…… 咬咬牙辨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方向，他被迫向着反方向的道路开始战战兢兢的前进。 一路上尽管胆战心惊，不过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他努力在路灯的光芒之中行走，压根不想踏进黑暗之中一步，对于路旁的那些阴森街巷，延伸出去的黄泥路，是看都不看一眼，目不斜视，生怕乱看就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但是前面的路段就是那棵阴森的大树了…… 周洋举目四望，发现完全没有办法绕路。 除非他愿意走上那些看上去更加诡异的黄泥路，或者旁边的那些黑暗无光的阴森巷子，再或者就是那些灰蒙蒙的雾气，雾气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灰蒙无光、茫茫翻滚，什么都看不清楚。 身后的那个沉闷响声正在一步一步逼近，隆隆的震动，似乎更为接近了一些……他先前的想法和决断没错，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移动，如果停留在原地的话，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听着本来那个沉重声响逐渐接近，完全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周洋，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向前，他慢慢的走进大树的阴影。 老树非常茂密，遮蔽了一大片的区域，似乎有一种未知的阴冷感侵袭，他感觉浑身凉气直冒头皮发麻，只能够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同时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念叨着，告诫自己这个没有什么，这棵树什么都没有…… 他在外面仔仔细细打量过了，看得很清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有一阵阴森森的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身体僵硬的定在原地，因为突然感觉随着风吹，有什么东西一荡一荡的撞击着自己的后脑勺……而夹杂在风中的，是绳子勒紧物体，轧轧作响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或者就是本能一般的慢慢转身，看向身后。 一双红色的绣鞋在半空之中，随风飘荡着…… 这就是他最后的意识了，过于剧烈的冲击，积压的恐惧彻底超出阈值，令他整个人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直接向后栽倒下去。 …………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感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庞，周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醒了？”淡淡的声音传来。 猛地一个激灵，大学生剩余的朦胧睡意通通不翼而飞，他一下子坐起来，下意识的扫视着四周，紧接着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明亮的路灯下，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依旧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昏迷之前的恐惧感压倒性的涌上心头，让他身体禁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牙关打颤的看向旁边。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略显老式的中山装，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另一只手里提着一盏古怪的白灯笼，那张有些沧桑感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眼神带着审视，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 “是……是你救了我？谢谢……” 身体哆嗦发抖着，周洋结结巴巴的说道，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是普通人？怎么进到梦境之地来的？”男人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开口问道，目光仍旧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周洋。 “我……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里的，就是、就是……我就是出了个门，发现街上就空荡荡的了……”周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个鬼地方啊。 “很突然吗？这么看来你似乎是觉醒了……”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周洋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佬，你知道这是什么回事吗？” 经过之前的种种冲击与恐惧洗礼，他已经对此再无怀疑，相信自己是确切接触到不为人知的世界另一面了。 “这里是梦境之地，众生的深层意识之海，所有人类的共有梦境……”男人开口说道，“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片区域的梦境或许也有一部分是经由你的记忆映射出来的，只不过你现在应该是第一次这么清醒的入梦。” “共有……梦境？”周洋下意识的看向四周。 他之前就有这样的奇怪感觉，总觉得这是一片光怪陆离的错位世界，没有规律没有逻辑，很多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事物莫名其妙的堆砌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梦。 “是这样的，大家的梦境交汇在一起，互相融合之余也肯定会出现扭曲，即使是对同一样事物，每个人的记忆映射可能都会有一定出入，扭曲就是因此而来……” 男人见惯不怪的解释说道： “梦境也因此分为很多层，譬如说一个房间里重叠七八层不同的界域，可能就是过去的不同住客，不同时期的记忆映射交汇重叠，最终导致的情况，这也让梦境之地非常复杂，在最深层的梦境里不知道还沉积着多么久远之前的记忆……” 第四十九章 月上狂想 “master你的意思是，准备通过空想具现的方式，来着手建造出那座轨道居住站吗？唔，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毕竟按照常识来说，精灵所具备的空想具现化的能力，的确是能够坚定地使得心中描绘的事象现实化，而从无中生出有来，像是你举的那位爱尔奎特例子，解除限制的话甚至可在深山具现化一座城市……” caster玉藻小姐脑袋上的耳朵似乎动了几下，她很是可爱的将一根修长白皙的纤细食指搭在嘴唇上，嘟着嘴巴的这么说道。 “像是千年城什么的例子，或者传说之中非另一世界的异界，可能也都是身为该异界之主的精灵所描绘的空想世界，所以master你全力以赴的话，的确也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啦。” 在听完顾墨述说的整体计划后，她给出这样的评价。 这并非是什么异想天开，痴人说梦，而是确切的具备足够的可行性。 “常识……” 顾墨挑了挑眉毛，虽然现在已经成就仙人之体，练就仙人之法，不过他对于这种事情被归纳为常识还是有些敬谢不敏，这明显就是属于非常识的领域来着。 但是玉藻小姐的说法也是值得肯定的，他就是打算利用空想具现的能力，来实现自己不久之前得到的那份设计，建造一座轨道居住站。 地球上没有任何国家有这样的能力，不管汇集多少的资源，使用多少的优秀头脑，这都是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完成的宏大工程设计，不管是吃透那份设计，还是实际动员起来时候所需要的庞大工业能力、运输能力等等。 顾墨自然也没有，但是他拥有「俺寻思之力」，仙人之体的类精灵化超凡特质，带来的是空想具现化的天赋能力，本质是使自己的意志与世界接通，使得现实依照自己的思想而改变。 配合上谎言权能这份极其好用的万能之力，同样能够扭曲真实与虚幻，认知即实在，以谎言覆写“真相”的程度，两者互补的相性绝佳，正如对幻术与变化之道的补完加强一般，完全可以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既然爱尔奎特解除限制，理论上能够在深山之中具现化一座城市，那么顾墨自然也能够有可能做到同样的程度。 虽然他并不是要具现化普通的城市，而是要建设一座星际文明时代的轨道居住站，规模相对要更大一些，也要做到更为精细的程度，大概难度要上升两个档次，不过比起真的要从无到有，踏踏实实的开始建设，这已经节省太多工夫了。 俺寻思这个能行，所以不要在意细节。 顾墨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难度虽然更大，但是他可以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慢慢打磨完善，不力求一次性具现出整座轨道居住站的成果，那样也不现实，但是他可以使用模块化施工，优化建造流程。 将整个设计分成多个不同的模块，一次只具现其中的一个，到最后将它们组装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整体。 “那样的话，就只需要考虑时间周期了，总体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狐狸精小姐很认真的思考一下，既然顾墨已经心中有数，那么似乎的确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只要严格把控工程质量，到最后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 “名字准备叫环月都市吗……” 念叨着这个称呼，玉藻小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场地，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而空旷苍凉的地表，四周的地形凹凸不平，从高处俯瞰会发现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环形山…… 这里是从地球上看不到的月球背面，两人正在月球上漫步。 当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两人还能够直接说话交流，声音都能够在月面正常的传播…… 不过也算是基本操作了，顾墨现在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欺诈大师，认知即实在的力量在按照他的思想捏塑着环境，这份力量越是使用娴熟，就越是显出一股得心应手般的流畅意味。 也正是因为看到这样的表现，玉藻小姐才会评估这份力量会对空想具现化达到何等惊人的增幅加强，并且对顾墨的计划表示赞同，要是很不切实际的话，基于贤惠妻子的立场，狐狸精小姐一定会劝他放弃的…… 贤妻的定位可不仅仅是千依百顺，也要肩负起引导亲爱的走向正确道路，不能够误入歧途的责任呐。 就好譬如说外遇、花心、约会迟到……嗯嗯，这些也是不允许的，也要将它们纠正过来！ 思绪里的想法一闪而过，玉藻小姐稍稍掩饰了一下眸中危险的兴奋光芒，将双手背在身后，很是少女姿势的好奇问道：“master，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准备在这个世界，打造一个只属于你的mooncell吗？” 选择月球，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所以她也不由得有了某种奇怪的联想。 合理怀疑亲爱的是打算在这个世界里，重现mooncell的机能。 “诶？这个……最主要的还是考虑到我还没有办法在太空中慢慢施工，将整个轨道站建设起来的问题……反正月球也是以圆形轨道绕地球运转，正好是一个好选择，而且还方便我近距离接触感悟月亮权柄的信息。” 顾墨却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好笑的这么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选择，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于现实因素考虑。 月球作为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是太阳系中体积第五大的卫星，其平均半径约为一千七百千米，在绕地球公转的同时也在同步自转、潮汐锁定，永远将月之背侧隐藏起来，在地球上无法看到月球的背面。 再加上自己在上个世界，除了得到过盖亚的青睐，同样也近距离接触过月球的抑止力，加上在月之领域上的感悟，这个自然就是最合适的选址。 “这样啊，我还以为master你是有这么大的野望呢……” “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个距离我还是太遥远了……”顾墨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这么说了一句，同时又有些好奇的看着狐狸精小姐，“玉藻你也了解mooncell吗？” “这个知道一些啦，在那个世界线之中，那是太阳系最古老的谜之物体，与人类不同的外星知性文明所制作的古代遗物。”玉藻小姐撇撇嘴。“我在响应master你的召唤之前，本来就是想要去那边的，差点儿就被召唤过去了。” “咦，居然是这样吗？”顾墨微微一愣，抖了抖眉毛，表情显得很是奇妙。 不过狐狸精小姐的话语也点醒了他，他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思考这个可能性。 说起mooncell—— 也就是所谓的月灵晶体·自律演算器，别名“神之眼”、“月之圣杯”，其本质是隐藏在月球内部的观测器，直径达到三千公里的光子结晶，记录了所有过去，预测了所有未来，演算规模能匹敌一个太阳系的万能计算机。 它能忠实地模拟出地球上所有生命，并能够精确预测出未来，运营月球，观测地球，收藏了无限的过去与未来的头脑。关住了不知几亿光年的光，同时以光进行运作的单眼之箱。 这个月球大小的计算机，所具备的演算能力是毋庸置疑的，那么自己有没有可能……在现实世界里重现这份神明般的机能呢？ 或许可以学习一下始皇帝的策略？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既具备支配整个地球的巨大化机械圣躯，同时也在谋划着仙界真人的躯体…… emmmmm……既要机械飞升，也要基因飞升？ “master，我要提醒你一下，那个演算器的规模几乎掏空了整个月球内部，绝对不是你的这个环月都市可以比拟的哦。”玉藻小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着，“而且你的这个环月都市貌似还不是专门的演算装置，可能没有办法……”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从沉思之中回到现实，顾墨笑着打断狐狸精小姐的话语，“况且我也没有想着要一步到位，可以慢慢增加规模的啊，现在只是一座环月都市，以后未尝不能够成为另一个月之眼。” “哪有这么容易，你要建设的环月都市不是专门的演算装置啊……”玉藻小姐叹了口气，嘟着嘴巴的这么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搞不好什么时候我就能够拿到星球超级计算机之类的技术呢……” 在月面上漫步，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嘿嘿笑着。 “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也不是全无头绪啊，至少生物计算机的基址我已经在着手安排了，这份沉睡着的运算力只要能够顺利执掌，应该也是潜力巨大的，从这方面开始起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生物计算机？”玉藻小姐愣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这种事情？ 顾墨摊了摊手，转头看向了那边的方向，视线划过没有大气的黑夜，要看向那颗蔚蓝色如宝石般的行星…… 哦，这里是月之背面，看不到地球的方向，他有些悻悻的收回视线，咳嗽一声清清喉咙，非常认真的开口说道： “我的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觉醒的抑止力，阿赖耶识自然也不存在，不过类似的概念还是能够找得到的，应该怎么说呢，就是基于思考模式与神经活动的深层意识网络吧，全人类的潜意识之海……” 他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的另一个计划。 共有梦境，深层意识之海，这个隐藏的精神网络的确是存在的，甚至他自己也是组成这个网络的七十亿分之一。 可想而知，基于整整七十亿人的精神波长交织而成的巨大无形网络，蕴含着何等惊人的潜力，即使只是影响潜意识也好，一旦顾墨能够顺利执掌这个网络，自然就能够将那份庞大的演算能力纳入掌中。 若是一切顺利，大概有七十亿人的大脑会在不影响表意识的生活工作的同时，也在某个网络之中默默贡献算力…… 这的确是某种变相的超级生物计算机。 而且他现在已经针对这个开始着手安排了，本来只是为了弥补环月都市的居住站控制中心的运算力不足的缘故，顺便也是想要借此掌控地球上的局势，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可以作为某个更宏大目标的起点。 －－－－－－题外话－－－－－－ 咳咳，友情推荐一下，贞子的《一个路过的璃月人》……嗯嗯 第五十章 环月都市 地月航线 想要掌控现实世界的众生深层意识之海，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尽管在打完提亚马特神之后，顾墨的等级又提升了几级，目前是生命等级lv16，职业等级lv7—— 所以目前的精神属性真实数值达到了28个点数，比起刚刚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的时候，又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只不过当面对的是七十亿人类的精神波长，自然还是力有不逮的，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说起来，不管是魔术师也好，还是方术士也罢—— 真正想要发挥自己的知识与力量，关键都在于时间与布置的方面。 正如圣杯战争之中，caster按照常理来说一般都是比较弱势的，但是如果能够打成长期战争，有机会让caster发挥自己的职阶优势的话……情况或许还是会一面倒，没有什么悬念，不过输赢双方可能是反过来的那种。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举个最直观的例子，便是上个副本里的人理烧却，其实也不是说发动就发动的。 看似魔神王盖提亚恐怖无比，回溯过去，毁灭未来，时代与人理在它面前不堪一击，数千年历史更是在其弹指间便悉数化为飞灰，甚至还要以此作为跳板，开启成为神明的伟业，重写创世纪。 然而，特异点不是挥挥手就出现的，人理也不是挥挥手就被燃烧殆尽的。在看不见的背后，是盖提亚为此准备了三千年。 它创造了一个个的圣杯…… 将自己设计的魔术师们作为子孙，混迹于人类史中…… 在恰当的时候让那些魔术师变化成魔神，再选择正确的年代送去圣杯，如此创建人类奠基崩溃的原因…… ——最终才能够制作出七个起爆点，以此一举击溃人理。 顾墨现在自然也是需要参考同样的思路，不过因为要达成的目标没有那么宏伟，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专门来和自己过不去的抑止力阻碍，所以他也不需要做到盖提亚的那种吓人的程度。 盖提亚为了通达真正睿智，想要利用所有人类史到达起源，而专门编织出了人理烧却的术式。 那么他现在也要为自己掌控现实世界的众生梦境，利用七十亿人的精神波长为自己所使用，从而编织出一个到达这个目标的独特术式……他也把这件事当作是对自身能力的一次检验，打算认真对待。 顾墨乐于接受这个挑战…… 并且对此志在必得。 ………… 在月之背侧，地球无法观测得到的方向。 地形起伏不平，密集的月坑到处可见，大多数月坑的周围环绕着高出月面的环形山。地形多数都是中间有一个陷落的深坑，四周围有高耸直立的岩山，山的高度一般都有七八公里的样子。 就在其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月坑当中，坑底的一片较为平坦的盆地上，此时此刻正有魔法般的一幕在上演—— 一片宏大的都市与工业集群正在缓缓的显化，就仿佛是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虚空勾画着，正在描绘创造主心中的蓝图，迅速勾勒出棱线与轮廓，让这座虚幻而不真实的环月都市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 犹如要从幻想之中，降临到现实里一般。 尽管目前只有大致的轮廓，但是也依稀可以看见这座环月都市的特点—— 规划整齐的整合式垂直建筑群间，似乎是能够最有效的利用空间，提供舒适紧致的住所。成片的工业设施形成错综复杂的区划，里面配备着最先进的装配生产线，一排排的大型发电厂和大型太阳能电池板网络组成能源列阵…… 伴随着这座规模宏大的环月都市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细节方面的也一点一点的变得真实，正在让这份瑰丽的幻想具现到现实之中的顾墨，精神力也是在极其急剧的消耗着，同时消耗的还有体内那庞大的真炁。 精神力是在高强度的想象过程之中急剧消耗掉的，毕竟空想具现化最重要的就是想象，塑造施术者的心象风景侵蚀现实世界的结界，人为的创造异界。投影即是由自身的空想而实现，因此想象不够强烈，或者想象存在纰漏就无法具现。 要具现的空想，要创造的异界，要描绘的蓝图…… 目标本身的规模越宏大，结构越精密，那么需要消耗的心力自然就越多，因为在空想具现的过程之中，每一处的细节都必须清楚无误的提供情报，才能够像是3d打印一般的快速成型。 若是自己都不能确认的部分，含糊不清的地方是不可能给自动补完的。 顾墨现在要做的是具现一座轨道城市的空想，对于所有建筑的类别、用途、结构，对于构造它们的所有的材料组成、结构、性质和使用性能，全部都要有所了解……其巨大的规模光是要全部记忆下来，就已经很是有些困难了。 即使是对于达到足足18个点数的超凡智力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在将空想具现化的过程中，他让自己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最清晰最细微之处，同时要让自己的想法强烈到能够将意识中的空想映射到现实里面，精神力自然像是在熊熊燃烧一般的急剧消耗。 如此没有过去太久，顾墨就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管是神意还是元炁都跌落到一个低谷，不过在停止向外的能量输送之后，超越寻常物质层面的“真以太”躯体，在此刻也自发性的运作起来，迅速的汲取着外界的高能粒子，转换成为自身最契合的能量形式。 现实世界里并没有一般意义上的灵气概念，不过他现在也已经超脱凡俗的阶层，并不是只能够利用星球的生命力、大气的生命力等等的能量。 空间之中的游离能量也能够被汲取转化，虽然转化的速率会低一些，不过也完全足够使用了，他站在原地感受着四周的能量向着自己的身躯汇流而来，体内的真炁正在重新变得充盈。 “master！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狐狸精小姐刚刚回来，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他的手臂，有些急切关心的问道，同时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埋怨。 “不是说要分开来，一部分一部分的完成吗？没必要这么拼的吧……” 她打量了一眼前方的那座宏大的月球都市集群，它们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的梦幻，高耸的大楼，尖塔状的设施，成排成排的工厂与错综复杂的区划……如此一座科幻般的未来都市，竟然就在这么短短时间内在月球表面矗立而起。 虽然是相当惊人的造业，但是她可不会有什么夸赞的想法，只觉得这未免也太过乱来了一些。 “没事，我心中有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顾墨轻轻眨了眨眼睛，低头瞥了一眼玉藻小姐搀扶住自己的手臂，他还没有虚弱到站不稳的程度，不过想了想，也没有挣脱狐耳少女的柔软双手。 他转头看向前方，注视着那片在月面上矗立起来，堪称宏大的环月都市雏形，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而且我的确是分开了好几个不同的部分了，像是航天采矿港之类的区域都还没有开始呢，现在的这些部分其实也只有一个空壳子，里面的细节还要慢慢填充……” 尽管看似是一口气将几乎整座环月都市的主体部分具现而出，囊括居住、工业和发电的区划，但是实际上大多数地方其实都只有一个空壳，不管是那些看上去就很科幻的建筑集群，还是那些看上去就很科幻的设施工厂。 细节部分需要进一步填充，否则的话…… 那些东西就是一个空有其表，根本无法运行的空壳。像是那些工业熔炉、太阳能板之类的，里面其实空空如也，什么器件内核都没有，怎么可能发挥作用呢……除非是个谎言，让它们变成一个个黑箱。 “这样还好一些，我还以为master你这么乱来呢……” 玉藻小姐撇了撇嘴，她仔细探查了一下前面那座都市的气息，发现虽然是规模宏大，但是的确空有其表，只有外面的薄薄一层，里面的内核还没有得到填充，只是空空荡荡的。 “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居住站，所以也不用把区划设施全部包裹在一个金属壳里面了，不过我们可以用大结界将都市保护起来，这个虽然需要费一些心思，但是没有太大难度……” 顾墨迅速的思索着应该怎么因地制宜，利用自己的掌握的各种技术来为环月都市添砖加瓦，变得更好。 本来只是想要在地球的蓬莱岛之外，再设置一个新的备用基地，高居广寒之上，也可安枕无忧，若是真的有需要的时候，还能够成为他安置家人的最佳选择，这也是他打定主意推动建设轨道站的主要动力。 毕竟蓬莱岛虽好，也有最强的防御手段，但是时间流速也是一个需要正视的问题…… 不过现在不同了，因为狐狸精小姐的点醒，他觉得这座都市不应该是自己在月球上的终点结果，仅仅应该是一个开端。 “对了，玉藻，我让你勘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顾墨回头看向巫女狐。 “在附近找到了几个隐秘的地方，也恰好处于地脉的关键节点上，应该是修建传送门的好地方，我带master你去看看？”玉藻小姐点点头，这种事情当然是难不倒她的了，轻轻松松的就找到了好几个相当不错的地点。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先将地月航线打通了……” 顾墨点点头，这么说道，同时心里也一阵恍惚。 自己不知不觉的，都已经开始在做这种事情了啊，现实世界的太阳系正在被阴影所笼罩……不过幸好自己是幕后黑手。 尾章 谎言…… 若是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份权能和自身无疑是非常契合的，简直可以说是对自身的力量与领域的一次全面补完。 顾墨的指尖轻轻抚摩粗糙的石板，若有所思。 不过眼下只是成功的将面具之中的力量转移出来了一部分，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将这部分窃取出来的力量，从石板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呢？毕竟严格来说，这第二个步骤才是最关键也是最为重要的。 若是卡在这一步无法进行，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他可不是为了好玩，才选择付出代价获取这块可以窃取神力旳圣遗物石板，也不是为了好玩，才在这些天的时间里一次次的尝试转移面具之中的力量……若不是有所图谋的话，谁愿意这么大费周章的呢。 普罗米修斯的石板能够窃取神力，也能够让使用者通过石板来使用封存其中的被窃取神力…… 但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么并不能够让顾墨满意，毕竟说到底，就是从使用面具变成使用石板，本质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自然不会乐意就此止步，因此也是在认真地思考着。 其实关于这一个步骤，他早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所以拿着石板和面具，身形陡然淡化，消失在空气之中。 远处的两位巫女小姐微微皱眉，不过都没有说些什么，她们互相默默地看了一眼，又默契的同时移开视线，继续研究起来关于那份法师论文的工艺知识了。尽管是非常新奇的魔法体系，但是只要能够理解文字，那么也不算是特别难以掌握。 这片山腹空间不像是之前的那么单调，空荡荡的广阔溶洞，就只有一个高台和一只巨大的上古炼丹炉，考虑到奏姬小姐以后大多数情况都要在这里居住，顾墨打算将这里改造一番。 虽然目前还没有能够来的及，不过—— 石桌石凳，烛台灯火。 虽然是简洁不已的布置，但是勉强有了些许属于起居之处的生活气息。 空气都是安安静静的，又过去了片刻，才被一个音色异常空灵动听，但是相对来说语调非常温婉的声音所打破。 “这附近的山中有一片很大的采石场，那里的石料带有充沛的灵力，若是用来制作这种傀儡应该是不错的……”奏姬稍稍放下手中的那本泛黄书籍，很是认真的思忖了一下，然后才这么轻声的提议道。 桔梗抬眸看了看仿佛自己镜像一般的奏姬，平静的微微点头： “我对岛屿还不是太了解，不过既然奏姬小姐你这么说，那么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 另外一边。 顾墨身形淡化，接着重新出现。 这里仍然是山腹之中的空间，周围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变化，唯独是两位巫女小姐并不在这个空间之中，高台上尽头的那只三足丹炉通体呈黑色，乌光烁烁，似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而且在这里，它一直都在鸣动着，发出巨大的震颤，就连地面和山体都出现了明显的震动，炽烈无比的熊熊烈焰在大釜之中燃烧咆哮，火光透过表面的炉门缝隙迸发而出，带来了惊人的热量。 整个山腹都隐隐透出火光，好似是走进了巨人的锻造场。 在这仿佛地鸣一样的巨大动静之中，顾墨转身便走出那巨大的壁刻门户之间的廊道，离开了这山腹的空间，出到了外面。 仿佛是山脊线一样的道路在门外蔓延，蜿蜒向着远处的大地而去，刀劈斧削般的道路鬼斧神工，两侧都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顾墨站在壁刻门户外向外眺望，俯瞰着岛屿的景色。 就和正常的蓬莱岛没有什么样，但是天上没有星空，没有月光。 背景贴图仿佛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只有无尽的如深海一般的死寂。 生命之镜作为升级素材，连带着背后的宏大空间也一同作为养料，被系统融合进了蓬莱岛之中。并不是在蓬莱岛上重现梦幻城那么简单直接，而是出现了一座与真正蓬莱岛相对的镜像蓬莱岛，就如同硬币的正反面的关系一样。 光与暗、冷与热、阴与阳的概念就这样固定下来，就好像表世界与里世界的区别一般。 不过表侧的蓬莱岛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发，里侧的镜像世界自然更加顾及不上……顾墨只是利用权限将鸣动之釜的本体与镜像调转了过来，把真正的鸣动之釜藏进了里侧的镜像世界这里。 平时更多的是将这里用作一个中转站的作用——因为这项升级解锁了蓬莱岛的进阶出入功能，可以通过事先设置好的特殊镜子进行传送，而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个镜像空间的主体基础上。 在他眼中的这个镜像世界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空无一人，仿佛是死亡与寂静的居所。来到这個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里侧空间之中，顾墨深深呼吸一口气，端详了一下自己一手一个拿着的面具和石板。 在石板原产地的那个世界里，只有胜利才能够诞生出真正的魔王，那是以「非神之躯上达天意」，以人类之身弑杀了神明的加冠冕者。 但是这种事情不可强求，也无法复制，更遑论现实世界也没有这种条件，所以顾墨并没有往这个方向去寻求解决之道…… 他的方法是从另一种思路出发。 因为按照正常来说，普罗米修斯的石板只能够窃取神力，性质更加像是短暂的借用，虽然这个借用没有得到原主人的允许……因此只要释放封存的神力，这份神力就会自动的回归到原主人的那边去。 那么，如果在这个空荡荡的死寂空间之中，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灵，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 这份被剥离出来的神力想要回归的话，会回归到谁的身上去？ 如果神力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选择他的话，那么……他再戴上面具呢？ “多试几次，这个方法不行就再换一个……”顾墨在心里过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觉得思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就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实施设想就可以了。 他甚至将外界蓬莱岛的结界都升了起来，让整座岛屿与现实世界的交点消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错开。除了做足了自己能做的齐全准备，尽可能的保证试验场的不受干扰，他还设想了好些种的不同方案。 当然如果都不行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 ………… …… “石料之中的天然灵力的确很充沛……” 空灵的声音在深沉的夜色中响起。 在云雾缭绕的深谷之中，是一片仿佛露天矿场一般的地域，桔梗和奏姬小姐在这其中缓缓穿行，打量着那些仿佛直接暴露出来的矿脉，它们通体呈现黯黑色，在手电筒的光芒之下又反射着玻璃的色泽。 奏姬小姐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巫女手里的奇异物件，又收回视线，同时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因为这里距离岛屿的灵力源泉非常接近，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里就产出这些有灵力的石头了，之前的那些妖物也有很多想要霸占这里的……” 不过基本上都被她清理掉了。 这里就是在岛屿心脏的火山口地带附近，所以奏姬小姐的活动范围也包括这里，自然能够实施有效打击。 “不过这里也荒废了呢……”如此感慨着，打量着四周的采石场的荒废迹象，奏姬摇了摇头。 越是看到岛屿的衰颓与败落，她就越是缅怀过去的那段时光，正如所有的地缚灵一样，她也被束缚在过去的那段记忆之中。 桔梗没有说些什么，她只是轻轻的俯下身子，优雅的从地上拾取起一块仿佛黑曜石般的石块，真正的黑曜石大多是在有火山活动的地区才会有出产，倒也符合这里的地理环境，不过明显又有所区别。 石块内中蕴含着相当纯净的灵力，也改变了石质本身的硬度与韧性，的确是用来制造魔像的上等材料。 “已经开始筹备了吗？你们这么快就吃透那个法术的关键了？” 轻快的声音传来，桔梗转眸看去，微微皱起眉头，发现那人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两人的身边，也正有些好奇的拿着一块黑曜石在察看着…… 什么时候的事情，就连她的灵觉居然都被瞒过去？ 思绪转动只是一念之间，不过巫女也不是太过在意这一点，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术理总有相通之处，而且那份秘籍上说得非常清楚，批注的人也是精通此道，细节方面无一不是精髓，理解起来并不困难……” 一边说着，她的眸光一边在这人身上徘徊，总觉得似乎对方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但是在仔细观察的时候又是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稍微有些罕见的，桔梗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错觉。 “厉害厉害，不愧是巫女大人……” 顾墨连连点头，关于魔像制造的技能熟练度，他也才堪堪刷了一小半，而对面的两个巫女却已经笃定的掌握了这份制作工艺，其中的差距实在是令人唏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正如他就算是很快将基础精神提升到25个点数，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也不意味着他在法术、技能等方面也会立刻得到全面提升，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仙人……底蕴与积累这些属于基本盘的部分，同样也是需要恶补的。 桔梗和奏姬才是真正的神秘学大师，她们并不是只有灵力强大，知识面技能也是博学而且精湛，这份底子能够让她们触类旁通。 “那我也来帮忙吧，尽快做出魔像让岛屿重新运转起来。” 顾墨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石块，自告奋勇的说道。 尽管相关的熟练度才刷了一小半，不过他现在有其他的方式弥补这个不足，甚至是有信心做得更好…… ——诡计和欺诈，认知即实在。 通过对他人甚至是世界的整体认知的操纵和欺骗，达到以谎言改写“真相”的目的，这就是谎言与诡计之神的力量本质，而这份本来存在于面具之中的权能，目前已经被他握于手中。 这个过程非常麻烦，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在不计其数的反复调整方案之后，他最终是在戴上面具的时候，以九尾形态切落尾巴变作化身，然后让戴着面具的本体离开，只留下作为力量延伸的化身在里侧的镜像世界里，选择释放石板的神力…… 那份力量才流向了那具化身，然后他的本体又直接解除变身，脱下面具收入物品栏之中—— 那份力量才伴随着化身一同回归到他的身上，而没有办法回流到面具之中去。 不过无论怎么说都好，总算是卡bug成功了，而也正如顾墨一开始思考的那样，这份属于恶作剧之神的权能，对于他的力量有着近乎全面性的补完与增强，能够让他的幻术与变化之道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 它并没有凝练出对应的技能徽章。 顾墨觉得可能是自己仍未算是真正得到这份力量的原因，或许在重新拿出面具的瞬间，一切都会立刻修正过来…… 还有就是有一个缺点，那便是以非神之躯行驶权能之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需要付出惨重代价的，顾墨虽然不会重伤而死，但是仍然需要承担巨大负荷，并且消耗也是异常巨大的，也就是现在的他才能够基本应付得来。 大概在解锁属于仙人的进阶后，这种情况就会有有所好转？ 或许吧。 顾墨脑海里思绪转动，视线却在这片隐藏在火山地带附近的深谷中的采石场上徘徊，石林嶙峋，雾气萦绕，不过只要第一座魔像工厂在这里矗立起来，那么这里同样会成为带动整座岛屿运转起来的动力车间。 ………… …… 时间匆匆，现代版桃花源记的新闻也在网络上不断发酵。 尽管在官方有意的淡化之下，最终并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离奇的说法，只当作是无良媒体哗众取宠的行径，而且对那群大学生的嘲讽力度也更高了，认定他们是为了逃避责任才编篡出这么离奇的说法，说谎也都不懂得找个能够令人信服的理由。 不过这件事也多多少少引发了一些关注，也有一些人相对来说比较上心，开始有意识的追寻……毕竟这世间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都有，沉迷坚信鬼神之说，致力于追逐长生不老的人自然也不会缺少。 然而就像是那群大学生事后不死心的一次次回到那片海域上，就像是官方也开始保持关注，但是最终也都是一无所获。 不过某人刻意撒播的种子，已经开始萌芽了。 时间也来到了中秋的这天—— “延寿的补药，辟邪的护符，镜子也在这里……好像没落下什么，哦，还有这对石狮子……” 一大清早的时间，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站在毗邻乡间公路的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子入口，顾墨认认真真的清点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感觉是没有遗漏下来什么，紧接着又想起了身旁的两尊石狮子。 就是那种放在大门左右两侧的一对狮子状石雕，雕刻得极为精美，威武雄健，任何人看到就会感到那股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意味，下方有着高大的石头台座，加起来有一人多高……实际上，这是一对制作极为用心的魔像。 只是待机状态才是谁也看不出的石雕，它们不会思考，只会毫无质疑的遵守创造者的指令，是非常理想的仆人或者守卫。 老两口性格都比较独立，虽然老家的大祖屋是拆迁了，不过也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在村子里的另一块宅基上，建了一栋小房子，和和美美的过上了二人世界，夫唱妇随别提多开心。 顾墨也记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母亲说过屋子门前空荡荡的，有想过装饰一下或者干脆建个小院子……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干脆把一对魔像伪装成石狮子带回来，准备等会儿不由分说的摆在二老的屋门前镇宅守卫。 虽然应该也用不上它们发挥作用，不过总归能够安心一些。 “先让它们在这里吧，太重太大了，直接带进去也不好解释，等会儿我安排一下，用个比较合理的理由送进来……”他笑眯眯的拍了拍一只石狮子的脑门，这么说道。“不过也真的要谢谢你了，桔梗，那几张古方要是我自己来弄的话，肯定是没有办法弄出成果来的，实在是太感谢了。” “无需客气，你更应该谢谢奏姬小姐，能够这么顺利多亏了那只炼丹炉。”巫女平静的说道，并不居功。 她只是轻轻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这人的父母居然真的只是普通人，这个实在是令她有些惊诧。 “当然，都要谢谢才行……” 顾墨嘿嘿笑着，伸手从石狮子的雕像上移开，鉴定功能弹出的具体属性页面也自然而然的淡化下去。 那是魔像的具体属性，包括产地、品质、免疫特性等等，同时也清楚的标注出了它的常规弱点，除了电击会特别有效之外，魔像还弱反魔法金属炸弹、元素油……所以果然是来自巫师世界的技术结晶啊。 顾墨心中感慨，不过也不惊讶，在那份法师论文之中就有所说明，提到过猎魔人摧毁魔像的有效手段，就是在银剑上涂抹酸性剑油。 而且按照自己之前摸索的规律，商店刷新出来的商品，也就意味着被系统搜索到的世界……所以说现实世界先前曾经有副本入口打开，通往巫师世界来着，不过眼下已经早就刷新掉了。 两个世界的交点也早就消失，宛若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一般。 “好了，我们走吧，就在前面不远了……” 顾墨看向在思索着什么的巫女，开口招呼着，同时主动迈步向前走去，步伐都有一股兴高采烈的味道。 “说起来，桔梗你居然会答应一起过来，我也有些想不到……” “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说的事情……” 巫女蹙眉说道，她多少是不太相信这人的说辞，什么只是普通人，实在是难以置信……不过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生活在战国时代的她，甚至都没有战国时代的寻常女子应有的常识，所以眼下自然更加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村子里比较安静，很多屋子也都是门窗紧闭，看上去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年轻一辈纷纷去大城市讨生活，剩下的往往就是老人和孩子，而不是学校放假的话，村子里平日往往是非常安静的。 在一栋房子门前站定，顾墨呼了一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 楼上传来女性平和的声音，伴随着的是电视机的声音的迅速调低。 “送快递的……”顾墨语气轻快的笑着回应。 紧接着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声调都变得惊喜起来：“回来了？今天居然这么早回来了，发在群里的消息你还没回我呢，小兔崽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咚咚咚的下楼声，那个声音迅速的来到了一楼，紧接着就是从里面传来门锁的声音，同时女性的急切说话声还在继续传出。 听着这门锁还没有打开，里面就已经连珠炮般的絮絮叨叨起来，顾墨禁不住的哑然失笑，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淡淡的暖流。 “这不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吗……”他开口这么回应。 “惊喜？什么惊喜……你带女孩子回来了吗？” 门里的女性声音显得不置可否：“你爸总说不要催你不要催你，不过你也不能一直没有动静啊……” “……”顾墨扯了扯嘴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巫女奇怪的蹙眉看着他，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却是微微变化。 而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顾墨的心灵也是仿佛因为直感而发出了某种奇怪的预兆，像是秋风未动蝉先觉，虽然不是什么危机感，也不是什么强烈的威胁，但是就是预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正要发生。 下一刻，有光芒猛地一闪。 一个白色身影仿佛是从虚空之中冲出来，毫无征兆的正好一头撞在顾墨身上。 哗啦啦的声音嘈杂，大包小包的各种袋子倒了一地，而正好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也被从里面打开，里面刚刚说话的女性探头出来，一眼就首先看到了风华绝代的巫女，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愣。 紧接着，她目光下移看向地上的两人，一个白发少女正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忙脚乱的从自己儿子身上爬起来。 “这……” 居然真的是惊喜？！不过这双倍惊喜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白发少女脸上有一道伤疤，她手里还握着一柄银剑，她站起身有些茫然的拉开距离，同时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并且开口吐露出了三个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听懂的奇怪语言。 “这……这是什么地方？” “……” “……” “欢迎来到地球，辛特拉的公主……” 在地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被撞翻的顾墨看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女的样子，嘴角也是禁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心里却是福至心灵的浮现出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 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回到过去的副本世界的契机？ 而同一时间，听到这个陌生男人对自己说出的称呼，白发少女顿时就是脸色大变。 序章 又回到熟悉的起点 不是《x战警》的世界，这个其实是在预料之中的展开。 顾墨本就是抱着赌一下的心态，毕竟当系统商店里刷出了相应的商品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系统搜索到了对应的副本世界…… 虽然还是不能彻底确定，但是至少有一定的概率，所以对于自己中意的副本来说值得一试……若是正好赌对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没有那份运气，就当作是正常的刷本就可以了，于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没有想到—— “……居然回来了啊。” 语气莫名的轻叹一声，顾墨有些缅怀的打量着四周，巨大的樱花树在前方静静矗立，他正好就站在树荫之下，外面是明媚的阳光正好，苍穹澄澈而且万里无云，不同于之前的那个漫漫长夜。 这里是他正式攻略的第一个副本，也是正式踏上旅途起点的开端—— 其名为十三樱村。 这里是村子后山的那座荒废寺庙，比半山腰所在的祠堂要更往上一些，有着十三樱村最大最美丽的一棵樱花树……曾经因为驿站和牛马而繁荣一时的村子，没有躲过战火的肆虐，最终被妖鬼占据。 除了徘徊于村子坟场那边的牛头鬼之外，另一个强大的妖鬼马头鬼，就是盘踞在这座寺庙之中。那曾经是他觉得绝对无法挑战的敌人，难以想象当时的无力感与忐忑不安，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实在是令人感慨…… 大概也就是在不到两年前的事情，犹如发生在昨日，又仿佛遥远得像是上辈子一般。 顾墨慢慢的走到樱花树前，仰头凝视着这棵樱花树，有些微微出神，半晌之后，他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去认真打量着整个院子。 对于这么一个地方，他实在是印象深刻来着，譬如说在还需要睡眠的那段时日里，偶尔都会梦回这棵巨大的紫冥樱花之下，见到那个奇异而又美丽的身影……而现在，他的确回到了这个世界。 虽然知道自己会回来，但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么一个时候，而且以这么一种方式。 委实是有些突然，对此毫无心理准备的他，也是不禁一下子陷入回忆与缅怀之中。 摇了摇头，顾墨收敛思绪冷静下来，然后开始仔细感受着自己此时此刻的体会。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后，希里就果断的关闭了副本入口，但是……能够感觉得到来自于本我的锚定，而且非常非常稳定。 ——「单独显现」。 ——能独立出现于现世的技能，该技能同时也表现了“自己存在于任何时空中”…… 从创世母神那里得到的技能，也正是在这个技能的基础上，利用自身的宏瀚精神和羊符咒的灵体投射之力，再加上从召唤从者的降灵仪式之中得到的灵感，顾墨掌握现在的化身行走之术。 他一开始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来着的，毕竟虽然「单独显现」似乎可以超越世界线，但看那些原罪之兽的表现，也就是在同一个世界之中的平行世界线之间的超越性，在真正意义上的不同世界之间，是否还能够有如此的伟力犹未可知。 但是现在，似乎事实足以证明的确就是如此。 或者只是因为原罪之兽终究是被局限于一个时空模板之中，所以这份力量的特性也只能够针对那个世界的基准点来校正，影响无数地存在的平行世界线…… 而顾墨虽然本身的生命本质、存在规模以及所拥有的力量，都还远远不及原罪之兽的高度。但是他所具备的唯一优势，就是天然就不被单一世界所局限，正如现在本我仍然在现实世界的月球上，而现在他这个化身行走又出现在这个副本中。 这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思绪万千，一瞬间不知道转动了多少个念头，顾墨同时也确认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本我与化身能够同步情报……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也是他最为关注的问题。因为必须确保这个基本原则，才能够确认本我与化身的关系，确保后者是前者的思维投射与力量延伸……不然的话，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和情报积累，最终因为差异而变成不同的两个存在。 作为一个正在日益进步，在精神与灵魂的领域上渐行渐远的心灵大师，顾墨非常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尽管是抱着让化身行走，攻略副本的想法，却也非常关注这一点，一旦情况不对的话，他就会直接终止这个计划……当眼下确认了这一点，自然是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一切顺利，正合他意。 顾墨打量了一眼这个荒芜丛生的院子，略微思忖一下，便轻轻的挥了挥袍袖，将之清理一空。 紧接着他回身轻轻点出一指，霎时间，仿若春樱绽放。 如雪似云，繁花满枝，一阵微风吹过，花瓣徐徐洒落，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 没有收回手指，而是直接翻掌轻轻接住一片落在掌心之中的樱花瓣，顾墨轻笑一声，然后合上五指。他不再停留，而是径自向着大门的方向而去，准备先行离开这个令他感慨良多的回忆之地。 他只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却不知道这个世界又过去了多久，现实维度与副本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一定有什么特别的规律，还是需要去确认一下。 反向拉开沉重的大门，然后沿着山路而下。 山路崎岖陡峭，不过在最难走的路段有着十三樱村的村民们昔日修建的石阶，诚然是粗糙了一些，但人工休整的道路还是要好走许多，顾墨检查了一下半山腰的那座曾经被大量妖鬼占据的祠堂。 似乎没有太过破败的迹象，不过也没有重新修缮起来，就和他印象里的差不多。 他对此也心知肚明，毕竟在感应之中，就在山下不远处的村子里也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样子—— 没有什么人的生气，同样的就连妖气都没有感应到，这座村子没有人重新回来居住，也没有被妖鬼再度占据……从这个方面来看，也许是从这个世界的角度来说，自己并没有离开太久？ 不多时，顾墨来到山下。 村子一片荒凉，完好的屋舍几乎不存在，被焚烧后的废墟也是随处可见，那股萦绕土地久久不散的怨气血腥，以超人级的感知能力来说仍然可以很是敏锐的察觉得到，屠杀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顾墨依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一间相对完整的房屋。 里面铺着柔软的茅草，地面上虽有灰尘，但是很淡很淡，屋角之类的阴暗处也没有出现蛛网啥的。 嘴角微微勾起，他心中轻微的担忧几乎烟消云散，似乎这一次的进入是接着上一次自己离开的节点，也许是时间上的存档点？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转头望向远处的某个方向，顾墨的眸子变得炯炯有神，自己回来了，而且与上一次已经完全不同……妖鬼已然全无威胁，曾经在这个世界感到寸步难行的他，也似乎有了可以轻易搅动风云的能力。 ………… …… 美浓国。 鹭山城。 “还是完全搞不明白……” 在宽敞干净整洁的房间里，藤吉郎放下手中的文书，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异常的疲惫困倦，恨不得直接往后一仰睡过去，不过还是努力的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现在正是日上三竿的时候，可不能睡过去。 毕竟现在正是自己的事业上升期，必须打起精神来，不能懈怠…… 这么一遍遍的这么告诫着自己，这个年纪其实不算太大，却因为沧桑而且老成世故，而有着一张大叔脸的男人还是忍不住的长长叹了口气。 他的出身贫贱卑微，本来以为想要出人头地会很艰难，但是前期的过程超乎想象般的顺利，本来只是想要找几个武力高强的搭档，却没想到似乎一个比一个大有来头，迅速的飞黄腾达…… 但是在前期的一片顺遂过后，紧接着麻烦的事情也理所当然的来了。 顾墨兄弟离开了一段时间，似乎是要回十三樱村那边做些什么，而在其离开之后不久，情况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本来还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的藤吉郎突然发现，似乎鹭山城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变得多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怎么顾墨兄弟在的时候，轻轻松松的就能够让整座城高效快速的整合起来，作为一个整体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效率，而且运行起来是如丝一般的顺滑…… 而现在却是一下子就全部都不同了呢？ 藤吉郎最近也是为此焦头烂额，忙得脚不沾地，也幸亏他目前就是个跑退传话的，而且斋藤道三老爷子也还在鹭山城这边坐镇着，不然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要如何承受这样的压力。 “还是搞不懂啊……” 拿起文书来一遍遍地翻看，他苦着脸仔细研究那些曾经由某人发出的政令。 其中大大小小都有，对于方方面面都有要求，但是藤吉郎就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治理之术。 完全看不懂啊…… 是因为蕴含的道理太过高深莫测，还是说顾墨兄弟先前的治理纯粹就是靠个人魅力来实现的，是不能够通过学习复制的领导力才能？但是感觉他也没有怎么出面啊，那些阻力就纷纷变成助力，化作舔狗一般百依百顺。 纠结的藤吉郎长长叹气，努力思索着。 其实眼下情况倒也不算特别糟糕，治理的秩序是存在惯性的，即使现在一下子有些反弹，其实也比之前的鹭山城要更好许多。但是反差往往就是对比出来的，更何况道三大人还在这里看着。 他可不想给老爷子留下能力太差的印象，只能够硬着头皮看看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改善一下现在的情况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些吵闹起来。 猴子皱了皱眉，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接着便是脸色一喜——顾墨兄弟……啊不，顾墨大人已经回来了？ 第一章 麻烦……与好久不见 第一次来到鹭山城，与后来离开鹭山城…… 再到这一次回来，每一次看着这座城池，当时的心境都是大不相同，不过这一次顾墨是连眼界都变得大不相同起来，还有随之一齐开阔起来的的胸襟与气度。 这方世界再无压抑，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顾墨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这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问题，要不要现在就去休息一下……”却是藤吉郎听到消息之后，以最快速度迎了上来，他的脸上露出非常狗腿的笑容，一脸关切的嘘寒问暖。 “嗯，回来了……猴子你这黑眼圈很严重啊，再不休息就要猝死了，这段时间熬夜太多了吧。” 顾墨稍微有些不适应一个大男人对自己这么关心，很是直接的点头回应了一句之后，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位熟人的那副沧桑的大叔脸，也是略微感到有些许诧异，忍不住侦测了一下对方的生命体征。 总感觉有些危险诶，像是熬了好多个通宵，随时都可能猝死的人一样……不，倒不如说如果没有守护灵的庇护，可能猴子现在已经可以准备安排下葬了。 貌似自己离开也没多久吧…… 至少从这个副本的角度来说，就是从时间上的存档点重新开始的，压根就是前脚接后脚的进度…… 而且回来的时候没花太多时间，他是直接飞回来的，那么自己离开的时间也就是当初从鹭山城出发，一个人踏上荒野之旅的那段时日，满打满算也没有多久来着……怎么藤吉郎就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呵呵哈哈哈……” 猴子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顾墨大人，这其实是有原因，关于这段时间里，鹭山城的情况……” 他也没有耽搁，直接一口气说明自己目前遭遇的问题，既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的意向，也非常委婉的将主要原因含糊过去，完全没有流露出一点的意思。 没错，绝对不关大人的事情。 大人在的时候一切都顺顺利利，大人离开之后就开始变得问题频发，这显然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导致的啊！ 猴子私下里可能还会疑惑嘀咕来着，但是在明面上绝对是对此觉悟十足。 “哦，大概情况我明白了……” 顾墨只是点了点头，也就是他当初离开之后，系统对于领地展开的规则模板也随之一同抽离了回去，所以那些增幅、加成，以及“稳定度”之类的特殊数值，它们所发挥的效果也就随之失去了吧。 说到底，在他离开之后的鹭山城，现在才是一座正常的古代城池应有的表现。 生产、管理、买卖、调控……总会在各种各样的环节，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人员的摩擦，管理的冲突，等等等等。 毕竟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即使借由系统的力量，展开领地建设的管理模板，一切都会成为一个量化的数值，被集成到他的眼前，以最方便调整管理的方式……很难说明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领导力ex」都难以形容。 而就算是这样，其实也难以避免很多的问题。 毕竟城池还是那座城池，里面生活的居民也不是被简单粗暴的洗脑成傀儡，只是他能够很直观的看到问题，以最快的速度调节，将管理面板上的操作映射到现实层面，给被整合起来的巨大机器一遍一遍的上润滑油…… 所以管理起来才是那么的丝滑，那么的顺畅，一切都是整整有条，仿佛每个齿轮都在配合，让被整合的巨大机器顺利的不断运转。 现在藤吉郎要面对的情况就是这样，其实一切都非常正常，只是他一开始树立的理想目标太过高远，作为参考的对象也太过不切实际，才会显得这么苦恼头疼，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终日惶惶不安。 瞥了一眼苦恼的猴子，顾墨也不禁哑然失笑，虽然是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但同样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出身微末，却最终成为天下人……不过现在不同，藤吉郎才刚刚出仕，本应该是从武士一步一步晋升的，现在虽然因为某些缘故走了捷径，但同样也缺乏了相应的历练。 不能指望猴子现在就能够拥有治理一国一城的才能，这种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了……不过硬生生把自己熬成这个程度，也的确是一个狠人啊。 “先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来就好，你到时候再慢慢积累经验吧……”顾墨随意的说道，“对了，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藤吉郎顿时松了口气，面露欣喜之色，不过在闻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又顿时变得肃然起来。 “这个……” 猴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张望一下，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道三大人前两天回到山上宅邸去居住了，而且似乎对大人你很气恼的样子……” “……” “……” 本来只是想要询问一下战国时代局势变化什么的，看见藤吉郎这样的做法，顾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却没有想到猴子这么慎重其事，神神秘秘的，说的居然是这么一件事情。 还是说就连藤吉郎也免不了俗，同样是觉得他们这个曾经的小圈子，目前的一切都紧紧系于秀千代的身份，所以下意识的最为关心这方面的事情，担心有什么变动与意外，大起之后就是大落？ 他沉默了一下，略微有些无语的说道：“这个算什么大事，老头子不是本来就看我不顺眼吗？” 能够看得顺眼就有鬼了…… 毕竟在道三老爷子的眼里，自己大概是拐跑他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的可恶家伙，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的那种。 即使理性上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还做出了相当慷慨大气的安排，尽显一代枭雄之姿和一颗理想主义者的本心，但是行为上的归行为上的，这并不妨碍老爷子在态度上依旧是横竖看顾墨不顺眼。 当然，不顺眼就不顺眼吧，对于这位老爷子顾墨还是很敬重的，毕竟能够在认定他之后就决意将一生基业拱手相让，又送守护灵又送女儿的，这样的豪爽慷慨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都已经在行为上对自己好到无可挑剔了，难道还不准对方出于老父亲心态，在态度方面对自己有些意见么？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不是，大人，不是之前的那种情况……我是说，情况稍微又有些变化，冒犯地说道三大人现在更加看你不顺眼了……”对于顾墨的不以为然，猴子稍微有些着急，他张了张口，一脸纠结踟蹰的样子。 “哈？” 顾墨有些不能理解了，既然看着自己就来气，那么自己离开了一小段的时日，他老人凭什么反而更加看自己不顺眼了。 “是因为阿秀的原因吗？” 估计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是他同样有些想不透。 “……” “……” “等等，猴子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面对一脸纠结的藤吉郎，顾墨皱起眉头，他心里突然有股不太妙的预感，肯定是因为阿秀的原因吧，绝对是因为阿秀的原因吧。 “不是因为阿秀小姐……” 藤吉郎干笑着，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听说在这段时间里，二小姐总是经常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道三大人后来发了一通脾气，好像就是关于这个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他似乎是说起了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又似乎是在解释着刚刚的那个问题，同时看着顾墨的眼神也隐隐带着一股崇拜。 “……” “……”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 顾墨有些无力的挥挥手，这算是什么事情，自己就连对秀千代这位姐姐都还没有说过什么，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妹妹吧，完全就没有理由的啊……唔，等等，难道是那天误把妹妹当作姐姐的锅？ 但是自己当时其实发现了端倪，只是装作浑然不知，只是想要利用那种语言的杀伤力和精神冲击，将她逼退的啊…… 况且真假不论，自己当时的诉说对象明显也是假定为阿秀的吧……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看着前方的天守阁，虽然还是觉得不是太大问题，不过脚步却下意识的放慢了少许。 而藤吉郎也非常机灵，果断的打了个招呼就溜号了，来继续刷刷存在感，事先通风报信，表明自己站在对方这边—— 这就足够了，至于接下来的漩涡…… 还是不要卷进去了。 顾墨对此也不以为然，在进入天守阁之前，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外表气息之类的都经过精密的伪装，恢复到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的模样，所以刚刚回来进城的时候，还有藤吉郎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接下来能不能瞒过那几人，就有些说不准了，毕竟说到底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化身行走，并不是本我进场。 当然，也不一定需要隐瞒，刚刚只是为了避免麻烦罢了…… 迈步走进其中，顾墨略微感应了一下大概气息，然后就往后面的道场走去。而且这一次他非常谨慎，认真分辨了姐妹二人的气息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向着秀千代的方向找过去，算是非常懂得吸取教训了。 后面的道场空间开阔，阳光正好。 且有着庭院的精致景色，小桥流水以及绿树成荫。 就在中央的开阔地上，依旧是英姿飒爽的两位姬武士正在互相对打着，并不使用超乎寻常的力量，而是在单纯的磨练技巧，不过依旧是刀光剑影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速度快到常人看不见的程度。 最后一触即分，两人远远的拉开距离…… “阿秀你又进步了许多……” 源赖光略微有些吃味的这么说道，看着对面的那个安安静静的黑发少女。 这个鬼的天赋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完全就是以一天一个样的速度在迅速蜕变着，这令她也多多少少有些嫉妒。 少女却不答话，不过本来也说不了话。她只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眸看向道场入口的方向，发现一道熟悉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倚着廊柱静静的看着，不知道看了多久。 一切都恍若昨日那般…… 注视眼前这一幕，顾墨也不禁有些恍惚，看到黑发少女若有所觉的平静转眸，投来一瞥，他才回过神来。 脸上露出非常阳光的笑容，他走上前去：“阿秀，好久不见——” 黑发少女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还是向他笑了起来。 第二章 阿秀会保护我的 顾墨也是轻笑起来。 不知为何，看着少女对着自己展颜而笑，他的心绪也是悄然发生了变化。 就犹如他此时此刻的呼吸一般，悠长淡泊，自然平静……并不是不因为重逢而倍感欣喜，只是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急切。 一切都还在这里，时光正好，正如这午后的炎夏阳光，是如此放肆，如此容易采摘。 “你这家伙可算是回来了……” 对面的源赖光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的皱起眉头，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倒也不是不知道他要暂且离开一段时间的这件事情，而是诧异于对方回到这里，而自己居然没有察觉的情况。 ——难道是自己刚刚太过投入了，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想来也是，毕竟就连这个鬼也是一样，大概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了一眼对面的秀千代，源赖光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毕竟总不可能是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就直接神功大成了吧？她自然也是下意识的按照自己的逻辑和思考方式来揣测这件事。 “是赖光师傅啊，你也好久不见了呢，我可想死你了……”顾墨也是笑眯眯的说道，同时也是举起手来，乐呵呵的挥了挥手。 “这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哪来的好久不见……还有，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着我？这样好没礼貌！”源赖光皱着眉头，看着这人就忍不住来气，因为他一直都在看着黑发少女，目光压根没有看向自己。 虽然她其实并不在乎这种事情，但是这么一来的话，他向自己打招呼的行为，不是也变得很是有一种明目张胆的敷衍意味了吗？ 怎么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顺带的？ “是吗？原来才半个月啊，我还以为已经就要过去两年了呢……”顾墨打着哈哈，说着自己的真心话，同时也转眸望向这位赖光师傅。尽管自己最终没有走上武者道路，也就是学了个基本功的课程。 不过顾墨还是很感激这位飒爽的女师傅的，虽然她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似乎有些成见，态度不算太好，但也就是态度不好，其他方面完全不含糊，教学的时候也是倾囊相授，丝毫不会隐瞒。 无论是她最为拿手的武技，亦或者忍术、阴阳符咒、乃至是妖鬼见闻之类的，尽皆如此，毫不保留。 “两年，呵呵……如果真的是两年的话，那你早死外面了。”源赖光撇了撇嘴，讽刺了一句，“就你现在这点微末功夫，如果不是阿秀护着你的话，怕是连当初的村子都走不出来……” 不同于藤吉郎等人现在都抱有的误会，她作为顾墨这段时间的教官之一，对这小子的根底可谓是清清楚楚的，哪有什么扮猪吃老虎，他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也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道场修行，打磨了一下体魄，拉伸了一下筋骨，同时掌握了一些术法符咒，才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说起来，也委实是挺让人嫉妒的，对面的这只鬼就不说了，这小子到底是哪来的天赋？ 武艺也好，术法符咒也罢，入门掌握的速度都远超常人，而且还是在一天要睡八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也得分出一些处理其他事务的情况下。 源赖光对此多少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觉得他简直浪费自己的天赋，虽然明白有些事情或许没有办法，但还是会想着督促激将，希望让他在清醒的时间里加倍努力，以弥补他浪费掉的份额。 然而—— “啊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真是多亏了阿秀……” 顾墨对此连连点头，非常诚恳的认可这个说法，同时嘴角含笑的看向了边上安安静静的黑发少女。 若不是阿秀保护他的话，他的确走不出村子，估计直接就要任务失败退出副本了……当然，他肯定还能够以其他方式再度崛起，只是那怕是另一条路线了，与当前的轨迹不会再有交集。 秀千代被他这么注视着，略微有些不自然的侧了侧身。 她举起青葱白嫩的小手，捋了捋耳边的散乱发丝，同时心里也泛起一丝疑惑，似乎这人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还略微给自己一种陌生感……不过并不是什么生疏与距离，只是有什么不同了。 “……你……你不是应该知耻而后勇的吗？” 源赖光却是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这个家伙。 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个男子不应该是对此表示羞愧，然后发奋图强的吗？也不是说大男子主义什么的，但是这个时代，就算是一般的男儿，也很难接受自己被一个女子庇护的事实吧。 但是——“啊对对对”——是什么鬼？ “但赖光师傅你说的是如果啊，阿秀不是保护了我吗？”顾墨不假思索的说道。 源赖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以此缓解颅内上升的压力，她压抑着怒气说道：“但是以后呢，你总不能让阿秀一直保护你吧……” “为什么不行？”对面的青年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着，似乎是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问题。 “……” “……” “呵呵……”源赖光深深吸了口气，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同时用力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嫌恶的苍蝇一般。 “算了，随便你怎么样吧，反正我也管不着……晴明那家伙现在不在城中，昨天正好被老爷子请到山上去了，说是想要让他帮忙在山腹中布置结界。可能很快回来，我也说不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的话，就往山上去吧。” 完全没必要和这家伙置气，反正从自己看到的情况来说，他迟早都是会踏上同样的道路的。 自己现在多说无用，还是要让他自个儿有所觉悟才行。 “山上吗？”顾墨的表情顿时略显微妙，然后故作爽朗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就不叨扰了，还是等晴明回来再说吧。” “呵呵，你是害怕被老爷子逮着吧……说起来，你也真够可以的呢，至少胆色过人——唔，或者应该说是色胆？”源赖光的眼神略显鄙视，对于最近的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她也是略有耳闻。 “喂，赖光师傅你可别乱讲，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过的好不好……”顾墨扯了扯嘴角，同时迅速打量了一下边上的黑发少女。 秀千代神色本来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但是在闻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也是禁不住的轻轻挑眉。 源赖光不再说些什么，很是潇洒的直接转身离去。 顾墨的视线一直到这位英姿飒爽的女武士消失在视野之中，才随意的收了回来，曾经的他看不透也看不懂，现在却是看到了更多，关于对方目前的存在本质，经过精心祭炼的纸人，以及寄托纸人上的精密术式和最重要的……“灵”。 即使是以他当前的眼界来说，也是需要为之赞叹的高深术式，尤其对自己现在很有参考的价值。 就像是降灵仪式的召唤从者，从英灵之座借取其情报，或者说下载数据，然后将下载好的数据包封装入“灵基”这个框架里，从而让软件得以在硬件上顺利运行，就是成功的召唤了英灵分身，也就是从者。 源赖光现在的存在形式也是类似—— 纸人的载体就等于同样的框架容器，有着变化的阴阳术式附加于其上，用于模拟人体血气循环运行，模拟出熟悉的身体…… 在以便其行动与发挥力量的同时，也是能够起到保护作为情报的“灵”的作用，不让其直接暴露在外界环境之中…… 如此想来，也是可以从中找到类似“灵基”、“灵核”之类的关键节点存在。也许是术理摄理，世间之理万象，总有共通之处，又或者就是一个单纯的巧合，类似的术式在某个方面的创建思路趋同，这也无可厚非。 当然，对于顾墨来说并无区别，他只是想要借鉴应用，萃取其中的精华，以完善自己目前的化身行走之术。 毕竟是自己一点一点的寻找，自己整理，自己摸索，加上特殊的技能和特别的灵感，以及从已有之术之中进行改造，最近才捣鼓出来的术式，自然还有许多的不甚完善之处，存在着巨大的可改进空间。 “有意思，果然还是要和晴明聊一聊……” 这么嘀咕了一句，顾墨转过身来，看向安安静静的黑发少女，认真的说道：“阿秀，我回来了。” “？” 秀千代微微歪了歪脑袋，似乎对此有些不太明白的样子，她当然知道他回来了啊。 “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唔，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眼前的人捏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紧接着一捶手掌，身上泛起了一阵涟漪般的波纹，像是刷新了一下立绘似的。 他撤去了身上的幻术。 黑发少女顿时愣了一下，差点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微微后退一步，似乎被这样的变化惊了一下，甚至差点儿就忍不住拔出腰间的双刀了，几乎要以为是什么妖魔变化。 “没必要这么激动，我还是我……” 温润之声传来，眼前的人似乎的确是那个人，只是长发如瀑垂过腰间，身穿一袭青色道袍，气息清新，氤氲自然。他摊开双手，笑着说道：“如你所见，就是这样，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是我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情……” 黑发少女再度轻轻挑眉。 “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处说话。”顾墨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道场，虽然一般也不会被人干扰，不过能够进出的人也有，他虽说是可以提前察觉到，不过也难免麻烦。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跟我来吧，阿秀。” 他收回视线，对少女笑着如此说道。 第三章 果心居士 美浓山中，人烟稀少。 然而山路却是开辟了出来，主要是近年来修建宅邸，兵士徭役运送一应物资上山所走的道路，也还算是相对平坦，此时此刻正有一队人马从山上而下，缓缓向着鹭山城的方向而去。 后面的精锐士卒们拉开距离，而为首的两人并肩而行，正是一老一少—— 少者丰神俊朗，穿着以深蓝色调为底子的阴阳师狩衣，头上戴着高冠，气质儒雅随和，敲击着手中的折扇，正与另一位相谈甚欢。 老者虽有老态，却也老当益壮，身材宽大却并非是单纯的肥胖，更应该称之为魁梧，脑门光滑澄亮，说话时也是声音豪迈，大笑时更是中气十足。 “道三大人的神社选址其实非常好，以那里维系结界，想必能够抵御住诸邪来袭，在下已经将山腹之中的机关都查看过一遍，也留下符咒，加固了结界，或许能够有所改善……” 俊朗阴阳师如此说道。 “果真不愧是白狐之子，晴明阁下这一身阴阳术造诣以老夫观之，确实是已经出神入化了……”斋藤道三微微点头，很是满意抚摩着自己下颌的胡子，言语之间也是不吝赞赏之言。 他出身于名为楚叶矢的除妖师村落，还曾经是除妖师的前代首领，虽然是后来思想发生重大的觉悟转变，发现单纯的只是除妖的话，根本救不了世人，因为看似是妖乱，实则上是人祸。 连年兵争，烽火不休，这乱世的根源才是根本，治标不治本何以救世。 所以毅然决然选择转职，先是从除妖师转职商人，再找机会窃取美浓一国，然后从商人摇身一变成为大名……老爷子这一辈子也是个传奇了，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能做什么的理想主义者。 不过本来的出身就有些来历，斋藤道三自然对于符咒术法并不陌生，甚至自己曾经也精研此道，也算是佼佼者，就连蝮蛇神域这个用来关锁收集天下灵石的地方，就是他亲自设计的，毕竟不放心假手于人。 只是现在亲眼见识到这位平安时代的传说中阴阳师的造诣，斋藤道三才发现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就是他心思早就不在此道，也没有了什么想法，因此也毫无挫败感，只是豪迈开口，赞赏不已。 “当不起道三大人赞誉，不过是些微末小伎罢了……”安倍晴明温和一笑，谦虚说道。 “当得起当得起，有何当不起的……”斋藤道三摆摆手，豪迈笑道，“毕竟你现在的情况老夫也是知道的……” 他多多少少明白安倍晴明和源赖光的情况，毕竟两者都是平安时代生人，不管是磨练出何等惊人的武艺还是术法，只要还是人，又如何能够活到现在。因而两人都只不过是类似式神一般的分身，留存到后世而已。 但这份手段也足够惊世骇俗了，况且就连分身都有这样的本事，又如何当不起他的赞叹。 安倍晴明笑了笑，也不争论，只是他又似是想到什么，紧锁眉头沉思起来：“其实道三大人你本身的布置也没有问题，但是最近意外频发，想来也不似是那些失智妖邪所为，这件事还需多加留意……” 斋藤道三在山腹之中藏着数量惊人的灵石，理所当然的会吸引那些妖魔鬼怪，牛鬼蛇神，这个本也是寻常。 但是即使以安倍晴明的见解来看，山腹之中的安排也算隐秘，各种机关符咒的布置也是相当巧妙，足够遮蔽灵石的气息，抵御住附近可能被吸引而来的部分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侵袭了。 可是，最近却是意外频发，最终还迫不得已的在昨日请他亲自过来查看…… 这个就显得有些古怪了，尽管痕迹看似没问题，但是阴阳师觉得那些没有智慧的低等妖鬼很难做得到这种程度，怕是有更麻烦的东西盯上了此处。 “这个老夫也晓得，之后老夫会一直在这里看着……” 斋藤道三的脸色也是有些阴沉，他同样想到这一点，并不浑浊的老年人眼眸里划过一抹锐利与杀气。 “一直在这里看着……”安倍晴明微微一愣，“道三大人不回稻叶山了吗？可这样的话，美浓该由谁来……”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 “还能有谁……”斋藤道三顿时就是咬牙切齿的样子，眼睛里像是有什么火焰在熊熊燃烧。 “……” “……” 短暂的沉默。 安倍晴明尴尬的咳嗽一声：“此事在下也略有耳闻，不过在下觉得或许只是误会，毕竟时日短暂，顾墨大人似乎也与义龙大人没有什么交集……” 毕竟大家关系这么好，终究是要帮忙说说话的，而且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就那段时日能够干些什么，总不能够就惹上了这位大人的另一个女儿吧，难不成是才见了几面就直接表白了，想想都不可能…… “哼，最好如此！” 斋藤道三臭着脸冷哼一声，他果然不喜欢那个小子。 ………… …… 鹭山城。 天守阁。 光线幽玄的和室内，一侧是走廊的拉门，另一侧的外面是澄澈天空，苍穹万里的景色，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我要说的基本上就是这样了……现在，我回来了。”顾墨结束了这一口气的诉说，微笑着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女，顺手往旁边拉过托盘，拿起里面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少女面前—— “还有什么疑问吗，阿秀？” 经过方才的一番口舌，他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隐去一些比较敏感和不必要的部分，总算是向着秀千代将自身的来历坦诚以告，而一口气说出来，倒也轻松了许多，他抿着茶水注视着对面的黑发少女的表情。 对于秀千代，他的感观还是非常微妙的，而且多多少少也夹杂着一些良心上的不安，虽然少女很早就发现他在骗人了，而且并没有怎么计较，但是最终他同样没有任何的解释来着。 毕竟当初的他没有什么把握，也没有多大的底气，手里能打的牌就没几张，表面上看似淡定，实际上如履薄冰，自然是需要尽可能的保守谨慎…… 不过当时是无可奈何，现在的情形却是大不同了。 “……” “……” 和室内一片静谧。 黑发少女穿着在道场训练时使用的道服，似乎是皱着眉头思索着的样子，顾墨给出的信息量还是太大，她也一下子有些消化不过来，像是什么另一个世界，像是什么穿越时空之类的…… 即使对方解释得非常细致清楚，但是这些概念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复杂过头了，不是一时三刻能够接受得下来的。 毕竟再怎么说，她同样也是一个生养于这个时代的人…… 没有现代人的那种接受能力，可以立刻将世界观调整到位。 “其实一时想不透也没有关系，就当我是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好了，我之前回去了一趟，现在又过来了而已……”顾墨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劝慰了一句，“这么理解就好了，其实本质都一样的。” 秀千代微微沉吟，然后轻轻点头，只是她的那双秀眸里仍然是有些懵懂的样子。 看来还是有些纠结…… 顾墨感到略微有些好笑，同时也是异常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少女，就和自己印象之中一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穿着道服的样子也很可爱，同时也多出了一丝飒爽的英气。 当然，毕竟自己离开也才半月时间…… 脑海里念头转动，顾墨的眸子定格在少女的身旁，虽然没有显化，因此也看不见，但是隐约能够感觉得到守护灵的气息。 两个！ 就这么短的时间，又有守护灵来择主了？ 顾墨也有些啧啧称奇，自己现在作为化身行走，自然是没有守护灵的，什么武器装备之类的其实也都在本我那边，至少在模仿宝具的手段成功之前，他现在就是一个空白小号。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刚刚在撤去幻术之后，他又费了好一番的工夫，才让阿秀相信他就是他自己。 只是尽管比不得大号，但是本身的等级也挺高的，照样可以强压大多数敌人…… 笃笃笃——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轻盈脚步声，有人正向着这里而来。顾墨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心虚的低头又抿了一口茶，他听出了这个脚步声是谁……就算是不甚熟悉，没有深刻印象。 但是在这内城之中，身高体重都与对面的黑发少女一般无二，几乎就是从模子里印出来的另一个女孩子…… 完全不需要做第二人想了。 很快的，脚步声就来到了门外，紧接着刷的一下子拉开了门，一个黑发如缎般顺滑垂落，身穿精致的和服的少女出现在门外，她扫视了一眼和室内的两人，顿时笑靥如花，露出了笑意。 “顾墨大人可总算回来了，真是令姐姐久等了呢……” 少女这么笑着说道，目光瞥向了安安静静的秀千代，后者微微一愣，略感不自然的转头。 “……” “……” 短暂的沉默。 “你……原来是这样啊。” 顾墨微微眯起眼睛，端详着那个与秀千代一模一样的少女，敏锐的神意察觉到了斋藤义龙身上纠缠的恶念，接着轻轻的呼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都明白过来了。 “什么？”少女脸色微微一僵，不过她表面上掩饰得很好，似乎还有些不解的微微歪了歪脑袋。 “果心居士……”顾墨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而他吐露出的那个名字，一瞬间让斋藤义龙双目泛起一阵不祥的血色光芒，几乎在刹那之间，就有恐怖的妖力从她身上迸发出来！！ 秀千代悚然一惊。 而面对瞬间横扫整个和室的强悍气劲，顾墨扯了扯嘴角，什么二小姐行为怪异，根本就是已经中了幕后黑手的招数了啊，那个麻烦的荒魂就像是心魔一样，稍微不慎就容易被它蛊惑！ 居然是这个时候就已经动手了吗？！ ………… 轰隆！！ 轰烈烈！！ 巨大的震响与震动从天守阁上层传来，自然惊动了一众守卫，也正好让刚刚回到鹭山城的斋藤道三等人察觉到，顿时就以最快速度赶过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明显是出了什么意外！ “快点！” “再快点！！” “就是这里！！” 以最快速度冲到天守阁的上层，来到案发现场，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发现现场正好安静了下来，一个黑发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被狂暴力量摧毁，如同台风袭卷后的废墟的房间一角。 而在房间之中，另一个穿着和服的黑发少女正愕然的躺在那里，一个青年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从上到下的将她按在地上…… “……” “……” 短暂的寂静之后。 有惊人的杀气迸发而出，正是人群之中的某位老父亲。 第四章 鬼种之魔 趁虚而入 “……” “……”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顾墨抬头看了一下，在破碎墙壁外的廊道上，是向着自己吹鼻子瞪眼的老爷子，以及有些头疼的捂住额头的安倍晴明，这位阴阳师正在苦笑叹气，对他连连摆手，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整个房间在刚刚的妖力迸发之下，已经化作一片七零八落的废墟…… 就连墙壁都被轰塌，那么更遑论是精致的屏风，风雅的瓷器，等等等等，这些都在混乱的激流里被撕扯成碎片…… 毕竟是与秀千代同源的血脉，即使只是斋藤义龙的妖气本能散逸之举，溢出些许就足以化作凌厉刚猛的罡风，将这里切割的支离破碎，不过他与秀千代都非常人，所以自然是毫发无伤。 而且他这边两个人，对面的小姨子……咳咳，斋藤义龙只有一个人。 就算是被果心居士不知如何的蛊惑了心神，但是后者仍然是没有什么可能翻得起风浪的。毕竟她也根本就毫无准备，浑然没想到被某人早就不同于以往，明明只是来打个招呼就直接被识破了…… ——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就这样，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在斋藤道三要杀人的视线里，大家看到那个青年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轻咳一声： “咳咳，那个……大家吃了吗？” 很爽朗的笑容，很亲切也很有特色的打招呼方式，仿若对于眼下的情况完全没有一点儿自觉的样子。 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有起身，就连按着身下少女的手臂都完全没有抬起的打算，至于眼眸之中的不祥光芒褪去，被他压制在地上的和服少女则是眨了眨乌黑的双眸，似乎有些懵懂惊愕的样子。 心中恶念被压制住，取回自身灵台清明的她，貌似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记忆印象似的。 ——自己怎么在这里？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在做梦吗？ 等、等等，为什么这一次的梦这么刺激啊！以往顶多就是梦见当日的那个情景重现，就是这人把自己当作姐姐，说着那种令人面红心跳的话语，大概那一幕对于单纯的她而言冲击力也太大了，一直于这些时日都总是忘不掉…… 但但但但但是！但是！怎么今天一下升级到这种程度了啊！！ 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上方按住自己的青年…… 微微侧目又看到了破碎墙壁外的走道上密密麻麻，让走廊都变得拥挤起来，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花了好几息的工夫，才似乎反应过来这个场景是怎么一个状况，和服少女的脸颊瞬间就变得通红，她的眼神也是迅速的就变得剧烈动摇起来，头顶上随时能够夸张的喷出蒸汽也似的。 “……” “……” “你们……你们都退下吧！” 一张老脸狠狠的抽搐几下，斋藤道三咬牙切齿的大喝一声，紧紧盯着某人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他也算是相当艰难的抑制住某些恶狠狠的冲动了，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 身后的护卫们神色一凛，纷纷领命而后迅速退下，正如来时一般，哗啦啦的如潮水般退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之内。 斋藤道三大步迈进破碎房间之中，他站在瓦砾废墟里，皱眉打量一下四周，目光在秀千代的身上稍稍定格，这又收了回来，似乎非常愤怒的沉声喝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还是克制住了气愤与怒意，没有冲动行事，因为察觉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至少阿秀也不可能帮着这个可恶小子来欺侮自家妹妹才对，而且看上去义龙貌似也很有些问题，其中应该是另有隐情。 “唔，这其实是有很深层次的原因的……” 顾墨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吹胡子瞪眼的老爷打断，后者恶狠狠的挥手，语气之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怒气：“你小子先给我起来再说！这样子成何体统！！” 顾墨眨了眨眼睛，却也不说什么，只是从善如流的直接放开压制住少女的双手，而就在他的手掌离开的瞬间，不祥的气息几乎是同步从少女的身上涌现，刚刚还面红耳赤的她霎时间脸色阴沉下来，可怕的妖气波动—— 嗯，可怕的波动刚刚升起，就戛然而止。 重新将一只手按住了少女的额头，顾墨耸了耸肩。 他看向了脸色几乎全然发黑的老爷子，平静而又淡定的开口道：“就是这么一回事，得先找个办法压制一下她才行，不然我一放手她大概就会立刻失控的……” 他虽然是依靠强大的精神力强行压制那股诡异的恶念，却没有能够直接驱散，因为在上手之后才真正察觉到，这并非是什么他人的强大恶念，那道麻烦的荒魂也没有直接附身在斋藤义龙的身上。 也就是说，那恶念的确是属于她自己的，是她内心滋生的心理…… 既然不是外来恶念，无根之萍，这自然没有办法轻易的直接打散，毕竟总不能直接散掉她的精神。 但是明明半个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走极端了呢？顾墨也是禁不住的认真琢磨起来，不敢定言说所有，但是绝大多数人的心灵其实都有黑暗的一面，这个倒也正常。 就是心灵暗面或大或小，并非所有人都会偏激执着，乃至于一门心思的走向人生的阴暗面……斋藤义龙也应该不至于到这一步，至少就顾墨看来应该不至于，毕竟她并没有什么怨忿，也无太大的不甘。 而且对于美浓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斋藤道三也是在确认她的意愿后，才有了决定，并不是罔顾她的想法，所以她也应该没有什么怨恨。那么，家庭关系和谐，人生之中没有重大挫折，她怎么会被果心居士蛊惑？ 又或者说…… 还是因为血脉之中的妖性的缘故吗？ 毕竟就连阿秀当初都差点迷失在妖性之中，而这位大小姐有着完全同源的血脉，自然也理所当然的要面对同样的问题。而且只怕比起阿秀，她应该没有经过血脉暴走的成年礼，没有真正降伏妖怪之血的妖性。 或许这就成了果心居士可以利用的心灵间隙…… 抱着这样的猜测，顾墨打量着仍然有些发懵的斋藤义龙，这个与秀千代极其相似的和服少女，似乎更加搞不懂现状了。 …………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 依旧是在那个破碎的房间里，一行人也并不在意，所以也没有换到别的地方去，而是就地商量讨论着想要解决问题。 只不过显然进展不大，斋藤道三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位老人家努力压抑住对于幕后黑手的怒气与杀意，认真的看着身穿深蓝色狩衣的阴阳师，沉声问道：“就连晴明阁下也没有办法吗？”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比起顾墨来说，老头子自然更加信奉安倍晴明这位传说中的白狐之子，平安时代就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 “倒也并非全然没有，不过义龙大人的情况有些复杂……”安倍晴明也是摇摇头，“就如顾墨大人所说的那样，她所继承的妖怪之血的弊端被有心人利用了，眼下的情况堵不如疏，在下倒是可以试着制作一些器物，暂且镇压一下……”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看向了对面端正坐着的那个和服少女。 她满脸通红，仿佛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旁边的青年一脸淡定，一手举着杯子抿着茶水，一边将另一只手掌贴在她的额头上。就这么样维持着这么一个古怪的姿势，也是令房间内的气氛怪异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位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黑发少女，则是穿着一身道场训练用的道服，同样表情奇怪的坐在另一边。 “真是可恨！！”用力的一拳砸在地板上，斋藤道三怒不可遏的说道，“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躲在背后的混账的！” “此獠怕是非同小可，或者就是这段时日里盯上了山中灵石的妖魔……”安倍晴明认真说道，“幸亏顾墨大人及时察觉到义龙大人的异样，否则的话，只怕要酿成大祸……” 这位阴阳师也是眼神非常古怪的看向对面的顾墨。 说起来，似乎也就离开了半个月的样子吧，怎么会一下子突飞猛进到这个地步，甚至有机会直接干涉这姐妹俩的战斗。 尽管这姐妹俩同样还在成长之中，并没有真正完全挖掘出妖怪之血内的全部潜能，不过这也很骇人了，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安倍晴明的眼力自然是极其毒辣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在刚刚制住斋藤义龙的短暂战斗之中，顾墨显然是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并不完全是秀千代的功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阿秀根本不明所以，再加上对方是自己的妹妹，因此自然没有办法这么果断，虽然同样是反应极快，但也就是出手牵制，最终还是被顾墨抓住机会结束战斗。 毕竟要顾忌着不能伤及她，所以战斗尽管短暂，但还是凶狠的对拼了几记，所以才让整个房间连带着周围的一大片都被摧枯拉朽的毁掉…… 但是也没有办法，阿秀还没有成长到日后的那个高度，顾墨现在也只是一个化身，什么都没有，基础属性也肯定不可能按照等比例复制，虽然化身无法使用系统功能，连物品栏都没有，也看不到对应的属性数值。 不过大概还是能够感觉得到的，各项属性基本上约莫只有本我的七成水准—— 譬如说力量、敏捷等能力数值…… 本我的真人躯体是18个点数，那么化身就只有17个点数的样子。 第五章 老头子的危机感 “老夫也这么认为，既是邪魔，这一亩三分地能够令其觊觎的，也只有老夫多年来收集的那些灵石了……自然是不会令此獠得逞的。” 斋藤道三缓缓点头，这段时间山上那边一直出问题，不用安倍晴明说，他自然也会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脸色不由得更为阴沉。自己虽然一直都非常小心掩饰隐瞒，但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现在总归是有野心勃勃之辈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对自己女儿动手了。 何其可恨！ “义龙，你是怎么着了道的”只是看向自己的次女的时候，这位老人表情才缓和下来，尽可能用温和的语气询问。“不用着急，仔细道来，不会有问题的……” 只是在看到她罕见的流露出不安扭捏，面红耳赤的小女儿姿态，再看看旁边的那个可恶家伙的时候，老头子还是觉得心里极其不爽，忍不住的就怒哼一声，发出一个重重的鼻音来。 尽管知道这是无奈之举，但是也还是看着就觉得来气…… “喂，您老人家怎么又瞪我，要不这样吧……我走开一点行不行？”顾墨一脸无辜的看着老爷子，作势就想要起身走远一些，怎么好好的又突然对自己吹胡子瞪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了。 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吧，甚至说起来这还多亏了自己呢。 不然的话，搞不好就像是原本的命运那样，要变成父慈女孝，姐妹相残的局面了，老头子会被入魔的斋藤义龙逼入死局，而等到后来秀千代攻下稻叶山城之后，也会亲眼看到自己的同胞妹妹死在自己眼前。 所以说，老头子明明应该好好感谢一番自己啊。 “你！别动……你坐在那里，就这样！不要动！” 斋藤道三心里憋火，但还是咬了咬牙，郁闷的挥挥手，努力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现在义龙的情况有些麻烦，暂时只能够靠这小子来压制，即使自己再怎么憋火，也只能够暂且维持这样子了。刚刚也已经证实过了，只要这小子手一离开就会像是先前那样，义龙会直接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可是作为一个老父亲，他总觉得自己的两颗明珠可能都要不保，自己还要干瞪眼看着，这如何不气！ 顾墨耸耸肩，他也没有办法呢。 虽说既然是按照本我的真实属性来进行同比例削减，所以他这具化身的精神之力仍是最强的。 但是因为化身行走之术只是刚刚推演成功不久，还没有好好完善，所以也仍然存在许多的不足之处。譬如说因为化身既没有本我的真人之躯，也没有物质层面的血肉，本就是纯粹至极的宏瀚精神投射之力—— 想要成型并且稳定维持“人型”实体，其核心就是以术式压缩精神，以约束神意散逸。 如同一个气球，神意就是气球里面的气体，一旦其内的气体漏光了，形体轮廓自然也就撑不起来了……因而基于这么一个状况，所以他目前反而没有办法主动将精神力外放，以影响干涉外界种种。 因为这是在设计之初，就从程序上被限制住的。 这也是一个暂时有些无可奈何的冲突，毕竟精神力外放与化身的稳定存在，这两者目前是矛盾对立的关系。 暂时只能够等待后续的更新版本，看看本我那边，什么时候解析掌握核心技术，或者就有机会发送一个升级补丁过来…… 不过没有办法外放，却能够通过近距离的物理接触，来让神意蔓延过去、影响目标对象，所以他现在才要维持这么一副样子……当然，基于这么一个原因，也不一定要用手掌贴住少女的额头—— 握住手什么的大概也是可以的。 就是可能老头子的血压会更高，那样也会显得更加奇怪。 “这……这，我……” 和服少女下意识的咬了咬洁白的贝齿，努力摒除脑海里的杂乱思绪，也尽可能不去想贴在自己光洁额头上的那只温热手掌，她强迫自己尽量冷静，认真思忖了好大一会儿，最终还是微微摇头。 “我完全没有什么印象，最近也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她什么都不知道，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心魔发作时候的事情那样，自然更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无论如何回想，自己似乎也没有遭遇过什么奇诡的事情，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都只如寻常，不是修行练武，就是翻阅兵书，只为自己的兴趣而行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插曲，既没有见到什么特别的人，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红，忍不住偷眼瞥了一眼旁边的某人。 “完全没有头绪吗？这么看来那家伙可能比想象的还要麻烦……” 顾墨也是若有所思，那个邪灵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本身也的确非常难缠，是极其可怖的幻术高手，而且还偏偏喜欢像是奈落一样躲在背后。 不，或许要比奈落还要纯粹…… 因为奈落还有着各种各样属于人的欲望，而那个邪灵却是从头到尾都只是负面恶念的化身，制造战乱、获得灵石，煽动天下兵争，除了是为了解除封印，其本质未尝也不就是如此的混乱。 “你知道什么吗？”斋藤道三瓮声瓮气的问道。 “哦，是晴明知道，我也是之前听他说过的……” 顾墨非常淡定的往阴阳师的方向示意，自己年纪轻轻，在当前的这个副本里也没有什么名气声望加成，再加上老头子对他的偏见，这种事情还是让大阴阳师来解释吧，他在这方面进行科普比自己更有说服力。 安倍晴明无奈一笑，不过也知道他想法，也不如何推脱，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道三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和赖光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吧？” “这个自然……” 老头点点头，同时禁不住的看向秀千代的方向，又看了看边上的那个臭小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嘀咕的，眼神似乎也有些怀疑。 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太初武士…… 等等等等。 这些事情听起来实在是有些玄之又玄，更何况据说正是因为阿秀回到过去，才会有那把讨伐鬼的刀出现，而那把刀后来又成为名为楚叶矢村落的起源，也是自己早年间作为除妖师出身的村庄…… 但是如此一来，这到底哪个是头，哪个是尾？ 自己明明才是老子，结果就连自己出身的地方，都是因为自己女儿在过去留下的刀而存在的？ 老头子对此难免有些凌乱，很多时候未免也会为之纠结，只是越想越糊涂，无论如何都理不清其中的逻辑与关系顺序。 “我和赖光是为了防备平等院的灾祸，而平等院的封印松动是其一，还有其二，可能就是这一次的祸害……道三大人是否听闻过果心居士？” 安倍晴明娓娓道来，注意着老头子的神色变化—— “那是曾经的大妖怪大岳丸的负面恶念的化身，被楚叶矢丸封印于鬼角之中，不过随着时代变迁，不知道何时就逃出了一道意念，于不同的时代附身于人类及妖魔身上，煽动战乱，根据我和赖光这几年的调查，在当下时代应该就是那位果心居士……” 也许是化身化名成为果心居士，又或者是附身在那位果心居士的身上，总之基本上大差不离。 “果心居士，我也曾听说是个奇人，只是行踪飘忽不定。本来以为是个不错的忍者，原来居然是披着人皮的邪魔吗……” 斋藤道三自然也听说过这一位的名声，他的眼睛里杀气四溢，不管那邪魔有多么凶戾，他都有剁了对方的心。 “此事怕是极难，毕竟敌暗我明，它又擅长附身，更多时候根本就不出现，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挑拨了他人心中邪念……”安倍晴明摇摇头，又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斋藤义龙，“况且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义龙大人的问题。” “也是，这个更加重要……” 目光一转，老头子连连点头，“那就拜托晴明阁下了，尽快打造一件可以暂时镇住义龙的血的器物吧。” 这么说着的同时，他又看向了对面，禁不住脸庞都抽了抽，只能够愤愤的转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不必客气，份内之事……不过道三大人自己也要注意，果心居士蛊惑人心最是厉害，义龙大人都着了道，你也不可不防。”阴阳师笑着点头，同时也关切的提醒了一句，他可不想看到女儿刚救回来，老子又出问题了。 那样的话，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毕竟说到底，现在的美浓一国还是属于这位老先生的，他要是被蛊惑了，发出什么不好的命令，那才真叫一个令人头疼。 ………… 尽管也是一道留存后世的分身，不过阴阳术造诣还是没得说的，安倍晴明花了一点时间，打造了一道护身符。 大概是因为本就准备了不少相关的器物胚子，才能够这么快，而且因为斋藤义龙的本心配合，所以也的确成功压制住了那沸腾的血，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她自己也是颇感惊心动魄的。 鹭山城当晚就被封闭，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大肆的全城搜查，尽管知道不会有什么作用，果心居士也不可能被这种方式揪出来，不过老头子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结果也是如此，没抓住指不准有没有形体的邪魔，倒是揪出了好些个敌国间谍、忍者啥的，他们正好撞在霉头上，自然是好好招待了一番…… 源赖光也是出门去忙活什么了，错过了这件事，当晚回来才知道，顿时就是柳眉倒竖，连夜拖着安倍晴明就在城中巡视了一圈，接着马不停蹄的往山上去了，准备将蝮蛇神域里里外外掘地三尺。 一切都这么的轰轰烈烈，以至于猴子被吓住了。 