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我是最强谋士》 第1章 这南征,不太明智啊 汉献帝建安十三年。 曹操彻底扫清袁氏残余势力,并吞青幽并冀四州,一统长江以北。 仅仅七个月后,曹操就磨刀霍霍,准备南下荆襄,扫平江东,使天下归一。 这是曹操迈出最关键的一步,也将是曹操这一生中的转折点。 颍川郡,许都。 就在城南一条僻静的小巷之内,开着一家外观雅致的小酒馆。 虽然地点相对偏僻,宾客却是络绎不绝,显得非常热闹。 “我的金手指,你是不是走错路了,怎么还不到账?” 陈阳斜倚在柜台旁的竹椅上,着看来往的客流,嘴角流露出一丝无奈。 与其他穿越者的开挂局面不同。 陈阳穿越到这个时候已经五年时间了,表现得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好不容易从便宜老爹手上继承了一个小酒馆,却也因为经营不善,随时都可能倒闭。 好在陈阳是个动手能力还算不错的理科生,通过一番倒腾,勉强利用蒸馏技术,酿造出了度数还算不错的白酒,取名“陈小白”,这才勉强把这酒馆经营到了现在的规模。 有时候陈阳也在想,别的人穿越到汉末三国,那都是振臂一呼,小弟景从! 左手搂着二乔甄姬,右手吊打曹操刘备。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怎么自己穿越过来,就只能当一个卖酒的酒吧老板?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好歹是穿越到了许昌,百年间没有战火;又有了自己的小产业,能够养家糊口。 虽然没能叱咤风云,改变历史,但至少比那些开局掉在黄巾军窝里的人要强。 想到这里,陈阳心情还愉快了不少。 也就这时,距离陈阳最近这桌的客人,忽然端着酒杯转过身来,冲着陈阳说道:“我们刚才一直在说曹丞相南征的事情,一直也没个定论。陈老板,你见多识广,你说说曹丞相这次南征到底能不能胜?” “能不能胜?” 陈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可是天子脚下,曹操的大本营,这要是瞎说什么被曹操听到了,说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孔融就是先例不知道吗? “小先生,你方才摇头,是不看好丞相南征吗?”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从酒馆门外传来。 嗯? 陈阳循声看去。 就见酒馆门口站着三个人。 为首之人身高七尺,细眼长髯,面皮黝黑,穿着虽然非常随意,但却是绸缎绢丝,一看就是出身富贵,地位不俗。 他身后那两个人,全是身高八尺有余,铁塔一般的汉子。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寒光闪烁,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这三位…… 陈阳心中思量一番,起身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能在许昌城内,有这个这排面,并且还是这个长相,这个身高。 莫非…… 来得这位是曹操? 如果是曹操的话?那他身后这两位是谁? 许褚和典韦? 还是曹仁?夏侯惇?于禁? 陈阳心思电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位先生说笑了。丞相南征,乃是为了一统天下。这于国于民都是大好事,我又有怎么会不看好呢?”陈阳赶紧打着哈哈说道,“之所以摇头,只是感觉这个时间出兵,有一些不明智罢了。” “不明智?”曹操心中一动,继续追问道,“为何不明智,小先生可以详细说一说吗?” “先生请想,丞相此次南征,无非是为了荆州与江东!” “荆州刘景升已然病故,余下孤儿寡母,一切只能仰仗荆州水师都督蔡瑁。可这蔡瑁却偏偏是个见风使舵,卑躬屈膝的小人。” “只怕丞相大军未到荆州,蔡瑁就会派人请降。所以对于丞相而言,荆州唾手可得,并无危险。丞相所虑者,唯有江东而已!” 曹操本来听前半段还挺高兴,听着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话怎么说的?荆州孤儿寡母唾手可得,那江东不是孙仲谋那个小儿吗?”曹操有些不理解,“我……我们丞相大军到处,难道他们还敢抵抗不成吗?” “呼……”陈阳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丞相也是这样想法,那就必败无疑了。江东孙氏经历三世,传到孙仲谋手中,已经是根基深厚,难以动摇。不但人才济济,兵精粮足,更有周公瑾、鲁子敬这样的奇才相助,断然不会轻易归顺。” “更重要的是,江东河道交错,水路纵横,必然逃不过水战。而我军将士大多是北方人,不通水性不说,还容易水土不服,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而江东水军以逸待劳,等候多时,我军又如何能是对手?”陈阳说到这里,脸色变得颇为凝重。 在某种程度上,陈阳也确实希望曹操能够早日统一。这样让天下安定,或许也就不会给司马氏可趁之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五胡乱华了。 但从曹操的神情上来看,显然是没听进去陈阳的话。 “小先生,你说得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丞相拥兵百万,声势滔天,江东不过五万兵卒,如果能够抗衡?你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曹操摇头说道。 “好吧……”陈阳摊了摊手,无所谓地坐回了竹椅。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自己言尽于此,人家听与不听就是人家的事了。 “你什么态度!”许褚跨前一步,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喝道。 “唉……不得无礼……”曹操一摆手,制止了许褚的行为,笑眯眯地说道,“还没有请教小先生的大名?” “陈阳字轩明!”陈阳翻了个身,懒得再继续搭理。 曹操点了点头,领着许褚两人出了酒馆,往相府方向走去。 “丞相……那咱们还出兵吗?”曹仁在身后沉声问道。 “当然……”曹操笑着说道,“南征之期早已定好,怎能轻易更改?” “那这个陈轩明说得?” “市井小儿之语,怎么能当真呢?” “不过……此子谈吐不俗,说话也有些道理,若是加以培养,倒也是可用之才。你派人盯着一点,等南征之后再说!” “喏!” 【作者有话说】 新书启航,大家多多支持啊! 第2章 我爱种土豆 “叮!” “恭喜宿主提醒曹操,成功激活‘最强谋士’系统,新手大礼包发法中!” 曹操刚带着人离开酒馆,陈阳脑海中就想起了一个机械化的声音。 “系统到了?” 陈阳一个咕噜从竹椅上爬起来,满脸激动之色。 苍天不负有心人呐! 五年苦等没有白费,系统终于找到家了!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立即打开!” “立刻打开!”陈阳没有犹豫。 “恭喜宿主打开新手大礼包,获得大力丸*1,商城积分*100!” “检测到宿主已获得商城积分,兑换商城已经开启,宿主可根据积分余额,自由选择兑换所需要的商品与技能!” 才100积分? 你管这叫“大”礼包? 陈阳一脸嫌弃地打开了商城,浏览着可兑换界面。 【初级赵云枪术,售价3000积分】 【赤炭火龙驹(已阉割),售价2500积分】 【中级关羽刀法,售价30000积分】 【初级锻造术,售价1500积分】 【八十年酱香茅台*1,售价500积分】 …… 陈阳越是往下翻,就越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东西很不错,看着都淌哈喇子了,可尼玛卖得也太贵了? 动辄就几千上万积分,一瓶茅台还得500积分,开局送得100积分能有什么用? 我就不信了! 陈阳玩命地往下翻,终于发现了一个还能接受的价格。 【发芽的土豆*1,售价10积分】 嘶……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啊! 陈阳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在汉末三国这个时间上,生产力底下不说,再加上连年的天灾人祸,无数耕地荒芜,粮食大量减产。 不要说有多少灾民饿死,就算是那些割据一方的诸侯,也会时刻面临着断粮的问题。 而土豆这种东西,种植条件简单,生长环境也不苛刻,最关键的是好吃还顶饿。 这种好事,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我要购买十个带芽的土豆!” 陈阳一边说着话,一边在购买页面点击了确认。 很快光华闪过,积分余额变为了零,陈阳的面前也多了十个熟悉的东西。 “来啊!伙计们!跟着东家我到后院种土豆!” …… 时间过得很快。 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曹操惨败于赤壁,只能留曹仁镇守南郡,亲率残兵败将仓皇逃回了许都。 在丞相府中,曹操召集所有心腹,商讨着此战的得失。 “唉!此战,是我曹操之罪啊!”曹操满脸落寞的叹息道,“经此一败,十余万大军折戟,只怕我曹操,此生无缘一统了!” 曹操今年已经五十三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物了。如今又遭逢此败,就算是想卷土重来,也是有心无力了。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程昱、荀攸、于禁、张辽这些谋士将领,见曹操这个样子,也都受不了了,全都跪下向曹操请罪。 “唉!” 曹操长叹一声。 “若是奉孝在,必然能提醒我,又何至于有此败啊!” 这话一说,基本上就相当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但却每人敢说什么。 毕竟郭奉孝之机敏急智,确实是他们这些人所不及的。 可站在曹操身后的许褚,却一下想到了什么,对曹操叉手说道:“主公!属下记得,咱们出征之前,在城南那个小酒馆遇到一个人……” 哦? 对啊! 经许褚这么一提醒,曹操眼神也亮了起来。 那个酒馆老板陈轩明,增在出征之前,就说过此次南征可以会遇到的问题。 如今细细想来,居然每一条都被言中了。 这是大才啊! 曹操痛失奉孝,本就求才若渴,一想到这里,直接豁然起身,沉声说道:“仲康,快备马,随我去一趟城南!” 去城南? 在场这些文武要员,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这议事才刚刚开始,丞相怎么就要走?城南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心中疑惑,但也没人敢阻拦,只能目送着曹操离开了相府。 许褚早就备好了马匹,两人骑着马直奔城南,停在了陈阳酒馆的门口。 陈阳正在柜台算账,见是曹操来了,用眼皮撩了一下,手上算账的动作不停,淡淡说道:“来了?坐吧,想要喝点什么?” “陈小先生知道我要来?”曹操更诧异了。 “不知道……”陈阳皱了皱眉头,“来我这酒馆不喝酒干嘛?我这又没有姑娘!” “呃……”曹操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先生,我们这次来,不是来喝酒,而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请教我?我就是个卖酒的,什么都不懂!请教我什么?”陈阳故作疑问道。 “此前听小先生议论南征之事,现在有了结果,确实如小先生所料!所以这次来是想问问,丞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曹操态度非常地诚恳。 看着曹操的样子,陈阳实在有些想笑。 哪个普通人会这么关心丞相接下来怎么办?你不是不打自招吗? 但陈阳也实在懒得挑明,便点点头说道:“老先生既然如此关心时事,那我就简单说说。” “如今丞相已败,江东的战局不再有悬念,老先生想问的,无非就是荆州的局势!荆南四郡已被刘备趁乱所夺,江夏郡也落入孙权之手。荆州所有争端,无非就是围绕南郡所展开的。” 曹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丞相在南郡设下两道防线。曹仁将军守江陵,乐进将军守襄阳,看起来互成犄角,牢不可破。但在我看来,江陵不可守,曹仁必败!”陈阳笃定地说道。 嘶…… 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 曹仁必败? 曹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子……曹仁将军从征多年,乃军中宿将,更有徐晃将军相辅佐,难道还挡不住刘备的进攻?” “老先生不必着急!” “其实在我看来,江陵对于丞相而言,不过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鸡肋,但确是能挑起孙刘之争的饵料!” “既然明知必败,倒不如就让曹仁将军撤出江陵,如此必会使孙刘两家鹬蚌相争,丞相即可坐收渔利,岂不快哉?” 第3章 我要放弃江陵 让出江陵,会挑起孙刘两家争端? 曹操眉头微皱,陷入沉思之中。 荆州毕竟是天下之腹,曹操还是非常看中的。 但眼下这种情况,控制整个荆州已经不现实了,只能退守南郡这个咽喉要道。 如果把江陵让出去,岂不相当于给孙刘联军递了一把刀? 到那时,不但襄阳的兵马随时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就连许昌也会受到不小的威胁。 “我还是相信曹仁将军,江陵必不会有失!”曹操沉声说道。 陈阳有些无语了。 不是说曹操雄才大略,是历史上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吗?怎么连这个浅显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老先生,你可以换一个思路。” “我们说,就算是曹仁将军能死守江陵,屹立不倒,那请问在孙刘联军的轮番进攻之下,丞相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要有多少兵马折损在江陵城下?” “而且只要曹仁将军在江陵一天,孙刘双方就会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全力与丞相,与朝廷为敌!” “但假如丞相甘愿放弃江陵,退守襄阳,那么不但可以保全实力,还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孙刘联军!” “江陵,扼守豫、扬、益三州要害之地,孙刘两家必然都想收入囊中。那么丞相只要一退兵,那么这江陵城该归哪方所有呢?” “若是孙权夺了江陵,刘备能甘愿吗?若是刘备夺了江陵,孙权能罢休吗?”说到这里,陈阳不由得笑了,“等他们双方陷于江陵之争,联盟不攻自破,又岂会再与丞相为敌呢?” “到时丞相只需隔岸观火,以逸待劳,等孙刘双方两败俱伤之际,丞相再趁势杀出。不要说区区一个江陵,就算是荆、扬二州,也未必不能收入囊中!” 嘶…… 呀! 这可是一箭三雕之计啊! 想通了这一点,曹操看向陈阳的目光又不一样了。 “小先生真是大才!不过今天老夫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这话,曹操向陈阳一抱拳,便转身出了酒馆,上马直奔相府而去。 这一来一回,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没有曹操的命令,这些文武大员也没敢散去,全都在相府内候着。 曹操迈步进了议事大厅,往主位上面一坐,目光在荀彧、程昱、荀攸等谋士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沉声问道:“诸位,对于荆州的局势,各位怎么看?” 众人一愣。 刚刚丞相还再总结赤壁之败的经验教训,怎么风风火火出去一趟之后,回来就开始讨论荆州的局势了? 程昱沉吟片刻,率先开口说道:“丞相!如今曹子孝、徐公明二位将军镇守将领,可谓是万无一失。虽然荆南四郡已失,但只要在休养一段时间,等缓过神来,丞相派子孝将军出兵南下,定能将四郡一举夺回!” “到那时,无论是东取扬州,还是西取益州,还不是在丞相一念之间?” 曹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其他人:“仲德已经说了自己的看法,你们不说话,也是这么想得吗?” 余下几个谋士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曹操的猜测。 “好!”曹操沉声道,“若是江陵没有战事,那仲德之言乃是上策。可若是孙刘联军进攻江陵,那又该如何是好?” 程昱微微一笑,没把曹操的话当回事。 “曹仁将军乃军中宿将,尤其擅守。江陵城有他坐镇,定会万无一失,丞相无需顾虑!”程昱摆摆手说道。 曹操一皱眉,显得有些不高兴。 那么一个市井少年都能看明白的道理,这些受倚重的朝廷重臣看不明白? 看曹操面露不悦之色,一旁荀攸赶紧上前说道:“丞相,孙刘联手来攻,或许会给子孝将军带来一些压力。但襄阳距江陵不远,乐进将军也不是易与之辈,丞相就不比忧心了!” “不!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 曹操气得够呛,没心思再说下去了人,直接摊牌道:“若是孙刘联手来攻,我打算放弃江陵,退守襄阳!” “放弃江陵?” 曹操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就凭江陵的地理位置,以及荆州治所的政治地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不可替代的军事要冲。 众人实在是想到不,有什么理由可以直接放弃。 “丞相!江陵乃荆州之要冲,是将来二次南下的桥头堡,万不可有失啊!” 噗通! 程昱直接就跪在了曹操面前,态度十分坚决。 “不知是何人蛊惑了丞相,竟然丞相起了放弃江陵之念!此事万万不可,还请丞相收回成命!” “请丞相收回成命!” 有了程昱开头,余下一大批谋士武将纷纷跪倒在地,言辞恳切,颇有逼宫之意。 “哼!愚蠢!” 曹操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冷冷说道:“尔等想得太简单了!我且问你们,若是孙刘联军合力还攻我江陵,我奋力抵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把他们拦在江陵城下?” “若是消耗巨大,最终挡住联军还罢了,要是拦不住,他们趁势追击,取襄阳,取南阳,进犯许昌,又该如何?” “我退出江陵,就是要离间孙刘联军,让他们这临时联盟,因江陵城而瓦解。到时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们鹬蚌相争!等到两败俱伤之际,我再让大军杀出,到那时荆襄各郡,岂不是尽在我掌握之中!” 这…… 曹操这一席话,顿时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能站在这里的,没有一个人是傻子,几乎片刻之间就相通了关键所在,随即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丞相……恕我愚钝,竟没想到这一步……”程昱本就体格健壮,却一下子羞红了脸,样子颇为滑稽。 “丞相神机妙岁,想出此等奇谋,我等真的万分佩服!”荀攸赶紧拱手说道。 看着面前文武群臣一脸佩服的样子,曹操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整个人似乎都要升华了。 也就在这时,曹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陈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真是大才啊! 曹操暗暗感叹! 第4章 必取西川 事情既然已经商定,曹操的调令文书很快下发到了南郡。 曹仁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遵从了曹操的命令,领兵撤出了江陵,回防襄阳。 紧接着诸葛亮定计,诈取江陵,从此荆州五郡落入刘备之手,孙刘之间看似牢不可破的联盟,也因此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 许都。 城南酒馆。 陈阳躺在门前的竹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享受着闲适的午后时光。 “叮!” “恭喜宿主预言成功,解锁成就‘初出茅庐’,获得【初级华佗医术】,兑换积分*300!请宿主继续努力!” 预言成功? 看来刘备已经成功夺取江陵了。 陈阳赶紧坐了起来,打开系统界面,查看着自己的奖励。 【初级华佗医术】显然已经发放,陈阳心念一动,就能感受到脑海中那庞杂的医药知识,就好像是已经学医半生一般。 至于300积分…… 虽然比起动辄上万的售价,还是非常的渺小,但总比初始的100积分要强不是? 有了积分,陈阳又忍不住打开了兑换商城。 一眼看过去,但凡是军需装备,武功技能,售价都贵的离谱。 几百积分的最多也只能兑换点日用品。 比如手纸、肥皂之类的。 最终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陈阳花了200积分兑换了“铜锅涮肉”套装,锅底食材蘸料一应俱全,由系统无限供应一个月,后续每续费一个月需要50积分。 又花了50积分,兑换了五箱听装可乐,准备吃火锅的时候喝上几听。 虽然商城里也有啤酒,但陈阳考虑了一番还是暂时放弃了。万一不小心吃成了痛风,那可就连哭得地方都没有了。 最后留下50积分压兜,以备不时之需。 兑换完成之后,陈阳就赶紧回屋把火锅可乐给拿了出来,准备好好饱餐一顿。 “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香?” 这边刚开锅,陈阳还没来得及下肉,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阳扭头看去,果然是曹操、许褚这主仆二人。 “老先生,你来得正好,来来来,跟我一起尝尝火锅!”陈阳迈步上前,拉起曹操胳膊就我往桌子旁边走。 许褚一见这个,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敢和丞相拉拉扯扯,这简直就是大不敬之罪,成何体统? 刚要上前呵斥,曹操却偷偷给了许褚一个眼神。 多少年了,也没有人敢在曹操面前如此放肆随意。但曹操并没有动怒,反而有了一种乐在其中的轻松感。 “来!老先生你坐!” “那个傻大个,你也别愣着了,你也坐!” 许褚:…… 曹操瞪了许褚一眼,示意他乖乖坐下之后,便一脸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火锅。 “小先生,这是什么吃食?难道不用在锅里烫熟吗?” 陈阳淡淡一笑:“老先生,你也常来,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叫我轩明就行。” “这个东西叫‘火锅’,要先夹起一块生肉,在这个沸腾的锅子里烫熟,然后蘸着你喜欢的蘸料,吃下去就可以了!” 一边为曹操解释,陈阳一边示范了一遍。 陈阳穿越过来已经五年了,这绝对是这五年来第一口火锅,那舒爽的感觉,简直让陈阳全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曹操本就是好吃这人,见陈阳的神情如此享受,也忍不住学着陈阳的样子,涮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嗯? 曹操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轩明,你这到底怎么做得!老夫吃了几十年的美食,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美味!真仿佛是仙宴一般啊!” 来不及等陈阳回答,曹操赶紧又夹起了一块肉去涮。 “哼哼……”陈阳微微一笑,把一杯可乐递到了曹操面前,“老先生,一块肉算什么,你再尝尝这个!” 曹操又吃下一块肉,把可乐接在手里,微微有些皱眉。 这东西怎么黑黢黢的,能喝吗? 不过一想到火锅的美味,曹操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 嗯? 嗯嗯? 嗯嗯嗯? 这东西也太好喝了吧! 这是什么口感? 沙沙的?甜甜的?好像还带着一股气儿? 喝上一口,真是舒服啊! “轩明……这到底是什么啊!是酒吗?怎么这么好喝?难道这是琼浆玉液不成?”说着话,曹操直接将这一杯饮尽。 陈阳笑着摇头:“这东西……叫可乐!” “火锅……可乐……”曹操喃喃重复了这两个名词,看向陈阳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重视。 本来曹操此来,是打算表明身份,邀请陈阳入仕的。 但现在曹操却改变了主意,想要再和陈阳多接触接触,万一仓促表明身份,把人家给吓怕了,就不是曹操想要看到的了。 “轩明!上次你说得很对,曹仁将军让出江陵之后,果然逼得孙刘反目。现在刘备就忙着巩固自己的势力,提防江东偷袭,根本就没心思攻打襄阳!” “你小小年纪,就能如此高瞻远瞩,真是让人佩服啊!”曹操放下杯子,由衷地赞叹道。 “唉……老先生,话不能这么说?”陈阳连连摆手,“是丞相高瞻远瞩,从善如流,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不然我陈轩明再怎么样,还能让曹仁将军从江陵撤军不成吗?” 花花轿子人人抬,捧了两句曹操显然没有坏处。 事实证明,这两句话比陈阳想象中更有效果,曹操脸上的笑容像菊花般绽放,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轩明啊!你这话虽然也有几分道理,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你啊!” “现如今,刘备已经夺取荆州五郡,实力不可小觑。依你看来,孙刘联盟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丞相又该如何做呢?” 陈阳喝了一口可乐,沉声说道:“如今天下各州郡,差不多都已安定。唯有益、凉、交三州,依旧争端不断。” “凉州地处边陲,刘备鞭长莫及;交州虽然近在咫尺,却多有烟瘴毒虫,取之无益。所以我敢断定,接下来天下之焦点,必在于西川与汉中!” “而刘备……必取西川!” 第5章 陈神医出手 “取西川?” 曹操皱了皱眉,面露些许怀疑之色。 “轩明,自刘焉入川以来,他们父子两代在西川经营近三十年,与益州各士族通婚交好,盘根错节,情势复杂。” “再加上蜀道艰险,易守难攻,就连丞相也不敢轻言夺取西川,那刘玄德刚取荆州不久,怎敢打西川的主意?” “先生所言有理!”陈阳点点头,对曹操的话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西川难取,刘璋也不会成为唯一一个能活到最后的汉末诸侯。 “但先生所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刘璋虽然交好西川世族,但也因为堵住了晋升通道,导致世族把持西川军政大权,主弱臣强,早晚必生变故。” “再有自初平年间,刘璋剿灭川南匪盗之后,川中兵马再无用武之地。除了巴郡之兵与汉中交手之外,其余所部军备松弛,久无征战,早已是不堪一击。” “最重要,也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一些外地入川的官员,一来不满刘璋偏安一隅,二来不满大权被世族把持,早就与刘璋离心离德。” “现在没有外部力量,所以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一旦有人攻入西川,这些问题都会瞬间暴露出来。到时候,刘璋的失败也在意料之中了!” 嘶…… 听了陈阳这番话,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 关于西川与汉中的局势,曹操也与谋士们探讨过。 陈阳说得这种种,荀攸、程昱等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却远没有陈阳这般一针见血。 “明轩身处许昌,却能将天下局势看得这般透彻,真是难得!难得啊!”曹操说着话,又端起了一杯可乐,“来,我敬你一杯!” “好!”陈阳也笑着举杯。 曹操拿起这杯可乐,刚喝了一口,脸色顿时大变。 手中的杯子再也拿捏不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头!我的头!” 曹操捂住脑袋,黄豆粒大小的冷汗直从额头上往下掉。 “贼子!你好大的胆子!” 许褚身为曹操护卫,对于曹操的安危非常敏感,见曹操突然头疼,顿时自责加恼怒一起涌上心头,直接拍案而起,奔陈阳打来。 在陈阳的酒馆,喝陈阳的东西。 现在出了问题,陈阳绝对难辞其咎。 许褚的武功该有多高? 这一拳含怒打出,来如闪电,势若奔雷,挂着风声直奔陈阳耳畔而来。 如果是一般人,只怕许褚这一拳下去,直接能将其面门砸烂。 但此前陈阳服用了系统奖励的“大力丸”,身体素质早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褚这一拳,在陈阳眼中也没有什么特别。 “啪!” 就在许褚的拳将要打在陈阳脸上的时候,闪电般伸出右手,瞬间握住了许褚的拳头。 “傻大个,你要干什么?”陈阳倒是没有动怒,只是声音冷了几分。 嗯? 曹操和许褚同时震惊。 看着陈阳长相清秀,身子瘦弱,居然能接住许褚这一拳? 但如此一来,许褚就更愤怒了。 在这小酒馆,居然还藏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年轻人,若说不是蓄意为之,谁会相信? “陈轩明!你纳命来!” 许褚欺身向前,想要继续和陈阳动手! “你这泼才!住手!”曹操一手按着脑袋,艰难地喝道,“我这头风是老毛病了,和轩明无关!还不退下!” 被曹操这么一呵斥,许褚赶紧停住了身形,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尴尬。 “轩明,我这老毛病犯了,能不能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曹操不再去管许褚,虚弱地对陈阳的说道。 陈阳点点头,起身扶着曹操来到了后院一间客房内。 曹操往床上一趟,就感觉头疼非但没有缓解,反正越痛欲裂。 “啊……”曹操耐不住疼痛,嘶声叫道。 陈阳看着曹操痛苦的样子,心中一动,从系统中取出来【华佗医术】自带的银针,上前说道:“老先生,我粗通医术,会几手针灸,要不让我试试,能不能帮你缓解一下?” “不行!” 许褚踏前一步,拦在了曹操床前,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开酒馆的,懂什么医术?我看你就是意图谋害!” “这样啊……” 陈阳点点头,将手里的银针揣进了怀里,戏虐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就看着你家主人如此疼痛?” “哼!”许褚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得,我现在就找别人来,也不能让你针灸!” “仲康……你让开……” 其实在曹操心中,多少也有些怀疑陈阳的水平。 如果在平时,曹操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不会为何,今日这疼痛尤其厉害,曹操实在是有些挨不住。 “就让轩明试试……我相信……相信他不会害我……”曹操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 许褚犹豫片刻,看着曹操那痛苦的神情,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让陈阳上前来。 “小子!你要敢耍花样……”许褚还想威胁两句。 陈阳完全无视了许褚,迈步到了曹操面前,从怀中掏出针袋。 这一刻。 陈阳仿佛是华佗附体,扁鹊重生,心中涌起了无限的自信,手中针毫不停顿地往曹操头上刺去。 一根! 两根! 三根! 第三根针刚刚刺到曹操头上,曹操那原本痛苦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平缓了下来。 “轩明……我舒服多了……”曹操话语间带着几分劫后余生般的兴奋。 但陈阳没有说话,而是聚精会神地为曹操施针。 很快,大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曹操的头上布满了银针,但曹操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陈阳终于停了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沉声问道:“老先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曹操一动不动地说道:“自我头风第一次发作至今,已经快十年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轻松,似乎我的头风已经好了!轩明……真是谢谢你……” 听曹操都这么说了,一旁的许褚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噗通! 许褚直接跪在了陈阳面前。 “神医,方才是我鲁莽了,请神医责罚!” 第6章 买土豆吗?价格童叟无欺 陈阳本来对许褚还有几分不爽。 但许褚这么一跪,陈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紧上前把许褚扶了起来。 曹操见两人的矛盾没有激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轻叹一声说道:“唉,轩明,你是有所不知。我这个头风病,已经快有十年光景了。每次虽然也疼痛不止,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次也不也知道为什么,居然痛到这个地步!唉,可能和最近太过劳累有关吧……” “太过劳累?难道老先生最近还有什么烦心之事吗?”陈阳顺势问道。 “唉……”曹操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最近年节不好,百姓收成很差,汝南方向很多村县已经断粮了。眼下西凉马腾蠢蠢欲动,一旦有难民涌入许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样啊……老先生稍等我片刻” 陈阳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起身收了曹操额头上的针,便转身走出房门。 没多大一会儿,陈阳便端着一碗土豆泥走到了曹操面前:“老先生,来,尝尝这个……” 曹操鼻头味道,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甘甜香气就直扑过来。 “这……这……这又是什么……” 曹操迫不及待夹起一口土豆泥,送入了口中。 “方才那个火锅,吃得是羊肉,总归是有迹可循。这东西到底什么,我竟然从未见过!”曹操满脸的惊讶之色,“软糯,甘甜,回味无穷,这是与火锅完全不同的美味啊!“ “老先生,你这个东西叫做土豆,你也可以叫他马铃薯。” “这是一种农作物,种在地里几个月就能成熟,对生长环境也没有特殊要求。最关键的,亩产可以达到六十到一百石!”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六十到一百石?” 曹操和许褚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明轩……你此话当真?”曹操猛然起身,一把抓住了陈阳的腕子,声音颤抖着说道,“现在的谷类,哪怕是遇到好时节,亩产也不过20石。上缴了赋税之后,百姓也就勉强够吃。一旦遇到灾年,那就是颗粒无收。” “如果这东西真能亩产六十石以上,那简直就是天下万民的大救星啊!不但百姓不用挨饿,丞相麾下几十万大军也不怕断粮了!” “嘿嘿……自然是当真!”陈阳促狭地笑道,“不过这个东西可不白给。” “老先生,你如此关心丞相的事情,想必是与丞相有些关系。那你回去告诉丞相,我这里的土豆以及耕作方法可以卖给他,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也算是为丞相尽一份绵薄之力!” 说着话,陈阳从怀里拿出两个土豆,放到了曹操面前:“这两个土豆你拿回去,也好在丞相面前有个说辞!” “好好好!那我这就回去禀报丞相,让他差人来买!”曹操再也躺不住了,直接抓起土豆,带着许褚就出了酒馆! 唉! 看着曹操远去的背影,陈阳又打开了商城界面。 之前兑换可乐的时候,陈阳发现了售价350积分的【二锅头】制造技术,只不过囊中羞涩,没有能力购买。 眼下酒馆售卖的“陈小白”,不过就是陈阳凭借记忆瞎鼓弄出来的,实际上与现在的酒拉不开多大的距离。 这要是能把“二锅头”给弄出来,那绝对可以风靡全国酒业,到那时可就不是一间小酒馆那么简单了。 所以现在陈阳只能希望,通过这个土豆,可以再赚一些兑换积分。 …… 曹操回到相府之中,即刻招了荀彧前来议事。 “文若!如今许昌城中粮价几何?”曹操凝眉问道。 “丞相,现在许都的粮价,已经逼近一千贯一斗了。周围郡县的粮价更是疯狂,一斗的价格已经突破了两千贯了。再这么下去,就必须让各郡县开仓放粮了!” “可一旦开仓放粮,那么势必就会造成储粮不足。万一孙刘北上,亦或是西凉马腾犯境,那我军将无粮可用,迟早哗变啊!“荀彧忧虑地说道。 “嗯……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曹操点了点头,沉声对荀彧说道,“文若,你速速前往城南酒馆,那里有个年轻人名唤陈明轩,他说有一种特殊的粮食,亩产能达到六十石以上!” “你即刻以我的名义,以两万贯一石的价格收购,他有多少就要多少!”说到这里,曹操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只要有了这批粮食,我们必定能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亩产六十石以上?”荀彧一声惊呼,满脸都写满了诧异。 在这个粮食普遍亩产只有二十石的年代,能有亩产六十石的粮食问世,这简直就是万民福音,神仙手段! “不错!”说着话,曹操从手中拿出了一个土豆,递到荀彧面前,“就是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黑黢黢的,但我已经尝过了,香软可口,老少皆宜。只要东西没问题,你全都买回来!” “这……” 荀彧看着面前的土豆,心中还是有些许的怀疑之色。 但见曹操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荀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至于价格,荀彧并没有质疑问。 毕竟这个土豆若是真能达到亩产六十石,别说两万贯一石,即使二十万贯一石都是物超所值。 “好!那我即刻前往!”荀彧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紧接着就见有一个侍女打扮的少女闯进了屋内。 曹操认识,这是宠妾环夫人的贴身婢女。 曹操心猛得向下一沉。 区区一个侍女刚不经通报,就闯入自己书房,甚至还是有外臣在场的情况下,那不是自己作死,就一定是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噗通! 侍女也没来得行礼,直接就拜倒在了曹操案前,不住地啜泣:“丞相!冲公子突发急症,快要不行了,环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 曹操豁然起身,两眼之中精光四射,周围隐隐有杀气环绕。 冲儿突发急症? 怎么可能! 第7章 灵丹妙药 在诸子之中,最让曹操宠爱的,除了已故的长子曹昂,就要数这个小儿子曹冲了。 曹冲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才智,很多时候就连曹操这个父亲都自愧不如。 所以在曹昂死后,曹操是打算把曹冲当接班人来培养的。 这十三年来,曹操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曹冲出一点意外。 所幸曹冲一直以来身体健康,并无早夭之相,让曹操还能感受到一丝欣慰。 可谁能想到。 这千防万防,曹冲还是出了事儿!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操面沉似水,冷声说道。 “不……不知道啊,冲公子今天下午在我们玩耍归来,喝了两口水之后,就说胸口疼,然后就坚持不住了……”侍女的目光中透露着恐惧。 “喝两口水?”曹操目光一凝,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水绝对没有问题!”侍女赶紧解释,“水是环夫人看到冲公子口渴,亲手倒的!” “她亲手倒的?”曹操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母子之情,环夫人都没有加害曹冲的理由。 可总不能没有人任何前兆,突然发病吧? 难道说…… 是有人在曹冲玩耍得过程中下的手? “先去看看!文若,你也随我一同去!”曹操吩咐一声,就赶紧往环夫人的住所赶去。 到了环夫人的院落之中,丫鬟婆子,家奴小厮忙里忙外的,早就乱成一团。 曹操径直进入屋内,越过众人,直接往床边走去。 见曹冲就躺在床上,小脸蜡黄,手捂着胸口,额头上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 “爹爹……孩儿疼……”曹冲见是曹操来了,忍不住开口道。 看着曹冲这个样子,曹操心痛如绞,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扭过头看向一旁的太医吉本问道:“吉太医,冲儿这是得了什么病?” “唉……”吉本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丞相,请恕臣直言,冲公子这是胸痹,万中无一,药石难治,只怕是……” 吉本没有说下去。 “药石难治?” 听到这个四个字,曹操身形晃了晃,脑袋隐隐作痛,似乎头风又要发作。 就在曹操下意识坐下缓解一下头疼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头风似乎没有发作,只是隐隐有些发疼,和往日头风发作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难道说……陈轩明真是能根治头风之症? 想到此处,曹操下意识看向了床上的曹冲。 既然那陈轩明能够医治头风,那么同样药石难治的胸痹,是否也能医治呢? 想到此处,曹操再也坐不住了。 “许褚!快去,请陈小先生过来!”曹操话一出口,就立刻摇头,“不!许褚!你去套一辆马车,我们亲自过去!” “喏!”许褚答应一声,便出门套了一辆马车。 紧接着几个军士抬着曹冲上了马车,直奔城南酒馆而去。环夫人等家眷本想跟随,但却被曹操阻止,只带着许褚和几名军士前往。 …… 曹操走了之后,陈阳又在前面吃了会儿火锅,就开始打扫残局。 刚收拾好,就听到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曹操、许褚等人抬着一个孩子就冲了进来。 陈阳笑了:“你们不是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莫非还想吃点火锅?” 曹操摇摇头,上前郑重地说道:“陈小先生,方才我回家之后,犬子突发急症,家中请得大夫无法医治。想到小先生精通医术,能为我医治头风,必然也能医治犬子!还请先生出手!” 哦? 陈阳微微一愣,迈步走到那孩子身边。 曹操的儿子实在太多,陈阳也懒得问这孩子的身份,上下看了看,不由得有些无奈。 这不是急性心脏病吗? 这也多亏是这孩子年纪小,能多撑一段时间,要是换个二三十岁的人,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陈阳打开兑换商城,用仅剩的50积分,换了一小瓶速效救心丸。 接着陈阳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便拿出一粒丸药,送入了曹冲口中。 几乎就在药丸进入曹冲口中的那一刹那,曹冲的脸上痛苦的神情明显就舒缓了不少,紧接着额头上也就没有了汗珠,脸色也渐渐变得红润了起来。 “爹爹!孩儿不疼了!”曹冲从侍卫抬着的床板上跳下来,兴奋地对曹操说道。 这…… 这就好了? 曹操、许褚以及在场的侍卫齐齐愣住了。 这些人刚才在环夫人院内,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太医令吉本,这位几乎代表了全国最高医术水平的太医,都已经明确说出了“药石难医”这四个字。 这几乎就是宣判了死刑了。 怎么到这里,几句话的功夫,这曹冲就变得生龙活虎了? 到底是这吉本医术太差,看不透曹冲的病情。 还是说这陈轩明真有神仙手段,能够把人从阎王手里面抢回来? 曹操与许褚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有了答案。 吉本能位居太医令,显然不可能是医术太差。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个名叫陈轩明的少年,真的有一身通天彻地的医术! “多谢先生对我儿救命之恩!”曹操对陈阳一躬到地,态度极为诚恳,就差直接给陈阳跪下了。 小曹冲显得也看清了形势,学着曹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冲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 这大小两位主子都表态了,许褚带着这几个侍卫干脆跪了下来,齐齐见礼。 冲? 原来是这小子是曹冲啊! 怪不得这么懂事,还知道说声谢谢。 一边想着,陈阳对曹操说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你我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也是朋友了,又怎么会对你的儿子坐视不理呢?” “再说……令郎这个病是顽疾,很难根治,这次虽然恢复了,但难保下次不会发作!所以,老先生也不要太过乐观!” “啊?”曹操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但是无妨……”陈阳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小瓶子,“我这里有专门针对令郎的良药,只要发病时服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千贯一粒,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第8章 末将义不容辞 呃…… 听了陈阳的话,曹操和许褚顿时一脸无语,就连小曹冲的眼神都变了。 前一秒还是一副智珠在握的高人模样,下一秒就开始谈钱,这前后也差距也有点太大了吧! 不过…… 曹操最不怕的就是谈钱。 再说了,一千贯就能买一颗夺天地造化的灵丹妙药,这简直再划算不过了好吗? “没问题!这种药丸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曹操长出了一口气,大包大揽地说道。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统统不算问题。 冲儿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看着曹操一脸兴奋,陈阳心中开始不爽了。 我tm! 答应得这么痛快! 要少了! “咳咳……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九颗药丸,就一并给你拿去吧!”陈阳心中腹议,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九颗?”曹操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虽然还不清楚这病的发作的频率,但曹冲这小小年纪,未来的路还长,只要九颗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小先生……这药,你也只有九颗吗?”曹操不死心地问道,“你放心,价格不是问题,只要你还有,别说一千贯,就算是两千贯,五千贯,哪怕是一万贯,我也都要了!” 两千贯? 五千贯? 一万贯?!! 这价格听得陈阳心里面直蹦。 但问题就在于,陈阳有心想卖,但一瓶十粒,刚刚给曹冲喂了一粒,就剩下九粒了,想多卖也没有。 帅男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老先生!你这说得是什么话?”陈阳把眼一瞪,故作发怒道。 “五千贯?一万贯?就这等救命灵药,真论起价值,莫说一万贯,你就算十万贯,百万贯,你又能在哪里买到?” “一千贯卖你一枚,不过是医者之心,不愿以他人性命相要挟,为自己谋利而已,真以为我缺这九千贯吗?” “再者说,这世上患此病者,并非你儿一人。今日我若把药丸尽数卖于你,那他日别人的儿子患上此病,求我医治,难道我坐视不理吗?” “老先生!你我相识一场,刚刚的药丸就算送你,咱们就此别过,不送!”陈阳一脸大义凛然,指着大门口,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曹操傻了。 许褚傻了。 随行的官兵也傻了。 刚刚还谈得好好的,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呢? 但曹操毕竟是枭雄人物,几乎转瞬间就相通了这其中关节,脸一下就臊得通红。 对啊! 吉太医早已说过,冲儿这命,已经是药石难医。 但这陈小先生却随手拿出药丸,就医治了冲儿的,这显然不是凡人手段。 这药丸,自然也不是凡药,其价值又岂是区区一千贯能够衡量的? 小先生肯将这药丸以千贯的价格销售,想必也是念在这几日的情分上,根本就不是为了赚钱! 如此神仙人物,我怎么会用如此龌龊的思想去揣测呢? “陈仙师!此事是我错了!” 此刻,曹操对陈阳的敬佩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知不觉都改了称呼,无比诚恳地说道。 “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冒犯了仙师。我愿意接受仙师任何惩罚,但冲儿还年幼,若是没有仙师出手相助,只怕命不久矣。” “还请仙师慈悲,救冲儿一命!一千贯的价格,我只要这九粒就可……不,六粒就可以!”曹操佝偻着身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这……” 一旁许褚心急如焚,都快哭出来了。 许褚自黄巾年前追随曹操,至今已经快二十载,何曾见过曹操这般样子? 堂堂相距北方的霸主,却甘愿在这么一个年轻人面前放弃姿态,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如果让朝堂上那些文武大臣看到这一幕,只怕一个个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 “请仙师出手相助,我等也愿一起受罚!”许褚赶紧再次退到,哀求道。 “唉!” 陈阳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医者以慈悲为怀,救济天下。我虽然并非医者,也不忍心看到如此少年就此夭折。” “也罢!就像方才说得那样,这里有九粒药丸,你都拿去,令郎发病之时,可他服下便可。什么时候用尽了,再来找我便可!” 见陈阳松口了,曹操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接过药瓶,连连道谢。 “老先生……不必如此见外,什么先湿先干的,叫我轩明就行!”陈阳连连摆手。 这波b装过了就行了,要是陷在b里面出不来了,那就完蛋了。 “这……”曹操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本以为得罪了陈阳,就此之后,再不能那样吃着火锅喝着可乐了,没想到陈阳竟如此大度,丝毫没放在心上。 “好!轩明,那今日我们就先回去了,让冲儿好好休息休息。钱一会儿就让人送过来!”曹操一脸兴奋地说道。 “好说!” 陈阳点点头,随手从柜台后面拿出两听可乐,递到了曹冲面前,“小冲啊,回去以后,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保养好身子,以后干一番大事业!来,这两听可乐拿回去喝吧!” 可乐? 曹冲看着眼前的两个红色小瓶瓶一脸懵,还是礼貌地给陈阳说了声谢谢。 许褚在旁边看见了,下意识就咽了一下唾沫。 这东西,太好喝了! 但许褚没说话,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怎么能把这两瓶好喝的骗过来。 “轩明!那我们就告辞了!”曹操又向陈阳一拱手,拉着曹冲就离开了酒馆。 一行人刚一出酒馆,许褚就凑到了曹冲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冲公子,你知道这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曹冲也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这个东西啊,是酒的一种,特别辣,非常难喝,而且对小孩子的身体也不好!”许褚说到这,稍稍挣扎了一下,“如果你不想喝得话,末将可以替公子喝了!” “你替我喝了!?”曹冲歪着脑袋,似乎在考量着事情的可行性。 “对啊!”许褚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地说道,“保护公子安危,是末将义不容辞的之事!” 第9章 震惊 “真是这样吗?” 曹冲眨着一双乌亮的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许褚。 虽然曹冲辨别不出这可乐到底好喝与否,但却觉得眼前这个大个子怪怪的。 “那当然,末将怎么会骗公子呢?”许褚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分给你一瓶吧……”曹冲一脸懵懂,分出一听可乐就打算递给许褚。 “仲康!你干嘛呢?” 就在许褚马上就要接过可乐的时候,曹操突然开口呵斥道。 “呃……我这个……”许褚一脸尴尬,只能悻悻地收回手了。 曹操瞪了许褚一眼,蹲在曹冲面前,笑呵呵地说道:“冲儿,别听这泼才胡说!我曹操的儿子,需要他来保护吗?来,把这可乐给爹,爹替你喝!” 许褚:…… 曹冲:…… 众侍卫:……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曹操直接拿过曹冲手里的两瓶可乐,脸不红气不喘,直接把可乐往怀里一踹,上了马车。 “还不快走?”曹操撩开车帘催促道,似乎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哦哦……” 许褚这才反应过来,先把曹冲报上了马上,随后驾着车就往相府方向而去。 …… “叮!” “恭喜宿主改变历史名人命运,挽救天才少年,解锁称号‘妙手丹心’,奖励兑换积分*500。” 曹操等人没走多久,陈阳的脑海中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积分五百? 陈阳心中一阵狂喜。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 刚刚还兑换白酒的制作套装,好好更新一下白酒产业,淘汰掉自己瞎捣鼓出来的“陈小白”,到时候酒馆的客流量可就不是维持温饱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陈阳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打开了商城页面,开始翻找之前看好的“二锅头制造技术”。可是找来找去,陈阳都没有发现“二锅头”的字样。 这尼玛就离谱!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的二锅头呢?”陈阳“气急败坏”地询问道。 “叮!” “兑换商城每次打开,商品都会随机刷新,每次刷新可以展示五十项商品。如果宿主想要购买某种特定商品,可以花费一百积分进行锁定!锁定之后的商城,将不会再进行刷新。” 啥? 陈阳懵了。 还有这种规定? 之前怎么不知道? 还要花一百积分进行锁定,这尼玛抢钱啊!! 唉? 等等…… 既然每次打开都能刷新,那我是不是可以…… “叮!” “为了防止宿主恶意刷新商城,本系统设有监察机制,一旦发现宿主有恶意刷新行为,便即刻取消商城功能!” 我tm! 陈阳差点没有一口血喷将出来。 垃圾系统,毁我青春! 虽然心中非常恼怒,但事已至此,陈阳已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等待着下次自然刷新。 …… 丞相府,环夫人小院。 院内的气氛依旧非常沉默。· 前来看望曹冲的这些人,包括曹操的妻妾、儿女,以及一众太医,所有人都集聚一堂,等着曹操归来。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曹操到底把曹冲带去了哪里,但既然没有出城,今日便一定会有一个结果。 曹冲的生母环夫人,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两眼空洞无神,呆呆地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对于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女眷来说,儿子简直就是决定后半生的头等大事。 如果儿子出类拔萃,那母亲也相应能过上优越的生活;如果儿子懦弱无能,母亲又没有一个正室的名分,那晚景多半凄凉。 环夫人虽然得曹操宠爱,但正妻卞氏已经生了三个儿子,无论是曹丕、曹植还是曹彰,全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再加上卞氏正妻的地位,在曹家的地位简直无可撼动。 环夫人虽然也生了三个儿子,但除了长子曹冲天资聪颖,深得曹操喜爱之外,曹据、曹宇两个儿子都还年幼,看不出什么好坏。 所以环夫人对未来所有的希望,可以说全放在了曹冲的身上。 如今曹冲却出了意外,这对环夫人的打击,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其余女眷自然也明白环夫人的心思,只能在一旁小声的安慰着。 在卞夫人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用眼光上下打量着环夫人,眼神中透漏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之色。 自长兄曹昂死后,他曹丕也就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嫡长子,也是曹氏当仁不让的继承人。 可当曹冲年纪轻轻就展露了惊人天资,并且曹操还多次表示要传位于曹冲之后,曹丕心中也生起了一丝危机感。 要说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忌惮之心,那是绝对不可能。 但要说暗害曹冲,提前除了这个隐患,曹丕却从来也没有想过。毕竟当年长兄曹昂在世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排挤这些兄弟。 所以当曹丕听闻曹冲病情之时,心情还是颇为复杂的。 一方面是曹冲一死,便去了心腹大患,多少也有些开心;但这个弟弟才十三岁,就这么无端夭折,曹丕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看到环夫人伤心成这个样子,曹丕的心情也就更加复杂了。 至于说……曹冲的病还能不能治好,曹丕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连吉太医都说了无药可医,那还有什么痊愈的希望? 可就在这时,院落外忽然传来了曹操那熟悉的爽朗笑声。 曹丕心头顿时一震。 在这种情况下,父亲为什么还会发笑? 难道是冲弟之死,对父亲打击太大,让父亲得了失心疯了?? 曹丕正想着,骇然的一幕就发生了。 一个多时辰前还脸色蜡黄,躺在床上疼痛难止的曹冲,此时竟如没事人一般,一碰一跳地走进了屋子,看起来竟与平常无异! 这…… 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太医令吉本,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看到了山精妖怪一般。 “儿啊!我的儿!” 环夫人可不管这些,原本已经哭干的眼睛中,竟一下子又流出泪来,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曹冲! 第10章 曹丕的心事 对于环夫人的失态,在场的人全都见怪不怪。毕竟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不是谁都能体会的。 让众人更加关心的,是曹冲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本药石难医的病情,在短短一个时辰之间就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很快,曹操迈着四方步子走了进来,脸上也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容。 “行啦!我找人已经给冲儿看过了,经过高人一番诊断,冲儿现在已经没事了。都散了吧,别打扰他们母子团聚了!”曹操摆了摆手说道。 以往曹操说话,那真是如圣旨一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现在,全场居然没有个迈步,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曹操,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求知欲。 尤其是太医吉本,那眼睛就像要长到曹操身上了,就像是看到一个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的大美人一般。 “丞相!下官学医四十载,诊治病人不知凡几,遇到的疑难杂症更是不计其数。这等胸痹之症,不要说下官,就算是华佗、张仲景也是无能为力。” “不知道丞相到哪里找得高人,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就治好了这胸痹之症!此法若是能推广开来,势必造福无数黎民百姓。为天下万民计,下官恳请丞相能够代为引荐一下这位高人,让下官好好请教一二!”吉本的态度非常诚恳,完全就是一副以后忧国忧民的医者形象。 这个…… 曹操迟疑了一下。 按说吉本的要求,实在再正常不过,按道理没有理由拒绝。 但曹操现在还不想暴露陈阳,甚至还给许褚等人下了封口令。所以把陈阳引荐给吉本,显然不符合曹操的预期。 “吉太医,不是我不想引荐你,实在是高人隐居避世,不想见客!”曹操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小药瓶,“但我给你告诉你,高人只给冲儿吃了这个药丸,就治好了冲儿的病!” “我和一共还有九颗,我给你先给你一颗,让你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破解这药的配方!”曹操说着话,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药丸,递到了吉本面前。 吉本顿时如临大敌,把两只手在衣服上使劲蹭了蹭,朝圣一般捧过药丸,放到鼻尖处闻了一闻。 嘶…… 这一闻不打紧,吉本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变得极为震惊和恐慌。 “吉太医,怎么了?”吉本这一下,弄得曹操也有些拿不准了,下意识出声问道。 吉本神情极为凝重地说道:“丞相,下官行医三十余载,辨识天下药材。任何药物,只要下官一问,便能分辨出其成分、属性。但这颗药丸,虽然也是由药材制成,但下官却分辨不出这到底和何种药材!” “吉太医……那这药不会对我冲儿有害吧?”环夫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问道。 “当然不会!”吉太医连连摇头,“此药丸的成分下官虽分辨不出,但却可以断定在,这药材成分绝对是无毒无害的。只是惊讶于,此人居然能发掘出还没有通用的药材。” “此人对于药理医术一道上的研究,要远远超过老臣啊!”吉本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由衷地说道。 吉本的医术,在灵帝年间就已经小有名气,到现在更是隐隐有大汉第一名医的趋势。 所以听吉本这么一说,在场这些人也就下意识相信,并且对曹操口中那位高人产生了兴趣。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也不能保证没个头疼脑热。 要是能结识到连吉太医都要俯首认输的名医,那生命安全岂不是多了一层保障? 尤其是曹丕,两眼紧紧盯着吉本手中的药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哼……吉太医你也不必灰心,高人的神仙手段,又岂是你我凡人能够揣测的?”曹操说着话,下意识挺了挺胸脯,仿佛那高人不是陈阳,而是他曹操一般。 “也对!也对!”吉本显然也认可了这是神仙手段,不住地点头,“丞相,不知这药丸,可以否让下官带回去研究一番?” 这个嘛…… 曹操心中有些犹豫。 毕竟是曹冲的救命药,丢一颗就少一颗。 但一想到陈阳的所说可以持续供应,以及吉本可怜兮兮的样子,曹操也就点点头:“行吧,你就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但是切记,不要外传!” “喏!”吉本大喜过望,赶紧答应了下来。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经过这一番折腾,曹操也感觉有些累了,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这回众人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也就没人赖着不走了,纷纷向曹操告辞之后,离开了环夫人的院落。 曹丕由于年龄最长,已经被任命为五官中郎将,搬到了丞相府外独居,所以与这些兄弟女眷并不是一条路。 出了丞相府,曹丕没有骑马,就一个人沿着许都街头踽踽独行,显得心事重重,似乎是要考虑一些什么。 回到府内之中,曹丕径直就往后宅二来。 刚一到后宅的花园,就巧曹丕的妻子甄洛正在散步,见到曹丕风风火火地回来,顿时有些诧异地说道:“子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曹丕看着妻子花容月貌的俏脸,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她就往屋内走。 到了屋内僻静之处,曹丕一下子就抱住了甄洛,情绪显得非常低沉:“宓儿,刚刚冲弟突然急病,被吉太医诊治之后,说是药石难医。” “什么?”甄洛身为嫂子,自然是见过曹冲几面,顿时感到诧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通知我?” 曹丕摇了摇头:“事发突然,你又不在相府内,所以没来得及通用你。不过你不必担心,冲儿的病,已经被父亲找人医好了!” “医好了?”甄洛秀眉微蹙,疑惑地说道,“既然已经治好了,那你怎么还情绪如此低落?” “唉!” 曹丕长叹一声,松开了甄洛,缓缓说道:“因为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也应该找父亲口中这位高人诊治一下?” 第11章 曹二问诊 一直以来,曹丕身上都隐藏着一个惊天的大幂幂。 这个秘密除了曹丕的枕边人甄洛之外,再没有任何人知晓。 实际上,曹丕从十几岁开始,就患上了一种怪病。 这种怪病不会让曹丕卧病在床,更不会影响曹丕身体的成长,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但曹丕本人却知道,这种病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身体。 往往午夜梦回,他都会因全身的疼痛而惊醒,之后便再难以入睡。 早年间曹丕也曾试探性地找太医诊治,但却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人能看破其中的端倪。 后来随着曹丕年龄的增大,也就渐渐把这件事深埋在了心底,连生母卞氏也没有告知。 一是没有太医能看出病症所在,就算说了也没什么用;二来也是曹丕不敢声张,生怕曹操知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从而把自己排出继承人的候选名单。 所以这十年时间,曹丕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活得非常痛苦,直到他在邺城遇到了甄洛。 面对这个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曹丕根本无法掩盖的自己病痛,所以甄洛也成了唯一一个知晓曹丕病痛的人。 也正因如此,曹丕在甄洛面前也能得到一种真正的放松,才能坦然地问出这句话。 “当然要去啊!”甄洛一对大眼睛中,蓦然绽放出惊喜之色。 甄洛已经失去过一次丈夫,体验了一次那种像浮萍般飘零无助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所以对于曹丕的身体,甄洛一直非常担忧。 只是碍于曹丕的态度,甄洛平时不会轻易说什么。 眼看这次曹丕主动提起,甄洛再也忍不住,下意识就打开了心扉。 “子桓!吉太医可是朝中医道圣手,连他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却被那位高人轻易化解,想必定是一位避世不出的医道宗师。这可是一次良机啊!” “这病已经纠缠你快十年的时间了,一直也得不到解决。尤其实这段时间,你夜里醒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就再也没有康复的希望了!”甄洛忍不住抓住了曹丕的胳膊,“子桓,你一定要去啊!” “唉……”曹丕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宓儿,你说这些话,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父亲没有透露此人的身份,我若是贸然打听,惊动了父亲,只怕我这病也就瞒不住了!” “子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我相信父亲也是这么想得!你担心的那件事,我能理解。但若是那高人能够医好你的病,那这件事不就迎刃而解吗?你还担心些什么?”甄洛急切地说道。 “可是……”曹丕忧虑地说道,“若是那高人治不好的病,事情又被父亲得知,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看着曹丕痛苦的样子,甄洛顿时涌起一阵心疼,也不忍再继续苛责,只能缓缓将曹丕抱住,“子桓,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若你实在不想让父亲知晓,不如先偷偷打探一下,私下去拜访这位高人。想来,父亲也不会一个人去找这位高人吧!” 嘶…… 曹丕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明悟之色。 …… 翌日。 城南酒馆门口。 曹丕穿着一身粗布短衣,在酒馆外探头探脑,想要确定是不是这里。 对于陈阳的消息,曹操虽然已经下了封口令。 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丞相长公子这个身份,想打听到这个酒馆的消息也不算太难。 毕竟那日送曹冲来酒馆的,可不止曹操和许褚两个人。 但到了这酒馆门口,曹丕却有些犹豫,不敢轻易进入。 一来这酒馆平平无奇,看不出什么仙家气象;二来曹丕也是做贼心虚,瞒着曹操偷偷来次,生怕被自己老爹抓个现形,那就傻了。 “你在这探头探脑地干嘛呢?我这就是个小酒馆,可没有东西可偷?” 曹丕正在那里犹豫着,一个戏虐且年轻的声音突然传来。 循声看去,曹丕就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领着一只水桶站在门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曹丕脸一下子就红了。 不过事已至此,来都来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吧? 没办法,曹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上来,对这少年深施一礼,恭敬地说道:“小先生,在下想求见陈轩明陈公子,还请代为引荐一下!” “哦?”陈阳一听这话,顿时笑了,把右手的水桶换到左手,笑着说道,“你找陈轩明,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啊? 曹丕心中又是一惊。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个陈高人年纪很小。 但曹丕是真的没有想到,这陈高人的年纪竟然能小到这个地步。 这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医术居然能比当了二十年太医的吉本还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鹤发童颜?返老还童? 曹丕不敢怠慢,赶紧又是深施一礼:“原来是陈公子当面,在下被一顽疾困扰多年,有幸听闻公子医术惊人,特来求公子出手医治!” 说完这番话,曹丕心中一阵忐忑,生怕陈阳嘴里说出一个“不”字。 “看病啊?那行,你先跟我进来吧!”陈阳点了点头,把水桶往门边一放,带着曹丕就到了屋内。 往竹椅上一坐,陈阳就笑着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曹丕刚要坐下,一听陈阳开口发问,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好,沉声说道:“在下姓曹,家中行二,大名叫曹仲,公子叫我曹二就行!” 曹二? 陈阳看着曹丕一本正经的样子,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陈阳很清楚。 除了昨天医治曹冲之外,自己就再也没有展示过医术。 这个曹二上来就要求医,而是姓曹,多半也是曹操的子侄,瞒着曹操偷偷过来的。 在家中行二? 莫非是将来的只当了七年皇帝就归西的曹丕曹子桓? 那他来这要看得病……莫非就是…… 呵呵! 真是有意思了。 第12章 消渴之症 曹氏为司马氏所篡,最终导致中原倾颓,五胡乱华,每每想来,总是让人扼腕叹息。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曹丕、曹睿两代帝王英年早逝,在托孤人选上识人不明,这才给了司马氏可乘之机。 如果这父子二人加在一起,能再多活三十年的时间,那便绝无司马氏篡魏之事,说不定那横跨几百年的大割据、大分裂时代也能避免。 后世有许多历史爱好者分析,说是曹丕、曹睿父子二人,明明都是壮年即位,平时也看不出什么病症,却突然发病离世,让人很是奇怪。 多半就是曹丕从胎里带出的病症,最终祸及子孙,让曹睿连个儿子都没能生出来。 但这种说法,陈阳多少是有些嗤之以鼻的。 毕竟曹丕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四个人,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岁,要说真是胎中带病,那也是曹操与卞夫人的结合有问题,不能只怪曹丕一个人。 不过现在看到曹丕瞒着曹操,偷偷前来诊病,这让陈阳心中的想法多少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这曹丕身上真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病? “二兄,来,你先坐!”陈阳心中想着,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亲切地对曹丕说道。 二……二兄? 曹丕一脸懵逼,但想要这个名字是自己取的,只能咬着牙认了,缓缓坐到了陈阳面前。 “说说吧,身体有什么不适之处?”陈阳一边问着,一边快速打量着曹丕的气色。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一般医道高深的老中医,基本上打眼一看病人的气色,就知道这人患得是什么病。 陈阳得到的“初级华佗医术”,所学知识也都是这些套路。 但问题就在于,曹丕怎么起色与常人无异啊?看上去就是二十多岁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精气神十足,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这个……”面对陈阳的询问,曹丕也是非常纠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这个病症,他不是随时都发病,但却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而且每次的疼痛难受的感觉还各不相同。 这种病别说其他人,就连曹丕自己都感觉到很难以置信。 要是就这么说给高人……高人会不会觉得在戏耍与他啊? 曹丕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不想说?那不妨让我猜一下!”陈阳神秘一笑,缓缓开口说道,“你这病并不会经常发作,平时你与常人并无两样,但一到夜深人静,亦或者身处僻静之处,才会感觉全身疼痛。” “一旦到了第二日,却又一切如常,就连你自己都怀疑,身上是否有这种怪病?我猜得是也不是?” 这…… 曹丕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满脸都写着骇然之色。 “陈公子……不……陈仙师,在下的病症,您是如何得知?”曹丕急促地问道。 如果说曹冲被一颗小药丸治好,只能间接让曹丕感受到冲击的话。 那么眼下,这种对曹丕面对面的冲击,震惊程度简直就让人无以复加的。 陈阳暗中撇了撇嘴。 这种事情还用如何得知?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 要不是这病症发作时间私密,而且不影响平时生活,曹操这个当爹能到死都发现不了儿子有病? “二兄言重了。什么仙师不仙师的,陈某也是粗通医术,观你的气色,勉强猜出一二罢了!”陈阳笑着说道。 哎呀! 曹丕看向陈阳的目光顿时又敬重了几分。 什么是高人? 什么是仙师? 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谦逊有节,进退有度,不盛气凌人,不恃才傲物。 明明医术高超绝顶,足以藐看世间所有医者,但却偏偏说自己粗通医术,这是何等的心胸和气度,简直让人汗颜三生啊! 但仙师越是这样,岂不说明越能说明治愈的可能性高吗? “陈仙师!请我这病还有救嘛?”曹丕赶紧追问道。 如果真能把这病解决掉,去了这心腹大患,只怕就是让曹丕去吃小汉堡,曹丕都能顺下去两斤陈小白。 “这个嘛……” 陈阳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毕竟这曹丕到底是什么病,陈阳完全没个头绪,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系统!你知不知道这曹丕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陈阳在脑海中偷偷对系统开口。 “叮!” “系统直接出手诊治病情,并提供治疗,每次五百兑换积分!” 你说啥? 陈阳第一次有而立掀桌子的冲动。 好不容易攒下五百积分,就等着换【二锅头制作套装】,革新三国时期的白酒工业呢,结果这曹丕上来就要给打回原形! 我忍! 陈阳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装得b,就算跪着也要装完! “兑换!立刻帮我诊治曹丕的病情!” 陈阳话音刚落,余额处的五百积分瞬间消失,系统也随之开口说道。 “叮!系统检测到曹丕所患为1型糖尿病,治疗方法为胰岛素制丸,并且要控制糖分摄入!” “胰岛素制丸*10,已发放到系统仓库,宿主可随时提取。” 就在陈阳与系统对话的功夫,曹丕一直在偷眼看着陈阳,越看曹丕就越是心惊。 陈仙师年纪虽然不大,但却俨然有了宗师风范。 看看往那里一坐,虽然一脸沉思,没有说话,但却是渊渟岳峙,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高山仰止,忍不住就要顶礼膜拜。 真是有仙家气象啊! 就在曹丕暗自感叹的时候,陈阳已经从系统空间取出了胰岛素制丸,偷偷藏在袖子里,目光又向曹丕看来。 糖尿病? 陈阳还是无法把这个词语和曹操这个两千多年的古人联系在一起。 按说糖尿病是个典型的富贵病,只有每天大吃二喝,又不运动,才容易得这种消渴之症。 想汉末三国这种物资匮乏的年代,居然也有人能得上糖尿病,还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不愧是曹家的公子啊,伙食这方面还真没得说。 那么既然曹丕身患消渴之症,那么曹睿英年早逝也就有迹可循了。 第13章 不治自消 陈阳前世一位长辈,就是因为2型糖尿病去世,因此陈阳对这消渴之症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种病,有很多大的几率遗传。 当然,倒不是说后代就一定会得这种病,而是体内会带有致病基因。在同等条件下,携带这种致病基因的,更容易患上消渴之症。 曹睿作为曹丕长子,出生之时,想必身上也就带了这种致病基因。再加上后期曹丕移情别恋,导致曹睿常年生活在一个不安稳的状态之中。 登基之后,曹睿放开这种压抑,大肆享受,就诱发了体内的致病因子。再加上长期得不到规范治疗,情绪波动大,饮食又不节制,最终在各种并发症的作用下英年早逝,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如此说来……在未来的日子里在,只要能控制住曹丕的血糖,延缓并发症的产生,那么曹丕少说也还能活个十几年,其中可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至少……不会让他司马氏那头冢虎钻了空子…… 一想到司马懿,陈阳忽然想到,曹操征辟司马懿入仕,正是在赤壁之战后。 那么现在,曹丕与司马懿之间,应该还没有建立君臣关系,那或许可以把这个未来的不稳定因素,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想到此处,陈阳目光一凝,沉声对曹丕说道:“二兄,我且问你,你这病痛之感,是不是常发生在饭后?” 这…… 曹丕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以往病痛发作,都是不定时的突然来袭,给人一种无迹可寻之感,所以曹丕也就没去深究。 现在听陈阳这么一提醒,曹丕稍稍回忆了一下,发现事情果真如陈阳所言,病痛来袭之际,还真就是饭后的几个时辰之内。 难道说……是有人长期在餐饭中下毒,想要意图谋害? 曹丕一下子紧张起来,忐忑地看着陈阳说道:“仙师……难道说我之所以会在饭后感觉疼痛,是因为有人常年在我的餐饭中下毒?” 下毒? 陈阳一阵愕然。 果然生于帝王家,脑子里想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的阴谋论? 你可是曹操的儿子,谁是嫌活的命长了,敢给你下毒? “二兄你多虑了!”陈阳连连摆手,“这和下毒无关,也没人给你下毒!你是得上糖尿病了,以后要多注意饮食了?” “啥?啥病?” 曹丕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出故障了,这仙师怎么就说一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呃……就是你们常说的消渴之症!这个你听说过吧?”陈阳有些无奈地说道。 “消渴之症?”曹丕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怀疑,“仙师,这消渴之症,虽然稀少,但也不是从无耳闻,为何其他太……其他大夫给我诊治,确实一无所获?” “哼……”陈阳冷哼一声,“所谓消渴之症,其种类繁杂多样,不可定数。现今所流传的消渴之症,只不过是一个分支而已。曹公子若是不信,尽可离去便是!” 说这话,陈阳便要起身离开。 开玩笑! 劳资为了你的糖尿病,刚刚花了五百大洋!劳资还没管你要诊费呢,你还质疑起劳资来了! 不好意思,我也是有脾气的! 见陈阳似乎是生气了,曹丕赶紧起身说道:“仙师息怒!我并非是质疑,只是简单咨询一下而已!万望仙师海涵!” 哼! 陈阳轻哼一声,无语地看着曹丕。 这个曹丕,怎么和他爹曹操一个样子?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 和你好说好商量不行,非要等掀桌子了,才知道后悔。 “罢了!”陈阳摆摆手,又重新坐回了竹椅,沉声说道,“既然你能找到这里,那你我也算是有缘,也就不追究了。” “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曹丕赶紧拱手道谢,心中对陈阳的崇拜更是上了几个阶梯。 果然是仙师啊! 心地仁慈,不争不抢。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你这个消渴之症,若是长期发展下去,定然是活不过四十岁。”陈阳眼皮撩了撩,缓缓说道。 可曹丕一听这话,差点没原地疯掉。 什么? 活不过四十? 要知道,自己的老爹曹操今年都五十多了,还是身体倍棒,感觉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结果自己连四十都活不到,那还争什么世子啊? 就算争到了,又有个屁用? 老爹还没死呢,自己先挂掉了。 这和人死了,钱没花了有什么区别? 简直就是异曲同工之妙! “仙师!仙师!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曹丕整个人直接慌了,往前跪爬了两步,直接就抱住了陈阳的大腿。 之前曹丕还对陈阳有几分怀疑,可现在是完全把陈阳当成了救命稻草! “唉!二兄不必如此!”陈阳一弯腰,把曹丕从地上扶了起来,摆手道,“消渴之症虽然会致人死命,但只要听我的话,早加干预,活了七老八十不成问题!” “我听!我听!仙师请讲!”曹丕一脸的渴求,就差拿出个小本记笔记了。 唉! 陈阳暗叹一声。 如果当年有上学的时候,有半点曹丕这个劲头,早就考上211大学了,何至于去了一个二流本科? 陈阳摇了摇头,驱散了这些可笑的想法,沉声说道:“第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吃上面要克制。” “二兄,如果想要活命,那么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吃任何大鱼大肉!不能吃馒头,汤饼等一切面食,更不能饮酒!最好每天吃一些绿叶菜!” “还有!不久之后,曹丞相会大力推广一种叫土豆的粮食,你也不能吃!” “只要你能做到这几点,那么这你不治之症,就会康复大半,你基本上也不会再出现疼痛难止的症状了。” “最后!我这里有十颗药丸。如果你按我上面所说,还是犯病的话,那就吃上一颗药丸!如此控制一段时间之后,你的消渴之症便会不治自消!” “但你究竟能活到多少岁,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14章 司马懿欠你钱不还 “多谢仙师!“ “仙师嘱托,我必当谨记!” 曹丕说着话,小心翼翼地从陈阳手中接过装有十颗胰岛素制丸的小药瓶,就像是接过了价值连城的玉玺一般。 “记住,一颗药丸一千贯,全国统一价。别忘了给我送过来。要不然,你就别想再进我的门了!”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呃…… 一千贯? 曹丕同曹操一样,完全没料到陈阳还会收钱,下意识就是一愣。 但很快曹丕就反应了过来,赶紧说道:“仙师放心,钱肯定一分不少的送过来!” 虽然分文不取更有高人风范,但谁又规定高人就不能收钱呢? 高人家的大米是大风刮来得? “嗯!不错!比某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上道过了。”陈阳看着曹丕,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嚏!” 丞相府内,刚刚起床的曹操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一脸懵逼地说道:“谁在这骂我呢?” “但是……仙师,在下还有一事不明!”曹丕有些疑惑地问道,“就是您刚刚说得那个‘土豆’是何物?在下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这个嘛……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陈阳卖了一个关子,没有明说,“土豆这个东西,你到时一定就会知道。只是切记,你千万不可食用。不然全身酸痛难忍,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明白!”曹丕将药丸收进怀内,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仙师,在下就先告辞了!” “行!走吧,就不送了!”陈阳挥了挥手,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本来陈阳还打算给曹丕拿上一瓶可乐的,但考虑到曹丕糖尿病这个现实状况,陈阳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曹丕又向陈阳深施一礼,便转身往酒馆外走去。 “等会儿!”陈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叫住了曹丕。 “仙师还有何吩咐?”曹丕一脸惊喜地回过头,以为陈阳又要拿出什么好东西。 “啊……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陈阳停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不知道你认不认一个叫司马懿的人。” “司马懿?”曹丕略一思索,就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人。他是河内司马氏的子弟,家中行二,字仲达,颇有才名。” “而且听闻前些年曹司空想要征辟此人入仕,却被他给拒绝了。这等不畏强权的人物,我倒也想结交一下。怎么?仙师认得此人?” 曹丕这话说出来,心中先入为主就认为陈阳想要结交司马懿,便琢磨着怎么才能做个中间人,顺便讨好一下陈阳。 这要是因此讨了仙师欢心,说不定以后的药…… “不!我不认得他!我也不想认得他!”陈阳无情发言,直接让曹丕梦碎,“我之所以提到此人,就是想告诉你,以后离他远点,能离多远离多远!” “如果有机会,最好直接干掉他!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天机不可泄露!”陈阳说这话,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 虽然前世读三国的时候,受书中拥刘贬曹的思想影响,陈阳还是非常讨厌曹操的。 但一想到曹操奋斗了三十年,最终却给司马氏做了嫁衣,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穿越到高平陵之变前,给曹爽一顿暴打,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不对! 应该直接穿越到曹睿弥留之际,暴打曹睿一顿,让他好好托孤给燕王曹宇、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这五位宗室他不香嘛?还至于让曹爽这个低段位玩家强行上位,大权独揽吗? 不过现在也好。 直接暴打…… 直接劝说曹丕,断绝和司马懿的往来,从源头上掐断司马氏篡权的可能。 掌握不了军政大权,就算司马懿有通天之能,那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呃…… 陈阳说完这番话,曹丕听得是一脸懵逼,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仙……仙师……这个司马仲达怎么得罪您了?是欠你钱不还吗?”曹丕咽了口吐沫,颇为紧张地说道,“我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和他真的不熟啊……” 曹丕还记得陈阳刚刚说到一粒一千贯时,那种认真的神情,所以断定这位仙师对钱财比较看重。 那么除了欠钱不还……曹丕实在是想不到在,这个在家隐居不出的司马仲达,到底还能怎么得罪这位仙师。 “他不欠我钱!我也不认识他!这跟钱也没关系!”陈阳气得牙根直痒痒,“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看重钱的一个人吗?” 这个…… 天地良心。 曹丕是多想点头说一个“是”字,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没有说什么,只能疯狂地点着头。 “呼……”陈阳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高人形态,缓缓说道,“行了,你知道了就行,具体怎么选择,还要你自己做决定。毕竟你若是非要和司马懿交朋友,我也不能拦着不是?” “仙师放心!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与这个司马仲达交好吧!”曹丕没有任何犹豫,胸脯拍得啪啪响,向陈阳表着忠心。 现在的陈阳对曹丕来说,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挽救他性命的人物。 曹丕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陌生人,去开罪陈阳呢? “仙师,还有别的吩咐吗?”曹丕不放心地问道。 “嗯……没了……走吧!”陈阳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 其实陈阳也挺想告诉曹丕,要好好对待人家甄洛,也要好好对待曹睿。 但这种话,毕竟涉及人家夫妻关系,话题比较私密,这才第一次见面,唠这些不太合适。 来日方长! 不急于一时! 曹丕走了。 天也大亮了。 陈阳开始收拾屋子,打扫桌椅,清洗碗筷,准备开门迎客了。 不管怎么样,赚钱不能停,能挣一点是一点。 可陈阳刚收拾一会儿,桌椅还没整理利索呢,从酒馆外就走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手里面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箱子。 看到陈阳在打算屋子,中年人微微颔首示意,沉声说道:“请问陈轩明陈小先生在吗?” 第15章 麟趾金 这又是谁来了? 我这是捅了马蜂窝不成吗?怎么一波接着一波的? 陈阳吐槽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抹布,迈步走到了酒馆门口。 就见来者是个中年文士,长相敦和大气,气质儒雅,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一看就是胸藏锦绣的饱学之士,与曹操父子的”獐头鼠目”完全不同。 “我就是陈轩明,老先生是有什么事吗?”陈阳微微拱手,比较尊敬地说道。 文士两眼稍稍露出惊讶之色,很快就恢复平静,上前深施一礼道:“陈小先生,老朽荀彧,奉曹丞相之命,前来向陈小先生购买……土豆?” 说着话,荀彧从怀中掏出曹操给的那颗土豆,在陈阳面前展示了一番。 本来荀彧昨日就要前来的,但由于曹冲的突然事件,再加上需要筹措购买的钱财,这才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荀彧? 听到这个名字,陈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要说三国故事中的悲情人物,那必然有这位王佐之才的一席之地。 可以说荀彧用自己的一生,点燃了曹氏的辉煌,却燃烧了自己的信仰。 明明功勋卓著,却落了个黯然收场,连曹操的太庙都没进去。 虽然这个结局在很大程度上,属于荀彧自己作出来的。但也正因如此,荀彧的遭遇才更加让人扼腕叹息。 唉…… 陈阳暗叹一声,心中偷偷下了决定。 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既然已经遇到了荀彧,那就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改变荀彧未来的命运。 眼下是公元208年,距离荀彧过世的212年,还有差不多五年时间。 五年。 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把钱先挣了…… “原来是荀令君当面……”陈阳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荀令君,土豆嘛,我这里是有的。但不知曹丞相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这里的土豆,可是很贵的!” “明白!” 荀彧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直接掀开了手上拿着的小箱子。 眼下正是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打开箱盖,在阳光的照映之下,箱子里面顿时反射出一阵刺眼的金光。 这是…… 金条吗? 陈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用手微微遮挡,往箱子内看去。 不对! 这不是金条! 这满满一箱的麟趾金! “荀令君……这……”饶是陈阳早有心理准备,也着实是一阵心情激荡。 麟趾金的诞生,原本只是汉武帝用来赏赐功臣之用,后来逐渐在西汉上层社会从流通,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到了刘秀建立的东汉,也沿用了麟趾金。 但这个时候的麟趾金,已经不单单是身份的象征,开始逐渐流入了市场,而且购买力极为惊人。 一块麟趾金的价值,已经足够让普通的三口之家花上十年,或者是供养一万兵马半年之久! 这箱子虽然不大,这里面至少也能装下二十块之多。 原本陈阳只打算小赚一笔,所以才打算收取市场上流通最广,也最常见的铜钱。 可没想到曹操如此豪横,竟然直接送来了一箱金子! “陈小先生,这是箱子里共有麟趾金二十二块,其中二十块由大司农所出,其中两块出自曹丞相私库,足以表示丞相购买土豆的诚意了吧?”荀彧微笑着说道。 诚意? 这简直诚意了好伐? 甚至可以说,这种行动已经远远脱离“诚意”的范畴了。 “好!荀令君,请随我来!”陈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荀彧就往后院走。 陈阳从系统得到土豆是在曹操举兵南下之前,到现在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土豆也收成了几茬,全都堆在后院的仓库里。 领着荀彧到了仓库门口,陈阳猛地将门打开,仓库的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土豆,毫无花甲地呈现在了荀彧面前。 “荀令君,这里有差不多两千个土豆,你点点吧!”陈阳向旁边闪出一个身位,示意荀彧上前。 荀彧早就迫不及待了,迈着大步进入仓库之内,一手拿着曹操给的土豆,开始逐个和地上的土豆比对了起来。 看了能有差不多几十个土豆,荀彧才放下心里,转身走到了陈阳面前,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 “荀令君……这个……”陈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这看个土豆,还看哭了呢? “如果真如丞相所说,这土豆可以达到亩产六十石以上,那我大汉无数百姓也就不至于饿死了!”说着话,荀彧作势就是要跪下来,“陈小先生,你就是大汉的恩人啊!” “荀令君……荀令君……不必多礼……”陈阳赶紧上前托住荀彧的胳膊。 陈阳吃了大力丸之后,膂力可以硬撼许褚,那该是何等大力,尤其是荀彧这样一个文士可以抵挡的? 荀彧的胳膊被陈阳这么一架住,顿时就再难以下跪,只得站起身来。 “荀令君,我存得土豆基本上都在这里,你可以全都让人带走!不过切记一点,保存土豆最好这么摊开摆放,不要堆在一起,否则极易腐烂!” 陈阳不想和荀彧说那些场面话,就直接岔开了话题:“这些土豆,可以直接食用。想要种植的话,切成小块,埋入土里,基本上两三个月就能收成!” “两三个月?就能亩产六十石以上?”荀彧瞳孔中再次被震惊所填满。 “不错!只要丞相组织人手,种上两年,基本上也就可以大范围推广了!”陈阳点头说道。 “如此!那我就多谢陈小先生了!”荀彧赶紧又向陈阳道谢。 这不到两千个土豆,虽然解不了什么燃眉之急,但两年之后就能彻底杜绝饥荒的发生,绝对是物有所值! “无妨!”陈阳摆了摆手,突然开口说道,“荀令君,再过一个多时辰,也就要该用午饭了。不如你先叫人来搬着土豆,我下厨给令君做一桌土豆宴,让令君也好好尝尝土豆的滋味!” “啊?”荀彧连忙摇头,“老朽身上还有公务,这就要返回尚书台,怎么好意思再叨扰小先生!” 第16章 陈阳劝令君 “令君说这话就太不给面子了!” 陈阳佯装怒道:“曹丞相让你来买土豆,这就是你今天最大的任务,你在尚书台有什么事能大过为万民求粮?” “再说了,你要是不吃一顿我的土豆宴,你怎么知道这土豆该怎么吃?难不成扒皮生吃?” “这个……”荀彧还真被陈阳给问住了,只能点了点头,跟着陈阳来到了前屋坐下。 陈阳先是在外面挂上今日不营业的招牌,之后便到了后厨给荀彧做了一桌土豆宴。 什么土豆泥、土豆酱、烧土豆、烩土豆、炸土豆、土豆丝、土豆片,只要利用这个时期的食材能够实现的,全部被陈阳端上了餐桌。 “来吧,荀令君,尝尝吧!”陈阳拿了两瓶可乐,笑呵呵地坐到了荀彧对面。 陈阳的厨艺称不上多少,但在烹饪手段如此匮乏的汉末,陈阳简直算是国宝级厨艺大师了。再加上从未吃过的食材土豆,那气味往出一飘,就让荀彧忍不住食指大动。 陈阳给荀彧又倒了一杯可乐,两人便直接开动。 荀彧从来没吃过这东西,所以注意力全都在土豆上,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面送。 陈阳看着荀彧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想笑。 果然无论多么大的历史人物,吃饭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接地气。 “荀令君,你觉得大汉未来如何?”看着看着,陈阳突然开口问道。 既然特意留荀彧吃饭,肯定不能单纯吃饭这么简单。 “嗯?”荀彧闻言一愣,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把筷子缓缓放在了桌面上,沉声说道,“曹丞相辅佐天子,荡平九州,一匡天下,我大汉已然有了中兴之势!只要假以时日,必然重现光武荣光。” 陈阳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从荀彧脸上那凝重的神情,陈阳就可以断定,荀彧一定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不过他还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说白了,就是心中还抱有幻想。 只是陈阳不确定,荀彧心中这一丝幻想,到底是曹操能够还政于天子刘协,还是天子刘协可以除掉曹操,夺回权力? “天下大势,分久不和,合久必分,没有哪朝哪代是能永远存在的。”陈阳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荀令君,陈某劝你一句,顺势而为,不要执拗于过去,否则到头来苦的只能是你自己啊!” 刷! 荀彧没有搭话,而是直接站起身来,冷着脸说道:“陈小先生,今日多谢你的款待,老朽先告辞了!” 撂下这句话,荀彧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人直接就离开了酒馆,同时也带走了那一批土豆。 唉! 陈阳看着荀彧有些佝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露骨,只能点到为止。 荀彧究竟会作何选择,那也只能问他的内心了。 …… 曹丕回到自己府上,按照陈阳的吩咐,简单吃了一些清淡的食物,便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病情。 思来想去,曹丕便起身出了府邸,直奔相府环夫人的院落而来。 现在曹丕认识的人之中,只有曹冲接受过陈阳的治疗,所以曹丕多少起了些病友交流的心思,想来找曹冲说说话,打听一下昨日诊病的细节。 一路上无人阻拦,曹丕很快就来到环夫人院落之内。 给环夫人施礼之后,曹丕就悄悄来到了曹冲的卧房。 “冲弟,今天怎么没出去玩啊!”曹丕一边说着,一边推门往里面走。 刚往屋子里面一走,曹丕就清晰地看到曹冲坐在床边,一脸的慌乱,似乎是在往身后藏什么东西。 嗯? 曹丕双眉一皱,就想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冲弟今年已经年过十三,也不算是小孩子了。 难道说……冲弟正在屋子里偷偷看春宫图? 想到这里,曹丕心中顿时涌起一种恶趣味,反手关上房门,一脸坏笑地往床边走去:“冲弟……来……告诉二哥,你偷偷看什么东西呢?” 曹冲见曹丕越走越近,顿时更加慌乱了,两手死死背在身后,拼命地摇头说道:“二哥,你别过来了,我什么也没看!我真的什么也没看!” 曹冲越是这么说,曹丕就越感觉到兴奋,猛地往前一窜身,就像曹冲的身后看去。 嗯? 这下曹丕愣住了。 曹冲藏在身后的并非是什么春宫图,而是一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瓶子。 而且这种瓶子……曹丕似乎是在城南酒馆见过…… 这难道是陈仙师给冲弟的? 难道是药? 可陈仙师自己貌似也喝这种东西,难道陈仙师也患有胸痹之症? 一时间,曹丕心中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顺势就问道:“冲弟,这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要藏他?” 曹冲见东西显然是藏不住了,直接噘着嘴,把瓶子递到了曹丕面前。 “二哥……这是那位陈仙师给的一种酒,叫可乐,好喝得很,二哥你也尝尝吧……”曹冲神色恢复了平常,笑嘻嘻地说道。 曹丕接过可乐,上下打量了一下,又看了看曹冲说道:“既然是陈仙师给的东西,那你藏什么?还怕别人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唉……算了……” “我那不是……”曹冲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主要是这个东西太好喝了,我一个人喝还不够,怕你跟我抢!” 嗯? 曹丕真的有些惊讶了。 对于曹冲这个弟弟,曹丕是再熟悉不过了。 平时日谦让有礼,不争不抢,从没有因为什么物件,和兄弟们闹过矛盾。 怎么今日就因为一瓶什么“可乐”,就让曹冲转了性了? 本来曹丕没想要跟弟弟抢东西,但听曹冲这么一说,着实是勾起了曹丕的好奇心。 “冲弟!你这话说得,二哥都有些馋了!” “这样……二哥就稍微尝上一口,不多喝,其余都给你留着!” 说着话,曹丕就举起可乐瓶,往嘴里稍稍倒了一小口。 嗯? 嗯嗯? 嗯嗯嗯? 曹丕拿舌头稍微一抿,神情顿时变了。 这是啥东西,也太好喝了吧!!! 第17章 仲达到了 一口可乐下去。 曹丕吧嗒吧嗒嘴,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下意识又举起可乐,直接灌了一大口。 真好喝啊! 再来一口吧! 曹丕仰脖又是一口。 听装的可乐本身就没有多少容量,曹丕几口下去,可乐顿时就见底了。 曹丕还想往嘴里倒,却发现什么都倒不出来了,这才猛然惊觉! 低头看时,就见曹冲可可怜怜的样子,好像都要哭出来了。 “二哥……还有嘛……这是我好不容易才从父亲那求来的……”曹冲委屈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期待。 “呃……这个……哥找机会再给你要……先走了啊……” 曹丕骚了个脸通红,一时间竟无法面对曹冲的眼神,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也不想再找曹冲这个病友交流了,直接转身出了房门,有些慌不择路地离开了环夫人的院子。 出了院子,曹丕这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毕竟这当哥哥的,抢弟弟的不说,还差点把弟弟弄哭了,这无论说到哪里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但好不容易回相府一趟,曹丕也就没立刻离开,转身就往卞夫人的院落走去,打算看一看自己母亲再离开。 可刚才走出没几步,曹丕身形一顿,额头上冷汗直接就冒出来了。 那种熟悉的病痛,霎时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曹丕就感觉血肉之中有千百只蚂蚁在撕咬,又痛又养,都还晕乎乎的,感觉随时都能昏倒在地。 如果这是在家里,曹丕就直接上床休息了,反正这疼痛也是间歇性的,疼过一阵也就不疼了。 但现在这是在相府! 遍地都是曹操耳目的地方! 曹丕心里很清楚,但凡自己表现出一丝不对劲,消息转眼之间就会送到曹操的案头上。 到那时,就不是曹丕想要看到的了。 但这种疼痛来势极为霸道,那可不是谁都面不改色地撑过去的! 到底是什么东西吃坏了? 曹丕一边心中暗骂,一边在大脑中飞速寻找着对策。 对了! 陈仙师的药! 情急之中,曹丕一下子想起陈阳所说的话。 如果在某种情况下,病痛再次发作,可以服用小药丸缓解压制! 曹丕眼看四下无人,迅速翻出那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送进嘴里。 陈仙师保佑! 千万要生效啊!千万要生效啊! 曹丕把药丸往肚子里面一咽,就开始疯狂地祈祷。 嗯? 曹丕刚祈祷两句,就感觉自己体内那股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疼痛,一下子就如退潮般消散。 如果不是身体还有些余痛,曹丕似乎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 这……这药…… 真这么灵? 你能理解,一种困扰你多年的顽疾,却被人随手化解,那种发自内心的愉快是多么畅快吗? 一时间,陈阳在曹丕心中的地位已经高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 陈仙师! 果然是有夺天地造化之能,端的是神仙手段啊! 曹丕已经无心再去卞夫人院落,满脑子都在想之后该如何抱紧陈阳的大腿。 像陈仙师这样的人物,若是能搞好关系的话…… 别说是成为世子,就算是掌握几手通天彻地之能,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 就在曹丕无限畅想之际,曹操书房之内,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会面。 曹操斜靠在桌案之后,盯着面前这个已经二十九岁少……嗯……青年。 “仲达啊!建安六年的时候,本相就曾征辟你入仕,但你拼死拒绝,宁愿用马车压断腿,也不愿意到我相府中效力。” “怎么七年时间过去了,仲达反倒不如七年前那般坚决了?”曹操笑眯眯地说着话,眼神虽然平淡,但眼底却深藏着一丝欣赏。 对于司马懿,曹操是有几分志在必得的意味的。 一来是司马懿在司马氏八位兄弟之中,才华最为出众,;二来也是司马懿宁愿断腿,也不愿入司空府效力,显然激起了曹操的胜负之心! 连一个小小的司马仲达都降服不了,还谈什么降服天下英雄? 所以此番征辟司马懿为文学橼,司马懿就乖乖前来,还是让曹操感觉非常兴奋的。 “丞相说笑了……”司马懿瞪着人畜无害的大眼睛,无奈地笑了笑,“丞相都已经放出话来,若是这回就算是绑,是抬,也要把下官弄到许都。” “下官今年刚刚有了儿子,内人还没出月子,哪敢被这样折腾,只能乖乖来见丞相了!之前的事,是下官无礼,还请丞相宽恕!”司马懿态度非常恭敬,向曹操深施了一礼。 “罢了罢了!”曹操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但今后你在许都,要明白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做得好,那是你应该的;做得不好,就别怪本相新账老账一块算!” “喏!”司马懿苦笑一声,只能答应了下来。 就在此时,曹操一位属官迈步走了进来,对曹操躬身说道:“丞相!荀令君在书房外求见!” 荀彧回来了? 那土豆…… 曹操顿时兴奋了起来,先是让司马懿离开,紧接着便让人把荀彧迎了进来。 “文若!情况怎么样?”曹操一改在司马懿面前冰冷的神情,颇为热切地说道。 荀彧点了点头:“幸不辱命,两千左右的土豆,已经全数运进了相府之中,丞相可是要去看看?” “两千?”曹操顿时有些失望,“那土豆虽好,但区区两千枚,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连许都的灾民都不够吃。” “丞相莫急!”荀彧赶紧安慰道,“陈小先生已经说了,只需把土豆切成小块,埋进土里,他便能自由生长,而且两个月左右就能成熟!” “等到半年之后,土豆的数量已经就足以全面推广了!这半年之内,只要我们不对外开战,粮食应该够用!” “不!来不及了!”曹操摇了摇头,从案头拿起一封公文递到荀彧面前,“看看这个吧,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18章 所虑者不过一人尔 荀彧接过公文,只展开简单看了两行,眉头就皱了起来。 “马腾带了五千残兵,要到许都朝见天子?表示愿意从此归顺?想请丞相收留?”荀彧诧异地看向曹操,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腾坐领西凉十万雄兵,怎么会无缘无故要进京?” “这也正是我担忧的地方啊!”曹操目光如炬,似乎是在思索些什么,“前些日子,西凉马腾、韩遂就交替上表,怒斥对方祸乱之举。当时我就担心,西凉会起兵变,只是为了粮食的事情,还没有分出精力去处理!” “如今马腾说要上表归顺,看来是遭了韩遂的暗算,不得不前来归顺啊!可那马腾狡诈如狐,从不兵行险招,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他真会着了韩遂的道?”曹操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北宫伯玉之乱,马腾便与韩遂一起出生入死,相交莫逆。或许是马腾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结义兄弟会突然对他出手吧?” 荀彧目光又看向公文,沉吟说道:“而且这件事情,对于丞相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 “如今北方各郡,唯有凉州还不在丞相之手。若马腾与韩遂铁板一块,还不好向凉州进兵。如今马腾战败来投,必会求丞相与·一支兵马,丞相恰好可以顺水推舟,借马腾之手拿下凉州!则北方定矣!” “但这件事……我总是感觉有些蹊跷……”曹操还是皱着眉,眉宇之间带着一丝怀疑,“马腾毕竟是西凉的头领,统御西凉二十载,威望非是常人能比。他……真的能被韩遂逼到这个地步?” 曹操与马腾、韩遂都是老熟人了,所以对这两人的脾气秉性非常了解。 凉州之乱,起于北宫伯玉之乱。 从北宫伯玉起兵之初,韩遂就是其左膀右臂。与之相比,马腾也不过是后起之秀。 但自北宫伯玉死后,韩遂并没有得到拥护,反而是马腾渐渐成了西凉军的头领,这就足以看出韩遂在能力和手腕上,距离马腾还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韩遂被马腾压制半生,真的能偷袭得手,反败为胜? “那不如……”荀彧稍一犹豫,便开口说道,“不如就让马腾把五千残兵留在关中,让他带着他的几个儿子来许昌!如此,也就让他没了作乱的能力!” “不行……”曹操摆了摆手,“若马腾诚心来投,我如今将其拒之门外,如此设防,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说到这里,曹操重重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如今粮食短缺,不敢轻易动兵,区区一个马腾,又何至于让我忧虑至此啊!罢了!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去组织人处理一下土豆的事情吧,尽快开始种植!” “只要有了粮食,任他马腾有什么心思,那都是跳梁小丑!” “喏!”荀彧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曹操神情显得有些焦躁,转身坐回了案前,瞥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可乐瓶,忽然开口说道:“许褚!备马,去城南走一走!” …… “老先生……你又来了?” 陈阳看着眼前的曹操和许褚,顿时一脸无奈。 这才短短两天时间,曹操都已经带着人往这跑了三四回了,要不老哥你干脆住我这得了? 我还得卖酒挣钱呢,哪有空搭理你,你是付我咨询费还是咋滴? 等等…… 咨询费? 陈阳顿时就想到了那一箱金子。 也罢! 看在这箱金子的份上,一切都不是问题。 “二位快请进,随便坐吧!”陈阳笑呵呵地迎上去,让两个人在靠着柜台的位置坐下。 “那个……陈老板,还有没有那个……可乐了?”刚一坐下,许褚就率先开口说道。 曹操顿时赞许地看了许褚一眼,笑吟吟地看向陈阳。 这两人…… 陈阳从柜台后的箱子里拿出两听可乐,递到了曹操、许褚面前,顺势也就坐在了曹操对面:“老先生,这回来,可是想吃点什么?” “不了不了!”曹操直接把可乐揣进了怀里,摆手说道,“轩明啊,这次我来,不是想吃东西,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马腾……你认识吗?” 曹操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陈阳说出一个“不”字,那这一趟可就算白跑了。 马腾? 听到这个名字,陈阳心头一动,也就明白了大概。 曹操能提到马腾,估计是马腾已经上表请降,三国故事也就要开启马超“副本”了。 “那太认识了!”陈阳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就是西凉军首领,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寿成吗?