从天守阁那里传来巨大声响，接着被斋藤道三管控，再到全城戒严…… 一系列的乱拳出击本来是想要逮住一个神秘的妖魔，却反而是将刚刚睡下不久的藤吉郎吓得够呛，还以为是某人终于激怒了美浓的霸主，直接就撕破脸什么的了，还动起了兵戈，发生了骚乱…… 先前就太过劳累，现在被这么一吓，然后就生病了。 是夜。 万籁俱寂，在天守阁的望楼上，顾墨独对天上的明月。 他轻轻的伸出手指，像是要接住月光，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具身体感应不到月光的亲和与独特气息，黑夜也是寻常现象，也不是他的盟友，权柄领域什么的似乎都不存在。 “到底哪里不对呢……” 他微微沉思起来，进入副本之后就是确认情况，接着一路赶回鹭山城，然后又遇到果心居士作乱…… 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好好检阅一番这具化身的情况。 第六章 投影失败 木卫二 能力数值只有本我的七成水平…… 模拟出来的化身躯体并没有吃到仙体化生的福利，不过也不算脆弱，和从者差不太多，像是可以实体化的强大灵体…… 神灵权柄没有延伸过来，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权能之力和其他技能的性质都不一样的缘故，甚至可能是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关于这个只能够猜测，他也暂时确认不了…… 自我审视一番现在使用的这个人形终端，顾墨摇了摇头，果然机能还是需要进一步提升，眼下的结果多少有些不尽如人意了。也许现在的自己，与本我之间唯一可以完全相提并论的，就只有思维与情报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但也不见得有多么失望。 毕竟本来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灵体投射、分神化念的法门，有所不足也是挺正常的，只要一步一步改进打磨就好了。 况且没有权能就没有权能吧，自己就算是脱离谎言权能这种万应之力的框架，本身也不是真的一点儿术法都没有掌握，诸多幻术与变化之术的基础与进阶也是掌握甚至精通，想必也是完全够用了。 “而且未尝不可以学红a那样……” 他心中泛起一个念头，伸手在虚空之中轻轻虚握，虽然失却权能的增幅补完，应该不可能投影复制宝具，但是只是制造一些类似性质的魔法装备，却是未尝不可以。配合这副化身本身的能力值，倒也正好合拍。 只不过—— 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墨在空气之中捞了个空，五指合拢的瞬间，并没有什么实感，什么都没有抓住。 咦？他稍稍愣了一下，轻轻挑起了眉头，不过却没有停顿，反掌又是轻轻一抓，仿佛要从空气之中拽出什么隐藏起来的东西一样，只是理所当然的，镜中花水中月，空空如也的空中自然什么都没有。 “……” “……” 这个青年沉默了下来，自己刚刚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鉴定创造理念、想定基本骨架、复制构成材质、模仿制作技术、共感成长经验、重现累积年月，最终凌驾、完成诸多工程───作为自己的熟练度等级最高的技能徽章，对于投影魔术的要点他完全烂熟于心的啊。 可以说哪怕是在梦游的时候，都能够本能的随手用出来，怎么会连续失败呢？ 他有些不信邪的又尝试了几次，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毫无反应，略微皱起眉头的他，停止了无谓的行为，转而等待本我的反馈。 ——不多时，身后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也来到了这一层。 “咦？” 惊讶的低呼声，不过刚刚发出就被压抑住了，只有非常轻微的一声。 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人背对着这边平静独坐，似乎是在静静赏月一般的情景，银色的月华光辉如水般洒落而下，万籁俱寂的月夜是如此的寂寥而又安谧……她愣愣的看了一小会儿，才回过神来。 迟疑了半晌，少女一手虚虚握着置于胸前，一手垂落轻轻捏着袖子一角，多少显得有些纠结扭捏着的模样。 最终她还是深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鼓劲好几次，才慢慢的走了过去，刻意没有掩盖自己的声息，也如愿的看到对方察觉到的回过头来，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不过又好像更紧张了一些。 “那、那个……” 声音有些呐呐的，虽然是硬着头皮开口，但是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居然这么软弱。 面对对方回过身来，直视自己的那双明亮眼眸，这个一向爽利直率，英气逼人的少女也是不禁脸色发红，不知想到了什么。但是她不管如何努力却都提不高声音分贝，仍然是声如蚊纳：“我想说一声，谢、谢谢你……” 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尽管懵懵懂懂，自己什么印象都没有，完全就是听他们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当时委实是没有什么实感。 可是当夜深人静之后，这位二小姐也是禁不住的感到后怕起来，甚至是越想就越是觉得后怕不已，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着了道，若是没有被察觉到的话，也不知道会酿成何等的事端。 终究是横竖睡不着，所以她就出现在这里了，却没想到这人也在顶层独坐赏月，这么有兴致……不期而会，本来是想要转身离开的，但是说起来，因为当时又羞又急不知所措，迷迷糊糊的，都没有来得及向对方好好道谢来着。 她以这样的理由说服着自己。 “不必如此客气……”顾墨笑着回头说了一句，“不过这么晚了，义龙大人还不睡吗？” “有些睡不着……”这位二小姐叹息了一声，嘴角流露好看却又无奈的苦笑，她的神经还没有这么粗线条。 “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而且那个家伙是阴险了一些，但是也只是一道恶念的分身，终究是力量有限，否则的话，就不需要假手于人去引发混乱了，躲在背后搞风搞雨就说明它力有不逮……” 顾墨随意的安慰着说道，“而且现在全城戒备，各处都设有符咒术式警戒，但是都找不到，估计那家伙早就远遁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这里犯险……” 我也不是害怕那个可恶的邪魔…… 二小姐无奈的苦笑一下，不过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沉默的像是默认下来，轻轻的嗯了一声。 接着，空气就变得安静下来。 顾墨相当淡定的欣赏着月色，因为时间流速的原因，尽管这个副本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流速，这一次显得非常接近，但终究也有些差距，所以本我那边没有那么快能够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顺便在这个时间里做点其他事情。 不过二小姐却显然有些坐不住，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找话题，她轻轻伸手捋了一下耳畔垂落的青丝：“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顾墨阁下，你和姐姐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呢？” 想起曾经对方把自己误当作是姐姐，说过的那些话语，她又忍不住的脸颊微红，不过更多的是好奇与在意。 顺便一说，关于那件事情，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谈起，顾墨主要是不想自找麻烦，而在这个少女看来就是对方善意体贴的表现，也因此大大松了口气。 “这个你们不是知道的吗？怎么还要我说……”顾墨神色不变，只是微笑着说道，一副风轻云淡的语气。 “那个也太简略了，你们的相遇应该……应该……”二小姐皱着眉头思忖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她总觉得那应该是一个话本故事一般的相遇，然后两人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就是对面不怎么想说的样子，她稍微感到惋惜，转念一想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那个……那个你之前说的成年礼的，我应该怎么做？” 她对此非常在意，毕竟近些年来也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血脉的霸道，压制起来非常的辛苦，她都已经尽量避免再过度动用妖力，甚至是避免无谓的战斗，却仍是扬汤止沸，难以遏制恶化趋势。 这就已然很是辛苦了，现在这血脉之中的妖性与狂暴本能，还成为了她自己都浑然不觉的心灵漏洞…… 这是绝对不能忽略的大问题了。 “成年礼啊。”顾墨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同样眼熟的少女，“这个是有一些麻烦，堵不如疏，光是一味的压制只会令得堤坝的压力越来越大，最终承受不住一溃千里，那个时候就是亡羊补牢了……” “有什么办法吗？” 和服少女认真的询问，她很羡慕自己的那位姐姐，已经完全不受这种煎熬的影响了。 “让我想想，首先你应该……”顾墨思忖着，不过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蕴含着怒意的低喝打断——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站在那边的道三老爷子脸色发黑，完全就是一副要吃人的目光了。 ………… …… 现实维度，太阳系。 作为木星的第四大卫星，在伽利略发现的卫星中离那颗气态巨行星第二近的木卫二，存在着极低的温度和非常稀薄的大气，地表上覆盖了非常厚的冰层，一道身影正在冰天雪地的荒凉世界之中行走。 即使是对于现在的顾墨而言，来到这颗天体上也是费了相当一番功夫的，他在这片冰雪世界之中打量着四下的环境，精神力扫描着四周，寻找着适合放置传送门的地方，毕竟如果不首先打通星系内的魔法中继器航线—— 下一次过来，估计还得他辛辛苦苦的横渡太空…… 这不是一个事儿，只能偶一为之，不能当作是常态情况。因为宇宙过于辽阔无垠，也就只有在太阳系内才能够暂时这么应付，若是要着眼于更遥远的星空深处，那么就需要更快的飞行速度，甚至化身捕食游星一类的存在。 否则的话，就大抵需要掌握别的移动方式，才能够进行相对稳妥的长距离星际旅行了…… 而这一次前来木卫二，也是他早有想法的，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计划之中本就非常重要的一步。 因为他的手中有着源自上个副本的创世母神，提亚马特神的「生命之海源质」，若是想要将之利用起来的话，在太阳系之内就存在这么一个候选，木卫二的原始海洋简直就是专门为其存在的—— 顾墨现在就行走在这颗天体的表面。 第七章 生命之海 技能栏 原始汤，生命之海。 源自提亚马特神的「生命之海源质」，代表着的是创造、毁灭和重置生态系统的力量，这份完整而珍贵的神性之源，无疑也是上个副本之中的重要收获，而搁置着它不用才是最大的浪费。 可不管是正常的使用方式，还是其他的利用可能，想要真正发挥出这份「生命之海源质」的全部利用价值，自然就需要这枚种子孕育成熟化作果实才行，而这也绕不开它的前置要求—— 需要一个还没有孕育生命的世界，需要一片无生命的海洋…… 而实际上并不需要去其他的副本之中寻找，仅仅就在太阳系之内，就存在着一个优秀候选。 木卫二，又称欧罗巴，比月球稍微小一点，其直径达到三千一百公里，属于是太阳系天体系统中的第六大卫星和第十五大天体。而且它也非常特别，被认为是太阳系中除地球外，最有希望存有生命的地方。 因为其表面被冰层覆盖，底层是一片浩瀚海洋…… 既然地球的原始海洋孕育了最初的生命，那么有着类似环境的木卫二，自然也有可能孕育生命。 虽然本身比月球还小上一些，但是这颗天体厚厚的冰层覆盖之下，是一片深达一百六十公里的全球性海洋……要知道就算是地球上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也仅有十一公里，很难想象那是个什么概念，这是一片远超地球的浩瀚大洋。 顾墨行走在木卫二的冰天雪地之中，一路上以强大的精神意念四处探查，轻而易举的寻找到了适合放置传送门的位置，同时也透过脚下那动辄就有十几二十公里厚度的冰层，对着下方海洋进行了初步勘察。 宏瀚的精神意念可以穿透木卫二表面的厚厚冰层，继续往下探测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展示他此时此刻的心灵力量已经升华到一个何等惊人的地步。 当然，最深处的海洋还是没有办法直接触及得到。 不过在这样的严苛环境下，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存活，至少在他那尽量扩张到最大范围，同时兼顾感知精度仍然不逊色于细胞级，这样子通过精神意念的一遍遍扫描，也并没有任何的发现，若是深海区域也证实毫无生命反应的话…… 那么，这颗天体就是最佳的选择了。 没有过去多久，在一条巨大的冰层裂缝之中，确认了四周的地质结构相对稳定，同时也使用符咒和术法进行初步的加固强化，青袍的仙人在最深处清理出一片空旷地，一座巨大而且神秘的方尖碑矗立而起。 它有足足五十米高，正好占据在这条巨大冰川裂缝之中的大多数空间，仿佛是一个深陷其中的巨人。 神秘方尖碑通体都被不可解读的文字覆盖，材质像是黝黑的金属，看上去就能够感觉得到那份沉重坚硬的质感与厚重，似乎有种不可摧毁的感觉……这是经过顾墨改进后的传送装置。 毕竟原版的风格有些过于简陋，他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况且作为本应该精密的传送装置，抗打击能力实在过于低下了。 而经过改进后的传送装置，虽然尺寸增加惊人，但是却有诸多优点，譬如说难以破坏，除非彻底损毁，不然还有一部分完整都能够继续运转，自带结界式的稳定力场，本身能够储备相当一部分能源，并且可以增加更多的功能模块……等等等等。 至于五十米的尺寸…… 作为跨星球级以上的传送装置来说，也不算是什么事情，反而显得更为气派体面。至少顾墨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才哪跟哪，什么千兆巨构、面子工程都还没有出来，这丁点尺寸毛毛雨啦。 放置好方尖碑，调试频率完毕。 确认与地月航线的传送装置对接成功，打通航线非常顺利。 他就准备离开这条巨大的冰川裂缝，去探测一下这木卫二下的超级深海，看一下这厚厚冰层硬壳覆盖之下，那上百公里的深海之中到底是毫无生命，还是孕育着很多人兴奋猜测之中的什么可怕生物。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突然思索着什么。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那座巨大的神秘方尖碑，顾墨挑了挑眉毛，这就是他刚刚投影出来的结果，不过炼假成真，在一系列「神秘」的加成增幅之下，足以长时间维持其稳定存在。 自己没有问题，就是化身行走那边看来没有办法成功…… 但是——为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信手具现了好几个小物事，都非常的顺利，没有任何的误差。 难道是像权能之力一样，化身也没有继承到神灵权柄领域的力量，貌似也很正常……但是其他的很多技能也继承了啊，像是那些精湛的幻术与变化之术，都是精通甚至进阶的程度。 有着同等的知识与情报，就是自己思维延伸的化身，同样可以信手沾来。 为什么独独投影魔术就不行？ 打开系统面板，查看技能页面，在下方的物品栏之中，顾墨看到了那个「投影魔术-lv5」的技能徽章，比起大多数只有lv0、lv1的其他技能徽章，这个徽章的等级可谓是一枝独秀。 毕竟经常使用，而且后续陆续掌握的空想具现、谎言权能等等的运用，都有类似的性质，不谈加成或者增幅，获得的技能熟练度结算，大概也总有相当一部分，被系统判定是同样对这个技能生效的。 所以不知不觉间，就提升到这个程度了。 难道是因为lv5的技能等级已经非常高级了，令这个技能的本质也发生了某种变化，向着类似权能的性质蜕变，所以就出现这样的情况？理所当然的，顾墨首先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 但是下一刻，他又察觉到另一个更加明显的线索。 技能徽章他早就卸下来了，并没有装备着。 微微沉默了一下，顾墨伸手试着再次发动投影魔术，这一次刻意撤去了空想具现化、谎言权能等力量的任何影响，只是单纯的发动投影魔术，在人类思维感知不到的一瞬间，凌驾、完成诸多工程─── 什么都没有反应，只有真炁流动散去，但是支付了能量却没有引发相应的现象。 失败了。 “原来如此……”顾墨一瞬间恍然大悟，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 “投影魔术本质其实是fate世界的魔术技能，而魔术是人为地再现神秘、奇迹的行为，是使用已经被决定的力量，遵从已经被定好的基盘，然后再由术者发送命令，实行已经预先被做好的机能……” 魔术基盘是为了能使用魔术，而预先被刻印在世界上的系统，采用学问或者宗教的形式。魔术式就是包含在魔术基盘中，记下魔术的机能的东西，魔术师借由向魔术式送出命令、注入魔力，发动事先已被编进魔术式里的魔术的机能。 可以理解为fate世界之中，存在一个独特的魔网体系。 一般的魔术师需要根据自己的权限，登录这个魔网，才能够使用内部本来就被记录好的魔术…… 然而—— 现实世界自然是没有魔术基盘的存在，新的副本世界想必也没有被预先刻下这样的管理神秘的模因系统。 顾墨将「投影魔术-lv5」的技能徽章重新装备上，又重新试验了一下，这一次非常顺利，轻而易举的发动了这个技能应有的效果。而化身那边也迅速做了同样的试验，这一次也同样成功了。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他凝视着自己的十个技能栏，神色显得极其微妙，甚至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在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技能栏的问题，那个时候还忧心忡忡的觉得这会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但是在那之后不久，又很快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岔了，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担忧。 技能栏并不是装备上就能够发动技能的作用，实际上在得到技能徽章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掌握了那个能力。 正如他当初修习阴阳术那样，需要一点一点的学习掌握，直到熟练度积累满进度条，才会凝练成为对应的技能徽章，因为那意味着他真正掌握了那个技能了……但既然已经真正掌握了，没有得到徽章之前都接近稳定释放技能—— 为什么在凝练出技能徽章后，反而又要装备上技能徽章，才能够使用对应的能力呢？ 这显然是在开倒车。 所以搞明白这一点后，他就放下心来，只当技能栏的限制是智障系统的又一个不明所以的设计，像是好友栏、黑名单之类的功能，他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因此也就不再关注。 直到现在…… “技能栏的确是装备上的技能才能够发挥作用，不过它的真正核心意义在于，即使是那些因为世界规则不同而被废掉的能力，在装备上之后也会通行无阻……这才是它的真正作用。” 顾墨认真的思忖着。 “它的作用甚至会跨越世界，辐射到作为力量延伸的化身那边去，也许我需要好好的甄选出作为核心的十个能力，围绕它们来搭建本我与化身的力量体系，以便在不同的时空之中用于测定规则，发挥力量？” “不过这么说来，权能之力的特殊之处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没有神性的我，其实没有真正的掌握它们？” ………… …… 副本世界，战国时代。 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工夫，又过去了好些天的时间，而顾墨也来到了美浓国境内的踏鞴山入口。 山上有一个巨大的锻造师村庄，也是斋藤道三的秘密兵工厂，不过就在前些日子突然失去了联系……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场景的顾墨，就干脆直接过来了，虽然场景奖励估计会很差，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而且这里应该会触发一个重要人物的剧情，那是当代的除妖师首领「无明」，好像阿秀的那把刀想要重铸，也还需要这一位的加入。 他也不是孤身一人前来的，秀千代自然是一起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小姨……还有妹妹大人。 想要降伏血脉内的暴戾妖性，堵不如疏，继续这么压制着也不是办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所以干脆就采取像是阿秀那样的做法了，面对它，熟悉它，最后试着战胜它，以自己的本心驾驭鬼的力量。 不过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 老头子却似乎是认定了他就是图谋不轨……翁婿关系似乎越发的水深火热了。 第八章 明明是我先 “这里原本是叫做吹炉山来着的，不过在很多年前，有很多流浪者聚集起来，在山中建造了一个锻造师村庄……” 黑发如丝缎一般垂落，换上一身轻便的裙铠装束，二小姐今日倒也显得英姿飒爽，说话时候眉宇之间神采四溢。 “他们平时以制铁为生，环绕山中湖畔建立的锻造场和吹炉室更是占地庞大，所以这座山也得了踏鞴之名……”她伸手指着前方道路尽头的那座虽然距离尚远，但是已经依稀可见的村子轮廓，如此说道。 要查清楚这里的情况，斩杀作恶的贼人与妖鬼。 这就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从现在开始她不再需要憋屈的压抑自身的力量，反而要主动使用其来战斗，在战斗之中驯服它。 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最后有没有用，不过似乎的确很有道理，而且……至少少女自己觉得很对脾气，也很是喜欢就是了。 一味的压制血脉的沸腾暴动，说起来倒是容易，但是在践行的时候就委实是一个很煎熬的过程，尤其当这个过程反反复复，就真的是令人心力交瘁了，她这两年来也多少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 而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不再压抑自己了，她自然是觉得扬眉吐气，就连精神都振奋了三分。 面对它，接受它，掌控它……绝对是非常合这位武家千金胃口的战术策略了。 “这么大的一座村庄都以制铁为生，也难怪老头子会这么重视了……不过村庄在前几天的时候出事了？” 顾墨打量着前方的山道，只见平坦的黄土路蜿蜒通向远处的村庄，路旁的树木有成人合抱大小，巍峨碧岭，古劲苍松，树木蓊蓊郁郁，上午的阳光正好透过树木的缝隙，洒落下一片片斑驳的光斑。 村庄看上去很大，在山脚下的屋舍就绵延成群，用木栅栏和木门围成一圈，很有当初十三樱村的感觉。 而且里面有着一道道黑烟袅袅升起，乍一眼看去就有三五道。 “的确如此，所以父亲才想着派人来查看……”二小姐点点头，只是注视着前方村庄的眼神也有些冰冷起来，“不过现在的这般世道，往往不是贼人就是妖鬼作乱，或者两者皆有便是了。” 她也看到了那一道道的黑烟，村子里现在居然还有人升炉炼铁，这显然是不同寻常的。 而这种情况稍作推理，便不难想象是如何一个状况，这位武家千金顿时也不由得俏脸冰寒，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 “……” 另一边的黑发少女，抿着薄薄的嘴唇，正细细端详着前方的村庄。 她安安静静的，但是同样极其敏锐——异常沉重的血腥味，还有烧焦的味道，不过妖气却是有些微弱，只在山中深处盘踞。山下山外的外围村子里只有属于人的气息，但是同样染上了血腥与杀戮的味道。 秀千代生性善良，但是并不意味着单纯，也不天真。 她大概能够想到是发生了什么，这座村子被劫掠了，不知道是先有妖鬼作乱大开杀戒，然后才有强盗抓住机会进驻这片宝地，还是……干脆妖鬼就是强盗们引来的，利用那些怪物攻破村子，自己试图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不能小觑人的险恶，类似的事情她在以前就见过很多起，毕竟主要以除妖为业，自然经常接触与妖鬼有关的委托。 但是往往很多时候才会发现，表面上是妖鬼作乱的事情，未尝不是暗地里其实有人包藏祸心。 “那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吧……” 顾墨收回打量四周山林环境的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一拍马头，一行人三匹马便迈着轻快的步子靠近过去。 才刚刚接近村子，还没有到大门那边，村子里的一座高高的哨塔上，就已经有人眼尖的一眼看到了他们，顿时就要拿起脚下的铜锣敲击示警，顺便也是张口想要大喊出声，只是张口的瞬间就被一根锋利的箭矢贯穿喉咙。 “呜……嗬嗬……” 这人瞪大眼睛，任他努力也只能发出漏气般的声音，眼神之中流露出茫然、惊惧、绝望、不敢置信等等的情绪，竭力挣扎着却还是无力的软软倒下，身体的气力迅速伴随着生机消逝一同流失。 最终这些微的响动，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在不远处那边成排的房屋顶上，有着好几个强壮魁梧的身影正蹲在上面，满头大汗的拿着工具，正在烈日的阳光下修补着破烂的屋顶，忙得连汗都来不及擦一下，自然就没有多关注这边的情况。 大概是没想到本应该是帮他们警戒的“眼睛”，会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拔除。 “箭术不错。” 二小姐的眼睛微亮，微微侧目正好看到某人正垂下手中的长弓，刚刚那凌厉的一箭就是他所发出的，虽说距离不是相隔太远，不过能够如此迅捷无伦的在马上开弓，直接一箭点杀，也算是可圈可点了。 “还好还好，有手就行……” 顾墨很是谦虚说道，弓射之术曾经就跟随赖光师傅在道场里习练过，勉强有些许的基础，现在重拾起来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而且比起曾经感觉到的辛苦与艰难，现在只觉得宛若掌上观纹那么简单。 能力数值的全面提升，即使是眼下的这具身体，比之本我虽然有所不如，却不管是肌肉力量、神经反应速度、身体协调性、计算能力或者感官知觉精准度等等，都是远超常人的惊世骇俗。 随着基础属性的大幅度提升，曾经觉得需要很是艰难才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就变得异常的轻松随意起来。 而在说话之间，三人就已经接近了村庄的入口。 出乎预料的是在大门处，反而没有什么人看守。 也许是乌合之众志得意满，又或者是觉得里面的哨塔有人居高临下，在时刻警戒着，所以不需要分出人手来负责这些事情吧。在接近正门的时候，二小姐就有意放慢骏马的速度，到了跟前的时候直接纵身一跃—— 轻轻松松的翻过大门，落在村子里面，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发出。她打量一下四周，满脸冰寒的拔出了腰间的太刀，倒提宝刀就往前走去。 后方的秀千代轻轻叹了口气，紧接着略显迟疑的望向身旁马匹上的青年。 “一起进去吧，接下来就辛苦阿秀你了……要照看着妹妹，又要保护我。”顾墨也是淡定的下马，同时微笑着这么调侃道。 不过黑发少女只是凝视着他，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也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哑然失笑的摇摇头。 两人将马匹拴在村子正门道旁的大树上，也紧随其后进入村子，村子显然在近日前遭到过一番劫掠，有些房屋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地的废墟，很多地方的地上都有着斑驳凝固的暗沉血迹。 在最外围的一圈屋舍都没有什么人，不过倒是看到家家户户都被破开，里面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尸体…… 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到处都是，不管是在屋舍之中，还是在屋舍之间的过道里，甚至是悬挂在屋顶上耷拉下来，身上都是刀伤，或者是死于箭矢……更里面不清楚，至少外围就可以证明是人祸。 而且当前的天气酷热，现在又过去了好些天的时间，尸体皮肉已经逐渐坏烂，尸身膨胀甚至生蛆，恶臭熏天……占据了这座村子的强盗们根本没有任何的意识，甚至压根没有打算处理这种问题。 基本上所有的人手都被集中起来，安排去干他们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了。 二小姐杀气腾腾，毕竟就算这不是美浓境内的平民，在任何地方看到这样的事情她都会大为光火，眼下自然没有放过这群凶徒的道理，她隐蔽的抓住了一个正在清点着满屋的刀剑的光头悍匪，逼问一番确认事实无误之后—— 便直接一刀将哀求不已的对方斩首，然后就是开始扫荡叛逆的过程。 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正面都能够轻轻松松击垮，更遑论是这种鬼魅一般的隐秘袭杀了……反正“眼睛”一开始就被拔掉，大意的匪徒们也没有得到预警，仍然沉浸在他们的妄想美梦之中。 拿下这么大的一座锻造师村庄，凭空得到一大批还没有来得及运输出去的精良甲胄、兵器，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意义重大，尤其这还是战国乱世。 他们的野心瞬间膨胀到近乎迷失，已经不满足于像是以往那样，只是充当一群流窜野盗，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等人还可以得到更多……至少他们自己这么觉得，估计都开始梦想着消化这批装备，掌握这座村庄，然后招兵买马。 过于分散，没有警惕性，都被狂喜冲昏头脑，结果就是被正主找上门来一个接着一个的悄无声息诛杀。 也不只有村子外的一个哨塔，不过屋顶上，高坡上，凡是可能察觉到问题的“眼睛”都被一根闪电般飞来的箭矢点掉，根本没有任何的可能发出预警，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之中，野盗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就是如此，顾墨以弓箭点杀，二小姐一路上无双的砍瓜切菜过去。 根本无人可以抵挡，配合得非常默契。 只是后面的黑发少女却是不自觉地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怎么现在反而完全不需要自己了的样子……明明就在不到一个月之前，都还一直是她在保护某个人来着的。 怎么现在感觉反过来了…… 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第九章 即将到来的…… 其实这种情况也不需要秀千代动手。 毕竟三人之中的任意一人过来扫荡踏鞴山，都是杀鸡焉用机关枪般的大材小用了。 不管是对于山中的妖鬼，还是村中的强人来说，都是这么一回事，能够死在这样的豪华阵容之下，那福气能小吗？大概是他们这辈子最光荣的时刻了……况且甚至都不止顾墨三人在这里。 毕竟斋藤道三虽然也是明白提议的必要性，知道自己的次女的问题迫在眉睫，才捏住鼻子同意了让他们出来历练的提案。 但终归是不可能答应下来之后，就彻底放手，表现得如此痛快了，实际上暗中还有一支精锐的行军在后面，以备随时接应……美浓的未来都在这三人上，老头子可不会轻率大意到真的放心不管。 二小姐眼下杀气腾腾，她自己一个人也处理得来，顾墨也正是让这个流程更加顺畅，同时也是抱着某种目的性的在锻炼自己的弓射之术。 他想要验证一个想法。 理论上并不是只有本我，才能够给化身提供支持，而化身这边同样也是有办法回馈本我的。 譬如说磨练的技能，走上另一条道路获得的超凡特质，诸如此类的。就像是传说之中的大神通者，斩出化身投入凡间历练，或者是体验其他的道路，或者是修行其他的法门，最终功行圆满，择日飞升—— 化身历练完毕，回归本我之中，道果圆融，自然就是为本我平添一世修持的积累。 他现在就是想要试试能不能行得通，以多线程多开的方式，提升自身的升级效率……最简单的检验方法就是看看化身锤炼掌握技能的时候，会不会在本体那边有同样的熟练度显示。 如果本我一动不动，箭术技能的熟练度也会一点一点增长的话，就说明这个方法是有效的。 那个时候，顾墨就有办法弥补自己的底蕴不足，很多基础没有真正打牢的这个问题了……毕竟他虽然在知识层面已经弥补上来了，但是也只相当于纸上谈兵，很多的术理其实自身没有真正去修行锤炼过。 ………… “杀……杀了你们！” 悲愤而且歇斯底里的咆哮，沉重踏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如同一头人形的暴熊在冲锋。 当强盗们的数量递减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他们再蠢笨也还是发觉到了问题，现在就是在村子里继续往山上走的主道上，道路两侧都是房屋，十来个强盗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着这边冲杀过来。 中间的那个应该是他们的首领，看上去是一个非常高大健壮的壮汉，浑身穿着沉重的铠甲，拖着一柄大太刀凶狠疯狂的冲锋过来。 这一身装备，加上那把大太刀的重量，居然还能给以不慢的速度跑起来。 这样的体魄，这样的气力，也的确是非常惊人的了，在战场上都能够作为一员悍将，只可惜的是他的力气是惊人，对面三人却都是力气非人，哪怕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两个少女，其实也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气力。 只是她们都是技巧型，战斗风格不是那种粗暴莽撞的类型，而是以要最恰当的力气，以最省力的方式杀死敌人。 可以轻轻一掌将人的胸腔都打塌下去，连带内脏都锤成一团血肉碎末，不过这着实没有什么必要。明明只需要刀尖轻轻割开喉咙，或者精准发力穿刺弱点，就可以轻易解决的问题，何必要用那么血腥的硬派风格呢。 当那个身披重甲的壮汉一合倒地，轰然的身躯栽落下来，渗出的血泊向着四周的土地弥漫的同时。 剩下的野盗们也彻底慌了，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四散而逃，不过都被一根根闪电般飞来的箭矢轻易追上，他们身上的铠甲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总会有缝隙的，而死神的镰刀就是轻轻松松的从缝隙里夺走性命。 骚乱不过几息的工夫，就已经停歇下来，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将双刀重新入鞘，二小姐咬牙说道，俏脸上满是愠怒之色，从外面一路杀到这里，居然一个村民都没有留下，只怕是真的已经被这群可恶的匪徒杀光了。 “山上有妖气，这边没有，只是起了刀兵……” 顾墨淡定的说道，“而且根据之前审问的那个人的说法，应该是他们早就盯上了这座村庄，趁着村子山上的锻造场和吹炉室引来了妖怪作乱的时候，也趁机对村子进行了攻击……” 不是这群强盗引来妖鬼从外面攻破村子，只是村子本身就从内部出了问题，山上的重地突然闹起了妖灾，趁着村子里一片混乱，而且主要的战斗力都赶往山上的时候，这群强盗也从外面攻击了村子。 为了彻底占据村庄，防止走漏风声，他们屠杀了所有的村民，然后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当发现山上的妖怪也没有什么动静，似乎没有下来之后，胆子也就变得更大起来，哪怕山上就有凶残的妖怪，也打算在这里占着准备起事。 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如果是其他时候发生这样的问题，或者真的能够让他们干完一票就远走高飞。 但是偏偏近日是约定好的出货时间，这座村庄是老头子倚重的一处秘密兵工厂，这里出产的铠甲、武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运出去，而且必须严格按照时间，绝对不能有分毫的差错…… 他们虽然做得很彻底，一个人都没有放过，但仍是第一时间被察觉到问题。 所以妄想的霸业还没有开始，就被赶来的三人逮个正着，直接处理干净了。 “哼，让他们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了他们。”二小姐咬牙切齿，接着看向继续上山的道路，“我们再上去看看，这座村庄其实非常隐蔽，真正通往山上的锻造场的道路隐藏在村子祠堂的地道里面……” 作为曾经老头子属意的继承人，她自然对此也是了如指掌。 “所以可能是有内鬼吗？这个也的确值得怀疑……” 顾墨点点头，然后看向了一直皱眉不语的秀千代，这个黑发少女打量着四周的惨烈情景，看着道旁两侧屋子里被砍杀的村民尸体的惨状，禁不住的流露出不忍的神色，迟疑的看向他。 “也好，那我们处理一下这些尸体再继续往前吧，反正也耽搁不了太多的时间，而且这样的天气……继续留着可能会有瘟疫，那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顾墨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黑发少女顿时连连点头，朝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还多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什么都不做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你们……不对，你怎么知道姐姐是在想什么的？” 旁边的二小姐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两人，这两人刚刚有任何的交流吗？为什么姐姐只是一个眼神，他就能够明白过来，这是什么特别的默契吗？ “这个很难和二小姐你解释清楚，不过我的确就是知道阿秀的想法……”顾墨笑了笑，摊摊手说道，他也不是敷衍，现在需要精神力维持外放的技能，在他的技能栏之中同样是灰色受限的情况。 不管是精神力扫描，还是心灵锁链，暂时都派不上用场。 但是很奇妙的，他也不需要使用心灵力量去读取情绪气场，思维发散、精神波长等等之中隐藏的信息，他就是很了解阿秀的想法，能够自然而然的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并不需要别的什么额外的因素。 听着这样的说法，秀千代眨了眨眼睛，目光奇异的看着他。 “唔……” 二小姐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果然是因为奇怪的默契吗？虽然说这的确是一件好事，说明姐姐和他真的是互相非常了解信任……但是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在场的呢。 她并不知道“电灯泡”一词，但是并不妨碍她此时此刻感同身受，明明是三个人的队伍，但是自己却似乎隐隐被排挤在圈外。 深深吸了口气，她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目光也瞄到了地上的那把大太刀，俯下身子握住刀柄将其拾起。 “工艺不错，不过如果你想要换一把武器的话，我这里有更好的……” 顾墨微笑着说道。 前些天因为投影魔术的缘故，这个独特的需要「联网」的技能，终于证实了副本世界不同，法则规律不完全一致，环境参数也是各有出入，并不是所有的技能都能够通用的这件事情，也让他搞清楚当初觉得莫名其妙的技能栏设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甚至就连「单独显现」都不一定是因为本身的超越性…… 也不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被局限在单一世界的优势…… 纯粹可能只是因为这是唯一一个红色品质的技能徽章，所以即使当时觉得技能装备不装备都没有区别，但是他还是出于某种微妙的强迫症心态，将这个传说级技能徽章替换了原本的投影魔术，装备在了技能栏之中。 或许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他的「单独显现」才会在不同的副本世界之间也能发挥作用，真正超越了世界的隔阂。 当然，也因此他察觉到了世界规则不同的问题，毕竟投影魔术的技能性质太过独特，从技能栏之中卸下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在没有魔术基盘的世界里发挥作用……而其他的术法反而没有太多限制，在类似的环境里还是比较通用的。 若不是正好卸下了这个魔术类技能，他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够察觉到问题关键。 不过现在，投影魔术重新装配了回来，而且目前的十个技能栏里面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搭配结果，他现在已经有把握投影人造宝具了，绝对是碾压这个副本世界的一众所谓名刀的空想锻造技术。 ………… …… 现实世界。 环月都市。 在一间足够干净整洁，而且略微带有未来科技感的房间里，白发的猎魔人少女有些坐立不安的坐在自己的床边，因为就在她的身前，是气势极强的巫女狐，正双手叉腰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 “……” 空气有些凝固，沉默得有点吓人。 大概是承受不住这份压力，希里额头上冒出冷汗，她尽可能委婉的试着开口辩解：“玉藻小姐，我……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你没必要这样……” 毕竟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她自是清楚这个狐狸精的性格之中，多少隐藏着一些病娇的元素，搞不好眼下就是想要趁机排除异端，干掉自己这个在她眼中的潜在竞争对手来着…… 这么想着，希里都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这实在运气太不好了，自己明明和这个漩涡没有任何关系啊，为什么要先挑自己下手？ “哼哼，现在不是敌人，不代表以后不是啊……”狐狸精小姐轻哼两声，“不过我没有打算做到这个地步来着，我这一次找你，是想要你帮我打开传送门的。” “传、传送门？” “对啊，我要去找master！！”狐狸精小姐连连点头，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放光，独占master的机会来了，话说这一次就当作是度蜜月如何？ “哈？他……他不是去那个什么木卫二了吗？”希里愣了一下，不太理解。 “你懂什么……”狐狸精小姐撇了撇嘴，现实世界里堂堂正正的竞争激烈，她要利用副本机制弯道超车！时间流速不同，而且可以与master独处二人世界，还能够正好甩掉那两个麻烦的对手，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第十章 偷渡的狐狸精 “玉藻小姐……你，你是想要进入那个新的世界，希望我开门的意思吗？” 希里冷静下来，斟酌着这么问道。 “当然了，我就是这个意思……”狐狸精少女连连点头，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女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说起来，你的情况也的确很有意思的样子，明明感觉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怎么会掌握这么神奇的力量呢？” 希里严格来说并不是真正的猎魔人，也没有接受青草试炼，不过血脉里的魔法让她的身体素质接近猎魔人。 但是在玉藻小姐看来，这就是普通人的水准，完全就是平平无奇…… 就像是有着100级练度的账号的高级玩家，不会觉得1级的新手号和2级的新手号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我是特殊情况，而且玉藻小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关于上古之血的事情……”希里低声嘀咕着。 “就是这样子我才觉得奇怪啊，这种血脉虽然是很有潜力，不过就算是全部开发出来也不应该有这种表现吧？”玉藻小姐撇撇嘴，“不过算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能你们那边的世界也不简单就是了。” 猎魔人少女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全面性的了解。 “好了好了，快给我打开传送门，趁这里master还在木卫二那边……”狐狸精少女催促着，想要让希里尽快给自己开门，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个独占亲爱的的大好机会，绝对不能够错过。 master的本我虽然还在现实世界里，但是他的思维与触觉有一部分延伸，投射到了另一个次元之中去。 这样子的话，换位思考一下，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她不就能够在另一条世界线里面和master二人独处了吗？而且因为时间流速不同，那边的时间比这边快上不少，所以就更加是一个大好优势了。 玉藻小姐要提升档次！要马力全开！要弯道超车了！ 没错！玉藻小姐大成功！！ 拗不过狐狸精少女，希里迟疑着终究还是打开了通往之前的那个世界的副本入口，当然她不会觉得那是什么副本入口，也不会觉得是某种超乎想象的规则力量将一部分功能模块寄托在自己身上，才让自己的能力得到“突破”的这种可能性。 “哼哼，谢啦……” 看着眼前旋转着的光芒漩涡，玉藻小姐确认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轻轻伸手，纤纤玉指一指，她身后的尾巴在晃动之间飞出一团光团，速度极快，瞬间便已经没入到传送门之后。 “可以了，现在把门关上吧……记得之后不要和别人说。” 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玉藻小姐看向了希里，这么说道。 “……你……你不是要过去吗？”猎魔人少女张了张口，但是想了想，又马上反应过来，“等等，你难道也会分身术？” 先前也是这样，她打开了传送门，让顾墨过去探索新的世界。但是顾墨过去了，可是他同样也还在现实世界之中，这就是身外化身，能够分化出不同的化身行走，同时在不同地方执行不同的事情。 这令她有些羡慕，若是自己也能够掌握这么神奇的法术，就可以去不断探索那些新的世界了，可以寻找回家的道路。 不像是现在这样，虽然不受限制，但是她自己的顾忌还是很多的，不能够贸贸然的前去探索新世界。 “分身……这个算什么，我本来就分裂了八尾。”玉藻小姐略显得意的说道，“虽然有些彻底了，不过托master的福，现在又重新统合了回来，不过反正平时也不会动用超过三根尾巴的力量，现在正好可以做做别的工作……” “唔，你不会以为我直接就这么过去吧，才不可能呢，我要是直接走了的话，肯定瞒不住他们的……” 猎魔人少女苦笑着，看着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狐狸精小姐，忍不住的在心里吐槽着—— 只怕不仅仅是因为瞒不住，更是因为两边你都不打算放过吧？毕竟自己去偷家的同时，也要防备别人偷家的可能，这只狐狸可没有打算在这边的世界留下空当，不然顶多就是单方面的换家战术。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完全不打算给其他人留点活路。 虽然说“希望独占自己的意中人”、“在恋爱感情上绝对不想输给别的女人”，这种愿望倒也惹人怜爱，但是加上隐藏的病娇要素就不一定了……想起曾经听这只狐狸用那副开心的表情，捧着脸陶醉的说出的那些病娇话语，希里这么胡思乱想着。 她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听从这个狐狸精的话语，挥挥手关掉了打开的传送门。 玉藻小姐满意的点点头，紧接着又要转身离去，不过马上又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了猎魔人少女。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希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的说道。反正这个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那人也说过她可以按照自己的判断来使用能力，她留在这里是她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失去自由。 所以这本来就是没有问题的，也就只有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告诉她那段时间都不要试着打开门连接什么不熟悉的世界……不过也就只有那一次，在其他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限制。 “不是这个，你重新打开传送门看看……”狐狸精少女皱眉感应着什么，这么开口说道。 希里微微一愣，不过也有些疑惑的重新打开了刚刚关闭的传送门。 “……” “……” 短暂的安静下来，空气也变得沉默。 “果然是这样啊。” 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玉藻小姐慢慢的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的困惑——果然是需要两个宇宙的时空拼接在一起，需要有对接的门户存在，两边的时空才有连续性，自己才能够感觉到另一边的联系。 但是master是为什么呢…… 他难道有什么干涉多重时空线的能力，而且比起自己持有的「单独显现」还要强？ 种种疑惑在心里流过，狐狸精小姐也没有纠结太多，既然只要打开传送门就能够同步那边情报，那么就没有太大问题了……她现在也只是不想再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而已，就算是自己的尾巴，也必须在情报上和自己同步。 若是在以前的话，她都不在意这种事情，正如曾经分裂的八根尾巴虽然都是分身，但某种意义上也都是不同的个体了。 况且英灵召唤的情况往往都是那样，从者结束召唤之后，情报才会回到英灵本体的手边，让本体可以像是翻书一样浏览这份情报记录，知道「自己」又在某个世界线之中有了一番什么样的经历。 她虽然不是英灵，不过也曾经想要假装自己作为从者被召唤，想必其他的尾巴也都是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没想到她本身第一次作为从者被召唤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出了点小小的意外……所以现在就是这样子，她出现在这个世界。 玉藻小姐想了想，自己本来想要假装作为从者被召唤，开启新的人生，结果直接重新恢复了九尾的灵基，连带着斩出去的分身也被统合了回来……就是因为自己被master召唤了出来，使用的灵基也是master的守护灵—— 这种简直不讲道理的现象，说明隐藏在其背后的规则力量非常高位。 master身上本来就藏着大秘密，这个她也是知道的，那么想来现在就算是具备比「单独显现」更高层级的奇怪能力，在玉藻小姐看来也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 “好了，这次谢谢你啦，不过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 对着猎魔人少女道谢之后，玉藻小姐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希里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 “总算是走了，好麻烦的女人……”希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有些郁闷的转过头去，透过玻璃看向外面。 荒凉的月岩平原上，矗立着宏伟的环月都市。 颇具未来科幻感的整合式垂直建筑林立，形成密集的城市中心地带，规整笔直的道路两旁是成排成排的设施和错综复杂的区划，更远处的生态园穹顶和太空港的巨大广阔平台也是清晰可见。 她的视线上扬，越过环月都市的上空，越过有着大量的环形山和岩石的地表，看向没有大气的黑夜，黑暗未知的宇宙似乎是一片无边广阔的深渊…… 如此直观的感受到真实宇宙的浩大，希里也不知不觉的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过去遭遇的种种事情，某些曾经觉得无比绝望，仿佛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巨大窒息般的压力，现在也突然像是如此的渺小…… 当然，这也是现在的奇异感觉而已，并不意味着她真的有能够独自处理自己的麻烦的能力了。 不光是要找到原本的世界。 ——还有那个世界里的一团糟…… ——以及虎视眈眈的狂猎妖灵…… 这些都是少女需要理智思考面对的事情，所以她基于自己的意志和选择，留了下来，准备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小团队做出贡献，同时也希望在有需要的时候，得到他们的友谊和帮助。 一开始的时候，多少还抱着交易的心态，不过现在想想……她似乎还挺喜欢现在的情况的。 ………… …… 另一个世界。 东海道，尾张国。 夜色正好，月亮绽放出皎洁的光芒。 不过在清州城内，一处庭院景色精致的院子里，正有两个侍女忧心忡忡的向着屋子里焦急的问话。 “阿市小姐……” “小姐，出什么事了？” 她们刚刚听到屋子里传来低低的惊呼声，顿时就担忧起来，站在门外连连呼唤，心里忐忑不安，万一自己等人侍奉的小姐真的出了问题，那可就是罪过了。偏偏里面无人回应，她们也是越发不安起来。 第十一章 到来与信号 “无事，你们……你们退下吧，不必担心……” 就在两个侍女都要急得哭出来，就要准备撞门而入，或者是打算扯开嗓子大喊叫人，要将那边巡逻的护卫们叫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才总算是及时传来了回声。 语气有些弱弱的，像是有些疲惫，但也带有些许慵懒和迷糊的感觉…… 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在听到这样的语气的时候，两个侍女就已经下意识的先松了口气，先入为主的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性，但她们还是谨慎的多问了几句。 然而正如她们所料的那样，屋内阿市小姐说刚刚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在梦中惊醒才叫出声来，然后一时间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现状，所以面对她们刚刚的追问才没有立刻回话，因为反应不过来。 又隔着屋子低低的交谈几句，她们这才放下心来，在夜风吹来的时候，才惊觉已经一身冷汗。 毕竟阿市小姐可是信长大人最为宠爱的妹妹，在尾张自然也是备受瞩目的贵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得受罚，甚至就连阿市小姐自己求情都不好使……现在这样无事发生，一切安好，自然是最好的。 又说了几句，小侍女们终于轻松下来，这才遵照阿市小姐的吩咐，缓步退下去。 而两个小侍女都不知道的是—— “……” “……” 一片安静。 在光线昏暗的屋内，她们先前担忧的阿市小姐咬着下唇，无助不安的坐在床榻上，看着昏暗环境之中的那道身影，随着时间过去到现在，她的瞳孔也适应了昏暗，依稀能够看到那道身影的轮廓。 似乎是一个窈窕女子。 正如她一开始嗅到的那股淡淡的幽香，这令她忐忑的内心多少有些安定了一些……毕竟不是一个男人闯进来她的闺房里面意图不轨，这样似乎还好一些…… 当然，也仅仅就好一些，这半夜三更不请自来的恶客，显然仍是来者不善。 这个容姿秀丽的少女咬了咬牙，下意识的看向外面，虽然看不到门窗外的廊道与院子，但是她能够听到自己的侍女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令她的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坠…… 织田市刚刚其实非常果决，但是没有什么意义，除了一开始的那声惊呼之外，后面她的所有声音都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她甚至还惊恐看到黑暗之中的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眸，充满玩味的盯着自己。 然后—— 那个昏暗之中的女子终于有所行动，似乎是把握住了她的声音特色，直接用她的声音装作刚刚睡醒懵懵懂懂的样子，轻轻松松的将外面的侍女打发了过去。 不慌不忙甚至是有些反客为主的强势。 坦白来说，这对于她而言真的是挺惊恐的一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夜半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自己的呼救完全无人能够听到，即使只有一门之隔，外面的小侍女们也像是恍然不觉，然后自己还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暗房间里的那个人用自己的声音对着外面说话…… 虽然兄长是声名远扬的尾张国大名，但是织田市终究只是一个深闺少女，心理承受能力并没有那么强。 就在她紧张不已，心脏怦怦直跳，下意识的胡思乱想接下来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的时候，对面的女子终于再度开口了： “放心啦，咱可没有什么恶意的哟……不过嘛，仅限于你不是敌人的情况下呢，可以给我说说你是什么人吗？这位阿市小姐。” 不再是模仿织田市的声音语气，柔媚的声线带着一种悦耳动听的感觉，只听声音就仿佛能够令人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身姿婀娜的模糊影像。 虽然不清楚，但那绝对是真正的绝世美人！ 反正就是有这么的一种感觉，织田市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自幼便容貌过人，堪称一个美人胚子，随着这几年长开之后更是越发动人，甚至开始有好事者称她为战国第一美人。 尽管她自己并不以为然，不过内心之中也多少是有些欣喜的，正是烂漫年纪，少女心理，又怎么会不喜欢夸赞呢。 直到现在—— 她第一次遇到光是听着声音，就令自己不由得有种自惭形愧的心理的女子……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开口说道：“我，我是织田市，是……是尾张国的、的……”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自我介绍，同时也是觉得一头雾水。 在这么一个时候，突兀的闯进自己的闺房里，不应该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怎么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一样，但偏偏要让自己说出来，又称呼自己为阿市小姐……这种矛盾的表现，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织田市，居然是这个时代吗……” 昏暗之中的那个女子的语气略显诧异，刚刚听到那些侍女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没有联想到，想不到居然真的是织田市？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开口询问道：“你和master是什么关系？” “什、什么master？” 织田市却是越发有些紧张起来，她觉得这个女子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怎么感觉颠三倒四的样子。 “就是那个人……” 玉藻小姐还以为是这个女孩子听不懂她的称呼，迅速的解释了一下，形容了一下某人，同时眯起双眼非常警惕的打量着对方的反应，以确认提升这一位的预警等级，却发现这个深闺少女完全就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不认识……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织田市弱弱的说道。 “咦？” 狐狸精小姐这下子倒是有些惊讶了，自己一过来就出现在这里，同时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少女的淡淡微妙联系……她还以为是master又招惹上的女孩子，心中泛起敌意的同时，也是气恼不已。 不过现在看来…… 似乎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甚至于对方和master根本不认识。 这就奇怪了，那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联系？难道不是master招惹上，然后有了因果之线，接着自己又因为master的关系，所以也被连带着有了微妙联系的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玉藻小姐显得很是有些疑惑。 她并不知道，自己所使用的灵基，前身是这个世界里的守护灵·九尾。 而九尾在原定命运轨迹之中，会选择守护的真正宿主，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只不过在既定的命运即将发生之前，它被某人直接摸奖抽走了。 “……” “……” “那、那个……”好似是有些忍受不住这份沉默，织田市小声的开口，想要打破寂静。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玉藻小姐看向她，这么说道。 终究是一个可以利用的身份，以自己的手段调度整个尾张国的力量也是轻而易举，正好可以借助这份力量帮自己查探master的情况下落，顺便也可以埋下一个棋子，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 不过本来就是顺手而为…… 狐狸精小姐的思维非常敏捷，她虽然不了解顾墨最核心的秘密，但是也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像是当初迦勒底等人说的那段奇怪的「历史」一样，她同样也是感到有些奇怪与疑惑的。 而现在察觉到这个世界也是一个类似的镜像时空，而且时间线也正恰好处于这个类似的历史阶段的时候，玉藻小姐几乎是瞬间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关键，或许这一切都要应在这里。 既然可能是master所需要的，那自己就帮他扫平诸国吧。 狐狸精眯起的眼睛似乎有一抹狡黠的光芒闪烁，而对面的织田市却是一脸不甘的咬着下唇，她就知道这个人来者不善，现在更是想要控制自己，其最终的目的一定是冲着尾张国，冲着织田家来的…… 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 …… 对于发生的一切，顾墨暂时还没有察觉到。 目前他只是刚刚推完关于踏鞴山的场景，一路扫荡下去，从山脚下的村子外围入口打到环绕山中湖畔建造的大锻造场。 在山脚下还只有那群利欲熏心的人类强盗，而到了山上的时候，就开始聚集各路妖鬼了。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它们要比人类强很多，普通的妖鬼都有生撕虎豹的可怕气力，一身硬皮革般的赤红皮肤和虬起的肌肉无比结实…… 但是在三个非人存在面前，仍然是如同纸糊般的一样，像是镰刀割过稻子一般纷纷倒下。 最终轻轻松松的推到了锻造场内的那个吹炉室，在里面盘踞的常暗之主是一只烟烟罗，一种寄于烟的妖怪或者精灵，烟如绫罗，随风飘摇，其形变化万千，故名“烟烟罗”。 实体状态下仿佛是一个丈高的巨大人形，身材无比魁梧，可以操纵火焰与烟雾的现象—— 而且还能够随时幻化成为烟雾，在快速移动的同时还可以豁免物理伤害。 总体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强力的高级妖鬼了，难怪整座村子的战力奋起反抗，都被轻轻松松的团灭，全部被烧成焦炭。这种掌握「元素化」技能的东西，放在现代世界都算得上是一个麻烦，别说这个时代了。 普通人靠着刀剑长枪，反抗这种怪物，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烟烟罗想要对抗他们一行三人，也是同样绝望的结果，被二小姐轻轻松松的就掏出了魂核，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然后化作烟雾消散。顾墨本还想着抓个活的，研究一下它的特殊存在方式，不过想了想又放弃了。 以后还有机会，而这个妖鬼破坏了村子，二小姐和阿秀都不打算放过它，所以还是干脆点直接杀了吧。 至此，这个场景推进完毕。 他也没有得到什么额外的奖励，不知道是系统功能依旧不在化身这边起效，还是自己的等级已经有些超出标准，打这种低级本完全就是手到擒来，甚至还组了个三人队，就连系统都看不下去…… 所以没有经验加成，也没有得到钥匙奖励。 同样的—— 没有触发新的角色剧情，「无明」并不在锻造师村庄里面，到最后也没有出场，甚至就连本应该遇到的那个刀匠女孩也没有碰见。 这令他有些纠结，却也无可奈何，估摸着应该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带来的影响。 毕竟早一天，迟一天，或许就和原剧情对应不上了。 因为这个时候已经入夜，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大地，一行三人干脆也就没有连夜赶路，而是回到山脚下的村子里升起篝火，准备凑合着过一夜。 “咦？” 感觉到袖子里的微微震动，顾墨下意识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紧接着表情也是愣了一下。 刚刚那是……有信号？ 第十二章 灵银地金 村子里一片静谧。 如果不是夜风之中的血腥味仍未完全散尽，就仿佛是一个在黑暗之中陷入沉睡的安宁村庄，大家都只是日落而息，静静的入睡了。 就在这一片夜色浓郁的漆黑之中，靠近村子正门的空旷地上，有着篝火的熊熊光芒照映，在噼里啪啦的木柴开裂声音之中，拴在门外不远处的马匹轻轻的打着响鼻，氛围感倒是显得十足。 顾墨坐在篝火前，凝视着手中的手机，脸上反映着红扑扑的火光。 镜面屏的上面清晰的正显示着时间、日期，还有一个个应用软件之类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信号联系也是显示着中断的，所以他也有些不太确定。 “……这个是什么东西？” 喂完马走回来，坐在旁边的二小姐眨了眨眼睛，仿若很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小物件看上去就很精致的样子，而且还会发光，自然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更何况顾墨盯着这个小盒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个啊，这是手机……” 顾墨语气很是淡定的解说了一句，顺手将手机递过去示意，严格来说，这本来就是一部普通的手机。 主要是用于匹配环月都市的内部通讯，所以作为化身的他也携带了一支，虽说是经过了相应改造的特殊移动设备，既保留了原本的标准通信协议功能，也能够用于收发月面基地的数据与通讯。 但是改造起来也很简单，他寻思一下应该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手机也就的确被思想的力量捏塑了一遍，变成了符合他要求之中的特殊设备…… 的确也就那么一回事，随便去买一个或者自己投影都没有差别，他袖子里固定的术式空间之中，还躺着好几个备用的，只是还没有开机就是了，平时也只有这个在持续待机来着。 “手机……？” 二小姐挑了挑精致的眉毛，很是认真观察了一下，有些摸索不懂这件器物是什么东西，名字也是闻所未闻。不过做工看上去就非常精致，澄亮光滑的镜面屏流露出一股令她感到不明觉厉的美感。 “欸？它……它突然熄灭了？！不会是坏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大约是因为没有操作，显示屏自动黑了下来，这霎时间就令少女的动作顿住，同时有些发愣起来。 自己根本就没怎么碰到啊，就是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下，它怎么就一下子熄灭了？该不会是被自己没轻没重碰坏了吧，这看上去就是非常珍贵的工艺啊……几乎是第一时间，她觉得有些心虚起来。 “哦，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顾墨笑着摇摇头，顺手指点了一下，同时内心里却还在思索着刚刚的事情。 他有些怀疑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可能改造过的这支移动设备，真的短暂的接收到了信号。 不过…… 这个时代会存在什么信号呢？无线电都还没有发明出来，总不能够是接收到来自外太空的电波了吧？他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微微眯起眼睛，转而迅速思考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现实世界那边，有人让希里又开门了？ 现实世界明面上的技术自然没有那么强，但是他亲手打造起来的那座月面都市却不一定。 整座未来都市的设施本来就都是配套的，毕竟原来的施工方案对应的就是一整座星际时代的轨道居住站，蓝图资料十分详细，面面俱到。所以它并不是只有一个金属空壳子，而是代表着一整座太空设施和功能齐备，可以运转的宏伟星际工程。 所以…… 从具备多种管理功能的半自主电脑中枢，再到被设计用于生产与维修作业机器的无人机工厂，再到经过大气特殊化改造的生态穹顶……只要是严格按照蓝图，通过投影具现的方式建造了出来，就基本上都能够正常运转。 除此之外，自然还有着降低行星间延迟的上行链路节点，以及功能足够强大的卫星信号收发器，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毕竟这本来就是一座巨型轨道空间站应有的功能，是永久性的太空港，也是星际时代的人工生态建筑学的结晶，作为运转在行星轨道上的战略要塞，同时集成人造卫星的功能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在月之背侧建立了这么一座要塞，在环地轨道上有了这么强力的支援，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顾墨同样也是如此。他琢磨着要给自己的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团体，进行一番整体的技术升级，使用环月都市支持的内部通讯只是第一步。 虽然是建立在月之背面的隐秘基地，但是几乎能够在地球上任意一个角落，甚至是太阳系之内的任意地方都稳定接收到信号…… 如果是就在月面基地之中打开传送门的话，那么收发器的信号搞不好真的能够直接播到这边来……毕竟他也做过试验，在希里成为副本管理的功能npc定位之后，副本出入虽然是变得便利了许多，但是也同样结合了她的能力特点。 当打开位面传送门的时候，两边的时空就被拼接在一起，具备了某种暂时的连续性，物质和信息都可以通过…… 本该是两条平行线一般永不相交的两个宇宙，暂时被物理性的连通了。 不像是以前那般，那条跨越两个不同时空，看不见的境界线，几乎是完全单向的特殊通道，只有他和系统承认的单位能够通过。这种情况大概也算是有利有弊吧，所以他才会让希里在商店刷出奇怪东西的时候，那段时间不要试着开门。 对面也是能够发现的，运气不好的话，搞不好会招来呆毛邪神…… “这个，好有意思……” “里面是什么仙术吗？” 那边的姐妹俩凑在一起，对着手机指指点点，饶有兴趣的拿起来就是一通乱拍，不过也就是妹妹在惊叹，对于像是录像拍摄之类的功能感慨不已，而姐姐虽然也有些惊讶，不过仍是相对非常安静。 二小姐在不被蛊惑的时候，不是作为敌人，而且也对自己的亲姐姐没有什么敌视，反而是多了一份血浓于水的亲切，而在她有意的各种亲近之下，本来陌生的姐妹关系也在迅速升温着。 这样也挺好的，阿秀其实并不冷淡，只是她不会主动而已…… 顾墨收回看向姐妹俩贴贴的视线，略显欣慰的笑了笑，同时心里却是禁不住的有些犯嘀咕。 他有些怀疑很有可能是有人偷偷摸摸过来找自己了，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只会是玉藻小姐…… ——希望不要搞出什么麻烦吧，就怕她要给自己一个大惊喜。 ………… …… 翌日清晨。 天色刚刚放亮不久，马上就是电闪雷鸣，风起云涌，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看到这样的情形，一行三人自然也没有急着要离开锻造师村庄。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子双手护在头上挡雨，骑着一匹劣马从远处奔来，大概是急着躲雨，直接冲进了村庄之中，大概是根本没想到村子遭遇了厄运吧。 在冲进来之后，她才看见村庄的惨状，顿时惊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任由暴雨将自己淋成落汤鸡。 紧接着，她又看到顾墨一行人的存在，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毕竟村子明显是经过一场惨烈的屠杀，浑然不知的她自然是下意识的先入为主，认为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三人就是凶手了。 这个女孩子作一身老练铁匠的打扮，一只眼睛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经过简单的问询，发现其名为千子丰，为了成为厉害的刀匠而周游列国，不过途中因为某些原因和师傅走散了。现在也是往这边的村子想要过来避雨，却没有想到村子早就已经遭遇不测。 大概的经过和顾墨所了解的差不多，看上去是一个有些冒失的刀匠妹子…… 不过能够和师傅两个人就在这个时代到处乱转悠，而且在原本的轨迹里一头撞进这个贼人、妖鬼横行的锻造师村庄，还能够安然无恙出来，想必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即使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像是游戏设定那样，让这位刀匠妹子帮忙锻造神器—— 不过顾墨还是顺其自然的发出邀请，让刀匠妹子跟着自己等人回去。 妹子也没有怎么犹豫，毕竟在搞清楚对面的身份，又知道村庄的事情之后，她就没有那么惧怕了。况且现在也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她自己接下来也没有什么目标……的确是需要一份谋生，帮对方工作也无不可。 总得先活下来，不能把自己活活饿死。 毕竟是一个锻造师村庄，即使不是在隐蔽的环绕山中湖畔建造起来的内村，外围村子里也有很多熔炉和制铁工具，先前的那群强盗就是在干着这样的事情。 反正也要等雨停，所以饶有兴趣的二小姐干脆就让这位刀匠妹子试着施展一番，想要看看她的斤两…… “能不能打造一柄妖刀？” 顾墨好奇的问道，他对于妖刀还是较为情有独钟的。 屋内的刀匠妹子娴熟的升炉炼铁，同时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随口回答道：“这个不行的啦，妖刀都是从妖怪变来的，或者是本来普通的兵器积累了太多的妖念，就变成了妖怪，不可能直接锻造出来……” 妖刀或者说妖怪武器，不是武器之中寄宿着妖怪，就是干脆武器本身就是妖怪。 她可没有办法打造出来……她只是刀匠，只能够打造锋利的刀剑，不能够直接赋予生命，创造妖怪。 “这样啊……” 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 “那能不能锻造灵银地金呢？” 正抄起锤子的刀匠妹子微微一愣，小脸微微煞白，不过反应迅速掩盖过去，仿佛浑然不知一样的看着眼前的熔炉，目不斜视的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实什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她的心底涌现一股惶恐不安，为什么这人会知道灵银地金？ 第十三章 美浓之主 居然还真有这个？ 顾墨也就是随口一问，本来还以为是游戏设定的便利机制之一，对应映射到这个真实世界的现实之中，其实是不存在的东西—— 但是，看千子丰这个刀匠妹子的反应，貌似真的存在这样的一种技术。 “哦，我也就是之前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来也只是那些工匠道听途说，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心念急转，顾墨神色丝毫不变，自然而然的这么顺口说道，仿佛自己也只是想起了随口一说。 “这、这样啊……” 刀匠妹子完全没有看出他的问题来，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虽然极快，可是在对方的眼中委实是过于明显，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恰好听说过这种传闻，所以随口问了一下。 这样倒是还好，不然还真是吓了她一跳，甚至要以为这一次的不是什么巧遇，而是这人早有预谋在这里等着逼迫她了。 自从灵石这种产物出现在世上开始，世人就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探索着其中精华的力量与奥秘，而某些熟悉灵石的工匠也钻研出了一种特殊的技术，他们能够锻造一种的特殊的灵银，在其中存入极其庞大的精华。 不过这属于是机密中的机密，而且涉及灵石，兹事体大，若不是极为信任的对象，那么工匠是绝对不会接受此类委托的，甚至连承认都不会承认……千子丰目前还对这人很陌生，自然没有道理全盘托出。 顾墨对此也不着急，只要确认就好，这件事可以徐徐图之。 他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屋内的刀匠妹子装作平静的开始工作起来，神色不变的在思考着。 这群掌握制造灵银的工匠，如此的保守秘密，倒也的确挺好的。灵石本来就已经令人动心，引发无数野心家的追逐，要是还有一种技术可以让灵石的力量变得特别方便利用，那才是火上添油，灾上加灾。 如果真的是他印象之中的那种效果，这搞不好就是这些顶尖工匠们，掌握了类似于手搓圣杯的近似技术—— 毕竟凝固成方便携带大小的巴掌大的一块灵银，可能储存近乎无限的庞大精华，类比一下就是超高密度的纯净魔力结晶的概念，如何当不上一个圣杯……而且灵石的精华更是被这个世界的某些人视作奇迹之力。 利用灵石打仗建国不过等闲，让人的生命形态发生转变都能够轻易做到，甚至是长生不死、死者复活、克隆技术，等等等等，大概都已经被玩出花来了。虽然某种意义上也是百花齐放，黑科技繁荣昌盛，但同样也是这个世道的混乱之源。 这同样是类似万能的奇迹之力，只要能够聚集足够的精华，那么在很多野心家看来就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摇了摇头，顾墨深深看了一眼刀匠妹子，然后这才转身离开。 发现这人的确不再说些什么，刚刚好像也就是随口一提，略过话题之后就不感兴趣了，千子丰总算是觉得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同时禁不住的开始思考着，要不要在途中找个机会逃跑。 只不过，这么琢磨琢磨着—— 她想要偷偷溜号的意愿又不知不觉的弱化，反而下意识的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 没有问题的，这一位大人也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如此机密，顺口一问而已，本身并不信以为真，自己没有必要这么紧张……更何况要是自己偷偷跑掉的话，不正说明心虚了吗，本来没事也要出事了。 终于说服了自己，她咬了咬牙决定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顾墨的人工魔眼仍然存在，即使精神力暂时还没有办法直接外放，但是作为只需要依靠视线就能够发动术式，造成魅惑、暗示、催眠等等精神干涉与影响的效果，却无疑是目前最好用的对人能力。 轻轻松松的一个心灵暗示，便可以强化某种情绪，放大某些想法，从而达到压制其他的思绪念头的效果。 如此就让刀匠妹子被他随口一问激起的警惕之心，不自觉地被她自己的想法抵消掉，而且她还会觉得这是自己深思熟虑之后，方才做出的决定。 ………… 雨声渐歇，雷云散开。 临到出发之时，顾墨也是略感惋惜，因为直到离开村子踏上路途为止，也并没有发现「无明」的存在。那位当代的除妖师首领貌似是没有过来这边除妖，正好与他们不期而遇，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看来的确是蝴蝶效应导致的剧情变化，或者可以看看老头子那边，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曾经的除妖师组织。 否则的话，阿秀手里的那柄断刀想要恢复原状，怕是还得有一番波折。 曾经讨伐太初之鬼的神兵已经碎裂，秀千代手中的断刀是一部分，「无明」手中的刀锷是另一部分，只有将它们凑在一起才能够复活“楚叶矢丸”，这是用来重新封印果心居士的胜利条件。 顾墨还不确定要不要这么做，不过有备无患总好过有患无备，大不了到时候他来主持封印，反正这具身体也只是一具可以折损的化身，并不需要让阿秀来付出那份沉重的代价。 待到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回到鹭山城，安置好刀匠妹子，然后才回到天守阁那边。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老头子直接叫了过去……当然是单独叫顾墨一个人，并没有叫上姐妹二人。 传话的侍女还专门说明老头子叫他的两位宝贝女儿要好好休息，路途遥远难免困顿——这种区别对待完全就是显而易见的。 和室幽玄，光线略显昏暗。 四周的烛光幽幽，衬托出一股奇特的严肃氛围。 坐在房间之中，似乎等待多时的老头子姿态豪迈，不再规规矩矩的正坐，反而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另一条大腿直接支起，一只胳膊就这么搁在膝盖上，捧着酒碗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浓郁的酒气弥漫四周，顾墨刚刚进来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到底是喝了多少的来着？ 老头子看上去心情也有些不太对头啊，虽然他现在没有直接解读情绪气场、精神波长的能力，不过也是敏锐的察觉到斋藤道三这一刻的情绪非常复杂，像是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有着不甘，又有着非做不可的果决。 矛盾而迥异的种种情绪同时集中在老头子的身上，令得顾墨的眉毛抖了抖，脸上流露出奇怪的表情来。 “来了啊，坐吧！” 斋藤道三瞥了一眼眼前的混账，只见其人长身玉立，神色不卑不亢，气质也是显得非常温和平静，自然而然……这样的人自然称得上是一句青年才俊，若是在以往时候，蝮蛇也不由得要称赞几句。 只不过现在嘛……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这是老父亲的本能。 对于老头子丝毫不客气的表现，顾墨也是从善如流的在前方坐下，斋藤道三对自己的态度恶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早就习惯了，不过似乎今天更加恶劣，更加看自己不爽的样子？ “今天叫你来，老夫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老头子再度将手中的酒碗里的美酒一饮而尽，脸颊上的酡红也不正常的再度加深几分，他的语气有些恶狠狠的样子，瓮声瓮气的说着。 “嗯，道三大人说吧，我听着……” 顾墨点点头，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斋藤道三手里的酒碗。 ——接下来该不会是准备摔杯为号吧？ 也不怪他胡思乱想，老头子本来就越发看他不顺眼，平时也都是根本不想看到他，看到他就觉得来气……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独自叫自己过来，而且情绪表现得这么复杂矛盾，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对方是不是在外面埋伏了五百刀斧手。 只待摔杯为号，一声令下，就冲进来把自己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剁成肉酱。 emmmmm……还专门让阿秀她们不要过来，督促她们去休息，搞不好真的就是想要快刀斩乱麻啊。 “算了，不说了……直接拿去吧！” 斋藤道三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酝酿情绪，不过过了半晌之后，他却是突然有些泄气的样子，很是意兴阑珊的摆摆手。 他没有摔碎手中的酒碗，而是直接扔过去一封信函……而且在信函脱手的瞬间，他仿佛是下意识的手腕微微一动，本能的想要将它抓回来一般，不过却又生生的遏制住了这份冲动。 而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让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一下子像是衰退了下去似的……一转眼的工夫，坐在那里饮酒的不再是之前那个气势惊人，手段了得的美浓霸主，而只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这是……”顾墨愣了一下，伸手接住那封信函。 “让国状……从现在开始，美浓是你的了。” 斋藤道三声音低沉的说道，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上满满当当的一大碗酒，虽然并不会有所留恋，他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纯粹至极的理想本心，而不是为了贪图权势，在追逐泰平之世的大愿，他从来没有迷失过哪怕一次。 但是，那终究是他一生的功业所在。 就像是将自己的存在意义彻底托付了出去，这一刻，这个老人感到自己彻底解脱了，只是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却也感觉到一阵极其强烈的空虚。 “……谢谢道三大人。” 顾墨的神色变换数次，最终没有推辞，而是轻轻将这份让国状收起。 “不用客气，能不能担起这份责任或者守住它，就是你小子的事情了……老夫可不会帮你！”斋藤道三冷哼一声，似乎非常恼火的道，“不过看在我的宝贝女儿的份上，能够做的我都做了。” “斋藤家终归是老夫的本家，很多人不一定会服气，他们不是义龙，没有办法看得这么开……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老夫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你为难，前段时间就已经派光秀去处理了。” 这个老人平静的说道，神色之间闪过一抹狠绝：“能够活下来的，就是你可以放心使用的人，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我晓得的……” 顾墨轻轻点头，同时对于这条美浓蝮蛇似乎有了更深的了解。 真够狠的啊…… “你知道就好，其他的老夫也就不多说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斋藤道三放下酒碗，平静的看着对面的青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美浓之主，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青年眨了眨眼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别说这样的套话，大道理谁都知道，老夫是问你具体的想法，不要说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老头子轻蔑地笑了笑，语气非常鄙视的样子。 顾墨无奈的摇摇头，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误会，不过现在他也不打算去解释了，也不会说什么自己其实不想要接受这些东西……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身也有着这样的能力，何不放手去做呢。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开口说道：“现在的世界已经是大航海的时代，我们也要紧跟时代脚步，我的设想是先在十年之内，在美浓境内完成工业革命，解放生产力，然后统一这个战国……” 不就是具体计划吗？这个他当然有安排了，这个世界同样是未经开发的封建时代，也是他的自留地，甚至比起现实世界来说，能够具有更高的改造自由度，在他看来是极具价值的一个位面。 “二十年内要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 “争取在本世纪结束之前，建立环月都市位面分基地……” 顾墨侃侃而谈，对面的斋藤道三嘴巴越张越开。 他只是想要刁难一下这小子，顺便看看对方是否真的有治国之能，需不需要自己帮助……怎么现在感觉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似的？ 第十四章 历史的转折点 无论如何，顾墨成为了美浓之主。 毕竟当斋藤道三这条蝮蛇下定了决心的时候，就谁都不能够阻止他，说到底这个枭雄一直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本心，战国争霸反而只是他要抵达目标的过程，他从来都没有把目标与过程搞混淆。 因此—— 在有资格的人没有想法，而有想法的人又没有资格的前提下，谁都阻止不了美浓的权力重心开始转移。 斋藤家也并不是无人反对，所有的家臣都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下来，只不过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罢了，只懂得嘴上反对的也只有嘴皮子功夫，除了嘴上表示反对之外什么都做不来。 而那些不服气，还真的身体力行付出努力，准备以行动反对的家伙……大概在他们断气之前，才会明白为什么斋藤道三会被称为蝮蛇。 杀起自己人来，那也叫一个毫不手软，简直如同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利落，丝毫不念旧情。 不过想想也是，大家本就不是一条心的，只是老头子往日看在都是本家的份上，允许他们鸡犬升天。然而不能够帮得上忙的前提，是他们也不要拖什么后腿，眼下既然要撕破脸皮了，自然是不再需要顾忌什么。 就这样—— 有异心的家伙不是没有，但是正准备造反，还在准备着的阶段，就被直接精准点名杀了……老头子看似开始不大管事，实际上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留心观察，所以一出手就是快狠准。 完全没差，一个不落。 总之就是该清除出队伍的，就绝对不会放任其留下来。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会在这些方面留下麻烦的问题，毕竟老头子觉得自己要是现在不动手的话，留着这些仗着长辈身份的人模狗样的家伙，以后对于小辈们来说，才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所以斋藤道三还是决意自己代劳了，不名誉的脏事揽在他身上就好，况且他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多好听，现在再添一笔血腥杀戮也不算什么。就连自己的整副家业都托付出去了，老头子可不会在声名上投鼠忌器。 也正是因为老头子的动作太快，决心太充足，以至于顾墨也没有来得及拦下来。 他其实是不太赞成这种粗暴的方法的，虽然这些家伙明显和自己等人不是一条心，还想着搞破坏，甚至预谋着要率先发难、痛下杀手什么的，但是谁让他终归是心地善良，有一副慈悲的菩萨心肠呢…… 所以——他另有处置的方法。 因为先前商店刷新出了「学习装置」这种相当给力的黑科技，所以他在解析研究过一遍之后，留下了原型机，又严格按照机器的等比例尝试复制与逆向工程…… 现在的顾墨作为化身行走于这个副本位面，身上虽然没有随身带着这种复制型号的机器，因为本来没有想过会用上，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他可以尝试着自己动手捣鼓出来，或者在现实世界那边空投一批过来。 不管是本我直接使用空想投影也好，还是月面基地上采用最新的全息铸模和3d打印技术的加工设施，复制生产都是没问题的…… 只能够说当副本管理的功能托管给希里之后，虽然说是有利有弊，但是目前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至少现在他可以随时中途加入或者退出副本，甚至可以场外求援，比之以前底气何止是充足，简直就是爆棚。 所以有了这样的底气，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只要将那些家伙抓过来，不和他们拉扯，直接洗脑一番就好了。在那群家伙原本的记忆、情感等的基础上，利用「学习装置」置入新的情报即可。 而且这样子还有很多好处，不光是原本美浓的上层建筑不会受到太大的震动，因为所有人都会团结配合，不需要有太大的洗牌，权力让渡的过程会非常安稳，而且这些人还能够掌握需要的必备知识，不再是尸位素餐。 至少在他们本来的位置上，也可以更好地发挥作用，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如此也暂且免去了顾墨头疼的任免事宜，可以良好的过度完前期，等到一切都上了正轨之后再考虑细化班底，打造更为完善完整的管理体系……看吧，很简单的，所有人也不会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至于在他的判断之中那群人到底有没有受伤，或者说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咳咳，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啦。 不过无论如何也好，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便是木已成舟不可更改。而美浓发生的禅让事件也开始震动四方，迅速的在各路间谍、忍者汇聚成为的情报网之中，将消息一遍一遍的往外发出去。 好像朝着池塘里投下一颗石子，波纹飞速溅起，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最终将会形成席卷整个战国乱世的风波。 就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交通与通讯效率，距离战国震动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也正是顾墨准备利用起来，彻底掌握浓州的时候。 ………… …… 在这一日，天气无比晴朗，万里无云。 顾墨再一次回到稻叶山城，不过却是以另一种身份，正式入主浓州的权力中心。 凭山而筑的城郭里外三层，数里之外都可以望见标志性建筑，那是通体白色的三层五阶天守阁，也彰显着如今成为繁华都会的稻叶山城的国力鼎盛，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这么一回事。 “话说回来，浓州真是个好地方啊……” 于城头处眺望平原远近皆是稻田的景色，顾墨禁不住的这么感慨着。 “农业和商业发达，国力强大，而且地理位置也是相当好。难怪老头子会选择这里出道，不过可惜他的对手太多了，这个时代也太乱了，只依靠他自己是很难平定这一切，奠定人妖共存的泰平之世。” “确是如此，父亲拿下美浓就已经费了许多工夫，在那之后又因为他……总之就是不断有人叛乱，国情不够安定，又让他花了多年时间来治理，最终虽然取得如此的成就，可是距离他当初拿下美浓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旁边的二小姐语气也是莫名，如此轻轻的叹息着。 就和旁边的秀千代一般，她的美眸里倒映着远方美浓平原的风景，黑缎般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老头子的心愿，出生不久就被母亲带走的阿秀不行，或者另一个早些年已经嫁往尾张，同父异母的姐妹也不行。 总有些事情非人力可及，或者非一代之功可成，斋藤道三虽然成功的逐步取得了全美浓的统治权，但是夺取美浓容易，要保持、发展美浓却是很难，毕竟破坏总要比创造来得轻松。 “也是呢，拿下美浓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很年轻了，再之后又在这里耗了二十年时间，老头子迟迟都没走出第二步……” 顾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虽然二小姐不说，不过他也知道是怎么一个原因，斋藤道三得国不正，美浓是他强行夺取过来的，这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没有大义，自然没有太多的统治基础。 再加上老头子早些年是除妖师出身，凭着一腔热血就直接去转职政治家了，虽然真的让他干了件大事，但是有些事情却弥补不来，无法否认他终究是一个外行的客观事实，所以当时根本不懂怎么治国。 结果就是为了压制动荡的领民人心，他采取了极端严酷的施政，所以导致浓州一直动荡不休，让他也有些焦头烂额的。 待到真正彻底支配了美浓，还将稻叶山城打造成为一座百商云集的繁华都会，岁月也已经不知不觉的带走了他的青春。进入暮年的他只在理想之路上踏出一步，之后一直都没有能够迈出第二步。 “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掌管浓州的那个人是你了……入主这座城的感觉怎么样？”二小姐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问道。 “感觉？” 顾墨微微思忖一下，然后摇摇头：“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也就这样吧，能够有什么感觉呢。 或者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已经是这个乱世之中难得的一座大城了，商业发达，潜力无穷，不过在他的眼中就是生产力落后与脏乱差的代表，掌管这座城以及其背后代表的浓州，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 一州之地说得好听，实际上在他看来还不如现实世界里的蓬莱岛，更加遑论整个月球任他予取予求了。 整体来说，还没有当初第一次临时管辖鹭山城的感觉，至少那时候是初次接触，还算得上一个新奇，有着新鲜感的加成。 “……你觉得浓州很差吗？” 二小姐噎了一下，心里泛起浓浓的不可思议感。 她能够看出这人不是在故意谦虚或者强作镇定，而是真的满不在乎的，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出身于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她，并不会明白顾墨的眼界早就已经超脱到什么程度了。 “很差也谈不上，三个方向都被山脉包围，南部是浓尾平原，与尾张接壤。”顾墨眺望着远方，随口的说道，“但是木曾川又形成了与尾张的天然屏障，从木曾川河口那边还可以控制伊势和三河方面的水上交通，由不破关到近江，通过琵琶湖到京都也非常方便……” 再加上土地肥沃，又经过斋藤道三多年精心打造，农业商业都非常发达。 可谓是相当不错了，即使没有十全十美，但是剩下的一些不足，在这些优势面前也显得不是什么太大缺陷，也难怪织田信长以美浓为基地，真正开始了天下布武的征程，逐渐消灭了周围的势力，并且上洛成功。 听着顾墨的接连夸赞，二小姐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这人并不是不清楚美浓的优势，而是看得非常通透，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显得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呢……她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是了，据说这人是从大海对面过来的。 深深的看了正在指点江山的某人一眼，二小姐想起了先前听父亲说过一次的事情，当时还不以为然，但是现在看来却果真如此。 渡海而来…… 出身神秘…… 但是绝对贵不可言。 而且管理鹭山城的那段时间，也看得出其极具才能，展现出高明的政治手腕，不动声色的就将那边的山头派系料理得顺顺贴贴，按照父亲的说法，就是这样的人非是池中之物，绝对不会囿于区区日本一地…… 甚至于说不准，前些日子突然借故非要自己一个人离开一段时日，就是准备去接触属于他自己的势力了。毕竟这样的贵人，就算是在天朝那边斗争失败，被迫逃亡海外，也必然还有死忠的力量追随。 回想着那也不算太久之前，父亲对自己说过的话语，虽然主要是猜测为主，但也是推心置腹，是一个经商从政半生的老人的经验与智慧。二小姐禁不住的轻轻呼了口气，同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另一边的黑发少女。 姐姐她也…… 或者真的很幸运呢。 在这么一个时代，生为女子，即使再如何与众不同，似乎也难免要面对一个问题而且无法回避。二小姐自然也想过，她每每总对未来感到迷惘，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不甘心，紧接着就是无力与泄气。 自己的剑可以斩杀任何敌人，无论是如何强大的妖鬼，或者再如何骁勇善战的敌将，都不会是自己的一合之敌。 她有这样的自信，但是唯独……对于未来如何，却还是禁不住的感到焦躁。 秀千代若有所觉，看向了自己的妹妹，虽然不太明白二小姐的复杂眼神，不过她还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并没有想那么多，也不觉得现在的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随遇而安就好。 二小姐看着姐姐温和的浅浅笑意，忍不住的撇了撇嘴。 而在这个时候，顾墨也停止了侃侃而谈，仔细这么一想的话，他发现浓州的地理还真是极好的，在这里开辟位面分基地真是最好不过了——他之前对斋藤道三说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唬人的。 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一个时间线处于十六世纪的镜像时空，世界正是处于地理大发现、殖民主义发展的一个时代，火药方兴未艾，神秘之暗仍未完全消退，完全就是落后而又封建的古代世界……地球这颗瑰丽的行星几乎完全没有被开发。 而且完全不需要像是在现实世界里那样，有太多太多的掣肘，再加上时间流速的不同步，只要放开手脚的话，这个世界的建设进度大概会突飞猛进，很快就能够超越现实世界…… 虽然代价是走向一个稀奇古怪的未来。 搞不好会发展成为像是异闻带一般的奇异时空。 “在几日之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一批……嗯，一批人过来帮忙，到那个时候，可能也需要你们出面一下。”顾墨下定决心，准备从月面基地那边投送援助物资过来，加快在这个世界的建设进程。 反正两边都是他的产业，不外乎就是左手帮右手，先期的投入就是为了能够后面能够得到更好的反哺。月面基地的生产、工业都领先现实世界一个时代，正好是强有力的场外支援。 没错，就这么办了！ 将这边位面的资源想办法输送回去，成为月面基地继续扩张，成为让环月都市吞没整个月球的资本。而月面基地生产的各种各样成品，也可以投入到这个位面之中，就此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并且在这个良性循环之中提升这边的建设进度。 “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二小姐点点头，将眼眸里闪烁过的异彩深深掩埋在心间。 果然就和父亲说的那样，这人果然是在暗中也有一支效忠于他的力量，现在准备要发力了……这可真的叫人期待，期待浓州会走向何方，也期待这个战国乱世会出现怎样的风起云涌。 ………… …… 尾张国。 清州城。 作为通过浓尾平原，直接与美浓接壤的大名势力，织田家自然是最先得到信息的一方，比起其他列国的都要快了太多太多。 “美浓易主了，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道三大人还真是舍得啊。” 在景色精致的庭院里，织田信长放下手中的铁炮，对面的标靶微微歪斜，接近中心处有着一个孔洞，正是刚刚被枪弹击穿的痕迹。这个男人随手将火枪递过一边，马上就有人恭敬接过。 他拿过最新的谍报仔细查看了一番，微微皱起眉头来： “居然都宣告出来了，想必不会是什么故弄玄虚，只不过这人何德何能，能够入主美浓……唔，顾墨，这个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 “信长大人，前几日阿市小姐偷偷让我们搜集情报，说的就是这个名字……” 身前的人仍旧恭恭敬敬的回复道。 “阿市啊……” 被这么一提，这个男人也是想起来了，就在前几日自己的妹妹偷偷摸摸的瞒着自己，想要让人帮她搜集一个名字的情报，里面说的貌似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过她也没有想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这位家主呢。 织田信长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只不过什么都没有说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想做什么，只是冷静的在观察着。 但是现在…… 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份情报，看着那个恰好对上的名字，织田信长突然有些疑惑了，阿市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 ………… （ps：我这边又出了案例，这两天又被叫去做核酸，昨天晚上冒着大雨被叫去排队，今天是下午被叫安排，现在才刚刚回来……不好意思了，去迟一点就要两三个小时起步，前面还拼命有人插队，半天不带动的，身心俱疲(￣_￣|||)_ 第十五章 偷家！ “什么？！” 声音一下子提高，分贝显得有些刺耳。 但是也仅仅局限在房间之中，外面的侍女和守卫们全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而在这个闺房之中，织田市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总觉得对面的狐耳少女从刚刚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变得气势汹汹起来了。 “可恶！怎么可以这样！！” 紧紧捏着手中由织田市刚刚转交的谍报，纤细的葱白手指异常用力，甚至显得有些许颤抖，玉藻小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待到再三确认之后，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柳眉倒竖，美目圆瞪。 “这个什么斋藤义秀，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她又气又急，咬牙切齿，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像是在磨牙一般。 “这一位……听说是道三大人的千金，不过是很久以前就失散了，最近才被找了回来……” 织田市轻声细语的说道，试图抚慰住玉藻小姐的狂躁情绪。 她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惧怕与不安了，不敢说完全消除，但至少没有那么神经过敏，几乎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虽然说这个狐狸精真的很吓人，尤其是那个名字就足够令她花容失色。 然而也终究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深闺少女也是慢慢发现，玉藻小姐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除了一开始根本没给自己商量余地的那件事有些强势之外，在逐渐熟悉起来之后，自然就不觉得太过惧怕了。 当然心中多少仍是有些戒备，可是至少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吓得魂不守舍。 “可恶可恶可恶，就算是那个巫女也好……这种事情总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的吧。” 嘴里嘟囔着这样的语句，狐狸精小姐似乎是有些恼怒，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谍报，眸子里仿佛要喷出火焰来，她刚刚听说得到了master的情报，本来还是感到非常欣喜来着的，说明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此刻，她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反而还觉得谍报上的某些字体是如此的……刺眼。 “什、什么先来后到？” 阿市小姐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指那位斋藤义秀小姐，可能要和你找的那个人议定婚约的事情吗？” 谍报上面也是写得清清楚楚，虽然还不能确认，也没有像是让国状那样公开宣告，但是看上去貌似那位“美浓之蝮”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间谍也就一同将这份情报发送了回来…… 仔细想一想的话，阿市小姐觉得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只狐狸精之前就表现得三句不离其人，言语之间也是志在必得，毫不掩饰自己极为想要成为贤惠妻子的热切愿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同时觉得先前对于“玉藻前”这个名字的印象被颠覆了。 明明就是这般惹人怜爱的一个美人，很难联系上传言之中那位祸国殃民，令山河破碎的九尾妖狐。 “不是这个还能够是什么！”玉藻小姐狠狠咬牙，饱满的胸脯急剧的起伏着。 本来是想着过来偷家的，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大势已成……结果现在可好，不但发现自己可能偷不了家，甚至发现要是自己不过来的话，搞不好就被别人给偷家了，如何不令她气得火冒三丈。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必须阻止这件事情！ 用力的攥紧纤纤玉手掌中的谍报，玉藻小姐心里涌现出一股迫切感，几乎是想要立即出发，既然已经知道master就在美浓那边，与尾张这里很是接近，就通过浓尾平原相望，那么当然是事不宜迟。 她不会给那个狐狸精机会的！！——似乎是气到了，她都忘记了自己才是狐狸精。 “可是……这也不一定是真的……”织田市努力的组织着语言，有些干巴巴的安慰着玉藻小姐，她虽然不像是之前的那么惧怕这一位，但是也担心对方太过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如果她知道现在玉藻小姐其实已经准备离开了的话，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你懂什么，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没有……”狐狸精少女用力摇头，摇的飞快宛若是拨浪鼓一般，不过语调迅速的话语到了这里就突然戛然而止，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通过和织田市的交流，以及这些天的时间里，她自己的摸索搜集情报，也多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奇异之处，除了历史非常同步，时间线非常相似，宛若是一个平行世界外，这个世界还存在着一些特殊的因素。 譬如说某种名为守护灵的奇异力量体系，或为和魂化生，或为荒魂具现，总能够给予守护者不可思议的庇护与力量。 她这段时间就是装作是织田市的守护灵，在少女离开房间的时候，与之一起行动，让织田市根本没有办法摆脱她，或者是寻找机会反抗之类的……而对于这一切，她其实也并不陌生。 因为这具身体所使用的灵基，就是master的守护灵…… 如果也是这个世界的特色系统的话，那么指不准master很早之前，就已经在这个世界里留下了痕迹，而且比自己与他的相遇还要早——这么一来的话，一个麻烦的问题就出现了。 到底谁才是先来，谁才是后到？ 突然想到这一点，玉藻小姐的警惕性霎时间拔高到极点，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她停下准备迈出的脚步，认真的思索起来，然后又在织田市疑惑的视线之中，连连摇头不已，仿佛是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思考了很多种方法，但是马上又自己将它们直接否定，丝毫不带犹豫的。 貌似都不怎么行，劣势还是太大太大了。 emmmmm，或者……或者…… 美眸一转，她若有所思的瞥向对面的深闺少女，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玉藻小姐……？”织田市有些忐忑，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而且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这让她内心升起一种微妙的不祥预感。 ………… …… 浓尾平原的另一边。 美浓国，稻叶山城之外。 “这些是什么啊……” 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这样的低低声音，斋藤小姐感觉自己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不可思议的转眸望向正在指挥着所有人忙碌起来的某人，她本来是想要第一看看这人的背后，到底是存在着一股怎么样的力量来着的。 有着怎么样的修养素质，又具备着何等程度的底蕴，即使不能够窥一斑而知全貌，也总能够借此揣测一下他的底牌。 抱着这样的好奇想法，所以她才要跟着出城。 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是眼前的这么一副景象—— 这里是在稻叶山城之外，选定的一片空旷的地方，不过空地上已经被一头头巨大的钢铁巨兽所占据着。 每一辆都是现代的重型厢式货车，整体流露出工业之美，抛光金属的光滑，沉重的质感与线条，通体都在散发着冰冷沉重的钢铁气息。 在现代世界司空见惯的运输工具，在这个时代却是强烈挑战人们视觉与想象，切切实实的“怪物”。 一整支跟随出城的士卒们脸色都白了，还以为是要对抗什么妖物，而被随军带来的那些平民，或者说最近才被加急训练，培养起来的职业工种，则是一脸错愕的看着这些庞然大物，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激动不已。 “按照之前的训练，你们上去试一试，一人一辆，试着把它们开回去……” 顾墨一脸淡定的指挥着，这些先前过不下去的人们虽然都没有驾照，不过好歹也是在学习装置里加急培训过了的。所以的确都掌握了对应的驾驶技能，现在就是要让他们把第一批物资运送回去。 “……” “……” 短暂的沉默。 那些赶鸭子上架，被紧急培训出来的职业司机互相对视几眼，壮着胆气走了过去，在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士卒们的惊恐钦佩的视线里，一步一步的走近重型货车，然后小心翼翼的拉开车头的门爬上去。 大脑里直接多出了一门新的知识技能的他们，反而要更容易接受这样的东西……起码他们就算不知道其中的原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却也明白这是一种特殊的运输工具，而不是什么可怕的妖物。 下达了命令的顾墨满意的看着这一幕，这才好整以暇的回过头来，他望向了惊愕不已的二小姐，慢条斯理的解释说道： “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一些农业机械和接下来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包括一些种子之类的……” “农……农业机械？”二小姐满脸不解。 “对，既然是解放生产力，自然要从美浓最大的优势入手，顺便也可以在这么一个过程之中，让人们先熟悉一些机器的概念……”顾墨异常淡定的解释起来，这是他的第一步设想，而且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民以食为天。 不管是公元十六世纪的世界，还是后世的现代世界，粮食都是生存的根本，粮食安全也是重中之重。 在封建农业时代，拥有大平原的肥沃土地，农业发达……即使是后世，也是重要粮仓的美浓地区，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意义更是无需多言，就连原本历史上的织田信长，也是欲要取天下，必先取美浓。 因此顾墨选择的切入点，也正是在这个方面入手，况且这本来也是美浓国的优势，他要放大这个优势，借此打下一个良好的开端，然后一步一步的辐射整个美浓，快马加鞭的进入工业时代。 “我、我不是太懂，但是……你说的那些东西，也像是这些、这些所谓的车一样吧？真的没问题吗……” 摇晃了一下脑袋，二小姐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这人说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但是以她看来这已经是大刀阔斧到以至于有些用力过猛了。美浓最重农业，也是浓州的真正命脉。 这人怎么一来就要在这方面着手，还做得那么彻底，似乎要从生产到管理，里里外外的来上一番改造。 “我明白你的忧虑，不过这群家伙之前可也不会开车啊……”顾墨轻轻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正好有引擎轰鸣的声音响起。 第十六章 下一步——尾张 二小姐愣了一下，转眸看去。 她发现那些钢铁铸成的庞然大物，此时此刻已经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缓缓的启动起来。 “还算不错，手挺稳的……” 顾墨点点头，夸赞了一句，接着又向着那边放声叮嘱一声：“都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虽然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这些家伙也是技能检定合格之后，才能够被带过来的，多次的测试也说明了他们的技能速成还是有质量的。不过实际操作的时候，要是心理不过关的话，可能还是有人会掉链子。 平时倒是无所谓，但是这种钢铁巨兽要是出了岔子，估计就得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了。 现场之中，除了他和二小姐能够对此不以为然之外，这里的人有一个算有一个，不外乎都是肉体凡胎，哪个经得起这样的冲撞，撞进人群之中就是死伤无数，所以自然要格外小心谨慎的照看着。 “希望你是对的吧……” 二小姐轻轻呼了口气，伸出一根修长纤细的白皙食指，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大概明白这人的意思，毕竟这群人在这之前，的确只是一个个平民，还是她亲眼看见这人前去招揽的。 他们只会种地，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所长。 如果有一把子气力的话，倒是还可以去当兵…… 但是现在，他们却稀里糊涂的已经成为了所谓的司机，能够驾驭这种钢铁巨兽，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东西——其名为「学习装置」，乃是一件怪异的法宝，形如头盔一般却又连接着无数的粗大绳缆。 尽管画风很奇怪，但是据说是了不得的仙术造物，人戴上头盔一会儿，就能够直接掌握一门新的本事。 据说其术理正如“黄粱一梦”这般诉说神仙术的典故那样，能够让人在短短时间内，于梦境之中度过一段较长的时间，若是安排恰当，自然就仿佛是经历了一段长时间生活的历练，在梦中习练到了新的本事。 ——顾墨对秀千代她们说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么胡诌的。 毕竟洗脑装置的来历与本质还是有些邪恶，即使他目前只是单纯的用于学习的方面，用于训练班的速成，只是用于安装新的情报，暂时还没有干涉改动任何一个使用者原本的记忆和情感。 但是还是需要扯个神仙术的幌子包装一下，正好他最近也的确在琢磨着这么一个法术，在解析清楚洗脑装置的原理后，就试图以心灵力量通过另一种形式重现。 所以就直接将还在设计阶段的术式理论，直接拿过来作为解释说明了，这样也能够糊弄过去。 反正其他人都不清楚内情，自然也是对此深信不疑，就好譬如现在的二小姐，她感慨于洗脑装置的神奇效果，觉得有这样的神物，难怪这人底气十足，毕竟似乎什么人才都能够直接批量生产的样子。 就是话说回来—— 东方之国竟然可怕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个疑似是斗争失败，失去一切，逃亡海外的人，都能够掌握到这样的底蕴，那么按照正常的逻辑来推敲的话，那个明帝国岂不是更加强盛……脑子里转动着稀里糊涂的思绪，少女看着那长长的车队启动，稳妥的向着稻叶山城的方向驶去。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夕阳的余晖有气无力，像是在弥漫着垂暮的气息，但是车队长长的影子伴随着强劲有力的引擎咆哮，却仿佛是在驶向未来。 “我懂了……”少女眸子里有光芒闪烁，喃喃自语着。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灵一下变得通透起来，既然这人的出身就是如此，那么想必很多东西或者制度，都在大海对面得到过践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带来的大概也是在那个中原帝国里已经得到验证的先进经验！ 所以或许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纯粹只是因为自己等人少见多怪而已。既然都是经验之谈，那么照搬过来或许也未尝不可，毕竟就和父亲说的那样，这人绝对不会囿于日本一地。 因为这里只不过是他的跳板，他迟早是要回去的…… 因此现在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流露出来的疯狂想法，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若是按照目前的猜测来看，就是对面的中原帝国正如日中天，生产管理如此先进，器物之道也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的地步，那么对方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自然要想尽办法走上同样的道路，才能够复制同样的繁荣。 否则的话，难道还要困死在这个穷乡僻壤之中，守旧的抱着那些明知道落后的旧秩序不改变—— 然后还妄想着做梦，觉得可以凭借海外的贫瘠地方，依靠落后与野蛮来进行发展，最终去胜过一个面积无比辽阔，无比繁荣先进的巨大帝国的产能，以弱胜强，然后东山再起么？ 那种愚蠢的想法稍微想一想，就连她都会忍不住发笑。 现在想明白这一点，斋藤小姐顿时就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忧心忡忡，各种担心，生怕这个家伙完全就是胡来，会将整个浓州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那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怎么了？” 骑着马与少女并肩而行，往稻叶山城的方向赶回去，顾墨察觉到后者的表情似乎变得逐渐明媚，如释重负的样子。 “没有什么，就是……我都明白了。” 斋藤小姐转过头去，对着他异常认真的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 顾墨顿时奇怪的歪了歪脑袋，不是，这是明白了什么？ 他自然不知道少女在脑补对面的明帝国有多么强盛恐怖，又脑补他带来的其实都是更为先进的经验制度，如此通过这样的逻辑来自我说服。说起来也是宗主之国的概念深入人心，像是一个权威一般。 整个东亚文化圈都深受影响，到了后世都难以摆脱，更加遑论现在的这个年代，对面的帝国也的确是真正的霸主——还要再过一百年，才会开始走上灭亡，成为历史上的一个巨大遗憾，然而现在正是春秋鼎盛之时。 所以就连顾墨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暗中还有另一个被脑补出来的神秘身份，而基于这样的身份解读，他目前的所作所为又仿佛得到了大海对面的中原帝国的背书，有了某种意义上的权威认证一般…… 不过也没有办法，就目前来说，他只对阿秀坦诚相告了自己的来历。 其他人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不可能认为他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只能够依据自己的常识去思考推测，努力脑补想象，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就越发的深信不疑，甚至选择性的忽略那些疑点，拼命寻找证据佐证自己的想法。 一行人很快的就回到了稻叶山城。 理所当然的，重型货车没有出什么问题，大平原的地形还是很好行车的。 而在回到城中之后，也引发了一连串的冲击，不知道多少人围在城门前看着，惊恐震撼之余，又死死的不肯挪动脚步，像是初次进城的人一般，看见稀奇事物简直都要挪不开眼睛了。 藤吉郎意气风发的维持秩序，指挥着提前组织好的民夫，准备将货物卸下，搬运去它们应到的地方，再过不久就要派上用场。 “都注意一下，注意一下……” “哎哎哎，小心一些，要是碰坏了大人的东西，看我不饶你！” “再来一个人帮帮忙，这一个太重了！喂，说的就是你！” 完全看不出当初的那个苦逼大叔，郁郁不得志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走上人生巅峰的模样，他现在可谓是干劲满满，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连轴转，抓住机会就是非常卖力的表现。 尽管现在没有高升，原本的身份也没有变化，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真正发达了……只要继续这么下去，日后未尝不能够位极人臣，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的表现自己的能力，同时绝对不要有任何的质疑。 现在大人刚刚入主美浓，手下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人可以用，而且大刀阔斧的改革也不被所有人看好。 这就是猴子看到的机会，即使他同样也觉得那些想法是不是有些激进了，但是在行动上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含糊，完全就是毫无质疑的贯彻所有的命令。 “藤吉郎是个不错的人……” 回到天守阁的城头上，俯瞰着下方城中热闹而不混乱的景象，顾墨开口这么说道。 “狡猾而又市侩……我不是太看好这种人。”二小姐撇了撇嘴，这么说道，同时忍不住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如果不是顾及到他们认识的话，她的评价大概还会更加锐利辛辣得多。 “人总要有些目标，这就是他的动力啊，不过我也有些好奇他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 顾墨笑了笑，用力伸了个懒腰。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这个和你们说了，而想要真正执行这个计划，我们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行政方案以及新的人才选拔体系，我觉得猴子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标杆，给他们做一个榜样……” 虽然是要在这个副本位面之中，开始打造一块自己设想之中的划时代飞地，但是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不是环月都市的建造，他怎么想就怎么来。 所以在认真思忖过之后，顾墨还是选择了较为稳妥的路线，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来，从行政管理到生产结构改革，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匹配着同步进行才行—— 尽管也就是他觉得自己不激进，稳扎稳打。 毕竟无论谁来看也好，就算是一个后世的穿越者穿越过来了，也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疯狂的异想天开计划……现在还是1555年，按照这货的计划，要在十七世纪之前推进到的不是蒸汽机和铁路时代，而是必须开始登月工程了。 当然，顾墨有自己的分寸与想法，在魔术没有办法的时候，科技就有办法了，反之亦然。 掌握着现实世界里的一座星际时代太空城市，同时拥有着跨位面投放物资的技术，再加上自身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神秘学大师，甚至是已然肉身成仙的他，无疑是有这样的充分底气。 不知不觉中，他的积累已经变得相当给力了。 同时也似乎要走上一条相当奇怪的道路，魔术与科技互补的路线……恰如fate世界里的那些天花板一般，祂们是高次元的神秘具现，但并不仅仅只拥有着无法理解的“魔法”，本身的“技术”也是知识力量的体现之一。 皱着眉头，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斋藤小姐有些听不懂他刚刚的那句话。 思考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放弃了，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接下来的话……先将对面的尾张纳入版图吧，浓尾平原虽然很大，但是并不需要两个势力。” 顾墨收敛思绪，目光看向远处满是稻田的大平原，仿佛看到了对面的那个大名势力。 应该没有问题。 他这么坚信着。 第十七章 老头子不见了 对于美浓的改造，以稻叶山城为中心展开，一日比一日深入。 这是一个相对温和的过程，正如顾墨预料的那样，人们的认知能力虽然并不达标，将他带来的先进机器、生产力工具等等，当作是什么罕见的妖物，或者是术法符咒打造的法宝之类的…… 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于第一阶段的改造来说并不影响什么。 当那些所谓的“巨大妖物”、“符咒法宝”，被投入田间劳作，被用去修筑梯田、开挖沟渠，被用去进行种种繁重作业的时候，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至于人们对此的认知是怎么样的，并不会影响机器的效果。 而等到人们对这些画风的事物逐渐熟悉之后，后面的工作也就更好展开了。 等到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他就会开始主导更大规模的改革，将神秘与工业结合起来，从制度的层面引入，改变这个世界，在当前的这个时代打造出一头足以颠覆现有的一切政治、外交、战争等等规则的庞然巨兽…… 反正此身不过是思维与力量的延伸，从另一个位面投影而来的触觉，所以并不需要纠结着什么时候要结束副本，离开这个世界。 只要不出问题，他可以一直在这里呆下去。 既然这个副本的剧情极其漫长，时间跨度也接近大半个世纪，那么总不能够什么都不做，所以他是打定主意要折腾一番了，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捏塑世界线，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不光是为了应验上个副本之中，藤丸立香等人提到过的那段历史，也是他的确觉得自己能够带来一个更好的世界。 至少不会比现在的这个时代更加糟糕了。 ………… …… 在这一日，稻叶山城。 三层五阶之天守阁。 “还是不行吗？这就奇怪了……”在明亮堂皇的房间内，顾墨背对着身后照射进来的阳光，无视外面那澄澈的苍穹碧空与辽阔的平原风景，只是手抵下巴，歪着脑袋，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在他对面不远处，理所当然的坐着秀千代。 黑发少女今日也是较为罕见的穿着和服，衬托她的气质容颜，显得极其的惊艳，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叠席上，平静的凝视着眼前的青年。 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少女的安静神色，顾墨禁不住的叹了口气，温言开口：“阿秀，你这个应该不是嗓子的问题……你应该是太久没有说话，或者是……你自己并不愿意开口？” 他斟酌着这么说道，留心观察着黑发少女的表情。 自从回来之后，他就在着手准备解决秀千代的嗓子问题，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起色。尽管在医卜星相一途上只有扎实的理论知识，但是也算是基础牢固，只缺乏印证所学转化为确切的经验，因此顾墨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是到了现在，他却突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貌似秀千代并不是嗓子的问题。 想想也是，血脉之中流淌着太初之鬼的同源力量，秀千代同样具备着非常高位的不死性。诸如杀而不死，又或者死后复活，人总是能够好好的，总不至于反而连嗓子的损伤都修复不回来。 这就说明了她不说话不是嗓子的问题，更多的可能是……心理上的因素。 也许是因为幼年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杀带来的冲击，在那之后，又一直孤苦无依，只能够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以除妖为业，没有人可以说话，还因为半妖的身份总是被人排挤…… 这么想着，顾墨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铃鹿御前为什么就会被杀死呢？到底是因为被同族的力量所打倒的缘故，还是因为当初打造出楚叶矢丸，她所付出的不光是守护灵，还有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将守护灵剥离出去的事情并非个例，或者是主动将守护灵托付给他人，或者是被他人用手段强行夺去，不过一般都没有铃鹿御前那么严重，直接昏迷而且失去了记忆。 脑海之中的思绪纷纷扬扬，他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而是斟酌着认真的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阿秀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吧，这个我们慢慢来就好，完全不用着急的……” 反正他总是能够明白少女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再不济的话也还有守护灵可以传递信息。而且等到本我那边的升级补丁包发来，他还能够使用「心灵锁链」这样的能力，那是精神力量达到足够高度后的自然派生能力。 并不需要刻意去学习掌握，就像是呼吸与血液一般自然。 “嗯。” 黑发少女凝视着眼前的这个人，片刻之后，她才轻轻的颔首，微微的嗯了一声，表示她明白了。 顾墨笑了笑，紧接着站起身来，习惯性的拍拍青色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我们现在去城里看一看，这几天也没有关注，不知道他们折腾成怎么一个样子了，希望能够有个新气象吧。” 既然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够暂且搁置了，他也不想在这个略有些沉重的话题上停留，不希望少女沉溺于当初的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之中，干脆利落的转移话题，顺便准备带她出去散散心。 秀千代对此自无不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跟着站起身来。 离开了房间，外面时刻等待着吩咐嘱托的侍女们，赶紧盈盈俯身行礼。 紧接着两人就一路在侍女守卫们的行礼之中，径自离开了天守阁，来到了外面的城中。 稻叶山城现在已经多少有些面目全非的模样，天守阁正前方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却不复以往简陋落后的模样，无比的平坦整齐，仿佛通体都由一整块巨大的灰白色岩板铺成。 ——目前仍旧是得益于现实世界的物资援建。 ——不过“水泥”的烧制也不是什么要求很高的技术，只要不冲着后世的工程质量指标去，那么就不需要太过先进精湛的工艺。 对于当前的时代来说，土法烧制也是够用的，反正饭总要一口一口吃。而目前藤吉郎应该就在负责新建设起来的水泥窑那边的事情，只是猴子要负责的事情还有很多，真的是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的。 尽管猴子本人对此只是飘飘然，不但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反而还整日红光满面，似乎亢奋满足到了极点。毕竟他觉得这就是自己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所以要抓住这个机会，百分之两百的卖力表现。 简直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天都是高强度连轴转…… 可是顾墨多少有些担心这个内卷之王会不会猝死，不过他也的确是暂时找不到太多可用之人，暂时只能够这样子了。果然还是要尽快建立起人才选拔体系，不过这个照样牵涉到很多头疼的方方面面，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拿出方案的。 两人沿着宽敞笔直的大道前行，打量着这座似乎变得有些乱糟糟，却又被注入了一股惊人活力的城池。 轰轰烈烈的建设工作就在不远处继续进行着，来来往往的兵卒，或者是雇佣而来的民夫，就犹如是忙碌的蚁群一般。 顾墨轻轻一指点在空气之中，宛若涟漪般的波纹泛起，无形的划过四周的空气，霎时间像是周遭的环境都在回应，从土地到空气都以一种奇妙的频率在发生着“共鸣”，让他和身边的少女仿若融入环境之中。 并不是物理学上的隐身，而是在心理学上的消弭存在感—— 让人把自己当作是周围的环境背景一般，虽然是注意到了，却会无意识的忽略过去。 正如在玩游戏的时候，有多少人会时刻关心注意贴图背景的呢？人的注意力总是需要分配的，有一个着重关注的“点”的存在，往往就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忽略掉那些看起来没啥特殊的部分。 在幻术发动之后，顾墨与阿秀的到来，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这里这里，把车子推过来……” “那边不要过去，把那条路封起来，派一队人看守着……” “造册呢？我之前就让你准备了吧，快点拿过来，我等等要向大人汇报……” 一路行到在水泥窑的选址那边，那一片地方也是正在大动土木，工程进行得如火如荼，除了雇佣而来的民夫之外，还有精锐的士卒在看守着——也许顾墨看不上，但这在当前时代也算是战略物资。 藤吉郎对此是非常上心的，这个有些未老先衰感觉的老成大叔，正在工地上来回走动着。努力的扯着不自觉变得沙哑的喉咙，大声的呼喊着。 场面显得热闹而不混乱，反而难得的有一种条理感，似乎每个人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氛围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撸起袖子拼命干，汗流浃背，满头大汗也赶不上擦一下。 “黑眼圈好严重，他是不是要猝死了……” 远远的打量着藤吉郎的神态，顾墨发现在那反常的精神亢奋之下，是连猴子本人也没有察觉到的深深疲惫，顿时忍不住狠狠挑了挑眉毛。 没有必要这么拼，这么卷的啊…… 作为一个工具人，猴子可真是太称职了，有极强的自我管理能力。 不过没等顾墨做些什么，在身后就急匆匆的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却发现是二小姐找了过来，她的神色显得前所未有的慌乱—— “不好了！出事了……父亲……他……他不见了。” 第十八章 义经 临近越前与近江国境的金崎。 这是个由茂密森林与高耸群山形成复杂地势的难关，山野崎岖陡峭，只有兽道能够证明仍有来往此地之人的存在。 而在这一个夜里，月亮在乌云之后若隐若现，趁着夜色漆黑，却是有三位不速之客闯入了这片山林之中。 “老头子就是在这里一去不回来了吗？”骑在高大健壮的黑色骏马上，伸手轻轻抚摩着马匹安抚着，顾墨凝望着前方那无比茂密参天的山林，越是向前深入，就越是感觉得到那股昏暗与压抑。 山脉是划分人类与妖怪世界的分界线，这种罕有人迹的山野，完全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蛮荒之地，险要的地理环境成为了天然的屏障，什么猛兽出没都不罕见，其中要说有什么大家伙的话，那也是很正常的。 甚至于随着越发的深入山林之中，就连座下的马匹都开始明显的感到不安起来。 动物的本能要比一般人类的感知更为敏锐，弥漫山林的淡淡妖气交织，令马儿感到畏惧瑟缩，几乎要止步不前。 “据说就是在这里，父亲应该是不想惊动越前那边，从这条小径悄悄地进山了……” 二小姐一脸疲惫的说道，她本来以为父亲在鹭山城那边待得好好的来着，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是闲不下来，居然不知道怎么的就直接来到了眼前的这片山野，然后便是一去不回，没有了音讯。 等到稻叶山城这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有一段时日了。 秀千代也是显得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一路行来，氛围都是显得特别的凝重。 “我们沿路搜索看看吧，根据卜算的结果来看，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顾墨淡定的劝慰了一句，同时心里也是有些无语。 老头子就好好养老就是了，何必那么不服输呢。 他大概能够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在前来美浓之前，自己曾经向斋藤道三打听过关于昔日的除妖师组织的下落，因为没有触发关于当代「无明」的剧情，在踏鞴山那边的锻造师村子里没有遇到人。 但是偏偏楚叶矢丸的刀锷，就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所以顾墨就琢磨着，不知道老丈人这位曾经的上代「无明」，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楚叶矢众。 结果自然是没有办法的，老头子与曾经的除妖师组织也早就断了联系，这不知不觉的已经是数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也没有能够帮得上什么忙……这件事本来也就到此为止了，顾墨觉得之后再找机会便是。 不过没有想到，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服输，还是因为回忆起了曾经的事情，居然直接动身出发来这里了。 看着眼前的茂密山林，远方的陡峭群山在夜色之下犹如横亘大地的巨兽，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对于这里自己其实也知道一些，曾经的楚叶矢众的村子的确就坐落于深山之中，但是早就已经废弃了。 老头子的消息比自己还不灵通…… 一拍脑袋就找过来，反而是陷入其中…… 继续往前，山路变得更为崎岖曲折，蜿蜒如蛇一般的向前，一侧是云雾缭绕的深涧，在月光之下如同漆黑的深渊，不知道下方有着什么，另一侧是无比茂密的山林，有断裂的粗壮树木倒伏在路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断的，留下的痕迹极其惊人，想必是吨位巨大而沉重的庞然大物。 “下马吧，前面没有办法骑马过去了。” 远远的看到前面的路况，顾墨率先勒住缰绳放慢速度，然后翻身下马。就算是马匹没有因为越发浓郁的妖气而受惊，前面的道路也已经变得很危险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马会摔死的…… 不过人是没问题的，只有马会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两个少女都是默不作声，也纷纷跟着下了马，顺手像是他那样将马匹拴在旁边的树木上。三匹高大健壮的骏马都很是不安的打着响鼻，来回踢着蹄子，周围的黑暗环境令它们忐忑不安。 顾墨从袖子里掏出三张灵符，轻轻一甩。 本来轻飘飘的符咒就仿佛是凌厉的飞镖一般，嗖的一声飞出去，笔直的没入三个方向的黑暗之中。 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现象，不过顾墨也只是临时制作一个守御阵地而已，在灵符之后他又掏出一张裁剪好的纸人，仿佛随手的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然后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进山去吧。” 两个一模一样，双子似的少女对视一眼，也是默默无言的跟上。 ………… …… 夜色渐浓。 尤其在这片山林之中，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完全成为了一片与世隔绝的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都不是什么夸张形容，月光似乎完全无法透过茂密的森林缝隙投下，一点儿光芒都没有。 压抑。 极其的压抑。 一行三人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在几乎已经找不到道路的山林之中穿行，仿佛是没有察觉到在他们行进一段时间后，周围的环境就越发变得不正常起来了，又像是察觉到了却没有什么表示。 “崇枭啊……” 在黑暗之中行进，顾墨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在这股强大的妖气和常暗的笼罩之中，他想起了盘踞在这个场景之中的常暗之主的身份，那是一只巨大的猫头鹰状的怪鸟，能够制造黑暗。 现在才进来这片山林不久，似乎就进入了属于这只强大妖怪的领域之中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仿佛是陷身在一片黑色的深海之中，被纯粹的黑暗气息包围着，寻常的视觉能力已经失去意义，只有配合其他的感知形式才能够继续正常行动，知晓周围的环境。 而后方的二小姐非常敏锐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在黑暗之中皱眉问道：“你觉得是崇枭吗？我倒是听说过这种妖怪……” 尽管她现在也看不到太多东西，更多的是通过听觉、气息的感知，还有地面的些微震动来确认前方的两人的精准方位，但还是习惯性的四下张望了一番，同时小声的嘀咕着说道： “不过据说这种东西是由大量的死灵聚集化成，形似猫头鹰的妖怪，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也很正常，说明这里有诞生的条件……”顾墨回答道，“不然你以为道三老爷子是过来寻找什么的，他当初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当初的楚叶矢众的大本营就位于此，不过现在那深山之中的村落已经废弃了，只剩下曾经的遗址。 除妖师们自然不是愿意放弃大本营的，只是被妖怪找上门几乎直接屠绝了，死在这里的无数冤魂也集结成为了现在的这种崇枭……不过能够制造出这么广袤的黑暗领域，覆盖一地的山林，这只怪鸟或许比想象之中还强。 顾墨也在认真的观察着，试图在黑暗之中寻找到唯一的光亮，如果有三只血红的巨眼出现在天空，应该就是崇枭的所在。 只是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经验是来自于游戏机制，真实世界里并非如此演绎；还是那只崇枭的常暗领域覆盖范围极大，现在并不是它盯上了自己等人，只是自己等人走进了它的领域之中。 “父亲……” 二小姐眉头紧蹙着，父亲是从这里走出去的的吗？ 哗啦啦！！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一阵特别明显的动静，仿佛是有猩臭的劲风掀起，又像是林中有什么东西横冲直撞，撞开无数的藤曼枝桠，凶狠的扑杀而出，紧接着就……一切都戛然而止。 走在前面的秀千代脚步丝毫不停，似乎完全没有被耽搁前进速度一般，只听得一声轻微的收刀入鞘的撞击声。 而走在后面的两人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径自从那黑暗之中倒下的庞大尸体边上走过去。 他们甚至没有兴趣去看清楚，关于刚刚冲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也没有这样的必要。除了那只崇枭会稍微麻烦一些，其他的妖鬼都称不上威胁，一行三人的心思与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寻找老爷子的踪迹上。 没有过去多久，三人的行动又停了下来。 “这里的线索又断了……” 顾墨叹了口气：“杂草长得太快，我们来得也不够及时，老爷子在山林里跋涉留下的痕迹本来就不明显，经过这段时间自然更加难以寻找了……” “……” “……” 两个少女都有些默然。 她们也是知道这一点，顿时也觉得头疼不已。 “老头子这性格真是令人头疼啊，还是说他早就想要回来看一看了……” 顾墨试图揣测老爷子的行动逻辑，觉得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落叶归根，人总有思乡之情，斋藤道三要说真的是被自己的问话勾勒起回忆，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反而没有多大可能，怕是他自己早就想着回来一趟了。 只不过在先前时候，他还肩负着治理美浓的重担，只能够想一想而已，所以直到现在在权力交接完毕之后，老人的存在对于美浓就不再是不可或缺的了，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够走得开。 忍不住的摇摇头，顾墨大概能够理解。 就像是他现在也走不开，目前只是学习那个花之魔术师的套娃行为，现在进入金崎地区的群山之中是一个影子…… 他本来只是想要自己先去查探一下情况的，不过两位斋藤小姐委实是没有办法干等着，所以一行三人快马加鞭的赶到了这里。 “踪迹在这里断掉……不过能够看得出来，这里先前经过一番争斗，不过妖气已经散去了。”二小姐忧心忡忡的说道，在浓郁的黑暗包围之中，她依靠强大的感知检索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父亲的行踪到这里就断了，似乎是遭遇了什么危险，周围的草木虽然呈现出极其顽强的生命力，但也能够看得出来当时这里有过很强大力量的碰撞交手。 再之后…… 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不用着急，要相信我的占卜结果，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老爷子肯定没事的……”顾墨安慰了一句，“不相信的话，现在我可以再算一次……”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习惯性的仰头望向天空，却发现因为笼罩在黑暗领域之中，入目所见也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星象。 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顾墨扯了扯嘴角，暗骂了一句。 唔，这只晦气的猫头鹰，还是要解决它才行。 ………… 在某处极其茂密的深山缝隙之中，一个荒村的遗址里面。 斋藤道三眼含热泪，颤颤巍巍的走在荒废已久的村庄之中，看着这早就没有了任何生气，一片破败的村子，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他离开这里很久很久了，这一次回来却没料到会看到这种破败景象。 “道三大人，还请小心一些，村子里还是有些妖鬼盘踞的，我看见它们并无怨念罪孽，所以没有动手清理，不过可能还是会伤人……” 在他的旁边，一个英武俊秀的年轻人搀扶着他，这么开口说道。 “老夫晓得的……” 老爷子点点头，他环顾四周，然后又忍不住的看向这个年轻男子—— “义经阁下，你之前说的……可都是真的？泰平之世，真的能够实现吗？” “这是自然，道三大人，你大可不必怀疑。”英武的年轻人坦然一笑，点头承认下来，他看向远处的崖边，天空之中的明月隐现在乌云之后，这个时代依旧是那么的混乱，但是他已经见识到了那真正的泰平之世是何等辉煌。 星环长城…… 月面基地…… “我的守护灵能够穿越时空，那位大人描绘的黄金大世……我已经见识过了。” 第十九章 变革始动 “穿越时空啊，又是这个吗……” 斋藤道三轻声的喃喃自语着，像是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希望真的如此吧……” “道三大人……”源义经微微叹气，他能够敏锐的察觉得到，这个老人似乎比之前更为垂暮了，垂垂老矣的感觉在对方身上尽显无遗，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枭雄霸气般的气场，反而是有一种颓丧感，仿佛是罕见的陷入了衰颓迷惘的状态。 “唉——” 斋藤道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四周的荒村，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头子的左边肩膀包着洁白的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但仍然是有着殷红的血迹从雪白纱布之下渗出。同样的，他的左边的手臂也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吊在了脖颈上，暂时出不了力气。 这样的伤势才是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甚至刚刚需要身旁的义经阁下搀扶着的缘故，委实是有些过重了。 哪怕是对于一个年轻力壮，身体倍棒的小伙儿来说，这伤势也算得上是伤筋动骨，差一点儿就把他开膛破胸，将心肺内脏等都给狠狠的掏出来……为此他在山中的其他的村庄分据点休养了好几天，才能够下地行走。 直到现在，才强烈要求义经阁下带自己回到这里。 不过对老头子真正造成打击的，却并不是身体上的伤势，而是眼前的这座荒村的凄惨景色，给他的精神挥落了重重的一击。 在山中的废弃据点修养的时候，斋藤道三其实就基本上预料到发生了什么，金崎这一带是茂密森林与高耸群山交织的险峻地形，楚叶矢众的村子就坐落于此，除了最深处的大本营之外，在山中还有许多的据点。 那是单独一间或者顶多三两数量的屋子，建造在山中的各处，据险而守，负责放哨望风……但是他看见的据点只剩下了残破的房屋，甚至还有妖鬼盘踞，当时就已经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在好不容易来到真正的楚叶矢村后，他看到的是村庄的遗址。 一切都早就已经残破荒废，甚至有着妖气混杂其中。 曾经的幡旗垂落，不再干净如新，而是碎成了一条条布絮，低低的夜风也像是如泣如诉，诉说着这座破败而毫无生气的村庄的曾经的底蕴……这里的每一栋屋舍，每一座建筑，每一条道路，斋藤道三都是如此的熟悉。 可谓是魂牵梦萦，这些年来每每在梦中回到此地。 ——就像是变回一个孩童，无忧无虑的奔跑过村子的街道，好奇的爬上哨塔上眺望山中的河谷，招惹来大人的怒斥，伴随着伙伴们的嬉笑声响彻…… ——又像是回到青年时候，穿着妖怪的皮毛与牙齿打造的装束轻铠，握着楚叶矢丸，意气风发的发号施令，每每说出一句话，都会让人群振臂响应，欢呼雀跃…… 这些记忆纷纷化为各种各样的影象，不停的在斋藤道三的眼前飞舞着，最终千言万语尽皆汇聚成为一声长长的叹气，这个老头子有些疲惫而又痛苦的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动摇了。 太久太久没有回来了，但是回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只剩下一座荒村。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在。 自己当初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那样决定，自己当时没有离开的话，是不是村子就不会有事了？斋藤道三内心百感交集，罕见的有种悔恨的情绪，像是虫蚁一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当初的离开，才会让村子遭遇灭顶之灾。 这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无论是谁也好，心底深处总有一抹柔软的地方，莫看老头子不久之前动手清理自己的本家，砍瓜切菜一样杀得毫不留情，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那些拖自己后腿，甚至想要谋逆的家伙是什么同伴，更遑论亲人之情。 可是这座村庄却是不同，这是承载他的童年回忆，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所以斋藤道三这条毒辣的蝮蛇在这一刻，也不禁罕见的陷入迷惘与自我怀疑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之后，也是苦笑自嘲。 自己果然是老了啊，多少还是变得软弱起来了。 “……” “……” 他颤颤巍巍的走在荒芜的街道上，环顾着四周的景色。 源义经沉默着搀扶着这个动摇的老人，缓缓的向前走去。 在不远处的前方街道上，在昏暗的环境之中，似乎有什么魍魉的影子掠过，不怀好意的窥伺着两人。 “滚！” 浑厚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吐出口，源义经冷冷的看了过去，冰冷的视线裹挟着恐怖的妖气与威压席卷而去，让黑暗之中的宵小一下子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料到刚刚还以为是孱弱猎物的人一下子变成可怕的大妖。 顿时吓得寒气直冒，转过身去就落荒而逃，悉悉索索的声音迅速远去，直到消失在黑暗之中。 “让道三大人见笑了，这些小妖精怪未曾害人，只是多少有些未经教化……”源义经收回视线，平静的笑着说道，“只不过也是，这个时代的世界还没有被大人一统，人妖共存的泰平盛世也还没有到来……” 斋藤道三沉默。 片刻之后，老头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了这个英武不凡，容貌年轻的武士，似乎是异常疲惫的开口问道： “义经阁下，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吗？老夫其实真的很难相信……” “这个自然是真的，道三大人，甚至那是一个比你所能够想象得到的还要彻底的新世界。”源义经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而且并不需要太久太久，只在这个时代，你就能够看到盛世的雏形。” 他凝视着眼前的老人，大概明白对方的顾虑怀疑，毕竟就算是自己也好，偶尔都会觉得像是在做梦。 但是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哪怕是不谈及后世五百年后的辉煌纪元，发展出的诸如星环长城，环月都市之类，那些令他现在都感慨不已的那些宏伟的世界级工程，以证明人理的繁荣。 光是在这个时代的后半部分，应该就能够看到足够轰轰烈烈的巨大变革。 那将是轰然席卷整个世界，推动时代变迁的浪潮—— 遍收天下守护灵，打造出以道教原型改造而来的「真灵位业图」，乃是奠定泰平之基石…… 对灵石资源的严格管理与使用，掀开浩大的神秘学领域与工业领域的结合变革，迸发出跨时代的成果…… 通过神秘侧登记法案和幻想种管理条例，方士、阴阳师、炼金术士，乃至是鬼或者妖怪等等异种，它们都不再显得特殊，而是真正融入发展的边际之中…… 只是在这个时代，在世纪之交的前夕，就能够看到灵石电池、云间城市、空轨列车等等划时代的技术或者应用的出现，自此以幅员辽阔的东方国度为中心，建立了无比惊人的空天运输系统，确立了超越时代的东亚霸权。 然后…… 在这个地理大发现与殖民主义的时代，曾经就是超级怪物的东方大帝国并没有走向衰微，反而成为更加压倒性的庞然巨兽，也为日后将整颗行星纳入版图的统治，埋下了显而易见的伏笔。 一切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源义经也是感到与有荣焉。 出身于平安时代的他，觉得那本就是备受推崇的宗主上国，是理所当然的东方天朝，自然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这……” 听着这个英伟男子的侃侃而谈，斋藤道三的表情越发精彩，从怀疑与疲惫，变得将信将疑或者不敢相信，最终越发的激动起来，脸色红润不已，他感觉自己恍惚从对面的仔细描绘之中看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昌盛大世。 尤其是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宛若亲身经历，细节详尽，若是胡编乱造的话，只怕是达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有不少说法和不久之前，那个面目可憎的臭小子和自己诉说的话语不谋而合，所以说…… 难道那个混账当时居然是认真的？！ ………… …… 深山老林之中。 猛烈的妖气之风吹拂四周，令人的感知都像是紊乱了一般，凄厉的尖声鸣叫分贝极高，穿透力极强，仿若要穿金透石一般。 像是在局部地区刮起了阵阵的狂风，树木摇曳着哗哗作响，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巨大的扑扇翅膀的声音在上空之中来回徘徊，速度极快，隐约可以看见三只巨大的眼睛。 一片血红之色，凶戾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下方的人。 “给我下来！” 顾墨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 弓如霹雳弦惊，呼啸的破空之声响起，之前吃过苦头的妖怪猫头鹰霎时间一个激灵，猛地扑腾着巨大的翅膀，掀起猛烈恐怖的乱流，一下子拔升了自身的高度，想要避开黑暗之中闪电般飞来的箭矢。 只是尽管它的动作应对极快，却反而是恰到好处的自己撞上了飞来的攻击。 一只巨大的血红眼睛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灯泡爆裂般熄灭，伴随着滚烫的血雨洒落，和一声凄厉痛楚的尖鸣，庞大的怪鸟一头栽落！！ 黑暗领域突兀消散，月光洒落下来—— 正好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开裂声音，三人看到前方的树林如同积木般四分五裂，被犁出一道宽大的空隙，那如同一整间房屋那么巨大的猫头鹰妖怪径自撞入其中，一路撞断无数的树木。 像是受到重创，剧烈吃痛，它在地上扑腾好几下才勉强重新再站起来，身体像是在抽搐痉挛着似的。 不过就在下一刻，一道轻盈的身影如飞燕般出现在上空…… 第二十章 传送 迎着月光洒落的晴朗夜空。 被射瞎一只眼睛的巨型猫头鹰，正摇摇晃晃的挣扎着在狼藉破碎的林木之中，站立起来，发出明显的巨大动静。 伴随着强烈的妖力波动，它的身上弥漫出同样猛烈的妖气，如同肉眼可见的气流旋绕周身，显现出其惊人的体魄与强悍的生命力，从这么高的空中一头倒栽葱的摔下来，撞断那么多的树木，在密林之中撞出这么一道深槽。 然而，却还似乎还有力气继续挣扎，显出无比生猛的感觉。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刚刚重新站起来的巨型猫头鹰剩下的两只血色眼睛，清晰的倒映着秀丽的黑发飞扬舞动—— 轰！！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紧握成拳，闪电般的印在昂首的猫头鹰脑袋上！ 下一刻，仿佛整个地面都明显的震动了一下。 烟尘碎屑被震起数尺之高，刚刚挣扎起身的巨型猫头鹰狠狠的砸在地上，仿佛身体都要在巨大力量的冲击下，楔入结实的地面之中一般！！一道道的裂纹在地面上闪电般的绽开，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少女的身姿轻盈得宛若灵巧的蝴蝶，向后方翩然倒跃，轻轻落在地上，正好站在房屋那么大的怪鸟前方。 只从这一幕来看，完全看不出来她那纤细的身体，刚刚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能够一拳将这庞然大物狠狠砸趴下，让对方的身体都有微微陷入地面之中去，像是巨大铁锤砸落，地形下陷似的。 “杀了你……如何……” 头上隐约浮现出一双精致金黄，散发着如满月般神圣的光辉的鬼之角，斋藤小姐低声说道。 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杀意四溢，她是真的被这头麻烦的怪鸟给激怒了。 后方的顾墨微微眯起眼睛来，如果不是看见这只妖怪鸟身上，并无太多生灵的血气怨念缠绕，又想着可以利用它尽快找到楚叶矢村子，那么这货早就被秀千代和妹妹大人直接打死了。 毕竟尽管也是这一带非常强大的妖怪，常暗之领域能够覆盖群山，在金崎一带简直就是一尊号令群妖的霸主，然而比起姐妹俩继承的妖怪之血而言，还是差远了……唯一的优势，就是拥有翅膀能够翱翔天空。 但也就仅此而已，除非立刻远遁离去，否则它必然会在几合之内就被当场格杀…… 就此血洒长空。 不过这只崇枭本身，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这样的觉悟，还被激发了凶性，变得更加的穷凶极恶了起来。 直到现在才遭到重创，不过斋藤小姐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这是妖性的狂暴一面上浮到人格表面了？顾墨的思绪如电般急转着，但是却没有说些什么，反而还伸手阻拦住皱眉想要上前的秀千代。 黑发少女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但是迟疑着，还是停下脚步。 “……” “……” 在一片沉默之中。 巨型猫头鹰似乎是终于感觉到了惧怕，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口中发出的鸣叫不再尖利，反而是只剩下了哀求恐惧的意味，在它的感知之中，站在身前的不再是一个孱弱的猎物，而是一只……鬼。 在令它仿佛要窒息般的空气里，少女的鬼之角慢慢的淡化，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 冷哼一声，斋藤小姐用力踹了一脚前方的猫头鹰，不再说些什么，转身走了回来。也许是没有被逼急到一定的地步，又或许是血脉没有彻底活化起来，总之她还算是顺利的抑制住狂暴的本能，恢复了正常。 “可以了……” 回到两人的身边，她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略显疲惫的这么说道。 “嗯，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顾墨赞许的朝少女竖起大拇指，然后大踏步的往前走去，秀千代见状赶忙快步跟上，伸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尽管这一路走来，顾墨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有些不太放心，大约是当初留下来的印象和养成的习惯……两人迅速的来到巨型猫头鹰的身前，逃过一劫的妖怪鸟匍匐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哀鸣。 顾墨伸手按在崇枭的硕大脑袋上，只是轻轻一触，就重新放下。 “可以了。” 他淡定地说道。 下一刻，一声尖利的、穿金透石的声音响彻山林。 黑发少女警惕的就要拔剑，防止前方的妖怪鸟暴起发难，却惊讶的发现遍体鳞伤，甚至奄奄一息的崇枭似乎是激动起来，剩余的两只眼睛里紧紧的盯着顾墨，流露出一种无比明显的狂热情绪。 像是看见了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一般。 ——「碱基契约」。 第一次使用这么一个技能，效果似乎挺不错的。 顾墨能够感觉得到一股微妙而清晰的联系出现，自己与眼前的这头巨型猫头鹰签订了细胞级别的契约，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它成为了自己最忠实的仆从。 不过消耗也比较大，以自身的储备来说也是一瞬间没有了相当明显的一截蓝条，顾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的确只有提亚马特神能够毫无顾忌的施展这个能力，只要是落入黑泥之中就会被强制签订契约。 毕竟本体是生命之海，通过循环地球创世纪的真以太，这片海洋可以无限的供给魔力，自然完全没有问题。 看着突然变得狂热激动，仿佛一条小狗般的崇枭，秀千代挑了挑精致的眉毛，她完全看不出这人做了什么，虽然敏锐的感觉到了能量的交换与流动……这难道又是什么独门秘术吗？ 或者就像是当初在十三樱村里的那样，和那种奇怪的洗手秘术是同种类型的性质？ ………… 通过观测星象，顾墨进行了又一次的卜算。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不是什么糟糕的坏结果，多少安抚了一下两位少女的心情，而在通过对崇枭的简单沟通，获取情报之后，却也发现袭击老头子的并不是它，它这段时间都没有外出过。 完全就是好好的，就被三人找上门来痛殴了一顿，飞来横祸。 在治疗了一番这头巨型猫头鹰的伤势之后，三人直接将它当作是飞行坐骑，翱翔在群山之间，飞行于夜色天幕之下，向着楚叶矢的村子方向赶去。毕竟只要斋藤道三不出问题，那么应该就会往那里过去。 本来就是冲着除妖师村子去的…… 崇枭的来历也有些问题，或许在现在的这个时间段，金崎这里一带还没有化作战场，所以它的确还没有造成杀戮，这片鬼地方本来就是罕有人迹的。但是，它应该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冤魂汇集而诞生的。 虽然并不是它屠了村子，而是村子被屠了，它才从那场惨烈的结果之中诞生……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只巨型猫头鹰反而非常清楚，关于楚叶矢村的大本营坐落在什么地方，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己的新主人，就往那边的方向飞过去，不过数分钟的时间，前方就看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村庄轮廓。 楚叶矢众的村子非常庞大，坐落在群山深谷之中，仿佛藏身在一个天然避风港里的村庄，被山体仿若巨人张开有力的臂膀一般簇拥着。若是走陆路的话，要在山林之中曲折蜿蜒，绕无数个圈子，才能够找到路径—— 那是沿着天然的岩洞一路向下，在山体的缝隙之中盘旋下降，费尽周折才能够抵达的最深处。 但是里面别有洞天的同时，另外一面也是悬空的，只是那一片对着湍急的河川，地形无比险峻，所以也隐藏得特别好。但是崇枭本来就是从那里飞出来的，自然知道路线飞进去，轻轻松松的就抵达了目的地。 沉重的庞大身躯稳稳的落地，三人陆续从巨型猫头鹰的背上跳下，打量着这个极其隐秘的村子。 “荒废很久了，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斋藤小姐惊喜的说道，她眼尖的发现了端倪，伸手一指某个方向：“你们看，痕迹还很新鲜。” “那看来我猜的没错，老头子的确是来了这里……你们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了。”顾墨微微一笑，紧接着转眸望向四周，“不过这股妖气有些惊人啊，难不成是什么隐藏boss？” “什么隐藏boss？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斋藤小姐疑惑道。 她也感觉到了一股非常惊人的妖气萦绕此地，虽然很淡很淡，可是质量却无疑是极其惊人的……怕是有什么前所未见的可怕大妖，这令她也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我不知道……”顾墨果断的摇摇头，看向了身后的崇枭。 这个场景的boss按照他的印象来说，应该就是这货来着，不过现在看来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难道说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变故？ “那得小心一些……这个妖气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少女点点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她感觉到自身血脉的躁动，这淡淡的妖气令她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姐姐，发现对方也是紧蹙眉头，约莫也是感觉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要不我去看看吧，你们留在此地……”顾墨这么提议着，反正他现在只是一个影子而已，属于是分身的分身，由他去探路其实是最佳的选择。只不过两女都不同意，斋藤小姐果断否决，秀千代也是连连摇头。 一行三人只能够更谨慎的行动，而崇枭的体积巨大，不适合跟着，所以飞在天空之中盘旋着，时刻为其警戒。 沿着那明显的痕迹追索，走进村落之中。 然后在一间屋子的后方，发现了被隐藏起来的密道。 沿着密道深入，兜兜转转好几圈之后，他们来到了尽头处，那里的空间稍微宽敞一些，尽头处供奉着一座神社，只是也灰尘遍布，尽显破败的样子，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曾经的楚叶矢众隐秘祭祀的地方。 “又断了……奇怪，在这里还能够到什么地方去？” 斋藤小姐心情有些烦躁，她发现道路已经到了尽头，但是痕迹线索却反而中断了，似乎追踪着的目标对象在这里突然人间蒸发，消失在空气之中了一般。 不信邪的她往四周抽刀子招呼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隐藏起来的密道什么的，神社里也是一片狼藉，灰尘厚厚的一层，像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打扫清理过了，在其中神龛牌位上，倒是供奉着一个看上去晦暗的卷轴。 “上面有个我也看不懂的法术，感觉像是传送，不过说不好……”顾墨仔细端详了一下，做出这样的判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咦？” 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他看见那个卷轴像是掐好时间一般，绽放出了光芒。 脸色微变的瞬间，他下意识的就要往后急退，顺便通知两个少女，然而一股怪异的吸力传来—— 伴随着光波扩散开来，淹没了整个密道，等到光芒消散之后，密道里空荡荡的再无半个身影。 第二十一章 三百年前 源平合战 “这个展开还真是没有料到……” 顾墨将挡在身前的袖子放下，一脸微妙表情的这么说道。 “还真是没有料到呢。” 光芒淹没一切，包括他对四周的感知，不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在转眼之间，就消退了下去，没有带来任何的危险。然而在光波消散，感知恢复之后，他发现四周的环境已经改变了。 黑夜之中，铅云密布，正是狂风大作的恶劣天气。 苍茫的天，浩瀚的海，一波一波的浪潮拍打着礁石，溅起了洁白晶莹的水花。 在这寂静的暗夜里，远处有一艘艘的残破战船搁浅在岸边，旗杆断裂，船身破损，士卒的尸体随处可见，俨然是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甚至于现在也仍然是战场，震天的嘶吼喊杀之声从远处传来。 “这里是……” 斋藤小姐张了张小口，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在她的身旁，秀千代同样是紧蹙眉头，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个地方来？ “源平合战……这里应该是屋岛。” 顾墨低声说道，他对于眼前这一幕的既视感非常重，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居然直接进入这个时间段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按照原本的情况来说，至少也得是十七世纪之后的事情了，毕竟在原先的命运轨迹之中，是在1597年的时候，那位异国武士才被夺走守护灵，从英国伦敦塔掉入海中。 而在其后第二年，阿秀走进平等院，只身封印大岳丸，然后自己也在封魔灵堂之中陷入漫长的沉睡…… 在她沉睡之后两年，一代主角威廉才为了寻找自己的守护灵，而踏上日本的土地。 随后又过去了整整十八年的光景，异国武士追寻着玛丽亚的线索，跟随「无明」来到平等院的封魔灵堂之中，才揭开了战国第一大妖的自我封印……至此一切都落下帷幕，阿秀开始四处旅行，为世间除去纷争的火种。 按道理来说，时空穿越的剧情应该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正好是一个甲子之后才会发生的情况。 顾墨也有些预料不到，本应该是六十年后的剧情，居然提前发生了。 而且这么的猝不及防，以另一种形式发生，谁能够想得到触发时空穿越现象的道具，居然就在楚叶矢众的村子里面，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合理……唔，或者也不一定，楚叶矢丸的传承可能就是一条线。 这把刀是怎么从源赖光、源义经等人的手中，最终成为楚叶矢村子的传承宝刀的，这其中本来就有文章可做，也许除妖师的组织会出现，和前者也有一定的关系？ “源平合战……屋岛……” 嘀咕了几声，斋藤小姐的表情从疑惑不解终于转为恍然，但是紧接着就变得一脸的不敢置信起来。 “不会吧，你是说我们是来到了那场战役之中？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的确存在这样的力量，至少据我所知，有些守护灵就能够做得到……”顾墨淡定的回答道，同时还是忍不住的感慨，这个世界的守护灵实在是有些bug。 即使是他现在已经修成仙身了，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够穷尽它们的本质奥秘。 穿越时空、长生不死…… 操纵命运、预见未来…… 不同的守护灵有着不同的神异之处，从寻常人可以想象理解的神通，再到就连修行者都叹为观止，感到难以理解的怪异，实在是无奇不有。若是能够有办法掌握这个世界的诸多守护灵的神通力，那么只怕是到达宛若神明的境界了。 顾墨的意识里泛起这么一个念头—— 如果能够完成这一项伟业…… “守护灵吗……”斋藤小姐沉默了一下，似乎也被说服了。 她自己就掌握着「真神」和「天御鸟」两大守护灵，自然明白守护灵的力量是何其的神异。虽然她的守护灵并没有涉及到概念性的能力，不过并不妨碍她明白其中存在着特殊的例子。 “相信不相信都没问题，我们直接过去看看便是——” 顾墨伸手一指远处的海上战场，那边仍然在发生着惨烈的厮杀：“直接找人问上一问就可以了。” 姐妹二人转头看去，发现在海中有着战船在交锋，于狂风大作的恶劣天气下，有一道特别矫健的身影，纵身跃过一艘艘的战船，挥舞着手中的散发着金黄色满月精华般光芒的奇特兵刃，在敌阵之中冲杀，七进七出，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尽管隔着至少数里的距离，不过三人都并非常人，视力都非常好，因此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半妖……” 挑了挑眉毛，斋藤小姐敏锐的察觉到那道身影散发出来的淡淡妖气。 而且这个妖气……就和自己等人先前在那个荒村里感受到的一样，这要说是毫无联系的话，那她肯定是不相信的。下意识的与自己的姐姐对视了一眼，姐妹俩同时点了点头，似乎默契的有了主意。 说干就干，三人迅速的来到海岸边。 既然是要过去参与海战，那么自然是需要一艘战船，顾墨伸手轻轻一指，其中一艘破损搁浅的大破战船光芒泛过，奇迹一般的覆盖船身，不过数息工夫，在光芒褪去之后，整艘船就已经变得完好如初。 开裂的甲板，破碎的船舱，断裂的桅杆…… 等等等等，这些都突然间就毫无征兆的恢复了过来，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破损的迹象。 他挥手以法术招来局部的大风，船帆一下子鼓起，被异乎寻常的强劲风力推动着慢慢后退着移动，直到整艘大破搁浅的风帆战船重新回到了海中。 然后，穿着青色道袍的青年又抛出一沓裁剪好的符纸，一个个落地的纸人迎风就涨，转眼间便从平面变得立体。 表面上看不出与正常人类有什么不同，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纸人傀儡，纷纷各施其职，取代了水手、舵手等等的职责，也有人拾起了弓箭、刀剑，迅速进入了对应的角色。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这艘战船就重获新生—— 在神秘力量的驱动之下驶向大海，遥遥冲锋向数里之外的那个惨烈战场。 “真是神奇的法术……” 斋藤小姐美目之中有着光芒闪烁，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她，也是禁不住的啧啧称奇，这人的术法似乎有着很高的造诣啊。剪纸为人，撒豆成兵，一个人就当得起一支军队，若是在战场上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秀千代也是神色微妙，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过仍然是觉得委实太过神奇，毕竟从她的视角来看，真的是觉得这人只是离开了半个月。 前后对比竟然就如此的惊人—— 从那个孱弱不已，需要自己时刻保护，和小饿鬼都能够斗智斗勇，打得有来有回的普通人类青年，摇身一变成为现在的这个样子，就连分身都能够有这么强大的法术，这个反差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还好还好，这个不算什么……” 顾墨非常谦虚的说道，差点儿想要习惯性的上演一番拿手好戏，不过看了看两个少女，又及时收住了。 他站在船首处，眺望着前方的冲天火光，仔细体会着自己此时此刻的奇异感觉。也许是装备在1号技能栏里的「单独显现」仍在发挥效果，他仍然能够感觉得到来自于其他时空维度的庞大锚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尤其是他目前在学习梅林的套娃策略—— 迦勒底一行人一直都在和那个花之魔术师行动，但是后来才发现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梅林只是一个影子，梦魔的实体在提亚马特神的梦境里维持睡梦…… 等到在神之梦境里，梦魔被醒来的神明随意碾碎，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太久，马上又发现那居然也是一个分身，梅林的本体从阿瓦隆赶了过来…… 目前的顾墨也是这样，现在的这个他是化身投下的影子，真正的实体分身仍然在战国时代的稻叶山城里面主持大局。所以除了在现实世界的本我之外，他还能够感觉得到位于另一段时间历史之中的微妙联系。 头一次…… 他确切的感觉到了时间的流动…… 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正置身在一条岁月的长河之中…… “这可真是……有意思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缓缓的睁开，他发出这样的感慨，脸上也挂上了奇异的笑容。 ………… 风帆战船乘风破浪，径自冲向远处的战场。 这个晚上的濑户内海并不平静，红旗浩浩，弓矢齐飞，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睛。 平家的军容整盛，反而是源家这边的军势明显的落入下风，所以理所当然的战场陷入了一面倒的局势，不过却是后者压倒了前者，究其原因就是那道飞檐走壁，纵跃过一艘艘船只的矫健身影。 过于强大，过于武勇，完全无人能够是其一合之敌。 冲击敌阵的时候，恍若是虎入羊群，箭矢刀兵皆不能伤及，反而是敌阵那边的伤亡正在变得越发夸张，如果不是源家这边的其他人拖累了那道身影的脚步，很多时候陷入危机之时，还需要其回援帮助，那么这场战斗估计早就落下帷幕了。 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暂时陷入胶着与僵持之中……当然也只是暂时。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就不平静的大海突然安静了一瞬间，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交战双方的士兵们诡异的同时停下了。 擂鼓声、喊杀声消失不见，显得那叫一个安静，好似是喧闹嘈杂的教室突然寂静下来。 ——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来了…… 第二十二章 海入道 以及错位的历史重演 “是个大家伙啊……” 顾墨略感兴趣的走到栏杆边上，伸出脑袋看向下方的海面，漆黑一片，倒映着远处的火光，根本就看不清楚黑压压的深海之下是什么东西。 这种情景令人心生恐惧。 “很浓烈的妖气，在海上可能会有些麻烦……”斋藤小姐紧皱眉头，习惯性的环顾四周一圈，却发现周围的士兵们脸不改色，只是在自顾自的坚守着岗位，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并不需要她督促打气。 忘记这是一群纸人傀儡了…… 不过还真是方便，比起真人士兵更加值得信赖。 个体素质更强更有战斗力，而且完全不受士气影响，不会恐惧，不会畏缩，就是智慧方面差太多，只会执行一些简单而且直观的命令。 这个时候，有着呼啸而来的箭矢，如雨点一般落在了海中，但也有小部分钉在船上，只是没有造成什么伤亡，都被纸人傀儡们轻而易举的挥舞刀剑，将其格挡了开来。 这是因为气势汹汹的冲进战场里的战船，自然也吸引了敌军的注意。 正好顾墨挑拣的就是源家的风帆战船，眼下自是引来了平家的集火。 他们可不知道这是一艘某种意义上的幽灵船，只是看见既然披挂着敌阵的旗帜，那么就要本能的攻击。而纸人傀儡们毫不含糊，张弓射箭还击回去，一刹那让对面的船上迸射出一抹抹血光。 惨叫声连连，也正是以这里的战场为新的开端，像是一个新的信号似的—— 刚刚的心悸感过去，交战双方的兵卒们又是红着眼睛再度厮杀在一起，擂鼓声、喊杀声冲天而起，平家这边似乎是极为振奋，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似乎是因为刚才的妖气横扫整个战场，反而越发振奋起来。 “杀光他们！” “大人已经功成！” 兴奋的呐喊声之中，夹杂着这样的话语，不难看出平家那边的高层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而反观源氏这边，士卒们就多多少少有些惊疑不定，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看了看远处仍在一骑当先的主帅，又觉得备受鼓舞。 于是双方再度凶狠的碰撞在一起，让濑户内海的海水反映着燃烧的火光，染上丝丝缕缕的鲜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本来还算是相对平静的漆黑海面沸突兀的腾起来，海面高高隆起，如同要形成一个巨大的浪峰，又或者是……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急速上浮，要冲出海面来！ 轰的一声！！ 风帆战舰被狠狠撞击，巨大的洪峰将整艘战船高高抛起！坚固的船身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几道裂缝，有桅杆遮断，诺大的帆布发出吱呀吱呀的令人牙酸声音，斜斜的断裂倒伏了下去！ 顾墨抓住了栏杆，黑发乱舞飞扬，在颠簸之中他冷静的瞥眼看向了下方。海面像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在惊涛骇浪之中，有一抹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猛烈的妖气正是从中散发而出，形成席卷整个濑户内海的妖气之风。 ——海入道！ 又称海坊主，是日本传说中一种居住在大海中的妖怪。 不过一般的海坊主也就只有一两米的大小，一般在海上天气很差或是傍晚的时候，就有可能会出现，能够撞翻小小的渔船，让渔夫们船翻人亡。但也就仅限于此，而此时此刻从海中出现的海入道…… 那根本就是一个伟岸的海巨人！ 在狂风大作的恶劣天气下，本来还平静的海面中央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浪峰，从巨浪中间显出一个黑色的巨大身影！只是流露出一部分来，就有二三十米的高度，好似深海之中的超巨型巨人探出了上半身一样！ 这个巨大的轮廓即使是在远处屋岛的山上，大约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不去拍《环太平洋》真是可惜了，果然和印象不同……” 顾墨低声嘀咕了一句，伸出一只手轻轻平举，似乎托举在空中一般。 下一刻，他的手掌微微往下一沉！ 像是在空气之中有什么看不见的重量落入掌中，不过还是被他发力稳稳托住。 这一艘本来被高高抛起的战船突兀的平稳下来，竟然直接凭虚浮空，没有重重摔下，犹如被无形的托举力量稳稳的承托在空中。 而四周的另外两艘遭遇同样命运的战船，却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撕心裂肺的惊叫惨嚎声中，重重的自高空之中砸落下去，霎时间在海面上摔得四分五裂，不知道多少人当场粉身碎骨。 ——轰！！ 仿佛自深海之中出现的黑色巨人，似乎在发出某种奇怪悠长的声响，不是咆哮却胜似怒吼，它挥舞着身躯的延伸，如同巨大的臂膀砸击着海面，横扫周围的战场，大型的战船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轻松松碾碎。 它发了疯的变化着形体，本体是一团史莱姆状的软体，但是这庞然的巨大体型却能够兴风作浪，掀起海啸般的波涛，破坏力极其的惊人。 不光是源氏这边胆战心惊，就连平家那边也是哭爹喊娘不已，不是说好这是他们那边的底牌来着的吗？ 怎么完全不分敌我，连带着他们也一起杀啊…… 实际上，这是平清盛被源义经逼急了，行险一搏从人身堕落成为妖魔，借由平家收集的大量灵石的力量，化作了这样前所未见的巨型海入道，试图在大海的战场上主导胜负的天平。 但是结果是其彻底沦为了荒魂，再无丝毫曾经的记忆情感，现在这个结果也是理所当然。 并没有让战船一直凭空浮空，而是较为平稳的落到海面上，这就耗去了相当一部分的元炁，顾墨略显疲惫的站在船首处，看着姐妹两人非常默契的纵跃而出，在风浪之中踩踏着海入道的躯体延伸—— 踩着那变化出来的巨大臂膀，迅捷无伦的向其首级处杀了过去。 海入道恼怒的嘶鸣，掀起巨大的浪涛，想要拍死这两只小虫子一般的渺小敌人，不过它刚猛有余，敏捷不足，虽然躯体震动就能够让周围大海起伏跌宕，挥落一击就足足有万钧巨力。 莫说是这个时代的风帆战船，现代军舰都遭不住一击，会像是易拉罐被踩扁一般的结果。 可是打不中过于灵活、具备高机动性的目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姐妹两人联手拿下它不是问题，不过可能要费些工夫，果然来得太早了，要是让阿秀刷了六十年的经验，练一练等级再穿越过来，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果然还是需要自己的一点小小的帮助。 顾墨在摇晃不已的船首处稳稳屹立，他注视着远处的颤栗汪洋战场，认真的思忖一下，伸手拿过旁边的纸人傀儡正好递过来的一张大弓。 这张似乎是本来固定在船上的巨弓，比一人还高，使用的箭矢也是极其粗大的特制火矢。 他现在是分身的影子，基本的能力数值自然要在化身的基础上，再度削减一个巨大的幅度，因此也不由得有一种吃力感，费了些许气力才将这张大弓拉开，松手的瞬间更是有种霹雳炸裂的巨大爆响！ 大弓火矢刹那间划过上千米的长空，犹如流星撕裂夜空中的大气，化作破灭一刺！！ 所过之处的空气都剧烈扭曲，这一道赤红流星般的光芒最终精准的射向海入道的身躯，轰然炸开的瞬间，浩大的冲击波横扫四面八方，令得海水蒸发，熊熊的烈焰向着四方喷涌而出，迅速蔓延。 这凌厉的一箭不仅仅直接洞穿了疯狂的黑色巨人，还让方圆一里之内的海面都成为了炼狱一般的火海，漂浮在海中战场上的木板、旗帜，乃至是正在下沉的大船，冰冷的尸体都一下子化作燃料！ 火矢本来就是起到燃烧作用，在顾墨灌注入的强横炁体的强化之下，像是直接附魔了好几重，一箭击出几乎像是在解放宝具般的威力。 这黑色的巨型史莱姆吃痛，无数的黑色黏液从其身体上飞出，紧接着它愤怒的调转身躯，那张丑陋的巨脸浮现在身躯上，透过黑压压的粘稠液态般流动变化的躯体，能够看见內部的金黄色灵石精华的光辉透出。 那就是这个妖怪的内核，大约也是平清盛汲取巨量的灵石精华，让自己从人身变成这种巨大妖魔，仍然有大量精华没有彻底消化而形成的。 刚刚顾墨就是想要射穿它的躯体，击碎内部的巨大灵石内核，针对弱点一击必杀。 不过没有那么顺利，他的蓄力一箭竟然没有彻底破开海入道的身躯防御，更遑论是触及其内核了。 眼下，反击来了…… 一道极其璀璨的黄金色射线，从这拟态深海巨人的“眼睛”之中迸射而出，那是灵石精华燃烧汇聚而成的巨大的光柱，刹那间如同巨大的镭射闪过，整艘战船瞬间被从中变成齑粉，分成左右两个部分，中间留下一道数米宽的整齐切割面。 激光一般的射线从大海之上扫过，所过之处连海水都霎时间蒸发，下一刻又猛地横扫回来！ 于是整艘风帆战船又被横向切割开来，如同烧红的热刀切入凝固的黄油似的轻松，就此彻底的四分五裂，跌入海中，纸人傀儡们有不少被当场蒸发，剩下的在海面上努力挣扎着，依旧是冷静自如。 至于顾墨的话…… 长长的黑发在狂风之中飞扬，与少女的青丝在风中纠缠在一起。 他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黑发少女那张脸庞，美丽精致如同人偶，而且近在咫尺，还能够闻到那股撩人的淡淡幽香，恍惚间他想起了当初在本栖湖上，自己曾经抱着巫女的那段经历。 此情此景，简直有若是历史重演了一般。 但是……但是…… “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却是在海入道愤怒的还击的时候，秀千代本能的立刻回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于黄金璀璨的灵石射线扫过前的一刹那—— 险而又险的将顾墨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emmmmm……用的是公主抱。 顾墨反应过来，顿时表情都凝固住了。 他其实可以来得及离开那艘船的，但是没想到秀千代的动作这么快，他现在只是一个影子，基础属性削了又削，现在的神经反应速度自然是比不得少女的，结果就是慢了一步，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在空中的时候，时间都仿佛停滞，他叹息着的环顾四周。 从刚才海入道出场，再到自己这边的这艘船悬空不落，最后气势汹汹的撞上去正面对战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方向就已经成为了战场中心。 在这一刻，自然也是万众瞩目。 就连远处正在赶来的源义经，都是脸色有些愕然，眼睁睁的看着这奇怪的一幕。 第二十三章 难缠的怪物 这种情况还真是…… 顾墨将一切尽收眼底，尽量装作周围的人都是南瓜，这个时候就要自然而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就完全没有问题……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在高空之中，顺势望向下方并且弯弓搭箭，在蓄力到极限的瞬间松手。 弓如霹雳弦惊！ 大弓火矢呼啸着射出！！ 化作从天而降的恐怖一击！！ 即使是此身不过是一个影子，核心的能力数值也是一再下降，但是作为思维的延伸，唯独在所拥有的情报认知方面，是真正意义上完全同步的。 也就是说，对于知识技能的理解与掌握能力，以及所达到的高度，影子是与本我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诚然，会因为基础属性的差异出入，以及所使用的容器不同等等的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某些技能的阶级有所下降—— 但是也是异常惊人的法术造诣了，毕竟是原型乃是臻至「仙人之法」的高度。 尤其是信手拈来，可以随心所欲的运用到实际之中，不管结合什么样的使用方式，一招一式都是能够相当于宝具解放的沉重威力。 就像是此时此刻那般，赤色流星的呼啸一箭狠狠轰上海入道的庞大身躯，锋锐的箭簇破开外层那坚韧无比的厚实粘状身体，紧接着引爆附加于箭矢之上的精纯能量，在轰然巨响声中，真炁涛涛滚滚，催动火势席卷八方。 瞬间加持好几重的术法附魔，也将大弓火矢的威力径自强化了好几个档次，实现了从冷兵器时代到热武器时代的跃进！ 与其说这是冷兵器时代的弓矢攻击，倒不如说是一枚轻型导弹来袭。 巨型的海入道在吃痛的同时，也发出愤怒的嘶鸣，尽管还是没有被击穿弱点，粉碎那黑压压的粘状身躯内部的灵石内核，但是终究弱火，而且顾墨射出的大弓火矢也并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蚊虫叮咬。 纵然不能将它一击秒杀，也做不到重创它的地步，不过也是值得注意的伤害了。 它愤怒的暴起，软体动物般的部分躯体好似炮弹一样轰出，在变形延伸的瞬息之间洞穿大气，而其他部分的躯体也发生异常剧烈的形体变化，涨缩之间，一收一放，磅礴的无量海水顿时震荡起来！！ 狂风大作，云水齐怒，海面上以其所在的位置为中心，形成一圈又一圈向外飞速扩散而去，掀起海啸般的可怕冲击！ 将距离最近的风帆战船直接掀翻，直接恶狠狠的拍得粉碎，覆灭在滚滚怒涛之中！ 更远处的船队也紧随其后被冲击到，在一波一波的浪峰之中高高抛起，重重落下，颠簸震荡不已，仿若倾覆在即，随时都会在颤栗汪洋之中解体，无数惊恐不已的惨叫哀号此起彼伏，成为怒海狂涛之中的背景音。 保护着顾墨的黑发少女，只像是一只灵巧的蝴蝶般，轻盈的脚尖一点，在如同巨大的鞭子一般呼啸而来的黑影上，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借力，向着侧后方翩然倒跃，以一种无比灵巧的方式在空中改变方向。 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难以置信的卸力借力的技巧，无比优雅的避开了这愤怒到能够开山裂海的巨人之手般的一击…… 同时也以极快的速度抓住机会，两人恰到好处的落在下方，落在了那波涛汹涌海浪滔天的海面上的…… 一块随波逐流的破碎船板上。 途中伴随着连珠箭爆，重重的气浪炸裂，音波轰鸣，顾墨抓住机会连发三箭，大弓火矢拖曳着燃烧陨石般的尾迹，狠狠的接连轰击在海入道的身上，撕开这仿若从深海之中探出半身的光头巨人的体表，撕裂一道长长的伤口！ 黑色的粘状液体飞溅，那是无比沉重的胶质，每一块落入海中都消失不见，也有一些落在远处的船队上。 本应该是一块块破碎的碎屑，迅速的发生形变，一团团的都化作比人还大的黑压压史莱姆状生物，愤怒的遵循本能，对着就近的水兵发动攻击。 “唔……谢谢你，阿秀。” 才从少女的怀抱里下来，鼻子间仿佛还萦绕着少女的幽幽体香，虽然对于刚刚的事情委实是有些如哽在喉，不吐不快，但是最终顾墨还是没有忍心对阿秀吐槽，相反还露出一副非常爽朗的表情，对着黑发少女竖起大拇指。 秀千代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之后，也轻轻的嗯了一声，同时飞快的转过头去，少女白皙精致的脸颊上不自觉的出现一抹罕见的红晕，大概也是后知后觉的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些令人不好意思。 不过她当时也没想太多，纯粹就是本能的下意识反应，是曾经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使然。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十五天，而她当初保护了这人何止一个月…… 毕竟要知道，在那之前的时候，秀千代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孑然一身的，唯有对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和她长时间相处的人……自然是多多少少与众不同，而且不自觉的令她形成了习惯。 刚刚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按道理来说，少女这样的表现自然是很罕见的，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让顾墨好好收集cg，因为在跌宕起伏的暴怒大海之中，已经有一个四五层楼高的浪头轰然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砸落。 “真是煞风景的家伙……” 顾墨叹了口气，下一刻，他的脸色微变，马上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 “没事没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说时迟那时快，浪头轰然砸落，狂暴的力量尽显无遗，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渺小……当然，不是人的就另说了。 黑压压的天空狂风大作，黑压压的海面上是数米高的海浪跌宕起伏，而且巨大的浪头是一浪高过一浪，波涛汹涌，暗流涌动，不过在怒涛之中，两人仍然稳稳屹立在那块破碎的船板上。 隐约可见结界的光华流转，如同一只透明的玻璃碗，倒扣下来护在四周。 顾墨目前在神秘学方面的技能点投入，仍旧是以幻术与变化之道作为主攻的专精方向，其他的方面均匀提升，齐头并进……对于结界术其实不算特别精通。 但是即使不如奈落那么丧心病狂，将结界提升到能够抵御顶级妖刀的攻伐—— 却也不至于说连个大风大浪都挡不住。 巨型的海入道发出那种独特的声音，却没有对着近在咫尺的两人发动打击，并不是因为顾墨等人与它海中山岳一般的巨大体型相比起来，太过渺小，完全注意不到，而是因为它正在愤怒的对着其他目标攻击。 斋藤小姐沉着冷静的避开那拟态变形，延伸而出的巨大手臂的轰击，挥舞着手中的薙刀镰一次次的斩落。 双刀的尺寸在面对这种巨大怪物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太趁手。 虽然说灌注了强大妖力，如光束一般地释放出来的热量延伸的剑芒，并不因为武器本体的尺寸而有所影响，她也已经掌握九十九武器的使用方法……不过手感果然还是有些差别的。 而另一边，是已经赶过来的那个英武不凡的年轻将领，正是这个时代赫赫有名的源义经。 他挥舞着手中的那柄七支刀，通体散发着纯粹的金黄色光芒，犹如灵石精粹凝结而成的六叉之剑，无比凌厉的挥斩而落，激发出来的剑芒吞吐之间，竟然有十数丈的长度，堪称极其恐怖。 如果不是巨型海入道的体型太过磅礴惊人，这一刀就能够将其直接砍断。 偏偏这东西的防御过于惊人，也过于厚实，软体动物一般的身体呈现出来的并非坚固硬质，而是无与伦比的坚韧，史莱姆一般不受力的形体也豁免了许多的伤害，很难令其伤筋动骨。 沿着源义经撕裂出来的巨大豁口，顾墨手速飞快的又是连珠箭发，在跌宕的浪涛之中，宛若完全不受影响一般的将大弓火矢射出，闪电般的贯穿海入道的躯体！ 在张弓的时候就开始投影…… 在松手的瞬间正好完成工程…… 大弓火矢在制造完毕的刹那，马上就正好被使用，找到节奏的他也越发觉得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先前还觉得沉重的这张大弓，似乎也开始变得顺眼起来，当然未尝也没有他使用「自我改造」调整强化了自身的身体能力，在筋力方面分配了更多的点数的缘故，用从者世界的术语来说，便是重新替换了自己的灵基。 提亚马特神能够借助生命之海，从魔性之女的形态，化作全长超过六十米的龙躯…… 顾墨的技能等级和条件都不满足要求，但是在自身的属性点数总和之内，做出一定程度的合理调整，却还是非常可行的。这也只不过是这个技能的基本作用，继续深挖下去，或许有千变万化之神效。 海入道似乎彻底暴怒起来，疯狂的搅动濑户内海，引发的海啸甚至冲击到了屋岛的那边，推平淹没了许多的建筑…… 先前汇聚在这里进行海战的两边船队，都已经是七零八落，在惊涛骇浪之中连保全自身都困难。 约莫是借由平家多年以来搜集的灵石之功，眼下平清盛所化的妖魂规模委实太过惊人，不但成为这么恐怖的巨型海入道，而且体内还积蓄着极其磅礴的灵石精华，在精华的神奇力量时刻催动下—— 这头深海巨怪似乎力大无穷，不知疲劳。 而且不管受到了何等伤害，都会在眨眼之间就恢复过来，然后更为暴怒的掀起风浪，使得百里海疆澎拜怒吼，巨浪滔天！ 第二十四章 来得不是时候 “好麻烦……” 顾墨显而易见的皱起眉头来。 他对于眼前这个敌人的固有认知，其实还是停留在那些以前的印象之中，下意识的便不是太过重视，但是现在看来却发现……实际与现实有着很大的出入，果然不应该完全相信游戏的印象吗？ 在游戏里面，这货给人的就是一个简单的沙包…… 当然，现在貌似也是沙包，然而这巨大的体型，这可怕的血条，这夸张的恢复能力还是多少有些离谱了…… 该说果然不愧是dlc的boss吗？这样的阵容居然都没有办法速战速决，虽然打死是肯定能打死，不过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大概也有自己等人来得太早的缘故，本应该是要练个60年级才过来的。 毕竟有那么一甲子的功力加身，阿秀肯定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战国第一大妖，妹妹大人约莫也不差，不像是现在这样稚嫩。 而自己的话…… 就算是再怎么不给力，有足足六十年的时间刷经验，就算是影子也至少应该有现在的本我级别的能力值了吧？ 那样子的话，面对眼下这样的敌人，不是反掌就能够将其打死，断然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尴尬情况。脑海里的思绪纷纷扰扰，顾墨也不禁轻叹一声，再度弯弓搭箭，蓄力到完美的瞬间松手。 眼下也只能够慢慢磨血了…… 说起来，都没有什么好的特攻啊。 源义经虽然也很给力，目前看上去比阿秀姐妹俩还要强出不少，但是手中的楚叶矢丸所拥有的特攻等级还是低了一些，毕竟是专门为了讨伐大岳丸而被锻造出来的讨鬼之刀，大概只有在打太初之鬼的时候，能够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克制作用。 而在面对其他的妖鬼的时候，能够有个百分之十几二十的就不错了……毕竟对其他的妖鬼的特攻之力，顶多就是个附带赠送的泛用效果。 轰！！ 轰然巨响声中，接连不断的大弓火矢宛若烟花般，在海入道的躯体上炸开。 强横的炁体流动，推波助澜一般的震荡风雷，熊熊的烈焰在海面上蔓延，使得方圆一里尽皆化作炼狱般的火海，可以熔炼金铁的高温炙烤着着一切，也在毫不留情的杀伤着海入道的躯体。 吃痛愤怒的它猛地挥出巨大的“臂膀”，将那怎么也打不中的两个渺小人影逼退，紧接着那浮现而出的丑陋巨脸猛地看向下方！ 那灵石内核化作的巨大“眼珠”转瞬之间，就已经从璀璨亮起，直接跳到释放出纯粹的能量射线的那一步！ 璀璨如同阳光的灵石精华汇聚的光柱，猛地满溢而出，如同巨大的镭射在海面上扫过，一瞬间纵贯视野尽头的整个汪洋，紧接着高高抬起射向天空，使得大气和声音一起彻底碎裂。 简直好似是将天与海都给切割开来，分成了左右两个部分似的。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成一直线蒸发开来的海面上，却没有了顾墨和秀千代的身影，只有那块破碎船板在承受了不该承受之重后，直接湮灭殆尽，连燃烧都做不到就化为飞灰。 狂风吹拂，黑发飞扬交织纠缠。 几乎像是先前那样的应对，不过这一次却是换了个位置，预料到这一幕的顾墨先下手为强，在连珠箭发出去之后，看都不看结果，一转身揽住秀千代的纤细腰肢，直接踏步借力纵跃而起。 马上就在下一瞬间，原来的位置就被海入道的灵石射线贯穿蒸发。 不过也正是这样，他的速度才能够快过少女，在这一次牢牢的把握住主动权……反正都是要这么做的，自己抱着秀千代，总好过被秀千代反过来抱着，那种事情有一次就足够了。 少女在他的怀里显得有些惊愕，似乎反应不过来…… 顾墨低头一瞥，将那张精致的容颜尽收眼底，对着她露出一个相当得意的笑容，内心里也是一下子觉得扬眉吐气起来了……先前胸中的小小郁闷尽去！ 果然就应该这样才行，之前那样成何体统！ 海疆澎拜震荡，暴怒的海入道狠狠挥出拟态变形的巨大臂膀追击，如同一根天柱横压过去般，要以最为无可匹敌的刚猛巨力打爆空中的小虫子！ 顾墨在半空之中翻转身体，面对呼啸而来的巨大黑影，冷静的正想要有所动作…… 就是这个瞬间。 一道裹挟着巨大的圣洁光芒的流星，就在他眼前划破长空，精准的从那巨大黑影之中穿了过去！ 倏忽之间，流星去势不止的消失在视野的尽头，似乎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而海入道挥出的那只巨大的拟态臂膀沉重的砸落海中，激起恐怖的浪潮滔滔不绝的向着四周扩散冲击，冲天而起的水柱迸射到数百米的高空，被狂风一吹就散为无数的朦胧雾珠…… 简直犹如一座山头滚落大海的巨大动静，海入道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弹出的手臂直接被射断，对它来说也是一个重创！ 而在这个时候，源义经却是抓住机会，如同鹰隼俯冲而落猛地踩在它的头部之上，手中的楚叶矢丸狠狠劈入！ 斋藤小姐也是在另一边，挥舞着九十九武器延伸的薙刀镰，引来浩浩的风雷，将缠绕着黄金色的雷电锋刃挥下！ 两人都试图抓住这个机会，撕裂这头巨兽厚实的体表，直击内部的心核。毕竟对于妖鬼，掏出其魂核就是最佳的作战方法，只是这一个实在太大太难打，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能够成功。 怎么会…… 等等，到底是什么时候…… 顾墨却是愣了一下，在空中自由落体的同时，循着刚刚的那道圣洁流星飞来的方向望去，意识之中条件反射的泛起这么两个念头。 依靠他的目力，能够远远的看见在屋岛那边的山上，穿着白衣和绯袴的巫女迎着长风，黑缎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平静的张弓搭箭，拉成一个满月，遥遥的向着这边的方向瞄准而来。 光在聚集。 箭在弦上，引而不发，但是在夜空之下，能够清楚的看见无数的清光如同丝丝缕缕，正在向着箭矢上汇聚而去。 光辉无限凝聚，最终汇成一道闪耀而清澈的光辉，在巫女的弓矢之中，那汇聚起来的灵力变得越发的巨大，即使隔得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得到这正在蓄力的破魔之灵气的份量。 顾墨感觉头皮微微发麻，同时也看到了在巫女的身旁，是一脸震惊的希里。 还有一辆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重型货车…… 原来是这样吗，又是约定好的物资输送时间了，但是可能是因为时间的错乱，希里打开了通往这个时代的传送门，而搞不清楚情况的她在慌乱之下，又让巫女以为出现了什么问题，所以也一道过来了？ 思绪闪电般的急转，顾墨几乎是瞬间就大概把握住了脉络，同时也不禁有种心虚的感觉。 话说回来…… 桔梗在那边张弓蓄力，遥遥瞄准自己所在的这边，目标应该是海入道吧！一定是海入道吧！ 下一刻，那一发破魔之箭已然飞出，化成了一道闪光。 ………… …… 铅云低垂，狂风不息。 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因为那肆虐大海的黑色光头巨人已经消失不见……那一发刻意蓄力的破魔之箭，无比精准的跨过海面，在源义经和斋藤小姐于海入道头部撕裂开来的巨大创口之中没入。 凡属邪魔，见我者死！ 本来就专门克制一切歪曲，诛灭一切妖邪的破魔之力，对于妖怪能够造成的真实伤害无疑是极其可怕的，这一击更是长驱直入，轻易粉碎了海入道的心核，结果自是不言而喻的。 当这个不算强大，却特别难缠的怪物消亡，这一场战役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源义经急着去整顿阵容，匆忙道谢了一句就告辞离开，而其余人等都回到了屋岛的这边山上。 然后，空气就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氛围之中。 秀千代从顾墨的怀里下来，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的模样。而斋藤小姐是表情奇异，时不时的看向对面的巫女，又看向自己的姐姐，接着又看向某个明显是现场中心的男人。 这个可怕的巫女是哪里来的…… 和这个家伙又是什么关系来着？怎么现在这个情况，好像空气都有些压抑的样子？ 至于希里小姐的话，她的眼光明显在游离着，视线漫无目的的看向旁边空无一物的地方。她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总觉得这个漩涡像是自己促成的样子，同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直到沉默被打破—— “呼……桔梗你们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帮了大忙呢……” 顾墨满脸都是爽朗的笑容，他打着哈哈笑着说道，仿佛对于空气的诡异安静浑然不觉，还非常诚恳的说着违心的话语。 “还有多谢希里你了，话说回来，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呢？我刚刚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个……我们也就刚刚过来不久，没想到这边的变化这么大……我吓了一跳，所以就……”白发的猎魔人少女迟疑了一下，看向了身旁安静不语的巫女，不知所措的表情非常明显。 “就是那头海坊主对你们发动攻击，你抱着她躲避的那个时候……” 空灵的声音，淡淡的语气，巫女低垂着长长的眼睫毛，平静的补充了这么一个细节。 “……” “……” 又是短暂的沉默。 顾墨眨了眨眼睛，故意装作有些苦恼的举起拳头敲了敲额头：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那还真是有些丢脸来着，居然被这么一个家伙搞得那么狼狈，让你们看了笑话……” “说起来，我也有些怀疑，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桔梗挑了挑眉毛，不过也没有纠结这人的避重就轻，而是认真的凝视着他的脸庞，开口问道。 “因为只是一个影子啦，是分身的分身，所以就变成战五渣了。”顾墨回答道，“主要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们来到这个时代也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他非常迅速的抛出一些关键情报，试图将目前大家心照不宣的关注点转移过去。 “这个时代？”巫女皱了皱眉头。 “是啊，因为某些原因，你可以理解为食骨之井的那种情况……不过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之后我再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对面的青年点点头，这么回答道。 “是吗？” 轻轻的点点头，巫女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的两个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少女，宛若镜像一般的双子。 她对这一位的印象深刻，此时此刻在这个时候相见，也是感觉到内心有些复杂。 没有想过会见到…… 没有任何的准备…… 同时也没料到对面居然也是双子…… ——话说回来，这人是不是有些特别奇怪的不好癖好？几乎是下意识的，巫女又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紧紧的蹙起眉头。 而因为这又是短暂的沉默，希里的压力巨大，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总担心接下来会是血流成河的另一个战场，眼下看见桔梗小姐也突然不再说话，而且眉头紧锁，她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啊……啊，那、那个……既然这边的情况不对，那应该就不用送货了吧？” 猎魔人少女硬着头皮开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试图化解这个可怕的氛围，插科打诨的打着圆场—— “要不我们现在就先回去吧……毕竟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顾墨眨了眨眼睛，不管内心的想法如何，这个时候都是不可能承认的，他用力摇头，语气非常坚定的说道：“怎么会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7017k 第二十五章 天之丛云 “唔，是这、这样吗……” 希里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她怎么总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儿奇怪的感觉。 “我是说真的，这一次的确你们过来的还是挺及时的，不然的话，那只超大型史莱姆想要处理起来还是很麻烦来着……”顾墨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语气似乎非常恳切的说道。 不过也的确如此，平清盛所化的荒魂其实非常强悍了，主要是体型巨大，皮糙肉厚，而且拥有着巨量的灵石精华，血条长恢复快……虽然不是打不了，而是需要点时间，但是挺让人没脾气的。 按照原本的情况来看，顾墨觉得要么就是多费些工夫，将巨型海入道硬生生磨死，要么就是斋藤小姐有可能会在战斗之中，压抑不住血脉之中的妖性，进入妖怪化的状态，快速的结束战斗—— 毕竟就连包括源义经在内，当时有三个人都是半妖来着。 尽可能克制、维持在人形的常态战斗力，并不意味着就是真实水平。实际上只是冰山一角，有着更庞大的部分隐藏在海面之下。平时只是相对理性，不到紧要关头不会轻易动用那会催发变身的力量。 大概也就只有目前因为血脉暴走的原因，大概率会控制不住的斋藤小姐，有可能会以更狂暴的妖怪之力去破局。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当然，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不错，果然还是要让最擅长斩妖除魔的巫女来才行。毕竟术业有专攻，巧妙运用属性克制，不知道要省时省力多少。 “能够帮得上忙就好……”猎魔人少女点点头，又看了看另外几人，总还是觉得有种心惊肉跳之感，她很早之前就察觉到这个人身边有个巨大的漩涡，也总是小心翼翼的不想卷入其中。 那根本不是人类应该踏足的境界！ 但是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倒霉，一个不经意间就又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深渊边缘，战战兢兢的生怕要摔下去了……希里暗暗咬牙，觉得自己要好好吸取教训，下一次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一些。 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白发的猎魔人少女装作好奇的样子，转眸瞥向秀千代姐妹两人，开口问道：“说起来，这两位是……” 总之怎么样都好，不能够让气氛冷场，不能够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她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同时禁不住幽怨的瞥了某人一眼……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喂，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不是吗。 “哦，忘记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了……” 顾墨爽朗的笑了起来，像是刚刚想起这一茬似的，主动上前几步，站在中间的位置处，互相给大家介绍着—— “这位巫女小姐叫做桔梗，如大家之前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很强大的巫女……这一位是希里小姐，是一位相当不错的猎魔人和源术士，至于这边的话，是斋藤家的两位千金……” 淡定的说了一下桔梗这边两人的情况，他又看向另一边的半妖姐妹们，伸手介绍着后两者的情况，如此一来大家也算是互相认识了。 不过在略微迟疑一下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很是认真的开口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阿秀其实是我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了，在我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她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大概早死在这个世界里面了……” 当然，是死一次。 不过他的这句话的确很有效果，巫女的眼神顿时就是微微变化，而秀千代愣了一下之后，似乎不是太好意思的别过脸去，至于斋藤小姐的话，却是惊讶的微微张开小嘴，就和希里的反应一样。 而且在这一刻，两个少女心理想法也是大致趋同的。 既是感到不敢置信，也是倍感不可思议。 “……” “……” 短暂的静默。 就在众人陷入了相对的安静之时，伴随着狂风大作，终于是有第一滴雨落了下来。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似的，伴随着雷鸣电闪，不多时就是暴风雨滂沱而下，岛屿外那黑压压的海面上一浪高过一浪。 “啊，下雨了……你们先去那边避避雨吧，别淋着了。”顾墨仰望着天空，伸手轻轻向上一指，霎时间便有一抹流转的柔和光芒呈弧面状散开，挡住了那骤雨的密集，将众人轻而易举的护在下方。 尽管大风吹拂而来，让众人的衣袂飘飘，长发猎猎。 但是唯独密集的暴雨却完全无法穿过，都被一层透明玻璃般的屏障挡在外面，压根就无法近身，可谓是水泄不通。 “你不一起过去吗？” 巫女轻轻捋了一把肩膀处垂落的青丝，平静的开口问道。 “那里还有些东西落下了，刚刚没有回收，我现在去去就回……”顾墨指了一下似乎变得暴怒起来的大海，即使是从屋岛的山上远远望去，也能够感觉得到大自然狂暴的一面以及惊人的能量。 “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吧……”桔梗也看向大海的方向，然后收回视线。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顾墨扯了扯嘴角。 “你现在会飞了？”巫女淡淡的问道。 “……” “……” ………… 先前就显得极度压抑的恶劣天气，此时此刻也终于是彻底的爆发了开来。 大海上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而在低垂流动的厚重铅云之中，也是有着惊蛇狂舞，耀眼的光芒闪过之后，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雷鸣声席卷过大海，滚滚雷音滔滔不绝。 此情此景简直恍若是世界末日降临，这样的天气大概也不会有人想要出海。 除了早就已经率领船队，继续追杀平家残党去的源义经等人……屋岛这里自然也暂且恢复了平静，毕竟岛屿上已经没有了什么活人，盘踞其上的平家在先前的一战之中已然是拼尽全力，再无保留。 在这样的天象之中，顾墨却是冒着风雨出海，在雷霆的电光之中穿行。 他借口感悟想要感悟天象，实际上是准备回收那个悬浮在海面上空的道具光点，那是巨型海入道掉落的“宝箱”……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终归是自己的战利品，他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就是了。况且这还是第一次，以现在的存在形式杀怪掉宝，这自然是值得重视的纪念品—— 毕竟他原本还以为像是化身、投影、分灵，诸如此类的这些经由本我分化出来的“小号”，几乎是完全没有系统权限的，顶多只能够受到一些被动效果。 譬如说本我装备在技能栏之中的技能徽章，作为思维与力量延伸的“小号”，也能够享受到同样的效果。 除此之外，几乎就没有别的了…… 但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譬如说可以刷技能熟练度，也可以杀怪获得收益，像是现在海入道爆出了掉落光点，还有就是刚刚本我那边甚至直接结算了这个场景的奖励，这些都是明证。 所以说，在先前的踏鞴山锻造师村庄的那个场景里面，果然是因为等级差距太大，所以才没有奖励了吗？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顾墨在狂风之中以不慢的速度飞过去，伸手轻轻一捞，就将悬浮在海面上的那个掉落光点握住。 开宝箱的过程总是愉快的，虽然东西并不多。 而且他有些愕然的发现，自己突然能够感应得到冥冥之中的一个独立次元空间的存在了，像是物品栏的功能突然开通了一样。 居然是这样子，难道也需要自己亲自获取到某种意义上被系统认可的事物，才能够解锁相应的功能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或许就是这么一个步骤，顿时就感觉有些微妙。 物品栏之中空空如也，只有刚刚得到并且收进去的战利品的存在。 看样子并不和本我的物品栏互通共享，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就是这么的一个机制，还是因为世界的不同，储物空间产生了隔阂。 爆出来的战利品只有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一块巨大的灵石块，不是金黄色的那种精华光芒，而是呈现出一种特别凝聚、特别晶莹，无比闪耀的亮蓝色光辉，如同一块非常巨大而且品质极高的宝石矿。 也许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进而解锁的系统功能，他现在发现自己也能够查看得到对应的注释说明。 根据系统的标注，这是一块「髓灵石」，从因为某种原因遭到压缩的精华中，所取得的高浓度庞大核心结晶，属于是借由大型仪式制造出来的产物，内部潜藏着异常巨大的力量。 和曾经得到过的那些灵石、小灵石一样的用途，只是等级要高出太多。 顾墨还算是比较满意，他现在对于这种泛概念的魔力资源，有太多种的利用方式了，不像是曾经新手上路的菜鸟那么无奈，发现没有办法直接通过系统转化为力量，就会感到价值低下。 不能说那时候的想法是错的，只是不同的阶段，需求不同而已。 第二部分的战利品是理所当然的怪物素材，透明如薄翼的怪异刃爪，好似是史莱姆泥一般的奇异黏胶状物，等等等等的这些，这也是常见的掉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用得上，反正收藏起来就好。 至于最后的一件战利品，则是一柄样式古朴的剑。 蕴含着极大的灵力，剑锋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天丛云剑」。 