怎么,老先生认识他?” “这个……你认识就好,你认识就好……” 曹操也想不好该怎么解释,只能用干笑来掩饰尴尬。 “轩明,其实是这样。最近市井之中有传言,说是马腾与韩遂互相攻伐,不幸败落,只能率领残兵来投靠丞相。我就十分好奇,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没有阴谋!”陈阳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丞相只要做好准备,那放马腾进来就万无一失!” 没有阴谋? 曹操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想到陈阳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轩明……马腾统御西凉十余年,麾下精兵悍将无数,我想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败在韩遂手中吧?”曹操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而且马腾、韩遂相交二十年,为什么在丞相赤壁战败,还没有休养恢复之际,就偏偏反目了呢?”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不符合常理啊!” 陈阳点了点头。 对于曹操的担心,陈阳表示完全理解。 毕竟在赤壁刚刚折损了十几万兵马,粮草器械更是损之无数。虽然没有动摇北方的根基,但确确实实伤筋动骨。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候,曹操又是如此多疑之人,有一些顾虑也是正常的。 但是…… 陈阳淡淡一笑,轻声说道:“老先生你想的太多了,其实纵观西凉,皆泛泛之辈,所虑者不过一人尔!” 第19章 西凉马孟起 纵观西凉大军十余万,所虑者不过一人尔? 曹操听了这句话,彻底惊呆了。 听陈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整个凉州军中,只有一人值得忌惮。而且这个人显然还不是马腾、韩遂等辈。 那到底是谁? 西凉军中还存在比马腾韩遂更加有威胁性的人物? 曹操惊讶的同时,兴致也不自觉地被勾了上来。 “轩明……你不是在说笑吧?西凉军中,还有比马腾、韩遂两人更值得曹丞相重视的人物吗?”曹操故作夸张地问道。 “当然!”陈阳点点头,故作神秘地说道,“不知道老先生,听没听说过马超的名字!” 马超? 曹操眉头一挑,缓缓说道:“马超马孟起,有点印象,马腾长子,颇为勇武,早年间还入关中帮助过曹丞相退敌。” “怎么?莫非在轩明眼中,西凉军中最值得关注的,就是这个马超?”曹操说着话,神色之间有些失望。 在曹操的眼中,马超不过就是一个颇为勇武的后辈而已,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曹营之中像马超这样的武将一抓一大把,又有什么稀奇? “呵呵……”陈阳淡淡一笑道,“老先生,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别人,须知骄兵必败啊!” “马超虽然还没有在天下人面前扬名,但马腾之所以能稳坐西凉,震慑西羌各部,靠得不是马腾的威望,靠得就是他长子马超的勇武!” “老先生……知道西羌各部都怎么称呼马超吗?” “怎么称呼?”曹操对马超的兴趣,显然已经被陈阳勾起来了,赶紧追问道。 “神威天将军!”陈阳重重地说道,“西羌各部首领都已经表示,只要马超在西凉一日,西羌各部就永远臣服,绝不复叛!” “现在……老先生你还认为,马超只是一个颇具勇武的后辈吗?”陈阳轻笑着说道。 “这……”曹操沉默了。 虽然曹操很不承认自己轻敌了,但如果陈阳说的都是真的,那马超的确是一个难缠的,值得重视的对手! 要知道,从商周时期开始,各地的少数民族,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 即便是强如秦汉,也根本无法将这些少数民族彻底剿灭,只能一遍一遍地加铸长城,抵御这些少数民族的入侵。 就连他曹操本人,也花了很大的精力陈兵北部边境,哪怕是南下荆襄也没有轻易调动。 因为曹操知道,无论此前你将这些胡人打败过多少次,只要你兵力减少,或者防守松懈,他们就一定会趁虚而入,卷土重来,让你不得不防! 所以只凭马超一个名字,就能压得西羌各部真心臣服,这可是连当年伏波将军马援都没有完成的壮举,他曹操又凭什么轻视? “这个马孟起……真的如此勇武?”曹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先生……你须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以马孟起之勇武,曹丞相麾下,也就只有虎侯能够勉强与他一战!”陈阳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瞟了许褚一眼。 本来许褚在那里专心致志地喝着可乐,突然听陈阳提到自己,而且还是勉强与那个什么马孟起一战,许褚顿时就不乐意。 什么就勉强能与之一战? 就是真打起来,自己还未必是那个马孟起的对手喽? 开什么玩笑! 别说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孟起,就算是当年的温侯吕布又怎么样? 虽然我没和吕布打过,但他要是敢站在我面前,你看我在不在他头上暴扣! 比起吕布这样的人物,他马孟起又算哪根葱哪头蒜? “陈公子……这话你说得有些武断了吧?凭什么你就说虎侯只能勉强与之一战?”许褚把可乐瓶往桌子上一顿,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说道。 陈阳淡淡一笑,慢悠悠拿出一听可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傻大个,我说的是人家虎侯,你在这瞎起什么哄?再说了,等有机会了,你和马孟起打上一阵不就知道谁强谁弱了?” 虽然一直以来,许褚与马超之间,都给人一种棋逢对手的错觉。 毕竟有“许褚裸衣斗马超”这个情节在,两个在战场上捉对厮杀,最终没有分成胜负,足以说明两人的武力值不相上下。 但在陈阳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裸衣”上面。 古代武将上马作战,身上都披着重重的铠甲,在马上闪转腾挪之间,肯定会受到一点的限制,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 而许褚裸衣出战,虽然看起来很是豪迈勇武,但实际上却是去掉了身上的束缚,能够更好得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两人实际武力值相当,那么穿着铠甲的马超,绝对不会是许褚的对手,至少也会被逼迫得手忙脚乱。 但实际情况确实,即使是脱了衣服的许褚,在马超面前依旧没有明显的优势。 所以…… 显而易见,许褚的真实武力值一定是在马超之下的。 那么面对许褚的质问,陈阳自然是没有任何压力。 到时候你们俩亲自比一场,你就知道什么叫小丑竟是你自己了。 “哼!” 许褚重重地哼了一声,举起了可乐瓶,没有再搭茬。 但是在心中,许褚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马超! 马孟起! “轩明……”曹操倒是显得很理智,“就算是马超武功绝顶,足以战胜虎候,但光凭借武力,还不足以震慑西羌吧?” “老先生你说得很多!”陈阳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想必老先生一定听说过楚霸王项羽,马孟起就是一个标准的项羽式人物。” “此人不但个人武力勇猛,而且善于练兵、带兵,逢战往往身先士卒,如入无人之境。其麾下将士,也全都被其感染,能够爆发出平时三倍、四倍的力量!” “所以纵观天下诸侯,没有谁的兵马是能够与马超进行正面交锋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此人极擅用兵,常出奇计,以至于西羌各部往往都不需要马超亲自出手,就会纷纷败落。” “老先生细想,如此人物,值得曹丞相重视吗?” 第20章 抄家 这…… 曹操彻底沉默了。 按照陈阳这么说,马超不但武功是当世一流,就连在军中的威望、带兵作战的能力,那都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存在。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就不是忌惮不忌惮的问题了。 那简直就是心腹大患! “轩明……那依你的意思是,只要曹丞相控制住了这么马超,那么西凉便再无后顾之忧吗?”曹操还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毕竟马腾、韩遂在乱世纵横三十载,依旧能存活至今,这任谁也不能轻易忽视。 陈阳果断点头道:“老先生试想,西凉自北宫伯玉叛乱以来,多少人似走马灯般轮番登场,为什么只有马腾这个后起之秀异军突起,稳坐了西凉之主的位置?” “难道说……就因为这个马超?”曹操咽了口吐沫,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曹操纵横天下二十载,平袁术、灭吕布、鲸吞袁绍,傲视群雄,眼光高得吓人。在他的眼中,整个西凉都没有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人物。 也就是马腾、韩遂这两个老相识,勉强算是能和曹操说得上话。 可是现在……陈阳居然说还有马超这么一个人存在,而且还是子侄辈的小娃娃…… 这着实是让曹操有些难以接受。 “不错!就是因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陈阳沉声说道,“马超天生神力,无师自通,六岁习武,十五岁就能手持几十斤的大枪上阵杀敌。” “只要细心观察马腾的发迹史就会发现,马腾的崛起,正是从马超十五岁开始的!你以为韩遂为什么甘愿屈居马腾之下?就因为有马超的弹压,让他不敢动弹!” “那为何此番韩遂又敢对马腾出手了呢?难道他不怕马超了吗?”曹操似乎是抓到了陈阳口中的漏洞。 “所以……韩遂与马腾自相残杀是假,想要带兵入许昌是真!!” 陈阳微微一笑,露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以我观之,马腾必然会分两步来走。首先是佯装自己战败,率五千兵马扣关,留马超及韩遂率十万大军镇守西凉。” “如果丞相同意马腾来许昌,马腾便会顺势率领五千兵马兵临许都,然后与奸细里应外合,骗开许昌的城门!” “如果事败,马超率十万大军在西凉,他赌丞相不敢轻举妄动,必会留他一命!” 什么? 曹操一双狭长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听陈阳这么一分析,曹操忽然觉得,之前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仿佛陈阳的这种说法,就似乎是即将要发生的真实事件一般。 “轩明你是说……许都有马腾的奸细?”说完这话,曹操稍微停顿了一下,“那你可知,这细作是何人?” 其实曹操也没有报多大希望,随口这么一问。 但陈阳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说道:“门下侍郎黄奎,此人忠于汉室,历来视曹丞相为奸佞,与李傕、郭汜等同列。如今马腾进京,这是天赐的灭曹良机,他岂能错过?” 黄奎? 曹操隐隐有些错愕。 门下侍郎属于天子近侍,算得上天子身边人,很容易掌握天子的一言一行。所以为了更好地管控天子刘协,曹操安排的都是自己人。 可曹操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视黄奎为心腹,黄奎却视自己的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等奇耻大辱,曹操又怎么能忍受? 一念及此,曹操是再也忍耐不住了,直接豁然起身,对陈阳施了一礼:“今日听轩明一番话,老夫受益良多,今日便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陈阳看曹操这个样子,心中也就多半猜到了曹操想要去干嘛,便直接目送曹操离开了。 …… “许褚!到虎贲营调一千人,随我去黄奎家里!”曹操出了酒馆,没有片刻停歇,直接下令道。 陈阳说的话,许褚也听得清清楚楚,所以立刻前往虎贲营调兵。 很快虎贲营一千精锐集结完毕,由曹操率领,直奔黄奎居住的宅院而去。 此时天还没有大黑,街上仍有不少行人。 见这千余将士如猛虎出笼一般,气势汹汹的样子,全都下意识往道路两边闪去。 有一些好事之人,则是装着胆子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去干嘛。 穿过两条街,便到了黄宅门口。 “搜!”曹操面沉似水,冷冰冰地说道。 一千虎贲营将士蜂拥而上,撞开黄宅的大门,冲入了院内的屋子之中。 黄宅上下一时间鸡飞狗跳,丫鬟小厮之流全都蹲在墙角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没多大一会儿,黄奎就衣衫不整地从主屋内跑了出来,跌跌撞撞来到曹操面前,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脸色都变得蜡黄了。 “丞……丞相……这是怎么了呀?下官……下官冤枉啊!”黄奎磕头如捣蒜,哆哆嗦嗦地说道。 黄奎因为和马腾达成了友好协议,想着兴复汉室,绑架天子的曹贼,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不由得心情大好,准备上床跟小妾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这边刚刚掏枪,还没等到纵横驰骋呢,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紧接着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曹丞相到了! 黄奎本就是做贼心虚,一听是曹操到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好好的一条枪直接就果冻了,心脏险些没蹦出来。 “冤枉?”曹操看向黄奎的眼神越发厌恶,“既然冤枉,你怕什么?如果我什么东西也搜不出来,那自然还你清白。若是搜出来了!哼哼!” 曹操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几位护卫,迈着四方步子就进了黄奎的主屋。 按照曹操本意,是想进主屋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黄奎通敌的证据。结果往屋子里这么一走,抬眼就看见一张挽着纱帐的大床。 透过纱帐,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具若隐若现的雪白身影。 曹操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黄奎,这床上是什么人?”曹操明知故问。 “这……是……臣的侍妾……”黄奎似乎明白了曹操心思,哆哆嗦嗦地答道。 第21章 不如反了吧 听了黄奎的回答,曹操心中就像是开启某种阀门一般,顿时就感觉非常的兴奋刺激。 曹操再回话,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几个护卫顿时会意,押着黄奎就往屋外走去,任黄奎如何叫嚷都是无济于事。 看着护卫从外面带上了房门,曹操便一脸笑意地往床边走去。 刚一靠近纱帐,曹操便感觉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顿时就迫不及待地撩起纱帐,看到床上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妇人。 那女子似乎也知道曹操的身份,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故意挺了挺胸脯。 曹操哪里还忍耐得住,直接就扑到了塌上,纱帐内一时间春光无限。 &丞相,你好厉害啊……&事毕,那妇人趴在曹操耳边,小声说道,&以后,能不能让奴家跟着丞相啊……& &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曹操手又滑到了妇人身上某个地方,猛然一捏,&但你要告诉我,黄奎到底有什么秘密!& “秘密?” 妇人眼波流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光着脚下了床,打开了床边的一个柜子,里面放得都是些女子的贴身衣物。 这些衣物的最下层,妇人翻出一个小匣子,捧着匣子就到了曹操身边。 “丞相,这就是黄奎藏在我这里的东西。妾身也不知道是什么,还请丞相过目!”妇人捧着匣子,满面春意地说道。 曹操目光一凝,不再去看这妇人,还是缓缓打开了匣子。 打眼往里面一看,曹操心头的火直接就窜了起来。 因为这匣子之内,全都是黄奎与马腾的来往书信!最上面的一封居然是与马腾相约,只要马腾能兵临许昌城下,就打开城门放马腾进城。 好你个黄奎! 真是枉费我曹操对你的信任! 想到此处,曹操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手里抓着这些书信,下了床就向门外走去。 黄奎被两个护卫看押着,就等在门口,见曹操衣衫不整地从屋子里面出来,哪能还不知道屋子里面发生什么? 可面对曹操,黄奎哪敢还计较什么? 满心只希望曹操能泄了火气,从而放过自己一马。 当然! 只要过了这个坎,等马腾率军进了城,那谁说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丞相府里面那些女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收入囊中,以报今日之辱。 但是现在嘛…… “丞相!属下冤枉啊!” 黄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扑倒在曹操面前,涕泪横流,显得尤为可怜。 “冤枉?”曹操的声音就像是腊月寒冬一般阴冷,透不出一丝的情感,“既然你说冤枉,那你就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曹操松开手上攥着得那些密信,任由信纸像雪片一样飘落在黄奎面前。 “这……” 一见这些密信,黄奎心中顿时一凉。 他明白,如今铁证如山,自己绝对没有逃脱活命的机会了。 “这个贱人!误我大事!”黄奎两眼充血,起身就要往屋子里面冲,却被身后两个护卫死死按住,一动也不能动。 “黄奎……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曹操居高临下看着黄奎,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这些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有想解释的吗?” “解释?”黄奎梗起脖子,态度一下子变得非常强硬,“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 “曹贼!你欺君罔上,僭越天子,名托汉相,实为汉贼,与李傕郭汜之流有何区别!我大汉臣民,人人得而诛之!” “我黄奎,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以泄我心头之恨!”黄奎说着说着,状若癫狂,张牙舞爪,似乎是想要上前撕咬曹操,“来啊!杀我啊!我皱一皱眉,就不是大汉之臣!” 曹操听着听着,就感觉索然无味,伸手扣了扣耳朵,直接越过黄奎向外走去,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把他压入大牢,严刑拷打,看看还有没有同党!” “喏!”护卫答应了一声,神情却变得有些迟疑,“丞相,那屋里面那位……” “杀了!”曹操连头都没回一下,毫不犹豫地说道。 叛贼的妾室,曹操又怎么可能留在身边? 再说拿下来黄奎,曹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黄奎通敌之事,却如陈阳所料。 那马超之事,估计也就八九不离十。 不管马腾与韩遂之间有什么猫腻,包藏了什么祸心,只要能控制住马超这把利刃,余下那些人也就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个时辰后。 自丞相府发出一封文书,直往三辅之地槐里县而去。 …… 三辅之地,右扶风。 槐里县。 马腾进关屯兵于此,一晃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 当初为了麻痹曹操,马腾便与韩遂之间假意攻伐,最终成功骗取了曹操的信任,被册封为槐里侯,有了屯兵槐里县的资格。 槐里至长安只有半日路程,这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马腾与韩遂扶持,逐渐稳定了在关中的势力,这才动了走第二步的念头。 于是也就有了曹操收到的那封公文。 从以往曹操对西凉种种事宜的态度,马腾可以断定,曹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马腾预想了很多种结果,也万万没有想到,曹操居然回了这么一封书信。 一封让马腾这么老谋深算之人,也想不到如何回答的信。 “儿啊,曹孟德在这信中,指名道姓说道,若是想到许都朝见天子,必须要你随为父一同前往。”马腾手里拿着书信,有些忧虑地看向儿子马超,“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马腾深知自己这个儿子,能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服管教。 若是让他到许昌给曹操伏低做小,只怕是难上加难。 而且就马腾自身而言,也不太愿意让马超前往许昌。因此一旦曹操翻脸不认人,将马超强行扣押在许昌,那对于整个西凉军而言,无疑是自断双臂,再想对抗曹操,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父亲!不如反了吧!” 第22章 司马懿的好奇 马超生于汉灵帝熹平五年,至今刚刚满三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声雄力猛,身体各方面素质都达到顶峰的当打之年。 再加上马超天生神力,武艺超群,这直接就造成了马超眼空四海,目中无人的性格,仿佛天下群雄都不被马超放在眼中。 在马超看来,曹操能有今日之成就,不过就是早生了十几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他马超在那个位置上,说不定早就一统天下了,又怎会有此赤壁之败? 抱有这种想法的马超,又岂能甘愿前往许都,在曹操面前束手? 况且马超一直认为,阴谋诡计不过小道尔,直接率军掩杀过去,就曹贼手下这些歪瓜裂枣,又岂会是他马孟起的对手。 所以在马腾询问的时候,马超毫不犹豫地掀了桌子。 “父亲!曹孟德如今咄咄相逼,看来已经看穿了父亲的企图。若是父亲上表放弃入关,那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到那时,我西凉就永无宁日了!” “倒不如趁曹操尚未布局,立刻起兵攻打长安。只要夺了长安,进逼许昌,就能逼得曹操不得不向父亲求和。到时候半壁江山,可就尽归父亲之手了!”马超说着话,脸上涌起一种兴奋的潮红,仿佛自己已经站在了长安的城头。 “长安毕竟是旧都,城高池深,难以攻破。若是稍有差池,曹操调大军来攻,如之奈何?”马腾微微摇头,沉默不语。 “父亲!那长安郡守钟繇,不过是酸腐文人,根本不通兵事,何惧之有?我大军只要兵临城下,孩儿可以保证,不出七日,定能攻破长安,兵叩潼关!”马超豁然起身,傲然说道,言语间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不可……” 马腾还是摇头:“我之所以要谋夺许昌,是想要和那黄奎里应外合,诈开许昌城门。若是从长安强攻,胜算不大。我等在关左逍遥自在,何必去自找麻烦?” “父亲……”马腾这话一出口,马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旁的韩遂一直沉默不语,见父子二人陷入僵局,便抓紧时间说道:“大哥,孟起之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说要进京朝拜天子,请天子收留。可如今要求孟起前去,你就拒绝入京,岂不是自绝于曹孟德?” “眼下曹孟德赤壁新败,急需休养生息,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若是等曹操缓过气了,再找我们秋后算账,那可就失了先机了!” “伯父说得对啊!”马超也赶紧附和道。 马腾沉吟片刻,还是摇头:“不行,我与曹孟德相识多年,此人奸诈狡猾,绝非是易与之辈。当初他不过三州之地,就能击败袁绍,并吞四州,我等又岂能正面与之交手?” “再说了,曹孟德赤壁之败,虽然伤筋动骨,但根基丝毫未损,随时都能调动十几万大军。想要钻这个空子,定时不易。为了居民计,为我等大业计,只能暂且稳住曹操,绝不能轻举妄动!” “至于说……那书信的事情。我便不带兵马,只带着马休、马铁、马岱入许昌,这样一来能稳住曹孟德,二来你们手握大军在关左,曹操也不敢对我们轻举妄动!” “父亲……”马超一脸不情愿,还想要辩解一下。 “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我立刻就给曹孟德写信!”马腾大手一挥,不容置疑地说道。 马超与韩遂对视了一眼,只能悻悻作罢。 毕竟…… 眼下的西凉军,还是马腾说了算。 …… 许昌,丞相府。 “哼哼……有意思……”曹操拿着马腾的书信,不断冷笑着,“宁愿舍弃兵马,孤身来许昌,也不让马超前来。看来这个马超,还真是……” 说到这里,曹操一声长叹:“这陈轩明,果然是料事如神,仙人手段啊!” 许褚正按着腰刀在屋门口站岗,没听清曹操说什么,只是隐隐听到了“陈轩明”三个字,便赶紧回过头,满是期待地说道:“主公?咱们是要去城南酒馆吗?” “你……你这泼才……”曹操瞪了许褚一眼,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从曹操内心之中而言,是不太想去城南酒馆的。 因为自从认识了陈阳之后,曹操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把陈阳当成了一根拐棍,有点什么事就想去城南酒馆问问。 虽然陈阳说得往往一针见血,准确明了…… 但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是让曹操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曹操这段时间,已经故意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城南酒馆。但听许褚这么一说,曹操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有些不自觉地松动了。 “罢了!备车,咱们再去一趟城南酒馆。正好,也有些想吃那小子的火锅了!”曹操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往屋外走去。 许褚想喝可乐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听这个,兴高采烈地出去套了一辆马车,载着曹操往城南酒馆的方向驶去。 丞相府外,司马懿看着像城南方向疾驰而去的马车,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入仕相府这段时间,司马懿总是能看到曹操、许褚这两人,驾着车就往城南方向去,具体去哪,谁也不知道。 或许别人看到这一幕,也就随便说说就过去了。 但司马懿却把这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丞相把持朝政大军,日理万机,一国军政皆出自其手,按理来说应该很忙才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不忙,那也没必要总是往城南跑啊! 待在相府好好享福,或者去校场检阅一下士兵不好吗? 怎么? 非往城南跑? 城南有美女被你金屋藏娇了? 之前几次司马懿都忍住了心中好奇,没敢轻举妄动。但这次又遇到曹操往城南去,司马懿那颗好奇心不由得又躁动了起来。 扭头往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谁注意到自己,司马懿便深吸了口气,沿着车辙跟了上去。 第23章 点名二将 许褚把马车停在城南酒馆的门口。 曹操下了车,就问道一股熟悉的香气从酒馆内传来。 火锅! 曹操与许褚同时眼前一亮,把马随意往门前的大树上一拴,就迈着大步走进酒馆之内。 打眼一看,两人就愣住了。 就见酒馆内并非是陈阳在吃火锅,而是每桌客人都在吃着火锅。 怪不得味道这么浓郁! 曹操神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走到柜台前,朝着正在算账的陈阳酸溜溜地说道:“轩明……这怎么大家都吃上火锅了?” 陈阳放下手中的算盘,似笑非笑地看着曹操说道:“老孟,这不是前几天卖土豆,得了一笔钱嘛,就想着阔展一下新业务,就把火锅给普及了。” “怎么,老孟?看你这样子,是打算独享火锅啊?”陈阳揶揄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曹操想着关系更亲近一下,就化名为老孟,陈阳也就顺水推舟,越叫越熟练了。 曹操吧嗒吧嗒嘴,摇了摇说道:“轩明你这是说哪得话?火锅这种美食,就适合大家围在一起吃,哪能自己独享?也我们也来一份,要辣锅的!” “行!”陈阳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曹操,轻笑着说道:“老孟,你这么特意跑这一趟,不会只为了吃点火锅吧?” 曹操正愁怎么开口,将陈阳这么一说,赶紧就坡下驴,堆笑着说道:“真是什么事也逃不过轩明你的眼睛,这次前来,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一下!” “说吧!”陈阳扒楞着算盘,头也不抬地说道。 “呃……是这样……”曹操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关于马腾的事情,你说是可以用马超相要挟。马超不进京,马腾也不进京!” “可若是马腾不带一兵一卒,甘愿孤身来许昌,也不让马超犯险,这又该如何是好?”曹操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曹操这个位置上来看。 马腾不带一兵一卒进京,已经是莫大的诚意了。 若是继续以马超为由纠缠下去,只怕会被天下群雄取笑。 但马超的武力……却又的确让曹操颇为忌惮。 “哦?”陈阳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马腾孤身前来许昌,马超继续驻守西凉? 这和历史上没有什么差别啊。 看来自己这只小蝴蝶,并非由带来太大的改变啊! 历史的惯性还真是强大…… “哼哼……”陈阳淡然一笑,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看曹丞相是想要马氏永镇西凉,成国中之国;还是一举吞并马氏,收复凉州!” “当然是收复凉州!”曹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脱口说道。 但说完话曹操又感觉似乎有一丝不妥,赶紧找补道:“当然,我是说曹丞相有一统天下之志,定然不会坐视国中之国,肯定会选择吞并马氏,收复凉州。” “呵呵哒……”陈阳没在这么问题在过多纠结,而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曹丞相最好的做法,就是同意马腾的请求。” “但必要加一个条件,那就是马腾的随从之中,必须有马岱、庞德!” “马岱?庞德?”曹操听了顿时一脸懵。 马超至少是马腾长子,此前多少还有些耳闻。 但马岱、庞德这两位是谁? 此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完全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啊! 陈阳显然看出了曹操心中疑惑,没等曹操开口询问,便主动开口说道:“马超此人心高气傲,自视甚高,不愿久居人下。” “马腾在西凉之时,尚能压制其一二。若马腾进京,则马超无人掣肘,三两年之内必反!到时曹丞相只需扼守潼关,将马超麾下兵将分而歼之,西凉唾手可得矣!” “马岱、庞德二将,乃是马超左膀右臂,皆是大将之才。若是此二人随马腾入京,日后曹丞相平灭西凉,也能更容易些!” 马岱……庞德…… 曹操心中暗暗记住了这两人的名字。 “与此同时,曹丞相还应该牢记一点!”陈阳看着曹操,颇为严肃地说道,“马腾入京之后,曹丞相最好是可以高官厚禄以待,切不可圈禁凌辱,如此才能占据大义。等日后马超造反,马腾就会成为曹丞相手中的一张王牌!” “嘶……” 听了这话,曹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陈阳的目光变得很不一样。 刚刚曹操还在脑海打算,一旦马超敢起兵造反,就杀了马腾震慑西凉军心,以泄心头之恨。 可刚这么一想,陈阳就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难道这陈阳……竟真能读人心事不成? “马超若是败于潼关,必会远走汉中投靠张鲁。到时曹丞相也就有了理由发兵汉中,进而图谋西川。到那时,天下一统,便近在眼前了!”陈阳也没管曹操想什么,继续说道。 天下…… 一统? 听到这里,曹操竟然心生一股豪迈之情,仿佛天下一统已尽在眼前。 但考虑当着陈阳面,曹操没有表现太多,只能简单点了点头。 “好!轩明!多谢你为我解惑!”曹操向陈阳微微抱拳,随后摸着肚子说道,“说了这么话,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火锅快上来吧!” 说着话,曹操就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陈阳无奈地笑了笑,亲自到后厨给曹操准备了火锅。 曹操和许褚一顿狼吞虎咽之后,便起身告辞,陈阳一直把曹操送到了门口。 “轩明,今日多谢你的建议,也多谢你的火锅,咱们改日再会!”到了酒馆门口,曹操再次向陈阳颔首施礼,便转身上了马车。 许褚也恭恭敬敬地给陈阳施了一礼,驾着马车离开了。 而在暗处的司马懿,顿时傻眼了。 他顺着车辙印找到这里,已经晚了一步,只有马车停在门口,曹操肯定早就进入酒馆里面了。 紧接着司马懿就闻到了一股前所未遇的浓郁香气,驱使着司马懿想要进酒馆一探究竟。 但好在强烈的求生欲,让司马懿忍住了这个冲动。 毕竟谁知道贸然进入,会不会与曹操遇个正着? 第24章 司马懿的惊叹 于是司马懿就站在酒馆门口,苦苦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 曹操和许褚终于从酒馆走了出来。 紧接着让司马懿更加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差点给司马懿闪出一个跟头。 曹操和许褚出门之后,竟然纷纷向一个少年施礼,而且看神情显得极为尊敬。并且以司马懿的眼力,绝对可以断定,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对司马懿内心中的冲击,那无疑是极其巨大的。 要知道在,这曹操可是整个许都,乃至整个北方真正的主人!他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生杀予夺,至于对谁这么客气吗? 当然……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礼贤下士,不得已而为之。 但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许褚也这么客气? 这位不是除了曹操,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吗?怎么看上去比曹操的态度都恭敬? 难道这是许褚的师父? 可是许褚的师父,也不能这么年轻啊? 司马懿目及远眺,想要看清那少年的样貌。 可是距离实在太远,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个轮廓,却看不清五官长相。 直到许褚都驾着车走远了,司马懿还呆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司马懿是真的好奇。 是真的想看看,这酒馆里的神秘少年长成什么样子! 可若是因此惊动了曹操,得知自己是尾随马车至此,那以曹操的性格,自己多半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理智告诉司马懿,现在转身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在强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司马懿就像是脚下生了根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最终。 随着曹操的渐行渐远,司马懿心中的好奇心逐渐战胜了恐惧,迈开步子就往酒馆中走去。 一进门,司马懿就被那股浓郁的香气笼罩了。 饶是司马懿城府高深,道行坚定,一时间也不免有些心旌神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司马懿四下望去,看到了一张张上摆着的那种热气腾腾的铜锅。 “店家!” 司马懿在门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高声呼喊道。 “这位客官?请问来点什么?”陈阳走到了桌前,笑眯眯地问道,“是不是想吃点火锅?” 司马懿往酒馆里面一走,陈阳就注意他了。 毕竟这位的长相异于常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许昌城里不是普通人的太多了,陈阳一时间也猜不到这位是什么来头。不过开门迎客,热情招呼一点准没有毛病。 “阁下是……” 司马懿抬头一看陈阳,顿时愣住了,就连接下来打算问得话都忘了。 虽然在门外没看见那少年的脸,但司马懿可以断定,就是这个上前与自己搭话的少年。 司马懿勉强控制住面部肌肉,没让自己露出特别惊讶的神情,看起来只是很平淡地上下打量了陈阳几眼。 嘶…… 这除了长得俊俏了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哦……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你想吃什么跟我说就行了!”陈阳没看出司马懿任何异样,笑呵呵地说道。 “啊……对……听你刚才说火锅,就是他们吃得那种东西吗?”司马懿顿时回过神来,指着邻桌的火锅,好奇地问道。 “不错!这是我自创的一种吃法,不夸张地说,全国各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陈阳胸有成竹地说道。 “挺好的!那给我来一份吧!”司马懿闻着香味,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陈阳点点头,招呼着后厨唯一的伙计,给司马懿端上了火锅以及一些食材小料什么的。 毕竟条件有限,做不到种类繁多,任君选择,陈阳推出的火锅类似于后世的套餐,菜品小料什么的都是固定的。 陈阳又从柜台后拿出一瓶可乐,放到了司马懿面前,笑着说道:“这东西吃法很简单,就是把肉放到锅里面烫熟,然后蘸着碗里的小料吃就可以了。然后这个东西叫可乐,也是我自创的,送你一瓶尝尝。慢用啊!” 说完这番话,陈阳就回到柜台边继续算账。 司马懿心中虽然还有万般疑惑,但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美食,还是把想说得暂时都咽了下去,夹起一块肉放到锅里开涮。 肉烫熟了之后,蘸着小料往嘴里这么一送。 嘶…… 就这一口下去,司马懿就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升华了。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这肉质为何如此鲜嫩?这口感为何如此爽滑? 司马氏那是能和弘农杨氏、汝南袁氏齐名的世家大族,家财万贯,挥金似土,什么好东西吃不上? 但就这一口肉下去,直接就征服了司马懿的味蕾。 司马懿学着邻桌的样子,直接把一盘肉都倒进了锅里,猛吃了几大口,这才逐渐有些适应这个口感味道。 吧嗒吧嗒嘴,感觉有些咸了,司马懿随手拿过可乐,往嘴里这么一倒。 这…… 司马懿两只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可乐到底是什么东西…… 味道明明不是酒,却带着一些丝麻的口感,甜度也远远高出饴糖,让人忍不住想喝第二口。 等司马懿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听可乐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我竟然不知不觉间喝了这么多? 司马懿有些不敢相信。 平日里,司马懿自认为是一个自控力极高的人,大脑每时每刻都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 但就在刚刚,司马懿居然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喝了一大瓶可乐! 嘶…… 司马懿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陈阳时,眼神中就多了一丝敬畏。 看陈阳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 这小小年纪,就能发明出火锅、可乐这样足以席卷全国各地的两样东西,怎么可能只屈居于在这小小酒馆之中? 一时间,司马懿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曹操、许褚对这年轻人如此尊敬了。 但…… 仅仅能满足人们的口腹之欲,真得值得曹丞相如此尊重吗? 司马懿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不过司马懿并没有直接发问,而是又吃了一会儿火锅,直到有了饱腹感之后,这才抬头看向正在算账的陈阳。 第25章 凡尔赛大师 司马懿站起身来,迈步走到柜台前,向陈阳深施一礼,拱手说道:“这位小先生,请问这店是你开得吗?” “是啊,我开的!”陈阳头也不抬地说道。 “看小先生如此年轻,就能经营一家酒馆,还能发明出火锅、可乐这两种惊人之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司马懿笑呵呵地恭维道。 陈阳停下算账,抬头看着司马懿,嘴角勾起一丝戏虐:“老哥,怎么个意思?这是兜里没钱了?我这可概不赊账啊!” 呃…… 司马懿显然没有get到陈阳的脑回路,愣了愣神,感觉从怀里掏出几贯钱放在柜台上,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先生真是说笑了,我怎么可能吃了饭不给钱呢?真是看到小先生有如此成就,慨叹而已。” “想我马幼达痴活三十余载,却依旧一事无成,白白荒废光阴。这与小先生相比,真是汗颜三生啊!”司马懿长叹一声,故意感叹道。 为了和陈阳拉近距离,司马懿编了一个名字,拿他幼弟司马敏的表字充了个数。 “原来是幼达兄。”陈阳听司马懿这么一说,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上一世的陈阳,同样是年仅三十,没有成就什么大事。 看着眼前这个神情落寞的男子,陈阳一下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看幼达兄穿着气质,不像是一般人啊,怎么偏要妄自菲薄呢?”陈阳接过司马懿的话茬问道。 “唉……小先生有所不知,我这吃穿用度,都是靠着家里,自身却没有半点成就。如果还不能有所作为,恐怕只能回家做个富家翁,了此残生,何其悲哉!”司马懿一边摇头,一边不住地叹息。 嗯? 再不努力,就会能回去做个富家翁了此残生? 我尼玛! 东汉末年就有凡尔赛文学了? 这简直就是东汉凡尔赛大师啊! respect! 陈阳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脸上还得一副安慰同情的表情。 “幼达兄的苦楚,我非常能够理解。只是不知幼达兄现在可有了努力的方向?”陈阳一脸职业假笑道。 “小先生有所不知,在下是河内郡人,在当地实在是寻不到一个好的前程,这才想着到来许都投奔曹丞相,博一个出身。”说到这里,司马懿又做出了一脸无奈,“可惜来许都半年之久,连曹丞相的面都没有见过,身上的盘缠也快花完了。” “如果再找不到门路,只怕就要耗尽钱财,连家都要回不去了!”司马懿的演技,不愧为三国最强,话说到这里,居然都带了哭腔了,让人不得不相信。 唉…… 陈阳又是暗叹了一声。 司马懿的描述,不由得让陈阳想起了刚毕业时北漂的那段经历。 每天城南城北跑五家以上公司,住着十几块钱一夜的青旅,吃十块钱一份的盒饭,最终还是花尽了钱财,也没能找到一份有潜力的工作,最终只能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那段经历,可以说是陈阳最不想回忆的过往。 陈阳摇了摇头。 看来每个时代,都不缺少这样为了梦想奋斗的少年。 对他们来讲,逐梦的过程固然难受,但梦碎的现实却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 “幼达兄……京城米贵,居大不易,更何况你还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陈阳有些同情地说道,“这顿饭,就算是我请你了。梦醒了,就回家去吧。回家至少有个舒适的环境,何必在这里吃苦受罪呢?” 啊? 司马懿懵了。 这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在司马懿的预想之中,这少年既然能和曹操说上话,还能得到曹操的尊敬,背后说不定掌握着巨大的能量。 自己上来卖卖惨,说不定就能勾起这少年同情,到时候一出手相助,说不定对其背后的势力就能一探究竟。 可这下可好。 人家非但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劝你回家,这磕还怎么往下唠? “那个……小先生……”司马懿脸色有些挣扎,似乎是打算孤注一掷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我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小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未来必是人中龙凤。在下想在小先生的酒馆当一个伙计,不知可否?” “当个伙计?”陈阳顿时有一种裂开了的感觉。 好好一个富家公子,就为了心中的梦想,为了能够留在许昌,居然宁愿留下一个小酒馆当伙计? 这是一种何等坚定的信念啊! 陈阳真的是有些感动了。 “罢了!”陈阳看着司马懿,缓缓说道,“在我这里当个伙计,又能有什么出息?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但你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哦?” 司马懿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看来这一番口舌没有白费,努力终于带来了成果,这少年果然要出手相助了! “还请小先生指点!”司马懿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 “看你这个样子,显然也不是习武之人,自然只能当个文官。但曹丞相麾下的谋士,都已经与他共事十余年了,你无论再怎么优秀,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心腹。所以你想要拜在曹丞相门下,从而飞黄腾达,那我劝你趁早收了心思!” “看你年纪,最多也就是三十岁,完全可以去选择一个更年轻的投资对象。比如说,五官中郎将。”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五官中郎将? 曹丕公子? 陈阳这番话,顿时就想惊雷一般在司马懿的耳畔炸响,惊醒了司马懿这么个梦中人。 到了许昌之后,司马懿一直在寻找一个,在曹操面前一鸣惊人的机会。 但他平时连曹操的面都见不到几次,又怎么能一鸣惊人呢? 本来司马懿还在反思,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现在看来,正如陈阳所说,是努力的方向出了问题。 曹操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还能再辉煌几年? 早点投资曹操的接班人,显然要比投资曹操更有性价比。 第26章 神秘第六人 那么有资格继承曹丞相位置的,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 本来唯一的人选就是丁夫人抚养长大的长公子曹昂。 可惜在宛城一战中,曹昂阵亡,那么继承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其他公子之中选择。 其余公子之中,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有资格无非就是卞夫人那几个儿子。 曹丕、曹彰、曹植。 当然……或许还会有一个曹冲。 虽然曹冲天资聪慧,甚得曹操喜爱,但毕竟年纪尚幼,又是妾室所出,前些日子更是传出得了怪病,想来不会是继承人。 其余三位公子都是嫡出,但曹彰公子自幼尚武,不通政事,显然无法继承曹操的位置。 所以在司马懿看来,有机会的就是曹丕、曹植两位公子。 但具体是哪位公子更有希望,司马懿也只是有一些初步的推测。毕竟没有具体接触过,难以下定论。 那问题也就来了。 为什么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会毫不思索,脱口就说去拜在曹丕麾下的呢? 一时间,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了司马懿的心头。 看曹丞相与这少年走得如此相近,又对这少年如此尊重,难道说曹丞相对他透过口风?还是说,这少年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影响甚至决定曹操的继承人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连司马懿自己都被吓到了。 因为这两个猜测,无论哪一个是真,都显得太不可思议了。 可曹丞相向着少年躬身施礼的一幕,又在司马懿脑海中不断闪现,让这种猜测看起来也是有迹可循。 难道说……曹丕公子…… 司马懿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眼前他所知道的信息,对于现在的司马懿而言,已经完全足够了! “多谢小先生提点之恩!”司马懿毫无花假,恭恭敬敬地给陈阳施了一礼。 看起来陈阳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一句话,但这却能直接改变司马懿接下来的人生走向。 不要说深施一礼了,就算跪下磕两个头都毫不过分。 “行了,幼达兄不必多礼。都是出来混的,谁都不容易,以后在五官中郎将手下,多多努力就是。日后不说位极人臣,大富大贵肯定是没问题。”陈阳摆摆手,随意地说道。 位极人臣? 司马懿清晰地捕捉到了陈阳话语中的这个词语。 什么叫位极人臣? 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放眼天下,只屈居于天子。 那为何投靠在曹丕麾下,就有机会位极人臣? 嘶…… 司马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的惊讶瞬间变成了惊骇。 难道这位小先生是在暗示…… 日后曹丕不但会接任曹操的丞相之位,甚至会代汉称帝,建立一个属于曹氏的王朝? 一念及此,司马懿一刻钟也不想等了,就想立刻冲到五官中郎将府上,死死抱住曹丕的大腿。 如果这件事未来成真,那就是他司马懿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河内司马氏的事情了。 “小先生……其实……” 司马懿张了张嘴,显得有些犹豫。 毕竟从内心而言,这少年透露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信息,自己却连真实姓名也没有相告,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 司马懿还是选择了隐瞒。 因为来到这酒馆,毕竟是跟着曹操的车辙偷偷前来,见不得光。 万一哪天曹操再来酒馆,和陈阳这么一聊天,一不留神说漏了嘴,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真实姓名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也不是不可以。 “小先生……多谢您金玉良言,让在下收益匪浅。我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去拜见曹丕公子。若是马到功成,必然再次登门拜谢!”司马懿往后退了几步,再次郑重地向陈阳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出了酒馆。 “叮!” “恭喜宿主见过六位历史名人,成功完成隐藏任务,声望功能已经解锁!” 司马懿刚踏出酒馆的大门,系统提示音就在陈阳脑海中,直接让陈阳愣在了原地。 什么鬼? 随机发布任务也就算了,居然还有隐藏任务? 六个历史名人…… 陈阳掰开手指头,好好算了算。 曹操第一次来酒馆的时候,带过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许褚,另一个盲猜可能是曹仁或者于禁之类的。 紧接着还见过曹丕、荀彧…… 这怎么算都是五个人啊! 哪来的神秘第六人? 难道那个小曹冲也算是个历史名人? 还是说…… 陈阳的目光下意识就看向了司马懿离开的方向。 难道说刚刚那个马幼达,居然是个历史名人? 又有马……又有达…… 莫非是…… 司马仲达? 陈阳懵了。 如果刚才那人真是司马懿的话,那刚刚那一波对话,岂不是被司马懿给秀了? 亏得自己还心疼人家。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且还建议他去投靠曹丕? 我尼玛……这也搞个大乌龙了吧? 毕竟陈阳清楚的记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曾建议曹丕,千万不要与司马懿结交,能离司马懿多远就离多远。 结果现在可好……直接建议司马懿去投靠曹丕…… 陈阳已经能够想到,曹丕与司马懿四目相对之时,那尴尬而又暧昧的场面了。 罢了! 陈阳无奈地摆了摆手。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只能祝他们两个相爱相杀,百年好合了。 有这多余的功夫,不如好好研究一下系统的新功能。 “系统啊!声望系统是啥意思啊?”陈阳有些急迫地问道。 系统这东西虽然很好,而且还能兑换很多好东西。 但问题就在于,随机性太强了。 陈阳完全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触发什么机制,什么时候才会奖励兑换点数,这就让人很难受。 所以对于这个新功能,陈阳可以说是非常看重。 “叮!” “顾名思义,声望功能可以让宿主持续获得声望值。只要宿主的名声可以让人的心理产生波动,恐惧也好,敬佩也好,崇拜也好,越多人知道宿主,心情为宿主而波动,都可以为宿主提供声望值。” “每100点声望值,可以兑换1点商城点数,可以用来在兑换商城购买物品!” 嗯? 陈阳两眼一下子瞪了起来。 声望值可以兑换商城点数? 第27章 公子的前程 这段时间以来,最让陈阳犯愁的事情,就是商城点数的获取方式太过于有限。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眼看着商城中那么多好东西,却因为囊中羞涩只能望而却步,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但有了这个声望值,似乎就能解决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了? “系统,你能不能说具体点,这个声望值到底该怎么获得?”陈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仔细问问再说。 “叮!” “所谓声望,也就是宿主的名声、名望,越多的人的知道宿主,越多的人因宿主的名字而产生情绪波动,都会为宿主提供情绪值。并且越是大人物,就越能为宿主提供大量的声望值。” “哦……说白了就是刷存在感呗……”陈阳撇撇嘴,欣喜之色从脸上褪去。 许昌自曹操迁都之后,百余年没有战火,这在汉末这种乱世当中非常难得。 所以在陈阳的心中,能够在许昌开个小酒馆,安安稳稳做个富家翁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事了从系统商城买一下好东西,丰富一下自己的古代生活也挺好,完全没必要出去抛头露面,争强好胜。 没必要,真没必要。 所以这个声望系统,对于现在的陈阳来说,多多少少有点鸡肋。 唉! 没钱就省着点花,等有钱了再说吧! 陈阳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琐事,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开店就要有开店的样子! …… 司马懿出了酒馆的大门,紧张地直搓手。 一方面司马懿是害怕自己偷偷来酒馆的行迹,被曹操手下的探子发现;另一方面,司马懿又因为得到了关于曹丕的密辛,忍不住心中激动。 这两种极端复杂的心理作用下,饶是司马懿这种深谋如海,城府深厚的人,一时间竟也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司马懿甚至有一种冲动,立刻就去找五官中郎将府上,向曹丕表达自己的心意,表示自己愿意当牛做马,全力辅佐。 但终究理智占了上风,司马懿没有莽撞行事,强压着心中的冲动回了家。 司马懿在家足足等了七天,确认没人注意到他去过酒馆之后,这才决定去找曹丕,一展胸中浩瀚之才,彻底折服这个公子哥。 当然了。 司马懿并没有拿着拜帖上门,像个销售员一样廉价地推销自己。而是提前派出小厮,蹲守在五官中郎将府的门口,就盯着曹丕的行迹。 弄清了曹丕的动向之后,司马懿就拦在了曹丕的必经之路上,就在道中央负手而立,任微风吹动自己的发梢,俨然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风范。 “闪开!都闪开!” 没多大一会儿,曹丕马车毫无意外地驶入了这条道路。 在马车两边军士不断高声呐喊,驱逐着道路上的行人,以防有人冲撞了曹丕的车驾。 但司马懿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他站着的这个地方不是大街上,而是自家后花园内。 “嘎吱吱……” 曹丕的马车在离司马懿不远处急停了下来。 曹操这几个儿子在许都的地位虽然尊崇,但除了那个黄须儿曹彰,还真就没人敢当街冲撞百姓,行跋扈之事。毕竟这要是传到曹操耳朵里,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知道车上是什么人吗?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拦车?你有几个脑袋!” “还不给我闪到一边去?” 两个挎着刀的侍卫走上前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伸手把司马懿推到一边去。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高人风范,这要是被这些粗人一顿推搡,岂不是气质全无? 所以司马懿适时地开口了。 “不知车内可是五官中郎将吗?”司马懿的声音不大,但也确保了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 司马懿这话一出口,面前这俩侍卫不敢动了。 明知道车内是五官中郎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拦车,这位爷明显也不是一般人啊。 这种人能随随便便上手推搡吗? 俩侍卫顿时就僵在了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了好一会儿,曹丕的声音才从马车内传出。 “先生在此拦路,所谓何事?”曹丕说出这话,心里面已经有些许的不愉快了。 本来今天曹丕休沐,本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待上一天。之所以出门,就是为了去城南酒馆给陈仙师送钱,顺便再求一些药。 毕竟那天在丞相府吃过一粒药丸之后,这些天就再也没犯过病,让曹丕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轻松得不得了。 这简直就是神药了。 所以曹丕心里一直就在寻思,等到了酒馆见面之后,该怎么和陈仙师套套近乎。 结果也不知道从哪冒出这么一个不开眼的,非要在此拦路,曹丕心里能痛快那才是怪事。 虽然听出了曹丕话语当中的愠怒,但司马懿还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来此,是专为中郎将解忧!” “解忧?” 曹丕心中一愣,抬手就掀起了车帘,看向了对面渊渟岳峙,宗师风范的司马懿,故意问道:“先生这话从何说来?我何忧之有?” 其实曹丕最初看重的,都是朝堂之上的那些士大夫,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对于江湖上这些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把戏并不感冒。 但有了陈仙师这个先例,曹丕不得不承认,江湖之中有高人啊! 所以听司马懿这么一开口,曹丕也就多了一分容忍度。 万一这也是个陈仙师那样的隐士高人呢? “哼哼……”司马懿淡淡一笑,摇着头说道,“丕公子,这忧虑你有!并且已经伴随着你多年!” “但此事关乎公子前程,丕公子确定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前程?! 听到这两个字,曹丕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直接就变了。 他堂堂一个丞相公子,年纪轻轻就位居五官中郎将之职,已经达到了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可以说在官场上,他曹丕已经走到头了。 还能有什么前程? 第28章 大业谁继 曹丕脸色不变,胸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也无法平静。 要知道,眼下曹丞相权倾朝野,满朝文武皆是其门下走狗,名为汉臣,实则早已有皇帝之实。 纵观整个长江以北,俨然已经是曹氏之天下。 可以说成为曹操的儿子,那就是最大的前程! 而曹丕身为曹操的嫡长子,直接就能一步登天,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前程”可言? 曹丕唯一忧虑的,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前程,而是那个近在咫尺,却偏偏遥不可及的位置! 莫非是拦路之人口中的“前程”,指的就是那个位置? 一念及此,曹丕不敢再细想,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此处人多,先生请车上一叙!” 无论此人来意为何,曹丕是真不敢再让他胡言乱语下去了。 这要是说出些有的没的,消息再传到曹操那里,那就是真的自找没趣了。 “呵!” 司马懿似乎早就料到曹丕会这么说,用鼻子淡淡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世外高人的傲慢,一扶衣袖,迈步就上了曹丕的马车。 曹家向来崇尚节俭,曹丕的马车也不算豪华。 司马懿迈步往里面一走,车里的空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曹丕也算是看清楚了司马懿的长相。 嘶…… 曹丕不由得暗叹一声。 自古高人多有异相。 打眼这么一看,这人年纪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绝对谈不上什么俊美之类的词语,甚至有些丑陋。但偏偏两眼犀利有神,暗藏锋芒,让人见之难忘。 再加上此人敢当街拦车,必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还真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一时间,曹丕心中竟多出了一分期待。 “你们都退后,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里!”曹丕沉声命令道。 周围的侍卫轰然应允,自发地后退五步,转身面朝外,将曹丕这辆马车围在当中。 “你当街拦我车驾,该当何罪!”曹丕冷声道。 司马懿坐在曹丕不远处,整了整衣衫,又向曹丕抱拳施礼道:“丕公子!在下此来,是专为公子解忧而来。若不能帮到公子,那要杀要剐,亦或是移送大理寺,全在公子一念之间!” “方才你说是本公子前程而来,我乃丞相之子,天子亲授‘五官中郎将’之职,仅为丞相之副,难道本公子的前程,还需要你来帮助吗?”曹丕冷哼一声,故作不屑地说道。 看着曹丕故作姿态,司马懿淡淡一笑。 “公子地位尊崇,自然不需要在下的帮助。但在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百年之后,公子又当如何自处?” 司马懿嘴上说着“大逆不道”,脸上却满是轻松自然,显然已经把曹丕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这…… 曹丕心中轰然一震! 此人竟真是为了此事而来,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曹丕心中惊讶,但却并没动怒。 自古当权的寿数,就如同龙之逆鳞一般,没有人敢轻易提起。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没人会长生不老,就算是喊一万声千岁万岁,也早晚是难逃一死。 那么继承人的人选,是一个早晚都会摆在台面上的问题。 长兄曹昂还在的时候,曹丕对那个位置没动过任何心思,所有兄弟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早晚都是长兄继承父亲这片家业。 可曹昂一死,曹丕顶着一个嫡长子的头衔,心思自然是不可避免地活泛起来。 但曹植之文才,曹彰之勇武,无不在曹丕的头上笼罩一层阴霾。 尤其是近几年出生的曹冲,天生机敏,聪慧过人,朝野上下无不交口称赞,这在无形之中就给了曹丕巨大的压力。 尤其是曹操常在人前公开表示,日后要让曹冲继承大业,更是就让曹丕感到一种难以掌控的绝望。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些日子听到曹冲胸痹,曹丕在悲伤的同时,还隐隐带着一丝快感的直接原因。 在这个三个兄弟面前,曹丕感觉自己除了年长几岁,其余方面几乎没有任何的竞争力了,最终大概率只能在这种无形的角逐之中淘汰出局,落寞而终。 所以这几年以来,曹丕刻意不去想这些事情,用理性压制着心底的欲望,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夺位之心。 但司马懿这一句话,直接就让曹丕心里那道闸门轰然倒塌。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仓促之间,曹丕语气显得有些许慌乱。 司马懿完全忽略了曹丕的抵抗,神情一正,沉声说道:“丕公子,以某观之,三公子才华有余,霸道不足;四公子虽然勇武,但却是一介匹夫,难当大任。” “冲公子固然天资聪颖,有明君之相,但毕竟年岁尚小,只是一个娃娃,日后是昏是明,是庸是贤还未可知。” “其余公子,皆是碌碌之辈,无人能与丕公子比肩。所以某可以断定,待丞相百年之后,这担子必然要落在丕公子你的身上!” “你……真这么觉得吗?”曹丕喉结上下动了动,有些艰难地说道。 不得不说,司马懿这番话,与曹丕本身的想法不谋而合,直接就说到曹丕的心坎里了。 “不错!这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司马懿目光坚定地看着曹丕,无比肯定地说道,“丞相诸子之中,唯有丕公子才有资格继承大业!” 此时此刻,司马懿正在给曹丕灌输一种强大的自信。 夺储之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如果连主君自己都没有足够的自信,又怎么能带领这些手下人走向最终的胜利。 一旦曹丕有信心走向夺储之路,那今日引导他曹丕走上这条道路的司马懿,又怎么可能不受到重用? 不得不说,司马懿对于人心理解得很到位。 此时曹丕看着司马懿,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就连枕边人甄洛都没有如此肯定过自己,但眼前这个人做到了! 难道我曹丕,真的是继承大业的最好人选吗? “不!你这话说得不对!丞相明显更喜欢子建多一点!” 曹丕突然想到以往种种,想到曹操面对曹植诗作时开怀大笑的样子,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 第29章 停车 其实曹丕这种不自信,很大程度上是来源于曹操的态度。 在曹丕小时候,曹操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长子曹昂的身上;等到曹丕长大了,曹植、曹彰这些弟弟也都长起来了,一个才华出众,一个勇武过人,直接把曹丕衬托得非常尴尬。 尤其是在迎娶了甄洛之后,曹丕能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态度有些疏远,明显倾向于那些弟弟们。 所以司马懿那一番话,固然让曹丕激动了片刻,但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 “呵呵……” 司马懿微微一笑,下意识挺了挺胸脯,带着些许傲然地说道,“丞相非是凡人,其心思诡辩难测,即便他现在更中意于三公子,但是有我在,这位置早晚都是公子你的!” “哦?是吗?”曹丕的目光重新在司马懿身上扫视,“你难道有这么样本领,能改变丞相的心思?” “公子说笑了!”司马懿摆了摆手说道,“丞相的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更改?但我能做的,就是让丕公子在诸公子中颖脱而出,使丞相不得不把位置留给公子你!” “那你打算怎么做?”曹丕显然被勾起了兴致,下意识坐直了身子问道。 “西凉!”谈到自己的谋划,司马懿双眼微眯,眼神中突然迸射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如今丞相赤壁新败,短时间内再无南下之力,那么关右的马腾韩遂必会成为丞相的首要目标。我若能助公子平定关右,那在丞相心中,公子的地位岂不是要远远高于其他公子?” 嘶…… 曹丕闻听此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司马懿。 平定关右? 这天大的功劳能落到自己头上? 曹丕简直想都不敢想。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曹丕亲眼见到父亲因为西凉的事情,与几位心腹通宵达旦地讨论,但始终也没有一个结果。 若这件事真能在自己手上解决,那无论是捞取政治资本,还是获得父亲的重视,那都不是一件苦难的事情。 但文有荀彧、程昱,武有于禁、张辽,就连这些朝廷重臣,心腹干将都对西凉之事拿不定主意,眼前这个当街拦路的无名小卒,真能把这件事解决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曹丕故意冷着脸,佯怒道,“那么多朝廷重臣都理不清这西凉之事,就凭你?” 司马懿也不动怒,笑呵呵地说道:“丕公子何必动怒,要是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又怎么会坐在公子你的面前呢?” “西凉之地,看似是马腾拥兵十万,不可小觑。但公子有没有想过,他这十万兵马之中,多少是他马氏的嫡系,多少是汉人?多少是羌人?多少是狄人?” “汉人之中,有多少是忠于马腾的?又有多少是忠于韩遂的?羌人之中又有多少是听马腾调遣的?又有多少是听从韩遂调遣的?这些,公子了解过吗?” 这…… 曹丕从来也不是一个粗傻之人,听司马懿这么一说,顿时就明白了这言外之意。 “你是说……这马腾号称有十万精锐,实则是东拼西凑,一盘散沙?”曹丕两眼阵阵发亮,试探性地问道。 “公子真英才也!”司马懿毫不吝惜地赞叹道。 “凉州自北宫伯玉叛乱以来,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互相倾轧,你死我活,至今二十余年,才有马腾之一统。但在这马腾之下,还有韩遂;韩遂之下,不知还有多少派系争权夺利。” “马腾势大,可以弹压各方势力。有马腾在一日,西凉便有一日之安稳。可马腾若不在,两年之内西凉军必然分崩离析,自相攻伐。到那时,丞相只需派一上将将雍洛之兵以向凉州,西凉兵将必将望风而降,西凉百姓岂有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乎?如是,则西凉定矣!” “这……” 司马懿这一番话,真可谓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就让曹丕的心理防线瞬间摧毁。 “先生果然大才!若依先生此法,那攻破西凉指日可待!”曹丕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直接向司马懿深施一礼,“先生在此稍作,我这就前去禀明丞相,言说此中利害!待他日攻破凉州,我必上表天子,计先生为头功!” “呵呵……”司马懿轻笑一声,依旧保持着一副高人风范,淡淡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在下为公子献策,只为助公子登临大位,头功不头功的,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咦? 见司马懿是这个态度,曹丕心中更是敬佩,忍不住赞叹道:“先生不求名利,一心为了天下之一统,真是高风亮节,让丕佩服!” “哪里哪里,只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话说到这里,司马懿也就放下心来,跟着客气了一句。 眼下已经初步取得了曹丕的信任,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日后只要一步一步牵着曹丕走,何愁日后大事不成,司马家不兴? “调头!去相府!”曹丕撩起车窗帘,对外面吩咐道。 “喏!” 车外众侍卫再次轰然答应,齐步向马车靠拢,紧接着慢慢调转车头,往丞相府方向驶去。 车内,曹丕又开始和司马懿讨论一些细节,生怕一会儿面见曹操的时候,言语之间出现什么纰漏。 眼看着快要到相府了,曹丕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赶紧向司马懿一拱手,有些歉意地说道:“真是怠慢先生了!说了这么久,竟忘了请教先生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曹丕这么一问,司马懿也有些尴尬。 光顾着表现自己了,居然忘了自我介绍了。这要是下了车,谁知道谁是谁啊,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唾沫星子了。 “在下司马懿,表字仲达,河内郡人士!” 把自己身份往出一说,司马懿还隐隐有些得意。 毕竟河内司马氏,那也是和汝南袁氏、弘农杨氏齐名的世家大族,以这个身份再搭配上刚刚那番言论,由不得他曹丕不重视! 可司马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把名字往出这么一报,曹丕的脸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起了一层寒霜! “停车!” 第30章 陈仙师永远的神 曹丕身边这些侍卫,那都是训练有素的曹家精锐,令行禁止,没有分毫差池。 这边曹丕话音未落,马车就稳稳停在了原地。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 司马懿吓得脸都快绿了。 刀握在人家曹丕手里,人家要是真下决心挥刀,饶你是智计无双又有何用?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司马懿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自己到底哪里出来问题,才能惹得曹丕如此果决地翻脸。 明明刚刚还聊得好好的呀…… 司马懿拼命回忆,可还是想不到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变故似乎从自报家门开始的,但自己就是简简单单说了下名字和出身啊,哪里出什么问题了吗? 难道是自己的名字犯了曹氏的忌讳? 司……马……懿? 表字……仲达? 河内……司马……氏? 都没啥问题啊! 司马氏世代在朝为官,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哪怕是现在曹操当权,自己的父亲司马防、兄长司马朗也在朝为官,并且身居要职。 自己这个出身不可能有问题呀! 难道是自己的名和字犯了什么忌讳?但也不应该啊! 司马懿方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只能有些呆愣愣地问道:“丕公子……您这是……” “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说你叫司马懿?出身河内司马氏?”曹丕双目之中怒火隐现,冷冷说道。 “呃……” 司马懿麻了,面对这样的质问,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哼!”曹丕冷哼一声,心中怒气更盛,“那既然这么说,你是司马建公之子了?” “呃……嗯……我……” 司马懿听曹丕这么问,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怎么好端端的,提到我爹了? 难道是我爹司马防与这位丕公子有私人恩怨? 哎呦我的亲爹呦! 你可坑死儿子我了! 你坏了儿子的大事呦! 但事实就摆在这里,真爹假不了,假爹也真不了,司马懿就是司马防的儿子,你就算想换爹也来不及了,只能等下辈子了。 “不敢隐瞒公子,却如公子所言!”司马懿无奈之下,只能规规矩矩地承认了下来。 “司马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拦车,谣言蛊惑于我!” 曹丕确定了司马懿的身份,再也不克制自己的情绪,直接厉声喝骂,唬得司马懿愣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明明一切都聊得好好的,谁能想到这位爷突然来这么一手啊! 可马车外的侍卫们可不管这些,听到曹丕在车里命令,还以为曹丕遇到了什么危险。 两个距离马车最近的护卫,抖身形就蹿到了马车门前,一个伸手撩开车帘,另一个直接往马车里一探身,轻舒猿臂,大手直接扣住司马懿的肩膀,猛然往车外一扯。 司马懿虽然也修习过君子六艺,懂一些骑射之术,会一些武艺傍身,但终究也只是个文人,哪里抵得过这训练有素的侍卫? 就这么一扯,司马懿直接重心失衡,一个咕噜就滚到地上,接着一个咕噜就掉到马车下面,摔了一个狗啃泥。 这司马懿在车里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就已经脸着地了! 呸! 司马懿吐了吐嘴里的泥土,刚想要起身,两旁的侍卫直接窜过来,拉肩头拢二臂,将司马懿死死摁在地上,等候曹丕的发落。 河内司马氏可是传承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司马懿身为司马氏的公子,就算是官位低微,那也是个体面人,哪里被这么粗暴的凌辱过,一时间都忘记了反抗,只是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曹丕,想要问个究竟。 “丕……丕公子……这究竟是……为何……”司马懿脸都被摁在地上,发音很是不畅,只能发出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曹丕撩起车帘,一手扶着门框,小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目光冰冷地看着司马懿。 说句实话,看到司马懿现在这个样子,曹丕心里还是闪过一丝不忍。毕竟眼前这个场面,对于一个世家子弟而言,实在是太过于羞辱了。 而曹丕在寒族与世家之间,也明显更偏向于世家。 但是…… 陈阳此前那一番话,留在曹丕脑海中的印象实在是太过于深刻了。 当日与陈阳初次相见,曹丕主要是为了寻医求药,对于陈阳关于司马懿的言语,没怎么放在心上,以敷衍的成分居多。 但随着药丸的奇效,以及病痛发作的减少,陈阳在曹丕心里的地位顿时就被无限拔高,陈阳所说过的字字句句,自然也就在曹丕心里无限放大! 陈仙师曾经说过。 司马懿此人,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如果有可能,最好可以直接干掉他! 曹丕坚信,陈仙师不可能无的放矢,每说出一句话必然会有他的用意。 那么为什么陈仙师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就想要这司马懿的性命? 联想到司马懿今日奇怪的举动,那么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司马懿故意使坏,想要在曹丞相面前蓄意陷害! 表面上说是要帮自己夺得继承权,实际上确实要让自己在丞相面前出丑,从而彻底丧失继承权! 对!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曹丕顿时一阵后怕,对于司马懿那一丝丝不忍,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多亏是有陈仙师提醒,否则今日就中了司马懿的道了! 陈仙师yyds! 无形之中,曹丕对陈阳的感激又多了一分,对司马懿的憎恨自然也多了一分! “给我打!他不是喜欢断腿吗?把他两条腿都打断,让他永远也站不起来!”曹丕完全没有解释的想法,直接丢下一句话,就重新回到了车里,“不去相府了,去城南!” 曹丕的马车缓缓离去。 留下两个侍卫,手持着杯口粗细的木棍,对着司马懿身上一通爆锤。 当惯了阔少爷的司马懿,哪受过这个啊,直被打得满地打滚。 “哎呦!” “啊!” “轻点!” 嘶叫之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简直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司马懿:曹丕!你大爷的! 第31章 宁可世间人无病 曹丕自然没有去关注司马懿的哀嚎,马车径直就行驶到了城南酒馆附近,距离差不多还有三百多步的时候,曹丕下令停车,抱起装着银钱的小箱子,直接下了马车。 “我去面见仙师,你们就在此等候,我走过去就行!”曹丕丢下这句话,就直奔酒馆的方向而去。 上次去就酒馆,曹丕故意穿着粗布短衣,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这次也不想就这么暴露出来。 再说去见陈仙师这种人物,那就得步行过去才显得诚心,你这又是马车又是侍卫的,弄这么大排场算怎么回事?想要以势压人吗? 三百步的距离,算不上很远,曹丕心情激动之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酒馆门口,还没等往里面进,曹丕就闻到了一股奇妙的香气,口水也随之开始疯狂分泌。 这陈仙师又研究出什么吃的了,怎么这么香? 曹丕脚下再没有停留,直接迈步进了酒馆。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酒馆里面没有其他客人,只有陈仙师一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对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铜锅大快朵颐,那么奇妙的香味明显就是从这铜锅里散发出来的。 盯着那锅里沸腾的汤水,曹丕不停地咽着口水。 要说堂堂丞相公子,这是世上什么样的美食没吃过,但曹丕就愣是猜不到,这铜锅里面到底煮的是什么东西! 但曹丕终究是没有被食欲所操控,站在酒馆的大门口,规规矩矩给陈阳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曹二拜见陈仙师!” “嗯?” 陈阳正涮着毛肚呢,突然听有些呼唤,下意识扭头看见,见来人是曹丕,便笑着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座位,“原来是二兄来了,来来来,有什么话坐下说!” “唉!好嘞!” 曹丕讨好似地向陈阳弯弯腰,便一路小跑来到了陈阳对面坐下,用鼻子贪婪地吸着铜锅里的香气。 “香不香?”陈阳看着曹丕的样子,把筷子一放,笑呵呵地问道。 “香!真香!”曹丕脱口说道。 “那我去给你加副碗筷,一起吃点?” “好啊!好啊!”曹丕疯狂点头,脑门都要磕到桌子上了。 “呵呵……想得挺美……”陈阳脸色一变,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曹丕的请求,“你现在这个消渴之症,什么好东西你也不能吃。想要多活几年,你就得管住你这张嘴!” “这……”曹丕愣了愣,看着铜锅吧嗒吧嗒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仙师教训的是,我肯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陈阳点了点头,从锅里夹出一片毛肚,在碗里裹上香油,在曹丕的注视下塞进了自己嘴里,这才开口说道:“说说吧,来找到是干什么!” “对!” 陈阳这么一提醒,曹丕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赶紧把怀里的小箱子放在桌上,将盖子打开,往陈阳面前一送。 “仙师!这是此前那十枚药丸的钱。我回去吃了一下,果然是神药!” 曹丕满脸堆笑着说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在下这些年的一些积蓄,总价值肯定超过一万贯了,所以还想多求一些药丸,不知仙师……” 陈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往箱子里面看了看。 啧啧啧…… 陈阳暗中撇了撇嘴。 这曹丕出手,果然是没有曹操阔绰。 这箱子里面除了一锭麟趾金之外,都是些玉器玛瑙之类的东西,虽然也能值一些钱,但和黄澄澄的金子肯定是比不了的。 “这钱呢,我就先收下了!”陈阳把箱子盖一扣,直接拿到了自己面前,笑眯眯地说道,“但是这药呢,现在还不能多给你!” “为什么啊?”曹丕一下子有些着急了。 呵呵哒…… 为什么? 还不是上次为了给你看病,把我兜里最后的五百积分都花了,现在就算想给你药,我也没地儿给你弄去啊! “二兄!你要明白一点,我济世救人,出手诊病,从来不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我是秉承着一颗医者之心,想要这世人少一点病痛,多一点幸福。” “我药是有限的,但病人确是无限的。如果今日因为这些黄白之物,就把所有药都给了你,那再有其他病人上门求治,我该当如何?” “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二兄,你懂我的意思吗?”陈阳一脸沉重,无比严肃地说道。 这…… 曹丕一下子愣住了。 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细细品来,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啊,简直就让我等俗人汗颜三生啊1 “叮!” “来自曹丕的声望值+3000!” 咦? 这个声望还是能这么玩? 三千声望,换算过来就是三百积分,也还不错呦! 陈阳心中高兴,但脸上还是那样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轻叹一声说道:“二兄能想通这一点,我心甚慰。” “你只要听我的话,不再去吃那些不该吃的食物,那十枚药丸够你吃一段时间了。等这些药丸都吃完了,你再来找我!” “多谢仙师教诲!”曹丕向陈阳抱拳拱手,很是郑重地说道。 “叮!” “来自曹丕的声望值+1000!” 又一千声望? 陈阳看着曹丕,忽然有点不想让曹丕离开了。 这玩意留在身边,能疯狂刷新声望值,难道不香吗? “那就如仙师所言,这十枚药丸我就先吃着,尽量不因为此事来麻烦仙师!”曹丕话说到这里,忽然间想要了什么,有些兴奋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先仙师禀报!” “真如仙师所预料的那样,那个河内来的司马懿真来找我了,要不是我及时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我可能就要遭逢大难了!” 呃…… 陈阳夹肉的手猛地一顿,有些尴尬地看着曹丕问道:“司马懿……真去找你了?” 陈阳是一脸的无奈。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这个大乌龙的事件还是发生了。 “对啊!他在路上拦住我,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我本不想搭理他,但他非要缠着我,我一气之下就让人把他腿打断了!” “他不是之前故意夹断腿,好让丞相无法征辟吗?他这么爱断腿,那我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曹丕义愤填膺地说道。 第32章 司马懿的判断 噗! 听曹丕这么一说,陈阳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把司马懿腿打断了? 这曹丕看着年纪不大,人畜无害的样子,下手是真tm狠啊! 就因为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司马氏的公子腿打断,真不愧是曹操的儿子,以后能当上皇帝的家伙! 唉! 仲达啊! 这波算是我陈阳把你坑了。 但想想四十年之后,你司马氏篡权夺位,代魏建晋,结果闹得中原大地生灵涂炭,三百年不得安稳,你这腿断得也不算冤了。 毕竟这曹氏父子要是知道你们司马氏未来干的那些事,别说打断你一条腿了,不把你司马氏满门抄斩你就偷着乐吧! 这么一想想,陈阳心里就舒服多了,甚至还觉得司马懿只断了两条腿有点太轻了,最好可以打断五肢,这样司马昭也就不会在两年后出生了,更不会有什么司马炎、司马伦这些人了。 直接从根源上切断南北朝之乱。 真不错! 陈阳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司马懿此人,包藏祸心,并非是良善之辈,你打了也就打了。但他在大街上直接拉住了,都说些什么了?” “这个……” 曹丕停顿了一下,留了个心眼。 这要是实话实说,势必会涉及到夺嫡、继位之类的话题,那自己这个丞相之子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嘛。 所以…… “我也很奇怪,那个司马懿见我面之后,就非要给我出谋划策,说要助我得到丞相的重用。” “最开始我觉得他说得还有些道理,但一听他叫司马懿,出身河内司马氏,我就立刻意识到他在胡言乱语,便直接找人把他腿打断了!” “仙师您说过的话,我可是时刻铭记于心的!”曹丕拍着胸脯,献宝似的说道。 噗…… 仲达啊,我可以不是有意的啊…… 陈阳哭笑不得,却只能拍掌鼓励道:“打得不错!面对司马懿这种人,打他都是轻的!” “你要记住,无论他说什么,最终的目的都是要接近你,博取你的信任,你一个字也不要信!” “那是当然!”曹丕得意扬扬地说道。 “这个司马懿,读过几天圣人书,就觉得自己算尽天下事了,居然大言不惭跟我说什么西凉的局势。” “关右的局势,就连丞相、荀令君他们都拿不定主意,他一个小小的司马懿平定西凉?真是腐儒之言,我是一个字也没信!” “哦?他和你谈了西凉的局势?他是怎么说的?”陈阳心中一动,不留声色地追问道。 虽然陈阳看不上司马氏的所作所为,但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懿之才学经略,在整个汉末三国,乃至魏晋南北朝时期,那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出将入相这四个字,可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所以陈阳很想听一听,对于西凉的局势,司马懿是如何判断了。 “呵……” 曹丕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地应答道,“他还能怎么说?胡说呗。” “他说什么,西凉军虽然号称十万,实则是一盘散沙,暗流涌动。现在是因为马腾在西凉,所以能弹压各方。” “只要马腾一走,两年之内,西凉自韩遂之下各方势力,必将会乱作一团,互相攻伐,根本没有人会反抗朝廷。到那时,丞相只需派一上将领兵入凉,西凉百姓必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真要是这么简单,丞相早就平定关右,还轮得到他司马懿来这指手画脚?” 嘶…… 陈阳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为司马懿挑起了大拇指。 可以说司马懿的判断,直接言中了西凉军的现状。 历史上马超率十万大军堵住潼关,在渭水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真可谓是威震四海,气势如虹。 可为什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西凉军形势就急转直下,处处碰壁,最终逼得马超不得不南下汉中,屈居于张鲁麾下。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西凉军十万并不是铁板一块,即便是如马超之勇武,同样也做不到令出禁止,乾纲独断,很多足以致曹军于死地的用兵之策,根本就推行不下去。 所谓的马超帐下八健将,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等辈,其实都是和韩遂一样西凉诸侯,只不过势力相对弱小,被强大的马超兵团所裹挟。 这些人就像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一样,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心不往一处想,劲也不往一处使,各怀鬼胎,互相内耗,又怎么能成就大事? 如果真按照马超的计划行事,十万大军驻守渭水以西,不让曹军渡河作战,那么“渭水之战”根本都不会发生,曹军就会因为粮草供给被迫退兵。 但就是这样一条绝户计,却偏偏遭到了韩遂集团的反对,取而代之的是所谓的“半渡而击”,主动让曹军过河,这才有了后来的割须弃袍。 一个团队想要成事,就只能有一种声音。 这算算西凉军都多少种声音了,又怎么可能是曹军的对手? 所以司马懿虽然没有到过西凉,却将西凉的局势判断得清清楚楚。唯一漏算的,就是马超这个年轻人,居然在西凉有着不弱于马腾的威望,即便在马腾离开之后,依旧能组织起一支反抗朝廷的大军。 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陈阳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 但这是陈阳真实想法,表面上还是要好好照顾一下曹丕的感受。 “哼!就这番言论,真乃是腐儒之见!” “他司马懿只知道马腾威震西凉,却不知道其长子马超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西凉威望更甚于马腾。” “朝廷若想要收复西凉,控制马腾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控制住马超这头猛虎!”陈阳摇着头,一脸的痛心疾首。 “哦?” 曹丕听陈阳这么一说,眼珠顿时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陈仙师刚才说什么? 想要收复西凉,关键是要控制住马超这头猛虎? 仙师总不会骗人吧? 那我去想我爹提提建议?让他好好关注一下这个马超? 第33章 丞相!下官有冤屈 想到这里,曹丕装出一副有意无意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仙师,你说的那个马超,真有那么厉害吗?怎么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有这么厉害……吗?”陈阳轻笑一声,有些玩味地说道,“有道是前表吕布,后表马超。十年前是吕布纵横天下,但现在确是马超的时代!” “啊?吕布?” 曹丕万万没想到陈阳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显得有些发懵,只能是机械般的点头附和。 “这么说吧二兄,曹丞相身边的虎侯你应该知道吧!”陈阳见曹丕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只能把许褚搬了出来。 当年吕布在虎牢关威震群雄的时候,这曹丕还是个三岁的娃娃呢。 等曹丕十几岁稍微记事的时候,吕布又被曹操击败,所以意识不到吕布之勇武也算正常。 拿许褚做个参照物,曹丕就好理解了。 果然,听到虎侯的名字,曹丕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虎侯我当然知道,乃是虎卫军统领,曹丞相帐下第一猛将!”说到这里,曹丕脸上又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难道那马超之勇武,竟能和虎侯相提并论?” 啥? 相提并论? 小老弟,你这个小了!格局小了! “呵呵……”陈阳淡淡一笑,摆手说道,“二兄,你此言差矣。虎侯虽勇,但比起马超之勇,还是略有不如。若两人酣战三百回合,虎侯必将死于马超枪下!” 嘶……哈…… 应该……没……没这么夸张吧…… 陈阳这番话,真是把曹丕给镇住了。 吕布到底有多厉害,曹丕确实不清楚;但是许褚有多厉害,那曹丕可再清楚不过了。 从曹丕记事起,许褚就跟在曹操身边,保着曹操历经无数战火,毫发无伤。 每每全军大比,曹营上下这么多悍将,无论是夏侯惇、夏侯渊,还是张辽、徐晃,统统都不是许褚的对手。 这些事曹丕回想起来,那都是历历在目。 在曹丕的心目当中,许褚根本就不是凡人,横勇无敌,天下无对。 现在陈仙师却说,这个马腾的儿子马超,居然比虎侯还要厉害,甚至说三百回合必斩虎侯…… 这这这…… 一时间,曹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有一节,那虎侯虽勇,但也只是一勇之夫,对于领兵作战可谓是一窍不通。但马超出身名门,自幼便随其父上阵杀敌,临阵经验极为丰富,完全可以率领大军独当一面。” “马超若真是铁了心与丞相为敌,单单一个虎侯只怕是远远不够!这一点,二兄你一定要考虑到!”陈阳想了一想,还是开口补充道。 “仙师!我明白了!”曹丕满脸的严肃,沉声说道,“这样说来,若是西凉军到了马超的手中,要远比在马腾的手中更加恐怖!” “你可以这么理解!”陈阳吧嗒吧嗒嘴,微微一笑,“但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毕竟这两军交战,个人的能力高低,往往左右不了整个战局。” “曹丞相起兵多年,平吕布、灭袁术,破袁绍,并八州,临战经验更加丰富,对付马超这样一个晚辈,肯定也不成问题。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心理压力?”曹丕艰难地笑了笑,故意摆手说道,“仙师真是说笑了,这都是丞相要忧心的时候,我一介布衣又有什么值得忧心的呢?” “那就好!”陈阳也懒得去拆穿曹丕那拙劣的演技,拿起筷子又从锅里夹出一片毛肚。 “呃……那仙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曹丕有些坐立不安,起身向陈阳告辞。 “嗯!”陈阳吃得满嘴流油,头也不抬地说道,“反正你也吃不了这些,先走吧,再有事随时来找我!” “多谢仙师!”曹丕赶紧又向陈阳施了一礼,转身就往门外走。 曹丕心知曹操这些天就忧虑西凉的事情,一直也没拿出一个定论。 所以曹丕就想趁着事情有结果之后,提醒一下曹操关于马超的事情,就算曹操最终没有采纳,等以后面对马超焦头烂额的时候,也会想到他曹丕今日之睿智。 真是优秀! 至于说关于马超这个消息会不会出错…… 开玩笑! 陈仙师说的话,怎么可能会出错? “走!去丞相府!” 曹丕上了马车,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 丞相府。 曹操披着衣服,坐在桌案前,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满脸无奈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老者。 “建公,你就别跪着了,有什么话你起来慢慢说!”曹操皱着眉,一阵苦笑道。 如果换做的其他人,在曹操面前如此哭天抹泪的,估计早就被曹操扔出去了。 但面对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曹操真是下不去这个手。 每当看到这个老人,曹操就会想起自己当年初入官场,并不被皇帝看中,几乎就要沦为边缘人。 就是这位老者,当年官拜京兆尹的司马防,屡屡在天子面前推荐他曹操,这才让他曹操一步一步走近了大汉的权力中心。 所以曹操即便是到了如此高位,心中还是感念着司马防当年的提鞋之恩,对司马氏的族人,便总是多那么一分宽容。 否则征辟你司马懿还敢不来? 那你永远也不用来了! “丞相!下官不起来!” 司马防年逾六旬,早就挂了个骑都尉的虚职闲赋在家,平时保持着高冷气质,一脸的无欲无求。此时整个人却匍匐在曹操面前,显得极为卑微。 “下官有冤屈,请丞相做主!请丞相为下官伸冤!” 有冤屈? 你司马防有冤屈? 曹操本以为司马防此来,是因为他儿子司马懿的官位太低,特意豁出这张老脸来给儿子求官。 怎么? 有冤屈? 就凭你司马氏的地位,凭你司马防的威望,谁敢给你制造冤屈?你们不欺压人家别人就不错了! “建公!有冤屈去大理寺,去找满伯宁,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曹操暗藏着笑意看着司马防,想看看这司马防到底能说出些什么冤屈来。 “丞相!下官的冤屈,大理寺审不了,满伯宁也审不了!只能请丞相定夺!” 司马防布满褶子的脸上写满了冤屈,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 第34章 如果是子桓呢 嗯? 听司马防这么一说,曹操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大理寺审不了,满伯宁也审不了。 这可奇了怪了。 满宠有多大的能耐,有多大的胆子,曹操可太清楚不过了。 甭管你谁,你爱谁谁,进来大理寺的门,那就是任他满伯宁予取予夺的犯人。 别说是普通的商人富户,就即便是皇亲国戚,世家子弟,进了大理寺的门,满宠也敢个你办了。 对于这一点,曹操相信全许昌的人都不会质疑。 那么司马防在清楚这一点的基础上,还敢来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那基本上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所谓的“冤屈”,肯定和自己的身边人有关,说不定就事关自己的子侄。 只有这样。 这满宠才不敢办! 这司马防才有胆子来丞相府闹! 他**! 真他**能给**惹事! 你**我要知道***我**! 曹操心中一阵暗骂,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地说道:“建公!这你尽管放心!” “就算是他满伯宁不敢办的案子,到了我这里,我也会给你秉公处置!你尽管说便是!” 一边说着,曹操一边暗下决心。 这次犯事的不管是谁,都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别以为跟我曹操沾亲带故,就能在这许昌城内横着走了。 你还差得远呢!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不知道我最近忙着西凉的事情吗?这个节骨眼上还给我添乱? “是犬子仲达!” “下官自问,犬子虽然愚钝,但却是个老实人,从来也不敢做那些逾矩之事。得丞相委派文学橼之后,也是兢兢业业,向来不敢出半点差错。” “可今天早晨,犬子完完整整的出门之后,午后却是被人抬着回来的。浑身都是伤不说,两条腿竟然也被齐齐打断!” “丞相你也知道,犬子的腿曾在几年前断过一次,这次再次被打断,伤势非常严重。瞧病的郎中说,这次犬子的腿就算能恢复,以后日后也只能拿着拐棍走路了!” “犬子仲达,今天还不到三十岁啊!刚刚生了一个孩子,他要是断了腿,以后该如何走路啊!!” 说到伤心处,司马防竟真得流下泪来,显然是对于司马懿即将变成瘸子的事情,无比的痛心疾首。 “找太医看过了吗?”曹操阴沉了脸,压着怒火问道。 曹操是真动了火了。 方才那一丝丝看热闹的心态,直接荡然无存。 就算司马懿不是司马氏出身,不是司马防的儿子,那也是他曹操亲自任命的朝廷命官! 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这是谁! 他好大的胆子! “已经找太医院的吉太医瞧过了,吉太医也说,犬子这腿连断两次,已经很难再恢复如初了!” “丞相!一定要给下官做主啊!”司马防一个头磕在地上,梆梆作响,磕头很快就见血了。 看到司马防这个样子,曹操心里很不是滋味,再加上一些愧疚,便赶紧起身走过来,将司马防从地上扶起。 “建公!你放心!无论是谁,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那都是在藐视王法,藐视朝廷!你告诉我,是谁打了仲达,我曹操必定会为你做主!”曹操胸脯拍得啪啪响,毫不犹豫地保证道。 “孟德……” 司马防忽然一把抓住曹操的万字,两只眼睛盯住曹操,似乎想要看穿曹操的内心,“那简直这个人是子桓呢……” “无论他是谁……谁?子桓?”曹操刚想拍着胸脯把事情应承下来,却一下愣住了。 “对!打断犬子双腿的,正是丞相的二公子!”司马防直接重复了一遍。 “呼……” 曹操长出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直接反手抓住了司马防的腕子,缓缓说道,“建公!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无论谁是真凶,我曹操都不会徇私枉法!故意包庇!” “好!”司马防松开了曹操的腕子,往后退了两步,“有丞相这句话,那下官就放心了!下官告退!” 说完这话,司马防深深向曹操施了一礼,转身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看着司马防离去的背影,曹操越想越气,直接冷声说道:“这件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曹操的声音阴寒刺骨,仿佛要让人坠入冰窟一般。 “禀……禀……禀丞相,一个多时辰之前,确实有人送来了关于丕公子的消息,但当时您和荀令君他们在议政,紧接着就……就……丞相饶命……” 一旁文书官浑身颤抖地和曹操汇报,最终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恐惧,直挺挺地跪倒了曹操面前,大声求饶了。 “我要你何用?”曹操冷冷丢下一句,再没去看着文书官一眼,“拉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 十军棍就能要人半条性命,这三十军棍下来,哪里还有命在? 文书官一听这个数字,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但门外的两个侍卫哪管这些,直接窜入屋内,像拖一只死狗一般,将这文书官拖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司马防也刚刚走到相府门口,正巧遇到一群侍卫簇拥着一辆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口。 马车门帘往起一挑,正是曹丕从车上走了下来。 正常这个时候,司马防于情于理都应该等候片刻,然后和曹丕打一声招呼。 尽管从辈分上来说,司马防那是曹操的提携恩人,算是曹丕的长辈。 但人家曹家的地位在这摆着。 吃曹家饭,端曹家碗,自然就要对曹家人恭敬一些。 但现在司马防对曹丕,那真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是曹丕下了马车,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冷声一声,愤然地上了马车,离开了相府门口。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刚刚走下马车的曹丕整不会了。 “这刚刚离开那位是谁啊?好大的架子啊!”曹丕皱着眉看向马车离开了方向,心中隐隐有些不爽。 从丞相府出来,见我这丞相公子不知道打招呼? 老小子你是不是有点飘了呀! 第35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曹丕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不至于去和一个老头计较这些事,从马车上下来之后,整整衣襟就打算往丞相府里面走。 “公子!” 曹丕刚要迈步,身后一个侍卫赶了上来,凑到曹丕耳畔低声道,“方才那人,属下要是没有看错,应该是骑都尉司马大人!” 嗯? 曹丕顿时一愣,心中涌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骑都尉司马大人? 那不是就是司马氏当代家主司马防吗? 这司马老儿不是早就闲赋在家,不问国事,怎么偏偏今天来相府了呢? 总不会是因为…… 他儿子司马懿被打了,现在跑到相府告状来了吧? 这尼玛…… 曹丕顿时感觉头都要大了。 这趟来相府,本来是想着在老爹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若司马防来相府真是告状来了,那自己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可都到这了,总不能转身就走吧? 万一司马防是为了别的事情呢?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嘛…… 曹丕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境尽量平缓下来,跨步就走进了丞相府。 到了曹操的书房门口,左右两个站岗的侍卫见是曹丕到了,全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都忘了给曹丕见礼。 看到侍卫的样子,曹丕心里咯噔一下,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除。 曹丕额头上瞬间就见汗了。 别人家的父子,那都是父慈子孝,承欢膝下,尽享天伦之乐。 可到了曹丕那,对父亲剩下的唯有恐惧。 在曹丕的眼中,自己这个父亲的脾气,那就像是这天气一般阴晴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小的时候还好,年龄越大,曹丕对父亲的恐惧也是多一分,总感觉一言不合自己就会被父亲推出去斩首,或者是一百军棍活活敲死。 再加上曹操这两年以来,确实表现得更加倾向于曹植、曹彰兄弟,这就让曹丕更加没有安全感。 曹丕此时此刻站在父亲书房门口,这个原本该是一个父子之间交流感情的地方,却忍不住双腿打颤,冷汗直流。 “呼……” 曹丕深呼吸了几下,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再这两个侍卫面前露怯,迈开步子走进了书房。 往里面走了几步,绕过一扇屏风,曹丕就见父亲坐在案前,身上披着一件袍子,双眉紧缩,似乎是在看什么文书。 “父亲!” 曹丕紧走几步,直接跪在了曹操案前,俨然一副认错的态度,“孩儿有错在先,请父亲责罚!” “责罚?罚你什么?”曹操合上桌上的文书,抬起头轻声问道,从神情中完全看不出喜怒。 “孩儿来的时候,看到司马公,想来父亲已经知道司马仲达的事情了。”曹丕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 “怎么?看到他才知道认错?若他今天没来找我,这件事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曹操嘴角勾起一丝嘲弄。 “孩儿不敢!”曹丕垂着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忿,“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闹到父亲面前来!” “没必要?人家都已经把官司打到我这里了,你还跟我说没必要?”显然是对曹丕的态度很不满意,曹操脸上的怒意已经压制不住了。 “曹丕!你真是长本事了!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跋扈的一面!来人啊!把他双腿打断,送到司马家让他们好好看看!” “父亲!” 曹丕一听这话,直接吓得一个激灵。 如果真的被打断腿送到司马家,那曹丕需要面对的绝不是断一腿这么简单,而是颜面扫地之后,继承权的彻底沦丧。 “你就这么仓促地要打断儿子的腿,难道你就不想问一问原因吗?”曹丕嘶声力竭地喊道,似乎忘记了对父亲的恐惧。 嗯? 曹操稍微有些愣神。 他完全没有想到,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儿子,居然会如此大胆地来反驳自己。 “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不是你当街殴打朝廷命官的理由!”曹操说的话依旧严厉,却明显留了口风,给曹丕一个解释的机会。 “司马懿今天找到我,说要送我一个前程!”曹丕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说道。 “送你一个前程?”曹操瞬间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说下去!” “司马懿对我说,说要助我成为父亲的继承人。又说父亲你更加偏向于子建、子文,他可以帮我出谋划策,让父亲你回心转意,更加中意于我!”曹丕咬着牙说道。 其实这种话,属于那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实在不适合当面拿出来讨论。但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为了不被打断腿,曹丕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司马懿好大的胆子! 曹操目光一凝,眼神之中杀机隐现。 纵观历朝历代,储位都是个敏感的话题。 除了那些因为君主实在拿不定主意,从而被君主主动问到的股肱之臣,其他人但凡敢妄议储位,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哪怕是对朝廷赤胆忠心的岳飞,也在这方面吃过亏。 所以就听曹丕这么一说,曹操心中对于司马懿的厌恶,顿时就到了一个顶点。 该杀! “那这么说,司马懿是为你好啊,你怎么还把他的腿打断了呢?”曹操心中虽有惊涛骇浪,但脸上依旧是古井无波,装作是毫不在意地问道。 “这……” 听曹操这么一问,曹丕立刻戏精上身,拿出了这么多年谨小慎微锻炼出的演技,两只眼睛瞬间就红了,似乎随时都会有眼泪流下了。 “父亲!孩儿始终觉得,身为子女,无论何时也没有资格去说父母的不是。即便是父亲更喜爱子建、子文,那也是当儿子没有让父亲满意,也算是咎由自取。若是因此想一些歪门邪道,那就是不孝!” “再说大哥在世的时候,也经常教导我,说要兄弟和睦,家族才能希望。我一直谨记着大哥的教诲,从来不会和弟弟们发生争端。无论父亲最终选谁让继承人,那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司马懿此言,在我看来那就是挑拨我们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的感情,我打断他双腿,还是看在他出身司马氏的面子上。” “否定,我定要将他送到大理寺查办!” 第36章 校事 嘶…… 曹丕这番话,直接把曹操的眼圈说红了。 这么多年以来,最让曹操感到后悔的事情,就因为自己贪恋女色,折损了自己宠爱的儿子曹昂。 如果能换回曹昂的性命,曹操宁愿再经历一次赤壁之败。 但世间事就是这样,永远也没后悔药可吃,我们能做的就只是牢记这次教训。 所以久而久之,曹昂这两字,也就成了曹操永远也挥之不去的一块心病。 “丕儿……没想到你还记得你兄长,真是有心了……”曹操虎目含泪,但终究没有让这眼泪流下来。 像曹操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在第二人面前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呢? “父亲!自从大哥走了之后,他的音容笑貌时刻都在我眼前出现,我又怎么会忘了他呢?”曹丕也有些被曹操的情绪感染了,动情地说道。 “你很不错!” 曹操长叹一声,看向曹丕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司马仲达说出那样的话,你只是打了他一顿,司马建公还有什么脸面到我这里来闹?” “司马仲达不是喜欢断腿吗?那让他再断一次又有何妨?” 曹操这话一出口,曹丕心里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父亲!孩儿还有其他事想要向您禀报!”曹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这种时候,曹丕再说其他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不趁着现在这个功夫,趁热打铁说出马超的事情,再找类似的机会可就难了! “也对!你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曹操这才想起来,这次是曹丕主动来的,肯定是有别的事情。 “孩儿知道父亲近些日子,始终都在忧心西凉之事。孩儿不忍父亲如此劳累,也让人打听了一下西凉的事情,却偶然间得知一些情况,想要和父亲汇报一下!”曹丕郑重地说道。 西凉? 曹操皱皱眉。 这孩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你说说吧,你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曹操有些敷衍地问道。 毕竟曹操已经发动所有力量打探西凉的消息,又和荀彧、程昱、荀攸等好几位心腹谋士彻夜商议,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孩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淘来的消息? “孩儿认识一个行脚客商,就从凉州向各州郡倒卖一些毛皮。据他所说,在凉州境内,最有名望的并非马腾,而是马腾的儿子马超!” “据说这马超天生神力,擅使一杆长枪,自幼就随他的父亲上阵杀敌,有万夫不当之勇!那马腾之所有能后来居上,稳压韩遂一头,就是因为有这马超的存在!” “孩儿早就听说,马腾上表朝廷,说是希望可以入许昌报效朝廷。但孩儿认为,完全不能让马腾入许。否则西凉十万大军落入马超手中,那必将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到那时,朝廷再想要收复西凉,只怕要多费一些周折!”曹丕满脸真诚地说道,俨然就是一个儿子在关心自己的父亲。 “哦?马超……” 曹操两眼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曹操才点头说道:“马超的名字,为父早就听说过了,但是没怎么在意。听你这么一说,为父这就让人去调查这个马超,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曹操摆了摆手,显得对这个话题没什么情绪。 嗯? 这怎么不按剧本发展啊! 曹丕很是诧异。 按道理来说,得知这种重要信息,不应该多问几句的吗?怎么直接就让人回去是什么意思? 不过曹操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曹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稍带不甘地点了点头,又向曹操施了一礼,转身便出了书房。 走在院落里,被阳光这么一照,曹丕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已经湿透了。 “呼!” 曹丕长出一口气,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神情,快步离开了相府。 而书房之内,随着曹丕的离开,一个身材削瘦,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套黑衣之中的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曹操身后。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曹操似乎早就料到此人的存在,头也不会的问道。 “禀主公!丕公子所言不差,今日丕公子率众出游,被司马懿当街拦路。两人上车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司马懿就被侍卫拖下马车,当街打断了双腿。” “只是……之后丕公子就去了城南那间酒馆,在里面待了能有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出了酒馆,直奔相府来了!”黑衣男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态度显得极为恭敬。 “城南酒馆?陈轩明?”曹操目光又是一凝,爆发出一种不一样的神采,“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属下不知!”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当时酒馆里面没有几个人,校事不敢进去,没有听到内容。”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曹操居然一下子笑了出来,“丕儿居然认识陈轩明,看来关于马超这些事,应该是轩明交给他的了!现学现卖,真是丢人!” 黑衣男子:…… “卢洪,上次查陈轩明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曹操忽然问道。 “陈轩明的身份,是我亲自去查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卢洪语气很平静,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 “陈轩明的父亲陈庄,早在光和年间就在许昌看了这家酒馆,只是经营很是不善,随时都有倒闭之虞。建安十年,陈庄就因为贫病交加病故,由陈轩明接手了这家酒馆。” “陈轩明接手之后不久,就推出了陈小白,生意一下子就好了不少,这间酒馆也就开到现在!” “属下也走访了一些陈家的左邻右舍,一些上年纪的老者与陈庄是旧识,可是说都是看着陈轩明长起来的,全都能证明陈轩明的身份。” “而且这些年来,陈轩明就守着酒馆,基本上不怎么出门,也不和外人联系,酒馆周围也从没出现过可疑之人。” 第37章 曹操的考量 “没什么问题……” 曹操皱着眉,眼神中依旧还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陈庄在光和年间就开了这间酒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起色,最终还因贫病交加而去世。这足以说明,陈庄不过一碌碌无为之辈。” “那以陈轩明之才,怎么是陈庄这种的普通人能教导出来的?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陈庄死了之后,陈轩明接手这间酒馆;那陈庄死之前呢?陈轩明在什么地方?”曹操摇了摇头,沉声问道。 卢洪依旧用那种平静近乎机器的语调说道:“陈轩明生于中平三年,那时陈庄就已经在许昌开了这间酒馆了。从那时起,陈轩明就没有离开过许昌!” “陈轩明少时沉默寡言,总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没人知道他在弄些什么东西。可能就这么样,自学成才了吧!” 话说到这里,卢洪居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一丝意外? “呵……从来没有离开过许昌?照这么说,这陈家真是祖上积德,才出了陈轩明这么一个天才人物!真是难得啊!” “难道,这真是天佑我曹操?”曹操说着说着,竟然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你说当时要是听了他的建议,暂缓南下,是不是就没有赤壁之败了!” 卢洪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 跟在领导身边就是这样,有些话领导自己说可以,但你要不知道好歹地跟着领导一起说,那你也就离凉凉不远了。 卢洪能继任郭嘉,成为校事府首领,自然不会连这点头脑都没有。 “出身低微,也没有离开许昌,遍访名师,却依旧能有今日之才,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啊!” 曹操脱掉身上的袍子,神情当中依旧带着些许怀疑。 但连校事府都查不出来任何破绽,曹操也只能放下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有些感慨地说道:“昔日我有志才,方能奠基兖州;我有奉孝,方能并吞四州。” “如今奉孝刚走不到一年,就让我遇到了陈轩明。卢洪啊,你说这是不是奉孝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才冥冥之中保佑我遇到这个年轻人啊!”曹操扭过头,有些激动地说道。 卢洪知道不能再装傻了,赶紧后退两步,对曹操拱手说道:“主公乃天命之人,自有上天保佑,即便网罗天下人才,那也是毫不奇怪!” “哼哼……你呀……”曹操轻笑一声,用手点了点卢洪,越过了这个话题,“行了,下去吧!” “诺!”卢洪答应了一声,重新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但曹操没有注意到,卢洪离开之际,眼神当中却闪烁出一丝狠辣。 此时曹操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随着年龄的增长,曹操越来越感觉到一种身体上的力不从心。 往往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身体会莫名其妙出现一种疲惫感,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放弃。 这也是为什么在辽东班师之后,曹操几乎没有任何休整,就要调动几十万大军南下的直接原因。 曹操害怕。 他害怕自己在有生之年,看不到天下之一统!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口心气在,曹操表现得还算正常,想要一鼓作气鲸吞天下。 可赤壁一败,直接把曹操这点心气打得烟消云散,身体状况顿时就往下迈了一个台阶。 尤其是头风之症,明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虽然前些日子有了陈轩明的诊治,头风之症得到了暂缓,但曹操心中依旧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自己哪天早上醒来,突然就病入膏肓,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撒手人寰。 基于这一点,曹操便开始有意识地思考起继承人的问题。 按照传统礼法来说,当由嫡长子继承,那自然是非曹丕莫属。 但从曹丕所表现出来的各方面素质来看,曹操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平庸,虽然没有什么大错,但也看不出什么出色的才能。 要是把江山交到曹丕手中,何时能见到天下归一? 那么除了曹丕之外,曹操最中意的就要属幼子曹冲了。如果不是因为年龄问题,继承人绝对不会落到第二个人头上。 但曹操很是怀疑,自己能不能活到曹冲长大成人,所以为了防止主少国疑,那必须还有一个备选,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顶上来。 如此一来,年龄相当的曹植、曹彰顺利进入了曹操的事业。 黄须儿曹彰勇猛无敌,在军中难逢敌手,但头脑还是有些简单了。如果放任这样的人上位,很难不把这天下搞得一团糟。 这么算下来,才华横溢,文采风流的曹植,自然也就是成了曹操称心如意的人选。 但这种事情,最开不得玩笑,所以曹操很难下这个决心,也就迟迟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 不过刚刚听曹丕提起这件事,曹操也就留了一个心眼。 曹丕说他没有争位之心,曹操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嘴上夸两句也就过去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唯一让曹操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陈轩明会将马超的事情告诉曹丕,曹丕为什么会在听说这件事之后,就巴巴地前来献宝? 难道说在陈轩明心中,更加中意曹丕继承大位? 如若不然,为什么这个人不是曹植、不是曹彰,偏偏是曹丕呢? 真是古怪啊! “备马!去司马府!” 沉思片刻,曹操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直接朗声说道。 话音未落,许褚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对着曹操插手施礼:“主公!马匹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走吧!” 曹操把袍子重新披在身上,起身就往门外走去。 许褚带着几位精锐甲士,跟在曹操身后,直奔司马氏的宅院而去。 “丞……丞相……” 见到曹操到来,司马府门口两个看家护院的家丁都吓傻了,直接就跪倒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平日里丞相驾到,那都是家主早早就在门口候着,接待的事压根用不到这些家奴。 所以这些家奴们虽然认识曹操,但哪里知道怎么和丞相搭话,甚至都不想见到曹操…… 第38章 仲达这孩子真不错 看着两个家奴在那里发傻,许褚赶紧踏前一步,瞪着眼睛,冷声说道:“都在这发什么呆?丞相到了,还不赶紧去通禀一声,让丞相在这干等着吗?” 许褚是何等人物? 那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盖世猛将,身上所携带的煞气远不是常人所能抵挡。 这一踏一喝之间,真好比是杀神降世,直接把其中一个家奴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哪里还能动弹半分? 另一个胆子大点的家奴,虽然没有被吓尿,但也是直接是愣在原地,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还不快去!”许褚眼睛又是一瞪,手直接就按在腰间的兵刃上了。 这回这家丁终于是反应过来了,赶忙答应一声,转身跑进府中,去找家里的主事人汇报。 这边司马防从丞相府回来,刚刚到家不久,连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呢,就听到家奴前来汇报,说是曹丞相到了。 司马防直接就愣住,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有些见汗了。 这丞相……不会是因为我上门告状,他恼羞成怒,想要带兵屠了司马氏吧…… “丞相他……带着多少人来的?”司马防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多少人?也就不到十个人吧,其中有一个杀气十足的将军,非常吓人……”家奴心有余悸地说道。 “哦……” 听家奴这么说,司马防稍微放下了心。 只要丞相不是来暴力解决一切的,那事情就还有商量的余地,万一是打人的事情有了结果,丞相亲自登门道歉呢? 司马防一边把事情往好处想,一边迈步往大门口走。 “下官司马防,拜见丞相!” 走到大门口,见来人果然是曹操,司马防就赶紧跨步来到曹操面前,躬身施礼。 “司马大人,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不请我进去坐坐?”曹操盯着司马防,有些玩味地说道。 “丞相快请!”司马防有些尴尬地笑笑,身子赶紧往旁边一侧,引着曹操就来到了正厅之内。 把曹操请上主位之后,司马防陪坐在侧,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敢问丞相,突然造访寒舍,可是那件事有了结果?” “不错!是有了结果了!”曹操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司马防。 “哦……这样啊……”司马防长出了一口气,也笑着说道,“丞相,既然事情调查清楚了,那下官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 “子桓与犬子仲达都是年轻人,两个人之间有一些摩擦也属于正常。事情既然查清了就好,丞相也没有必要对子桓过于惩罚,毕竟……” 司马防说着说着,发现曹操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太对,声音不自觉变得越来越小,最终不敢再说话了。 其实从丞相府回来的路上,司马防就感到阵阵后怕。 司马防明白,今日之曹操,已经远不是往日之曹操了。之所以自己敢于上门与曹操理论,完全是看到司马懿被打断腿之后热血上涌,一时冲动。 一旦曹操翻脸不认人,那么司马氏是全无还手之力的。 所以在走出丞相府那一刹那,被凉风这么一吹,司马防就后悔了。 但话都说出去了,再后悔也没用,只能回家等消息了。 现在见到曹操主动登门道歉,司马防就像趁着这一茬,自认倒霉,赶紧把事情翻过去,以后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谁让人家是捉刀人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口气,你咽也得咽,不咽也得咽! 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现在看曹操这个神情,貌似……貌似……不是来登门道歉的,反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丞相……”司马防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是你儿子把我儿子双腿打断了,直接把我儿子弄成了瘸子! 这我都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不再招惹你们曹家了,怎么现在反而成了我司马家不占理了? 这天底下还有王法二字吗? “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确实是子桓让人打断了仲达的腿。”曹操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此事。 “这……” 见曹操说话的这个态度,司马防心中火气更盛。 你曹孟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上门告诉我司马氏,就是我儿子把你儿子两条腿打断了,我承认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滴? 是这意思吗? “丞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犬子的双腿就这么白白折断了吗?”司马防一时间也顾不得害怕,直接硬邦邦地说道。 “哼!” 曹操冷哼一声,扭过头看着司马防,声音直接沉了下来。 “建公!你儿仲达是今年才从温县来的许昌吧?此前子桓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会突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当街打断你儿双腿!” “这个中缘由,你问过吗?”曹操说着话,两眼如鹰隼一般盯住了司马防。 “我……” 司马防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这其中原因,司马防还真不知道。 当时司马懿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因为剧烈疼痛昏死过去了。 还没等司马懿苏醒过来,司马防就怒气难耐,一时冲动就赶去了丞相府。 眼下这刚回来,听说司马懿已经苏醒了,还没来得及去见他,就赶上曹操到了。 这到底因为什么,才导致如此剧烈的冲突,司马防还真不知道。 最关键的是…… 曹操既然能问出这么一句话,但大概率是司马懿这边不占理,不然曹操也至于如此理直气壮地找上门。 这**! 坑爹啊! “那敢问丞相,犬子与子桓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司马防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呵!” 曹操玩味地笑了笑,满是嘲弄地说道,“建公,你还真是教出一个好儿子啊!今天令郎找到子桓,说要帮他得到继承人的位子!” “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仲达这孩子长得忠厚老实,背地里还有这般能耐,连我都自愧弗如啊!真是不错!” 司马防:…… 第39章 恩怨了 噗通! 司马防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直接就跪倒在了曹操面前,半个身子都匍匐在地上,冷汗从额头上不住地往下落。 任司马防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自己儿子居然是犯了议储大忌。 好在曹操现在名义上只是丞相,还有那么一丝丝回旋的余地。这要是换个治世之君,只怕儿子的头颅早就不知道滚落何处了。 果真是坑爹啊! “丞相!是犬子愚钝,竟犯了此等大忌!是下官管教不严,还有劳烦丕公子出手教育,真是死罪!死罪!” 此刻司马防哪里还有半点讨回公道的心思,满心只想着曹操能够高抬贵手,饶了司马家这一会。 “哼……儿子虽然愚钝,但你这个当爹的头脑还算清醒!”曹操冷声说道,“怎么,现在不为你儿子讨回公道了?” “不敢!不敢!”司马防诺诺连声,头也不敢抬。 “建公,你儿子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和你细说。我只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你的授意。” 话说到这里,曹操停顿了一下,鹰隼般的眼神盯住司马防双眼,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这件事……你真的不知情吗?” “我……真的不知啊!”司马防都哭出了来,往前爬了两步,不住地给曹操磕头,“下官在家闲赋多年,早已不问政事,哪里还会有这种心思,请丞相明鉴啊!” 司马防是真的慌了。 如果之前只是曹丕与司马懿两个小辈之间的事情,那曹操这一句话,就是打算把事情上升到关系整个司马家族的高度。 这要是有一句话说不好,真是要落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啊! 曹操没有立即接茬,而是继续盯着司马防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淡淡一笑,神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建公,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我相交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况且你当初,多次在孝灵皇帝面前举荐于我,这份情谊,我一直是记得的。” “这件事情,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子桓打断了他的腿,也算是两不相欠了。你起来吧!” 呼…… 司马防长出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又向曹操深施一礼,紧接着说道:“下官多谢丞相!” 随着这句话一出口,司马防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河内司马氏,名头叫起来挺响,号称与汝南袁氏,弘农杨氏不相上下。 但其实司马防清楚,以司马氏的底蕴,根本称不上是一流世族,尤其和四世三公,门多故吏的汝南袁氏,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之所以司马氏能在乱世之中活得这么滋润,名头也越叫越响,这和曹操在私下里的照拂是分不开的。 但方才曹操这一番话,说得虽然比较含蓄,但基本上和挑明了没有什么关系。 当初举荐曹操的恩情,本可以报司马氏平安无虞,但却因为这次司马懿的冲动,彻底消耗掉了。 从此以后,司马氏在曹操的眼中,就和普通的士族再无什么分别了。 整件事看下来,唯一值得庆祝的,恐怕也只有司马氏平安度过此劫了吧…… “仲达现在伤势怎么样?”曹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他是丞相府的文学橼,我到你们府上一趟,理应去看看他!” “这……” 司马防先是一愣,但随即就点头说道,“丞相如此关心犬子,下官先代他谢过丞相了。” 紧接着,司马防又对大门外的家奴喝道:“来人!去把那个不孝子抬过来!” “唉!不必了!”曹操直接摆了摆手,“他双腿都断了,行动肯定不方便,就别折腾他了,直接带我过去看看吧!” “喏!” 司马防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引着曹操往后宅司马懿的房间来。 后宅的女眷们早就得到消息,全都躲进屋子里面回避,等到了司马懿的卧房门外,就只看到了几个伺候的丫鬟小厮。 “丞相!犬子伤情不清,屋里或许会有些血腥味,还请丞相担待!”司马防恭敬地说道。 “呵……我尸山血海都走过来了,何惧什么血腥味?”曹操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推门走进了房间。 屋内确实如司马防所有,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不过曹操哪在意这些东西,直接就往床头看去。 就见司马懿脸色惨白地躺在榻上,全身都打满了绷带,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爹!您来了……呃……”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司马懿睁开眼睛,下意识说道。 可刚打眼往门口那么一看,司马懿就愣住了。 确实是他爹司马防来了。 但与他爹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当今的丞相曹操。 在见到曹操那一瞬间,司马懿全身就像是过电一般,下意识就想要起身给曹操行礼,却直接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司马懿直咧嘴。 司马防顿时着急了,一时间也顾不得曹操在侧,赶紧冲过去将司马懿按在床上,让司马懿无法乱动。 “仲达,别乱动,丞相来看你了!” 司马防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枕头垫在司马懿背后,让司马懿不至于躺着和曹操对话。 “丞相!请恕下官有伤在身,无法给您见礼!”司马懿一脸窘迫地看着曹操,局促地说道。 “唉!这是在家里,不用在乎那么多虚礼。你有伤在身,就好好躺着吧! 曹操笑着对司马懿说了两句,便扭头看向了司马防说道:“建公!我想要和仲达单独说上两句话,不知道你这边方不方便啊?” 方不方便? 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就算借我八个胆子,我tm也不敢说我不方便啊! “方便!方便!” 司马防赶紧帮司马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起身又向曹操施了一礼,便迈步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司马防又有些担忧地回头看去,投给司马懿一个警示般的眼神。 这个中意味,也许只有父子之间能够读懂了。 第40章 让马腾立刻进京 司马防退出了房间,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屋内就只剩下了曹操与司马懿两人,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四目在空气中交汇,似乎产生一些火花。 而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 “丞相此来,是想要取下官的命吗?”司马懿的神情忽然变得镇定起来,有些艰难地抬起头,仰视着曹操问道。 “是曹丕打断了你的腿,按说我曹操对不住你,怎么会来取你性命呢?”曹操突然笑了,眼神中颇有些惊喜的神采,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三十岁左右的美女。 “呵呵……”司马懿顿时一阵苦笑,“丞相不要再取笑下官了。” “方才下官刚刚苏醒的时候,听下人说,家父到丞相府要为我讨回公道。那个时候我就猜到,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 “现在我爹火气全消,还如今小心翼翼地将丞相你请进来,那结果显而易见,我爹已经知道是我司马氏理亏,希望丞相不要因为这件事,而降罪于整个司马家!” “分析的不错,也不枉我特意为你走一趟!”曹操笑得更开心了,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坐在了司马懿榻上。 “难道丞相不是来杀我的?”司马懿皱皱眉,似乎有些不理解曹操的想法。 “哼!杀你?”曹操冷冷一笑,“我曹操想要杀人,难道还需要亲自走一趟吗?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呃……”司马懿略一思索,顿时有些尴尬地笑了。 确实。 曹操要是真动了杀心,直接稳坐相府一声令下,虎卫军的甲士就可以直扑司马府,不到一炷香时间就能把整个司马氏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确实不用亲自走一趟。 “那丞相此来是?” 司马懿更迷糊了。 既然没有动杀心,司马懿是真不理解曹操主动跑这一趟的意义何在。 难道是曹丕向曹操讲述了自己的计划,曹操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起了爱才之心? 不会是这样吧? 但似乎除了这样……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了吧? 想到这里,司马懿死水般的内心之中,竟然不知不觉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若真是因为断两条腿就得到曹操的伤势,那这两条腿断得值了啊! 若果真如此……那你再加我一条胳膊吧,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我知道……你去找子桓,是想要帮他更进一步,你也可以有一个进身之阶!”曹操笑了笑,语气显得很平静,“谁都年轻过,谁都胡思乱想过,所以你的想法我能理解。” “但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觉得那个是子桓,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曹操的笑容很随和,就像是一位邻居家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但这笑容看在司马懿的眼中,就像是一头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嗜人的怪兽。 一旦走过去,瞬间就会被这怪兽撕成碎片。 “丞相……我……” 司马懿麻了。 这话题,多敏感啊。 偷偷说都犯忌讳呢,你当着人家当事人的面说?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你心里不要有顾虑。”曹操身子微微前倾,循循善诱道,“你要是说出来,我不会怪你。但你要是不说……哼哼,那也只能让你见见我手中宝剑利乎?” 呃…… 司马懿方了。 又麻又方。 这到底是该说不该说啊! 曹操大老远跑着一趟,总不会就为了问这点事吧? 但看他这个态度…… 罢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说就说吧。 但是……怎么说呢? 总不能说是城南酒馆老板暗示的吧? 那不相当于告诉曹操,自己曾经暗中尾随嘛! “既然丞相询问,下官自然是知无不言。”司马懿暗中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编点瞎话再说。 “恕下官无礼。在下官看来,有资格继承丞相大业者,无非是丕、植、彰、冲四位公子。” “冲公子天资绝顶,有明主之相,但毕竟太过年幼,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彰公子勇武过人,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但继承丞相大业,只怕是略有不足;植公子才华横溢,文采风流,但稍显懦弱,霸道不足。” “只有丕公子,行中庸之事,通圣人之道,王道霸道兼而有之,实乃是继承丞相大业的最佳人选,所以下官才想辅佐丕公子,博一个出身!” 说到这里,司马懿简短停顿了一下,又赶紧补充道,“这都是下官一家之言,孤陋浅见,还请丞相赎罪!” 嘶……呀…… 曹操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就很是惊讶。 这司马懿所言,几乎字字句句都切中了曹操内心的真实想法。唯一对于曹丕的评价,曹操还是保留着不一样的看法。 曹丕真的能担大任? 曹操心中想着,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曹丕,那我很想听听,你给他想了什么招数,就笃定我能够回心转意?” 嗯? 司马懿又是一愣。 看着意思,曹丞相不知道我给曹丕出了什么计谋,那他为啥来我私聊啊? 但话都说到这了,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下官为丞相整理文书,自然知道丞相最近忧虑西凉的局势。所以下官为丕公子所献之策,就是助丞相平定西凉之策!” 说这话的时候,司马懿两眼中精光四射,显然是对自己的策略非常自信。 哦? 曹操顿时来了兴致。 陈轩明给了曹丕一条定凉之策,你也要给曹丕一条定凉之策。 那你说说吧! 曹操直接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司马懿心中暗暗激动。 这条平定凉州的策略,可以说是被司马懿倚为晋身之阶。 献给曹丕,也是在变相献给曹操。 现在能够直接献给曹操,难道他不香吗? “禀丞相,此前听丞相与诸位大臣商议,要不要让马腾进京。” “当时下官官职低微,没有参与议事的资格。今日丞相既然问起,那下官就斗胆进言。无论以什么理由,都要让马腾立刻进京。” “只要马腾离了西凉,那所谓西凉十万精锐,顷刻间就成一盘散沙,再也不堪一击!” 第41章 曹操飘了 嗯? 曹操闻言一愣。 这么长时间以来,之所以关于西凉之议拿不出一个定论,就是因为曹操参考了陈阳的建议,觉得马超会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唯恐拔掉马腾这颗钉子,却变相培养起一个更难缠的对手。 但司马懿这番言论,几乎完全推翻了陈阳之前的论调,不由得让曹操产生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西凉军离了马腾之后,会变成一盘散沙?”曹操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严肃地说道,“你何出此言呢?” “因为马寿成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并非是西凉之主,而是西凉之共主!”司马懿脸上虽然有不少伤口,但目光却是坚定非常。 “凉州自北宫伯玉作乱以来,派系林立,城头变幻大王旗。哪怕是到了现在,马腾与韩遂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的两股势力,只不过马腾势大,韩遂暂时依附于马腾而已。” “那么在韩遂之下,如韩遂这般的小头目又该有多少?他们之间又是怎么样争权夺利,互相倾轧?” “有马腾这个共主弹压,这些问题才没有流于表面,制造出一片繁荣的假象。可一旦马腾离开了西凉,西凉军那些骄兵悍将又岂会甘于人后?早晚会因为私利而大打出手!” “丞相试想,一个铁板一块的凉州,或许还能让人有几分忌惮。可一个四分五裂,自相攻伐的凉州,还能对丞相,对朝廷有任何的威胁性吗?” “只要丞相趁乱发兵,不给西凉军重新洗牌的机会,那么凉州诸郡岂不是丞相囊中之物?” 嘶…… 司马懿这番话下,曹操微微吸了一口凉气,目露思索之色。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在乱世中沉浮多年,最终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曹操,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在曹操最初的计划之中,就是打算直接剪除马腾这个贼首,进而再将西凉军各个击破,也算是与司马懿今日之言不谋而合。 但西凉军走了马腾之后,不是还有一个比马腾更加难缠的马超嘛? “仲达!你今日这番话,甚得吾心。”曹操赞许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司马懿的策略,但紧接着却改口问道,“但这西凉军中,除了马腾之外,还有一悍勇之人名唤马超,不知你是否知晓。” “马超?”司马懿点了点头,显得有些疑惑,不明白曹操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人。 “此人乃是马腾长子,表字孟起,据说是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说到这里,司马懿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丞相不会是怀疑,此人能代替其父,为西凉之共主吧!” “难道不可能吗?” 曹操被司马懿这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问道。 “绝不可能!” 司马懿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马超此人,不过一勇之夫。用马腾在,他能成为马腾手中一把利刃。但若是马腾不在,就凭马超一己之力想要弹压十万精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楚霸王纵横天下,力能扛鼎,却败于垓下;淮阴侯出身卑贱,弓马不精,却能横扫六国,一匡天下。那马孟起再勇,能比之楚霸王乎?” “所以下官始终认为,打天下靠的是智谋而非勇力,不然丞相岂不早亡于吕布方天画戟之下喽?” 哎呦呦! 司马懿这番话,只把曹操说得浑身舒坦。 先不过这小子说这话有没有拍马屁的嫌疑,至少听起来是真顺耳啊。 把马超比作是项羽,比作是吕布。 那他曹操是谁? 他曹操就是淮阴侯韩信,是高皇帝刘邦啊! 虽然这言语之间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但这世上谁不爱说好听的话啊。 而且细细这么一琢磨,司马懿也不是单纯在拍马屁,这话说得也有些道理啊! 当年霸王项羽那么厉害,纵横天下七十二战无一败,不也是败在了不学无术的高皇帝手中? 当年温侯吕布那么厉害,在虎牢关外扬武耀威,压得十八路诸侯低头束手,不也是败在了我曹操的手中? 那你马超一介后辈,就算是再勇武,再厉害,你能比楚霸王还厉害?你能比吕温侯还厉害? 想到此处,曹操盲目的自信开始疯涨,觉得自己又行了,不再是那个长江之上被一把大火烧得抱头鼠窜的曹操了,又是那个在官渡挥斥方遒,纵横捭阖的曹操了。 想我曹操,起兵三十载,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吕布怎么样? 袁术怎么样? 袁绍又怎么样? 不还是被我曹操通通踩在脚下? 你小小马儿,能成什么气候?我曹操先让你三百米再说! 这么一想,曹操霎时间信心百倍,有那么一瞬间都想要直接发兵凉州,什么马腾马超,进京不进京的,咱们直接碰一碰就完事了! 扯那些什么没有的! 越是这么想,曹操就看面前的司马懿顺眼,越觉得司马懿说得好有道理。 至于陈阳当初的提醒,不知不觉间就被曹操抛诸脑后了。 陈轩明这小子啊,确实是个人物,也确实挺有才能,但毕竟年纪尚小,眼皮子浅,看事情不够透彻全面,容易一叶障目。 要不为啥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还是得司马懿这样上了年纪的,嘴上带毛的,看问题全面透彻,一针见血! 值得重用啊! 等我扫平西凉,擒下马超之后,得把那陈轩明叫过来,好好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一下他的担忧是多么的天真。 玉不琢,不成器。 就是要多让年轻人碰碰壁,才能成才,未来才能堪大用! 虽然曹操心里在疯狂脑补,但表面上还表现得相对冷静,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仲达呀,你的这条策略,我回去之后会谨慎考虑的。” “但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有另一件事情找你。如果你能办得好,那么今天这件事情便彻底解决,既往不咎。” “但你若是做不好,那就只能两罪并罚,到时候别说你司马仲达,就算是整个司马氏的生死,也在我一言之间!” 第42章 决心既定 啊? 啥玩意? 还来? 司马懿听了曹操的话,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之前你不是这事已经翻篇了嘛,不是说已经既往不咎了,这次就单纯的来看看我的伤势,关心关心下属吗? 怎么突然间又有新任务了? 而且完成不好,还有两罪并罚? 我特喵的被打成这个样子,生活都要不能自理了,我还要两罪并罚?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啥话都往外说,我要是再信你,我就饿死,我就从这跳下去,我……我……我就不姓司马! “丞相!有事尽管吩咐,下官能为丞相做事,已经是三生有幸。就算是山刀火海,冰窟箭阵,下官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司马懿一脸正义地说道。 虽然司马懿心里疯狂吐槽,一万个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混得好,就得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 你全家都在人家曹操手底下混饭吃,你还有啥资格说出一个“不”字? “呵呵……你话也不用说得这么好听,把事情先办好才是真的!”曹操笑眯眯地说道,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你既然想辅佐曹丕上位,那我就给你一个证明的机会。你要向我,还要向世人证明,我曹操不杀你,是因为不想杀掉一个真正的人才,你能明白吗?” 这…… 司马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曹操。 在这一刻,司马懿似乎重新认识了曹操。 要不说人家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呢? 看看人家这个心胸,看看人家这个格局,看看人家这个高度,就你们这些个庸人俗人谁能理解? 明明都犯到人家手上了,不但不惩罚,还要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你自己是一个人才! 什么叫唯才是举? 这才是真正的唯才是举! 甭管你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多谢丞相!下官必定不辱使命!哎呦……”司马懿下意识就像向曹操施礼答谢,一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 这相当于什么? 这就相当于平时只能偷偷和心爱姑娘相会的少年,突然得到了女方父母认可,从此可以正大光明地交往。 那种振奋和雀跃,不是亲历者真的无法体会得到。 虽然那曹丕不知为何,现在有些闹情绪,但司马懿相信,只要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算曹丕是块冰山也能被自己捂化,早晚有一天能够接受自己。 到那时,便是自己的腾飞之日。 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丕公子,我来了! “呵……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曹操摆了摆手,打断了徜徉在幻想中的司马懿,“你可选子建,子文,甚至彭祖,但唯独不能选择子桓!” “你不是觉得,子桓行中庸之事,通圣人之道,有明主之相嘛?那你辅佐这样一个人,又能凸显出你什么本事?” “只有让一个人,得到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这才算你的本事,能理解吗?” 我…… 我特喵…… 看着面前平易近人的曹操,司马懿真是让来一顿暴揍,最好再吐上那么一口吐沫。 原本司马懿是以为,自己这一番策论打动了曹操,想要重点培养曹丕,顺带着培养培养他司马懿。 可现在你告诉我,除了曹丕选谁都可以? 你特喵搁着养蛊呢? 你就算养蛊也别拿我当饲料好不啦? “丞相……这……” 司马懿使出平生力气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疑惑无辜样子,即便这个样子在一脸伤口的情况下,显得是那么的滑稽。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胜任!”曹操态度很果决,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这? 这什么这? 曹丕都已经选择和陈轩明绑到一起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腿都被人家打折了,还不知道咋回事吗? 在这块跟我俩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你要真觉得自己厉害,就换个人辅佐,好好和陈轩明打打擂台,让我看看你们俩的斤两。 要还想继续跟着曹丕,我特喵的用得着你吗? 当然这话曹操是不可能说出来,能不能品出这话里的面的意思,就得看他司马懿自己了。 “丞相,下官能胜任!”司马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同意了下来。 虽然在司马懿的眼中,曹丕是继承人的最佳人选,但那也是建立在曹丕坐冷板凳的基础上。 只要在曹操不重视曹丕的时候,帮助曹丕成功上位,才能得到曹丕最大的感激。 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对曹丕这么一顿吹嘘,曹操说不定日后就要对曹丕上心了,那么曹丕这个“奇货”,也就没有那么“可居”了。 换一位公子辅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你曹操都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一言不合就要杀我司马全家了,我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好!” 曹操点了点头,从司马懿的榻边站起来,理了理腰带,沉声说道,“你的伤势,我会让你尽力为你医治。如果你后半生无法再站起来,那也只能怪时运不济!” “我明白!” 提到自己的伤势,司马懿神情一暗,只能默默点头。 “孙膑受膑刑之苦,尚能助齐国称霸天下,我司马懿不过两腿骨折,又何足道哉?丞相不必挂念!” “哼……” 曹操轻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司马懿的房门。 司马防早就在门外等得有些心焦了,见曹操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还没等司马防见礼,曹操就主动开口了。 “你儿子的伤势,我会派人尽力医治。但具体能治到什么地步,就只能凭他的造化了!” 曹操丢下这句话,也不再去看司马防一眼,直接带着许褚等人出了府门,直奔相府方向而去。 解决掉司马懿的事情,曹操显然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轩明! 我曹操还真就要看看,你口中说得那个马孟起,到底能有多厉害! 决心既定,曹操也就没再召集谋臣商议。回到相府之后,便直接让人起草一封书信,盖上天子大印,径直往西凉方向发去。 第43章 马岱庞德何在 “曹阿瞒!简直欺人太甚!” 槐里县,凉州军大帐之内,马超将一封书信狠狠摔在桌案上,长身而起,对上首的马腾插手施礼,声音显得非常急促。 “父亲!这曹阿瞒明显就是要断我西凉军的活路!难道还有继续对他抱有幻想吗?” “孟起!不要冲动!” 马腾脸色虽然也很难看,但情绪显然要比马超稳定得多,“曹孟德虽然赤壁新败,但北方州郡根基未稳,贸然与之为敌,殊为不智。稍有行差踏错,那就是将我西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父亲,孩儿还是那句话,曹阿瞒若是敢率军前来,就看我手中枪答应不答应!”马超剑眉高挑,怒眼圆睁,显然是不明白父亲在忌惮什么。 “我西凉军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他曹阿瞒也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他在书信之中,不但要让父亲你亲身前往,还要带上伯瞻、令明二人,这不是就是掘我西凉之根基?若父亲就此应允,岂不是让曹瞒看轻我西凉?” “长此下去,难道我凉州十万精锐,就要沦为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予取予夺不成吗?” 话说到这里,马超须发皆炸,似乎恨不能提着宝剑,立刻就出现在曹操的面前,照着曹操的脑袋就来上两剑。 马腾摆了摆手,轻叹一声。 “孟起,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是十年前,你说出这话,那为父肯定全力支持你。但今日不同往日,曹孟德已经一统八州,实力雄厚,绝非我西凉可敌。” “为父知你勇武,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你就浑身都是铁,能捻几根钉?曹孟德派一万人敌不过你,那派出五万人,十万人呢?你又该如何自处?” “父亲!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马超脸色倏地一变,忍不住踏前一步,直接开口反驳。 显然马腾这番话,是戳中马超的痛处了。 “孩儿胯下马、掌中枪,那是有神鬼难测之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莫说曹孟德派出五万十万,就算是请来天兵天将,又能耐我何?” 提起自己的武艺,马超脸上的傲气顿时又增长了几分。 “再说了,父亲若是我西凉直面曹瞒,力单势孤,何不往荆州修书一封,请刘皇叔一起发兵攻曹。当初父亲与他一起受天子血诏除贼,难道他还敢拒绝不成?” “请刘备?” 马腾摇了摇头,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 自己这个大儿子啊,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于傲慢,总觉得天底下除他自己都是傻子。 你武功再高,你高得过当年的楚霸王吗?你力气再大,高得过新莽帐下的猛将巨毋霸吗?你再会用兵,光武皇帝麾下舞阴侯岑彭吗? 楚霸王如何?不还是被淮阴侯十面埋伏活活困死?任你有再高的武功也无处施展! 巨毋霸如何?那才是真的万夫莫敌,凭掌中一把大刀横扫天下,轻松斩杀不知多少成名上将,不还是被云台二十八将车轮战活活累死? 舞阴侯岑彭如何?当年不也是出类拔萃,眼高过顶的人物?光武皇帝能中兴大汉,半壁江山都是人家岑彭的功劳,不还是被一个小小的刺客结果了性命吗? 过往种种已经无数次向世人证明,你一个人能力再强,到最后也改变不了天下的局势。 如此简单的道理,马腾已经不知道给儿子讲了多少次了,但自己这个儿子就是仗着武功高强,从来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耳朵里。 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马腾属实是不想赘述了。 还tm找刘备帮忙? 尼玛刘备袭取荆南四郡,又从周瑜眼皮子底下抢走了南郡,搞得东吴折腾这么长时间,就得了小半个江夏郡,你觉得人家孙权、周瑜能善罢甘休? 那刘备能把东吴的事情处理明白就不错了,还有心思帮你来打曹操? 你小子怕是在想屁吃吧? 这么浅显的事情,估计三岁小孩都能看懂,但马腾知道自己这个武功绝顶的儿子就看不懂,所以他也就懒得解释了。 “孟起!你不必再说了!此事为父已经决定了!”马腾实在不想再听马超逼逼赖赖了,直接粗暴地打断马超,一锤定音。 “父亲……你……” 马超一下子就想被掐住了脖子一样,想说些什么,却偏偏又说不出来。 “我已经想好了,与其和曹操针锋相对,最后两败俱伤,倒不如主动向其示好,换我西凉马氏之安稳!” 说到这里,马腾叹了口气,两眼中隐隐露出英雄迟暮般的苍凉。 “为父去许都为质没什么,你们兄弟在西凉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给朝廷添麻烦,否则为父一片苦心,看就付诸东流了!” “这……” 马超本还想反驳两句,但见父亲都这么说了,也实在不好再开口,只能悻悻地低下了头。 “好了,把他们都叫进来吧,我宣布一下最终的决定!”马腾整整衣襟,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地说道。 “喏!” 马超心有不甘地答应了一声,迈步就往军帐外走去。 大帐之外,韩遂、马休、马铁、马岱等西凉军中高层早就等候多时,但为了留足这两父子的商讨时间,这些人都老老实实在帐外等着。 见马超这么一出来,所有人的眼神便都向马超看来,想知道这事到底是怎么一个定论。 “诸位!随我进来吧!” 马超冷厉的眼神从脸上扫过,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大帐。 其他人顿时面面相觑,心情都下意识紧张了起来,跟在马超身后进了大帐,分官职高低在两厢列立。 “诸位!朝廷来信,想必你们已经清楚了。我思来想去,朝廷势大,我西凉实在无力与之为敌。” “为了西凉的安宁,为了诸位的性命,我最终决定接受朝廷的邀请,前往许都为官!西凉这片基业,就交给各位了!” “马岱、庞德何在!” 第44章 马腾的无奈 “末将在!” 马腾话音未落,人群中两个精神抖擞的年轻小将排众而出,迈步走到马腾案前,齐刷刷叉手施礼。 “嗯……”马腾看着面前的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马超很多言论让马腾听着很不爽,但有一点马腾是非常认可的。 带着马岱、庞德二将进京,的确是在掘西凉之根基。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今日带走这两位,日后西凉再想培养出同等水准的武将,只怕是要多费一番功夫。 但是没办法…… 谁让曹丞相在来信之中,指名点姓要马岱、庞德二将呢? 既然决定要与朝廷交好,那就只能仰曹操鼻息,从今往后吃曹家饭,端曹家碗,听曹家吆喝…… 人家让你带谁,你就只能带谁。 “马岱、庞德,你二人安置好家小,随我一同进京为官,可听明白了?”马腾心中不舍,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 马岱、庞德闻言齐齐一愣,随后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毕竟都跟着马腾在西凉打拼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西凉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痛快日子了,谁愿意去许昌像个犯人一样,被打压被监视啊! 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点背呢? “遵命!”二人齐声应答,退到了一边。 “咳咳……” 马腾又轻咳了两声,目光在帐内所有人的脸上划过,这才缓缓开口,“国不可一日主,军不可一日无将,我走之后,这军中的兵权……” 马腾说到这里,帐内除了马岱、庞德两人之外,所有人的耳朵都支棱了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重头戏来了! 正如马腾说的那样。 有马腾在,西凉军上下事务自然听马腾定夺;可马腾若不在了,那军中总要选出一个人主事。 那么这个人选择谁,就显得很关键了。 马超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只是挺了挺胸脯,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大有一种当仁不让,不让当仁的架势。 其余诸将看到这一幕,也没感觉到有什么问题。 毕竟马超是马腾长子,马腾离开之后,将权力交给马超执掌没什么不妥。而且马超作战勇武,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极高,接掌兵权也不会陷入某种尴尬的局面。 但马腾却看也没看马超一眼,语气平淡地说道:“我离开之后,西凉军分有左右二军,由马休、马铁分别执掌。” “梁兴、侯选、程银、李堪,你们四人率所部兵马归于左军,听命于马休;张横、成宜、马玩、杨秋,你们四人率所部兵马归于右军,听命于马铁。两军自我走后,潜心操练,不得轻易用兵!” “听明白了吗?” 哗! 马腾这一番话,直接就让整个大帐之内炸开了锅。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连马腾后来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马腾的任命太过于石破天惊,出乎了任何人的预料,包括老谋深算的韩遂,甚至于马休、马铁这两位本人。 这兵权本该毫无疑问落在马超头上的,怎么会突然间一分为二,还落在马休、马铁这两位还算勇武,但完全被马超盖住光芒的“小透明”身上? 而何况,原本马超执掌着西凉军中的绝对精锐,梁兴、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这八位将军,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都可以说是马超的旧部。 现在这么一弄,把这八位都调到了马休、马铁麾下,马超直接就变成光杆司令,手下无人可用了呀! 只是非但不给马超兵权,还要把马超给架空的节奏吗? 这西凉……莫要非要变天了? 一时间,原本想要巴结马超的中层将领们,眼神都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马超也愣在了当场。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原本马超还打算,等他拿到了兵权之后,与曹操是战是和再说,反正没有了父亲这个制约,他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可马腾这个突然的任命,一下就把马超的节奏打乱了。 但马超并没有站出来多说什么。 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反驳父亲,甚至于父亲进行争吵,那绝对是不得人心行为,马超又怎么会这么傻呢? 但马超不说话,马休、马铁这哥俩先坐不住了。 他们大哥是个尿性,这哥俩可太清楚不过了。真要是动起手来,就是他们两人绑在一块,也不够大哥一只手爆锤的。 父亲这个抉择,这不要让这哥俩把大哥往死里得罪吗? “父亲!” 马休、马铁在人群中对视一眼,直接跨步而出,跪倒在马腾面前。 “我兄弟二人才疏学浅,武功低微,在军中的威望更是不及兄长之万一。把西凉军交到大哥手中,要比交到我们手里强之百倍。为了西凉军的未来,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马休相对年长,率先开口,说完还小心翼翼看了马超一眼,似乎生怕马超动了怒气。 “唉!”看到马休这个样子,马腾只能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马腾又何尝不知,把西凉军交给马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也只有马超,能带领西凉军走上一个新的巅峰。 但是…… 你西凉军想要继续向外发展,那势必就要侵占曹操的地盘,势必就要与朝廷为敌,这就不是马腾想要看到的了。 要是早晚都要与曹操为敌,那我何必还要去许昌受这份窝囊气? 难不成,你还能放弃骑兵的优势,翻山越岭去打汉中?打益州?想想就不可能! 所以为了确保西凉军不会乱来,那就只能下了马超的兵权,让马休、马铁这两个老成持重的孩子上来。 能把凉州经营地铁板一块,不给曹操任何可乘之机,就是马腾想要看到的最好结果了。 所以马腾压根就没理马休的请求,而是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韩遂。 “文约,你我相交多年,情同手足,待我走后,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多教教他们,别让他们做傻事!” 第45章 到许昌 呃…… 韩遂原本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毕竟无论怎么任命,那都是他们老马家的私事,轮不上这些外人插嘴。 但现在马腾都直接点名了,韩遂也不好再装傻充愣,只能站了出来,向马腾深施一礼,沉声说道:“请兄长放心,小弟必将竭尽所能,辅佐二位将军!” 见韩遂如此痛快的表态,马腾也点了点头。 在西凉军中,除了马氏之外,韩遂麾下的兵马就是最大的一股力量。只要韩遂没有跳出来搞事情,那马休、马铁的上位,也就是再也没有任何阻力了。 “二叔……” 马休听了这话都要懵了。 这韩遂往日里不是支持马超的吗?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候,一句话也不说,成了应声虫了呢?拿出你往日的气势啊! 现在这么一弄,这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真要是让我们哥俩上了位,那不得让大哥恨死啊? “贤侄……侯爷既然下了这任命,那自然就有他们的道理,你们就安心领命,不要再违逆他的意思了!”韩遂扭过头,微笑着对马休说道。 “可是……” 马休偷眼看着马超,见马超脸色都一阵铁青了,哪里还敢答应下来。可面对韩遂这番说辞,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能尴尬得欲言又止。 马休都这样,马铁就更不敢说话了,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尴尬。 “哼!” 马腾看着这两个儿子,心里面涌起一阵失望。 就看着两个小子的样子,像是能挑起西凉军大梁的人吗?任命给到头上了却不敢接,这点野心都没有,将来能成什么气候? 都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怎么差距就怎么大呢? 马腾扭头看了看马超,又回头看了看马休、马铁,心中不由得犯嘀咕了。 这三小子是一个妈生的肯定没问题,那他们三的爹都是我马腾吗? 要不然,这怎么差距这么大? 但这三小子的生母已经被杀了,这件事注定是一个永远没有结果的悬案了。 唉! 马腾叹了一口气,驱散了脑子里这些胡思乱想。 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到现在这一步,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只能当亲生的用了。 架都架着了! 既然你们两不敢与你们大哥正面冲突,那就只有我这个当爹的帮你们一把了! “孟起啊!” 马腾看向马超,故意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 以马超现在的情绪,肯定已经是火撞顶梁,就差发作了。所以马腾肯定是要以安抚为主,肯定不能给马超这个发作的机会。 “今后我不在西凉,你也要收一收你的火爆脾气,遇事不要那么冲动,好好辅佐你两个弟弟,让我凉州百姓生活安定富足。我在许昌,也就安心了!” “喏!” 马超虽然是怒气填胸,但终究还是没说出些什么,没好气地答应了下来。 但也正是马超这一声答应,代表了马超的态度,并没有当众驳斥马腾的任命,那么事关左右二军,马休、马铁的事情,也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毕竟连韩遂、马超这两位大佬都没有说什么,其他小字辈的将领,又有什么发言的资格呢? 反正谁上位,他们都是听吆喝的,那听谁的吆喝不是听呢? “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了!马休、马铁你们两个留下,其余人现在就回去清点所部兵马,为分左右二军做准备!” 马腾见马超没有说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扭过脸沉声说道。 “喏!” 帐内众将齐声应答,依次退出了大帐。 只有马超离开的时候,故意在马休、马铁身边停留了片刻,用刀子般的眼神在这兄弟二人身上扫视。 这兄弟俩哪敢和马超对视,纷纷垂下头,直到马超出了大帐才敢把头抬起来。 “父亲!你这是搞哪一出啊!” 等大帐内的人都走尽了,马铁这才敢开口,叫苦不迭地抱怨道。 马休同样也苦着脸看向马腾,眼神中也满是疑惑。 按道理来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在继承人的问题上,每个有资格的候选人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努力,管你是不是哥哥弟兄。 但马腾作为一方诸侯,他这三个儿子却非常的默契,从来也没有过争储的举动,更没有争储的心思。 因为马超实在是太出色了,就像是耀眼的太阳,直接就让马休、马铁这兄弟俩黯然失色。 有这么一个大哥在前面盯着,马休、马铁对于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就凭他们俩这三脚猫的功夫,连给马超提鞋都不配,在军中的威望更是难以望马超之向背,还拿什么和马超争? 虽然眼看着争不过,那不如就直接躺平,彻底就断了这争抢的心思,还能落得一个兄友弟恭的美名,难道他不香嘛? 现在马腾突然把这个哥俩推上来,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把这两位推到马超的对立面,搞得这哥俩真的是很被动。 “唉……为父也是没有办法!” 马腾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你们兄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那是天不怕地不怕,永远也不甘人后。” “这次曹孟德送书招降,已经很有诚意了,但你们兄长非要起兵与朝廷对抗。我们西凉军势单力孤,打到最后,又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对手?” “倒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与朝廷握手言和,还能换来我马氏永镇西凉,何乐而不为呢?虽然要给曹孟德低头,但这也总比朝廷大军压境,我马氏上下一举诸绝来得好。” “如果我把兵权交到你们兄长手中,那他势必会与朝廷产生摩擦,说不定还会有朝廷刀兵相见,这就不是我想要看到的了。” “所以说,为父让你们执掌兵权,就是为了我们西凉军不与朝廷发生冲突。你们要记住,为父离开之后,只要朝廷没有出兵进攻凉州,那你们就要无条件配合朝廷,千万不能与朝廷作对!” “明白了吗?”说到这里,马腾用一种期冀的目光看着两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马休毕竟年长一点,一下子就明白了马腾意思,点了点头说道,“父亲一片苦心,孩儿替西凉的百姓,先谢谢父亲了!” 说着话,马休站起身来,向马腾深施一礼。 马腾在西凉,无论怎么说那也是一方诸侯,谈笑间就能掌控数万人的生死,完全没有必要跑到许昌去舔曹操的脚指头。 呆在西凉自己说了算,想干嘛就干嘛,难道不香吗? 但是为了西凉的和平,为了西凉将士的安宁,马腾选择牺牲了这份安宁,去到那个牢笼般的许昌,这是一种何等的心胸情怀? 燃烧了自己,却点亮了整个西凉的夜空。 “那兄长那边……”马铁显然是对马超心有余悸,不敢与马超发生任何的冲突,“以老大的能耐,真要是为难我们俩,我们也没办法啊!” 马休也一阵无奈的苦笑,显然很认同马铁的观点。 “你们放心吧,老大虽然孤傲,但是很重感情。你们都是亲兄弟,他不会怎么为难你们的!” “对于他,你们要以安抚为主,给他最大程度的自由。等这股气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对于你们而言,最要紧的就是管好兵马,不要与朝廷为敌,这样你爹我才不算白白牺牲!” “喏!” 马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休、马铁只能起身给马腾施礼,算是领下了这份差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西凉军成员编制发生了大变动,完全按照马腾要求划分成了左右二军,分别归马休、马铁二人麾下。 在这期间,马超情绪虽然不高,但也算积极配合,没有添乱,顺利让两个弟弟接过了兵权。 也就在这期间,马休、马铁两兄弟也渐渐自信了起来,有了些统兵掌权者的样子,局势看起来也逐渐向马腾预想的方向发展。 马腾找到马超,仔细安抚了一番之后,便带着马岱、庞德以及百余名兵卒,离开了凉州,直奔许昌方向而来。 从凉州到许都的距离虽然很远,但马腾走得着急,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便临近了许昌。 差不多还距离许昌城还有三十里左右的时候,马腾就见官道一侧搭着凉亭,黑压压聚集了很多人,少说也得有上千号,也不知道是干些什么的。 官道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难道是拦路打抢的绿林贼寇? 不对! 这离许昌城也就小半天的路程,曹操眼皮子底下,能有这么大一股的贼寇? 那既然不是贼寇的话…… 突然间,马腾灵光一现,赶紧开口吩咐道:“伯瞻,令明,赶紧让他们都停下,前面应该是曹孟德派人来迎接了。咱们来了许都,就要讲点礼数,别骑马了咱们走过去。” 还有段距离呢,就怎么走过去? 马岱庞德虽然略有不爽,但是乖乖跳下马来,跟着马腾就往面前的凉亭走。 等走进了,马腾定睛一看,在凉亭中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还兵微将寡,如今却坐拥八州之地的曹孟德。 “下官马腾,拜见曹丞相!” 马腾赶紧一撩下裙,一路小跑来到曹操面前,恭恭敬敬给曹操施了一礼。 嗯? 这一下子,直接把曹操弄懵了。 印象里的马腾,应该没有这么谦卑吧?这么怎么上来就主动施礼呢?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曹操曾经见过马腾,大概率就要怀疑这不是雄踞西凉的马寿成,而是外地哪个将领进京述职了。 早知道马腾这么好说话,就不迎接这么远了,在城里等着多舒服啊! 这么一弄,曹操准备地那些说辞,一下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搞得曹操还愣了几秒,这才起身来到马腾面前,双手托马腾的腕子,将马腾扶了起来。 “唉……寿成,你我是旧识,何必如此拘礼?”曹操一摆手,态度非常亲密地说道。 对于曹操来说,眼下赤壁新败,不易再动刀兵。 如果西凉的问题,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而且现在马腾地态度还这么积极主动,曹操没有理由让人家热恋贴冷屁股。 “这两位是?” 曹操扶起马腾的功夫,马岱与庞德也走到了马腾身后,一下子就吸引了曹操的注意力。 “丞相来信中已经写明,说要庞德、马岱二人与下官同来。丞相所命,下官又岂敢违抗?伯瞻、令明,还不快给丞相见礼!”马腾赶紧说道。 “末将马岱!” “末将庞德!” “拜见丞相!” 马腾都已经这个态度了,二将也没有端着,恭恭敬敬给曹操施了一礼。 嘶…… 曹操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原来这两位,就是马岱和庞德! 之前陈阳提醒曹操,如果马超实在不来许昌,那也要让马腾带上庞德、马岱二将。 当时曹操还不理解陈阳的意思,但现在看来,真是幸亏听从了陈阳的建议,在信上加了马岱庞德的名字,不然今日又怎么见到这两位少年英雄。 尤其是左边这个庞德,身材高大,面色发红,两眼锐利有神,恍惚之间似乎都看到了关羽的影子。 人才啊! 真是人才啊! 这要是没有陈轩明的提醒,任由这两人在西凉军中,那万一日后与西凉开战,说不定有多少人要亡于此二人之手! 不愧是陈轩明,真是厉害啊! “叮!” “来自曹操的声望点+3000!” 在酒馆摇椅上睡午觉的陈阳,顿时被吓了一激灵。 这怎么我睡个觉都有声望值呢? 曹操不会爱上我了吗? 也不知道在哪偷偷想我,还产生了心理波动。 唉! 不管了! 陈阳翻了个神,又沉沉睡去。 曹操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打扰了某人的睡眠,看着眼前的庞德,不自觉又想到了马超。 庞德、马岱作为马超麾下的将领,都已经是此等人物,那马超本人又该是何等勇武,只怕比之关云长也不遑多让了吧? 这要是能把马超也招揽过来,何愁天下不定,大业不兴?而且看马腾现在这个态度,这事有戏啊! 想到这里,曹操看向马腾的眼神顿时更亲切了。 第46章 开席 “寿成兄啊!” 曹操亲切地拉起马腾的腕子,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患难兄弟,“看到这两位将军如此英武,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孟起贤侄。” “记得建安七年的时候,高干、郭援二贼作乱,打得朝廷措手不及。还是孟起贤侄率军出战,斩杀郭援,打破乱军,为朝廷解了燃眉之急。” “现在想来,孟起贤侄之勇武,依然历历在目。不知寿成兄此次来许昌,怎么没带着孟起贤侄一起来?” “他当年帮了朝廷那么大一个忙,我这身为丞相,还没有见过他,正应该上表天子,好好封赏他才是啊!” 呵呵…… 马腾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阵冷笑。 这才刚见面,就要往马超的身上引,你曹阿瞒还真是没安好心。 当年斩杀郭援的,就是站在你面前的庞令明,却非要往我儿子身上套,你是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了吗? 看来我这个儿子,确实让你颇为忌惮啊! 想到这里,马腾不由得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上次没听曹操的话,让马超来许昌为质就对了! 这要真让马超来了许昌,恐怕你曹操手下的兵马就要堵到我西凉的大门口了! “呵呵……” 马腾谦卑地笑了笑,“劳烦丞相挂念,我儿孟起能帮到丞相,帮到朝廷,那是我马氏一族的福分。丞相能给我这次机会,就已经很荣幸了,又怎么敢向朝廷讨要什么封赏?” “唉……寿成兄这话说得,就算不向天子讨要封赏,以许都之繁华富庶,也要远比西北苦寒之地来得好。寿成兄与孟起贤侄半生戎马,来许昌享享福也是应该的嘛。”曹操依旧是笑眯眯地说道。 “上次丞相来信,言道要我儿孟起来许昌朝见天子。当时下官就觉得,天子召见,这是多大的恩典,就力劝他来许都。” 说到这里,马腾故意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可是这孩子,天子粗野惯了,说是受不了许昌的约束,怎么说也不来!丞相您也知道,这儿大不由爷,孟起决议不来,我总不能绑着他来不是!” “呵呵……确实是这样……” 马腾话说到这个份上,曹操脸上笑容不变,却也不再坚持,顺着马腾的话点头说道,“我那两个儿子也是,年龄越长是不让我这个当爹的省心!既然孟起贤侄不愿意来,那就再找机会吧!” “天也不早了。寿成兄,天子在宫里摆下筵席,给寿成兄解封,咱们别晚了时间,失了礼数,进城吧!” “丞相请!” 马腾赶紧答应下来。 曹操直接拉起马腾的手,登上了自己的车驾。 马岱庞德虽然面露忧色,却也不敢说出什么,只能领着从西凉带过来那一百多号人,跟在曹操的大部队后面,缓缓开进了许昌城。 随行的仪仗卫队,在进城之后便四散而走,只剩下曹操领着十几名官员,几百名随从,停在了皇宫门口。 看着眼前的宫殿,马腾不由得有些感慨 三十多年前,马腾也曾到过洛阳,远远见过辉煌巍峨的汉家宫苑,要远比眼前这所谓的“皇宫”辉煌大气的多,那才是真正的皇家气象。 大汉……或许真得要走向没落了吧…… “寿成兄!走!别让天子等急了!” 还没等马腾反应过来,曹操就直接抓起马腾的腕子,往皇宫里面走。其余文武官员以及马岱、庞德跟在两人后面,直接就走到南宫门外。 一通假模假样的通禀之后,曹操就带着这一堆人进了南宫。 此时宫内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两侧摆上了十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瓜果和酒水,看上去井然有序。在正中央的高台上,还摆了两张桌子,其中上首一张自然是留给天子刘协,下首一张大概率也就是给丞相曹操准备的。 “陛下!人到了!可以出来了!” 站在御阶之下,曹操朗声说道,没有半点对天子应有的尊重。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衣着虽然华贵,头上还带着十二旒的冕冠,但却弓着腰,眼神非常躲闪,根本不敢去看曹操,直接一路小跑来到最上首的位置上坐好。 如果再能把手背到后面,恐怕就与后世那些刚上小学的一年级学生差不多了。 “臣曹操拜见陛下!” 曹操松开了马腾的腕子,向天子稍一拱手,便站直了身子。 这…… 这尼玛叫拜见皇帝? 一旁的马腾直接看傻了。 活了五十多年,头一次见到这种参拜皇帝也不跪拜,也不严肃,甚至腰里面还挎着剑…… 这尼玛……还真是活久见啊…… 恐怕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上面的天子,马腾最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沉声说道:“微臣前将军马腾,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面的马岱、庞德一看,也不敢怠慢,跟着马腾就跪了下来,老老实实给天子刘协见礼。 我……这个…… 这一下,把上面的天子刘协弄慌了,就像是屁股着了火一样,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摆着手,一边语气急促地说道,“几位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刘协是真有些慌了,这边跟马腾说着话,那边还要偷眼看着曹操的脸色。 这刘协当皇帝到现在,也就是正式登基那天,被曹操接回许昌那天,算是正儿八经的受过跪拜大礼。 其余时候,人家还认你是个皇帝,承认你大汉的统治地位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这三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铁憨憨,看不到曹操是怎么和朕行礼的吗? 有人打样你们都学不会,偏要行跪拜大礼吗? 就算你一心向汉,尊重我这个大汉皇帝,那你也偷偷跪不行吗,别当着曹操的面啊! 这要是曹操想多了,那受苦受罪感情不是你们了! “谢陛下!” 马腾见刘协这么一副猫踩尾巴的样子,也就没再坚持,顺势就站了起来,马岱庞德也随之站了起来。 曹操就站在一旁,嘴角带着微笑,与没说什么。 见曹操貌似没有动怒,刘协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并且指着桌面上一卷蚕丝材质的圣旨,向曹操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曹操点了点头。 刘协赶紧拿起圣旨,小心翼翼地说道:“前将军心系朝廷,朕心甚慰,特有封赏。宣旨吧!” 收着话,刘协把手里的圣旨递给了身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圣旨,展开宣读,刘协脸上不觉间就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曹操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一会儿吃完饭,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至于封赏之类的,反正我说得也不算,圣旨也不是我写的,天子大印也不是我盖的,管他呢? 刘协虽然一脸无所谓,但马腾听得却很认真。 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过后,其实主要的内容就三点。 加封马腾为卫尉,位列九卿之一;加封马超为平西将军;加封马休、马铁为偏将军;加封马岱为骑都尉,庞德为奉车都尉。 这番封赏,不可以不重。 马腾最高的官位不过是前将军,按照汉代军制,其上还有卫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大将军,在大汉军中算不得顶级军官。 但被册封为卫尉,却一下子位列九卿之一,甭管有没有实权,但这至少是一种家族的荣耀。 毕竟就算是马氏先祖,大名鼎鼎的伏波将军马援,也不过就是个杂号将军而已。这下被册封为九卿,可以说成就远远超过先祖了。 就连马岱、庞德都被封为都尉,可以说直接从马氏门下走狗,直接成了名正言顺的中层军官,身份可以说是有了质的飞跃。 “臣马腾,拜谢皇恩!” 马腾心中激动,下意识就又想再跪,但考虑到刚刚刘协被吓得那个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跪,站着给刘协深施一礼。 这下刘协又有点慌了,赶紧摆手说道:“卫尉,这此次封赏,全是出自丞相之手,要谢也应该谢丞相,朕可不敢居功!” 呃…… 马腾又是一愣,只能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又给曹操深施一礼道:“下官多谢丞相提携之恩!” “哪里哪里!”曹操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寿成兄,时间差不多了,快入座吧!” “喏!” 马腾答应一声,带着马岱、庞德在左边落座。其他荀彧、程昱、荀攸等重臣,也都陪坐在两侧。 曹操迈步走到刘协下首坐下,给旁边的侍者稍微使了眼色,外面就有人端着菜品走进殿内,陆陆续续往每张桌子上摆放菜品。 嗯? 这第一道菜往桌子上一摆,马腾双眉就皱了起来。 看着碗中的菜肴,马腾不由得有些怀疑人生。 这黄不拉几一大坨,这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能吃? 马腾纵横西北三十年,一路拼杀到现在这个位置,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 但任凭马腾绞尽脑汁,也实在认不出这碗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要不是这东西散发出阵阵香甜的味道,马腾都要怀疑这东西是不是曹操让人从茅房里现掏出来热乎的,故意来恶心人的。 “这东西……” 马腾轻轻端起这碗,不自觉地向马岱、庞德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两位也正在那迷糊呢,见马腾往这边看过来,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有意思…… 马腾放下碗,看了看碗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上首一脸自信的曹操,心里忽然都了些明悟之色。 这碗里的东西,应该是许昌这边的大厨研究出来的新菜品,西凉根本见不到,现在显摆一下,顺便来个下马威。 理解! 但既然理解了,那就更不能惊讶,不然这个b不就被曹操装到了吗? 想在我马腾面前装逼,不好意思,我堂堂西凉b王他爹,还能让你给我装到了? 想通了这个关节,马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故意装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样子,不打算给曹操任何显摆的机会。 曹操一直都注意着马腾的表情变化,见到马腾那个故作镇静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好笑。 哼哼…… 真是幼稚! 你以为就到这了吗? 几碗土豆而已,更牛逼的东西在后面呢! 天真! 菜品一样一样摆上餐桌,马腾始终用一种审视而不屑地眼神打量着这些菜。但随着菜品越上越多,马腾脸上这表情绷不住了。 你尼玛……这上来得都是什么东西? 这新鲜的绿叶菜,端上桌子能生吃,这也就罢了。但你这羊肉,牛肉你也生着给我端上来,是什么意思? 怎么滴? 嘲笑我凉州百姓茹毛饮血,都是不开化的野蛮人? 还是这一个薄片,上面都是疙疙瘩瘩是什么东西,有的黑了吧唧,有的白不刺啦,这有点像牛的内脏,但还像也不是,这倒是啥东西啊? 好好的宴请,就不能弄点正常的东西吗? 就算最开始那黄色的一坨,是你们许都特有菜式的话,那这些牛羊肉,绿叶菜,你当我凉州人没见过?就这么生着端上来? 马腾心里面这火气越来越盛,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到了这许昌,是人家曹操的地盘,自己是来寻求和平,不是来找茬的。人家明白上说得也是宴请,你无故发火怎么说也没有道理。 所以你无论再怎么不高兴,也只能憋着。 终于。 在怒火即将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侍者上来了一壶酒,看样子是把所有菜都上齐了。 真就这么生吃吗? 马腾简直都要气乐了。 这满桌子的菜品,除了最开始那一碗东西是熟的,再就没一样是热乎的。 你家摆宴席就吃这些玩意? “寿成兄!来!尝尝许都的新菜品!” 看着马腾明明一腔怒气,还要强忍着的样子,曹操不由得一阵好笑,随手端起那一碗土豆泥,轻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说】 有追更的小伙伴评论区冒个泡啊,作者菌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写得心好慌啊。 第47章 震惊马腾 曹操说着话,直接拿那匙挖了一大口土豆泥放入嘴里,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一种享受的神情,两只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嗯? 有这么夸张吗? 马腾见曹操这样子,也顾不上生气了,一种抑制不住的怀疑与好奇就从心底升了起来。 要知道以曹操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是称上一句“立皇帝”也毫不夸张,这放眼天下是十三州,你甭论是天上飞地,地下跑得,水里游的,草壳里蹦的,只要是曹操想吃,有什么东西吃不到? 可就面对这个一坨黄了吧唧,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联想的东西,居然能让曹操露出这种受用的表情? 这也太夸张了吧? 知道的你是吃了一口奇奇怪怪的菜肴,不知道地还以为几个身高腿长的大美女给你洗澡呢。 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吃? 本来马腾心里不爽,还想来个软抗争,这桌子上的东西一口不动,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可曹操这么一弄,马腾实在是忍不住心中好奇,拿起一旁的餐匙,从碗里挖出一小口放进了嘴里。 嗯? 这是什么东西? 土豆泥进入口中,马腾拿舌头刚刚这么一抿,一种前所未有奇妙感受顿时就在马腾的口腔之中爆发开来。 这种口感要怎么才能形容?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简直就让人回味无穷! 马腾自问这五十年来南征北战,还真就没吃过这么好吃,口感这么奇妙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马腾居然完全分辨不出来,这道菜的原材料究竟是什么。 鱼?还是绿叶菜?还是啥东西? 疑惑之间,马腾下意识又挖了一大口,让土豆充满了整个口腔之后,再去细细品味。 可无论马腾怎么品尝,除了好吃之外,居然分辨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等马腾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碗里面已经见底了。 这…… 马腾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把这一碗都吃干净了。而且吃了也就算了,居然还不知道吃了啥东西,这就很让人感觉后怕了。 纵横乱世这么多年,马腾自问警觉性已经很高了,却没想到在这里折了个大跟头。万一这东西里面有啥问题,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想到此处,马腾看向曹操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分忌惮。 “呵呵……” 曹操要得就是马腾这种惊讶的神情,故意笑眯眯地说道,“寿成兄,这菜可还符合你的胃口?” “如此美味,下官此前竟从未吃过!” 马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碗东西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让马腾实在说不出那种违心之言,“敢问丞相,这菜品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得?” 曹操等得就是这句话,下意识起了起身,用一种看似很平静,实则无不得意的语气说道:“这菜品的原料叫作土豆,是我们新发现的一种口粮,一年三熟,亩产差不多六十石左右吧!” “嗯?” 就曹操这一句话,马腾直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同样身为割据一方的诸侯,口粮意味意味着什么,马腾简直再清楚不过了。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你无论是多大的英雄,你也得吃饭;你无论是多么有威望的将帅,你也得让手下的兵吃饱饭。 在这乱世之中,兵连祸结,已经很少有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种地的老百姓了。 倒不说没可以耕种的土地,而是这个世道太乱了,群雄并起,匪盗横行,你在家老老实实种地,一年到头本来就没有多少收成,人家军爷来着一趟,说拿走你的粮食就拿走你粮食,你是保粮还是保命? 到最后你辛苦一年,还是一个饿死,那我为啥不加入他们呢? 在这种情况下,无数为了混口饭吃,找条活路的老百姓,要么占山为王,落草为寇,要么就投靠在各路诸侯麾下,挣点军饷养家糊口。 就这种情况下,哪路诸侯敢不发粮食? 你今天让手底下吃不饱饭,明天这些大头兵就敢把剑架在你脖子上。 所以对于各路诸侯而言,你想要扩张势力,那就得招兵买马,你想要招兵买马,你就得准备充足的粮秣。 马腾永远也忘不了,自己从一个底层小军官,一步一步成为西凉之主的道理上,那一个又一个因为粮草而发愁的夜晚。 这就是凉州盛产牛羊,粮食不够了还可以杀牛宰羊开开荤,马腾才强撑到了现在。 如果换到土地贫瘠,地势险要的并州,马腾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一步到底该怎么走过来。 正因为如此,马腾才越发能明白,这土豆的价值到底多么金贵。 如果真像曹操说得那样,如此香甜可口的食物,一年三熟的情况下,还能保证亩产六十石,那就意味着曹操再也不用为军粮发愁。 甚至于来讲,很多为了生活所迫,不得已落草为寇的良民,也会因为有这么一口饭吃选择继续种地,从而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嘶…… 想到这里,马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曹操能从一个东郡太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怪不得坐领四州,控弦之士几十万的袁本初,会败在曹操手中;怪不得曹操征辽归来,短短七个月就能调动八十万大军南下。 原来他手里早就有了这种天赐般的神物! 马腾可以肯定,此前放眼大汉十三州,绝没有一种作物名叫“土豆”,更没有一种作物可以达到亩产六十石! 唯一的可能,就是曹操真的是天命所归! 不然谁能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有一种作物,亩产惊人,香甜可口,还偏偏落在了曹操手上。 恍惚之间,马腾忽然觉得自己主动向曹操示好,主动放弃兵权来朝中做官是一种多么明智的选择。 想象一种画面。 在渭水河畔,两军夹河对垒,西凉军吃着为数不多的粮食,不够吃了还得杀牛羊充饥,严重了说不准还要杀战马充饥。 你有多少牛羊战马,够十万大军这么吃啊? 而曹军这边呢,人手端着一年三熟,亩产六十石,还这么香甜可口的土豆! 尼玛这仗还怎么打? 就算把整个凉州的牛羊,整个西凉军中的战马都杀了,都给手下将士们吃了,只怕曹军那边还有堆积如山的土豆呢。 “土豆……我之前竟从未听闻,世上还有这种东西!”马腾由衷地感慨道,“亩产六十石,有了此等神物,只怕天下百姓都不用挨饿了!” 曹操忍不住抚掌笑道:“或许是我大汉历代先祖保佑,不忍看我大汉子民朝不保夕,水深火热,特赐下此等神物,让我曹操能救万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寿成兄若是喜欢吃,那以后我就多命人往你府上送!” “如此!那就多谢丞相关照了!” 马腾神色一暗,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向曹操拱手说道。 原本马腾想在言语上捧一捧曹操,利用家国大义,让曹操主动拿出土豆。 但曹操压根没接这一茬,话里话外很明显,只要大汉百姓能够享有土豆。你想要拿到土豆,除非是把西凉彻底并入朝廷。 但如此一来,无异于让马腾主动放弃马氏的兵马,以后马氏一族的兴衰荣辱,只能全系于曹操一念之间。 这种把生死都悬于他人之手的感觉,马腾着实是不怎么喜欢。 “来!寿成兄,再尝尝这酒!” 曹操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直接拿起一旁的酒壶,倒了一小杯酒,遥敬了马腾一杯。 马腾赶紧也倒了一杯酒,举杯回曹操,直接一饮而下。 对于酒这个东西,马腾没想太多。 毕竟这天底下酿酒的方式太多了,不同地域所习惯的酿酒方式也各不相同,所酿出来的酒,无论从口感和卖相上来说,也都是参差不齐的。 马腾是西凉出身,自幼就惯饮西凉的烈酒。 其余州郡酿出来的酒,对于马腾而言,那就和小麦果汁无异。所以你甭管是什么酒,我马腾统统都来者不拒。 再说了,你一个颍川郡许县,自古就是风流富庶之地,能有什么烈酒啊? 所以完全没把这酒当一回事的马腾,刚把酒往嘴里这么一道,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眼神中透射出的惊愕,简直比刚才吃土豆的时候更甚。 土豆虽然好吃,但毕竟是个新鲜事物,最让人惊讶无非就是亩产高而已。 但酒这个东西,历史源远流长,是好是坏,只要对比一下就能高下立判。而且马腾本身就是好饮之人,虽然还没有到嗜酒如命的地步,但是顿顿离不开那一口烫喉的烈酒。 所以在这一小杯酒如口的那一瞬间,马腾就察觉出不一样来了。 最先涌上马腾心头的感觉,那就是一个字。 辣! 辣得马腾从喉咙到五脏像是着火了一样,但这股辣劲一过,就变得变得暖洋洋的,似乎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这…… 这是什么酒? 马腾自问,平日里在西凉喝得酒,已经是天下少于的烈酒,甚至可以说,就是天下最烈的酒。 毕竟放眼天下,谁又能比来自凉州草原的汉子,更能降得烈马,喝得烈酒呢? 但马腾可以肯定,就方才那一小口,要远比他之前四十年喝得任何一口酒都要烈,但这酒偏偏让人感受很舒适,胸腹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马腾之前喝得烈酒,追求得都是入口那一瞬间辛辣的口感,随之而来就是五脏之内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但行伍之人,生死都置之度外,又怎么会因为这小小的难受,从而拒饮这烫侯的烈酒呢? 但这酒,却完美得解决了这两点,入口辛辣之感要远胜于其他烈酒,但入口之后,偏偏能让身体感觉非常舒服。 单凭这一点,就已经比寻常的烈酒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好酒啊! 马腾两只眼睛就像是粘在这酒壶之上,就像是在看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出浴。 “丞相!这酒……”马腾咽了一口吐沫,实在忍不住发问。 曹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举起了酒杯,轻笑着说道:“来,寿成兄,让我们再饮一杯!” 马腾只得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马腾没有去看曹操,而是仔细盯着从壶嘴倒出来的酒水。 嘶……呀…… 马腾不自觉暗叹了一声。 以后所喝得酒,无论价钱几何,总是难免有些浑浊,或是泛黄,或是翻绿,总之卖相不怎么好看。 但从这壶里面倒出来的酒,却是晶莹剔透,纯净无瑕,看起来就是水一样。 这是酒? 马腾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将这杯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呼! 马腾长出了一口气。 还是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世上,竟然真有人能把酒酿到这种地步吗? 如果不是闻起来带着酒香,喝起来带着酒味,马腾真得要怀疑这是不是酒了。 “寿成兄!你觉得这酒怎么样?” 曹操看着马腾那细细品味的样子,就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故意开口问道。 “好!好酒啊!” 马腾已经完全沉醉于这美酒之中,哪里还有空寻思曹操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拍手叫好。 “这酒啊,名叫‘陈小白’,是我许昌城中一位酒神所酿造,白璧无瑕,回味无穷,只有才许昌才能喝到。寿春兄若是喜欢喝,我让人送几斤到你的府上!” 曹操笑呵呵地说着,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陈阳那人畜无害的笑脸,“而且如此美酒,寿成兄若不能与几位贤侄共饮,岂不可惜?” 嗯? 听曹操说出这话,马腾才猛然惊觉。 这毕竟是许昌城的皇宫,是人家曹操的地盘,真当人家真心实意请你喝酒呀? 马腾整整心神,无奈地笑了笑道:“丞相有说不知。下官虽然是好酒之人,但下官三个儿子不知为何,却是滴酒不沾。尤其是我儿孟起,只要喝酒就会昏迷不醒,只能辜负丞相的一片好意了!” 第48章 上火锅 你三个儿子滴酒不沾? 你儿孟起喝就会就昏迷不醒? 曹操听了这拙劣的谎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马寿成长得挺朴实,看起来有点那不会说谎的意思,但骗起来人来还真是信手拈来,毫不犹豫啊。 你其他那两个儿子没接触过,暂且不论,就那个马超在征讨郭援的过程中,没少喝酒吧?那庆功宴上,一坛接着一坛的,都喝到谁肚子里了? 你就算是想要找理由,你也得找得靠谱点吧? 但这话,曹操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大家都是体面人,这要是当众点出来,那双方的面子往哪里放? “呵呵……原来是这样……” 曹操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孟起贤侄如此英雄,却品尝不到这人间佳酿,真是可惜!可惜啊!” “唉……谁说不是呢?但下官还是要替我儿,感谢丞相挂念!” 马腾说着话,眼睛都见了泪珠了,不知道得还真以为这是个老父亲在忧虑自己的病情。 如果这个场面放到后世那些搞笑区up主手里,说不得就要在后面剪接上马超在西凉大口喝酒的画面。 “唉!今日是天子宴请,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不好的事情了。来,寿成兄,咱们正式开席!”曹操大手一挥,有些兴奋地说道。 开……开席? 马腾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就面前这一堆生肉,一堆绿叶菜,你怎么开席? 怎么着? 想让我拿绿叶菜卷着生肉吃? 可还没等马腾开口质疑,就见上首的曹操拍了拍手,紧接着就见刚刚那些上菜的侍者,每人手里都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铜锅,重新出现在了宫殿之上,将铜锅逐个放在赴宴者的餐桌之上。 紧接着又有一批侍者,端着小餐盘走了进来。直到这餐盘被放在桌子上,马腾才看清这餐盘里放着一个又一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都放着一种类似于酱料的东西。 这…… 马腾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铜锅,以及餐盘里稀奇古怪的蘸料,一时间竟有些发懵。 任马腾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到曹操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尼玛? 又有锅,又有肉,又有菜,甚至还有酱料,这是要现场制作菜品吗? 我马腾堂堂西凉之主,手握十万精锐的一方诸侯,为了与你曹操交好,主动放弃兵权到许昌巴结你,你难道就让我干这厨子的活? 我这么巴巴地归顺你,结果你让我给你当厨子? 这世上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吧? 马腾刚刚压下去的火,直接就撞到了顶梁,抬起头怒视着曹操,眼神中质问的意思根本控制不住。 “呵呵……寿成兄稍安勿躁,不妨把肉放在锅里试试!”曹操也没想和马腾卖关子,直接夹起一片肉,放在锅里涮了涮,直接就放入了口中。 “此等人间美味,寿成兄难道不想尝尝?”曹操咽下这块肉,笑眯眯地马腾说道。 “嗯?还有这种吃法?” 马腾皱皱眉,有些不信邪拿起筷子,从碗中夹出一片羊肉。 此时马腾才发现,这碗生羊肉并不是传统切块,而是被切成了薄片,往起这么一夹,甚至都有些透光。 习惯了在凉州大口吃肉的马腾,看着夹起的这片羊肉,居然有了种八尺大汉拿起绣花针的局促感。 就这么少一片肉,连tm塞牙缝都不够,你告诉该怎么吃啊? 像曹操那样夹一片吃一片,还不够费劲的呢!我直接拿一条羊腿放在火上烤,然后捧着羊腿直接啃着吃,难道不香嘛? 你们这些京城里的人,就知道弄这些矫揉造作的表面东西,看起来挺高端的,实际上就是脱裤子放屁,废这二遍事! 马腾心中一边吐槽,一边还是效仿着曹操的样子,把羊肉放在滚沸的热汤中涮了涮,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夹起来,直接放进了嘴里。 嗯? 嗯嗯? 嗯嗯嗯? 我这吃得是羊肉吗? 怎么这种奇妙的口感,之前从来也没体验过? 马腾着实是惊了。 要知道,马腾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平日里吃得最多的,就是凉州盛产的羊肉。可吃了近五十年的羊肉,到今日马腾才知道,原来羊肉还可以有这种鲜嫩顺滑的口感! 入口的第一瞬间,马腾感受到得就是羊肉的,不但感觉不出任何的膻味,反而把羊肉自带的香气拔高了几个档次。 紧接着就是肉质,咬起来无比的鲜嫩,与平日里烤出来、煮出来的肉质完全不同,吃上去的感觉就像你没有再嚼任何东西一样。如果不是唇齿之间还留有散不去的浓郁香气之外,马腾真的怀疑刚刚是不是吃了一片羊肉。 这tm真的是羊肉? 马腾迫不及待地夹起第二片肉,在锅中涮过之后,再次放到了口中。 同样的味道,同样的口感,同样的美味! “丞相!这羊肉怎么会?”马腾抬起头,睁着两只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看向曹操,难以置信地问道,“这……这……这真是羊肉吗?” 有人说。 折服一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在他的最擅长的领域,彻底打败他。 眼看着这个常年与羊肉打交道的马腾,都开始怀疑起眼前的羊肉是否是羊肉,曹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小得意。 “寿成兄是不是感觉错了,这就是最普通的羊肉,没什么不一样啊!”曹操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给马腾传递出一种少年多怪的错觉,“要不你再试试,用刷好的肉蘸着这些酱料?看看是不是就有羊肉味儿了?” “是这样吗?” 马腾将信将疑地涮好一片肉,随机挑选了一种酱料,尝试性蘸了两下,再次送入了口中。 霎时间,来日后世历代吃货研究总结的火锅蘸料,那种让人折服的香味,直接就在马腾的口腔中爆发开来。 这尼玛! 可怜马腾一个两千多年的前古代人,平日里用着简单的蘸料,哪里体验过这种多重混合的霸道香味,在尝到味道的那一瞬间,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后世的现代人,多数都是打小就泡在各种调味料之中,所以你甭管几种调料混合在一起,最多也就是感觉有些好吃,远远达不到那种让人惊艳的感觉。 但马腾长这么大,即使都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平日里能吃上精细的盐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领教过这种调味料的厉害? 在这么一瞬间,马腾甚至都觉得,如果打今天开始,能够天天都吃上这种美味,什么兵权?什么基业?什么马氏的未来,统统都玩蛋去! 不知不觉间,马腾看向曹操的眼神,从警惕变成了敬畏。 先是土豆,然后是美酒,最后是这种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羊肉吃法。 如此层出不穷的手段,都是马腾闻所未闻的,这种强大而有力的冲击,着实让马腾有些心旌神摇,把持不住自己的内心。 如果不是马腾这么多年浴血拼杀,练就了一种常人难以比拟的心智,只怕现在都要跪在曹操面前,主动上交所有的兵权了。 为了抑制自己心中顶礼膜拜的冲动,马腾赶紧看向一旁的马岱庞德,希望从两人身上找回一丝理智。 可这一看不对劲,马腾气得差点没昏过去。 尼玛这两位人高马大的西凉悍将,压根就没往别的地方瞅,全部精力都对着眼前这点吃的。 手中筷子频繁夹着肉往锅里面扔,趁着间隙先是一口酒,接着来一口土豆泥,甚至无师自通地把那些绿叶菜也下到了锅里,吃得是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完全没有去关注其他人的目光。 马腾老脸红得像个猴屁股一样,一手攥着筷子,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庞德率先反应过来,扭头发现马腾正盯着自己,下意识就举起了酒杯,咧着嘴说道:“主公,我敬你一杯,真是好酒啊!” 庞德这么一开口,马岱也听到了,顺势就举起了酒杯,要一起敬马腾一杯。 我日你老娘! 要不是考虑到在宫殿之中,当着曹操、天子、以及文武重臣的面,马腾真想跳起来,朝着庞德马岱的脑袋上一阵暴扣。 “呵呵……寿成兄,伯瞻、令明二位将军都是性情中人,吃得这么香,你也不必对他们过于苛责!来来来!喝!”曹操似乎看出了马腾的窘迫,故意说道。 这尼玛…… 曹操这么一说,马腾顿时尴尬到爆炸,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狠狠瞪了马腾庞德一样,扭过头笑呵呵举起了酒杯。 见马腾这个样子,马岱庞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地放下了酒杯。 本来两人是打算克制一下自己的,但这铜锅里面飘出的香气实在是太香了,摆在眼前不能吃,实在是让人忍耐不住啊! 马岱率先行动,扭头看了看马腾,见马腾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便赶紧给庞德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拿起筷子,又涮起来了肉。 庞德一看,这马岱都已经吃上了,那自己也别一个人在这装了,也拿起了筷子,重新开始大快朵颐。 两个废物! 就tm知道吃! 还能让你俩干点什么? 马腾暗骂一声,从锅里夹起一块肉,在料碟里蘸了蘸,忙不迭地放入了口中。 然后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真香! “丞相!这种吃法怎么如此美味,此前简直是闻所未闻啊!”马腾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再次开口问道。 “呵呵……这叫做‘火锅’,也是我许昌一位食神研究出来的。不但可以涮羊肉,其实人任何食物都可以丢进去涮。来,尝尝毛肚!”曹操一脸云淡风轻,夹起一片毛肚放进了锅中。 毛肚? 那是个什么东西? 马腾与曹操之间有短距离,再加上这上了年纪,眼神属实是有些不济,实在是看不亲曹操夹起了一个什么东西,只能一脸懵逼地在桌子上寻找。 最终马腾把目光落在了那碗疙疙瘩瘩的东西身上。 放眼这桌子上的全部食材,大部分马腾都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唯有这一碗疙疙瘩瘩,黑不拉几的东西叫不上名字。 或许就是那个什么毛肚? 马腾尝试着夹起一片,放在锅里面涮了涮,随便蘸了些酱料,便直接放入了口中。 这…… 这又是什么东西? 毛肚一入口,马腾瞬间就知道,这又是一种他从未吃过的食材。 虽然在软嫩程度上,完全不能与羊肉相比,但却有一种别样的爽脆。咬起来很有韧性,但偏偏让人欲罢不能。 再来一片! 马腾连吃了三四片,才停了下来,一脸敬佩地看向曹操,由衷地拱手说道:“丞相,这颍川不愧是钟灵毓秀之地,果然是人才辈出,就连吃食都能研究出如此多的花样,偏偏又是这么美味,真是让人羡慕啊!” “呵呵……” 面对马腾的夸赞,曹操淡淡一笑,顺势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颍川能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数不胜数,区区一点吃食算什么?” “寿成兄若是喜欢,尽管把全家都接过来,保管让你享尽在凉州享不到的荣华富贵!” “呵呵……好吃!真好吃!” 马腾没去接曹操的话茬,又夹了一块毛肚放在嘴里,笑眯眯地说道。 “哼……”曹操目光一凝,但没再多说什么,也拿起筷子,专注于面前的美食。 火锅就是曹操最后一道手段了。 这场所谓的接风宴,就在火锅食材差不多都消耗一空的时候,宣告了结束。 马腾领着庞德马岱,给天子、曹操一一告谢之后,就直接前往了曹操安排的住所。 马腾这么一走,刘协也赶紧向曹操告辞,如蒙大赦般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没多大功夫,整个南宫之中就只剩下了曹操以及那几位心腹谋臣。 “诸位!马腾此来,你们怎么看?” 曹操褪去了方才笑呵呵的面孔,脸上露出了原有的锋锐之色。 第49章 先试探一波 “这马寿成,还真是好算计啊!” 程昱率先站起身来,一捋颌下胡须,颇为玩味地说道,“主公已经及三番暗示,他还是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真就要被他给骗过去了。” “他不肯让那马孟起进京,明显就是不想放弃西凉的兵马。一边说要效忠丞相,一边还要手握兵权,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但他既然想装傻,咱们也不必拆穿他!”荀攸眉头微皱,淡淡地说道,“眼下朝廷之劲敌,还是在孙刘之间。” “只要能稳住西凉,那丞相便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对付孙刘二人。待到丞相兵吞荆扬二郡,那交不交兵权,可就由不得他马寿成了!” “哼!稳住西凉军?难道我还怕了那马儿不成?”曹操冷哼一声,神色显得颇为不屑。 之前因为听了陈阳的话,致使曹操一度对马超非常之恐惧,面对西凉也是想以怀柔政策居多,不敢轻易与西凉开战。 后来听司马懿这么一说,曹操顿时就觉得很有道理,并且对自己畏惧马超的心理深恶痛绝,非得想找个什么方式才能顺过这个口气来。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马孟起摁在地上狠狠地打,这样才能凸显出曹丞相神勇无敌,天下归心。 要不然这件事就会像心魔一样,始终跟随着曹操,让人念头不通达。 “现在就遣使到西凉,让马儿交出兵权,否则我大军到处,让那马儿挫骨扬灰!”曹操说话间,眼神一阵发狠,仿佛要用眼神狠狠教育马超一番。 这…… 曹操这么一开口,程昱与荀攸之间对视了一眼,全都把头低下了。 这两位的意思,其实都是主张解决主要矛盾,先把孙刘这两块难啃的骨头搞定,再回过头拿捏势单力孤的西凉军。 可曹操都表态了,不想惯着马腾这臭毛病,就要和那“锦马超”硬刚到底,那还讨那没趣干什么?乖乖听话不就得了? 你要打,那就打呗。 反正一个小小的西凉,相对于孙刘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丞相!万万不可!”一旁沉默不语的荀彧突然开口,迈步来到曹操阶前,躬身施礼道。 “不可?有何不可?”曹操两条细细的眉毛直接就挑了起来,神色有些不善地盯着荀彧,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我曹操手握大军八十万,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马儿不成?” “呵呵……” 荀彧淡淡一笑,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丞相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想说的是,如今马腾仅率百余人来京,虽然没有交出兵权,但在天下人眼中,却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朝廷拥兵百万,自然不惧马超帐下几支老弱残兵。但丞相若是此时逼迫马超让出兵权,天下臣民难免会说丞相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 “丞相说降马腾,本意是为了百姓免于战乱。可若是因此被天下百姓误会,岂不是得不偿失?” “文若!你这话虽然有理,但我若纵容马儿如此,岂不是怕了那马儿!”曹操脖子一梗,大有一副与马超势不两立的架势。 荀彧看曹操这个样子,心中顿时一阵无语。 前些天你还犹豫着,要不要和西凉军撕破脸,怎么现在就一副非和西凉军玩命的架势? 不愧是你曹操,还真是善变啊! “若丞相执意要对西凉用兵,那不妨换一种方式。”荀彧稍一沉吟说道,“西凉所虑者,无非就是马超尔。” “丞相完全可以假借出兵之名,请马超率军相助。若是马超愿意出兵,那不自然是皆大欢喜;若马超不愿出兵,那便给了丞相以口实。此时丞相再发兵西凉,天下百姓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如此,岂不更好?” 曹操两眼微眯,稍作思考便摇了摇头说道:“文若此言,虽然有些道理,但却暗藏凶险。若那马儿假意率军相助,却趁机攻伐我城池,如之奈何?” “呵呵……”荀彧似乎早就料到了曹操会有此问,不慌不忙地说道,“校事府早有人来报,汉宁郡太守张公祺,从地底挖出一枚玉印,欲自封为汉宁王,不再受朝廷管束。” “再加之张公祺在汉中大肆推行五斗米教,早晚必行那张角之事,如此尾大不掉,朝廷正当除之!丞相完全可以修书一封,送往西凉,言道要出兵讨伐张鲁,请马超率军自武都出兵,直取汉中。” “若马超肯率军前往,则丞相可暂信西凉马氏。若那马孟起心怀鬼胎,不肯出兵相助,则丞相率军剿之,师出有名!” 嘶…… 曹操听到这里,脸上似有明悟之色,不由得点了点头说道:“文若所言有理,便依你之言,让那马儿出兵助我,看他还能不能沉住气!” …… 就在曹操与群臣商讨之际,马腾也和马岱、庞德二将来到了临时住处。 “伯瞻,令明,今日这酒菜,你们以为如何?”马腾坐在主位,看着面前的两员爱将,若有所思地说道。 “着实是不错!”庞德率先开口,不住地点头说道,“火锅这种吃法,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明明就是普通的羊肉,经过这么一烫,顿时变得爽滑可口,实在是妙不可言。” “还有个酒……啧啧……”说到这里,庞德忍不住吧嗒了一下嘴里的滋味,“末将自问在西凉也饮过烈酒无数,但还从没有饮过今日这般好酒!只怕从今日后,要离不开这酒了!” “我也这么觉得!”马岱赶紧附和道,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样。 “那你们还记得那酒,叫什么名字吗?”马腾沉吟了片刻,又说道。 “这个……似乎是叫什么小白?……陈小白?”马岱皱着眉,艰难地回想着酒的名字。 “对!就叫这个名字!陈小白!”马岱这么一提醒,庞德顿时想到了那个名字,无比笃定地说道。 “好!那你们明天就让人出去好好打探一下,火锅以及这个‘陈小白’到底是出自哪些人之手,我有大用!” 马腾话说到这里,一双早已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第50章 马腾的心思 “这……” 马岱、庞德顿时有些面面相觑,搞不懂马腾这话里面的意思。 要知道,无论是火锅还是这“陈小白”,还是火锅,都是人家曹操准备的东西。而且曹操已经承诺,如果你们喜欢吃,喜欢喝,还可以让人送货上门。 现在私下里调查这东西的源头,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那都是犯了大忌的。 本来放弃割据西凉,孤身前来许昌,就是为了与曹操交好,从而换西凉以太平。若是因为这点口腹之欲,就得罪了人家曹操,实在是有些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哼……你们懂个屁!” 看到两人的样子,马腾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心中所想,就是那些口腹之事嘛?