顾墨微微一愣，迅速的想到一个支线任务，说是在平家撤离京都的时候，带走了三神器之一的天丛云剑，因为政局无法稳定，源义经希望穿越回到平安时代的秀千代能够帮忙找回御剑。 所以现在……这玩意儿是落入了自己手中？ 话说回来，这是不是也对应了在上个副本里，咕哒提到过的那段奇怪历史？ 第二十六章 维护历史的“稀人” 从海中飞回来，回到屋岛的山上。 而就在刚刚落在地上的时候，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蹙眉转身看向了黑暗之中的方向。 “顾墨大人，无需慌张，是我……” 在暴雨夜里，那边的方向有着一个身影走近，伴随着认真朗越的声音，这道身影显露出了轮廓，任凭大雨冲刷着头发与脸庞，英武不凡的年轻人，正是之前的匆匆离去，追击平家余孽的源义经。 “是你……你知道我？” 顾墨顿时挑了挑眉毛，虽然先前有着一面之缘，不过互相之间也没有通报姓名来着。对面也就是简单的道谢几句，说了番场面话，就去整顿军容，然后趁着风雨未至迅速离去了。 怎么现在突然就回来了，而且还精准的一口道破了自己的名字…… 难道说，是和赖光师傅、安倍晴明他们一样的情况？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顾墨大人……我的守护灵非常特殊，想必您也是有所了解的吧。”源义经认真点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自有气度的青年，也许是偶像崇拜带来的滤镜加成，他在这一刻也不禁有些内心激动。 守护灵特殊…… 顾墨没有注意到源义经的微妙眼神变化，而是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守护灵，貌似就是这么一回事。 据说是鞍马山的大天狗，将年幼时期的源义经收入门下，传授其武艺与兵法，最终缔造出这么一位耀眼的将才。 而在源义经出山之后，那位既是拥有着神格，神力强大，同时也是有名的大妖怪的天狗中地位最高者，还干脆化身成为守护灵，跟随着源义经一起行动。 其能力极其强大，能够穿越时空。貌似在原本的剧情之中，秀千代之所以被召唤回到平安时代，就是因为她游历天下，行至屋岛，然后因为同样是手握楚叶矢丸的缘故，所以就被鞍马天狗感应到—— 这个守护灵在隔着三百七十多年前的战场上，将后世的“稀人”召唤而至。 顾墨收敛思绪，眯起眼睛，在雨中打量着对面的源义经身上，或许是因为守护灵没有显现出来的缘故，他没有能够看到那只鞍马天狗的身影，但是的确是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缠绕着守护灵的气息。 而且…… 貌似不只是一个守护灵的气息。 而是有多道守护灵的气息，萦绕在这个年轻将领的身上。 顾墨感到有些疑惑，就他所掌握的情报来说，貌似源义经是没有这么多守护灵的吧，自己现在粗略感应一下，都能够察觉到四五个守护灵的存在，这是剧情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迅速的联想到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缘故，他皱起了眉头：“在之前的楚叶矢村子里，那个卷轴是你放的？” “是的，顾墨大人，那个卷轴的确是我放在那里的……” 源义经点点头，他在称呼顾墨的时候都是显得语气极为敬重的，但是也明显有一股别扭的感觉。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都是您的安排啊。”源义经在大雨滂沱，倾盆而下之中，于风雷大作、海面上浊浪滔天的背景里，异常认真的这么说道，“这是人理奠基，也是决定后世历史的重要柱石，都是在贯彻您的意志。” “哈？” 顾墨愣了一下。 人理奠基？等等，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这个的上面去，这不是仁王的世界吗？又不是fate的世界。 …………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暴雨的哗啦哗啦声，如若不是时不时闪烁过去，照彻整个夜空的雷光，那么这就是一个黑暗无光的压抑世界。 海面上的残余火焰都被浇灭，屋岛上的建筑群也是只剩下一片废墟，毕竟被战火焚烧一部分，又被巨型海入道掀起的局部海啸冲击淹没一部分，剩下的还能够有多少是完好的呢。 众人也是在山上勉强找了个地方暂时落脚，毕竟都不是娇气的人，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 精致的门窗耷拉残破…… 雕花的屏风倒在地上被踩踏成一块一块的…… 就连门帘也是被扯断一地。 屋内更是一片翻箱倒柜之景，角落处还有大片的血泊凝固，以及有人在叠席上胡乱抓挠，最终被生生拖走的血痕，看上去就是触目惊心。 不知道是不是大难临头之时，人心分崩离析，有人想要收拾细软跑路，所以被愤怒的主家发现，当场拖走斩杀；还是有贼人趁火打劫，酿就这么一出祸事，见了血光，总之就是一派惨状。 不过这也是战乱之时的常见情景了，大家都不说些什么，即使再有恻隐之心也只能够叹一口气。 世道一直都是如此…… 她们又不是神，若是正好当时就遇见还能够做些什么，现在总没有办法倒流时光回去阻止这一切。 这间屋子相对来说还算干爽整洁，任由外面庭院里的暴雨如注，狂风大作，却无论如何都吹拂不进来，被几张灵符的力量隐隐挡住风雨。四周的烛台有些被打翻，重新拾起来点燃，幽幽的烛光照亮了黑暗。 屋内的几人在沉默的氛围之中分开而坐，而说了很快就回来的某人迟迟不见回来，最终还是希里继续硬着头皮，试探着开口了。 她试图打破沉默，担心气氛这么僵硬的持续下去，最终还是会演变成某些让人不想看见的可怕情景。 “请、请问一下，听刚才的说法，你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定，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好奇，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样子，猎魔人少女望向对面的两位斋藤家的千金。 听到希里的问话声，黑玉般的美眸一转，斋藤小姐打量着这个颇具异域风情美感的少女。 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的同时，也是禁不住的各种猜测起来。 就在希里感觉到额头上要冒冷汗，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的时候，二小姐才淡定的开口回应：“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这个时代不是我们的时代，我们也是在今天晚上的时候，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她简短的解释了一下关于刚刚发生的那场战役，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历史事件，同时又提了一句自己等人是从三百七十多年后过来的。 反正对面应该是值得相信的人，她也想要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对面的情报，干脆彼此都坦诚一些。 桔梗的神色微微一动，这两人居然也是……战国时代生人？ 而且听上去还和自己所处的时代非常接近，虽然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希里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同时也下意识的深深看了一眼另一个黑发少女。尽管双子之间的容貌身材，乃至是装束打扮都异常神似，然而她记得这一位才是姐姐，也是那人刚刚郑重其事介绍的重点。 但是…… 感觉好高傲的样子啊…… 面对自己的问话，根本就没有出声回答的打算，还是她的妹妹主动开口，才免去了自己的尴尬。希里心中有些无奈，这是不屑回答还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什么的，难道说也像是某位狐狸精小姐一样…… 将自己当作是潜在的假想敌了？ 心中突地一凛，终于又想起了某位更加难缠的人物，猎魔人少女的表情稍稍发生微妙变化，她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一番，略有些心虚的松了口气。 貌似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玉藻小姐的身影来着，看来就像是对面说的那样，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他们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猝不及防的就被送到了这个时间段的世界来。 如此一来，玉藻小姐估计是没有来得及跟着一起过来，这令猎魔人少女松了口气。 没有直接撞上就好，现在就已经足够头疼的了……虽然说，这明明就不关自己的事情来着。 “我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风雨之中有着脚步声接近，某个家伙终于是回来了，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希里再度松了口气，也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发现顾墨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烦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里有些暗爽，这个家伙也终于知道麻烦了吧，希望能够吸取一番教训。 “欢迎回来……” 眨了眨美眸，斋藤小姐这么轻声回应着。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气氛也不太对头的话，那么这一幕就多少显得有些微妙了……不过也就是她出声回应，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的样子，空气仍然显得有些诡异的沉重。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你有办法回到正确的时代吗？” 桔梗微微抬眸看向顾墨，轻声的开口问道。 “有办法是有办法的，我直接撤去这个分身就可以了……不过阿秀她们就有些麻烦，或许可以以我们那边的世界作为中转站，就是不知道希里现在能不能精准的打开对应时间节点的通道。” 顾墨被打断思绪，回过神来想了想，这么说道。 “所以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只要时间到了，我们应该就能够回归到正确的时代，世界的修正力会帮忙完成这个过程的。” 据说那个鞍马天狗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时间之力，只能够维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只要时间一到，大家作为稀人被召唤的状态就会消失，到那个时候就会失去与当前时空的交点，被遣返回到原本的正确时间去。 这也和他所掌握的情报契合，能够互相印证，所以顾墨觉得还是这样子比较好。 “不会有问题吗？你的脸色有些……奇怪。” 巫女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态，然后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轻声的这么说道。 这件事情大概也让这人很是头疼吧，她很少看见这人会有这样的表情，像是相当纠结苦恼的样子…… “不，那个没什么……主要是我刚刚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现在也觉得有点儿头疼，一团乱麻的样子。”顾墨摇了摇头，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含糊的解释了自己的表情奇怪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时间穿越。 ——而是因为就在刚刚的时候，源义经说的那些事情。 就如同他所料的那样，涉及到人理奠基的奇怪说法，自然是因为出现了一场时间战争，发生在时间线上的对抗。就像是上个副本所经历过的情况那样，有些反动分子希望借助时间攻击，从开端处摧毁一段他们痛恨的历史。 只不过，局势是微妙的反过来。 毕竟在上个副本世界里，是想要摧毁历史的一方有着神明一般的力量，轻而易举的毁灭了人理，迫使救世的勇者们疲于奔命，艰难挣扎…… 而现在根据源义经的说法，是那群想要摧毁历史的反动分子才是孱弱不已的一方，属于下水道里的蟑螂，而自己的这一边却是掌握了神明一般的力量，在各个时代对那群倒行逆施的家伙施以迎头痛击…… 明明已经占尽优势，也吸取了盖提亚的教训，一点儿都没有放松警惕。 未来的顾墨向着过去，派出了如同从者一般的“稀人”，去维护历史的关键不被改变，而源义经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十七章 既存于一切时空 狂风大作，雷音滚滚。 滂沱的暴雨倾盆而下。 除却在屋岛那边的附近海域之外，在另一处遥远的地方也正在上演着同样的天气，那同样也是一处海外之地，海上的暴风雨来得又猛又急，声势浩大仿佛末日降临，厚厚的雷云、风暴和骤雨—— 仿若将这座荒岛与世隔绝，令其沦陷到魔界之中去一般。 在一道雷光撕裂整个天际，在这浩大喧嚣之中也迸发出一声仿若天启般、撕裂整个世界的轰鸣，同时也照亮了黑压压的海面。 在狂风骤雨引发的海浪咆哮之中，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宛若闲庭信步一般，在幽暗波涛之中踏浪而来。 无比平稳的一步一步逼近，最终登上了岛屿的土地，正是不久之前与顾墨短暂交谈过一番的源义经。 这位英武不凡的年轻将才的表情很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掩盖不住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丝忐忑。 回味着不久之前的觐见，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稍微感觉放下心来，自己的应对应该是还算沉稳，没有太过冒失，以至于君前失仪……应该是没有的吧？他这么想着，顿时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最终他苦笑着连连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但是……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莫名的心有感触，不知不觉的停下脚步来，源义经的头越抬越高，他的眼神悠远而深邃。 在这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的黑夜之中，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夜空，无止境的上升，最终飞越了雷云与风暴的范围，穿透厚厚乌云背后的澄澈，定格在那古往今来无数人心目中亘古长存的月亮上。 久久地，深深地。 仰祗天颜，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初次会面，素昧平生，只是觉得意气相投。匆匆一别，后来再会之时，却是两个月后，自己在战争中打倒了平家，但也因功高震主为兄长所猜忌，最终兄弟反目成仇，自己心灰意冷，不愿过多对抗…… 然而即使逃到平泉，兄长却还是咄咄逼人，不愿放过自己。 那是自己最落魄凄惨的时候，几乎走投无路，茫茫天地却不知何处可去，最终也只能够同意了其招揽，那时候也还只是无可奈何之举……等到后来恍惚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察觉到那大概是自己这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也是最难忘的时刻。 尤其是对他这样的传统武人而言，毕竟追随正确的君主，为其竭尽全力的尽忠，正是天然的使命荣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源义经最后审视了一番自己先前的应对，觉得大体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眼下不应该再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所影响到，以免耽搁了正事……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 这座海岛表面上看来平平无奇。 但是在岛屿中央的山体之中，内部却几乎已经被掏空，不知道何时建造起来了一座有模有样的秘密基地。 在山中溶洞一般的基地里，有着大量的精密仪器和工业设备，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画风，而且很多地方还竖起了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子，里面盛放着相对透明的液体，闪烁着类似于灵石精华的金黄色光芒。 很多罐子是空荡荡的，但也有一部分的玻璃罐子里面，浮现出一个个轮廓不同的阴影。 那是培养在灵石精华液体之中的人体，有些正在发育，器官五官都不完全；也有些和常人无异，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意识，对于外界的动静浑然不觉，惨白得像是毫无生机似的。 一群穿着黑色罩袍，戴着尖顶帽的家伙，正在这个基地里面忙碌着，如果说这个基地是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那么他们的打扮风格就是与这个基地又显得格格不入，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谲而且光怪陆离。 ——轰隆！！ 毫无征兆的，就在这份忙碌持续的时候，一阵巨大的震响陡然传来！！ 和整个山体仿佛融为一体，从外表上看和坚固岩壁没有什么两样的厚重大门，被恐怖的力量生生轰开，烧穿了一个巨大的孔洞，金属融化时的铁水不住淌下，烟尘四起弥漫，遮掩了视线。 但仍然是能够隐约看到，站在大门之外的那道身影。 恰好一道惊雷撕破长空，雷光照亮大地，也照亮了外面的那道身影，同时将外界的风雨席卷着倒灌进来。 于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暴雨天的冷空气蔓延而入的缘故，还是来者杀气腾腾的冰冷杀意所致，基地里的那群不知道该说是研究员还是巫师的家伙，在这一刻全部僵在原地。 无比冰冷，无比严酷，无比可怕…… 简直像是直接锁定了灵魂一般的沉重感…… 那杀意牢牢的射向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令他们恍若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给盯上了。 “怎、怎么会这么快……” “源、源义经……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间段不应该是在对平家用兵吗……” “不是这个时间的源义经，是来自后世的稀人！他们追杀过来了！” 在短暂的惊愕后，基地里的怪异人员们终于是纷纷回过神来。 有人直接软瘫着坐在地上，也有人不敢置信的竭力怒吼，更有人跪地身体颤抖，各有各的反应，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亦或者是因为承受不住那杀气而颤栗，大约是后者居多吧。 “呵，你们这群老鼠挖洞的本领还是那么一流，看来手艺没有落下……”视线扫过山腹之中的空间，站在大门外的源义经微微一笑，语气似乎是在打招呼，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是丝毫不减。 “果然又是灵石炼金术之中的人体炼成，难怪你们这群老鼠总是杀了一茬又一茬，总会不断地冒出来……” 目光扫过那些成排成排的巨大玻璃罐子，源义经也是脸色阴沉。这群可恶的反动分子，在不同的历史阴影之中藏身，还总是这么的惜命，简直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和蟑螂一样，总是难以根除。 像是这种在后世被列为禁忌，严格管制的炼金技术，这群被逼到绝路的老鼠也是发了疯的滥用，而且是对自己进行使用，不断的自我克隆复制，浑然不顾这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们总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在目前的身体死亡之后，直接换上下一个克隆的身体，不断的生存下去，战斗下去，从而永远不死。 ——却浑然没想过，他们其实早就死去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个不知道更迭过多少次的克隆体，依旧抱着记忆备份之中的执念不放。 “杀……杀了他！” “大家一起上！” 有人颤颤巍巍的喊出声来，眼睛像是在充血，他一瞬间恶狠狠的动了起来，而其他人也终于是被带动着，纷纷鼓起勇气在这股恐怖妖气的压迫下，强迫自己违反本能般做出反抗的行为。 怪异的灵石武器…… 强大的占星术与炼金术…… 也有明显经过灵石力量诱发变异，堕落成妖鬼的人咆哮着直接冲锋过来，在途中身体像是吹气球一般的急速膨胀…… 然而，面对他们的是蓦然一闪的光芒！猛地出鞘的名刀薄绿，化作一抹碧色匹练，怒斩而过。这长达数里的刀芒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般，直接横扫千军，连带着山体都给撕裂开来！！ 毕竟本来就被掏空，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岩壁了…… 轰隆隆的震响，乱石滚滚而下，就算是侥幸没有被第一时间斩杀的敌人，也惨叫着被埋葬在成吨成吨的沉重山石岩块之下，迸射出大片大片的血红，估计直接被压成了肉酱血沫。 外界的暴风雨倒卷而入。 只有极少数的幸运或者不幸的家伙没有当场死亡。 有个人下半边身子都被巨石压碎，眼耳口鼻里面同时涌出鲜血，痛苦到了极点，却也没有当场死去，而是躺在碎石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用狠毒的视线看向灰尘弥漫之中，脚步声迫近的方向。 “我……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你们这些亵渎的魔鬼，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一切都回到正轨……” 他恶狠狠的这么嘶吼着，气息却是越发衰弱。 在这人的身前站定，源义经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癫狂的炼金术士，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们在正确的时间里都毫无机会，那么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不过是腐草之萤光，怎与日月争辉……” 似是被源义经的轻蔑与不在乎刺痛了自尊心，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球充血，突兀变得脸色潮红。 他整个人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在雨中发出愤怒的低吼：“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们了吗？我们的人无穷无尽，绝对、绝对……” “那又怎么样？”源义经丝毫不感兴趣的打断对方的话语，眼神之中也浮现出一丝怜悯，那个男人愣了一下，更是勃然大怒，正想要压榨身体残余力气说些什么，却是突然愣住了。 他眼睁睁的看到在源义经的身后，风雨交加的夜空之中，一艘数百米长巨大舰船缓缓的拨开厚厚的云层，从天上一点一点的显露轮廓，降落下来，像是一座悬空的深银色的庞大金属堡垒。 “陛下回溯过去，既存于一切时空……” 源义经非常平静的说道。 “你们挡得住一艘空天战舰吗？能够挡下轨道炮吗？” 男人脸色绝望，眼神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他恐惧的望向更高处的夜空，视线仿佛要看到那隐藏起来的月亮…… 那环绕大地轨道运行的月球，是不是只剩下了表层的薄薄一层，底下已然全部都是复杂而又精致的机械结构复合体？如果那位皇帝的御身也同时存在于这个时代，那么时间穿越的攻击还有什么意义？ 第二十八章 玉藻小姐即将大成功……大概。 时间一晃，匆匆而过。 两个月的光阴不过在转瞬之间，而且在同一个副本位面，却不同的历史时空之中，时间流速似乎是接近恒定的比例。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以战国时代那个阶段的时间标准作为参考，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两个来月的工夫……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是足够令某些事物变得焕然一新，焕发新的生机活力。 在这段时间里，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顾墨这位新任的美浓主人的存在终于震惊列国，关于道三老爷子让国的消息终于是在糟糕的交通效率下，传遍了整个战国时代，引发了一系列震动，颇有一种名动天下，风起云涌之感。 其次自然就是他那大刀阔斧的施政手段，以及轰轰烈烈的改革方针，在美浓国内也是毋庸置疑的引发了无比剧烈的大地震。 一开始自然是并不被看好的，也引来了太多的风言风语，太多太多的人甚至觉得顾墨是失了智。毕竟刚刚上位不久，还没有足够的威望，眼下正应该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才对，结果却搞这样的大动作，无疑是昏庸取死之道…… 但是在顾墨下定决心，恩威并施的强行推广之下，在以藤吉郎为首的一系列忠心耿耿的新班底的大力支持下，从全新的技术管理到生产制度，再到全新的人才选拔体系的雏形，都迅速出现在美浓国内。 这一切都释放着一个可怕的信号…… 这位新任国主已经下定决心，无可阻挡。 察觉到这么一个可怕的信号，美浓国内直接就炸开了锅，有言语反对者，也有激烈以行动表示反对的人，毕竟这已经是在挖他们这些利益集团的根了，他们自然是要来一波异常猛烈的触底反弹。 好让新任的国主大人明白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没有他们的配合的话，浓州水太深，国主怕是把握不住！ 然而—— 随着事态的愈演愈烈，这群人却是傻眼的发现，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等人的预想方向去进行。新任国主没有因此慌了神，然后只能够好声好气的对他们服软，甚至是根本没有打算让步，反而就是在这里等着的样子。 于是乎，专政铁拳的美妙滋味，一拳一拳的砸在这群人的脊梁上！ 打得他们伤筋动骨，让他们跪在地上吐血不已，难受到极点，而且最令他们惊恐的就是，即使如此这铁拳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依旧是一拳接着一拳凶猛的擂下来，似乎准备要将他们活活打死为止。 顾墨可没有准备和这群人虚以委蛇，慢慢扯皮的打算。 或者要是按照一般穿越者的理论套路来，自然是需要顾忌这个，担心那个，戴着镣铐跳舞……但是他并不需要这么做，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势单力孤，能力有限的穿越者。 本我已经修成仙身，甚至正在试图掌握创生万类的权柄…… 随时可以打开的位面传送通道支援，从物资到技术的全方面支援…… 星际时代的太空城市，其恐怖的工业生产力绝对足以轻易压垮这个副本的原始体系…… 这方方面面的优势加起来，早就已经不是一句单纯的压倒性可以形容的了，他又何必和这些烂泥沼里的臭蚤虚以委蛇呢……自己觉得这个烂泥沼散发着死水恶臭，必须要清理干净，直接放手去做就好了。 还得好好和这群臭蚤商量，要争取它们的好好配合？这是什么道理？ 以顾墨现在的各种手牌，就算是想要在现实世界里强行贯彻自己的意志，都已经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说还要忌惮这个时代的美浓国，觉得这小小的一块小地方反而要束手束脚，不能轻举妄动…… ——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反抗的人直接就被揍趴下来了。 分化打压，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其中一些人在洗脑装置的力量下，迅速的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幡然醒悟过来。他们从原本竭力反对的顽固分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最忠实的政策拥护者。 不光是口服，还有心服，而且身体力行的付出努力—— 以证明他们的确是改邪归正，弃暗投明，所以为了证明这一点，这群狂热的皈依者转过头去，就对之前的同伴们倒戈一击。 再加上第一批由环月都市的工厂全力运转生产的机械魔像，被大量投放到这个副本位面之中，顾墨直接补完最后一块短板……对于上层来说，他掌握着学习装置这样的神器，可以通过洗脑或者紧急训练迅速培训出需要的官员。 而对于能够彻底贯彻他的意志，执行他的命令的基层来说，既有着藤吉郎这种拼命想要出人头地，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新班底，也有着机械魔像这种魔法科技的结合产物，不知疲倦，不会畏惧的士兵。 在鲜血与杀戮之中，他彻底的拔除美浓内的所有阻力，让自己的意志能够通行无阻的传达到浓州境内的每一个村子。 轻而易举的打下这一切的基础之后，顾墨才算是真正的放开手脚，按照他的设想，继续更加大刀阔斧的进行变革。 ——在后世被称之为“飞升时代”。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从这个时期开始，历史就被强行扭转了一个方向，偏离了原来的那条线，进入了另一条世界线。 ………… …… 从尾张国到美浓国，距离并不算太遥远。 路途也还算比较平静，没有遇到什么游荡的妖鬼、流窜的贼人，等等这些在这个时代较为司空见惯的“特产”…… 不过即使旅途非常平静，织田市却是心乱如麻，完全冷静不下来，在庞大的随行队伍穿越浓尾平原的时候，她都是在呆呆的出神发愣，坐在马车里一声不吭的，目光也显得有些呆滞，小脸也是多少有些发白。 虽然说，玉藻小姐并没有逼迫她，而是说服了这位大家闺秀…… 然而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她又不可避免的患得患失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对于接下来的事情越发感到不安与忐忑。 甚至心中也禁不住的涌现了种种奇怪的念头，还有种种莫名的情绪，埋怨、悔恨、害怕……等等等等，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狐狸精迷惑了心神，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脸色也不禁更白了一分。 “没有这样的事情好吧，明明就是阿市你自己同意下来的啊……咱要迷惑你的话，还会让你发现吗？” 意识之中响起一个不满的悦耳声音，却是玉藻小姐敏锐的察觉到少女的情绪波动剧烈，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现在完全就是在做出决定之前，觉得自己是深思熟虑，最终才下定决心。而在做出决定之后，又随着时间慢慢开始自我怀疑，然后没了自信，就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不过也不怨你啦，人类的知性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 “……” 织田市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只是心中凄苦。 她现在的确是开始动摇了，没有当初自认为思虑清楚，下定决心的那份心情与底气……自然是下意识的怀疑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想，怀疑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么做，同时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玉藻小姐的身上。 毕竟说到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这个狐狸精来着，这个总不能够算是冤枉她吧？ “哎呀，别那么想嘛……其实阿市你想想啊，就算是现在不这么做，你之后照样是需要经历这种事情的吧？” 玉藻小姐轻轻的呼了口气，语气大大咧咧的说道—— “你迟早是要出嫁的，而且很有可能同样不能够由你自己决定，那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呢……至少现在这样子，咱们不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吗？你帮了我这一次，我之后也会帮你……” 虽然的确是狐狸精小姐自己一手促成的计划，但是她可没有使用任何的蛊惑手段。 完全就是陈述利害，说出现实的情况，然后再让织田市自行斟酌选择，做出了现在的这个决定而已……和自己合作的话，那么至少自己可以帮她逃离这个窒息的现实；而要是不和自己合作的话，那也没有什么问题。 玉藻小姐不会做些什么多余的事情，顶多就是另外去找个合适的媒介。 而织田市也可以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平静的生活，直到再过一两年，最终面对她本来就要面对的命运……也许可以赌赌运气，觉得那个时候的安排，就会是令她满心欢喜的结果了呢？ 然而，正因为织田市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织田市咬咬牙，轻声的低语着：“我……我知道了，你可不能骗我。” “当然不会的啦，阿市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狐狸精飞快的说道。 她是知道的，本来就知道的，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多少女子能够有自主权，即使是她这颗尾张的明珠，即使是备受兄长疼爱的妹妹，最终大抵也是逃不掉那样的命运的，也许再过几年也要成为联姻的政治筹码。 没有什么自由恋爱，互相选择之说，那个时候被安排，和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光是想一想就令少女觉得惶恐而又无奈，甚至有种窒息感的未来。 一眼可以看到尽头。 若是什么波澜都没有，那么或许阿市小姐也会认命的吧，再过几年就赌自己的运气如何……但是偏偏出现了一个狐狸精，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告诉阿市小姐，其实还有另一条道路可以选择。 既然反正都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为什么不干脆赌上一把呢？ 按照这个狐狸精的说法，她会在实际操作之中代替自己，然后也会给自己安排另一个地方的生活，从此再也不需要忧心什么，可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甚至日后就算是自己想念亲人，也还可以再拿回自己的身份名字，回来探探亲什么的…… 大约是玉藻小姐描绘得太过美好，而织田市也的确对于原本被定好的未来感觉到迷惘不安，有种窒息般的恐惧，再加上莫名的觉得这个狐狸精不像是传说中那般穷凶极恶，所以最终被她轻而易举的说服。 然后就是眼下这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她主动鼓起勇气，去找到兄长织田信长，按照玉藻小姐教导的说法说了自己的想法。 配合最近这段时间的美浓对面的紧张氛围，加上一些政治考量在内的因素，成功说服了兄长同意了这件事。 脑海里回想着这段时间里经历过的事情，阿市小姐咬了咬下唇：“那、那个……已经就到美浓了吧，迎亲的……队伍是不是就在前面了……” “这个……啊啊，这个是啊……” 玉藻小姐愣了一下，语气顿时有些微妙的说道。 哪里来的什么迎亲队伍，实际上美浓的那边也就是master的那边根本不知情，也就是这样子，自己才能够打一个漂亮的突袭。 脑海里回想着自己的撒手锏，狐狸精小姐得意的哼哼两声。 ——狐之婚嫁。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与布置，她能够将这个技能升华成为巨型的仪式，彻底坐实接下来的结果，绝对不会让master逃掉的！ 第二十九章 进击的狐狸 “那就好……” 织田市轻轻的颔首，紧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不由得轻轻蹙起了秀气好看的眉毛。 “唔……话说回来，我、我不是太明白，玉藻前小姐……你既然能够让美浓那边这么快过来……过来……提亲，那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名义……嫁、嫁过去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的脸色不自觉的飞起红晕，声音也是细如蚊呐。 即使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逢场作戏，但是对于她这么一个深闺少女来说，打着出嫁的旗号……主动讨论这件事情，委实还是太过羞涩了一些。 “啊，这个啊，这个……这个其实是有很深奥的原因的啦。” 玉藻小姐也是感到有些头疼，这个时候也只能够转移话题了，她装作是注意到外面的某些奇怪的景色，立刻就大呼小叫起来。 “咦，喂喂喂，阿市你快看外面……” “啊？什么？” 现在的织田市还是个深闺少女，天真单纯傻白甜，蒙混过去也很简单，她闻言顿时便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看向了外面……呃，马车的窗帘是放下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视线自然穿透不过去。 抿了抿薄薄的唇，织田市轻轻的掀开窗帘，将视线瞥向了外面。 浓尾大平原辽阔，在接近黄昏时分的柔和阳光下，是长长的道路蜿蜒。 少女从马车里向外看出去，顿时愣了一下，她看到在前方远处的农田里面，有着巨大的怪物正发出隆隆的沉闷声音——那是三三两两的农人在驾驭着机器，忙碌的在农田中开挖排水暗渠。 不过从尾张而来的庞大队伍自然是不清楚的，他们纷纷在此时放慢了脚步，如临大敌，紧张兮兮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美浓的人难不成在驱使妖鬼？还是专门埋伏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可是也说不过去啊，他们是护送阿市小姐过来与对家成婚的，两家要结为秦晋之好，就像是几年前美浓那边的归蝶小姐嫁过来一样。 ——所以说，完全没有理由的吧！ 一连串的念头自队伍之中的人们的心中涌现，带给他们极大的荒谬感，人们下意识的面面相觑。 而且如同这样的情景，往前望去还不是个例—— 毕竟前方已经是美浓的地界，在对面的土地上，诺大的广袤农田之中，远处依稀可以看见有很多同样的情景。只是即使是对于正在利用农机劳作的美浓国的农人来说，这也仍是极为新奇的物事。 这段时日里虽然逐渐习惯了下来，但是在“驱使”这些“妖鬼”的时候，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将其请出来，恭恭敬敬的将面子功夫做足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变革太快，步子迈得太大，强行推广容易，认知方面暂时跟不上却也没办法。 就连美浓国的接触使用了许久农机的人们，现在都还多多少少抱着这样的观念，自然不能够指望从尾张国过来的这群人，初次见面就能够立刻接受这种新颖的事物，并且有着更为开明进步的眼界与心态。 所以在他们看来，这一幕也是有些超越常识的，队伍的行进速度放慢，下意识的在戒备着的同时四下张望，他们紧接着就发现，在浓尾平原上的美浓国地界里，那些在农田之中的妖鬼还不是全部。 甚至于…… 在这条直通美浓，贯穿浓尾平原的道路上望去，一直望到前方地平线的尽头，还能够看见在某些地势较高的丘陵处，也不知道何时竖起了一座座白色的风车，如同成群排列的巨人。 它们矗立在风中，在夕阳中闪闪发光的三枚叶片，不断的旋转着，把风的动能转为电能。 这同样是这两个多月以来，美浓国内正在发生全面变革的一个证明，同样也只不过仅仅是席卷方方面面的诸多体现之一。 尽管从尾张过来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满眼茫然，但也能够看出这种新奇事物设施对于这个时代的格格不入，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感到茫然而不知所措，甚至怀疑那是什么可怕的妖鬼。 “这就是美浓啊，感觉完全就不同的样子……” 轻轻的掀起帘子，织田市抿着嘴唇，忍不住的惊叹着：“这些应该就是……那些情报里说过的最近对面在做的事情了，不过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吗？” 她这段时间要更为关注美浓那边发生的事情，所以也多多少少要比其他人更为明白，这些并不是什么妖魔，而是那位大人最近在强力推广的什么机器——尽管情报网也不见得能够完全摸索清楚具体，但是至少弄明白了那些是器具。 不过知道这一点没有太大意义，能够看出其中的重要性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毕竟变革的进程刚刚开始，方方面面的改造正在进行中，有些是看见效果了，也有些是还没有体现出其效果来。再加上美浓方面也是严防死守，尾张这边的情报网并没有什么特权，也像是其他大名势力的探子一样，顶多只能够在外围打转。 想要冒险深入一些，窃取更多的珍贵情报的话，估计人就没了…… 只要一被发现，马上就是会面临秘密逮捕或者公开通缉。暴露出来的探子会绝望地发现，对面的敌人除了训练有素的士兵之外，还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同行，那是同样技艺精湛的忍者。 而且还有受到招安的阴阳师，成编制的有法力的僧侣，甚至是具备智慧的妖怪，以及拥有着钢铁心智的合成魔像…… 总之，服部半藏都跑不出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目前大家都不明白眼下的浓州，正在发生着何等惊人的蜕变，阿市小姐自然也是如此，对于这样新奇的风景线，她的第一反应是感到新鲜，接着也是觉得疑惑。 “自然是有很大意义的……”狐狸精小姐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顿时对此侃侃而谈起来，诉说着自己的看法，这个世上也只有她能够理解master在做些什么了。 哼哼，果然过来偷家是有意义的！ 这是最正确的选择，能够远远的把那些可恶的狐狸精们抛在身后，让她们根本吃不到自己的尾气！ 织田市认真倾听着意识里响起的声音，不自觉的轻轻颔首点头。这个少女却浑然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被带歪了，直接偏离了原本的话题方向，也把先前心中泛起的疑惑忘记了。 意识里的交谈没有持续多久，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织田市连忙看向外面，悄悄的又将窗帘掀起一道缝隙，脸色不仅再度泛起一抹红晕……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是来自美浓那边的迎亲队伍。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意识里的狐狸精小姐稍稍松了口气。 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尾张这边自认为的情况……毕竟对面肯定是不知情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联姻提亲的可能性，master只是从美浓那边派了使者过来，敷衍的维持和尾张的关系而已。 毕竟总归是有那么几分香火情存在的，虽然打定主意浓尾平原上不需要两个势力的存在，但是也不需要立刻翻脸。 打个招呼，维持个几年安宁平静，正好可以让美浓这边闷头大发展，之后再考虑侵吞周边，拓展地盘的问题……穷则搁置争议，达则自古以来，对于这一套他可熟悉了，信手拈来根本不是事儿。 然而派过来的使者团，却被玉藻小姐抓住机会，成为了某个正在进行着的仪式开端。 毕竟如果美浓那边那边没有提亲的话，那么织田信长也不会因为阿市小姐的三言两语，就这么果断的做出决定——对面都还没有任何的意向，自己就急不可耐的要将妹妹送过去的话，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现在的情况就是，尾张那边以为是美浓对面率先主动提议的，再加上阿市小姐自己本来也有意愿，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也足够织田信长在配合政治考量的时候，做出相应的决定了。 而实际上，美浓那边对此毫不知情。 就连被玉藻小姐利用了的使团，在回去之后，也是直接忘记了这件事情，只以为他们是漂亮的完成了原本的任务，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尾张那边，以国主的名义提出了什么麻烦的提议。 就连现在出现在国境线边上，看似是美浓那边过来的迎接队伍，其实也只是玉藻小姐刚刚利用迷幻之术漂亮的制造出来的。 实际上并不存在。 只是为了安一安织田市的心，也是安一安现在的这支队伍的心，毕竟眼下已经到美浓了，要是对面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他们也肯定会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可不是玉藻小姐想要看到的。 反正只要这么顺顺利利进行，仪式继续顺利的运转下去，积蓄的“势”就会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一道无可阻挡的大势洪流…… 那个时候，仪式彻底发动，自然就可以弄假成真。 嗯嗯，这么一想的话，那自己也不算是骗阿市小姐了，毕竟只要最后成婚的事实是确切存在的就好……这么乐天的自我安慰着，狐狸精少女将心里那微不足道的些许愧疚，完美的抛在了一边。 将视线望向前方，玉藻前充满信心与动力。 亲爱的，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 “阿嚏！” 同一时间，稻叶山城之中。 在天守阁里，有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第三十章 时间不凑巧 “奇怪，有谁在念叨我吗……” 轻轻的拿过手帕擦了擦鼻子，顾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同时另一只手轻轻地摆了摆手，让侍女退了下去。 到达了他如今这样的进化层次，其实几乎所有的生命现象其实都可以自主掌控，像是自行选择关闭体温散发这种冗余的浪费能量功能，这种不可思议的自控能力是非常强的……即使现在的这具化身，也不过是在模拟血肉之躯。 就像是英灵从者一样，本质是魔力实体化，本就是借鉴这种存在形式。 属于是日常更为方便行走活动的实化身体，模拟一切需要的生理人体现象，会流血，能呼吸，但是终究是魔力实体化的结果。 而且他还持有「自我改造」的技能，自然是能够做到同样的事情……不过他没有全部将之删除关闭，而且别出心裁的将它们有选择性留下来，既是保全自己的习惯，也是为了能够起到一个触发器般的提醒作用。 像是冥冥之中天人感应，逢大事前心血来潮…… 再怎么说也罢，本我的精神境界也是超脱到这种程度了，正可谓是举目观摩天意者，自然是具备这种被动神异的。可以算是他自身精神突破超越带来的独特超凡特质，而且因为是灵魂层面的蜕变带来的—— 作为思维直接延伸的化身，也能够有这样的待遇。 而同样在神秘侧的领域里，又有一些广为流传的事情，诸如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的说法，他可以通过一些奇妙的手段，将它们联系起来，变成一项项奇异的被动。 这意味着在他的身上，那些迷信说法是真的。 是一种类似于有感必应的神异，是一种前兆预知般的自我提醒方式。 放下手中的册书，顾墨认真的思虑起来，同时以精神力外放出去，庞大的神意迅速扫过整座日新月异的城池——毕竟也过去了两个来月的时间，升级补丁包也的确发送过来了，他这句化身现在已经弥补上了先前的缺陷。 尽管副本世界与现实维度的时间流速不同，要大大快过现实世界。 不过现实之中也并不是在单纯的干等着，随着对于深层意识之海的掌控计划逐步推进，目前已经掌控了一小部分的网络节点……看似是一小部分，但是考虑到这个网络的整体是七十亿人的脑波共同交织而成的，那么其运算力就很吓人了。 顾墨的计算力与效率有相当程度的提升，自然可谓是突飞猛进，所以即使现实世界里过去的时间不算太久，也能够很快的拿出解决方案来。 只不过，扫描了几遍之后，顾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又发现了几个敌国的密探……这些家伙就像是雨后的狗尿苔，一茬接着一茬，不断的冒出来，实在是令人觉得无语。 看在也算是技术人才的份上，还是过来投奔自己的，顾墨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拿起案前的电话，对面立刻就被接通，他淡淡的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而对面非常迅速的就开始出动，穷凶极恶的迅速在城内完成集结，以几乎没有打扰到民众的方式，在各处不同的地点精准的实施逮捕。 稀里糊涂的就被按倒在地上，然后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密探们一脸懵逼…… 紧接着他们就被几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人扛着，那些是专门定制，有着较为接近常人的外观的机械魔像，它们扛着目标通过附近的暗道进入地下城区。 地下城区正在日夜不停的开挖，目前只有一个雏形，暂时没有其他的用处，更多的是出于战略考虑，以及为不久之后，就要开始铺地铁而提前启动的工程，同时也联通着稻叶山城下方的空洞。 目前的很多绝密就隐藏在这地下之中，令被抓进来的密探们看得瞪大眼睛，有些敬业的家伙甚至还琢磨着这是一个不错的情报，如果能够逃出去，将这些消息发送回去，那么就算是立了大功…… 在这样的念头转动之间，他们被机械魔像带到了学习装置前。 虽然很敬业，但是之后，他们会更忠诚。 ………… “原来又是果心居士那个家伙，不过这个心魔留下的痕迹不多，未免也太谨慎了一些……” 精神力扫描全城好几次，顾墨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在细致的检查审视之中，他发现了大岳丸邪念化身的活动痕迹，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心魔这么活跃，就是想要煽动混乱，发起兵争，不可能完全没有行动的。尤其是这段时间里，美浓内部可谓是风雨飘摇。 先是道三让国，权力转移，一切都重新洗牌。 接着便是顾墨启动自己的计划，发起方方面面的巨大变革，要改造整个浓州。 这不管怎么看都是政局动荡的关键时刻，果心居士要是没有注意到机会的话，那才是显得很奇怪。 在刚刚的几次神念笼罩，扫描四面八方的时候，顾墨也不出所料的察觉得到了果心居士的邪气，说明这个心魔的确是又回来准备搞风搞雨了，就是显得非常谨慎，只能够察觉到其痕迹，却不知道现在的去向。 认真的思索起来，顾墨也觉得有些头疼，这个老阴逼真的是太麻烦了。 本来就很难抓住，还偏偏这么警惕，永远都藏得严严实实的。 长长的呼了口气，他重新拿起案桌上的册数，脑海里却还在下意识的模拟着，猜测接下来那个老妖会做些什么，搞些什么破坏……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无以计数的庞大知识汹涌而至，冲入他的脑海里面。 那是来自灵魂彼端的链接，所同步更新过来的情报。 “魔法船啊……” 顾墨平静的浏览着思维之中出现的这份新颖的情报，对它的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惊讶，因为非常清楚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现实世界里，本我也是每天蹲商店的。就在刚才的时候，他终于从每日特惠里面刷出了心宜的商品，那是价值一枚黄金钥匙的一份法师密卷，里面记载着关于耐瑟瑞尔制造魔法船的完整知识。 简单来说，就是一份关于某个世界的法师，将魔法领域延伸到外太空去的道路经验，关于如何用魔法手搓星舰的知识。 要求很高，也挺不科学的，能够用魔法将船型载具改造成为魔法船，常规的性能就已经有些离谱了，顶端的系列更是不可思议……但是考虑到本来就是为了在行星外的空间航行，甚至是为了穿越晶壁系而设计的性能—— 貌似这种魔法船的表现，又显得很正常，能够说得过去？ 脸色微微显得有些怪异，顾墨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份魔法知识的确非常珍贵，囊括了很多的方面，高屋建瓴的在经验与见识方面表现出了许多独到之处，呈现出来的是另一个神秘体系角度下的超凡视野。 这对于自己开拓眼界，巩固神秘学的基础，自然是有着很多好处的，所以他才会决定购买下来。 而且说不定，还能够非常的实用。 “这玩意儿有些离谱啊，不过如果能够实现的话，或者我可以做得更加激进一些……”顾墨站起身来，走到了城头的望台处，眺望着远处的浓尾平原的无数农田的自然风光景色，默默的这么思考着。 商店里面刷出这样的一份知识，似乎给了他更加可怕的选择。 若是真的重现了这份知识工艺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会被他扭曲得更加离谱……当然目前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还是很有难度的，那个世界的世界观、物理参数、宇宙常量等等都是完全不同的异世界了。 在不同的施法环境下，凝炼出来的智慧与成果，并不一定就能够适用其他世界。 说到底，他拿到的是知识的原型，并不是可以直接装备上去，发挥作用的技能徽章，所以能不能复现这份成果还是有待商榷。想必是很困难的，顾墨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做不到这种程度。 好吧，算是这个世界运气好了。 顾墨略有些惋惜的放过了这个世界，他轻轻的呼了一口气，迎着微风的吹拂，就这么站了好半晌的时间，正准备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同时体会到了上个副本里的吉尔伽美什的感觉的时候…… 停住脚步，微微眯起眼睛。 他眺望着的极远处，浓尾大平原的地平线尽头，恰在夕阳西斜的时分，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队伍，影子在阳光下拖得长长的…… 商队？ 不对，规模太大了。 而且很多人不是什么平民，而是精锐的兵卒。 而且…… 他认真的凝视着，随着那支队伍一点一点的在地平线后出现，也终于看到了更多的信息，那旗帜随风飘扬，刻画着的显然是织田家的家纹，表示是对面的尾张派过来的庞大队伍。 怎么会是尾张的人，而且这是要来干什么？ 而且这么庞大的队伍长驱直入，这都已经来到稻叶山城的这边了，怎么会自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接到？ 沿途的人干什么吃的，是都被干掉了，还是都被敌人收买了。 一连串的念头在心里闪过，顾墨的眉头也紧锁起来，果然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分心多用，而且光是处理政务就牵扯了太多的精力的缘故吗？对于稻叶山城，他还能够面面俱到，但是之外的其他地方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难道是尾张那边是想要抓住这个“时局动荡”的机会，悍然出兵直击美浓而来？ 这么看来的话，织田信长也的确有够果决的，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看得出其枭雄之姿……不过这样也好，倒也省了自己的一番功夫，本来还看在老头子和另一位小姨子的几分香火情的份上，打算缓个几年再动手。 现在却是有了最合适的借口…… 没错，反正不是自己先动手的！ 如此转念一想，顾墨又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他看着那支正在徐徐接近的队伍，突然觉得对面顺眼了许多的样子。 也许对方果决而又狡诈，不知不觉的突击了自己一把，但是不会有什么意义的，不说自己就可以处理得过来，而且对面选择的时间点也委实是有些不凑巧——正好就在今天晚上，自己的影子和阿秀她们就准备要回来了。 这已经不是凡人军势可以面对的力量了。 除非对方大肆使用灵石的精华，转化无数妖鬼为军容，这还多少算得上一些麻烦。 心念转过这样的念头，顾墨深深的看了地平线尽头一眼，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滴冰凉触感出现在他的脸颊上。 “咦？” 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天空之中没有乌云，但是淅淅沥沥的开始降雨。 掐着太阳即将下山…… 却还没有完全消失，仍然有着阳光照射的这个时间段。 第三十一章 狐之婚嫁 无比柔和，仿若春风化雨。 甘冽清凉，水滴落下迅速蒸发，或者说是直接化开成氤氲清气。 这雨有些奇怪啊…… 顾墨脸色顿时微微变化，他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因为雨滴之中没有任何的杂质，说明并不是云里的水蒸气附着在灰尘等各种小颗粒中慢慢聚集形成的，更何况此时此刻，天上也根本就没有云……这纯粹就是充沛的灵气所化，每一滴都仿若是灵道圣水一般的珍贵太阳雨！ 至少就他眼下所感受到的，就是空气之中的灵机迅速上升，是氤氲灵气在城中化开的过程，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甚至于下方的城中，也开始传来了一阵阵骚乱。 却是城中的很多普通人刚刚下意识的想要躲雨，紧接着就发现沐浴在这灵雨之中，一下子有种精力充沛，疲劳尽去的感觉。 人们的脸上迅速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彼此看到对方脸上容光焕发，精力大增，马上就反应过来，而理所当然的骚动也就进一步的传了开来，几乎是整座城池都开始沸腾了起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动静。 坦白地说，顾墨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能够理解，并不意味着他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反而是神色显得极其纠结，甚至是有一分隐隐的头皮发麻……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有些担忧一件事情，现在自然是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件事上。 ——狐之婚嫁！ ——单方面宣称要嫁给对方，降下祝福的太阳雨，强行把纪念品塞给恰巧在场的有缘人并让之参与庆祝…… 一个开挂的犯规技能，也是某位狐狸精小姐的压箱底手段，顾墨多少是有些忌惮的，这个在天照大神的权能基础上变质而来的产物，某种意义上的杀伤力简直大的离谱，像是专门对他特攻的一样。 脑海里闪电般的转过某份情报信息，他迅速的收回视线，转身就离开了城楼望台。 刚刚才走出没几步，就隐约听到外面的城市似乎化作了欢乐的海洋，动静从骚乱变成了喜庆的类型，很多人先前不敢置信的大喊大叫，激动嚷嚷，现在却突兀的变成了喜气洋洋的话语，甚至还传来了锣鼓震天的声响。 “胡闹也应该有个限度，起手就王炸是不是太过不讲武德了……” 顾墨的内心顿时就“咯噔”一声，如果说刚刚还是只有八分确定的话，那么现在就是直接实锤了。 他先前就怀疑狐狸精小姐是不是过来了，不过因为现实里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再加上一旦真的过来了的话，按照对方的性子，只怕是早就急不可耐的找上门来了，不会一直都不声不响的。 所以久而久之，顾墨就没有了多少的防范…… 眼下看来真是太过失策了，毕竟现在的情况很明显，玉藻小姐不是没有过来，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动静，根本就是在不声不响的憋大招啊！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做…… 难道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脑海里迅速思索着接下来的应对之法，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股头皮发麻以及紧迫感，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有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个侍女迎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顾墨大人，阿市小姐已经到来了……” “是否要出城去迎接……” 她们的声音脆生生的，莺莺燕燕七嘴八舌的说道，语气也是在激动之中带着些许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她们早就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并且为此准备了许久似的。现在终于到了这一天，她们当然也是欣悦而又激动。 当然，在发自内心的为主家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多多少少的有些许感慨与小小失落…… 正如此时此刻，她们一边认认真真的通报着信息，一边偷偷看一眼身前的国主大人，即使明明知道自己等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也难免会有些幻想…… 毕竟这真的是她们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了，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温文尔雅的同时也是令她们这些仆人都是感到如沐春风一般。从来都不会苛刻的对待下人，几乎就没见过他怎么发脾气。 这么年轻俊美的一个人，作为上位者又是这么好的性格，最重要的就是……甚至罕见的令她们这些侍从都感到一种人格上的平等对待。这令侍女们的忠诚度大幅度上升的同时，自然也不可避免的给予了她们一丝遐想的可能性。 “阿市小姐？尾张的那位吗？” 顾墨却是扯了扯嘴角，听到侍女们这理所当然的通报与询问，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麻烦的技能已经开始笼罩方方面面，对规则细节等进行各式调整了吗？这压根就是在无中生有的捏塑事项构成啊！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几个侍女们—— 端详着她们的表情、眼神等等最细微的神态变化，同时相当认真的观察她们的情绪气场颜色，心灵之力也是全功率运转，解读着她们散发的精神波长。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他眼前瞒住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口是心非，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通过观察肌肉活动、观察心跳与呼吸频率，从而进行测谎的人类技能了，而是从更为本质的层面入手，彻底把握住人的心理活动状态。 距离直接进行完全读心的行为，也仅有一线之差。 而结果也并没有什么出乎预料的，侍女们的一切表现都是如此的自然，撇去她们内心的那些杂念，顾墨确定她们是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到情况的诡异，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 正如外面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就已经张灯结彩起来那样。 ——明明是一起突发事件…… ——明明在之前的时候毫无征兆…… 可是现在，一切都像是早就准备多时了一样。 被影响到的人们自然而然的参与进这场婚礼之中，并且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件事很早之前就宣布了的样子……某些相关人士还多出一些额外记忆，觉得自己为此帮忙准备了很长的时间。 就像是这些侍女们，顾墨从她们散发的精神波长之中，解读到了相同的讯息，那是她们在「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闪烁过去的画面，她们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都在布置，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毫无怀疑，顺理成章。 因为他的速度极快，所以侍女们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并没有被凝视着盯着看的不自然，因为从她们的时间感知来说，就是眼前的大人扫视了她们一眼，非常自然的样子就过去了。 “这个……阿市小姐已经过来了啊。” 顾墨的脸色不变，似乎也是对此早有预料的样子，他随意的张口敷衍着，同时思绪急转，考虑着现在应该怎么破局，无论怎么样也不能够顺着现在这个要命的方向去走，尤其是这么一个要命的时间点。 只不过…… 他突然发现自己想要说的话说不出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就像是某些关键的字词句已经提前被屏蔽，甚至干脆是直接从词库之中删除了一样，完全无法发送出去。不管是回避的、反对的，都已经无法选择。 要么就是什么都不做，乖乖的等着…… 要么就是只能够从有限的行动之中做出选择，也就是配合这场戏好好唱下去…… 顾墨察觉到这一点，顿时觉得几乎要眼前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仿佛隔空看到了狐狸精少女得意的腹黑笑容，那像是小狐狸偷到了鸡的表现一般。 ………… 本来就是主神级别的权能变种而来的能力，现在更是在这个基础上经过两个来月的准备，玉藻小姐相当用心的发挥了自己作为caster的优势。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想办法安排尾张国与美浓国的联姻，以阿市小姐的名义嫁过去，在这边弄得人尽皆知，又反过来去影响另一边？自然是因为她要通过这样的准备与宣传，让事态直接升级。 然后再在这个本来就属于国家级的大新闻的事实基础上，得以借势，凝炼升华出一个巨型仪式。 ——如此才可以达到「对国」级别，一锤定音。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确保万无一失，并且可以稳稳压住现在的master，不让他有反抗的机会。 可以说，玉藻小姐的准备万全，深谙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道理。 ………… 与此同时，来自尾张国的队伍也终于接近城池。 内心怦怦直跳，坐在车里的织田市轻轻咬着下唇。 一路行来，越是接近美浓，就越是看到太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她除了不能够理解之外，还感觉到了一股超越时代的新奇与活力……不过到了这里，其他的念头却都已经不再去想了。 终于到了这一刻…… 车辆向前变得无比平稳，惊人的欢呼与声浪从外面传来，似乎有着无数的民众夹道相迎，送上了祝福与喝彩，千万人山崩海啸一般的呐喊，气势极其的惊人。 少女的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自己的脸蛋都在发烫，难以想象的羞涩情绪涌遍全身，令她无比深切的感受到一个事实，自己真的在这一天出嫁了，嫁到了美浓的这边来了…… 有些艰难的深深呼吸一口气，她下意识的透过窗帘望向外面。 前方是一条笔直平坦的宽敞道路，严丝合缝到好似毫无缝隙，如同一整块的天然岩板铺就……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建筑物，前所未见的风格，鳞次栉比的楼房此起彼伏，街道上干净整齐，没有常见的泥泞黄土，也没有任何的污秽横流，同样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卫生清洁之感…… 张灯结彩，一派庆典景象。 黑压压的人们在道路两侧拥拥挤挤，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无比嘈杂的同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第三十二章 时辰已到 这就是织田市对于美浓的第一印象。 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恍若是一场色彩鲜明的梦境一般…… 恍惚之间，就像是天地都在远去，外面的人山人海，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喝彩也似乎一下子远离，最终像是从异常遥远的天边隐隐约约传来一般，她发现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着一层热腾腾的烟雾，所有的景色都显得有些飘浮不定。 这是一种异常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她又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梦中经历过了很多很多次的样子，虽然都没有什么印象的留下，但就是没有理由的觉得或许就应该是这么样的一回事。 一样都是模糊不清，一样都是紧张得无以复加，一样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仿佛迟早都会到来的一件事，无论多么的残酷可怕，又或者无论多么的美好瑰丽，都是她需要面对的命运。 只是现在，这个梦境似乎更加清晰了，而且深沉到令她根本醒不过来，不像是以往那样，总会每每在梦中惊醒过来，然后环顾四周，如释重负发现自己还在熟悉的闺房之中，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心跳得很快哦，阿市。” 笑眯眯的声音在意识之中响起，玉藻小姐以轻快的语气说道。 “我……” 织田市艰难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毕竟不管怎么说也好，这都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啊，尤其是像是她这样的女孩子，生于这样的时代，自幼接受的观念都注定了这一点。 真的很难轻飘飘的不当一回事，现在的阿市小姐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个不停，神经都敏感了无数倍，外面传来的声音动静都会令她心乱如麻，身体都禁不住的颤颤巍巍的微微发抖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记得我和你说的吗？” 看在对方这么配合，帮了自己很大忙的份上，玉藻小姐也承织田市的一份情，现在也是认真的安慰起来，像是一个好闺蜜似的。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接下来只要交给我就好，等到这件事了结之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我会亲自送你去另一个世界……啊，我的意思是之前说好了的那个，你别胡思乱想……” 发现织田市的小脸一白，狐狸精小姐也马上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言语之中的不妥当之处，赶紧再三修正，信誓旦旦的说道。 织田市略显无奈的点点头，又有些发愣的将视线望向外面，似乎穿透了窗帘看到了外面的城市景象。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单纯的发呆。 真的能够顺利吗…… 少女的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她或许很单纯天真，但是并不是真的傻，先前还被玉藻前蒙混过去，后来反应过来之后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够相信玉藻小姐给力一些吧。 ………… …… 熙熙攘攘，无比热闹。 随着入夜时分的到来，稻叶山城也没有恢复平静，一来是早就没有宵禁这样的东西，二来也是因为今日是国主大人的大喜之日，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像是过年了一般。 大家都发自内心的欢呼庆贺，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卒，亦或者商贩们都是如此，城内汇聚成为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就仿佛是早就知道这一天的安排，知道这一天的到来，所有人都感到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而然，他们的记忆非常的融洽，没有什么前后矛盾的地方，也找不到冲突带来的困惑感。 没有任何的破绽，至少目前没有。 ——规模大小是「对国」级别的仪式规模…… ——质量高低是主神级别的权能变种质量…… 这是一位caster费尽心思的结合自己的优势，安排了足足两个来月的时间，最终打造出来的豪华场面……玉藻小姐肯定不算是一流的魔术师，毕竟体系完全不同，将她分类为英灵本身就是一个错判。 但是她绝对是最顶尖的咒术师加巫女狐，漫长时间的准备，就是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压倒性效果！ 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巨型仪式正在全力运行起来，已经将这片土地上知道这一切的人们纳入了其捕捉范围之中，在方方面面的规则细节填充着、修补着，发挥着难以想象的效力。 “哼哼……” 嘴里得意的哼哼着，在大红大紫的房间里，玉藻小姐开开心心的举起鲜艳的婚服端详着，只感到满心欢喜。 坐在房间里的床榻上，织田市轻轻咬着下唇，有心想要提醒一句，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同时心里涌现出一股非常怪异的情绪，她看着眼前的狐耳少女堂而皇之的在房间里做着这样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要被影响到了…… 这个和自己无关，完全和自己无关，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样的话语，一遍一遍的告诫着自己，给自己进行着心理暗示，少女再看眼前的这一幕，才感觉到心态正常了一些，但是心底仍旧是有一种不甘、酸涩的感觉，总觉得这些明明都是自己的东西。 在这样的重大日子里，遭遇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心平气和呢。 观念与思想都很是传统的阿市小姐也是如此，她很难完全抽离自己的代入感去看待这件事情，毕竟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是她自己出嫁”的这件事情基础上的，不可避免的，她总是下意识的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大喜日子。 即使再如何说服自己，这是一场交易，事先说好了的各取所需，但是也没有办法真正的抛开一切，变得完全不在乎…… “哎哎，阿市阿市，你觉得我穿这件婚服好看吗？” 玉藻小姐现在满心都沉浸在幸福感之中，完全顾不上临时闺蜜的心情，还兴致勃勃的拿着婚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同时忍不住的看向对面的少女问道。 “好……好看……” 织田市的表情顿时有些发僵，但还是咬咬牙，用力点头的这么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酷刑与折磨！ 这位狐狸精小姐能不能首先兑现一下她的承诺，帮自己离开这里再说，也好过自己坐在这里，这么的不是滋味。 “好看啊……嘻嘻，那就好。”玉藻小姐眉眼弯弯，笑容一下子就变得更加灿烂了起来，她将手中的婚服高高举起，又忍不住的放到脸庞狠狠的蹭了起来，那幸福感是做不得假的，陶醉得仿佛要满溢而出了。 看着这一幕，就算是织田市也禁不住的愣神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之后，她忍不住轻轻叹息，这真的是传说之中的那个九尾妖狐吗？不管怎么看都好，这模样还真的是惹人怜爱啊，就连同为女子的她都不禁有些动容…… 所以说…… 那位顾墨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姐……吉时就要到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却是随着织田市一起过来的小侍女们在外面轻声开口提醒着。 “啊？啊啊……好、好的，我我知道了……” 织田市一下子慌张起来，支支吾吾的对着外面这么回答着，同时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了对面，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放心吧，有我呢，既然说好了就不会变的……”玉藻小姐非常认真的点点头，给她一个值得信服的眼神，然后一转头就看向门外的方向，开口说道—— “可以了，你、你们进来一下，我一个人有些弄不来这些衣服……” 声音和语气都已然直接变成了织田市的模板，就连细节都拿捏得非常的逼真，巧妙的流露出了阿市小姐的那种弱气与慌乱紧张的感觉，莫说是外面的小侍女们听不出破绽了，就连正主自己都张口结舌。 实际上，人对自己的声音应该是很陌生的才对，但是偏偏就连织田市自己都觉得像是听到自己在说话。 这就说明了这个狐狸精并不是单纯的在模仿声音语气，只是利用了迷幻之术，令所有听到她说话的人，都下意识的认为是织田市在说话，通过脑内的印象补完，因此就连正主自己都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她对自己的声音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门被打开，几个小侍女鱼贯而入。 她们理所当然的无视了坐在床榻那边的真正阿市小姐，而是唧唧喳喳的围着自己等人所认为的阿市小姐，一边开口讨论着稻叶山城的各种新奇，以及这里的人的热情，一边七手八脚的帮小姐穿上繁琐的婚服。 玉藻小姐美滋滋的坐在那里，任由她们施为。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脸色突然微微变化，感觉到正在运行着的仪式突兀的被一股力量所侵入了，那是一股变幻莫测的神奇魔力，一遍一遍的试着扭曲规则，改写现实，干涉众多现象发生的“概率”，试图强行地使本来不可能的现象发生。 可恶…… master居然还想要抵抗！ 纤细的拳头紧握，玉藻小姐有些没来由的恼怒，她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不过她可不会放弃的。 况且自己准备了这么久的仪式，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出现，至少现在的master落入下风，处于劣势之中，只能够被动挨打，根本抗衡不了这同为权能，而且规模达到「对国」级别的开挂能力！ 没错，玉藻小姐今天一定要大成功！ …………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心里念叨这样的话语，在另外一边，同样已经穿得很是喜庆的顾墨紧张到不行，一遍一遍的发起谎言之力，但是很遗憾的是结果理所当然，并没有能够对压制自己的权能之力造成有效的冲击。 正如曾经思索过的那样，权能之力并不是不会成为技能徽章，之所以没有出现徽章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掌握，变成属于他自身的力量而已。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他险而又险的赶在这个紧要关头，终于让谎言权能的技能徽章凝炼出来，极其迅速的装备在技能栏上，让恶作剧之神的神力瞬间跨越宇宙位面，投射到此身之上。 但是技能阶级有所下降，根本不足以在这个时候撼动这个险恶的局面。 破解不了，无法破坏…… 玉藻小姐果然不是乱打的，而是有备而来的啊，太不讲武德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继续这么下去的话……顾墨的额头上也不禁浮现出些许冷汗，她们现在已经要回来了…… 等等！还有一条路！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顾墨却是一下子眼神大亮，他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至少要比现在的来得好……毕竟俗话说得好啊，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下去，那才是真正的死局了。 而要是按照现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疯狂念头来的话，看似情况会更加糟糕恶劣，但是实际上却是向死而生的唯一出路！ 说干就干！已经没有时间了！ 「自我改造」瞬间发动，对自身的总属性迅速进行全新分配，尽可能将用不上的份额一口气的加在精神与智力的两项属性值上，让自己在这方面的检定临时接近本我的正常水平…… 试了一把，确认还是无法直接正面对抗狐之婚嫁的力量后，顾墨深深呼吸一口气。 谎言—— 扭曲！ 同时权能之力配合心灵力量全功率运转起来，干涉众多现象发生的“概率”，要强行的使得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 …… “总算回来了……诶？” 张灯结彩的房间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发少女的影子，回归到属于自己时代的斋藤小姐轻轻的呼了口气，紧接着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这是稻叶山城吧？我们怎么直接回到这边了，不应该是回到那个什么楚叶矢村子才对的吗？而且今天是什么庆典吗？” 她愕然的看向姐姐的方向，却发现身旁根本没有人。 ………… 就在隔壁不远处的房间里。 秀千代也是蹙起眉头，有些惊愕的打量着四周，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这是……” 走过传送门，然后挑了挑眉毛，桔梗发现眼前是一个典雅的房间，而不是应该回到清冷的月面都市之中的景色。她环顾四周，红色的蜡烛透出一股喜庆之意，一切都布置得很是有些…… 奇怪。 “我……开的门是回去的门啊……难道是被什么人拦截了？”希里一脸惊愕之色，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怎么穿过传送门，反而是出现在这么一个古怪的场景之中？ 下一刻，房间的门被敲响。 外面有女声低声说着—— “小姐，吉时到了……” 第三十三章 大成功！而且三倍暴击！ 这个时期的婚礼，已经有一些后世的苗头。 因为开始变得大型化、隆重化。 要知道，在古坟时代到奈良时代的时候，这片土地上流行的还是“访妻婚”的婚姻形式，是母系社会的结果。其具体表现形式为夫妇别居，男女各自居住在父母家，男方在晚上潜入女方家中，短则翌日清晨离开，长则在女家逗留多天。 所生的子女则是随母亲生活，而男性负责负担妻儿的生活费。 等到了平安时代，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贵族之间甚至开始有一些后世自由恋爱的意味，男子通过写有求爱和歌的书信向女方求爱，如果得到同意的回应，就可以悄悄前往女方住处，与其同居。 当时间来到镰仓时代，随着封建制度的确立，“父权”意识越来越强烈，武士阶层也开始取代贵族成为政治舞台的中心力量，越来越多的女子在婚后前往男方家，和丈夫一起同居生活。 而从室町时期开始，到现在的这个时间段，嫁入婚已然逐渐成为主流的婚姻形式。尤其是在武士奋力拼杀逐鹿天下的战国时代，有势力的武士们通过联姻的方式联合起来扩大己方势力，借以牵制其他强敌。 因此，政略婚姻开始在武士家族间流行起来，与其相应的结婚礼法也发生了改变。 像是在婚礼中需要更换礼服，向参与的亲戚朋友等回赠礼品，婚后回娘家探亲，等等等等，这些的结婚风俗也开始确定下来。 基于「狐之婚嫁」这个能力的开挂效果，配合规模达到「对国」级别的巨型仪式，其实狐狸精小姐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各式调整，定制特别的婚礼流程，不过她还是选择顺应潮流，只是改动了一下细节。 譬如说让婚服变得更加美丽，犹如凤冠霞帔的式样，更加符合她的审美要求…… 譬如说让婚礼流程变得更加具备仪式感，不是单纯的女方带上嫁妆过来，男方和亲戚朋友敬酒祝福，就算是结束流程了…… 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等等等等。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被影响到的人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照样是毫无困难的接受了这些“设定”，并且发自内心的觉得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甚至乐呵呵的觉得有很多的准备工作还是自己等人帮忙布置的。 “来，喝一个……”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嗝，再、再来，我没醉、没醉……诶诶，你这人怎么耍赖，变成两个人来和我喝，我不是吃亏了吗……” 外城之中是一片欢乐的海洋，不过能够进入婚礼现场的也只有少数被邀请的人，都是美浓与尾张两家的人，只是稍微有些尴尬的是，人数并不是太多，也不是显得太隆重太热闹。 虽然按照这个时候的风俗，女方的那边应该有兄长亲人陪同过来，不过很明显的是，织田信长不可能这么冒险，因此尾张那边的使团也只是说得过去的身份地位。 而美浓这边的话……emmmmm，斋藤家的人不久之前被老头子杀了一轮，接着又被顾墨打压了一轮。 剩下的人虽然还有，不至于说直接灭亡，或者到了青黄不接的程度那么夸张严重，但是也没有多少能够撑得起场面的，更何况那终究是斋藤家，顾墨并不是入赘的，所以自然不会被判定为他这边的本家。 基本上就是这么一回事，因此现场的人并不算太多，也就是尾张那边的使团来人，以及顾墨在美浓最近培养出来的班底。 除此之外，还有像是源赖光和安倍晴明等人。 毕竟就连顾墨都会被狐之婚嫁的力量所影响到，他们现在的纸人分身状态自然更加没有逃过一劫的道理……或许应该庆幸老头子现在不在场，暂时还没有回来？虽然说就算是在场，也肯定没有什么优待。 甚至搞不好也会乐呵呵的参与庆祝，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就是天照权能的威力用来胡闹的结果。 “谢谢，谢谢……” “嗯，承你贵言。” 穿着喜庆的婚服，笑意满满的和客人们举杯敬酒，在壁龛前听着他们的祝福，顾墨的神色异常淡定。 没错，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要咬牙坚持到底，反正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本我还在现实世界，而且在木卫二那边耽搁着，不说现在能不能出关，就算是可以，在希里没有回去之前都没有办法直接亲身过来。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已经是完全来不及了，所以他只能够在眼下的条件下做做文章。 而既然不是仙体化生的本我，只依靠现在的这个分身，是无法直接正面硬刚狐之婚嫁的可怕效果的……况且根据他的几次试探，这个能力的规模已经覆盖一整个国家，可想而知玉藻小姐是多么的处心积虑，准备了多久的手段。 既然无法彻底的覆写“现实”，从根本上改易这个糟糕的麻烦…… 那么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既然大势不可改，那么未尝不可以在细节方面做一下文章—— 他是没有办法完全扭曲，甚至是瓦解这个事象的根本法则，却能够在玉藻小姐编纂的大方向基础上，增添个几条的规则补充。 再加上日本终归是弹丸小国，美浓距离金崎也不算太远，他能够利用进阶的谎言之力影响，将从三百七十多年前的时代，刚刚回归的秀千代姐妹俩，在时空置换回来的瞬间，让这个本来就会发生的“结果”在稻叶山城里面发生。 至于桔梗的话，却是在阿秀等人回归之前更早一些，他的影子就说服她们先回去了，不过却在希里的身上留下一道力量，确保猎魔人少女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连续开启了两次传送门…… 在她们看来，是回归的时候，没有直接回到现实世界的月面都市之中。 但是实际上，是回去了的一瞬间，立刻又开门过来了，两道传送门几乎重叠在一起，几乎察觉不到中转的间隙存在。而因为时间流速不同，虽然是回到现实的一瞬间，马上又重新开门过来了，可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阿秀等人和自己的影子回归。 如此，希里可以感应定位的道标就只剩下现在的战国时代，自然就会正好开门过来到这里。 完成了这一切的布置，顾墨才能够准备接下来的计划……既然已经阻止不了这一场胡闹了，那就干脆闹大一些吧。 这样危险的念头在思绪之中一闪而过，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而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人群纷纷让开道路，却是会场的另一半灵魂所在——新娘子到了……就是有些奇怪的是，动静分别从几个不同的方向传来，大厅之中的人群也是分别从几个方向让开了道路。 就是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仍然在笑呵呵的在说说笑笑着，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祝福与喜悦之情。 真诚的送上赞美，殷切的感到喜悦。 如此美好。 ………… 终于是放弃了吗…… 时刻注意着仪式的运行，玉藻小姐异常开心的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她察觉到master的力量终归是偃旗息鼓了，不再试图冲击干扰仪式的运行，大概是知道事不可为，终于是无奈的接受现实了。 这就对了嘛！这就对了！master只要乖乖的当奖品就可以了，小玉我会赶走所有的狐狸精，极力成为最贤惠的好妻子的……只要有自己一个就够了，其他的都是多余而不必要的。 不妙，心情高兴得好像要唱出歌来…… 大成功！大成功！ 带着这样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满心的欣喜，甚至开始策划着怎么回到现实世界里骑脸炫耀，再顺便央求master在现实世界里也补上一场婚礼，还要请来双亲见证，玉藻小姐很是矜持的由侍女牵着手慢慢的走进大厅。 她穿着华丽大气的凤冠霞帔，以大气优雅，端庄为主，宛若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始一出场就成为了大厅之中最闪耀的焦点……之一。 因为就在另外一边，人群也同时让出两条通道。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打扮，另外的两个少女也被领了出来。 “……” “……” 尽管所有人都仍然在发自内心的欢呼喝彩，送上祝福，场面之热烈更上一层楼，因为新娘子们的出场而显得更为热闹。可是明明应该是氛围炒得更为热烈，但是却令人感觉到似乎空气凝固了一瞬的样子。 是错觉吧…… 他们心里下意识的这么思索着，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其他人都是笑容满脸，顿时认定就是这么一回事——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怎、怎么会，一定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 玉藻小姐一脸震惊，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 对面的两位「新娘子」也是沉默。 黑发少女是一脸懵然，被侍女带领着走出到大厅之后，四下张望一番，似乎仍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 而且她很是有些不习惯不自在的样子，这华丽大气的凤冠霞帔穿在身上，令她感觉颇为不自然。毕竟平时穿和服都不是太习惯，更遑论是这种华丽而且相当精致，如同艺术品一般的婚服了。 自己穿着这样好看的衣服，肯定是不伦不类的吧，他们一定是在取笑自己…… 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美得惊艳而又张扬的黑发少女轻轻咬着下唇，她垂下视线不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心中多少有些凡尔赛式自卑的感觉…… 至于巫女—— 她也有些维持不了平日里的那副淡然。 即使是桔梗，面对这个状况也都变了脸色。 第三十四章 婚嫁 “谢谢大家，谢谢……” 顾墨笑容满面的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杯向着大厅里的满堂宾客致意。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感谢你们这么给面子，这杯我干了，敬你们……” 他的态度变化绝对是最为明显的那个，甚至是达到有些猛烈的转变程度，却不是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干脆直截了当的摆烂了。而是突然变得异常积极，阳光而又爽朗起来，宛若从社恐一下子变成社恐—— 先前是社交恐惧症，现在是社交恐怖份子。 现在的他似乎要比玉藻小姐还要积极，非常高兴而又开心的样子，很是主动的负担起了在这一刻的责任，找准了在这个重要场合之中作为主角的自我定位，微笑的表情，温和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勉强之色。 简直令人如沐春风，引得满堂宾客纷纷喝彩，拍手叫好。 同样来到人群之中，后来加入的希里和斋藤小姐两人，也是对此满脸欣慰的样子，两个少女站在不远处的同一块区域，轻轻鼓起掌来，接着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都是展颜一笑。 当然，这个很正常—— 即使她们是后来的人，但是也是进入了仪式运转之中，被展开的仪式所纳入捕捉范围之中，自然也都谈不上什么特殊待遇，因而她们在此时此刻，也是理所当然的被仪式所影响到了。 说到底，在这个已经刹不住车的巨型仪式，或者说这一场风暴的中心，只有「台风眼」的位置是相对平静的。 所以也就只有这一场的婚礼的主角们，能够有一些特殊的待遇。 譬如说「视点」是正确的，所以顾墨才能够明白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知道这是狐之婚嫁的强娶强嫁，是狐狸精小姐单方面发起的嫁人宣言……所以说，同样处于风眼中心位置的其他人，也都知道。 不仅仅玉藻小姐，还有刚刚增添的两个席位。 也就是桔梗和秀千代，前者已经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后者虽然还有些不太明白，毕竟在这方面没有什么了解和概念，但是同样也能够注意到情况的不同寻常，不会以为一切都很自然。 “怎么会怎么会……” 终于反应过来的玉藻小姐不甘心的咬牙跺脚，气苦不已盯着对面的两个竞争对手，又眼泪汪汪的看向master的方向。 master没有摆烂，反而非常积极的配合起来，异常主动的发挥着会场主角的定位责任，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的话，那么她大概要高兴得不行……但偏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只想要咬手帕哭眼泪汪汪。 怎么可以这样！ 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呵……呵呵……谢谢你们……谢谢啊……” 玉藻小姐就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晃晃悠悠的在侍女的带领下向着那边走过去，沿路上听到宾客们诚挚的赞美，真诚的祝福，只能够干笑着这么回应着，语气也是一副干巴巴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却还是在术式的推动之下缓缓前行，同样不能够做出什么违背仪式限制的行动……虽然可以单方面发起嫁人宣言，但是成婚终归是双向的事情。 要不要趁现在停止术式的运行？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紧接着，狐狸精小姐就在侍女的诧异视线里，自己用力的摇摇头，率先否定了这么一个想法。 不行！不能停止！ 仪式停止运行之后，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且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不会说一下子就变回去，到时候应该怎么收场？要是自己收手了的话，对面却没有停下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 况且都已经做了这么多，至少……至少得有个保底吧！ 越想就越是不甘心，玉藻小姐恶狠狠咬牙。 至少往好处想一想的话，目前只要分两块蛋糕出去，却是将其他的潜在威胁都排除在这个圈子之外了……所以还是、还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先巩固当前阶段的成果，日后再徐徐图之就好！ 没错，就是这样！ “真真是珠联璧合啊……” “是啊，说得没错，真是天生三对啊……” 满堂宾客赞不绝口，纷纷饮酒祝福，言语之间洋溢着赞美之词，为眼前的新人们送上自己最真挚的感言，浑然不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什么问题，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言语之中有什么问题。 正如仪式正常运行的理想情况一般，当在这个时候，就算是玉藻前取代阿市小姐出嫁，出现在会场之中，在所有人眼中都会下意识的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并且自动把对她的印象修正为阿市小姐。 现在也是一样的情况 “谢谢，谢谢，承你们贵言……” 完全不同于玉藻小姐刚刚那干巴巴的语气，欲哭无泪的表现，顾墨的笑容阳光而又爽朗，主动而又热情的一一回应着宾客们，将会场的氛围炒得更为热烈。 就是从身边传来的冷意，令得他的身体也微微一僵。 已然走到他身边的巫女，也因为这身的衣服而美得惊艳，她的神色相对来说还算平静，只是满目冰寒的冷冷扫视了一眼他，接着又看向了对面正走过来的黑发少女，以及玉藻小姐的方向。 最终，视线定格在后者的那个狐狸精的身上。 秀千代对这方面比较没有了解，也没有什么概念，毕竟以往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场合，人们忌惮她这样的半妖，不管红白喜事，自然是不想与她接触的，所以她也基本没见识过正正经经的成婚。 更何况这也不是太正经，终究是被仪式糅合了一番的成果，虽然更有仪式感，不过也有些流程细节等，并不是这个时代应有的产物。 所以黑发少女对此自然是更感陌生，以至于来到这里之后，仍然是有些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自己突然就回到了稻叶山城这边，怎么突然就被侍女们要求穿上华丽张扬的好看衣服，怎么突然就被带到了这样的热闹典礼会场上…… 不过反应不过来，并不意味着她真的会一直困惑，即使不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走过来的沿路，也听到了宾客们的祝福，听到人们的交谈，其中蕴含的情报终于是令她理清楚了。 ——成、成成成成成婚……！ ——等、等等！这居然是要成婚？！ 少女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下一刻，她的脸色顿时便是“腾”的一下子变得赤红，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去盯着前方的青年，只觉得脸蛋瞬间发烫，像是烧了起来，自身的体温急剧升高着，身体似乎微微也开始颤抖起来。 “来来来，可不要错过吉时了……” 顾墨尽可能不去感觉那若有若无的冷意，泰然自若般的这么说道。 “对了，话说接下来是什么流程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那种吗？”他兴致勃勃的看向狐狸精小姐，问着关于接下来的流程，似乎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一点儿都看不出先前的激烈排斥与拼命反抗的端倪。 看他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态度变得比谁都要更加积极。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摆烂其实也是一种摆烂，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master！” 看着对方这么兴致勃勃，甚至比自己更有动力的模样，又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另外两个少女，玉藻小姐终于是忍不住眼泪汪汪起来，语气幽怨的控诉负心人。 “是我，是我先，明明是我先……” “噗——咳咳！” 一下子将口中的清酒都喷出去，顾墨像是被呛到了的样子，咳嗽了几声，他举起大红的袖子擦了擦嘴角，忙不迭的阻止狐狸精小姐的话语：“喂喂，这样的场合，就不要说这些胃疼的话了吧……” 他抖了抖眉毛，表情显得很是有几分微妙。 “呜……”玉藻小姐气恼的咬着下唇，紧紧的盯着他，发出像是小狗咬住了主人衣服一样的声音。 “……” “……” 旁边的黑发少女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眼睛也冒着可爱的圈圈，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说不出话来。 桔梗对此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 …… “应该没问题的吧……应该没问题的……” 等待总是难熬的事情，坐在装点得喜气洋洋的房间里，织田市心乱如麻，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茫然的来回走动几圈，时不时的又回到床榻前坐了下来，长长叹气。 那个狐妖少女已经离开了，耳边不再有什么话语响起，自然也不会再时刻有人在她的耳边安抚，恰到好处的缓解她的紧张担忧，害怕忐忑等的情绪。 尤其是独自一人在这陌生的天守阁里等待着，不安越发滋生，忧心忡忡被逐渐放大，终归只是一个深闺少女的阿市小姐禁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认真审视这段时间来的经历，没有了狐狸精的干扰与插科打诨，她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紧紧的抿着小嘴，脸色有些发白，少女不安的在煎熬着，下意识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直到现在，外面都没有什么骚乱。 虽然也隐隐能够听到喧闹，不过能够听得出来那是庆祝的宴会声音，并不是什么动乱，这就说明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一切都很顺利的在进行着…… 在内心里悄悄的给自己打气鼓劲，织田市努力转移注意力，视线不由得落在那些喜庆洋洋的装饰上，最终定格在正在静静燃烧的红烛上方，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在空寂的房间里惆怅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陷入思索之中，不由得便怔怔的出了神，等到少女朦朦胧胧的睡过去，似乎没有过去多久，又是一个激灵的清醒过来。 她茫然的四下张望着，花费了一点儿时间才醒悟自己眼下的处境，顿时表情有些僵硬起来。 外面静悄悄的，再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似乎曲终人散，宴会也早就落幕，满堂宾客散去，而热闹的屋子也终于是复归于平静，时间大约也来到了深夜时分…… 自己睡了多久…… 不对，不是说好一切结束之后，马上就来送自己离开的吗？ 咬了咬下唇，阿市小姐有些孤独无助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如何是好，总觉得这一切有些难熬。 ………… 一切都落下帷幕了。 不过也没有完全结束。 在沉默的氛围之中，顾墨和桔梗等人相对而坐，在天守阁最上层的幽玄和室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空气一片凝固，沉默在无声的蔓延…… 几人身上还穿着先前的婚服。 玉藻小姐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尾巴，垂着耳朵，身体四周有着鬼火一般的幽幽光点萦绕，似乎是整个人都灰白化了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满心都是懊恼与幽怨的她，根本想不起来织田市的存在。 第三十五章 化被动为主动 “……” “……” 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沉默的氛围在空气之中蔓延着，让房间里的感觉显得异常压抑。 明明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场景，毕竟四个人都穿着很喜庆，可是那股严肃压抑的氛围，却足够令任何普通人的心智承受不来这份压力。 这是有形有质的压力。 并不是什么因为心理暗示，胡思乱想，从而自我施加的精神作用。 大概是觉得这么下去不太行，顾墨摸摸鼻子，自觉无趣。他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身边三位「新娘」的情况各异—— 玉藻小姐是显得沮丧失落，整个人像是遭受了莫大打击一般，直接灰白化了的模样，她耷拉着耳朵和尾巴，就差在地上画圈圈了； 而秀千代是默默的抱着双腿坐在那里，将脸庞埋在膝盖之中，尽量减少自己与外界的接触面积，柔顺光泽的黑发绸缎般洒落在四周。 这个倒也很正常，毕竟在这方面很单纯，从一个角度理解就是对于这种事情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弱，完全没有任何的应对经验。所以这件事对于黑发少女来说，委实是一个巨大的精神冲击，她现在也只能够默默的蜷缩起来。 ——透过柔顺的黑亮发丝，能够看到她虽然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上，但是耳根却是一片通红。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仍然是没有消退。 顾墨这么思忖着，又看向最后的桔梗，巫女的反应似乎是预料之中最为平静的。尽管她的神态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当时也是明显变了脸色，不过现在却已经基本冷静下来了，眼下只是静静跪坐在那里。 她垂眸低眉，而且一言不发，仿佛和平日的安静模样没有什么不同。 能够感觉得到身上散发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冷意，只是当顾墨将视线若有所思的瞥过去的时候，又似乎只是一个错觉。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而这样的情况，貌似……的确算不了什么麻烦来着？顾墨心里反而有种大石落地的感觉，他微不可察的轻轻吁了口气，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阿秀这边完全不是问题，玉藻小姐也更多的只是失落，巫女尽管有些不悦，不过却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生气，而且生气的点也完全不是想象之中的那样……至少要比原本的那个结果要好太多了。 果然这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正确道路，真要是只和玉藻小姐单独的喜结连理的话…… 唔，还是不要做这么可怕的假设了。 收敛思绪，顾墨又打量了一下三个少女，心里突兀闪过一个念头，稍微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她们出身的时代以及习惯的观念……将这抹思绪深深埋藏在心底，他再度轻轻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道—— “那个，你们都不想说的话，那么就听我说吧，关于刚刚的那场婚礼……” 话语出口，她们几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表现，不过从最为明显的狐狸精小姐头上的耳朵来看…… 即使是依旧抱着修长美丽的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之间的秀千代，貌似也是下意识的集中注意力，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很抱歉将你们两个也卷进来了，虽然这一切的起因都是玉藻的能力，不过在这一部分的确是出于我自身的意愿，所以……很对不起，给你们造成了困扰和惊吓，这个其实是我的错。” 顾墨平复心情，语气尽可能淡定的解释了一下关于刚刚的那件事情，同时尽可能诚恳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至少对于聪慧敏锐的桔梗而言，这个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胡闹缘故而导致的，肯定瞒不过她。不过他也没有顺水推舟，一股脑将责任都推卸到狐狸精的身上，而是很诚恳的说明了他自己也有乱来。 “你是说，这是出自……你自身的意愿？”巫女轻轻的挑了挑眉，沉默了一下之后，还是这么问道。 “是啊，主要是我自己的意愿。”顾墨毫不思索的点点头，同时很是认真的重申了一遍这个说法。他凝视着转眸瞥来的巫女的双眼，在这个时候必须不能心虚，必须坚持表达自己的真诚……虽然他本来就没有说谎。 这件事说轻也轻，说重也重，主要是婚礼本身并不特殊，特殊的是仪式具备着非凡的意义，这件事背后能够引申、象征的种种意义，所以要抓住关键点切入才行。 “……” “……” 巫女的脸色有些奇异，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不与他对视，这人厚起脸皮来的时候，真的是……令人气恼。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了当初在蓬莱岛上的那件事。 “呜……” 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旁边的玉藻小姐顿时又是一阵幽怨，她更加宁愿master将责任都推在自己的头上，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发展，这不就显得像是自己在给他们创造契机的样子了吗？ 真是太令人气恼了，狐狸感觉到无比的郁闷。 算了算了，不计较不计较，反正来日方长，还得看谁能够笑到最后……用力的深呼吸几次，玉藻小姐这么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虽然这些更加像是自我安慰。就是话说回来，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来着？ “虽说是出于我的意愿，不过也的确是没有征询过你们的想法，所以的确很抱歉。” 桔梗没有说话，顾墨却仍然是在异常认真的思索着，同时斟酌着语句说道：“而且这多少有些胡闹了，也不够庄重，我们以后可以补上一场真正的仪式……”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采取的最佳行动策略。 已经发展成这么一个样子了，拼命去解释并不是好的选择。 倒是顺水推舟，另类的像是表白一般，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出击才能够扭转现在的局势，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你……！” 桔梗理所当然的愣了一下，很是惊诧的重新转眸回来看着他。 这人在说些什么！ 在这一刻，她的生气恼怒完全被慌张惊愕所取代，大约是没想到会一下子变成这么一副样子，对方像是要假戏真做，一口气将关系真正推进到那种程度…… 这令她也是感到有些茫然而又无措，先前的想法也一下子被纷纷扰扰升起的杂乱思绪挤开了，再也找不回一丝的感觉。 “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现在的这件事，也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出自我自身的意愿。”顾墨非常认真的再三重申着说道，眼神炯炯的直视着惊愕的巫女，宛若在注视着一道白色的月光。 “我……这个……” 巫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最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垂下长长的眼睫毛，轻轻抖动着，显示着她的慌乱与内心的不平静。 “嗯，既然阿秀这边也没有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决定了！”顾墨眨了眨眼睛，插科打诨的说着，决意快刀斩乱麻尽快一锤定音，他现在要表达出自己的决心，恰如其分的强硬与坚定正是衬托意志的体现。 不远处的黑发少女的肩膀也是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不过依旧是没有抬起头来。 “master！”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玉藻小姐终于是气愤的打断他们之间的奇妙氛围，她紧紧的盯着顾墨，同时鼓起脸颊来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明显模样，“是我先，明明是我先的……” “这个时候，就不要白学了吧？玉藻。” 顾墨顿时有些胃疼，自己酝酿得好好的情绪和氛围，一下子就被经典语录破了功。 他扯了扯嘴角，望向气恼不已的狐狸精小姐。 “而且到底谁先谁后，这个可能还有待商榷呢……”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若有所指的这般说道，委婉提醒玉藻或许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说这种是是否讲究先来后到，就算是真的要根据先后顺序来判定权重，大概玉藻也不会有什么优势。 也许的确是这只狐狸精最先偷跑过来的，但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而是在偷偷摸摸的准备「举大事」…… 而就恰好在这么一个时间差里，他的次级投影被鞍马天狗的穿越时空之力，送往了三百七十多年前的平安时代，从源平合战之日，一直到源义经被追杀到平泉，被彻底激怒悍然反杀的时间点为止，已然又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秀千代姐妹俩就不说了。 就连桔梗和希里都在那边，或是打怪升级，或是修行锻炼。 探访还不存在的十三樱村，回顾了一下那棵巨大的紫冥樱花；前往源义经的故乡鞍马山，拜访了一番那里学识渊博的妖怪们，如此好不充实的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唔……我说的又不是认识你的先后，我是指在这个世界的顺序。”玉藻小姐气恼的说道，至少她应该是最早偷偷过来的吧，顶多……顶多就是要比这只可恶的鬼要慢上那么一丁点儿。 她警惕而又郁闷瞥了一眼，在那边装鸵鸟的黑发少女。 “我说的也是这个啊……” 顾墨干笑一声，况且就算是把九尾之灵算在玉藻的头上，阿秀也是最早的那个吧。 叹了口气，他主动转移着话题：“好了，这种事情先不论，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怎么解决眼下的这件事情吧……说起来，多少有些麻烦来着。”这么说着，他异常头疼的感慨出声，同时盯着狐狸精小姐。 这个时候，就是要继续掌握话语的主导权，刚刚他就是这么做的，只是现在应付玉藻的时候，就需要换另一个角度的话题了。 总之要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不能够纠缠…… “有、有什么麻烦嘛……” 现在也是如此，玉藻小姐不再缠着刚才的话题不放，她转而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目光游离着，在这光线幽玄，在烛光之下也略显昏暗的诺大和室内四下张望，似乎突然对周围的挂画、雕花屏风、花瓶装饰等等来了兴趣的样子。 第三十六章 变革 “这场婚礼用的是织田市的名义吧？” 顾墨长长叹气，看着她问道。 “对、对啊，不过我可没有强迫她，顶多就是给她出了点儿主意……”玉藻小姐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是忘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过去查看，所以还是故作淡定的嘴硬着。 况且她说的也是事实，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可没有威逼或者用上什么迷幻的手段，可以确保其实是因为织田市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想着要逃离她想象之中的窒息未来，才会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没有威逼我相信，不过肯定也有利诱吧……”顾墨扯了扯嘴角，这到底是给织田市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会让那位千金同意，并且配合着这只狐狸精上演了这么荒唐的一出戏剧。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他迅速的思索了一下，放弃了模拟两个脑袋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女孩子的心理想法，干脆直接问道。 “有什么怎么办的……” 玉藻小姐像是有些不在乎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而且我本来和她也说好了的……” “怎么说好的？”顾墨挑了挑眉毛。 “当然是从她答应下来之后，「织田市」这个身份就是属于我的啦。”玉藻小姐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而报酬就是等到这件事完毕之后，我亲自会送她去另一个世界……喂，master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的是给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啦。” “给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机会……？” 语气也变得略微古怪，顾墨转念一想，大致觉得自己把握住了织田市的心理想法，明白了这位尾张明珠不是单纯脑抽了，而是的确本身就存着某些逆反心理，才会上了狐狸精的贼船。 果然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旧社会把人变成鬼…… 心里腹诽了一句，顺势批评了一番这个封建时代，他继续注视着玉藻小姐，等待着接下来的下文。 “是啊，反正应该是可以的吧？我告诉她之后还能够回来这里探亲，临时将身份拿回去，反正这是一份各取所需的合作，我现在可是好孩子的玉藻了，不会在这上面欺压她的……” 大概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微妙，玉藻小姐顿时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 “而且啊，master你之前不是就拐带了数百近千的人回到那个岛上吗，前不久也说过人口还远远不够，表达过想要继续进行人口贩卖的意思……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就是因为master本身就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在这件事上，给予织田市相关的保证。 不然的话，即使蓬莱岛上有再多的空旷地方，或者月面都市上有再多的空房子，别说是一个织田市了，再来一千个一万个也是九牛一毛的事情，她也不会越俎代庖，帮master在这方面擅自做什么决定。 “这个倒是没有，反正也的确不差这么一张嘴吃饭……等等，什么叫拐带和人口贩卖，你就不能说个好词吗？” 顾墨很是头疼的敲了敲额头，没好气的看了玉藻一眼：“想要安置这位织田家的千金，倒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你有和她说过两边世界时间流速其实不相等的这个情况吗？” 狐狸精小姐一开始或许的确是抱着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平等交易的想法，但是实际上可没有这么容易，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相对缓慢，而这个副本的时间流速却又相对较为快速。 就算是在安置在月面都市上，都是很糟糕的情况，要是安置在具备时之结界的蓬莱岛上就更加糟糕了。 时不时还可以回来探亲？ 呵呵，可能这位千金还没有在那边学会遥控器的使用方法，这边的织田家就已经灭亡了，她过段时间回来或许可以上个坟，烧几炷香，和墓碑说说话…… 当然，按照现在的情况，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估计很难爆发本能寺之战。 不过也不意味着尾张国就能够新的世界线存在下来，这是必然的事实。正如织田信长如果找到机会，也肯定会试图吞并美浓一般，已经决心打造位面分基地的顾墨同样没有留手的打算。 所以织田家能够活下来多少，这个就得看运气好不好了…… 当然，理论上同在浓尾平原的两家，应该是最早打起来的，所以尾张国的运气大约还是最好的就是了。 虽然作为最早灭亡的那一个，说是运气最好有些奇怪，然而从客观层面来说却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早死晚死只是顺序上的差别，并不会影响结果，第一个敌对灭亡，与最后一个敌对灭亡，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开战得越早，遭遇的打击就越小，至少在前期的时候，还不会出现太多毁三观的绝望情况。 美浓这边就算是马力全开，被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奇妙访客拖曳着，在时代的轨道上狂飙猛进，要攀科技树，要搞大变革，这个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尾张国大概率会成为传统早战的牺牲者，在规规矩矩的战争之中幸福的逝去。 不需要面对后面那毁三观的跨时代，甚至是异闻带技术一般的降维打击…… 应该算得上是一种幸运了。 “呃，这个……那应该怎么办？” 玉藻小姐的表情显得很是有些懊恼，她可没有想过要欺骗织田市来着，但是却是真的忽略了时间流速的问题。不过这也不怪她，她的经历就是在上个世界被召唤，然后跟着master回到了属于后者的世界。 对于这方面还没有太多的经验，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真正头疼的不是这个……”顾墨看着狐狸精小姐，轻轻地叹了口气，织田市的安置其实根本算不上麻烦，真正麻烦的终究还是这场婚礼本身。 “那是什么？” 狐狸精小姐皱着眉头问道。 “……” “……” “没什么……”顾墨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狐之婚嫁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让这件事变成了一场广为人知的政治联姻。 除却不正常的内核，至少就外人的视角来说，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仿佛每个环节都顺利成章。即使现在仪式已经结束了，不再具备强制的效果，但是在之前的时候，相关的认知修正已经完成了。 就像是玉藻小姐光明正大的取代织田市嫁出一样，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就是织田市，眼中看到的形象，所见或者所想都会被修正。 还有就是新娘子的数量，明明很不正常，但是也没有人会有怀疑，在这之后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件事仍然会被修成导向同一个方向的结果，那就是「织田市是唯一的新娘」。 现在这里的三个少女，当时其实都是顶着阿市小姐的身份的…… 客观来看阿市小姐肯定只有一个，所以人们之后就算是脱离了术式的影响，曾经的印象也会变得很正常很合理，他们的大脑会将这一切进行合理化的修正。 这是一件好事，免去了挺多的麻烦，不过狐之婚嫁终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譬如说老丈人那边肯定要气得暴跳如雷……顾墨瞥了一眼依然在装鸵鸟的阿秀的方向，只有自己知道，婚礼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像是在分蛋糕一样。 顶着织田市的名义，但是实际上是内定…… 但是在外人看来，却并非如此，也不可能知晓内情，所以老头子怕不是要气出个好歹来……毕竟从斋藤道三的视角来说，托付美浓给自己不过是顺带的，其实真正是把秀千代托付给自己了。 而现在等到老丈人知道这件事后，看到的估计就是自己取得美浓国之后，直接翻脸无情，撇下阿秀，转而娶了尾张那边的千金…… 想到这里，顾墨的表情也不禁有种胃疼的感觉。 解释也解释不来，估计也不好解释，就是希望在阿秀的事情上不要横生枝节吧。而且也不只是老丈人的问题，还有小姨子，甚至是希里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会一落千丈。 不过往好处想的话，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毕竟在真正的问题上，哪一边都没爆炸，反而是在某种意义上，又迈出了更远的一步…… ………… …… 翌日清晨。 新的一天到来，稻叶山城仍旧是充满活力，张灯结彩宛若庆典的街道诉说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整个城池都在庆祝着，现在也仍然有喜庆的余韵没有散去。 这大概也能够充分证明，周边大名为之蠢蠢欲动，臆测着的“美浓国内政局动荡”其实并不存在，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浓州内部已经被顾墨稳定了下来，通过恩威并施，强权推广开来的全新秩序。 新的人才选拔体系已经有了一个雏形，以藤吉郎这等敢打敢拼，恨不得卷死别人，富有理想与追求的人作为核心，逐步建立起来的新的班底，已经逐渐接手了美浓原本的权力管理系统。 停摆是不存在的，浓州反而是更为高效的运转起来。 最重要的就是变革带来的好处，经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农人感受到了先进机器带来的生产力跃升，商人们也发现了新的规则政策严格实行之后，他们的利益其实得到了更好的维护，所以都逐渐从之前的各种反对忧虑，转为开始拥护的态度…… 这才是最现实的一点。 而体会到稻叶山城之中，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人们充满了活力，脸上也开始出现对未来的期望与笑容，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动荡与不堪。 “看来信长大人的计划没有什么实施的可能……” “完全就是看走眼了……” 几个来自尾张的使团中的一员，在街道上走动着，眼圈有些发黑，绕着外城区又走了一圈之后，他们停下脚步来，相对苦笑。 虽然是护送阿市小姐过来完婚的使团，但是同样也是肩负着探子的职责，毕竟这场联姻之所以这么顺利，自然也存在政治考量的因素在内的。织田信长是一个难得的枭雄人物，行为想法也都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他的确宠爱自己的妹妹，但是该利用的时候也不会含糊。 只是这一次的算计却是落空了，使团里的人发现浓州根本不如外界猜测的那么不堪，完全就是一块硬骨头，他们主家的谋算大概是要落空了…… 而且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等人自以为隐秘的行动，一直都在一张秘密的网络之中笼罩着，动向清晰可见。 同样也是经过这段时间，受到整编而且集团化的武士浪人、忍者、阴阳师等等，配合仿生型的机械魔像军团，也是美浓国内新生的国家暴力机关的雏形，虽然还没有取代原本的传统军队，而是另起炉灶，但是优势也已经彰显出来了。 他们目前还没有正式走上明面的舞台，更多的只是做一些隐秘的工作，像是调查、镇压、暗杀什么的。 甚至像是阴阳师这样的神秘学者职业，更是开始系统性的进入了地下城区新建立起来的研究室内，穿起了白大褂，开始学习全新的制度与流程，以便更好的发挥自己的学识水平，而不是去单纯的打打杀杀。 不过这支暗队的存在，的确给顾墨的统治秩序带来了相当程度的便利，在这段时间解决了不少麻烦的问题。 ——终究是一个混乱的时代，顾墨可没有天真到觉得自己能够以善良感化敌人，通过讲道理来解决问题的程度。 所以使团之中的间谍行动起来的时候，也早就被背后的黄雀盯上了。 他们没有发现什么还好，一旦发现什么的话…… ………… 在天守阁后方。 那个典雅安静，精致如庭院的道场里。 “毕竟变革都是需要流血的，我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哪怕是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也在所不惜……”顾墨认真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指付出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吗？” 对面的猎魔人少女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这么问道。 第三十七章 战国时代的基因改造技术 “啊哈哈，毕竟变革总是要流血的嘛，我们这边不想流血的话，自然就只有让敌人流血了……” 顾墨打着哈哈说道。 总之只要知道他愿意以生命来捍卫这份事业就可以了，细节完全不重要，也不要纠结他到底要以谁的生命去捍卫自己的事业。 “说得也有道理……” 希里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不吐槽这一点了，只是敷衍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用那双翠绿色的明亮眼眸直视着他，仿佛带着一丝不太确定的疑惑，“不过你和我说这个，是因为什么呢？” “……” “……” “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下一步就要准备对传统军队进行变革了，本来的打算是一步到位，直接利用活化魔像和无人机来取代他们，不过后来觉得这样子又不太现实，毕竟迈的步子太大，容易扯到……” 瞥了一眼跟前的少女清秀漂亮的脸庞，顾墨咳嗽一声，及时收住后面的话语。 对面终究是个女生，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唔，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也不能什么都用机械傀儡去代替工作，人的社会终究要以人为主体。我虽然有信心建立一个更好的时代，但是「失控机仆」这种社会形态还是距离太遥远了。” 尽管那的确是他理想之中的乌托邦来着，不过未免太不现实了一些，所以还是着眼于比较现实的目标吧。 “所以，你是想要……普及猎魔人的训练方法？” 希里眨了眨眼睛，她大致明白了什么，只是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人的想法有些危险啊。 “是啊，我觉得这个应该挺有可行性的。”顾墨淡定的点点头，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对于修炼仙法魔术，或者像是迦勒底那样的英灵融合实验而言，这已经是相对来说，最为「现实」的一种途径了。 这是巫师世界里的基因改造技术。 除了训练之外，更加主要的是药物带来的身体改造与血脉强化。 虽然总调侃猎魔人会被草叉特攻，从两米高的地方跳下去就得摔死，不过抛去玩梗的成分不说，猎魔人的机能其实还是非常不错的。 健硕的体魄要比一般的人类更加强壮、敏捷、敏锐，因此可以做出常人无法达到的动作和反应，突变也让他们获得了夜视能力和对疾病的免疫，感官也是大大提升，不说直接变成超人，但是以一当十不过等闲，也正是这样才有猎杀魔物的资本。 顾墨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选择其为切入点，开始对传统军队的变革改造。 发展终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像是他目前也仍然在整合浓州，一点一点的将方方面面拉入自己的节奏之中……因为宽敞笔直的水泥大道不会自己生长出来，工厂与大楼也不会凭空冒头，环节和步骤都省略不得。 终究不是空想投影的大规模异界化现象，也不能一直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所以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吃。 而且对传统军队的改造，说实话还是挺有必要的。 毕竟在这段魔改战国历史之中，量产标准型猎魔人作为士兵，实际上根本算不上什么欺负人的操作，有太多的野心家甚至会直接利用灵石精华的奇迹之力，让士兵转化成为妖鬼，那才叫一个丧心病狂。 只不过，希里显然不是太赞同，确认了对方的确就是这么一个想法之后，她神色剧变，连连摇头飞快的说道： “这是不行的，猎魔人没有那么容易培养出来，学徒必须在孩童时期就经历严格筛选，猎魔人的成就有三个阶段的试炼，第一个阶段就是抉择，要撑过艰难的训练和结实，从孩童时期开始至少六年的时间……” “撑过这个阶段，才有机会接受第二步的青草试炼，这是一个极端痛苦的过程，十个学徒里面往往只有两三个能够活下来，就算是在凯尔·莫罕也只有四成的存活率，就连我都没有经过这个阶段……” 她觉得这个家伙绝对是异想天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根据那些法师、术士的说法，只有孩童才能改造成猎魔人，就像是土坯才适合塑形，岁月会索取代价，陈年的黏土会越来越硬，成年人无法改造，只会坍碎成渣。所以只有儿童才是突变最合适的对象，只有他们才有机会。 如此就注定了对已经定型的传统军队进行后天改造，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要是从儿童开始重新培养的话，那只有十之二三的存活率，是不是太过丧心病狂了一些呢？所以也难怪她这么激烈的进行反对了。 “我知道，不过我也没有打算全盘照搬，只是参考一下猎魔人试炼的原型而已……”顾墨并不以为然，只是慢条斯理的说着。 不谈世界之间的差异，光是猎魔人试炼本身的流程，就注定了不可能照搬。第一个筛选学徒的阶段就需要六年时间起步，第二个阶段又有着致死率极高之类的缺点，这些都注定了他只能够参考原型技术，然后做出优化调整。 况且目前也就是一个想法，若是没有办法重现异域物理的特色技术的话，他也不会强求就是了。 总得要去试一试，才能够知道成与不成。 “这、这个……”希里明显迟疑着，又看了看对面青年的脸庞，觉得这人大概也的确不会这么激进，“但是我也就只知道关于抉择和青草试炼的阶段，只到第二步，第三步的梦境试炼我也没有多少的了解。” 在她幼年的时候，尼弗迦德入侵辛特拉，造就了一场惨烈的大屠杀，外界都以为辛特拉王室成员无人生还，但是她却是其中的幸存者，这位辛特拉的公主最终经过一番流亡生涯，被养父杰洛特带回到狼学派猎魔人的大本营。 在凯尔·莫罕城堡里面，猎魔人们按照古老的传统方式对她进行训练，后来发现她拥有不可控制的魔力，于是杰洛特又请来老情人，也就是女术士特莉丝照顾她，不过也正是因为特莉丝的干预与反对，希瑞没有喝下试剂—— 当时的猎魔人们本来已经计划，准备让她尝试进行青草试炼了。 这就表明希里已经经过了第一个阶段，并且差点儿就开始接受第二个阶段的试炼了，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戛然而止，因此她的了解也只到这部分为止。而且还是因为特莉丝的反对感到不解好奇，她才去尝试了解第二阶段的秘密。 知道了青草试炼的本质，知道那会让她失去生育能力，所以特莉丝才会反对。 同时也在这个了解的过程之中，知道了试剂是怎么调配的。 “这样也已经足够了……”顾墨思索着轻轻点头，只知道到第二个阶段的试炼，其实也相当不错了，青草试炼是承上启下的重要一环，也是猎魔人身体和生理结构发生重大变化的过程。 后续的梦境试炼也只是在这个阶段的身体变异的基础上，获得进一步的改变。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希里叹了口气，“不过所需要的试剂怎么办，那是一种特制的炼金术煎药，要用到的材料有很多都是这个世界没有的……” “嗯，我们现在的世界也没有，还有之前的那个世界也没有。”这么想了一想，她补充了这么一句。 ——她有下意识的注意过这方面的细节。 ——不过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很自然的说出了“我们现在的世界”这样的语句，这其实是她开始熟悉并且习惯于现实世界的表现。 “这个不是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顾墨淡定的说道。 “你是准备又用空想具现来解决？”希里愣了一下。 “不是，我可以尝试培育一下类似的植物。”顾墨摇摇头，“你只要把需要用到的药草的形态和特性描述一下……” “这个也可以做到吗？”希里顿时有些惊讶。 “先前是做不到的，不过现在可以试试……如果成功的话，我大概可以捣鼓出一些适合的变种植物出来，到时候可以先在生态穹顶里面试着栽培一些，等到条件成熟之后，再试着引入这方位面之中……” 顾墨手抵下巴，认真思索着说道。 曾经做不到，不过现在却开始有可能做到了。 本我正在现实维度的木卫二之中，进行着一项史无前例的超级生命工程，要尝试掌握生命之海的奥秘，重现提亚马特神的创世之力，将其据为己有……目前的进展还算不错，他已然逐步触及到了创造生命的领域。 那是确立生态系统，为世界设计生命的……神之力。 在那厚达数十公里的冰层覆盖之下，是黑暗无光的海洋世界，但是已经有着某种变化在死寂的深海之中出现，那是最初的生命，以海洋微生物的形式出现了，依托于海底热泉喷口或者海底火山活动区域，以附近的热量和丰富营养物质为生…… 从简单到复杂，从低级到高级，一个迥异于地球的异星生态系统树，正在太阳系内不为人知的悄悄萌芽。 这将是一个可以预见的漫长过程，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加速—— 完完全全的从零开始，自然就会非常漫长，但是若是参考现成的生态系统，借鉴一下答案的话，却就未必了……顾墨已经开始着手建立「生物种子库」，试着收集地球上所有动植物的生态样本，包括病毒、细菌等等。 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会试着加入其他世界的生态样本。 或者也可以依据描述和特性表现，试着设计还原其他世界的特产，这也算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既可以加快生命之海的蜕变进度，反过来设计出来的成果，也能够发挥其他方面的用途，成为重要的原料生产途径。 第三十八章 恐惧、蛊惑与煽动 “还有包含狼人皮毛的药水吗？” 顾墨将希里诉说的材料特性一一记录下来，那是关于名为“青草”的炼金术煎药所需要用到的东西，禁不住的微微皱起眉头来。 “对，据说这个可以增强狩魔猎人的突变和增强掠夺本能……不过并不是必须的，而且关于「狼人之怒」的配方我也不是太清楚。”希里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这么说道。 “不是必须的……那也行。” 顾墨点点头，抖了抖手中墨迹未干的纸张。 只是就算是不需要狼人皮毛这样的材料，上面记载的东西还是有些麻烦，除了一些没听说过的蘑菇、苔藓和草药，还有像是叉尾龙脊髓液、飞狮怪毒腺、白化吸血女妖的舌头，这样的稀奇古怪的材料。 “我就说没那么容易……”猎魔人少女抿着嘴唇，这么说道。 “不，也不是没办法，你再和我说说这些魔物的特性……” 顾墨冷静的思忖着，这么说道。 “……” “……” “这、这个也打算后天培育吗？”猎魔人少女张了张口，突然觉得这人的想法可能比自己猜测的更加危险。 “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或者你可以把你记得的魔物都列一份清单出来的。”眼前的青年微笑着，语气很是温和，也不知道是在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的。 希里的眉头抖动了一下，她并不怀疑这人能不能做到，毕竟她记忆里的很多种怪物，就都是起源于一场场或是意外，或是刻意的魔法实验。 “她们的训练结束了，你要不要上去试一试……” 听到庭院里的铿锵之声停止，顾墨往远处瞥了一眼，发现是正在和源赖光对练的斋藤小姐停了下来，轻轻的擦了一把光洁额头上的细汗，顺手将那柄巨大的薙刀镰放在地上，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往这边瞥了过来。 视线对碰的瞬间，她似乎很是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去，在脑后扎得很是干结利落的单马尾轻轻晃动着。 “呃……”顾墨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就如同预想之中的一样，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是这样子了。小姨子的态度有着明显的转变，从原本的热情友好，好奇而又略显亲近，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颇有种怒气冲冲的感觉。 大概是……从斋藤小姐的视角来说，是今天突然发现不对劲了吧。 ——虽然不知道昨天自己怎么的脑子抽了，去参与那场婚礼，竟然还乐呵呵的在看着，并且当时似乎还受到现场情绪的渲染，高兴热烈的送出祝福与赞美……但是现在仔细想想的话，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人居然与尾张国那边联姻了！和那位织田市成婚了！ 明明是我……不对，明明是姐姐先来的，他怎么敢的啊！这样子对得起姐姐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与成见，斋藤小姐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顾墨了，毕竟她同样也是受到婚嫁仪式的影响，现在就算是脱离了昨晚的那股情绪狂热化的效果影响，但是对于昨晚的印象已经定型。 ——认知都被修正。 ——新娘就是「织田市」。 大概就是这样，再加上秀千代今天也是有些魂不守舍的，也是下意识的避着顾墨，这个行为也被妹妹大人错误解读了，所以……好感度那是哗哗的往下掉？ 顾墨忧郁的叹了口气，而猎魔人少女却是跃跃欲试，她抄起放在旁边的银剑，抛下一句：“我去试一试。” 她就是对源赖光这位武技精湛的老师傅感兴趣，所以才会一大早留在道场这里看到现在，眼下自是不会放过机会，说到底还是以前留下的观念和养成的习惯，她还是挺喜欢刀剑近战的。 明明都已经入门飞剑之术了…… 顾墨挥挥手：“去吧去吧……” 说起来，希里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也有些变化来着，不过很容易就解开了误会，现在大概也得找个机会给斋藤小姐说道说道……这样的念头在心里闪过，他环顾四周一圈，多少有些头疼。 昨天尽管是过关了，不过今天不管是桔梗还是阿秀，似乎都在刻意避着自己。 也许是多少有些羞恼…… 也许是感到不好意思…… 这个谁知道呢…… 还有就是玉藻小姐，不过这一位纯粹是心虚，所以借着去和阿市小姐解释的理由，也暂且悄悄溜号了，当然以她的执着性格和锲而不舍的精神，估计很快就会重整旗鼓再次发动正面攻势。 他低下头去，揣摩着手中的这份情报，根据对于这些材料的原型物种的形状、习性和特性的描述，迅速在思维之中勾勒出一份份蓝图的雏形。 关于生命的设计蓝图。 有动物的，也有植物的。 就仿佛是本能一样，他感觉得到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般，通过对这些生命体的基本生物结构的特征描述，思考着它们应该是怎么一个样子的，又应该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进而本能一般的明白，关于应该怎样去构建基因序列，才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像是根据计算结果逆推应该用到怎么样的解题公式。 这是创造众生万类，确立生命系统，为世界赋予知性的神之力…… 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他掌握的证明。 ………… …… 在十三樱村初遇，是五月份的时候。 眼下以这个世界的时间轴来说，也是不知不觉的又过去了数个月，现在已经进入了秋熟时分。 浓尾大平原上远近皆是金灿灿的丰熟佳景，也到了收割的时机，而投入平原上的履带式自走稻麦收割机，也是大发神威，机器发出隆隆的声响，在农田之中向前缓缓行进过去，穿梭在金黄色的丰熟风景中。 所过之处，所过之处的一茬茬金灿灿，就这么被一气呵成的完成收割，拨禾切割、传输脱粒、粉碎匀抛、智能卸粮…… 简直就是机器之中的豪杰，一百个老练的农人也比不上的效率，机械化收割彻底惊呆了人们的眼球。 尽管先前强制推广开来的各种先进工具，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让人们尝到了甜头，也让他们的态度看法逐渐从一开始的反对、悲观的消极，转变成为现在的拥护爱戴，但是仍然是直到现在，才最为直观的令人感受到这种可怕的效率。 “妖法，这一定是妖法……” “美浓居然堕落到利用妖鬼的力量！” 站在高处的几个尾张来人，看着城外平原上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收割的景象，似乎受到莫大的冲击，有人脸色煞白，语气颤抖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声音都有些变形。 毕竟现在还是十六世纪中旬，按照正史的时间线，蒸汽时代都还远着，而美浓呈现出来的技术有些太过超前。 而且这的确是一个妖鬼横行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封建迷信之说，让他们不要联想还是不太现实的。 “这应该就是谍报里面说的，最近美浓人在试着推广的所谓「机器」吧……” 也有人冷静下来，更为理智的看待这一点，但是也仍然是显得忧心忡忡起来，嘴里也是说出了仿佛有些危言耸听的话语—— “不过这也非常可怕了，美浓这里发生的变化……要远比我们想象之中更甚！若是任由他们这么下去的话，不出二十年，我尾张国危矣！” “……” “……”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有人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听不得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但是张了张口，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却又纷纷涌现上心头，仿佛梗在他的喉咙处，令他只是满心惶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面上作为护送阿市小姐出嫁的使团，他们实际上也肩负着另外的不为人知的责任，就连阿市小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以为自己的使团真的只是规规矩矩的使团。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在现在的尾张国看来，美浓这边也的确是时局动荡的好机会。 织田信长甚至做好了一旦使团传回信号，就立即出兵攻打美浓的准备……在他的判断之中，这或许是自己拿下美浓的最佳时机。 政治联姻可以是两边心照不宣的联手，也可以是一方麻痹另一方，用来把匕首卷起来的那张地图。 然而这两天，尾张的人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伴随着他们越发摸清楚这座城池的底细，就越是感到心惊不已。本来以为只是明面上的繁华都会，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只是掩饰暗地里的人心浮躁，离心离德，美浓分崩离析已然不远。 但是——实际上呢？ 人们似乎根本没有怨言，无论是民众还是商贾，都对新政赞不绝口。 完全看不出就在一个来月之前，谍报传回来的说法那样，“民怨沸腾”、“动荡不安”……几乎看不到影子。 整座城池都在焕发生机，似乎被那位新的国主注入了难以想象的活力，而且这种变化是可以直观看得到的。像是重新规划的城区，笔直宽敞的平整道路，两侧是一栋栋款式新颖风格整齐的建筑，远处的热火朝天的工厂，巨大的烟囱朝天…… 据说那是制铁的地方，里面的熔炉和巨大机器时刻不停的嘶吼着，曾经的铁匠、刀匠等等，有着这些相关手艺的人才都被集中在那里进行统一的管理生产。 城墙据说也要推倒重建，高高的手脚架已经搭建起来…… 有人很努力的试着摸索清楚兵营那边的虚实，却是悚然的发现，明明自家的尾张国已经很先进的引入火枪，信长大人这两年也在试着大量推广“种子岛”的装备，可是美浓这边更加凶残。 不知道那里搞来的更先进的火枪，给士兵大规模列装，在训练的时候，也不见需要装药、火绳点火之类的繁琐准备，就是一字排开在那里进行射击训练，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连发个不停…… 想想就觉得可怕，一旦这种战斗方式成了气候，那日后岂不是凡人的军队都无法阻挡美浓的进军？ 现在再看到城外的机械化收割的景象，尾张的人们终于是意识到，美浓这边正在建立一个全新的体系，那是一头从生产力到军事管理方面，都要彻底不同于他们认知，与这个时代都脱节的怪兽。 当这头怪兽建立起自给自足的良好循环之后，就再没有什么能够挡住它了。 “不行！不能够这样！” 在沉默之中，终于有人激烈的开口了：“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现在还只是一座稻叶山城，要是等到美浓将浓州彻底都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应该做些什么？” 有人张了张口，却也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咬咬牙问道。 “他们的机器，他们的新型火枪，我们也要想办法搞到手……”那人紧紧咬牙，环顾四周一圈，语气像是发狠一般，“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尾张，我们……现在就发信号让信长大人动手！”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趁着美浓这边现在没有警惕，只有足够的混乱我们才能够把那些东西带着逃出去！” 那人厉声说道，眼底深处却似乎闪过自己也浑然不知的猩红光芒。 其他人也仿佛被情绪感染，纷纷对视一眼，咬咬牙齐齐点头，他们也突然觉得这是最合适的选择，是最好的机会！他们是全副身心忠于尾张，忠于信长大人的，绝对不能够坐视美浓继续这么壮大，自己什么都不做！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在旁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他们也看不见…… 像是幽灵一般注视着他们，手持锡杖，眼瞳中闪烁着象征灾祸的红色光芒的神秘人物。 随着这“人”眼中闪烁的红芒大盛，这群尾张来人的情绪也被挑拨煽动得越发高涨，仿佛是昏了头一般，彻底的变得冲动起来。 第三十九章 间谍的末路 众人以不可以思议的速度，迅速达成了共识。 他们准备铤而走险干一番大事，但是却没有人察觉到这个过程有什么问题，会不会太过冒失，是不是有欠考虑之类的，反而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是因为被果心居士不知不觉盯上，并且悄无声息的诱发出心魔欲念的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被蒙蔽住了双眼，不能够再理智的审视局势，周详的思考问题了，担忧、狂热的情绪，在冲动的一面被放大到极限。 他们眼下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自己等人认真思考过后的决定，也是唯一可以选择的破局之法。 因为越是等待下去，美浓积蓄的力量就会越强…… 再加上当这段特殊时期过去之后，再想要找一个美浓这么对他们尾张没有太多警惕的机会，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综合这么一考虑，他们觉得有必须要马上动手的理由了，而且绝对不能够耽搁，必须越快越好越急越好！一定要打美浓一个措手不及，不能够让这位邻居以现在表现出来的可怕趋势，好好的安稳发育下去。 否则的话，尾张国定然就再无出头之日，信长大人想要天下布武的宏愿也是基本宣告破灭。 忠诚于尾张，忠诚于信长大人的他们，绝对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想法本来也不能说是错的，因为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他们是确切的感受到了美浓的崛起带来的冲击，看到了美浓日新月异的变革会造成的威胁，像是更先进的火枪，更先进的生产工具，等等等等，这些都令他们觉得恐惧。 ——果心居士只是诱发了本来就存在的想法念头。 ——只是将恶念煽动着，将可能存在的冲动念头放大到极限，而不是无中生有的给他们制造了不该有的想法。 不过尽管在这方面被蒙蔽了双眼，可是也不至于彻底的失去理性，众人没有在外面直接高谈阔论，就地商议要怎么搞事的具体议程，而是首先离开了登高望远的城楼高处，心事重重的回到了领事馆之中。 这是稻叶山城内专门留出来的地方，用于进行外交工作的代表机关驻地，建筑风格是新颖的大楼，使用了崭新的建筑材料，如水泥、玻璃、钢铁等，有着五层楼的高度，也有着落地窗、阳台及铁质栏杆的设计。 在新颖的同时，又有种异常古典大气的感觉，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同时具备着潮流与复古的美感。 在头一天晚上被安排住进这里的时候，尾张的使团来人就已经被震惊到了，包括屋内的热水供应等一应便利设施，他们当时是倍感新奇，却也禁不住欣喜，觉得美浓是好大喜功，为了彰显面子强行摆阔，才弄出这种新奇东西来。 所谓穷奢极欲，失道妄行。 国之必亡。 果然是上天注定要让他们尾张一家独大，吞并美浓，彻底掌握浓尾平原一带区域，取得这天下粮仓，成就霸业之基础！当时的他们，大约也是喝了不少的酒，沾沾自喜的这么想着。 但是现在—— 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越看这座繁华都会，就越发越觉得惊心动魄，甚至是心烦意乱起来。 这是整座城池重新改造同步进行的民生工程，像是外面那条街道上所呈现出来的，铺砌平整石砖的宽敞道路，两侧有着整齐的排水渠，联排的住宅建筑成片成片的绵延，连接在了一起，还有预留出来的空地也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用途。 据说这一片的区域都已经接入了铜水管，而且这还是第一期工程，后面还有第二期、第三期…… 还有什么「电气」、「车站」之类的，说是预计会赶在明年之前完成。 能够打听得到这样的消息，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情报业务有多么精通，而是因为这些项目本来就引来了很多商人，作为有名的商业都市，稻叶山城一向都是百商云集。这些逐利而来的家伙，在有利可图的方面要比任何人都更为敏锐。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甚至会把绞死自己的绳子卖出去，眼下自然是没有放过美浓这里出现的新奇事物，迅速注意到了其背后代表的市场。 在这个发展的边际之中，民众们还只是刚刚从之前的反对立场转变过来，开始感受到带来的便利与好处。商贾们却是要看得更远，并且动力十足的为之奔走起来，他们想尽办法的收集情报，打听消息，看看是否有机会。 而从其中，见微知著，也能够看得出这份底气所在—— 那就是浓州这头怪兽，眼下正在发生着某种全面而巨大的变革，等它完成方方面面的整合与蜕变，必然会迸发出撼动整个旧时代的力量。 ………… “把这份情报交给我们的人，让他们加急传回去，通知信长大人即刻动手……” “一切顺利的话，本家应该能够在三日后起事，发兵直击美浓而来……” “诸君，我们这两天要尽可能掌握城防分布的情报……” ………… 经过一番忧心忡忡，同时又下狠心赌上一把的短暂会议之后，众人迅速的确定了接下来的安排，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等人各自要做的事情，同时也有了为效忠的主家效死的决心与觉悟！ 而且从他们的视角出发，他们都坚信自己等人正在做正确的事情。 没错，这不是欺瞒主家…… 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们坚信只有这样才能救尾张！ ………… …… 太阳西斜。 夕阳的余晖斜斜照映着大地。 整个稻叶山城笼罩着一层浓郁的喜悦氛围，像是不久之前的大喜日子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又像是因为丰收时节的到来，而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很多农人都是欣喜若狂，不敢置信，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纷纷都是红光满面。因为先进农机的大规模投入，让秋收的效率加快了无数倍，也让他们得以喘息，不再需要累死累活。 往年晒得皮肤开裂，腰都要断了一样的痛苦劳累也不敢停下来……今天简直就是轻松愉悦的就完成了的任务，这种速度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最令他们感觉到狂喜而不敢置信的还是，今年的征收要比往年真的轻了许多，在缴纳了征收部分之后，他们竟然还留有相当一部分……在以往的时候，虽然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可是稻米这种好东西是轮不到他们支配的。 大量粮食上缴的农人，只能吃一些的难以下咽的小米和稗子。 战乱的时候，米粮不够，就只能够去外面找一些野菜，炖些蔬菜汤顶顶肚子，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今天自然是欢喜不已，像是过年了一样。 而这欢喜的情绪，也理所当然渲染了城内的氛围。 就在这个时候，从领事馆出来，一个尾张的人尽可能装作自然的样子，在城内四处走动起来，沿着改造后的新城区，踩踏着平整笔直的道路像是之前四处踩点打探一样，这人装作颇感兴趣的样子，来到了依旧热闹的市集上。 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很是认真的挑拣着买了些东西，又仿佛很自然的走到了一处，不小心与某个人撞了一下。 过程很短暂，双方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就分开。 而那个与其相撞的人，也很快就没入人群之中，几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实际上，那人很快就离开了市集，也离开了新城区这边的区域，他回到了错综复杂的老城区，在那些狭窄的巷子里左拐右绕，也不知道兜了多少个圈子，这才堪堪的停下脚步来。 四下张望一下，确认没有人跟着，他飞快地一闪身钻进了一栋屋子里面。 关上门，掏出怀里的那封密信检查了一下，只是没有去看里面的内容，他皱着眉头思量了起来。在这个时候要加急送出去的情报，估计涉及到很重要的事情，联想到使团中人急急忙忙联系自己的行为，他隐约预感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深深吸了口气，他郑重其事的取出一个圆筒状的容器，将密信卷起来放进里面，又谨慎的将其贴身的收了起来。 ——咔嚓。 就在他刚刚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的瞬间，隐约听到毫无征兆的一声微微响动传来，他刚刚关上的屋门轻轻的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幅度很轻很轻，动静很小很小，但是作为经验丰富的忍者，他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什么时候！ 怎么可能！ 这个探子的脸色霎时间微微变化，他几乎是看也不看的直接抛出一个漆黑的圆球，同时想也不想的转身就向着旁边的窗户飞扑而去！ 噗的一声闷响，屋子里面烟雾四起弥漫，遮掩了视线。而在同一时间，探子已经身手敏捷的撞开了窗户，直接跳出了屋外，同时另一只手用力一挥，几道流光激射而出，正好将一张迎面抛来的大网割裂开来！ 那是几个打磨得很是锋利的苦无，在割开了大网之后，最终深深的插入地上！ 心头狂跳着的探子暗呼好险，他矫健的落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了冲击力，如同灵猫一般优雅的起身就是没命的狂奔，同时张开嗓子就要大喊，想要引发动静，造成骚乱，好让自己能够成功逃走。 他暴露了！但是这份情报绝对不能落入美浓人的手里！ 不管怎么样都好，他都必须逃出去，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是死无对证！ 只是，尽管他非常果决而且明智，可是逮捕他的暗部也是经验丰富，一张张咒符不知道何时封住了这狭窄巷道的各处要冲，形成了一个隔绝的结界，同时就在他张口的瞬间，几道阴阳术瞬间在背后追上。 ——迟钝符！ ——封气符！ 一刹那间，探子感觉到浑身变得沉重无比，速度一下子放慢太多太多。 而且周身精力好似是一下子被抽空大半的样子，脱口而出的大吼都迅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在呻吟…… 第四十章 出乎预料 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骚乱和动静。 只是在悄无声息之间，这个刚刚才被调到稻叶山城这边的精锐忍者，就被更精锐的美浓暗部联手擒下了。 由国主大人亲自传授的「闲人驱散」术式发挥了很大作用，事先就将周围的人不知不觉暂时驱离现场。紧接着，就是等目标自己回到自认为安全的场所，进行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就行。 结界符将这片区域暂时隔离，杜绝声音、响动与骚乱…… 而像是迟钝符、封气符这种加debuff的阴阳道符咒，一旦能够发挥效果，就连妖鬼的动作都要变得迟缓，同时精力大减，几乎只有引颈受戮的份…… 更何况还有更多的手段在暗中等着，只是没有派上用场而已。 这个精锐的忍者在不甘愤怒之余，也是苦笑连连，难怪稻叶山城这边的情报网接二连三的失去联系。 最终他被屈辱的按在岛上，搜出了身上的密信之后，整个人也被五花大绑起来，塞住了嘴巴，迅速运送到附近的某间空荡荡的屋子后面，然后通过一个非常隐秘的秘密通道进入了地下。 而现场的扫尾工作也迅速的完成，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掩埋。 等到那些因为「闲人驱散」术式暂时离开这片区域，因为突然有事去做，想起什么事情要忙的人们回来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发现这里经历了什么。 ………… “唔……呜呜呜……” 通过不知道何时修建起来的地下电梯，持续下降好一段时间之后，精英忍者被扛着走出了电梯，他的眼睛从进入隐秘暗道之后，几乎就没有合上过，瞪得大大的，似乎是被这样的展开惊住了。 即使是口中被塞住了，也还是忍不住的支支吾吾起来，仿佛无比激动的样子。 眼前的地下空间宽敞无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而且不管是地面、穹顶还是墙壁，都非常的整齐平滑。 虽然是在地下深处，但是却是显得灯火通明，辉煌一片，镶嵌在两侧墙体内的玻璃灯散发着亮堂堂的光芒，为所有的作业提供了良好的光照环境，给人的感觉像是在高速路上进入了什么隧道一样， 精英忍者被扛着从侧边上方的过道上走过的时候，眼珠子还不住的乱瞥，他看到在下方正中央的坑道之中，正有人正在铺设着铁轨——虽然他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那是披着仿生皮肤，从外表上看上去与人类无异的机械魔像，尽管调制为标准的人体型号，但是同时结合了机械体和魔像傀儡技术的它们，依然是力大无穷，而且永远不知疲惫的劳动力单位。 最苦最重的活儿都由它们负责，日夜不停的配合其他的先进机器，在稻叶山城的地下不眠不休的进行作业，自然就有了如今的成绩和规模。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就目前的进度来说—— 这里已经在铺设通往曾根城、大垣城的两条地铁线路了，预计这个月之内就会完成通车。 不多时，俘虏就被送到了这地下空间的最深处，也就是稻叶山城正中央的下方，如果他能够透视的话，就会发现正上方就是天守阁的所在。这里隐藏着最大的秘密，也是很多人的重获新生之地。 有人从这里出来，直接掌握了他本来永远不可能理解的技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新时代工人，能够直接上岗的那种。 而也有人从这里出来之后，直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唔……呜呜呜……” 精锐忍者惊恐的瞪大眼睛，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因为那群人带他来到这里之后，就直接交给其他人接手。 而接手的这个人，他也认识……曾经可以说是同门的师兄弟，根据他的了解对方绝对是忠诚满满的，不可能会背叛的才对。但是现在，这位失去音讯的师兄只是神色冷淡的扛着他在明亮光洁的走廊上前行。 浑然不顾以往的交情，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甚至就在这条道路上，这个精锐忍者沿途看到了不少的熟悉脸孔，他们都似乎已经轻描淡写的站在了对立面。 也不是不认识他，因为在正好碰面的时候，他们还会和师兄打打招呼，笑着说上几句，甚至有人仔细辨别了一下他的样子，明显是认出他来了，却也是哈哈大笑出声，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语。 无法避免的，一股可怕的寒意从这个忍者的心底深处涌现。 他不是怕死，只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或许比死更加可怕。 他竭尽全力的挣扎着，但是阴阳道符咒的削弱效果还在身上，而且为了保险，抓捕他的人还用大芹汁给他炮制了一番。这是忍术之中的不传之秘，经过提炼的药物精粹连妖怪都能够暂时麻痹，人体更别说了…… 筋骨酥软，浑身无力，这已经不是意志力能够解决的问题了。 而就在这样绝望而无助的垂死挣扎之下，他被带到了尽头的区域，这里的布局就像是一间间教室，只是里面没有桌椅、黑板什么的，最中央处都是摆放着一台台像是电椅一般的机器。 上方垂吊着的金属头盔，连接着许许多多的缆线…… ………… ……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年轻忍者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之中，一边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边通过自己的方式，将那封密信传递了出去。 密信没有任何的改变，几经辗转之后，就离开了稻叶山城，离开了美浓，以最快速度传回到了尾张国内，并且理所当然的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本来就在等待着机会的织田家并无迟疑，果断开始调动兵马。 而美浓这边仿佛是浑然不觉，什么行动都没有。 如此就过去了两日的时间。 多少有些忐忑的尾张使团也放下心来，既然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想必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那么他们只要按照计划执行接下来的任务就好。 等会儿他们就会去面见那位新的美浓之主，借口请辞，然后……趁机发难！若是能够当场拿下对方，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不能够成功，至少也能够在城中引发一场巨大动乱，正好给来袭的尾张军制造机会。 如此里应外合，绝对能给美浓重创！ 甚至有可能直接长驱直入，夺取稻叶山城，改易城头旗帜！ 每个人都狠下心来，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眸之中，猩红色的不祥光芒越发浓郁，越发暴戾，他们的理性被越压越低，想法也越来越激进，并且越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等人的激进想法一定会成功的。 这是一场豪赌…… 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赢定了！ ………… …… 下午时分。 从本堂可以一览无遗的庭院里，有着高大健壮的护卫在守候，而在本堂之中是一群人在严肃的正坐着，非常有礼节，守规矩的样子。 顾墨一脸平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口中连连应付着，说着那些挑剔不出问题的外交辞令，同时在心里嘀咕着怎么还不开始表演。 而在他的旁边是织田市，这位据称是战国第一美少女的织田家千金，正穿着一身色彩明艳的印花和服，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时不时的抬起眼眸，瞥一眼前方的那些熟悉的面孔，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身旁的那道身影。 在这些天的时间里，阿市小姐都有些忐忑、不安和无言的惆怅，因为某只狐狸精也和她明说了一些事情……关于可能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来的补充说明，同时也很诚恳的和她道歉过了，说不是有意欺骗她的。 少女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是却也很快的就接受了下来，毕竟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如此，女子一旦嫁出去，本来就很难再回娘家。山长水远，后会无期，这本来才是常态，她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只是没想到…… 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现在听说护送自己过来的使团也要准备请辞离开了，她自然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不光是从现在开始，自己熟悉的人都要离开，只留下自己在陌生的环境之中，同样也是触景生情，觉得这一次离别之后，以后就再看不到这些熟悉面孔了。 终归都是本家的熟人，平日里或许不是太亲近……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女还是难免惆怅。 “……我自然会好好照顾阿市的，你们大可放心，把她交给我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温和的话语，大概是因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让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在走神的少女习惯性的竖起耳朵，正好就听清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她的脸颊就变得红润起来，同时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其实说实话，她今天才真正见到这位大人来着，这段时间都没有怎么接触过…… 而且稍微想一想自己做过的事情，关于和玉藻小姐的计划，她就总觉得难为情，在当事人的跟前自然也觉得有些抬不起脸来。 这位大人肯定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毕竟玉藻小姐那天晚上哭丧着脸来找她的时候，就说什么搞砸了……不过似乎没有计较，甚至现在还能够面不改色的说着这样的话，这到底是何等的处变不惊。 但是这就苦了少女自己，虽然她不知道有个名词叫做「公开处刑」，但是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脸蛋都在发烫，身子似乎都禁不住烧起来了一样。 “哈哈哈哈，那样我等自然是放心的……” 为首的尾张使者发出豪爽的笑容，接着又迅速的瞥了一眼庭院外的天空，估算着时间，禁不住的有些心急起来，都这么一个时间段了，为什么外面还没有发生骚乱，难道信长大人没有按计划行动？ 还是没有能够顺利的长驱直入，直击稻叶山城？ 可是……不应该啊！ 从阿市小姐出嫁之日开始，尾张就在准备这件事情了，美浓这边毫无防备，大军直接压境的话，根本是抵挡不住的吧。 两边就只隔着一个大平原，根本没有地利可以据险而守…… ………… 同一时间，浓尾平原之上。 砰！ 砰砰！砰砰砰！ 惨烈的厮杀……不，应该是惨烈的屠杀正在进行着，织田信长的脸色极为铁青，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 他这一路上的确没有遇到什么大部队的阻击，因为突击非常突然，美浓那边的确就如同情报所说的那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而既然没有事先集结部队，现在再来调度自然也来不及了。 然而…… 在进入美浓境内后，遇到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却是令他们不得不停下行军的步伐。 对面明明只有两三百人左右，在大平原上不期而遇，双方的兵力差距悬殊……然而却是轻而易举的通过火力压制，将自己这边尾张军打得有种溃不成军的感觉，不知道多少士兵哭爹喊娘，在接连不断响起的火枪声中丢盔弃甲，四散而逃。 军势直接溃败。 织田信长推崇火枪，但是对面的火枪更为精良，无论是射程还是连发速度，都简直丧心病狂，远超他引进的种子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暴怒的咆哮声传来，却是前方的织田家猛将，身材魁梧如同小巨人一般的柴田胜家抓住对面的换弹的空隙，如同野猪冲锋一般的挥舞着巨大板斧杀了上去，试图力挽狂澜。 在那惊人的冲锋之势的后面，隐约可见他的背后浮现出一个巨大守护灵的虚影！ 借由猪竹王的守护之力，他硬生生扛着枪弹的扫射，凶狠如同一头人形暴龙般冲到敌阵前方，狠狠挥下手中双斧！ 轰隆！ 像是引爆了一根雷管的恐怖爆炸，气浪翻腾！ 十几个美浓的士兵被轰飞出去，却又重新挣扎着爬起来，浑身的仿真皮肤剥落，露出了内部那由钢铁、零件组成的躯壳，电子眼闪烁着红光。 第四十一章 交锋 “果真是妖术！区区歪门邪道！！” 柴田胜家怒吼咆哮着，挥舞着双板斧呼啸着带起一阵异常猛烈的旋风，那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气流。 “给我死来！！” 声如雷鸣，在咆哮声中，又是恶狠狠的将好几个冲锋上来的机械魔像击飞出去，让它们沉重的身体直接轰飞出数米！ 若是相对轻盈的人体的话，估计要被这狂暴的力量直接撞得粉身碎骨！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的猛将在战场上简直强悍到不科学的程度，身材魁梧已经达到常人两倍大小，比之一般的妖鬼都不逊色，浑身虬起的肌肉犹如钢铁浇铸，一看就是充满了野蛮的力量感。 身后浮现出来的巨大魔猪虚影，也是气势极其惊人。背上竹叶生长茂盛，猛烈的冲刺力与锐利的獠牙被视为大自然力量的体现，从绳文时代就因多产而被奉为子孙繁盛的象征，拥有神通力的猪竹王！ 而这份神通力也在此刻，加持着柴田胜家的体魄和肌肉！ 以这恐怖的力量，这头人形凶兽配合特别的武技发力方式，以大开大合的招数，疯狂的抡动两手之中那半人高的板斧，每一斧头下来都是极其狂暴的杀伤力，像是把平a打出了局部aoe的效果！ 一斧下去！便是轰隆巨响！ 无比凌厉威猛的真空波宛若铁锤，伴随着炸裂音爆迸发的恐怖冲击能够粉碎大地！ 下一瞬间，又是一斧头追加着下去！ 破坏力惊人的狂暴气浪掀起肉眼可见的激波，第二圈高速的冲击波挤压着空气向着四周迸发而出，直接将刚刚溅起的烟尘吹散得无影无踪！ 简直就像是一颗又一颗高爆手雷在接连引爆，那双板斧每每全力挥动一次，几乎都可以发挥出媲美雷管爆炸的力量，在古代的冷兵器战场上，这是难以想象的杀戮机器。毕竟如果对面是人类的话，是很难对抗这种狂暴的物理力量的。 就算是硬接下来，如若没有足够的对抗能力，估计另一方的手臂甚至是整个上半身都会消失，血肉之躯会被炸得稀巴烂！ 而现在，也是异常可怕的破坏力了。 有好几个首当其冲的机械魔像，在接连的狂暴攻击之下表面出现明显的开裂，金属躯壳也似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强悍打击，内部遭受到的剧烈震荡也破坏了某些器件的运行，有着火花闪烁迸出，行动明显变得迟缓。 但是这并不影响什么，周围其他的机械魔像继续按照原本的指令行动。 它们的红色电子眼闪烁着凶残的冷光，大踏步的围了上来，似乎什么都无法阻挡它们的行进。 这些是第一代的试作型类人机械魔像，被恶趣味的命名为“终结者1型”，目前在月面都市上制造出来的第一批整整有着三百个，都被投放到了这个世界，加入了对美浓轰轰烈烈的升级改造工程之中。 也是为了在实际使用过程之中，收集数据，观察不足，以便在日后进行调整优化或者升级换代。 目前有二百五十个的机械魔像被派遣到这个战场上，剩下的仍然在稻叶山城或者其他的地方不知疲劳的执行着命令。 它们的原型技术来自于对巧手先生的逆向工程，结合了制造魔像的神秘学知识——制造构装生物的咒语可以为无生命物质赋予生命，不管它们原本是石头还是木头，都会活化过来，并且开始行动。 既然就连简单构装的木头或者石头作为原型，都能够因为法术得到如此惊人的擢升，让这些无生命物质可以行动起来，可以理解主人的命令，只要不被破坏就可以一直运转下去…… 那么要是对本来就是精密设计的机器人施加咒语，将本来就精密的机械体作为原型，利用法术进行活化呢？ 它们会不会在本来就极佳的设计性能层面上，再度得到一个飞跃式的提升？ 灵感来源就是这样，并不复杂，只是智慧的火花在碰撞之中的产物，最终让同时掌握两者的顾墨突发奇想，将它们有机结合在了一起，打造出了较为符合他理想之中的智能傀儡。 智能机械的人格矩阵和简单的情感模拟器，提供了更为卓绝的性能，能够更好的模仿人类，并且可以理解更为复杂的指令，完成更加细致的工作；而以魔法赋予生命解决动力问题，同时留下了神秘学的“后门”作为双保险。 本身的可靠就从基础代码层面，写入了行为协议的程式之中。 而结合了魔法这种迥异于科技体系的神秘，又是无形之间多增加了一重保险。 这些机械魔像不知疲倦，不知苦痛，自然也不会害怕或者畏惧，只会忠心耿耿而且高效的执行来自主人的命令。 柴田胜家的勇猛很好的提振了织田军的士气，止住了军势溃败的趋势，很多士卒在将官们的愤怒督促之下，红了眼睛的重新抓住兵器冲锋过来，似乎看到了转败为胜的希望。 也是在这个世界里面才有这样的表现，正常的历史时间线之中，寻常人的军队遇到这种妖术一般的造物，早就闻风丧胆了。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牛鬼蛇神、怪力乱神，这是客观事实，人们也早就对此非常了解，深入人心，所以即使看到这些人的皮下是怪异的铁罐头，也就是被吓了一跳，没有完全失去战斗意志。 ——比起害怕这些“妖怪”，织田军刚刚的崩溃与骚乱，更多的是被对面的火力压制打崩的。 双方再度厮杀在一起，似乎让尾张这边又看到了曙光。 尽管……这光芒是如此的微弱，飘渺如风中残烛。 伴随着猛烈的火枪轰鸣，不少的枪弹毫不留情的倾泻在柴田胜家的身上，但是却被某种守御之力直接弹飞。 但也并非是全部—— 猪竹王的力量并不能够由纯粹的人身发挥完全，守护灵加持的庇护之力终究只是细微的一小部分，人所能够利用的力量属于是冰山一角。 即使是对此沉浸多年，经验无比老练的人，能够更为主动而且频繁的催发守护灵之力，驾驭这份或神异或妖异的力量，终归也有一个极限……想要完全发挥这份力量，就只有选择妖怪化。 哦，还有九十九武器……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并非是什么烂大街的技能，尽管判定只有白银级别，但是却能够完美撬动守护灵的力量，可谓是无比契合的专门定制技能。柴田胜家并没有掌握这种技能，不过看上去他的双眼血红，因为痛苦与愤怒！ 主动吸引火力，为其他将士们创造机会，但是身体多处迸出血花，他也察觉到了某种致命危机的到来。 赤红的双眼透出一股暴戾，身后的巨大魔猪虚影似乎变得更为凝实，而且像是要与这个魁梧的武将融为一体，合二为一似的！ 妖怪化！！ “胜家……” 织田信长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有些痛心，但仍然是很快下定决心狠狠挥手：“全军进击！” 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他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试着扭转局势……没有后悔，美浓是他志在必得的。因为尾张的地理环境就决定了欲要取天下必先取美浓，若不能得到美浓，那么至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 …… 夕阳西斜，太阳即将沉下到地平线之下。 殷红如血，竟然隐约透出不祥的气息。 在本堂里面端坐着，尾张等人一边说笑，一边眼看着最后一丝投射入庭院之中的余晖也即将消失，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下来，也不禁感到无比的急切。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以有心算无心，在本应该是两国的蜜月期间突袭美浓，肯定能够起到出乎意料的结果。 但是或许可以长驱直入，一直杀到稻叶山城之下，但是到那个时候，美浓这边再怎么迟钝也应该反应过来了，可以在山城之中据险而守……那样的话，就是美中不足了，能够重创却很难彻底拿下美浓。 毕竟攻城本来就是难事，并没有那么容易，一个不慎的话，接下来会演变成很糟糕的拉锯战。 他们想的就是在关键时刻，于内部也发起致命一击，里应外合的拿下稻叶山城，这样才是最理想的结果。 可是前提应该是本家的军势一路急行军，直接越过大平原，迅速冲到稻叶山城之下，那个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机会……现在的话，他们却是有些麻了，似乎事情并不顺利，直到现在外面都是安安静静的。 但是再拖下去的话，对面大概就要有所怀疑了。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即使不能够如愿的顺利进行，至少也要杀了眼前这个心腹大患，让美浓接下来陷入群龙无首的瘫痪状态……即使麻烦一些，但是还是会得到自己等人想要的结果，再不济也能够引发一连串动乱，让自己等人有机会夺取那些先进的器具逃离！ 他们咬咬牙，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发狠。 “顾墨大人，那我们现在也要准备离开了……”为首的人沉吟着，从坐着的姿势站起身来，对着上首处的那位青年不卑不亢的行礼，似乎是要告辞的样子，身后的其他人纷纷作势起身。 “也好……”顾墨点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旁边的织田市一直低着头，眼下也禁不住抬眸看来。 这个少女显得心事重重，仿佛有些不舍的看向了眼前的这些娘家人，心里正感慨着……然后就在这一刻，她的瞳孔猛地凝固，倒映出一道闪耀的刀光！ 第四十二章 明日边缘 “怎么会……” 惊怒交加的声音响彻。 为首之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借助起身的瞬间爆发，如同一头疾驰猎豹一般，冲到对方身前将暗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刀锋狠狠劈落，似乎是劈出生涯巅峰的一刀，就连风声都为之割裂。 然而……却被轻而易举的接下了。 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的夹住了刀锋。 “蚍蜉撼树……” 眼前的青年微微一笑，双指稍稍发力，轻易的将精锻过的坚固刀锋崩断，信手一弹，将碎片闪电般的激射而回，速度快到几乎看不到残影，让为首之人在心生警兆的瞬间，就感觉到咽喉一痛。 血光闪现，他紧紧捂住喉咙，缓缓的跪倒下来，脸上的表情转眼间便从惊愕转变成不可置信。 顾墨显得异常淡定，就算是基础属性大幅度削减，他照样是非人级别的身体素质，双指折断刀剑，将金属碎片射出子弹般的速度，不过是信手而为的事情，有手就能够做到，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杀！” “动手！！” “杀了他！杀了他！！” 愤怒的嘶吼纷纷四起，却是这干脆利落的反杀震慑了一刹那众人，平淡之中仿佛有什么惊人的压迫感，令他们的心神为之一慑，但是紧接着又马上醒悟过来，只感到一股暴戾与冲动直冲脑门，血气上涌。 仿佛是眼中的视野都染上了一片血红，令得他们无比愤怒，肾上腺素涌现，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 无法思考，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时候—— 旁边的织田市愣了又愣，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人，又听到此起彼伏的暴喝，再抬眸望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尾张使团的所有人都纷纷抽出藏在身上的凶器，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脸色狰狞杀气腾腾。 就仿佛是这一刻，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 但是在脸色煞白之余，身体却是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她发出一声好似是杜鹃泣血一般的尖叫，直接想也不想的扑向旁边的青年，好似想要用自己纤细的身子帮他挡住接下来的刀光剑影一般。 顾墨微微一愣，差点儿以为这个妹子也受到了果心居士的蛊惑，不过这个小插曲并不影响。 他随意的一挥袖子，挥出一股无形的劲力，将那冲上来的众人手中的兵刃全部打飞出去，乒乒乓乓的掉了一地。 众人手中一痛，紧接着兵刃就已然脱手。 他们在又惊又怒之余，却还是发了疯一般的怒骂咆哮着要冲上来，毕竟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不过外面的守卫也不是真的只会吃干饭，尽管事发突然，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要是现在都反应不过来那就离谱了……兵甲撞击之声急促，比这群疯子更加愤怒的护卫们冲上前来，一拥而上，手起刀落！ 顿时便是残肢与人头齐飞！ 滚烫的热血喷射而起，甚至直接染红上方的屋梁！ 尾张众人惨叫出声，但是也有人怒声咆哮着，似乎完全失了理智的野兽，恶狠狠的一头撞上护卫，用指甲用牙齿去对抗刀兵，为其他同伴创造机会！ 面对这群舍生忘死，宛若野兽一般凶残的家伙，护卫们都被吓了一跳。但是被吓到归被吓到，他们砍人可是毫不含糊，反应过来之后比对方更为愤怒，这群疯子想死别拖着自己等人一起，这是何等的重罪！ 又是一轮劈杀，霎时间就是倒下一般的人，像是割麦子一般的栽倒！ 剩下的几个人抓住机会，冲到了顾墨的身前，然后也从上方落下的忍者们三拳两脚纷纷放倒，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狂怒、怨毒、不甘、绝望…… 蕴含着相当丰富的情感，从他们的瞳孔眼神之中流露出来。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切都平息下来，织田市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脸色苍白到再无血色，身体颤颤巍巍，好不容易从顾墨身旁重新站起来，稍稍回身望去，只见一片血色惨烈之景，少女本就雪白的俏脸顿时再度白了几分，瞳孔也像是变得空洞了一样。 她其实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她明白自己的兄长在某些方面，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残酷的人…… 只是过于巨大的反差，令得少女的精神完全无法接受——明明刚刚还有说有笑，其乐融融，说着两家结盟，戮力同心的事情，转眼之间就变成刀兵相向，血肉横飞的可怕展开。 “妖人！” 倒在地上的一个织田家的家臣痛苦呻吟着，却还是无比愤怒嫌恶的紧紧盯着站在前方的顾墨。 “信长大人就要带兵赶到了，你、你也别以为……”他有些说不下去，失血过多和伤势带来的损耗，压过了狂热的意志，令得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眼神瞳孔也多少有些涣散的感觉。 “……” 织田市的漂亮眼眸不再灵动，彻底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霾。 她下意识的紧紧咬着下唇，像是要咬出血来，却还浑然不觉，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 “能够赶到的话，到时候再说吧。”顾墨不咸不淡的回答一句，他没有做其他的布置，只有一支两百五十人队的终结者1型派遣了过去进行阻击。 不过考虑到它们作为初代试作型号，本身的设计性能还不足够完善，而且配置的武器较为单调，再加上这个世界存在神秘力量——守护灵、妖怪化、阴阳术、灵石精华，甚至是使用刀剑近战的武技本身，都可能带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色彩…… 织田军那边搞不好还真的能够正面刚赢，至少存在这样的可能。 毕竟如果把它们看作是强力的妖鬼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军队还真的有过这样的经验。 顾墨也并不是太在乎，就当作是收集数据了，而且就算是织田军能够胜利，也必然是元气大伤的惨胜。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就等于败了，难道一支残血的军队还能够重整旗鼓，继续越过平原，准备前来攻城吗？ 这是不可能的了…… “啊啊啊啊——！！” 就在这个时候，倒伏呻吟的伤者之中，有一个人突然从喉咙里发出绝叫，好似要喷出血来，周身突然缭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给人以一种邪异而且极度不祥的感觉，让周围的人愣了一下。 下一刻，有好几个护卫眼疾手快，抽刀就劈砍下去。 不管这人想要做些什么，都不可能眼睁睁的让他这么折腾下去，直接乱刀砍死就是了，他们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发愣。 但是刀兵加身的刹那间，他们感觉到一股反震的力道！ 就像是钝刀子狠狠劈在了厚实的皮革上，完全没有办法割开皮肉，这人的身体似乎在瞬间就发生了某种妖异的变化……而且就在下一刻，这人的身体就好像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 “都散开！” 顾墨微微皱眉。 这似乎是果心居士用在斋藤利三的手段，这人要被强行转变成妖怪了……是两面宿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人的皮肤被撕裂，庞然大物好似是在原本的人体之中钻出来，如同钻破了一层血色的茧，巨大而狰狞的赤青二鬼背连着背，出现在本堂之中，直接撑破了屋顶，将柱子推倒，一阵地动山摇的势头。 它狂暴的活动起来，四只比人还高的手臂挥舞着不同的武器，斧头，剑刃、大弓，像是要掀起一波可怕的杀戮。 然后—— 一只葫芦轻轻对准，葫芦的口子突兀的发出无比惊人的拉扯力，宛若在庭院之中吹起了一阵狂风。 刚刚拉开距离的护卫们都感觉到了那股可怕的吸力，庭院之中的古树似乎都要被风力连根拔起一般，地上的石块都颤抖着悬浮起来，而首当其冲的两面宿傩狂怒的挣扎着，却还是无法抵抗的被吸了去！ 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旋转着飞腾过去，在这个过程之中急速缩小，最终被吸入葫芦里面。 顾墨淡定的将葫芦口子重新塞上，他最近都有在注意收集各种各样不同的生态样本，从自然界之中常见的动物，再到传说之中的妖怪和鬼，眼下自是不会错过这么一个机会。 “……” “……” 场面一片寂静。 护卫们面面相觑，他们脸色煞白惊魂稍定，好不容易才吞咽下一口口水，刚刚看见这个贼人变身的可怕过程，不知道多少人都是心底发颤，双腿发软，只以为等会儿要与这种可怕的东西战斗，怕是今日小命儿要交代在这里了。 却浑然没有想到，一切结束得这么突然…… 看着云淡风轻的国主大人，他们突然在心底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位大人真的需要自己等人的保护吗？ “别愣着了，收拾一下这里，将没死的人拖下去审问一番……”顾墨对着他们挥挥手，语气平静的嘱咐着，虽然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他也需要这个名义。 旁边的织田市张了张口，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色黯然。 “你们带阿市小……嗯，带阿市回去休息一下。”顾墨看了她一眼，和声说道，吩咐着那几个颤抖着走近前来的侍女。 如果自己的称呼显得很生疏的话，只怕在周围人看来就是释放出了不好的信号。 这个姑娘之后就有麻烦了……没必要牵连到她。 不过对于利用了尾张这群人，和将计就计的算计了织田家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少的愧疚感就是了。 毕竟说到底，这就连钓鱼执法都算不上，从头到尾都不是他主动或者有意促成的，顶多就是察觉到了阴谋却引而不发，反过来利用了这个阴谋而已。况且虽然是果心居士在搞事，但是如果这群人本身没想法的话，也不会有孕育阴谋的土壤。 不同于织田市这个天真少女，和她一起从尾张那边过来的玉藻小姐可是注意到了，从准备将织田市嫁出的时候开始，尾张就在暗中调拨粮草，调度军队…… 那位便宜大舅哥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个是不言自明的。 欲要取天下，必先取美浓。 浓尾是一个整体，不管是尾张还是美浓，都必须整合另一方才有余力腾出手来，向着其他地方扩张，只要那位人物的确有着雄心壮志，自然就不会放弃美浓，大概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果断抓住这个机会…… “是……” 几个侍女对视一眼，走上前来似乎想要搀扶阿市小姐。 不过就在这一刹那，其中的一个低着头的侍女突然抬头，眼眸之中闪耀出湛湛的紫色辉光，那是凝炼到极致的灵石精华！ 在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瞬息之间，一道符文构筑而成的光门在虚空中浮现，光焰似乎灼烧融化了空间，蚀穿了一个空洞，门外呈现出一片荒芜的陌生环境景象！ 如此——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眼前的青年吞没！ 下一刻，连带着这个侍女和光门，都同时在所有人的感知之中消失。 ………… “咦？” 出现在另一片陌生环境里，顾墨虽然稍稍有些惊讶，不过并不慌乱，而是迅速的镇定下来。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许多道人影，散发着惊人庞大的能量反应，杀气腾腾来者不善，最中央的那个人影就是刚才的那个侍女，不过她的面容和身材衣着都在眨眼间变化，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袍的光头男人。 他脸上露出邪异的笑容，一条红蛇浮现而出，缠绕着其身体…… “未来的哲人王，你的统治到此为止了，我们会在今日纠正这一切，让历史回到正确的轨迹。” 光头男人残忍而又兴奋的笑着说道，彬彬有礼的鞠躬行礼，周围的其他人也顿时哄笑起来，似乎无比得意的样子。 “是你啊，爱德华·凯利……” 顾墨打量了一下前方的光头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你知道我？”光头男人愣了一下，现在的这个时间段，这一位不可能认识自己的吧？ “当然知道了……” 顾墨点点头，目光看向了这个炼金术师的肩膀，那条散发着邪气的大蛇守护灵……其名为衔尾蛇，对炼金术有着特别的象征，而且能力是能够夺取他人的守护灵，非常bug的一个守护灵。 他恍然解开了一个疑惑—— 源义经说自己会遍收天下守护灵……但是自己哪里来的这种能力？ 现在看来，或许已经有了答案。 顾墨收敛思绪，他用一种很奇妙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光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一次的行动，不但不会纠正历史，反而会——” “……促成你们所恐惧的一切的到来？” 第四十三章 魔鬼 “什么？” 爱德华·凯利不禁微微一愣，这人是什么意思？ “哼！爱德华，别和他多费口舌，这个魔鬼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冷冷释放着恶意与杀气的那些神秘成员之中，有人不悦的冷哼一声，又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忐忑，说话间的同时狠狠的一跺脚！ 轰——！！ 霎时间，只听得沉闷地鸣，隆隆而动！！ 犹如这一脚势大力沉，恰好重重的踩踏在了地脉之上，并且往其中贯注了一股极其强横可怕的劲力！ 如同人身有着膝跳反射，天地自然也有其“穴窍”，那是磁场、洋流、大气，乃至是行星中力量的流动，地脉或龙脉交汇的节点——这精密如同计算过无数次的一击，正好击打在“地窍”的正确位置上，自然是引发了巨大的反震。 而顾墨也是几乎在对方准备动手的同一时间，就已经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并且条件反射一般的做出应对。 他的身影瞬间淡化，犹如鬼魅一般的闪烁着消失在原地，却并不是单纯的躲闪离开原本的位置以避开攻击，更是主动发起进攻！ 他的身影出现在动手的那人身后，修长有力的左手双指并成剑指，一道闪耀的三尺剑芒挥斩而过！ 一蓬滚烫的鲜血如泉涌般，以喷射状态向四周射出！血柱足足喷出数十米高，高高飞起的头颅表情狰狞，仍然残留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恐与愤怒，以及不敢置信，但是一切都成定局。 从这人居然能够在最后一瞬反应过来，以及血液从颈动脉喷出的夸张高度，等等等等，这些的表现来看，其体质也不是寻常人类能够拥有的身体素质，已经超越人体极限很多很多了。 无论是肌肉密度，神经反射亦或者是心肺功能等等，似乎都有经过人体改造的痕迹。 ——不过在削铁如泥的剑罡之下，并不比豆腐要坚固多少。 ——这是参透剑与炁合一之玄妙，白光起处杀人无形的“剑术”。 而且这还远远不止，于心眼照观洞彻之下，这片空间区域之中所有人的精神波长交织在一起，在物质现象层面上重叠起来的思维信息网络，在顾墨的眼中几乎全无秘密可言。 所以只是在微秒的时间里，他就立刻捕获到那一个刚刚脱离被摧毁形体的思维波动—— 没有任何犹豫的以心神意念锁定，便是一个精神鞭挞直击过去。 一道无形的波动划过空间，无情击碎了那脆弱的意识！ 双方都是如此的果决，说动手就直接动手，但是奈何其中一方更为凌厉凶猛，刹那间的交锋就已经分出生死结果。 周围的人刚刚反应过来，在神色尽皆骇变的同时，就隐约间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哀嚎，那是被抽得魂飞魄散的恐惧，却又戛然而止，他们的精神力同样不俗，所以察觉到了这一点。 轰隆隆！！ 就在人头高高飞起，滚烫的血色冲天迸射之势未止的时候，整个地面都突兀的剧烈震动了起来。 却是尽管顾墨突进斩杀的速度极其迅猛果断，然而还是有些赶不及，双方的一轮动作几乎是在同时完成的，他斩落对方脑袋，击碎对方魂灵的时候，对方的那一跺脚的动作也已经完成。 如同激活了什么巨大机器的开关—— 下一刻，以这人跺脚的落点作为中心，在以周围十数里的距离为半径的区域里，于荒芜的地面上瞬间浮现出了一道又一道亮红色的纹路，有着无比璀璨闪耀的纯色光华在其中游走！ 那是萃取的精纯灵石能量，驱使精华秘术的奇迹之力，电光石火间便已经使得一切宛若接通了电源一般…… ——线条接连亮起！ 这无数扭曲的线条组合成为玄奥的图案，“线”的交汇形成了“点”，“点”与“线”的连接又组成了“面”，整个大地都像是沉沦了一样，从高空之中望下去，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炼金术阵正在大地上浮现。 刹那时间，周围空间仿佛忽然就卷曲了起来！ 在巨大的炼金术阵范围之内，在未知的精华秘术所能够笼罩得到的区域，所能够覆盖得到的辐射距离，这里面的所有空气尘埃，都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揉成一团，瞬间拉扯着它们向中心的方向剧烈卷动起来！ 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空气受到极为剧烈的拉扯挤压，犹如水面一样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涟漪，这样的波动引发了肉眼可见的可怕现象，简直显得似乎是空间在压缩一般，出现了层层可怕的皱褶…… “唔——！！” 也就是在这一瞬的工夫，顾墨刚刚才下意识的腾空而起，准备远离原本位置的时候，就被狠狠的从高空之中压落。 他不禁闷哼一声，脸色也是忍不住的微微变化！ 因为有一股无比磅礴，无比沉重的可怕重压从虚空之中陡然出现，仿佛是一整座无形的巨大山岳狠狠的当头砸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的压盖在他的身上，好似一个无形的巨人要狠狠踩扁一只易拉罐那样！ 几乎只在瞬间，顾墨的躯体就在疯狂飙升的重压之下，陷入崩溃的状态。 即使在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间内，接连布下多重结界、心念力场，却没有任何的用处，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就如同肥皂泡纷纷破碎。 像是陶瓷一般的人偶开裂，他的身体表面上一下子有着无数道裂隙在蔓延开来，就连脸颊上都出现了道道的纹路，缝隙之中隐隐透出毫芒，似乎内部是一个光源，在绽放着淡淡光华一般。 这是元神的灵光。 毕竟这具化身得以成型的关键，乃是模拟了英灵从者的存在方式。 宏瀚的精神意志通过灵体投射之力，作成了类似于灵核一般的情报核心，而利用“以太”构成的框架虽然模拟了血肉之躯的特性，却又有着超越一般物质层面的躯体强度，并非寻常肉身可以比拟。 不过即使是这等的体魄，也在此刻陡然增加不知道多少倍的重力场下，几乎直接要分崩离析！ “动手！” “杀了他！杀了他！” 在这一刻，骇然变色的其他众人也终于是彻底反应过来，他们纷纷怒吼起来，又惊又怒的同时也是后怕不已。毕竟在他们看来是十拿九稳的局面，却没料到一个不慎，就被这个凶人直接杀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甚至于那个倒霉蛋就连意识转移都做不到，灵魂都被当场抽得魂体飞散！ 如何不叫他们恐惧后怕？ 在这一刻，各种各样的精华秘术纷纷发动，借由灵石的奇迹之力闪耀而出的光芒，演绎着不同属性的攻击，狠狠的轰向了似乎被重力场压制住而无力反抗，行动困难的顾墨！ 炼金术分解的红色物质…… 烧瓶内释放出来的怪异颜色…… 还有各种各样的邪异能量射线…… 再加上落雷、冰刺、毒雾，宛若暗影一般无声无息的诅咒，等等等等，声势无比浩大，各种属性的能量洪流，各种形式的秘术绝杀，就这么华丽而且直接的淹没了目标的身影。 炫目的特效与光芒层出不穷，在这夜色降临的环境之中闪耀。 若是此刻有普通人在现场看上一眼，估计视网膜都会因为瞬间摄入的过量强光而被烧伤。 层出不穷的狂轰乱炸，使得元气震荡，场面浩大震撼，如同天灾接连降临！ 众人完全不敢留手，红着眼睛手段齐出，像是不要钱一样将大量积蓄的精华能量倾泄出去，持续发动着饱和火力密集打击，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怒吼着让大家不要停手…… 毕竟眼前这个东方的魔鬼是堕天的开始、万罪的源头，即使眼下远远不如后世那样恐怖，但是也绝对不能小觑。 尤其刚刚直接失去一个核心成员，惨烈的代价诉诸的血的教训，也是给他们上了血淋淋的深刻一课！ ——死！ ——去死！ 积蓄至今的大量灵石之力，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准备的，根本不用管什么浪不浪费，毕竟只要能够提前杀了这个万恶之源，让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之上，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从激动亢奋到敌视仇恨，以及很多人自己内心里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情绪，都化作了他们此刻近乎癫狂的推动力，让他们发疯一样的施展着各种可怕的精华秘术，一轮一轮的轰击出去！ 金属都要汽化！ 寻常物质估计连燃烧都做不到，就得当场化为飞灰！ 他们为此准备多时，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光是凭借畸变的异常重力场，就能够活生生压垮对方……毕竟过高倍数的重力就连山脉都能够压塌，将高峰夷平，若是炼金术阵的规模足够宏大的话，理论上就连洲陆都承受不住。 在那样的重力畸变之下，大陆架都会崩塌撕裂。 现在虽然这个大型炼金术阵只有一座小城的规模，但是全部作用在唯一目标身上，绝对能够将其压制得死死的，再加上他们现在的全力出手，这个可憎的魔鬼今日必定要交代在这里！ “啊！” “你怎么……” “不要——！！” 不过就在他们红着眼睛，发疯的倾泻着饱和火力的时候，突然又听得一旁有着惨叫声传来，又惊又怒的抬头望去，却发现对面正好又有几颗大好头颅，伴随着血柱高高飞起。 悍然动手的人穿着黑袍，赫然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来着！ 但是这一刻，斩杀自己人来却是显得毫不留情，这人只是催动精华秘术，泼出一大片淡淡的光芒，就直接将距离最近的两人的脑袋枭首！ 同一时间，这人的另一只手伸出去，虚虚对着另外一边，手指只是轻轻一勾。 就像是勾住了空气之中看不见的弦线，轻描淡写间便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连带着抽出来了一般，另外一边隔着一段距离的好几人，身体一歪，双眼一白，软绵绵的倒下了。 ——抽魂！ 第四十四章 不死 “果然，你们的身体都是换过很多次了，想必是克隆出来的复制体吧……” 随手捏碎手中硬生生隔空抽出来的几条魂灵，这个突然「叛变」的黑袍成员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 “就算是精密按照原型进行克隆的成果，但是你们如此频频更换身体备份，人身性灵与新的备用身体根本就来不及磨合吧？嘁，神不守舍，魄与形离，一抽就直接抽出来了……” 声音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但是语气却分明不是原主人的，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讥讽意味。 “……” “……” 短暂的沉默，空气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大概是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极其骇人，极其突然的情况，这些“未来战士”们也不由得一时为之所慑，有那么一个明显的间隙无人作声，仿佛就连呼吸都忽然全部停止了一般。 四周一片寂静，显得落针可闻。 突兀的过于安静反差，乃至于令人觉得自己的鼓膜隐隐有些刺痛感。 不过这个情况只持续了异常的短暂，也就只有刹那时间，他们就立刻重新打破了这份窒息般的死寂。 愤怒的嘶吼咆哮出声，伴随着华丽致命的精华秘术，重新发出了喧嚣而又可怕的啸叫，带起一股肃杀之气。 “是他！是那个魔鬼！！” “不要留手！不要留手！立刻杀了她！” “爱德华！调整炼金术阵，压住他！快点！现在！压住他！！” 在这个过程之中，激烈的话语和命令式的语气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像是急疯了一样，拼了命扯着嗓子嘶吼着、咆哮着，他们唯恐只有自己想到了关键，队友们意识不到一般，于是像是要从喉咙里喷出血液一般的绝叫出声。 不过也很好的衬托了眼下的气氛，歇斯底里的嚎叫，撕心裂肺的嘶喊，高分贝极具穿透力的响彻整个战场，声传数里，很好的体现出此时此刻的混乱、恐惧与惊愕的糟糕情况。 而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又有几人的魂灵被生生抽出，直接捏碎！ 另有数人虽然强行临时闭锁精神，侥幸抵御住了隔空抽魂之术的可怕，但是劫后余生之余，心神难免松懈一瞬，再与那双淡漠的双眸隔空对视，视线与之一触，瞬间就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紧接着，他们纷纷像是发疯了一样。 一个个狂笑着，或者怒吼着，一转攻势就将精华秘术扭转过来，向着不远处的同伴挥洒而去！ 浩浩荡荡，转眼间又让十数人没能及时闪避，身体当场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刚刚脱离形体的魂灵反应过来，马上发了疯的燃烧精神力，一口气全力飞遁出去，不过数息工夫就遁出数百里之外，但是下一秒钟就被一道无形的波动追上！ 一道又一道的精神鞭挞，无比精准的落下来—— 将往四面八方四散而逃，远遁数百里外的灵魂体全部抽得魂飞魄散！ “住手！！”爱德华·凯利看得目眦欲裂，撕心裂肺的狂吼出声，但就在他吐出短短几个音节的瞬间，又已经有几个成员身死魂灭，血溅当场。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屠杀。 宏瀚浩大的心灵力量无往而不利，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收割了不计其数的生命和灵魂，超越者的意念所过之处，死伤无数，尸横遍野……不，甚至是就连尸体都留不下来。 这群人根本不明白顾墨的真正力量到底是什么，不比其他方面的属性，他的精神力量即使只有原型的七成左右水准，那也是极度可怕的。 因为本我的真实精神属性值是28个点数…… 所以他现在大概是27个点数的样子，凶残到不得了，尤其是在不久之前刚刚打过升级补丁，没有了精神力不能外放的重大缺陷。 即使是因为刚刚的身体遭到重创破坏，不可避免的损失了相当部分的神意——毕竟本质有很大一部分是精神实体化的构成，当核心遭创破损之后，会有这样的后果也是难免的。 但是—— 他的心灵力量仍旧是强绝吓人。 从实体化直接转为精神虚化状态，短暂扛过了畸变重力场和精华秘术组合的双重毁灭打击，多争取了一点儿时间，然后通过意志投射瞬间附身到其中一人的身上，粗暴压制其意识，直接接管其身体，重新行动起来。 强行勾走那些魂魄不稳固的家伙的魂灵…… 抓住心灵震慑的间隙，一个眼神就可以扭曲他人的心智…… 精准锁定退场者的思维波动，不管他们的精神体遁出多远，都直接隔空鞭挞将之抽碎…… 几乎只在不到十息的工夫之中，这群也算是强者的凶人就被砍瓜切菜的屠杀大半，被杀得七零八落，剩下的人感觉到了一股子无法形容的绝望与窒息，心都凉了半截，无与伦比的恐惧与压迫充斥着他们的心灵。 “啊啊啊啊啊啊——！！” 爱德华·凯利绝望的试图利用精华秘术，重新调整下方的炼金术大阵，但是根本来不及了。 因为破坏总是最快，也是最容易的！ 对面的魔鬼操纵着那个黑袍成员的躯体，轻描淡写的将几个心生退意的敌人的精神粉碎的同时，顺势往着地下伸手一指！ 被操纵的黑袍成员的眼神是透露出如此的恐惧绝望，被压制的意识什么都做不到。 偏偏其动作又是如此的行云流水，云淡风轻，有如事先排练过无数次一样，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只见手指之处，山开壁裂，大地都直接粉碎、塌陷下去，坚固的土地顷刻破碎裂解，被无形的法术直接剖开，将一层一层的地层向外翻了出来！像是锋利的手术刀割开手术台上人体的皮膜、血肉、脂肪，将之一层一层翻开。 各种沙石碎砾就如同水流一样，朝着四面八方哗哗涌动！ 竟是如此轻易的撕裂地表，粉碎地层，将下方的岩层沙土碎块等等翻出来，让平坦的大地顷刻间变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 轰隆巨响声中，也是直接切断了炼金术阵的各处关键节点，将其彻底粉碎殆尽！ “……！！” 现场骤然一窒，爱德华·凯利顿时眼前发黑，明白大势已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魔鬼在这个时间段，就有着这般可怕的力量，明明历史上似乎没有什么记载来着，到底是没有怎么出过手，还是掩藏了历史的秘密？ 但是不管怎么样，再怎么不明白不甘心，他也只能够忍着心中滴血的痛苦悔恨，转身就没命的狂奔。 再不逃就要死在这里了！ 明明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想要利用“时间”的力量，将未来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初，他们还残忍而兴奋的享受改变历史，玩弄世界，虐杀未来至尊的快感，浑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可怕的反转结局。 明明前面还似乎相对顺利，但是在摧毁对方身体之后，好像就真的释放出了一个没有实体的魔鬼…… 似乎对方在抛弃原本的限制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恐怖了的样子！！ 剩下的人也再没有任何的对抗意志，纷纷转身发了疯的吼叫着，向着一个方向疯狂的飞窜，燃烧着精华，不管不顾的使出压箱底的保命秘术，只为了逃离这个可怕的屠宰场！ 他们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无可阻挡的力量随时都会化作死从天降！实际上也的确如此，被死亡的危机感刺激得失去理性，有人大喊一声，身体在秘术作用下突兀化作一道红光，一下子钻进下方支离破碎的地层之下。 以类似土遁的法术急速的向下疯狂的不断落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逃掉小命。 “死！” 然而魔鬼操纵着傀儡伸手又是直接点出一指，也不看结果如何，看也不看的大踏步的向前继续走去，将注意力锁定在其他剩下的目标身上。 而其所走过之处，刚刚还被犁得支离破碎，好似飓风过境的地面已经变得无比的平整结实。 方圆数里之地都变得表面光滑起来，好似这片区域的土地其实是一整块千锤百炼的精钢锭，钢铁浇铸，浑然天成。 指地成钢！ 地下再无声息，那人也再没有出现，旺盛的生命气息直接就消失在地层下的深处了，非常惨烈的死法。 ………… …… 夜色之下。 不知何处的一处秘密洞窟之中，掩藏在苍茫的群山之中，罕有人迹所能抵达。 一只巨大玻璃罐子里面，赤裸着身体的精壮克隆体突然睁开双眼，眼睛里闪过灵石的精华光芒。 用力打破玻璃，让培养液哗啦啦的涌出，爱德华·凯利有些虚弱的跌倒出来，他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还因为什么恐惧后怕的事情而颤抖着，但是面容又扭曲的笑了起来，难听低沉的笑声在洞窟里隐隐回响。 他活下来了。 非常果断的拉开距离之后，借助同伴分散那个魔鬼的注意力，他选择自我了断。 现在看来是正确的，要是等到被那个魔鬼以邪恶力量击杀，再发动替死秘术，是绝对来不及转移意识了的……只有无比敏锐果断的他，通过提前自杀触发秘术，将意识转移到安全地方的备份身体之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 好似噩梦一样的声音响起，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在诉说着最为可怕的事情，一身青袍的青年走进了洞窟之中。 “你……怎么可能……” 爱德华·凯利的表情霎时间僵硬，眼神剧烈动摇着。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对方怎么可能立刻同时找到这里，他不应该是在追杀自己的同伴的吗？而且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恢复过来，再轻松自如的正好出现在这里堵住自己？ “我不是刚刚的那个我哦，只是算了一卦，发现你这家伙滑腻得像条泥鳅，很大概率会从那边跑掉……所以我一开始就过来这里堵你了。” 青袍道人微微一笑，以温和的语气解释着。 “似乎时间刚刚好，我刚刚来到，你就刚刚自杀回城了呢……” 他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并指，轻轻的挥出一道剑气。 将脸上凝固着不敢置信、歇斯底里、状若疯狂等等多种复杂情绪，表情狰狞的光头炼金术师的脑袋斩下。 同时顺手就施展出抽魂的手段，不允许对方的魂体有再度转移的可能。 在完成击杀的瞬间，有着掉落光点从光头炼金术师的身上浮现。 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红蛇显现，还有一只外形类似于人鱼，拥有着鸟翅膀以及鱼尾的精灵浮现，但又迅速消散在空气之中…… “咦？” 顾墨微微一愣，衔尾蛇的出现在预料之中，但是第二个……这似乎是一代主角的守护灵，赋予不死之力的瑟夏……？ ………… （ps：大家儿童节快乐……话说，你们真的还过这个节日吗？我这么年轻都已经十七岁了……（推眼镜）） 第四十五章 夺回未来的故事？ 这就有些意思了…… 这说明这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眼巴巴来送人头的爱德华·凯利，不仅仅是来自后世的时间线，而且还在一定情况下，继续延续了剧情惯性。 不然的话，大概也不可能抢走一代主角威廉·亚当斯的守护灵……只是接近五十年的时间，难道造成的蝴蝶效应还不足以彻底冲击掉原本的命运轨迹，有一些关键的节点还是会理所当然的发生？ 顾墨稍微思索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倒也并非完全无法理解，毕竟在他原本的设想之中，就是准备先拿下东亚世界，以东南亚汉文化圈为中心好好的建设发展一番，然后争取彻底整合资源，繁荣一统，再赶在这个16世纪结束之前，开启太空工程来着…… 亚洲范围其实就很大了，再要一口气吃下整个地球，那只能够是贪多嚼不烂，不一定能够有多少的帮助，反而只会严重的分散精力，建立不起有效的管理体系。因此还不如打造好基本盘之后，再腾出手来着眼于其他的地方。 反正只要亚洲这边建成必需的技术和工业基础，发展到太空时代早期，繁华的城市和庞大的工业基地遍布大地……到那个时候，再回过头收拾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不是老子打儿子一样轻轻松松？ 而要是按照他的蓝图来这么进行的话，那么在五十年后—— 西方世界那边应该……大概还处于地理大发现和大航海的时代末期？ 限于这个时代糟糕落后的交通与交流，各个大洲之间的相对孤立状态，东方世界的开挂即使带去一定的冲击与影响，也会显得相对有限，大抵上是不会摧枯拉朽的彻底摧毁它们原本的体系。 如果受到的影响不大，那么西方世界没有经受太多的冲击，大体上仍然按照原本的情况来发展的话…… 那么威廉·亚当斯还是被逮捕起来，被囚禁在伦敦塔之中，最终又被爱德华·凯利发现，并且抢走守护灵瑟夏，似乎也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赋予不死啊……” 略微沉吟了一下，回想着关于人鱼精灵的特殊能力，顾墨禁不住的有些怀疑，关于这群炼金术师的「克隆术」会不会是通过对这个守护灵的研究，得到的成果？ 毕竟一代主角，就是依靠这个守护灵之力转职成为不死人的，不然的话，哪有资本在群魔乱舞，百鬼夜行的战国时代斩鬼。 他清理了一下这个秘密洞窟，检查了一番之后，发现深处还有一个秘密暗室，通过炼金术阵和灵石力量掩藏得很好，里面就和外面一样的设置，有许许多多个巨大的玻璃罐子，如同巨型试管。 普遍都有两米高，透明玻璃之内装满了金黄色的液体，并不显得浑浊，而是澄澈纯粹如同金黄色的麦穗一般的光泽，和正常的灵石精华一样的颜色，给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淡淡神圣感。 巨型试管的底座似乎是什么黄铜材质制造，根据能量散发的反应波动来看，其内部本质应该是一个可以利用灵石力量的炼金装置。 而在试管的内部，无一例外的漂浮着一个个克隆人的身体，双目紧闭着，有些是爱德华·凯利那个大光头，也有些是其他人……显而易见的，这里就是他们秘密设置的一个“复活点”。 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当前的躯壳保不住，就将意识转移到新的备份之中，激活新的身体，从这里重新活过来恢复行动。 ——总体来说，还是挺惜命的一群家伙…… 虽然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一次的行动其实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轻轻松松根本谈不上什么风险的吧？顶多就是在敌人的凶狠反扑，垂死挣扎之下，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伤亡，但也就仅此而已…… 却没想到一头撞上钢板—— 他们想要猎杀的敌人还正好是精神系进阶的强者，不光直接团灭打出gg，甚至于就连事先谨慎准备好的复活手段都用不上，毕竟意识能够成功转移才是不死的前提，要是灵魂都逃不掉的话，备份再多的身体也没有意义。 本来想要直接一个心灵震爆，摧毁这个洞窟之中的所有炼金装置，将这些无意识的克隆体一同埋葬在山石崩塌之中的，想了想之后，顾墨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先留着研究一下吧，终归也是涉及到很有趣的技术。 从其中能够看出这群乱臣贼子的经验，应该多少有些帮助。 清理完洞窟，确保没有遗漏什么细节之后，接下来自然就是愉快的开箱时间了。顾墨很有仪式感的焚香洗手，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的话，也不介意沐浴更衣一番，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环节了。 爱德华·凯利再强也就那么一回事，不过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低级野怪，没有什么价值。 实际上，作为一代里面贯穿主线，谋划了许多阴谋的重要反派，他的份量大概是很接近最终boss的定位来着的。所以在刚刚，挫败这群炼金术师的计划，将他们反过来一网打尽之后，场景结算的奖励给了一枚黄金钥匙。 正好补上先前购买关于耐瑟瑞尔的完整魔法船知识工艺的支出。 顾墨打开掉落光点的战利品列表看了一眼，目光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排列在第一个框格之中的战利品，物品栏格子的边框闪烁着纯粹璀璨的金色，显示着其品质位阶，而下方的名称字样显示着—— 「守护灵·衔尾蛇」…… 意料之中的结果，刚刚才因为宿主死亡，而离开了的大蛇又被他摸奖抽了出来，如果它拥有真正的知性智慧的话，大概会一脸懵逼的吧。 顾墨对此并不惊讶，心中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击杀有着守护灵的敌人，也是第一次爆出守护灵作为战利品，但是因为在事先就隐隐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因果闭环…… 自己虽然是异界来客，但是也已经在参与历史的过程之中，同样进入了这个闭环之中，甚至就是闭环的主要缔造者，所以事先就察觉到了这样的可能性，自然不会再觉得惊讶了。 “时间啊，真是最伟大的力量……” 轻声的这么感慨着，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这个守护灵的属性，衔尾蛇作为守护灵，被动之一自然也是「神灵庇护」，能够给被宿主带来强大的常驻加护和特别能力的加持。 只是它比较特殊，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属性抗性，或者属性增伤之类的效果，而是平衡各种对立面的力量，使其不相互冲突……根据系统的注释说明，顾墨差点儿以为自己拿到的是虎符咒。 而除此之外，这个守护灵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够夺取他人的守护灵。 顾墨认真的思索起来，衔尾蛇的概念早就被指是象征着“无限”或者“一切”，在古代的印象中，它具备着“自我摧毁”及“转化为循环模式”的含意，象征着一个透过与对立面发生冲突而存在的原则，既能统合又能同化对立面。 这么一想的话，又似乎能够理解它所具备的能力了。 领取战利品，巨大的红蛇在空气之中浮现而出，细密的鳞片闪烁着冰冷的美感，它环绕着顾墨的身体盘旋环绕，吐着信子，然后轻轻咬住自己的尾巴，身形迅速淡化消隐，不再显化。 感受着它带来的奇妙力量，顾墨若有所思，继续检查剩下的其他战利品。 黄金级的战利品只有这么一件。 并没有人鱼精灵瑟夏的身影。 这是没有爆出来，还是因为……这只守护灵的根本其实还在威廉·亚当斯那边，邪恶光头虽然利用衔尾蛇囚禁了她，但是却没有成功将她彻底变成自己的所有物？顾墨觉得应该是后者。 这稍微有些可惜。 剩下的战利品也不错，除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灵石之外，还有关于好些个的技能徽章——「炼金术」、「克隆体转生术」、「意识转移术」……等等等等，都闪烁着颜色深浅不一，或淡淡发光，或熠熠生辉的银质光芒。 有个甚至多出了一丝淡金色，似乎是预示着其品质已经接近黄金级。 ………… …… 另外一边。 将最后的那个被附身对象处理了一番，彻底了结了这件事，顾墨在尸横遍野，狼籍不堪的荒原上重新凝聚出身形。 