我想的是西凉的未来!” “我西凉盛产羊肉,但多以烤制、汤煮为主,口感粗粝难嚼,与火锅中的羊肉简直天差地别。而且煮肉的汤水,似乎也添加了什么调料,更是增添了羊肉的鲜香。” “最关键的是,这次宴会上的羊肉,并非我凉州的羊肉,口感味道本应比我们凉州羊差上许多。但经过火锅这么一涮,口感却要比我们凉州羊更胜几筹。” “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火锅的源头,与他们进行合作。一边可以贩卖品质上好的凉州羊来许昌,另一边也可以将火锅引入凉州。就凭这凉州羊的口感,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就风靡凉州!”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钱财滚滚而来,我西凉军还会为了军费发愁嘛?”马腾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火锅在凉州铺开之后,大发横财的样子。 嘶…… 马岱、庞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种震惊之色。 马腾的这个构想,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这两位都是自幼行伍,要说上阵杀敌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论行脚经商,甭说能不能上手,那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倒卖羊肉,引进火锅? 嘿! 这主意真绝了! 火锅那东西到底有多好吃,方才可也算是见识过了。这要是真能带回西凉,就凭凉州人那无羊不欢的性格,只怕是一瞬间就会爆火,挣钱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侯爷!英明!” 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庞德率先给马腾竖起了大拇指,心中再没有任何犹疑。 私下联系火锅的源头,势必会开罪于曹操,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但若是因为此事,能够使西凉军获得高额的军费,那得罪了曹操又有何妨? 西凉军越是强大,就越是能让曹操投鼠忌器! “侯爷!我们该怎么做?您吩咐!”马岱也反应过来,出言追问道。 马腾稍一沉吟,摆手说道:“此事关乎我西凉未来,你们二人务必万分小心,不可让曹操的人马看出破绽。” “伯瞻,你去找酒的源头;令明,你去找火锅的源头。只在暗中打探即可,万不可轻举妄动,引起曹操的警觉。找不到源头便罢,若是能找到线索,尽快回来报我,我亲自去谈!” “明白!”两人齐声应答。 “还有,这院子是曹操安排的,周围必定藏有监视我们的暗哨。你们要是这么出去,肯定会引起怀疑。这样吧……伯瞻,你让人去找几个勾栏女子,让马车大摇大摆送入我房中,好让曹操对我们放松警惕。” “明白了嘛?”马腾面色严肃地说道。 “呃……” 两人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非常古怪。 让曹操放松警惕的办法应该很多吧……难道就非要去找几个勾栏女子回来吗?而且还全部送入你房中? 你一个人能折腾过来吗? 但这种事情,两个做下属的肯定不能多问。再者主母也已经过世多年,侯爷就算是想玩得开一点,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诺!” 两人再次齐声应允,退出了房门。 也就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马岱就出现了驿馆门口,弓着身子弯着腰,举止猥琐,一看就要去做什么坏事。 驿馆门口除了两个守夜的侍卫以外,并没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没。而且即便是这两个守夜的侍卫,也只是给马岱施了一礼,再就没去看马岱一眼。 嗯? 马岱微微一愣,有些警惕地往周围看了看。 这不可科学啊! 难道曹操的神经真就这么大条?这屋里屋外连个眼线都没有? 哼! 真当小爷我这么好骗? 马岱行伍多年,早就不是个雏儿了,自然知道暗哨肯定不会出现在明面上,也就不去理会,快步离开了驿馆,按原计划奔城中寻找那些勾栏妓馆。 而就在驿馆对面一棵大树下,有三个人缩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身上笼罩着一层黑暗,紧紧盯着马岱离去的身影。 “丞相果然料事如神,他们这些西凉人就是不安分,大晚上不在驿馆好好休息,背地里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首一个壮汉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左手的小瘦子,“瘦猴,你跟上去看看!” “喏!” 瘦猴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悄悄走出阴影,吊在了马岱身后。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瘦猴先行一步,在马岱之前回到了驿馆门口,重新隐入了阴影之中。 “你怎么先回来了?”壮汉皱皱眉,没好气地质问道。 瘦猴神情明显有些古怪,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哥,那个西凉人去了章台楼,叫了三个最出名的头牌,套了辆马车带回来了,眼看就要到门口了。” 呃…… 那壮汉神情明显也有些错愕,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车轮滚动,马蹄声响,方才离去的那个西凉人驾着一辆马车而来,停在了驿馆门口。 紧接着西凉人跳下马来,撩起车厢的门帘,从马车内就走下了三位光彩照人的姑娘。月光洒下,更为了这三位姑娘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壮汉眼睛都直了,愣愣地盯着三位姑娘走进了驿馆,这才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这马腾好歹也是西凉之主,没想到竟是此等酒色之徒。看来今晚,我们是白等了一场了!” 第51章 坐怀不乱马寿成 马腾此次来京,曹操在表面上给予了极大的信任,允许凉州人众可以在洛阳自行活动,不受约束。 但曹操这等多疑之人,又怎么可能对马腾真正放心? 为了不引起马腾的怀疑,曹操早在他们抵达洛阳之前,就在馆驿四周安排好了眼线,馆驿内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以摆上曹操案头。 树荫底下这个几个人,就是曹操安排的眼线之一,蹲在这驿馆门外已经有几天了。 哥几个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就想着找出一点西凉人的黑料,好在丞相那里出头露脸。 可现在马腾深夜招妓的行为,直接就让人失去了继续探究的欲望。 啊? 就这? 这才刚到许昌城第一晚,你们西凉人还是前途渺茫,命运堪忧,不好好为未来考量一下,就想着裤裆里那点事? 还真不愧是远离中原的,缺少教化的野蛮人,就这么一点追求,能成什么大事? 这还需要探查什么? 蹲墙根听声音吗? 壮汉有些恼怒地摆了摆手,吩咐手下人将消息传递下去,让驿馆各个方位的人都心里有数,别咱们在这辛辛苦苦一晚上,结果人家三个在屋子里面温香软玉,翻云覆雨,这不是笑话吗? 如果可以,这壮汉都想让人撤了,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和丞相交差,所以就先这么挺着吧,该吃吃,该玩玩,等捱过了今晚再说。 所以西凉军招妓这个消息一传下去,周围这些眼线全都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甚至有的人还准备在树杈上小憩一会儿。 反正你颠鸾倒凤的时候,总不能去干一些阴谋鬼略之事吧…… 而也就在这时候,马岱领着三位妓馆的头牌姑娘,来到了马腾的卧房门前。 “侯爷,人带到了!”马岱叩打门扉,故意高声说道。 “进来吧!”马腾粗犷的声音随之从屋内传来。 马岱闻言,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位姑娘,随即便推开了房门,引着三个姑娘走了进来。 马腾的卧房很宽敞,榻上的被褥整整齐齐,马腾显然没有上床睡觉的打算,坐在案前就着烛光,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侯爷!人来了,您看您想留下哪个?” 马岱领着人来到案前,让三位姑娘在马腾面前一字排开,神情有些暧昧地说道。 马腾缓缓放下书,故作深沉地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就往三个姑娘的脸上看去,两眼霎时间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不得不说,许昌不愧是富庶膏腴之地,就连这里的姑娘都是如此美艳动人,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就要把你整个人都淹没进去。还有那娇艳红润的嘴唇,让你忍不住就想去尝上一口。 以马腾今时今日之地位,那西凉的漂亮女子自然是予取予夺,但北地的女子多是爽朗豪迈,与中央富庶之地的女子相比,还是少了些许的娇弱妩媚。 更何况眼前这三位女子,那都是在许昌地界青楼妓馆中的翘楚,更是懂得如何撩拨动弄男人的心思。 饶是马腾见识了太多的女子,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心旌神摇,难以自持。 但马腾毕竟不是那些乳臭未干的少年郎了,眼神中的惊艳直接一闪而逝,目光直接就移到了马岱脸上。 不得不说,这一下就没有刚刚那种冲动了。 “伯瞻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留下哪个?”马腾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着,你忘了自己该干什么是嘛?要不然分你一个享用享用?” 呃…… “末将不敢!末将告退!” 被马腾这么一骂,马岱顿时如受当头棒喝,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言一句,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马伯瞻! 这等紧要关头,你乱想些什么呢! 马岱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中暗骂。 平日里马岱也是个对自我要求非常高的人,总是认为好男儿就应该打磨筋骨,以事业为重,不能够耽于女色。 在西凉的时候,马岱也是终日住在军营之中,与士卒们同进退,以至于二十五岁的年纪,依旧没有娶妻生子。所以女人在马岱心中,算是一个比较遥远的东西。 但马岱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平日里远离女色,不代表面对女色也能坐怀不乱。 往妓馆里面一走,女人的娇笑声和脂粉香,直接刺激得马岱血脉喷张,平日里被压抑的原始欲望也开始蠢蠢欲动。尤其当三位光彩出众的头牌站在马岱面前时,更是让马岱难以自持。 马岱是真想从马腾那里求来一位姑娘,好好温香软玉享受一番,感受一下中原姑娘的别样风味。 但马腾这一番话点醒了他。 对啊!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怎么能够为了几个女人耽误侯爷的大业呢? 你看看人家侯爷!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 三个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姑娘就站在侯爷面前,那么一副任君采撷的诱人样子,你看人家侯爷在乎了吗? 人家侯爷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就聊到了正事,顺便为我马岱指出了问题。 马岱啊马岱,你实在太让侯爷失望了! 都说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方可拜上将军。 你马岱看到两个美女就把持不住,你还妄想拜什么上将军? 真是可耻! 要不怎么说侯爷是西凉之主呢? 厉害啊! 想到这里,刚刚走出房门的马岱又向房内深施一礼,表达了自己对于马腾发自内心的敬仰感激之情,随后面色一正,昂首阔步离去。 而此时卧房内的马腾,依旧坐在书桌前,装模作样,假模假式地看着书,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起来对三位姑娘完全没有兴趣。 但马腾表面上不要,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眼神根本没在书上,不住地往三个姑娘身上瞟。 这长相! 这身段! 这小样! 真想用手捏一捏啊! 但这是在许昌! 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 明天还有重要的大事要办! 今晚怎么可以乱搞这种男女关系! 第52章 人到中年不得已 “你们几个,去床上坐着,别在这影响本侯看书!” 马腾重重哼了一声,一边抄书在手,一边故意把身子扭向一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和这三位青楼姑娘同流合污,是多么肮脏龌龊的事情。 呃…… 三个姑娘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三位姑娘在许昌城内,那都是秦楼楚馆的头面人物,平日里接待得都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身价更是众多青楼女子当中的翘楚。 想在院子里见面喝酒,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更遑论出台带到家里了。 主要还一起叫了三个! 这所要花费的金额,在普通百姓眼里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 你说你花了这么大代价,把三个姑娘请到家里,你说你不喝点小酒,谈谈风花雪月,你在这说影响你看书? 那尼玛还找什么姑娘啊,你老老实实在家看书不香吗? 不过…… 反正钱已经赚到手了,你不愿意干些别的那是你问题,正好还乐得清闲。 三个姑娘没说什么,全都走到床榻边坐下。其中一个性子调皮的姑娘,一边转身还一边给马腾抛去了一个媚眼。 嘶…… 就这一眼,马腾全身上下就像是过电了一般。 凉州那些粗鲁女子,哪懂得这些撩人心魄的小手段。 生理上那点需求就是这样,你越是想要压抑,就越是让你按捺不住。 马腾心里明知道大事要紧,不应该搞七搞八,但三个可人儿就坐在那里,你能忍住不去看? 再加上三个姑娘刚才这么一走动,衣带飘动,鼓起阵阵香风,直往马腾鼻子里面钻,更是让人心猿意马。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之中。 马腾坐在桌案后,努力装出一副认真读书的样子;三个姑娘坐在床榻边,大眼瞪小眼,也不敢随意说话。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几个姑娘坐不住了。 有句话说得好。 男人但凡能吃苦,你不至于去要饭乞讨;女人但凡能吃苦,你也不至于去做裤裆里的营生。 这三位往这一坐,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连话都不敢随便说,都要赶上蹲大狱上刑了,哪有和饮酒作乐来得痛快? 坚持一会儿,当作玩玩情趣还行,真要是坚持一宿,谁能受得了? 三人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姑娘便站起身来,袅袅婷婷走到桌案前,身子倚在桌子上,媚眼如丝地看着马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满是诱惑地说道:“侯爷,难道今晚,真要让我们姐妹独守空房吗?” 轰! 在这一瞬间,马腾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脐下三寸之处升腾而起,顺着胸膛一路向上,直接充斥了整个大脑,让人可以将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只留下两个字。 娘们! 刷! 马腾猛的回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姑娘,直接吓得姑娘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得这姑娘回过神了,马腾早就伸出了那蒲扇般长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姑娘的胸前的衣衫。 刺啦! 衣衫应声破裂,垂落在地。 紧接着马腾迈步上前,直接将姑娘拦腰抱起,几步就丢在了床榻之上。 “你们两个,把衣服都脱了,到榻上等着!” 马腾喘着粗气,几下就扒光了自己,一边说着话,一边像饿狼一样扑向了那个小白羊一样的姑娘。 那两个姑娘见此情形,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些许嘲弄之色,但还是脱掉了自己的衣衫,乖乖爬到了榻上。 …… 大约三十分之一个时辰之后。 马腾从姑娘身上爬了起来,靠在榻边大口喘着气,不时还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这就结束了? 两个刚爬上榻的姑娘愣住了,方才被马腾压在身下的姑娘更是一脸懵逼。 我这边还没什么感觉呢,你就完事了? 看你身材魁梧,饱经风霜的样子,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就这? 就这? 这姑娘尽管凭借高超的职业素养,努力装出一副很享受,很满足的样子,但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质疑和嘲弄,还是被马腾敏锐地捕捉到了。 马腾直接老脸一红。 要不是因为马腾常年在塞外风吹雨淋,脸上早就看不出颜色,只怕马腾的脸就会更红了。 马腾装作擦汗,又往其余两个姑娘身上看去。 见这两位的脸上也是那种尴尬之中带着一丝憋笑的神情,马腾彻底受不了了。 我堂堂西凉之主,手握十万大军的风云人物,怎么可能在几个小丫头面前丢了面子? 再来! 马腾一把扯过另一个姑娘,直接就压在身下,想要证明下自己。 …… 又是六十分之一个时辰过去了。 马腾趴在姑娘的身上,迟迟不愿意的起身,但他名字自己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能力了。 躺在那里的姑娘,自然也能感受到马腾的变化,为了不表现出自己的无奈,只能闭着眼,装出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 呼! 马腾不服输得抖了三抖,意犹未尽地撑起身子,再次靠在了榻上。 这次的时间明显比上次更短了。 马腾看着那第三位姑娘,有心想要再证明自己,但马腾心里十分明白,自己短时间内可以证明不了自己了。 甚至于……自己貌似已经进入了圣贤模式,看着第三位姑娘已经没有多少冲动了。 但就这么结束了? 马腾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倒不是心疼钱,主要是就这么结束了,让我西凉的面子往哪搁?我以后在许昌城还混不混了? 不行! 我还能坚持! 马腾咬咬牙,又扑向了第三个姑娘。 就这么断断续续,胡天黑地折腾了许久,天边渐渐起了鱼肚白,三个姑娘穿好了衣服,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离开了驿馆。 马腾毕竟上了年纪,折腾了这么一夜,直接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侯爷!您在房间里吗?已经有消息了!”马岱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第53章 这其中另有隐情 马岱在卧房外叫门。 此时正是马腾刚刚睡下不久,正是熟睡之时,完全没听见马岱的声音,依旧倒在床上鼾声如雷。嘴角处还隐隐留有一丝口水,也不知道是梦到了昨晚的火锅,还是在回味昨夜那销魂蚀骨般的享受。 连敲了好几阵儿,卧房内还是无人回应,马岱不由得有些着急了。 经过这一夜的探查,马岱与庞德二人已经锁定了目标。无论是火锅还是陈小白,其线索全部指向城南一间酒馆。 据说这些稀奇的东西,都是那间酒馆的年轻掌柜捣鼓出来。 这下马庞两人就有些着急了。 如果弄出这些东西的人,是个年长的商人,那么只要许以重利,问题多半可能顺利解决。毕竟人上了年纪,考虑问题就要现实许多。 但这人年纪不大,就让人头疼了。 这少年得志的人,一般脾气都非常古怪,绝非是普通的黄白之物可以打动的。 而且能耐越大,脾气就越古怪。 看看身边的马超就知道了。 你要是拿着钱财去贿赂马超,只怕事情办不下来不说,脑子还得被马超锤爆。 所以马庞两人不敢怠慢,得到消息之后,就立刻潜回驿馆,想要第一时间与马腾商量一下对策。 但谁能想到,马腾压根就不开门! 侯爷难道是等不及消息,亲自出去探查了? 情急之下,马岱也顾不得尊卑之别,直接推开房门,走入了马腾的卧房。 嗯? 刚往屋里这么一走,马岱鼻子微微耸动,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整个卧房之内,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虽然这味道无法用具体的语言来形容,但闻上去总会让人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 这味道……侯爷不会是…… 马岱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不会的! 侯爷绝不会是这样的人! 今天还有大事相商,以侯爷这种坐怀不乱,意志坚定的好汉子,怎么会做这种扰乱军心的事情呢? 昨晚那三个姑娘,就是侯爷请来麻痹曹操的,侯爷绝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对! 一定是这样! 马岱很自然地说服了自己,然后情不自禁地往床榻边走去。马腾的呼噜声是在太大了,让人想不听见都难。 走到床榻边一看,马岱愣住了,紧接着就感到面皮有些发紧。 在这床榻上,除了赤身裸体,呼呼大睡的马腾之外,还有几件不同款式的女性贴身肚兜,让人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 难道说……侯爷昨晚真的和那三位姑娘发生了什么? 马岱有点不愿意相信。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得不让马岱接受。 难道昨晚侯爷义正言辞的样子,都是在演戏? 马岱感觉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那个坐怀不乱,以大业为重的侯爷哪里去了……早知道这样,昨晚说什么也要从侯爷要过来一个姑娘。 一时间,马岱竟觉得有些遗憾。 罢了! 看着马腾这个样子,马岱就知道这位爷估摸着累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睡下,想必是叫不起来的,就别触这个霉头了。 唉! 马岱又看了一眼榻上的小肚兜,强忍着想要去拿起来的冲动,转身退出了房门。 …… 丞相府。 卢洪全身隐藏在黑色的斗笠之中,双手垂立于曹操案前,脸上无悲无喜。 “驿馆那边有消息了?” 曹操翻着案上公文,头不抬眼不睁地问道。 “不错!”卢洪轻轻点头,“刚刚得到的消息,马腾昨夜派他麾下那个马伯瞻去了章台楼,叫了三个许昌城内知名的红倌儿到驿馆,之后整夜驿馆之内就没了消息。” “嗯?叫了三个红倌儿?” 曹操下意识放下公文,一脸错愕地抬起头,在确认卢洪所言不虚之后,脸上的笑意再也按捺不住,“相识三十余载,竟不知他马寿成原来是这等人,到许昌第一晚居然就想着这种事情,看来是我多虑了!” “似这等人,能成什么大事?是我曹操看错他了!”曹操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又重新看向了公文。 “还有一件事,属下感觉有些蹊跷。”卢洪突然开口说道,“今天一大早,那三个红倌儿离开驿馆的时候,脸上有不悦之色,言语之中也带着谩骂,不像是一夜风流快活。” “所以属下推测,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 “隐情?” 曹操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还能以后什么隐情?难道是他马寿成不行?” 卢洪:…… 见卢洪不搭茬,曹操只能干咳了两声,点头说道:“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让下面的人继续盯着驿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马寿成纵横西凉三十余载,连韩遂都不是他的对手,断然不会是个酒色之徒。方才我仔细一想,这其中确实可能另有隐情!” “另外,在派几个人去勾栏妓馆,好好打听一下昨晚在驿馆发生了什么!” “喏!” 卢洪答应了一声,身形渐渐隐匿在了角落的黑暗之中。 …… 章台楼。 狗儿肩膀上搭着汗巾,手里面端着食盘,看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地往二楼最里面一间屋子凑过去。 那间屋子,是章台楼当红头牌莺儿姑娘的绣房。 平日里,身为普通小厮的狗儿,根本就没有多少接触莺儿姑娘的机会。如果不是恰好和莺儿是同乡,可能两人根本就搭不上话。 不过即便如此,由于身份的悬殊,狗儿平日里也不敢主动找莺儿搭讪。 但方才居然有个人,愿意出一千贯,就为了问问昨晚莺儿姑娘出台发生了什么。 就这么上嘴唇一搭下嘴唇的事情,就能挣着一千贯,狗儿实在是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实在是不容错过,便满口答应下来,壮着胆子就我那个莺儿的房间走。 “莺儿姐姐,你在房里吗?我是狗子……” 狗儿轻扣莺儿房门,语气中带着些许讨好地说道。 “狗子?你来干什么?我要睡下了,有什么事等你醒了再说!” 莺儿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撒,正好狗儿送上门来,又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第54章 花边新闻 虽然昨夜赚了好大一笔,但莺儿姑娘还是感觉非常不爽。 在这秦楼楚馆之中,床笫之间那些事被明码标价,客人与姑娘之间也算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问题就在于,这些姑娘到底不是冷冰冰的货物,还是会有自己的感受。 大多数时候,双方都是一次性交易,客人质量良莠不齐,交易一次的时间平均很短,姑娘们还没有什么感觉,交易就已经结束了,一般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出台去馆驿,那个老男人明明没有作战能力了,却偏偏还要逞强,硬生生折腾了一夜,弄得莺儿姑娘不上不下的,难受得要命,说不得还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说在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有一个好心情? “姐姐不要动气!气大伤身啊!” 狗儿也不急不恼,在门外笑嘻嘻地说道,“小弟听说姐姐操劳了一夜,特意为你准备了参汤,帮姐姐暖暖胃。” 参汤? 陪着马腾折腾一夜,莺儿姑娘确实有些饿了,听狗儿这么一说,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心里虽然想着拒绝,但嘴上还是很诚实地说道:“罢了,你先端进来吧!” “好嘞!” 狗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探头先往门里看了看,见莺儿姑娘就坐在桌边,便迈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餐盘轻放在桌子上。 “姐姐,你尝尝!”狗儿讨好似地笑道。 莺儿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用汤匙擓了一点参汤放进了嘴里。 真香! “还不错!算你小子有心了!”莺儿脸上带了点笑容说道。 “姐姐爱喝就好!小弟以后每天都给你送……” 狗儿又奉承了两句,眼珠一转,就忍不住把话题引向了昨晚,“姐姐,小弟停手,昨天那个客人出手豪绰,妈妈那边收了一大笔钱,姐姐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呢?可是昨夜累着了?” “嗯?” 莺儿放下汤匙,抬头看了狗儿一眼,下意识撇了撇嘴。 以狗儿这种身边,站在这问出这种问题,已经是非常不合时宜了,直接叫龟奴把人拎出去暴打都属于正常。 你以为你是谁?咱们俩很熟吗? 但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总不能喝着人家的汤,还要叫人打人家吧?再加上昨晚的事情,实在是激起了莺儿的吐槽欲,让她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你知道昨天来了几个西凉人吗?”莺儿嘟着嘴说道。 “知道啊!”狗儿疯狂点头,“这事都传开了,听说曹丞相出许昌城亲自接回来的。怎么,姐姐昨晚做的是他们的生意?” “哼!可不是嘛!” 话说到这里,莺儿直接放下了汤匙,掐着腰,脸上嘲弄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他一个人,就叫了我们三个姐妹,还以为他有多强呢。最开始还在那假正经,让我们别打扰他看书,最后还不是忍不住?” “忍不住也就算了,谁知道长得人高马大的,胳膊看上去也结实,裤裆里那东西没用啊,连一个人都搞不定,真不知道谁给他叫三个人的勇气!” “关键你不行也就罢了,我们姐妹给他揉揉肩,捶捶腿,这钱不算他白花。不行非要逞能,半刻钟都撑不下去,硬生生折腾了一夜,搞得我说不出的恶心!” “哎呀!和你说这些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莺儿说得一阵心烦意乱,直接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狗儿的神情顿时变得异常精彩,也没多言,给莺儿施了一礼,便干脆利落地退出了房间。 昨天西凉人进城的消息,在这些茶肆酒馆、青楼妓院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猜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曹丞相亲自出城迎接,还要在皇宫之内接风。 现在居然得知,这西凉人能力不行,叫了三个姑娘连一个也应付不了,这可绝对是个大新闻啊。 狗儿已经能想象,自己把这个消息讲给身边那些小伙伴的时候,他们的神情该是何等的精彩。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那一千贯赏钱拿到手才是真的! …… 城南酒馆。 陈阳躺在柜台旁的藤椅上,嘴角露着一起玩味。 从昨天开始,有关西凉人的话题就不断在客人的交谈中出现,讨论的方向和内容虽然各有不同,但大体上就是猜测西凉人的身份。 有人说是西凉的马腾进京效忠朝廷;有的人说马腾纵横西北这久,不可能自投罗网,肯定另有其人;还有人说来得根本就不是西凉人,是丞相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来迷惑西凉各部,意图瓦解西凉人的军心。 但陈阳很清楚,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肯定是西凉之主马腾进京了。 按照正常历史的进展,马腾会带着马休、马铁两个儿子,在曹操手底下安稳地度过四年,之后随着长子马超起兵,被曹操诛杀三族。 但眼下马腾到底是带着马休、马铁进京,还是受了自己影响,带着庞德、马岱进京,陈阳就不得而知了。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从中午开始,陈阳就发觉话题虽然还在西凉人身上,但探讨的内容已经不是西凉人的身份,而是什么西凉人能力不行,逞强找了三个红倌儿,结果连一个都应付不了,被人家姑娘好一通嫌弃。 嗯? 这是什么鬼? 陈阳听着听着就懵了。 以马腾的身份,总不能刚到许昌,连屁股还没做热呢,就去想裤裆里那些事吧?就算再饥渴,也不至于饥渴成这个样子啊! 这不科学! 而且一桌两桌聊这事儿也就罢了,陈阳这么留心一听,发现基本上每桌都在兴致勃勃地唠这事儿。就连那些本来不知情的,也开始忍不住向邻桌打听。 果然。 八卦是人类天生的属性,这和时代没有任何关系。 在听了整整一百二十五个人讨论之后,陈阳实在忍不住好奇,便起身来到最近的一桌,笑眯眯地问道:“几个大哥,听你聊了这么久,消息到底是怎么来的呀?” 第55章 不请自来 陈阳身为酒馆老板,年轻有为,偏又随和近人,这些酒馆的常客早就和陈阳打成一片。 见陈阳发问,桌上一个圆脸大哥就放下了酒杯,用一种三分意外七分惊喜的眼神看向陈阳:“陈老板,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在半个许昌都传来了,你还不知道?” “对啊!简直都要笑死人了……”边上一个瘦子结果话茬,满脸都是“男人都懂”的暧昧之色,“这种事那西凉人能承认吗?肯定是从红倌儿嘴里说出来的啊。就是章台楼的莺儿姑娘,你应该知道吧!” “从红倌儿嘴里说出来的?不能吧?”陈阳吧唧吧唧嘴,脸上有些不相信。 按说这红倌儿每天接待那么多人,那能力肯定是有强有弱,红倌儿自己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不会到处宣扬,这也算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那些会来事的红倌儿,甚至在客人时间较短的情况下,会刻意多与客人在房间中待一会儿,从而让客人在外人面前留点的面子。 莺儿姑娘能做到章台楼的头牌,应该不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照顾你生意啊? 咦? 不对! 我怎么知道莺儿姑娘是头牌? 算了,这不重要。 “咋不能呢?” 圆脸哥见陈阳似乎不相信,直接大手一挥,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不昨天西凉人住在驿馆里面嘛,趁夜直接从章台楼点了三个头牌红倌儿,整整折腾了一夜。” “结果今天早上,那莺儿姑娘回来之后,就忍不住和下面的龟公小厮诉苦,说是那西凉人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非要叫三个人,弄得三个姑娘都不上不下的。“ “这事多新鲜啊。西凉人那么高的身份,能让曹丞相亲自出城去接,结果弄出这种事请。那龟公自然就忍不住和身边人显摆,这才一点点传出来的嘛?事肯定是这么个事,但具体是谁传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至于吧?” 陈阳皱皱眉,还是不怎么相信。 那马腾十几岁就在军旅当中混,纵横沙场几十年,那肯定是身强体壮的,不能说能堪比二十岁精壮小伙吧,至少也比那些从来不锻炼的年轻书生强。 既然敢找三个红倌儿,就说明人家有那个自信,总不至于连一个姑娘都应付不来吧?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是等着丢人现眼呢吗? 陈阳估摸着,这就应该是有人散布谣言,在故意抹黑西凉人的形象呢。 一旦马腾在许昌人心中这种二货形象,那肯定在许昌就也办不成什么大事了。 如此想来,这算是个意图深远的政治举措,说不定就是曹操让人暗中散布的。 啧啧…… 我真是太聪慧了…… “陈老板,怎么就不至于呢?”圆脸哥见陈阳还是不信,顿时就有些着急了,直接一拍桌子,毫不客气地说道,“别听外面瞎传,西凉人一个个龙精虎猛,力大无穷,感觉像是三个胳膊六个腿似的。” “依我看呢,西凉那个地方穷山恶水的,能出什么英雄好汉?竟是些不听教化,反抗朝廷的刁民!这次事不就是个明证嘛?” “要我说了,那几个人西凉人肯定全是些身材矮小,样貌猥琐的小人,非要跑到我们许昌城逞英雄。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帝王之都,能轮到他们那些偏远小民逞威风吗?” 圆脸哥越说越激动,嘴上就停不下来了,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却猛然间被门口处一声断喝给打断了。 “好贼子,你胡说些什么!” 这一声,真好比牙缝里吐出一个春雷,舌尖上响起一个霹雳,震得房梁上的灰都要往下掉了。 整个酒馆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奔门口看来。 就在酒馆门口,一前两后站着三个大汉。 打眼看上去,这三位全都是身高八尺开外,肩宽背厚,膀大腰圆,浑身疙疙瘩瘩的腱子肉,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尤其这三位的身上的服装还相对奇怪,虽然不知是哪里的特色,但绝非是中原服饰。 瞅这架势,估摸着是西凉人到了。 圆脸哥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脸也涨成了猪肝色,脑袋拼命往桌子里面埋,生怕被人注意到一样。 其他桌的客人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方才毕竟也议论了一番,全都心虚似地背过头去,再不敢往门口看去。 “圆脸那个,自己滚出来受死,不要逼你爷爷我动手!” 后面一个身材相对削瘦的汉子跨前一步,两眼如鹰隼般紧紧盯住那圆脸哥,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动手打人。 圆脸哥哪敢搭茬,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把头往桌子下面埋。 这汉子一见圆脸哥继续装傻,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想要直接上手拿人。 “且慢!” 陈阳见这小子真想要动手,赶紧踏前一步,横在了两人之间。 “这位壮士,小店是小本经营,经不起壮士动武!”陈阳冷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如果几位想要吃饭,请尽快落座;如若想要动手伤人,那请三位自行离开,恕不远送!” “你!” 削瘦汉子一皱眉,就想要对陈阳发话。 “令明,够了,别忘了我们的大事!”马腾赶紧呵斥了一声,随即走上前来,将庞德拉到身后,随后向陈阳微笑着说道,“先生应该是这间酒馆的掌柜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少年英雄!” 令明? 陈阳心中淡淡一笑。 还真让人给猜对了。 令明是谁? 庞德啊! 毕竟“庞令明抬榇决死战,关云长放水淹七军”这种经典桥段,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虽然也有重名的可能性,但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许昌,又是一身西凉装扮,那除了马腾、庞德这一伙儿实在没有其他可能了。 那另一位想必就是蜀汉后期的中流砥柱的平北将军马岱了? 看来那只蝴蝶还是扇动翅膀了,历史还是发生了细微改变,马休、马铁这兄弟二人算是逃过这一劫了。 第56章 谈个生意 认清来人的身份,但陈阳还有些想不通。 就算是这几位只是单纯到了饭店,想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怎么就这么好巧不巧到这店里来了呢? 驿馆在城东呢,这几位能溜达到城南来? 陈阳表示不相信。 再说你来也就来呗,进门就要打人,你拿我这个酒馆当你家后院呢? 曹操到我这吃饭都得规规矩矩呢,一个西凉之主跑到许昌跟我有什么可以牛气的? “哼……” 陈阳轻哼一声,完全没给马腾好脸色,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位官爷,不用在这套近乎,我这小店是开门迎客的。” “如果几位想要吃饭,那就赶紧落座;如果不为了吃饭,那就恕不远送,不要打扰我其他客人!至于你们之间有恩怨,出了酒馆你们随意,我管不着;但在我酒馆内,那就是我陈某人的座上宾,谁也别给我乱来!” “你……” 马腾平日里在西凉,那都是生杀予夺的存在,除了在曹操面前装装样子,还给谁低过头服过软? 现在虽然有求的陈阳,也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但在马腾还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堂堂一镇诸侯,统御西凉十万精锐,肯亲自来找你一个开酒馆的谈生意,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就算再年轻有为,你就算捣鼓出更多的好东西,那不也就是一个开酒馆的,在权力和兵马面前,算个屁啊? 所以马腾哪里能想到,自己都已经如此客气了,对面这年轻人还能这么不给面子,顿时火往上涌,当场就想要发作。 可马腾这么一仰头,还没等说话,正迎上了陈阳那一双淡漠的眸子,顿时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了马腾全身,让马腾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都不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藐视,或者凌厉的杀气之类的,而是仿佛你全身上下都已经被人看穿一样,你一言一行都在对方眼中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让马腾很没有安全感。 “那个……咳咳……” 马腾故意咳嗦了两声,扭头看向身后的庞德、马岱,故作镇静地说道,“令明、伯瞻,先做吧,别给陈老板添麻烦。” 马腾故意做出一副大局为重的样子,率先找了一张靠近柜台的桌子坐下。 庞德、马岱见马腾都坐下来,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之坐下。 “三位要吃点什么?” 陈阳见马腾不再挑事,脸上也就露出了笑容,轻笑着说道。 “嗯……陈老板,听说咱们这有火锅,还有那个酒叫什么’陈小白‘,吗,没错吧?我们就是专程来吃这个的!”马腾稍一沉吟道。 哦? 听马腾这么一说,陈阳心里便猜了个大概。 几天前曹操就让人订购了一批火锅,说是丞相府有大用。 现在看来,大概率就是用来招待了马腾这三位。不然这哥几个从凉州远道而来,怎么可能叫出“火锅”的名字? “三位稍等!” 陈阳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对后厨吩咐下去,很快火锅和白酒就摆在了马腾几人面前。 看着面前滚沸的汤水,马腾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肉涮在锅中,紧接着往嘴里这么一送! 嗯…… 一模一样! 马腾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弹滑的口感。庞德马岱也先后动筷,同样沉醉了美食之中。 直到桌子上的食材都已经被涮得七七八八了,这三位才猛然间想起正事。 马腾率先放下筷子,看看周围的食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便把目光锁定在了陈阳身上。 “陈老板,能否说两句话?”马腾略有些紧张地问道。 嗯? 陈阳淡淡一笑,露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就不信你大老远来就为了吃这顿饭,果然有别的事吧? “怎么?三位吃饱喝足,想要结账了吗?”陈阳迈步走到马腾近前,故意装傻道。 “嘿嘿……” 马腾先是赔笑两声,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陈老板,某有一机密要事想与你商议,此处人多嘴杂,不知可否找一个僻静之处再说?” 人多嘴杂? 人多嘴杂有什么不好的? 陈阳顿时一阵腹议。 现在这可是在许昌,是在曹操的地头上。 我虽然是个穿越者,但眼下也是在人家曹操的地面上讨生活,能不能愉快的生活下去还得看曹操的心情。 您老虽然是西凉之主,现在名义上也是归顺了朝廷,但尼玛你到底和曹操是敌是友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你让我和你找个地方私聊,你倒是舒服了,这要是让曹操知道了,不得怀疑我和你暗通款曲啊? 还想私聊…… 做梦! “老先生,不必了!周围也都是我们这的老主顾,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陈阳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呃……这个……”马腾有些犹豫。 大庭广众之下,就直接谈这种隐秘的东西,万一被曹操的探子给知道了,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几番纠结之下,最终对于财富的渴望,还是战胜了对于曹操的畏惧。 “陈老板有所不知,我非是别人,乃是西凉马腾,天子亲封的槐里侯,掌握西凉十万雄师。”马腾压低了声音,偏又带着几分傲然说道,“今日此来,其实是想和陈老板谈个生意!” 谈生意? 陈阳暗中思索,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依我观之,吃这火锅最主要的食材就是羊肉。羊肉在锅中烫罢之后,滑嫩爽口,堪称人间绝味。” “但许昌这边的羊肉,肉质太老,难免会影响口感。而我凉州大地盛产羊肉,羔羊肉鲜嫩无比,远胜许昌周围的羊肉。用我们凉州羊来涮火锅,必然会让这火锅的美味更胜一筹。” “所以我想说,能不能出一个大价钱,买下火锅的秘方。等我回到西凉之后,将火锅在凉州境内推广,势必会风靡凉州全境,到时候你陈老板的大名,也算是彻底传扬四海了!到时候,每一个吃到火锅美味的时候,都会感念陈老板你今日的恩德!” 第57章 孟德的喜好 嗯? 陈阳眨巴了一下眼睛,显得有些意外。 在西凉打打杀杀十几年的马腾,居然还有这种商业头脑? 居然能想到把火锅带到西凉去推广! 在各种美食花样繁多的未来,火锅都依旧可以风靡全国,始终都是众多吃货的心头好,更遑论是当下物资匮乏的汉末三国? 陈阳可以肯定,一旦自己给出火锅的配方,让火锅走出许昌,那很快就可以风靡全国,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说不定就能成为三国第一土豪,打造一个挥金似土的神豪人设。 而且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说,即便不把火锅带到西凉,单是把凉州的优质羊肉卖到许昌,用来涮火锅,那也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问题就是…… 你马腾还回得去西凉吗? 陈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马腾的话茬,只能淡淡说道:“几位远道而来,我也应尽地主之谊,这顿饭就当时我请你们了。几位要是想休息休息,就在坐一会儿,我先去忙了。” 说着话,陈阳就要转身离开。 庞德本来心里面就有火,被马腾拦住才勉强隐忍不发,现在见陈阳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心里那股火直接就顶到了脑门上,“腾”地站起身来,瞪着陈阳说道:“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 本来在临行之前,马腾已经定下了方针,就是万事一定要低调,千万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都临到事上了,哪还能顾那么许多? 先把眼前这口气出了再说! “哦?怎么?令明兄还有何指教?”对于这位忠烈的名将,陈阳给足了容忍度,并没有直接动怒,只是冷着脸淡淡说道。 “陈老板!你未免太张狂了些!” 庞德跨前一步,逼视着陈阳,怒声说道,“我家侯爷要与你做生意,难道你没听到吗?” “呵呵……”陈阳淡淡一笑,故意诧异地说道,“令明兄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是你们上门求我,难道我就非要答应不成吗?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令明!” 马腾毕竟经历风雨,老成持重,没有年轻人那么冲动,直接开口制止了庞德,起身来到陈阳面前,拱手说道,“陈老板,可能你还质疑我的身份。” “我确实是西凉马腾,掌握西凉十万大军,天子亲封为槐里侯。此番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希望可以把火锅带回西凉。无论什么价格,只要是我马腾负担得起,陈老板随便开!” “如果陈老板还是不信,那改日可以随我一起回西凉,你我一起在关外草原之上策马而行,感受一下我西凉男儿的豪情气概!” “呵呵……” 陈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槐里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们的身份,也不是不想让火锅走出许昌。” “但你口口声声说,你想要把火锅带回西凉。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机会回西凉吗?” “天不早了,侯爷尽快回去休息吧!” 陈阳丢下这么一句,脚下再不停留,直接回到藤椅上闭目养神,只留下马腾几人愣在原地三脸懵逼。 回不去西凉? 马腾看了看庞德,又看了看马岱,心里没来由冒出一股子凉意。 为什么回不去西凉?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被斩杀在许昌,自然没有机会回西凉了;另一种就在被永禁在许昌,从此不能离开许昌半步。 无论哪两种,都是马腾无法接受的结果。 马腾为什么要主动进京? 那无非就是要保住马氏在西凉的基业而已。 若是因为这一点,把命都留下西凉,那基业不基业还有什么意义呢?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 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的陈老板,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能不能离开西凉,那是朝堂上的事情,那是曹操的决断,未来会如何,只怕连曹操都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决断,怎么你一个开酒馆的老板在这大放厥词? 在这种影响时局的大事走向上,轮得到你开口吗? 但问题也就在这。 这个酒馆老板他偏偏就开口了! 难道说……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不只这么简单? 这个一出现,就开始在马腾的脑海中无限疯涨了。 火锅! 陈小白! 这无一不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能凭空制造出这两样东西的人物,那绝对是天上神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只是个开酒馆的普通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所谓的酒馆老板,不过就是在世俗中一个掩人耳目的托词而已,其背后真正的身份,绝不会这么简单。 再联想到昨天的接风宴上,曹操提到火锅、陈小白时,脸上那种骄傲自豪的神情,仿佛发明出这两样东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曹操一样。 难道说…… 马腾心中顿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背地里竟会是曹操的子侄?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一切都解释得通。 否则谁能相信,一个开酒馆干餐饮的普通人,不但能开发出这么多新奇的美味,还敢随意评论国家大事? 马腾坐回了原位,三个脑袋下意识就凑到了一起。 马腾又偷偷瞥了陈阳一眼,见陈阳闭着眼睛,貌似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便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们说,这个陈老板,会不会曹操的儿子?” “啊?” 庞德、马岱双双被马腾的惊人之言吓了一跳。 “侯爷,这话可不能瞎说啊!曹操几个儿子都是有名有姓的,大的已经出来开府建衙,小的还在襁褓之中,怎么可能在这开酒馆啊!”马岱直接摆手。 “我看也是!”庞德跟着点头,“君子远庖厨。如果真是曹操的儿子,肯定会去学习弓马骑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蹉跎光阴呢?” “切!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马腾摆了摆手,满脸都是过来人的神色,其中隐隐还夹杂着钦羡之意。 “曹孟德此人,专好人妻,四处留情,你怎知这不是他的私生子?” 第58章 我西凉猛将如云 呃……他这个…… 马腾这句话,直接把庞德马岱弄无语了。 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你要说他在胡扯吧,还有那么一点点道理;但你要说他有道理吧,但听上去他确实是在胡扯。 最可气的是,连反驳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毕竟曹操这个爱好,可谓是世人皆知。 世人都有枭雄之志,却没有曹操这个能耐。 所以曹操在哪里留情,哪天晚上上了谁的床,恐怕连曹操自己都记不清了。 这东西往深了说,那就是薛定谔的孩子。 在曹操亲口否认之前,谁都有可能是曹操的孩子。 这还怎么往下唠? 罢了! 谁让你是侯爷呢?你说得都对! “侯爷,若怀疑此人是曹操的私生子,那你的意思是?”马岱试探性地问道,想要摸一摸马腾的态度。 “当然是与之交好啊!这还用问!”马腾瞪了马岱一眼,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刚才说我们回不去西凉,说不定这就是曹操的意思,只不过被他无意间说出来了!” “若真要一辈子困在这许昌,那可要比死了都难受!所以要赶紧从他嘴里面套出关键信息,知道曹操到底是怎么想的,才能尽快找到应对的策略。否则坐以待毙,必然是取死之道!” 这…… 见马腾说得这么严重,庞德马岱也都严肃了起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马腾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站起来身来,缓步走到陈阳身边,小声说道:“陈老板!陈老板你睡着了吗?” 嗯? 陈阳闭着眼睛,正在浏览着系统页面,刚刚刷新出一个好东西,还没想好该怎么用呢,就被人打断了,实在是有些不爽。 “槐里侯还有什么事吗?”陈阳皱皱眉,神情明显不怎么愉悦。 “陈小兄弟……刚才的事情,是我们考虑不周,这里给小兄弟赔个不是,希望不要见怪哈!”马腾一扫方才傲然得色,满脸堆笑地说道。 “没事,不见怪,我也不是那小气的人!”陈阳脑海中还浏览着页面,随口就应付了一句,就想着马腾几个人快点走,别在这耽误事。 可过了一会儿,陈阳见马腾还在那杵着,便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槐里侯,还有什么事嘛?你们三个人高马大的站在我这门口,都没人敢进来吃饭了。” “那个……小兄弟,确实还有一个事……”马腾讨好似地说道,“方才听你说,我们再不回去西凉。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关节,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还请小兄弟赐教!” “赐教?”陈阳白了马腾一眼,毫不犹豫地摇头说道,“槐里侯征战多年,经验丰富,我小小年纪哪敢赐教?方才不过是我信口胡言,槐里侯不必当真哈……” 嗯? 听陈阳这么一说,马腾更是着急了。 这说得明显就是反话啊! 你看看人家说得。 小小年纪,哪敢赐教。 那不就是心里明明知道,但我就是不说吗? 这是方才人家得罪了呀。 也对! 刚才自己那个态度,多少有点以势压人的意思,这搁谁谁不得生气啊? “庞令明!快!” 马腾赶紧给一边的庞德使了一个眼色。 “噗通!” 庞德也不含糊,直接双膝一屈,直挺挺跪在了陈阳面前。 “陈公子,方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得罪了公子,与侯爷无关。公子心中若是尤有气,要杀要剐,在下悉听尊便!”庞德上半生拔得笔直,向陈阳插手说道。 ??? 这一下直接给陈阳弄懵了。 这古人办事都这么直接吗? 一言不合就要下跪,这尼玛谁受得了啊。 而且说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你识出我什么身份了,就觉得我是泰山了?总不能知道我穿越者的身份了吧? 不会吧? 陈阳与马腾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怨,现在庞德这么一跪,陈阳心中那点不痛快就去了大半,摆了摆手说道:“令明兄不必如此,先起来吧。其实跟你们说句实话,点名要令明、伯瞻二位将军入许昌,就是我向丞相建议的。” 嗯? 陈阳这就句话一出口,马腾、庞德、马岱这三人的瞳孔迅速放大,惊讶之色挡都挡不住。 尤其是庞德马岱,看向马腾的眼神中不免就多了一丝敬佩。 看来还被马腾给赌对了。 如果这陈阳不是曹操私生子,就凭这么一个酒馆老板,凭什么和曹操说上话?凭什么还给曹操建议? 换个二家别人,早就被曹操拉去砍头了吧? 侯爷牛逼! “令郎孟起,天生神起,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西凉起兵叛反,令郎必为朝廷大敌。但若点名让令郎进京,你们比不会同意。所以我建议丞相,让令明、伯瞻二位将军入京,斩断令郎双臂。” “如此一来,待他日令郎起兵之时,少了这两位将军的助力,朝廷也能轻松一些。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只有令郎一人,终究是难挡朝廷百万大军!”陈阳笑呵呵地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对面的马腾三人都快要气疯了。 我说朝廷几次三番来信,内容都显得奇奇怪怪的,原来是你小子从中捣鬼! “哼!庞德多谢公子抬爱!” 庞德虽然知道让陈阳开口不易,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但公子这算盘,只怕是打错了!我西凉铁骑百万,猛将如云,走了伯瞻,走了我庞德,还有梁兴、侯选、程银、李堪诸位将军,想要对我西凉用兵,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噗……” 陈阳真是懒得反驳了。 还真是当局者迷啊。 你们西凉确实兵强马壮不假,但你们西凉的将才有几个,心里面没一点b数吗? 梁兴、侯选、程银、李堪这几个歪瓜裂枣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 马超手下八健将,五个都造反了,结果被马超一枪一个小朋友。还有三位不是忠心耿耿,而是早早就战死了。要不然,或许还能看到八健将皆叛的盛况。 第59章 这忙可帮不了你 “怎么?听令明兄这话的意思,是说西凉兵马确实要与朝廷作对,早晚会起兵造反吗?”陈阳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淡淡地说道。 呃…… 陈阳这一句话,庞德顿时就想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腾带着这哥俩千里迢迢从西凉来到许昌,到底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交好朝廷,向曹操表忠心,从而给西凉的大队人马争取生存空间。 现在陈阳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直接就要把马腾做出的让步和牺牲全盘否定,这谁受到了啊? 尤其是眼前这位爷大概率还是曹操的私生子,搞不好这话就会原封不动地传到曹操的耳朵里。 那还得了? 曹操一怒之下,不就成了千里送人头了。 马腾赶紧瞪了庞德一眼,躬身向陈阳陪笑道:“手下人不会说话,尽是些不过脑子的粗鄙之语,小兄弟身份高贵,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放心,我马腾亲自来许昌朝见天子,拜会丞相,就是带着诚意来的,就是希望西凉与朝廷之间没有矛盾,绝对没有任何反叛朝廷的意思!请丞相千万别误会!” “没事!没误会!”陈阳笑呵呵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啥叫请丞相别误会? 尼玛我又不是曹操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误会不误会? 但马腾一听这话,顿时就激动了。 实锤了! 这就是实锤了啊! 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和曹操有紧密的联系,就算是不是私生子,那也是关系亲密的子侄之类的。 否则一个开酒馆的普通人,凭什么敢代替曹操这种云端上的人物来回答? 真是侥幸啊! 没有把这个年轻人给得罪死! 不然接下来的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是多亏我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啊! 马腾心中暗暗感慨的同时,还是忍不住疑惑道:“没误会就好,没误会的就好!但敢问小兄弟,既然丞相没有误会,那为什么说我们回不去西凉了呢?” 这话问出来,马腾庞德马岱这三位,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全部直勾勾地看着陈阳。 这可是关乎到自身性命的大事啊! “呵呵……” 张三嘴角动了动,有些无奈地说道,“回不回地去西凉,这点不在你我,更不在丞相,而是在西凉。” 西凉? 马腾毕竟纵横西凉几十载,绝非短智莽夫,听张三这么一说,便猜到了言外之意,连连摆手,颇为自信地说道:“小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但关于这点你尽管放心。临行之前,我已经把兵权交给了两个儿子,让他们不得与朝廷为敌。” “我那两子虽然天资平平,但还算听我的话。有他们在,西凉必会不出任何乱子,更不会给朝廷找麻烦。” 两个儿子? 陈阳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马腾。 “你说把兵权给了两个儿子?难道是马休、马铁吗?”陈阳略显惊讶地问道。 以马超那个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性子,又能忍受与别人同掌兵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亲兄弟。 知子莫若父。 陈阳不相信马腾不了解马超的个性。 所以西凉的兵权能交到两个儿子手中,那断然不会有马超的份。 “小兄弟居然对我西凉如此了解,不但知道令明、伯瞻,竟还知道我那两子的名号?”马腾也有些惊讶了,下意识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呵…… 我tm要是连这点事都不知道,还能坐着跟你吹牛b? 陈阳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皱着眉问道:“你把西凉兵权分给马休、马铁,那马超怎么办?你把他兵权夺了?” 马腾看着陈阳的神情,有些拿不准陈阳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也不算夺了他兵权吧,就是把他麾下兵马分到了我那两子手中,让他好生辅佐两个弟弟。不然他有兵权在手,怕我那两子压不住他。” 嗯? 陈阳听了马腾这话,面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为啥说马腾从军几十载,从一介兵卒混到西凉之主,势力范围却始终迈不出凉州这等边陲之地,到最后直接被曹操一窝端。 原来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马腾这种政治头脑,能拿下西凉都算是个奇迹了。 估摸要不是运气太好,摊上马超这个一个变态儿子,马腾早就要在群雄逐鹿的舞台上退场了,怎么可能一直蹦跶到今天? 马超的兵权你可以分给你两个儿子,马超的威望和能力你能分给两个儿子吗? 一旦西凉有什么变故,马超振臂一呼,你觉得西凉兵将是听马超的,还是你另外两个草包儿子的? 到时候就因为你这个配置,马超掌权名不正言不顺,搞不好还得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 “呵……马侯爷,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帮不了你。”陈阳赶紧摆了摆手,真不想再和马腾多说一句,“到时候西凉兵变,丞相震怒,我可保不了你们!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 兵变? 马腾略一思索,便满不在乎地说道:“小兄弟你多虑了。你所说的兵变,无非就是说我儿孟起会不满两个弟弟掌兵,关键时刻会起兵夺权嘛。” “我儿孟起虽然性情桀骜,但凡事也能以大局为重,断然不会让西凉军自乱阵脚。再说就算是他们兄弟之间有了矛盾,也有我义弟文约在一旁照拂,肯定出不了什么乱子。” “更何况,还有我这个亲爹在许昌,他们总不会为了争权夺利,把我这个亲爹置于险境吧?所以说,西凉不会乱,更不会与朝廷为敌!还能小兄弟能在丞相面前,帮我们美言几句,让丞相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 大局为重? 陈阳差点没笑出声来。 马超确实以大局为重,只不过这个大局是西凉的安危,而不是你这个亲爹的安危。 “帮你们?” 陈阳连连摆手,“这忙我可帮不了,什么时候你能约束好你儿子马超了,什么时候再说吧。” “不过……在另一件事上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话说到这里,陈阳意识沉到系统商城,紧接着向马腾一摊手,一颗蓝色的小药丸就出现在了陈阳掌心。 第60章 谢帝纳妃 这是…… 陈阳突然来这么一手,直接就让眼前这三位傻了眼。 刚刚还探讨着国家大事,生死存亡呢,怎么转眼话题就转到这蓝色的……嗯……小东西上面了。 观此物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通体蓝色,大致呈椭圆形,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文字。 就这么一个小东西……能帮到西凉,帮到马腾什么? “此为何物?如何能帮到我?” 马腾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根本分析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虽然最终还是礼貌性地开口发问,但眼中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轻视之色。 就这么个小东西,实在难以让人把它和西凉的命运联系到一起。 “呵呵……” 陈阳淡然一笑,轻轻摇头说道,“马侯爷误会了。这药丸与西凉无关,与军国大事亦无关,只与你本身有关!” “与我本身有关?”马腾皱皱眉,有些茫然地看着陈阳。 现在这个时代,看病抓药都是传统的中医,药品大多都需要煎制。少数制作成药丸,也都是呈黒褐色。 如此鲜艳透亮的颜色,实在不是像是药丸啊…… “方才听闻马侯爷老当益壮,昨夜叫了三位红倌儿人,没想到今天就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有损马侯爷的威严。” “男人!永远也不能说不行,更何况是被女人说不行!这颗药丸,就是帮助马侯爷找回男人的尊严。怎么样马侯爷,想不想试试?” 陈阳用两只手指捏起药丸,表情略带些玩味地说道。 嗯? 马腾脸色虽然有些发红,但眼神却不可避免地亮了起来。 中午刚一睡醒的时候,马腾就听说章台楼那边传来的消息了。羞愤之情,可以是说瞬间就充满了马腾全身,差点把马腾直接气晕过去。 如果这事发生在西凉,都不用马腾亲自发话,早就有人带着队铲平了那家妓馆。里面无论老鸨妓女龟公肯定是要刀刀斩尽,刃刃诸绝。 换句话说,在西凉地界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同样也没有谁敢在西凉的地界上乱嚼马腾的舌根。 可是…… 如今脚下这片土地不是凉州……而是许昌…… 那在许昌这个地界上,除了曹丞相之外,连当今天子都没人有认,谁又会去在意一个来自边陲西凉的蛮夷之人呢? 最解气的办法,自然是立刻杀到章台楼,找到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告诉他们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以马岱、庞德的身手,马腾不相信这世上都哪家妓馆的龟公能拦得住。 但问题就在于,许昌已经二十年没有战火,早就是吏治严明,一片太平景象。若是在章台楼动武,势必会招来许县衙门过问。 许县县令满宠名声在外,连太尉杨彪都不在乎的主儿,能在乎你远道进京的诸侯?只怕一言不合,就会被丢到大牢里面。 虽然马腾可以肯定,曹操绝不会因为这点事真就要怎么样,但这玩意他好说也不好听啊! 你堂堂西凉之主来许昌朝见天子,刚来就和红倌儿发生冲突,结果被抓进了许县大牢? 真要来这么一出,只怕整个西凉军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他马腾,更是会成为许昌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这……是马腾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马腾思前想去,还是先把火压了下去,决定先把正事解决。至于那几个红倌儿,来日方长,总会有抓到她们小辫子的那一天。 到时候就算是被说成打击报复,也总比埋头吃这么一个哑巴亏要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在马腾的心里,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在这三个红倌儿面前重新证明自己。 你们不是说我马腾不行吗?那我就1v3给你们看! 到时候你们三个全都倒下求饶的时候,看谁还敢嘲笑我不行? 但自己的身体情况如何,马腾心里再清楚不过,想要这么干脆利落地打脸回去,这辈子只怕是难了,所以只能寻求其他的报复方式。 可现在陈阳手中的蓝色小……小药丸,却让马腾看到了一丝难得的曙光。 吃了这小药丸,如果真能金枪不倒,那这件坏事可就变成了好事,不但能挽回自己的形象,更是能加深许昌百姓对于西凉人的印象。 但……这东西能有这么神吗? “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马腾心神激荡,嘴上不自觉没有了把门的,“在这件事,我曾经遍访天下名医,可全都是无疾而终。就连神医华元化,对此都束手无策。你手中这小药丸,真能解决?” 华元化? 华佗? 陈阳无奈地笑了笑。 华佗虽然是杏林圣手,不负神医之名,但人家是外科医生,给你开个刀动个手术还行,你让人家给你解决男科问题? “此物学名叫西地那非,也可叫万艾可。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就叫这东西‘伟兄’就好。别的不敢说,就这一粒下去,管教你精神抖擞,找回少年时的风采!”陈阳把药丸递到马腾面前,轻笑着说道。 “谢帝纳妃?好奇怪的名字,还是伟兄更能让人理解一点……”马腾一边说着,一边朝圣一般接过了蓝色药丸。 “提前两刻钟时间,就以开水服下,效果方能达到最佳!”陈阳突然提醒道。 这马腾要是误以为是永久性的药物,出门就吃了,那就太尴尬了。 但马腾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俩手捧着药丸看得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马岱皱了皱眉,给陈阳一拱手说道:“这位公子,在下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呵……”陈阳往后仰了仰身子,神情随意地说道,“别多想,我这可不是帮你们。我就看二位将军也是英雄人物,不忍跟在某些人身边遭人白眼而已。希望你们从此之后,好自为之,不要白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嗯? 某些人? 某些人是哪些人? 这回马腾听出味儿来了,将药丸攥在手心,一脸复杂地看着陈阳说道:“陈小兄弟,难道你宁愿帮我解决这些私事,也不愿帮我在丞相面前美言几句吗?” 第61章 自污 陈阳掏了掏耳朵,显得有些不耐烦。 “马侯爷,我也说过了。这件事不在丞相,在于你西凉。只要你西凉兵马乖乖听话,不和朝廷过不去,丞相就不会为难你们!” “但你要是心存侥幸,想把丞相当傻子耍,那无论谁说多少好话,那都是于事无补,你能明白吗?” “有时间想这些没有用的事情,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你那个儿子老老实实的。不送!”说到这,陈阳直接侧过了身子,不再去看马腾。 这…… 眼前陈阳都是这种态度了,马腾这三位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能向陈阳道了声谢,转身就离开了酒馆。 马腾几人刚一走,店里面剩下的一些客人顿时就围了上来,两眼放光地看着陈阳,就像是看着一件百年难遇的稀世珍宝。 方才陈阳与马腾之间的对话,这些客人本来也没去理会。毕竟这种军国大事,与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之间也没什么关系。 你西凉军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打到许昌来不成吗? 真正让这些人感兴趣的,就是陈阳口中的那种小药丸。 这个西凉人的“光辉事迹”,基本已经人尽皆知了。就这样一个连一个姑娘都应付不过来的选手,吃了这小药丸之后,居然就能以一敌三,屹立不倒? 如此神乎其技,简直就是神药啊! 多少人嘴上虽然嘲笑着西凉人能力不行,实则背地里也有相同的困扰,只是没有让人发现而已。 如果这药丸的效果不假,那对于广大羞于启齿的男性同胞而言,简直就是神仙降世,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陈老板,听你刚才说那个药丸,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人群中一个汉子壮着胆子问道。 真的假的? 陈阳翻了个身,看着面前这一群抻长了脖子像长颈鹿一样的吃瓜群众,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前世陈阳还是个单身二十五年的老处男,压根就没有真枪实弹操练过,哪里知道这蓝色小药丸的魅力? 本来看到系统商城刷出这东西,陈阳还不知道该怎么用。之所以要送给马腾,那也是一时兴起,存了些恶趣味在里面。 但看眼前这个架势,貌似这东西很有市场啊。 这要是从系统大批量购买,然后在高价往出卖,这来钱不必火锅快多了?反正一个点数就能买一枚,怎么看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此处,陈阳脸上故意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笑容,让人看不透虚实。 “已经有人拿到药丸了,到底是真是假,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到这里,陈阳直接把嘴一闭,不再说话。 去看看?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去章台楼!去那等!看看效果怎么样!” 人群中不知道谁突然开口,顿时引起了众人响应。 “哥哥兄弟?要不一起去看看?” “对!去看看!” “同去!同去!” 这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往门外涌去,没多大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 而此时马腾这三人,早就已经上了马车。 “侯爷……咱们就这么走了?那火锅和陈小白的事情……”马岱坐在马腾右首,看着马腾黝黑的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哼!还拿什么?”马腾责备地看了马岱一眼,哼声说道,“那陈阳,显然和曹孟德关系匪浅,多半就是曹操的私生子,你觉得他能把配方给咱们?不长脑子!” 马岱被训得一缩脖,不敢再言语了。 左首的庞德想了想,把话茬接了过来:“那侯爷……咱们要不要给孟起将军写一封书信,让他放宽心,配合另外两位公子,不要祸起萧墙,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话用你告诉本侯吗?” 马腾显然心情不太好,直接呛声说道,“知子莫若父!孟起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本侯不必你清楚,不必陈阳那个小娃娃清楚?” 说到这里,马腰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孟起从小就是个识大体的,脾气虽然大了一点,但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糊涂的。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庞德见这样也不敢继续往下唠了,只能陪笑着说道:“侯爷说得对……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去章台楼!” 说出这个四个字,马腾神情直接一变,尽扫方才的愤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侵略感,仿佛要去的地方不是秦楼楚馆,而是要带兵前往一座久攻不下的城池。 “现在……现在就去?”庞德直接懵了。 这才刚刚过中午,外面太阳从正毒着呢,你就是说先回去补个觉,咱们晚上再去也行啊,就顶着这大太阳去,那也显得太猴急了吧。 “怎么?不可以?” 马腾撇了撇嘴,带着些不屑地说道,“曹孟德表本侯为卫尉,表你们两个为将军,难道就真能给我们实权吗?反正也没事做,什么时候去不是去?还省得曹孟德整天怀疑来怀疑去的。” 嘶…… 马岱、庞德一听这话,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自污? 通过自己贬低自己,从而降低甚至消除上位者的猜忌,从而达到保护自身的目的。 前秦的老将王翦用过这招,文终侯萧相国也用过这招,现在侯爷也用这招…… 高! 真是高啊! 马庞两人又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敬佩之色。 我就说侯爷不是那种“白日宣淫”的荒淫之辈吧,你看着一举一动都是暗藏着玄机的。表面上是要去找红倌儿享乐,实际上就是示敌以弱,让你曹操放松警惕。 而且这一切还都显得再正常不过,让你挑理都找不到地方。 因为是那红倌儿挑衅在先,散布谣言污我家侯爷清白,我家侯爷是被迫上门自证啊! 想到这里,马岱心中更加震惊了。 难道说昨天夜里,侯爷在三个红倌儿面前出丑露怯也是故意的?就是为了今天名正言顺地上门找场子,让一切都显得不突! 嘶! 我就说侯爷不是为了女色耽误正事的人吧! 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一时之间,马腾的形象在马岱心中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曹孟德! 你和我家侯爷斗? 你还嫩了点! 第62章 再至章台楼 马岱内心戏很足,可马腾却不知道马岱心里在想着什么,直接被马岱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直发毛,磕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唠了。 这啥情况? 这是没让他们找,心里有情绪了啊! 马腾略一思索,便摆手说道,“那个……伯瞻、令明,本侯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也不用有情绪,等会儿到了章台楼,我去找昨晚那三个小娘们儿,你们俩该找也找,别在下面干等着,我这一上去说不定得多久呢……” 嗯? 马腾这话一说,庞德马岱的眼神齐齐一亮。 都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年纪,你就算是天大的英雄,有再强的意志力,也难免会有那方面的心思。 更何况还有人带着三个貌美的红倌儿在眼前乱晃,这搁谁谁受得了啊? 尤其是马岱,心中对马腾的敬佩又上了个台阶。 不愧是我家侯爷啊! 如此英明神武,还能如此心系下属,连手下人下半身的事情都能考虑到。 跟着这样的主公,何愁大事不成!何虑大业不兴! 几个人说着话,这马车就到了章台楼门口了。 马腾从车上一下来,直接就愣了愣神,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就见章台楼门前人头攒动,把整个一楼大厅都挤满了,好多人因为挤不进去,都排在了门外。 这尼玛……不科学啊…… 虽然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但大多都会趁着白日里找点别的差事,多补贴一点家用。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大白天城里面不应该有这些闲汉,更不会有这么多人来逛这种地方,这人都已经比晚上多了。 这是有什么名妓来走穴了?还是章台楼来什么相貌经验的新人了? 马腾是什么身份,自然不可能和这些升斗小民挤在一起,三个下了马车,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伯瞻,你过去问问什么情况!”马腾观望了一会儿,见人群还是没有散开的迹象,甚至还有人源源不断往这边涌来,便扭头对马岱说道。 “喏!” 马岱答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拍了拍其中一个汉子的肩膀。 那汉子一回头,还没得马岱说什么,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随之大声喊道:“都让开!都让开!来人!西凉人来了!” 这一声,直接让马岱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就见挤在章台楼门口纹丝不动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两边让去,直接在中间闪出一条人胡同,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马腾几人的身上。 呃…… 饶是马腾见过大风大浪,面对这种局面也有点发懵。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感情这么多人挤到章台楼,就是为了等他马腾? 为啥啊? 就因为那三个红倌儿的事情,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惹得这么多人大白天屁事不干过来围观? 不至于吧…… 马腾心中无限懵逼,但脸上还是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小意思,迈步就往章台楼中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摆出一副元首检阅般的架势,像两旁的人群颔首示意。 庞德马岱也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左一右贴着马腾,死死把马腾护在中央,唯恐人群中突然冲出什么人对马腾欲行不轨。 三个人前脚这么一迈进大门,后面的围观群众呼啦又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感觉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在大厅之内,早有老鸨带着七八个姑娘等在那里,周围还站在十几名身强体壮的龟公弹压围观群众,显然是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 见马腾三人走进来,老鸨的脸上顿时挂起了职业般的笑容,直接就迎了上来,几步就凑到马腾跟前,笑眯眯地说道:“官爷!你可算是来了,奴家可等你好久了……” 咦…… 看着满脸都是赘肉乱跳的老鸨子,马腾强忍住心中一阵恶寒,故作高冷地说道:“怎么?你知道我们要来?” “哎呦呦!官爷你可算是说笑了!”老鸨以扇掩面,笑得更开心了,“您要来找昨个那三位姑娘的事情,在我们这章台楼都传遍了。” “周围这么多客官,都是慕官爷您的名来得,奴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说起来,还要感谢官爷,不然我章台楼也不会如此火爆!” “呃……” 马腾神情变得有些错愕,一时间竟分不清这老鸨是在夸赞还是嘲讽。 而且听这老鸨的意思,这些闲汉大白天堵在这里,就因为自己要找那三位红倌儿?怎么三位红倌有这么火吗?能吸引来这么多人? “那你既然知道,便不必我多说,她们人在哪?” 在这种场合下被人围观,马腾多少是有些不适,所以完全不想再和老鸨废话,赶紧办正事才是硬道理。 “嘿嘿……” 听马腾这么一说,老鸨脸上那种讨好似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奸猾,“官爷,奴家听了这消息之后,早就让她们三个在楼上候着官爷了。” “但是吧……我这个三个女儿,那身价都是不低。昨天官爷给的那锭金子,也就够她们一晚的。如果官爷还想和他们亲近的话,嘿嘿嘿……” 马腾气的白眼一番,也懒得和老鸨子废话,直接给身后的马岱使了个眼色。 马岱顿时会意,直接跨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麟趾金,往老鸨子眼前一递,毫不客气地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够不够!” “够了!绝对够了!” 老鸨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菊花般开放,忙不迭地结果金子,态度再次变得谄媚非常,“官爷!来这边请!她们都在楼上!” “哼!” 马腾冷哼一声,傲然地瞥了老鸨一眼,当先一步就往楼上走去。就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攥在掌心的蓝色药丸含在了嘴里,压在舌头底下。 “官爷!就是这一间!”老鸨领着马腾来到一间花房门外,神色暧昧地往里面努了努嘴。 马腾看也不看这老鸨一眼,直接推门就进了房间,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哗! 马腾这么一关门,一楼大厅顿时就开了锅了! 第63章 真·以一敌三 “哥哥兄弟,你们都听说了吧?” “听说了!听说了!要不谁大白天上这地方来啊!” “你们说……那药丸真能有那么管用?我咋觉得有点邪乎呢?” “我觉得也是。这西凉人昨天连一个姑娘都应付不了,吃了那药丸就能以一敌三?想想就感觉不靠谱!” “谁知道呢?反正那城南的陈老板说了,这药丸就如此神奇,等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等等看……等等看……” 这些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直接就把一旁的庞德马岱给听傻了。 感情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还真是冲着侯爷来的。 但这么说也不够准确,应该说是冲着蓝色小药丸来的,侯爷只不过恰好成了这试药的工具罢了…… 庞德心思比较活泛,刚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哼了一声。 “伯瞻,那个陈……陈老板还真是好算计!到现在我才明白,他把这药丸给了侯爷,要帮侯爷找回颜面是假,借着侯爷打响他药丸的名气才是真!这个人……当真是奸猾!” 庞德咬牙切齿,显然心中对陈阳已经是极为痛恨,本想多放几句狠话,但最终还是顾忌着陈阳的身份,言语上没敢太过于放肆。 马岱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抬头看着紧闭的花房大门,沉着脸说道:“事已至此,看看再说吧。” 来之前这两位都存着想心思,想着到了章台楼之后,也跟着马腾一样,找两个红倌儿放松下身心。可现在也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了,和其他吃瓜群众一样,仰着脖子看着二楼。 “都快别说话!有动静了!” 突然间人群中出现一声惊呼,紧接着嘈杂的一楼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人声这么一听,楼上的动静就清楚了,那来自女性独有销魂蚀骨般的叫声,清晰地落在了大厅每个人的耳朵里。 从声音的高亢程度来看,绝不是那种职业化的敷衍,而是来自灵魂的战栗,可想而知房中的战斗该是何等的激烈。 嘶…… 在场的男(老)同(色)胞(批)本,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一种既震惊又羡慕的复杂之色。 男女之间那点事情,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男方已经缴枪下马,女方却还没有什么感觉。真正能让女方感到灵魂颤栗的,绝对是少之又少,妥妥的高质量男性。 楼上的西凉人能做到这一点,就绝不可能是人们口中传言的那种尴尬形象。 难道说……那小药丸竟然真有这般奇效? 众人正想着,楼上的声音渐渐消弱了下去,可过多一会儿,另一个女性的声音却渐渐响起,听上去的感觉似乎比前一位更加高亢。 这…… 楼下的围观群众面面相觑,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也不自觉响了起来。 “这是第二个了吧?西凉人这么猛,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吧?” “我看也是假的,西凉人常年在塞外,人高马大的,有把子力气也正常。” “就是就是。我大汉立国四百年,期间名医辈出,也没说谁能研制出这种神药。一个开酒馆的,研究出的都是些吃食,怎么可能弄出这种神药。” “要我猜啊,这事说不准都是他们商量好的。先是故意让这西凉人沦为众人的笑料,然后用那药丸当幌子把我们聚在这里,再让西凉人发挥出正常水平,然后说是药丸的功效,好让我们去买这药丸!” 嘶…… 这话一冒出来,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附和,甚至连马岱庞德都有些懵了。 关键这分析得实在太有道理了,让人不得不相信。如果这两位不是跟随马腾一起进京,只怕都要相信这人的言论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就说不可能有这种东西吧。” “都是骗子!散了吧,散了吧。”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本就是想看看这药丸的真假。现在听有人这么说,一些不明真相的墙头草就走了一大半。毕竟在这里抻着脖子干等着,哪有回家躺炕上睡觉舒服啊。 但还有一部分人觉得,来都来了,看看最后什么情况也是好的。 来回这么一折腾,小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楼上连绵不绝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 众多围观群众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站在干听着对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考验,大部分人的脑袋上都见了汗了,有的把腰弯得跟虾一样,也不知道发生了啥。还有些人等着都不耐烦了,干脆席地而坐,闭着眼睛假寐。 这楼上的声音一结束,对所有人来说都算是一个解脱。 但这些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又一个姑娘的声音就从楼上传来,完全有异于之前那两种声音。 这尼玛…… 楼下这些人开始忍不住爆粗口了。 瞅这个架势,还真想以一敌三还是怎么滴?你西凉人就算再怎么孔武有力,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与普通人拉开这么大差距吧? 难道说……真是那个药丸起了作用? 原本以为这是个骗局的那撮人,心中又开始有些动摇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动了买一颗试试的心思。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之后,楼上终于彻底没了动静。 紧接着花房门一开,马腾赤裸着上身,露出全身疙疙瘩瘩的腱子肉,一脸满足地走出了房间。 所有人目光再次集中到马腾身上。 “痛快!看你以后还有谁敢传本侯的瞎话!” 马腾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迎着众人审视般的目光,放声笑道。 老鸨本在楼下,心里面紧张得要死,手心都攥出汗了。一见马腾走出来,赶紧跑上了楼,招呼都没来得及和马腾打,就闯进了花房之内。 一楼无数看客的心,也随之被揪了起来。 老鸨进屋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见分晓了。 没多大一会儿,老鸨子迈步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就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走到了楼梯边上,扶着栏杆对着下面说道:“三位姑娘身子有恙,今天就不见客了。如果有奔着我这三个女儿的客官,今天不妨看看其他人。” 第64章 来日方长 嗯?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位姑娘都不见客了,这也太违背常理了。 要知道,就以这三位姑娘的身价,接待一位客人,都够得上寻常姑娘接待三四个客人了。让这个三位歇业一天,那章台楼损失的可是流水一般的银钱。 尤其今天还有这么多人等在这,不让三位姑娘见客,那就相当于已经踹在兜里的钱,非要要往仍。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不正常的事。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这三位姑娘真的不禁征伐,疲惫不堪,无法再见客了。 但是……这真的可能吗? 就这三位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有今天这个身价,哪个不是身经百战,从底下摸爬滚打上来的。能让这三位齐刷刷到了不能见客的程度,真的是一个男人能够办到的吗? “凭什么!” 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挥舞着拳头,脸上一副不信邪的表情,对老鸨大声说道,“我起这么早从新汲赶过来,走了几十里路,就是为了见莺儿姑娘一面,你告诉我她不见客了?凭什么!” “对!” “凭什么!” 看热闹不怕事大,顿时就有人出言附和。 老鸨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样子,微微扭过头,有些艰难地看了马腾一眼,无奈地对下面那中年男子说道:“这位客官……不是不想让莺儿姑娘见客,实在是因为我那三个女儿见过这位官爷之后,两腿发软,已经站不起来了,实在是不能再见客了。” “我不信!” 中年男人一摆手,声音中已经有了些许愠怒,“老鸨你开什么玩笑!难道这世上还有以一敌三,能让三个人都下不了床的男人存在?你让莺儿姑娘出来,我要听她亲自说!” 说着话,中年男子还不忘瞥了马腾两眼。 “对!让她亲自说!” “我们要听莺儿姑娘亲自说!” 人群继续起哄。 老鸨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向一旁的马腾投去求助的目光。 哪料马腾也是乐见其成,没有丝毫想要出头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莺儿的状态还算可以,把她叫出来,让这些人见识见识本侯的厉害!” 呃…… 马腾都这么说了,老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乖乖折返回花房之内。 过了能有半刻钟的时间,花房门再次打开,老鸨子搀扶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出来。 打眼这么一瞅,就能清楚地看出,这女子脚下虚浮,腿上无力,如果不是有人扶着,只怕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而女子的脸上,还残留着那种不正常的潮红之色,整个人更显得娇艳欲滴,貌美动人。 底下众人一见莺儿姑娘果真走了出来,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气氛一下子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莺儿缓慢地走到栏杆边,下意识看了马腾一眼,神情中不自觉露出了一种畏惧却又有些害羞的神情,紧接着便面向楼下,轻声说道:“各位客官……莺儿今天身体确实有些不适,只怕不能再见客了,还请诸位海涵……” 说完这话,莺儿又看了马腾一眼,便让老鸨搀扶着返回了花房。 轰! 莺儿这一露面,人群直接就炸了。 酒馆的陈老板可以说谎,西凉人可以说谎,老鸨也可以说谎,唯独莺儿姑娘的神情体态说不了谎! 昨天西凉人不行的消息,据说就是这位莺儿姑娘传出来的。 可今天莺儿姑娘面对西凉人,却又是这样一番样子,这哪里是觉得西凉人不行?明明是西凉人太行了好不? 那么问题就来了。 不过只一夜的时间,为什么这西凉人的人战斗力能够如此突飞猛进。 如果不是这西凉人伙同莺儿故意放出假消息,那就只能说明,确实有那种神奇的小药丸存在。 不知不觉间,这位围观群众看向马腾的眼神中充满了火热。 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和马腾搭话,问问其中的内情。 “想知道的,别跟我废话,去酒馆找该问的人问!” 马腾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与这些底层闲汉纠缠,冷冰冰丢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直接就带着庞德马岱二人往外走。 这西凉人可是曹丞相亲自出城接回来的,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侯爷,这些章台楼的围观群众又怎么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三人出了章台楼的大门,径直上了马车。 “回驿馆!”上了马车之后,马腾吩咐车夫说道。 “侯爷……那药丸……” 车内短暂的沉默之后,庞德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真是好东西啊!让本侯直接找回了二十岁的感觉!真不错!” 和这两位心腹将领,马腾也就没什么可藏着掖着了,砸吧砸吧嘴,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不过好归好,药效持续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想要再有这种体验,只怕还得继续找陈轩明了。” “哦?那我们不去酒馆?”马岱显然也很关注这个话题,接口说道。 “嗯?”马腾白了马岱一眼,摇摇头说道,“那个陈轩明一边给本侯药丸,一边又把消息散布出去,显然是想接着本侯的手,打响这药丸的名气。” “那本侯也不妨送他个顺水人情,只要咱们能与他关系交好,无论是药丸还是火锅,早晚都不在话下。现在再过去,就难免有些刻意了。” “先回驿馆,给孟起去一封信,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向陈轩明表示咱们的态度!明白了吗?” “侯爷英名!”庞德马岱齐声应答。 马腾折腾了这么久,着实是有些累了,见旁边这两位不再说话,就闭上眼假寐起来。 其实在马腾心中,还是想去酒馆,抓紧多弄几枚这种药丸。等以后真火爆起来,再想要弄这药丸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为了以后的长远打算,马腾还是压下了这份冲动。 只是马腾不知道,正是自己这个决定,避免了让自己陷入一种尴尬境地。 因为就在马车返回驿馆的路途中,城南酒馆的门口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即便他们三个到了酒馆,只怕也挤不进去了…… 第65章 这是高人啊 陈阳这间酒馆,其实是开在城南比较僻静的一条小巷子里,平时除了一些熟客,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 即便推出火锅这个大杀器之后,客流量也只是相对有了提升,与城里面黄金位置的店面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但今日却一番往常,前后不过几百米的巷子,挤满了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物,把整个巷子都塞得满满登登的。别说过车过人了,就连过只耗子都费劲。 但这些人并没有贸然闯入酒馆之内,只是堵在酒馆门外,伸着脖子向里面观望,似乎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眼前这酒馆,看起来着实有些是有些怪异。 就在酒馆门前的院子正当中,摆着一张制作精细的藤椅,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在藤椅上侧卧着一个年轻人,纶巾羽扇,气质出尘,虽然是双眼紧闭,周身气场竟也飘飘有如神仙之盖。 嘶…… 不得不说,就这么一个年轻人,着实是把这群人都震慑住了。在这围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一个敢走上前把人叫醒。 就这么僵持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这些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人群中开始出现不小的骚动,眼看就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也就这个时候,藤椅上的年轻人动了。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藤椅午睡足,庭外日迟迟。” 年轻人一边起身,一边吟诵着诗句,声音虽然不大,却偏偏能准确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高人!” “高人啊!” “西凉人诚不欺我啊!” 年轻人这一首诗,顿时把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无限拔高。 什么是高人风范? 这他喵的就是高人风范啊! 高人要卖的的药,可能是假药吗? “高人!请问西凉人的药丸,是在你这里买的吗?”有那性子急的,忍不住上前问道。 “不错!马先生所使用的那枚药丸,的确是出自我的手笔!”陈阳长身而立,仰着脖子,脸上一副别人欠了他两百万的架势,傲娇得很。 说实在的,陈阳等这句话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那些去章台楼吃瓜的食客刚一走,陈阳就闭了店,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大波“客户”。 一枚小药丸只需一积分,所以陈阳最初想走大众路线,薄利多销,只要能在百姓当中提升口碑,也能积累大笔声望。 不过陈阳转念一想,真要是走大众路线,那势必就要大规模铺货,几千上万枚甚至十几万兑换。 但你真要是有几万十几万的积分,你换点什么东西不好,非要换这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小药丸?你换点宝马,换点武功,换点现代科技不香嘛? 想通了这一点,陈阳最终决定还是走高端路线,把门槛设置得高高的,让这小药丸成为贵族专属,成为身份的象征! 这也是陈阳打扮得如此骚包的主要原因。 你不弄得玄乎一点,高大上一点,人家高门显贵、富商巨贾也未必买账啊! “果然出自先生之手!敢问那药丸多少钱一枚?”得到了肯定答复之后,另一个人便接口问道。 “多少钱?哼哼……” 陈阳邪魅一笑,缓缓坐在藤椅之上,羽扇轻摇,缓缓说道,“放眼天下十三州,有此药丸者,唯我一人。想要我这药丸,也不用太多钱,一枚只需十万贯!” 嗯? 什么? 十万贯? 我tm没听错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呢? 这个价格一报出来,整个巷子里的人群立刻就炸开了锅。 要知道,在许昌这种安稳了近二十年的都城,有多少人一年的花销也就只需几百贯而已。 哪怕只是一千贯,在普通人眼中也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巨款了。 不说别的,就到章台楼找一个红倌儿才多少钱?你一个起辅助作用的药丸就要卖十万贯?你当我许昌的百姓都是冤大头? “这位先生……你是开玩笑的吧?是一万钱?” 冲在前面这几位,显然是真心想买,却也被这价格给吓住了,试探性地问道。 一千枚五铢钱合成一贯。 如果标价一万钱,也就是十贯而已。 虽然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但相对十万贯那个天文数字而言,已经让人很容易接受了。 陈阳把脸色一正,沉声说道:“你没有听错!就是十万贯一枚!现钱支付,概不赊账!” 哗! 陈阳如此强硬的态度,更是激起了群众的不爽。 “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就是!就是!一枚破药丸,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还敢卖十万贯?” “我看啊,这就是骗人钱的!” “咱们都走,看他那药丸还能卖给谁?” …… 一时间群情激奋,各种各样的声音碰撞在一起。怎么说的都有,反正是没有一句好话。 陈阳一脸淡然,毫不在意,直接起身收起藤椅,冷冷说道:“诸位,我这酒馆是打开门做生意的。” “如果你们不想买,那就请尽快离去,不要堵着我门,耽误我做生意!但凡你们谁想买的,尽管到我酒馆中找我。但过了今天,这药丸会买到什么样的价钱,那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这话,陈阳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拎着藤椅就往屋里面走,脸上看不出一丝留恋。 嘶…… 院外这些吃瓜群众,见陈阳如此干脆利落,心中不免打起了鼓。 这样的价格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根本就无法承受。但现场的人群之中,还是有一些不差钱的主,想买回去两枚改善一下夫妻妾妾妾生活。 但不差钱,并不代表想当冤大头。 万一这是一个多方联手的骗局,就为了坑这些有钱人呢? 但眼见这年轻人的架势,非但不怕没有人买,过了今日貌似还有涨价! 态度如此之强硬……难道说……这药丸真的有神效? 犹豫了片刻,这些为数不多的有钱人还是没有站出来,不愿意花这样的大钱去买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玩意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这玩意属实是肉疼啊! “切!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 “就是!就是!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 “谁花十万贯买那破玩意啊!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散了!都散了吧!” “走了,走了。” 眼见陈阳真往回走,这些吃瓜群众就像是一拳打在空气中一样腻歪,但除了嘴上发泄一下,也做不了什么实际的事情,只能骂骂咧咧的要离开。 可也就在这人群即将散去之时,突然有一道尖细而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且慢!我愿意购买一枚药丸!” 第66章 老朽姓冷 嗯? 还真有人敢来吃这个螃蟹? 原本都要离开的人群再次驻足,纷纷寻声望去,想要知道知道这个位头铁不信邪的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群自动往左右一分,让出中间一条人胡同,一位面白无须,身着华贵的老者缓步走自人群走出,径直来到了酒馆的院落之中。 呼啦! 这帮围观群众又堵在了大门口,争先恐后地往院子里面看去,生怕错过了这场不可多得大戏。 那可是整整十万贯啊! 多少人别说消费这么多钱了,只怕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阳也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老者。 本来陈阳觉得,如此高昂的价格下,至少得发酵几天,等消息传播得差不多了,那些兜里有钱也舍得花钱的冤大……消费者们,才会出重金上门购买。 可没想到,这刚一块石头砸下去,就砸出一条大鱼。 “老人家你真想买我这药丸?十万贯一枚,可不便宜!”陈阳可不想坑老人的钱,下意识提醒道。 “呵呵……” 老人只是淡淡一笑,完全没把陈阳的提醒当回事,“区区十万贯而已,只要药效是真的,就算百万贯一枚又有何妨?” 豁! 老者这话一出口,全场再次震动。 这些生活在许都底层的普通百姓,连十万贯都惊为天文数字,更遑论百万贯之巨了! “这是谁家老爷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不知道啊……应该不是那些大家族的人物吧,要不然怎么让他自己一个就过来了?” “对啊!我也想不明白!这该不是请来的托吧?” …… 人群中各种声音不断传出,讶然惊叹者有之,肆意诋毁者有之,连陈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老者却是淡然处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脸上还是挂着那种淡淡的笑容,反复身后这些人完全不值得他去在意。 陈阳不禁暗自感慨。 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就是百万贯家财,的确不是一般的人物。哪怕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也足以证明这老者实乃枭雄人物。 “老先生,不知您怎么称呼?”陈阳放下藤椅,微微施了一礼问道。 “老朽姓冷,贱名不值一提!”老者缓缓说道。 “冷老先生,请恕我冒昧。这药丸虽有奇效,但也对气血造成影响。少年人血气正旺,自是无伤大雅,可老先生若是服用……”陈阳苦笑着说道。 是药三分毒,这小药丸虽然是好东西,但对身体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损伤。这老者偌大年纪,真要是吃了这药丸,激动之余血管爆裂而亡,那大理寺和廷尉还不得找上门来? 但老者显然已经猜到陈阳要说什么,直接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小友多虑了。老朽乃残缺之人,自然是用不上这东西。买了这药丸,是要给我家主人用的?” 嗯? 残缺之人? 老者这话一出口,陈阳目光一凝,不露声色地重新打量了老者一番。 要知道,即便是在太监横行的封建社会,想要在民间找到一个身体残缺的人也不是件容易事。毕竟除了天阉之人,谁会愿意平白无故自我放弃呢? 而且遭到阉割之后,身体各项机能随之下降,继而不事生产,也很难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社会上发财致富,生活大多是贫苦交加。 但眼前这个老者,穿着华贵,出手豪绰,显然不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再加上老者说要献给自家主人,显然还是个为奴为婢的身份。 那什么样的门第,才能把一个家奴养得这般阔绰? 毫无疑问,只有皇宫大内! 如此如说…… 这老者口中的主人,就是当今天子。 汉献帝刘协? 刘协生于181年,至今还不到三十岁,就到了需要药物维持的地步了吗? 陈阳顿时有些啼笑皆非,次元壁破裂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刘协像只金丝雀一样被囚禁在皇宫之内,平时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愣是什么事都没有,那追求一下人类最原始的快乐,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想到这里,刘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在老者面前展示了一番,沉声说道:“冷老先生,这盒子里面就装着一颗药丸,不知你要怎么支付?” 一千钱才为一贯,要是把十万贯堆在一起,只怕三五个大箱子都放不下。 看老者这个样子,显然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钱。 老者把手伸进怀里,不疾不徐地掏出两锭黄灿灿的金锭,递到了陈阳面前说道:“这是两块足斤足两的麟趾金,现在一块价值不低于五万贯,足以买下你这药丸了吧?” “那太够了!” 陈阳顿时笑了,一手交货一手拿钱,直接就把两块麟趾金揣进了袖子里。 老者打开盒子看了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异之色,看向陈阳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佩。 “几十年来,老朽也见过名医无数,这些人大多是以汤药救人。偶有制成药丸,最小也有拇指大,小友竟能将这药丸做成米粒大小,真不愧是高人啊!”老者神情终于出了波动。 “不敢!不敢!”陈阳谦虚了两句,便叮嘱道,“回去之后,要让你家主人提前一盏茶的事情,就以温水服下,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小友之言,老朽必定谨记,这就先行告辞了!”老者把药丸收入怀中,向陈阳点点头,便转身走出了院落。 这位爷刚刚可是花了十万贯的主儿,门外这些平头百姓谁敢招惹,全都自觉往两边闪去,让这老者从容离开巷子,在巷口上轿离开,只留下这些迟迟回不过神来的吃瓜群众。 不得不说,老者掏出这两块麟趾金,着实是把这些人镇住了。 这玩意儿出自武帝年间,本来是武帝专门用来赏赐功勋之臣的,压根就不在市面上流通,完全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光武帝中兴立国。 可到了东汉后期,朝廷财政紧张,皇帝带头卖官鬻爵,麟趾金也就逐渐褪去了光环,逐渐流出了宫外,成为了一种购买力极高的货币。 此时麟趾金虽然不再稀有,但毕竟也有过上百年的功勋历史,在高官显贵的心中还是有不可磨灭的神圣地位。 因此这东西购买力虽强,但也只是在权贵圈子里面流通,在世面上完全就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所以这老者掏出两锭麟趾金,带给这些人冲击力,甚至要比直接搬出十万贯现钱更有冲击力。 就为了买颗不知名的小药丸,居然连麟趾金都搬出来了? 这尼玛谁受得了啊! 第67章 我家主人有请 过了好久,这些人才回过神来,再往院子里看时,那年轻人也消失了。 哎我这…… 吃瓜群众纷纷嘬着牙花子,心里面这个腻歪啊。 这就好比搭台子唱戏,请来了无数当世名角,票卖出去了几万张,声势造得都要上天了,无数听众满怀期待来听戏,结果开场没唱两句的就散场了,这尼玛谁能受得了啊! 但现在主办方和名角都走了,那些这围观群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悻悻散去。 可打这一天起,陈阳酒馆的生意莫名好了很多。 那些正常进店喝酒吃饭的不算,有的人甚至只点一壶茶水,一喝就能喝上大半天。 还有的人可能连茶水也点不起,就在酒馆外游游逛逛,不知道还得以为是便衣密探想要调查什么惊天大案呢。 对于这种情况,陈阳倒也是乐见其成。 这些人围在这里,无非就是想等一个结果,想看看那老者花了大价钱买了药丸之后,到底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反馈。 那么无形之间,既给酒馆增加了人气,又能增加一定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六天,到了第七天的头上,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进了小巷,稳稳停在了酒馆门口。 在马车两侧,站着八个锦袍绣带,身形俊朗的汉子,腰里都挎着刀,全身上下满满的精气神,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暗挑大拇指。 马车的正前方,还站着一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的皮肤就跟鹅蛋似的,下颌也见不到一点胡子碴,穿一身华贵锦服,昂首挺胸,眼角眉梢带着藏不住的傲然,一看就像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公子。 呦呵! 常年看热闹的直觉告诉这帮闲汉,这是要有好戏看了。 几乎就在这马车停下的瞬间,这些游荡在各处的吃瓜群众便涌了上来,但迫于这八位带刀的护卫,只敢站在外围观瞧。 为首的少年冷冷地扫了这些人一眼,没有多少一句话,迈步就往酒馆里面走。马车最前方的两名侍卫,也紧随其后。 陈阳早就注意到了这一行人,打眼这么一看,心里面也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为首那个少年衣着华贵,态度傲慢,浑身上下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年少得知,吃穿不愁的类型。 乍一看,或许会有人以为这是谁家的公子带着家丁恶奴出来炸街了。 但问题也就来了。 你看谁家的公子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非要在前面领着队伍走路过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少年的实际身份,要远比看上去低。 再看那马车旁那八个挎刀汉子,身材个头都差不多,穿着统一的制式外衣,连腰里边别着的刀都一模一样,一看就是经过了统一而严格的训练。 你见谁家的家奴,连高矮胖瘦都得保持一致? 所以结合这两点,再联想到头几天买药丸那个老者,陈阳估摸着天子已经服过药丸,派人来反馈结果了。 果不其然。 那锦衣少年走进酒馆大门,眼神刚落在陈阳身上,嘴角就勾了一丝讨好似的笑容。 “敢问可是陈轩明陈公子当面?”少年来到陈阳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陈阳点了点头。 少年的神情顿时更兴奋了,赶紧说道:“陈公子,我家主人吃了药丸,赞叹有加,想要和公子私下一叙,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嗯? 陈阳听了这话,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发懵。 这是小皇帝刘协相邀? 本来陈阳以为,刘协派人过来,大概率是想再加购几枚。那看在他是汉末天子的份上,多出售给他几枚也无妨。 可陈阳万万没想到,刘协居然想私下见面。 你都想只金丝雀一样了,终日活在曹操的耳目之下,你想聊什么?你能和我聊什么? 难道是想聊这药丸的制作工艺? 那玩意我也不会啊! 再说了……这要是私下去见了你刘协,只怕曹操那边立刻就能知道,谁知道曹操会不会多想啊? 少年见陈阳迟迟不表态,又是一躬到地,继续说道:“陈公子不必忧虑,我家主人只是感慨此药之神妙,实在天下男子之福音,想要当面感谢下公子而已。” “这样啊……”陈阳点了点头,心中的天平有了些许倾斜。 这少年说得也没毛病,这蓝色小药丸的出现,对于现阶段的大汉而言,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从黄巾之乱开始,经过三十年的战乱,天下人口锐减,民生凋敝,有了这药丸之后,对于人口的增长绝对是有正向帮助的。 在这种情况下,当今天下带头感谢一下,显得是多么理所当然哪?就连曹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且见了天子一面,这药丸的名气可就真正打响了了。 那些富商巨贾们,一听连天子都服用这药丸与皇后同房,还不疯了一样砸钱购买? 到那时……挣钱还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想到这里,陈阳忍不住笑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辜负你家主人的好意,提前带路吧!” “喏!” 少年脸上顿时一阵狂喜,赶紧引着陈阳到了门口,亲自把陈阳扶上了马车。 马车这么一走,门口那些吃瓜群众顿时来了精神,不死心地跟在车队后面,想要好好一探究竟。 车队的八名护卫,虽然发现后面有一群人跟着,却也像是看不见一样,没有任何驱逐的意思,就让这些人远远吊在后面。 一直到马车七拐八拐,从侧门进了皇宫,这些吃瓜群众才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瞪目结舌地愣在原地。 这…… 这怎么还进到皇宫里面了? 难道说之前买那药丸的老者,居然是皇宫大内的人物?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震惊之余,隐隐还夹杂着兴奋,仿佛是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既然连皇宫大内的人物,都购买这蓝色小药丸,那是不是就说明这药丸确有其事? 三三两两的吃瓜群众,一边讨论着,一边无奈地散去。 没过多大功夫儿,许昌城的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着蓝色小药丸的传说。 第68章 见面 陈阳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路,晃得陈阳头重脚轻,昏昏欲睡,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了,马车才停了下来。 “陈公子,到了!”一个尖锐却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陈阳稍微活动了下肩颈,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就见八名护卫以及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只有购买小药丸的那名老者站在车前。 还没等陈阳发问,老者便率先开口说道:“陈公子,不必惊讶。老朽冷寿光,奉陛下的命令在此等候陈公子。陛下为了见公子,已经期待了好多天了。” 果然! 真就是天子刘协! 陈阳点点头,在冷寿光的指引下,进入了面前一间宫殿。 就见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完全一片天家气象,不由得暗自感慨。 要么为啥说曹家父子是历朝历代最优待亡国之君的? 你看看刘协这居住环境,哪有半点被监视被软禁的样子?这还能让人出宫买药,还让邀请客人进宫,除了在朝堂没有话语权,那皇帝该有的排场是一点没减少啊。 妥妥地享受着权利,还不用尽义务,直接走上人生巅峰啊! 不过这宫殿虽好,还是有个小问题。 天子刘协在哪呢? 按说这正殿上,就是接待外臣的地方了,可却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人呢? 总不能因为这小药丸让他享受到了床第之乐,便要到后宫搂着媳妇见客吧?那也有点太不见外了! 而且这宫殿这么大,总不能瞎走吧,万一迷路了呢? 也就在陈阳感到有些迷茫的时候,冷寿光适时地出现在陈阳身后,恭声说道:“陈公子,这边请!” 陈阳点头,跟着冷寿光拐进了后殿的通道。 七拐八拐之后,两人在一扇小门处停了下来。 陈阳抽了抽鼻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宫殿偌大的地方,只怕有上千间屋子,怎么就偏偏在这种地方见面呢?而且这个地方的味道,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虽然一时间想不出这倒是什么气味,但大脑下意识就会告诉你,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味道。 “陈公子……陛下就在里面,请进去吧!”冷寿光停在门口,恭恭敬敬给陈阳施了一礼,手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呃……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陈阳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小门。 往里面这么一走,陈阳顿时明白这地方的味道为何如此奇怪。 尼玛这就是个小厕所啊! 虽然明显能看到清洗过的痕迹,但厕所那种独有的气味,一时半刻又怎么能消散得干净。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坐在厕所的角落里,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陈阳一进了,年轻人立刻起身,对着陈阳一躬到地,沉声说道:“刘协见过陈仙师!” 呃? 陈阳一歪嘴,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家皇帝召见外臣的时候,外臣还没说话了,皇帝先开始施大礼了。就算这皇帝已经失势,你皇家的尊严体面不要了吗? 你上来就见过陈仙师,搞着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架势给谁看? 当年吴起给麾下士卒吸脓疮,士卒的母亲哭泣,这儿子要给吴起效死了;现在你刘协也跟我搞这一套,你是不是想要我陈阳的命? 那你是想太多了! 陈阳赶紧躲到一边,不受刘协这一礼,随后不咸不淡地对刘协说道:“陛下谬赞了。阳一介布衣,身无寸功,岂敢受陛下如此大礼?” “呃……” 刘协愣了愣神,神情显得有了落寞,但还是笑着说道:“仙师真是说笑了。仙师虽是布衣,但无论是发明火锅还是发明脸色药丸,都强于那些尸位素餐的叛臣百倍,这难道不是泼天之功?” “朕这一拜,是代表大汉臣民,感谢仙师厚恩!”刘协言语之前,态度极为诚恳。 这高帽子戴的! 你丫没安好心啊! 陈阳没接话茬,只是点点头说道:“陛下今日召草民前来,还在这种地方相见,究竟所谓何事?不会单纯为了药丸的事吧?” “额……” 刘协又是一愣,神情当中显出一丝慌乱,显然有点被陈阳打乱了节奏,不知道这磕该怎么往下唠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协笑了笑,点头说道:“陈仙师真乃性情中人,快人快语,那朕也就不兜圈子了……听说仙师是南阳人?” 南阳人? 也许……大概……可是……是吧…… 陈阳也搞不懂前身到底是哪里人,反正从记事起就已经在许昌生活了。但刘协既然能这么问,估计人家都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就点头承认呗。 见陈阳点头,刘协脸上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继续说道:“这真是巧了。当年光武皇帝龙兴南阳,才有了大汉江山之一统。朕作为光武皇帝后裔,算起来与陈仙师还是同乡。” 呃…… 陈阳看着面前的刘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连刘秀都搬出来了,这小皇帝到底想干嘛? 陈阳可以想象,如果是一个汉室老臣,或者似荀彧那般忠于汉室法统之人,面对刘协这一套说辞,只怕早就已经感激涕零,发誓要为大汉效死。 可这些话听在陈阳这样一个现代人耳中,就多少有点搞笑了。 “草民岂敢高攀?”陈阳摇了摇头,不想给刘协一点顺杆爬的机会。 眼下这个种情况已经很明白了。 刘协偷偷摸摸约见在厕所,又说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大概率就是想背着曹操的耳目拉拢人心。 如果换成其他有能耐的汉末土著,或许还会被刘协这一番操作迷惑。但刘协身为一个先知先觉的现代人,又怎么可能登上这条即将沉没的旧船? 但刘协显然还没有看清陈阳的态度,摆了摆手说道:“仙师这话是从何说来?以仙师之才,就算是光武皇帝在世,只怕也会亲自前来结交。可惜啊……光武皇帝英雄一世,只怕临崩之时也不会想到,他一手重建的大汉,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第69章 小皇帝的野望 呦呵! 听着语气,这是要摊牌了啊! 陈阳心中淡淡一笑,故意装傻道:“陛下所言,草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陛下今年还不到三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当打之年,未来必然会大有一番作为,带领大汉走向一个新的高度。光武皇帝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陛下感到骄傲的。” “陈仙师……你真这么认为吗?”刘协先是一愣,继而有些惊讶地说道。 “嗯……他这个……” 听刘协这么说,陈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说大哥! 你听不出我话里的反讽吗? 这怎么还能问我是不是真这么认为? 你自己咋回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就刘志、刘宏外加一个你刘协,你们爷三加入皇帝群聊之后,你敢往人家光武帝身边凑吗? 还光武皇帝以你为荣? 你用脚指头想想那也是不可能啊! 但…… 这话陈阳心里面想想可以,真要是当着刘协面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刘协好歹是皇帝,对你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你上来就戳人家肺管子,这是办人事吗? 但要是给了肯定答案,那不等于变相站队了吗? 这尼玛…… 就在陈阳举棋不定时候,刘协那边率先说话了。 “朕就知道陈仙师深明大义,不会弃大汉江山与不顾的。仙师若愿辅佐朕夺回社稷,诛灭曹贼,待到功成之日,仙师对我大汉便有重生再造之恩!” “仙师百年之后,朕必将仙师灵位送入太庙,配享孝灵皇帝左右,永受我刘氏后世子孙香火祭拜!” 嗯? 什么意思? 陈阳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开条件说要配享太庙这能理解,但你说配享孝灵皇帝左右,我就理解不了了。 怎么你刘协就觉得,我陈阳肯定死在你前面还是咋滴? 就算是要配享太庙,那也是配享你刘协的宗庙的。 呸…… 想什么呢! 什么配享太庙! 陈阳想着想着,才猛然惊觉。 不知不觉都被刘协给带偏了,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要辅佐汉室了? 连重生再造,配享太庙这话都说出来了。 这谁受得了啊! “陛下……唉……” 陈阳本想直接反驳,但看着刘协两眼中闪着光,有些癫狂的样子,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对啊! 刘协再怎么样,他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郎而已啊。 两汉四百年的江山社稷压在他头上,却偏偏摊上了刘宏这样一个老爹,又遇到董卓、曹操这两人历代少有的枭雄。 他又能怎么办呢? “陛下……你这又是何苦呢?”陈阳摇头叹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与曹丞相相抗衡?” 刘协顿时把眼一瞪,毫不客气地说道:“有何不能!被人挟持的日子,朕早就过惯了!当初是董卓!是李傕郭汜!现在是他曹操!” “董卓如何?李傕如何?不都通通被收拾了!这就足以说明民心向汉!他曹操能如何?焉能与民心相抗衡?” 嗯? 这……言论倒是很新奇啊…… 原来在小皇帝的心中,曹操是与董卓、李傕这些人画等号的。 那要是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这话听着,怎么和明朝的建文皇帝那么像呢? 人家燕王朱棣从北平起兵,都已经打成什么样了,结果建文皇帝非要听信腐儒之言,认为藩王造反不足为惧。 你看看汉代的七国之乱,人家整整七个诸侯王啸聚大军三十余万,不也被朝廷三个月迅速镇压了吗? 你小小一个燕王,地盘不过是小小的北平,你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但问题是人家汉景帝麾下有大将周亚夫,你建文皇帝麾下的周亚夫何在?是耿炳文还是李景隆? 这就是典型的形式主义错误! 不立于根本看问题! 眼前的小皇帝刘协同样如此。 你说陷于董卓之手也好,陷于李傕郭汜之手也罢,归根到底是曹操把你救出来了。 现在你又想如法炮制搞掉曹操,天底下上哪给你找第二个曹操去? 醒醒吧少年。 董卓已经死了十六年了,李傕郭汜也已经死了十年了,时代早就变了! 天下十三州都被曹操打下来八个了,你能指望谁给你救出去? “董卓当权之时,天下尚有十八路诸侯,皆能为陛下所用。而今曹操独占中原,一家独大,还能指望何人?”陈阳有些无奈地说道。 “嘿嘿……” 刘协诡秘地笑了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声说道,“仙师有所不知。皇叔在离开许昌之时,曾与朕保证,有朝一日必会率大军勤王,诛杀曹贼。而且前日皇叔与孙讨虏联合,在赤壁大败曹贼,江东军也必将为我汉室助力。” “再有刘益州,鲁恭王之后,乃我汉室宗亲,必不会坐视大汉江山沦于贼手。待他日朕登高一呼,他必率军出川,与朕一起诛灭曹贼!” “最后一位就是槐里侯。当年朕血书衣带诏,有七位汉室忠臣血盟诛杀曹贼。其中五人因事泄被曹贼所诛,皇叔远走荆州,还是一人就是如今的槐里侯!” “前几日槐里侯进京见朕,朕观其颜色,知其仍是心向大汉。待来日朕登高一呼,从者云集,槐里侯麾下十万精锐,必能收复旧都,成为插入曹贼腹中之利剑!” “有此四位忠臣义士相佐,区区曹贼又何足为惧?”刘协说着说着,脸上涌起了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这tm…… 陈阳呆呆地看着刘协,恍惚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这架势,这小皇帝想杀曹操都想魔怔了,一切都活在自己想象之中,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 你要说刘备、孙权、马腾、刘璋这几位硕果仅存的诸侯,都是铁骨铮铮的大汉忠臣,四个人拧成一股绳,就是要救出皇帝,中兴大汉,那或许还真能和曹操掰掰手腕。 但关键这四个人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还能管你小皇帝的死活? 第70章 对得起吗 没救了! 真是没救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阳真想转身就走,让小皇帝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徜徉吧。 但作为穿越者的使命感,陈阳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不能让这小皇帝在这条不归路上走到黑。 “你这么说,未免有些想当然了!”陈阳赶紧一摆手。 “孙刘两家联手抗曹,无非就是黑云压城,孤掌难鸣,抱团取暖而已!如今朝廷败退,孙刘两家早就因为荆州打得头破血流。曹丞相不去找他们两家麻烦,他们就已经千恩万谢了,还怎敢向许昌发兵?” “益州刘季玉,占据西川三十余年,倒是兵精粮足,但有张公祺横在汉中,刘季玉想要率军出川,就要收复汉中。但张公祺独霸汉中十四年,刘季玉都束手无策,难道陛下以为,刘季玉会为了勤王与张公祺死战到底?” “最后再说槐里侯。当年衣带诏之事究竟如何,我不知内情,不好罔做评论。但他能撇下十万精锐进京,便是不想与曹操为敌。” “马寿成打拼半生,才挣到这片家业。他为了后半生的富贵,连这片家业都能舍下,难道会为了你与曹丞相为敌吗?” 陈阳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就差拿着《三国志》拍到刘协脸上了,让他好好看看他心目中这些所谓的“忠臣义士”,在历史上究竟都是怎么做的! “哼!” 听了陈阳这些话,刘协忽然冷笑了一声,瞬间就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沉声说道,“仙师所言,朕何尝不知?天下诸侯名义上都是效忠汉室,可都是为谋私利,互相残杀,眼里何曾真正有我这个天子!” “皇叔也罢,孙讨虏也罢,朕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让他心安理得兴兵割据的理由。赤壁虽败,曹贼未损分毫,他们自然不敢兴兵北伐。但若是……” 刘协话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陈阳,“但若是……曹贼兵败身死,他们又当如何?” 嗯? 陈阳眼角猛得一跳,仿佛看到另外一个人。 之前那个幼稚冲动的小皇子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像一个在权臣淫威之下,韬光养晦,忍辱负重的少年天子! 若曹贼兵败身死,又当如何? 他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他又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难道说……此时刘协,才是这位少年天子的真面目? “难道陛下已经有了良策?”陈阳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问题说出来,陈阳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刘协要是真有这两下子,只怕早就搅动曹氏集团内乱,趁势而起,重整大汉河山了,还用得着委委屈屈的禅位? “当然!” 刘协两眼精光四射,上前一把抓住陈阳的腕子,态度深沉地说道,“陈仙师,能否剿除曹贼,中兴大汉,就全仰仗陈仙师了。” 咦?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特喵什么时候答应帮你搞曹操了? 再说了…… 是什么事情让你认为我有干掉曹操的能力?你说出来,我赶紧改掉! “陛下……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能干掉曹丞相?”陈阳一脸无语地说道。 哪料刘协对于陈阳的态度毫不在意,依旧激动地说道:“你能!你绝对能!你现在只是没有意识到你的能力是多么难得!” 能力? 啥能力? 陈阳直接陷入了懵逼状态。 啥能力可以直接干掉曹操?靠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意念力吗? “曹贼对你的信任!”刘协毫不犹豫地说道。 “曹贼麾下谋士众多,临事曹贼都会广开言路,听取各位谋士的看法,然后最终决断。只有仙师你的谏言,曹贼必定采纳!” “朝廷上已经传来消息,曹贼想要动兵攻伐汉中。不出意外,大军开拔之前,曹贼必会亲临酒馆问讯仙师。到那时,仙师只需将曹操引上败亡之路,让曹贼在汉中身死,则大事定已!” 嘶…… 陈阳听到这里,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刘协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愠怒。 你丫这是没安好心啊! 陈阳可以想见,就刚刚刘协说的那番话,但凡是落在曹操耳朵里,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就凭曹操那种多疑的性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那自己以后在许昌还怎么混了? 这小皇帝这是在逼着站队啊! 你要是想置身事外,那你就等着曹操的清算吧! 好一个刘协! 好一个少年天子! 你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换个二家别人,说不定就委委屈屈的就范了。 你以为我陈阳和别人一样,翻不起什么风浪,只能被迫效忠于你。 但是对不起。 你看错了我陈阳! “陛下……恕草民无能,这个忙我帮不了!你愿意找谁找谁吧!”陈阳直接后退一步,冷冷地说道。 方才陈阳还想对刘协好言相劝,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他不香吗? 但现在看在,这刘协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啊。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你刘协主意这么正,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嗯? 这回换成刘协愣住了,显然是没有料到陈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或者可以说……显然没料到陈阳居然敢拒绝…… “陈仙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你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吗?你对得起你南阳人这个身份吗?对得起光武皇帝吗?”刘协的情绪显然有绷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说道。 ??? 陈阳差点没气乐了。 刚才还以为刘协深藏不露,真有那些个明君雄主的腹黑劲。 但现在看在,真是被假象所蒙蔽了。 这才哪到哪啊,情绪就控制不住了? 什么叫对得起你南阳人这个身份嘛? 怎么着? 在你眼里除了南阳人之外,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用为大汉效忠了还是怎么滴? “对得起光武皇帝吗?”陈阳迅速冷静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陛下,这话应当草民来问你吧!” “问朕?”刘协有些茫然。 “不错!就是问你!”陈阳踏前一步,两眼逼视着刘协,语速越来越。 “新莽乱政,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而起,群雄割据。至此中原烽烟遍地,百姓苦不堪言。光武皇帝不忍百姓受苦,自宛城起兵,鏖战一十四年,这才有了大汉中兴,从此还天下以太平,换百姓以安宁!” “然光武皇帝驾崩之后,传十二帝至于陛下。适逢董卓乱政,导致民怨沸腾,群雄并起,与当日王莽篡汉之时何其相似!” “十八路诸侯勤王,却终究为了一己私利互相攻伐,致使中原赤地千里,十室九空,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此时他们所效忠的天子,陛下你,在干什么呢?你有出手拯救你的子民吗?” “在这种关键时刻,是曹丞相站了出来,二十年间平山东、定河北,逐黄巾,灭二袁,这才有了中原百姓之安稳。” “如此乱世,陛下脚下这座许昌城,已经十二年未有战火,百姓也有了十二年安居乐业。当初家父从南阳逃难至许昌,若非有着十二年的太平,草民如今能不能站在这里与陛下对话,都未可知!” “而在这期间,陛下又为效忠于你的臣民,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做了些什么?” 第71章 你想过这些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陈阳这一番话,显然戳到了刘协的痛楚,让刘协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朕没有为百姓考虑?朕没有为百姓付出?朕有机会吗?” “自董贼开始,王允、李傕、韩暹、曹操,全都将朕视作掌上玩物,何曾让朕真正做过一日的皇帝?朕就算想为天下臣民,大汉社稷做一番事业,又哪里有这种机会!” “这种不受掌控的无力感,你能体会吗?你根本体会不到!” 刘协冲到陈阳面前,嘶声力竭地喊着。 喊到最后,刘协似乎用尽了身上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脸上涌起了无尽的哀伤,喃喃说道:“陈仙师,你哪里知道,这二十年间,朕过的是什么日子!” “期间有多少次,朕不堪其辱,想着自裁以谢天下,以谢我汉室列祖列宗!可朕之所以苟活至今,就是想要找个一个机会,重整我大汉河山,让天下百姓免于战乱,重现明章之盛况!” “陈仙师……难道你还不明白朕的心思嘛!”说到这里,刘协目眶冉冉动,动情地看着陈阳,似乎都要落在泪来。 呵…… 真不愧是帝王家出身,天生演技值点满啊! 就这么一番声泪俱下的动情表演,只怕荀彧这样的人精站在这里,都要被骗过去了。 但是不好意思。 想骗我陈阳? 门都没有! 陈阳抱着膀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笑着看向刘协,缓缓说道:“那依陛下之意,重整大汉山河,还百姓以太平,就一定要除掉曹丞相吗?” “曹阿瞒名托汉相,实乃窃国之贼,凡我大汉臣民,人人得而诛之!想要光复我大汉,铲除曹贼乃是必行之举!”刘协咬牙切齿,毫不犹豫地说道。 “哦?是嘛?”陈阳笑着点了点头,“那依陛下之意,除掉丞相之后呢?” “曹贼若在汉中兵败而亡,中原八州之地必然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其子曹丕、曹植更是会为了争夺继承权,大打出手。” “到时候,大乱将起,皇叔、孙讨虏、槐里侯等人便可趁机发兵,瓜分八州之地。那倒是,朕再以天子之尊,号令群雄,平衡各方势力。如此,大事可定矣!” 说着话,刘协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高光时刻。 唉…… 陈阳失望地摇了摇头。 刘协皱了皱眉,很不痛快地说道:“陈仙师,朕话已至此,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呵呵……”陈阳淡淡一笑道,“陛下既然这么说,那不妨先听草民讲一个故事。” 故事? 刘协眉头差点拧成一个疙瘩。 都tm到这个节骨眼了,就等着你表态了,你要给我讲故事?我年纪虽然不大,但眼看也快三十了,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哄呢? 不过陈阳显然没去管刘协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赤壁之败,八十万大军付之一炬,丞相在众将保护之下仓皇出逃。一路之上,刘皇叔派出张翼德、赵子龙两员大将率军截杀,亏得丞相麾下徐公明、张儁乂二位将军拼死保护,这才逃过二将追杀。” “待丞相逃入华容道之时,却又有上将关云长率校刀手拦路截杀。值此人困马乏之际,丞相麾下兵马也所剩无几,根本无力与关云长相抗。” &按照常理来讲,丞相乃必死之局,即便没有被当场格杀,势必也会落入刘皇叔之手,成阶下之囚。可最终曹丞相却平安归来,陛下以为如何?& 哼! 听陈阳说起华容道之事,刘协脸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种可惜而怨恨的神情,冷哼一声说道:“还能如何?无非就是曹贼给关云长下跪,诉说当年在许昌的恩情,这才逃脱一命罢了。” 说到这里,刘协似乎仍不解气,又啐了一口说道:“这关云长看上去忠义无双,没想到是如此迂腐之人!放了曹贼一命,倒是成全了他的义气,却要让我大汉百姓继续被曹贼所奴役!” &呵呵……& 陈阳扯了扯嘴角,没有去接刘协的话茬,缓缓说道,“陛下所言,未免有些一叶障目。那诸葛孔明足智多谋,算无遗策,三把火烧退丞相百万大军,难道就算不到这一点吗?” “哼……”刘协对陈阳这种态度显然很是不满,冷笑着说道,“诸葛亮也不是神仙,难道还真能算无遗策?莫非以仙师的意思,还是那诸葛亮故意要放曹贼一命不成吗?” “答对了!” 陈阳也不理会刘协语气当中的嘲弄,平静地说道,“在皇叔麾下诸将之中,除了关云长与丞相有旧之外,其余无不恨丞相入骨。若孔明真想取丞相性命,换张飞、赵云驻守华容道,丞相焉能活到今日?” “这……”刘协迟疑了片刻,显得有些无法理解,“那若真依你所言,孔明为何要放曹贼一命?当初皇叔离京之事,可是拿祖宗向朕起誓,定要翦除曹贼,还朕于旧都,他怎么可能放曹贼活命!” “若是陛下无法理解,那草民就再问陛下一个问题。”陈阳继续说道,“周郎率江东兵马五万,皇叔麾下兵马不过数千。为何周郎却能坐视华容道放走曹操,而不出兵拦截?” “这个……”刘协沉吟半晌,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无论是皇叔还是孙讨虏,他们的心中装着北方的百姓!”陈阳逼视着小皇帝,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正如陛下所说,曹丞相若是兵败身死,北方必会乱成一团。各地诸将,或是自立割据,或是拥立新主。如此一来,北方八州十余年的和平,霎时间就会烟消云散。诸侯林立,群雄并举,天下局势一下子就要倒退二十年。” “真到那时,受苦的是谁?不是曹军诸将,也不是曹丞相的家眷,更不是陛下你!苦的,只有北方的老百姓!苦的,只有陛下你的子民!大汉的子民!” “这些……连两个割据自立的诸侯都考虑得到,陛下身为天子,万乘之尊,难道就一点也考虑不到吗?难道陛下身为天子,还不如两个叛臣体恤百姓吗?” “还是说……只要能杀掉曹丞相,诛灭了你口中的曹贼,百姓的安危就可以弃之不顾吗?你可曾想到,一旦北方站端再起,又要死多少百姓!有孩子要失去父秦,多少妻子要失去丈夫,多少母亲要失去儿子!” “你!有想过这些吗?” 第72章 陛下,你太让草民失望了 陈阳字字句句,振聋发聩,如黄钟大吕般敲击在刘协的心头。 “不!不!不!” “你在胡说!” 刘协两手撑着地面,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慌乱之色,疯狂地摇着头。 “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 “对!你在胡言乱语!你在迷惑朕!” “朕心中装着天下万民!朕是个好皇帝!是曹贼阴谋篡权,将朕囚禁于此,朕才空有一腔抱负无处施展!对!就是这样!就是曹贼的错!” 刘协就像是将溺之人,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样就可以变成事实。 “话到这里,竟还不愿意承认?陛下,你实在太让草民失望了!”陈阳摇了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口口声声说,是曹丞相将你囚禁于此,才误了你一身抱负!” “那么敢问陛下,倘若董卓死后,没有李傕郭汜乱政,只有王司徒、杨太尉等一干汉室老臣辅佐陛下掌权治世,难道陛下就能天下清平,重现明章之盛世吗?” “这个……当然……”刘协稍一犹豫,便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刘协心中,就是觉得曹操耽误了他的一生。 如果没有曹操从中作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曹操,大汉盛世之君就是他刘协! “是吗?”陈阳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既然陛下如此有自信,那么草民敢问陛下。当时青州三十万黄巾贼为白马将军所驱逐,渡黄河入寇兖州,兖州八郡国皆受其害。兖州刺史刘岱举兵镇压,反被黄巾贼所杀。后来是曹丞相募兵八千,自东郡起,剿灭黄巾三十万之众,还兖州百姓以太平!” “当是时,若无曹丞相出手,而是由陛下当权,陛下当如何?” “呃……”刘协两眼一瞪,显得有些发懵。 在三个权臣之间周旋这么久,小皇帝搞搞政治斗争还凑合,对兵事那绝对是半点也不通。甚至于刘协到现在都想不通,当年那么凶悍的黄巾贼,怎么连曹操手下八千兵马都打不过? 要是当初黄巾贼杀刘岱的时候,顺便把曹操也一起做掉,不就没有今天这些破事了吗? “好!那草民再问!南阳太守袁术踞豫、扬二州之地,控弦之士几十万,自立为帝,公然反叛朝廷,陛下当如何?”陈阳知道刘协说不出什么,也就没浪费时间,直接再次发问。 这回刘协没有犹豫,脱口说道:“袁术逆贼,公然叛逆,朕当然发兵剿之!” “发兵剿之?”陈阳点点头,“那请问陛下要发兵何处之兵?命何人领兵?兵马几何?粮草几何?有何破敌之法?” “嗯……这个……” 刘协再次语塞,但旋即就想到了些什么,傲然说道,“袁术叛逆,天下人人得诛之。朕当发下谕旨,令天下诸侯发兵共剿之!” “天下诸侯共剿之!呵呵……你这想法还真是……优秀……”陈阳笑呵呵地说道,“那敢问陛下,众诸侯平叛之后,陛下当如何嘉奖呢?” “是瓜分豫、扬之地与参战诸侯?还是将缴获财物、兵马平分众诸侯?亦或是给他们加官进爵?陛下若这么做,那岂不是一个袁术倒下去,无多个袁术站起来吗?难道每一次,陛下都要号召天下群雄围剿吗?” 刘协额头上冷汗直流,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阳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如果号召诸侯去剿灭袁术,那平灭袁术之后,势必再给众诸侯封赏,那无形中就增强了众诸侯的势力,依旧是尾大不掉。 除非朝廷可以直接出兵…… 但董卓入寇之后,朝廷手中的兵就是董卓的西凉兵;董卓一死,西凉兵四散而走,朝廷哪里还有可用之兵? “陛下不必着急,袁术之后,还是徐州吕布;吕布之后,还有盘踞青、幽、并、冀四州的之地的袁本初。这些人,陛下又该如何应付呢?难道陛下口中的中兴大汉,就是在长安坐视天下诸侯乱成一团吗?”陈阳根本不给刘协喘息之机,疾风骤雨般地问道。 “朕……朕……朕……” 刘协脸涨得通红,一看就是想说些什么,好好反驳陈阳一番。 但偏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雄辩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陈阳缓缓蹲在,平视着瘫倒在地的刘协,沉声说道:“陛下……这些事,你做不到吧?” “朕……朕……朕做不到……” 刘协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但在陈阳目光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颓然地垂下了头。 “但!曹丞相他做到了!”陈阳猛地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前世的陈阳,还会受到“拥刘贬曹”的思想影响,天然对曹操没有好感度。 总是觉得让曹操这样一个奸诈之辈得天下,多少有那么一些不甘心。 让拥有“五虎上将”的刘备得天下,或者就让尴尬一辈子的汉献帝夺取成功,难道他不香嘛? 哪怕是穿越过来,真正面对曹操,陈阳心中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拥有类似的想法。 但就在刚刚。 站在刘协面前,将汉末二十年的事情梳理一遍,陈阳才猛地发现。 曹操所做的事情,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究竟是多么伟大。 如果不是有曹操这样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将长江以北归于一统,那北方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战乱之苦。 就单拿许昌一县而言,自曹操平定颍川郡以来,直到东晋八王之乱,期间近九十年的时间,都未曾遭到战火袭扰。 在平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古代,九十年的时间都足够祖孙三代安度一生了,这对于三国百年乱世而言,该是多么大的功绩啊! 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大前提下,天下到底姓刘还是姓曹,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这话听在刘协的耳中,那就相当刺耳了。 “陈仙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按你的意思,难道他曹阿瞒还是我大汉的功臣了不成?”刘协下意识地反驳道。 陈阳不想再继续打击刘协,只是淡淡说道:“曹丞相是否有功,暂且不论。草民说这些只是想让陛下明白一点。” “这些陛下办不了的事情,曹丞相已经替你办了。但若是曹丞相兵败身死,刘皇叔、孙讨虏等人趁机北上;北方各地将领,趁机拥兵自立,那天下局势瞬间就会回到二十年前。” “而陛下你觉得自己,已经具备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了吗?”陈阳的语气很平静,再次把这个绕不开的问题抛向了刘协。 “这个……还是不能……” 刘协努力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当年陷于长安之际,手中至少还有满朝公卿可用,还有温侯吕布愿意率军效忠。可此时此刻,他除了宫里面几个阉人宫女之外,竟是连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何谈去平定各地诸侯呢? 不过刘协显然是不想在陈阳服输,虽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依旧是梗着脖子,故作强硬地说道:“但是,现在解决不了,不代表以后解决不了。” “正如你说的,曹贼一死,北方必乱,天下诸侯都会在这乱中取利,独独朕不可以吗?” “朕就是要让北方乱起来,让各路诸侯为了争抢曹操的地盘大打出手。到那时,朕独坐许昌,平衡各方势力,借势招兵买马,未必不能效法光武皇帝,扫平天下,中兴大汉!”刘协得意洋洋的说道,显然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动到了。 “效法光武皇帝?” 陈阳差点没笑出声来:“陛下,你想效法先辈的想法是好的,但你知道你们两个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吗?” “在哪?”刘协似乎没听出陈阳的弦外之音,兴致勃勃地问道。 “陛下,你与光武皇帝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光武皇帝起兵,是为了救万民与水火之间,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而陛下你,确实要让已经过上好日子的百姓,再次置身于水火之中。” “你口口声声说诛杀曹贼是为了大汉百姓,但说到这里,你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 “你想设计除掉曹丞相,只是想让北方生乱,你好从中取利。但你不要忘了,北方一旦开战,又有多少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而他们,只能成为你追逐权力的垫脚石!我说得对吧,皇帝陛下!”陈阳说到最后,语气反而变得轻松了起来。 额…… 陈阳这一番话,终于说得刘协哑口无言。 前言后语,已经是自相矛盾,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陈轩明……你……你放肆!” 被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刘协气得浑身颤抖,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陈阳,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而这句话也仿佛打开了刘协情绪的闸门,让他开始了疯狂发泄。 “大汉江山,乃是祖宗基业。四百年的社稷,难道要断送在我刘协的手里吗?曹操窃据大位,要夺我刘姓的江山!我凭什么不能杀他!我凭什么不能反抗?” “开口百姓,闭口民生!你清高!如果有人要夺你家的酒馆,你难道怕扰民就要拱手相让吗!” “啊?你说啊!” “呵……” 见到刘协这样,陈阳反而长出了一口气,轻笑着说道:“陛下,这样才对嘛。没事总藏着掖着干什么呀?多累啊!” “你知道嘛,如果你与我见面之时,就说出你的心声,或许我能高看你一眼。但你嘴上说为了苍生,为了大义,为了百姓,但背地里确为了你一己之私,可以把这一切都弃之不顾,只能表露出你内心的怯弱与无能!” “如果天下真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那才真是光武皇帝的悲哀,是天下人的悲哀!我陈阳虽然不才,但也不想助纣为虐,至百姓于水火之中。陛下所托之事,恕草民不能从命!” “陛下好自为之,草民告退!” 说到这里,陈阳后退了两步,向刘协微施一礼,转身便往外走去。 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陈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刘协说道:“对了陛下,草民劝你也收了心思吧。” “曹丞相乃千年难遇之雄才,你落在他的手里,他还不至于害你的性命。” “可若是曹丞相若是身死,天下大乱,城头变幻大王旗,最终还是会有一个张操、李操出来取代曹丞相如今的位置。可那人会待你如何,就未可知了。” 撂下这番话,陈阳没多说一个字,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刷!” 陈阳刚迈出厕所,就见面前人影一闪,姓冷的老宦官直接拦在了陈阳面前,眼神显得尤为不善。 很显然,刚才厕所的对话,已经被这老头听得一清二楚。 陈阳两眼微眯,也变得谨慎了起来。 就冲刚才那份身手,眼前这老宦官肯定是不简单,说不定就是刘宏留给他这个儿子的最后一份遗产了。 “怎么?招揽不成,就想要杀人灭口了吗?”陈阳眼神毫无畏惧,如鹰隼般盯着冷寿光,喃喃说道。 “皇宫大内,侮辱天子,杀无赦!”冷寿光语气十分冰冷,早就没有了方才那般恭敬。 “也好!今天就活动活动筋骨!”陈阳后撤一步,把身体调整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当日在酒馆之内,陈阳连许褚奋力一击都能轻松接下,更何况是眼前这么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宦官? 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冷老,够了,不要再生事端了!把人好好送回去。”刘协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冷寿光深深看了陈阳一眼,没多说什么,乖乖闪到了一边,向陈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阳也不客气,跟着冷寿光就出了宫门,重新上了那辆马车,还是由八个汉子护卫着,缓缓向宫外驶去。 而随着陈阳的离开,也有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宫殿,往丞相府的方向赶去。 第73章 起风了,该杀人了 丞相府。 曹操坐在主位之上,抬头看着面前裹在黑衣之中的卢洪,一脸的诧异之色。 “丞相乃千古难遇之雄才?陈轩明真是这么说的?” “据校事回报,这确实是陈轩明的原话!”卢洪一丝不苟地说道。 “呵呵……”曹操神情忍不住露出一丝古怪,“这陈轩明……还真是一个妙人啊……你说他这话,是出自真心吗?” “额……”卢洪稍一沉吟,便沉声说道,“天子选在出恭之所与陈轩明相见,想来是为了避开丞相耳目。但以陈轩明之才智,不会想不到天子一举一动都在丞相掌握之中。所以……” 所以什么,卢洪没说,但曹操显然已经明白了。 “你呀……你呀……”曹操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深究这个话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曹操还是隐隐感觉心中有些遗憾。 “不仅如此,属下怀疑,也许陈轩明在宫内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故意说给丞相听的。属下建议,即刻严查陈轩明。他或许不是南边的细作,但却有可能是天子埋在丞相身边的钉子!”卢洪眼见曹操要接过这个话茬,赶紧补充道。 “嗯?” 曹操皱皱眉,周身隐隐有无形的压力生成,“你是说……这段时间以来,那陈轩明都是在作秀?就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卢洪趁热打铁道,“陈轩明商贾出身,其父陈庄不过是一碌碌之辈,没有任何钱财能力送陈轩明遍访名师。难道他的才能,还真能凭空掉下来不成?属下斗胆猜测,或许就是那些汉室遗老暗中资助与他,才让他有了今日。” “哼……”曹操听到这里,忽然冷哼一声说道:“卢洪,你今日话有点多啊!” “这……是属下多言了!”卢洪猛然惊觉,赶紧把头一低,不敢再多说什么。 “汉室那些老臣,早就在八年前就因为衣带诏的事情被屠戮一空,哪里还有什么汉室遗老?”曹操目光不善,沉声说道,“我不知道陈轩明哪里得罪你了,但再有下次,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属下明白!”卢洪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好了……” 毕竟是心腹近臣,曹操也不忍心过于苛责,语气稍微平缓了一些,“陈轩明的事情,你不必再管了,到时候我亲自去找他谈。” “你的任务,就是重新把宫里清洗一遍,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小皇帝不但知道那间酒馆,居然还能知道我打算出兵汉中!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喏!属下立刻就安排下去!”卢洪诺诺连声。 “好!”曹操点头,“这个时间过来,应该不止这一件事吧?” “主公明鉴!”卢洪恍然大悟,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曹操案前。 “一个多时辰前,马腾从驿馆秘密发出一封书信,暗中让人送回西凉,已经被校事府第一时间截获。属下不敢擅自拆阅,特来请主公定夺!” “哦?马腾往西凉发信了?” 曹操精神明显一震,伸手就将书信拆开,显然在曹操心里,这件事要比天子的密谈重要许多。 如果能从书信中找到一些破绽,那再对西凉动手也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看着看着,曹操脸上就像吃了苦瓜一样发绿。 “这书信……”曹操迟疑了片刻,把书信递给了卢洪,很不痛快地说道,“你看看,这信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手段才能显形?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呃……” 卢洪接过书信这么一看,也有些坐了蜡了。 这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没有半点反动反朝廷的意思,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家书。 书信里的字字句句,都饱含了老父亲对三个儿子的殷切希望,想让三个儿子团结友爱,互帮互助,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心一意为大汉朝廷效力。 这尼玛写得也太正能量了吧? 就这种书信,你大大方方让人送出去有什么不可吗?非要藏着掖着,偷偷摸摸的,给大家弄得这么兴奋。 除非说,在这封家书的背后,确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卢洪行动力非常强,拿着书信尝试了各种隐秘方法,又是用水浇,又是用火烤,弄了一六十三招,最后信纸上的字都要看不清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嗯…… 他这个…… 难道真的就只是一封家书? 卢洪面皮有些发紧,尴尬地将书信重新放到了案上,尴尬地说道:“主公……请恕属下无能,在这信纸上没有发现任何隐秘的字迹,应该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是嘛?” 曹操拿起那封被蹂躏到不成样子的书信,端详了许久,忽然笑出了声来,“你说这陈轩明,还真是我曹操的福星啊!” “他让马腾给西凉写一封书信,好好安抚一下马超,平衡一下这三个儿子的关系,结果这马腾还就真写了。你说就这样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年轻人,可能是汉室的棋子吗?” “呃……主公说的是……”卢洪赶紧说道。 其实卢洪很想说一句,就是因为他处处都为你着想,才值得怀疑呢。 但犹豫了再三,卢洪还是没敢说出来。这要是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被拉到门外砍了,那可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七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曹操也懒得和卢洪废话了,直接摆了摆手说道。 “喏!”卢洪赶紧答应了这一声,整个人便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卢洪刚一走,曹操原本还带着点笑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种只有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凝聚出的杀气,开始在曹操周身浮现。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而他曹操一怒,却连天子都要为之颤抖。 八年前的衣带诏之事,曹操一举屠戮董承、王子服、种楫等一大批汉室忠臣,吓得小皇帝瑟瑟发抖,不敢出一言以复。 如今八年过去,小皇帝的伤口似乎已经痊愈,早已忘记了当年的恐惧。 那么也是时候提醒一下小皇帝,谁才是这许昌城真正的主人。 起风了。 该杀人了。 &许褚!点五千虎卫营甲士,随我入宫!& …… 未央宫。 天子寝殿。 此时刘协已经换了身衣服,故作镇定地躺在龙榻之上,眼神宠溺地看着怀中的皇后伏寿。 自从吃了蓝色药丸之后,一夜的温存,让帝后两人的感情无形中升温。看着原本骄傲高贵的女人,像只小猫一样慵懒地趴在自己胸前,刘协就觉得莫名的舒坦。 但刘协就像是有了某种预感一样,总是无法全身心投入到两人的温存之中,甚至右手还忍不住微微颤抖。 伏寿十二岁就入掖庭成为贵人,十七岁被正式册封为皇后,至今驾与刘协已有十八年,早就对这位少年天子熟悉非常,很快就察觉到了刘协的不对劲。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伏寿丹唇轻启,轻柔地说道。 “唉……”刘协抬手轻抚着伏寿的美丽的面庞,喃喃说道,“姐姐,朕只是在想,如果时间永远能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朕就可以永远和姐姐在一起了。” 伏寿淡淡一笑,紧紧握住刘协有些颤抖的手,动情地说道:“陛下说哪里话,臣妾无论在什么后,都会陪在陛下身边的。臣妾要和陛下永远在一起。” “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刘协说到这里,伸手将伏寿紧紧搂在怀里,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再也见不到妻子了。 自陈阳出宫之后,刘协心中总是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 但接下来究竟会怎么样,刘协也不知道。 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下,刘协只能珍惜当下的每一秒钟。 人生就是这样。 当你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时候,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无根浮萍,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得七零八落。 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所心爱的东西,一件件离你远去,你却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种被操纵的感觉,压得刘协根本喘不上气来。可他却无力改变什么,只能紧紧抱着自己心爱的人,期望那一天来得晚一些。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就在帝后深深相拥的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突然出外面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一点点逼近了天子寝殿。 还没等帝后反应过来,寝殿的大门直接被人生生撞开,一颗满是鲜血的人头率先滚了进来,一直咕噜到天子榻前。 伏寿直接一声尖叫,下意识躲在了刘协身后。 刘协心中一紧,猛地坐了起来,还不得看清那人头的身份,就见七八个浑身血污的宫人婢女,连滚带爬地进了寝殿。 放眼看去,这些宫人全是帝后平日里的近侍,此时就像七八条半死不活的野狗一般,在地上爬来爬去。 这些人看到坐在床上的刘协,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边死命地往刘协身边爬,一边用颤栗的声音嘶喊着。 “陛下!救命啊陛下!” 第74章 奸妃误国 面对宫人的嘶喊,刘协明显有些发懵,似乎被眼睛的情形惊呆了。 但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把这位小皇帝强行拉回了现实。 曹操! 紧随曹操身侧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体型健硕的大汉,刘协也非常熟悉,正是曹操麾下心腹爱将许褚。当年衣带诏事发之后,就是这个许褚带兵将这些汉室忠臣一一抓捕,在刘协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而在这两人的时候,则是密密麻麻的兵卒,少说也得有上百人,手里面全都拿着刀剑,知道的是权臣带兵进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上战场了。 呼…… 刘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有让自己时刻保持冷静,才能尽最大可能在曹操的面前保存还是汉室的颜面。 “杀!” 曹操跨步来到寝殿之内,没有多一句话废话,只能声音冰冷地说道。 许褚直接踏前一步,手中刀直奔刘协榻前那几个宫人砍去。 直接寒光闪烁之间,就有一名宫女人头滚落,鲜血直接从胸腔里面喷射而出,直接刘协、伏寿二人满脸都是。 “啊……” 伏寿浑身激灵灵一颤,刚想要尖叫,曹操直接一个眼神扫来,伏寿就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相比之下,刘协就淡定了很多,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可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有两名宫人倒在了许褚的刀光之下,刘协脸上刚刚被擦过的地方,重新溅上了鲜血。 而伏寿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任由顺着她的脸颊发梢一点点滴落下来。 没多大一会儿,刘协榻前的宫人直接被屠戮一空,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就充斥了整个寝殿。 直到这时候,曹操似乎有点顺过气来了,往前走了几步,微笑着向刘协拱了拱手道:“几日不见,陛下娘娘身体可还安好?” 嗯? 可还安好? 我tm安你大爷! 刘协心中一阵痛骂,但脸上还是一阵淡漠地说道:“托丞相的福,朕与皇后身后安好,真是有劳丞相挂念了。不知丞相突然造访,可是有什么急事?” “哼哼……”曹操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听闻陛下今日召了一个平民入宫,言语之间,似乎谈及了臣欲出兵汉中之事。臣倒想问问陛下,对此事要作何解释?”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刘协忍不住心中再次暗骂。 曹贼手下这些耳目,还真是无孔不入,朕都已经躲到茅房里了,居然还能探听得到! 真是该死! “原来丞相此番进宫,是为了这件事情。”刘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此事的确是朕对不住丞相。丞相带人进宫泄愤,朕无话可说。” “现在这些人已经被丞相杀了,丞相若是气消了,就请回吧。朕自会让人处理这些人的尸体,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呵……” 面对刘协这不阴不阳的态度,曹操差点没气笑了。 还真是年纪大了,翅膀硬了,说话都硬气了?看来真得给你颜色看看,让你重新找回一下当年的恐惧。 “陛下这话是从何说来?陛下乃万乘之尊,臣在陛下面前,又怎敢有气呢?”曹操也不动怒,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但臣有一事想不通。臣在前方给大汉浴血拼杀,帮着陛下剿灭各路叛贼。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陛下却一心想要除掉臣,这是为何?” “臣猜想,定是陛下身边有人向陛下进谗言,陷害有功之臣,这才让陛下误信了小人之言。你说是吧陛下?” “丞相……你要干什么?” 曹操这番话一说出口,刘协彻底不淡定了。 刘协心里面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坐在这里,看似平等地与曹操对话,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有一个皇帝的身份,让曹操不敢下杀手。 但除此之外,曹操想要做什么,想要杀谁,自己是完全无法干涉的, 就像当年曹操捕杀董承、种楫、王子服、吴子兰等人,自己就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些对汉室赤胆忠心的老臣,一个个死在屠刀之下。 而今。 熟悉的一幕似乎又要上演了。 “臣不想干什么,臣只是不忍陛下为奸佞所懵逼,欲清君侧保社稷而已。”曹操话说到这里,眼神突然间瞥向了伏寿,“你说是吧,皇后!” “啊?” 伏寿本来就躲在刘协身后,吓得不敢动弹,现在听曹操这么一点名,直接就是一激灵,哆哆嗦嗦回应了一声。 “丞相!皇后无辜!” 见曹操把矛头指向了伏寿,刘协顿时明白曹操在打什么主意,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 呵…… 这就着急了? 那可就太好了! 你不着急我还不动她呢! 曹操一阵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有圣君之相,岂能被普通奸佞所蒙蔽?只有皇后这种枕边人,才能让陛下误入歧途!自古奸妃误国,陛下莫要再替这奸妃求情!” “丞相此言何来?皇后何曾向朕进奸佞之言?”刘协见曹操说得如此言之凿凿,更加着急了,连连摆手说道。 “陛下你要知道,臣纵横疆场二十余载,从不打无准备之战。难道陛下是要臣要皇后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当众说出来吗?”曹操黑着脸,语气很是不善。 这…… 刘协迟疑了。 夫妻本是一体,又被封为皇后,自身利益更是与刘协休戚相关。 从建安元年迁都开始,到如今建安十三年,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伏寿怎么可能没说过曹操的坏话?甚至于刘协准备反制曹操的种种手段,伏寿都曾参与讨论。 按理来讲,这些对话都进行的非常隐秘,按说不会有其它人知道。 但你说躲在茅厕的交谈,曹操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无孔不入的探查在,你怎么知道帝后之间的交谈没有被曹操所探听? 而且曹操这种笃定的语气,显然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如果硬抗到底,彻底激怒了曹操,那事情真就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 想到这里,刘协的语气也就软了下来。 “丞相……皇后一介女流之辈,说得都是无心之言,还望丞相不要深究……” 第75章 打入掖庭 “哦?是嘛?” 听刘协这么一说,曹操嘴角顿时勾起一丝诡秘的笑容,轻笑道,“那么陛下的意思,是亲口承认皇后乃误国奸妃,曾向陛下进谗言了?” 我……tm…… 刘协心里面这个气啊,恨不得跳起来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此时刘协也反应过来了,对面这个曹贼就是利用自己关心则乱,故意自己引诱为皇后求情,从而直接坐实皇后的“罪名”。 到了现在这一步,曹操手里有没有实证还重要吗? “丞相听错了,朕从来没有说过!”刘协黑着脸,赶紧往后找补。 但曹操显然不想给刘协这个机会,直接把脸往下一沉,冷冰冰地说道:“陛下,自古君无戏言。你说了皇后有误国之举,在场这些人也都听见了。你若是就此返回,那天威何在?” “伏寿狐媚妖妃,谗言惑主,乱政祸国之举,尤胜褒姒妲己,决不可再为我大汉皇后。来人啊,将此妖妃拿下,打入掖庭,听候发落!” 曹操话音未落,身后立刻就有两名亲卫跨步而出,直接天子寝榻而来。 “皇后乃大汉国母,朕看谁敢动!”刘协彻底崩不住了,直接张开双臂,就像老鹰护小鸡一样,将伏寿死死挡在身后,高声喝道。 两名亲卫倒也没完全无视刘协,到了榻前向刘协叉手施礼,沉声说道:“陛下,得罪了!” 亲卫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们给你留有体面,不跟你拉拉扯扯动手,但你也没有妨碍我们公事公办。 刘协心中明白,但就是想装作不明白,脚下是一动不动,同时向曹操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曹操也毫不退让地盯着刘协,眼神中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过了差不多能有半刻钟的时间,在曹操那如刀似剑般的眼神中,刘协还是低下头,身体僵硬地让到了一边,让瑟瑟发抖的伏寿直接暴露在了两个护卫眼前。 “陛下……”伏寿完全惊呆了,她实在是没想到刘协就会这么退到一边。 但两个护卫眼里曹操的命令,哪管你伏寿什么情绪,直接跨步上前,双双伸出臂膀,一左一右拽着伏寿两条胳膊,硬生生将伏寿从榻上拖了下来。 本来帝后两个人在床上温存,伏寿身上也没穿多少衣服。 之前有刘协的身体以及被褥挡着,还看不上什么端倪。现在被人往下这么一拽,伏寿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完全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上到曹操许褚、下到普通士卒,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是一国之后,国母啊! 就这样像死狗一样在地上拖行,全身都沾满了粘稠的血迹,与雪白的肌肤相结合,竟给人一种妖异的感官刺激。 刘协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屈辱二字瞬间就充满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如果眼神能杀人,只怕曹操早已死在刘协手中的几百次了。 “陛下……救我……” 在被护卫拖着经过刘协脚边时,伏寿奋力地看着刘协,嘶声喊道。 此时的伏寿,虽然贵为皇后,但偌大一个寝殿,她除了刘协之外,竟不知道还能倚靠与谁。 刘协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但刘协的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下,任由伏寿被人从面前拖过,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能说什么呢? 难道他堂堂大汉天子,还能替这个女人去死吗? 伏寿看着刘协,眼神从期冀逐渐变成了失望,最终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两个护卫拖着她,把她摔在了曹操面前。 “丞相,妖妃顺利成擒,请丞相发落!”两个护卫齐声说道。 “唉!可惜啊!” 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伏寿,曹操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 三十二岁的已婚女子,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偏偏却是皇后。 染指皇后的恶名,曹操也实在是担待不起。 暴殄天物啊! “妖妃误国,已不能再为皇后。明日让尚书台起草一封废后诏书,罢了伏寿的皇后之位。如此妖妃,暂且打入掖庭。待废后诏书下后,再行处置!” 说这话,曹操又笑眯眯地看向了刘协说道:“不知臣这么安排,陛下可否满意?” 可否满意? 我满意! 我可太满意了! 刘协心中暗骂,脸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点头应和道:“一切全听丞相安排吧。” 说到这里,刘协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丞相……皇……伏寿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掖庭的环境太过艰苦,朕怕她熬不过去。” “既然她罪不至死,那不如让她随便找一间寝殿住下,待她身子恢复之后,再行发落也不迟。” “身子有些不适?”曹操低头又打量了一下伏寿,皱着眉说道,“臣见这妖妃的身体挺不错的,未见有哪里不适,陛下就不必为她找借口了吧?” “这个……”刘协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伏寿……伏寿她已经有身孕了,若是如掖庭那种苦寒之地,只怕……只怕……” “有身孕了?”曹操皱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找太医瞧过了吗?” 见曹操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刘协赶紧说道:“就是昨日午后,让吉太医瞧过了,说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若是这就前往掖庭,只怕是难以保全……” “一个月的身孕了……”不知道为什么,曹操突然间感觉有些不痛快,有种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错觉。 只怕是难以保全…… 保全不了才好呢! 怎么滴? 让伏寿孩子长大了,好记得给他爹妈报今日之仇? 想得美! 本来曹操只是单纯想针对一下伏寿,给刘协一个难忘的教训。 但此时此刻,曹操心中却涌现了一丝杀机。 “陛下真是糊涂啊!如此妖妃,祸国殃民,哪有资格诞下皇子?”曹操面沉似水,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把人带下去,打入掖庭,等候发落!” “喏!” 两个护卫齐声应答,再次拽起伏寿的胳膊,直接往寝殿外拖去。 “姐姐……” 刘协看着被人越拖越远的伏寿,身子再次站立不住,直接瘫倒在了榻上,嘴里喃喃叫着伏寿的爱称。 明明榻上还有佳人的幽香,可人却已经被他亲手弄丢了! 第76章 废后诏书 “丞相,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嘱托吗?”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伏寿的声音彻底听不到了,刘协才缓缓从坐了起来,通红着双眼看着曹操说道。 曹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奸妃已经伏法,臣也就不叨扰陛下了。陛下不必想太多,此等奸邪不值得陛下观念,待来日臣再为陛下迎娶一位良家女子,定不会让陛下深宫寂寞。” &呵呵……&刘协咧咧嘴,“那真还要谢谢丞相的美意了?” “不必!不必!这都是臣下应该做的!”曹操摆了摆手,“陛下好好休息,臣告退了。” 刘协气得完全不像搭腔,直接把头扭向了床榻内侧,不再去看曹操一眼。 对这种小孩行为,曹操自然是完全也不在意,转身带着许褚等人离开了寝殿。 出了皇宫大内,曹操稍一思索,没有返回丞相府,而是直奔尚书台官署而来。毕竟圈禁皇后这种事,好说不好听,赶紧拟好诏书,敲定伏手的罪名,否则夜长梦多,谁知道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到了官署门口,左右站岗的军卒都蒙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丞相领着许褚将军,还带这么多兵马到了尚书台,之前一点准备也没有啊。 这该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两个护卫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给曹操磕头,生怕上面神仙打架,刮到他们这些打杂的。 曹操在尚书台倒是收敛了很多,让五百甲士等在门口,只带着许褚一个人进了尚书台。 荀彧本来坐在案前看着公文,见曹操突然走了进来,赶紧站起身来,略带诧异地向曹操见礼。 曹操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先看了看桌案上小山一样的公文,又看看荀彧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感慨道:“文若,真是辛苦你了!” “多谢丞相挂念。丞相上表天子,册封下官为尚书令,下官自然尽心尽责,为朝廷出力,为丞相分忧。”荀彧面色平静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居功之色,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曹操点了点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 “送与西凉的公文,可发出去了?”曹操又问道。 荀彧点点头道:“昨日已经差快马送往凉州,西凉军对朝廷的真实态度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好……” 寒暄了两句,曹操神色一正,有些严肃地说道,“文若,今日我亲自前来,其实是有一件大事让人办。别人办我不放心,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好。” 嗯? 荀彧皱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与曹操共事近二十载,参与曹操军中大小事务无数,还头一次见曹操亲自上门交代事情的。 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啊…… 荀彧心里想着,嘴上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想让你亲自起草一封诏书,盖上天子印,明日朝会上当众宣读,昭告天下!”曹操盯着荀彧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喏……”荀彧神情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明日朝会就要宣读?什么诏书这么着急?是要册封马腾几人的官职吗?” 荀彧仔细想了想,最近需要当廷宣读的事情,除了册封马腾这一家子人,貌似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非也……”曹操摇了摇头,“此诏书与马腾无关,是天子废后的诏书。” “哦……原来是天子废……” “嗯?天子废后的诏书?”荀彧嘴里面捣鼓了一遍,才猛然惊觉,“天子要废后?” “不错!”曹操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 “方才我已经进宫面见了天子,天子旨意废后,已经把皇后打入了掖庭。现在需要尚书台起草一份诏书,将此事昭告天下!” 这…… 荀彧倒吸了一口凉气,极为不解地说道:“天子已经把皇后打入了掖庭?这怎么可能?帝后相伴近二十载,感情深厚,天子怎么可能突然废后。” “你说得不错!” 面对自己的心腹干将,曹操没有想要隐瞒什么,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皇后虽然犯下大错,但天子还有些顾念旧情,不忍心惩罚。” “我身为丞相,对于君上的昏聩之举,自然有劝谏之责。终于在我一番劝说之下,天子下定决心,惩处了皇后,将之打入了掖庭。” 荀彧:…… 面对曹操的淡然,荀彧真是有些无语了。 还劝谏之责? 神tm劝谏之责! 按照曹操以往的尿性,荀彧都能想象得到,那所谓的劝谏到底是什么! 怪不得今天莫名其妙突击到了尚书台官署,像模像样的问这问那,原来在这块等着呢! “丞相!” 荀彧来不及多想,直接就跪倒了丞相面前,神色严肃之中也带着一丝哀求。 “丞相!开恩啊!皇后乃六宫之主,一国之主,不可轻动!更何况伏皇后从贵人起,一直对天子不离不弃,至今为后十三载,更是从无过错,为世人所称颂!” “今日若是贸然废后,必会引起天下人非议,不但有些天家颜面,更是让丞相你脸上无光啊!废后之事,还请丞相三思啊!” “从无过错?”曹操看着满脸恳切的荀彧,忽然一声冷笑。 “文若,你是不知道,咱们的天子又有长进了。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打算出兵汉中,便设计要在汉中取我的性命。如此误国之举,若不是有人蓄意教唆,以天子的心思,能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吗?” “而天子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文若,你素来机敏,这点事情不会也想不明白吧?” 额…… 曹操一句话就把荀彧噎住了。 刘协又要作妖,想要取曹操的性命,那所谓的废后之举,完全就是报复! 可荀彧又偏偏说不出什么。 毕竟在生死之仇面前,曹操没有直接对刘协动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只是…… 大汉国母,就这么样被人说废掉就废掉吗? “丞相……” 荀彧把牙一咬,还想再争取一下,“伏皇后弱质女流,与丞相又素无冤仇,怎么可能向天子谏言,欲害丞相性命呢?还请丞相明察啊!” 曹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文若,这事我已经调查清楚,绝不会错怪任何一人。这诏书你能写便写,若实在无法起草,那我去找德谋便是了!” 这…… 见曹操这话都说出来了,荀彧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程德谋此人心中,没有半点大汉朝廷,如是废后诏书落在他的手里,指不定会写成什么样子。 既然丞相打定了主意废后,那这诏书还不如自己来写,至少在字里行间多少能顾及一下天家的颜面。 “代代天子起草诏书,本就是尚书台的职责,下官即为尚书令,那代天子起草诏书自然是责无旁贷,请丞相尽管放心!”荀彧向曹操深施一礼,缓缓说道。 曹操神情缓和了不少,满意地看着荀彧说道:“文若,那辛苦你了。” 荀彧:…… 第77章 为今之计当如何 交代完废后诏书之事,曹操便出了尚书台,原地解散五百甲士,带着许褚直奔城南酒馆的方向而来。 其实前后这么一折腾,曹操已经感觉有些累了,但陈阳那边总是让曹操有些放心不下。 对于陈阳,曹操的极为看重的。 但偏偏陈阳又与小皇帝产生了关系。 不弄清楚陈阳的态度,只怕曹操今晚都睡不好觉。 “轩明!快!上火锅,饿了!” 一进酒馆大门,曹操熟络地向躺在柜台边的陈阳打着招呼,神情没有丝毫异常。 看到是曹操来了,陈阳眼底微微一凝。 你说这曹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自己刚从皇宫回来,曹操就来了。 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关联,陈阳自己都不相信。 不过对于曹操的造访,陈阳在离开皇宫那一刻就有了心理准备。 毕竟以曹操在许昌城中的势力,如果连什么人去过皇宫,与小皇帝见过面都搞不清楚,那只怕早就被人除掉了,还能活得到今日? “老孟!有日子没来了!来来来,快里面坐!”陈阳赶紧起身,热切地招呼着曹操和许褚坐下,“我这两天刚开发出一种新菜品,正想找你们尝尝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哈哈哈……这不是几天没吃火锅,嘴馋嘛,只能叨扰陈老板你了!”曹操一边落座,一边笑呵呵地与陈阳寒暄。 但许褚是个心里面藏不住事的,他虽然不清楚曹操到底要干什么,却知道陈阳曾与小皇帝会过面,因此许褚一直都是铁青着脸,没给陈阳好脸色看。 陈阳看着许褚,只觉得一阵好笑,转身从柜台后面拿出两瓶可乐,放在了许褚面前。 “傻大个,喝吧,就剩这两瓶了。知道你爱喝,特意给你留着。”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呃……他这个…… 这下许褚直接坐了蜡了,两眼直勾勾看着桌子上那两瓶可乐,嘴里面不断分泌着唾液,但就是没好意思上手去拿。 咱这么不是上门兴师问罪的吗? 你说喝吧,那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还怎么发难问罪了。 你说不喝吧……那可乐是真好喝啊…… “特喵的……” 看着许褚那个纠结的样子,曹操心里面这个气啊,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你说你挺大个个子,就不能争点气啊! &轩明给你拿得,你就喝吧,不用这么客气!&曹操瞪了许褚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许褚顿时如蒙大赦,赶紧拿起一瓶可乐,熟练地拉起拉环,一口气喝下半瓶,满脸的舒爽和幸福。 曹操不想再看许褚这幅丢人的样子,扭头看向陈阳说道:“轩明啊,这次我来,主要还是想代从丞相府感谢一下你。” “当时在你这里定火锅,就是我给丞相出的主意。事实证明,火锅果然是老少皆宜的美味,天子公卿都很满意,我也受到了丞相的嘉奖,这都多亏了轩明你啊!” 看着曹操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陈阳是真想给他树个大拇指。 你是真能演啊,我差点就要相信了! “哪里哪里,老孟你真是太客气了。”陈阳连连摆手,“如果不是你的大力支持,我这小店的东西,哪有机会摆在那些权贵甚至于天子的桌案上啊!是我要好好感谢你,这顿就算我请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又让轩明你破费了……” 两人又是一阵假到不能再假的寒暄,聊了一些七七八八,毫无营养的东西,曹操却突然转变了话题。 “对了轩明,丞相听了你的建议,让西凉马氏归顺了朝廷。现雍凉已经平定,丞相便想要出兵汉中,进取西川。不过汉中地势险要,张公祺又把持汉中二十多年,将整个汉中打造得铁板一块。想要攻取汉中,绝非易事。” “轩明你足智多谋,可有什么破汉中的良策?”曹操夹起一片肉,若无其事地问道。 破汉中? 一听这话,陈阳立刻警觉了起来。 之前小皇帝说曹操要出兵汉中,陈阳还没怎么在意。 眼下刚刚结束赤壁之战,汉中之战至少还有等上个五六年的时间。 而且汉中根本不用曹操去打,张鲁就会主动投降,完全谈不上什么破敌之策。 现在听曹操这么一问。 这是真要打汉中? 看来蝴蝶终究是挥动了翅膀,很多事情还是要往未知的方向发展。 “破汉中?”陈阳直接摇了摇头,“老孟,若我是你,定会建议丞相按兵不动,不要出兵汉中!” “不要出兵汉中?为什么?”曹操一愣,显然是对陈阳的回答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曹操的推测,就算是陈阳不为小皇帝做事,以陈阳的才能,也会提出一些攻取汉中的建设性建议。 可万万没想到,陈阳居然想一刀切,干脆不出兵汉中了。 这不但不符合小皇帝的诉求,更是不符合他曹操的诉求啊! “呵呵……道理其实很简单……”陈阳轻笑着说道,整个人状态显得非常轻松。 “如今南郡已失,曹仁将军退守樊城,想要进攻汉中,只能自长安弘农等地出兵,走雍凉进取汉中。而眼下的雍凉,却还在西凉军的控制之中。” “老孟你想想,若你是西凉军首脑,会坐视朝廷大军招摇过境吗?” “嗯?”曹操皱皱眉,神情显得有些不悦,“轩明你什么意思?难道西凉军还敢与朝廷翻脸不成?” “难道不敢吗?”陈阳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我早就已经说过了,西凉马孟起乃悍勇之人,必不会久居人下,之所以还没有起兵,无非是因为马腾在许昌,投鼠忌器而已。” “若丞相真要借道雍凉,出兵汉中,只怕立刻就逼反西凉马氏!那到是,丞相要面对的便不是汉中张公祺,而是锦马超所率领的十万西凉铁骑!” 曹操眉头皱得更深了。 陈阳说的这些话,完全与曹操的预想不符合。 如果换个二家别人,曹操只怕早就拍桌子走人了。但面对陈阳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曹操总觉得还可以再忍耐一会儿。 “轩明,那你说说,为今之计,丞相当如何?” 第78章 老子龙精虎猛 其实最初想要攻打汉中,曹操还是以试探为主,想要借打汉中为名,看看西凉马氏的真实态度。 毕竟西凉军兵精粮足,实力强大,曹军又是赤壁新败,要是强行与西凉军交手,只怕是难以取胜。若是能以怀柔之策,暂且解决西凉军威胁,那对于当下的曹军而言,无疑最有利的。 只要西凉军不从中作梗,曹操就有足够的信心再次南下,或是取荆州、或是取西川,都要比死磕凉州这块穷山恶水来得划算。 但当卢洪截获马腾那封家书之后,曹操的心态不知不觉便发生了变化。 连马腾这个西凉之主,都已经放弃了抵抗,写信劝三个儿子好好与朝廷合作。那么驻守西凉的几个小字辈,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为何不趁西凉军没有生出二心之际,借助西凉军之手,南下攻取两川呢? 成都富庶,乃天府之国,粮草充盈。 若是能借此机会攻取成都,夺其粮草,那平定天下再无后顾之忧也。 所以听到陈阳极力反对出兵汉中,曹操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尤其听到陈阳还在那里忌惮马超,曹操就更加不爽了。 他老子马腾都已经归顺我曹操了,他区区马儿敢在我面前掀起什么风浪? “老孟,若依我之见,丞相短时间就都不该用兵!”陈阳就像是没听出曹操言语间的嘲弄之意,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如今刘备趁机夺取了荆南四郡,孙刘两家围绕南郡正杀得不可开交,完全不暇他顾。益州刘季玉偏安蜀地,十几年未有作为,完全不必管他。汉中张公祺只与刘璋有怨,更不会出川与丞相争锋。” “唯一能对丞相有威胁的,便是西凉马氏。现在马腾进京,那短时间内西凉不会生乱。丞相完全可以利用这短暂的空档时间,休戈养民,以待来日平定西凉,再出兵进取天下!” “以待来日平定西凉?” 这话听在曹操耳中,总是觉得那么的刺耳。 曹操就想不明白,马腾都已经代表西凉马氏投效了,而且还是你陈阳告诉马腰,让他写一封书信弹压马氏三子。 这问题不都已经解决了吗? 怎么到你嘴里,西凉还是最大的问题呢? 他娘的人家西凉之主都摆出这么大的诚意,我再去出兵攻打西凉,那我曹操在天下人眼中是什么形象了? 西凉是要平定不假,但绝不是第一位,更不是现在! “轩明,吃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曹操越听越窝火,实在是不想再和陈阳废话了,直接撂下筷子,起身就要告辞。 许褚一见曹操起身了,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还剩一半的可乐,也站起身来,跟在曹操身后。 “呼……” 陈阳一见这架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你还笑! 曹操见陈阳咧嘴笑,心中更来气了,忍不住说道:“轩明,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就权当没听见,也不会告诉丞相。” “朝廷马上就要出兵了,丞相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会治你扰乱军心之罪,你好自为之!” 呦呵! 吓唬我? 你当我陈阳是厦大的吗? “老孟!多谢你的好意,我会记住的。”陈阳向曹操一拱手,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曹操有些得意地笑道。 小样! 怕了吧! 想让我在丞相面前给你求情?你怕是不知道我就是丞相本相! 不过你要是服个软,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让我曹操爱惜人才呢? “老孟,待西凉军叛反之后,丞相肯定会处置马腾。子不教父之过,马腾代子受责,我无话可说。但其下庞令明、马伯瞻二将乃是大将之才,杀之可惜,倒是还请你在丞相面前求情,绕过这两人性命,让他们戴罪立功也就罢了!” 嗯? 嗯嗯? 嗯嗯嗯? 你小子在这说什么胡话呢? 我是想听你小子低头认错,不是让你在这胡咧咧的? 什么叫“西凉军叛反之后”? 谁告诉你西凉军就必须得叛反?就不能老老实实效忠于朝廷?效忠于我曹操? 你妹的! “我知道了!” 曹操差点没气晕过去,多一个字也不想废话,硬邦邦丢下四个字,转身就出了酒馆。 许褚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火锅,起身跟着曹操离开了酒馆。 走到了酒馆大门外,被凉风这么一吹,曹操情绪忽然平复了很多,嘴角突然露出了笑容。 虽然陈阳说的那些话很让人生气,但他既然有勇气说出这些,那至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陈阳绝不可能是汉室的一枚棋子。 能确定这一点,曹操也就把心放了下来。 天才本就难得,能坚持自己想法的天才更难得。 哪怕……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许褚,你去找他要一颗那个蓝色药丸,我试试有没有用!”曹操抽冷子说道。 “嗯?啊?喏!” 许褚被曹操弄得一愣,赶紧答应了一声,重新折返酒馆。 没多大一会儿,许褚就跑了出来,一脸尴尬地对曹操说道:“主公……陈轩明说十万贯一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特喵的! 曹操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暴动了起来。 “你告诉他,先给我拿一颗,明日一早就有人送钱来!” “呃……”许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主公……陈轩明说了,必须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不能赊账!” 吐了! 我堂堂一个曹操,我还能欠你药丸钱咋滴?至于和我算得那么清楚吗? 唉? 不对劲! 陈轩明这小子也不知道我是曹操啊! 噢……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勉强能够接受了。 不对! 那也接受不了! 我好歹也和你相处这么久了,还给你介绍丞相府的生意,吃你个小药丸都不行吗? 你奶奶个腿的! 还跟我要钱? 我曹操走到哪不是别人抢着付钱?头一次见有人还敢管我要钱! 拉鸡儿倒! 老子我龙精虎猛,晚上一个顶三个,用得着你这药丸吗? 第79章 双腿已残 曹操心里这叫一个气,两个腮帮子鼓鼓着,迈着大步就巷子外面走,完全没有了和陈阳继续纠缠下去的心思。 许褚牵着两匹马,像个受气包似地紧紧跟在后面。 直到曹操出了巷子,一直走出老远,许褚才忍不住上前问道:“主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回府吗?” “回府?不回!去司马府!” 经许褚这么一问,曹操这才想起来,两个人是骑马过来的,便转身从许褚手中牵过绝影宝马,飞身上马直奔司马府而去。 在司马府门口站岗的两个家丁,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这回明显学乖了。 先是齐齐给曹操磕头见礼,然后其中一个家丁飞快地跑进府内,就禀报家主司马防。 司马防得到消息这个气啊! 按理来说,想曹操这个身份的人物上门,那都是要提现让人做好通知,家里面好把一切准备妥当,然后早早站在大门口迎接。 结果你曹操可好,非要搞这种突然袭击,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上一次因为曹丕与司马懿的冲突,突然上门还勉强说得过去。 但这次可啥事都没发生吧? 我司马防闲赋在家,不理政事;我儿子司马懿双腿残疾,在家里一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其余那几个儿子,要么就是出任小官,要么都还是娃娃,怎么也没理由惹到你曹操了吧? 你再这么搞事情,是要比我们司马氏回河内老家吗? 但这些话,司马防也只敢在心里面吐槽几句,还是得穿戴整齐,规规矩矩地到门口迎接曹操。 “不知丞相造访,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司马防委委屈屈地施礼道。 “建公不必拘礼,我此来主要是想见一见令郎。仲达的伤势回复还可以吧?”曹操一边院子里面走,一边对司马防说道。 嗯? 听曹操进门就提到自家老二,司马防精神猛得一震。 上次曹操造访,就是和在屋子里和老二聊了一阵,便直接离开了;这次来也是,进门就问老二伤势怎么样。 看这个架势……这次是专门为了老二来得啊…… 难道说上次的交谈,让曹操发现了老二的才华,打算对老二委以重任? 这可是大好事啊! 若真能得到曹操的重用,别说老二现在只是腿瘸不能走路,就算他断了两只胳膊,瞎了两只眼睛,那也完全不用担心。 本来还对儿子未来忧心忡忡的司马防,顿时就来了精神,赶紧对曹操说道:“托丞相的福,仲达恢复的很不错。除了双腿伤及经络,无法行走之外,其余伤势已然痊愈,与常人无异。” “我已经让太医过府诊治了,还是没能保住他的腿吗?”曹操有些诧异地问道。 “几位太医联手诊治,并且还使用了很多古方,可以都不能让仲达再站起来了。不过下官已经让人给仲达打造了推车,平日里出行到也算方便!”司马防一边说着,一边故意作出一副强颜欢笑的神情。 这就是做给曹操看得。 你看看,我儿子就被你儿子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我们受了委屈,但我偏不说,看你曹操脸上挂得住挂不住吧。 “唉……”曹操轻叹了一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先带我过去看看他吧。” “喏!”司马防点了点头,领着曹操往后宅走。 到了司马懿房门口,司马防下意识落出一些踟蹰之色,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曹操说道:“丞相,小儿双腿残疾之后,性情变得有些古怪,平日里我们不会轻易去打扰他。一会儿他若是冲撞了丞相,还请丞相不要见过!” 曹操点了点头,让许褚在门外守着,推开门就走进了司马懿的屋子。 往屋子里面一走,曹操就先是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就像是什么东西捂着发霉了一样。紧接着就是药味以及熏香的味道。 这三种气味结合在一起,简直就能要人老命。 但曹操从尸山血海中都爬了过来,连尸臭与血腥都习以为常了,这点味道只能是小儿科。 除开味道之外,屋子里的光线也很昏暗,窗户似乎都用木板钉死了,只能一些稀疏的光芒透过木板投进屋子,让屋内不至于漆黑一片。 也就是在这零星的光线照射下,曹操看到屋子角落里放着一辆推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门,看上去有些瘦弱。 还没等曹操开口,司马懿就率先说话了:“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吗?还不快滚!”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更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呵……”曹操不屑地哼了一声,嘲弄地说道,“今日来,是有一件要事想与你商议,但现在看来,我是来错了!” 额……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就见推车猛然旋转,司马懿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曹操面前。 “丞相!下官司马懿,拜见丞相!” 见真的是曹操到来,司马懿的声音中终于多了一丝活力,直接就从推车上滚落下来,摊卧在地上向曹操见礼。 曹操没有去扶人,而是迈步来床榻边坐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司马懿说道:“怎么?双腿废掉了,这辈子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司马懿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沉声说道:“丞相,属下双腿已残,已经是个废人罢了。以往种种,都化为过眼烟云,从今以后唯有等死而已。” “等死而已?”曹操毫不掩饰地笑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还会在我乎我曹操是什么身份吗?你若真像寻思,故意开罪与我,好让我赐你一死,岂不更好?” “呃……”司马懿脸上显得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圣人云,礼不可废。丞相亲自过府探望,属下若是置之不理,实在枉顾圣人教诲了!” “圣人教诲?”曹操摇了摇头,“你这话就说错了。你听圣人教诲,圣人不会给你官做,不会让你实现心中抱负;但你听我曹操的教诲,不但有官做,还能让你一展平生所愿。” “我曹操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真要你有真才实学,就算是中风瘫痪,同样可为我曹操的座上宾!” “你搞出这种自暴自弃的样子,除了会拖累家人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我看低你!” “听明白了吗?” 第80章 仲达献策 曹操的话,真是黄钟大吕一般笼罩着司马懿,震得他全身发麻。 虽然司马懿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但眼下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已,对未来还有殷切的期盼。 突如其来的双腿残疾,可以说直接斩断了司马懿所有希望。 古往今来,就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帝王将相是走不了路的废人。 哪怕是赵国名将李牧,那也只是断了一只胳膊而已,也没有连路都走不了。 所以在认清自己彻底无法行走之后,司马懿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崩溃了。这也就是司马懿的心智足够坚定,只是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真要换了其他人,说不定就要自残寻死,把整个司马府上下都闹得鸡飞狗跳。 但即便如此,司马懿也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却被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哪怕你是的视力再好,能看到任何东西。 而曹操方才这番话,就像是照进这间黑屋子的一缕曙光,让司马懿一下子就看到了重新来过的希望。 “丞相!下官知错了!” 司马懿双手撑地,让上身保持平衡,恭恭敬敬给曹操施了一礼。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的看法,你不必紧张,如实回答便好。” “喏!”司马懿规规矩矩地说道。 “西凉马腾已经进京,我上表天子,此封其为卫尉,其麾下诸将也皆有封赏。既然西凉军愿意投效朝廷,那我便打算自弘农、河东出兵,过雍凉只取汉中。汉中若下,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尽取益州之地,夺蜀郡粮草,以备我大军南下之用。” “仲达以为如何?”曹操语气随意地问道。 司马懿的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 司马懿明白,这就是曹操抛出的第一道考验。 如果答得好,还有希望得到曹操的重用;如果答得不好,那就要彻底沦为弃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废人。 这个逆天改命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丞相,下官认为此事可行!”沉吟半晌,司马懿才缓缓开口。 “此事可行?”曹操饶有兴致看着司马懿。 “不错!可行!”司马懿斩钉截铁地说道,“非但可行,丞相还可以发一封天子诏书送往凉州,让西凉军派出一支人马,为丞相先驱。” “一来西凉兵马永居雍凉之地,对入蜀的道路非常熟悉,可助丞相快速行军;二来也可以削弱西凉军的实力,让他们只能越发依附朝廷,不敢再生二心!” “哦……原来是这样……”曹操语气平淡,看不出什么情感波动。 “但还有一个人,劝我不要轻信西凉兵马,要趁机时期休戈养民,待来日先破雍凉,再取西川。若是此时派大军借道雍凉,只会逼反西凉军!” “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吗?”曹操又问。 听曹操这么一问,司马懿心中稍定,直接摇了摇头说道:“此人行事还算谨慎,可以为丞相在最大程度上规避掉所有风险。” “但请恕下官之言,这世间万事,无不是风险与机遇并存。规避掉所有风险的同时,也就放弃了所有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战机稍纵即逝。” “丞相若是采纳此人之言,固然可以休养生息,但也就错失了取西川的天赐良机!” “天赐良机?”曹操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不错!正是天赐良机!”司马懿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嘴上半点也不停歇,“南郡已失,丞相想要入蜀只能借道雍凉。既然走雍凉,那西凉马氏就是一块必须搬开的绊脚石。” “西凉骑兵自古骁勇,丞相若想克复凉州,势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到那时,只怕我军再无力入川,只能再等时机。” “可眼下马腾自愿入朝为质,显然是不敢主动与朝廷为敌,丞相恰好可以利用他这种心理,让西凉军为丞相效力。马腾那几个儿子初掌兵权,必不敢违抗马腾的意愿,更不敢与朝廷作对。” “若丞相按兵不动,等过了几年,马腾三子彻底掌控兵权,未必会再听马腾的话。等到那时,丞相再想让西凉军为我先驱,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嘶…… 对啊! 司马懿这两句话,算是给曹操提了醒了。 之前只考虑会不会逼反西凉军,却没想到此时马腾的几个儿子初掌大权,军中威望不及马腾万一,又怎么敢违抗马腾的命令呢? 只是…… 曹操想了想,又问道:“这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马腾长子马超却不能以常理度之。此人天生神勇,力大无穷,在军中威望甚高。若此人振臂一呼,只怕西凉军定会应者云集。” “呵呵……”司马懿竟然笑了。 “丞相……你未免太高看那马孟起了。此人虽然神勇,但也不过是孤身一人,难道他还有三头六臂不成吗?” “现在他父亲马腾在丞相手中。那马孟起若是敢起兵反叛,就是要至马腾于死地,那马超就算再神勇,难道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行此悖逆之事吗?” “退一步来说,马腾可不止马超一个儿子。就算马超有不臣之心,难道他两个弟弟就会言听计从吗?若是西凉军因此内讧,那对丞相而言,更是不可多得的良机啊!” 呼…… 听了司马懿和一番话,曹操忽然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方才在酒馆憋的那股邪火,也一下子散得干干净净。 陈轩明啊陈轩明,不是我曹操说你。 你看看人家司马懿,分析起问题来有理有据,每句话都能切中要点,让人听起来就舒服。 你在看看你,献条计策扬蹄尥蹶子的,非要搞得破马张飞,五马长枪的,何必呢? 看来啊。 这以后就嘴馋了就去趟酒馆,真要是军国大事,还得看着司马仲达啊! 唉! 曹操目光情不自禁看向司马懿的双腿。 真是可惜了。 如此人才,要是没被打断双腿就好了。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再过几天这么一个人才自己就要绷住不了。 都怪那小兔崽子曹丕,险些毁我一大才,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阿嚏! 十几里外的五官中郎将府,曹丕无缘无故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都打出来了。 曹丕:特喵的,谁在那咒小爷呢?别让小爷知道,知道打断你的腿! 第81章 进宫当皇后 “哈哈哈……” 曹操想着想着,忍不住抚掌大笑,“仲达之言,深得我心,让你当一个小小文学橼,确实有些屈才了。”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这段时间好好在家调养身体,待我攻取西川,克定成都,班师还朝之日,记你一头功!” 成了! 司马懿等得就是这句话,一时间激动得浑身颤抖,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下官多谢丞相厚恩!” “来!坐回去吧!” 曹操终于走上前去,单手扶起司马懿的胳膊,让他一点点坐回了推车。 “走了!” 曹操心意通畅,再次大笑不止,迈步往门外走去。 门口早就围了一大群人,全都是司马懿的家人,想看看曹操与司马懿聊得怎么样。这么多天过去了,老二一直躲在屋里不见人,或许曹丞相能让老二重拾信心。 见到曹操走出来,这些人还没等发问,一个个就都瞪大了眼睛。 司马懿竟然用手推车,跟在曹操身后,把曹操送到了门口。 而且看司马懿的精神状态,脸色虽然还有些发白,但眉宇之间却多几分少年人的意气,不再想往日那般垂暮之态。 嘶…… 不愧是曹丞相,果然有一手啊。 “噗通!”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身穿华贵的妇人,迈步走了出来,直接拜倒在曹操的面前,满是感激地说道:“民妇多谢丞相救我夫君一命!” 嗯? 曹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了一跳,皱皱眉定睛看去,见跪在面前是一个年纪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妇人。相貌不能说是绝美,但也是难得的好看,至少不在伏皇后之下。 而且与伏寿不同的是,这妇人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凌厉和果决,一眼看上去,更多是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曹操一时间有些恍惚,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脱口问道:“你是何人?” &丞相,这是下官的发妻!&司马懿深深看了妇人一眼,赶紧对曹操解释道。 &原来是仲达之妻!&曹操点了点头,看向妇人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好奇地问道,“仲达本就没有性命之忧,何谈救他性命!” “夫君这些日子以来,始终把自己关在屋内,谁也不见,饭也吃不上几口,身子日渐消瘦。若是长此下去,必然会有性命之忧。” “我们这些家里人,谁也劝说不了。结果丞相今日到来,三言两语之间,就让夫君重现了往日的神采,自然也就不会有日后的性命之虞。” “如此结果,难道不能说是丞相救了夫君的性命吗?”张春华语气平静,不卑不亢地说道。 “哼哼……你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曹操轻哼了一声,扭头对司马懿说道,“仲达,你这个妻子不简单啊,是个妙人!” 说完这话,曹操也就不再去管张春华,叫上许褚就往外面走。 司马防等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直把曹操送出了司马府的大门。 “回府!” 曹操骑在马上,一边往回赶,脑海中开始不自觉浮现出方才张春华的身影,紧接着这道身影又换成了伏皇后,以及伏皇后那雪白的胸脯。 再联想到酒馆的蓝色药丸,曹操莫名就感觉丹田处有一股热气升腾,让他非常想做一些什么事情,好把这股热流排出体外。 想着想着,曹操感觉自己一刻钟都等不了了,快马加鞭,飞也似一般穿过许昌街头,直奔丞相府而去。 到了府门口,曹操跳下马来,把缰绳往许褚房里一扔,便风风火火地进了府门,径直往环夫人院子里走去。 环夫人十七八岁就跟着曹操,一直深受曹操的宠爱,虽然为曹操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但曹操对其的宠爱却没有半点消减。 而曹冲出世之后,曹操更是把环夫人捧成了心尖尖,这也直接导致环夫人成了曹家后院里面,唯一一个能与卞夫人摆手腕的存在。 母凭子贵当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就是环夫人身材丰腴,相貌出众,哪怕已经三十四岁的年纪,生了三个孩子,还是出落得和二十岁大姑娘一样。但其身上那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又偏偏是年轻姑娘所没有的。 这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让曹操爱不释手。 环夫人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摆弄一些花花草草,见曹操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刚想和曹操见礼,谁想到曹操直接大手一挥,将环夫人拦腰抱起,直接报到了内堂,粗暴地扔在了榻上。 看着环夫人那惊讶娇羞的模样,曹操再也忍耐不住,也不想再忍耐…… 折腾了一番之后,曹操仰面躺在榻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在环夫人香肩上摩挲。 不知道为什么,曹操总觉得今天不是很尽兴。 总感觉还差临门一脚,可这一脚还没踢出去,比赛就结束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腻味。 看来的确应该去陈轩明那里,多弄回来几粒蓝色药丸。 还敢不赊账? 我派人过去明抢,我看你敢不敢不给? 环夫人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今天你这是怎么了,急成这个样子!” &哼!& 曹操自然不可能说出真实想法,轻哼了一声,直接转移了话题。 “节儿今年已经十七了吧?也该给她找个人家了。”曹操若有所思地说道。 一听曹操提起自己大女儿的婚事,环夫人顿时来了精神,直接撑起半个身子,好奇地问道:“怎么?给节儿物色到哪家青年才俊了?” “什么青年才俊?”曹操撇了撇嘴,神情多少有些不屑,“我打算把他送进宫,嫁给小皇帝。” 嫁给小皇帝? 一听这话,环夫人的脸就拉了下来。 哪怕是太平时节,也很少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皇帝。毕竟一入宫门深似海,谁也不想拿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概率。 像光武皇帝与阴皇后的故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更多的姑娘嫁入宫中,可能皇帝只临幸一次,便要在宫内孤独终老,何其悲惨? 这还是在皇帝掌握大权的情况下。 像这种被困在宫中的小皇帝,完全一点权力没有,女儿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呢? 明明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可以嫁得一个好夫婿,却偏要进宫捧小皇帝的臭脚,何苦来哉呢? “我不同意!” 环夫人把头往旁边一扭,一脸的不同意。 为了讨曹操的欢心,环夫人轻易不会与曹操的意见相左,但为了女儿的婚姻大事,环夫人也不得不硬气一把。 环夫人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女儿进了宫之后,因为曹操之女的身份,被天子所冷落,然后在深宫之中守着活寡,抑郁而终。 这种事,绝不能允许发生! 曹操也不动怒,一边笑着,一边伸出大手将环夫人搂在怀里。 “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去宫里面守活寡呢?我是要让她当皇后!” 当皇后? 这三个字一出,环夫人浑身一震,一双眸子露出难以掩盖的惊讶之色:“天子……不是已经有皇后了吗?” “明天就没有了!”曹操毫不在意地说道,“明天朝会,天子会当众宣读废后诏书,伏寿打入掖庭,听侯发落!” “啊?伏皇后嫁给小皇帝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稳定,怎么突然间就要废后了呢?”环夫人眼神中露出些许警惕之色。 虽然女儿进宫当皇后肯定是好事,但如果这小皇帝是个暗藏的薄情寡义之辈,那这件事还是得再考虑考虑。 到了环夫人这个年纪,已经看得很明白了。 你无论嫁得再好,婚后丈夫对你不好,也不如嫁得一般,但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来得舒坦。 “伏皇后向天子进言,想要杀我。”曹操一本正经地胡说。 环夫人不说话了。 听曹操这话的意思,这是多半是曹操背后操纵的。废掉伏皇后,推自家女儿上位,从多角度完全控制住小皇帝。 也罢! 女儿早晚也要嫁人,成为天子唯一的后妃,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不用和姐姐商量一下吗?”环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卞夫人才是正妻,曹节名义上的嫡母。 女儿出嫁,不过问一下嫡母,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这不用你管,我自会和她去说,睡觉吧!”曹操搂过环夫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际,曹操再次想到了蓝色小药丸。 你妹的! 马腾那厮吃了一颗药丸,就能以一敌三,那我曹操吃了一颗,那高低不得以一敌六啊? 陈轩明…… 脸色小药丸…… 西凉军……马腾……马超…… 想着想着,曹操逐渐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作者检查错别字可能有缺漏,发现的兄弟欢迎及时评论,作者菌好及时修正。 第82章 我不同意 夜幕沉沉。 许昌城的主人已经搂着娇妻美妾,进入了梦乡。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槐里县,马休、马铁兄弟看着案前的公文,却怎么也没有困意。 公文是天将擦黑的时候送到的。 当时马休都已经进了被窝了,一听是从许昌加急送来的公文,哪还睡得下,直接爬起来召开了军事会议,商讨事情该怎么办。 公文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在朝廷讨伐汉中的时候,由西凉军派出一支兵马从旁协助。 这事说起来容易,但真要是做起来,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所谓的派出兵马,是派出一支小队作为向导?还是要派出大队人马为前锋?亦或是朝廷压根派不出几个人,想要让西凉军冲锋陷阵,然后朝廷再派兵捡人头? 就算是让西凉军当工具人,朝廷打算拨多少粮草?给西凉将士什么奖赏?什么时候发兵,要从哪里进攻,公文上完全是只字未提。 这你说要怎么弄? 马休、马铁这兄弟俩,西凉二当家韩遂,以及马腾临走时安排好的八员大将,梁兴、侯选、程银、李堪这几位,坐在一起讨论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没有个结果。 马腾临走之前的态度很明确,要全力配合朝廷的,不要与朝廷发生冲突。 按照这个基准,那自然是没什么好商议的,人家怎么扒拉你就怎么做也就是了。 但问题就在于。 现在朝廷要西凉配合的这件事情,是有损于西凉军利益的。 出兵进攻汉中,无论打赢还是打输了,损兵折将,耗费钱粮是板上钉钉了。而且打下来的地盘,还要乖乖上交给朝廷,西凉军等于是白忙活一场,半点好处也捞不到。 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西凉军发兵汉中,那么凉州本土的兵力势必空虚。 万一朝廷趁此机会,从河东、弘农等地突发奇兵,那陷入汉中盆地的西凉兵根本来不及回援,到时恐怕整个凉州都要落入朝廷之手。 曹操奸诈,此等调虎离山之计,不得不防! “二公子!三公子!要我说,咱们感觉就不管这公文写得什么。朝廷大军想借道汉中,那咱们就让他借,咱们只需紧守城池,他们愿意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梁兴站了起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在这八将之中,就以梁兴资历最老,说起话来也毫无顾忌。 “不可!”年纪较小的程银直接一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梁将军此言差矣,我军紧闭城池,固然可保城池不失。但若任由曹军率军过境,那我凉州山川地貌,人情风物,岂不尽在曹军掌握之中?” “那凉州各郡对我们来说,岂不再无地利可言?” “程小将军说得对!”成宜率先响应,“凉州乃我西凉军之凉州,岂能坐视外人信马由缰?就算让曹军借道过境,那哪里能走,哪里不能走,哪里能看,哪里不能看,也要由我西凉军说得算!” “那按照成将军的意思,我们还是得派兵跟着曹军呗?”