结合对那个被附身的黑袍女的记忆提取，还有遇到的“稀人”源义经透露的一些情报，以及对于这一次遇袭的考量…… 顾墨大致理清了一个脉络，对于未来的状况有了更为笼统的了解—— 这群炼金术师在后世属于一个名为「女王之眼」的反抗结社，组织纲领是要纠正历史的轨迹，令得一切回到正确的轨道，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建立者比较特殊，不知道是因为守护灵还是什么的原因，察觉到了世界线的变动。 发现在原本的世界线上，接下来本应该是他们英格兰的黄金时代…… 他们本应该统治全世界，夺取海上、陆地的霸权，成为世界上存在过的版图最为辽阔的殖民帝国，将要征服所有的种族，让世界各处、不同种族的人为他们贡献血汗…… 在那个时候，在全球的土地上将会随处可见飘扬着的英格兰国旗，阳光亦是能够任意时刻地照耀着他们的领土，因为鼎盛时期的英格兰疆域遍布所有时区，日不落的辉煌本应该是如此的辉煌显赫……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世界线的变动，而成为了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女王之眼」正是因为不能够接受这一切，所以因此建立了起来。 他们拼了命的要反抗改变后的世界，宣称要推翻砸烂亵渎神明意旨的邪恶统治，让历史回到应有的轨迹，恢复“正确世界”应有的模样。 emmmmm……所以说，这是一个夺回未来的故事？ 可惜他们组织不叫「迦勒底」。 第四十六章 开启多核模式 “还真是……至少从艺术价值的角度来说，这个故事挺励志的。” 顾墨对此无意评价这群人的人生态度，顶多就是很敷衍的承认了一下他们的抗争事业所拥有的艺术价值。 嗯嗯，艺术价值……顽强，不屈，永不言败，或者说不懂得放弃，简直犹如唐·吉诃德向巨人发起冲锋的故事一样。 唯一可惜的是，他们的组织不是迦勒底，而自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却真的很快就要成为魔神王那种级别的大boss了。要是再经过五百年的发展，又很好的吸取了盖提亚这样的前辈失败的教训…… ——时刻铭记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那么说这群家伙是唐·吉诃德，都委实是太过抬举他们了。 “发生在时间线上的干涉战争是错乱的，他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袭击我，平安时代的那一次，应该是属于后面的组织的尝试了……” 顾墨认真的思索起来，他知道平安时代的时候，也有一次试图针对自己的袭击，不过却被“稀人”源义经带领其他的未来战士处理掉了，那一次根本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克隆转生技术还是完整的，的确是利用了瑟夏的守护灵之力，但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一次出击的团队直接全灭，组织遭到重创，爱德华·凯利的折损，也让瑟夏得以逃离……” “失去了瑟夏赋予的不死之力，这个组织的克隆转生技术就变得不再完整了，但是他们依然不愿意放弃，而且没有基本盘的他们根本无法好好运营，得到正常的新血加入组织，不能舍弃克隆人的技术……” 他按照自己的推测，一点一点的试着还原这张拼图。 后面的展开也就可以想象了，也和源义经透露的一些信息对应得上，顾墨的猜测不一定完全正确，不过或许大体上命中要害。 女王之眼组织遭到重创，却无法舍弃克隆人的技术，毕竟他们完全就是一群过街老鼠，没有自己的地盘和大后方，不靠克隆人技术补充折损的话，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够咬着牙死扛。 很多曾经的组织成员早就彻底死了…… 但是备份的克隆体却在一个谎言之中，依旧是前仆后继，依旧是奋不顾身，以为自己仍然是原本的那个人，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结社也真是有够心狠手辣的，对自己人来说也是如此。搞不好还在克隆体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不仅仅让他们的记忆备份一直误认为是那样的真相，同样也令得克隆体不知不觉的变得偏激狂热，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也很简单，就像是激素分泌，对于人的行为情绪甚至思维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而一个在生命领域上有了重大突破，十六世纪的时候就可以稳定成功的克隆人体，复制记忆，做到这种事情的组织。 再怎么说，也是瘦死的骆驼要比马大，有技术力在激素分泌、脑神经等方面做手脚，限制克隆体思维方式，培养狂热忠诚的炮灰…… ——这个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下辈子别这么蠢了……哦，对了，你们的灵魂都被我抽碎了，也没有下辈子了。” 收敛思绪，顾墨在这片弥漫着血腥的荒原上扫视一圈，耸耸肩，然后转身离开。 他现在的这副身体稍微有些虚弱的感觉，气息也跌入低谷，毕竟灵核多少受到创伤，即使重新进行精神力实体化，也肯定不会直接恢复到先前的完好状态。 当然，问题也不大。 直接让另一边赶回去，继续坐镇稻叶山城，主持大局就是了，也不会耽搁什么的。说到底，这群袭杀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就算自己没有成功反杀，让这群人得逞了，也不过是折损一个分身而已。 类似于英灵与从者的关系…… 从者在圣杯战争里面退场，不过是让这份经历的情报回归英灵座，回到英灵本体的那边。 ………… 同一时间，稻叶山城的这边。 先前的突发事件已经平息下来，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骚乱。 顾墨被猝不及防的带走的瞬间，他的次级投影就出场了，很认真的安抚了一下场面，接着才慢条斯理的离开，前往卜算测定的地点，去堵自杀回城的爱德华·凯利，一切都是如此的井然有序。 不过尽管没有引发太大的骚乱，然而稻叶山城还是进入了全城戒备的状态，同时关于尾张使团试图刺杀国主的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走漏了风声。 于是，全城哗然。 无论是普通民众的朴素观念，还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享受到了美浓变革带来的好处的人们，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无一不义愤填膺，对此痛骂不已，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尾张这边前脚才把阿市小姐嫁过来，后脚就直接刺杀？ 这绝对是有所预谋，在这种事情上面算计，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讲究情分。 “哼！那小子根本就是活该！” 一架马车悠悠的进城，途中也听到了类似的说法，马车之中的斋藤道三冷笑出声，差点儿想要拍掌叫好。 “道三大人……其实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 担任车夫的职责，在外面驾车的英武青年闻言，忍不住的苦笑起来。他们从金崎那边赶回来，现在才刚刚回到稻叶山城的这边，却恰好赶上这么一个紧要关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了，牛若阁下莫说了，老夫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斋藤道三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老夫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当初将美浓托付给他，就是为了给阿秀找个好归宿，这小子现在让阿秀受委屈算什么！” 说起这个，他就忍不住的吹胡子瞪眼。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就知道那小子面目可憎，不是好人！ “……” 源义经沉默着，决定还是不说些什么了。 毕竟这种话题太过敏感，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 “这座城……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那家伙真是胡来。”斋藤道三也在打量着外面的城池，自言自语地说着，语气不知不觉的又变得有些不太好，他发现自己离开还没有半年，稻叶山城竟然就变得陌生起来了。 崭新平整的水泥路面，重新规划的干渠，迁徙的市集，推倒重建的区域…… 某人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不急不躁，按部就班，行事风格非常稳重，但是斋藤道三却觉得这就是胡闹乱来，急于求成，毁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老头子的人生大半青春都耗在这里，才打造出这么一座百商云集的繁荣都会。 现在看到自己的努力好似要被全盘否定，自然是心生不悦，再加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对那混账女婿有着百般意见，自然是语气不好。 “都让开都让开……” “押送要犯，不要妨碍！”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的街道上又传来嘈杂的声响，一阵阵的骚乱。 源义经赶紧驱车避让，然后就看见一辆接着一辆的囚车进了城，排成长长的队伍，两边的民众们发出惊愕的喧哗，形成一阵阵的声浪，有若实质的传了开来，他们是感到极其的震惊与愕然的。 毕竟别说是普通民众了，就连听到声响，皱着眉头疑惑的掀开窗帘，看向外面的斋藤道三，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表情凝固住了。 他好半晌都不作声，没有说话。 “……” “……” 在长长的囚车形成的车队过去之后，马车里才幽幽的传出一个声音来：“真的是尾张那边试图谋算这小子？我怎么感觉……情况完全就是反过来的呢？”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今天傍晚的时候，才传出尾张的使团试图暗杀国主的消息…… 而在入夜之后不久，尾张那边的织田家就已经被一网打尽，用囚车关押着送回到稻叶山城这边了…… 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惊人的神速，而且怎么想都不可能，怎么看都像是那小子早就对尾张那边动手了，才能够有这样的惊人战果……这到底是谁在暗算谁啊，他突然怀疑那小子到底有多狠的心呐。 如果说之前对于源义经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他就是将相信程度从五成，直接调高到八成了。 心狠手辣，能成大事啊！ 这边才娶了人家的妹妹，一转头就将大舅哥全家一锅端了，搞不好是为此预谋已久，就连联姻都利用算计了起来…… 斋藤道三和织田信秀打了半辈子，互相都讨不了好处，还是到了织田信长这一代，关系才和缓了下来。但是这小子接手美浓还不到三个月，就直接拿下了尾张，彻底统一了浓尾地区。 真的是天生的成大事者啊…… ………… …… 现实维度。 月面都市。 “呼……总算是回来了。”猎魔人少女双手撑着腰，用力地呼了口气，实在是承受不住那边险恶的生存环境，同时恪守要避开那个人类无法踏足的大漩涡的原则，她找了个机会自己开门回来了。 希里环顾四周，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干净整洁的房间之中，觉得一下子安心下来。 她已经习惯居住在这里了，宽敞的空间，休闲的环境，太空时代的居住站模块打造出来的个人定制空间，是难以想象的舒适。 恒温恒湿的条件，不管是光线还是声音都可以根据喜好定制，还有空气循环流通的惬意微风……这只是最基本的。 坐在洁白柔软的床铺上，希里看了一眼对面的壁面，超清晰的显示屏已经自动打开，播放着来自地球上的节目，心里忍不住地感慨，这种条件要比自己曾经居住在王宫里面，还要舒服太多太多了。 本来还以为迁徙到荒凉的月面，会很不习惯来着，实际上只是短短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有种被养废了的趋势…… 叮咚—— 这个时候，房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那个像是陆行章鱼一样的巧手先生又来送餐了？不过自己刚刚才回来……希里下意识的这么认为着，还是站起身来，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青年，气息清新氤氲，只是换了一身月白的道袍。 给人一种月上仙人的感觉，超脱而又失真。 “是、是你啊……”猎魔人少女的表情微微变化，怎么是这个家伙，而且自己才回来，就第一时间跟过来了，难道是想要秋后算账，在那边的时候不好说，回来之后就要找自己算一算了？ “这个……这个，都是玉藻小姐逼我这么做的，她让我开门，我没办法……” 猎魔人少女有些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说道，她也知道这一次的情况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 “……” “不，我不是来追究这个的。”顾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无语，不过还是淡定的开口解释说道：“只是来找你帮一下忙，给我开一开门。” “……啊？” 猎魔人少女有些懵。 “我的化身行走之术有了新的进展突破，或者可以尝试着大规模的广撒网了，也许什么时候能够碰上你想要回去的世界也说不定……”顾墨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说明他的来意是什么。 先前他的化身不够完美，有不少的待改进之处。 最麻烦的一个问题在于，直接分化的数量限制。 不过现在，他却是突然发现自己貌似获得了一些新的技术……那是关于如何压缩意识种子，制造思维备份的技能，在琢磨了一下之后，发现这些能力很是具备可行性，可以结合改进化身之术。 所以，现在他直接来找领航员配合进行试验了。 第四十七章 意识种子 在月面都市的正中央。 矗立着一座最高的白色建筑物，如同直通天际的巴别塔，如果不是月球没有大气层，其高度大概要直插云霄，从塔顶之上有着巨大的合金缆索绷得笔直，连接着月面都市的各个角落。 架空磁轨在缆索之间被固定着，环绕着整座巨大的都市与工业集群。 时不时的有着磁悬浮列车飞速在空轨上驶过…… 还有无数的小型悬浮飞行器上下飘浮，在极具未来科幻感的城市之中穿梭着…… 因为随着大量仿生型机械魔像的陆续投入工作，环月都市的确更好的运转起来，诸多的功能区和工业设施也能够投入运作之中。 同时也让这座从巨型轨道空间站演变而来的科幻城市，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人气，不再如同先前那么的空空荡荡，如同飞机滑行跑道般宽广的道路上，永远都是空无一人，偶而只有无人机在移动。 虽然仿生机械体同样不算人，甚至不算活着的生命体，和无人机的本质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名为管理阵列的主控枢纽坐落于不知何处的地底深处，半自动化的电脑网络不分昼夜的管理与监督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对现状进行运算与估值，确保都市的高效运作，同时夜以继日的进行着各种演算。 ………… “话说回来，你能够感应得到的世界数量，是固定的吗？” 乘坐着扶摇直上的电梯，在安静而平稳的运行之中，顾墨开口很是随意的问道，眸光却是透过仿佛完全透明的玻璃幕墙看向了外面的城市。 “感应得到的数量……？” 希里也正在认真的注视着外面的那一幢幢高耸的超大型大楼，鳞次栉比，直冲云霄，整合式垂直建筑风格堪称工程上的杰作，无论第几次看到都禁不住心生感慨的同时，听到他的问话，稍稍愣了一下。 她认真的思索着，然后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也不太确定，好像很多很多的样子吧，但是在同一时间内可以感应得到的数量是有限的……不过这说的是可以开门通往的未知世界，那些你说过的有过记录的所谓「登记世界」不在这里面。”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就是……反正就是可以分辨得出来它们是不同的，简直就好似我有两个脑子，专门负责不同的分类一样，我说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但我就是知道……” 猎魔人少女认真的解释着，但是越说越有些结结巴巴，似乎后面的语气也变得无奈了起来，一副相当苦恼头疼的样子。 对于自身的主要能力开发，她当然是非常上心的，自从上一次莫名其妙的有所突破之后，就直接来劲了。但是奈何这个能力似乎过于唯心，而且直到现在，她依旧搞不懂上次的“突破”是怎么一回事，自然难以理解更加深层次的本质。 对于能力的掌握运用也是如此，能够感觉得到的东西，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出来，说着说着就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 反而是旁边的顾墨听着，他轻轻的用手指抵住下巴，认真思索，连连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希里见状，迟疑片刻，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大致能够理解。” 听到他这么淡定的回答，猎魔人少女神色顿时一滞，心里迅速涌现出相当程度的挫败感……这到底是谁的特殊能力啊喂！ 顾墨的确能够大致揣测一下，希里能够感应得到的异世界数量自然是有限的，据她所说能够感应得到的虽然很多很多，但是在同样的时间内数量并非无穷，而且大概是每隔三天就会刷新一次。 毕竟她现在的定位是系统托管副本管理功能的功能性npc，她感应得到的那些可以开门通往的异域物理时空，都可以看作是系统搜索定位到的副本世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刷新一次。 至于所谓的「登记世界」，自然是完整通关过一局战役的副本，会留下相应的记录，可以通过希里随时开门回去……不过对少女的说法，自然不会这么说，而是另一套神秘学上的猜测性说法了。 飞速上升的电梯开始降低速度，最终徐徐停下。 电梯门打开，两人从其中走出。 这座巨塔是目前的月面都市最安全最坚固的地方，顾墨准备效仿希里的世界里的那座「雨燕之塔」——将通往不同世界的传送门设置在这里，以便进行最严密的监控与管理，打造众界之门。 按照编号顺延，找到最新的一个房间或者说试验场，希里有些陌生而不习惯的按照新的规章制度，在各种防护措施的保护之内，小心翼翼的依据某人的要求，在试验场指定区域里面打开了传送门。 光的漩涡汇集而成，仿佛在平面的维度上撕裂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门户。 ——话说起来，自从副本入口变得可见起来之后，的确是方便了许多…… 看着这逐渐习惯的一幕，顾墨的心里却是下意识的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遇到以前的麻烦状况了，指走着走着可能就会跨过不可视的境界线，进入另外一个时空维度的那种情况。 所以这段时间都轻松许多，行走起来也相当方便。 本我一直都在木卫二那边闭关修炼，一个化身在仁王世界里面搞风搞雨，而他现在这个化身行走，自然是日常负责在地球上行动。 主要负责编织术式，尝试掌控没有觉醒的阿赖耶识，利用那些所谓的入梦者，去探索掌控深层梦境，打下一个个术式的节点，逐步蚕食七十亿人的精神波长交织而成的巨大无形网络…… 顺便也在经营人气，负责剪辑上传各种零碎的游玩记录，稳定更新长篇连载的系列，或者偶而放出一个片段的外传性质故事，逐渐也搞得风生水起，干脆借机开起了公司。 ——这个主要是为了“传说度”。 ——“传说度”的成就徽章只是从铜品质，提升到银色，就已经如此给力，那么到了黄金级、传说级甚至更高级呢？ 他对此挺感兴趣的，这个可以看作是一个长期主线任务，奖励的并不是具体的好处，但是其价值无疑要远远超过等级、属性、技能、装备等等的概念，或许越到后面，价值越是恐怖。 收敛心中发散的杂念，顾墨凝视着希里打开的传送门，一如既往的试着将神意探过去，不过却被某种淡淡的力量阻挡住了。 会阻断精神力或者其他的感知机能探测…… 寻常的“信号”真的能够传过去吗？自己之前手机连上的信号，会不会其实是…… 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含糊，轻轻一弹指，一团普通人的肉眼看不见的荧荧流光，就已经倏忽飞进了传送门之中，径自消失在光的漩涡之中。 完成这个动作，顾墨正想要叫希里关上传送门，等待片刻以观后效，却是突然微微挑了挑眉。 对面的时间流速非常快，似乎一眨眼的功夫，那边就已经过去了几天，他投入其中的意识种子也已经开始“生根发芽”，进行活动了——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太多太多了，他本来以为至少要经过好一番波折来着。 太过于顺利的开局，以至于顾墨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一下之后，他才对着猎魔人少女挥挥手，语气略显古怪：“……嗯，可以了，希里，现在关上门吧。” “哦。” 希里眨了眨眼睛，还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关闭了刚刚打开的时空之门。 顾墨认真的感受了一下，「单独显现」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让他无比清晰的感觉得到分化出去的那道意识的存在。不像是直接分化的分身那样，占用了明显的cost点数，但的确也是自己思维的直接延伸！ ——成功了！ 难以想象的顺利，让他略显振奋的深深吸了口气，又满意的看向了希里的方向：“现在开门……打开下一个世界的通道。” “好的……” 猎魔人少女神色不变，似乎完全没有什么疑问的样子，直接挥了挥手又在原来的位置上打开了第二道的门户。她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反正自己要做的就是开门关门，当好一个领航员与守门人的职责就好。 果不其然，她看见身穿月白色道袍的青年再次弹指，又向着对面的世界射出一团荧荧流光。 ………… …… 未知次元的时光。 也许是因为副本进入的机制导致的默认情况，传送门总是会开启在有生命的世界之中，并且又正好避开人的耳目……不会说出现在冰冷宇宙的死寂深处，多少光年距离之内都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位面的通道。 在系统的规则力量之下，这是同时确保效率与安全的保障，同样也方便了顾墨的计划，得以无比顺利的展开。 这一侧的世界。 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岛屿上，有着哥特式建筑风格，高耸入云的尖顶，窗户上巨大斑斓的玻璃画随处可见，一个仿佛充斥着浓厚的宗教气氛的小镇，似乎安宁的陷入了美梦之中。 “可恶……” 低低的嘟囔着这样的语气，一个身着黑色的外衣，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独自在房间里忙碌着。 他站在书桌前，一边翻阅着那些厚厚的书籍，试图寻找到解决的问题，一边咬牙切齿的瞪着自己的右手。 这两日过去，恶化得越发严重了…… 整个右手臂，从指尖到手肘的部位都发生了某种畸变一般，变得狰狞起来，鲜明的红色角质硬化了皮肤，其中隐隐有着蓝色的发光纹路…… “啧啧，恶魔的右腕啊……”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幽幽的在房间里响起，正在为自己的右手异化的情况而头疼的年轻人瞬间脸色大变，一把抽出一把双管的转轮手枪，无比迅猛的回身瞄准身后的说话者…… 没有人，房间里空荡荡的。 第四十八章 恶魔五月哭 “……” “……” “你……你是什么东西？！” 并没有因此就觉得是自己的幻听，反而是更加警惕起来，年轻人将变异的右手稍稍掩藏在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之余也是迸发出某种咬牙切齿的怒气，房间里被某种压抑的空气所笼罩。 是恶魔吧…… 难道就是让自己的右手变异的罪魁祸首？！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他顿时感觉到无比的愤怒，这个可恶的家伙终于现身了吗？用不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暗算了自己，让自己的右手被恶魔之力日渐侵蚀，此刻找上门来想必是非常得意的吧！ 由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年轻人理所当然的对恶魔之力感到厌恶，当第一次见到右腕的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是恶魔的力量，同时也认为这是一个诅咒，会把自己变成可怕的恶魔…… 这两日来，他都在为这件事情感到苦恼不已。 眼下深夜时分，突然有个似乎无法看得到的超自然实体造访，并没有直接动手偷袭刚刚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自己，反而一开口就说起自己的异化右手，他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这么一回事。 “尼禄，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你的右手可不是我干的，而是……呵，算了，以后你就知道了，家族传捅不能丢。” 那个声音有些轻佻的笑了笑，语气之中莫名的有一种恶趣味，或者可以称为愉悦，因为这一切的特征太过明显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副本是什么，而非常小心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似乎尼禄的右手才刚刚开始变异。 时间线应该是位于鬼泣历史上的四代剧情的更早之前…… 这位继承了维吉尔血脉的四代主角，似乎刚刚觉醒恶魔之力不久，正处于一种紧张与愤怒交加，不可避免又有些惊恐彷徨的状态…… 认真思忖之后，觉得应该能够暂时保证安全的顾墨，果断的选择与这个还略显稚嫩的四代主角接触。毕竟意识种子总要扎根的，一直以精神态暴露在外界的话，难以长久坚持下去。 虽然对于意识种子来说，生根发芽确保可以进行活动，其实有多种候选的方式，从直接附身，到强行投影一具身体，这些都是可以选择的备用方式，不过前者不能滥用，后者的缺点是消耗巨大—— 因为压缩的精神力储备是一次性的。 在没有办法补充之前，用掉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如果是一个平凡的世界，安全的开局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直接用这种方法，迅速获得受肉之身，然后徐徐图谋之后的行动……这个世界显然就不行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个工具人给自己打工。 “不是你？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尼禄咬牙低声怒道，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尤其对方语气里的那种恶意，他并不知道这是对方抱着想要看笑话的心态体现，下意识的觉得是这个看不见的恶魔自以为胜券在握，所以将居高临下的姿态显露得淋漓尽致。 想要玩弄自己吗？……简直妄想！！怎么可能让这种货色得逞啊！ 他的眼神锐利而且蕴含怒意，同时也是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处方向与角落，试图捕捉到对方的痕迹，脑海里的思绪也是极速的转动起来，迅速回想着魔剑教团里关于恶魔的图鉴资料。 到底是伪装拟态……还是隐身能力…… 会潜藏在什么地方呢？ 能不能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但是似乎根本发现不了，而且仔细想想的话，声音似乎是直接在意识里响起的……对方似乎是通过某种心灵感应的能力，在远处和自己对话？所以实际上，本体可能在更远的地方？ 可恶，怎么样才能够将它揪出来……他不由得越发焦躁起来。 “算了，你不相信就不相信吧……”那个声音继续响起，语调也是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我们接下来，先谈一下合作事宜吧。” “合作？和你？” 尼禄扬眉，然后冷笑着果断的拒绝道：“想都别想！！”其语气斩钉截铁，充斥着令人信服的信念，从这坚定的声音之中能够听得出他那绝不屈服的意志。 这个家伙总算是露出马脚了！ 费尽心思暗算自己，让自己被诅咒，右手遭到恶魔之力侵蚀，现在估计就是觉得可以待价而沽，以此来要挟自己了吧！ “别拒绝得这么快，关于你的右手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顾墨淡定的说道，他的帮助主要是指心理疗法，开导一下这个暂时有些想不开的年轻人，虽然不会说太多的秘密，但是可以有选择性的透露一些。 让对方知道这不是诅咒，而是其本身的特殊所导致的，本来就只有四分之三的身体是人类。 当然—— 要是对方愿意配合让自己研究一下那只右手，那就更好了。 尼禄只是冷笑着，连回话的意愿都没有了，果然一切就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还说不是这个家伙的阴谋？！发现自己不配合的话，对方接下来估计就要以自己的名声做威胁了吧，让自己在镇上再无立足之地？ 想到接下来自己可能要承受的沉重压力，他也是感到很是恼火，但依然不打算屈服。 “你这是不准备和我合作吗？”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这么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能够合得来，而且我还是第一次准备做随身老爷爷来着，多少给点面子吧？” “我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都不会和你合作！”尼禄轻蔑而又高傲的一笑，他也有些听不懂对面话语里的部分意思，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受其蛊惑的。 “……” “……” “哦，那我去找姬莉叶吧……” 那个声音很是遗憾的这么说着，似乎也不打算勉强，直接就放弃了的样子。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令尼禄的脸色霎时间大变。 “混、混蛋！给我站住！！” ………… …… 翌日。 清晨时分。 小镇中心的大礼拜堂之中，魔剑教团和小镇的居民一如往常的在做着早祷，庄严肃穆的教堂高耸而富有空间感，镶嵌有彩色玻璃的长窗有着晨曦的光辉散射，照在内部成排成排的长椅上。 如果不是这氛围很是神圣肃穆，搞不好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大剧院。 最上首处是祭台，后方矗立着一座威严的雕塑…… 只不过比起寻常的神像，这座雕塑似乎刻画的是一个……神圣威严的恶魔？ 然而没有人对此有什么异议或者怀疑，小镇的居民们，还有教团的成员们，似乎都是一脸虔诚的样子，至少表面都是一脸虔诚的样子。 穿着黑色合身的潇洒风衣，尼禄臭着一张脸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处的一张长椅上，比起周围的其他区域，他这个角落明显要稀稀疏疏的样子，似乎人们都刻意避开了他的身旁。 “哼……” 一脸不爽的冷哼一声，他也知道自己一向都被排斥，与教团也是格格不入。这个本来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却是觉得格外的不爽，烦躁到了极点，那些家伙的异样视线和指指点点都令他心中积累的怒气值一点一点膨胀。 偏偏完全无处发泄。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中又走进一道窈窕身影。看见她的到来，尼禄下意识的别过脸去，不去与那美丽的女子对视。 “尼禄……你、你没事了吧？” 不过那窈窕的身影却没有在意，反而是在不打扰其他人祷告的情况下，悄悄来到他身边坐下，关心的问道。 “没事……”深深吸了一口气，尼禄低声说道。 “是吗……”姬莉叶似乎不是太放心的点点头，仍然是眼神略显担忧的看着他。 这种温柔而又关切的视线，一向都是他抵挡不住的，只能够迅速的低低解释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只是、只是发了个噩梦，一时间没分清楚，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很好，非常好……” 说到这个，他就禁不住来气，暗暗咬牙切齿。 姬莉叶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他用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是不是你之前受的伤……” “可能是吧……好了，我今天要出个任务，就先走了。” 尼禄含糊说着，正好看见早祷已经结束，台上的牧师也放下手来睁开双眼，顿时解脱般松一口气，忙找了个理由起身离开。他现在满腹心事，忧心忡忡，没有办法冷静下来面对姬莉叶。 姬莉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叫住他，却只看到这道高大的背影充耳不闻，急匆匆的远去，快步走出了教堂。 她的脸上顿时挂上无奈又担忧的表情，忧郁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了。 ………… “啧啧，你小子路走窄了……” 听到那个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已经走在清晨的小镇街道上的尼禄顿时就紧紧咬牙，感觉血压飙升，他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一边低声怒道：“你以为这都是谁的原因！如果不是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我昨天晚上会闹出那种事情来吗？” “这关我什么事，你不肯合作，我自然要找别人帮忙的吧……年轻人不要太年轻，而且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的吗？” 意识里的声音没有打算承认错误，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不年轻那还叫年轻人吗？”尼禄一窒，更加感到恼火不已，却又只能够忍气吞声的压抑着自己的不爽，他低声喝道：“总之，我们说好了的，别把姬莉叶扯进来！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杀气腾腾的表情，像是在愤怒的自言自语一般，让旁边走过的几个镇民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拉开距离。 这人是犯什么病了吗？ “放心放心，本人的信誉那是有口皆碑的，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那个声音非常淡定的回答道，安抚尼禄暴躁的情绪。 “你这家伙连人都不是，哪来的人品……昨天晚上还试图对姬莉叶不利！”尼禄的眼里流露出愤怒的杀意，如果能够把这个家伙抓住的话，他绝对要将对方大卸八块才行，太可恶了！ “什么不利，说得真难听……我是要给她送一份成长大礼包好不好，因材施教，名师辅导，保证她进步神速，按照我制定的路线迅速成长。” 那个声音顿时不满起来—— “如果不是你又临时改变主意，强烈要求我回头跟你合作的话，你就等着看吧，下个赛季就由她防詹姆斯……” “什么？” “哦，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按照我的计划来的话，等到但丁杀上门来的时候，根本不用你的这个小白脸上场，姬莉叶自己就可以撸起袖子和他对打……” 反正现在已经无法验证，也不怕把牛皮吹破，声音大大咧咧的说着。 ………… （ps：大家端午节快乐啊……） 第四十九章 创建小号才是手残的浪漫 “我才不会让姬莉叶去战斗！”——这是尼禄的第一反应。 “但丁是谁？为什么会杀上门来？”——这是尼禄的第二反应。 他不需要姬莉叶去战斗，也很难想象这个神秘意志所描述的那副场景，那个温柔的少女撸起袖子和敌人对打什么的，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太美，完全没有办法在脑海里构筑具体的画面构图。 不过紧接着，又因为这个神秘意志所说的一个陌生名字，而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为什么会说但丁杀上门来，这个人是谁，有什么仇怨吗？不需要自己上场，姬莉叶就可以直接战斗……这意思难道是说，这个所谓的但丁，是冲着自己和姬莉叶来的，要对自己等人不利？ 有那么一瞬间，尼禄脑海里泛起了许多的联想。 在他的意识之中，那个声音淡定的回答道：“哦，这个啊……他是你叔。” “你——！！” 尼禄顿时怒意便是不可遏制的上涌，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不但一点儿都没有当真，反而是对这个家伙的观感更为恶劣……虽然说早就触底了。 “好了，现在去出任务吧……” 那个声音显得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猎杀恶魔，获取材料，配合我的研究，这就是你目前要做的事情，和平时没有太多出入，顶多就是多了最后一个步骤而已，不过研究也不需要你费心，帮忙做点表面工作就可以了。” 尼禄深深吸了口气，也不言语。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衣，大踏步的往远处走去。 就目前来说，他与这个神秘意志达成的协议，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有让他去伤害人类，窃取教团的秘密，破坏小镇的工作，等等等等，这让尼禄的抵触心理稍稍有些弱化。 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基本上就是他平时的工作，只是稍有变化而已。 再加上发现这个声音的谈吐自如，表现得理性而又冷静，甚至于给他一种很古怪的前卫感觉，似乎对于人类世界表现得异常理解，还有兴趣充当情感专家……这种种的古怪综合在一起，尼禄也不禁越发有些狐疑。 现在又让自己去猎杀恶魔，那么对方也许的确不是恶魔？ 当然，也不排除这可能只是一个幌子，只是用来迷惑自己的手段，尼禄并没有轻易的放松警惕。 “至于报酬的话，让我想一想……” 那个声音还在自顾自的继续着，似是在认真的沉吟思索。 “我不需要。” 迎着晨曦的金色，尼禄大步的在石砖铺砌的大道上行走，冷着脸回答道。 “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情，要不要给报酬是我的事情，反正还是那句话，我们这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你当这是接到了我的委托就好……至于怎么处理我给的报酬，自然就是你的事情了。” 对方淡定的回答，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有些恶趣味，不过也就是仗着现在尼禄还很稚嫩的缘故，毕竟魔人血脉刚刚觉醒不久，对于右手异化带来的恶魔之力还非常排斥，并没有接受，更加别说主动训练自己去运用这份力量。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虽说现在尼禄还没有办法发现察觉，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然而触及灵魂本质的魔人化终将会到来，并不会太过遥远。而自身现在终归只是一个思维备份，寄生在生命体自然发散的精神波动之中的意识种子…… 所以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扭转小伙子对自己的成见才行。 单纯的说明是没有用的，还得看怎么做，只要让尼禄发现自己的确不是那些阴险狡诈，残忍毒辣的恶魔，而且还能够给予他很多帮助的话，自然就不会时刻琢磨着怎么把老板吊死在路灯上，而是自动成为优秀打工人了。 “哼……” 尼禄并不知道这个神秘意志正在想些什么，但是却莫名的感到一阵恶寒，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冷哼一声，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嗯，我想到了，一个很经典而又行之有效，经过证明的正反馈循环奖励机制。” 那个声音笑着，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尼禄的视野里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半透明光屏，让他突兀的一惊，下意识的提起气势，同时身体肌肉紧绷，显得无比戒备而又警惕的样子。 不过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随之而来的伤害与痛苦。 光屏方方正正，里面浮现出了燃烧着的文字一般的内容显示—— 「当前任务：探查第二采掘场，清理其中出现的恶魔。（后面一串跳动的鲜红数字：47：09：13）」 「任务难度：d级。」 「预计完成奖励：5点积分。」 「额外探索度奖励：武技秘传书《凤鸣斩》、+1附魔子弹制作工艺（二选一）」 ………… 眨了眨眼睛，尼禄顿时有些发愣。 上面的每一个单词和数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关于前去解决第二采掘场的麻烦，这个的确是他今天大早上起来，就去教团那里接取的任务，限时两天之内完成。 但是后面的那些……说的是什么？ 只是尽管非常不解，那个声音却不再出现了，没有解答的意思，仿佛已经不在了的样子。 这令尼禄只能够恼火的咬咬牙，琢磨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只能够继续走出了小镇，带着自己的一身装备就往岛屿采掘场的方向赶去。反正先按照原本的计划来就好了，看看这个家伙又有什么阴谋。 声音虽然消失了，但是注视着尼禄的视线却没有消失。 顾墨的这份意识正在默默的观察着小伙的行动。 目前使用知识类报酬来进行交换，是最适合的选择，毕竟暂时也没有办法给出实质性奖励……倒是可以等到一切都上了正轨，自己也有了实际的动手能力，就可以将奖励列表的权限提升一个档次了。 打造法宝神器…… 提供符箓卷轴…… 支持魔法装备的强化与升级换代选项…… 这个世界的技术树也挺有价值的，像是人造恶魔、魔兵器锻造之类的，自己从这个世界的收获可以反馈给本我，也可以为其他世界的异时空同位体提供助力。反过来亦然，自己也可以将其他世界的收获用于这个世界，提供更好的助力。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让画风歪掉…… 譬如说一个驾驭着魔法星舰，把绯红女皇用成百步飞剑，将湛蓝玫瑰从转轮手枪升级为铁血战士等离子肩炮的尼禄…… 这个是什么新时代恶魔猎人吗？ 思绪之中转过这么一副画面，顾墨也不禁感觉有些微妙，毕竟就目前来说，这个还真的非常有可能来着……因为就在另一个世界同步进行着，自己的一个异想天开的奇妙计划就要成功了。 ………… …… 另一个世界。 同样也是宛若镜像宇宙一般的地球时空。 在南极洲的冰天雪地之中，一场超乎想象的恶战刚刚落下帷幕。 身披坚硬的外骨骼，像是一个超巨型的大刀螳螂一般，接近两层楼高的异形女王倒在了冰原之上，再没有动弹与声息，腐蚀性的血液迅速的渗透而出，如同强酸性液体汇聚而成的血泊在一边冻结，一边侵蚀着四周的冰面。 “……” “……” 冷风呼啸着，刚刚还无比喧闹，充斥着惊恐、怒吼、嘶喊等等声音的冰原，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幸存的人们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着，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的样子，不敢相信的赶紧冲上前去，查看那个身体摇晃了几下，却还是站得笔直，坚持着没有倒下去的那个年轻人的状况。 “太棒了！太棒了！” “顾！你做到了……老天！不敢相信……” 他们又哭又笑，情绪无比激动，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这个年轻人浑身鲜血淋漓，伤势异常的惨烈，口鼻涌出鲜血，身体也本能的微微痉挛着，虽然还坚持站着，却也仿佛随时都会倒地死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那个同样遍体鳞伤的外星怪物，拖着疲惫而沉重的伤躯走了过来，顿时茫然而不知所措起来。 对方有着类人型的身体，只是脑袋具有昆虫特征，颚部带有巨大獠牙，看上去同样有些狰狞可怕，而且有着一头肉质触须形成的密集“发辫”。 明明穿着一身难以想象的高科技装置，但是却偏偏给人一种野蛮的原始部落的感觉，观感上显得有种怪异的矛盾而又融洽之感。 尽管先前在最危急的生死关头，谁都顾不上这个，大家都站在同一战线对抗那巨大的嗜血怪物。然而现在事情告一段落，而他们这边最强的战力也再无力战斗，他们自然惊慌起来，不知道接下来又会怎么样。 在人群前站定，这个身躯强壮的外星人，先是看着那个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战斗技艺的人类战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冰原上再无声息的异形女王，然后张口发出了仿佛嘶吼一般的声音，令众人一阵紧张。 ——尽管从头到尾，对方都无视了他们的存在。 下一刻，空气之中泛起涟漪波纹。 一道道身影在四周显现而出。 耀眼的光芒也从空气之中绽放，似乎平面之中出现了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却是巨大的外星飞船解除了隐形，在风雪之中显露轮廓，不知道何时就已经降落在这片冰原上。 一个身材更为高大健壮的外星人走上前来，看上去似乎是地位更高的头领，认真的打量着被这些人类簇拥在中间，气息衰弱的真正“战士”。 他的口鼻都涌出鲜血，脸色苍白得似乎随时都会死去，却依旧站得笔直…… 双手牢牢的将那根夺来的折叠式长矛插在冰层之中，勉力支撑着颤颤巍巍的已到了极限的身体，同时昂首挺胸与眼前的外星人对视。 空气变得特别的安静压抑。 似乎凝固了一般。 第五十章 有趣的邂逅 周围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只觉得要在这份压力下窒息了。 不知道是因为冰天雪地的低温环境，还是因为恐惧而导致的，肌肉似乎都要僵硬石化了一般，四肢都无法动弹。 幸好这份沉默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那个身材高大的外星人头领就已经上前一步，直接横举起手中的一柄多刺折叠式长矛——这一瞬间，周围的幸存者们同时感觉到一股绝望，果然要动手了…… 不过马上就发现，那个外星人手中的长矛只是咔嚓一声，就已经收缩折叠起来，化作一杆短矛，然后这个外星人歪了歪脑袋，径自将之递了出去，动作姿势很明显，并不是要“攻击”，而是想要“赠予”。 “……” “……” “给、给我？” 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年轻人似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迟疑着抬起明显颤抖的手臂，吃力的握住短矛接过这份赠予。 外星人点点头，松开手中的短矛任由他拿过去，然后又伸手指了指他，接着回身指了一下身后的飞船，张嘴嘶吼一声。而周围的众人神经紧绷着，却又什么都不敢说，不敢打断这一场交流。 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解，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睛一闭就这么软绵绵的栽倒下去。 幸亏周围的人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搀扶住他，神色又惊又急。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到极限了，即将就要迎来死亡。 那个外星人张口嘶吼一番，然后伸手一挥，先前的那个个体以及周围的其他几个外星人走过来，强而有力的臂膀直接分开幸存者们，抓住了昏死过去，身体都在痉挛抽搐着的年轻人的肩膀手臂，就要把他抬出去。 其他的人们彻底急了，他们怒吼着，尖叫着，拼命的想要阻挠反抗这一切，却是对此完全无能为力，被轻易的打翻在地。 最终只能够哭号着，在风雪之中绝望的看着飞船升空，迅速离开了地面。 不多时。 外星飞船进入隐形状态，迅速飞离行星大气层，然后通过超空间引擎在光芒一闪之间，就已经出现在遥远时空之外的另一个星系之中。 穿越现实的空间结构，直接“跳跃”过了无比漫长的天文距离。 在船上的医疗室之中，年轻人被妥善安置在巨大试管一般的装置里，里面充满了一种弱碱性的液体，将他整个人浸泡在内，旁边的全息投影仪器实时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变化，一切都正在好转。 眼皮轻轻颤动，他睁开眼睛似乎有些迷茫的看了看，紧接着又像是抗拒不住疲劳与睡意一般，重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这一幕，一个外星人非常冷静的将其记录下来，在那些高精尖的科技仪器上操作了一番，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计划顺利…… 就如同预想的一样…… 这个奇怪的外星种族在氏族文化的基础上，发展出了星际时代的先进文明，保持着类似原始部落结构的社会制度与文化风俗，傲慢、残酷且充满侵略性，但是其文化与价值观无情而又极具原则性。 很难用人类的那一套去评价他们，他们也不完全吃人类的那一套，而是自有自己的观念与道德准则。 但是整体上，却是遵循着一种比较容易理解的共性的…… 一种类似于部落荣耀观的东西，象征着最高级别的荣誉，他们渴望具备挑战性的战斗与猎杀，而在伟大的猎物之上，还有伟大的对手……如果得到他们认可的话，其他种族的杰出战士也是值得尊重的，就像自己的同族一样。 ——所以在原本的轨迹里，这一次的事件里，唯一活到最后的黑人女主会得到认可，赠予最终胜利者才能够获得的长矛。 ——又譬如说在其他的故事里，同样有过女主角得到认可，甚至被铁血战士邀请一同前往宇宙狩猎的先例。 而他的计划就是，在前者的基础上，争取得到后者的结果。 在察觉到这个副本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之后，立即就开始做准备，先是获取了身体与身份，又略施手段混入考察队之中，然后在进入地下金字塔后，主动去引领节奏，展现出难以想象的领导才能，敏锐洞察力与果决的行动力。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极其过人的战斗艺术。 一个人单枪匹马砍翻的异形，比整支参与试炼的铁血小队都多，还在狭路相逢之中，正面硬刚揍扒铁血战士，这些表现都是依靠普通人级别的身体素质完成的，只是本身的真正境界，处变不惊的心境，超然的独特经验体系…… 这些也都是不可或缺的支撑，所谓四两拨千斤，首先自己要有足够的杠杠和找准那个支点才行。 而这些表现也都进入了飞船上的铁血战士长老的眼中，至于最后几乎单杀异形女王的惊艳演出，也是增添了最为重要的一枚砝码……现在看来，自己的表演非常顺利，一切都如同预想之中的那样展开。 重伤的他，在南极这里是没有办法得到有效的救治的，所以认可了他的铁血战士们没有选择置之不理，而是干脆把他带上飞船进行治疗，同时也是准备耀请他这位令人尊重的杰出战士，一同前往宇宙狩猎…… 这是最好的展开。 以最正式的官方途径加入，得以光明正大的接触这个古怪的外星文明，光明正大的偷师那些尖端科技。 能量武器…… 飞船技术…… 跃迁引擎…… ………… …… 回到现实维度。 “可……可以了吗？还要继续吗？” 希里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疲惫的表情，有些告饶的开口问道，光洁的额头上也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她银灰色的头发。 虽然完全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操作，但是如此频繁的不断开启关闭进行位面传送的时空之门，对于她的消耗也是颇为巨大的，如果不是这段时间的提升还是比较明显，大概支撑不了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多次尝试。 “可以了……辛苦你了，希里，现在快回去休息吧。” 顾墨闻言轻轻点头，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神色，一边道谢一边让对方可以去休息了。 他可以继续制造意识之种，宏瀚的精神力根本不在话下，不过看着猎魔人少女已经如此疲累，自然不会强行要求她勉强继续下去。 慢慢来就是了，等希里恢复过来再继续也无不可。 试验进行得很顺利，或者应该说是相当顺利，新获取的能力很好的弥补了分身的数量，让他有了真正有了化身千百的可能。 先前的分化之术，就像是一棵大树本身在分化，本体就是主干，而在主干上第一次分叉的部分就是分枝，在分枝上继续分化的就是枝桠……如此一一对应下来，其实就是本我，化身以及次级投影之间的层级关系。 能力数值，技能等级，一再削弱的同时，本身的分化数量也存在很大的限制。 而获得了制作思想备份，压缩意识种子的能力之后，他可以直接利用大树的种子，去另外进行栽培，通过「单独显现」的力量进行统合，确保即使在超越世界线之后，每个异时空同位体也依然是自我思维的延伸。 因为是种子，不再是分枝，所以数量限制方面自然不再是问题。 只是弥补了数量的问题，质量暂时就没有办法了，种子终归只是种子，只能够自行生根发芽，重新成长，不像是直接分化的分身或者投影，开局自带不同级别的优势。顾墨也只能够让不同的种子各自发展，寻求提升。 当然，这并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 ——或许曾经遐想过的可能性，将会成为他接下来最强的成长手段之一。 ——斩出一道道分身，去往大千红尘历练自我，最终修行圆满，择日飞升，回归真正的炁体源流之中，最终为本我平添一世修持的道行与神通。 简单来说，就是多开小号搬砖，供养大号的超效率成长，只要足够肝的话，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简直就是前途无量，爱德华·凯利还真是来了一场华丽的大爆，给他送来了关键的一块拼图。 “咦？” 猎魔人少女疲惫的点点头，才转身走出几步，还没有离开试验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奇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来，有些紧张的看向身后的青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我的一道分化意识，遇到了比较有趣的事情。”顾墨从思索之中抬起头来，对着她轻轻的摆摆手，轻松的笑着说道：“不过没有问题，我能够解决的，你去休息就好了。” 希里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然后迟疑着点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差点儿想要开口问上一句，这人所说的有趣事情，是不是指又在其他世界招惹了新的女孩子…… emmmmm……为什么自己要说“又”？ ………… …… 这个世界有些奇怪…… 灵气非常的浓郁，空气之中隐隐弥漫着淡淡的妖气…… 传送门打开的地方，是在一片乡野之中，同样是正值晚上的时分，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意识种子就仿佛一个幽灵似的，晃晃悠悠的飘荡了一会儿，初步勘察了一番当前世界的情况。 大气很纯净，没有工业污染。 空气之中也没有充斥着的各种电波信号，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落后的时代。 顾墨选定一个方向晃晃悠悠的向前，在夜色之中慢慢的前进，尽可能的收敛意识种子发散的微弱波长，他察觉到空气之中弥漫的妖气高等而纯粹，有种危险感，自然就要小心谨慎一些。 没有行进太远的距离，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花田，在夜色之下，高大的向日葵也是一望无际。 轰! 轰隆！ 隐隐的仿佛是沉闷的雷声滚滚，席卷过大地，广袤辽阔的花田之中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强大能量波动，好似巨力一次次的碰撞着，带起一阵阵暴烈的局部暴风吹拂，将夜空之下的树木、野草吹得哗哗作响。 淦！ 这是正好碰到大妖斗法了吗？ 刚刚才因为既视感而停下来的顾墨暗骂一声，幸好没有继续向前，就现在这样的状态要是被波及到，怕不是被一吹就散了……溜了溜了，非常果断的调转方向，他往反方向迅速离开。 还动用了些许的精神力储备，加快速度。 一口气遁出数百里，这才放缓了速度，而在途中也没有看到什么村庄、人烟之类的，荒山野岭，罕有人迹。 “比想象之中的还要落后的时代……呃？” 思维波动间，顾墨刚刚嘟囔了一句，散发的精神力就敏锐的察觉到就在前方，突兀的有着空间扭曲的现象发生。 下一个瞬间，一道窈窕精致的娇小身影正好出现。 然后—— 他就直接被无情撞飞了，作为精神构体的意识种子直接开裂，被某种强大的力量近乎粉碎性的直接破坏了外层防护。 内部储备的精神力迅速流逝，即将彻底消散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个有着银色的披肩长发，背后有着六翼，漂亮的银色瞳孔瞪大的少女，似乎是也没想到自己刚刚走出来，就正好撞上了什么，再一看对方直接就要魂飞魄散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一下子慌慌张张起来了。 “咦？啊……啊！……抱、抱抱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结结巴巴的道歉着，赶紧飞上前去，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像是下意识的要将顾墨的这枚破碎开裂的意识种子重新拼回来一样。 但偏偏就是这样仿佛在下意识捏塑黏土般的行为，却愣是发挥出了不可思议的效果，真的直接让顾墨的这道分化意识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在少女慌慌张张的纤细手指之中，裂纹迅速恢复着。 本来正感叹自己在这边的倒霉开局，发现情况居然又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顾墨也是有些愕然。 同时也是感觉到了，这个银发少女的那股力量，其中的气息所蕴含的属性，简直就是信息量巨大。 创世、神圣、威严…… 番外 飞升时代Ⅰ 利芙德号平稳的行进着。 没有感觉得到速度的放缓，但是从外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声，甲板上似乎也传来了震天的兴奋嘶吼。 也不知道水手们是看到了什么，如此的情绪激动…… 等等，难道是…… 在摇摇晃晃的油灯的照耀下，船舱内的光线还是显得昏暗，正在闭目养神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愣了一下，也是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他直接一个激灵的从斜靠在床铺上的姿势坐了起来，本来沉稳成熟的脸庞也不免有些许的激动。 终于要到了吗？已经过去三年了，自己是不是已经来迟了……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充斥着的他，忍不住的深深吸了一口舱内的沉闷空气。 ——在三年前的一个夜里，自己被关押在阴冷潮湿的伦敦塔监狱之中。 ——然后在想办法越狱的时候，被一个炼金术师夺走了自己的守护灵，瑟夏。 自己也在暴风雨之中，从伦敦塔上掉进海里，才得以侥幸逃脱……或者说，是一次次溺死在狂暴的大海中，在这间隙之中努力挣扎着，最终漂流到岸边才得以真正的重新活了过来。 脑海里的思绪转动，男人的眼眸里面闪烁精光，同时伸手轻轻按住胸口的位置。 有股淡淡的暖意……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衬里面紧贴着胸口，散发着热量…… 这是他的守护灵瑟夏被夺走之前，给他留下的一片羽毛，也是其真正的超凡精髓所在，其力量之神异莫测，可以帮助他摆脱死亡的束缚。他将羽毛和一颗灵石做成了一个护身符，时刻都在贴身携带着，让自己成为一個不死之人。 这同样是督促自己的一个标记。 他从来没有放弃复仇和寻找瑟夏的想法，在好不容易的凑到了足够的资本后，就登上了这艘名为“利芙德号”的商船，踏上了前往东方的旅途，直到这一日，这趟漫长的旅途才终于抵达了终点…… 因为在当时越狱的时候，男人正好偷听过那个炼金术师的对话，隐约听到他们的部分计划。 ——似乎就是要前来东方，策划什么阴谋来着。 ——不过那个时候的情况危急，男人也没有注意太多，而且当时也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有太过留心……现在也只能够知道一个大概，实在是有些可惜，他轻轻叹气。 站起身来，他披上衣服，走出船舱。 来到甲板上。 呼吸到新鲜的混杂着淡淡海腥味道，由海风迎面吹送来的空气，金发碧眼的男人长长的呼了口气，接着在星月之下看向了远方的大海，只见海天的尽头在夜色朦胧深沉之中，似乎的确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光影的轮廓。 而根据周围甲板上的那些无比欢欣鼓舞的水手们，乱吼乱叫的话语来看—— 那的确是大片大片绵延的海岸线，那是大片大片的陆地，他们大概，应该，可能……是真的抵达了东方世界！不不不，一定必须得是抵达了东方世界！！绝对得是抵达了东方世界！！ 说着这样的话的水手们，脸色狰狞甚至是咬牙切齿起来。 理所当然的，大家都已经受够了，绝对不能够接受这里还不是终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觉得这趟旅程看到了尽头……难以想象的欣喜充斥着男人的胸腔，这个一向坚强稳重的英格兰汉子，此刻也忍不住的有种想要仰天长啸，热泪盈眶的冲动。 太难了。 这趟艰难的远行真的太难了，这一刻，他甚至有种强烈梦幻的不真实感。 远洋航行意味着冒险，大风大浪是常有的事情，恶劣天气、危险海况、食物匮乏、可怕疾病……这些都是致命的危机，出海远航就意味着将生死置之度外。况且在这个时期，即使是西方世界最勇敢的冒险家们，对于东方也是近乎一无所知。 在绝大多数人的印象里，关于“东方”都只有一个非常笼统模糊的概念。 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那是一个令人神往，不可思议的神奇国度。 是美轮美奂的黄金世界。 是《马可波罗游记》中所描述的那样的遥远天堂。 整个欧洲自上而下，都对东方抱着异常强烈的崇拜幻想，却又偏偏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够凭着想象力去脑补…… 本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即使在正常历史线上，到了十七十八世纪的时期，欧洲整体上都是依然对东方充满了好奇与幻想，对远销而来的中国产品疯狂迷恋，但对东方的认识依旧是管窥蠡测。 一直到1750年前后，才是东方情节破灭的时期，同时也是西方的世界秩序观念和对整个东方的态度的转型时期。 然而在这个本身就被大幅度魔改的历史线之中，目前正处于十六世纪末期的阶段来着。 一切才刚刚开始。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驾驶着简陋的风帆船，依靠原始的航海观测仪器和羊皮海图，踏上寻求通往未知世界的征途时，那其中的险恶就是难以想象的了，这支荷兰人商队本来是五艘商船组成的。 可是到了现在，却只剩下利芙德号这么形单影只的一艘帆船了。 可想而知，在这段漫长的旅程之中，他们是承受了何等的千难万险，也就可以理解他们此时此刻的激动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震天的声浪突兀的削弱下来，先是甲板一侧的几个水手突兀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那样。紧接着旁边的人下意识的看去，马上也瞪大眼睛，张口结舌，发不出声音，步入同样的后尘。 察觉到声浪的迅速衰减，其他人也纷纷转头张望，金发碧眼的男人也不例外，然后…… 他瞠目结舌的盯着那边的海面。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呆愣愣的转着头看着那边的方向，甲板上刚刚还在欢呼雀跃，无比激动的人群，此时此刻尽皆化作了雕塑，好似是都被石化了一样，场面显得无比的诡异。 “……” “……” 一片死寂，只有海风吹拂。 在那边的海平面尽头，出现了一座在海上移动的山…… 那是一艘超乎想象，钢铁打造的艨艟巨舰，正在气势惊人的向着这边驶来…… 现代人或许会有一些错误的奇怪观感，总觉得巨轮也就那个样子，但是实际上，在方寸大的屏幕上看到的，与身临其境亲身体会到的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人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前根本犹如蝼蚁。 尤其是这样的时代，对于一群刚刚抵达东方世界边境，还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冒险者来说—— 他们并不知道这半个世纪以来，东方世界经历了何等巨大的变迁，彻彻底底被魔改了一番，相较于那些终归是被裹挟在时代洪流之中，跟随着日新月异的时代一起变化的东方人们，缺少了一个循序渐进的接受过程。 因此感受到的是更为巨大的冲击与震撼！几乎有魂飞魄散之感！ 看着数十米高的艨艟巨舰乘风破浪，以惊人的速度和气势碾压而来，如果不是能够看出这似乎是一条钢铁巨船的话，那么只怕他们要认为是那些泛黄的羊皮海图上画着的海怪现身了！ 如此巨大！如此巍峨！如此的神奇！ 难以想象的重量的钢铁浮在水中，还能够航行得如此快捷，这简直就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神迹！ “那是……什么啊……是魔鬼的造业吗？” 有人低低的呻吟出声，本能的感觉浑身无力，手脚发冷。 “是神……神的国度……我们真的来到了神的国度！” 也有水手浑身哆哆嗦嗦，脸色煞白之中泛起一丝丝不正常的潮红，无比激动的直接跪伏下去，亲吻着甲板的地面，他竭力哭喊出声：“天堂！！天堂真的在东方，都是真的，我们到了伊甸！！” 几乎只是一瞬间。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下一刻顿时就是眼睛放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是啊，这里是东方！这里是东方！是乐园之地，是神与人的家乡，是果实、清泉的田园，是东方博士的智慧之地！ 怎么可能会是亵渎魔鬼的造业，这绝对就是福音神启的渊源啊！ 仿佛是得到了提醒，联想到了什么东西，并且迅速的完成了自己说服与全身心崇拜的过程，刚刚那个还说是魔鬼造业的水手一头就跪了下去，虔诚而又惶恐的祈祷着，诉说自己刚刚的罪。 而以他的动作为开端，就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样，周围的人哗啦啦的霎时间全部伏下身去，刹那间全部都变成了最狂热的狂信徒，竭力哭喊与赞美祈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没有人能在这种狂热的氛围继续保持清醒。 “这……你们……” 金发碧眼的男人呆呆站在跪了一地的人群之中，有些茫然看向四周，只见他们都在竭力哭喊，拼命亲吻甲板，激动得浑身哆哆嗦嗦，眼底都在充血，又哭又笑，都似是疯了一样。 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有些后知后觉的喃喃念着：“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他终于反应过来，就连《圣经》都将乐园放在东方。 就连圣伊西多尔都说：“天堂是位于东方的一个地方”—— 东方是人类的乐园，也是人类历史的源头。 从蒙古世纪直到地理大发现时代，前往东方的冒险家，从柏朗嘉宾到哥伦布，几乎所有前往东方的人，教士或商人，都无一例外地在寻找东方乐园之地……而此时此刻，就连他都禁不住剧烈动摇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数十米高的艨艟巨舰已经接近前方，如同一座的巨大冰山横移过来。 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宛若神圣。 钢铁巨舰不但有着后世航母才能够达到的尺寸，还有着后世航母都没有的性能。 在迅速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又徐徐的放缓了速度，并没有直接撞上来，而是与利芙德号错开一定的距离，但是即使距离遥远，因为那庞然巨大的钢铁巨兽的轮廓，还是令得阴影直接遮天蔽日一般的笼罩住了整艘利芙德号。 在那十几层楼高的船首上方，有人居高临下，冷冷开口。 ………… …… 作为荷兰人的船队，即使打着这样的旗号，也没有得到什么优待。 对面的人态度可以说是冷漠的公事公办，只是说会向上禀告，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他们这群人也必须按照海关的规矩来，登记、清洁、隔离观察……等等等等，这一系列的步骤必须严格执行。 谁知道这群跨过大西洋和太平洋到来的家伙，身上携带着什么样的疫病，谁知道他们的船上藏着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大意不得的。 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利芙德号的船员们全体上下，都是已经全副身心的沉浸在了他们狂热情绪之中，深信自己等人是来到了神的国度，此时此刻根本不敢造次，对面说什么都是连连点头。 在他们看来，这是神的意旨。 利芙德号一行人很是配合，转移工作自然也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被带往附近的港口城市。 当他们看到出现在前方尽头的港口的时候，却是感觉大脑都彻底一片空白了。 灯火通明，巨大的起重机正在配合着货船的装卸工作，码头上人来人往如同忙碌的蚁群。一盏接着一盏的电气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驱散着夜色的黑暗。不仅仅是照亮了这夜间也仍然繁忙的港湾，并且路灯也是连绵起伏着，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 灯光沿着宽敞平整的道路，一直通往远方的城市群。 能够看见那是一座非常规整的城市，街道、商铺、住宅，各种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到处都是一派繁华景象，能够感觉得到工业与商业的繁荣，有着城市电车在夜间运行，正好有一列向着港湾这边的方向徐徐驶来。 巨大的飞空艇三三两两的悬浮在城市之外，与摩天大楼交相辉映。 完全无法理解，完全无法想象。 无比强盛，无比繁华。 金发碧眼的男人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感觉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即使在旅行者们再如何夸张的游记，也无法描述其万一…… 在这一刻，就连他都禁不住在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也许…… 自己等人的确是抵达了神的国度？ ………… “要票不？要票不！最后一班车了……” “十两银子！一张票只要十两银子！这个月最后一班的天穹列车就要发车了，到今日亥时为止……” “赶不上了的，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最新型飞空艇，电力和灵石双动力系统，绝对是最新的民用型号，帝国本土出产……” 来来往往的船运繁忙，港口码头上也是一片繁荣，很有一种令人亲切的生活气息。 尾章 “啊啊……应该没事了，应该……” 小心翼翼的收回白皙的双手，银发银瞳的少女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精神体，表情依然有些慌慌张张的样子，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手忙脚乱粘合回来的成品，似乎略显心虚的小声说道。 顾墨：“……” 刚刚支离破碎的精神体，现在的状态确实是重新稳定了下来。 至少不再像是刚刚那样，好似是一只漏风的气球，要飞快的散尽所有的精神力储备。但是即使少女的力量有些难以揣度，然而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这真的只能够算是及时抢救。 而且，大概是过于慌张的原因，她刚刚修补的动作也委实是有些…… 总之，就是一言难尽。 完全是依靠那超乎想象的力量，像是捏塑黏土那般，看见哪里有裂纹，就赶紧往哪里“啪”的糊上一块。并且整个过程紧张的像是在搓面团一般，虽然是尽可能的抚平了精神结构上的裂纹，也成功的修补了破碎的外层…… 但是—— 如果说是一只气球的话，那么现在抢救回来的成品…… 就是显得一副脏兮兮、灰兮兮的样子…… 而且身上到处都是「透明胶布」，贴着一处处出现破损与裂缝的地方…… ——总而言之，现在的整只“气球”都很有一种遍体鳞伤的画风，而且很是微妙的有一种搞笑感，让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这样的情况还不如干脆点，直接炸掉算了。 “……” “……”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 少女的眼光游离着，月光洒落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能够明显看到她的表情带着尴尬的红晕：“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没注意，因为在想东西有些出神了，没想到这边居然还有人……” “没事……” 顾墨收敛了一下思绪，虽然整体上的开局非常顺利，但是也并非全部都是如此，已经折损了好几道的神念分化。这样的情况本来就在预料之中，自然也是有心理准备的，意外终归难免。 而且眼下的这个情况，要说是很糟糕也不至于，就是稍微显得有些微妙。 他现在对于少女的身份倒是更感兴趣，那股超然的创造之力，也就是自己最近也正在触及类似的创造领域，才隐约察觉到这多少有些相近的力量属性…… 也是因为现在的情况比较独特，少女直接展现了这股力量，并且用于修复他的精神体—— 因此才能够直观的被他感觉到。 “真的没事吗？”银发银瞳的少女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此刻的情况，“你……你不是幽灵吧？应该也不是普通人的亡魂？不过感觉魂体好像不太完整的样子，但还是比人类的要稳固好多……” “……” “……” “这个自然不是，我现在只是一道神念分化，是一个念头映射在这里罢了。所以你不需要太担心，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对于她能够察觉到自己的一些情况，顾墨并不感到惊讶，稍稍沉吟一下，还是选择如实道来。 银发银瞳的少女来头显然极大，能力也是难以度量，因此在对方面前很难隐瞒自身的情况，还不如坦诚一些。况且从刚刚对方的表现来看，大抵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恶意，综合考量之下，他决定调整自己当前的交涉策略。 况且大不了，就当作是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任务）失利便是了—— 从者化的投影从当前时空（副本世界）退场，情报回到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座（现实维度）的本我手中。 “诶？神念分化……这么说，这个果然不是你的本体吗？” 银发银瞳的少女有些惊奇的打量着他，眨了眨那双瑰丽如宝石的明亮眼眸，紧接着也似乎是微微的松了口气：“这就难怪了……不过这么说来的话，你是东方那边的仙人吧？这种说法，我印象中好像只有那边会这么说。” 东方的仙人…… 这个世界果然也存在这样的体系啊。 顾墨将这个线索暗暗记下，不久之前的花田那边感受到的妖气，现在碰上的银发少女，现在又听到东方同样存在仙人，他对这个世界的背景格局，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过还需要收集更多的线索。 “东方的仙人啊，如果是从字面意思来说的话，这个算是吧，就是我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这么说也没差……”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这么回答道。 ——这也不算是撒谎吧。 ——他的确是仙人，的确是来自东方，也的确是情况特殊。 毕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仙人，所以什么都对，就是基本的大前提不对。不过对方也没问这个，而且他也说了是从字面意思来看，并且表示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算是撒谎。 “哦哦，果然是这样啊……” 银发银瞳的少女微微颔首，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她自己脑补了什么，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她的神情似乎还是多少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一边仔细注视着眼前的这道精神体，一边语气认真的询问道：“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分出这道精神力来，是要干什么的吧？我刚刚是不是坏了你的事情？” “这个其实也没啥……” 顾墨想要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计较，不过却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做出这个动作，同时也是突然想到，这个少女刚刚露了一手，所持有的那份创生之力，恰好正是自己当前所需要的助力。 或许现在的这个世界看似是开局不顺，但是实际上可能反而是进展最快的也说不准？ emmmmm…… 除却在某个世界，开局就果断的投影一副普通人的身躯，现在已经顺利坐上外星飞船，直接离开地球，前往未知星系的那个小号之外…… 顾墨沉吟着思索起来，注视着眼前的银发银瞳少女，虽然没有了寻常的肉眼感官，不过精神力模拟的常规感应还是没问题的。对面的少女显然也知道，面对他的注视，稍稍表现得不太自在。 当然，这是肇事司机在面对受害者的视线的时候，感觉自己受到了无声控诉的愧疚与心虚…… 尤其是在发现对方的正体，竟然是另一侧的仙人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将这次的意外事故的重要等级提升了一个档次。毕竟大家都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大概还是可能要打交道的，双方地位相对平等，自然更为重视。 “能够请你帮我一个忙吗？我现在的情况，估计是没有办法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完成某些事情了。” 在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顾墨还是干脆直截了当的选择有话直说，这个时候没有必要搞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坦诚一些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少女微微一愣。 “说起这个之前，还未请教芳名，不知仙乡何处呢？这位美丽的仙子。”顾墨笑了笑，这么的开口问道。 “这……这是问名字吗？” 银发银瞳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好像是认真的想了一下，才明白这文绉绉的句式表达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是立刻就露出兴致盎然的表情，那纯净的眼神也流露出一种雀跃兴奋的神色，似乎像是要放出光来的样子，很高兴的兴致勃勃开口，略有些孩子气般大声道：“我……我的名字叫神琦！” “……” “……” “……神琦？” 顾墨微微沉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我可是想了好久来着……”银发银瞳的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在半空之中原地踢着小步子，她的身体往两边转悠了小半圈，语气异常欢快的说道，“不过想出来好多年了，你还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呢！” 她似乎有很高兴的理由。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觉得自己要有个名字，并且认真的为此苦恼了许久。结果等到好不容易给自己想了个名字后，却又一直都没有派上用场，她也是多少有些失落沮丧的。 直到现在，终于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了！！ 少女的心情一下子高兴起来。 ………… …… 暗无天日的世界…… 毫无生机的世界…… 混混沌沌的世界…… 神琦带着顾墨的这道神念分化，径自穿越空间，来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地方，后者只感觉到精神感应传来一阵阵微微的刺痛，不得已将外放的精神力全部收拢了回来，以面神意继续受损。 “这就是……神琦小姐你住的地方？” 语气莫名的说着，顾墨在有限的感知形式之中，尽可能的观察着外界的环境，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头疼。 这片昏暗的空间就像是创世前夜的炼狱空间，完全没有生命存在。 大气稀薄甚至没有寻常意义的大气层，只是一片广阔的空间，被红黑色的不明雾气笼罩。有些地方可以看见熔岩肆意的在地表涌动，灼热如炎狱，也有些区域出现寥寥雪花随风飘舞，极低的温度使得地表覆盖了极厚的冰层…… 还有些地方弥漫着如铅般沉重的云霭，伴随着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的雷鸣，透着一股不祥之兆…… 也有些区域的空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出现了大伤口，从另一侧以难以想象的频率释放高频的脉冲，激烈的电子流风暴肆虐…… 所以说—— 这个少女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是啊……很不错吧！”神琦连连点头，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开辟出来的呢，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会努力创造出由我精心描绘的世界！” 序章 一切的开端 “创造世界么……神琦小姐可真是厉害！” 顾墨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情绪，似是感触，似是惊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他还以为这个少女是观念奇怪，譬如说审美迥异于常人，所以才专门找了这么一处环境糟糕恶劣的地方安家，这个也并非是无从理解，却没有料到这里居然是一个“世界”的雏形吗？ 这片广袤辽阔的空间…… 是她亲手开辟出来的…… 这个少女想要以此来描绘自己心中的蓝图，试图创造一个精心设计的新世界？ “哼哼，当然啦，我可是很厉害的……” 神琦带着精神体落在地面上，听到他的夸赞，顿时很是开心欢喜的说道。尽管这片区域的环境一样的极其恶劣，犹如表面散发着热浪的熔岩之海，只有少数焦黑的大地高于流动的岩浆，成为了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过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热浪、辐射等等，都无法接近少女的身旁。 她身边的一定区域范围内，仍然保持着清爽的意味，似乎能够润物细无声的改变环境，干涉现实一般。 “话说回来，我可是开辟了好久来着，总想着要再大一些，就将这里扩大成这个样子了……不过一直都在试着开拓它的边缘，不知不觉的越走越远，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画布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大了，我还没有开始真正的创造……” 转过身来看着精神体，神琦背对着身后的这片广阔无垠的空间大地，她一边张开双臂，一边努力的比划着，试图生动形象的说明自己到底多么努力，开垦出了一片多么巨大的界域。 同时也为现在的这副样子做出了解释说明，为什么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劣，一切都是因为她这位预定创造主职责的神明，光是只记得开辟空间了，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创造。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 “……” “也没关系，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就会很顺利了。”顾墨觉得这件事情还真是微妙到不知怎么说比较好，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发表评价了，干脆直接跳过这个问题。 “什么东风？我不是太懂……” “没，我是说，你接下来准备创造一个怎么样的世界？”顾墨环顾四周，多少感到好奇的开口问道。 他同样也在做着比较接近的事情，虽然没有费尽力气去开辟空间，而是在太阳系内找了颗海洋卫星直接进行改造。毕竟生命之海的神性侧重是创造生态系统，令无生命的物质世界获得知性，这是原始世界演绎生命过程的拟神化。 不过神琦接下来，肯定也会试着去创造生命，毕竟所谓的「创造世界」，并不是单纯的开辟异度空间，就算得上是创世，正如桃源仙人可以打造出箱庭空间，但并不是说就有创世的能力。 关于如何赋予生命，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他也想要参考一下神琦的意见，看看她有什么样的想法，也许双方能够在这方面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与经验互补。 然而—— “这个……” 银发少女的目光顿时有些游移不定起来，她心虚的支支吾吾起来：“我一开始的时候好像是头绪的，不过这都又过了这么久，基本上都忘记当时是怎么想的了……而且那个时候，这个空间也没有这么大，现在的话，可能、可能……” “……” “……” 好吧，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从这个少女一系列略显天然的举动来看，这种情况貌似也很正常来着。 “这个，你听我说，我不是骗人的呀！”看他突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银发少女连忙解释起来，“而且我刚才就是准备出去看看人世，想要找找灵感的，不过没想到刚刚出去就直接撞上你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变小起来。 “那就慢慢来吧，不用着急，我们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顾墨早就没介意之前的车祸了，他只是沉吟了一下，轻声的安慰了一句。 同时他顺便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之后或者可以在这方面交流一下。” “交流？交流什么？”神琦有些疑惑。 “交流创造世界的心得……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正在做着和你现在这样的事情，嗯，也是准备利用我自身的能力，创造一个新的世界。”顾墨微微一笑，紧接着就看到银发少女一下子双眼放光起来。 福至心灵的直感发动，他在这一刻非常敏锐的采取行动，想也不想迅速向后飘了一段距离，正好躲过神琦下意识的伸手抓过来的举动。 如果自己是正常的人身的话，那么大概就是会被这个少女抓住肩膀，兴奋的用力摇晃身体……只可惜偏偏不是，而且现在他这副样子，要是被她抓住没轻没重的摇晃一圈的话，委实是有些危险了。 “喂喂，冷静！冷静……神琦小姐，再不冷静下来的话，你就要去找时光机了。” “我现在这样子已经是易碎物品了，可经不起你的折腾……我现在的本体就是在进行创世工程，所以根本走不开！这道神念碎了就真的碎了……” 眼看着银发少女还想要伸手抓来，他忙不迭的接连发出警示，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啊，啊！抱、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银发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她赶紧安安分分的原地站好，装出一副很听话乖巧的模样来，但她仍然是看上去很亢奋的样子，那双明亮的眼眸也是熠熠生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精神体——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真的吗，是真的吗？你是说和我拥有同样的能力？你……等等！你难道是我的同族吗？”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眸之中光芒大盛。 正在和自己做着一样的事情，要利用自身的能力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同样的事情，可能还是同样的能力？ 那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同族？！ 少女几乎是立刻回想起来一件事情，关于刚刚帮这人的精神体治疗的时候，在其灵魂散发的气息之中，似乎也隐隐发散着有些令自己感到熟悉亲近的信息因子，仿佛是与自己的力量相似的属性。 只是非常的微弱…… 当时她慌慌张张之中，只以为是错觉。 但是现在看来，或许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只是因为这人现在只是一道神念分化，基本上没有携带太多的本源之力，力量隐而不显。 不过在最为根本的属于灵魂本质的层面，那触及法则层次的天赋能力，依旧是留下了烙印信息！那是与基因相比，不同却又相似的模因，同样是涉及到生命最为本质奥秘的遗传因子，在信息层面上的编译体现。 “呃，这个……应该不是，这大概就是一个巧合，而且我没说是同样的能力，只是、只是……就是比较接近的性质吧。” 顾墨却是禁不住的哑然失笑，原来少女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突然这么激动的吗？不过很遗憾，自己可不是这位神琦小姐的同族来着，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情况了，曾经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 “诶——不是吗——” 语调明显变得失望起来，声音也拖得长长的，银发少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明明刚刚找到了证据，可以佐证这个猜想，正是越发兴奋激动起来的时候，对方却反而干脆利落的否认了？ “自然不是，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我曾经是个人类，只是后来修炼成为了仙人，又因为某些机缘学习掌握了类似的能力吧，仅此而已。”顾墨很是谦虚的再三澄清，表示自己根正苗红，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修仙者。 并不是什么天生神圣的存在，不是什么生来就持有创世之力的超越者种族。 “怎么会……”银发银瞳的少女表情极其失望的嘟着嘴，好似是还有些气鼓鼓的盯着他。 还以为是终于碰上一个同族了呢…… 结果居然不是，这实在是让刚刚激动不已的她倍感失落。 从诞生至今也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少女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持有难以想象的力量的她，并没有同类。虽然经过这些年的时间，她也多少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着那种比较特殊的种族，整个种族只由一人组成。 不过她并不怎么喜欢这种情况，也有些讨厌一直以来的寂寞，所以才会想着创造一个自己想象之中的美好世界，让自己可以不再孤单……直到刚刚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同类来着。 高兴得不得了，难以想象的亢奋瞬间充斥身心。 不过大起之后就是大落，现在的她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甚至眼神很是不满的盯着对面的家伙。同时心里还是充斥着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的情绪，况且她越是回想先前感知到的信息，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才是正确的。 因为那种力量并不像是什么后天习得的法术、能力的类型。 而是如同天赋、资质、才能一般，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的东西，基于血脉，灵魂，甚至是更深层次的—— 起源。 因为是这样类型的力量属性，所以与生俱来绝对不会改变，那是比前世更加本质的本质，可以追溯到最初存在理由的因。 所以——绝对不是什么后天接触，模仿学习可以获得的能力……这人是在撒谎，还是自己都不清楚？微微眯起眼睛，银发银瞳的少女很是不满的盯着眼前的精神体，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她的推理没有问题。 顾墨的说法也没有问题。 只是后者是利用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质，在系统的规则力量下进行「血统强化」……从本质层面上令生命再度进化，发生蜕变，并不是单纯插入一段变异基因片段，而是由内而外的完全演变，以达到更高的生命层次。 仿佛生来就是那种形式的超生命体，天赋、资质、才能，这些与生俱来的本质自然也不会落下。 顾墨没有在意银发少女的不满，只是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咳咳，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正事吧，神琦小姐……” “我希望你利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一个人偶。” 收敛自己的情绪，银发少女撅着嘴：“……人偶？为什么要用到我的能力做这种东西？” “哦，因为那是活着的人形……” 顾墨笑了笑，“关于人偶技术的资料，我会给你的，你仔细看一看就知道了。” 结合了仁王世界的炼金术、克隆术，结合自己肉身成仙的理解，结合fate世界的人偶魔术……再加上逐渐掌握的创生权柄带来的理解，他在人形魔术的这个领域，也算得上神秘学的宗师巨匠级别的人物了。 只以制造人形的技术造诣而言，应该能够达到冠位人形师苍崎橙子的程度。 现在从这方面入手，为自己制造一副性能极佳的魔术人形，是最为合适的选择。 第一章 人偶 人形在日文中的意思其实就是“人偶”。 因而所谓的人形师，就是人偶使的意思。 在fate的主流世界线之中，自从十七世纪以后，人体仿造的魔术概念衰退，就连相当优秀的魔术师在自动人偶的分野里，也无法敌过几百年前的古董品，因为神秘之暗在衰退，现代的技术无法重现古代的机能。 不过苍崎橙子却是一个例外，作为最高位的人偶使，她的造诣本就已经登峰造极，能够量产性能不下于中世纪的战斗用自动人偶。而且在追求肉体之原型的过程中，她还无意中发现了制作与自己完全相同人偶之技术。 这超越了中古世纪魔术全盛期留下的绝对法则—— 「就算制造出超越人类的人偶，也不可能造出与人相同之物。」 这位冠位人形师因此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因此她随时预备着一个休眠中的自己，一旦当前活着的苍崎橙子死亡，其记忆就会转入预备的躯体中苏醒。苏醒的橙子之后会再作出活动用的躯体，然后再进入休眠。 虽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最初的原始本体究竟是哪个，但是因为完全相同、且同一时间中只会有一个自己在活动，因此不存在分辨方法，所以结论就是每个苍崎橙子都是真的…… ——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技术了。 ——而且微妙的有种奇怪的既视感，似乎在不久之前刚刚碰到过类似的情况。 咳咳，总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顾墨发现自己似乎也凑齐了相关的技术要素。 以曾经向伊什塔尔请教的人偶魔术作为骨架，填充精湛的炼金术、克隆术为皮肉，以对肉身羽化、创生之力等等的深刻理解为内核，在制作人偶的魔术领域上，达到可以比拟冠位人形师的造诣。 当然，目前无法完全套用在本体的身上就是了。 只是这个也很好理解，若是能够以制作人偶技术，没有限制的制作出与本体完全相同的人偶，具备着与真人之躯等同的各种超凡特质……那么这份技术就不是苍崎橙子的境界，而是直入神域的法则了。 还是等他消化了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质，达到可以媲美提妈的层次后，再考虑一下这样的事情吧。 现在断然是万万做不到的。 他也没有抱着那么不切实际的妄想，只是希望尽可能制作一具相对完美的人形，能够极其尽可能接近本体的能力数值，能够尽量承载自身发挥力量就可以了……如果足够理想的话，或者能够接近正常化身的水平。 ………… …… 日子在悄然流逝。 在毫无生机，环境恶劣的异度空间位面之中，因为缺乏标准的参照系，时间的境界似乎也变得有些暧昧。 滚烫炽热的熔岩四处流淌肆虐，世界末日一般的雷鸣席卷大地，不过在最中心的地带，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绿洲，虽然面积不算太大，但是也算是为这块画布涂抹上了初始的生机，带来了一丝生气。 草木苍翠茂盛…… 大大小小的湖泊…… 还出现了鸟类和小鹿之类的小动物…… 它们欢快的蹦蹦跳跳，或者在湖畔低头啜饮，也有不少聚集在绿洲的边缘，怀揣着对外界的好奇，一副探头探脑的憨批模样，却又暂时没有办法离开绿洲。 毕竟说到底，若非神琦的力量在保护着这片刚刚被创造出来不久的土地，无法穿透的能量屏障隔绝了外面的尘埃、毒气、电子流风暴以及高能辐射，等等等等……那么整片绿洲都会瞬间覆灭，动植物都会死绝，再无任何生机。 而在绿洲之中，围绕湖泊建成了一座奇特的建筑物。 那是一座高高矗立，仿佛直插云霄的高塔。 这是顾墨在这几天里提出的意见之一，就算是暂时没有办法完成整个世界的蓝图绘卷，至少也得有个休憩的地方，原本那样子光秃秃的也太难看了……或者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之后就有了灵感呢？ 事实证明——他的观点的确是正确的。 毕竟在采取了这个建议之后，少女只是在不久之后的第一次出门，就因为觉得高塔四周的风景太差，想要认真的布置一下，于是周围就多出了几个静谧如镜，碧波万顷的湖泊…… 然后又因为看到湖泊孤零零的分布，周围还是光秃秃的不好看，于是又动手创造了一片绿洲，点缀了盎然的生机。又因为绿洲里只有植物，于是乎她又开始动手创造了第一批的小动物。 目前的进度是在今天登高望远的时候—— 她觉得绿洲外面，远处大地上的熔岩炼狱太过碍眼，被熔岩海和气体所覆盖的大片大片地表很不好看，已经琢磨着怎么样动手整改了…… 基本上就是这样，只要有个开头就好办了。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或许不知不觉的，神琦小姐就会恍然发现，让自己头疼的事情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当然，现在她还没有察觉到这个苗头。 在宽敞明亮，按照顾墨的要求建造起来的工房之中，银发银瞳的少女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很是有些急迫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莫急，总得等我先看看具体效果再说……” 刚刚才让精神意识转移到新身体上，恢复了物质层面的感官知觉与行动能力的顾墨淡定的回答着，同时从制作台上翻身坐起，他坐在上面活动了一下手脚，仔细体会着这种灵肉合一的感觉。 灵性入主这副躯体的过程极其顺利，没有任何的滞涩与不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排斥之感，只是形容不出的丝滑感。 真的是非常之契合，犹如水乳交融似的。 他试着通过「自我改造」的能力，稍微调整把握气血精力的运行，几乎立刻就可以做到呼**气，肌肉若一的程度。在呼吸与血液之中，周身所有的骨骼和肌肉都能够完美的协调一致，宛如浑然的一块。 “感觉非常棒啊，神琦小姐……” 轻轻的眨了眨眼睛，顾墨从台上下来，开始试着释放精神意念，同时轻轻挥手引动空气之中的魔力。 仙术、魔术、阴阳符咒……转瞬之间，便已经有着不计其数的“术”流过心间，牵引气机在手中一一构筑出术式，却又引而不发，法术模型刹那消散，灵气不断地拉伸塑形，演绎着一个个“术”的形态。 并不需要真正的释放而出，只是通过这个施展术法的过程进行自我审视，以检查能量流动的方向性、通路顺畅度、转换效率是否达到预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状况。 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遍布身体的所有魔术回路都是运转正常，体内的魔力炉已经被点燃，开始自发运转汲取外界的能量形式。 因为没有办法复制真人之躯的超凡特质，可以与自然界直接共享能量，所以只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魔力问题——这具魔术人形设计了仿圣杯型号的魔力炉心，以及名为魔术回路的拟似神经通路。 不管是数量，质量，亦或者是编成—— 都是现代魔术师望尘莫及的水准。 一切都是如此的融洽，完成度极高接近完美……心中有了思量，顾墨接着又一一测试了一番，发现这具人偶的机能相当令人满意，虽然是第一次尝试着配合制作，但是直接就给出了最佳的卷面成绩。 “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了，神琦小姐……” 他抬眸看向了银发银瞳的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翘起一抹非常温和的笑容，同时毫不吝啬的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简直就感觉像是我本来的身体一样，非常完美！” “真的吗？！” 银发少女先是长长的呼了口气，紧接着便马上挺起胸膛得意洋洋，“我就说嘛，我可是非常非常上心的！是将你拿出来的蓝图全部搞明白了，才开始动手的，这绝对是当下最高的完成度了！” “是是是，神琦小姐真是厉害，果然是未来的神明大人……” 顾墨对此连连点头，以非常认真的语气夸赞着，经过这短暂数日的相处，他也多少把握住了神琦小姐的特点，不知道应该说是比较意外，还是一点儿都不令人感到惊讶，她有着比较孩子气的一面。 就像是现在这样，听他这么夸赞着，少女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说起来，在制造的过程之中，神琦小姐有注意到什么问题吗？”顾墨低下头去，举起手掌仔细端详着，同时也是顺口的这么问道。 现在的确很满意了，不过并不意味着就真的是极尽完美。 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但是他还是习惯性的想要看看在制作人偶的途中，对面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尤其是第一次实际操作的神琦小姐，以她的视角来看待，这是一份很宝贵的经验记录。 也许她在制作途中，偶然发散联想到的思绪，都会提供一个新颖的切入点，或许是自己先前没有能够周全考虑到的看待问题的角度。 “有注意到什么问题？这个没有啊……没……没有……” 神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歪着脑袋回答道，目光随意的扫过对面的男人，这具身体可是完全经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下一刻，明明刚刚都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个瞬间却像是突然结巴了一下。 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 亲手打造出来的…… 打造出来的…… 银发银瞳的少女脸颊微红，小心的偷瞄了一眼对面，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可能其实有个比较令人在意的问题。 第二章 入世 “……” “……” 人偶工房之中，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默。 顾墨下意识的微微抬眸看过去，也发现了银发少女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 非常用力的连连摇头，少女很是有些慌张的回答道，但是看她的那副样子，明明就是「有什么」。 顾墨眨了眨眼睛，打量着她的脸色，突然有些明悟过来，顿时感到有些微妙。明明之前还在一本正经的探讨怎么创造生命，怎么设计知性种族，关于生命繁衍的问题都说得头头是道，完全没有想歪…… 怎么现在只是给自己制造一具身体，反而就是这样的反应了？ 这感觉就很奇怪，就像是要上手术台一样，病人自己都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反而是主刀医生突然扭捏起来，纠结着男女有别的问题…… “……” “……” 空气安静下来，气氛略显微妙。 顾墨轻轻举起手来，轻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让少女将注意力重新转移过来：“不管怎么说也好，还是要谢谢你了，神琦小姐。多亏了你的帮忙，对于这具身体我非常满意……” “没、没什么啦，毕竟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双手，银发银瞳的少女低着头去，轻声说道。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个了……”顾墨笑了笑，也不想这么谢来谢去得。他顺势走到窗边，从高塔顶上看向外面，这个在世界夹缝之间开辟出来的异度空间，辽阔广袤得难以想象，不过环境却是恶劣如同地狱魔界一般。 “对于你要创造的世界，有什么考量了吗？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我会尽力帮助你。” 回过头来，他看向了仍然有些扭捏的银发少女。 在这方面，顾墨还是有些自信的，虽然双方都掌握了某种意义上的创世之力，不过侧重领域并不完全相同，而他的力量侧重正是赋予生命，创造生态系统，这个反而是少女较为薄弱的部分。 况且帮助神琦小姐，同样也是帮助他自己—— 他同样是抱着一种难得的心态，希望能够和这位同行好好交流一番经验的……对方看上去明显就是新手上路，而自己当前也是在半路出家的状态，半斤对八两，颇有缘分。 “这个……” 眼见着话题转移，神琦稍稍松了口气，却也因为这个新的话题而同样认真的苦恼起来，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有些郁郁不欢的样子，嘟着嘴说道： “还是没有想好，感觉有些下不定决心……” 她看上去的确是明显的有些发愁，精致的脸庞上出现了困扰的表情，这人的确说了好些个看上去都挺不错的提议，让她也都觉得颇为心动，但是最终却还是难以下定决心在其中做出选择。 兹事体大，神琦自然希望自己要创作的第一件真正作品，能够尽可能的完美。 在某些方面来说，这对她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这样啊……”顾墨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也大概明白了少女的态度，自然不会催促对方，这种事情并不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制造一具人偶那么简单，终究还是要神琦凭借自身意志去决定的事情。 “那不用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思忖了片刻，他竖起一根手指，微笑着却又语气认真的给出提议—— “或者就按照你之前的想法，你不是说要去人世转一转，找点儿灵感的吗？这本来也不是一时间能够下定决心的，要不就按照这个计划来……怎么样？” “……” “……” “嗯……”少女苦恼的咬着手指，又有些期待的看向他：“那个——你也一起来吗？” “诶？”顾墨挑了挑眉毛，没想到神琦小姐首先关注的居然是这个，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心里禁不住的嘀咕起来，难不成少女还没有放弃之前的那个奇妙猜测，依旧还认为自己是她的同类？ “唔，怎么不说话了，是拒绝的意思吗……顾墨。”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银发银瞳的少女有些不满的看着他，同时叫出他的名字。 “……不是，那就一起吧，我其实也正好想要出去看一看这个世界。” 顾墨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说道，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故作姿态的，能够一起同行还多了一重保障。对方的力量还是非常强大的，至少要比现在的这个自己强很多，何乐而不为呢。 ………… …… 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两人也都是说干就干—— 达成共识之后，直接就离开了这片环境整体恶劣的异界空间。 回到了现世之中，顾墨再度体会了一番空间穿越的过程，也凭借现在的状态把握到了更多的真实。 烈阳当空，万里无云，阳光晴朗猛烈得有些令人不适，两人出现的地方不是先前的撞车地点，而是另一个区域，奇峰怪石嶙峋，瀑布倒悬飞错，一片群峰耸翠、巍峨雄壮之景。 看来神琦并没有在外界留下什么固定的坐标，有什么固定的传送点出入她开辟的异界空间，完全就是依靠自身的力量随意的定位，觉得哪里适合，就将门开在哪里……这么看来，撞车还真是一种事故。 顾墨脑海里思绪转动，顺便在高空之中打量了一下四周。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原生态的景色，并没有什么人烟人迹。他的神意也是在顷刻间扩散开来，搜天索地，尽管远远比不得本体，不过粗略也能够感应得到相当大的一片范围，而反馈回来的结果也是同样。 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早啊…… 这到底是什么时代？ 顾墨挑了挑眉，顺势在高空之中凝结出一道云气，化成了长阶，就这么踩着一级级台阶拾级而下。 银发少女也是在东张西望，看见了这么一个现象，顿时就是眼睛微亮，饶有兴趣的紧跟着踩上去，试探了一下发现比较稳固，接着就这么的在虚空之中的长阶上蹦蹦跳跳的，跟着顾墨一路下来，回到了地面上。 “我们这是要准备去哪里？” 落到地面上之后，神琦小姐又高高的踮起脚尖，试着眺望远方的景色，兴致勃勃的开口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顾墨感到有些无语。 自己一个域外来客，对于这个世界才是一头雾水的那个吧？ 不过考虑到神琦在那个异空间里面，貌似也干耗了很多年来着，最近才恰好准备出来看上一看，她对于现世的了解，估计也不是太靠谱……当然，肯定要比自己知道得更多就是了。 “我也不太清楚，毕竟对于现在的这个世界完全不认识……”念头转动间，他这么回答道。 “诶？”神琦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像是明白了一样的连连点头，她以为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情况，“哦哦，应该也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很久没有出来了吧？我也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好大，完全不认识了的样子。” 