李堪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由成将军率本部兵马,跟随曹军出征汉中吧!” “李堪!你说什么!”成宜顿时就不高兴了。 马腾手下这些主要将领,大部分都是凉州境内的小诸侯。为了尽可能安抚这些人,马腾在他们归顺之后,还是让他们保留了一部分私人班底。 对于这些将领而言,本部兵马就是最后的财产,是在西凉军中安身立命的本钱,成宜又怎么可能舍得? 可这下李堪也不干了,直接跳起来指着成宜的鼻子骂。 场面顿时就混乱了起来,八健将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服谁,谁也说服不了谁,整个就吵成一团,声音感觉都能把帐篷顶掀起来了。 “都给我住口!”马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喝道。 “哼……” 马休这么一开口,八健将还是要给些面子的,都悻悻地坐了下来,军帐内也恢复了安静。 “二叔……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马休瞪了这些人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韩遂,恭敬地问道。 马腾这么一走,韩遂对于西凉军而言,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对于韩遂的看法,马休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本来韩遂就坐在那里,紧闭着双眼,就像老僧入定一般,周遭的吵闹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听马休点到了他,韩遂这才睁开眼睛,慢慢悠悠地说道:“侯爷临行之时,将西凉军帐大权交到二位公子手中,自然二位公子的看法,就是老朽的看法。” “但是啊……如今侯爷身在许都,身家性命全都捏在曹操手里。若是二位公子不为朝廷出兵,一旦惹得曹操发怒,只怕侯爷有性命之虞。“ “况且侯爷在临行之前,也曾经说过要全力配合朝廷,万不能违逆朝廷的意思……”韩遂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像从来没有开过口一般。 但韩遂想要表达的意思,军帐里这些人却听明白了。 侯爷的命捏在人家手里! 人家一句话,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你家侯爷捏死。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发表不同意见? 难道你是要拿侯爷的性命开玩笑吗? 八健将不再争论,齐刷刷看着马休,等着他宣布最后的结论。 “也罢!”马休把牙一咬,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侯爷临行之前有命,那我们就也不能轻易更改。文书官立刻回信上表天子,就说我西凉……” 马休话没手腕,声音戛然而止。 就见军帐帐帘猛地掀起来,一个身高近丈汉子乘着夜色走进大帐之内。 众人闪目看去,气氛一下子便得尴尬了起来。 来人大家都认识,那是侯爷的大公子,也是整个西凉军,乃至整个西羌都鼎鼎大名的不败战神马超马孟起! 同样,这是马超自马腾离开之后,首次出现在大帐之中。 八健将率先低下了头。 这几位当初都是在马超麾下打仗,跟在马超屁股后面拿到了不少好东西。 现在因为马腾的命令,这几位就改换门庭,投在了马休、马铁麾下,有日子没和马超来往了。现在乍一见马超,多少有些愧疚,不敢抬头去看马超的眼睛。 马休、马铁这兄弟俩,更是打小就怕这位兄长,现在又因为兵权之事与兄长发生龃龉,更是不敢直面兄长。 唯一神色还算正常的,也就只剩下韩遂了。 因为这位根本没睁眼睛,压根也看不见马超。 “呦!大家伴儿都在那,一个不缺啊!这是聊啥呢?”马超信步走进帐内,随便找了犄角旮旯就坐了下来,“没事,你们继续,我就随便听听。” 这话一出,马休、马铁这兄弟更是绷不住了。 毕竟这种大事,压根就没有通知马超,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那个……兄长,朝廷发来一份公文,盖着天子大印,说是朝廷要自河东、弘农等地出兵,借道雍凉讨伐汉中。并且想让我派出一支随行!”马铁赶紧开口给马超解释道。 “事发突然,我们这也才接到消息,忘了通知兄长,还请兄长不要见怪。”说着话,马铁下意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事!”马超摆了摆手,“你们现在掌握着军政之权,事务繁忙,忘了也是应该的。能理解,我这不自己来了嘛。你们说说吧,讨论的结果怎么样?” “那个……兄长,我们刚刚商议,打算就按父帅临走之时说的那样,全力配合朝廷……”马休接口解释道。 “全力配合朝廷?” 马休还没说完,马超的声音就一下子高了八度,直接质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要让曹军借道,还要派一支兵马随行?”马超说话间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不错!”马休点点头。 马超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豁然起身,用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目光,在八健将身上来回扫视。 “怎么?你们都同意了?”马超问道。 在马超目光的注视下,八健将谁也没有勇气回答,全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但集体的沉默,就已经代表了集体的态度。 “好!真好啊!”马超直接就气乐了。 “侯爷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打下了西凉这篇家业。现在侯爷才走几天啊,你们就想要败光马氏的家业吗?告诉你们两个,这件事,我不同意!” 嘶…… 马超这话一出口,帐内的气氛几乎都要凝固了,让人感觉空气中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要知道,现在禀政西凉的,是马休、马铁兄弟两个。 从严格意义上讲,禀政人没有叫马超,马超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但以马超在西凉的地位,的确是无可替代。他非要来参加这个会议,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可马超参加这个会议,却偏偏提出了不同意见。 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到底是应该听从马超的,还是应该听从马休马铁的? 听从马休马铁的,那马超这个西凉战神能善罢甘休? 但若是听从马超的,那置马休马铁这两位禀政者于何地? 八健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更不敢说话了。 这是你们老马家内部的问题,就让你们姓马的自己解决吧…… “兄长……你这是何意……”马休一脸无奈地解释道,“非是我败坏西凉基业,实则是父帅人在许昌,性命皆悬于曹操之手。” “若是我等违背曹操的意愿,惹怒了曹操,那父帅的性命岂不是危在旦夕?若是因此害了父亲的性命,那我等还有何面目活在这天地之间?” 第83章 这件事,我说不行 “荒谬!” 马超毫不犹豫地驳斥道,“父帅临行之时,确实说过要全尽力配合朝廷,但他可曾说过要自掘西凉之根基?” “自然没有!”马休摇头答道。 “既然没有!那你们现在想要干什么?嗯?”马超踏前一步,逼视着马休,壮硕的身躯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让曹军借道雍凉,讨伐汉中?难道你没读过《左传》,不知晋国荀息假途伐虢之计乎?如果近那曹孟德说是要攻伐汉中,实则与那晋献公何异?我等若任由其大军进入雍凉,那便是引狼入室,取死之道!” “还有派大军跟随曹军,为其先驱,难道是献曹孟德夺我凉州不够快吗?” “兄长说得有理……”马休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不得不承认,马超说得很对,句句在理。 让曹操率军过境,那危害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只要让曹军顺利进入了雍凉,那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曹军手中。 但凡曹军存了一点暗下毒手的歪心思,那西凉军将要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换做平常时节,无论朝廷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西凉军也不可能同意朝廷派军过境,更不可能平白派出一支兵马上去送人头。 可是现在…… 自己老子在人家手里,真要态度强硬,双方撕破了脸,自己老子命都未必能保住。 见死不救,坐视父亲蒙难,这一口大锅扣下来,可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所以相较之下,两害相权取其轻。 还是与朝廷合作来得靠谱。 毕竟听从朝廷的要求,朝廷未必会翻脸无情;但若不听朝廷的号令,自己老爹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这么简单的买卖,马休还是会做的。 “但假如朝廷没有袭取西凉的意思,只是想从汉中入蜀,夺取成都粮仓,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配合?” “父舍身前往许昌,就是为了与朝廷交好,让我马氏永镇西凉。可朝廷第一道命令,我们就工公然抗拒的话,父帅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难道兄长是要让我们背上弑父的骂名吗?” 其实马休本来还有些拿不定注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马超越是反对,马休就越想这么做。 “弑父?”马超一阵冷笑,“马休,你若是允许曹军进入西凉,那才叫弑父!” “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半数都败在了曹操手中,你看曹操留了谁的性命?你凭什么认为曹操就会留下父帅的性命?” “之所以现在一片和谐,就是因为曹操赤壁新败,伤筋动骨,忌惮我西凉十万精骑,所以才投鼠忌器,假意接受父帅!他就算想要父帅的性命,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兄弟答不答应!” “可若西凉失陷,那我马氏就失去了谈判的基本,不但是父帅,就是我们兄弟三人,也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真到那时,是杀是留,还不就是他曹操一句话的事情?” 马超这番话一出口,帐内的气氛猛地一变。 八健将全都不约地点头,目光中满是赞同之意,显然马超的说辞已经把他们打动了。 你手中有刀,可以选择不拔刀。 但若把刀主动交给别人,那这刀是拔还是不拔,那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帐内气氛的变化,马休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 这种被人当面驳倒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兄长所言差矣!”马休硬着头皮说道,“眼下我西凉军在名义已经归顺了朝廷,如今朝廷有令,我西凉若是拒不遵令,那便失了大意,更是给了朝廷进攻西凉的口实。” “但我西凉若是依令而行,朝廷就没有进攻我们理由。若是强行发动进攻,那便是曹孟德背信在先,必为天下人所唾弃。难道那曹孟德,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兄长执意不予,难道是要让我西凉先失大义,给朝廷动兵的理由吗?”马休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神情也变得自信起来。 嘶…… 二公子说得,确实也有道理啊…… 八健将神情再次一便,又有些倒向马休了。 “我特喵的!” 马超差点没气笑了。 你和曹操这样的人说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连天子都能劫持,还在乎天下人的眼光? 难不成“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是tm你马休的名言? “二弟……” 马超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自古兵不厌诈,哪有什么大义可言?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赢了,你就是大义!” “若今日有一个奇袭许都,生擒曹操的机会,难道你要因为所谓的大义,就将这个机会弃之不顾吗?” 马超真是有些无奈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在临走之前,会把统兵之权留给马休、马铁这两个弟中弟。就他们这种幼稚的思维,完全不适合在乱世中生存,只怕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马休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但显然是不想妥协的。 帐内的气氛一下子沉得吓人,闷得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也就在这是,一直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韩遂突然说话了。 “二公子……你还年轻,经验不如孟起老道吗,这次你就先依了孟起吧……”韩遂的声音很轻,却不自觉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不容拒绝的意思。 这话一出口,马休顿时就忍不住了。 “二叔!眼下的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要尊重父帅的意思,不能与朝廷为敌!这和经验老道有什么关系吗?我依了他,就是在送整个西凉军走上绝路!” “非是小侄不尊重二叔的意见,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马休脸色很沉,缓缓地说道。 嗯…… 原本马超见韩遂开口帮腔,以为事情能顺利解决,可没想到马休这小子还是不松口,马超顿时有些烦躁了,直接脱口说道。 “老二!这件事不用再废话了!我最后再说一遍!这件事情,我说不行!” 第84章 可惜 马超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脾气,根本受不了别人忤逆他的意思。 平时就连马腾也要让其三分,更别说西凉军中其他人物了。 就马休、马铁这兄弟俩,要不有这亲生兄弟这层关系,基本连往马超身边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在马超心里,愿意和马休解释这么多,已经算很给马休面子了。 但马休偏是咬紧牙关,不愿意妥协,这马超哪里还忍得了,直接就把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架势拿出来了。 这要搁往常,马休只怕早就诺诺连声,大哥牛b了。 但今日,马休偏偏就没有了往日的恐惧。 “兄长!那我也告诉你,这件事我同意了!没有任何能够阻拦!”马休两眼圆睁,双手死死按住桌案,似乎全身上下都在用劲。 “你说什么?” 马超瞬间火往上撞,一个箭步冲到马休案前,伸手就抓过马休的衣领,强压着怒意说道,“老二,你不要自误!我说了,这件事不行!” 一旁的马铁,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不想掺和两个哥哥之前的冲突。 “马超!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西凉军首领,兵权在我手中,莫非你是要以下犯上吗?”马休两条腿也条件反射似的发抖,但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只能咬着牙硬刚下去了。 “你……” 马超盯着马休,强忍着要动手打人的冲动,最终松开了马休的衣领,一拳打在了马休面前的桌案上。 咔嚓! 也不知马超这一拳有多大力道,实木的桌案竟然应声二断,碎成两截。 “如此执迷不悟,那我就坐看你口中的大义,能抵挡多少兵卒!到时候,千万别来求我!”马超似乎已经压住了怒气,脸色恢复了平静,硬邦邦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离开了大帐。 “呼……” 眼看着马超离开了,马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马休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用袖子了擦了擦汗,马休又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沉声说道:“诸位,还有谁有不同意见吗?” 呃…… 韩遂闭着眼睛不说话。 八健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每人看说话。 开什么玩笑? 连马超都吃瘪了,谁还敢跳出来? “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先给朝廷回信,等朝廷的下一步指示!先散了吧!”马休明显也不想再商议什么了,直接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韩遂第一个起身,径直离开了大帐。 八健将自然没这么潇洒,逐个给马休马铁施礼之后,才一个接一个离开。 “二哥,你真厉害!” 等军帐里的人都走干净了,马铁忍不住向马休挑起了大拇哥。 敢当面驳马超的面子,打马超的脸,马铁想想就觉得恐怖,结果马休居然做到了! 这对马铁而言,简直就是神话般传奇。 “哼……” 回过神来的马休,显得也很得意,颇有些傲然地说道,“二弟,这算什么?以前怕他,是大家身份都一样,我们又打不过他,只能认他欺负。” “现在好了,我们俩才是统兵大将,他再厉害,也不过是我们手底下一员小卒罢了,真以为咱们还怕他?搞笑一下!” “二哥你真厉害!”马铁的眼神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一种高山仰止的崇拜。 …… 韩遂缓缓走出中军帐,闲庭信步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神情突然变得警觉起来,脚下步伐也异常敏捷,完全不复军帐中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闪转腾挪之间,韩遂闪进了一座高大豪华的军帐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二叔?你怎么过来了?” 马超全身披挂,背上背着宝雕弓,手里面拎着箭壶,正要往帐外走,迎面正遇见了闪进帐内的韩遂,下意识问道。 “哼哼……孟起,你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啊?”韩遂笑眯眯地说道,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打算。 “还能去哪?”马超显然是余怒未消,“我连夜回汉阳,整顿那边的兵马,这里他们爱怎么搞怎么搞!我管不着!” “曹军攻取汉中,肯定是要走武都,我不管他们在武都怎么搞,我只要守住汉阳,拦住曹军北上之路,未来还有一线机会!否则凉州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了。” “孟起这是打算放弃武都?放弃你这两个弟弟了?”韩遂神情玩味地说道。 “放弃?”马超忍不住冷笑,“二叔,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不是我马超放弃他们,是他们要放弃我这个哥哥了!” “那就算不管他们两个,武都你也不管了?凉州赋税三成都在武都,就打算这么让给曹孟德了?那可以你父亲经营多年的心血啊!”韩遂摇着头,痛心疾首地说道。 “心血?二叔你别逗了!”马超连连摆手,“从他把兵权交给那两个小子起,就证明他也没有把这所谓的心血放在心上,我又何必在意呢?” 停顿了一下,马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二叔,如果你是来劝我留下的,那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我去意已绝。” 韩遂神情一动,笑着说道:“孟起,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来劝你的。但你只猜对了一半,我并不是想让你忍受那两个孩子,只是觉得你就这么离开,实在是有些可惜。” “可惜?” 马超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韩遂的目光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然可惜!”韩遂毫不迟疑地说道,“我就是在想,以孟起你的才能,明明能跨马提枪,与曹操逐鹿天下的。如今却要委委屈屈返回汉阳,坐视曹军肆虐武都,难道不可惜吗?” “可惜又如何呢?” 马超轻哼了一声,有些抱怨又有些无奈地说道,“都是父帅安排,我身为人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韩遂似乎就等着这句话,一把就抓住马超的腕子,凑近到马超的耳边说道。 “若孟起有意,二叔可以助你!” 第85章 西凉的救星 嗯? 马超神情微微一动,皱着眉说道,“叔父所说的助我是何意?孟起有些听不明白。”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马超却不自觉放下了手中的箭壶。 “呵呵……” 韩遂余光看到这个细节,心中不由得暗笑,缓缓说道:“怎么?贤侄就打算站在帐门口说完这些话?” “来!叔父快请!” 马超这会儿也不着急离开了,直接摘掉了头盔,让着韩遂来到了主位案前,两人相对而坐。 “其实当日兄长委任之时,我就有些理解不了。这西凉十万精锐,正应当交到贤侄手中,才能确保凉州不失。不知为何,兄长却让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掌权,实在是不该啊!” “可汝父毕竟是西凉之主,当着众将的面,二叔也不好驳他的面子。贤侄不会怪我吧?”韩遂端案上一杯茶,故作感叹地说道。 “二叔这说的是哪里话?”马超连连摆手,诧异地说道,“叔父以大局为重,顾全我父亲脸面,小侄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呢?” “不不不!”韩遂轻叹一声,“自古子不言父过,孟起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自然不会说你父亲的不是。但二叔身为你父亲的结拜兄弟,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这件事,他做得确实过分了!” “如果那兄弟俩不乱来,这些话二叔或许也就憋着不说了。但他们现在允许曹军入境,这就是在断送西凉的基业!” “在西凉这片土地上,不但你父亲倾注了心血,二叔我也同样在这片土地上打拼了近三十年,也对这片土地有感情的,怎么可能坐视它沦于外人之手?” “所以在这种生死危亡的关头,二叔希望你能站出来。也只有你站出来了,才能阻止曹操的阴谋,保住西凉的基业!” “我站出来?”马超自嘲地笑了笑,“二叔真是说笑了。父亲临行之前,已经把兵权交给了二弟三弟,我手下无兵无将,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凭我一人之躯,就能抵挡曹操的千军万马吗?” 马超话说到此,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之感。 以往在马超心中认为,凭他胯下马掌中枪,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哪里不能去得?任他有千军万马,自有一枪定太平。 那时的马超意气风发,藐视天下英雄,总觉得曹操阉庶之后,不过恰逢际会才能窃居高位,他胆敢来犯西凉,定叫他有来无回。 可当曹操真的要大军压境了,马超才蓦然发现,他一个再勇武,也无法真正左右战局。 难道还真能像戏文里说的那样。 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 看我神威,无坚不摧? 一骑当千? 开什么玩笑! 真想要对抗来犯曹军,没有一支精锐的兵马是绝对不行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韩遂立刻接茬道,“你那两个弟弟虽握有兵权,却目光短浅,看不出曹操狼子野心。就算握有兵权,也于事无补。” “既如此,为了西凉之基业,孟起何不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 马超目光闪动,最终却摇了摇头。 “二叔虽是好意,但小侄也却不能应允。朝廷发兵,本就让西凉危机四伏。若是兄弟阋墙,更是要给朝廷可乘之机。我只需退守汉阳,稳住凉州后方。” “待武都乱起,马休马铁便会意识到今日之决策,是何其可笑,到那时我们兄弟合兵,共同退敌也就是了!” 马超虽然心高气傲,但却绝不是无脑莽夫。 虽然不满马休马铁的决定,但马超看得很清楚。 朝廷既然能发出这封公文,就说明朝廷一定是对西凉起了心思。无论是想要彻底平灭西凉,还是想要让西凉军协助破敌,归根到底就是不想看到西凉军这么安安稳稳地拥兵自重。 在这种关头,若是西凉军自己起了内讧,两方兵马攻伐起来,那只会给朝廷制造战机。搞不好朝廷就会真正进攻西凉,那就不是马超想要看到的了。 “孟起你多虑了!” 韩遂显然是看出马超心中所想,连连摆手说道,“我说让你取而代之,并非是让你回汉阳重整兵马,再来攻伐槐里县,而是把事情就地解决,夺了马秋马铁的兵权。” “夺他们的兵马?” 马超诧异地看着韩遂,不明白自己这位久经沙场的二叔,为什么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来。 如果是父帅刚走那几天,趁着人心浮动,说不定还有夺权的可能。 但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槐里县这几万兵马早就牢牢掌握在了马休、马铁手中,梁兴、侯选等八位将军也唯二人之命是从。 现在再说夺权的事情,只怕是有心无力了。 “难道在槐里县的兵马之中,还有叔父的心腹?”马超神情微变,有些警惕地问道。 韩遂当年也是统率一方的西凉诸侯,为了争夺西凉之主的位置,经常与马腾刀兵相见。后来随着北方被曹操统一,马腾势力不断壮大,韩遂最终选择了归顺马腾,停止了西凉内耗,准备全力应付来自东边的威胁。 韩遂本部兵马,除了少量的亲兵之外,全都被安置在了金城郡。 所以从理论上来讲,槐里县数万守军之中,应该是没有人听命于韩遂的。 如果韩遂真说能调动槐里兵马,助马超夺权的话,那马超真就要怀疑韩遂是不是要趁着马腾不在,想要搞事情了。 “我手中只有几百亲兵而已,能成什么事?”韩遂笑着摇了摇头,“贤侄若是夺权,还要着落在梁兴、侯选等八将身上。” &槐里县有兵三万余人,真正掌握在马休马铁手中的,也就他们各自的几千亲军而已。其余兵马,都掌握八将手中。& “而这八将,又都有贤侄的旧部。” ”若贤侄能将此八人召集起来,说服他们回心转意,则大事可定!西凉的根基,也不会在那两个娃娃手中断绝!而贤侄你,更将成为整个凉州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本书马上就要上测试了,如果测试成绩不理想,本书就要被迫终结了。作者菌心里好慌,评论区完全没人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追。如果有追读的兄弟,可以在评论区或者章评里面留个言,给作者菌点信心! 另外求下月票,有月票的兄弟请把月票砸过来吧! 第86章 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原来如此……” 听韩遂这么一说,马超心中便去了几分。 只要不是想趁机作乱,那以韩遂的身份,无论说些什么,马超也只能听着。 “叔父……”马超神情中还是有些犹豫,显然是下不了决心,“话虽如此,但这八人本就不是我军亲信,而且这段时间听命于马休马铁,难免不会生出二心。若是想三言两语就说服他们,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我方才回来的路上也想了想,马休说的那些话也不无道理。如今父帅陷于许昌,为曹操砧上鱼肉,真若是将朝廷拒之门外,激怒了曹操,曹操未必会因为忌惮西凉兵马,而饶了父帅一命。” “到时我马超欺弟害父,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一听这话,韩遂顿时就急了,就像马超欠了他五万两银子不还一样。 “贤侄此言差矣!” “就像你方才在大帐内说的那样,曹操之所以招揽侯爷,而不是直接发兵来攻,就是忌惮我西凉的十万精锐!这也是侯爷能在西凉享富贵的根本!” “若我西凉军战败,雍凉之地沦于操手,那侯爷也就失去了根本,真正成为了砧上鱼肉。贤侄若是退守汉阳,坐视此事发生,那才是真正的害父!那才是真正的孝顺!” “而你那两个弟弟,如今才西凉掌权之人,若是曹军攻破槐里,马踏武都,你那两个弟弟焉有活命之理?你夺其兵马,并非是要欺他们,而是要救他们!” “只要贤侄你控制了西凉兵马,将朝廷兵马阻于潼关之外,不但能保住西凉的基业,更能保住汝父汝弟的性命!如此,才是大忠大孝大仁大义!西凉各地百姓,更是歌颂贤侄你的功德!” 韩遂言辞恳切,就像是为孩子操碎了心的父母。 嘶…… 这事情还能这样解释吗? 马超那冷静下来的心,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从始至终,马超对于两个弟弟掌权都是极为不满的,只是迫于现实的种种限制,才勉强认同,不去搞事情。 现在听韩遂这么一说,马超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 “等会……不对啊……” 还没高兴多一会儿,马超忽然捕捉到了韩遂言语之中的漏洞,有些疑惑地说道,“如果小侄没有听错的话,二叔刚才说的是……将曹军拒于潼关之外?” 潼关是哪里? 那是进入长安的咽喉要道,乃是天下少有的雄关。欲入长安,必要先破潼关! 韩遂说要拒曹军于潼关之外,岂不是时候要先下长安,再破潼关?那要不要连函谷关也一起拿下? 这尼玛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不错!”韩遂毫不避讳地点头。 “曹操视我西凉为心腹大患,但那曹操又何尝不是我西凉的致命威胁?槐里县地处关中腹地,易攻难守,非是久居之地。若不取长安,以关中为基,那早晚都要退回武都。” “而凉州偏远,人口稀少,绝非霸王之基,难以王天下。只有夺取长安,先下潼关,再下函谷,以关中为基,才有立足天下的资本。” “待寻一良机,北上取河东,南下取弘农,三辅必将握于贤侄之手。曹操囚禁天子,窃位丞相,早就为天下百姓所恶。待贤侄攻克洛阳,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云集响应。” “到那时,攻守之势逆转,曹操必将胆寒,只能乖乖送还侯爷。而贤侄手握天下之精锐,北可取他太原、邺郡,南可取南阳汝南,半壁天下都将入贤侄囊中。” “天下诸侯,当以贤侄为首,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大丈夫生于世,就当立不世之功,岂能偏安凉州一隅,了此残生?” 豁喔! 马超心中气血一阵翻腾,脸一下子都红了。 不得不说,韩遂这句话真是切中了马超的脉门,让马超不得不激动起来。 马超一直觉得。 大丈夫立于世,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当此乱世,又有一身绝学,自当逐鹿中原,席卷天下,就算不能定鼎天下,也要做开国王侯,偏安在这凉州蛮境有什么意思? 可马超多年间屡屡向马腾进言,但马腾却屡屡不敢迈出这一步,只能坐视曹操一步一步蚕食北方诸侯。 徐州的吕布、汝南的袁术、冀州的袁绍、并州的褚飞燕,河东的白波军,一个一个对手倒下,曹操越来越强大,但马氏依旧龟缩在凉州不敢动弹。 直到曹操一统八州,挥师南下,赤壁败绩,马腾才勉强敢走出凉州,来到了长安边上的槐里县屯兵。 可还没等到有下一步动作,马腾就要提前退休,前往许都享受富贵荣华了。最可气的是,临走之前还把马超的兵权给夺了。 这就把马超置于一个尴尬的地位了。 要不是韩遂突然提起,马超都要忘了他还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走出凉州!走出关中! 问鼎中原! “呼……” 马超长出了一个口气,强迫他平静了下来,沉声对韩遂说道,“叔父!你说得很对!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 “曹操要借道汉中这点事算什么?我马超要主动进攻,夺长安,破潼关,进取中原!看他曹操还敢不敢打西凉的主意!” 稳了! 见马超这个这个态度,韩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马超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几句话就能煽动起来,要不然马超真打了退堂鼓,韩遂这边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贤侄有此壮志,问鼎中原肯定是迟早的事情!”韩遂连忙点头,赞许地说道。 “但眼下最主要的事情,还是要先将兵权夺到手中。有了兵权在手,后面的一切才好推行!再拖下去,让曹操占了先机,兵临武都,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不错!” 这次马超没有犹豫,极为果断地说道,“马休的回复公文多半已经发出,河东、弘农等地的兵马疏忽便至,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叔父!麻烦你走一趟,帮我约见梁兴、侯选等八位将军!” 第87章 末将愿听将军调遣 槐里县城。 程银一身便衣打扮,看着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宅院,心中非常的纠结。 就在今天早上,程银突然接到密函,说是孟起将军要请他到私宅一叙。 这就让程银坐了蜡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这位爷刚刚当着八健将的面,与二公子吵过一架,两人差点没动手打起来。 这转过天来,这位爷就要偷偷摸摸约见自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你说去吧…… 那让二公子知道了,完全交代不了。 你说不去吧…… 孟起将军的人望在那摆着。 为啥八位将军,偏偏约见你程银? 还不是孟起将军心里,高看你一眼! 孟起将军那可是出了名的眼高过顶,现在居然私下约见你程银,这是多大的认可啊! 所以程银实在好奇,这位孟起将军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可都已经到了私宅门口了,程银却又犹豫了。 这一步但凡迈出去,那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 今天这次会面,早早晚晚都要传到二公耳朵里。 真到了那时,只怕“程银”的名字就要永远打上孟起将军的标签了。 孟起将军虽勇,但如今西凉却是掌握在二公子手中。 老侯爷身在许昌,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二公子掌权的格局基本上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若是这么快就引起二公子的反感,怎么想也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但是…… 孟起将军如此重视我! 当初在将军麾下的时候,就时常得到将军夸赞;眼下虽被夺权,却还是念着当日的情分!哪怕是要搞事情,也第一个想到我程银。 如果我程银因为未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而退缩,又怎么能对得起孟起将军这份重视!这份信任! 想到此处,程银的眼神坚定了许多,迈步就进了这座私宅。 会客的地点在二楼,可就从大门口到二楼这一路上,程银不断地做着心理建设。 见到了孟起将军之后,该如何表达的自己,面对他的问话,自己又该是一种态度。原本半刻钟都用不到的路程,让程银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可推开二楼房门那一刻,程银顿时傻眼了。 会客厅内早就坐满了! 梁兴、侯选、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杨秋这几位一个不落,看样子都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在最前方的位置,甚至还坐着韩遂。 这……这……这…… 一时间,程银呆在了原地,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程将军,别愣着了,赶紧就入座吧!”韩遂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地说道。 这是程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跟个耍猴似的站在众人面前,赶紧在下首找了个座位坐下。 不是单独约见吗? 程银有些搞不明白马超的用意了。 原本在程银的猜测之中,马超这么偷偷的单独约见,很有可能搞兵变夺权那一套。 但看眼前这个架势。 不像啊! 这大小也是个政变,人多嘴杂都不知道吗? 你把这西凉军有头有脸的人都就叫过来了,你是要干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掌权之人呢! 程银正在这胡思乱想呢,就见里屋的小门一开,马超迈着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屋内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所有人眼睛都集中到了马超身上,想看看这位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诸位袍泽!”马超站定,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划过之后,才缓缓开口。 “我们曾一起共事多年,互相之前都很熟悉,客套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日叫你来,其实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要与诸位商议一下西凉的未来。” “诸位都是西凉军的重要人物,今后的命运也是与西凉军紧紧绑在一起的。所以我马超想问诸位一句,未来是西凉军,是该归顺到朝廷麾下,任人宰割;还是要发愤图强,在乱世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 在坐这些人都懵了。 尼玛这马超说话也太直接了吧?真就一点铺垫也没有啊! 什么叫任人宰割? 让朝廷大军借道汉中,派兵马为朝廷先驱,给朝廷可乘之机,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什么叫发愤图强? 守住西凉每一寸土地,与朝廷抗争到底,不就是发愤图强吗? 这是让人直接站队啊! 韩遂耷拉着眼皮,一声不吭,就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八健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按说马超真要是和马休马铁这两位撕破脸,那肯定是要是站在马超这边的。 毕竟两边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吗? 十个马休马铁绑在一块,也不够马超一个人吊打的啊。 但侯爷临走之时留下了任命,就是为了保证西凉军安稳发展。如今兄弟阋墙,祸乱将起,也是一些人不想看到的。 就在众人纠结的时候,马超又开口了。 “如今朝廷虽说要借道汉中,实则是欲行假途伐虢之事,对我凉州起了觊觎之心。若是我军任由其宰割,那朝廷兵临凉州之日,便是我西凉军灰飞烟灭之时。” “但我马超与诸位相交多年,也不愿意勉强。若哪位将军不愿抵抗,那自行离开便是,马超绝无二话!” 嘶…… 这话说得更直白了! 不想抵抗就自行离开? 这尼玛谁敢离开了啊!怕不是前脚刚出去,后脚就要被你手中枪捅一个透心凉吧? 也就在此时,韩遂突然站了起来,想马超施了一礼,沉声说道:“韩遂愿率本部兵马,听从将军将军调遣!” 豁! 这一下,八健将都绷不住了。 原本众人以为,韩遂也是他们一样,都是被马超叫过来拉票的。 可谁能想到,以韩遂今时今日在西凉军中的地位,居然能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马腾离开的时候,可是让韩遂好好辅佐马休马铁这个哥俩的。 现在好了,韩遂都tm带头倒戈了,那哥俩还玩个鸡啊!直接交牌退游戏得了! 几个眼神交流间,便有两人站起来。 “末将杨秋!” &末将马玩!& “愿率本部兵马听从将军调遣!” 第88章 程银所想 杨秋马玩这两位,当年还在外面单干的时候,就和韩遂交好。后来这几位都先后归顺马腾,自然也就抱团取暖,成了一个派系的人物。 韩遂都已经率先表态了,这两位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了。 凡事就怕有胆大的。 无论多难的事情,但凡有一个敢率先吃螃蟹的,后面跟风的人也就多了。 杨秋马玩这么一表态,其余几位也坐不住了。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 韩遂一系的人物已经摆明旗帜,就是要跟着大公子马超干了,这在西凉军中就已经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了。 而且但从个人能力上来看,无论从哪方面讲,马超都要完爆那哥俩。 除非西凉军其他派系势力,全都坚定地站在马休马铁那一边,这样或许还能有一丝胜算。 要不然…… 但是。 就凭马休马铁这两个货,拿什么团结其余势力?能把他们自己手里那一亩三分地看好,就已经难为他们了。 所以在韩遂选择站队的那一刻起,事情的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得罪马超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在场这几位自然能想清楚。 很快。 梁兴、侯选、李堪、张横、成宜、程银这几位,也都纷纷站起身来,表示愿意听命于马超。 从程银进屋,到全体表示效忠,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对于这个结果,马超显得很满意。 “恭喜诸位,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在我与诸位的共同努力下,西凉军有朝一日必能纵横天下,饮马长江!” “诸位回去之后,即刻整顿各部兵马,我们要抢在朝廷之前,率先发难,先取长安,再破潼关,让朝廷知难而退!” 先取长安?再破潼关? 这尼玛! 在场这些将领,虽然是各怀心思,但也都是能征惯战的悍勇之将,早就不甘心偏安西凉一隅。此时听马超说出这几个字,难免会有热血沸腾之感,全都是干劲十足,恨不得立刻就杀到长安城下! 只有程银皱了皱眉头。 最初程银确实在心理感情上是偏向马超的,不然也不能冒险前来与马超见面。 可到这之后,程银却发现情况完全与他预料的不一样。 这可不是约见他程银自己,而是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开大会。 我考虑了这么久,才决定过来见你,结果你就给我搞个这? 可能连程银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内心的情感已经不知不觉偏向了马休那边。 所以看到马超在前面指点江山,侃侃而谈,程银心里面这个烦,忍不住就开口说道:“将军……那不知道二公子三公子,将军要如何处置?” 这一句话,就像是浇下了一盆冷水,让众人都冷静了不少。 对啊! 这边说得热火朝天,那边马休马铁还在呢! 虽然发动政变,解决这哥俩不是什么难事,但毕竟还没解决呢不是?总不能把这两位当空气,放在那不管吧? 马超看了程银一眼,脸色平静地说道:“诸位放心,我行此事,只是想报西凉平安,绝不会做那种兄弟阋墙之事。” “我会派人通知他们俩,然后把他们两个送回临泾,让他们驻守安定郡,以防朝廷派兵从并州偷袭我军后方!程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先散了吧” “呃……喏……”程银赶紧答应了。 程银心里面这个恨啊! 自己好好的多那么一句嘴干嘛? 现在好了,多半已经让马超记在小本本上了,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小鞋穿? 不过除了程银之外,其余诸将心中倒是放下了最后一丝忧虑。 若是马超对这两个弟弟痛下杀手,这些人心里面还是会有些不舒服。但现在见马超不但没有迫害两个弟弟,还让他们回安定郡守城,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了。 好好跟着大公子干! 等平定关中,问鼎中原之后,肯定还有一场大富贵! 很快。 这些将领陆陆续续离开了宅邸,出城去往郊外大营整顿兵马。 只有程银嘬着牙花子,不紧不慢地往城主府方向走。 你说这叫啥活啊? 昨天还谨遵那两位号令,今天就要去通知那两位收拾收拾东西滚蛋? 这是人干的活吗? 你说我没事说这么一句干嘛?捡个tm这活! “程老弟!” 程银嘴里面正叨咕着,忽然就听到背后呼唤,回头这么一看,竟是刚刚一同参会的成宜。 “成将军?”程银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成宜。 这时候成宜不应该出城了吗? 怎么饶了一圈跑这来了? “程老弟,随我来!”成宜几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程银的腕子,神神秘秘地把程银拖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呃……成兄,你这是要干嘛?”程银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老弟,我来找你,实则是有要事相商!”成宜送来了程银,一脸严肃地说道。 咕噜! 程银咽了口吐沫,紧张地看着成宜。 那边刚刚开完动员大会,这边就说有要事相商。 这很难不让人把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啊! “不知成兄有何要事?”程银下意识问道。 “平素相处,为兄知贤弟乃是忠义之人,必不愿做那叛逆乱臣!为兄同样也不愿做那首鼠两端的小人!不知贤弟……”成宜声音低沉,眼中满是期待。 我特喵的。 程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成宜是要干啥? 这是要造马超的反吗? 虽然程银心中在疯狂吐槽马超,但真要是让他跳起来造马超的反,那还多少还有差点意思的。 这种局面,谁跳出来不得被抓典型啊? 他程银也不姓马,这要是犯在马超手里,可能有好果子吃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 这成宜的行为也太诡异了吧? 突然间就跑过来,拉着你就说要造反?这搁谁谁能信啊? 你怕不是马超找来故意试探我的吧!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程银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最终化作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迷茫表情。 “成兄的意思是?” 【作者有话说】 求月票! 求留言! 第89章 试探 嗯? 这还听不懂? 成宜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算你小子狠! 平时打仗看不出多勇猛,装傻充愣一个顶三。我也不和你扯东扯西了,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成宜也懒得和程银废话了,神色直接一正,缓缓说道:“程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看不惯那马孟起的作为。” “侯爷临行之时,明明把军中大权都交到了二公子三公子手中,这就说明侯爷对于两位公子的认可。现在朝廷下了公文,两位公子想怎么决定,都是他们自己是事情,轮得到他马孟起指手画脚吗?” “现在他得寸进尺,竟然想要夺了两位公子的兵权!他这么做,将侯爷的任命置于何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欲投效二公子,与马孟起抗争到底。程老弟素来忠义,并非反复无常之鼠辈,不知可愿助我成事?” 握草! 程银本来已经猜到了一些,但听成宜亲口说出来,一颗心还是忍不住狂跳起来。 我欲投效二公子,可愿助我成事? 都已经到这种节骨眼了,眼看着马超都要率领大军攻打长安了,你在这要拉着我投效二公子? 虽然说这事吧……也不是不能商量…… 但这话由你成宜说出来,怎么总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昨天你还紧跟着马超脚步,高呼着要与朝廷抗争到底,不能引狼入室呢,怎么今天就要投效二公子,和马超划清界限了呢? 嗯…… 虽然昨天我也反对了,但我程银是个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有判断的人,可以在小问题上起反对意见,但在这种政变夺权大事上,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他马超让我不痛快,我自然也要让马超不痛快。 但是你成宜…… 我可保准你是个什么样人了。 搞不好你就心里面憋着怀,这边假模假式套我的话,转脸就把这些话告诉马超,那我不就被你装里面了吗? 开玩笑! 想套路我程银? 必不可能! "成兄!你在说些什么?"程银瞳孔瞬间发大,满脸的惊愕之色,“这话可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 说着话,程银又警惕地往四下看去,故意压低了声音。 “成兄你怎么想的,我不管,但你不要想着拉上我!当初之所以跟着孟起将军,就是觉得他一腔壮志,早晚能带着我们走出西凉!” “现在机会来了,我们西凉军马上就能攻占关中,继而夺权三辅,饮马黄河,一遂大丈夫平生所愿。在这种关键时刻,我怎么可能去跟着二公子,龟缩在这一隅之地呢?”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今天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但你也不要再想着拉我入伙了。”说到这里,程银故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都是袍泽,我劝你也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二公子不过碌碌之辈,毫无进取之心,只能带领西凉军走下坡路。而孟起将军,颇有雄主之姿,锐意进取,日后天下诸侯,必有孟起将军一席之地。成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嘶…… 成宜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下打量着程银,神情显得有些意外。 “程老弟,你真是这么想的?”成宜皱着眉问道。 果然! 听成宜这么发问,程银心中就是一凛。 这成宜必然是来套话的,否则必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成宜你个挨千刀的,果然被我猜对了,你就是来诓小爷的! 幸好小爷我聪明机敏,才没有中你诡计! “那肯定啊!字字都是小弟肺腑之言,还请成兄仔细斟酌!”程银动情地说道。 “程老弟!你要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成宜的脸色显得很难看。 “咱们成家人别骗程家人,方才在会上,只有你一个人想到了二公子三公子的安危,想要替他们出头,你还说你心里没偏向二公子?” “哎呦呦!成兄你说得这叫什么话!”程银立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咱程家人不骗成家人!我之所以会提到二公子三公子,那完全是为了孟起将军着想。” “那两位公子毕竟是孟起将军的亲生兄弟,身上更有侯爷的任命。若是孟起将军害了他们两个的性命,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无法占据大义。” “但孟起将军若是善待二位公子,平稳接过权力,那就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就连侯爷归来也说不出什么!我这是提前帮孟起将军解决一个大隐患啊!” 成宜没有说话,就那注视着程银的脸上的表情。 看了好一会儿,成宜才缓缓说道:“好!程老弟!咱程家人不骗成家人,我会听你的劝告的。” 程银神情顿时变得很激动:“成兄放心,成家人不骗程家人,待孟起将军叩开潼关,你我再痛饮庆功酒!告辞了!” 说完这话,程银猛地转身,看起来颇为壮烈地迈步转身,继续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成宜站在原地没有,一直注视着程银,直到程银都消失不见了,才转身离开,往街边一间茶楼走去。 进了二楼雅间,只有个靠窗而坐,赫然便是刚刚还在参会的韩遂。 “二爷,程银走了!”成宜紧走几步来到韩遂面前,诚惶诚恐地说道。 “嗯……看到了……”韩遂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他怎么说得的?” “程银说,他只愿追随孟起将军问鼎中原,饮马黄河,一遂平生所愿,绝不会偏安西凉一隅之地的。”成宜赶紧说道,“他还说让末将回心转意,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 “好!很好!” 听成宜这么一说,韩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成将军!你做得很好,我会在孟起将军面前多美言几句,让他打消对你的疑虑!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撂下这句话,韩遂直接起身离开了茶楼,只留下成宜汗涔涔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成宜才缓过神来。 成宜实在是想不清楚,明明昨天只有他和程银两个人支持马超,马超却偏偏怀疑到了他们两个头上。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关好歹算是过了。 呼! 成宜长出了一口气,悄悄离开了茶馆,竟也往城主府方向赶去。 【作者有话说】 忍住不看总决赛码完了这一章。 edg冲呀! 第90章 挑拨 槐里县,城主府。 马休站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万里晴天,心中竟没有一丝畅快,反而感到非常压抑,就像是胸口坠了一块大石头。 昨天发出的公文之后,马休还觉得非常畅快,隐隐为压倒了兄长马超而兴奋。 可今天一早起来,马休就觉得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似乎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但能发生什么事呢? 在内,兄长马超退让,八位领军大将俯首,完全就是一片和谐。 在外,主动向朝廷示好,愿意出兵帮助朝廷进攻汉中,同样不会有什么威胁。 总不能是汉中张鲁听到消息,想要先发制人,主动进攻西凉吗? 谁给他的胆子? 可既然里外都平安无事,那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呢? 马休离开了窗户,还是坐立难安,手里摩挲着虎符,在屋内来回踱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宣泄掉这种情绪。 马铁倒是没啥感觉,坐在案前看着二哥走来走去,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也就此时,屋外脚步声响动,等马休闪目看去,程银便到了书房门口。 “程将军!你怎么来了?”马休皱了皱眉。 昨天程银公然站出来支持马超,就已经让马休很不痛快了。再加上今日马休的心情本身就不好,自然不可能给程银好脸色看。 但此时的程银已经顾不得脸色的事情了,直接沉声说道:“二公子!祸事临头了!” 轰! 马休心中一颤。 难道真有什么祸事要发生吗?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马休强装镇定,冷冷地说道。 “二公子!就在刚刚大公子已经秘密召集众将,说是要下掉你的兵权,让你和三公子返回临泾守城!”程银快速地说道。 “什么?” 马休听到这个消息,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没跌到在地。 马铁也愣在了原地,半点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了。 昨天这些武将,不还是要俯首效忠的吗?怎么今日就倒戈相向,要去效忠马孟起那个莽夫了呢? “都有谁投靠过去了?”马休咬紧牙关,强撑着自己问道。 “以韩遂将军为首,梁兴、侯选、马玩、杨秋等人都已经选择了投效!”程银如实说道。 “什么?二叔也?” 马休听到韩遂的名字,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栽倒到了地上。 如果几位将军投效到马超麾下,那或许还有操作的余地。但连韩遂这种擎天之柱,都已经选择了归顺,那事情也就没有转机了。 “二叔……二叔……为什么……为什么……”马休喃喃说道。 此时的马休已经没有精力去难过了,满脑子想得都是,为什么情势会突然急转直下,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 嗯? 程银看着马休的样子,眼神更加坚定了几分。 虽然在小巷子,程银靠着精湛的经验蒙混过关,但实际上程银的态度,的确是有些摇摆不定的。 一方面跟着马超确实有前途,可另一方面在马超麾下却难有出头之日。 但跟着马休却不同了。 如果在这场政变中倒向了马休,那么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岂不是就要取代韩遂、梁兴,成为西凉第一大将了? 这一路上,程银都拿不定主意。 可见到马休这个样子,程银突然顿悟了。 马超还没打过来的,几句话的功夫,就吓得马休瘫坐在地上了。就这种心理素质,那是个做诸侯领袖的料? 只要能帮助马休重新掌权,那自己必然能得到马休的倚重,到时以身边之便,一点点架空马休的权力,说不定到最后,西凉就姓了程了! 这不比跟着马超出去打仗,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来得舒服? “公子莫慌!梁兴、侯选等人皆是无能鼠辈,就算是投效大公子,也不足为据。末将此来,就是为公子带来了破敌之法!”程银赶紧半跪在地上,双手托起马休,目光坚定地说道。 马铁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凑到程银面前,将信将疑地问道:“程将军,你有对付的兄长办法?” 按照马铁的内心想法,那是一百万个不想和马超做对。 但形势比人强,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允许马铁再后退了。马休要是倒下了,马铁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当然!”程银毫不犹豫地说道。 “马超那边假仁假义,又想从两位公子手中夺权,又不想害了自己的名声,便想着明日逼二位公子主动交出权柄。” “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做法,确实很高明,但也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而这个破绽,足以致命!” “什么破绽?”此时马休也逐渐回过神来,反手抓住程银的腕子追问道。 “兵马!” 程银面色凝重,斩钉截铁地说道,“大公子不想动武,所以不会及时整顿兵马。但二位公子以及末将手中,都握有西凉军的精锐。” “如果我们暗中调集兵马,就在今夜趁月黑风高之时,率军围攻大公子!主要能趁乱取了他性命,那方眼西凉,再无能人威胁两位公子的地位,从此再无后顾之忧矣!” 话说到此,程银眼中杀意涌现,盯地马休马铁浑身冰凉。 要杀人灭口嘛…… 马休马铁呆住了,张大了嘴巴,迟迟也说不出话来。 此前无论怎么样,都是兄弟之间互相斗气而已,从来也没有要取人性命啊! “程……程将军……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先下手为强,除掉我大哥吗?”马铁声音有些哆嗦,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银。 马休也同时看向程银,眼神中满是犹豫。 我擦! 程银心中一阵骂娘。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要是这两位也打退堂鼓,不与马超争锋了,那自己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还不能让马超扒皮实草点天灯啊? 绝不能行! “二位公子!你们清醒一点!” “自古天家无情,在权力面前,哪怕是夫妻父子都照杀不误,各何况是所谓的兄弟?” “二位公子念及兄弟之情,可马超却要兴兵作乱,夺你们的权,他心中有顾念兄弟之情吗?” “马超虽然说不伤害二位公子,但你们一旦交出兵马,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是生是死全在马超一念之间!” “二位公子,你们如今手握兵权,号令西凉百万生灵,难道甘愿性命交于他人之手吗?” 第91章 成将军请起 "你说得对!" 马休的声音突然间提了个八度,直接把程银、马铁吓了一跳, “什么说得对?”程银有些茫然。 刚才情急之下,程银想出了太多说辞,都已经记不清刚才说出些什么了。 “你说得对!明明生杀大权在我手中,凭什么要让别人来决定我的生死!”马休眼神中闪着狠厉,再无半点犹疑之色,“谁想夺我的权,谁就得死!” 马休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程银也有始料未及,稍有错愕之后,赶紧趁热打铁说道:“二公子说得对!西凉大军本就是公子您的,那马超凭什么想来染指!” “你说具体该怎么做!”马休起身坐回案前,两眼盯着程银,神情严肃地说道。 “夜袭!”程银脱口而出。 “时间紧急,一切就在今夜!二位公子手中兵马应是有八千余人,末将本部兵马二千人,人数足万余。大公子固然勇武,但仓促之下,其武力最多也就能发挥十之五六,我大军围而射之,必能将之斩于马下!” “末将愿率军为二位公子前驱,二位公子只需稳坐中军,等末将好消息便是!” 斩于马下…… 听到这四个字,无论马休在心中下了多少次决心,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从小到大,马超给马休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 以往两人站在同一战线,马休感觉还没有那么明显。现在一想到要正面与马超交手,马休不由得回想去往过种种,马超在战场上犹如神魔降世的瞬间! 无论敌军如何勇猛,总是能被马超摧枯拉朽一般的击败。 羌军如是,黄巾军如是,西凉各部亦如是。 如今轮到他马休,真的就能像程银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就能就其拿下? 马休实在是无法相信。 如果可惜,马休多想说上一句算了吧。 但为了手中的权力,这一仗必须要打! 比起被夺权后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你马超就算是仙魔降世,杀神临凡,我马休也绝不能退缩。 呼……呼……呼…… 马休大口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我要亲自去!你在一旁协助我就行!"马休情绪似乎平稳了不少,咬着牙说道,“我被他打压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的击败他!” 额…… 程银心中顿时一阵无语。 光明正大? 你是咋好意思把这个词说出的呢? 你这边搞夜袭,这边说要光明正大? 你还要点脸吗? “二公子枭雄之志,末将敬佩万分,愿为公子效死!”程银一边吐槽,一边赶紧给马休施礼,把马休捧得高高兴兴的。 “好……” 马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侍卫突然打断,说是成宜将军求见。 成宜来了? 马休给了程银一个询问性的眼神。 “方才我来得路上,遇到了成宜,他言下之意是想要拉我一起效忠二位公子。但我害怕他是马超派来试探我的,没敢说实话。”程银如是说道。 马休点了点头,沉吟道:“我们谋划不能暴露,你先去屏风后面躲一躲,我先看看这成宜所为何来!” “喏!” 程银答应一声,起身躲在了屋内一扇屏风之后。 马休随即给了侍卫一个眼色,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没多大功夫,门口就想起了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成宜跨步走到屋内,在桌案面前插手施礼道:“末将成宜,见过二位公子!不知程银是否已经来过了?” 开口就问程银? 马休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 成宜一下就着急了,赶忙问道:“那想来程银已经说了大公子的谋划,不知二位公子对此事作何打算?” 嗯? 看着成宜的状态,马休神情有些玩味起来。 有意思…… “这事件我们确实已经知道了。”马休缓缓点头,“既然成将军问起,那不知将军以为,我们该该怎么办?” “当然是奋起反抗,先下手为强!”成宜毫不犹豫地说道。 “奋起反抗?” 马休马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诧异之色。 “成将军在我大兄帐下效力多年,此来难道不是为我大兄做说客的吗?”马铁心里藏不住事,脱口问道。 “当然不是!”成宜神情非常坚决,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末将虽在孟起将军帐下效力,但末将效忠的侯爷,是西凉之主,并非是孟起将军。如今侯爷在临行之时,将大位托于二位公子,那末将自当效忠于二位公子。” “孟起将军欲夺兵权,乱我西凉,实乃篡逆之人。我成宜堂堂丈夫,又岂肯与此等人为伍?” 话说到这里,成宜还故意挺了挺胸脯,想让马休马铁充分看到他高尚的人格。 嘶…… 马休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在绝大多数人都倒向马超的时候,自然是团结的人越多越好。 但成宜这突如其来的表态,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 刚刚听程银说,这成宜来路边试探过他……那现在姓成的,不会也是来试探的吧…… 想到此处,马休故意把脸一沉,神情淡漠地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回去告诉马孟起,我们兄弟二人就坐在这等,等他来拿走我的兵权。” “二公子!不可啊!” 成宜双膝一软,直接就跪在了桌案前,往前跪爬了几步,神情紧张地说道,“千万不要听那程银胡乱许愿。” “西凉的兵权,就是二位公子的护身符。有兵权在手,孟起将军才会故意说要放过二位公子。一旦二位公子被蛊惑交出兵权,也就等于丢掉了护身符,那是生是死可就掌握在孟起将军手中了!”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诸侯之家也不惶多让。难道二位公子真的以为,交出权力就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吗?” “绝不可能!只有击败孟起将军,才是二位公子唯一的出路!这兵权!万万不能交啊!” 成宜声嘶力竭地说着,感觉就差把心掏出来给这两位爷看了。 马休马铁又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非常古怪。 嘶…… 这个论调…… 怎么感觉有点似曾相识,是不是在哪听过? 第92章 乱将起 成宜显然也没料到这书房之内,还有第四个人存在,错愕地往屏风处看去。 程银自然也没有必要再藏着了,从屏风后闪身而出,跨步就来到了几人面前,故意隔在了成宜与马休之间,神情幽怨得就像是抓到丈夫出轨的小媳妇一样。 “二公子!此人先是试探于我,此番又来试探于你,定然是居心叵测,其罪当诛!”程银压根不去管成宜的目光,自顾自地对马休说道。 “他故意献出兵符,就是为了博取公子你的信任!若是把兵符归还给他,那岂不是正中了他的诡计,让他没有付出任何东西就得到了公子的信任!” 这…… 看着程银言之凿凿的样子,马休也不由得产生了些许怀疑,伸出去的手下意识也就缩了回来。 成宜顿时就急了。 好不容易说出来的大好局面,眼看就要被程银三言两句抵销掉,这哪能行? 一时间成宜多顾不得计较程银为啥躲在屏风后面,赶紧踏前一步,诚恳地说道:“二公子万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末将献上兵符,完全是真心实意,绝没有暗藏任何心机。这兵符公子就请收好,从今往后,我就甘于二公子马前小卒,也毫无怨言!” 说到这里,成宜停顿了一下,目光不善地看了程银一眼,继续说道,“反倒这位程银将军,两位公子需要多多提防,他可是奉了马超的命令来见二位公子的。” “方才在来的路上,末将曾想拉着程银将军一起来追随二位公子,却被这位程银将军严词拒绝!人家程银将军,心怀雄心壮志,想要追随孟起将军问鼎中原,饮马黄河!” “程银将军,你说的话我没有篡改作假吧?当着二位公子的面,我看你如何解释!”成宜信誓旦旦地说着,一副吃定了程银的样子。 “嗯?程将军,难道是想追随孟起将军饮马黄河吗?没听你说起过啊!”马休扭头看向成宜,神色也变得玩味起来。 “这个……” 程银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是冲出来给成宜上眼药的,没想到却被成宜倒打了一耙。 “二公子!你要明白末将的苦衷,这些话都是为了混淆视听,绝不是末将心中所想。我若是真存了二心,又何必把真实消息告诉二位公子呢?” “若公子还是不信,末将也愿意献出兵符,但凭公子驱使!” 程银把心一横,从怀中掏出兵符递到了马休的面前。 此时程银也看明白了,你甭管成宜前来投诚是真情还是假意,至少人家献上了兵符。如果啥也不表示,就这么红口白牙地干说,那不就被对方给比下去了吗? 果然! 见程银也掏出兵符,马休脸上露出了笑容,顺势就接过兵符,愉快地说道:“二位将军既然都有如此诚意,又何必针锋相对,不如一起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下今晚的大事!” 马休也不提还兵符的事了,把两块兵符一起揣进袖子里,重新坐回了桌案前。 嗯? 两个人相互间对视了一眼,还是有一种想看两厌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程银才开口说道:“成兄……你当时真不是诓我?” “我诓你干什么?”成宜故作怒色,毫不迟疑地说道,“成家人不骗程家人,我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 这谎话说起来,成宜脸不红气不喘,权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只怕就连韩遂都想不到,让这位试探来试探去,真把人给试探过去了。 “对!程家人不骗成家人!方才是小弟的不是了!”程银长叹一声,感慨地说道,“没想到竟也是如此深明大义,不为他人所裹胁,真是让人佩服!” “今夜就让我们程家人与成家人一起,帮助公子成就大事!” 成宜看上去也被程银说动了,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 “程老弟!” “成大哥!” 马休…… 马铁…… 这两位误会解开之后,四个人便坐下来,就今夜的行动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本来马休是打算邀请马超过府饮酒,待酒酣耳热之际,以摔杯为号,廊下刀斧手齐出,直接将马超看作肉泥了事。 但考虑了一番之后,感觉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一来是无缘无故便要过府宴请,很容易让人心生怀疑;二来是坐下饮酒,与马超距离太近,万一这家伙暴起发难,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到时候马超还干掉,自己先被马超干掉了,那就太尴尬了。 所以最终几人还是决定在军营之中围杀马超,趁着马超熟睡之机,先下手为强,多半可以一击功成。 为了确保不被马超突出重围,四人整整调集了一万兵马,由马休亲自率领。马铁再率两千兵马在外围设伏,一旦让马超侥幸突围,便率军围猎,不留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事情议定,几人便直接散去,为几个时辰后的硬仗做准备。 …… 夜渐渐深了。 马超站在帐外,抬头看着漫天星汉银河,顿生都是壮志豪迈之感。 曾几何时,西凉都有父亲掌权,满腔抱负无处施展,只能蛰伏在这西凉偏远之地。好不容易熬到父亲离开西凉,两个弟弟却又爬到了自己头上,同样奉行着保守战略,任由外敌欺辱。 这样的日子,马超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好在。 过了今夜,他马超就能彻底掌握西凉军政大权,从此便是龙游大海,虎入深山,天底下再没有人能阻拦西凉军的兵马。 他要让各路诸侯,四方百姓,乃至整个天下,都匍匐在他的脚下颤抖! 呼! 马超长出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军帐。 其实以马超的状态来说,手底下无兵无将,根本就没必要在军营露面,更不用说睡在军营里。但从马超参加那天起,就养成了和士兵同吃同住的习惯,不睡在军营里根本就睡不着。 只是今天的马超或许太兴奋了,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今日营中的士兵,明显要比以往少上太多太多。 第93章 夜袭 午夜子时。 这是人一天之中注意力最松弛的时候。 那怕是军营里那些枕戈待旦的士兵们,也难免要打上一个盹。 漫天星斗之下,似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除了零星的几声虫叫之外,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宁静。 槐里县城郊大营虽然还点着一些火把,但早就已经没有人走动,甚至连人与人之间的小声交谈也听不到。 如果不是辕门外还站着几个拄着长戈打瞌睡的守夜军卒,真是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一座空营。 “嗖!” 可就此时,不知道从何处射出了一支羽箭,正中一位站岗军卒的咽喉。 这军卒连一声都叫不出来,直接当场毙命,死尸跌倒在尘埃之中,发出了一声闷响。 在夜色之下,任何一点声音都显得尤为明显,周围其他的军卒顿时惊醒过来。 可还没等到他们发出惊呼,又是一道几道破空之声传来,这些军卒全部应声倒地,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军营外重新恢复了平静。 与此同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在辕门外不断集结。 所有人的口中都含着一颗青梅,两只脚都抬得高高的,走路小心翼翼,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队伍的最前方,有一匹高头大马,四只蹄子都用厚厚的布裹着,脖子上的项圈也光秃秃的,显然是摘掉了铃铛。 而骑在马上的,正是满脸意气风发的马休。 今夜,他就要彻底终结那个笼罩了他前半生的噩梦。 “程将军!怎么样了?”马休低声说道。 程银赶紧来到马前,沉声说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马超就在营中熟睡,没有发现问题。” “大营四周各方位都有三百人以上把守,三公子率领兵马也已经就位,这营中就算是只老鼠也溜不出去!公子!可以下令了!” “我另外交代你的事情呢?”马休又问道。 “公子放心!不过一头畜生的事情,早就已经派心腹处理好了!”程银说着话,脸上得意的同时,竟隐隐还有一丝惋惜。 “好!” 有了程银这句话,马休两眼当中顿时精光四射,缓缓从腰间抽出宝剑,高举过头。 从他出生那天起,一切光芒都汇聚在他大哥马超身上。无论他怎么努力,在他大哥面前始终都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西凉锦马超勇冠三军,威风八面,胯下马掌中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马超还有两个弟弟呢? 马休不止一次幻想过,要是没有这个哥哥该多好!那属于哥哥的一切荣光,是不是就会汇聚他马休身上? 今夜,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就太久了。 “马超君心叵测,意图谋反,罪该万死!得取马超首级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三军将士!给我杀!” 马休宝剑高举过头,脸涨得通红,几乎就是喊出了这句话。 “杀!” 有了马休这句话,身后这些将士们再也不用压制自己,纷纷吐掉嘴里的青梅,爆发出一阵阵怒吼,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就往大营里冲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时这些士兵心中,想得全是万金!全是官升三级! 至于要取谁的脑袋,那完全不重要! 今天就是算皇帝老子来了,大爷也要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 马超的寝帐位于大营西南,距离辕门处有一段距离,马休手下这些兵马无法第一时间就冲到马超跟前。 但在马休拔尖呐喊的那一刻,马超就有了惊醒。 其实马超今夜睡得很熟,一般情况下不会突然醒过来。 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已经马超把这种警觉深深刻在了骨子里。辕门外喊杀声都震天响了,马超怎么可能听不见! 什么声音? 马超一骨碌就跳到了榻下,伸手从枕头下面摸出匕首,小心翼翼地来到帐门边上,撩起帐帘往外一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人也没有,但喊杀声明显越来越近。 往远处看,半边天都已经被火把染红,也不知道有多少正在杀来。 嘶…… 马超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面有些发懵。 他实在是不清楚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而来,总不会是长安有人杀过来了吧? 但眼看来者不善,马超也不敢在原地耽搁,赶紧回到军帐内,将兵器架上的虎头錾金枪拿在手里,顾不上披挂,直接出了大帐往马厩方向赶去。 无论什么时候,只有胯下马掌中枪在身边,才能让马超感受到最大的安全感。 一路上还有不少士兵站在营帐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马超顾不上这些,径直到了马厩,打眼一看,顿时目眦欲裂,火直接就要撞到顶梁了。 就见偌大一个马厩空荡荡的,看不到一匹马,只是马厩内草堆之上,躺着一具马尸,头首分离,流出的血液已经接近干涸,招来了打量的蚊虫,至少死了两三个时辰以上了。 而这匹马,马超都不用辨认就能肯定,这绝对就是陪伴了自己近六年之久宝马里飞沙! 这匹里飞沙,那是当年马超亲征西羌叛乱之时,羌酋为表示诚意归顺,特意献上的大宛名驹。 当初刚来马超身边的时候,还不到一岁,就已经可以日行千里,绝对是一等一的上品战马,让马超这样的勇武之人爱不释手。 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这匹马就到了年纪,不能再上战场了。马超还琢磨着怎么找一个草料肥美的地方,让这匹马安度晚年。 结果却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死在了这马厩之内! 这不光是在马超的胸口上插一刀了,这简直就是插了一刀之后还有转一圈啊! “这到底是谁干的!”马超心里在滴血,忍不住嘶吼。 “那边有人!快过去看看!”不远处突然有人高呼,紧接着就有杂乱的脚步声靠近。 “呼!” 马超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没有继续走的意思。 战马就是武将的第二条命。 杀了里飞沙,就是在削弱马超的战斗力,让其直接陷入打不过也跑不掉的尴尬之中。 这种情况下,只怕傻子都能猜到,除了这伙乱军之外,谁还能无缘无故对一匹马儿下这种毒手? 按照马超本来的想法,是想先藏在暗处,先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毕竟今年的马超已经三十二岁了,远没有了当初的冲动莽撞,遇事还是先稳一手在说。 但看到爱马惨死,马超再也没有了别得心思。 只剩下一个字。 杀! 血债!只有血偿! 没多大一会儿,就有十几个士兵打着火把,聚拢到了马厩这边。 看到呆立在马厩旁的马超,这几个士兵顿时兴奋了起来,高声说道:“果然在这里!快去禀报公子!快去叫人!” 这些士兵在寝帐里扑了一个空,便四下散开寻找马超的踪迹。 这几个人还沉浸在率先发现马超的喜悦之中,浑然忘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即便是没有了战马,也远不是几条杂鱼就能随便欺辱的。 “为什么要杀我的马!”马超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清晰地落入这些兵卒的耳中。 杀你的马? 几个兵卒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茫然。 我们是要杀你才能领赏钱! 没事我们去杀一头畜生干嘛?畜生的脑袋有赏钱? “我问你们!杀我的马干什么!”马超拖着枪,一步步朝几个士卒走来,继续问道。 “我们……”几个士卒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不管你们什么理由,杀了我的马,那只有为他偿命!” 马超根本不等几个士卒说话,直接一声暴喝,掌中虎头錾金枪就像是划过夜空的一道金光,直奔其中一个士卒的咽喉而去。 那马超该是什么样的身手,什么样的力道,岂是这几个士卒可以抗衡的?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马超掌中枪就已经洞穿一个人咽喉,连喉结都瞬间击碎。 剩下这些人都吓傻了,两股颤栗,屎尿其流,连逃跑都忘了。 第94章 枪法 如果在战场上,似这等孱弱无能之敌,马超都不屑于出手击杀,交给手下士卒清洗即可。 但眼下马超怒气填胸,满腔愤懑只有杀戮才能发泄。 别管面前是什么样的人,但凡是个能喘气的,就得下去给我的里飞沙陪葬! 马超眼中没有半分怜悯,直接一抖手,将枪尖上的尸体甩了出去。紧接着大枪横扫,这个位已经被吓傻的士卒,咽喉处齐刷刷出现一线红线,紧接着鲜血崩出,一个个倒地而亡。 霎时间的辣手屠戮,让顶到马超胸口的这股气顺了不少,让他有些冷静了下来。 眼前这几个人虽死,但后面不知还有多少兵马,必然是不能恋战。饶是心中有气,也得先忍耐下来。 可马超刚想转身离开,便看见十几个人的小队循着方才的呼喊声赶了过来。 “马超果真在此!” “杀马超!” “杀马超!” 这几个士兵握着兵刃,一边高喊着,一边冲马超逼来。 马超顿时就火了。 好不容易保留的那一丝理智,瞬间就被羞怒淹没。 你区区几个杂鱼,就敢在这围堵我马孟起? 什么时候我马超的名头,在西凉这么不管用了? 是你们这些人飘了?还是我马超握不住刀了? 还想杀我? 那就留下命来吧! 马超抬手挑出六朵枪花,直接就被这十几个人冲过来。 不能不说,马超武功绝顶,放眼天下都少有敌手,眼前这个普通士兵肯定不是马超的对手。基本上就是一枪一个,被马超穿了糖葫芦。 但问题就在于,这是十几个人有思想有血肉的人。 你就算杀十几头猪还得费一会儿呢,更别提是杀十几个人了。 这边一动上手,时间就耽搁了下来。 等这十几个人被处理掉,马超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就见四面八方都是火把,数不清有多少人在往马厩这片空地赶。最先抵达的一批人,数量就有上百之数,后来陆陆续续不知还有多少人过来。 但这次赶过来的人,明显都学聪明了,没有贸然上前动手,而是各持兵刃,围成一周,想要把马超圈在当中。 地上二十多具死尸,已然给这些被利益冲昏了头的士兵提了醒。 他们面对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西凉头号杀戮机器,人形绞肉机。谁先动手,谁就是送人头,谁就和万金没有关系了。 倒不如大队人马合围,逼得他不战而降。 “放下兵刃!饶尔不死!” 也不知道人群之中是谁先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瞬间就得到了其他士兵的响应,顿时呼喊之声就连成了一片。 “投降!” “投降!” “放下兵刃!饶尔不死!” 几百上千的将士齐声呐喊,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颇有山呼海啸之势。 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如此声势,只怕不用动手,就要吓怕了。 而就在人群外一处高台之上,程银成宜二将,带着一些亲卫,拱卫着二公子马休,远远看着不断被士兵包围起来的马超。 “二公子!看来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程银美滋滋地对马休献宝道。 程银是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本来以为凭借马超之勇武,一旦让他藏在暗处,必然会制造出非常大的麻烦。搞不好就得被马超突出重围,让外围的兵马插手。 但谁能想到,马超居然选择了最笨的方法正面硬刚。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 你就浑身都是铁,又能碾几根钉? 如今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你就武功再高,有万人敌,难道还真能一个人打一万个人?累都把你累死了! 所以在程银眼中,马超已经陷入必死之局,落败只是早晚的问题。 成宜在一旁也不甘示弱,跟着献媚道:“还不是公子的谋划好。先杀掉了马超的战马,断了他双腿,让他想走也走不了!” “什么西凉锦马超?在我们二公子面前,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 “呵呵……全赖两位将军的辅佐啊!” 这番话算是搔到马休痒处了,脸上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喜色! 眼看这个架势,已经将马超团团围住,搞不好能就将其生擒。 在乱军之中杀死马超,和让他逼不得已跪地而降,这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程将军!去劝降他!只要他能跪地认错,本公子便大人不计……”说到一半,马休突然停住了,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程银成宜二将赶紧回头看去,脸上也尽是惊惶之色。 他们清楚地看到,在重围之中,马超居然摇动大枪,主动冲向了人群。 “区区鼠辈!还想让我马超投降!先问问我手中枪答不答应!” 马超纵声狂啸,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掌中虎头錾金枪在夜空中划出金光万道,就像是流星泄地一般往人群中砸去。 马超心中明白。 再这么等下去,待对方阵型集结完毕,那就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趁着对方阵型未稳,扰乱对方阵型,杀出一条血路,才有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而马超也不愧是沙场宿将,判断得非常精准。 这些围在四周的兵卒,本就对马超心有畏惧,又没料到马超面对这么多人还敢主动发难,仓促直接完全抵挡不住。 什么叫银蛇乱舞? 什么叫怪莽翻身? 什么叫金鸡乱点头? 这把虎头錾金枪在马超手中上下翻飞,就像是一台移动的绞肉机,磕着就死,碰到就亡。所到之处,兵卒的尸首就像是割麦子一样往两边倒去。 这真是。 一点眉毛二点口,三点前心无处走。 四点孤雁来出群,五点哪吒一抖手。 六点枪尖往上攻,七点七星穿北斗。 八点群仙闹东洋,九点黄河船难走。 十点乾坤鬼神惊,长缨一抖天地擞! 程银和成宜两人都是武将出身,看着马超这一手枪法都入了神了,似乎都是忘了这是在敌对战场上。 当初在马超麾下为将之时,也曾不止一次见过马超出手,但基本上都是三招之内解决战斗,很少有这种火力全开的时候。 如今全面施为,让人看在眼里不得不叹服! 练武能练到马超这个份上,那也真算是不枉此生了。 但这枪法看在马休的眼里,那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了。 都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凭什么你马超就那么牛逼呢?我马休天生就得给做陪衬? “二位将军!你们要再不想想办法,马超就要杀出去了!”马休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 “啊?” 听马休这么一说,这两人才反应过来,再自己看时,发现这阵型已经要被马超打穿了。 人数虽然占优势,但根本没有马超一合之将,全都是一个照面就被马超结果掉。 本来是打算用人海战术,托也要把马超拖死。 但现在看起来,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 马超这个人的力量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即便是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依旧是看不到半点疲态。 不过也不难理解。 毕竟你踩死多少只蚂蚁才会感觉疲惫呢? “你们两个立刻过去督战!必须把人困死在这里!要是让他逃出去了,就都别活了!”马休现在根本没心情和这两人废话,极其不耐烦地催促道。 “喏!” 两人没有办法,只能下了高台,往战场边缘走去。 现在这三人的利益已经绑定在了一起,今夜不把马超搞定,这三人都别想好果子吃了。所以这两位哪怕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等临近了战场,这两人才发现,真实情况要比他们预料更糟糕。 本来在这几位的原定计划之中,还有最后一招。 就是在以武力制伏不了马超的时候,可以远程以弓箭手射杀,这样能把意外降到最低。 但现在的问题却是。 马超杀透重围,完全与这些将士厮杀在了一起,你就算在外围架起弓箭手,你也分不清谁是马超,谁是自己人。 除非说……无差别射杀…… 但这本来就算不上什么正义之师,先天底气就不是很足,如果进行无差别射杀,极有可能激起兵变。 到时候可能马超还没被射死,自己就要被这些愤怒的哗变士兵杀死。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两人只能站在外围,指挥士兵一波一波顶上去,给马超一种敌军杀不尽的错觉。 就这样厮杀持续了能有一个时辰。 成宜程银这二位冷汗都下来了。 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已经往这小小的马厩投入将近四千兵力了。可这马厩就像是个黑洞一般,不断吞噬着士卒们的生命。 但马超的极限在哪里,却谁也不知道…… 马休在一边也急得直搓手。 再这么拖下去,手下这些亲兵要打没了不说,天可快要亮了。 其他的将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率军赶到此地救援。 等到了那时候,一切才真是不能挽回了。 而就在马休这三人要顶不住压力,精神即将崩溃之际。 马超终于感觉有些累了。 第95章 垓心 马超虽勇,但绝非无脑莽夫。 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悍然冲入敌阵,完全是对方嚣张的态度激怒了马超。 一时热血上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但是打着打着,马超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从自己动手以来,枪下亡魂少说也得有上千之数了。可敌阵完全没有溃散的样子,反而还有人源源不断投入战场。 马超心里面顿时就没底了。 别看现在的马超勇武非凡,好像永动机一样,收割着这些兵卒的性命。 但自己的极限在哪,马超心里面还有数的。 再这么下去,最多一个时辰,自己可能就要力有不逮。 如果到那时再杀不出去,也就难逃被生擒的命运了。 对于这一点,马超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想要这里,马超手上立刻变招,猛得挑出六朵枪花,逼退面前几个士兵,随即停住脚步,故意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沉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让你们领头的来见我!” 周围这些士兵早就被马超杀得胆寒了,不是程银在后面催促着,这些人早就不上来送死了。 现在见马超主动停手,这些士兵乐不得的退在一旁。 “我再说一遍,让你们领头的来见我!否则别怪我再开杀戒!”马超故意又往前一错身,吓得这些士兵紧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士兵们反应过来了,立刻就有那头脑灵光的汇报给了在外圈督战的程银。 “什么?马超停下来了,想要见我?”程银看着面前的兵卒,又看了看一旁的成宜,有些诧异地说道。 按说以马超那种狂傲的性子,能动手就不多逼逼,怎么可能杀到一半停下来,还要见领头的人? 除非…… 程银一脸激动,赶忙追问道:“那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说起话来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应该是累得不轻!”士卒语气也非常轻松,看起来这仗差不多要打完了,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果然! 程银心中的喜悦再也压制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就这? 就这? 就这? 马超呀马超,你这还号称西凉第一高手呢,才哪到哪啊你就不行了? 小爷我身后还有几千兵马没动呢,你就要摇尾乞怜了? 哎呦! 总算是要轮到我程银扬眉吐气了。 “前方带路!听听他要说点什么!”程银一扫方才紧张之色,昂首挺胸,甩开大步,就像是一位胜利的王者一样像垓心走去。 当然。 程银还是没敢直面马超,而是隔着两三层士兵站在高台上,与马超遥遥相望。 “孟起将军,别来无恙啊!恐怕你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我会以这种方式相见吧!” 程银的得意都已经写到脸上了。 这可是名震天下的西凉锦马超啊! 这么大一个人物,马上就要成为我程银的阶下囚! 这是多么魔幻,却又多么痛快的事情啊! “程银?原来是你?”马超眼神中稍稍有些诧异,但语气很是平静,“看来你的演技还算不错,居然连我的骗过了。” “区区小事,何须孟起将军夸赞?”程银嘴上说着何须,脸上却没有半点何须的意思,“怎么样?孟起将军是打算投降了吗?” 投降? 马超心中一阵冷笑。 “程银!不是我看不起你。就凭你的实力,能抽调出这么多兵马吗?想让我投降,那就让你身后的人来见我吧!” “凭你,还不配!”马超淡淡地说道。 “你……” 程银被马超一盆冷水泼下,非常想反驳两句,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马超说得的确有道理。 如果自己在这就接受了马超的投降,那置旁边的马休于何地? 想要控制西凉,还得借马休的手才行。要是在这最后一步得罪了马休,那可是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哼!你给我等着!见到我背后之人的时候,别惊掉了下巴!”程银叨叨咕咕地咒骂了几句,便下了高台,往马休那边走去。 “现在什么情况了?” 马休站在高处,早就看到那边停了下来,心中正是疑惑之际。见程银走过来,就赶紧迫不及待地问道。 “禀公子!大喜事啊!”程银献宝似地笑道,“马超那边坚持不住了,想要面见公子,当面归降!” “真的?”马休两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在月光的折射下,就像两盏小灯似的。 “千真万确!”程银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已经激战一个时辰了,我们这边近千人死在他手上,伤者难以计数。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总该累了!” “走!去看看!” 本来马休心里面还打着鼓。 毕竟以往马超给马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让马休觉得事情总是没这么简单。 但听程银这么一说,马休也就没了怀疑。 都tm杀了快一千人了! 你就算杀一千头猪,你也该累了吧? 下了高台,马休把放在一旁的头盔戴在头上,浑身上下收拾得停当利落,没有崩挂之处,腰间再挎上宝剑,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 接受马超的投降,这对马休而言,绝对是一件可以改变一生的大事,自然要以自己最庄严的姿态去面对! 马休马到近前,围在周围的士卒赶紧往两边撤去,在当中给马休让出了一条人胡同。 一旁督战的成宜见程银跟在马休身侧,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马休往垓心走去。 眼看还有几步就要见到马超了,程银一拉马的缰绳,让马休停顿了一下,小声对马休说道:“公子,马超勇武,不要靠的太近,以防他暴起伤人!” 马休看着面前那三层人墙,不禁皱起了眉。 既然都要接受马超的投降了,那自然就要光明正大的。 堂堂正正站在马超面前,让马超恭恭敬敬的叩头谢恩,这才叫真正击败了他。 现在明明是己方占有,却还要藏头露尾,不敢直接面对,那就算杀了马超,也要一辈子生活在马超的阴影之中! “一派胡言!难道是我怕了他马超不成吗?头前带路!”马休沉声喝道。 不怕? 不怕你躲那么远? 不怕你亲自上阵交手啊! 程银敢嘲不敢言,只能硬气头皮跟着马休走过三道人墙,来到了马超所在的垓心之内。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呀! 有追更到这里的兄弟,顺手点个催更,留个评论,给作者点信心啊! 第96章 我愿降 对于幕后主使之人,其中马超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但真正看到马休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马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弟弟,竟然真的敢调集大军,前来围剿他这个兄长! “方才我就一直在想,在这槐里县还有谁能调集这么多人马来围剿我。没想到还真是你!”马超神情复杂地长叹一声,有些赞许地说道,“二弟,你成长了!” 马休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都已经被我大军围困,成了我马休阶下之囚了,还在这跟我故作姿态? 什么叫你成长了? 老子成长没成长,用得着你来评判吗? 投降就要有投降的样子! 是你要投降我,不是我要投降你! 你弄着一副臭脸给tm谁看呢? “马超!不是我成长了,而是你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二十多年的时间,你只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也要在我面前跪地求饶吧!”马休红着眼睛,嘶声说道。 一时间,从小到大的一幕幕,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马休眼前一一闪过。那些被马超欺负殴打的场面,更是加深了马休心中的恨意。 马超看着眼前有些癫狂的马休,脚下没有动,也没有去接马休的话茬,而是突然说道:“里飞沙也是你杀的吗?” “你说对了!”听马超提起战马,马休的脸上情不自禁就浮现出了报复的快感。 “那畜生是你的心爱之物吧,算算年月,你也快更换战马了。但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愿!我告诉你,那畜生就是我派人杀的,一刀毙命,没让它多受罪。” “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呢!”说到这里,马休纵声狂笑。 马超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马休!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马超右手紧紧攥住枪杆,手臂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疯狂克制着自己的心里的负面情绪。 “杀我?就凭你!” 马休毫无惧色,肆无忌惮地说道,“我今天既然能站在这里,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是老老实实过来给我磕头谢罪,我或许还兄弟的情分上饶你一命!” “你要是再给我绷着这副臭脸,那我丝毫不介意送你去见那畜生。你不是想他吗?那就去地府和他做个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休!你该死!” 马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马休居然敢说出这番话。 近三十年的权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打破,马超心中的羞怒简直就是无可遏制的。 “别乱动!这箭可没长眼睛!” 马休一直盯着马超的动作,见马超有动手的意思,赶紧往后一摆手,立刻就有两队弓箭手围了上来,全都弯弓搭箭对准了马超。 之前马超与众人厮杀在一起,弓箭手难以施为。 现在这两边都停手了,弓箭手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场。在月光照映之下,箭头上都泛着森冷的寒光,让人望之胆寒。 只要马休一声令下,这些弓箭手立刻就能把马超射成刺猬。 马超脸色有些发白了。 本来马超提出要见领头之人,是想要来个擒贼先擒王。只要贼首敢现身相见,马超就有信心能在万众之中取其首级。 但马超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弓箭手。 打斗了这么久,弓箭手都没有露面,让马超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兵种。 现在这些人突然一露面,直接就打了马超一个措手不及。 这么多箭头都瞄准着你,你还怎么动手? 任你武功再高,行动再快,你能快得过羽箭吗? 呼…… 马超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 眼下这种局面,还有破局的方法吗? 现在对面只需要在弓箭手的威逼下,派人拿着绳索过来,直接就能把你捆上,彻底断了你翻盘的心思。 难道说…… 我堂堂锦马超,就要在马休这条小阴沟里翻船了吗? 马超想到这里,把牙关都要咬碎了。 在马超心中的敌手,那都是雍凉之外的诸侯。 无论是许昌曹操,汉中张鲁、益州刘璋、荆州刘备、扬州孙权,辽东公孙,你高低也得是个级别,才有资格和他马超掰掰手腕。 这要是在马休这等人手里栽了跟头,那还谈什么问鼎中原,饮马长江啊? 绝不可以! 绝不! 马超两只眼睛都憋红了,右手攥着枪杆,全身都颤抖了,可就说不出归降二字! “这……” 程银在一旁看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对马休说道,“公子!别拖延下去了!让末将带人上去把他捆起来,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任凭公子发落?” “你别动!”马休毫不犹豫地一摆手,“抓住他又如何?还是会让人觉得,是我马休阴谋暗算,这才让这位锦马超失手被擒。” “只有让他当着所有人面,给我磕头谢罪,臣服于我,才能告诉西凉所有军民百姓,所谓的锦马超在我马休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 额…… 程银顿时一脸无语。 你丫弄出小一万人,还带着弓箭手围剿人家一个,还好意思说人家土鸡瓦狗? 现在好不容易有惊无险,把马超逼到这种绝境,就赶紧收拾了了事呗,非要搞精神摧残? 夜长梦多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但看着马休那癫狂而又期待的神情,程银终究是一个字也没敢说出来,只能默默退到了一边。 “怎么?让你跪下投降很困难吗?” 马休看着马超艰难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脸上全然一片嘲弄之色,“我给你半刻钟时间,乖乖到我马前跪地磕头!倒是可别怪我做弟弟的,没给你机会!” “投降!” “投降!” “投降!” 周围这些士兵也不知道是想早点下班,还是适时捧着马休的臭脚,总之也是齐声呐喊起来。 终于。 马超手一松,收割无数条性命的虎头錾金枪跌倒在了地上。 再看马超,满脸的落寞之色,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全然没有了那种意气风发的斗志。 “好……我愿降……” 第97章 大哥别杀我 我愿降! 马超这三个字一出口,整个战圈内的气氛顿时就为之一变。 无论是周围的普通士兵,还是领兵带队的程银成宜二将,神情都显得有些复杂。 说是解脱也好,说是意外也罢,但就是没有那种大胜之后的喜悦。 一般人在面对这种绝境的时候,选择投降活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但这可是西凉锦马超啊! 名震西凉二十年,十万西凉军真正的王牌,实际上的精神领袖,就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投降认输? 本来还有人猜测,马超会不会血战到底,最终力竭而亡。亦或是拔剑自刎,表明自己不屈的立场。 可现在他却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苟且偷生了。 这难道就是一代英雄的落幕吗? 虽然对于这些从战的士兵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但亲眼看着昔日的王者弯下腰,又有谁能真正开心地起来呢? 除了马休。 在马超说出那三个字之后,马休顿时就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幸福感从内心中迸发出来,周身血液全部上涌,脸一下变得通红,两只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全身上下四万八千个毛孔全部张开,仿佛那一张张小嘴,高声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这一刻,马休已经等了太久了。 “既然愿降,那就过来磕头吧!” 马休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心底里实在是太过激动,声音还是不可控制地打起了哆嗦。 “喏!” 马超似乎没有受到周围气氛的影响,恭顺地答应了一声,没去管地上的虎头錾金枪,低眉顺眼往马休跟前走。 看到马超这个样子,本来还充满警惕的程银也不由得放下心来。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马匹和兵刃那就相当于生命。 现在战马被杀,枪也丢在一旁不要,可见此人已经斗志全无,自然也就没有提防的必要了。 而骑在马上的马休,更是激动万分,随着马超一步一步走近,马休的心脏难以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大有一种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但马休还是故作一副高冷的样子,至少要让周围的士兵觉得,对于马超的归降,他马休的完全无所谓的。 终于。 马超站在了马休的战马前。 “罪将马超,叩见将军。望将军不计前嫌,饶了末将性命!”马超一边说着话,一边双膝微屈,作势就要下跪。 马休心中得意非常,脑袋高高扬起,看都不去看马超一样,极力表现着自己高冷不屑的态度。 成宜和程银立在左右,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超,想要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可就在此时。 马超刚刚屈下的双膝,猛地往上一用力,整个身子瞬间弹到半空,胸口直接越过了马头。 紧接着马超轻舒猿臂,左手摁住马的辔头借力,身子在空中呈九十度向右一拐,右手直接伸向马休腰间宝剑,身子顺势贴在马休脊背坐在马背上,宝剑也顺着这股劲被马超拔了出来,直抵在马休的咽喉处。 “都给我退回!” 马超一声暴喝,真好比牙缝里吐出一个春雷,舌尖上响起一个霹雳,直震得周围人的耳朵阵阵发麻,脸上哪里还有方才那种颓然之色。 周围这些兵将,包括成宜程银在内,都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吼的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之后,马休已经落在了马超的手中。 冰冷的剑锋透着森森寒气,就抵在马休的咽喉处,已经把马休的喉咙割出了一个小口子。 “退后!都退后啊!” 马休被吓得遍体冰凉,早就没有了方才的傲气,慌乱地摆着手,生怕马超恼怒之下,剑锋的距离把握得不是那么精准。 成宜程银这两位也懵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让周围这些兵将再往后靠一靠。 “哼……” 马超看着周围这些人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二弟啊,有想法是好事。但你也不看看你身边这些人,就凭他们你就像扳倒我,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啊!” “是!是!是!”马休毫不犹豫地答应着,“大哥你说得太多了,是小弟我不自量力,太高看我自己了!大哥英明神武,小弟难及万一。” “哎呦大哥……你这剑可小心点,我这喉咙都让你割破了!”马休连连哀求,都带了哭腔了。 “割破喉咙?再废话我把你脑袋砍下了你信不信?”马超听得这话直皱眉,直接呵斥道。 “哎呦!大哥!你可不能杀我啊!杀了我等爹回来你也不好交代啊!”马休一听这话更慌了,赶紧继续求饶。 "哼!不杀你?"马超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你这么晚带兵围剿我,还让我给你磕头赔罪,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能算!不能算!”马休身子不敢动,脸上表情却极为丰富,五官都要挤在一块了,“大哥你先把我放开,到时候你打我骂我都毫无怨言!” “我就是想让你在我面前服个软,低个头,我从来也没想害你的性命啊!你可不能杀我呀大哥!大哥!我的亲大哥!” 马休为了活命,什么也顾不上了,嘴上一刻也不停地求饶。 但马休却忘了。 他此时的身份并不是在家里面和哥哥打架输了的弟弟,而是手握着十万西凉军的掌权人,是面前这数千兵马的最高指挥。 你面对敌人如此求饶,丝毫不顾及脸面,完全一副软脚虾的模样,你让帐下这些士兵如何看你? “那我要非杀不可呢?”马超完全不为所动,声音冰冷依旧,杀气十足。 “非……非杀不可……” 马休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支吾了半天,咬着牙说道,“大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我哪有胆子站出来和你作对啊!都是程银、成宜他们蛊惑我!” “就是他们两个,说大哥你要杀我,让我不要坐以待毙。” “但我知道,我们兄弟一母同胞,大哥怎么会杀弟弟呢?都是这两人从中挑唆,离间我们骨肉之情!” “大哥你要是非要杀,你杀他们!千万不要杀我!” 第98章 猪队友 听马休这番话一说出口,马超顿时就笑了。 “二弟啊,你还是真是我的好弟弟!”马超冷笑一声,缓缓说道,“程银成宜,你们听到了吧?这就是你选择的人,可是一点也没把你们的性命放在心上啊。” 程银…… 成宜…… 这两位站在一旁,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心里早把马休的八辈子祖宗骂了十八遍。 马休一心想要活命,脑子里完全没考虑到别的事情。 但这两位心里面很是明白。 就眼下这种情况,想要翻盘只能依靠周围这些将士。 只要这些兵卒能够同仇敌忾,誓死要与马休共存亡,那僵持到最后,马超也只能乖乖服软。 可马休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开始求饶,甚至不惜出卖身边的将领。 按说你身为领导者,在面临生死危机之际,选择丢车保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关键就在于。 手下的士兵们不会这么想。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干,你却率先向敌人求饶,这不是反手就把这些士兵卖了吗? 这些士兵感觉遭到了你的背叛,那还有多少人愿意跟你干? 那你这军心还怎么聚拢? 军心都散了,还拿什么来制约马超? 这两位虽然能想到这一点,有心补救,但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这两位已经清晰地听到,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这些士兵,都已经开始嘀嘀咕咕,小声议论了,更遑论其余站在更远处的士卒了。 现在要是再想号令这些兵将和马超玩命,只怕是有些难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无力感。 眼下这情况对于两人而言,简直就是必死之局。 马休是马超的同胞兄弟,或许还能留有一命。但他们两个跟着作乱的部将,那不得成为清算的对象吗? 哪怕现在跪地求饶,人家马超也要接受才行啊。 明明大好的局面,结果转眼之间,主动权就被马超夺了过去。 特喵的! 古代圣人说得真对啊。 竖子不足与谋!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程银率先踏前一步,昂首说道:“我等无罪,将军无权杀我!” 无罪? 马超听这话差点没气乐了。 带这么多兵马到这围堵我,要不是我聪明机智,出手果断,说不定就你们被下狱虐杀了。现在我好不容易翻盘了,你在这和我说无罪? “哼……”马超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们身为西凉军将,却动用私兵想要诛杀于我,行动叛反,还敢说无罪?” “将军明鉴!我此举并非叛反,而是为了西凉之安稳!”程银硬着头皮说道,“侯爷临去许昌之时,早就将兵权交于马休、马铁二位公子!” “而今将军却要为一己之私,纠集各路兵马,妄图夺取兵权,完全置侯爷的命令于不顾!我此举,正是要拨乱反正,维护侯爷的权威!” “不错!”成宜也紧跟着说话,“如今西凉公主乃是侯爷,两位公子不过是代掌西凉兵权而已。如今将军却要从两位公子手中夺权,完全弃侯爷的命令不顾,难道是要造侯爷的反吗?” 哗! 两人这番话一说出来,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众多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犹豫的士兵,重新变得坚决了起来。 对啊! 不管怎么说! 不管二公子的表现如何! 二公子、三公子的权力,那是侯爷亲授的,代表了西凉军之正统。 你马超无论有什么样的正当理由,想要篡夺权力,那就是要造侯爷的反,造西凉军的反,就是无可辩驳的反贼! 刚刚的军心,霎时间再次凝聚。 周围这些兵卒看向马超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 马超虽然无法看到所有人的神情,但从周围的范围还是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看向两人的眼神不由得锐利了许多。 大汉素来以“仁孝”治天下,就连皇帝的谥号上都要加一个“孝”字。 这要是一顶造亲爹反的帽子扣下来,那甭管你多大的英雄也别想再翻身了。 程银!成宜! 好啊! 真是低估你们了。 没错。 你们说的确实有道理。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马超想要夺取西凉兵权,确实是在造 但凭这几句话就想逆转局势,那也太小瞧我马超了! “二弟……这两位将军说权利应该是你和三弟的,我想要拿到军权就是造反,你觉得是这样吗?”马超表面上云淡风轻,手中剑却越发靠近马休的脖子,让马休时刻都能有心跳加速的快感。 “不是!不是这样!”马休疯狂摇头。 原本马休对马超就是极其畏惧,之所以能站出来围剿马超,不过是被程银挤兑两句之后,再联想到自己多年的压抑,一时间热血上头而已。 现在突然被马超擒下,那股上头的热血瞬间反噬,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我tm…… 马休一开口,程银成宜这两人就知道完了。 好不容易扳回一城,这猪队友一发话,直接就回到解放前了。 马超看着两人逐渐绝望的神情,玩味地问道:“哦?不是这样?那该是怎样?” “当然应该是由大哥掌权!”马休忙不迭地说道,生怕晚一秒就惹怒了马超,“当时父亲任命的时候,我就想拒绝了。” “我们几兄弟之中,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作战经验,大哥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这西凉军的兵权,理所应当的就是大哥的。我已经侥幸拿了这么久,现在大哥想要,我双手奉上还来不及呢!” “是吧……大哥……嘿嘿嘿……”马休咽了两口吐沫,赔笑似的说道。 噗通! 程银、成宜二将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心思,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一般。 马超在西凉军中的威望,那绝对是恐怖的。 之所以能拉起这支人马来围剿马超,完全是因为马休坐镇,才能占据大义。 现在马休明显开始摆烂,放弃抵抗了。 那就凭他们这两条小杂鱼,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第99章 阳谋 “两位将军,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马超故意笑着说道。 “没有了!”成宜机械般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了抵抗的意思。 程银年轻气盛,脸上还是有些不服气,故作强硬地说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你们既然承认了犯上作乱,便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马超说着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意,“方才我二弟也说了,要杀就杀你们两个。” “但是……我马超绝非嗜杀之人,念在你们两个都曾在我麾下共事,我就给你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就看你们能不能把握住了!” 机会? 还有机会? 成宜程银两人眼神顿时一亮。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两个投机之人,又怎么可能一心求死? “只是……这件事情到底还要有人负责,你们两人之中,我只能放过一个!你们谁能将对方当场击杀,我便不再追究谁的过错!”马超笑眯眯地说道。 这…… 二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马超这是要断他们最后一条生路啊! 今夜这支兵马,主要就是由马休、成宜、程银三方兵力组成。 现在马休已经落入了马超手中,全无抵抗之心,其麾下兵马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但二将手中依旧握有不少兵马。 如果两人兵合一处,非要抵抗到底的话,肯定会给马超造成最不小的麻烦。 站在马超的立场上来看,只有将两人再次分化,使双方兵马不能联手,才能将威胁性降到最低。 成宜程银二将久经沙场,对这一点自然看得很清楚。 但这就是让你不得不中计的阳谋! 明知道前面等着你的是一个大坑,但你还是不得不往下跳。 因为无论是成宜还是程银,都想得到这唯一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知不觉间,刚刚还并肩携手的两位袍泽,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都迸发出了惊人的杀意。 “纳命来!”程银直接抽出腰间宝剑,率先出手,毫无花假地向成宜砍来,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成宜自然也不甘示弱,见程银都出手了,便立刻拔剑还击。 眨眼间两人便斗在了一起。 如果说最开始两人还有相互试探的意思,但打着打着两人也就动了真火,一招一式都往要害之处招呼,都想要了对方的性命。 但成宜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这么一夜的操劳,无论是精力和体力都赶不到年及三十的程银,十几回合下来,明显就落了下风。 稍微不注意,被程银抓住了机会,直接一剑封喉,身体顿时跌倒在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哗! 人群中顿时又是一阵骚乱。 程银手下的兵马自然是欢欣雀跃,但成宜麾下的亲兵部曲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现在主将都死了,他们这些大头兵难道还有好日子过吗? 但是…… 你区区千把人,在近万的兵将之中,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禀报将军!反贼成宜已经授首,末将幸不辱命,特来交令!”程银直接来到马前单膝跪地,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向马超做着汇报! “哼哼……”马超冷哼了两声,“程将军,身手不错,我当年也算没看错你。先退下吧!” “喏!” 听马超这么一说,程银心中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笑容,退到了一边。 到这时马超才抬起头,环视了周围数千将士,朗声说道:“诸位将士!你们都是我西凉的壮士!乃是我西凉军闻名天下的中流砥柱!” "现在许昌曹操,对我西凉虎视眈眈,想要借假途伐虢之计,攻取我凉州沃土!凉州,乃是我们西凉人的凉州,岂能任由外人撒野!” “我马超,就要带领西凉军驱逐外敌,走出西凉,问鼎中原,饮马长江,让我们西凉军的足迹,遍布大汉每一个角落!" “但偏偏就这生死存亡之际,有人趁机作乱,要将西凉拱手献于曹贼!你们每个人,都受了他人的蛊惑,想要与整个西凉为敌!但我能理解你们当兵就是要服从命令,你们听命行事,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首恶已然伏诛,我马超也不再追究你们的过错。但是,我希望日后你们能够追随我马超杀出西凉,让天下人都看看我西凉之兵锋利否!” “你们愿意吗?”马超高声长啸,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片刻的宁静之后。 在场数千将士都齐刷刷跪倒在地,紧接着就爆发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 “愿追随将军!” 嘶…… 跟着跪下的程银脸都白了。 四个人的苦心谋划,好不容易就要功成,却被马超三言两语之间轻松化解。 就这种人,你跟我说只是一勇之夫? 程银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就马超这样的人,我没事跟他作对干嘛?就像韩遂、侯选那些人一样,老老实实跟着马超干他不香吗? 马休靠在马超“怀里”,也是一脸的复杂之色。 就以马超这种强大的统治力,自己这辈子只怕也想与之抗衡了! “好!那今夜就先这样,你们就地解散,先回去好好休息!”马超点了点头说道。 ……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程银率先领着本部兵马回营;其余兵马虽然没了主将,但好在还有百夫长、千夫长,也领着这些大部队离开了营盘,只留下少部分人处理伤员和满地的尸首。 马超则是压着马休,返回到了槐里县城内,径直前往了城主府。 城主府这些侍卫属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马休被马超拎小鸡一样拎进府内,连躲着还来不及,谁敢多说一个不字? 马超直接进了正厅,手里面按着宝剑,大马金刀地往主位上一坐,随手将马休往旁边一扔。 马休直接一个大马趴,脸都贴在了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但都已经这种时候了,马休叫都不敢叫一声,赶紧站了起来,畏畏缩缩退到了一边。 马超全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盯着门外,像是等什么人。 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终于。 在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之后,厅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说】 成宜程银这两人终于要下线了。 不过作者菌也不算乱写。 演义里马超手下的八健将,除了这两位之外,全部都归顺了曹操。 当然了。 这两位未必忠心。 而是在曹操招降八健将之间,这两位就已经战死了,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所以把他们两个拿出来写,也算是给他俩一点戏份。 第100章 集体沉默 终于来人了! 马休长出了一口气,简直要泪流满面。 马超自从进了厅门之后就没说过话,往那一坐,眼睛直勾勾地往外看,手里面捏着宝剑,在那就开始运气。 这玩意儿你说谁受得了啊? 马休就像那受惊的家雀儿似的,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过,只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恐惧与煎熬之中,生怕马超有哪股气不顺,直接回身来上一刀。 现在总算来人打破这尴尬的僵局了。 这是大好人,大救星啊! 马休的目光也忍不住看向门外,想看看马超到底在等什么人。 “孟起贤侄!我来晚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韩遂还没在门口露头,声音就传进了厅内。 紧接着就见韩遂迈着大步,一路跑着进了正厅,径直到了马超面前,满脸关切地说道:“贤侄!我这才得到消息,立刻带着人赶过来了,他们没伤到你吧!” 说着话,韩遂还用冷漠的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马休,吓得马休又是一激灵。 “叔父放心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伤到我的!”马超脸色平静,微笑着对韩遂说道,“不过叔父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才多大一会儿就知道消息了,倒是让小侄颇感意外。” “这个……” 韩遂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僵硬,不会很快就掩盖了过去,打着哈哈说道,“贤侄莫要取笑,我这哪里算来得快。” “这多亏是贤侄你没有什么事情。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做叔叔的可真是白百死莫赎了!” 韩遂这边话音未落,厅外脚步声再次响起,梁兴、侯选等人先后也来到了厅内。 进门之后也是一阵捶胸顿足,哭天抹泪,一边怒斥着马休行为无道,一边又为马超平安无事感到庆幸。 没多大一会儿,除了成宜、程银之外,八健将其余六位全都到齐了。进门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总之就是疯狂向马超表着忠心。 马超依旧是不同声色,对这一切冷眼旁观。 自马腾离开西凉,并且带走庞德、马岱二将之后,槐里县九成以上的都兵马都要集中在厅内这些人手中。甚至为了限制马超的兵权,连马超的大部队分私兵都被这些人瓜分了。 这些兵马重组之后,基本都是老相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完全有着分割不开的关联。 现在马休伙同成宜、程银两个人,一夜之间调动起上万兵马,你告诉我韩遂、梁兴、侯选这些人毫不知情? 开什么玩笑? 整个槐里县驻军才多少啊? 军中稍有风吹草动,都会立刻有人送到这些人的案头。你告诉我这么多的兵员调动,这些人不知道?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知道了也在装不知道。 呵…… 马超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冷笑。 是不是都想等着我马超被人围攻致死,然后你们再跳出来收拾残局,然后顺势接掌西凉大权啊! 好心机! 好算计啊! 马超深深看了韩遂一眼,又不漏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在这群人中,有能力组织起这件事的,也只有韩遂这一个人了。 怪不得你老小子要来撺掇我夺取兵权,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将军!现在首恶就在厅中,我们当如何处置?”梁兴忽然开口打断了马超的思绪,指着一旁脸色惨白的马休说道。 完了! 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马休两腿发软,要不是手扶着墙边,只怕都要瘫倒在地了。 其余众将的目光也都看了过来,想知道马超将会如何处置这个作乱的弟弟。 “不急!再等等!还有个人没到呢!”马超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还有个人? 这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想不明白。 西凉军中能数得上号,够资格的人物,全都在这个屋子里面了,还要等谁啊? 如果非要说出个名字……那也只能是程银了…… 但程银戴罪之身,还能来参会? 可还没等这些人讨论完,就见程银削瘦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厅门外。 这下厅内几个人是绷不住了,全都跳了出来,对着程银破口大骂。 “程银!你犯上作乱的叛贼!你还有脸来!” “你居然敢私自调兵围杀孟起将军,你要几条命来还!” “将军!此贼所犯之罪,非死不能恕,末将请命诛杀此獠!” …… 昔日袍泽,完全就是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恨不得要把程银踩进泥里才肯罢休。 程银却像完全看不到这些人一般,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径直来到马超面前,恭恭敬敬地叉手说道:“末将程银,见过将军!” “末将与罪将成宜两部兵马,已经全数归营。三公子马铁率两千兵在营外蹲守,现已解除其兵权,有专人看守在营中。请将军示下!” 嗯? 程银这番话一出口,刚才还跳脚谩骂的几个人都闭上嘴了,乖乖回到原位,用狐疑地目光在程银和马超脸上打量着。 就程银这样子,不像是参与兵变的罪将啊,难道之前的消息有误? 还是说……这程银根本就是马超埋下的一根钉子? 如果这样的话,那马超的心思之深沉,简直令人恐惧啊! 想到这一点,六将看向马超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忌惮。唯有韩遂目光深邃依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将军,你做得不错!你们两部现有多少兵马?”马超赞许地点了点头,就像没看到其他人的神情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禀将军!激战之后,我们两部兵马还余有三千两百二十七人,伤者八百五十六人。现有两部兵符在此,交于将军定夺!” 程银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两枚兵符,规规矩矩放在了马超面前的桌案上。 哦……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六将眼中看向程银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蔑视。 看程银这架势,应该先是出卖了成宜,紧接又自愿放弃了兵权,才能争取到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反正你失去了兵权,也就失去了竞争力,留你一命又能如何呢? 第101章 释兵权 马超表面上是在听程银的汇报,实际上一直用余光看着诸将的神情。见这些人纷纷露出轻蔑,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好!程将军,先入座吧!”马超不动声色地说道。 “喏!”程银答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来到最下首坐下,完全不搭理身边这些人。 “诸位!想必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这番兵变,主谋全在成宜一人。无论是程银将军,还是我二弟马休,都是为成宜所裹胁。” “如今成宜已经授首,程银也接受了应有的惩罚,那此事就此揭过,诸位不必再提!”马超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缓缓说道。 嗯? 这就……这就轻轻揭过了? 兴兵造反,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就算是因为马休你是弟弟;程银临阵倒戈,交出兵权,所以你不想杀他们两个。 但此等大罪,连个象征性的惩罚都没有,你是鼓励别人造反吗? “孟起将军!”梁兴性情有些急躁,率先开口发问。 “程银发动兵变,欲围杀将军,陷我西凉于危难。此等滔天大罪,若不杀之,何以震慑诸将,以正视听?” “末将再次请命,诛杀此獠!” “末将附议!”侯选向来与梁兴交好,此时也站了出来。 其余诸将虽然没有说话,但从眼神上已经给出了答案。 马超点点头,沉声说道:“程银将军斩杀成宜,戴罪立功,而后又主动交出兵权,已经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本将也不想赶尽杀绝。” “但侯将军所言,也确实有几分道理。虽然程将军已经交出兵权,但难保不会有其他手握兵权的将领生出二心,步了成宜的后尘。” “所以本将也有些疑惑,此事到底该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马超话说到这里,故意作出一副思索之色。 这…… 在场这些武将虽然都是些粗人,但能在如此乱世之中混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没有谁是傻子。 马超话一出口,这些人就明白了其中的弦外之意。 什么叫手握兵权的将领生出二心? 特喵的纵观整个西凉,除了在座这些人,还有谁能称得上是手握兵权吗? 这都已经不是暗示了,这就是再清楚不过的明示啊! 眼前这位孟起将军,表明上是要将此事轻轻揭过,实则是借此事收了所有人的兵权啊! 毕竟你只要手里有兵权,就有造反的可能。 哪怕你心里知道自己绝不会造反,可你又如何自证呢? 只有交出兵权,才能让人彻底放心。 可是…… 乱世之中,兵马就是护身符,谁不愿意把刀握在自己手里啊! 梁兴、侯选这两位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悻悻地坐了回去。 余下杨秋、马玩、李堪、张横四人也纷纷低下头,完全不复方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架势,不敢再去看马超。 “诸位将军,难道不愿意为本将分忧吗?”马超冷笑一声,故意说道。 马超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反正眼前这几位也是各怀鬼胎,但凡这些人装傻充愣,不愿意交出兵权,那就干脆在这厅中将几人一体斩绝,永除后患。 西凉十万精锐,猛士如林,就不信除了这几位,找不出善战之人! 可就在此时,原本一言未发的韩遂,突然站了起身,跨步来到马超案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兵符,用双手放在了桌案上。 “贤侄,二叔打仗打了三十多年,可以说是戎马半生,早就有些累了。这西凉,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这兵符就交给你吧!”韩遂轻叹一声,也不等马超说什么,便转身回到了原位,独留下马超一脸的错愕。 谁能想要,与马腾斗了将近二十年的韩遂,竟然会率先放弃兵权。 这下六将可坐不住了。 韩遂这种身份的人,都已经带头交出兵权了。要是他们几个再在这扭扭捏捏,只怕就被要抓典型了。 “末将也愿交出兵权,由将军统一调配!” 杨秋马玩向来是以韩遂马首,率先站出来表态,各自掏出兵符放到了马超案前。 李堪张横势力本就弱小,这种情况下也不敢硬撑了,跟在马玩后面也把兵符交了出去。 七个人中五个人都表态了,梁兴侯选这两位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愿做这个出头鸟,只能捏着鼻子交出了兵权。 “诸位将军,你们误会本将的意思了!”马超看着眼前的九枚兵符,笑眯眯地说道,“但既然诸位都愿意为我西凉军牺牲,那本将也不好拂了几位将军的好意,这些兵符就收下了。” 第102章 难民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角落里的马休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满脸的慌张。 对啊! 光顾着说兵权的事情了,都忘了还有这位大哥呢。 程银、成宜这两位的事情解决了,但真正的带头大哥还没个说法呢。就算是不宰了他,也总要有个处置结果吧? 众将回过了神来,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马超。 “老二!”马超点点头,沉声说道,“此番念你年幼,饶过你一条性命。但从今日起,你就不要领兵了,带着老三回冀县老家吧。好好修文习武,别给我找麻烦了。” 回冀县? 马休心中下意识就有些抗拒。 马氏一门乃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祖籍在扶风茂陵县,距离槐里县不远。 但马腾这一支自曾祖马光开始便已没落,到了马腾之父马肃这一辈,不过只是天水县的一个小官而已。 不仅如此,马肃因为嘴上没个把门的,连最后这点官职也丢了,根本没脸面再回老家,只能在当地定居下来,娶妻生子,这才有了马腾。 所以马氏家族到了马腾这一辈,基本上和马氏宗族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如果不是北宫伯玉叛乱,给了马腾趁势而起的机会,只怕马腾、马超、马休、马岱这几位,还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户。 对于马超兄弟几个而言,所谓的老家也就是汉阳郡冀县的老房子,孩提之时短暂居住过的地方。 随着马肃夫妇故去,马腾又常年在外征战,冀县老宅早就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回忆。 现在再回去住,只怕连房子都要重新修缮一遍,那还有什么意思? 马休苦着脸,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在表示着拒绝。 但现在的马休,能侥幸保下一命就很不错了,还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末将……遵命……”马休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那事情就这样定下。程将军且留下,其余各位先散了吧!”马超不再去管马休,沉声说道。 “末将敬候将军将令!” 这回众将没再迟疑,纷纷起身与马超见礼,逐一退出了大厅。马休犹豫再三,也跟着这些人身后走了出去。 没多大一会儿,偌大的正厅就剩下马超与程银二人。 “程银!我为何留你一命,你应该清楚吧!”马超神色淡漠地说道, “末将明白!”程银赶紧起身,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明白就好!”马超点点头,“那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末将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去办,别让我失望。”马超话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露出一丝隐秘之色,“能不能顺利攻破长安,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末将定不辱命!”程银赶紧插手施礼,神情激动地保证道。 …… 三日后。 长安。 章城门。 司隶校尉钟繇站在城头,扶着女墙垛口,看着聚集在护城河外的数百名难民,眉宇间隐隐有忧虑之色。 “父亲可是有些难下决断?” 刚刚年满二十的钟毓就站在钟繇身侧,见父亲面色为难,便适时地开口问道。 “是啊!突然要数百难民从西面逃至长安,鱼龙混杂,身份而是难以辨别。为父身负守城之责,自然不敢轻易放他们入城。” 话说到这里,钟繇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钟毓说道,“稚叔,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父亲!孩儿认为应当尽快放难民入城!”钟毓向父亲一拱手,沉声说道。 “哦?为何?”钟繇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 对于这个嫡出的长子,钟繇可谓是寄予了厚望。颍川钟氏的未来,也要着落在这个儿子身上。 所以对于钟毓的态度,钟繇一直以来都很重视。 “孩儿以为,西凉马氏啸聚十万大军,独立朝廷之外,丞相早晚会派兵围剿。昨日徐晃将军带兵入城就是明证!” “而凉州人口不过百余万,却养十万大军,早已是民力匮乏。凉州各郡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多有背离之心。” “父亲若是善待西凉流民,凉州各郡百姓必会心向朝廷。此番虽不过百人,但来日或可千人,后日或可万人,长此以往,必会动摇西凉根基。所谓十万精骑,不攻而自愧矣!” “不错!” 钟繇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后却摇了摇头,“稚叔,你能想要这一层,为父很欣慰。但你却忘了一点。” “自马腾屯兵槐里之后,西凉军内部便再未互相攻伐。而且近些时日,凉州境内也未有天灾,百姓生活安定。既无天灾,也无人祸,那这数百流民却是从何而来?” 钟毓淡淡一笑道:“父亲可是担心这流民之中混有西凉奸细?” “孩儿觉得,父亲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前日刚有校事来报,说马氏兄弟争夺兵权已经发生了兵变。虽然事情很快就镇压了下去,但西凉军内部派系林立,兵权贸然更迭,必会让其内部大乱。” “马超初掌兵权,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加派细作呢?” “而且父亲麾下本就有五千兵马,昨日徐晃将军还带来三千劲旅,长安城中兵马已逾八千。夏侯渊将军率领两万凯旋之师也近在咫尺,五日之内便能赶到长安。” “到时我城中三万精锐,区区几个奸细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呢?放他们进城,细作不过疥癣之疾;若不放他们进城,父亲恐失西凉百姓之心啊!” 嗯? 钟繇皱皱眉,有些意外地看着儿子。 如果眼前这小子不是自己从小带到大,钟繇恐怕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西凉的细作的,怎么句句都要放这些难民进城? 不过仔细一想,儿子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长安人口还有十五万,几百难民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还是三万多精兵镇守,想来也出不了乱子。 只是…… 钟繇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叔稚,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为父所虑者,并不止这些啊……” 第103章 请公明将军 “若是在平日里,为父也就如你所言,开城门放他们进来。但眼下战事将起,朝廷大军也先后抵达长安。在这种当口,长安城已经不是为父说了算了。” “夏侯妙才乃丞相宗族兄弟,徐公明更是丞相心腹爱将,二人刚刚平复商贼之乱,便被丞相派来了长安,可见丞相对于西凉战事的重视。” “此战若是能力挫西凉军,克复凉州六郡还好。一旦战败,那战前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为父放西凉难民入城之事,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翻出来,成为他们攻讦我钟氏的结果!” “私放细作入城,贻误军机,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为父不敢赌啊!”钟繇看着远方的凉州,悠悠地说道。 自曹操起兵掌权以来,便大肆提拔寒门子弟,任用曹氏亲族,尽最大可能去削弱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 颍川钟氏作为颍川郡土生土长的士族,自然也在曹操的打击范围之内。而且钟氏家小业薄,祖上也没有出过什么高官,家族势力完全不能与荀氏、陈氏等豪族相提并论。 可钟繇偏偏却得到了曹操的赏识,官拜司隶校尉,成为牧守一方的大员。 如此一来,难免就会招人嫉恨。 许都官场上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藏在暗处,就等着钟繇出现纰漏,好一把将钟氏拉下马。 可以说,此时的长安就是一个政治旋涡,钟繇身为长安主官,正处在了旋涡的中心,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撕成碎片。 毕竟西凉战事一旦不利,某些人除了针对钟繇之外,难道还敢对夏侯渊、徐晃这两个曹丞相的心头肉动手不成? 但对于父亲的谨慎,年轻的钟毓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父亲所言,未免太过保守,孩儿不敢苟同!” 钟毓脸色发红,有些激动地说道,“父亲官拜司隶校尉,虽然已经是我钟氏历代第一人,但想以此与颍川大族争锋,显然还远远不够!” “父亲到任长安已有十年,官职未有寸进。如果不是西凉战事将起,只怕丞相根本不会想到父亲。此番丞相派遣两位心腹抵达长安,正是给了父亲表现的机会。” “若是父亲害怕朝中攻讦,行事畏首畏尾,没有任何作为的话,待大军班师之后,再想让丞相想起父亲,就不知该何年何月了!” “所以依孩儿之见,在西凉战事上,父亲必须有所作为。放西凉难民入城,收西凉之民心,就是第一步!” 嘶…… 钟繇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惊讶地看向儿子。他是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颇为恭顺的儿子,居然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叔稚!这些话是谁教你的!”钟繇两眼微眯,眼神中有煞气隐现。 钟繇虽然文臣出身,但董督关中兵事十几年,绝非是一个良善之辈。若背后真有人暗中挑唆儿子倒向西凉,那他真的不介意大开杀戒。 “父亲!没有谁教我,这都是孩儿的肺腑之言啊!”钟毓见到父亲起疑,连忙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向父亲表示着诚意。 “是嘛……”钟繇紧盯着儿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眼神,缓缓道,“叔稚,你可知道,放这数百人进城,我钟氏要承担多么大的风险。” “确有风险不假,但先贤也曾说过,祸兮福之所倚!”钟毓毫不退让地说道,“放这些难民入城,就是父亲难得的机遇!只要看住这些难民不作乱,朝廷上那些奸佞小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而且父亲放任这些难民在城外游弋,待妙才率军赶到,见到城外如此乱想,该会如何看待父亲?” 这…… 听到这番话,钟繇有些迟疑了。 夏侯妙才那可不是普通人。 不但是曹操最信任的兄弟,更是跟随曹操起兵二十余年的股肱之将。他说一句话,在曹操心里面绝对是分量的。 如果给夏侯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到了曹操面前随便说上了两句…… 钟繇已经不敢细想了。 “也罢!”钟繇目光一凝,像是下定了决心,“为父今日就陪你疯上一回。你去请徐公明将军过来,为父有事要与他商议!” “喏!” 钟毓赶紧答应一声,满脸喜色地往城下走去,不知道还以为他老婆孩子在城外的难民堆里呢。 过了能有小半个时辰,钟毓满脸恭敬地陪着一位宽脸大汉走上了城头。 徐晃今年刚满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当打之年,追随曹操十二年,立下赫赫战功,深得曹操的信赖。 此番太原商曜作乱,徐晃就是以副帅的身份随同夏侯渊前往平叛。班师之时行至河东,便接到了曹操手令,让大军直接前往长安,准备攻伐汉中。 夏侯渊身为主帅,率领主力大军押后,便让徐晃率领一支轻骑率先入长安,与司隶校尉钟繇通个气,好为之后大军抵达做准备。 徐晃乃黄巾贼出身,正是寒门将领中的代表人物,向来与士族子弟不对付,与钟繇之间更是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徐晃很守规矩,进城与钟繇短暂的交接之后,便率军驻守在城西大营,没有到处乱逛的意思。 钟繇也乐得徐晃如此,两人很是默契得谁也不打扰谁。 所以对于钟繇的突然相邀,徐晃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钟大人突然相邀,不知所谓何事?”到了钟繇面前,徐晃率先开口,瓮声瓮气地问道。 “哎呀!公明将军!”见徐晃到来,钟繇立刻满脸堆笑,热切地挽起徐晃的腕子,拉着他来到了女墙边上。 “本不愿打扰将军,但眼下有一要事,不得不与将军商议!” “将军且看城下!”说着话,钟繇顺势就往城下一指。 徐晃顺着钟繇手指方向一看,两道浓眉便随之皱了起来:“钟大人,这不过一日时间,城下怎么涌来如此多的难民?从何处而来?” “多半是凉州汉阳、武都等地,兴许是出了什么变故!”钟繇故作忧虑地说道。 第104章 难民进城 对于钟繇的话,徐晃不疑有他,脸上顿时露出抑制的不住惊喜。 “武都、汉阳有变?你可曾知道发生了什么?”徐晃脱口问道。 “事发突然,未来得及探查!”钟繇无奈地摇了摇头。 “嘶……若真是武都有变,那可真是天赐良机啊!”徐晃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突然一转,“钟大人,那就快放他们入城吧,当面问问武都那边到底怎么了!” “不可呀……”钟繇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本官知道公明将军心系百姓,不忍他们在城外受苦。” “但这些乱民来得实在蹊跷,或许其中暗藏着西凉的奸细,不能轻易放他们入城啊!” “奸细?”徐晃淡然一笑,显得无比自信,“区区百余人而已,就算全都是西凉的细作,在我徐晃面前又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钟大人尽管放他们入城,给他们一些粮食,到时我自会派人看住他们!” 成了! 钟繇等得就是这句话。 有了徐晃这句话,放难民入城的功劳还是他钟繇的;可以一旦出了问题,这口黑锅就会由徐晃来背。 完全无压力啊! 但做戏就是要做全套,要是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多少显得有些刻意了。 “公明将军!本官蒙丞相不弃,添为司隶校尉,牧守一方百姓。若是贸然放人进城,给城中百姓造成损伤,那本官真是万死难赎其罪了!”钟繇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徐晃也不乐意了,直接把眼一瞪,不爽地说道:“钟大人,你这是在质疑本将的能力吗?区区百余难民,能造成什么损伤?” “公明将军……”钟繇赶紧摇头,满脸歉意地说道,“不是本官不信任你,只是个事关重大,万一丞相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啊……” “嗯……”徐晃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钟大人放心,此事也与战事有关。如果丞相怪罪下来,本将会为钟大人解释的。” 果然如此! 钟繇心中暗笑,脸上却还是平静地说道:“既然公明将军这么说,那本官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话,钟繇转过头对身后的侍从下命令:“立刻去搭建粥棚,让这些难民都能吃上刚出锅的粥。” 很快城门洞外就打起了粥棚,米香味也飘散在空中。 章城门城门大开,吊桥放下,让城外这些难民顺着吊桥进到城内。 徐晃早就带着人等在门口,难民刚一出门洞,就有士兵围上去维持秩序,让这些难民排成排去领粥。 这些难民一个个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看起来就像是逃难了好多天的样子。逐一接过士卒放发的白粥,全都感动得泪流满面,也来不及这些官员的身份高下,齐刷刷跪下就要磕头。 钟繇和徐晃就并肩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感动人心的一幕,眼神中都没有泛起任何波澜。 自桓灵以来,这天下乱了将近三十年,到处都能遇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早就已经麻木了,心中完全激不起半点波澜。 等这些人吃得差不多了,徐晃钟繇两个人才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这两位穿着明显与其他官吏不同,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人物。 难民又赶紧跪下,生怕冲撞了两位贵人。 钟繇自觉地撤后一步。 徐晃跨步上前,用鹰隼般的目光在这些难民脸上划过,这才冷冷地问道:“凉州各郡最近受灾,尔等却有西面逃至长安,行踪实在诡异。说!你们到底是何处的难民!谁要是敢说半句假话,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第105章 怀疑 徐晃征战沙场近三十年,眼光很是毒辣,打眼一看这些难民,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些难民看起来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仿佛受了多大苦难一般。 但仔细观察都会发现,这些难民的身材普遍比较高大,身板也拔得溜直,太阳穴高高鼓起,两手骨架很大,手心多有老茧,明显都是练家子。 在一群难民之中,有那么一个两个,或许还说得过去。 这尼玛动辄几百人,你告诉我这是逃难的难民? 而且最扯淡的是,数百人的逃难队伍之中,连个女人小孩都没有,全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你隔这骗鬼呢? 不过徐晃虽然心中有数,却是隐而不发,就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套路。 只要这些意图伪造身份,那不管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徐晃也不会手软。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接就承认了。 这让徐晃意外的同时,不自觉地也就放下了些许戒备。 人家已经把底牌都亮了出来,你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但徐晃心里怎么想,这些难民又怎么会知道? 见这贵人一发火,那人顿时就吓得瑟瑟发抖,颤巍巍地说道:“将军息怒!小的们自知西凉军与官兵多少仇怨,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怎敢踏足宝地,实在是我们活不下去了啊!” 这话一出口,顿时就赢得了其他难民的响应,一个个眼中垂泪,看起来甚是可怜。 嗯? 看着这些“难民”可怜巴巴的样子,周围的官兵反倒好奇了起来,全都盯住那人,想看看啸聚凉州的西凉铁骑,为什么就容不下眼前这几百人。 “不敢欺瞒将军,小的贱名成金,本是西凉军成将军的亲兵。后来马超不满马休公子掌权,想要纠集各军将夺取兵权。” “成将军不愿同流合污,与马休商议之后准备先一步动手,直接将马超擒住下狱。但万万没有想到,与成将军共同举事的狗贼程银,却临阵倒戈,将程将军杀害,让马超顺势就夺去了兵权。” “在那之后,我们这些成将军的亲兵都被视为逆贼,处处受人排挤打压。如果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连性命都要丢了!”成金说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真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哦?还有这等事?” 徐晃初到长安,对西凉情势不明,扭头对钟繇抛去了询问的眼神。 得到钟繇肯定的答复之后,徐晃眼神反而多了一丝狐疑之色,俯下身盯着成金,极具压迫感地说道:“我徐晃纵横疆场三十年,你当我是傻子吗?” “朝廷下旨册封马腾为槐里侯之后,西凉大军一直屯兵在槐里县。从槐里县至长安,不过半日路程。就算你们还要躲避追兵,一日时间也足矣,怎么可能变成你们这般样子!” “说!乔装改扮,混入长安,你们有什么目的!” “将军冤枉啊!”成金先是一愣,似乎被吓到了,紧接着便以头触地,拼命地解释着,“我们不是直接从槐里县过来,是从武都郡逃出来的。槐里有重兵把守,我们哪里逃得出来啊!” “当时我们为了活命,便自愿去武都郡当守卒,走到半路上杀了押送看守,才想着往外面逃命的。” “本来是想去汉中的,但山路崎岖,只怕没到汉中就饿死在半路了。所以办法,我们才走小路绕道长安,走了七八天的路程,还请将军明鉴啊!” 成金一边说着话,一边磕头,脑门上不知不觉都见了血了。 第106章 攻城 在钟繇的提心吊胆之中,平安无事地过三天。 到了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信使飞马来报,说是征西护军夏侯渊率领兵马已经抵达了潼关,不日就会抵达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钟繇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潼关乃长安门户,距离长安最多也就两日的路程。等夏侯渊率大军进了城,那就算这些西凉逃兵想要搞事情,也是无能为力了。 只要两日不生乱子,那这道坎儿也就算迈过去。 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发生什么,他偏偏就会发生什么。 刚刚打发走信使,钟繇眉头就是一皱。 隐隐约约之间,似乎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 嗯? 是我听错了? 钟繇赶紧起身起来,快步走到窗边侧耳细听。 可这一听不打紧,钟繇就感觉到那喊杀之声越来越近,其中还伴随着战马嘶鸣,马蹄撞击地面的声音。 这…… 钟繇脸色瞬间大变。 如此大的声势,在城主府都能听到,明显已经到了上万人的规模。而纵观整个长安,怕是都找不出上万兵卒,战马更是少得可怜。 如果不是徐晃带着三千精骑进城,长安城中压根就没有骑兵。 徐晃总不会带头在城中作乱吧?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西凉出兵了! 一时间钟繇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这要是在夏侯渊率军抵达前夕丢了长安,钟繇都能想象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父亲!西凉兵攻城了!” 钟繇正想着,钟毓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神色慌乱地说道。 这还是这位钟家少爷第一次直面战争,甭管平日里如何智珠在握,此时也难免手足无措! “这帮西凉人!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 钟繇暗骂了一声,抓住钟毓的肩膀,沉声问道,“西凉兵有多人,你看清了吗?” “多少人?”钟毓连连摇头,“人太多了,铺天盖地的,根本数不清,至少要几万人吧!” “几万人?”钟繇双眉直接锁了起来。 西凉军这是要干什么? 原本钟繇还存着侥幸心理,以为西凉军是假意攻城,想要以此为要挟谈什么条件。 可这调集上万兵马,哪里是假意攻城?这是要直接夺下长安的架势啊! “跟我去城头!”钟繇把牙一咬,迈步就往外走。 钟繇是司隶校尉,长安城的唯一主官,肩负守土职责。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后一步。 城中兵马虽然有限,但长安乃大汉旧都,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西凉军想要攻下长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能坚持两天以上,等夏侯渊率领主力到了,西凉军自会退兵。 钟毓脸上虽然不情不愿,但父亲已经发话,只能硬着头皮跟在父亲后面,父子两个骑着马径直到了长安西门外。 登上城头之后,钟繇才发现战况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烈。 城下密密麻麻的西凉士兵就像是蚂蚁一样,手持着兵刃,驾驶着云梯冲车,不要命似的往城头上爬。 城头上徐晃早就已经到了,指挥着守城将士扔着滚木礌石,烧开的金汁也拼命地往下倒。 虽然还没有西凉兵能爬上城头,但城下不断有流矢射上来,不时就有守在女墙处的士兵应声倒地,后面的士兵填不上去,随后就步了上一位的后尘。 这…… 钟繇遥看着城下不远处西凉军的大纛旗,心中里面真是无法理解。 就看西凉军攻城这个架势,感觉就要一日之内拿下长安似的,硬是拿人命往上推。 马腾不是刚刚带着人去许昌了吗? 丞相还给你们马家人一个个加官进爵! 这两边不是要握手言和了吗? 怎么你们这几个当儿子的抽风了吗?连自个儿老子的命都不顾了,非要和朝廷撕破脸? “钟大人!你手下还有兵吗?我这边人手要不够了!” 钟繇还在这愣神的功夫,徐晃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就薅住钟繇的腕子,声音急促地说道。 看着满脸焦急的徐晃,钟繇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一旁的钟毓赶紧接过话茬。 “公明将军!城里大部分都在这里,东南北也总要有人看守!”钟毓无奈地说道。 “不对!”钟繇一摆手,凝神说道,“还有两千兵马在看守那些西凉逃兵!” “都什么时候,还看着他们干什么!赶紧让他们过……”话说到这里,徐晃突然愣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好贼子!我们都被他们骗了!”徐晃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了?”钟繇还没反应过来。 “西凉军在这里猛攻城池,我们所有兵力就被困在城墙了。如果此时这些逃兵在城中作乱,这长安还守得住吗?”徐晃气得浑身直哆嗦,但眼神中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就是阳谋! 你就算看到了前方的大坑,你也必须往里面跳! 现在城下的西凉兵就是在猛攻,你城里的守军非但走不开,还有抽调其余兵力调补城头的兵力空虚。 你但凡敢花大气力去围捕那些逃兵,这边西凉军真就能爬上城头! “父亲!公明将军!此时因我而起,我去办!”钟毓脸上有些发烧,直接站出来叉手说道,“先把那些都杀了,再来城头支援!” 钟毓现在这是满心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放这些人进城,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被动的地步。 “也只能如此了!那你快去快回!”徐晃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回去指挥作战。 钟繇一介文人,不可能亲自动手杀敌,四下看了一圈,直接走到城楼上的战鼓旁,从擂鼓士兵手中接过鼓槌,开始奋力的敲打。 咚! 咚! 咚! 沉闷的鼓声在每一个守城士兵的耳中回荡。 众将士一见是钟繇亲自擂鼓,顿时士气上涨,一个个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情势上竟隐隐有些压倒西凉军。 而在长安城下。 负责在前方督战的梁兴,看着一批一批换下来的士兵,心里在不断滴血。 这才开战半个多时辰,就已经伤亡三千多人了,这么打下去多少人够填啊! 第107章 动手 “将军!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伤亡太大!” 梁兴策马来至中军,到了马超面前翻身下马,叉手说道。 马超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发冷,淡淡回应道:“梁将军,攻城之前本将已经将令,凡是敢言退者,军法处置。” “你身为攻城主将,有督战之责,却擅自离开前线,妄言退兵,乱我军心,该当何罪?” 嗯? 马超这两句话把梁兴都弄愣了。 我确实有督战之责,但前方伤亡太大,我亲自来建议调整战术有什么问题吗? 那冲上去的可都是西凉军的大好儿郎,像割麦子一样往下倒,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将军明鉴!”梁兴不信邪,继续说道,“末将非是言退,只是前方伤亡实在巨大,这才开战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了三千多伤亡,却连长安城的边都没摸到。” “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军要有近万伤亡啊!”梁兴急切地说道,就差要给马超跪下来了。 但马超依旧是不为所动。 “梁将军,你不必再说了。夏侯渊三日内就能率军赶到长安,所以我们必须要破城!无论伤亡多大,也必须要把长安拿下来!” “就算把军队都打光了,我马超亲自上!你再敢多言,别怪我军法伺候!” 这…… 马超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别说当事人梁兴了,就连周围侯选、杨秋、马玩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对劲了。 无论怎么说,也没理由对人家梁兴动军法啊! “将军……”梁兴一下子就被杠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立刻回去督战,后续的事情我自由安排!”马超把眼一瞪,催促道,“若是不能把长安的守军尽数拖在城头,我拿你是问!” “喏!” 梁兴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忍气吞声地拱拱手,上马返回了攻城前线。 顺着梁兴离去的方向,马超的目光逐渐投向了眼前这座高大巍峨的故都,喃喃说道:“程银……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 长安城内,西凉逃兵看押地。 成金一个咕噜从铺满干草的地面上爬了起来,凑到窗边侧耳细听,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们听!外面有没有喊杀声?”成金看着同屋的几十人,低声喝道。 “喊杀声?有啊!” “真的有!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孟起将军是不是攻城了?” 这一下几十个人全都凑到窗边,神色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在长安城装疯卖傻,忍辱负重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刻! “看来我没听错,不但有喊杀声,还有马蹄声,看来外面确实已经攻城了!”成金脸色相对冷静,缓缓说道。 “将军!下令吧!” “对啊将军!动手吧!不能再等了!” “咱们这边早点动手,咱们就能少死一位袍泽啊!” 几十士兵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着急……先看看外面的情况!”成金没有莽撞行事,而是把窗户开启了一道小缝,观察着外面守军的情况。 刚开始还和往常一样,可紧接着就见一个锦衣少年,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下,一脸煞气的走到了院门口。 外面的守卫也纷纷上前打着招呼,显然是身份不低。 “不对劲……”成金眉头一皱,“你们看外面那个少年郎,咱们进城的时候,他应该就站在钟繇身边,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外面打得这么激烈,他不在城头上督战,跑到咱们这里来干什么?” 几个士兵学着成金的样子往外看,其中就有人惊喜地说道:“将军!咱们三百多人,还有千把号人守着,你说是不是守城兵力不够,要把这些人也调走啊!” “对啊!有可能!” “没人管咱们,那动手可就容易多了!” 几十个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气氛一下子欢快了很多。 “不对!”成金还是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调兵的话,随便一个人拿着调令就可以,完全没有要亲自过来。” “除非……他是怕我们趁机作乱,想要先杀我们灭口!”成金咬着牙说道。 什么? 成金这话一出,屋内这些人顿时就慌了起来。 进城的西凉兵总共也是三百多人,还是分散在好几个房间,彼此之间不能照应联系。 如果这一千多装备精良的守卫,真要是痛下杀手,逐个房间击破的话,那西凉兵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击地可能。 “别慌!”成金低喝一声,“现在后面的守卫应该还不知道消息,咱们从后面杀出去,赵其余兄弟回合,走后门!” “好!” “听将军的!” 这几十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卒,短暂地慌乱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跟在成金后面,从后窗户偷偷翻了出来。 刚出来十个人左右,就两名护卫从拐角处溜达了过来,一见这些人从窗户往外爬,立刻就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糟了! 成金心中暗骂一声,但脚下也不敢耽搁,直接带着三四号人扑了过去。 要知道。 这些护卫只是奉命看守这些人,每天还好吃好喝供应着,所以压根就不知道上面对这些人是什么态度,更没想到这些人会突然痛下杀手。 仓促之下,两名护卫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成金带着这几号人扭断了脖子。 但这一下也是捅了马蜂窝。 不断有守卫循声赶来,手里面都拿着兵刃,不给西凉兵任何偷袭的机会。 此时这几十号人也出来的差不多了,眼见行踪被发现,成金干脆拔出刀来,厉声喝道:“众将士!随我杀敌!” 成金这一嗓子,吸引了更多守卫的同时,也让那些被关在其他房间的西凉兵得到了消息。 “将军已经动手了吗?” “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兄弟们!我们一起杀出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几个房间内的西凉兵同时动手,径直从房门冲出来,直接就杀了这些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108章 长安陷落了吗 虽然看守这些西凉兵的守卫足足有近两千人。 但一来是他们没料到这些“难民”会突然动手。 二来这些守卫分散在整个院子不同位置,无法第一时间进行有效反制。 三来就是这些“逃兵”是有备而来,早就憋着劲等着这一天。 所以连成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里的守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率先抵达的几百人完全不是一合之敌,几个照面的功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数十把兵刃就这么拿到了手里。 不过成金的脑子很清醒,并没有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 对面人数明显占优,不过是在仓促之间才让己方占了上风,若是恋战下去,很快就会被对方包了饺子,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恋战!按原计划行事,速退!”成金手中擎着一把夺过来的单刀,且战且退,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院门外的钟毓已经得到了难民作乱的消息,开始号令大队守卫向后院包抄过去,整个守卫兵马已经不似方才那种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在这种情况下,几股被关押的西凉兵根本无法汇合在一起,只能化整为零,分拨逃窜。 能从后门走就走,走不了后门就翻墙,实在不行就往臭水沟里面跳,看看能不能有地下暗河通往城外。 这种逃窜的方式,就让这些守卫很是头疼。 说句直白点的话。 你三百头猪关在猪圈里,七八个人也许就能喂得过来;但你要是打开猪圈,让这三百多头猪漫山遍野地跑,恐怕没有个七八百人是抓不回来。 这些守卫们人数虽然占优,但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窘境。 所幸这场闹剧般的混战没有持续多久,差不多也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能跑的都跑出去了,剩下的不是砍死砍伤,就是被堵个正着,只能自认倒霉的。 整个过程中,钟毓就带着两个亲兵坐在前院的石凳上,等着后院的消息。 “禀公子!这些乱匪已经清剿完毕,有五十多人被我当场格杀,被擒者三十余人,现在后院等候公子发落!”统领这两千守卫的军司马快步走到钟毓面前,沉声说道。 “格杀五十多人,擒住三十余人,这才八十多人!”钟毓皱着眉,强压着怒火说道,“那伙乱兵少说也得有三百人,其余那些人呢!” “公子恕罪!”军司马赶紧跪倒在地,满脸的羞愧之色,“末将无能,让他们跑了!末将这就带人去追!” “追?西凉军马上就要破城了,你说你现在去追?”钟毓实在气不过,直接起身一脚,正踹在军司马的肩膀上,直接把军司马踹了一个趔趄。 踹出这一脚,钟毓的负面情绪似乎宣泄了不少,脸色稍显平静。 “不用追了!把那三十人就地正法,所有人跟我去一起去西门守城!料他百余人也掀不起什么乱子!”钟毓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钟毓是真的不甘心。 刚刚才在徐晃面前夸下海口,说要亲自解决那伙乱兵的问题,结果就解决成这个样子! 这让钟大公子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徐晃? 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肯定是守城要紧。只要外面的西凉军攻不进来,那城内的百余乱匪终究也只是疥癣之疾而已。 “走!随我去城西!” …… 长安城东。 霸城门。 城东门背靠潼关,又与河东、弘农等郡相连,乃是曹魏腹地,西凉兵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西面攻城,反而绕到城东,把后面交给朝廷。 所以相比于城西那边打得热火朝天,东门这边就显得冷清了很多。 城门楼上只有两名军侯,带着两曲共四百人,象征性地准备了一些滚木金汁,以防西凉军从东门攻城。 但实际上这四百多人压根也不觉得东门会出现敌军,一个个坐在城头东倒西歪,兵刃都扔在一边,闲聊之余更是庆幸自己没有被抽调到城西守城,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了。 而就在此时,成金率领着硕果仅存的二百号人,摸到了霸城门下,距离城墙根也就两百步左右。 成金身形隐在小巷之内,远远打量了城门一番,回身严肃地说道。 “城门处守军只有十几个人,一会儿我亲自过去把他们解决掉,夺过城门!” “城门楼上应该还有守军,但人数不会太多!陈百将,你带领本部兄弟,按计划行事,吸引城头上守军注意力。” “其余人,随我隐在两侧马道左右,只要有人下来,就地格杀!” “都听明白了吗?”成金目光冷静,沉声说道。 “属下明白!” “好!诸位袍泽!孟起将军正在猛攻城池,为我们争取时间!胜败在此一举!动手吧!”成金说着话,眼神中充满了激励。 “喏!” 陈百将率先答应一声,带领着差不多六十人离开小巷,往长安城更深处赶去。只有让长安城真正乱起来,才能彻底吸引那些守军的注意力。 成金也没耽搁,让百余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则亲率三十多名精锐,接着民宅店铺隐蔽身形,小心翼翼往城门方向摸去。 霸城门通往荆襄腹地,乃是长安十二道城门中使用率最高的城门,门前地势极为开阔,视野无比清晰。 看似两百步的距离不远,但三十多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摸过去,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这些城门守卒也没想到,城内会有人突然袭击,一个个注意力也不集中。 直到成金都已经摸到二十步左右的距离了,才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靠近城门。 “什么人!站住!”几个守卒按着腰刀,高声喝道。 眼见行迹败露,成金等人也不装了,直接亮出兵刃,几个箭步就冲到近前,手中刀毫无花假地往守卒脖子上砍去。 面对这三十余人陡然发难,可怜这十多名守城官兵,都没来得及叫上几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 嗯? 霸城门城楼,原本靠在女墙边看风景的军侯张三,忽然间一个激灵,眼神不自觉往马道方向看去。 “老李,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张三神情有些惊疑不定,扭头看向身旁的军侯李四。 “什么声音?没听到啊!”李四不楞了一下脑袋,又看向身边的兵卒,“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三四个兵卒嘻嘻哈哈地摇头说道。 “老张,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没什么动静啊!”李四拍了拍张三的肩膀,安慰性地说道,“打仗是在章城门那边,离我们霸城门隔着一整个长安城呢,能有什么事?” “不对!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们几个,跟我去下去看看!”张三指了指几个亲卫,转身就要往城下走。 可刚走到马道边上,张三下意识往城里面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老李!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张三目光呆滞,喃喃说道。 “今天你怎么了,疑神疑……”李四一边吐槽,一边走到张三身边,一下子也愣住了,张着的嘴半天都合不上。 “这……这……这长安城是陷落了吗……” 第109章 饶你们一命 张三李四两位军侯目之所及,只见整个城东大半区域都被火光所笼罩,无论是街边店铺,还是城巷民宅,都难逃被焚烧的命运。 不明真相的百姓从房间里逃出,在街面上横冲直撞,自相踩踏,完全一副末日降临的景象。 “这才几年啊……”李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要逃命了……这该死的羌人!”张三一拳打在城墙上,满脸的忿恨。 “怎么办?军侯,咱们开城门逃走吧!”一个亲卫被城内的景象吓得嘴唇都哆嗦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逃?”张三猛然回身,手直接就按在了腰间的刀把子上。 唰! 刀光闪过,亲卫便满脸惊恐地倒在了张三面前。 “自李傕郭汜二贼伏诛以来,是钟大人带我们过上安稳日子。如今西凉人再次杀进长安,我们岂能弃他而去!谁再敢言退者,犹如此人!” 张三收刀在手,眼神冷冷地在身后士兵脸上扫过。 “老张,你这是……” 李四也没想到张三突然会动手,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难堪。 张三扫了李四一眼,基本上就明白了李四的意思,沉声说道:“老李,你我共事一场。你想走,我不拦着你!” “但我奉劝你一句,当年你不过是白波贼你小卒,是谁给了你如今的出身!做人不要不知好歹!” 丢下这句话,张三看向了自己麾下部曲,高声说道:“兄弟们,随我杀出去,与钟大人汇合!” “紧随军侯大人!” 这两百人也不知道是被张三的雷霆手段吓到了,还是被张三的忠义所感染,全都跟在张三身后,顺着马道就往城墙下面走。 李四站在原地,面皮阵阵发红,但脚下却像是生根了一样,最终是一步也没有动。 “军侯!那咱们该怎么办?”李四麾下的两百人,全都眼巴巴看着李四,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被如何抉择。 “先等等看!反正上头有命令,守军不能擅离,我们就在这坚守!”说着话,李四直接把头一扭,重新来到了女墙边,就当不知道城里的变故。 两百部曲面面相觑,但也只能跟在李四身后,开始自欺欺人。 张三也没去管李四,此时的张三一门心思就想尽快与钟繇手下的大队人马汇合,无论突围出去,还是与敌军死战,总归是有个照应。 心中这么一着急,也就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 一行人下了马道之后,急火火往西城方向赶去,根本就没注意到城门洞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更没注意到隐藏在马道后面的成金等人。 “将军……你看这……” 眼看着从眼皮子底下走过去的守军,成金一位亲兵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成金两眼微眯,思索了片刻,低声说道:“不用管他们,砍断吊桥要紧,让他们过去!” 两侧的伏兵都没有动,眼睁睁看着百余守军挤入了混乱的百姓之中,这才一个个从马道后面走出来,用身子贴着城墙,分左右两边顺着马道小心翼翼往上走。 说不紧张是假的。 虽说成金推断霸城门的守军不会太多,并且方才还离开了一部分,但谁又知道城上守军的具体数字呢? 万一钟繇偏偏脑子抽风,就不抽调东城门的守军去西边守城,那你能找谁说理去? 一直走到马道最顶端,成金挺了挺身子,露出小半个脑袋往城头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但就看城头这个冷冷静静的样子,就是知道人数再多也多不到哪去。 成金回过头,给另一侧的马道上的几十人比了个手势,两边人同时拔出兵刃,冲上了城头。 “杀啊!”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些西凉兵哪个还顾得上隐藏踪迹,一个个挥舞着兵刃,哇哇暴叫着往城楼上杀来。 握草! 李四带着麾下这些人躲在城上,本来就心里发虚,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着什么,全员都紧绷着神经。 这突然冒出来的喊杀声,直接把这帮人吓得没尿出来。 刚刚在城墙底下还没见到敌军呢,转眼间都已经杀到霸城门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西凉军已经把整个长安都打穿了呀! 要不然从城西到城东这么远的距离,还有官兵阻隔,你西凉军难道是插了翅膀吗? 这才多久啊…… 从拂晓开战到现在,最多也不过三个时辰,西凉军不但攻入了城高池深的长安城,甚至于彻底瓦解了城防力量,直接把偌大一个长安城打了个对穿!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西凉军该是何等勇猛,这还抵抗个屁啊,赶紧投降得了! “我愿降!我愿降!” 成金等人还没冲到跟前呢,李四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举着双手高呼。 后面那些守军本来就像逃得一命,见李四都被这么干脆利落了,也都学着李四的样子,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咦? 这他娘嘞什么情况? 成金在拔刀之时,都已经做好苦战一番的准备了,谁知道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尼玛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是主将?”成金放缓了脚步,走到了最前方的李四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禀告将军!小人李四,是这守城的军侯,手下就管着一个曲,算不上什么主将!”李四满脸堆笑着说道。 “原来你是守城的军侯!”成金点了点头,“那你既然有守城之责,怎么不抵抗呢?” 李四讪笑了两声:“天兵既已入城,朝廷的兵马自然是难以匹敌,那小人有何必自讨苦吃呢?您说是吧……呵呵……” 哦? 成金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四言语中的漏洞。 什么叫天兵既已入城? 看来眼前这小子,是误以为长安已经破城了,才放弃抵抗了呀! 成金心中庆幸,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哼!长安城区区几千守军,又岂能是我西凉大军对手?” “本将原是想取你们首级报功,但你们既然如此识相,那就饶你们一命!你们互相之间捆住双手,等我家孟起将军亲自发落!” 第110章 孟起将军,真神人也 把手捆上?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李四等人也来不及细想。 好不容易能逃过一命了,就老老实实听话得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来!你们赶紧把我捆上!” 李四也不含糊,直接把两手往身后一背,粗鲁地对身后的士卒喝道。 几个亲卫面面相觑,但在李四严厉的目光下,还是扯下衣襟撕成布条,像模像样地把李四两只手捆在了一起。 “干什么呢?没吃饭啊!”李四两只手动了动,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知道什么叫捆吗?用点力,弄得结实点啊!” 这…… 两个亲卫本来还想走个过场,但见李四这个架势,只能咬着牙又扯下两块衣襟,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李四的双手死死绑在一起,勒得李四阵阵发疼。 但李四脸上却是一副享受的样子,献宝似地凑到成金面前,满脸堆笑地说道:“将军!你看我捆得怎么样?结实吧……怎么挣都挣不开……” 说着话,李四还背过身来,给成金演示了两下。 成金顿时笑了。 这个李四……还真是个妙人…… “好!你做得很好!” 成金鼓励似的拍了拍李四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我名叫程银,乃至西凉马孟起将军麾下大将。等见到我将军之后,我会多替你美言两句,到时候能做到什么官职,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嚯! 一听这话,李四顿时更加精神了。 长安城的守军是防谁的?那就是防备西凉军的呀! 就西凉军中那些头头脑脑,都是在长安这些守军心中标了名挂了号的。 程银这种级别的将领,首级一万二千贯,官升一级,简直就是无数长安守军的“梦中情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这可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了! 有了这种人物的亲口保证,那基本上已经官升三级了好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李四先是对程银连连鞠躬,紧接着又扭过头对身后的士兵吼道,“都在这傻愣着干什么呢?动手啊!都把自己捆上,赶紧动!” 程银方才自报家门,这些士兵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面都胆突的。 现在李四又这么一催促,哪个还敢耽搁,自动分成两两一组,互相将衣襟揉成布条,将对方双手反绑在一起。 程银全程面无表情。 可跟在程银后面那些人,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一个个愣在原地,都看傻了。 这东西…… 还能这么玩吗? 没过多大一会儿,城楼上一曲加一位军侯共两百零一人,全都自缚双手,规规矩矩站在墙根,等候着程银的发落。 “全都转过去,背对我!”程银沉声命令,随后又对身后的兵卒说道,“你们过去好好检查检查,如果有人想要阳奉阴违,就地格杀!” “喏!” 十几个答应一声,走过去一一检查这些人捆绑程度。 李四脸都有些绿了,用那种近乎可以杀人的目光,狠狠瞪着自己手下这些官兵,生怕有谁偷工减料,毁了自己的前程。 直到这些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李四才松了一口气。 “李军侯,你们这里应该备有狼粪吧!” 程银见这些守卒没有偷奸耍滑,神情终于有些放松,又开口问道。 狼粪? 李四虽然是个贪生怕死,反复无常之人,但毕竟从军多年,经验也算老道。 听程银提到狼粪,心里面不由得咯噔一下。 狼粪是做什么的呢? 那是两地之间传递紧急军情用的! 狼粪燃烧之后,会产生笔直向上的浓烟,并且不会轻易消散,在白日里最是醒目。 像长安这种占地广阔的坚城,又是地处西凉边关,自然会备有易燃之物,用来应对突然袭来之敌。 可西凉军明明都已经攻入城中了,还用狼粪干什么?还需要给谁传递消息? 但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李四虽然心有疑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给程银指明了方向。 “李军侯,本将代表西凉军再次感谢你!” 程银纵声大笑,命手下人砍断吊桥,打开城门,并在城楼上点燃了狼粪。 很快。 滚滚浓烟就自霸城门上升起,几十里内都清晰可见。 …… 霸城门外十里。 李堪、张横二人匍匐在一处灌木丛中,眉宇间已经尽是抱怨之色。 “你说说这马孟起到底要干什么?”李堪轻啐了一声,满脸的不耐烦,“让我们到东城门这边等!等东城门这边能燃起狼烟,只怕梁兴他们早就打进城内了,还轮得到我们兄弟吗?” “要我说啊!他就是欺负咱们哥俩儿没靠山,不想分给咱们功劳,才把咱们打发到这地方干耗着!早知道这样,我也投靠韩遂了,也省得受这鸟气!” “李兄,少说两句吧。”张横见李堪越说越过分,赶紧出言打断了李堪,但他脸上却没有多少怒色,显然也并没怎么反感李堪所言。 “张兄!他这就是欺负你脾气好!”李堪见张横这个样子,顿时更加不忿了,“你看看梁兴、侯选、杨秋、马玩那几个货色,哪个比得上咱们兄弟?” “结果他们几个在前线杀敌立功,偏我们两个在这坐冷板凳?你说凭什么呀!不就是靠巴结他韩文约嘛!” “要我说!干脆咱们也别在这干耗着了,直接带兵杀到东门,说不定还能跟在他们后面捡一些功劳,总比在这连汤都喝不到来得好!” “这……”张横脸上明显有些意动,犹豫着说道,“李兄,这可是将令。万一以后孟起将军追究起来,你我根本难辞其咎啊!” “以后?哪还有以后啊!”李堪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衣衫,一边撇着嘴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韩文约背地里打的那些算盘。” “等打完这一仗,西凉军到底姓什么还不一定呢,你管他……” 李堪说话间,余光无意间瞥向了长安城的方向,一下子就呆住了,全然忘了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李堪才喃喃说道:“孟起将军……真神人也……” 嗯? 张横也愣了一下,仰起脖子顺着李堪的目光看去,目光同样变得呆滞起来。 就见十里开外的长安东门,正有一股浓烟缓缓升起! 【作者有话说】 月底了。 一大波更新正在逼近。 第111章 开山斧 “霸城门……真的升起狼烟了?” 张横眨巴眨巴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这不会是东城的守军告急,再给城西传递消息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堪稍稍缓过神来,皱着眉说道,“但咱们攻打的西面的章城门,霸城门这边怎么可能告急啊?” “那咱们过去看看?”张横跃跃欲试地说道。 “都到这一步,自然要去看看!”李堪毫不犹豫地点着头,回身对手下人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上马,随我们杀入长安!” 整个灌木丛中,足足有三千伏兵,全都是装备精良的西凉铁骑。 军令既下,三千精骑全都持刀上马,跟在李堪、张横二将身后,化作一道钢铁洪流,直奔霸城门方向而去。 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不算远,片刻之内就能抵达。 但也就在这片刻之内,李堪张横这两位久历沙场的大将,心里面却像是过山车一样,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直到看见霸城门吊桥断落,城门洞开,两人紧张的心情才稍稍平缓,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敬佩。 孟起将军勇冠三军,威不可当暂且不论,竟也如此运筹帷幄,打开长安城的大门。 真是一代雄主啊! 两人正想着,就见一人从城门洞里策马而出,一直走过吊桥,到李张二人面前才把马勒住。 “张兄!李兄!小弟在此等候多时了!还请二位兄长速速进城,助我城西大军破城!”程银骑在马上,向两人拱手说话,脸上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轻松之色。 程银? 李张二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种了然之色。 怪不得程银参与谋逆,罪行却被轻轻揭过不提。 原来根源在这! 助大军破开长安城门,这等大功,确实可以将功折罪了! “程将军辛苦,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李张二人见到程银之后,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与程银寒暄了两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率军冲入了长安城。 与程银带进城的三百人不同,这个是装备精良,货真价实的三千精骑,如果没有人组织起相同规模的军队相抗衡,谁又能阻止其前进的脚步? 长安城。 彻底乱了起来。 …… 章城门。 不知不觉间,激战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时辰,时间也从拂晓到了午后。 城头上这些守军,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又累又饿,却只能咬牙坚持。 因为就凭城下这些西凉军的攻势,但凡有人敢停下来的吃口饭,瞬间就会四五个西凉士卒攀上城头,一手夺过你刚吃一口的窝头,一手砍下的你头颅。 但好在。 城下的这些西凉军也需要吃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批一批的西凉军倒下,一批一批的西凉军冲上来,守军们惊喜地发现,这些不要命一下的西凉兵,攻势似乎越来越弱了。 “公明将军!本官见这西凉军攻势变弱,他们是不是快要退了!”钟繇快步走到徐晃的跟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仗打到这个地步,钟繇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能一切以徐晃为主。 徐晃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污,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西凉兵这一波攻势应该快结束了。” “钟大人,你可以准备一下,一会儿让剩下的士兵吃点东西,稍微休整一下,准备接下来的硬仗!” 呃…… 钟繇顿时一脸无语。 什么叫准备接下来的硬仗? 感情刚打了三个时辰,跟血磨盘似的,两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你这都算不上硬仗吗? 徐晃看了钟繇一眼,沉声说道:“我已经让人乘快马去向护军求援。最快明日,最迟后日,援军就会抵达。” “那马儿如此大动干戈,必不会甘心无功而返,肯定会力求今日破城!待他们稍微休整一番后,必然还有一番苦战。钟大人,我们一定……” 徐晃说到这里,一下子就愣住了,神情都变得很是僵硬。 “公明将军,你怎么了?”钟繇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徐晃要是因为劳累过度,猝死在长安城头,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钟大人,你看,那是什么?”徐晃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向了东边的城墙。 钟繇顺着徐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狼烟! 东门为什么会升起狼烟? 难道西凉军绕道进攻东门了? “狗贼!” 徐晃气的须发皆乍,脸都憋红了。 自己率军在西面辛辛苦苦打了一天,累得人困马乏,结果人家绕到东城进攻了! 一种戏耍的感觉,瞬间就涌上了这位老将的心头。 “来人!抬我斧来!”徐晃厉声喝道。 很快就有两个兵卒抬着一柄开山斧,气喘吁吁地走到徐晃面前。 啪! 徐晃轻舒猿臂,单手就把这开山斧抓在手中。 “公明将军……你这是……”钟繇看着徐晃一脸杀气的样子,有点不理解。 你就要亲自杀敌,那把刀不就好了。 拎着这么长一把大斧子,他也施展不开啊! “钟大人!此处交给你了!千万要守住城池,绝不能让贼兵由此破城!我去去就回!”徐晃杀气腾腾地说道,“东边也来了敌军,我亲自带兵过去,让这些西凉贼看看,我大斧可利乎!” “儿郎们!随本将杀敌!” 徐晃一撩鱼踏尾,大步就往城下走去,身后跟着差不多能有五百兵卒。 下了马道,众人上马,随着徐晃就往城东方向冲去。 城西百姓知道城外在打仗,所以没有人在街道上闲逛,徐晃带着五百骑兵一马平川,很快就进入了城东区域。 可到了城东还没走多远,徐晃就发现城东已经乱了套了。 到处能都听到男人的嘶吼,女人的惨叫,孩子的啼哭,穿着西凉服饰的西凉兵在民宅之中进进出出,烧杀抢掠,予取予夺,整个城东似乎都要化作人间炼狱。 “该死!” 徐晃再也忍耐不住,催动胯下战马就冲向了路边一个对女人施暴的西凉兵面前,开山斧当头批下,直接把这名西凉兵看作两截,鲜血喷了女人满身,直接就把女人吓得昏死了过去。 本来这些西凉兵还沉浸在施暴的快乐之中,徐晃这突如其来的一斧,顿时就这些西凉兵从迷梦中惊醒。 “曹军来了!快去禀报将军!” 不知道是哪个西凉兵率先回过神来,惊恐地叫道。 这些愣在原地的西凉兵这才如梦方醒,赶紧丢下手头的东西,撒丫子就往后跑。 哼! 徐晃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杀!一个不留!”徐晃高喝一声,催马摇斧,率先追了上去。 在整个曹军之中,徐晃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那武功该有多高,这些下了马的西凉骑兵,又怎么可能是在徐晃手下逃得活命。 徐晃手中的大斧,就像是索命的恶鬼一般,沾到就死,碰到就亡,顷刻之间就有十几名西凉兵倒在了徐晃面前。 可也就在此时,前方马蹄颤地,銮铃响动,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率领着千余骑兵,就拦在了徐晃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残杀我西凉兵卒!真不知死字怎么写吗?”李堪大刀横在胸前,意气风发地喝道。 进了长安城之后,李堪的自信心迅速膨胀,直接就将整个长安城视为了西凉军的囊中之物。 你区区几百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你是何人?” 徐晃眼见对方似乎不是什么小人物,便把大斧横在马头,沉声问道。 “我是何人?”李堪纵声狂笑,“本将才是西凉马孟起将军麾下大将李堪是也!如此难长安城已破,你莫要负隅顽抗,此时下马投降,本将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李堪……听说过……真是好大的名头……”徐晃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但此时明显有些上头的李堪,根本没注意徐晃的神情,直接就抖了起来,“既知吾名,还敢动武,还不赶快跪地乞降?” “李堪,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徐晃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是谁?”李堪一愣,下意识就问道。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看斧!” 说是迟,那是快。 徐晃双脚点蹬,马往前冲,掌中开山大斧搂头盖顶就向李堪劈来。 大斧自上而下,一斤贯十斤,百余斤大力就这么直挺挺砸向李堪的天灵盖。 仓促之下,李堪举刀往上格挡。 可李堪压根也没想到,徐晃这一斧竟有如此大的力道,掌中刀直接被磕飞了出去,虎口鲜血直流。 “你……” 李堪刚要说些什么,徐晃根本没想给这个机会,掌中调转方向,斜肩带背砍向李堪。 这下李堪施了兵刃,在马上根本躲闪不及。 只听咔嚓一声。 开山斧正劈中李堪脖颈,半边身子直接飞了出去,死尸径直栽在马下。 一个照面。 两招之间。 在西凉成名已久的大将李堪,就这么死在了徐晃斧下。 一旁的张横脸都绿了。 张横自问武功要高出李堪一筹,但也不过半斤八两的水平。 李堪在这员武将面前,连两个回合都没撑到,那自己又能撑上几回合呢? 第112章 马超进城 电光火石之间,张横秉着求生的意志,迅速做出了判断。 “区区百人,也敢放肆!” 张横把眼一瞪,故意做出一副凛然不惧的样子,指着面前的徐晃喝道,“儿郎们,与我围杀此獠!” 进城这些骑兵,全都是训练有序的西凉精锐,徐晃固然悍勇,但还没有到能够吓住这些骑兵的地步。 张横一声令下,千余骑兵直接围了上来,将徐晃等五百人围在当中。 徐晃自然是毫无惧色,挥动大斧就与这些骑兵缠斗在了一起。 好在进城的西凉骑兵足有三千人,不断有人加入听令赶来,加入围剿徐晃的队伍之中。 徐晃勇则勇矣,但面对上千骑兵的围攻,一时间也无法脱身。 这就给张横留下了时间。 “快去找程将军!让他立刻去禀报孟起将军,速来救援!”张横脸色铁青,一把拉过身边亲卫,语气急促地说道。 张横心里很清楚,就凭拿斧子这人的身手,绝非自己手下这些人能够抗衡的。 虽能抵挡一时,但早晚都会被他突出重围。 倒是唯有一死。 想要活命,就只能率军退出长安。 可一旦退出长安,马超两边夹击,互相牵制的谋划就会落空,长安城说不定就无法攻破,到头来就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没有再后退的机会了。 张横只希望……可也多抵挡一会儿,撑到马超的援军到来…… …… 而此时的章城门上,钟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显得有些茫然无助。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直到现在,钟繇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明明在徐晃临走的时候,西凉军攻势都已经弱了,明明都已经过了第一关了,明明再坚守几个时辰就成功了。 为什么? 为什么徐晃带人刚走,这些西凉人就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样,迅速就发起了猛攻,并且攻势更胜之前三分。 徐晃带走了五百生力军,守城力量明显下降了不少。 也就抵挡了半个时辰,城头上的防线便有了崩溃之势,无论钟繇如何努力敲击战鼓,都无法挽回一泻千里的气势。 如狼似虎的西凉兵接连不断地登上城头,肆意砍杀着守城兵卒。 这章城门……眼看就守不住了…… 钟繇双手无力垂落,手中的鼓槌也径直跌落在地,整个人就像杀掉了一样。 “父亲!快走吧!”钟毓冒死穿过乱兵,焦急地催促着父亲,“再不走,等西凉大军进城,就彻底走不掉了!” “走?”钟繇惨笑一声,摇了摇头,“还能走到哪去?长安城都丢了,为父有负丞相重托,还有何面目去见丞相。难道你要让为父投靠这些羌人不成吗?” “长安之失,错不在父亲!丞相乃一代雄主,必能理解父亲的苦衷!”情急之下,钟毓也顾不得礼仪尊卑,直接上前拉扯父亲的胳膊,“现在我们去找公明将军,还有可能杀出去,否则真就要自裁于乱军之中了!” 钟繇心中本就没有死志,被儿子这一拉扯,也就半推半就下了城墙,随便找了两匹战马,便往城东赶去。 再回首看时,身后除了十几名亲卫,也就只剩下被战火焚烧的章城门城楼。 这座大汉旧都,很快就要再次易主了。 …… 章城门外。 西凉军中军。 梁兴策马而来,满脸的喜色,直接在马超的战车前滚鞍下马,兴奋地说道:“禀报将军,末将幸不辱命,章城门已经攻破!” “好!梁将军此战,当记头功!”马超猛地一拍车舆,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 成功攻陷长安,就意味着西凉军走出凉州的这一步走对了,从今往后,这西凉军中再也没人能质疑他马超的权威。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一旁的韩遂、侯选、马玩、杨秋等将,也赶紧围过来向马超道喜,共同分享着这份属于整个西凉军的喜悦。 “叔父,城外的兵马就先交给你了!侯将军、梁将军,你们二位率军随我入城!” 马超从战车上下来,飞身上了战马,先是交代了几句,就策马直奔长安城中。 全军入城,乃是兵家大忌,马超虽然兴奋,但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但马超又担心城内程银、李堪等人的情况,便只能先行率领一支兵马入城。 等马超到了章城门边,整座城门早已被西凉兵所控制,马超没有停留,直接带着人策马入城。 刚进城门,马超就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将军!你怎么在这?”马超看着路边面带焦急的程银,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梁兴侯选跟在马超身后,虽然没说话,但见到在城中突兀出现,还穿得花里胡哨的程银,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将军!” 程银等马超等的花都要谢了,赶紧冲了过来,“城中有一将擅使大斧,率领五百骑兵与李堪张横相持。” “李堪一个照面就被劈于马下,张横不敢与之交手,只能让人将其围住。但那人实在悍勇,非将军不能抗衡。若将军稍迟一步,只怕张横将军性命堪忧!” 什么? 一个照面就斩了李堪? 长安城中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了? 梁兴侯选听得面面相觑,脖子上都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李堪的武功在西凉军中已经不算低了,却只能在对方斧下走上一个照面,那这放眼整个西凉军,除了眼前这位爷,其余人估计也只能白给了。 “将军……你看这……”梁兴有些迟疑地开了口。 “哼!小小蝼蚁,也敢逞勇?” 马超脸色早就变得极为难看了,当即一晃掌中虎头錾金枪,冷哼道,“曹军诸将,在某眼中,不过土鸡瓦狗耳,有什么能人?既敢擅杀我大将,那就让他用命来偿!” “待本将军将其挑于马下,为李堪将军报仇!” “梁兴!你留下肃清残余敌军!侯选,你随我前去,看看这拿斧子的武将,到底有几斤几两!” “程银,你上马带路!” 第113章 这该如何是好 马超的马很快,但徐晃的斧更快。 等马超赶到城东的时候,徐晃早就已经杀透重围,手中大斧正向张横的天灵盖劈去。 马超顿时目眦欲裂。 庞德马岱二将已经去了许昌,成宜李堪二将已经身故,西凉军上将已去其四。 如今起兵反叛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当着马超的面要斩杀张横,那就和在马超心头割肉没什么区别。 “贼将住手!西凉马超在此!” 马超一声暴喝,真好比舌尖上起一个春雷,牙缝里吐出一个霹雳,直接就在两军将士的耳畔炸响,周围房屋店铺顶棚的瓦砾,一时间都被震得噗簌簌往下落。 嗯? 西凉马超? 徐晃听到这个名字,手中大斧顿时停在了半空,紧接着收招在手,扭过头循声看去。 张横脑门上顿时冷汗直流,长出了一口气,哪还敢跟徐晃伸手,赶紧就调转马头,灰溜溜回到了马超队伍后面。 “末将无能,愧对将军重托!” 张横低着头,不敢去看侯选,更不敢去看马超,满脸通红地说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无妨!”马超大手一挥,丝毫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反而主动问道,“李堪将军……就是折损在此人手中吗?” “不错!就是此人!”张横声音有些发虚,显然对此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心有余悸的。 “看好了!本将这就给李将军雪耻报仇!”说着话,马超两脚点蹬,倒提着虎头枪,缓缓走向徐晃。 双方的士兵也不再缠斗,自觉地分成两方,退到了旁边,都给自家主将留足了发挥的空间。 “你就是马孟起?” 徐晃把大斧横在马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三十出头的武将。 对于马超的名字,徐晃早就有所耳闻。 当年平定袁氏之时,袁尚麾下部将高干、郭援二人曾联合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想要趁曹操大军平定北方之际,攻入关中劫掠。 当时曹操陷于北方,难以抽身西进,只能派人给马腾写信,在信中陈说利害,促使马腾亲率大军平定高郭之乱。 当时马超就随行军中,直接单枪匹马冲入敌阵,斩杀贼兵无数。 主犯郭援,更是被马超部将庞德亲手斩杀,直接迫使高干和呼厨泉投降朝廷,间接使南匈奴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对中原构成威胁。 经此一事,马超的名字也算是在曹操军中流传开来。 如今见面,徐晃自然而然地就把眼前的马超,和当初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啪! 马超把虎头枪一甩,傲然说道:“既知吾名,安敢杀我大将!报上名来,我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哼哼……”徐晃淡淡一笑,“都亭候,徐晃!” “徐晃?无名小卒!杀你都脏了我手中枪!”马超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撇着嘴说道,“赶紧下马投降,本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哎呦呵! 徐晃本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但也被马超这两句话气得火撞顶梁,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放眼天下英雄,除了当年的温侯吕布,这天底下还能让徐晃忌惮三分的,也就只剩下汉寿亭侯关云长了。 结果可好,现在西凉这种偏远苦寒之地的一员小将,就敢如此叫嚣了? 当真是藐视天下英雄吗? “马儿,年轻人不要太气盛!须知气大伤身,过犹不及!”徐晃双目微眯,两手紧紧握住了斧柄,心中杀意无限升腾。 “气盛?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马超报仇心切,直接一声暴喝,两脚点蹬,马往前冲,掌中虎头錾金枪一下子挑出六朵枪花,分心便刺。 “来得好!” 徐晃早就等马超出手了。 六朵枪花看似虚虚实实,能麻痹一些普通人,却麻痹不了徐晃这样的高手。 就见徐晃挥舞手中开山斧,迎着虎头枪就劈了过去。 你马超不是牛吗? 你不是敢反攻长安,与朝廷叫板吗? 那我徐晃今天就当着所有人面,以压倒性的力量正面击败你,让你小子好好看清楚。 朝廷的威严,不是你那么轻易就能挑衅的! 当啷! 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音,双方的武器紧紧撞在了一起。 再看时。 就见马超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单手擎着大枪,好似一颗屹立不动的青松。 反观徐晃的战马却倒退了三步,马上的徐晃摇三摇晃三晃,手中大斧差点都被磕飞出去。 嘶…… 徐晃感受着隐隐作痛的虎口,心中全然一片惊讶之色。 有道是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而开山斧,基本上就屈居于这两位之下,使用者基本都是以力量著称,徐晃自然也不例外。 而枪乃百兵之王,讲究的就是一个花样繁多,变幻莫测,以巧取胜。 单纯从力量上看,哪怕是对上虎口,徐晃心里面也是不虚的。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个马超的身上碰了钉子。 一个使枪的,怎么能拥有这么大的力道。 呼! 徐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马超,眼中虽然收起了轻视,却也燃起了必胜的火焰。 马孟起! 就让本将军试试,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再来!” 徐晃一声暴喝,抢先纵马上前,手中凤头开山斧应声而起,如乌云盖顶一般,直奔马超的天灵盖劈开。 这一斧从上至下,一斤贯十斤,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马超。 徐晃这一斧含怒出手,真是凝聚了毕生所学,莫说结结实实的劈实了,就是随便挨上一点,碰上一点,那就足以要了你半条性命。 徐晃身后的士卒,一个个也都满脸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马超被自己主将一斧两半的场景。 可哪料马超根本就不慌不忙,眼看着大斧都已经到了近前了,才把身子微微一侧,手中枪猛地往上一甩,枪尖正打在斧刃侧翼。 原本这一斧下来,那是摧枯拉朽,势不可当,除非斧主收招,否则绝难让这大斧改变下落之势。 可马超用枪尖这么一撞,斧刃居然偏离了了原来的诡计,如果不变招,根本就劈不到马超。 但徐晃显然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心中惊讶之余,却迅速做出了判断,将下劈变作横撩,往马超腰间劈开。 可徐晃快,马超更快! 枪尖刚撞到斧翼之时,便迅速接着这股回弹之力,将虎头枪在掌中调了一个圈,枪头冲里,却用枪纂往徐晃喉咙扫去。 徐晃虽然变招,但就算速度而言,只怕斧头开没碰到马超,自己就要被枪纂刺破咽喉。 这是换命般的打法。 徐晃不敢赌! 没有办法,徐晃只能硬生生收招,迅速一个镫里藏身,身子往下一偏,躲过了马超这致命一击。 嘶…… 徐晃倒吸了一口凉气,逐渐冷静了下来。 毕竟不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了,年逾四旬的徐晃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楚的认知。 就刚才这两个照面,徐晃就已经感觉到,这马超年纪虽小,但武功却远在自己之上。虽然缠斗几十回合不在话下,但几十回合之后,难免有性命之虞。 这要是两军阵前,为了己方士气,徐晃或许还会坚持十几回合。 但现在这种情况,马超都率领大军入城了,显然长安已经不能再守了。 若再恋战,只怕到时候精疲力尽,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立刻就走! 徐晃心中迅速有了决断。 但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故作怒气,举斧指着马超,冷声说道:“不愧是西凉锦马超,的确是名不虚传!” “不过在我徐晃面前,你终究是难逃一死!” 呵…… 马超差点笑出声来。 尼玛我两招之内就差点要了你命,你还在这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难逃一死?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难逃一死的!” 长安已破,马超自觉一切尽在掌握,干脆把马一带,枪交左手,笑眯眯地看着徐晃,想看看这位败军之将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哼哼……” 徐晃眼神蔑视,冷笑连声,把手中大斧举过头顶,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朗声说道,“儿郎们,长安城已破,随我从东门杀出去!” 一边说着话,徐晃一边调转了马头,率先往东门方向奔去。 徐晃身后余下的骑兵差不多有三百余,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虽然有片刻的惊愕,但很快也就反应过来,迅速跟上了徐晃的步伐。 本来应该堵在东门的李堪、张横所部,早就被杀得七零八落,退到马超身后了,以至于东门方向没有任何兵丁阻拦,完全就是一马平川。 额…… 马超倒是愣在了原地,久久没能回过味了。 这小子不是要取我性命嘛,怎么突然间跳转马头要跑了? 这是什么战术? 来! 别怂啊! 来要我的命啊! 马超还在这发愣的时候,后面的候选坐不住了,赶紧凑上来提醒道:“将军!他们这是要跑,快追啊!” 跑了? 马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下令全军追击。 可两边都是骑兵,西凉军还是慢了一步,终究还是没能对徐晃形成合围之势。 又丢掉了上百具尸首之后,徐晃还是率领着两百人逃出了长安东门,往潼关方向疾驰。 在护城河边,马超叫住了还想继续追击的候选,摆了摆手,颇有些高深莫测地说道:“罢了!穷寇莫追!” “可是……”侯选神情有些疑惑,“将军,这徐晃武艺可不低,绝对是朝廷数得上名号的大将。若是能将其斩杀,岂不是断了曹贼一臂?” “哼哼……区区鼠辈,何足道哉?”马超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想杀此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但留着此人,却能助我退十万大军!” “哦?”侯选神情一动,讨好似地问道,“莫非将军已有什么良策?” “那是当然!”马超毫不客气地点头,“本将早已探明,曹操派夏侯渊自河东出兵,人数应当不足两万,日前已经抵达潼关!” “长安失守,这徐晃必会去投奔夏侯渊,引其来攻打长安。他们或许想要对长安形成合围之势,将我等困死在长安城内。” “但我军偏不进城,就在城外列阵,以逸待劳。待夏侯渊兵到,我们直接大举进攻,定能将其全歼于长安城下。” “到那时,潼关岂不是唾手可得矣?” “嘶……将军好谋略啊!”侯选听到这里,不自觉给马超竖起了大拇哥。 马超坦然受之,得意地笑了笑,显然也对自己的谋划非常满意。 而“侥幸逃脱”的徐晃等人,自然不知道马超在谋划着什么,只能拼命地往潼关方向跑,生怕被追兵赶上。 足足跑出去近百里,到了有兵将驻守的郑县附近,徐晃才敢稍稍放慢了脚步。 等回头再清点人数是,只有下了整整一百六十骑。 徐晃眼前一黑,险些跌落战下,好在有部将及时扶住,才勉强稳住身形。 “唉!” 徐晃看着身后这寥寥百人,忍不住悲从中来,仰天长叹。 “可怜我徐晃封护军之命,率三千精骑入驻长安,如今仅余一百六十骑,此乃我徐晃之过啊!”说到这里,徐晃眼眶之中忽然多了些晶莹地东西。 自学成出世以来,从军二十余载,徐晃何曾遭此大败? 属下士兵纷纷劝慰,徐晃心情稍缓,进郑县休整了一番之后,便继续往前走。 临近华阴县的时候,终于遇到了夏侯渊所率领的主力兵马。 “将军!某将损师失地,罪孽深重,请将军斩末将头颅,以正试听!” 见到夏侯渊的第一眼,徐晃直接就跪在了夏侯渊面前,以头触地,直磕的鲜血直流。 直到此时,夏侯渊才知道长安陷落,守军近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夏侯渊自河东发兵以来,就已经领会了曹操的意图,一路上预想了很多种与西凉军交战的情形。 但独独没有想过。 西凉军居然敢在马腾质于长安的前提下,主动出兵进攻。 甚至还在这短短一日之内,就攻陷了长安! 这怎么可能! 夏侯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接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都来得及去管徐晃。 这…… 该如何是好? 第114章 退守潼关 夏侯渊毕竟领兵多年,确有大将之风,神情稍有恍惚,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两眼之中透出一种别样的坚定。 “公明,快起来吧,此事也不能怪你!” 夏侯渊赶紧起身,双手托住徐晃的臂膀,将徐晃从地上扶了起来,“也是本将考虑不周,未曾料到那马儿竟敢主动发兵,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无妨。小小马儿,何足道哉?带你我兄弟重整兵马,夺回长安,好叫他知道什么才是天兵不可侵犯!” 夏侯渊说到此处,双眸中杀意四起,似乎已经将那马超斩于马下。 “将军不可!” 徐晃也顾不得额上流血,赶紧向夏侯渊一拱手,沉声说道。 “不可?”夏侯渊两道浓眉拧在了一起,语气颇有些不善的问道,“怎么?纵横天下这么多年的徐公明,被那马儿吓破胆了吗?竟然不敢与我一起反攻长安?” “莫将绝无此心!”徐晃赶紧摇头。 “只是末将觉得,此事颇有蹊跷。末将逃出长安之际,身边不过两百余骑,若西凉军全力追赶,末将绝无逃脱之理。” “但出了长安之后,末将疾驰百里,直至郑县也未曾发现追兵的踪迹。所以末将斗胆猜测,这是马儿故意放末将回来,就是为了让末将引大军前去反攻长安!” “将军试想,若我军前往长安,马儿在半路设伏,猛击我中军,却又如何?” “那西凉军向来以骑兵著称,我军若与其野战,只怕很难讨到便宜呀!”徐晃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 夏侯渊绝不是专断之人,听徐晃这么一说,两眼中也露出忌惮之色。 毕竟徐晃在曹军之中,早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说的话,夏侯渊不得不慎重考虑。 良久。 夏侯渊幽幽说道:“公明……那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徐晃心中早就有的考量,毫不犹豫地说道:“将军,那马儿既然敢率先发兵,所图者必不仅仅一座长安城,不日定会前来攻打潼关。” “长安已经失去,倘若潼关再丢,我军只能退守函谷关,京畿之地便只能拱手让马儿。若真是如此,我等还有何面目去见丞相?” “为今之计,只有立刻退守潼关。一边拦住西凉兵东进之路,一边请丞相速派援军。待丞相大军到时,我等便可报此夺城之仇。” “也罢……也只当如此了……”夏侯渊一咬牙,很是不甘心的说道。 不过不甘心归不甘心,夏侯渊很快传令下去,大军离开华阴县,返回潼关。 等到了潼关之后,夏侯渊便下令紧闭四门,坚壁清野,并且吸取了长安城的教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紧接着夏侯渊便亲笔写一封书信,在信中说明情况,派人骑快马送往许昌。 而就在信使离开的第二日,潼关下边传来人喊马嘶的之声,西凉军的军旗如海洋般飘荡在潼关城下。 看到此情此景,夏侯渊不由得心有余悸,暗暗庆幸。 以长安到潼关的距离来看,只怕是徐晃逃离长安的第二日,西凉兵便已经离开了长安。 若当时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前去夺回长安,势必就要与西凉军装个满怀。 就看西凉军的数量而言,若真是正面交战,只怕很难有什么好的结果。 但此时。 有了天险潼关为依托,夏侯渊底气也就充足了不少。 马儿! 我夏侯渊倒是要看看,你西凉军是不是插了翅膀,能从我头顶飞过去! …… 许昌。 丞相府。 荀彧揣着袖子,神情严肃,脚下走得飞快,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径直就走进了曹操的书房。 曹操都懵了。 以往这文若都挺守规矩的啊,今天怎么这么莽撞? 这多亏我在书房里面没干什么别的事情,不然岂不是要让他装个满怀? 看来以后这门口得多加几个侍卫了…… 曹操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带着疑惑问道:“文若如此行色匆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吗?” 荀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封火漆信件,双手摆在了曹操案前。 “这是妙才将军从潼关发来的书信,请丞相过目!” 从潼关发来? 曹操心里面直接就咯噔了一下。 当初在手令里面写的可是清清楚楚,要夏侯渊率领河东得胜之师,径直前往长安等候命令。 算算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长安了,为什么会从潼关来信呢? 再联想到荀彧失态的样子,曹操不由得有了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拿起书信,展开来上下看了看。 啪! 就看了几行字,曹操直接怒冲斗牛,把书信狠狠摔在了桌面上。 “马儿!安敢如此欺我!我必杀之!” “丞相息怒!”荀彧见曹操发怒,赶紧说道,“如今马超寇边,已经夺取长安,进犯潼关。” “一旦马超攻破潼关,那京畿旧地便只能拱手让人,还请丞相早做决断!” “决断?还能有什么决断?”曹操冷哼一声,眉宇间杀气隐现,“马儿既然敢主动挑衅,那我曹操也不能怕了他不是!” “荀令君,此番我必亲征西凉,斩那马儿于潼关之下!许昌之事,就要多拜托令君了!” “请丞相放心!”荀彧赶紧表态。 “好!那传令下去!” “调安西将军曹仁率军三万,即刻北上潼关,接掌潼关战事,务必要将西凉军拦在潼关之下!” “调平狄将军张郃,率军五千,离开淮南到许昌汇合!淮南战事,交给张辽全权做主!” “再让曹真、曹休、曹洪来书房见我!” …… 一条条命令出自曹操之口,在荀彧的协助下,层层传递下去。 等一系列事情都忙完,把所有人都打发走,几个时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各路兵马齐聚许昌,便可以全面发兵西凉。 只要曹仁、夏侯渊等人能在潼关顶住压力,那么曹操相信,等他亲率大军抵达,小小马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115章 欲亲征 哼…… 想到此处,曹操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非常欠揍的脸。 陈轩明! 我倒要让你小子看看,是我曹操厉害,还是你心心念念的马儿厉害! “仲康!走!去城南!” 一念及此,曹操迫不及待就想到陈阳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让他好好看看这许昌城里,谁才是老大! 去城南? 在门外值宿的许褚一听这话,差点没蹦高高。 去城南酒馆,那是不是又能喝可乐了? 许褚顿时变得比曹操都积极,迅速准备好马匹,两人上了马就往城南方向赶来。 到了酒馆门口,曹操一下子就放慢了脚步,脸上做出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闲庭信步般走到了酒馆门前,摇摇晃晃就走了进去。 此时已经算是比较晚了,酒馆里稀稀拉拉没有几个客人,曹操和许褚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上酒!” 曹操扯开嗓子就喊,故意吸引着陈阳的注意力。 陈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兴致勃勃地走过来说道:“怎么老孟,这么晚过来,可是凑够钱,想要买我这蓝色药丸了?” 我tm…… 曹操看着陈阳满脸奸商似的笑容,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轩明!今日我来,不是和你谈风月,而是要和你唠唠正事儿!”曹操强忍心中骂娘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说道。 “正事?啥事?”陈阳听曹操这么说,顺势也就坐了下来。 “轩明……刚才我可听说了,丞相在相府调兵遣将,说是要亲征西凉!”曹操故意神秘兮兮地说道。 “亲征西凉?这么快?”陈阳下意识一愣。 在历史正常的诡计上,赤壁之战过后,历史进程会有几年的空窗期,各方诸侯都不约而同地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直到两三年之后,才一个个开始出兵作战。 无论是曹操平定西凉,还是刘备夺取西川,亦或是合肥十万送人头,都是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 所以曹操这么快就出征西凉,显然是历史轨迹已经偏移。 看来马腾带领庞德、马岱进京,而没有带领马休、马铁,已经让那只蝴蝶开始扇动翅膀了。 “马超已经起兵了是吗?”陈阳本想严肃地说出这句话,但看到曹操下巴上的胡须,以及披在身上的红色大氅,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曹操顿时就不开心了。 “轩明!你为何发笑?”曹操瞪着眼睛问道,“我已经得到消息,那西凉马超啸聚十万之众,已经夺取长安,兵锋直指潼关!” “若潼关失守,连许昌都会受到威胁,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等到西凉兵进城了,到处烧杀抢掠,看你这酒馆还怎么开得下去?” 额…… 说得很有道理…… 陈阳只能一脸无奈地说道:“老孟,如果我没猜错,丞相一定是固持己见,非要借道西凉去试探马超!你看看,试探出事了吧!” “这叫什么?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怪不得别人!” 他这个……我…… 曹操被陈阳两句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几乎就相当于指着曹操的鼻子骂了,但曹操偏偏却不能自认身份,只能装傻充愣了。 本来就已经很尴尬,这要是再自认身份,岂不是当场社死? “我听了你的话,曾经向丞相进言过。但丞相身居高位,自有考量。”曹操尴尬了片刻,终于琢磨出一套说辞。 “轩明,你是想让丞相避其锋芒,休养生息,这我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丞相根本就不惧怕这个马超,就是故意挑衅,让马超主动造反,这样丞相才能师出有名,直接将其全歼,彻底平定西凉!” 曹操这套说辞似乎已经说服了自己,越说感觉越自信。 “噗……” 陈阳看着曹操这一本正经找借口的样子,只能强忍着笑意,险些就憋出了内伤。 “你还别不信!” 看着陈阳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曹操赶紧补充道,“你是不知道,就为这一战,丞相调集了将近五万大军。” “征西护军夏侯渊,亲率一万兵马坐镇潼关,其麾下还有徐晃、朱灵二将!” “安西将军曹仁,亲率三万襄樊之兵北上,与夏侯渊兵合一处,共同抵御西凉兵的进攻。” “平狄将军张郃,本来跟着张辽将军在淮南平定袁术旧部的叛乱,现在被紧急抽调,率五千军回师许昌,与丞相兵合一处。” “而丞相也准备率五千虎豹骑亲征西凉,虎卫军统领许褚,宗室将领曹真、曹休、曹洪、曹纯等人悉数跟随!” “如此合计五万大军,皆是朝廷精锐之师,难道还抵不过小小一个马儿?” 说到这里,曹操眼中彻底放出了光彩,方才因为陈阳的质疑而产生的尴尬,早就一扫而空。 嘶…… 陈阳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不由得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理解曹操的心情了。 之前还没怎么注意,现在听曹操这么一说,陈阳都要蚌阜住了。 听听这征西大军的阵容吧! 曹仁! 夏侯渊! 张郃! 许褚! 徐晃! 朱灵! 还有一大堆曹氏宗亲大将! 五子良将到其二! 曹魏八虎骑到其六! 曹魏数得上名号的大将几乎到了一半! 这一个个如雷贯耳,皓月当空的名字啊,居然清一色出现在了同一张作战名单上。 而他们所有面对的,不过就是初出茅庐的马孟起,一个身处边陲,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著野蛮人而已。 