顾墨扯了扯嘴角，不过也没有去纠正这一点，而是若无其事的试着询问道： “你以前印象之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这个啊……”银发少女伸出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稍微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唔……很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感觉很荒芜的，大地就像是一张白纸那样……不像是现在，有了很多很多的不同生物。” “坦白说，发现外面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是吓了一跳呢，所以才想着出来看一看……” 她这么说着，明亮的眼眸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环顾四周的时候，似乎很是为这片欣欣向荣的世界所拥有的盎然生机而感到欢喜，天地无垠，一切都在轮回之中繁荣生灭，森罗万象生生不息。 而另一边的顾墨却是微微皱眉。 很荒芜…… 大地就像是一张白纸…… 这是能够追溯到什么时期的事情，貌似自己即使已经尽量高估了，结果还是低估了这一位的来头？ “那个时候……你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朋友吗？”稍稍思索，顾墨开口问道，“这么久不见的话，要不从访友开始，重新熟悉这个世界？” “熟人朋友……” 说到这个微妙的概念，神琦顿时移开视线：“没有什么认识的，那个时候也没有怎么打过交道，而且在我去试着创造自己的世界之前，当时在大地上的那群人就直接离开了大地，去往月亮上了……” “去月亮上了？”顾墨有些诧异。 “是啊……也不是全部吧，也有人去了其他地方，或者像是我这样试着开辟其他的世界去了，反正都离开了大地……”银发少女撇了撇嘴，莫说是本来就没有怎么打过交道，没有太多交情。 就算是真的有交情不错的人，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那群人都跑哪里去了。 “月亮啊……” 顾墨抬头望向天空，不过这个时候显然是看不到月球的，只是并不妨碍他低声嘀咕一句。 “嘁，居然被人抢先一步……” “什么被人抢先一步？”神琦好奇的望着他，“你也对月亮感兴趣吗？” “有一点点吧……”身穿月白色道袍的青年点点头，他现在对于地球和月球都有种奇怪的执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fate/grand order的副本世界里，羽化登仙的时候，也同时得到地月的两大星体意志眷顾共鸣的缘故。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地球兼职月球的ultimate one候补？ 就是不知道朱月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样啊……”神琦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我们往这边去看看吧……” 顾墨在这个时候，也将探出的神意收了回来。尽可能的呈一直线的将精神触丝投射出去，使得探测距离大幅度上升，试着往各个方向去搜索，他也终于是有所发现了，伸手往那边的方向一指。 “那边的远处好像是在发生战争……” 银发少女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感知力似乎不可思议的跨越了漫长的距离，遥隔大地察觉到了那边的方向尽头正在发生的事情，顿时轻轻蹙眉。 穿着简陋的士兵，挥舞着原始而又粗糙的铁器，凶狠血腥的拼杀在一起，这让她不是太喜欢。 顾墨却是不置可否，就是因为那边在发生战争，所以才要过去看看…… 有所接触才能够收集情报，才能够帮助自己进行判断，总好过在这根本碰不到人的荒郊野岭里面乱转悠……这个时期似乎真的有些早过头了，就连妖怪都不多见，反而是原始的兽类占据了大地。 念头泛起，他却是一本正经的解释说道：“就是这样才要去看看，生命是复杂的，竞争也是重要的一环，就算是你想要创造出一个完美的种族，在那之前你也得先认识到相对的不完美……” “因为存在着「无」，才能够定义出「有」，正如光与影总是相对的……” 听着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侃侃而谈，银发银瞳的少女皱着眉头，多少有些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哦，那就过去看看吧。” 第三章 信仰之争 “飞得好慢啊，顾墨……” 绕着顾墨转了两圈，银发银瞳的少女还是忍不住鼓着嘴，这么嘟囔着。 身着月白色的道袍，凭虚御风在高空之中前行，衣袂飘飘，犹如谪仙临凡一般，顾墨淡定的瞥了一眼神琦小姐……虽然他此刻的卖相极佳，不过速度有些慢，也难怪少女有些无语。 “没办法啦，我现在不能御剑，也不能化月，同样也用不出固有结界翘曲空间进行瞬移的操作，所以只能够这样子了……” 他语气很是平静，却是显得耐心很足的样子。 他倒也不是不会飞，毕竟早就已经摆脱曾经的窘迫情况了，虽然在巫女面前还是坚持灵活变通的底线……从最初自创的「精神力弹射」，就已经初步令得自己挣脱大地束缚，从习惯于二维方向运动向三维运动发展。 再到很早之前，就已经从系统商店之中抽到的「御剑术」，以及其他陆陆续续通过各种途径获得的机动性技能，可能是学习解析的术式，也可能是杀怪爆出的技能徽章，总而言之，是不缺飞行方面的能力的。 然而—— 虽然现在直接获得了一具无比契合的魔术人形，以此作为受肉之身，得以令无上精神重归大地，行走于凡尘时空……但是说到底，也还是一个新建的白板账号，虽然初创等级就相对较高，不过也就是相对而言。 而且除了情报信息之外，其他的东西几乎都不会共享。 能力数值有所削弱，技能阶级有所下降，这些都太正常了。 所以眼下的这个状况，自然是再正常不过了。况且慢不慢只是相对的，此时此刻，顾墨御风而行，在高空之中驾着风飞速前进，在法力的催动驱使之下，如同一股不合常理的狂风以爆炸性的方式呼啸而过。 移动速度目测能够突破两倍音速以上，这都已经是后世的战斗机性能了。 也就是银发少女才会觉得他慢吞吞的，像是一只蜗牛那样…… “要不我们直接过去吧。” 银色的眼瞳一转，神琦小姐笑嘻嘻的直接伸手。 “……！！” 下一刻，顾墨就在感受到那柔软的小手触感的同时，便只觉得眼前突兀一花，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四周的空间场景就已然完成了变换。 他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一圈，不着痕迹的轻轻挣脱银发少女的手： “这……好吧，谢谢了，不过我觉得途中的风景其实也挺有意思的，不需要这么急切，要学会享受旅途的过程……” 语气自然的转移着话题，他这么随意的说道，当然也只是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什么说教的意味。毕竟神琦小姐是天生的神圣，生来就是先天的超越者，时间本就无法轻易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无论是心态还是性格。 并非是绝对不会改变，只是很难因为单纯的岁月漫长而改变。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毕竟在某些时候，“成长”与“老化”其实是同一回事来着。若只是得到了长生者的寿命，却没有拥有长生者的视点，那么到底是随着时光荏苒，变得更加稳重，还是换一种说法，在漫长岁月之中逐渐腐朽呢…… ——这个就有待商榷了。 “哦哦……” 银发少女轻轻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前方的那片战场上，正在发生的厮杀。 很原始。 很落后。 像是原始氏族之间的战斗，人数称不上浩大，好似落后部落的战士们穿着简陋的麻布衣服，手持青铜器或者铁器，发出呐喊声碰撞在一起，乍一眼看上去的感觉，像是村庄之间的械斗。 对金属资源的利用效率低下，金属冶炼技术非常原始…… 顾墨瞥了一眼，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同时再度将神意扩散开来，搜索四面八方。在这么的一个时代，后勤交通等等现实因素，对于战争的影响也是挺大的，至少双方应该都不大可能都远程奔赴，争夺什么遥远的战场。 而事实也如同他想象的那样，就在十数里之外，有着一条蜿蜒河流，而在河边附近的台地上，有着一个宛若原始部落般画风的村子，看上去大概也算是这个历史时期之中，算是较大的聚居点了。 房屋普遍都是竖穴式的风格，就是在地上挖出圆形或方形的土坑坑，在正中央处立柱支撑，其上用木头组成骨架，然后覆草盖顶的建筑方式。 部落的附近有壕沟，也有水田—— 后者被划分成许多整齐的长方形田块，用木桩和木板加固畦埂，原始简陋的水渠纵贯田间，种植稻米、粟豆，以及麻等等。村子里的农具除了少量的铁制品，和大量的木锹和木锄等，居然还有磨制的石器。 仔细扫过部落的精神力进行全局扫描，确认着每一个细节，随着反馈回来的信息越多，顾墨也大致有了一个猜测。 “这个好像是……信仰之战。”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银发少女却是若有所思的说道。虽然她对于争斗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先前顾墨所说的理由也有听进去，也觉得有些道理，所以现在也是在认真的观察着，还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信仰之战？ 顾墨眨了眨眼睛，转眸瞥向那个战场，眸中有着光辉流转。 经过仔细辨认一番之后，他也是发现那些争斗之中的士兵们，身上各自有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某种加持在他们身上的神力。 虽然隔着很遥远的距离，也过于分散…… 顺着丝丝缕缕的气机，道人打扮的青年抬眸望向天空，只见这些神力的轨迹都汇流在一起，汇集向远方的同一个方向，更远处的大地上也都出现了丝丝缕缕蒸腾，宛若是炊烟袅袅的样子。 实际上，那些都是普通人凭借肉眼根本看不见的神力在流动，这个战场只是局部的一个斗争缩影。 “抢夺信仰吗？”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这下子倒是稍稍来了兴趣。 信仰之力—— 对于这种概念，他自然也是不陌生的。 就是现在才初次接触到这种力量体系，先前想要研究也没有办法，毕竟本来就没有碰到过多少神灵侧的存在…… 极少数的例子也是伊什塔尔、埃列什基伽勒、魁札尔·科亚特尔那样的女神，貌似她们并不需要信仰，况且也不是正体降临，只是作为从者召唤的形式，已经不算是正式的神灵原型。 唯一遇到的原型就是提妈…… 起源之母，创世母神，这个就更加不必说了。虽然是原型降临，但是同样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那是从物理到神话层面都毫无缺陷的原始世界神体，自然也与信仰体系无甚关系。 至于现在的话…… 顾墨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银发少女。 显而易见的，这一位貌似也是神灵侧的存在，这是他之前就确认了的事情。但是同样也是一回事，他并不认为银发少女需要信仰之力，毕竟她自己闭门造车，关上门来一呆，就不知道多少个世纪过去了…… 外面世界变成怎么一个样子不清楚。 自己想要创造的世界与种族文明也没有个结果。 要是得靠信仰香火吃饭，以她这么天然的做法行径，怕是早就饿死在家里了。 也正是因为看见神琦小姐这个画风，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神灵”大概就是这种类型的存在，并不需要挂靠在信仰香火、众生愿力之下，没想到现在直接就碰上信仰系的类型…… ——貌似就和fate世界一样，虽然存在完全不需要信仰的神明，但是也不乏赖以信仰功绩而存在的例子？ 在心里下了个定论，顾墨仔细端详着那群正在交战的双方，试图分析他们身上加持的淡淡神力特征。 这些神力过于分散，而且主要的作用都是用于抵消对面的力量和效用，所以对于士兵本身的加持效果并不明显。 当然，这个所谓的并不明显，只是他从自己的角度给出的评价。 整体来说，些微剩下的神力强化，也能够让这些部落战士们的身体素质，提升个一两成的样子，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挺明显的增强了。毕竟若是通过正常的锻炼，提升个百分之十几二十的身体素质，就不是什么易事。 还得是坚持一段时日，才能够逐步看到成效。 而现在，却是陡然增加的提升，比起前者的顺其自然增长，这种强化带来的感觉既突兀又明显，更能令他们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强了…… 感受着仿佛突然变得非常健壮有力的身体活力，他们嗷嗷叫的向着对面的敌人发起进攻，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如此。 “那一方感觉就要输了……” 神琦略有些兴致索然，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也是，看得出来……”顾墨点点头，知道银发少女说的是哪一方，而且并不是指当前的这场像是原始部落械斗的局部交锋，而是指在更为宏观的层面上，在这片大地上发动的全面战争。 见一叶而知深秋，窥一斑而见全豹，两人通过双方神力之间的碰撞，在这场缩影一般的战斗之中，就可以看到整个形势的发展趋向与结果。 “不过信徒的对抗只能够决定一半吧，另一半要由神明本身自己决定……”顾墨手抵下巴，思考着什么，他的注意力放在双方的原始简陋的武器上，石器、木器、铁制品，一切都是如此的原始。 “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信徒质量都不及对方的话，提供的信仰肯定也要逊色一些，作为仰仗信仰而生的神灵，本身也肯定因此存在实力上的差距……” 银发少女不置可否，虽然她并不需要信仰。 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不了解这个体系一目了然的逻辑，不是马太效应就是恶性循环。 第四章 遇到不公义的事情 “总归是有些希望的，没有到最后一步之前，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顾墨微微一笑，他自然能够理解神琦所说的情况，不过却也觉得不能够这么绝对，将一切都赌在信徒上而下定论。 毕竟这么说的话，神灵又和统治者有何区别呢？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但是只看统计数据，就能够分出绝对的胜负，那谁也别争了，对比一下双方的数据，然后人数少，装备差的那一方乖乖投降就好了，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理论上，首先大一统的政权将会滚雪球一般的越滚越大，蒸蒸日上，王朝应该永远不会迭亡…… 也永远不会出现讨伐恶龙的勇者，和诞生第二头的恶龙…… 然而实际上，真的是如此吗？自然并不是的，寻常兵争之事就已然如此复杂，若是在最终极的一环还多出了一个伟力归于自身的统治者，就自然多了更多的变数，谁也说不准结果是否一定没有悬念。 “说起来，他们还在用铁器啊……” 神奇撇了撇嘴，却是没有再争论什么，而是又看向那个战场，她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当初的第一批人，把东西全部带走了……现在的人应该是后来的第二批人了。” 顾墨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第一批人指的是最早发展起来的那群人吗？直接登月离开，或者开辟其他的空间，离开了大地……他们应该早就发展出更多更好的技术了吧，不过随着他们的离开，这些技术估计也留不下来。 “好了，看也看完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银发少女转头望向他，似乎单纯就是来看看的样子，并不打算干涉进去这些事情之中。 “嗯……”顾墨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略显沉吟，“我们要不要去试着接触一下，关于其中的一方？” “诶，为什么啦？”神琦先是有些不太理解，想了想之后，神色好奇的看着他，“是顾墨你认识其中的一方吗？现在想要去帮忙吗？” 她经过思考，觉得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呢。 “不，我谁都不认识……” 顾墨摇摇头，坦诚的说了出来关于自己的想法：“我主要是想要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顺势介入这件事情之中，毕竟信仰之争挺有意思的，或者我也能够混个神位玩一玩……” 他对信仰之力颇感兴趣，想要着手研究一下。 如果没有遇上这件事情的话，那么都有想法让某个小号披上神灵的马甲，试着能不能收集信仰之力了……那个小号穿越到的位面像是现实世界一般，灵气枯竭，而且是某种奇怪的虫人建立了初期文明。 生产力极度落后，同样像是在人类早期的石器时代，只学会了掌握火和制造简单石器的技巧，低级的语言交流也才刚刚有了个雏形。 本来也没有太多可以利用的条件，所以也准备试着能不能走信仰路线。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可以双线并线，那边的世界白手起家，这边的世界可以考虑直接借用已存在成型的体系，同时可以作为一个对照组试验而存在。简直可以说是完美，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大有可行。 “唔……” 神琦显然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碰这种东西？ 信仰之力的优缺点都是同样明显，不过在她看来还是弊大于利的。 “放心，我也没有打算彻底改走这条道路，只是想要用这个分身试一把，体会一下这种力量……”顾墨语气随意的解释说道，“就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而已，神琦你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银发少女觉得应该也不是太大的问题，她只是撇了撇嘴，“你真要这么想的话，我可以让之后创造出来的子民都信仰你啊，整个魔界都可以只推行这么一种信仰……” 反正她也用不上，这方面要么就空缺着，要么就这样子派上用场。 “那也太慢了，现在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咦？” 顾墨吐槽了一句，紧接着反应过来：“等等，「魔界」是怎么回事，你给自己的世界取好名字了？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啊？” “这个名字不是你说的吗？”银发少女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满的样子，这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我说的……等等，我想起来了。”顾墨的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过紧接着也想起了什么，顿时一脸的哭笑不得，“我当时只是吐槽了一下，说那个地方像是个魔界的样子，不是在给你建议啊……” 那么恶劣的环境，没有说是炼狱深渊，就已经是相对委婉的说法了。 只是貌似少女并没有听出他的吐槽，一点儿都没有被督促到，然后下定决心要尽快整顿那个异度空间，让它变得焕然一新的觉悟。 反而是毫无赫拉克勒斯的直接将它命名为魔界，还兴致勃勃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解释，少女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不过还是有些嘴硬的哼哼着：“我不，就这么叫它了，我觉得就很好听，这个词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含义……” “就现在来说，或许的确是没有……” 看了看那仍然带有新石器时代的末期痕迹的原始部落，琢磨了一下现在的文化发展程度，顾墨给出这样的评价。 ………… …… 沿着神力汇流的方向寻找而去，两人很快的就追溯源头，来到了其中一方呈现颓势的神力源头。 而在途中，这一次在顾墨的强烈要求之下，总算是有好好的欣赏了一下旅途的风景，不再是通过穿越空间的方式来直接抵达目的地……银发银瞳的少女尽管有些孩子气，但也听得进别人的话。 她开始试着让自己耐心一些，陪着看起来「慢吞吞」的这位同类一起飞过天空，欣赏着沿途之中的各种风景。 心情似乎也是好了起来，她突然发现对方说得没错，途中的风景也是真的很好看，为什么自己以前好像就没有发现的样子。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顾墨却是逐渐蹙起眉头。 随着越发接近目的地，他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奇妙。 因为通过沿途飞来，一路上对于地形、水文之类的情报进行收集解析，他越看就越是觉得眼熟不已，虽然在某些细节上有些出入，但是在整体上却是较为契合，很多的特征都能够对得上。 “这不就是信浓地区吗？还真是有缘……” 他嘀咕着，基本上确认了这又是一个相似的镜像世界，而且自己这一次挺巧合的来到了比较熟悉的地理区域。 毕竟在另一个世界，这就是与美浓国隔壁接壤的地盘，他对于地理自然也是颇为了解，关于诹访湖、镜台山、桔梗原等等风土也是有所掌握，尽管互相之间的年代相差甚远，但是地质变化的过程本就漫长—— 再加上自身也掌握堪舆之学，识风水地理，能观察地脉走向。 并不是单纯的通过外形特征来进行辨识的，自然是心中有数。 “什么信浓地区……咦，我们到了。”神琦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只是没等顾墨回答，自己就立刻又转移了注意力，嘻嘻笑着往前方伸手一指。 那边的大地尽头是一片平坦，出现了大片大片连绵的聚居地，如同一个很庞大的原始部落，看上去人数众多，生产力更为发达，金属冶炼技术也是更为集中先进，道路上有着使用铁制车轮的运输工具出现。 看上去是一派鼎盛之景，人们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是战意高昂，能够感受得到那股整体向上的勃发精神。 “嗯，好强烈的信仰心呢……”神琦小姐也是稍稍有些惊讶起来，“这里的神明对这片土地的支配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深入，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就准备放弃了呢……” 尽管看上去人们的信仰心异常强烈，民心可用，不过从神力层面的大规模隔空对抗来看，貌似此地的神明很是果断的选择了放弃，如此干脆的投降，委实是令人有些搞不懂了。 “因为没办法，双方差距太大了……” 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伴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道淡淡的神力虚影，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娇小的幼女，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有着金色的齐肩短发，看上去有种呆呆的感觉。 看起来是小孩子的样子，但是很明显是支配着这片土地的神灵，这只萝莉略有些警惕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人。 “差距太大了？” 顾墨捏着下巴，也在端详着眼前的金发萝莉，心念急转着的同时，也是信口说道：“但是照我看来，你们的力量也就在伯仲之间吧，对方占据优势，但差距并不悬殊，不至于没办法打才对。” “说是这么说，但是对面又不是只有一个人……” 金发萝莉淡淡说道：“大和的众神们，这段时日里都在不断的把小王国划归己有，最后要统一所有的王国，建立一个被称为日本的统一国家，她们是这么说的……不是这片土地上发生这种事情，其他地方也都在发生。” “我就算能够赢得了那个神奈子，也肯定没有办法胜过对面的所有众神，既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投降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是确认必败，所以才会干脆的投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其他地方也在发生同样的事情吗……” 顾墨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旁边，银发银瞳的少女无聊的在半空中踢着小步子。 “好了……说起来，你们两位来此有何贵干？”金发萝莉似乎也察觉到两人并非来者不善，稍稍安心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同时她的表情和语气里面，都带有一些明显疑惑的成分。 一个似乎也是神明，有着神性的气息。 一个有些看不懂，似乎只是血肉之躯的寻常人，但是却又能够拥有很强大的法力，并且与前者随意的同行。 而且从他们先前的对话来看，是专门过来找自己的样子，就是特地为此过来的……所以这是要干什么？种种思量与疑虑，在金发萝莉的思绪之中闪过，她静静的等待着对面回答。 “哦，其实是这样的……” 顾墨斟酌着自己的想法，组织着语言。 “我们修仙之人，遇到不公义的事情，一定要站出来……这一次也是路见不平，想要拔刀相助，如果阁下还有抵抗入侵的想法的话，或许需要得到一些小小的帮助，就像是对面也是这样，单打独斗是没办法成事的……” 金发萝莉愣了一下，费了点时间才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一下：“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自然是想要得到信仰了……”对面的青年有些腼腆的笑了笑，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这么说道。 所以也是为此而来的吗…… 金发萝莉稍稍有些无奈，不过眼珠子一转，却是异常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个自然可以……” 反正她本来也打算投降了…… 而且也有着自己的算计与考量…… 已经有一个恶客强行造访自己的屋子，并且想要霸占着不离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请一个恶客进来，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第五章 发展的过程 混混沌沌，幽幽深深。 昏昏暗暗，光线暧昧。 正是不知位于何处的幽明境界，重重虚冥之中似乎无有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方向概念。 只在虚虚实实之间，就连真真假假都是迷蒙不定。 如同一处大混洞，而在这片陷入虚无的暧昧境界之中，却是有一座古老房屋在其中漂流不定，又似是稳稳的巍然屹立，一动也不动。房屋本身所散发出的历史气息，仿佛拒绝所有来访者一般。 悄然间，一道裂隙打开，其中露出其中大量凝视外界的诡异眼睛。 一道美丽的身影从裂隙之中出现，直接进入了屋子里面，回到一个有着方格型的天花板和圆形窗户的房间中，她便毫无淑女风范的直接一头趴在矮桌上，毫不客气的开口喊道： “蓝，咱饿了……” “紫大人，你回来了……？” 房间外立刻就传来另一个女声，同样温婉动听，语气稍显慌忙的样子：“还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为你准备膳食。” “嗯嗯，快点快点……” 美丽身影打着哈欠，连连点头，就这么懒洋洋趴在身前的桌案上。 她侧头看向了房间一侧墙壁，那里开着一个圆形的窗户，不过外面却并不是混洞虚无，混混沌沌，幽幽深深的景色。而是显示着一片湛蓝的无垠，还有仿佛清风徐徐自窗外吹拂进来。 澄澈的天穹中万里无云。 柔和的阳光洒满着整个大地。 田野间阡陌交错，被壕沟和木桩木板围着，原始简陋的水渠纵贯，作物正是显得郁郁葱葱一片，更远处的山林万木峥嵘，伴随着清新氤氲的山岚吹拂而来，可谓是处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如果只是从这个房间里，透着窗户这么看出去的话，那么或许会令人误以为，这座房屋是坐落在什么原野上，能够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部落村子……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能够说这里的空间显得错乱而又古怪。 既妖又怪的身影慵懒的趴在矮桌上，金色的极具质感的长发流水般绽开，仿佛绸缎般铺在桌面上，还有部分从桌面上垂落下来，荡漾地随风摇摆着。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门被轻轻拉开。 顶着一对狐狸耳朵，身后的九条狐狸尾巴轻轻摇晃着，耀眼的毛色给人以一种神圣感，少女托着热气腾腾的膳食走进房间里，瞥了一眼自家总是一到晚上才出去转悠，也总是到了白天才回来的主人。 “紫大人……你又去找那个花妖打架了？” 狐妖少女叹了口气，走到矮桌前，将自己准备的饭菜轻轻放下。 “嗯哼？什么叫又去打架了，我只是一觉睡醒就发现过去这么久了，难得去找熟人打打招呼而已……”金发的少女抬起头来，懒洋洋的这般说道，同时她举高双手用力的伸了个懒腰，将那傲人的身材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无限美好。 与此同时—— 在她移开视线之后，圆形窗户外面的景色也悄然变化。 从白雪皑皑的渺渺雪峰，到碧波万顷的蔚蓝汪洋，再到严寒的极地空气中，绚烂如梦幻般的极光……似乎只要她不再注视着，窗外的空间就会开始随机变化，显示出其他地方的瑰奇景色来的样子。 “那个花妖不太好惹……紫大人还是轻易不要去冒险吧。”狐妖少女也有些无奈，只能够尽量劝诫着。 “我知道，我知道……真是奇怪，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个花妖，为什么能够这么强？” 金发少女撇了撇嘴，同时也有些郁闷：“我还以为我睡了这么久的一觉，实力增长了不少，没想到她……” 说话间，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对于自家主人所要表达的意思，狐妖少女却是异常清楚，同样也是在心里暗暗嘀咕着，那个花之暴君的确有些强得不合理，尤其是以那普通的出身走到这一步，自然更显耀眼，令人诧异。 与其说是寻常的花之妖怪，倒不如说更像是自然的化身。 就在这个时候，圆形窗户外面的景色显示，也正好切换到一片金灿灿—— 那是一片金黄，在阳光之下仿佛流动着光辉，让人目眩的大平原上的太阳花田，广阔的原野，开满了向日葵……狐妖少女顿时就是心中一凛，不过窗外的景色似乎真的就是正好随机显示到这片景色，转眼间又切换过去了。 坐在矮桌前的金发少女对此却是浑然不觉，或者说不以为然。 她只是眼眸流转，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问题，表情显得有些奇异：“说起来，这一觉睡醒过来，感觉变化好大的样子……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外面的世界了……” “我看到大和众神现在正在这片土地上四处征战，打压那些土著神们，她们好像要统一这片土地的信仰，蓝你有注意到这件事情吗？” 被称作的「蓝」的少女闻言，然后很是认真的思索起来，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点在唇上，沉吟着说道：“这个是有注意到，这种情况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听说她们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 “是啊，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金发的妖怪少女轻轻一笑，语气有些莫名：“而且不只是神灵，就连妖怪都一样……我发现很多普通的妖兽，它们的数量在与日俱增。” “是因为畏惧吧……”蓝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 “是啊，利用信仰和利用畏惧，就这方面来看，这些后来的神灵和妖怪们其实没有太本质的差别。”金发的妖怪少女轻轻颔首，然后又是叹了口气，似乎略微有些烦恼的样子。 “紫大人，你是觉得……这件事很糟糕吗？” 蓝有些疑惑，想了想之后，还是直接开口问道。 “谈不上什么好坏，只不过是自然而然到来的衍生结果，神灵也好，妖怪也好，人类也好，这个过程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就像是种子在成长的过程之中，要经历生根发芽一样，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自然阶段……” 金发少女只是轻轻摇头，略微叹了口气：“然而很多人都只看到了表象，没有注意到这个本质。” 这些后来的怪力乱神，现在正迎来一个类似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般的时期。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数量在短短的时期内发生了飞跃性的变化，种类方面也出现了数目巨大的不同物种。 这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第二个知性文明，正在迅速的发展，人类的信仰与畏惧的日益膨胀，提供了足够广阔的生存空间…… 但是这些后来者的大多数，都只看得到信仰与畏惧的膨胀，却忘记了这件事情的最本质是什么——继续这么下去，因为这个「发展」的过程而生的一切，也终将会消逝在「发展」的过程之中。 ………… …… 信浓地区。 ——当然是顾墨才这么称呼。 最近的这片土地上的原始王国，悄然间又滋生了一种新的信仰，不同于人们熟悉的祟神，掌握着恐怖的灾祸之力，新的神灵大人是比较正面的那种类型，带来了更为先进的器具与冶炼技术。 而又因为这本来就是金发萝莉所允许的事情，因此人们对此并不排斥，很快就欣喜的接纳了新的信仰。 ——否则的话，这个过程大概并不会太顺利。 ——因为金发萝莉所拥有的信仰心非常恐怖，在作为神的同时也作为王而建立起了这么一个原始的王国。 所谓洩矢之国。 顺带一提，金发萝莉的名字是洩矢诹访子，身为山神，也是住在山里的各种各样的神明的领导者。同样也是在暂且与之结盟之后，顾墨才发现，其实这只萝莉也不全然是单打独斗，她管束着许多的其他作祟神。 这让顾墨感觉新公司的山头派系众多，人际关系复杂的同时，也在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决定，不应该选择持股这家公司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况且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信仰之力的奥秘，却并不打算真的走这条道路，香火分得多寡其实不是问题，重点是解决有无的问题。 大神社建立在山上。 这个时期应该是弥生时代，原始的神社已经有了些许后世的画风，譬如说鸟居就已经出现了。 顾墨也是顺其自然的住在了山上，建了座宅邸，一边琢磨着怎么对洩矢之国发挥影响，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隔三岔五的也会和神琦小姐出去到处转转，看看这个处于公元前后时期的世界。 已经决意要成为创造魔界之神的银发少女也不嫌无聊。 尤其是被他指出—— 观察人类的社会制度，观察他们的社会结构，运转逻辑等等的关系，这份经验也将会对她要创造的「魔界」有所帮助之后，她在这方面也是变得兴致勃**来，一下子动力十足。 每天都会拖着他下山去，在山下的各处部落村子里到处转悠。 “还有多久啊……都就要晚上了。” 今天的少女，也在围绕着顾墨打转，连连催促着他尽快忙完手上的事情，和自己下山去惯例巡视。 “在做了在做了……” 顾墨站在试验台前，头也不抬的随口说道。 在他的手中，试验台上的人偶正在逐渐成型，轮廓面容变得清晰。神琦小姐踮起脚尖，好奇的从他身后探出脑袋，一小撮呆毛垂到顾墨的眼前，让他不自觉的偏了偏脑袋，感觉鼻子有些痒。 “怎么又在做人偶……是对现在的这个身体不满意了吗？” 直接撅起嘴巴，这个银发银瞳的少女抬脸，不满的看着他。 第六章 哦累哇刚大木！！ 试验台上，躺着的木偶—— 或者应该说是木偶。 主要材料都是皮革、木头、树脂、漆、炭…… 完全就是一堆木石之材，却有板有眼的构成了肝胆、心肺、脾肾、肠胃的内部，在骨架上辅以筋骨、肢体、皮毛、齿发，模仿得极具神韵，虽然都是假物，但没有一样不具备的。 在又经过一系列专业的刻木设色，刮摩抟埴的技艺加工后，木偶的形象也越发显得逼真起来，几乎就是一个生人似的。 顾墨就仿佛一个沉浸此道多年的匠师，游刃有余，炉火纯青，动作没有丝毫滞涩之感，尽显流畅与圆融，似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往哪里下刀，出几分气力，尽皆心中有数，整个过程都是无比顺利。 一气呵成。 眼下都已经做到面容栩栩如生，并且开始试着将附着心神法力的“咒”，融入机关榫卯之中的最后一步。 “没有，现在的这副身体依旧很完美，挑不出刺来……我只是在试试新的技术，毕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顾墨淡定的回答道，安抚了一下神琦小姐的情绪。 他当然没有觉得现在的身体只是十来天的时间，就突然变得版本落后了，需要更新了。 ——就算是真的这么觉得，也不能当着银发少女的面这么表现出来。 ——他不至于没有眼力见儿到这种程度。 这是本我刷商店刷到的的「偃师之术」，刻木为人，而自发动，与生人无异，完全能够以假乱真的中国古代机关人偶的制作技术，被周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 本来就有着想要通过人偶之术来做文章，他自然是颇为重视这一点了，现在是在练手，也是在通过实际操作检验偃师之术的性能，看看能不能和自己掌握的这方面领域有机结合起来，摩擦出化学反应。 “为什么要试这个……它能够做什么吗？” 神琦小姐的神色稍缓，不是嫌弃她亲手创造的身体不好就行。 只是被顾墨这么一说，她又忍不住的探头探脑的打量着试验台上的木偶，尽管这份机巧令她也感到惊诧，但是限于材质问题，终究是质量不过关，与她亲手创造的、顾墨现在正在使用的身躯，性能毫无可比性。 “这个自然，毕竟我用的都是随处可见的木石材料。” 顾墨轻轻的笑了笑，对此觉得很正常。 “而且由现在的我来制造的成果，肯定和你这位魔神大人的力量全然没有可比性的……” 如果这两个之间有可比性的话，那才显得很荒谬奇怪，所以他本来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各有各的优劣，这个是不能比的，而且这样比也不够公平。 偃师之术有着自己的独特优势，在他看来还是很珍贵的，况且也并非真的无法弥补，譬如说若是结合炼宝之法，使用更珍贵的材料，把每一个部位都当作法宝去祭炼，最终组合出来的成果定然也很可怕。 未尝不可以当作是他的备用人偶计划的最佳选择。 因为抱有着作为一个小号，进入高级地图的风险很大的觉悟，他在自身安全这方面还是很上心的，目前的计划是试着开辟一个随身的小型次元空间，在里面时刻装着一个以上的备用人偶—— 一旦当前的身体损毁，立刻将意识转入次元空间之中。 几乎是无缝衔接的原地转移账号资产，不需要像是那群炼金术师一样，将复活点设置在数百上千公里开外，意识种子在转移中途也得承受莫大风险…… 这样不敢说是绝对的万无一失，但是至少安全系数大幅度上升，若是自己准备的人偶足够多，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不死之身了……emmmmm，感觉可以成为很多世界的小号标准配置。 脑海里闪过奇怪的想法，顾墨轻轻放下手中的刻刀，弹指轻轻射出一道精纯的法力。 虚空画符，聚而成咒，融入机关榫卯之中。 那是分布于人偶中脉的七个模拟脉轮的关窍处，模拟天冲、灵慧、气力……等等等等。——而在激活“七魄”的瞬间，安安静静的躺在试验台上的人偶，在这一刻径自睁开双眼。 这是代表操作系统上线了。 三魂在于精神，七魄在于物质，安装了操作系统，让其更方便易于操作，顾墨试着分出一丝精神力化做命魂入主人偶之中，一切都很顺利，试验台上的“他”坐起身来，与自己双目相对。 自己看着自己的感觉，总归是有些奇怪…… 感觉信号还算良好，就是不知道有效距离是多少，他沉吟了一下，觉得可以再做个实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轻轻掐断精神力的联系，让刚刚“通电”的人偶直接宕机，重新躺了下去。 “话说回来，你是准备用这种东西去帮助洩矢之国吗？”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神琦小姐脸颊微红的眸光闪烁，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虽然顾墨很是注意，早早就给新的人偶穿上了衣服，不过触境联想这种事情也是没辙的。她故作镇定的装作无事发生，又是想了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开口问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是啊，我想了想，现在的这个情况也挺尴尬的，总不能够打着旗号过来蹭吃蹭喝，什么都不做……” 顾墨点点头：“但是真要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又发现找不到比较合适的切入点，干脆就从这个方面开始了……在这方面我还是勉强有些经验的。” 这个时期需要的不是解放生产力，也还没有到那个瓶颈。 况且洩矢诹访子自己也有着丰穰之神的特性，不仅仅能改变地形，还能随心所欲地使土地变成盛产谷物的良田，所以洩矢之国的生产力还是较为富足的。这个时期的人们也就没有太多其他的需求，都是地里长出的收成。 目前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冶炼金属，使用铁器，在世界整体范围来说，也算是先进的了。 顾墨有想过给他们再更新换代个几次，但是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样也不行，短时间内难以建功，而且人口根本不足以支撑。 所以，干脆就直接套用曾经的成功经验吧—— 正如三百仿生型机械魔像援建美浓一样，他准备直接上自动战斗人偶了，现在也是战争时间，这个绝对是用得上的！ 就是现在的摊子铺得太大，已经有数百近千个不同的小号，正在不同的副本世界里面努力搬砖，试图收获更多的知识经验，更有效率的获得技能熟练度积累，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那样，能够随时随地一对一进行跨世界支援。 所以他只能够自己想办法解决，没办法打声招呼，下份订单，然后超时空快递就会准时次日达。 “感觉偃师之术的优点都很不错，我应该能够将它整合到我的魔偶学之中……”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沉吟着，思维里已经勾勒想象出了某些蓝图，他看了看眼前的试验台的人偶，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就是要转变一下思路，在这个更为原始的古老氏族时代，一味追求模仿人形其实没有太多的必要……” “力量感，神圣感，充满威慑力，满满的冲击感与震撼……” “凭借本身的质量与庞大，就要有压倒性的战略意义……” 在青年的自言自语之中，他慢慢的把握住了核心思想，似乎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选择，足以一鸣惊人——能够在狠狠打击对面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的尊名声望响彻这个原始王国。 从而聚拢更多的信仰之力。 这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 …… 指挥着士兵，越过平原与高山。 向着洩矢之国的最深处进发。 “还不愿意放弃吗……” 隐藏在虚空之中，造访这个古老王国，展现了自己的强大力量的大和之神，同样也是一位女神，她有着宛若红宝石一般的瑰丽眼瞳，以及一头齐肩的紫发。 红枫和银杏的叶片作为发饰点缀，在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稻草绳圈，上面挂了很多纸垂，表现出蛇的缠绕姿势。她是最近才这样打扮的，主要是为了对抗对面的那个土著神御下的御社宫司神的恐怖。 那个恐怖祟神的能力，就连她也是倍感头疼，治下的人们自然是对此畏惧不已。若是无法压制的话，信仰心就会被动摇。 前方的地平线尽头，隐隐出现了部落的轮廓，可以看见长长的田块和壕沟，一路长驱直入过来，这位名为神奈子的女神眸光深邃，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纠缠得也够久了，互相之间也缠斗了一年多。 就让一切都在今日，分出一个结果吧。 在之前的全面战争之中，虽然信徒之间的对抗仍旧是伯仲之间，并没有取得彻底压倒性的胜利，但是在神力互相对抗，隔空角力的层面，对方却是选择了退避。神奈子觉得是对面释放出来的投降信号，也心满意足的等待了一段时日。 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下文，她隐隐觉得自己被耍了，或者干脆就是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这并非是什么主动示弱的表现，而是另有倚仗？ 只是无论如何也好，这一切也该结束了，继续纠缠下去也不是一个事儿……神奈子低头思忖着，也察觉到了前方的神力气息逐渐浓厚，有着根深蒂固的信仰之力在这块地盘上形成复杂的网络。 不过这也无碍，从造访这片古老的部落王国开始，她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要面对一些什么了。 总之，接下来要一鼓作气，让对面见识到神力的差距！ 就在这个时候，她带来的原始军队却是一片骚乱…… 神奈子微微皱着眉头，信徒组成的原始军队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毕竟他们是信仰的基盘，但是不能够指望使用石器铁器，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原始氏族时期的人们的战斗力。 不过作为信仰的主体，他们也是很重要的定位，在信仰之战当中与其说指望他们的战斗力，倒不如说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发挥了作用，同时也亲眼看到了神威，感受到了神恩，信仰心才会变得坚定。 她抬眸望向前方，顿时也是瞳孔微微收缩，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意志昂扬的队伍，在这一刻慌乱骚动了起来。 在前方的部落村庄之外，正静静屹立着一个巨大的人影。 大！无与伦比的巨大！对这个时期的人们来说，宏伟如神迹般的通天巨塔！约莫有着接近三四十米的高度，体表的躯壳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属于金属的光泽，流畅型的线条极具美感…… 明明是如此巨大的体型，却偏偏接近到一定程度，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这种震撼与冲击是无法想象的。 而看到对面同样出现在侦测范围之内的敌方单位，静静屹立的巨人双目之中，也是亮起两道电子红光！ 它大步的迈开双腿，在大地轰鸣声与关节之中的铁与火的推动下，如同一座移动的巨型城池一般，以洪荒巨兽的气势向着这边大踏步而来，直接掀飞了前方的地面，扩音设备发出了狂暴而意义不明的怒吼—— “哦累哇刚大木！！” 第七章 进击的巨人（雾 等、等等！！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在这一刻，莫说是没有见过世面，处于石器时代末期尾声的原始部落信徒了。 就连神奈子自己都惊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对面的巨大机器人完全就是与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画风——超巨型的庞硕体型，怪异的外表与可怕的气势——庞大！沉重！震撼！当这个十几层楼高的巨大人形兵器，以无比凶猛的气势行动起来的时候，绝对足够先声夺人！ 即使是在后世的时候，人们都难免有巨物恐惧症，更遑论是当前的这个原始落后的时期了。 这么一座犹如移动巨城一般的钢铁魔偶，在大地上轰鸣运动起来，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冲击感，理所当然的发挥出了某人预想的效果！ 那就是给对面的士气造成了巨大打击，同时也大幅度提振了洩矢之国这边的士气，也等于提升了他自己的声望和传说度 和难以避免的恐慌骚乱起来的对面相比，遥遥相对的平原部落的这一边，却是有着不计其数的人们聚集在一块儿，在高兴的发出震天也似的欢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神兵！巨神兵！！” 密密麻麻的人们站得密不透风，人头攒动，看着如同一座巨塔的亢奋的振臂大喊着，或者是举着粗糙简陋的打制石器、原始铁制品在怒吼！能够看得出来，他们面红耳赤，情绪无比激动！ 他们或许没有什么后世的巨大机器人的情结，但是那种沉重感与力量感，那种关节之中的铁与火迸发出来的震动，金属零件互相摩擦的声音，这宛若神迹一般的钢铁魔偶就如此真实的挡在他们的前方。 如同是一座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巨城…… 眼下更是直接大踏步的迎向对面的敌人，给他们带来了无法形容的安全感！ 这段时日里，他们是亲眼看到这尊巨神兵从无到有建造起来的，还使用了部落里大量的铁，以及其他的金属矿，几乎将富足的部落储备直接掏空，让他们原本还对那位新出现的神明大人颇有怨言。 但是在这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先前的所有情绪，都转变为了强烈的崇拜与敬畏！ 在山上观望着的顾墨歪了歪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终于感觉到有着一丝非常非常微弱的神异力量，从虚空之中向着自己汇流而来，那是自山下的上万人汇集的大部落里，在人们头顶上丝丝缕缕出现。 在山崩海啸的动静之间，是无数人振臂齐呼，气势如虹一般的高声呐喊！ 情绪意志在这种环境下高度共鸣，雀跃激发，进一步的放大了这股力量。 纯净的信仰之力…… 生灵的情感光谱…… 人们激烈的情感意志在某种情境之下，凝练生成的某种强大情感能量？这就是信仰或者畏惧的表现形式？ 顾墨显得若有所思起来，同时还有所联想。 毕竟在这段时间，他除了知道利用人们信仰的神明之外，也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同样因为人们的畏惧而生的妖怪。 一开始还以为是单纯的荒魂滋生，却发现那些东西并不一定需要特别混乱黑暗的世道持续，而是能够直接从流言、传闻之中诞生……现在细细想来，神明与妖怪这两者，在这片大地上就仿佛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不过本就如此，尤其是这片土地上，素来有着的「八百万之神」的说法。八百万是指“极多”，实际的数量应该比这个数还大，其中所指之“神”亦不仅是所谓的神祇，还包括了一些令人骇闻的凶神恶煞。 ——凡不平凡者均称为迦微。 ——也就是说，不仅单称优秀者、善良者、有功者，凡凶恶者、奇怪者、极可怕者，也都称为神。 在某种意义上，就揭示了它们之间存在的一些相同点，因此都在利用情绪情感的力量也不出奇。 “不过这信仰之力也太少了吧……”感受着那一丝丝向着自己汇集而来的纯净情感力量，仿佛是自人们的情感光谱之中析出的最纯粹的一点点源质，顾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吐槽着着这信仰之力的份量。 真的只有一丝丝，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 打个较为直观的比方，就是如果将之转换成为魔力的话，根据他的感受来估测，大概也就勉强足够释放一发gandr射击的魔术的魔力量。 这能够做些什么呢，信仰之力不应该是弊端明显，但是成长特别快，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效率的优点么？怎么感觉这个优点完全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缺点一样，毕竟真的没有感觉到这种效率有什么意义…… 他禁不住的陷入沉思之中，思考着这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是因为信徒的数量还是太少了？亦或者是因为自己目前的声望看似短时间内暴涨了一波，但是实际上，根基还是太过浅薄？毕竟自己刚刚出道没多久，洩矢之国的人们对自己还不够熟悉，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基础太过薄弱…… 现在他们是亲眼看到了自己打造的对城级钢铁魔偶，才如此的激动，开始对自己产生崇拜敬畏的心理，在这之前估计是没有什么信仰心的。 现在的这一波信仰爆发，其性质也像是一时冲动。 后续能不能借此机会巩固信仰心，源源不断的获得信仰之力，也还是个问题。 当然，还有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自己终究是一个冒牌神明，本来就不靠信仰之力吃饭，所以现在的接收效率就差了很多，可能其实有一大波信仰之力涌来，自己却只能够汲取相当微弱的一部分。 就像是不同的生命形式，针对不同的环境，有着不同的演绎特化。 某种生命习惯适应了某种环境，演化出了特化的器官和形态，自然可以更好的帮助其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并且利用资源。而另一种生命却没有演化出这样的器官和形态，作为外来者进入陌生的环境…… 而在这里，代指的就是神格、神职一类的概念。 在顾墨思索神灵奥秘的时候，在山下的平原战场上—— 战斗已经打响一段时间了，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状态。 ………… “尽耍些小手段！” 对面的紫发御姐一般的神明，对此有些恼怒，却也异常果决的挺身而出，迎上了那巨大的人型决战兵器。这是果决的选择，也是正确的选择，毕竟对面拿出的东西太过吓人，动摇军心。 越是在这个时候，她就越是需要力挽狂澜，给自己身后的信徒们注入一针强心剂才行。 这也是所有走信仰路线的神明的行动逻辑，他们树立起来的不败金身不能轻易被破，越是出大事就越是要挡在最前面，否则的话，信徒心中的神像破灭，迎来的后果往往是很麻烦的…… 神明、信仰、信徒，这是一个相对完美的循环，处理得好的话，就能够自给自足，良性发展。 但是处理不好，也会滑向恶性循环的深渊。 紫发的神奈子挥手激发神力，素手只是轻轻一挥，平地上就刮起了绝望，犹如引发了一场十二级的飓风，地面如同被撕裂的纸片一般被暴风掀起。 树木如狂风中的稻草一样被压弯，最终不堪重负的断裂弯折，或是被连根拔起！ 天空中的云彩仿佛都被扯动着，层云翻卷如怒涛，向着同一个方向高速移动起来！ 对面的钢铁魔偶如此惊人的沉重，竟然也被极速扩散，正面而来宛若一记空气炮般的飓风撼动，在毁灭性的高压气墙的冲击之下，前方的地面接连崩碎，被凶狠的吹飞，如巨塔的金属巨人也是摇晃几下！ 然而也仅仅只是几下，钢铁魔偶的双足依旧稳稳屹立大地之上！ 迎着那毁灭性的飓风，这金属巨人继续怒吼着那意义不明的话语——实际上是扩音设备在循环预先录制好的音频，释放出出可怕的音波，在近距离处直接形成了有若实质的声浪冲击！ 它的电子眼迸射红光，如同暴走的初号机一样，嚎叫着就挥出巨大的手臂，伸缩式锁链剑猛地弹射而出，绷紧笔直变得无比坚硬而且严丝合缝，凶狠的就横扫过去，如同四十米大刀一般！ 神奈子如同化身一阵狂风，直接避开这呼啸而来的锁链合金剑，不过紧接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只极其沉重的钢铁巨拳！ 铁拳巨大如同一座屋子，在狂暴的力量与速度之下，闪耀着常人肉眼看不到的神性力量的辉光，淡淡的光芒依附其上，在整只机械手臂上泛着光，就如同刚刚的锁链剑一般。 手臂上的每条钢铁肌肉纤维内部都有引擎咆哮，加之神力带来的超强推动力，简直如同装载了火箭反冲一般的推进加速器，如此凶狠的一拳压缩空气，带来的无比沉重的磅礴拳力！ 空气受到了剧烈的挤压，产生密密麻麻的皱褶！ 迎着对面的飓风！ 两股狂暴的大气力量直接恶狠狠的碰撞在一起，超高速冲击波朝着四面八方爆发出来！ 完全依靠顾墨的魔偶技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打造出一尊可以与对面的神明角力的魔偶，这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实际上，现在能够打得有来有回，更多的是因为驾驶舱内的机师是那只金发萝莉。 她娇小的身躯坐在驾驶舱之内，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钢铁魔偶通过各种探测器收集外界信息，将数据洪流汇集回来。 “全机能启动！” “全单元对接！” “共鸣率正常！” 第八章 发带 “很有意思的设想……” 轻声呢喃着，金发萝莉显得若有所思，饶有兴趣的模样。 钢铁魔偶从外表看来，是浑身都是钢铁浇铸，无比坚固的金属巨塔，但是在驾驶舱里此时看去，外面的一切就仿佛是透明的，外界环境清晰可见，而且机体收集到的信息和数据如同洪流一般，时刻处理着…… 最终投影在透明屏幕上，形成各种各样的图表窗口、文字提示，某些急需注意的信息重点还会放大窗口，闪烁红光，很好的吸引机师的注意力，堪称是一目了然，对信息处理提供了相当不错的辅助效果。 对金发萝莉的效果不大，她的感知更为高级而且全面，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没有凡人的感知缺陷，自然用不上这个辅助效果。 不过却也能够看得出来，这具钢铁魔偶在打造的时候，在设计阶段就有着某些奇怪的想法。 难不成还想着普及开来，让凡人来驾驭这种东西？ 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她一边将自身的神力催发，通过驾驶舱四周链接着的大量线缆通道，将力量磅礴的输送进去，使得钢铁魔偶变得更为动力澎拜，一拳一剑，都莫不裹挟着排山倒海一样的力量，砸开重重气浪！ 轰隆！ 余波在大地上划过，便是数百上千米的深深沟壑！ 毁灭的飓风驾驭着纯粹的破坏力，向着四面八方冲击扩散，整个大地都在倾覆，地上的石块飞腾起来，更远处断裂树木再度被掀飞，或者被卷入肉眼可见的风暴漩涡之中，彰显出凡人眼中的天灾之力。 钢铁魔偶虽然有着独立的动力系统，但是纯粹靠本身的力量，是断然发挥不出这种效果来的。 神力加持才是重点，但是洩矢诹访子却感觉良好，因为伴随着神力如开闸一般泄去的同时，也有大量的纯净信仰之力一波波的涌来，反哺着她的消耗，同时也有很多信仰之力汇集在钢铁魔偶的身上—— 这是因为在后方的大平原上，洩矢之国的人们在这一刻，对于巨神兵也是惊为天人，无比崇拜。 迅速的就将其视为神迹神威的显化，信仰之力自然也集中而来，足够纯净的神道香火在经验丰富的神灵手中，自是能够以相当效率的方式进行运用，让她此时此刻操纵魔偶更为得心应手，损耗降低到一个很小的幅度。 消耗没有想象之中的巨大，自然可以肆意的挥霍神力，和对面的风神一般，同样掀起恐怖的天灾！ 金发萝莉同时也试着在这个过程之中，反过来仔细感应这具钢铁魔偶的具体构造，种种细节，其中的精巧机密令她赞叹，也倍感不解，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大致能够明了这副巨塔一般的魔偶的构成的。 使用了部落里的所有铁，又用了许多其他的金属矿石，熔炼出来的特殊合金铸就了坚固的钢铁躯壳，内中精密的电子仙术结晶才是其内核所在。 密密麻麻的符咒，也是融入了这具魔偶的每一寸部位之中，用神秘学的方法解决掉一些问题，同时也是极大的加固强化了机体的性能。 这就是一具在魔偶框架，和特殊的超合金的基础上—— 辅以电子仙术打造出来的「复合型术式兵装」。 绝对不是根正苗红的科技机甲，甚至可以说，除了在卖相和材料学方面，基本上就和寻常意义上的“科技”、“机甲”等等的要素，扯不上什么关系了，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双方都不太熟。 金发萝莉玩得兴起，也逐渐有些喜欢上这种驾驭着巨大兵器，操纵其进行对战的感觉。 她挥霍神力，同时利用自身对于大地之力的特性，赋予了钢铁魔偶不动如山的特性，只要双足站在地面上，就能够稳稳屹立，并且躯壳上受到的损伤都会慢慢恢复，对面神奈子好不容易抽空在这钢铁巨人的手臂和小腿上轰了几记—— 那白皙的双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表面那么纤细柔弱。 一巴掌拍上去，伴随着金铁轰鸣，表层的防护外壳就直接坍陷碎裂下去。 接着又一巴掌补上来，直接就冒烟了。 她非常敏锐的寻找到了钢铁巨人的弱点，一边游走缠斗，一边试着挑比较薄弱的关节、部位连接处等地方下手，试图废掉钢铁巨人的行动能力。这听上去简单，做起来并不容易。 毕竟对面并不会傻乎乎的光站着挨打，抡起巨大的锁链剑，或者干脆就是一拳劈落，也是足够可怕的力量，本身还有着神力加持！ 神奈子也不想真的挨上一下，看上去就会很疼的样子…… 所以本来也没有办法连续找准时机，眼下却发现自己先前好不容易留下的破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顿时嘴角抽搐。 而随着金发萝莉逐渐熟悉操作系统，摸索出了钢铁魔偶的更多战术单元的用法，也开始变得更加凶残起来。 ——钢铁巨人的双目突然释放出一道热能射线…… ——或者背部的隐藏武器模块突然打开，发射出一枚枚追踪导弹…… 场面突然变得科幻起来——当然在这个时期的人们看来，这都是最纯正的神话风格，是神灵之间的战斗，巨大的爆炸，从天而降的御柱，毁灭的飓风，还有雷光与火焰的力量！ 犹如移动着的天灾！ 对面的神奈子沉着冷静下来，她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个钢铁巨人使出来的新战术，总体来说威胁不大，就是多了些新花样，而且对面和自己都还算是克制，有意识的将战场限制在这平原中央。 没有肆无忌惮的扩散出去，也没有试图对彼此的信徒所在的地盘进行超视距打击，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简单来说，就是双方都有分数，没有彻底的撕破脸皮。 ………… “勉勉强强，中规中矩……” 顾墨眯着眼睛，在深山老林之中打量着山下大地尽头的天灾肆虐，对此的评价并没有太高。 时间有限，材料有限，自身的技能阶级有所下降，魔偶技术也只来得及堪堪完成整合，自然不可能仓促之间打造出真正无敌，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的巨神兵……不过战术意义不大，并不意味着战略意义不大。 金发萝莉会同意这个提案，也是因为被他所说服了，而不是看中了魔偶本身的战斗力性能什么的。 而他的策略很简单—— 人都是视觉动物，不可避免的要受到自己看到的东西所影响。 后世之人都是如此，莫说是这个原始部落时期的人们了，他们想象力还很贫瘠，懂的东西也不多，对于力量的了解也局限于最直观的层面，像是火焰、像是雷霆，或者最纯粹的物理力量，就是沉重感与暴力感…… 他们是看到什么就容易相信什么的阶段，最是容易被看到的东西所影响。 而除却狂信徒之外，很少有人的观念是不会被动摇的，无非就是轻重的区别，但是狂信徒能够有多少？这就是顾墨略显阴险的计划关键……现在看着战斗场面宏大，但是为了不波及到信徒，双方的大后方部队都离得远远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 以凡人的眼力，其实根本就看不到正常体型，还在高速移动的神奈子…… 他们只能够看到通天巨塔一般的钢铁巨人在大发神威，撼动天空，踩踏大地，所过之处如同狂风过境，天地仿佛颠覆！不知觉间，即使在对面的人的眼里，也只剩下这尊恐怖魔神的形象了。 没有比这个更加符合神灵的存在了，举手投足会带来毁灭与重生的巨人！ 如此的强大，如此的可怕，如此的神圣恐怖……能够占据他们眼中的所有视野，彰显出异常强烈的存在感！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那边的神灵又完全看不见踪影，这个时候还很懵懂的原始人们，会是怎么一个想法呢？ 动摇信仰，并不是太难…… 即使没有办法立刻见功，也能够在对面心中让种子扎根。 正好现在的信仰之力汲取效率不够，也许是洩矢之国的人数还是太少了，自己短时间内也建立不起有效坚定的信仰心，干脆试着把对面神奈子的信仰也拿过来好了……身着道袍的青年认真的思索着。 他感觉这件事情或许大有可为，毕竟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这是本来就存在的解决之法。 “对面准备退了……” 饶有兴趣的看着山下的御姐与萝莉之战，银发银瞳的少女突然说了一句。 “很敏锐呢，估计是察觉到自己这边的信仰心开始出现明显动摇了吧……继续这么下去的话，对她很不利，短时间内又拿不下洩矢神这边，自然需要理智的做出选择了。”顾墨轻轻点头，略微迟疑了一下。 这个时候，就应该果断全面反攻才对，莫要让对面得了喘息的时机。 他立刻下定决心，雷厉风行。 ………… …… 对面恼火的退去，自己这边自然要乘胜追击。 “哦累哇刚大木！！” 钢铁巨人咆哮着，踏着大步向前，一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意义不明的话语很像是某种恶趣味，金发萝莉一直都想要吐槽，不过某位匠师完全当作没听到，还信誓旦旦的表示，这才是巨大机器人的灵魂所在！这让她更想吐槽了了，这东西哪里来的灵魂？ 而且重复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就是有灵魂，那这个灵魂也太奇怪了。 不过没奈何，她一个驾驶员，拗不过设计师。 而且经过这一战，很多信徒也是立刻就疯狂崇拜起了这台钢铁疙瘩，现在那些拿着简陋武器，穿着亚麻衣服的原始军队，很是没有章法，闹哄哄如同乌合之众一般的远远跟在后面。 他们跟不上钢铁巨人进击的速度，但还是亢奋不已的奔跑着，嗷嗷叫着试图跟着一起进军，嘴里同样嚷嚷着学来的这句怒吼。 “哦累哇刚大木！！” “哦累哇刚大木！！” 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如虹，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看上去特别的激动崇拜，情绪高昂。 有着这样的反响，金发萝莉感觉到那迅速汇集在这台铁疙瘩上的信仰力量，突然也觉得它变得顺眼了起来，还有这句奇怪的怒吼，也变得顺耳了许多。这只萝莉在机舱内驾驭着巨人大步向前，轻易的迈过山川大地，追击对面的时候，嘴里也不自觉的嘟囔几句。 而在钢铁魔偶的肩膀上，银发银瞳的少女坐在平整的甲铠上，小腿一晃一晃的，对于这样的情形也觉得很是新奇。 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站在旁边，背手而立，看着远处。 “哎哎，坐下来嘛，别一直站着，你的头发都吹我脸上了……” 这个时候，神琦小姐伸手拉了拉他宽大的袖子，有些不满的说道，感觉他这么一直站着也不自在，而且这高处冽冽风吹，对方那一头过腰的长长黑发被吹得猎猎飞舞，全部向着她这边来了。 “抱歉，没有注意到……”顾墨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笑，也不在意的在旁边直接坐了下来。 他顺手取出一根发带，将自己的长发在脑后束起，不再是随意的披散，转眸就察觉到旁边少女的目光炯炯。 他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一下银发少女，只见她的头发也在风中飞舞，其中有一小撮银色的呆毛特别有存在感，好似海草一样摇摆，忍不住的笑了笑，干脆也取出一根发带—— “来来来，你也有份……唔，等等，我处理一下。” 转念一想，大概是抱着对方是个女孩子的想法，他轻轻弹指，将发带变成红色，添加了两个毛茸茸的可爱绒球作为装饰，然后这才将发带递出去。 银发少女却是一脸开心的凑过来，同时低下头。 “……” “……” “这个……自己系着吧？”顾墨稍稍迟疑，看着自己递出去的动作。 “我不会。”银发银瞳的少女理直气壮的说道。 第九章 急转直下 神奈子觉得事情变得有些不对头起来…… 简单来说，就像是见鬼了一样。 明明之前的时候，还是她明显占据了优势上风的，但是就等着最后决胜负的时候，情况就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陷入了一个略微窘迫的境地，不得已鸣金收兵，试图班师回朝，重整旗鼓。 然而对面也是瞅准了这么一个时机，开始反过来追着她打。 局势一下子扭转过来，变得急转直下了。 本来没有如预期一般的顺利拿下对方，反而是被迫退的这件事情，就已经一定程度上的动摇了她的信仰心，毕竟对于带来的信徒军队来说，看到这样的展开，无疑是一种打击。 他们自然不至于说立刻就树倒猢狲散，一点儿忠诚度都没有。 不会说只看见自家的神明失利一次，立刻就变得不信任、不虔诚，变得埋怨、怀疑自己选择的信仰什么……不至于马上到这么一个程度，否则这就不会是什么的「信徒」，而是全员「投机者」了。 实际上仍然还是非常虔诚的，依旧是下意识的去维护自家的神明，斥责都是对面的问题，想尽办法用他们的世界观去进行合理的解释，试着将整件事情圆回来……但是信仰心的动摇，指的本来就是在深层意识的层面。 他们不会立刻就跳反，马上就将自己之前坚持的信仰弃之如履。 但是除非是彻彻底底的脑残粉，否则的话，心里也多少会埋下一颗种子的。而这颗种子一旦埋下，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想要将它从信徒的心中清理出去，既费时又费力还不讨好，毕竟这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就会加速成长，生根发芽的麻烦种子，宛若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的定时炸弹，到引爆的时候就会伤筋动骨。 所以神奈子才会在察觉到，自家这边的信徒出现类似情况的时候，马上就果断的选择撤退。 但是对面也知道她现在的窘迫，所以才会选择穷追猛打。 对此，神奈子没有放弃对抗，正如诹访子也并不是在她入侵之后，完全不抵抗，直接就举手投降将地盘交割出来的，两者之间也是进行了好一段时间的拉锯战……直到最近，才终于准备放弃而已。 神奈子自然也是一样，只是这一次，轮到她品尝到防守方的滋味了。 尤其在先前的那段拉锯战之中，她已经成功蚕食诹访子的周边大部分地区，打下信仰的基本盘。这本来也很好理解，正常情况下来说，这是她取得的成果之一，也是给诹访子压力的策略选择。 没有什么好挑剔的地方，不能说原本的策略有错。 然而现在，这些打下来的信仰基本盘，却反而成为了将她拖在此处的掣肘—— 除非她能够果断的舍弃这些地盘以及信奉她的信徒，转而潇洒的退走……诹访子是属于土著神，从原则层面就不能轻易舍弃自己的土地，不能离开自己信仰的地区太远，神奈子却不是，她如果想要这么做的话，其实是可以离开的。 但是。 她做不到这一点，她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不说能不能接受就这么败走，灰溜溜的回去的这个结果，光是将那些数目众多，信奉着自己的信徒们就这么抛下，自己逃得狼狈不说，还要让信徒们自生自灭…… 这个她就做不到。 神明既然支配了人们的信仰，也应该要负起相应的义务职责，这位紫发御姐一般的神明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也只能够咬牙扛着。 接下来又是经过了三五个月的拉锯战，伴随着钢铁巨人的一次次大显神威，以那震撼冲击的巨神般的伟岸形象，撼动天空，摇动大地，掀起毁灭的风暴和释放致命的射线，神奈子这边的信仰心逐渐被动摇得厉害。 终于也是风水轮流转，眼见落败已成定局—— 她无奈的选择约见了诹访子这边，流露出了认输之意。 ………… 会见的地方是在诹访湖的旁边。 这也算是神奈子展露自己的诚意的表现。 巨大的钢铁魔偶在这段时间里的几次升级，高度已经达到了足足五十米，如同一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着金属光泽的巨塔，它静静的矗立在诹访湖边缘，因为大地之力的加持，而没有让自己的质量对土地造成太大影响。 此时此刻，这钢铁浇铸的巨人双手低垂，脑袋微微垂下。 双目也不再射出电子红光，明显正处于待机的状态。 不过即使如此，这也成为了附近的原始部落居民眼里的一道宏伟靓丽的风景线，自带提振士气、增加幸福度、稳定度和生产力，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buff。 每天远远的看到巨塔一般的伟岸巨神兵矗立那边，人人都是红光满面，情绪昂扬，精气神饱满的开启一天的劳作，这满满的安心感就别提多有效了，信仰的自我激励比什么鸡血都要来得更加好使…… 发现就连获取信仰之力的效率都大大增加，诹访子自然是将这个移动奇观放在这里，指望它的属性增益持续起效。这段时间本来都是这么设置的，倒也不是刻意炫耀，想要给在谈判桌上给对面的神奈子一个下马威。 尽管后者看到这东西就摆在旁边，还是显得脸色不太自然就是了。 她瞥了一眼金发萝莉身后的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汇聚分润的信仰之力，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同一时间，顾墨也是对着这位紫发御姐一般的神明淡定的笑了笑，眸光也是在对方身后的稻草绳圈上稍稍定格一下，认真端详了一番这件器物。 神奈子深深吸了口气，正视得意的抱着双手，站在自己身前的金发萝莉，这位在数月之前，还觉得自己即将完成这片土地上的统一，让大和神话遍布，从而倍感意气风发的女神，现在有些不爽，又有些无奈与沮丧。 不过她倒也没有故弄玄虚，开口就很是爽利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输了，就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吧……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够放过那些信徒，不要对他们进行清算。” “哼哼，这个自然，我答应了……” 金发萝莉心情非常好，她皱了皱秀气的小鼻子，轻轻的哼哼两声，不过还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也不是喜欢以太过酷烈的方式治理人们的性子，先前和神奈子敌对的时候都还能够保持克制，现在自然不会说在对方表示要投降之后，反而要坚持赶尽杀绝这么霸道冷酷了。 但是这么爽快的答应，反而令对面的神奈子有些惊疑，她迟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只一米二的神色，仿佛是很怀疑后者的说法，在考虑着这么爽快的答应是否可信之类的，会不会是欺骗自己？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诹访子顿时就有些不满起来，这怀疑的眼神太明显了。 “你……答应的太快了，我不是太敢相信你……”神奈子扯了扯嘴角，眼神略微有些游离不定的飘忽起来，语气也有些微妙的这么说道。 “你这是什么理由？”金发萝莉眼神不禁疑惑起来，“难道你还想看到我不答应，各种不同意，你才会觉得安心？” 这不是来投降顺便谈条件的么？自然是越顺利越好吧？ 难道还希望自己提出的条件没有办法达成，抱着这样奇怪的想法过来谈判……这不是搞笑么？还是这个女人其实没想着投降，就是想要谈判破灭，然后借由自己之手帮她得到一个体面的结果？ 这么思索着，金发萝莉盯着神奈子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听说你的声名不是太好，是个只要受到一点轻视，马上就会降下神罚的性格。” 神奈子迟疑，打量着眼前的一米二：“所以我就有些担心，怕你不会放过那些……改信我的外围居民。” 毕竟受到一点点轻视，或者感到有一些些的怠慢，都马上就会降下神罚。 那么面对那些在这个原始王国边境附近，本来原本多少受她影响，信仰方面也偏向她，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改信了的人们……又该会是如何的一个下场呢？ 就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信徒会遭到苛刻无情的可怕清算，神奈子才没有办法这么抽身离开，现在也只能够过来认输，顺便谈判条件，试着为那些可怜人们争取宽大处理，不要被直接降下神罚杀掉。 “……” “……” 眯着眼睛盯着紫发御姐好一会儿，像是在确认她的说法，金发萝莉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个不是我做的，是我统御的一个祟神，它就是这样的凶暴脾气，我已经很注意压制它了……” 她统御着这片土地上的各种各样的祟神，其中之一的就是拥有令人吃惊的信仰心的的「御社宫司神」，能够负责诞生，农业，军事，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本身也的确非常凶暴。 正如神奈子所说的那样，是个只要受到一点轻视马上就会降下神罚，将对方杀掉的恐怖神明。 正因为能够管束这可怕的「御社宫司神」，诹访子才成为这片土地上的老大，土著神的顶点，获得了来自人们更加强烈的信仰与支持。不过貌似同样因为如此，有些时候连这祟神的事迹也会被算在她的头上。 神话就是这样。 真真假假，在传播的过程之中就会有所混淆与变迁。 在金发萝莉的身后，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手抵下巴，若有所思。 第十章 窥伺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传闻的正体其实是以前的御社宫司吗……” 神奈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认真辨别着对方解释的话语，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然后她很是爽快的点点头：“那我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认赌服输，这场争斗到此为止，你赢了——！！” 尽管先前还有些郁闷与不甘，但是等到真的做出决定之后，她却又表现得非常爽朗起来。 说出认输的话语，语气也是非常的豁达洒脱。 只不过——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太好听，但是大和这边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即使我在这里失利了，也不会改变她们要做的事情……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呢？”神奈子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笑眯眯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大和众神要统一这片大地，决意改变先前那四分五裂的局势…… 她们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或者说是在借助推行这个过程，以这样的方式将神话与信仰都给统一起来…… 神奈子只是这个团体的其中一员，并不代表大和众神的全部，不敢说倒下她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那么夸张，不过若是没有处理好的话，的确是打了一个，后面会牵连出一群来。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对面的两人都非常淡定。 对此似乎早就已经有所准备。 “关于这一点，我们先前就已经有过考虑了……”这个时候，顾墨已然是淡定的开口说道，“毕竟神奈子小姐你也说了，是她们知道了的话，那就会变得很是麻烦，但若是她们不知道呢？” “唔？你的意思是……” 神奈子顿时挑了挑眉毛，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现在是你输了，但是对外的时候，你可以说是你赢了啊。”顾墨摊手笑着说道，解释了一下，“反正只是在对外的名义上改换一下而已，你可以说是你得到了洩矢之国，接下来这里就是属于你的地盘了吧？”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这么一来的话，大和众神那边自然就会觉得这里的进展顺利，而且这里也顺理成章的在名义上成为了神奈子的地盘，她们没有理由过来摘桃子什么的，这反而会显得很不好看。 如此一来的话，自然就不用上演打了一个，来上一群的狗血戏码。 “名义上让我来支配这片土地吗……” 神奈子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古怪的点点头：“这也的确是一个办法，如果你们不在意声名的话，也有解决信仰指向的方法的话，那应该能够瞒得过去……” “这么说就是同意了？那么感谢你的配合，神奈子小姐。” 对面的青年轻轻一笑，对这个结果也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没必要那么客气，我本来就是个输家，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而已……” 神奈子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又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吗？” “哦，关于这个真是失礼了，我叫顾墨……”顾墨的表情显得很是随意，笑眯眯的这么说着：“目前暂居此处，和诹访子小姐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是一个路过的人偶师，目前正在为了成为见习神明而努力。” 人偶师…… 下意识的瞥了一下旁边的那个巨大钢铁魔偶，神奈子若有所思。 ………… 双方迅速达成一致协议，至此神奈子名义上支配，实际上是直接加入了洩矢之国，准备按照说好的计划来进行处理。 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让大和的神话在洩矢之国明面上替换原本的传说，但是诹访子等土著神还能够通过古老的方式获取信仰，这是她确认可以做到的事情，因此不会有什么影响……虽然这件事也挺微妙的，顾墨也总算是知道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在刚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几乎得不到什么信仰之力了。 金发萝莉给他交了个底，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也不能全怪她，先是神奈子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争夺信仰，然后又是顾墨紧随其后找到她。虽然说是帮助她，但是未免有种趁人之危唱红脸的嫌疑，她在这方面有所防备也很正常。 同样也是因为金发萝莉掌握着这样的底牌，所以现在这个瞒天过海的计划，才有了实施的基础。 否则的话，顾墨也不想和对面打个没完没了，他自己也是一堆的事情要做……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极快，是目前正在攻略的诸多不同副本之中，与主世界的时间流速速度比例相差最为巨大的。 这正是需要利用起来的优势。 目前得益于创建了很多个小号搬砖练级的效率，当前他的职业也从「方士-lv7」升级到了「方士-lv8」，精神属性值达到了29个点数，距离突破30点大关似乎也并不是太遥远了。 对于职业经验的感悟…… 各种能力累积使用的熟练度…… 抛却游戏币方面的获取，打怪刷怪获得的掉落等等，这些都是会从小号反馈回到主体那边的收获，也是他主要看重的重点。 目前技能列表之中，很多本来以为永远练不起来的能力，现在都已经在缓慢而坚定的攀升，一个个的熟练度进度条出现，将下方的次级列表也是排得满满当当的，每一日都有新的感悟。 无数个化身同时在努力，通过单独显现的能力而超越世界线…… 集成绝对唯一的思维延伸，这种多线程的感觉是非常玄妙的。 “人生短短急个球~不醉不罢休……” 感受着这种时时刻刻，都能够感觉到有许许多多个自己在不同的时空之中努力，自己每时每刻都在点滴积累，逐渐提升的令人欣喜的感觉，顾墨只感到无比的充实，哼着怪异的小调儿回到了自己的宅邸之中。 宅邸建在山上，风格有些原始粗犷，外表看上去还能够看到巨大的原木。 不过里面就不同了，主要还是以实用为主。顾墨推门进屋，迎面而来的空间开阔，豁然开朗。 就像是一个现代化的实验室，干净整洁，透明玻璃，无影灯，光滑到能够当镜子用的地面等等。 在这段时间里，顾墨陆续修建了炼金实验室、附魔室、藏书室等等的地方，还有着诺大的地下室，里面摆放着成堆成堆的人偶或者魔像，木制的，石头的，或者钢铁，甚至有着完全拟真的仿生型号。 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静静待机的它们就像是密集的尸体堆积如山。 在幽玄光线下影影绰绰，显得特别瘆人，乍一眼看去像是在停尸间里面似的。 屋子里有些冷冷清清的，银发少女并不在，少了一些热闹感。 神琦小姐似乎也终于是真的有了想法，这段时间也开始着手她的魔界创造计划了，现在估计就是又有了灵感，直接回去那个空间开始对着蓝图施工了，可能会消失个几天时间，也可能很快就突然重新冒出来。 说起来，进展还挺快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抽空过去瞅了几眼。 被熔岩海和气体所覆盖的大地已经开始冷却，在未来的魔界之神的力量下迅速稳定下来，原始的大气和过度集中的电子流也被梳理了一番，空间的薄弱处也被很好地弥补，不再有高能粒子风从外层空间长驱直入。 环境改造工程进展良好—— 最中间的地域以周围千百里为界，已经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绿色与生机。 顾墨对这个创世工程也很上心，非常认真的提出自己的各种想法与建议。一个是新手上路，另一个是半路出家，两个人正可谓是半斤对八两，互相之间的水平也正好可以互补，也是相当聊得来。 彼此都觉得对方的角度与看法，都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是非常难得的宝贵经验。 总而言之，双方都在汲取对方的经验而飞快成长。 “嗯？” 顾墨刚刚进入自己的炼金室里，娴熟的将材料放在炼金台上，准备钻研它们的特性，试验昨天琢磨出来的一个配方，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却是突然挑了挑眉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 他抬头环顾四周，轻轻蹙起眉头来。 一种奇怪的…… 被窥视感。 实验室内的结界没有被触发的痕迹，不过也不是没有被精于此道的存在绕过的可能。而且虽然结界术有所精进，日益强大，但是他还是更倾向于相信自己的心灵直觉带来的启示。 即使这副身体的精神力远逊色于本体，但是心灵蜕变从本质上就已然不同。 他就算是只剩下普通人的精神力，心灵依旧是超凡的。 “奇怪……” 略微沉吟着，同时环顾四周，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面露疑惑之色，最终没有发现什么。他奇怪的嘀咕了一句，又低下头去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的还会偶尔抬头再看看周围。 但是的确没有发生什么，他也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随着时间推移，不再分心，而是无比的投入，专心致志的开始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能够看得出那种全神贯注的精神劲头。 隐于暗中的窥伺者也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这人有些特殊，不过从身体到灵魂都的确还是相对较为孱弱的状态，即使有些出乎意料的敏锐，但是最终没有能够发现自己的窥伺。 但就在窥伺者稍稍放松，于这个刹那之间—— 一股奇异的力量暴起冲入，瞬间便扰乱了规则，拨动了概率，并且重新解读了空间，令她悚然一惊。 而且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精准的找到了空间的破绽之处，闪电般的穿进隙间，一把抓了过来！ “嚯！抓到了！” 实验室里的青年不知何时，早就没了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劲头，他反而是笑眯眯的像是个偷鸡得手的狐狸一般，手臂直接闪电般的探出，然后在空气之中突兀的消失了一部分。 从手掌到手肘的部分，像是被切断一般的惊悚，又像是直接没入了虚空之中！ 装备在技能栏上的能力徽章，是可以被分身共享的！而谎言之力眼下由他施展出来，纵然相比本体的输出有所下降，本质却也是恶作剧之神的核心力量，是欺骗人心，玩弄世界于股掌之间的权能！ “咦！” 在计算最为精确无误的情况下，他闪电般出手却是一把抓空，顿时诧异的咦了一声。 相对距离以及方位的概念，貌似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某种扭曲与偏折。 对方所持有的力量似乎不仅仅是空间之力？ 顾墨也没有放弃，谎言之力恣意的入侵冲击对方的领域，强行篡改真实，拨动概率，试图将主导权牢牢把握在自己这一边，短短的一瞬间，双方就已然在规则层面上剧烈博弈了多次。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股毛茸茸的触感，似乎有些熟悉，却也没有多想。 而对面的空间里也传来了一声惊呼…… 抓住了！ 他嘿嘿一笑，猛地用力一拽，仿佛是变魔术一般的大变活人，从空气之中一下子拽出了一个…… 狐狸娘？！ “紫大人，你这是干……诶？！” 长着狐狸耳朵，身后拖曳着九根尾巴的狐妖少女有些发楞，似乎完全反应不过来似的，被他拽出来之后一个踉跄，也撞翻了炼金台和周围的一堆东西，乒乒乓乓的一连串声响。 第十一章 好奇的妖怪少女 “怎么又是个狐狸……” 顾墨挑了挑眉毛，自己难道和狐狸很有缘分么？ 他一眼便数出了狐妖少女身后的尾巴数量，也是禁不住的心中一凛，不过紧接着就放下心来，尽管狐妖少女的妖气也是纯粹而高等，气息就彰显出很强的感觉，要比自己现在还强许多。 但是并没有到那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应该不至于达到玉藻小姐的那种级别，四根尾巴就会开始变质，五根尾巴就等同于beast幼体…… 心中的思绪闪电般的一闪而过，顾墨稍稍放下心来，认真观察着这个猝不及防的被自己一把拽出来，撞翻一堆东西摔在地上，在一片狼藉凌乱之中，显得有些发懵的狐妖少女。 貌似不是正主？ 这幅表现看上去就像是过于突然，以至于她自己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是完全没有防备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在一个很放松的状态下突然被拽过来的，如果是正主的话，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狐妖少女现在还是有些懵逼的感觉。 她是完全没有想过会遭遇这么一番经历，自家的宅邸建立在境界线上，和外界的空间是断开的，若没有隙间连接的话，就像是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次元，外面不可能干涉得到里面。 而且她刚刚就是在家里做做家务，搞搞卫生啥的，一切都是风平浪静，却浑然没有想到突然被人一把拽住尾巴，直接拽了出来！ 当时狐妖少女还以为是紫大人坏心眼，在背后抓自己的尾巴捉弄自己来着，也对此没有太多防备心，再加上一切又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她自然是一脸懵逼。 “你……！！放开蓝！这不关她的事情！” 这个时候，空气里传来一道有些气恼的声音。 顾墨用余光瞥去，却是发现空间之中不知何时，被某种无法解析的力量波动轻而易举的撕开了一道裂隙，裂隙的内部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幽邃，深沉到似乎能够吞噬光线和视线的程度。 其中却也不是完全的纯黑原暗，还点缀着一颗颗暗红色的星辰，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颗颗暗红色的眼睛，这无数的诡异眼睛密布，在空间的裂隙之中盯着外界，看上去就令人心里禁不住的微微发毛。 有种掉san的感觉……顾墨扯了扯嘴角。 不过幸好的是，在这道裂隙之中出现的，并不是什么恐怖的触须，或者无可名状的疯狂之物，反而还有些赏心悦目—— 那是另一个妖怪少女从中探出身子。 她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脸庞精致，身材窈窕，紫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这边，充满了气恼与警惕，但是在那之下却又有着一抹隐晦的急切与慌张。而且没有妖怪化的特征，若不是那股纯粹的淡淡妖气，很难发现她是妖怪。 看来这个才是正主了…… 顾墨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这个妖怪，目光在其身后的空间断开处徘徊，揣测着维持那道裂隙的是什么样的力量。那并不是单纯的空间断层，更像是从概念上出现了断层，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现象。 出于超凡的敏锐心灵直感，他觉得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能力。 “紫……紫大人……！” 刚刚才站起来的狐妖少女终于是回过神，看到紫大人的这副模样，顿时也多少反应过来，她连忙警惕的退往后者的身旁，同时轻轻的咬着下唇，如临大敌的看着正在思索什么的青年。 对于她的退开，顾墨没有阻止的动作。 这也是一个大妖怪，尽管猝不及防的被自己拽了过来，但是以现在的自己的情况还是很难正面压制对方的。更何况对面还不止一个人，所以适当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就够了，让对方有所忌惮就好。 没有打出去的拳头才是最有威胁的。 安然退到那道裂隙的旁边，与金发的妖怪少女站在一起，狐妖少女这才松了口气，但仍然是紧紧盯着对面若有所思的白袍青年，一连串的念头从心里闪过—— 是敌人吗？ 紫大人什么时候招惹上的？ 难道是之前出去和那个花之暴君打架的时候？ 而旁边的那个妖怪少女却是看到蓝安然回到自己的身旁，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是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刚是真的有些慌，毕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把将蓝掳了过去，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说实话，妖怪少女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在与对面的那股奇异力量进行对抗的攻防战之中，她在仓促之下应战，却也只能够来得及让对方没有办法正确的锁定自己，却没有办法完全操纵对方的能力指向。她只能够扰乱对方的能力，让其偏离原本的指向。 但是没有办法控制这个偏转的情况，将它玩弄在股掌之中，想让它怎么偏折就怎么偏折…… 所以在混乱之中的一次坐标偏移，虽然她自己是仍旧安然无恙的躲闪开来，但也让对方正好将蓝一把拽了出去。 这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故了…… 毕竟隙间内的空间也不算太小，结果还是能够正好碰上除她之外的唯一一个目标，这完全就是小概率事件。 当然，还有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蓝对此浑然不知，在外面做家务的她自然毫无防备，而且还下意识的以为是紫大人无聊之下对自己搞的恶作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以自身力量进行对抗。 “蓝，你没事吧……”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仔细打量了一下蓝，确认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没有什么朋友亲人，也就只有蓝对她最为重要了，所以刚刚才会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现在放下心来，她这才呼了口气，转眸望向对面的那个神色平静的青年。 “……” “……” 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 顾墨好整以暇的收敛思绪，淡定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咦？ 名为蓝的狐妖少女微微一愣，怎么是这么一句开场白？难不成说两人其实都还不认识的吗？但是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又怎么会发生冲突，冲突的事故都直接波及到了隙间里的宅邸了…… 就在她一瞬间发散想象力，转过了许许多多的的念头的刹那—— “刚刚为什么要偷窥我？”对面的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却是语气平静而又淡淡的继续问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 狐妖少女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家的主人，敢情还是自己的主人先挑事儿的啊。 “唔……” 旁边的妖怪少女眼神却是游离不定，被对方这么直白的指出自己偷窥的事实，白嫩的小脸上也不由得挂上了淡淡的红晕，同时很是心虚的看向了旁边空无一物的方向，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被当事人抓个正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她也很难装作无事发生过。 空气凝固，气势沉重，氛围压抑……这些一概都是没有的。 就是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除此之外，双方之间倒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正如她一开始并没有抱着恶意，而对方也没有阻止蓝回到这边一样，因此在各自有所克制的状况下，情况也没有到一个很紧张的地步就是了。 “我叫八云紫，她是蓝，我的式神……” 妖怪少女定了定神，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要对你不利。只是我平时一般通过窗户在观察外界，会不定的看到外面的情况，今天正好看到了这里而已……” “唔，最多就是稍微对你觉得有些好奇，所以才跟着观察了一小会儿，在今天之前，我都还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你的存在……” 也许是脸皮现在还是比较嫩，这个妖怪少女认真的开口解释起来，毕竟说起来还是她这边比较理亏的。而且对面刚刚也没有以蓝来做文章，她眼下自然也没办法反过来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同时也是借此澄清了一个问题，表示自己没有什么敌意，并非是出自专门的恶意而盯上了对方。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她可不是那个花妖，脾气暴躁得惊人，明明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场合，都非要找个由头打上一架。 “这不还是偷窥吗？顶多说是临时起意而已……”顾墨再度挑了挑眉毛，“不过我有什么值得好奇的点吗？” “值得好奇的点……” 金发的妖怪少女沉默了一下，上上下下看了他一会儿，方才语气莫名古怪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不是到处都是吗？” 这人难道一点儿都没有自觉，不觉得自己的画风仿佛和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吗？从他的衣着服饰，再到他的技术造物，甚至是使用的术式等等，都是显得特别的古怪，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那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感到好奇并且有些上心—— 这个妖怪少女本来只是闲得无聊的趴在窗户前，看着外界的环境转换，想要看看自己这一觉睡醒之后，世界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结果窗户外的画面流转，转换着转换着，就让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钢铁巨人屹立在湖边的一幕，然后才开始有所注意的。当时的她还以为是什么巨大的妖怪，像是大太法师之类的。 不过后面发现不是，而且还发现有两位力量强大的神明在那边交谈，所以她也没有贸然将镜头拉近过去。 而是在那场会议结束之后，才临时起意的观察着独自一人离开，回到深山之中的顾墨。 毕竟经过她的观察，这人的奇怪之处才是最吸引视线的。 第十二章 真正好听又美丽的名字 复盘了一下刚刚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妖怪少女也是有些悻悻然。 这一次委实有些丢脸，果然自己还是大意了…… 本来只是纯粹的好奇心，加上临时起意的想法驱使，才想着跟着观察一会儿，结果没想到看上去很弱的这人，有着难以想象的洞察力和麻烦能力。 而且这么的果决，用演技迷惑了一下自己，在自己先入为主觉得他很弱的情况下，不自觉的就有些松懈。而这么一放松就出事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儿就被这人从窗户将自己拽了出去…… “嗯，是这么一回事啊……” 顾墨手抵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这个解释听上去似乎还是比较可信的。毕竟他的精神异常敏锐，也就是刚刚才察觉到窥伺感的出现，在这之前没有任何的异样感觉，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这说明对方的确不是早早就盯上了自己，否则的话，自己也应该早就有所感应才对。 所谓秋风未动蝉先觉—— 心灵至诚，可以前知。 若是放在英灵从者的模板之中，他怎么也得带个「直感：a」或者「启示：a」之类的固有技能，能够通过前兆进行预知，事先觉察到将要发生的变故。 更何况他一直都利用谎言之力，遮掩自己的真实，什么卜算、追踪之类的大部分手段，放在他身上估计都要失效，这应该也不是一次别有用心的谋划。大概真的就像是这个八云紫所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因缘际会的巧合。 正好碰上了。 按照对方的所说，就是通过能力让窗户随机显示外界的一处情景，本身并不是刻意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巧合正好切换画面到这里，然后才临时关注到了自己而已…… 当然，大概也有自己制作的那个“刚大木”实在太过显眼了的缘故，毕竟是五十米高的钢铁巨人，放在现代世界也都很显眼。更遑论是在这个贫瘠原始，人造物的平均高度也就那样的早期时代了—— 尤其在待机状态之下，解除光学迷彩的隐身之后，隔着老远都能够看见。 宛若泰坦一般的金属巨人真的特别显眼，要是有谁被吸引过来，然后正好又发现同样有些特殊的自己，似乎也说得过去。 思虑至此，他轻轻点点头：“我大概明白了，不过这的确容易引起误会……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高举轻放是技巧，反正一开始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同样也不准备咄咄逼人，而是恰如其分的给对方留下余地。 双方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日后还要继续打交道的话，留下一份情分就容易说话很多，目光得放得长远一些，对面是两个大妖怪，买份人情还是挺值得的。 对面的八云紫和八云蓝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语气平静而又淡定，神情淡淡，似乎很简单的就相信了妖怪少女说的话语。然后，他扫视了一眼杂乱的地上，很是自然的就俯下身子，开始收拾这满地的狼藉与杂乱。 不过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八云紫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那个……我来帮忙吧，实在是抱歉了……” 狐妖少女八云蓝也是赶紧上前，已经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她，现在也对自家主人折腾出来的问题感到无语。现在看见这满地的凌乱，顿时也想起是自己之前撞翻的，尽管那并不是她的错，但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帮忙。 “唔……” 八云紫撇了撇嘴，不过也是郁闷的叹了口气，也上前帮忙收拾了起来。 收拾起来倒也不费什么功夫，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破损，相对比较危险易碎的东西，顾墨也不会直接摆出来。所以很快的，炼金室就恢复了原本应该有的样子，变得整整有条起来。 干净，整洁，棱角分明。 就如同现代化的先进实验室一般。 这个风格实在是有些吸睛，八云紫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就是觉得这人实在是显得很古怪，方方面面的，言行举止皆是如此，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从他的各种造物的风格就能够看得出来。 不是这片大地上应有的画风…… 那么到底是来自哪里呢？ 她这么思索着，脑海里迅速罗列出一个个可能性来，那是不同于大地当前的发展历程，已经走上了另外轨迹的「异世界」，像是高天原所在的月球，还有传说中的神佛、仙人、天人等等所居的天界等等。 毕竟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经历过三个不同的生命纪元。 第一纪的生命非常的原始，是在不知道多少亿年前，神明们创造大地之后就紧接着出现了的，生命仿佛大爆炸一般的发展，在生存竞争的最后，大海变得污秽，成为胜利者的生命带着污秽踏上陆地。 接下来，就是陆地上也经历了更加惨烈的生存竞争，也如同大海一般变得污秽起来……最终要石被拔起成为天界，地上的生物被一扫而空。 于是，第一纪就这么成为了历史。 然后，就是第二纪的知性体出现，他们更加强大，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先进文明，但是也纷纷选择离开了大地，第二纪因此而结束……现在，大地上已经是第三个纪元了，而之前的先行者们却并没有彻底消失。 反而是发展出了更高度先进的物质技术，建设了更加优秀的精神文明，所以现在妖怪少女自然也有怀疑的对象。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从月面来的吧？” 尽管是询问的句式，不过语气却显得有些笃定。因为妖怪少女曾经就探索过月球，据说那是大地上诞生的更早期生命离开之后，其主要去处之一。她在有能力轻易的离开地面，对太空进行探索之后，自然不会错过月面。 那位月之王带领自己的亲族，在月球上建立了月之都，虽然防范意识严密，各种措施也做得极佳，不过这阻止不了八云紫想要进去看看的打算。 只要没有闹出大动静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来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也有些久远的事情，妖怪少女禁不住的将眼前的这个建筑风格，与自己所见的月之都联系在一起，感觉两者之间的风格是比较相似的，从外面的那个钢铁魔偶来看，也像是月之都里的机器…… 还有这个炼金师里的各种器皿，也像是她在月之都的实验室里看到的设备风格，自然就有所联想。 “嗯？” 顾墨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关于这个问题……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来着，我还真是从月面来的。”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 他早就移居到了现实维度的月球上，环月都市从月球背面开始起步，现在已经深入到地下数百公里的深度了，而且无人机还在日夜不停的施工，准备将巨大工程嵌入地幔深处……在可预见的未来之中，整个月球都会成为他掌中之物。 就连打开位面通道的时候，都是在月球基地那里操作的。 自然就是从月面来的了…… “果然……”八云紫轻轻点头，美眸熠熠生辉，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本来就比较笃定这个结论，现在也自然只觉得是对方承认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空间突兀的扭曲起来。 八云紫心中一凛，下一刻就看到一个银发银瞳的少女的身影飞快出现，表现出一副兴高采烈的雀跃模样，声音比她穿越空间结构而来还要更快一步：“顾墨顾墨！我做到了，我……” 声音却是戛然而止。 神琦小姐在出现在炼金室的一瞬间，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另外两道陌生的气息的存在。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两个美丽少女，在这一刻，以红色发带扎着的一束偏左侧的头发，或者说呈现侧单马尾状的呆毛像是雷达天线一样，陡然笔直的竖了起来！ 不过也只有一瞬间的工夫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过来的移动速度太快，从而带起头发来的现象，马上就又重新垂了下去…… “她们是谁？！” 语气和眼神之中带有一丝警惕，神琦小姐略有些不满的看向旁边的青年。 “哦，放心吧，她们不是敌人，这个不用担心……”听出了银发银瞳少女的警惕之意，顾墨相对的不以为然，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还觉得神琦小姐是担心对面是来者不善，要对自己不利什么的。 “唔……” 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银发少女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八云紫和八云蓝。 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也是笑了笑，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人，目光在充满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神琦小姐身上定格一瞬，接着又看向了一脸漫不经心，似乎没有察觉到端倪的青年。 不过很快的，她的目光就放在了神琦小姐的身上。 那身哥特风格的红色连衣裙，以荷叶边和缎带所缀饰的优雅华丽，将银发银瞳的少女衬托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这自然是顾墨的杰作，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太低，美学水平也没有跟上来。 但是他也总觉得神琦小姐这么一个银发美少女，穿着由她自己变化出来的、过于简单朴素的衣物，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有在钻研人偶的技艺的来着—— 偶尔在设计人偶也是下意识的引入手办概念，同时也在琢磨着设计专门的女仆型号，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那些华丽服饰、女仆装的上面去，紧接着也就注意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干脆就给神琦小姐送了几套他觉得更加好看的衣服。 至少赏心悦目，自己也看得顺眼不是么？ 银发少女为此高兴了好一段时间，而且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这套衣裳真的非常合适。 八云紫也禁不住多注意了几眼，明显是感觉到了这种优雅华丽的惊人魅力。 毕竟她终归也是一个女性。 在这一刻，那双瑰丽梦幻般的明澈紫眸，也是有种几乎要发光的感觉…… ——“喂喂喂！有人在家吗！”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音色清脆动听，不过却不显得柔媚，反而是带着一股飒爽爽利的味道。 正是刚刚加盟的神奈子找过来了。 ………… …… 夜晚。 一处处巨大的篝火在平原上燃起，火光冲天，部落村子里的人们欢天喜地，参与这盛大的庆典，人人皆是红光满面，不知道是激动喜悦，还是被火光映照得红扑扑的，欢呼的声浪不绝于耳。 这是漫长的战争结束了，人们在庆贺胜利！ 赢得了战争，捍卫了信仰，并且吞并了敌人，壮大了部落……这难道不值得好好的庆贺一番吗？ 只不过……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先前敌对的双方都不知道自家的神明达成了怎么样的协议，都是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这一边赢了……在某些刻意的误导与影响之下，双方都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个时候才能够都这么开怀大笑，无比高兴。 这也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这酒不错啊……” 顾墨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正在狂欢的人们，陡然听到旁边传来这么一句惊叹，转头看去发现是神奈子捧着酒碗走了过来，她抿了一口碗中的烈酒，禁不住这么惊叹出声。 “就算是鬼的酒都没有这么好！” 好纯！而且烈度好高！ 以往品尝到的那些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不能称之为酒！ “还好吧，你们这边的酿酒技术还太原始了……”顾墨耸耸肩，淡定的这么说道，这烈酒自然是他提供的，平时也主要是用作一些炼金术的基底溶剂，现在搬出来也正好派得上用场。 环顾四周一圈，他没有发现八云紫两人的身影，那两个大妖怪终究还是不太好意思，所以没有来参与这场盛大庆典，而是当时就匆匆离去了。 通过那个奇怪的裂缝。 “说起来，关于那个铁疙瘩的名字……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了。”这个时候，诹访子也是走了过来，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兴奋与开心，直接就对着顾墨这么说道。 钢铁魔偶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而且目前在信徒心目中也被神化了。 这可是一个多出来的信仰之力的重要来源，得好好利用起来，她觉得要给它编排一个霸气的名字，顺便改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传闻，以便更好的收割信仰之力。 “为什么？刚大木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顾墨却是顿时皱起眉头，这么朗朗上口的名字，为什么要改？ “哪里好听了……根本就不明所以好吧！”诹访子一脸嫌弃的说道，“人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样会对神话与信仰的统一造成干扰的……” “不行，换别的名字就没有灵魂了……”顾墨连连摇头，很是坚决的说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机器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好听而又美丽的名字，那才是听上去就能够直击人的灵魂之美……” 金发萝莉一脸囧囧有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看着他。 而在这个时候，神琦小姐也在远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烈酒，开开心心的捧着酒碗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一些，顿时好奇的问道： “什么是真正好听又美丽的名字？” “像是威震天、擎天柱之类的，我觉得就很不错！”顾墨瞥了一眼有些哥特萝莉气质的银发少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第十三章 少女好奇中 “诶？这样的名字就是好听的吗？” 银发少女歪了歪脑袋，似是在认真的思索着什么。 “这是自然，你不觉得光听名字就有种难以言说的美感吗？”顾墨连连点头，表面上仍旧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语气严肃的说道。 “嘁，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边上的金发萝莉忍不住撇了撇嘴，很是无语而又笃定的说道。 这人根本不懂得一个简单直观的名字与概念，对于收集信仰之力来说，能够起到多大的帮助。现在又想要收获信仰之力，又非要坚持说这种奇怪的名字才有灵魂，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可能呢，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后悔……” 穿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洒然一笑，对此却是浑不在意，他的确是想要收获信仰之力，却又并非绝对的刚需，对此自然没有太多的在意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神琦小姐捧着手中的酒碗，轻轻的抿了一口其中烈酒，顿时便是整个眉头都紧紧皱起，同时微微眯起了眼睛来。 银发银瞳的少女先是皱眉，似乎是怀疑自己搞错了什么一样，又或者说是觉得自己喝的还不够，一仰头就直接将碗中的烈酒尽数饮下，然后轻轻的抹了抹嘴，仔细品味了一会儿，一脸嫌弃的说道： “唔！这个就是所谓的酒吗？我怎么感觉……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喝啊。” “这个……很正常，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只是也能喝而已……” 顾墨抖了抖眉毛，表情变得有些奇妙，他正想让少女喝不惯就别勉强，结果就看到她不信邪的直接将一整碗的烈酒都干下去了。 真是有够豪气的。 不过仔细想一想的话，似乎也不是太大问题…… 看上去少女的嫌弃神情，也就只是觉得它单纯的不好喝而已，不懂“酒”这种东西好喝的点在哪而已。 “喝不惯是这样子的……不过喝酒，要懂得品味。”神奈子略显心疼的看着银发少女随手放下，空空如也的酒碗，“你这样子实在是浪费了。” “谈不上浪不浪费的，我那里还有的是，你们敞开了喝便是……”顾墨摇摇头，又看着神琦，“不过如果喝不惯的，也别勉强了，这个也的确没有什么什么好喝的，我给神琦你拿点别的饮料吧，可能更好喝一些。” “好！” 银发少女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也是立刻便眉开眼笑起来，同时也是有意无意的往场中瞥了一眼。 很好，那两个妖怪都不在，都已经离开了…… 看样子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今天才认识的而已。 “那我现在去拿吧……两位，稍稍失陪一下，马上回来。”并不知道对面的银发少女在琢磨着什么奇怪的念头，顾墨看向对面的诹访子和神奈子两人，举起手中的酒器抿了一口，示意一下。 “哦，去吧去吧，正好也让我见识一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喝的……” 神奈子也不在意，只是连连挥手，同时也不禁是稍稍感到好奇起来。 她看了看手中的酒碗，澄澈的烈酒散发出醇厚浓烈的酒气，这简直就是自己喝过的最好的美酒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喝的——至少只以寻常角度来评价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这据说是以普通材料和平常技术拿出来的成果。 除非对方拿出的是什么仙酿。 光是材料就很不寻常，制造起来的条件也很严苛的那种，几乎可以是让凡人喝上一口就直接脱胎换骨的宝药了。 “那你就要失望了，那只是果汁之类的，可能不太符合你的口味……”顾墨却是轻笑着摇头，摆摆手转身离去。 银发少女连忙跟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往着那边的大山走去。 眼下正值入夜之时。 夜色浓郁得宛若是化不开的墨汁。 在山下的平原上，处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篝火，火光照亮了夜色，驱逐了黑暗，开辟出一片片大范围的光明，人们就在火光的周围说着，笑着，载歌载舞，激动的赞美，或者醉后手舞足蹈。 而与这样的热闹相比，却是那边的山上一片漆黑，远处山林寂静无声。 甚至隐约可以看到，有着一条巨大的怪异长影缓缓起伏，犹如在山上盘旋翻身，远景镜头看过去，这样的背景场面极度骇人…… 配合正在随意说着什么话，孤零零的向着山上走去的两人——在这样的背景镜头之下，就显得多少有些惊悚了。 简直就像是什么恐怖电影里面，率先离开热闹人多的地方，专门往偏僻寂静的地方跑，然后迎来可怕故事或者说事故的龙套…… 当然—— 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在后面注视着两人，都浑然没有这方面的联想。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也不是不知道山上有什么，只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罢了。 “挺有意思的人啊……话说回来，你确定他是那边的仙人？”神奈子的视线从远处山上的巨大怪异长影上收回，并没有过多关注，因为知道那就是诹访子御下的祟神的正体，也就是御社宫司。 这是一个有着如同石制之蛇一般的身姿，经过的土地会长出谷物，嘴里发着红光，吐息就能够将大地化作不毛之地的恐怖祟神，这片原始王国里的人们对它的恐惧敬畏深入骨髓。所以支配了这恐怖祟神的诹访子，才会拥有如此令人吃惊的信仰心。 “不确定，不过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 金发萝莉诹访子无所谓的说道：“除了那些奇怪的人偶术之外，他最近使用的很多法术里面，能够看得出属于那边方术的影子，一般也就是那些方士了……而且他现在应该也只是一道分身，说是本体神念分化而出的。” 那家伙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不过却也没有专门对此说明，这还是神琦小姐和他说话的时候，诹访子无意间听到的。 ——想必还是颇有可信度的。 “神念分化而出的分身吗……”神奈子微微颔首，又抿了一口手中酒碗里的烈酒。“那估计应该是了，不过这对组合还真是奇怪，那位神琦小姐……也不简单啊。” 金发萝莉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之后，才淡淡的说了句：“她和我们不同。” ………… …… 幽明境界之中。 昏昏邃邃，深邃无边，似乎万象不存的一方大混洞。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一切都是蒙昧不定，真真假假尽皆陷入了虚无之中。 “真是奇怪的人呢，不过月人不都是讨厌大地的吗？为什么他会主动来到这片大地上，就不怕染上他们所说的所谓「污秽」么……” 古老的房屋散发着厚重的历史感，趴在自己的窗户前，金发的妖怪少女单手托腮，注视着窗外的景色，窗外显示出来的是那片平原上的远景，处处的火光熊熊燃烧，能够远远感到那种盛大的庆典热闹氛围。 不过她也就是远远的看着，没有将镜头拉近过去，显然是吸取了不久之前的教训来着。 这样子远远看着，还可以说只是看热闹，像是住在远处的人在自己的房屋里面，透过窗子看向远处的方向，单纯的只是欣赏景色……谁也说不得什么。但若是直接将视角拉近，暗中观察，牢牢跟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那说不是偷窥，谁又会相信呢。 身后的狐妖少女八云蓝张了张口，不过看了看窗外显示出来的景色，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话说回来，蓝，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八云紫却是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主动询问起来自家的式神。 “紫大人，这个……我不好说。”狐妖少女稍稍迟疑，似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的说道，“情报还太少了，没办法确定什么，不过……不过，我觉得他好像是有些……亲近的感觉……” 她也明显有些犯难起来，蹙着眉头好一会儿，连着用了好些个不确定的词语来进行修饰，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明自己的感觉。 “亲近……？！” 声音稍稍提高一些，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眼神略显惊讶的看着自家的式神。 “不不不！不是那个，紫大人！”狐妖少女愣了一下，连忙急急解释起来，“我就是觉得……唔，应该怎么说呢，反正他身上有种亲近的感觉，像是同族留下来的气息，又像是他本身就是另一头九尾狐的样子……” “当时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可是也可能是错觉，因为一旦认真去分辨留意的话，又会觉得什么都没有，那也不是气息上的感觉，他也没有妖气，我……总之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种感觉就很奇怪……” 急急解释着，说到最后，狐妖少女也是一脸纠结的样子。 她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很难形容这种微妙的玄乎状况。 “没事，我大概能够听懂一些……”八云紫理清思绪，她歪了歪脑袋，无意识的捋着自己如绸缎般垂落的顺滑金发，眼神也是灵动之中带着越发的好奇，“看来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 …… 吱呀……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回到自己的宅邸，顾墨顺手按亮了里面走道旁边的灯座开关。 只听得啪嗒一声，屋子里就灯火通明起来，电气设备一应齐全，只看一楼的话，就是很现代化的家居环境……顾墨让开道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银发少女笑嘻嘻的就要走进去。 却在这个时候，看见月光下的青年突然身体摇晃一下，似乎有些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的样子。 第十四章 人智统合！戴冠之时！ “喂？你没事吧……” 神琦立刻便紧张起来，赶紧伸出小手搀扶着他，她可不觉得这人会因为饮上两口酒，就不胜酒力了。 “是什么时候受伤了吗？但是怎么会，我才离开几天的时间……难道是之前的两个妖怪，可恶，我就知道她们不怀好意……” 然而一边急切的这么问着，她一边迅速的探查一遍，却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神凝气固，气息那是一个相当的平稳。 毕竟灵性已经全然入主，意识之种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可谓与眼下的这具人偶完美结合，灵肉合一，犹如一点真灵轮回，转世重修那么的自然，他人不知内情，甚至很难看出他有人工生命的属性。 顾墨觉得一阵异常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不过有着银发少女眼疾手快的搀扶，他却也没有站立不稳直接摔倒，而是缓了一缓，重新站稳。 “没事没事，你不要乱想，我没什么，其实是我本体那边发生了点儿事情……” 然后他摇了摇头，轻轻的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主要是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有着磅礴的信息洪流自灵魂链接的彼端涌现，在一瞬间冲击而来，混乱且庞大，恍若波涛怒潮滚滚而来。 这是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庞大信息流，饶是以他的思维通道，在这一刻也不禁有种过载的感觉，像是大脑深处都开始发热发烫，要被烧毁一般似的。 而且并不仅仅是现在的这个他。 还有所有的他，包括正在攻略着不同的副本的各个分身—— 不管是在草原上策马奔驰…… 还是正在法师塔里抄录着卷轴…… 亦或者在科幻精致而带有原始氏族风格的房间里，查看自己的定制装备…… 还有在街头的霓虹灯、街排标志性广告以及高楼建筑等等，都充斥着赛博朋克意味的城市高处，观看着远处香港湾里的巨大机甲与怪兽的拳拳到肉，血肉与机械碰撞的战斗…… 以及在外面充斥着厚重的大雾，几乎在眨眼功夫就包围了整个小镇，被浓雾困在缅因州的一个超市里面，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披头散发的女人充满激情的演讲，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是“神选之人”…… 在这个同一时刻。 在不同的多个时空，不同的分身都是齐齐怔住。 他们都是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感觉到一阵异常强烈的眩晕袭来。 这是因为思维是唯一延伸的，这是本我感受到的剧烈冲击。正如分身的所见所闻，收获的情报都会汇总到本我的那边去，反之亦然，从本我那边感受到的剧烈冲击，自然也是会同步到诸多分身的身上去的。 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绝对思维，只有一个主体意识。 只不过是依靠自身那宏瀚的精神，释放巅峰多核性能，在同步处理多个线程而已。一般人的多线程也就是同时能够处理几件事，而他的多线程能够同时处理千百件事情，才能够有如此表现。 “你说什么？你的本体那边……” 神琦的脸色微微变化，更显担忧的看着他，本体那边出问题的话，这不是更加糟糕更加麻烦的事情吗？！ “成了……” 但是就在下一刻，身着月白色道袍的青年闭上眼睛，却是这么说了一句，而且语气之中有着莫名欢喜的意味。 “戴冠之时已至……” ………… …… 现实维度。 木卫二的深海世界之中，真正本体所在的区域。 整个深海正被一股无形能量笼罩着，重力系数、磁场量度、温度、气压都在剧烈的变化，这是来自提亚马特的神性源质，属于原始世界的古早生命之海在有意识的调整成型。 顾墨的主体意志也一直停留在这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正在利用提亚马特的神性源质，对自身进行血统强化。 这是一种深不可测的转变，一次属于生命本质的升变。 不过这个过程也是漫长的，而且在生命本质完成升变之前，他首先要先接受一笔来自精神境界的巨大财富。 庞大的资讯爆发开来，巨大的洪流在移动，自己置身于其中就好似是被海潮冲刷一般，那是无比庞大而陌生的信息洪流滚滚而来，那是七十亿的宏大数目，包含着记忆、经验，知识，甚至是思考模式，人格修养，等等等等。 在如此巨大的信息洪流的移动之中，他还仿佛看到了一丝非常理的法则一样的东西存在着。 在现实世界里一直推进的那个术式，终于是取得了重大突破—— 基本上可以说，主体框架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方面的填充，与后续的修补运营的工作了。 因为现实世界没有条件，人类集体无意识·抑止力阿赖耶并没有能够觉醒，所以在这件事上的推进一直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唯一的几次问题还是他自己设计的术式存在不妥当之处。 随着传销计划的进一步推广，现实世界里的入梦者数量越来越多，就如同盖提亚将魔神柱们打入人类史之中的一手落子那样—— 当所有的“钉桩”都打入预定位置，接下来自然就是真正的建筑宏图降临之时。 此乃顾墨为了通达真正睿智，亲自编织而出的术式…… ——「人智统合·加冕者」。 在术式主体完成的一瞬间，就已经撬动了那个七十亿人的精神波长交织而成的巨大网络，并且将术式所获得的成果，封装作为一个外挂式的辅助程序一般，直接加载到了顾墨这个施术者的身上。 七十亿人的数据库，神明一般的运算力。 这个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智能资源的宝库，在这一刻敞开大门，任由顾墨通过术式的权限进行摄取与支配。 无比壮阔的信息海洋，可怕的数据洪流冲击，也沿着那份联系跨越了次元的境界，掀起的余波化作了风暴，瞬间震荡了整个“顾墨网络”。 不过他的精神境界自然非常小可，宏瀚的神意坚若磐石，不久之前又升了一级职业等级，目前精神属性的真实数值已然达到了29个点数，距离30点数的大关也相差不远，这份巨大的冲击虽然极其震撼，却不足以令他神识溃散。 海浪拍打着礁石，一次次化为白沫飞溅。 礁石承受着猛烈的冲击，却是屹然不动。 这本来就是计算好了的结果，在挺过一开始的不适与冲击之后，他迅速习惯自己的全新状态。 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本身的能力数值没有发生变化，但是却得到了一个外挂式的超级计算系统，巨大的运算力，还有巨大的数据库，包含所有的七十亿分之一，能够随时调用他们的经验，知识，甚至是思考模式。 此便是「人智统合式」的真谛！ 在这一刻—— 巨大的运算力展开，难以想象的巨量计算资源被投入到先前照顾不到的项目，以极快的速度进行推演。 同时结合不同的人格模式和思考角度，对于曾经的知识进行复习，温故而知新，在不同的看待角度下，旧的知识也的确带来新的经验。 甚至于他的职业等级的进度条都开始慢慢增长，很多能力的升级进度条都凭空上涨了不定量的一小截，并且继续缓慢稳定的上涨着。毕竟不管是职业经验，还是技能的熟练度积累，系统的判断都是根据有效的知识经验增加来进行的。 死板的重复练习一百次技能，或许可以养成肌肉记忆，施展技能更快更顺畅，但是如果对能力的了解没有增进，那么熟练度就不会怎么增加。反而是即使没有怎么锻炼过一个能力，却因为某个契机突然对其有所明悟，熟练度都会明显增加。 而其中最直观的一个变化就是，能力列表里面的数十个技能徽章，在这一刻突兀的发起光来！ 然后整个技能栏的方框都是微微震了震，在短暂的模糊之后，又很快恢复清晰。 整个能力列表却是一下子缩短了，似乎零零总总的有数十个技能徽章在这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进度条，它出现在最下方的提示栏里面，以淡红色的字样显示着—— 「七十二地煞术：0/100」 它们似乎是因为同时增加的一大截熟练度，再加上互相之间的有所关联，以及在这段时间里的刻意努力，在这一刻触发了融合升级的选项，只需要熟练度积攒满，就能够化零为整，凝练成为一个统合的技能徽章。 居然还可以这样…… 狗系统居然还支持融合徽章？自己一直都找不到技能徽章的手动升级、分解、融合等等的功能项，还以为它在这方面没有什么作用呢！ 顾墨对此那是一个又惊又喜，因为他这段时间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试图将自己习得的仙术整合起来，七十二地煞术正是他努力的方向。 毕竟诸如通幽、驱神，又或者分身、壶天……等等之类的术法，或者干脆就是这样的能力，或者是相似的能力，总之他基本上将七十二术的要素凑了个遍，都能够集成一本图鉴了，正好可以试着往这个方向来努力。 但是也没有想到，系统本身就支持这样的技能融合选项？ 就是看上去貌似条件有些苛刻，譬如说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融合徽章升级成为七十二地煞术的进阶条件，居然是七十二个前置的高级技能需要项项精通，至少熟练度等级都在lv2的程度，才能够触发融合徽章的可能？ 技能升级的条件本来就难练，尤其一旦是数量多了，阶级高了，其所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更是一个无底洞。 如果不是自己在今日完成了「人智统合式」，依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修行锤炼，从而达到这样的境界，估计也要经历一段漫长时间才有可能……也就是自己有许多分身在努力搬砖练级，才能够看得见希望。 在这一瞬间，顾墨思绪千转。 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运算力增加到这么惊人的程度，又有了许多的可以继续分配的计算资源。 譬如说继续增加分身数量…… 或者是维持当前的分身数量，但是提升每一个分身可以利用的「cost」上限？ 第十五章 超强智能 尽管顾墨再三解释说明，但是神琦仍旧是没有轻易相信他的说法。 银发少女还是仔细留心观察了好一段时日，确认他的情况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但却仍旧是暂且搁置了她那边的创世工程，似乎暂时不打算离开了，又或者要拖着顾墨一起过去才放心。 顾墨对此也是倍感无奈，他也察觉到貌似神琦小姐仍旧还是抱着一种奇怪的想法，似乎很笃定自己就是她的同类那样……虽然信任度因此增长较快，不过也带来了一些其他的小小问题。 ——嗯，小小的问题。 ——这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带着这样的微妙想法，他也有点儿不太确定，只是还是很果断的找银发少女再度谈了谈，很认真的澄清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表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类的出身，在出身方面没有别的什么特殊的。 然而，对于他的再度澄清，银发少女当时只是撇了撇嘴，眯起眼睛用一种莫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似乎压根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或者说反而是因此更加倾向于认为，觉得这人自己其实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好吧，暂且带过这个话题不论。 在这段时间里，顾墨也是开始变得动力十足起来，虽然先前也是过得很充实，在大多数时候，只要是空闲下来，基本上就不会真的在单纯闲着，钻研典籍，编篡术式，或者尝试解析来自其他世界的情报—— 神秘哲学、占星、灵数…… 卢恩、塔罗、黑白魔法…… 诺斯替主义、二元论、图腾学、神智学…… 即使早已经确立了自己的神秘学奠基，他也没有选择封闭自身的视点，仍然是坚持以超凡的视野去学习其他角度的思想，结合自身选择的路线体系进行思考，自己整理，自己摸索，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可以做了，只要他愿意的话，就永远不会闲下来，日常任务简直就像是清不完的一样。 只不过，先前时候的感觉就像是在日常惯例的登游戏，肝已经成为了习惯，像是在清体力、做日常一般，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刚刚入坑新玩家一般，有着明确的目标，燃烧的激情，是确切感到肝的快乐。 因为能够时时刻刻看得到正反馈，看得到自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 虽然分身打不开系统面板，但是相关的数据都集成在主体的那边，主体看到了也就等于分身看到了，毕竟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思维意志。 所以能够看到职业经验在点滴积累，进度条在一点一点的填充；能够看到技能的熟练度在坚定而缓慢的增长，很多能力很快的就从“lv0（掌握）”直接突破“lv1（熟练）”，又从“lv1（熟练）”花费一段时间突破到“lv2（精通）”。 尽管越是往高等级提升，经验增长就越发变得缓慢，所需要的经验总量也变得更多，速度明显放缓了下来，但是仍然是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有了如此给力的正反馈，确切感觉得到自身时刻在成长，他自然是选择肝个痛快。 只能够说，「人智统合」这个术式，带来的助力是异常惊人的。 虽然他的真实属性没有因此得到丝毫的成长，但是这个仿佛以全人类的脑量子波为介质，在这个层面上进行运算的外接式演算装置，却是在其他方面有着惊人的效果，给他带来了一个强悍的辅助增益buff。 明确的感觉得到，自身的思维仿佛在无限增长，脑海中时时刻刻迸发出灵感与智慧的火花。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自己的才智更为敏锐，思考效率的极大提升，对于这些事情能够进行极其高效的处理。明明应该作为七十亿分之一的分子，却反过来驾驭了分母的宏大数目，他无疑是通达了真正的睿智。 从未有人能够如此直观而且效率的统合全人类的智慧—— 所有人的知识，所有人的经验，这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遑论还能够调用他们的人格修养等情报，这才是更为宝贵的智能资源。毕竟很多事情讲究一个灵感，有的时候可能换个看待问题的视角，就会发现一片崭新的天地。 而当能够以全人类的人格视点，来协助自己进行决策判断的时候，灵光一闪就是极其频繁的现象了。 毕竟整合所有的情报与运算力，以七十亿的人格视点审视同一个问题，总是能够突然发现没有想过的思路，即使不能够立刻解决问题，也总能够有所进展……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排除法都是一个选择。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是顶尖的“caster”本就应该表现出来的能力特点…… 正如圣杯战争之中的魔术师一旦准备完善，同样是神挡杀神，而盖提亚同样也不是单纯凭借自身力量准备重写创世纪的……对于术者而言，准备是否万全，有没有世界级术式的力量加身，能够做得到的事情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甚至是毁灭人理，回溯四十六亿年的时光，在地球刚刚诞生的那一瞬间彻底改变行星历史…… 如此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超越魔术、秘迹、诅咒、仪式之上的宏大伟业，都有可能达成。 顾墨也没有丧心病狂做到盖提亚的那一步，他就是单纯的在利用全人类的集体潜意识网络，想要将这个闲置的运算系统整合起来而已，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的情况，只是给自己做了个学习装置而已。 而且因为是在现实维度之中，他遇到的阻力相对来说，要小上太多太多了。 应该还是存在抑止力，但是并不明显，阿赖耶也没有觉醒，所以并不需要像是盖提亚那样徐徐图谋，一点一点的往人类史里面掺沙子，花了漫长时间才将所有钉子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全部钉入预定位置。 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再加上也没有好高骛远，丧心病狂的将标准提升到对标人理烧却式的难度。 他的推进自然是相当顺利，最终轻松达成了这样的结果。 ………… …… 这一日。 清晨时分。 “嗯？” 正在忙碌着处理信仰事宜的神奈子刚刚出门，就禁不住的挑了挑眉毛，看着自远方大山深处升起的那道神通力，宛若是一点灵光冲天而起，紧接着像是烟花般绽放开来，丝丝缕缕的神异力量无比均匀的散开。 细微的波纹划过空间，波动着的大气，如同一只透明巨碗倒扣而下，将内部的空间全部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场域之中。 凡人虽然不可见，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察觉得到。 尤其在波纹划过之后，平原上逐渐弥漫起了大雾。 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像是一张白色的帘帐，迅速笼罩了整个平原。穷究地平线的尽头，都陡然升起了弥天大雾，方圆百里之间，甚至是更远的地域，尽皆都被浓雾覆盖入其中…… “又来了，真是没完没了的。” 神奈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也无奈的摇摇头，这段时间经常能够看到这样的事情，古怪的天气天象层出不穷。不过那个家伙似乎也有自己的原因，在认真的研究着什么方术，作为盟友也只能够给予方便与支持了。 至少从信仰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民众们根本就不担心，反而是越发对此感到情绪亢奋，精神昂扬，都不需要她们怎么解释，自动就将那些异常解读为神迹…… 再加上那家伙也有分寸，并没有使用杀伤力太大，影响恶劣的方术，所以自然没有必要阻止这一切。就是三天两头的恶劣天气，这都已经小半个月没见过阳光了，让人多少有些不快。 山上。 “咦……居然直接拿到一点熟练度，今天的运势果然是上吉呢。” 顾墨停止施展术法，看着山林都被自己的布雾之术招来的大雾笼罩，习惯性确认了一下，顿时显得有些惊喜的样子。今天刚刚开始练习就直接拿到一点熟练度，算是一发入魂，单抽出货。 这自然是运道上吉，卜算结果诚不欺我。 这段时日里，他对于七十二地煞术的能力掌握，自然成为了重中之重。但是这并不容易达成，也就是有这么多的分身，每时每刻都有试着在练习，熟练度才能够保持相对稳定的增长。 先是通幽、驱神，再到禳灾、解厄。 或是射覆、星数，或是辟谷、魇祷。 取地煞之数为名的技能徽章，整合了数十个类似的法术能力，大部分都是自从顾墨钻研仙术之后，慢慢自己修行习得的术法，也有小部分是杀怪所得，从白银级到黄金级都不缺。 其实整合的数量并不够七十二的整数，不过仔细想想，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本身拥有的其他特质，或者附加的能力特性弥补了这一部分，因而凑够了相应的“要素”，所以还是满足了技能徽章融合升级的前置条件。 正如“掩日”，是掩盖天机之术，他经常用谎言之力这么做，用以粉饰自身真实； 又正如“魇祷”，是幻象之术，他对精神力的衍生运用也可以轻易达成，还是此道高手。 不过前置条件就这么苛刻的技能徽章，融合后的品质已经呈现出淡淡的莹红色，意味着超越寻常阶位的极限，从黄金级晋入了传说级。作为目前仅有的两个传说技能徽章，顾墨相对重视也是应该的。 就是它的升级难度同样也很高，眼下半个月过去，整体效率叠加在一起…… 凝练进度也才堪堪接近五分之一。 第十六章 有原则有节操的少女 “地煞术就这般麻烦，不知道天罡法又会是怎么一个景象……” 顾墨通过延伸的思维，观看着属性面板上的熟练度进度条，然后忍不住的若有所思起来。 毕竟在道教的典故之中，七十二术只是小法术，三十六法才是大神通，然而现在这小法术合辑都已经是传说级的技能徽章。那么在系统定义之中的那个大神通合辑，又应该会是怎么样的一番风景？ 「术」与「法」的差距，怎么都不会比fate世界里的魔术与魔法的定义逊色吧？既然仿佛是属于两种完全不同次元的神秘，那么也就是说，天罡法至少要比地煞术高出一个大位阶吧？ 所以这么说的话，传说级的上面果然是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等级吗？ “早安啊，顾墨同学……” 这个时候，有着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青年的思绪。 他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在旁边的空地上，空气中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是许多暗红色的诡异眼睛看向外界，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从其中探出身子来，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咦？ 顾墨轻轻挑了挑眉，稍微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怎么了？不是这么说的吗？还是我说的不对？” 八云紫刚刚从隙间里走出来，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微妙，顿时也是一脸讶异地望着他。 “但是你之前就是这么和我问候的，说这是问候语，「早安」或者「晚安」，正好可以在早上或者晚上的时候使用，还有那个「同学」也是亲切的打招呼用语……难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很是回想了一下先前的记忆，再看看顾墨的微妙表情，顿时也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 ——难道说，这个其实是什么不好的用语？ ——只是对方之前欺负自己不懂，先前才这么一本正经的对着自己这么说？现在反过来一试，就被试出来了？ “哦，这个没有，的确就是那么一回事，我只是觉得……嗯，你的学习能力挺快的，所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 察觉到妖怪少女迅速变得狐疑的眼神，顾墨收敛了一下思绪，也是轻笑着回以问候：“早安呢，八云小姐。” “这是自然，我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好……”八云紫仔细端详了一下他的表情，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撤下那副狐疑的眼神，她再度换上笑吟吟的表情，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我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天赋，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好，只能够多多学习了，勤能补拙……” 这话说的可真够凡尔赛的。 唔？等等…… 顾墨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道：“我怎么感觉这话有点儿耳熟啊，你是不是偷了我上次说的台词？” “怎么会呢，肯定是你记错了……” 八云紫这么轻笑着说，眼神却不知为何飘往其他地方。 “说起来，怎么一大早的就在使用法术……你这是有什么紧要事情要作法吗？”她有些好奇打量着四周山林之中弥漫着的大雾，只见天与地都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纱帐所笼罩着，白雾遮盖住晨曦，使得一切都显得朦胧、虚幻而神秘。 而且波及范围并不仅仅只有这座大山。 术法笼罩之地极大，实际上就连山下的大平原，以及更远处的地域都被覆盖到了。 金色长发的妖怪少女也仔细感应了一下，这似乎是纯粹的神通之雾，盗窃天地之精英，假借鬼神之运用，以术法的形式表现而出，更加难以驱散，虽然目前与寻常雾气似乎无有不同，但是其性质就注定了它的不凡。 是有什么深意吗？ 想要借此掩盖一些什么，亦或者是需要利用这神通之雾作为跳板，在此基础之上，更进一步的施展什么术法？ 她实在是太过聪颖了，所以总是忍不住的对于各种事情都有许许多多的联想，就这么一瞬间，也不知道那颗七窍玲珑心之中，闪过了多少的揣测，将顾墨的意图试图解析了多少次。 然而，穿着月白道袍的青年，对此只是很淡定的开口：“没有，就是在日常练习一下而已。” “日常练习？”妖怪少女听得一愣。 她再度下意识的打量着这片弥漫天地的神通之雾，如此惊人的巨大范围，居然只是日常练习一下吗？ 顾墨对此解释说道：“勤能补拙嘛，毕竟我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天赋，想要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好，只能够多多学习了……” “……” “……” 八云紫禁不住有些囧囧有神，这话有点耳熟，对方又直接拿了回去开了个玩笑。 不过她的应对也很快，迅速的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自然的开口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很勤快了……” “说起来，八云小姐你是有什么事情吗？今天这么一大早的就登门……”顾墨的表情非常像是在笑，同时也是的确有些疑惑，说起来这位妖怪少女也已经是第二次登门拜访了，还是撇开第一次的尴尬相识的情况下。 听上去不算多，不过考虑到这才过去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频率就稍微有些高了。 “是有一件事情……” 八云紫稍稍沉吟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雾气：“你这段时间好像经常都在干涉天象的样子吧，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或者像是这样子大雾弥漫的来着……” “对啊，怎么了？” 顾墨顺势点点头。 他每天都有好好练习法术，毕竟那可是传说级的技能徽章。不管之前是白银级，还是黄金级，当它们都被融合成一个技能徽章，那么能力整体自然都被提升到触及传说级的位阶。 那是质的飞跃，效果比起先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而这对于他这么一个caster来说，自然是意义重大，当然是每天都抽空勤加练习的了。 也不是刻意总是干涉天象，不过难免会用到这方面的法术，这个难道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吗？但是自己也有所注意，而且就连诹访子她们都不说什么，再加上自己总是在练习之后，就会动手驱散，将雨云雾气都驱往远方。 就在顾墨检索着自己的施术记录的时候，八云紫也是看了他一眼，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知不知道在东边的山的那边方向，翻过去直走一段距离，尽头有一片太阳花田……” 太阳花田？ 顾墨想起了什么，一脸若有所思。 “看来你是知道的啊……”八云紫的神色有些奇妙了，像是想笑的样子，“这么说，你其实是在故意挑衅那个花妖吗？” “……” “……” “没有……我只是知道有那么一片花田的传闻，不过没有去过那边，不知道那片花田就在那边，和那个花妖根本不认识，谈何挑衅呢。”顾墨很是果断的摇头，他大概明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自己在驱散天象的时候…… 都下意识的将雾气雨云什么的往那边的方向赶过去了。 即使应该很快就会自然消散，但是听八云紫的说法，大概还是对那片花田造成了影响……如果这段时间天天如此的话，就算是花妖的脾气应该很好，大概也要生气了？他这么思考着。 “花妖的脾气应该很好……” 嘴角微微抽搐着，八云紫果断给某个花妖正名：“或许吧，也许其他的花妖脾气的确很好，但是太阳花田的主人绝对不在其中，她的脾气绝对是你能够看见的最为暴躁的人了，完全就是一个花之暴君……” “emmmmm……那个花妖这么暴躁吗？” 顾墨皱了皱眉头，花之暴君什么的，这与自己的认知有些相悖啊，他不禁略显怀疑的瞥了一眼对面的妖怪少女。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表示怀疑与不信任，而是先姑且将这个情报纳入考量之中，然后点点头问道：“所以现在你是来通知我，那位花妖要上门讨个说法了吗？” “她应该是有这么一个打算来着……”妖怪少女低下头，也是有些头痛似地揉了揉太阳穴。“就在今天早上，这边平原的雾气刚刚弥漫起来的时候，我就看见她破天荒的准备出门了，平时她是绝对不会踏出花田半步的……” “今天就过来了？” 穿着月白道袍的青年轻轻皱眉，自己没有什么预感啊，不但心灵方面没有示警，就连一大早占卜的那一卦，也是显示上吉的卦象，似乎没有什么问题来着。这是少女在谎报军情，还是对面的花妖强到这种程度，自己都完全预测不到？ “没有，我把她劝回去了……然后又过来找上了你，只要你之后注意一些，应该就不会有问题。” “诶？” 八云紫的回答却是令他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要做一下准备，毕竟听上去那个花妖并非寻常之辈，结果没想到这个妖怪少女已经帮忙解决了问题？现在就是单纯的来当个中间人，和自己协商一下？ “原来是这样……被你劝回去了啊。” 顾墨稍稍恍然，接着又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八云紫，发现妖怪少女身上的气息的确是有些不对劲，像是不久之前刚刚战斗了一场的样子。 只是没有到受伤的地步，她掩饰得也很好，也就是现在刻意去分辨，顾墨才能够察觉到其中的那一丝气息的紊乱，他略微沉默了一下，还是很感慨的道谢了一句：“谢谢了，八云小姐……” “也没有什么，就当是……之前的赔礼道歉吧。况且我也与那个花妖本身就有些恩怨要处理，正好是一起处理而已……” 似乎是没有怎么被人这么认真的道谢过，妖怪少女也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她轻轻的挥了挥手。 “不过说服她真的很难，光是让她多考虑一下，就已经很困难了，所以你之后还是尽量注意一下吧。她很喜欢晴朗天气，你经常让花田那边见不到太阳，她自然很恼火的……” 她斟酌了一下言语，也是觉得挺头疼的，要说对那个花妖有什么恶感，那倒也未必，毕竟是少数认识比较久的人了。 就是对方的性子的确有些棘手，她今天看见其想要离开花田，就知道对方想做些什么，果断找上去与之好好谈了一下。 这一架打起来也真够头疼的…… “我明白，之后会注意的……”顾墨轻轻点头，他本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以为那个方向没有人，感应到极远处都是罕有人迹的原始蛮荒景色，所以才会选择往那边集中将术法的余波倾泻过去，图个方便。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八云小姐。” 他很是认真的再度重申着，心里忍不住的感慨。 果然之前卖人情的选择才是正确的，这个少女明显也是很有原则很有节操的性格，搭上这么一份交情，对自己也很有帮助。 就像是这一次，帮自己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不用谢来谢去的啦，没必要这么客气的。”妖怪少女看了他一眼，立刻转回正面看向其他地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如果真的想要谢谢我的话，能不能帮我也做几套衣服……” 第十七章 好船 看得出来，八云小姐是真的很喜欢那种漂亮的服饰风格。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审美都已经超越时代不知道多少年了，那身优雅华丽的裙装还真是降维打击…… 顾墨自然不会对此拒绝，反而是还被妖怪少女的小小请求点醒了，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还挺有市场来着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倒是可以做做文章。 貌似这个世界有点特殊与古怪，表现出在那些妖怪、神灵，等等存在，貌似基本上都是女性来着……所以说，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呢，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大市场啊。 近的话，可以送送礼拉拉关系。 譬如说那边太阳花田的据说脾气暴躁的花妖，准备一份赔礼也是恰当。 远的话，这个就…… emmmmm……话说回来，在这个时代搞成衣品牌，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虽然也没指望大赚特赚，毕竟就是准备走一下高端路线，顺便多多结交一下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或许还能够以此换些人情？ 这样子以后想要向她们换些什么需要的物事，或者换些什么有趣的法术知识，也会更为顺利一些吧？ 抱着这样的奇妙想法，顾墨在八云紫喜滋滋的离开之后，却是开始抱着一分认真的琢磨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奇怪，显得多少异想天开。但却也觉得未尝没有可能，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 万一呢？万一呢？ 成功了固然最好，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多损失，反正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脑海之中思绪转动，刚刚准备转身回去的顾墨，差点儿被急匆匆跑出来的银发少女一头撞上，那长长的侧马尾直接扫到了他的脸上。他轻轻的侧身避开，微微挑起眉头来：“怎么这么匆忙，有什么事情么……” 神琦却是没有回答，只是挤开他从门边探头往外瞄，向外面的空地上看了一眼。 清晨的阳光柔和洒下，晨曦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缝隙透射进来，在这片平坦的空地上印满大大小小的粼粼光斑。山林之中一片清新气息，天空晴朗澄澈，犹如碧玉一般，又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将深沉无垠的蔚蓝之色铺陈开来。 先前弥漫的雾气缭绕，却是早就已经不见了。 这是被顾墨顺手施为的“祈晴”之术覆盖过去，将早前的“布雾”之术驱散得干干净净。如此一来，便是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正是春日正好之景，一切显得光明而清鲜。 银发银瞳的少女四下张望一番，她的脸颊似乎稍微鼓起来。 她不高兴的转眸，有些气呼呼的瞥向青年：“刚刚来的又是那个妖怪吧……她又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又来了！ 果然不能放松大意，自己就是刚刚不放心回去魔界那边看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马上就又回来了，但是也立刻就发现外面有股令自己警铃大作的妖气，赶紧就跑了出来。 虽然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下了那道正在消散，淡淡的妖气。 而顾墨也是一边正施施然的往回走，一边低头思索着什么似的。看上去时间短暂，应该是没有纠缠太久，只是稍作交谈就已经离开…… 不过神琦还是有些警惕。 虽然她其实现在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只是多少还有些孩子气的想法念头，就是过得这么久了，才终于在世上碰到另一个同类，自然宛若是小女孩得到了尤为喜爱的东西，下意识的就想要护着，不希望让人抢走。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至少目前就是这么一回事。 “哦，八云小姐是来给我带个消息的，先前不小心，给那边的邻居造成了些许麻烦，她来当个中间人调解一下……”顾墨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又看了看有些气呼呼的银发少女，想了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八云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啊，不过你怎么好像和她很不对付，明明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才对……” “喂，别摸我头啊，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银发少女眯起眼睛，抓住他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很是不满的这么抗议道。摸摸头这种动作算什么，怎么感觉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样。 “啊，抱歉抱歉……” 顾墨很没有诚意的讪笑几声，主要是身高差比较合适，银发少女就站在身前，本也算不得高挑，而是娇小的身形。正好一抬手就能够施展摸摸头的绝技，所以也没有多想，顺手就这么做。 神琦也只是抗议了一下，却也没有太过生气。 两人说了几句，就一前一后的走进屋子之中。 宅邸本来就比较大，内部空间又经过了数次拓展，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有些原始木屋的粗犷画风，但是实际上内部却像是一座精致豪宅那般。这主要是顾墨根据自己的需求在不断的定制房间，通过各种投影具现，结合开辟空间的方法。 虽然当前是基础属性、技能阶级都下降许多，不过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也要比很多世界的分身好上太多太多，经由银发少女制造的人偶，灵性入主结合身体，能够发挥出普遍接近18个点数左右的能力数值。 而且地煞术的成功进阶，也是直接抹去了技能阶级下降太多的问题。 ——尽管目前还没有完成凝练进度，技能徽章都还没有真正到手。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用不出来，凝练进度条只是直观的表示掌握过程，技能徽章出现在能力页面里，也只是说明他彻底稳定掌握了。 说起来，目前顾墨已经有一个技能升至满级了，就是「投影魔术（满级）」。稍稍出乎他意料，lv5之后没有什么lv6、lv7，直接就是满级了，这意味着去掉最低的入门水准，和最高级的圆满境界，正常的技能阶级分为五个等级的区别。 根据他的亲身体会与经验，刚刚凝练出的技能徽章，没有额外等级加成，就是正好达到入门掌握的标准线。 lv0就是对于能力的发挥恰到好处，不增不减，规规矩矩，技能强度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范围距离该有多大便是多大，消耗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而当熟练度积攒足够，对技能的了解充分，造诣日益精深，就能够额外在基础技能上得到“强化+1”的效果。于是从lv1开始，技能强度开始增加，范围距离增加，消耗却可能同比减少。 因为对其了解变得更为精细入微，对于能量运用自然也变得更加效率，更为得心应手。 如此，以此类推。 顾墨也根据自己的体会，给从lv0到lv5的不同技能等级，划分了不同的直观定义，分别是掌握、熟练、精通什么的……至于最后的满级，自然就是封顶的完美境界，在技能精义上已然无可挑剔的程度。 只不过，即使是满级的投影魔术，可以信手造物，不但可以以假乱真，还能够长久的留存于世，却也似乎没有办法复现某位红a的操作。既复现不了无限剑制，也复制不了宝具，其中似乎还存在什么核心技术。 并不是简单的投影魔术，可以完全自行凑足的要素。 顾墨来到后院的一个露天试验场，人偶们正在来来往往，组装着一艘巨大的风帆船，它们具备基本的人形，却也只是粗陋打制的木偶，如同一个个用木头雕刻的人像傀儡活动了起来。 毕竟只是做一些力气活儿的劳工单位，他自然没有费上太多的心思给它们进行细致加工。 “还不错……” 看了一眼进度，顾墨不吝赞赏，可惜这些木偶们毫无灵性，只按照预先设置的程式进行机械的来回劳动，并没有因为主人的赞赏而士气大增，获得工作效率增加的buff，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 “这就是船吗？好大的样子……” 在旁边好奇的绕着看了几圈，神琦小姐兴致勃勃的样子。 “不过为什么要打造这个？你这是要出海吗？” 顾墨好笑的看着她绕着大船转圈的举动，回答着说道：“不是，我只是想要打造一件出行工具，之后出门方便一些而已……”对于魔法船的制造工艺的解析掌握，本来就进展了不短时日，而在得到人智统合的术式加持后，直接完成了基础部分。 也就是说，他已经可以制造魔法船了。 只不过相关的咒语，前置要求就是对船型载具进行改造，还没有办法对刚刚学习的技能进行再创作的他，也只能够顺着技能要求来了，准备先造出一艘船，再施法让它变成魔法星舰。 虽然魔法船技艺的后面部分还在解析之中，若是使用那个传奇法术制造出来的魔法船，将会有更佳的性能，据说能够达到接近百分之一光速的太空航速……不过暂且先用着便是了，目前他的活动范围还不需要脱离行星环境。 “出行工具……” 银发少女歪了歪头，看着眼前的这艘船，似乎是有些困惑。 “当然是指进行比较远程的旅行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墨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么大的船，当作是一座移动的屋子也是可以的，我们之后可以将所有东西搬上去，在天上飘着，到处看看。” 他的话语都还没有说完，银发少女顿时也是眼眸一亮，似乎是想到了那个景象，非常感兴趣的连连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样。 有趣！太有趣了！ 她就喜欢这样子，听上去就很有意思！ “你觉得怎么样？”顾墨也是早就知晓她的性格了，笑吟吟的看着少女，满怀信心的开口问道，想要听听她的评价。 “好船！”神琦认真开口道，似乎是不假思索的给出这样的评价。 “……” “……” 好船…… 对面的青年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表情变得微妙起来，他突然有些想要放弃这个计划了。 emmmmm……应该是自己太敏感了，不要联想。 第十八章 口胡（大概 时间匆匆而过。 距离当初的诹访大战，已然是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和众神们想要统一这片土地的信仰，如此轰轰烈烈的大计划，也是在这段时期接近了尾声，似乎的确是要成功了。 很多曾经威风气候的土著神都只能够避其锋芒，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以此保全自身……不过洩矢之国这边，当初制定的瞒天过海计划却是实施的很顺利，毕竟有神奈子顶在中间，并不影响这片地区的原始王国的信仰。 神奈子也确是非常的遵守承诺，在这方面并没有耍什么心眼，一点儿多余的举动都没有，的确就是愿赌服输。 大概是因为，她的性格如此，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至少在明面上，大和的神话的确是统治了这片大地，影响不了什么大局。真正受损失反而是她自己的信仰，毕竟大和那边也是觉得这片以后就是属于她的地盘，既然一切顺利，就不会再过问什么。 同样也不会再有信仰之力分润而来，日后神奈子的经营要自负盈亏……然而实际上，这个地盘只有名义上是她的，实际上的支配者仍旧是诹访子，神奈子得不到太多的信仰之力来着。 当然，金发萝莉也没有让她吃亏便是了。 诹访子虽然并非毫无城府，其实也颇有心眼来着，但是一旦真心认可结交，就自然不会斤斤计较，两人很快就在信仰之力的分成方面达成了共识。 似乎就这么理所当然的，两人的关系就从之前的针锋相对，一下子缓解了许多，虽然不至于说直接成为了交心知己一般的朋友，但是也算得上是彼此放心的相熟之人了，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 …… 在这一日。 天空阴霾，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一艘船却是在云间穿行着。 其尺寸长近百米，桅杆上挂着风帆，正是在借以浩浩长风之力，在雷电交加的天气之中出行，以不慢的速度迅速而平稳的飞过天空。 “啊，又有雷劈过来了呢……” 在船内的大舱室空间之中，坐在客厅处靠窗边的位置，银发银瞳的少女眨着大眼睛，几乎要将精致的脸颊贴在光亮的窗玻璃上。舷窗外闪过的雷光时不时照亮了她的脸庞，也倒映在她那抹银亮的瞳孔之中。 “呀！雷劈到船上了……”说着这样的话语，不过少女的语气没有什么惶恐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在惊叹着一般。 大约是因为飞得太高，的确有一道扭曲的霹雳落下，轰然劈向这艘穿行于云的缝隙中的不可思议的船，不过没有能够撼动船身分毫，甚至于在接近船体的附近的时候，空气之中便有着流光转动。 如同一层透明的屏障，将船体整个包裹起来。 只是被雷光激起涟漪波纹，才在空气之中显得可见。 那道声势惊人的雷电劈落，悄无声息之间，便被屏障化解开去，所有的电能都被屏障反过来吸收，甚至输送到了动力室那边。这令得魔法船的动力更为澎拜，从试飞开始，能量不但不见减少，反而是越发增加。 简直就像是刻意找了个雷雨天气出来充电的一般……事实上，也的确就是如此。 “话说回来，这样的旅行感觉如何呢？” 顾墨坐在桌子的正对面，他也是注视着舷窗之外，很是爽朗的笑着说道。对于自己亲手改造而来的这艘魔法载具，他也是相当满意的，现在坐上此船出行，也是倍感悠闲乐趣。 这让他想起了一部动画电影，气球房子，飞屋环游…… 似乎是很小时候看过的了，那时候也不解电影之中的内涵，就是单纯的觉得那样子真的是超酷的，不由得梦想着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一座房子，能够在天空之中悠闲的飘过，观看沿途的风景…… 好几次做梦都是那样的景象 至于现在的话，他满意环顾四周一圈。 虽然不算是屋子，但是魔法船内部的空间设计非常合理，而且相当宽敞，有着烹饪、储藏、客厅、卫沐等等一应的舱室空间，面积体积不够的部分，他还以“壶天”之术进行了一番拓展—— 那是开辟空间或洞府，纳须弥于芥子的高深仙术。 脱胎于他很早之前得到过的桃源仙人的盆景洞天，打造一方箱庭山水的仙术奥秘，现在是地煞之术当中的要术精义。 ——如此想来，说是一艘大船，也和一座豪华宅邸相差不多。 而且他也的确是收拾了一番，把先前的宅邸都给直接搬到船上了，包括炼金室、藏书室等等的布局，其中的设施设备都是原封不动的整个房间照搬，所以说这一次的出行也算是小小的圆了一番儿时的梦想。 “是啊是啊，感觉好像真的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对面的银发少女对此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在摇晃着修长的小腿，在长长的裙摆下的小皮靴晃来晃去的。而且就连眼神都没有挪开一下，她就是趴在舷窗边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眼睛也是在闪闪发亮。 先前听顾墨说要学会享受旅途的过程之中的乐趣，她就已经在试着这么做了，也的确发现了途中的景色，貌似是以前没有怎么注意过的美景……至于现在的话，却又是另一种奇异的感受。 坐在这船中，就像是坐在屋子之中。 实际上却是飞在天空之上，悠悠然的看着山河景色在下方掠过。 这样的旅行，似乎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更为有趣，别开生面，这是单纯的直接穿越空间，或者只身飞在天上的时候，所感受不到的不同之处。 其实她自己也可以轻易做到，不过以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么一回事，这才是此时此刻倍感新鲜惊奇的原因。此时此刻将视线从舷窗之外收回，神琦小姐开心不已，又看了看对面的青年，漂亮的银瞳里熠熠生辉。 果然，感觉整个世界似乎都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了。 出现了许多自己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或者没有想到过的有趣事情…… 就是可惜这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诞生于世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阴差阳错的事情，让他一直都误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人……这个可不行，必须要好好纠正一下自己的这个唯一的亲族的错误认知才行。 “说起来，神琦，你的魔界……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了？” 顾墨感觉对面的银发少女的眼神有些怪异，不过也没有多想，只是伸出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随口的这么问道。 这段时间里，诹访子和神奈子忙着信仰事宜，而他也是每天的研究计划安排得满满，神琦小姐自然也没有怎么闲着。 魔界基本上开辟完成，剩下的就是细节方面的雕琢，少女似乎觉得创世神的职责就是要负责方方面面，甚至想要连魔界子民的社会结构和制度都想要一口气创造出来，听上去就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 “目前有些小小的问题，不过我可以的……” 神琦小姐嘻嘻一笑，对此很是信心满满的说着。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进展已经是很快很快了，至少现在魔界的环境已经确定下来，生态系统也已经出现，她要创造的子民们也都相当符合预期……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 本来以为至少要再过得几百年，才能够完成到这种地步。 不过因为眼前的青年和自己经常探讨，互相交流经验的缘故，却是比预想之中快了太多太多…… 如此的顺利，让这个多少有些孩子气的少女，顿时又不自觉的膨胀起来，浑然忘记了自己之前连方案头绪都没有，被卡得欲仙欲死的事情。只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坚信自己接下来也会一直顺利下去！ 直到——完成整个创世蓝图的所有工作！ “到时候你就看着吧，那一定是我最完美的一件作品！”银发少女紧紧的盯着顾墨，信心满满的这么说道。 “是吗？” 青年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不过他也没有选择打击或者拆台，而是连连点头附和着，似乎对此深信不疑的样子：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到时候一定要看看，神琦你最完美最满意的造物到底是怎么一个样子的。” “哼哼，这个当然了，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银发少女哼哼两声，大声的说道。虽然她目前其实还没有什么头绪，但是既然是自己最完美的作品，那么这人也肯定会为之欣喜的吧！这么想着，她也不觉倍感动力满满，甚至想要现在就回去加班！ “这个自然……” 顾墨依旧是连连点头，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同时也是在心中感慨着，似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魔界的创世工程也基本就要完成了的样子。 看上去是很快，不过实际上，距离自己进入副本到现在，其实已经是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了。 这个副本的时间流逝速度却是快到了极点。 本来就是顾墨目前攻略的诸多副本之中，时间流速最快的那个，而且他自己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才偶尔察觉到岁月的流逝。原因却也无他，就是相对太过平静了，生活就像是陷入了一种奇异的节奏之中。 仿佛日出日落之间，不觉便是数载过去。 再埋头钻研或者闭关一番，又是数度春秋之功了。 这大概就是长生种的时间观念吧，周围的人对此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都只觉得很正常，他自己也是一样。大概是从成仙的那个时候开始吧，或许就已经完全不同了，不再是人之视点…… 只是他后来又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经常会时不时将副本世界与现实维度的时间进行对比。 直到现在，才有更为深切的体会。 总而言之，在完成了系统提示的「诹访大战」的场景之后，顾墨就并没有刻意去攻略其他的场景，一来是他本身也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场景值得攻略，二来也是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目前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消化阶段。 别的都不说，光是魔界的创世工程—— 他在其中的所见所闻所得，这方面获得的经验感悟心得，也能够反过来促进主体融合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质进程…… 这同样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压根就走不开来着，就说现在的这一次出行，其实魔法船也早就造好了，但是他还是等到诹访大战的结果彻底落定，现在才真正的踏上继续探索这个副本的旅程。 这都已经又过去好些年的时间了…… 也就是神琦小姐的时间观念同样离谱，所以才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换作别的女性等一次出行，就要这么久的话…… 顾墨的脑海里胡思乱想着，而在这个时候，似乎是因为顾墨刚刚的敲击声而得到了信号，有个人偶捧着托盘来到桌边，将点心和饮品轻轻放下，接着又机械式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这些人偶做的不好吃……” 看着托盘里的点心，银发少女皱了皱可爱的鼻子，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应该是手艺问题，不过可以通过程式进行微调的……”顾墨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说道，“主要是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有在它们身上费太多心思，等我之后腾出手来，做一个超级女仆型号的就好……” “超级女仆型号？”神琦微微一愣，那是什么？ “当然是绝对完美的女仆了……就是烹饪、茶艺、家务、战斗无一不精的那种。” 顾墨回忆着自己从各种作品里得到的信息，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 “要掌握空间系魔法，能够在必要的时候能从令人不解的地方拿出电锯，锤子，也要掌握时间系能力，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主人的身边，或者在令人费解的时间里处理好各种问题……” 虽然是在口胡，但是仔细想想的话，貌似的确可以做到…… 空间系魔法自然不消说，至于时间系能力的话，他的仙体月相法身之中，的确蕴含着关于使得时间停止的奥秘。 估计是神久夜曾经施展出来的明镜止水之法的源头…… 在他解析月之天女的血脉奥秘的时候，于成仙之时，同样复制了这份神异…… 第十九章 时间的变化 “居然说走就走了，还真是潇洒呢……” 端详着远方的景色，紫发御姐一般的神明捧着手中已成习惯一般的酒碗，一脸唉声叹气的模样说道。 恰好一阵长风吹来，拂动了她的发丝和衣袂，旁边是微波荡漾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闪光，远处的湖面水平如镜，静静的倒映着远处的大山，还有澄碧如洗的天空，纤尘不染。 “他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停留了这么久也该知足了吧……” 边上的金发萝莉有些兴致勃勃的蹲在湖边，正在用树枝逗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青蛙，闻言随口的回答道。 “而且又不是真的就这么走了，就当他出趟远门便是了，顶多就是带着房子一起出门的而已……况且他留下来的美酒，也足够你喝上好久了吧，有必要这么忧虑的样子吗？感觉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叹气……” “就是感觉不够啊……” 嘴角微微抽搐着，神奈子却是一脸郁郁的模样。 先前明明是敞开了喝的美酒，无限量的供应，现在突然变得有数起来了。喝一点就少一点，这样的落差让她一下子打心底里涌现出强烈的不安全感，即使某人很慷慨的给她留了满满一屋子的美酒。 “那自己去酿不就行了吗？配方你也知道……” 诹访子摆摆手，让那只一点儿都不害怕的青蛙蹦蹦跳跳的跑掉，然后她站起身来，扔掉手中的树枝随口说着。 “主要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可以浪费啊……真是奇怪，他是哪里来的材料？”神奈子再度长长叹气，如果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只可惜她也终究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使用太多的粮食去酿酒。 即使是因为这些年来，这片土地上连年风调雨顺，再加上诹访子具备的「丰穰之神」的力量，总是能够随心所欲地使荒芜的土地变成盛产谷物的良田，所以根本就不缺粮食，物资大大充裕。 说起来，也真是令人纠结的事情，那个家伙是怎么酿酒的来着…… 貌似也没有看见他使用粮食啊，难道是空想出来的吗？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现在来帮我把这个大家伙藏起来吧，也该隐藏一下了……”金发萝莉很是不置可否的说道，反正她不是那么的喜欢饮酒，她拍了拍粉嫩的双手，然后看向湖畔的巨大钢铁魔偶。 下一刻，她又挑了挑眉毛，回身望向身后。 正好又是一阵长风吹来，只见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穿着一身华丽的洋装裙子，在同样华丽的一把紫色阳伞下，有段时日没有见过的妖怪少女站在两人的身后，长发和裙角猎猎，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两位，我想请问一下，怎么山上就连屋子都不见了……” ………… …… 相隔甚远，各地气象自然不同。 有着不可思议的船，在远方的乌云中航行。 乌云密布，闪电满天，有着黑色的血雨纷纷洒落，震天的怒吼响彻云霄，惊动下方大地上远处的聚落村子。人们在屋子里惶惶的望向外面，暴雨之中，天地茫茫，入目皆是一片朦胧。 尽管黑血滂沱洒落，却也只在一定范围之内。 眼下被这大风大雨混着一吹，就难以看得清楚了。 人们脸色惊惶，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够用自己的胡思乱想去试着揣测解释……不过幸好那怒吼也只传来一声，就不再出现，直到之后风雨彻底止息下来，雨过天晴的时候，也是如此。 这是生存在雷云之中的怪物，就连跑都跑不掉。 从对魔法船发动袭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果。 它没有能够破开魔法船的防御结界，能量屏障承受住了电子流风暴的打击，然后船上的人偶船员们对此并不惊慌，它们反手就操纵着舰炮向着对面轰了回去。尽管为了配合这艘仿佛大航海时代的双桅船整体风格，船上配备的火炮也是滑膛炮的画风。 然而，就像是虽然是帆船造型，但是实际上的动力并不是真的依靠风帆那般。 船上的火炮自然也是如此，真要把它当作是十七十八世纪的大炮，那么未免就搞笑了，这个误会只怕会要命的。 外表是滑膛炮，装填炮弹的方式是前膛装弹，发射的是实心炮弹……这些都是没错的，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它并非是单纯依靠火药推力。首先是炮管本身看似光滑，实际上经过符咒和附魔的双重加工处理，犹如两条平行的神秘符文导轨。 然后是依靠底座的炼金阵点火，产生相互作用的磁场与电流……就是魔改的轨道炮，足够可怕的电能推力，加上出膛瞬间的神秘符文导轨的再次加速，炮弹将以超过七倍音速的速度呼啸而出。 而且炮弹本身，也是加工过的附魔炮弹…… 一发就重创了雷雨天气之中出现的诡异怪物，反击的一轮齐射过后，对面就连渣都不剩下了，惯例的战后采集生态样本的任务都没有能够完成。 “这么不经打，到底哪来的勇气发动袭击……” 顾墨看着舷窗外灰飞烟灭的庞大雷兽，他有些失望而且郁闷的摇了摇头，单手托着腮歪着脑袋。 这东西看着气势惊人，体型庞大，身上缠绕着雷电，在暴雨天之中出没，从雷云之中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向着魔法船发动袭击—— 他还下意识的以为是遭遇了突如其来的boss战。 嘛，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也是玩家心态良好而且稳定的一个体现。 结果没想到，就是个虚有其表，外强中干的东西，自己都没有动手，直接被魔法船的火力齐射一轮就给干没了……emmmmm，也有可能是自己这边的火力太猛了？毕竟这艘魔法船从造出之后开始，又过了好些年的时间。 这期间也不是单纯在搁置放着，而是只要有空的话，或者得到了新的技术，他也会试着继续改进一下。 “还没有什么智慧，应该是因为人们对雷雨的畏惧而生的妖物，可能是人们对雷灾最原始印象的映射的部分，所以暴戾而又原始，还非常的霸道凶残，只是纯粹破坏毁灭的一面印象……” 趴在窗边的银发少女说道，又瞥了一眼对面的青年。 道袍月白，气质自然，青年懒懒托着腮歪着脑袋，注目着外面的雷雨天气，长长的黑发顺滑的垂落下来，而另一只手无意识的竖着，绕着他的修长有力的食指之间围绕转动，是一枚滴溜溜圆滚滚的银亮金属小球。 若即若离，在绕指飞舞。 这是顾墨之前铸成的飞剑，准确的说，是使用更为传统的古法铸成的剑丸。他刚刚是以为要打boss战了，至少也是个小boss，所以在准备压阵。 所以刚刚那东西就算是扛得住魔法船的火力，也不会有什么胜算，即使是原始人们对雷灾的最纯粹恐惧的印象映射，也终究还没有发生什么蜕变，其本质目前也只是人类的畏惧情绪的负面集合体的存在。 而不是什么真正的雷电之神，或者最纯粹的雷灾的破坏化身…… 顶多就是说这方面的联想畏惧，让它生来就拥有了相似的特性与能力，狂暴无脑的冲上来，自然就是个来送的下场。 “感觉这几年来，好像魑魅魍魉在增加的样子……”顾墨听着神琦的话语，也是若有所思的这么说着，他注视着外面的那个世界，思考着这个似乎正在变得明显的趋势，会带来什么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这也是在反映着人类世界的变化趋势。 越是走向繁华鼎盛，看似光明的人理之下，才越发容易滋生大量的阴影与黑暗之物。 光与影从来都是相对的。 “是啊……明明之前还很少看到妖怪的，现在感觉开始明显变多了。”银发少女点点头，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就看到了这客厅布局的船体大舱的空气之中，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隙。 “有些突然啊，怎么一下子就离开了，还连屋子都一起搬走……” 从隙间之中走出来的八云紫，一边笑吟吟的这么问着，一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四周。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艘魔法船来着。 尽管有好几年的时间里，它都被停放在先前的那座深山宅邸的后院之中，那里是一个诺大的露天场所，担任着魔法船组装厂和试验场的职责。只不过那片空间同样是以法术拓展出来的，从外面来看根本就看不到。 就像是游戏里的现象一般…… 在大地图上看着这屋子是一回事，实际上在进入内部的时候，所加载出来的空间，地图的建模，完全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八云紫自然也不会没有礼貌的在那座越发庞大，如同一个迷宫般的宅邸里面四处乱转，所以尽管关系已经变得熟悉要好起来，也互相做客过好些次，但她还是的确第一次看到这艘魔法船。 “出门在外，总要做好准备嘛，而我这个人又比较懒，懒得收拾东西，干脆将屋子带着一起走就好了……” 顾墨微微一笑，如此回应着，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银发少女。 “真是很强大的理由，因为不想收拾东西，就把整个屋子带着一起走么……” 妖怪少女将手中的阳伞收起，她展开一把折扇，遮住了下半边的脸庞，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笑意：“不过居然都没有通知我这边一声，就直接走人了，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不是给诹访子和神奈子她们那边留了定位仪么，而且这都已经是专门等到这个时候才出发了，只是也没想到你一直都没有过来。” 顾墨摇摇头，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妖怪少女。 “话说回来，紫你这一次的冬眠睡得好似是有些久的样子啊，直接就睡过了整个春天了……” 第二十章 那就太欺负她了 毕竟也是认识到现在了，顾墨也自然逐渐察觉到了这个妖怪少女的习性。 喜欢昼伏夜出，主要活动时间是傍晚到半夜，白天则一直睡觉，一天能睡十二个小时，因此可以说是除傍晚到半夜以外都不活动……当然，这个根据他的观察，更多的像是习惯与喜好，而不是什么限制。 正如人类是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该熬夜的时候也能熬夜，要通宵的时候也能通宵…… 这个只看想不想，需要不需要而已。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像是种族决定的天性，那就是她说她会在冬天冬眠，春天醒来。在这段期间基本上不会自己动手，所有杂事都会推给式神，也就是狐妖小姐八云蓝去代为处理—— 尽管说是这么说，然而实际上平时貌似也基本上是这么做的，会把事情都交给蓝处理，自己基本上不做什么，有种过于慵懒的感觉……若是这么看来的话，似乎也没有太多的不同之处便是了。 就只是冬天大概会不怎么看得见身影，遭遇频率更为低下。 而明明是一到春天便会醒来的妖怪，今年却是到了夏天才重新出现，顾墨自然觉得有些好奇。 “唔！是、是啊，这一次是的确有点儿睡过头了……” 脸上的笑意稍稍有些挂不住，八云紫的美丽脸庞藏在折扇后面，眼神却是略显游移不定。 她冬眠的时候一向都容易有些睡过头，往往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察觉到窗外已然是一片春色……其实在那个时候，根据蓝的说法，是大约十天前就已经是春天了，但每每睡去又忘记，醒来又感到惊奇。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她睡醒之后还是觉得困倦，于是又小小的眯了一会儿。 真的只是小小的眯了一会儿，这个并不是什么托词。只是作为长生种的时间概念，其结果自然是直接睡过了整个春天，一直到盛夏才醒过来，感觉睡得很好，完足精神的她这才直接过来串门。 然而。 打开隙间，穿过空间。 来到已经熟悉的地方，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山林，连熟悉的房屋都整个儿消失不见了…… 八云紫当时还有些发愣，差点儿以为是自己这一觉睡过头了，性质就如同普通人以为自己只是小眯一会儿，实际上一觉睡到第二天的那种程度……这是睡了多久，外界到底过去多少年了？ 要不是发现山下的聚落变化不算太大，而那两位神明也正好在湖边那里说着话，她或许真的会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而在过去问了问之后，她才知道是某人刚好出远门去了…… 委实是有些不凑巧，她若是及早醒来一天，都还能够正好碰上。 虽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只要能够准确定位魔法船的位置，直接通过隙间过来就是了，在世上哪一个角落都不过是打开通道，迈出一步的事情。 看着妖怪少女一边解释着，一边也顺势在旁边坐下来，神琦小姐轻轻的皱了皱可爱的鼻子，不过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也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也因此多少变得熟悉了起来，算是说得上几句话的熟人了。 只不过，熟悉归熟悉，该生气的还是要生气—— 就是看着对方身上的那身漂亮的洋装，银发少女就没来由的有些不高兴，为什么这个妖怪也有这样的衣服……她其实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不太喜欢这样，但就是觉得不高兴。 不满又气呼呼瞪了对面的青年一眼，神琦小姐又转过头去趴在舷窗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瞥了一眼坐在靠里面位置的银发银瞳少女的小动作，八云紫也是眨了眨眼睛，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样的旅行方式也的确很有意思……就是太显眼了一些。” 妖怪少女收回视线，转过眸来，继续打量着这艘魔法船，也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不过你这是打算去哪里？之前也没有听你说有出行的计划，走的这么匆忙，是临时有什么紧要事么？” “这个啊，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就是准备到处走一走，毕竟我对现在的这个世界不是太了解……现在正好有空，准备先探探图。”顾墨拿起一个蛋挞，打量了一下人偶们的手艺，发现的确有些地方烤焦了，忍不住摇摇头。 “对现在的这个世界不是太了解……？” 对面的妖怪少女微微思考了一下，却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迅速的根据自己的思考下意识的对此做出推理。 她也是偶尔听说，说是对方现在只是一个分身在地上行走……似乎也挺合理的，她就觉得这人身上的境界有些不太协调的地方，颇有一种非生非死的感觉，而且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一个月人，会毫不在意的出现在大地上。 虽然八云紫对月之都的了解不多，不过根据现有的线索情报来看，月人普遍对于大地的态度是较为排斥的。 对于他们来说，地上是充满了「污秽」。 所以—— 如果这人只是以分身出现在大地上的话，倒是也可以理解。 不过这人也看不起大地上的生命吗？她下意识的瞥了顾墨一眼，若有所思的轻轻点头：“去看一看，多了解一下也好……不过就算是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也应该有些想法吧？我对地上还算是比较了解的，需要我给点建议吗？” “想法啊……嗯，就是我想要去多认识一些朋友，增进交流之类的？” 顾墨稍微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他歪了歪脑袋，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如此笑着说道：“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你有什么建议吗？” 听上去好像不是说谎…… 本身也想着在地上到处交朋友的话，那就说明没有普通月人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并不存在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 妖怪少女刚刚才有了这么一个疑虑，却似乎马上就得到了释疑，她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也不客气，伸出纤纤玉指捏住一块糕点：“如果是这个的话，我还真的能够给你一些建议……” “首先是东边的那个太阳花田，那个花妖虽然的确很让人头大，但是绝对是值得结交的人物……” “……” “……” 奇怪的沉默。 “哦，如果是风见小姐的话，我已经去见过了。”顾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这么说着。 “去见过了？”八云紫愣了一下。 “嗯，就在今年的春天，因为先前也一直耽搁着，所以这次出门前就想着去见一面，之前的那件事情也挺不好意思的来着……”顾墨伸出食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表情有些略显无奈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呢~” 对面的妖怪少女的神色顿时显得有些微妙起来，她打量了一下青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眸里闪过一抹促狭：“那你的感觉怎么样？说起来，那可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吧。” “……” “……” 难得的美人……顾墨的嘴角扯了扯，这么说也的确是没错。 优雅地站在太阳花田里…… 一头顺滑的绿色长发随风飞舞…… 当时这么惊鸿一瞥的瞬间，远远的看到那抹身影，他也的确是被惊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一朵正在盛夏之中鲜艳绽放的夏之花。 就是脾气的确有些暴躁，八云紫曾经给出的情报没有什么谬误之处，那个花妖似乎战意旺盛，特别的喜欢战斗。当时的那种感觉，让他有些恍惚的以为自己在面对狂暴的大自然。 那果然都是他之前脑补的设定…… 那有什么岁月静好，静静绽放的属于花之主的优雅。 “果然，看来是一场也不轻松的会面呢。” 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看着他久久无语的样子，八云紫却是禁不住的轻笑出声。 “的确是很不轻松……” 顾墨摇了摇头，的确是很不轻松，莫名其妙的就打了一架……不过貌似对于那位花妖小姐来说，陪她打一架，反而是最快的和解方式。 “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你现在还很完整。” 八云紫端详了一下对面的青年，思索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你的情况，所以突然间就停手了？” 身着月白道袍的青年扯了扯嘴角：“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发现我是个分身之后，风见小姐就突然变得兴致索然起来了……” 看样子，眼前的少女也很了解那位花妖呢，不过也是，听上去互相之间的恩怨由来，也算是纠缠日久了。 大概是因为那位花妖小姐对于生命本质的把握与敏感，达到了一个异常惊人的地步，在战斗的过程之中就察觉到了他只是一个人偶，所以对他的本体更感兴趣，并不想和一个分身过不去。 “她的性子是不太好相处，不过在真正的战斗方面，的确是比较认真来着的……大概觉得真正的你才是一个强者，所以对现在的你自然就不感兴趣了。”八云紫嫣然一笑，“要定胜负的话，自然要堂堂正正的来……” 试着模拟揣测了一下风见幽香的想法，妖怪少女颇感兴趣的又问道：“所以你和她约定好了？她觉得打你的分身太欺负你了，要让你用本体来打上一场？” “……” “……” “没有，毕竟那样就太欺负她了……”顾墨沉默了一下，语气莫名古怪的这么回答道。 现在自己的本体正在进行蜕变，等到能够重新自由活动的时候，必然是生命形式升变完成了的结果——以提妈的那个现成的参考例子来说，真的站着挨打，都很难破防的结果，货真价实的原始世界神体。 物理和神话层面都毫无弱点的神之躯。 “哦？” 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对面的妖怪少女微微一愣，目光炯炯起来：“这么说来，你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 “一般一般，有手就行……” 顾墨很是谦逊的自谦了一番，然后转移着这个话题：“好了，除了太阳花田的话，还有其他的什么有趣的地方么？” “这个，唔，让我想想……”八云紫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又看向窗外辨认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前进方向的话，那边就有一座灵峰，是一座火山来着，主要住着很多鬼和天狗……” “我和鬼族的天王，还有大天狗都有些交情，有些时候，她们举行镇火节的话，还会过去看上一看……不过现在的时间不对，估计是看不到镇火节了……” “山脚附近还有自地底喷上地面的间歇泉，那里隐藏着可以通向地下的通道，可以直通到地狱，有个阎魔的管辖范围就在那里……” “因为鬼族本来就喜好交友，附近的妖怪和神灵都很活跃，而且地面世界和地底世界也有所往来，所以那座山附近相对来说，是这片土地上非人之物往来较为频繁的场所。”她如此娓娓道来，又看向了表现的饶有兴趣的顾墨： “怎么样，这个可以吗？要不要去看一看？” 第二十一章 妖怪山 “鬼和天狗么……” 顾墨若有所思，伸出指关节轻轻敲击了几下桌子，似是在认真的思量着什么一样。而对面的妖怪少女也耐心十足，一边品尝着茶点，一边等待着他的回复。 “那座山叫什么名字？”过得片刻，他开口这么问道。 应该不是什么鞍马山吧？不过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而且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同一座山，大概也不会叫这么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问题，八云紫就知道他是准备过去看看了，也是开口细细解释起来： “那座山的名字的话，这个我也说不好。只能说那山曾经名为八岳山，以前是这片土地上的第一灵峰，不过在很久以前，因为两山比高的原因，住在富士山的咲耶姬，愤怒于八岳山居然更胜一筹……” “这位古老的神灵以「不能允许比最美丽的我还要高」为由，出手将八岳山直接腰斩，把上半部分的山体彻底粉碎，让昔日的第一灵峰成为了一座矮山，不再能够胜过富士山，地脉地气都因此紊乱，过了好长时间才重新平复下来……” “现在距离两山比高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应该是在接近千年之前，就有鬼和天狗在那座山上定居。毕竟即使遭遇横祸，这座山仍旧是不可多得的灵峰，就是直到今日，鬼和天狗们都没有重新为其起名……” 说到这里，妖怪少女也是眼眸之中浮现出笑意： “最近的这些年来，随着那座山附近的妖怪活动越发频繁，各种各样的妖怪都在那边出没，连地底的家伙们都能够看得到，干脆就被叫做妖怪之山了。” 其实是附近的村民的说法。 因为看到山附近经常有着很多妖怪，频繁出没，就这么称呼那座山。 不过妖怪们都是一群大大咧咧的家伙，干脆也直接将这个称呼拿来用了，久而久之，这个称呼也就相应的传了开来。 “妖怪之山啊……” 顾墨抖了抖眉毛，神色显得有些微妙。 这个称呼还真是简单易懂，相当直白的来着。只不过先不说这个，关于那个两山比高的典故，以及最后的女神不忿出手，将最高的灵峰残忍粉碎的结果……emmmmm，怎么就这么的有既视感呢。 “怎么了么？有什么问题吗？”观察着他那副微妙的表情，八云紫有些不解的问道。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觉得八岳山的这件事情，我对它很熟悉。”顾墨忍住吐槽的冲动，神色古怪的说了这么一句，自己不久之前，还居住在那座破碎的灵峰上，找了个小山谷落脚。 而那位作为凶手的女神大人的神殿就坐落在旁边，大家还做了几个月的邻居。 仔细想想的话，这种事情还真是有些可怕呢，不愧是金星恶魔吗？ “熟悉？” 对面的妖怪少女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难道说这人还亲眼见证过两山比高的那个故事发生？只不过想想也是，貌似是很有可能的来着，月人是属于前一纪的知性文明，诞生得也非常早。 这人的资历只要稍微深厚那么一些，那么能够见证到那些古早的事情，也完全不出奇。 “那第一站就按照紫你的建议，去往妖怪之山那边看上一看吧……”顾墨再次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做出了决定，“我这船也可以当作商船，去那边互通有无，交换一些东西，那边自然是越热闹越好的。” 很多妖怪都会在那边往来…… 还作为地面世界与地底世界的交汇处，甚至还能够连通到地狱…… 这自然是非人世界的繁荣之地，想要做生意打响第一枪的话，当然要往这样的地方去了。 “那略微调整一下方向，向着那边的两座山峰之间的位置过去吧，接下来保持这样的速度，应该……只需要不到五天的时间，就能够抵达妖怪之山的范围了。”八云紫伸手指向舷窗之外，估算了一下现在的船只航速，给出这么一个结论。 外面的天空正在恢复晴朗，却是这艘不科学的双桅横帆船已然飞出了雷云范围，逐渐脱离了雷雨天气的影响。 后方仍旧传来滚滚的沉闷雷声，说明刚刚飞出来不久。 “现在的速度的确是有些慢的，不过是我刻意限制了寒鸦号的航速，主要是觉得也不用急，毕竟沿途的风景也想要看一看……”顾墨耸耸肩，魔法船自然是不科学的造物，这艘双桅横帆船不但能够飞在天空之中，而且性能也非常给力。 若是进入行星间航行的状态的话，一天的时间就能够从地球飞到太阳去。 毕竟本来就是设计用于在宇宙中航行的船，属于魔法星舰，是能让法爷们手搓宇宙飞船的可怕魔法工程。 而在行星内的大气重力环境之中航行，虽然没有办法达到那么可怕的航速，不过其本身的战术速度也不会太慢。现在的这个移动速度，只是被他刻意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了，旅行的意义在于享受过程，而不是追求立刻完成。 “你可真悠闲……” 妖怪少女点评了一句，然后也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这艘船叫寒鸦号？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因为它会飞。” 顾墨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 “……” 八云紫思考了一下，不是太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为什么能飞就要叫寒鸦号？ 这艘船会飞，难道不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么设计的？ ………… …… 寒鸦号是一艘大型的双桅横帆船。 长度接近九十米，高度接近七十米，内部的大舱空间足够宽敞，而且还被拓展过多次，有多重空间被折叠了起来。 曾经的那座大宅邸里面的所有房间，都被搬进了船上，因此对于顾墨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仍旧是按照每天的惯例，可以清清体力，做做日常，丝毫不影响自己的研究与练习，当然重点是前者。 现在都已然经过几年的时间了，地煞七十二术的技能徽章自然也早就凝炼出来，其中的熟练度多数都是这个他积攒下来的。 因为这个副本世界的时间流速最快，所以由他来进行锻炼最有效率，现在一切完成，技能栏里也装备上了第二枚红色的能力徽章。 七十二术，顾名思义乃是七十二种神通的合集，囊括种种不可思议之术，几乎应有尽有，包罗万象，涉及方方面面的各个领域。依靠这无比全面的仙术造诣，很多不同世界的分身都能够表现出仙人之姿，行事也是方便了许多。 在妖怪少女暂且离船之后，顾墨也来到了寒鸦号的中心舱室。 这里的位置位于第二根桅杆的正下方，属于是「人偶工房」一般的定位，诸多的人偶船员平时就在这里进行维修或者休整，还有许多未激活的人偶在这里静静的待着……这里是属于船只的中心部位，人偶们能够通过走道迅速支援各处。 关于船只的真正心脏，也就是魔法船的魔舵所在—— 所谓的动力源、动力舱室，就在于这个人偶工房的正下方。 来到工房之中的顾墨，端详了一下工作台上的工具，手指轻轻的在各种刀具、剪刀、镊子等等的工具上滑过，无形之中的精神波动划过空气，准确的将命令送到整艘船上的每个人偶的核心之中。 有些人偶毫无动作，依旧是继续执行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也有些人偶停止了当前的指令，向着工房的方向走去。 至于就在工房之中的人偶们，已经是排着队躺在手术台一般的工作台上，等待着主人的新一轮手术安排了。 它们非常呆滞，并没有什么灵性，毕竟就是一个个说精致也精致，说粗糙也粗糙的木偶，外表没有做太多处理，像是仿生皮肤、衣服啥的都没有，就是一个个真正意义上的木头人，看得出是比较敷衍的作品。 大概也就比随手剪纸成人的层级好上一些，但也仅仅只有一些。 顾墨现在打算对它们进行二次加工，细微调整一下外观立绘和内在的程式，让它们看上去正常而且顺眼一些，也强化一下其行动的精密程度，以便让它们能够更好的胜任比较细致的工作指令。 刚刚就连点心都能够烤焦，实在是不太应该了，果然还需要微调。 他的动作极快，无比的熟练而又手巧，一个个木头人排着队躺上手术台，不多时就直接下来，光看外表的话几乎已经与真人无异，看不出身上的木质纹路和木头关节之类的特征。 一口气将上百个人偶全部处理了一遍，顾墨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呼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 超级女仆计划。 毕竟与其在这些人偶上修修补补，倒不如直接从零开始创造一件新的作品，只不过尽管他在这方面的技艺已经达到一个非常惊人的地步，去参与圣杯战争，能够把爱因兹贝伦家用人造人吊起来打。 然而，想要创造出他想象之中的万能女仆，却没有那么容易。 “空间系魔法，还可以想办法解决一下，但是时间系能力的话……估计要让本体支援。” 顾墨认真的琢磨着，很快在心中构筑出一份生命工程的蓝图，这是随着对于创生权柄的越发深入掌握所带来的馈赠之一，他似乎已经具备一种本能般的才智，那是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轻易设计生命体的智能。 大概也是在以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质，进行血统强化的时候，刻意控制引导的缘故。 毕竟提亚马特是不确定的随机设计生命，他却并不想要完全复制这样的结果，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控……而在使用那份血统素材的时候，根据系统的说明，这个是可以改变调整的部分。 他自然会下意识的这么追求。 第二十二章 魔界……以及青之星瞳 “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有着脆生生的话语响起。 紧接着，便是一束银色的长长侧马尾自身后垂到顾墨的面前，却是少女好奇的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踮着脚尖在他身后往前瞄着，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这样的动作她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顾墨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他的神色丝毫不变，只是伸手轻轻拨开眼前那束长长的侧马尾，顺便随口解释着说道：“像是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啊，我现在准备制造一个超级厉害的女仆……” “诶？现在就准备开始动手了吗？” 银发少女有些惊讶的样子，她还以为没有这么快的呢。 她刚刚本来是在船首那里，坐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张望，在高空中看风景来着。在平稳飞空悬浮的魔法船上，悠闲地飘浮于山河大地的上空，看着云海在下方翻滚，壮美的景色一览无余，这真的是相当惬意而又有意思的体验。 但是—— 本来悠闲的吹着风，看着风景的少女，却是突然发现甲板上的船员人偶们在陆陆续续的换班，一趟趟的离开甲板，进入下方的舱室之中。 接着又是一批批的回来。 明明去的时候都还是木头人的架子，但是在回来之后，却都变成了穿着很得体的服装，看上去和真人无异的外表，帅的帅，美的美……这自然让神绮小姐有些好奇，她赶紧自甲板上跑下来看了一下。 ——果然是要开始实施这个计划了啊！ ——不过……居然都不通知自己一声！ “我也要来，我来帮忙！” 想到这里，少女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开心起来了，她撇了撇嘴，然后很是孩子气的用力的挤开站在前面的顾墨，自己也在加工台的前面硬是占了一个位置。 “嗯，这样也好……”顾墨沉吟着，顺势的让出了一个身位来，然后也是微微的笑着说道：“正好我感觉这件事没有刚刚想的那么容易，不过如果有神绮你一起来的话，我们一起合作应该是能够比较顺利的。” “哼，这是当然……” 银发少女闻言，忍不住的轻哼一声，然后又看向了他：“唔……所以应该怎么做？按照之前给你制造身体那样来吗？” “术理的确是相通的，不过也可以运用你直接创造生命的能力，步骤不一定需要严格遵守……”顾墨低头寻思片刻，“不算魔像这个方向，我目前掌握的人偶技术就是在追寻肉体原型的技术，所以倒也不用太过死板。” “当然，现在还不急，我们先讨论好方案再动手。”他看着少女跃跃欲试的样子，赶紧轻轻按住了她的小手，认真补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神绮小姐点点头，又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她看了看手边的一系列工具，有些嫌弃的将它们全部推开。 她的创造根本用不上这样的东西。 顾墨现在同样也用不上，因为现在要制造的并不是最低级的木偶架子。 两人几乎是联手创造了整个魔界，尽管限于分身的能力水平有限，顾墨没有怎么实际动手，不过也的确是参与其中，整个过程之中经验交流都不带断的，现在的魔界绘卷有相当一部分是出自他的想法。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和神绮小姐也是配合了这么久，不自觉的也已经养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总之就是沟通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难度，都能够很精准的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对方。 说着说着，两人也都来了兴趣，只感觉思维在碰撞之间，迸发出了新的火花，对方提出的许多建议都非常有用，可以整合进方案之中，又或者是解决一些操作上的问题，让方案本身变得更加合理。 ………… “……其他的先不论，关于能力的实现形式，我突然有一个很成熟的想法。” 顾墨捏着下巴，主动发散思维检索着自己的数据库。 “我也是突然想到的，我们可以用魔术基盘的方式来解决，这样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装不下的问题了……” 思维是唯一性的延伸，在宏大的人智统合式的帮助下，作为「加冕者」的他迅速的检索到了合适的选择项目，并且将这个可能性从中提炼了出来。 “魔术基盘？这是什么？” 神绮有些疑惑的问道，银色的眼瞳之中顿时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 她早就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貌似总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一些奇怪的新词语，而在仔细询问之后，又总能够得到一番详细解释，是先前没有想到过的神秘理论，有头有尾一板一眼……反正就是特别的有趣。 “这个啊，应该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以学问、宗教之类的信息形式，将一个神秘系统刻进世界之中，让人能够通过登录访问这个系统，直接使用其中的某些预先设置好的能力……” 顾墨解释了一下基盘理论，然后也像是临时想到了什么一样，若有所思的望向银发少女：“要不我们就直接在魔界里面刻录这个系统怎么样，也可以顺便好好解释一下魔界这个名称的由来……” 比起恶魔起源的世界、魔鬼起源的世界什么的，这些容易令人误解的可能性。 将它定义成为魔法、魔术起源的世界，似乎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吧。 尤其是经过顾墨这些年来的观察，貌似西方那边并没有什么绚丽的魔法存在，也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操作，将魔术、魔法一类的系统确立下来……emmmmm，话说这么一来的话，自己算不算是体会了一把所罗门王的待遇？ 毕竟所罗门的功业之一，就是仅以人类之手就确立了现象操作术。 也就是魔术。 正因为开创了魔术，所以才是魔术之王。 并不知道顾墨在想着一些奇怪的事情，神绮却是对他怒目而视：“魔界的名字……真的有那么难听吗？！” 这都已经说过多少次了！ 这人怎么好像一直很嫌弃魔界似的！！ “也不是难听的问题，不过的确容易让人有些先入为主的误会……”看着银发少女似乎真的生气了的样子，担心她直接就要一个头槌上来，顾墨叹了口气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是什么样的魔界」这个定义上，做一做文章。” 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世界会怎么样发展，不过就他的经验来说，反正就是像什么魔界、妖界之类的异界名称，很容易就会招黑，属于天然就是背锅的异度空间，出了什么事情，人间发生了什么灾祸，都能够往这些异度空间扣帽子。 所以干脆趁着现在有个机会，不仅仅可以一石二鸟，顺便还能够改变一下魔界的定义。 ——为什么要叫做“魔界”？ ——因为那是“魔法来源的世界”啊，这么一说的话，不就好听多了么。 虽说这是未雨绸缪，但是何乐而不为呢？ “神绮你也不想以后呆在家里，城堡外经常有冒险者过来一日三游，叫嚣着要打倒魔王什么的吧，那样子怕是烦都烦死了……”伸手想要摸摸银发少女的脑袋，却又想起了什么，顾墨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这么说着。 “魔王……又是什么？”银发少女轻蹙眉头，感觉又听到了一个新的词语。“为什么要打倒魔王啊？” 她现在是魔界之神，魔界的子民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这么称呼她的，也有简化为“魔神大人”这样的称呼，但是却没有听说过有什么“魔王”。 “唔，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情况。” 顾墨扯了扯嘴角，他试着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你想想吧，就像是现在的魔界，明明这样子就挺好的，却总有人莫名其妙的打上门来，三天两头的就冒出一批，抱着莫名其妙的想法要打倒我们……” 让神绮小姐这么设想了一下，代入了一下这样的情景，看着少女恍然的露出了生气的神色，他才呼了口气。 顾墨摊了摊手：“明白就好，就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就算是叫这么一个名字，我们也至少要让能够知道魔界存在的人们明白，这其实是魔法的世界……” “嗯嗯，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银发少女连连点头，也是认真的低头思考起来。先前还说什么那些人要打倒魔王，换了说法就是那些人要打倒自己两人……既然其中一个是魔神的话，那魔王自然就只能够是另一个了吧？ 似乎也正好—— 魔界的子民们一直都对于创造主的另一人很好奇，以后可以这么给她们说一下……她这么想着，下定了决心。 而另外一边—— 觉得自己终于是成功说服了在魔界的名字方面，一直表现得有些倔的神绮小姐，顾墨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的心底也禁不住的涌起一丝成就感，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 …… 寒鸦号的确航行了四天多的样子。 前方的地平线尽头就出现了一座大山。 那是险峻的巍峨灵峰，尽管不复以往的风光，却也能够压服周围的大片大片的群山，颇有一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感觉……其上的灵气非常浓郁澄澈，同时也夹杂着冲霄的妖气。 不过妖气整体都挺纯粹的，也没有污染灵峰的澄澈，并没有黑压压的混乱邪异之感…… 顾墨站在甲板上的船首处，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尽头的景色，连连点头，看上去的确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市场，不知道能够换来一些什么样的稀罕物事，他这几天除了一直和神绮小姐商讨万能女仆计划之外，就是在准备自己的「奇物商店」。 “看来是到了呢，再往前飞上一段距离，天狗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不需要回过头去，顾墨就知道是八云紫过来。 这几天她每天都会过来，一般都是蹭顿饭就回去，偶而也能够帮上一些忙……像是这些天，寒鸦号一直在天空之中飞行，多少是有些显眼的，总能够吸引来一些不知死活的野怪。 其中有一次，在云中遇到一头有些强大的凶暴怪物，因为能力特殊的原因，魔法船也没有办法轻易收拾它，顾墨当时也准备自己动手了…… 正好妖怪少女在那个时候过来，直接挥挥扇子，打开一道隙间将那头怪物直接吞没，传送去了另一个地方——从隙间另一边连接着的空间来看，那边似乎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太阳花田。 顾墨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她和风见小姐总是互相嫌弃，各自看彼此不顺眼了。 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来着。 “天狗们容易相处吗？”顾墨眺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妖怪之山，顺口这么问道。 “看情况吧，不涉及她们的一些规矩，她们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反而是鬼，相处起来会令人头疼许多，她们很喜欢交朋友，也的确是发自真心的对待朋友，但是鬼是一个天生不会说谎，也不能容忍别人隐瞒的种族。” 金色长发在阳光下，被高空之中的长风吹拂着，八云紫同样走到了船首处，她用折扇遮掩着下半边的脸庞，语气有些微妙的道。 “听上去不错啊。”顾墨挑了挑眉毛。 “没有那么乐观……她们有些死脑筋，不管是多么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就算是出发点本来是好的，是善意的有所隐瞒，鬼都是绝对忍受不了的。”妖怪少女撇了撇嘴，这才是令人多多少少觉得头疼的地方。 “嗯，是这样吗……” 顾墨禁不住的若有所思起来，下意识的想起了一只鬼。 是因为世界的差异？还是因为还有一半的血脉是人类，所以在这方面有所不同？至少阿秀似乎就不在意自己的小小伎俩，似乎能够因为察觉到自己的善意，所以不会计较自己的隐瞒。 “是不是觉得棘手了……” 身旁的青年不说话，八云紫调侃着笑问道，转眸看向他。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正常的……唔！你的眼睛怎么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她登时便是瞪大了眼睛，语气有些讶异的轻呼着。 “什么？”顾墨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接着反应过来，轻轻伸手施展了一番圆光术，在跟前的空气之中变化出一面圆光镜面，他仔细打量着其中的倒影，却是发现自己的眼瞳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变化。 湛蓝澄澈…… 犹如映照着星之内海的眼瞳…… 他心中泛起一丝明悟，看来是本体对于生命之海的神性源质的融合，达到了一定的深入程度。 不过还好—— 至少没有长出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