这一战……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在如此豪华的阵容下,连陈阳也不禁感叹,若是自己抛去穿越者的先见之明,与曹操异地而处,只怕也会如曹操这般充满自信。 但是……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即便你手下成名上将到了一半,还是敌不过在你眼中泥腿子一样的马超。 要不是天气转寒,要不是西凉诸将离心离德,要不是有曹洪拼死救你,只怕你曹操这一战就死在了渭水河畔了! “唉……老孟,这世事难料啊……”陈阳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第116章 不下吕布之勇 “难料?” “这还有什么难料的?” 曹操就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又变得不爽起来。 “难道在轩明眼中,朝廷整整五万大军,丞相麾下十几员上将,还比不上小小一个马儿吗?” 曹操的语气很是不善。 就连捧着可乐笑呵呵的许褚,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 陈阳摇了摇头。 “老孟,我不是说朝廷大军比不上西凉兵,更不是说丞相麾下那些大将比不上马孟起。” “相反,那些将军的大名我都是早有耳闻,心中很是敬佩,又怎么会质疑他们的统兵之能?” “我只是想说,自古骄兵必败。若是丞相真的认为此战必胜,西凉军见丞相旗帜必望风而降,那离战败也不远了。” “哼……” 听陈阳这么一说,曹操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明显还是不怎么痛快,“怎么?丞相就不能有必胜的把握吗?” “必胜的把握?”陈阳吧嗒吧嗒嘴,不咸不淡地说道,“依我看,都不用谈什么必胜不必胜的,丞相只需一计,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嗯?轩明真有妙计?” 曹操神情一动,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了期待之色。 赤壁之败还没过去半年,本来就不宜大兴刀兵,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免了这一战,那对于曹操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也谈不上是妙计吧。”陈阳故作谦虚地说道,“曹丞相只需把马腾放归西凉,那朝廷不用动一兵一卒,则西凉之围自解。” “什么?放了马腾?” 曹操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看向陈阳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有马腾在手,还能让马儿忌惮三分;若是放了马腾,岂不是纵虎归山,贻祸无穷!” “轩明……你几次三番为马氏父子说话,该不是和西凉有什么联系吧?” “我……” 陈阳顿时一脸无语,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摆了摆手,“老孟你可真有意思。我土生土长的许昌人,长这么大都没踏出过许昌城门,我知道马腾他们家大门在哪嘛,我就和他们有联系?” “那你此前为什么要让我向丞相进言,无论如何都要留马腾一命?”曹操还是持着怀疑态度。 “唉……”陈阳轻叹一声,无奈地说道,“老孟啊,你还是没有抓住事情的本质。” “你想一想,为何马腾甘愿舍弃军队,主动要许昌归顺朝廷?为何马超明知道父亲在朝中为质,依旧要起兵反叛?” “这……”曹操一下子愣住了。 一直以来,曹操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心里憋着劲要和马超一较高下,好好打一打陈阳的脸。 但对于马氏父子的差异,曹操却从来没有分析过。 现在听陈阳这么一提,曹操才猛然发现,这里面确实有问题啊。 你说西凉军要是存心造反,马腾完全没有必要带着两员大将来许昌啊,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厉兵秣马他不香吗? 马腾都已经进京了,摆明是要和朝廷和平共处,结果这当儿子的却兴兵造反了。 这tm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你爷俩就不能关起家门先商量好了? 难道…… 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老孟!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马腾、马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陈阳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马腾卷土凉州三十年,都没能彻底压服韩遂,将势力渗透进关中。到如今年过半百,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早就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 “在马腾心中,只要能守住半生打拼的基业,那后半生做个富家翁也没什么不可。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甘愿到许昌的直接原因。” “因为他不想孤注一掷,与朝廷与丞相拼个鱼死网破,所以情愿放弃兵权,来许昌享受荣华富贵。” “但马超却不同!” “马超之勇武,冠绝天下,不弱于当年的温侯吕布。吕布在虎牢关威震天下的时候,都已经三十五岁了;但如今的马超,才刚满三十二岁,人生还有无限的可能。” “当此乱世,你让这样的人,一辈子只能蜗居在西凉边陲之地,不能逐鹿中原,饮马长江,试问他怎么甘愿?” “马腾在西凉,尚能以父子名分,让马超忌惮三分。如今马腾到了许昌,那放眼西凉,他还会受何人节制?” “所以我当时才会让你劝劝丞相,马超非池中之物,必不会甘愿久居人下,切不可有借道汉中之言。” “如果像我最初说得那样,是马超来许昌为质,那马腾自然会任由丞相拿捏。但如今是马腾在许昌为质,那马超又怎会轻易向丞相妥协?” “老孟,你觉得呢?”陈阳回过身来,看着曹操说道。 “这……”曹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过往陈阳说得种种,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曹操脑海中不断浮现。 当初陈阳说得,如今似乎都一一应验了。 如果当初不那么一意孤行,听取一点陈阳的意见,或许也就没有今日之祸,长安也就不会陷落了。 但是!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后悔也就没什么用了,唯一能做得只有面对! 无论前面是什么困难。 跨过他! 击碎他! 又有何妨? 曹操是何等人物,眼神稍稍透出遗憾,随即又是一片坚定之色。 “轩明!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那马孟起有一身本领,不甘心偏安一隅,想要逐鹿中原,饮马长江。但他却没有想过,他想做得这些,曹丞相已经完成了。” “天下十三州,丞相已占其八,早就已经是问鼎中原,饮马长江了,难道还能怕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既然那马孟起已经送上门来,这一战显然已经是无法避免了!” “若是还未开战,便放马腾回西凉,那在天下人眼中,岂不就是丞相未战先怯,怕了他马孟起吗?” “那从此之后,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丞相?如何看待朝廷?” 第117章 再献策 “老孟你这话确实也有道理!” 陈阳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若是曹丞相不愿意放马腾回去,那一仗自然也就非打不可了。” 曹操看着陈阳这敷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难道在轩明你的眼中,若是不放回马腾,丞相的大军就只能坐等失败吗?” 陈阳求生欲极强,赶紧摇头否认:“老孟,这话你可别乱说,我可从来没有说丞相只能坐等战败。” “这世上没有人是无敌的,马孟起虽然来势汹汹,但也并非不可战胜。” “哦?”曹操的眼神顿时又亮了起来,“莫非轩明还有破敌之策?” 陈阳看了曹操一眼,点点头说道:“办法确实有,但就怕丞相不愿意接受。” “怎么会不愿意?”曹操把手一摆,大义凛然地说道,“丞相乃一代雄主,向来是广开言路,从谏如流,只要不是放归马腾这种计策,丞相都会欣然接受的。” “真的?”陈阳看着曹操,带着怀疑的表情。 “那肯定啊!”曹操拍着胸脯保证,那样子像极了后世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少男少女。 陈阳看着曹操,耐人寻味地笑了笑,缓缓说道:“其实要击退马超,甚至进一步平定凉州,都很简单,丞相只需做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曹操忍不住询问道。 “到了潼关之后,丞相只需在渭水东岸扎营,与西凉兵隔河相望即可,万不可主动渡过进攻。只要将西凉兵的注意力吸引在潼关,坚守不战,那不出半年,西凉军自溃!”陈阳微笑着说道、 “不能主动渡河?”曹操顿时就不愿意听了,“轩明,你这么话怎么说?丞相率五万大军抵达潼关,却不能渡河与西凉军交战?难道是想要丞相做缩头乌龟吗?” 陈阳把手一摊,满脸写着无奈。 这话还能怎么说? 我总不能说你要是主动渡河,那就正中了西凉军下怀。 如果不是有旁边这个傻大个护着你,你早就在船上被当做活靶子射成刺猬了。 如果不是有曹洪及时赶到,你早就被马超捅上一百零八个透明窟窿了。 如果不是你麾下有个叫丁斐的明白人,及时在放出漫山遍野的牛羊,你带去那点兵马可能就要全交代在渭水西岸了。 到时候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但这话怎么开口? 这话要是说出来,那还不得为曹操以扰乱军心为由,抓起来切片啊? “呃……那个……”陈阳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老孟啊,我是给丞相提建议,听不听是丞相的事情,你这么激动干嘛?” “呃……他这个……”曹操顿时尬住,但还是忍不住不忿地说道,“你这计策在我这都通不过去,还怎么禀报给丞相啊!” “人家丞相亲征西凉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亲手击败马超,平定西凉啊!结果你让丞相不要主动渡河?那还亲征个什么意思啊!” 陈阳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 其实陈阳真的想说,你曹操确实不该去亲征。 人家曹仁率领大军到了潼关之后,把西凉军拖在潼关城下三个多月,以非常微小的代价,就让马超不能再前进一步。 结果你刚到潼关,就一通瞎指挥,导致成千上万的兵马惨死在渭水之中。 要是把西凉战事全面交给曹仁,再多守上两个月,等到西凉军内乱,再趁势出兵,以最小的代价平定凉州,难道他不香嘛? “老孟……不是你刚才说丞相从善如流,只要不放归马腾,其余献策都能欣然接受吗?我这没说要放归马腾啊!”陈阳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 “哼!跟你说不明白!” “我们走!” 曹操一拍桌案,直接起身。 第118章 军师祭酒 “卢洪!你先出去吧!” 曹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说道。 “喏!” 卢洪微微一愣,但也只能顺从地答应下来,深深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司马懿,转身就退出了书房。 “属下司马懿,见过丞相!残破之躯,无法见礼,还请丞相赎罪!”司马懿坐在轮椅上,一脸恭敬地向曹操拱手。 “无妨!”曹操摆摆手,显然也不想和一个瘸子去纠结这些事情,单刀直入地说道,“仲达呀,今日叫你来,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司马懿显然是早有准备,脱口说道:“属下略有耳闻,说是西凉马超已经叛反,偷袭了长安,如今已经兵叩潼关。” “丞相叫属下来,想来是为了此事!” 曹操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那马儿能征惯战,绝非是易于之辈。更兼有十万从逆,来势汹汹。” “你说……此战我军可有胜算啊?” “丞相!此战我军必胜无疑!”司马懿目光如炬,斩钉截铁地说道。 开玩笑! 这问题三岁小孩都会答吧? 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总不会说没有胜算吧? “哦?那你有何破敌之策,详细说说吧!”曹操还是没有回头,不咸不淡地说道。 司马懿的唾液开始疯狂分泌,心脏砰砰地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头顶汇聚。 这是曹操的考验! 但也是个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 长安陷落,西凉军兵叩潼关。 潼关若失,整个中原腹地都要暴露在西凉军兵锋之下。 这对于朝廷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发挥出作用,甚至发挥出关键性的作用,那日后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呼…… 司马懿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西凉军士多是骑兵,并不擅长攻城。我军只要死守潼关,便能牢牢扼住西凉兵东进之势。” “嗯……”曹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能分析出来,没什么营养。 “不过我们能想到这一点,那马儿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西凉军攻城的重点,必不是攻破城池,而是要千方百计诱使我军出城野战,在正面消灭我军有生力量,从而使潼关唾手而得!” 听到这番话,曹操眉头皱了皱:“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军要死守潼关,拖到西凉兵粮草耗尽,主动退兵吗?” “不!正因如此,我军才更要主动进攻!”司马懿把手一摆,沉声说道。 "哦?你说下去!"曹操终于来了兴致,回过身看向了司马懿。 “马超天生神力,勇武过人,号称是西凉第一高手,此等人必是眼空四海,目中无人,藐视天下英雄!” “在他看来,我军必会畏惧西凉军兵锋,只会龟缩在潼关之中。但我军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击,方能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司马懿兴奋地说道。 “这个……”曹操摇了摇头,“潼关在渭水以东,西凉军扎营渭水以西。若我军主动进攻,势必要先渡渭水。” “仲达,你可曾想过,若马儿半渡而击之,我军又当如何?” 司马懿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军何必从正面渡河?” “潼关以北有蒲坂县,我军可在蒲坂渡河,绕道西凉军侧翼,如此必能抢占先机,让西凉军首尾不能相顾!” “待西凉大营乱起,再让潼关之兵渡河击之,必能将西凉军一举击溃!” “嘶……妙啊!”曹操忍不住抚掌大笑。 “仲达!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有此妙计,何愁西凉军不破?” “过几日我会亲率大军西征,到时你就随军一同前往。待击败马儿,平定西凉,便封你为军师祭酒!” 军师祭酒? 听到这几个字,司马懿浑身一颤,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过一般,久久也不能平静。 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在曹营之中却有着特殊的意义。 自从那个人英年早逝之后,这个位置始终空悬,两年似乎都成了曹营中禁忌般的存在。 而今曹丞相愿意将这个位置许诺出来,岂不是意味着在曹丞相心里,他司马懿已经可以和那个人相提并论吗? “多谢丞相!” 司马懿狂喜之下,赶紧给曹操施礼,差点没把轮椅给弄翻了,“得蒙丞相如此信任,属下必将肝脑涂地,以报丞相大恩!” “罢了!让卢洪推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随军出征!”说到这里,曹操顿了顿,“好好表现,别给你们司马氏,也别给建公丢脸!” “喏!”司马懿再次施礼。 此时卢洪也适时地走了进来,推着司马懿与曹操告辞,便离开了书房。 第119章 至潼关 时间过得飞快。 七天时间弹指一挥间,张郃率领五千淮南军抵达许昌,向曹操简单汇报了异常顺利的淮南军情之后,全军休整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便拔营起寨,跟随曹操亲率的五千虎豹骑,一同前往潼关平叛。 司马懿自然也跟随在军中。 为了照顾司马懿的推荐不便,曹操还特意找人定做了一辆三轮小推车,让司马懿能够更舒服,更便捷地在军营中,乃至战场上行动,防止发生走到一半车轮掉了的尴尬场面发生。 这一路上,司马懿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为曹操预演潼关战场上可能发生的一切。 所有言论自然都围绕着同一个主旨。 马超必败! 我军必胜! 曹操虽然明白司马懿说的这些话,吹捧的成分居多,但好话谁不爱听啊,至少比某个开酒馆的小子天天戳你肺管子,给你泼冷水舒服吧? 所以这一路上的行军氛围都欢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要打仗,而是组团出去度假呢。 就这样走了能有半个月,大军终于到了渭水之畔,遥望潼关。 “仲达!咱们是不是应该绕道去蒲坂了!”曹操坐在战车之上,问坐在自己身旁的司马懿说道。 “不急!”司马懿摇了摇头,“我们行军十余日,西凉军斥候必然早就探听到了我们的踪迹。若是不进城,反而会引起马儿的怀疑。” "更何况,我军只有万余,而西凉军兵力近十万,若是以这么点兵力便渡河偷袭,未免有些太过冒险!” “所以我们要大张旗鼓地进城,明明白白的告诉马儿,我们已经到了。如此以来,马儿便会以为我们兵合一处,不会再有怀疑。” “而我军进城之后,要联合城内的兵马,兵力至少要两万之众,趁星夜出城,绕道蒲坂码头渡河,如此必能一战功成!” “好!那边如你所言!”曹操点了点头,便直接对战车边的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脚步,我们要在日落之前抵达潼关!” 差不多又走了两个时辰,大军终于抵达了潼关。 就见潼关东门大开,曹仁、夏侯渊、徐晃、朱灵等一众大将一字排开,全都神色低沉,等着曹操抵达。 没多大一会儿,前军便抵达了护城河边。 曹操迈步走下战车,笑呵呵地奔城门走来。有专人推着司马懿,就跟在曹操后面。 “末将参见主公!” 众将见曹操走了过来,齐刷刷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给曹操见礼。 曹操哈哈大笑,将四员大将一一扶起,在众人的簇拥中进入了潼关。 身后带来的一万兵马倒是没有进城,而是沿着渭水扎营,可以让西岸的西凉军看得清清楚楚。 进了潼关之后,曹操与潼关这些数得上名号的高层将领,直接就到了城主府,准备商议眼下的军情战事。 但曹操来得路上,早就已经做足了功课,所以这次汇报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象征性地说了一通之后,曹操又说了一番勉励的话,便让其他人离开,屋内就只剩下了曹仁、夏侯渊、徐晃、张郃、许褚等寥寥几人。 “噗通!” 徐晃突然就跪倒在了曹操面前,直接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末将无能,丧失失地,致使长安失守,罪无可恕。” “末将有愧主公,有愧朝廷,情愿一死,请主公成全!” “死?”曹操看着跪在地上的徐晃,突然冷笑一声。 “公明,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想死还不容易吗?我可以成全你!就我曹操瞎了眼!” 徐晃听了这话,猛然把头抬了起来,满脸的差异:“主公……你……” 曹操这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身为武将,死不可惧。 但死后却要身背污名,憋憋屈屈的死去,那谁受得了啊?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曹操又是一声冷笑。 “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不可怕!丢了城池也不可怕!怕得是把胆子也输了!” “区区一个马儿,就这么可怕,让你徐公明再也不敢面对了?” “我要是你!我就到战场上奋勇杀敌,戴罪立功,哪怕战死当场,马革裹尸,别人也会敬你一声英雄!” “难道堂堂河东徐晃,吃了败仗之后,只会寻死觅活,作女儿态吗?” “这……”徐晃一下子愣住了,面色变了几变,突然仰起脖子,叉手说道,“主公!末将请战!愿为先锋杀入敌阵,不胜不还!” “好!”曹操满意地笑了笑,“这样才有当年河东徐晃的气势!你既然请战,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妙才!今夜你率领本部兵马,随我出城。我们去蒲坂码头渡河,奇袭西凉军侧翼!公明,此战你为先锋!” “诺!” 夏侯渊与徐晃齐声答道。 “子孝!你依旧驻守潼关,牵制住西凉军,不要让他们注意到蒲坂码头!”曹操又看向了一旁的曹仁,“等到西凉军营中乱起,便是我大军杀到,你便率军渡河,与我一起大破西凉军!” “诺!” 曹仁神情兴奋地答道。 从率军抵达潼关开始,便始终当着缩头乌龟,被西凉军把八辈祖宗都骂尽了,却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面咽。 如今…… 终于是要和西凉军决战了! 曹仁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潼关距离蒲坂县尚有数百里,你们下去好好准备准备,我们连夜赶路,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蒲坂,不给马儿任何喘息的机会!”曹操环视众人,沉声说道。 众将再次应答,便纷纷回去安排部署。 是夜。 月明星稀。 潼关北门偷偷开了一角,密密麻麻的士兵从城中鱼贯而出,每个人的嘴里都含着一颗梅子。 身边的战马也都摘了铃铛,用布包裹马蹄,深怕露出一丝声响。 城中兵马一万,城外兵马一万,整整两万大军悄无声息地集结,趁着夜色就往潼关以北的蒲坂县赶去。 几个时辰后。 阳光重新照耀大地。 渭水东岸的曹军大营依旧还在,却已经成了一座座空营。 第120章 空营 渭水西岸。 西凉军大营。 马超立于高台之上,眺望对岸的曹军大营,两眼之中满是困惑。 按道理来讲。 潼关已经坚守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朝廷援军,肯定是要有一番动作才对。 但这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北岸全无动静。 如果有那么一座座新建的大营坐落在那里,马超都要怀疑朝廷援军是否真的到了。 但十几年的军旅生涯,还是让马超嗅到了一丝不安。 事出无常必有妖! 既然都已经到了,那你还藏头露尾的干什么? 必有所图谋! 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马超一时间还想不通关节。 再这么下去,难道真要主动渡河进攻吗? 就在此时,一名亲卫突然跑了过来,仰着头对马超说道:“将军!该用饭了!” “嗯!” 马超随口答应了一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刚想往营帐里走,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乍现。 用饭? 马超回过头来,见自家营盘之内炊烟滚滚,无数兵士都在埋锅造饭。 但反观对岸的曹营,却是炊烟寥寥,偌大一处营盘,却只有零星的炊烟升起。 瞅着架势,能够几百人就不错了。 怎么? 曹军其他人是不用吃饭怎么滴? 这尼玛是一座空营啊! 本来马超就有过怀疑,猜测对岸这曹军大营是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但看着辕门处进进出出的兵士,马超也就打消了心底的猜疑。 可现在看来,原来这些兵士才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特喵的! 马超在心中一阵暗骂,拔腿就往大帐走去。 此时马超的大脑飞速的运转。 对岸那座大营少说已经存在三天,也就是至少在三天之前,曹军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曹军的动向,马超却毫不知情。 三天时间,如果不是大部队行军,已经足够做很多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 此刻。 眼下。 曹军就可能从任何地方突然出现。 这种时刻都可能发生的危险,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马超感觉非常不爽。 从来都是他马超制裁别人! 还没有人能制裁他马超! 啪! 马超撩起帐帘,跨步走到了帐内的地图前。 看着这副从长安府库之中找出来的关中地图,马超眉头紧缩,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目光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 蒲坂县! “梁兴呢?让他立刻过来见我!”马超回过身来,沉声说道。 “诺!”亲卫赶紧转身出去。 没有多大一会儿,梁兴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嘴角还餐留着菜汤,满脸懵逼地看着马超。 “将军!有何吩咐!” 梁兴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叉手说道。 “梁兴!你速速点齐五千骑兵,立刻赶往蒲坂县西岸码头,西岸码头占住!” "但凡有人敢从码头渡河,格杀勿论!”马超把手一摆,满脸果决地说道。 “蒲坂县?西岸码头?” 梁兴先是一愣,随机便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马超,“将军……难道说曹军……” “不错!”马超重重点头。 “对岸曹军大营已然是一座空营,上万大军不翼而飞。本将观摩地图,左思右想,也就蒲坂县能给曹贼可乘之机。” “他们如果从正面渡河,势必会被我军半渡而击,造不成多大威胁。所以他们很大可能从蒲坂码头渡河,从侧击袭击我军!” “你务必抵达占住西岸码头,不能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第121章 遭遇战 “主公!来者定是贼将梁兴!” “末将愿提一支兵马据敌,定擒杀此獠献于主公,新仇旧恨与其一并清算!” 还没等曹操说什么,一旁的徐晃早已按捺不住,闪身出来给曹操插手施礼。 “梁兴?”看着徐晃的样子,曹操有些好奇地说道,“怎么,公明和这个人认识?” 徐晃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当日便是此人领兵攻打长安,末将率部与其交手半日,也算是认识了!” “噢……”曹操一脸了然之色。 既然都是老相识了,那徐晃主动请缨,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曹操点了点头,便要口应允,可司马懿却率先开口了。 “主公!公明将军!此事不宜出战!”司马懿摆了摆手,态度坚定地说道。 “嗯?”徐晃两道浓眉往起一挑,颇为不善地看向了司马懿,“怎么?难道仲达先生是心生畏惧,不敢与敌军交战吗?” 司马懿初来乍到,就跟在曹操身边到处指指点点,早就让徐晃非常不爽了。现在逮到这个机会,徐晃自然是不可能惯着司马懿。 曹操也扭过头来,想看看司马懿会作何解释。 司马懿淡淡一笑,完全无视了这两位的压力,缓缓说道:“西凉兵自古以骑兵闻名天下,丞相自问,我军骑兵对上西凉精骑,真的会有十足胜算吗?” “更何况我军刚刚渡河,立足未稳,西凉军却是挟势而来。若是仓促出兵与之交战,只怕是难以取胜,并且还会波及我军其余兵马。” “倒不如就据码头而守,以强弓劲弩远距离射杀骑兵,如此不但能让我军立于不败之地,还能震慑宵小,扬我朝廷之威风!” 嘶…… 有道理! 曹操征战多年,也是知兵之人,一瞬间就明白了司马懿的意思,便扭头对徐晃说道:“公明!就按仲达说得办,守住码头,不给敌军冲锋的机会!去吧!” “喏!” 徐晃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懿说得话有一定道理,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转身离开去排兵布阵。 很快曹军便背靠码头列开阵势,数千将士刀出鞘弓上弦,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肃杀的气氛当中,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曹操和司马懿就坐在码头边,被将士们围在当中,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很快。 大地就传来了一阵震颤之声,地面上细小的尘土和砂砾也开始不断跳跃,马蹄声和喊杀声也越来越近。 八百步! 五百步! 三百步! “放箭!” 随着徐晃一声厉喝,曹军士兵纷纷松开手里的弓弦。 第一队射罢,第二队立刻跟上,三队轮换开弓,可以做到完美衔接,不会出现空档。 一时间渭水之畔箭如飞蝗,倾斜而下,无差别的射向梁兴率领的西凉骑兵。 几乎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有几百名的西凉兵中箭,直接跌落马下,瞬间就被后面冲上来的马匹踩成了肉泥。 原本一往无前的冲锋之势,瞬间就受到了阻碍。 第122章 再进兵 西凉军数千骑兵来势汹汹,却未战先乱,这个局面是曹操万没有想到的。 但如此天赐良机,又怎么错过?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消灭掉西凉军的有生力量。 曹操立刻下令,让徐晃率军追击。 徐晃早就憋着这口气了,曹操命令一到,就迫不及待得提斧上马,率领麾下兵马就向西凉军冲去。 这下可好。 西凉军本就乱做一团,自相踩踏,徐晃带兵一杀到,直接就让西凉军的阵型彻底崩盘,几千骑兵就像是无头苍蝇的四下乱转,被曹军将士砍瓜切菜般单方面屠杀。 西凉军一路败退,徐晃就一路追杀。 一直都要追到临晋城下了,徐晃害怕孤军深入,被敌军围困,这才放弃了追杀,率军离去,西凉军方才有了喘息之机。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梁兴伤势更重,都来不及清点剩余的兵马,就被送入了临晋县城救治。 负责驻守临晋的杨秋一看这个,头都要大了,赶紧派人返回潼关大营,把这边的情况向马超进行详细的汇报。 整整五千西凉精骑,哪怕是放在十万西凉大军之中,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 结果却被曹军轻松击败,而且还追到了临晋城下。 这曹军那边到底该有多少兵马啊? 杨秋都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此时的杨秋只期望,在曹军大举进攻的临晋之前,马超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要不然自己很可能就要步了梁兴的后尘。 而与临晋城中一片愁云惨淡不同,渭水西岸的码头确实一片欢呼沸腾。 这才刚刚渡河第一战,就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战果。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哪还得了? 作为这场遭遇战的实际掌舵人,司马懿更是受到了极高的礼遇,上到将军下到士兵,看向司马懿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徐晃引兵归来之后,都到司马懿面前规规矩矩道了歉,说是自己目光短浅,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司马懿大人不计小人过。 司马懿爽得都要飞上天了。 这可是徐晃啊! 在曹军之中,那是仅次于曹仁、夏侯惇、夏侯渊这三位宗亲大将的存在。 放在以前,司马懿可能都说不上两句话。 但现在,徐晃却能规规矩矩道歉! 这就是差距!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场小胜而已。 司马懿都不敢想,如果十万西凉军真在他手上覆灭,那该是一种什么样景象? 只怕就连曹操也要对奉以师礼吧? 可就在司马懿沉浸遐想无法自己的时候,一旁的曹操突然开口说话了。 “仲达!此战虽胜,但我军的行踪也已经暴露。” “只怕梁兴兵败的军报,已经摆在了那马儿的案头。若我军再按原计划进兵,只怕是行进困难,不如就在此深沟高垒,等待子孝率军赶来吧。” 曹操的语气虽然忧虑,但看向司马懿的目光却充满了期待。 当初陈阳的话,一直在曹操心里面有一个疙瘩,让曹操总是对西凉兵多出几分忌惮。 结果现在司马懿轻描淡写几句部署,就轻而易举地击退了西凉军,让曹操不由得生出几分自信,觉得自己没有轻信陈阳之言,转而信任司马懿,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第123章 有蹊跷 临晋不过三辅之地一小城,平时驻军也仅有区区百人而已。 四周虽然也有城墙,但或许用围墙来形容更为妥切。要是比起长安洛阳这样天下坚城,估计也就和你家院里的篱笆没什么两样。 上万大军走上去,就算推都能推倒了,你有多少人能守得住? 所以徐晃根本就没把临晋放在心上,直接派出三千人前去攻城,限时半个时辰内必须破城。 负责统兵攻城的裨将也是自信满满,拍着胸脯向徐晃打包票。 区区小城,何须半个时辰? 一刻钟足矣! 可让徐晃感到诧异的是,一刻钟都没用上,充其量也就是半刻钟的时候,这裨将满脸古怪地骑马归来。 这么快? 这到底我军太强,还是敌军太弱啊! “这么快就破城了?”徐晃将信将疑地问道。 “呃……的确是破城了……”裨将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徐晃皱着眉追问道。 “那个……将军……我们确实是破城了,但准确来说不应该是破城,而是进城……”裨将小心翼翼地说道。 “进城?”徐晃双目一凝,沉声说道,“你是说,临晋城是座空城,没有贼兵把守?” “不错!”裨将连忙点头,“城门大敞四开,完全不像有守军的样子。末将派人进城查看了一番,也没有伏兵的痕迹。” 没有人? 徐晃眉头皱得更深了。 之前追到临晋城下的时候,明明看到城中有兵马接应,而且还打着“杨”字大旗,显然是这临晋城中还有统兵大将的。 这么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一座空城了? “城内有百姓吗?”徐晃突然问道。 “有百姓!末将特意带来一人,请将军问话!” 说着话,裨将往身后使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士兵搀扶着一位老者走到了徐晃面前。 打眼这么一看,老者须发皆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牙都要掉光了,肯定不是敌军故意留下来的细作。 “老人家!我且问你,这城中的兵马去哪了?”徐晃耐下性子,语气很是尊敬地说道。 “军爷……小老儿上年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老者咳嗦了几声,说起话来声音一阵发颤,“就记得近十年啊,城里面兵马很少,也就百来个人而已。” “前天突然来了很多兵马,人数少说也得要几千人吧,在城里待了不到两日,一个多时辰前就都走了……” “老人家……那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徐晃继续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啊……”老者连连摇头,满脸都是茫然,“就知道他们走得很急,很多东西都不要了。” “走得很急?” 徐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让裨将把老者送回去,随后就来到曹操面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转述了一遍。 “公明,那你怎么看?”曹操把球又踢到了徐晃面前。 “若依末将看来,此事有些蹊跷!”徐晃缓缓说道。 第124章 似故人 自长安战败之后,马超就像是心魔一样,让徐晃夙夜难寐。 不败马超,只怕徐晃整个后半生都不会甘愿。 当日长安城破,敌众我寡,以大局为重,只能仓皇逃窜。 如今丞相亲率朝廷大军,挟威而来,难道还怕你小小一个马儿不成吗? 徐晃强压心中的冲动,先行来到曹操面前,将芮乡的情况如是相报。 “马儿在芮乡城外列阵?真是有意思……”曹操闻言,脸上露出了一种玩味的笑,“看来他是要逼着我曹操做抉择啊!” 曹操看得很清楚。 马超既然在芮乡摆明车马,那这一仗的走向就趋于明朗了。 要么打,要么走。 但凡你敢绕过芮乡,直奔潼关,那芮乡这支兵马随时都能抄你的后路,让你首尾不能相顾! “丞相!此乃天赐良机啊!”司马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马儿盲目自大,不知深浅,居然敢主动带兵来芮乡叫阵!” “西凉军主力兵马都堵在潼关,马儿半日之间便能行至芮乡,所带兵马不会超过一万。我军完全可以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将其碾压。” “此战若能擒杀马儿,那西凉大事定矣;若让马儿侥幸逃脱,那也是损兵折将,大振我军之声威!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就去会会这个马儿!”曹操目光一凝,身上隐隐也有杀气隐现。 曹操自问,对待西凉马氏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自打马腾进了许昌,不但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加官进爵,大肆封赏,知道是藩镇进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战功赫赫的大将班师回朝了呢。 你说都这样对待你们马家了,你马超还不老实,非要搞事情。 这你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曹操憋着这口气,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位马孟起到底有大能耐,就要非要这么搞事情! “喏!”徐晃赶紧答应下来。 有了曹操这句话,大军稍微改道,直奔芮乡县而来。 离老远就看到芮乡城下旌旗猎猎,等到差不多离城一里左右,才能看清城下的兵马。 西凉军兵线也感觉到曹军到了,战鼓声顷刻响起,无数将士齐声呐喊,声破云霄,直让人闻而失色,见而胆寒。 “万胜!” “万胜!” “万胜!” 曹军原地停下。 曹操掏了掏耳朵,完全屏蔽掉对面的鬼哭狼嚎,站起身来,扶着车轼,手搭凉棚往对面阵前观瞧。 嚯! 对面阵前有一白袍小将,手握黄澄澄的錾金枪,威武不凡,想来就是马超无疑。 曹操打眼就这么一看,不由得暗暗感叹。 就见那马超: 头戴亮银盔,千锤打,万锤针,二龙戏珠美玉称,双头簪缨上下分。戴上能壮英雄胆,治国安邦会敌人;看脸面,似银盆,目如朗星耳有轮。天庭满,地格称,牙白似玉红嘴唇。 穿一身,甲龙鳞,绕目增光冷森森。护心镜,如月轮,刀砍箭射不伤身。素罗袍,把甲称,起秋霜,压白云。佳人剪,女子针,盘龙飞凤绣麒麟。 太阿剑,龙口吞,剑长三尺惊人魂。削铁如泥不卷刃,鲨鱼鞘上袢黄金。无处找,无处寻,论价也能值千金。昔日里张良赠韩信,立逼霸王自刎身。 胯下骑,马龙麟。白似雪,亮似银,细看杂毛没半根。宛如蛟龙出大海,上将骑此保明君。虎头枪,冷森森,寒光闪烁惊人魂。连人带马一块玉,好似平地起瑞云。 真好比临潼斗宝的伍冥府,又好似长坂坡前勇赵云! 一时间,曹操忽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之间,见到了一些故人。 那是虎牢关外,威震十八路诸侯,不可一世的吕奉先。 那是白马坡前,匹马单刀斩颜良,眼空四海的关云长。 那是当阳桥下,七进七出透重围,扶保幼主的赵子龙。 第125章 恨不为我所用 “末将愿往!” 曹操话音未落,就见一人策马而出,手擎大刀直取马超。 众人闪目看去,正是此前跟随夏侯渊前往河东平乱的大将朱灵。 “文博!马儿凶猛,不可轻敌!” 徐晃深知马超之勇武,便在朱灵策马而过的间隙,小声提醒道。 “公明放心!料也无妨!” 朱灵战意正盛,丝毫没把徐晃的提醒放在心上。 区区马儿,又能几分能耐? 可以说朱灵的态度,就是曹军大部分武将的普遍态度。 当年马超帮助朝廷平定郭援高干之乱,传说这马儿力大无穷,武功盖世,但谁也没见过啊? 你怎么知道不是地方官员夸大其词? 西凉军自董卓之后,便被打断了脊梁,十几年都没出过凉州,又能有多厉害的武将? 就算是有几分能耐,又怎敌我们这些跟随丞相征战多年的百战上将? 而马超在阵前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见曹军阵中有人跃马而出,直接两脚踹蹬,迎着朱灵就冲了过来。 呦呵! 朱灵一见马超还敢主动出击,顿时有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直接跃马飞身,掌中大刀力劈华山,如乌云盖顶一般奔马超劈开。 就这一刀,可谓是凝聚了朱灵半生武学,势若奔雷。 可就这一刀,被马超看在眼中,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给我开!” 马超见大刀劈来,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握紧手中枪,径直往朱灵的大刀上磕去。 嘡啷一声巨响! 再看时,就见朱灵连人带马“噔噔噔”倒退三四步,掌中大刀直接飞了出去,斜插在了地上。 整个人在马上摇三摇,晃三晃,才勉强稳住身形,但双手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直流。 朱灵在马上都蒙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刚才发生什么了? 这怎么一个照面,局势就逆转了呀? 这马儿还是人吗? 见朱灵愣在了原地,马超丝毫不想给机会,直接纵马挺枪直取朱灵咽喉,意在将朱灵挑于马下,以壮军威。 说时迟,那时快。 曹军阵中诸将见朱灵危在旦夕,全都着急了,立刻就有两员大将飞马出阵,全都手舞大刀,一左一右呈钳形直取马超。 “夏侯渊在此,马儿休要猖狂!” “马儿!认识你爷爷张郃嘛!” 两人跃马而出,来势汹汹,马超若继续枪挑朱灵,难免会身负刀伤。 当下只能弃了朱灵,扭头奔夏侯渊、张郃二将而来。 “鼠辈!看枪!” 面对二将来袭,马超毫无惧色,手中枪挑出六朵枪花,迎着两人就冲了过来。 夏侯渊、张郃二将毕竟不是凡品,非是朱灵所能相比,两人联手夹击,确实给马超带来了一些的压力,但这也激发了马超的真正实力。 什么叫银蛇乱舞! 什么叫怪莽翻身! 什么叫金鸡乱点头? 就见马超一杆大枪,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整条枪舞得是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二将刀招虽然狠辣,却不能近马超要害分毫。 “嘶……” 曹操立在战车之上,眼看着马超一个照面速败朱灵,同时迎战夏侯渊、张郃也丝毫不落下风,不由得长叹一声,“这马儿,真不愧是天下良驹,却不能为我所用!” 第126章 溃败 “儁乂!快躲开!” 夏侯渊见马超枪尖走势,顿时目眦欲裂,大声吼道。 明眼人都明白,马超这一枪势如奔雷,毫无花假,那就是奔着要人性命去的。 这要扎结实了,绝对能让张郃咽喉脖颈处多出一个透明窟窿。 夏侯渊虽与张郃共事不多,但也知道张郃骁勇,乃军中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若是折损在此,绝对是曹军一大损失。 但是很显然,夏侯渊的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 张郃再怎么往一旁躲避,动作也没有枪快。 就听“噗”的一声,枪尖正中张郃咽喉,枪头没入脖颈半寸。 “这……” 夏侯渊再次呆住了。 不光是夏侯渊,包括曹操、司马懿在内,以及曹军阵中几十员大将,全都呆住了,直勾勾看着马超与张郃。 噗! 又是一声闷响。 马超收枪在手,张郃的咽喉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洞,霎时间鲜血狂飙,溅得马超浑身都是。 张郃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些像风箱般呼呼的声音。 紧接着张郃身子一晃,直接从马上栽了下去,大头朝下跌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活不成了。 “万胜!” “万胜!” “万胜!” 西凉军阵中立刻鼓声响动,无数将士起身呐喊,全军上下的气势一下子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三军将士!随我诛杀曹贼!” 马超将虎头枪高举过头,朗声高喝,根本不去管一旁的夏侯渊,一马当先就奔曹军阵中杀来。 西凉骑兵早就已经按捺不住,随着马超的脚步一起往曹军阵中掩杀。 “坏了!” 徐晃看到这一幕,心顿时凉了半截。 打仗这东西,打的就是一个气势。 只要军心不散,士气不倒,那无论什么样硬仗都能打。 怕就怕士气没了,那你就算有千军万马,那与千万只牛羊也没有任何分别。 原本两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胜负还未可知。 但马超阵斩己方大将,而且还是张郃这种级别的上将,对于己方士气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胜利的天平,已经再向西凉军倾斜了。 但百步开外就是曹操的车驾,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西凉军冲过防线! 一旦丞相落入敌手,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列阵!御敌!” 徐晃高举大斧,调集各营兵马组建防线。 外围有盾牌兵挡住箭矢,后面三排弓弩手轮番发射。 只要能射住西凉军阵脚,那这一仗还有打下去的希望。 一时间箭如飞蝗,像不要钱一样向西凉军射去,顷刻间就有百余西凉骑兵中了箭。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就出乎了徐晃的意料。 西凉军的骑兵一个个悍不畏死,箭射到身上似乎都不知道疼,前面有人中箭落马,后面的人就像看不见一样,踩着前面人的尸首往上冲。 三波箭矢下来,根本就挡不住西凉军的脚步。 而且西凉骑兵两两之间,都手握铁链,策马直冲过来,铁链撞到盾牌上,瞬间就能将三四名盾牌兵掀翻在地。 所谓的防线,根本就不值一提,连一刻钟都没能撑住,便直接溶解在了西凉骑兵的铁蹄之下。 在这种情况下,徐晃没有办法,只能收拢兵马往中军靠拢。 可回身一看,徐晃顿时遍体冰凉,如坠冰窟。 就见在乱军之中,马超跃马挺枪,直接无视了所有人,直奔中军而来。 沿路兵将就像割麦子一样往两边倒去,根本就拖延不住马超的脚步。 “马儿凶残!主公快走!” 徐晃也顾不得兵将,直接策马往中军赶来。 本来曹操还想在原地硬撑一会儿,稳定一下军心。 但听徐晃这么一喊,曹操也就不装了,直接借坡下驴,从战车上跳下来,在几个亲卫的簇拥下,转身就跑。 这下战车旁的司马懿懵逼了。 刚才还侃侃而谈,指点江山,说着马儿不过如此,俨然一副君臣相宜的景象。 怎么转眼之间,形势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且在乱军之中,所有人都赶着去保护曹操,根本没人在乎司马懿的死活。 原本负责保护司马懿的那几个百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司马懿一个站不起来的“废人”,就这么被扔在了战场之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心想跟着跑吧,还不敢轻易动弹。 坐在轮椅上,还好歹是个人模样。 这要是转身跑路没弄明白,轮椅再翻了,那不就只能在地上爬了吗? 这乱军之中,你来我往的,谁还能注意脚下是死人还是活人? 真要是在地上爬,只怕没爬出几步就被乱马踩为肉泥了。 第127章 割须弃袍 人这一生最无奈的事情,就是坐视死亡的降临,却什么事也做不了。 司马懿就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马超的身影,在自己瞳孔中一点点放大,放大,再方法。 那枪尖上透骨的寒意,似乎都已经刺痛了司马懿的脸颊。 倏忽之间,马超已来到司马懿跟前,跃马而起,下一秒手中枪就能刺中司马懿的胸膛。 可出乎意料的是,马超胯下战马没有丝毫停顿,直接从司马懿的头顶一跃而过,继续向前方跑去,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减。 呼! 司马懿顿时全身一松,大口地喘着粗气。 侥幸! 看来自己这个坐轮椅的瘸子,根本就入不了马儿的眼。 此地不宜久留! 快走! 司马懿伸手拨动轮椅,就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这么一动,司马懿才发现,裆下都已经湿透了,屁股一片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尿了出来。 “马儿……” 司马懿顿时满脸的羞愤,看向马超离去的方向,两眼露出不加掩饰的怨毒。 被吓得尿了裤子,这对读书人可是奇耻大辱啊! 但此时的马超,却完全不知道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追击曹操上,压根就没注意到身旁的无名小卒。 本来马超的目光还能锁定在曹操身上,但随着两军交汇,人员混杂,马超也逐渐失去了曹操的位置。 可就在马超想要放弃追击,准备杀伤曹军士兵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到乱军之中有人高喊。 “穿红袍的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嗯? 穿红袍的? 乱军之中虽然满是人喊马嘶之声,但马超还是听得真切,赶紧往四下看去。 就见几百步开外,果然有一人身披红袍,在乱军之中显得极为扎眼。 马超顿时来了兴致,催马就赶了过去。 “曹贼!你哪里走!” 马超一声断喝,真好比牙缝里吐一个春雷,舌尖上起一个霹雳,即便是在嘈杂无比的乱军之中,依旧清晰地传到了曹操耳中。 曹操被百余亲卫簇拥着,正在往西逃窜,听到马超这么一喊,下意识回头看去,顿时就吓得魂不附体,差点从马上跌下去。 这马超的武艺该有多高,曹操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现在马儿也就在百余步之外,这要是冲过来,那我曹操还有命在吗? 惊慌之下,曹操赶紧解下红袍,随手往地下一扔,企图靠一身玄色内衬混入乱军之中。 曹操身形本就比较矮小,再加上距离马超还有一段距离,这把红袍往下一脱,马超一时间还真就锁定不了曹操的位置。 可就在此时,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长髯者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汉代以长髯为美,一般有点身份的人都会选择蓄须,曹操自然也不例外。 但谁能想到,以往引以为荣的胡须,此时却成了催命符。 这下马超再次锁定了曹操的位置,跃马擎枪直取过来。 我tm…… 这是谁在这叫魂啊! 曹操心里面真是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如跗骨之蛆,一直阴魂不散的。 但此时曹操也没工夫去计较这些东西,赶紧抽出随着携带的短刀,胡乱地往下巴上割去,几下就把胡子给割得七七八八。 “短髯者是曹操!不要走了曹操!” 这边曹操刚割完胡子,那边立刻就有人高声大叫。 “曹贼!这真是天要亡你!看枪吧!”马超哈哈大笑,在曹操身后穷追不舍。 这下曹操真没办法了。 胡子长你还可以往下割,但你胡子短你也接不上去啊! 不行! 曹操想得很明白,被身边这些亲卫簇拥着,速度根本跑不快,完全发挥不出绝影宝马的优势,迟早会被马儿追上。 现在只能让绝影放开四蹄,这才有逃脱的可能! 想到此处,曹操撕下一个块衣襟遮住胡子,撇开这些亲卫,单人独骑而走。 不得不承认,曹操麾下这匹绝影,的确是天下少有的良驹,稍微荡开四蹄,就有了脱离乱军的趋势。 如果正常情况下,曹操绝对可以轻松脱身。 但曹操却漏算了一点。 凉州控制河西走廊,可以直通西域,无数血统优良的宝马良驹可以直入凉州。 马超原有的坐骑里飞沙虽然被人谋害,但此时胯下骑乘的却是一匹质量上乘的西域名马,号曰“欺霜”,脚力完全不下任何良驹。 曹操觉得被人簇拥,限制了绝影的速度;但在这乱军之中,何尝不是限制了欺霜的速度? 曹操这边刚一脱离乱军,马超就立刻追了上去。 这…… 曹操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却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可是猛然间曹操就听得身后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逼后脑,吓得曹操赶紧往下一哈腰,整个人都贴在马鞍桥上。 砰! 一声巨响传来! 曹操抬头看去,就见一杆金枪正扎在自己面前的一棵大树上,枪头完全没入树干,只剩枪杆还露在外面不住地摇晃。 嘶…… 曹操嘬了嘬牙花子,冷汗直往下淌。 要知道。 即便是你站在树干面前,奋力扔出这一枪,也未必能让枪尖完全没入树干。 马超从那么远的地方把枪扔过来,还能达到这般恐怖的效果,可以想见这一掷到底包含了多么大的力道。 这要是扎中自己的身体,只怕不是被洞穿而死,而是五脏六腑直接被砸得粉碎…… 曹操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 就见距离自己一百多步开外,马超正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手中正在弯弓搭箭。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 只听弓弦“噔楞”一声响! 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 完了! 吾命休矣! 跑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跑掉,曹操干脆放弃了挣扎,直接把眼一闭,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了。 可是等着等着,曹操就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这箭飞得这么慢,到现在还没射中自己呢? 第128章 丞相,属下还活着呢 还没等曹操回过神来,便听到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马儿!休伤我主!” 嗯? 曹操心中一动。 这个声音是…… 曹洪? 曹操欣喜若狂,赶紧把两眼睁开,就见在自己马前,正立着一个彪形大汉,身高少说也要在八尺开外,全身盔甲都已经被鲜血染透,左手提着大刀,右手死死抓着一根羽箭,颇有一种孤胆英雄的气势。 曹操认得此人,正是曹氏宗族之中少有的悍将曹洪曹子廉! “子廉……”曹操下意识叫出了声,语气中充满了依恋。 这就像将溺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的稻草,下意识就赋予了无限的希望。 “主公莫急!有末将在此,谅这马儿也奈何不了主公分毫!”曹洪头都没回,瓮声瓮气地说道,言语之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曹操都有点懵了。 平日里这曹洪虽勇,但距离真正的一流高手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真要是打起来,武艺还在徐晃、张郃之下。 张郃被马儿一枪挑落马下,徐晃不过几个回合就落荒而逃,显然都不是马儿的对手。 方才马儿以一敌二,枪挑张郃的时候,曹洪貌似也在场啊? 张郃都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将,你曹子廉是哪来这么大自信? 不仅是曹操,曹洪对面的马超更懵了。 本来曹操落单,马超感觉这回手拿把掐了,结果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一个大汉,单手就把射到半空中的箭夺过去了,直接横在曹操身前。 这份身手确实有点东西。 再加上这身高外型,满身的血污,满脸的煞气,一看就是杀透重围至此的悍将。 而且方才我马超一个照面击败朱灵,三个回合枪挑张郃,曹军阵中这些武将肯定都看到了。 明知道我马超的厉害,居然还敢再次挑衅。 这人……绝对不简单啊…… 马超不由得有些谨慎了起来,上下打量了曹洪一番,沉声问道:“阁下莫非是虎侯?” 虎侯? 曹洪愣了愣,随即心中一片了然。 看这样子,马儿是把我曹洪错认了虎侯许褚了。 这么一想,曹洪心里面不由得美滋滋的。 终于有人我曹某人和虎侯相提并论了! 马儿有眼光! 慧眼识英雄啊! 要不是两军阵前,兵戎相见,高低得请你喝两杯。 可是现在…… “我乃曹丞相麾下大将曹洪!虎侯随后就到!不过对付你,有我曹洪就够了!” 曹洪腰板往起一挺,将手中的羽箭扔到一边,刀交右手,气势汹汹地瞪着马超说道。 哎呦呵…… 马超看曹洪这个样子,心里面这个气啊! 什么叫对付你,有我曹洪就够了? 还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我马超说话! 我问你一句,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别说你只是区区一个曹洪! 就算是那位虎侯亲至那有如何? 甭管你是谁! 你爱谁谁! 嘛不论谁! 在我马超面前,是龙你也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曹洪!看来你真是不知道你马超爷爷的厉害!”马超一抖手中枪,直接挑出七朵枪花,直取曹洪的咽喉要害。 就这一下,曹洪直接就蒙了,不敢轻易接战,只能往后一闪身,躲出这一枪的攻击范围。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普通人用枪,最多也就能挑出两朵枪花;经过名师点拨之后,能挑出三朵枪花,已经算是入了用枪的门槛;若是能挑出四朵枪花,那已经是用枪的高手了。 而马超这么一出手,就是七朵枪花,绝对是用枪的绝顶高手,非是凡人所能匹敌。再加上马上对步下有着天然优势,真要是动起手来,搞不好就要步了张郃的后尘。 但主公就在身后,真要是退了,那身后的曹操…… 曹洪不敢细想,只能把大刀擎在手中,沉声说道:“主公快走!这里有我!” “子廉!小心!” 曹操嘱咐了一句,便直接调转马头,继续往前跑。 “曹贼!你哪里走!”马超顿时着急了,跃马上前就想要拦住曹操。 可曹洪早就抱了必死的决心,直接闪身迎上马超,整个人拔地而起,大刀往马超的头顶劈来:“马儿!先过了爷爷这一关!” 马超没有办法,只能停下脚步,与曹洪战在一起。 曹操也就趁这个当口,快马加鞭,一溜烟逃出了马超的视野。 又往西跑了两三里路,曹操终于遇到了败退下来的溃兵,在几名武将的拱卫下,总算是消除了性命之危。 但西凉的追兵咬得很紧,曹操虽然与大部队汇合,却根本就站不住脚,只能一路往蒲坂县方向败退。 哪怕到了渭水河边,也止不住溃败的阵脚,被迫渡河继续逃窜。 西凉军没有准备船只,追到渭水岸边无法渡河,曹军到了渭水东岸才勉强稳定住了军心,进了东岸的蒲坂县城整顿。 看着身边的残兵败将,曹操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马寿成生子如此,真是如有天助啊!” 身后众将齐刷刷低头,不敢去看曹操的眼睛。 “哼!” 曹操不爽地哼了一声,四下看了看,没好气地说道:“司马懿呢?回来没有?让他过来见我!” 这次兵败,可以说和司马懿的冒进有很大关系。 当然了。 这其中肯定也有他曹操自己的原因,要不是做出了错误判断,任他司马懿说出花来,也断不会有此大败。 但是! 当领导的怎么会错呢? 要错也是你司马懿谏言不力,才导致领导做出了错误判断,归根到底还是你司马懿的问题! 众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才逃命的时候,全都顾着自己,谁去注意那么一个走不了路也骑不了马的累赘啊? 真要是带着他逃命,保不齐就被西凉兵追上,直接就全军覆没了! 曹操左右看看,忽然也就明白,这司马懿多半是陷于乱军之中了。 西凉兵一个个如狼似虎,落在他们手中,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曹操沉默了片刻,恨恨地说道:“司马仲达贪功冒进,致使我军由此大败!他死在乱军之中,便是报应!” 可曹操话音未落,一个弱弱的声音就从帐外传来。 “丞……丞相……属下……还活着呢……” 第129章 仲达再定计 呃…… 听到司马懿的声音,曹操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毕竟这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还让当事人直接抓包了,怪让人难为情的。 但转念曹操就想到,这司马懿既然没死,那自己的出气筒不就有着落了? 一念及此,曹操起身撩开帐帘,跨步往出一走,就见夏侯渊挎着刀站在门口,右手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壮汉,正是方才舍命抵挡马超的曹洪。 此时的曹洪浑身是伤,整个人都跟个血葫芦一样,虽然经过了简易的包扎,但伤口处还是不断往外渗着血。 见曹操目光看来,夏侯渊赶紧解释道:“主公!方才末将带兵败退,恰巧遇到子廉将军与马儿在林中恶斗,情况危急,末将便率军上前逼退马儿,这才救回了子廉将军!” 曹洪的伤势显然已经很重了,说话都显得很艰难,只能冲着曹操点点头,表示夏侯渊说的都是实情。 “子廉……”曹操走上前,一把扶住曹洪的胳膊,喉结上下动了动,本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淡淡道,“辛苦你了!快下去好好医治!” “喏……”曹洪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字,便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了离开了。 曹操想投给了夏侯渊一个肯定的眼神,又越过夏侯渊的肩膀向后看去。 就见司马懿躺在担架上下,脸上满是血污和泥土,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得一条一条的,虽然身上没什么大伤,看起来也受了不少苦。 本来曹操还想骂司马懿一顿出出气,但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没往出说,半天才故作恼怒地说道:“司马仲达!你还好意思回来!” “丞相啊!马儿未除,西凉未定,属下又怎敢先走啊!”司马懿赶紧接茬,可怜巴巴地说道。 “马儿未除?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马儿未除?” 一提起这个,曹操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跨步就来到了担架前面,盯着司马懿说道:“你不是说,马儿浪得虚名,不堪一击,非是我大军敌手!” “结果这一战!惨败!我大军一路败退到了渭水东岸!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嘛!” “丞相!主要是属下实在没有想到,那马儿的武艺竟如此之高,竟然能连败我军三员大将,甚至几个回合之内就阵斩了张郃将军!”司马懿在担架上挣扎着起身,拱手说道。 “马儿如此骁勇,足以令三军胆寒。军心既失,败局已定,非是属下一人之力所能扭转!还请丞相明鉴!” 夏侯渊回头看了一眼司马懿,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司马懿口中的三员大将,其中正有他夏侯渊。只有正面与司马懿交手,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哼!明鉴?”曹操冷哼一声,“既然你无力改变,那我还要你何用?” “当然有用!”司马懿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我已知晓马儿之勇武,自然便有破敌之法!” “嗯?你有好办法了?” 曹操与夏侯渊的脸上双双露出了惊讶之色。 “不错!”司马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小小马儿,不过一勇之夫,侥幸胜过一阵,又岂能任由他放肆?” “那你说来听听!”曹操脸色缓和了不少,眼神中又有了期待之色。 “其实说来也简单,还是计划不变,由蒲坂码头渡河而西,奇袭西凉军大帐!”司马懿缓缓说道。 “还从蒲坂渡河?”夏侯渊率先皱起了眉头,“仲达先生,难道此战被西凉兵吓破了人胆,得了失心疯不成?” “我军好不容易才接着船只撤回东岸,难道还要再去西岸送死!” 司马懿笑而不语,没有立刻搭言,而是目光放在曹操身上。 曹操倒是没有动怒,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缓缓说道:“你是觉得,西凉军想不到我军还敢渡河?” “不错!”司马懿点头。 “马儿骄纵,如此得此大胜,更是会骄狂不可一世,又岂会料到我军再次渡河?正好给了我军反戈一击的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也不对!”夏侯渊再次摇头,“经此一战,我军损兵折将,就算能出其不意的反击,人数上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只怕杀不了几个西凉兵,反而会让我军陷入重围之中!” 司马懿笑了:“妙才将军,下官何曾说过要去奇袭西凉兵大营?” “不去西凉大营?”曹操也皱起了眉头。 “不错!”司马懿两眼微眯,神情诡秘地说道,“经此一事,马儿必会有所警觉,再想突袭大营,肯定讨不到什么便宜。” “但又有谁规定,我军西渡渭水,就必须要袭取西凉大营呢?” “嘶……”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你是想偷袭长安,断了马儿的后路?” “不……”司马懿笑着摇了摇头,"偷袭长安,断马儿之后路固然是不错的办法。但长安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凉州精锐云集于此,长安的守军难以计数。" “一旦我军不能速破长安,待到马儿率军回援,我军余下兵马尽入其瓮中矣!” “若我军渡河而西,大可绕过长安,只取北地、安定、汉阳三郡。一方面可令并州上郡发兵增援,另一方面又能搅动凉州腹地,动摇马儿军心!” “若马儿率军回援,则子孝将军便可率军追击;若是马儿依旧不回,则凉州十郡之地尽入丞相麾下,潼关下的西凉兵便会成为孤军,灭之不过覆手之间尔!” “妙啊!”夏侯渊一拍大腿,立刻就变得激动了起来,直接对曹操插手说道,“主公!仲达先生此计甚妙,末将原为先锋!率军直取泥阳!” 泥阳县为被北地郡门户所在,若能夺取泥阳,进可攻取北地郡治富平县,退可转入安定郡,直取安定郡治临泾,到时西凉必会大乱! 夏侯渊这么一说,把曹操都弄得有些激动了,当即便点头应允了下来,约定先在蒲坂休整一夜,明日拂晓便率军渡河,直取凉州! 第130章 无脑匹夫 翌日。 天方拂晓。 蒲坂县码头东岸,停着数百艘小船,岸边密密麻麻站满了曹军士卒。 夏侯渊手握大刀立于高台之上,双目紧紧盯着水面朦胧雾气,沉声喝道:“第一队,渡河!” “喏!” 上百人齐声应答,纷纷上船,往对岸驶去。 此时夏侯渊心中也很紧张,这可能是己方兵马最后一次尝试登录西岸。 一旦西凉军在对岸设防,那这一次行动只能宣告失败,在想要击败马儿,只怕只能在潼关战场正面相对了。 真要是到了那时,这把战况会无比激烈,到时会有多少人战死,就会成为一个不可控的数字。 所以。 这次渡河。 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好在上天还是有所眷顾的。 不大一会儿,就看到了对岸挥舞的旗帜。 安全! “呼……”夏侯渊长出一口气,扭头对身边的亲卫说道,“立刻去禀报丞相,我率领前锋立刻渡河,让丞相早做准备!” 说着话,夏侯渊下了高台,亲率部曲登船,径直往对岸驶去。 亲卫得了夏侯渊命令,即刻到后方军中禀报曹操。 曹操听到一切顺利,也松了一口气,当即下令全军开拔,在先头部队渡河之后,紧跟着过河。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太阳逐渐升了起来,河面上的雾气散去,曹操带领兵马上了船。 “仲达,你真要跟过去?”曹操坐在船上,回望着岸边的司马懿,关切地说道,“一路颠簸,你行动不便,还是在城里养伤吧!” “丞相!”司马懿的态度非常决绝。 “属下的伤不在身上,而在心里!不破马儿,属下寝食难安,宁愿一死!” “愿追随丞相,直取凉州,尽破西凉之兵!” “也罢!那就上船吧!”曹操见司马懿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劝,给司马懿让了个位置,让他登上了自己的船。 由于曹军两次渡河的船只并非战船,只是附近搜集的小渔船,因此空间狭小,坐不了几个人。 没有办法,亲卫许褚只能上了另一条船,紧跟在曹操船后。 大军渡河,正如夏侯渊禀报那样,一道上平安无事,大军顺利渡过渭水,于西岸落脚。 曹操率先登岸,领百余虎卫精兵坐于岸边凉亭,待大军全部集结,便要直取凉州。 刚坐下没多会儿,猛然间就听得三面传来喊杀之声。 马蹄声响,震得大地直颤。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前日渡河也是如此,有西凉大将侯选率兵马来袭。 只是那时大军已经渡河,这才能组织起有效防御,击退来犯之敌。 可如今大军半渡,阵型混乱,万难将旧事重演。 但曹操依旧沉着冷静,拔剑在手,不慌不忙地问道:“可是西凉兵来了?” 一旁立刻有人回答道:“是那白袍小将到了!” 昨日在两军阵前,芮乡城下,马超大显神威,一身白马白袍,以一敌三,斩一将败二将,几乎每一位曹军士兵都看到了。 如今一听白袍将军,顿时就让这些曹军将士想到了昨日那个天神下凡般的男人,一个个吓得是亡魂皆冒,全都转过头去争相上船。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本来还有士兵正要登岸,结果那些上了岸的士兵要上船,这两边人直接就撞在一起了,相互推搡之下,不少人直接落入了水中。 曹操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要是这么下去,还没等西凉兵打过来,自己就先乱了。 “传令下去!上岸者谁敢下水,就地格杀!”曹操手按宝剑,杀气腾腾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条命令一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上了岸的士兵不敢下水,只能老老实实蹲在岸边,看着船上的士兵一脸不情愿地登岸。 可是紧接着,就听得一声断喝从不远处传来。 “西凉马孟起在此!不想死的都给爷爷闪开!” 这一声响。 真好比舌尖上起了一个春雷,牙缝里吐出一个霹雳,震得在场这些曹军士兵的耳朵嗡嗡作响。 哗! 这下局面可控制不住了。 马孟起! 真的来了! 人家张郃将军都被几个回合挑于马下,我们这些人上去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上岸者再下去立斩不饶? 那你上去和马孟起交手不是一回事吗? 与其被人家一枪穿胸,倒不如就趁乱逃走,万一就逃出活命呢? 岸上的士兵直接四散奔逃,有不怕死的直接往水里面跳,有腿脚好的直接往远处跑,船上的士兵干脆也不上岸了,直接调转船头往东岸溜。 曹操看到这种局面,终于有点慌了,狠狠瞪了身边的司马懿一眼,直接从凉亭跳了出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才好。 唰!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健硕的大汉蹿到了曹操面前,沉声说道:“主公!马儿即刻杀到,快快登船!” "马儿到了又有何妨!"曹操心里面这个气啊,依旧嘴硬。 可这刚说完,曹操一回头,看见马超跃马挺枪,距离自己最多也就两百步的距离,顿时就慌了,也不嘴硬了,任由许褚拉着他往船上跑。 但这个时候岸边早就乱成了一团。 无数士兵争相夺船渡河,岸边竟已经没有了船只,目之所及的空船,居然离岸边足有一丈多远! 此时虽然不是汛期,但渭水河流湍急,想要蹚水过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哼哼!曹贼,你已是我砧板上的鱼肉,束手就擒吧!” 马超马快,就这么会儿功夫便追到了曹操跟前,在十几步开外停下战马,一脸玩味看着曹操与许褚。 那眼神,就像是成熟的猎人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一样。 “马儿休狂!许褚在此!”许褚猛得转身,手中大刀一挥,两眼如鹰隼般盯着马超,沉声喝道。 “许褚?”马超眼神中稍微有些意外,随后便露出了一阵失望之色。 “原来你就是虎侯?也不过是有些蛮力的无脑匹夫罢了,真是浪得虚名!” “就凭你,也配拦我马超手中枪?” 第131章 夺船 许褚号称曹军第一高手,平日里那也是骄横惯了的性子。 从里都是人来让他,从没有他来让人,哪让人这么挤兑过。 就马超这么两句话,直接就把许褚气得火撞顶梁,右胳膊上青筋暴起,刀把子都被攥得咯咯直响 如果可以。 许褚真想飞身过去,一脚把这马儿从马上踹下来,按在地上一顿爆锤,一拳拳打烂那张俊俏的脸,好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但许褚明白,眼下绝非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 身为虎卫军统领,主公安危之所系,最首要的任务就是送主公脱离危险。 真要是因为马超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冲上去动手,那在这乱军之中,连条船都找不到,曹公大概率不会向前日那么幸运了。 “呼……” 许褚深吸一口气,强压心头怒火,冷声说道:“马儿!你如此狂傲,难道欺我手中刀不利否?” “嗯?是有如何?” 看到许褚这软绵绵的反驳,马超脸上更是多了几分倨傲,居高临下地审视道。 “看来!我不教训你一下,你当真是不知天下尚有英雄!”许褚刀交右手,冷笑连声,俨然一副要动手的姿态。 “虎侯”之名,马超早有耳闻。 虽然嘴上狂妄无忌,但见许褚想要动手,心中还是暗暗警惕起来,紧了紧手中枪,把马倒退了几步,给双方之间留足了动手的空间。 “虎侯!冲你的名声,我就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动手吗!我不杀你!”马超戟指许褚,傲然说道。 “哼!马儿!看刀!” 许褚也不含糊,直接一声暴喝,右手闪电般抓住曹操的腰带,往怀里这么一送,紧接着两脚点地,双腿向上一拔,整个人顿时腾空而起,直接落在了一丈之外的空船上。 “嗯?” 马超懵了。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尼玛这许褚不是和我动手吗?怎么没动手动上脚了? 就在马超发愣的功夫,许褚爽朗的笑声从河上传来:“哈哈哈……马儿,爷爷去也!他日再见之时,定叫你领教一下爷爷的厉害!” “许褚!你这匹夫!” 马超这才反应过来被骗了,直气的是须发结乍,纵马就往岸边而来。 不单马超懵了。 岸边的曹军士卒也懵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虎侯不是要与马儿决战,力挫马儿,扬我大军之威风吗? 怎么还扭头就跑了呢? 不过…… 丞相都已经带头跑路了,那自己这些人还在岸上守个什么劲啊? 这下岸上的曹军彻底乱了套了,全都效仿着许褚的样子,像下饺子一样往渭水里面跳。 但能像许褚那样,直接跳到船上的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还是掉进了水里。 河水湍急,曹军士兵又多是不善水性的北方人,根本不敢涉水游到对岸,只能去奋力争夺附近的船只。 可这一夺船不要紧,就有那些个不开眼的盯上了曹操的船,六个人扒着船沿就想上船。 本就是打鱼的小舟,水里这些人左右一扒,船身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眼看着就要翻了。 许褚顿时着急了。 如果放在平时,许褚或许不介意搭上几个士卒。 但现在是什么当口? 这尼玛丞相正要走船逃命呢! 你们这三瓜俩枣在这裹乱,一旦把船弄翻,让丞相掉进水里,你们有几条命来赔? 刷! 许褚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拔出腰间佩刀,往船沿上劈去。 那些自愿放手的,也就躲过一劫;那些看不出眉眼高低,死扒着不放手的,直接就被斩断了手指,喷涌的鲜血瞬间就浸染了河水。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快到凉亭里的司马懿连最基本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曹操和许褚就已经出现在河面上了。 等司马懿反应过来,也想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似曾相识的尴尬境地。 西凉兵就在面前。 而他根本无处可走! 司马懿向四下看去,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能助以一臂之力。 可怎么一抬头,别人没看到,却看到那个如梦魇般的身影。 马儿! 又是马儿! 那么白袍白马,就立在凉亭不远处,浑身上下杀气腾腾。 司马懿有一种预感,自己或许要成为马超的出气筒,许褚的替罪羊了。 果然。 马超一提战马,直奔凉亭的方向而来。 “我司马懿的命运,为什么这么苦!”司马懿苦涩地笑了笑,目光紧紧盯在了马超的身上。 司马懿甚至已经偷偷下了决心。 只要是马超敢举枪,他司马懿就敢跪地投降。 活着嘛。 不丢人。 眼看着马超越来越近,司马懿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歘! 白袍白马呼啸而过,完全没去搭理凉亭之中的司马懿。 “呼……” 司马懿大口喘着粗气,再低头看时,裆下又湿了一片。 “马孟起!我与你不共戴天!” 司马懿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马超的背影,胸中充满了无尽的仇恨。 堂堂男儿,居然连续被同一个吓尿两次,这简直就是奇耻大大大辱!并且还让自己生出了跪地乞降的念头! 这简直就是对我司马懿人格上的践踏! 你马儿不死,我司马懿寝食难安! 马超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在短短两天之内,连续把一个人吓尿了两次。此时他全部的心思,都在曹操和许褚身上。 虽然许褚已经保着曹操顺流而下,但马超不甘示弱,一边沿着河岸策马追击,一边手挽强弓往河中间射去。 骑射乃是考验骑将优劣之根本,有的骑将看似勇武,实则在纵马之际连弓都拉不开,实在算不上什么人物。 那种可在驰骋之中开弓,并精准命中死物的,才算是一窥骑将之门径。 而马超天赋异禀,早就超越了这种层次,可以在纵马驰骋之际,左右双开弓命中活物! 当下含怒出手,准头更是惊人,箭无虚发,每射必中。 转眼间,河面上就有十几人应声落水。 “来呀!传令下去,全军沿河放箭,不能走了曹贼!”马超似乎找到了诀窍,立刻出传下了命令。 第132章 该当何罪 随着马超令下,几十名骑兵赶到河边,箭如飞蝗一般从河中间射去。 曹操所在那条船,本就是重点照顾的对象,箭雨更是密集。 划船的两个士兵左躲右闪,但终究还是身中数箭,身子直接瘫软在了船上。 水流湍急。 一时间没了人划船,小舟又怎能敌得过急流,直接滴溜溜开始在原地打转,不再前进一步。 本来许褚手握着腰刀,帮助曹操击落射来之箭。 但眼下小舟不往前走了,纯粹变成了一个死靶子,那还得了? 许褚迈步站在船艄之上,直接一哈腰,左手持撸奋力划水,控制住小船走向,右手拎起一具士兵死尸,左摇右摆,拦住射来之箭。 周围箭如雨下,却未有一箭能射到船上。 见此情形,马超放下了手中弓箭,悠悠叹道:“虎侯竟有如此膂力,真虎将也,今日只怕难取曹贼性命了!” 马超一弃箭,许褚的压力顿时就小了很多,驾着船直奔东岸而去。 上岸之后,曹擦立刻下令所有登岸士兵,凿沉船只,不给西凉兵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随后曹操又令手下人清点兵马,得知此战损失更是惨重,不知有多人落水而死,或是在岸边被西凉兵屠杀。 从潼关出发是所率领两万兵马,此时已经不足八千。 这可都是百战之精锐啊! 曹操心头在滴血。 “司马懿呢?他回来没有!”曹操怒视周围,找寻司马懿的踪迹。 见到处都没有司马懿的影子,曹操这才想起,当时司马懿陪着自己坐在凉亭之内,许褚只救走了自己一人,那司马懿保不齐还在凉亭里呢。 “哼……”曹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司马仲达估计逃不回来了。陷于西凉兵之手,倒算是便宜他了!" 可曹操话音刚落,就见角落里忽然有人开口说话:“丞相……属下没有陷于西凉兵之手,属下在这里……” 嗯? 曹操循声看去,正好看到两个士卒架着司马懿,正往岸上走。 居然又回来了? 就那种情况下,你一个站不起来,走不了路的半残之人,怎么可能逃得回来?没看见那么多有手有脚的二十岁小伙子都掉河里了,你告诉我,你凭什么? 如果不是和司马孚是老交情,曹操都怀疑司马懿是不是西凉的细作了,马超故意放他回来,就是要他瞎鸡儿献策,好让曹军士兵都排着队送人头。 “司马懿,你打仗的功夫不怎么样,逃跑的能力很不错嘛?这都能跑出来?要不明天给你开个讲座,好好给我们这些将士上上课,教教他们该怎么逃跑,省得战败之后,伤亡这么大!” 曹操瞥着司马懿,冷冷说道。 司马懿不敢反驳,只能讪笑道:“丞相说笑了,属下哪里会什么逃命的本事,只能托丞相的福,上次遇到了妙才将军,这次又遇到了这二位兵士!” “哼!连续两次献策不利,导致我大军损兵折将,你还有脸回来?”曹操看见司马懿这张笑脸,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丞相!属下自问袭取凉州之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说到这里,司马懿的声音不自觉就弱了下去,“只是……只是属下没有料到,那马儿会如此奸诈,竟在西岸埋伏了大军!” “没料到?”曹操只觉得心底的火直往脑袋上撞,就差要把脑袋顶破了,“奉孝在世之时,算无遗策,未尝一败!” “到你这里,说什么没料到?你既然不能料敌于先,那我要你何用?” 话说到这里,曹操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面容戏谑的少年。 如果有他在这里,这些问题该是都能迎刃而解了吧…… 特喵的! 亏我还以为你和陈阳那小子相抗衡,现在可倒好,这不是让那小子看我笑话吗? 越这么想着,曹操看司马懿的眼神就越厌恶。 而司马懿敏锐地察觉到了曹操神情上的变化,心里面也有点着急了,赶紧说道:“丞相!但属下已经想到了破敌之法,只需……” “你给我闭嘴!”司马懿刚说到一半,曹操就粗暴地将其打断,“你还有破敌之法?再让你破下去,我这两万将士全都要在西岸埋骨了!” “可是……” 司马懿话刚说到一半,连计策内容都没讲出来,还是尝试开口。 “你过去,把他嘴给我赌上!”这回曹操连制止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指着身后一个卫兵下令道。 虎卫军只听命于曹操,哪管你谁是,当即就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条,团吧团吧塞进了司马懿嘴里。 “呜……呜……呜……”司马懿抻长了脖子,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终于清净了!”曹操不再去搭理司马懿,转身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潼关各路兵马加在一起,共有五万之数。 现在双方还没有正式动手,就已经有一万多人折损在了渭水西岸。 而西凉兵的兵马,号称有十万之众。 虽然虚张声势的可能性比较大,但凉州精锐云集潼关,少说也得有七八万兵马。 这人数上就已经不占优势了。 并且马儿之骁勇,的确世所罕见,朝廷竟找不出一人能与之相较。 再这么打下去,想胜可就难了。 奉孝啊! 你为何离我而去啊! 若有你在,我军何至有如此之败啊! 一念及此,曹操眼前竟有浮现出了陈阳的身影。 记得这小子好像很久之前就说过,马超乃世之骁将,古来罕有,万不可轻易与之为敌。 此子很早就在关注马超,并且还能预料到了如今的败局! 看来此战的胜负,还真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特喵的! 如果可以,曹操是多想轻取西凉,生擒马超,好好在陈阳面前炫耀一下,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知道知道,在这个世上谁才是大哥。 但是现在,看来只能伸出手来打自己的脸了。 都怪这个司马懿! 曹操回身怒视着司马懿,冷冷说道:“司马懿!你两次献策,皆让我军损兵折将!说吧,你该当何罪!” 第133章 你回许都吧 该当何罪? “呜……呜……呜……”司马懿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了。 要说自己无罪? 那恐怕曹操都能一怒之下,把他司马懿给撕了。 但要说自己有罪? 有什么罪? 难道要说属下“罪该万死”? 那都是算准了自身没有生命危险,说出来装b用的。 咱们曹丞相现在可正在气头上,这要是真说个“罪该万死”,人家顺水推舟成全你,那你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算起来,你说罪该万死,人家只让你死一次,还算是给你面子呢! 最关键的是…… 特喵的现在也说不出话啊! “什么罪不重要……”曹操一摆手继续说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办好了,就不追究你了!你愿意去不?” “呜……呜……呜……”司马懿瞪大了眼睛,疯狂地点头。 虽然搞不懂曹操的路数,但司马懿还是明白,人家这是给你机会呢,只有脑子不慎被驴子踢过的人才会拒绝。 曹操皱皱眉,这才想起司马懿的嘴已经被堵上了。 有心想让人把破布拿出来,但想了想实在不愿意听到司马懿的声音,便绷着脸说道:“同意你就眨眼,不同意你就摇头!” 同意眨眼? 不同意摇头? 司马懿足足想了0.06个时辰才反应了过来,赶紧疯狂眨眼,黑眼珠都要被挤出来了。 “行了!不用再眨了!”曹操又瞪了司马懿一眼,起身对身边的亲卫说道,“把他抬进来!” 说着话,曹操率先走进了岸边临时搭起的帐篷。 司马懿随后就被两个亲卫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进来,嘴里的破布也在曹操的示意下被取了出来。 “仲达!我当众骂你,你可有怨气?”曹操突然说道。 “属下不敢!”司马懿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吓了一跳,赶紧摇头。 “那好!”曹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眼下临近午时,待用饭之后,你就起程回许都的,我会派人送你!” “丞相!属下我……”司马懿顿时着急了,开口就想解释。 从许昌出兵的时候,曹操曾有许诺。 只要能顺利平定西凉,就让他司马懿坐上军师祭酒,替代当初郭奉孝的位置。 可现在西凉兵锋正盛,曹操就说了这种话,当初的约定怕是要作废啊! 这要是灰溜溜回了许昌,那猴年马月才能等到这种机会? 但曹操显然不想给司马懿挣扎的机会,直接打断了司马懿发言:“我与你父亲司马建公相交多年,你也算我半个子侄。”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行动不便,你一次能走脱,两次能走脱,难道每次都能如此幸运吗?让你回许都,也是要保全你的性命,为你安危着想。这是其一。” “其二,我想让你帮我请一个人来潼关助阵!” 请人来助阵? 司马懿目光一凝,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 这是要找人来替代自己的位置啊。 说实话。 司马懿心里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但曹操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司马懿除了点头答应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属下明白!”司马懿答应了一声,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何方神圣,丞相居然都要请他出来!” “呵呵……” 曹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哪算什么神圣,不过就是许昌城里面一个卖酒的小泼皮罢了!” 话说到这,曹操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把神色一正,沉声说道:“许昌城南有一家酒馆,小有名气,到了地方你自会知道。你去了之后,就把这间酒馆的老板请来就好!” “酒馆老板?”司马懿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他司马懿再怎么说,那也是出身河内司马氏,世家子弟,名门之后,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当街贩酒的平头百姓? 但这话司马懿可不敢说出来,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很好奇地说道:“丞相,属下隐约记得,发兵之前,你曾多次提到说,马儿勇冠三军,不可力敌之事。” “那时属下就心有疑惑。如今想来,莫非就是此人提出来的?” “呃……”曹操顿时一滞。 曹操不得不承认,这司马懿的确是才思敏捷,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但是。 你才思再敏捷,你不能帮我打胜仗,又有何用呢? “这些事不用你管!”曹操把眼一瞪,不去接司马懿的话茬,“你就只管请他来潼关!剩下的事自有人料理!” “喏!”司马懿看这架势,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 你不能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 “嗯……”曹操稍一沉吟,又说道,“那人闲云野鹤,没有做官的心思。你如果能把他请来,那之前说的事还有得谈;若是你请不来他,那就一切照旧,再也不必提起。” 司马懿眼睛顿时一亮。 还有机会? “属下明白!”司马懿顿时来劲了,信心满满地点着头。 开玩笑! 就凭我司马懿三寸不烂之舌,别说是一个人,就算十个人我也给你请过来! “好!你先出去吧!让朱灵进来!”曹操摆摆手,不想和司马懿继续废话了。 两个士兵进帐,把司马懿扶了出去。 片刻之后,朱灵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自从败给马超之后,朱灵就像是有了心魔一般,整个人兴致不高,丧眉耷目向曹操插手施礼:“末将见过丞相!” “嗯!”曹操此时坐案前,刷刷点点在写着些什么。 朱灵也不敢追问,只能站在那等着。 不一会儿,曹操写好了东西,装进信封中用火漆封好,这才看向朱灵。 “文博!司马懿今日就要返回许都,你整理一下,带一小队人送他回去!”曹操沉声说道。 噗通! 朱灵一听这话,直接就给曹操跪下了。 “末将不知身犯何罪,主公竟要赶我回京,还请主公示下!”朱灵眼睛直接就瞪圆了,一脸的不忿,看那样子绝对是气得不轻。 第134章 你叫什么 呃…… 朱灵来这么一下,把曹操别弄懵了。 不就是让你回个许昌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文博,你多想啦!” 曹操无奈地摆手说道,“此番让你送司马懿回京,并不是打算你回去,而是让你回到许昌之后,再护送一个人回到潼关!” “此人之安危,关系到潼关之战的胜败。我思来想去,也唯有文博你能担此重任!” 啊? 朱灵脸色又是一变。 从惊慌变成了震惊。 “不是丞相所说之人是谁,居然如此重要,能左右潼关战局!”朱灵睁大的眼睛说道。 在朱灵心中,马超早已是梦魇般存在。 能左右潼关战局,岂不是说也能击败马超? 纵观许昌上下,似乎没有这等猛将! “呵呵……”曹操轻笑一声,“此人我已拜托司马懿去请,如果他能成功请到此人,愿有你护着那人来潼关!” 请? 朱灵心中又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究竟是何方神圣隐居在许昌,居然能让曹丞相都用上一个“请”字?! “主公……这……”朱灵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但凡是隐士高人,必定是性情古怪,再加之身系潼关战局之重,朱灵多少是有些诚惶诚恐。 一旦搞砸了,那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哎……”曹操看出了朱灵的忧虑,直接摆了摆手,故意用一种很轻松的姿态说道,“不用那么紧张,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年纪还没你大,把它安全送过来就行!” 嗯? 朱灵又懵了。 一个毛头小子,就能左右潼关战局? “还有这封书信……”曹操拿起刚刚用火漆封好的信封,递到了朱灵面前,“文博你记着,如果司马懿请不动那人,里面将此书信交由荀令君,他自会酌情处置!” “若司马懿请动了那人,你便将此书信烧掉,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了吗?” 额…… “末将明白……明白……” 朱灵彻底蒙了。 这人到底是谁呀?! 一会儿说这人万分重要,能左右潼关战局;一会儿又说这人是毛头小子,不必那么重视;现在居然都到了给荀令君下密函的程度…… 你说这到底算重视还是不重视啊? 朱灵已经放弃抵抗了,接过密信就揣在了怀里。 你是老大,你说啥都对。 啊对对对…… 现在朱灵都不想别的,就想立刻到许昌看看,到底是谁家的毛头小子,竟然能左右潼关战局! 曹操交代完这一切,差不多也到了午时。 众人吃罢午饭,朱灵便率领三百亲兵,带了司马懿,踏上了返回许都之路。 …… 许昌。 城南酒馆。 陈阳靠在门口,看着面前身着粗布短衣的小孩子,满脸都是无奈。 “你这小孩,主意咋这么正呢?我都说了我这不用童工,你咋就是不听呢?”陈阳憋得实在没办法了,连后世的家乡话都飚出来了。 随着酒馆的生意越来越好,陈阳明显感觉有些忙不过来,便起了招聘些后厨、跑堂的心思,这样自己也就能专心致志地躺平,不必被这些琐事困扰。 招了一个帮厨,名叫陈虎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跟着便宜老爹留下的厨子老李打下手,厨房算是有两个人了。 本想再招几个跑堂的,结果招来招去,反而招过来这个十几岁的小娃娃。 虽然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没人会去管你用不用童工,但来自后世的陈阳,还是接受不了这么小的员工,就直接拒绝了。 可谁能料到,打这之后,这小孩天天都来,就往酒馆门边一坐。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又没影响你正常营业,你能拿他怎么办? 给陈阳搞得头都要大了。 “先生容禀,非是小子莽撞无礼,不知深浅,故意贸然先生。实则是小子有难言之隐,不得不如此,还请先生成全!”小娃娃站起身来,给陈阳施了一礼,声音清脆地说道。 “嗯?”陈阳顿时有些意外。 此前这小子不怎么说话,在门口坐上几个时辰就自己走了,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一出。 观其举止谈吐,应该也是个知书懂礼的之人,家里长辈断然不是白丁,怎么沦落到这么点就要出来跑堂呢? 一念及此,陈阳也就上了点心思,故意问道:“你年纪不大,我不能用你。但你可以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难处,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这个……”小娃娃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陈阳见状佯怒道:“我这里从来不收留身份不明之人。你如果不说清楚,那就别怪我没办法帮你了!” 小娃娃一下子涨红了脸,神色有些变幻不定,但最终还是下了某种决心,小声说道:“家母身患恶疾,急需银钱救治!” “原来如此……”陈阳听到这里,神色不由得严肃了许多,眼神中流露出了敬意。 不管怎样,小小年纪就能在母亲病重之时,主动扛起家庭的重担。 这要是放在后世,这个年纪的少年,恐怕还只会跟着女同学的屁股后面跑呢! “那你父亲呢?”陈阳下意识问道。 小娃娃摇头说道:“不知……小子从记事起,就是和母亲一起生活。本来家中还有些余财,只是年前跟着曹丞相北迁至此,钱财都用尽了,只能恳请先生收留!” “这样啊……”陈阳心中轻叹了一声。 “也罢!念在你有如此孝心,就让你在我这帮忙!另外,我先给你拿一个月的银钱,先回去给你母亲治病!” 小娃娃闻听此言,赶紧起身,随后规规矩矩跪在陈阳面前,深施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小子邓艾,多谢先生。来日必当结草衔环,执鞭坠镫,以报先生大恩。” “什么恩不恩的,等到时候再说吧……” 陈阳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挺大个人了,怎么可能去惦记半大孩子报恩? 嗯? 不对劲! 可是突然间陈阳反应过来,这孩子说的话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了。 “你说你叫什么?” 陈阳猛地抬头,诧异地问道。 第135章 收徒弟 小娃娃明显被陈阳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拼命回忆自己好像也说错什么,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小子……名叫邓艾……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吗? 太有问题了! 后世但凡是对古代史有点兴趣的,谁不知道这个名字啊! 好在陈阳已经见过曹操、许褚、荀彧等一干名人,心里面已经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并没有做出什么过于夸张的举动,只是试探性地问道:“你叫邓艾,那字什么?是哪里人?” 呃…… 邓艾顿时一愣,看向陈阳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一般。 “回先生的话,小子是南阳郡棘阳县,最初名叫邓范,年初才改叫邓艾。只是小子尚且年幼,并未有表字……” 我擦! 陈阳想拍自己的大腿。 差点忘了。 这时候男子一般都要到了弱冠之年,行了加冠之礼才会有表字。 眼下这邓艾最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离弱冠之年还早呢,自然不会有表字。 不过即便没有表字,这些信息也足够确认邓艾的身份了。 南阳郡棘阳人。 十一二岁的年纪。 初名邓范,后改名邓艾。 赤壁之战之后,跟随曹操大军北迁。 这种种信息都能对得上。 陈阳不相信就那么巧,同样的时间点,会有两个成长经历一模一样的邓艾。 唯一的区别就是。 历史上的邓艾母子是由荆州迁往豫州汝南郡,可眼下却出现在了许都! “邓艾!方才你说是你们母子二人随丞相大军北迁,是直接迁到了许都吗?”陈阳又问道。 “不是!”小邓艾摇了摇头,“许都人口众多,已经不再需要人口了。我们一起北迁这批人,都被安置在了汝南平舆县 “我和母亲在汝南也住了大半年,只是后来我母亲病重,平舆城内无药可医,我母子二人便只能来许昌求医。” “许都确有名医能治我母亲的恶疾,但却要收取整整一百金……”说到这里,小邓艾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陈阳点了点头,心中对于邓艾的身份已经确信无疑。 这可是日后灭蜀的绝代名将啊! 曹魏麾下将星如云,但能入武庙的,也不过就是张辽、邓艾二人而已。 张辽出道太早,跟了几任主公,肯定是攻略不了了,那就是只能从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邓艾身上着手了。 陈阳起身回到屋内,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尽是银钱。 陈阳先是拿起一块麟趾金,但想到邓艾的年纪,拿着麟趾金,或许会招来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便拿出两百金放在另一个小盒子里,端着盒子就回到了邓艾面前。 “邓艾!你救母心切,我可以送你二百金,让你回去救母!而且我也不需要你来这里做工!你看怎么样?”陈阳抚摸着小盒子,笑眯眯地对邓艾说道。 “这个……”邓艾面色有些僵硬。 邓艾年纪虽小,但却也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陈先生出手就是两百金,又不需要自己做工。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听闻这些富家翁,都有豢养娈童的癖好。 这位陈先生……不会也是此道中人吧…… 我邓艾堂堂男儿,又岂能为人所玩弄! 一念及此,吓得邓艾连忙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先生既赠我银钱,又不用我做工,那先生意欲何为?” “呵呵……”陈阳看着邓艾如临大敌的神色,不由得笑了,上前就给了邓艾一个脑瓜崩,“你脑袋里想什么呢?我能图你什么?” “我虽然不用你做工,但我需要你做我的执剑弟子,侍奉我三年。三年期满,你我之间两清,你来去自由,我绝不约束!” 执剑弟子? 听到这个名字,邓艾愣住了,直接一脸的懵逼。 陈阳也不管邓艾,继续说道:“你们母子今后就住在许都。你拿着钱先去救你母亲,等把他安顿好之后,你再来找我!” 说着话,陈阳直接把手中的小盒子塞到了邓艾手中。 这…… 邓艾懵了。 两百金……就这么轻松地到手了? “先生……您就不怕我拿了银钱,一去不回?”邓艾看着陈阳,有些艰难地问道。 陈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邓艾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你会回来吗?” 邓艾脸色微微涨红,没有说话,直接倒退了几步,向陈阳深施一礼,便抱着抱着盒子跑出了院落。 “啪!啪!啪!” 邓艾这刚一走,陈阳还没缓过神来呢,一阵鼓掌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 陈阳眉头微皱,循声看去,就见一位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推着轮椅就走了进来。 鼓掌之人,正是坐在轮椅上的文士。 “恭喜陈仙师,得此佳徒,日后必能继承仙师衣钵,成为我大汉栋梁之才!”文士一边鼓掌,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陈阳双眼微眯,目光在这文士身上稍一打量,心中便有了计较。 这不是那天化名“马幼达”的司马懿嘛,怎么他还来了? 再看看司马懿的腿,都坐轮椅了,看来曹丕那天真没吹牛,下手可真狠啊。 想到这里,陈阳心中多少有了些歉意。 好好一个人。 一个未来前途无量,光明远大的人,就因为自己三言两语,残废了! 你说这事闹得! 还怪让人高兴……嗯……悲伤的…… 司马宣王都这样了,未来总不会还有一批铁杆支持吧?真以为陈萍萍那么好当? “不知阁下是?”陈阳自然是什么都不会承认,故作诧异道。 “陈仙师怎么如此健忘?在下马幼达,曾在店中与仙师相谈甚欢,仙师还给在下提了个建议!”司马懿说起话来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好友相见。 “哦……原来是幼达兄!”陈阳赶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向司马懿拱拱手,“我记得当日曾建议幼达兄去结交……” “仙师!”司马懿见陈阳嘴上要没有把门的,赶紧出言打断,“其实那日在下骗了你,幼达是在下幼弟的表字,并非在下之姓名。”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的更新应该会稳定了。 每天保底两更。 求点月票和评论。 第136章 朱灵的惊讶 “哦?那兄台如何称呼?”陈阳故作诧异地问道。 “唉……”司马懿叹了一口气,带着歉意说道,“不敢再欺瞒仙师,在下司马懿,表字仲达,河内人氏,如今在丞相府添为文学橼!” “当日隐瞒身份,实在是另有隐情,还请仙师不要见怪!” 说着话,司马懿两眼就盯紧了陈阳,想从陈阳眼神中看到惊讶之色。 河内人氏,又姓司马,那不用我直说你也该知道,我是河内司马氏出身吧。而且现在还是在相府当差,算得上是丞相近臣,这身份或许比不上王公贵族,但比你一个酒馆的老板肯定够份了吧。 我这个身份的人,屈尊降贵来酒馆找你,你难道还不受宠若惊,诚惶诚恐? 但陈阳岂能如了司马懿的意,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又看向给司马懿推车的壮汉。 “原来是仲达兄!那不知仲达兄身后这位又是何人,看起来气宇不凡,想来也是非是凡人!” 额…… 司马懿心里这个气啊。 尼玛我在这自我介绍,你不恭维我两句也就罢了,还把注意力往别的地方引! 怎么? 我堂堂司马懿,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武夫了? “在下朱灵,在曹丞相帐前听用,添为护军都尉!”就在司马懿还在不爽的时候,推车的大汉主动上前一步,叉手说道。 朱灵…… 陈阳神情一动,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 推着司马懿这位,若是司马家的家丁护院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这一趟大概率是司马懿的私事。 可推着司马懿这位居然是曹魏有名的上将朱灵,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司马懿,可不是四十年后视满朝公侯为玩物的司马宣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号令朱灵推车前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司马懿来这儿,多半是曹操的意思。 可曹操不已经领着大军去潼关了吗?难道那边的战事已经有了结果? 陈阳心中一时间闪过千百个念头,脸上还是故作惊讶地说道:“哎呀呀……原来是朱灵将军,失敬失敬!” 说着话,陈阳还向朱灵拱手为礼,把朱灵搞得一愣一愣的。 回许昌这一路上,朱灵无数次脑补这位陈仙师的样子,该是何等的超逸脱俗,何等的桀骜跋扈? 可现在一看,还是很平易近人嘛…… 嗯? 司马懿又是一皱眉。 你什么意思? 朱灵不过出身寒门,还是袁氏降将,你听了他的名字还拱手失礼。 为啥听了我司马懿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怎么? 看不起我的司马懿? 一想到这里,司马懿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与陈阳寒暄废话了,直接抛出目的,冷冰冰地说道:“陈仙师……这段时间就先关店吧,你收拾收拾,随我去潼关!” 果然! 陈阳咧了咧嘴,心中一阵暗笑。 看来果然是曹军在潼关对上司马懿之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这才让司马懿回许昌的请人。 但看你司马懿的态度,是请人的样子吗? “不好意思!”陈阳毫不客气地摆手,“最近店里很忙,我走不开,仲达兄找找别人吧!” 嗯? 你居然敢拒绝? 司马懿愣了愣神,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仲达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进屋了。”陈阳说着话,转身就要进屋。 “且慢……”司马懿看陈阳的样子不似作伪,赶紧出言阻拦,“陈仙师……不瞒你说,这可是丞相亲自下令的,你敢不去?” 你敢不去? 陈阳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同时也有一些无奈。 狡诈如狐的司马懿,在年轻的时候这么幼稚吗? 看看你这话问得。 正是因为曹擦知道我敢不去,所以才会大老远派人来请。 否则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带一纸手令,那我不就得乖乖上潼关听用嘛? 这点事你都想不通吗? 唉…… 还是短练啊! “丞相亲自下令?”陈阳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无不随意地说道,“那你就原话转告丞相,我走不开,让他乐意找谁就找谁去!” 额? 陈阳这话一出口,司马懿与朱灵齐齐愣住了。 这小子到底是干嘛的?这磕唠得也太硬了吧? 虽然知道你足智多谋,才华盖世,不然丞相也不会特意来请你。 可问题就在于。 当年的郭奉孝郭军师,既为曹丞相之谋主,又一手督办了校事府,绝对是在曹丞相面前炽手可热的红人。 可就这样一个人,都对丞相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冒犯。 你陈轩明小小年纪,哪来的胆子? “陈仙师!你如此出言不逊,就不怕丞相派大军上门,拿你下天牢问罪吗!”司马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阳,下意识问道。 “好啊!我等着!”陈阳笑了笑,迈步又要往回走。 卧槽! 朱灵站在轮椅后面,心里面顿时惊起了滔天骇浪。 上一个敢这么挑战丞相权威的,估计也就是袁绍了吧…… 此时此刻,朱灵终于明白一件事情。 为什么当日在渭水边的营帐之中,丞相提起这位陈先生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前后矛盾,又为何特意给荀令君留下一封密函。 原来咱们曹丞相,在这位陈仙师面前,真的讨不到便宜。 嘶…… 朱灵越想越觉得恐怖。 放眼当今天下,谁人不在曹公威名之下匍匐? 上到天子,下到诸侯,无论心中怎么憎恨曹公,表面上也都畏惧三分。 可这开酒馆的年轻人,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却能让曹公平等相待。 真不愧这仙师之名啊! 不知不觉间,朱灵看向陈阳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 而司马懿就做不到朱灵这么淡定了。 在潼关临行之时曹操早已言明。 请来陈阳,一切好说;若请不来,那万事皆休! “陈仙师留步!” 关系到自己前程,司马懿直接着急了,往前一用力,身子从轮椅上滑落,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仙师!是在下孟浪了!还请仙师不要见怪!”司马懿挣扎着抬头说道。 第137章 丞相让你做选择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阳皱皱眉,心里边已经有些烦了。 上次见司马懿的时候,人还挺正常的,怎么几天不见,就变得奇奇怪怪了呢? “陈仙师!” 司马懿虽然两腿使不上劲,但手臂还能正常用力,强撑着地面让自己直起身子,扶着轮椅,让自己保持了一个下跪的姿势。 “实不相瞒。丞相于西凉用兵,是采用在下的计策,结果两次败于马儿之手。丞相盛怒之下,这才让我请仙师出山!” “若仙师不去潼关,则我命休矣!还请仙师救我一命!” 额…… 陈阳又是一阵无奈。 好嘛。 刚才威胁不成,现在开始打感情牌了。 但真是不好意思,我陈阳和你司马氏之间,还真就没有什么感情。 别说我陈阳了,就后世几亿网民之中,除了发明出“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那位大哥,只怕没人和你司马氏用感情。 真要往根上说。 没有了你司马宣王,中原大地在未来会免遭多少涂炭啊!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非去不可了?”陈阳语气玩味地说道。 司马懿一听这话,顿时喜形于色,赶紧说道:“仙师大恩,司马氏必定没齿难忘!” “哎……别急着说这话,我可没说要帮你!”陈阳赶紧摆手示意,“我只是想说,丞相用你计谋也好,要杀你也罢,那关我陈某人什么事呢?” “别在我门前哭叽尿嚎的,我还要做生意呢!” 啊? 转眼间从天堂跌到地狱,司马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下意识就想伸手就抓陈阳的胳膊。 可此时司马懿双腿残废,根本用不上劲,这么一伸手,直接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陈仙师……”司马懿兀自喊道。 “唉……”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司马懿,陈阳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毕竟也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双腿残废了不说,此时还像只死狗似的趴在这里求饶。 罢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司马懿断了双腿,注定无法再翻云覆雨,又平白折辱于他呢? 陈阳上前两步,从地上搀起司马懿,扶着他坐回了轮椅上。 “仲达兄,无意冒犯。我不往潼关,实则是无心仕途,不愿意亲身参与军政之事!”陈阳看着司马懿,诚恳地说道。 “若曹丞相真说过要取你性命,我自会向丞相谏言,让他收回成命!你回家安心休息,我就不送了!” 说我这话,陈阳又对朱灵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进了屋内,任由司马懿在后面如何呼喊,也未曾回头。 “陈仙师……” 司马懿见陈阳压根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也就不再呼喊,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陈轩明!你毁我前程!我必与你势不两立!”司马懿紧紧攥着拳头,在心中疯狂呐喊! “仲达先生,咱们还继续等吗?”朱灵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司马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还有人呢,顿时更加不爽,连带着朱灵也恨上了。 特喵的! 方才的荒唐之举,全被你看在眼中,我怎能容你! “文博将军,不等了!先劳烦你送我回家吧!”司马懿不动声色地说道。 朱灵也没多说什么,推着司马懿出了酒馆小院,一直把司马懿送到了司马府。 看着司马懿被家人接进府内,朱灵便策马直奔尚书台而去。 “文博为何来此?”看到朱灵突然造访,荀彧微微有些惊愕。 临阵大将突然回京,难道前线有什么大事发生? “荀令君!某将是奉丞相之命,前来给令君送一封密函!”说着话,朱灵送怀中掏出那封火漆书信,呈到了荀彧面前。 “密函?”荀彧有些错愕地接过信封,展开这么一看,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陈轩明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哦?令君认得那位陈仙师?”朱灵好奇地问道。 “认得!”荀彧扶髯答道,“文博一路回京,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休息,此事就包在本官身上。” “喏!”朱灵本想再问些陈阳的事情,但见荀彧貌似没有继续唠下去的意思,也就知趣地没有开口,答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尚书台。 荀彧把书信放在一边,又看起了桌子上的公文,不是拿笔写着些什么。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荀彧才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迈步往官署外面走去。 “去城南酒馆!”荀彧到了门外上了轿,直接说道。 荀彧不是第一次去城南了,轿夫轻车熟路,径直把荀彧送到了酒馆门口。 “荀令君!哪阵风把你给吹进来了!莫不是想我了?”陈阳一见是荀彧来了,忍不住调侃道。 “你这小子!”荀彧一脸的无奈地说道,“想要是丞相有令,我都懒得来见你!” 丞相有令? 陈阳神色一僵,顿时联想到了刚走不久的司马懿。 “令君,丞相莫不是真不要逼着我去前线吧?”陈阳皱着眉说道。 之前的司马懿和朱灵,还算是小人物,回了也是回了。 现在荀彧都亲自来了,那绝对可以代表曹操的意志,不重视也不行了。 “丞相没有逼迫你,他只是想让你做一个选择!”荀彧苦笑着说道。 “选择?选择什么?” 陈阳想了想,似乎自己也没什么把柄攥在曹操手里啊。 人质? 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世上唯一能算得上亲人的,也就是那位便宜老爹,还已经过世了。 难道曹操要以这间酒馆相要挟? 不至于吧! 看着陈阳一脸苦苦思索的样子,荀彧主动开口说道:“听说你曾经在丞相面前谏言,说马儿虽反,但马岱庞德乃世之将才,不可多得,求丞相无论如何都要留他们一命?” “对啊……” 我特喵! 陈阳话刚一出口,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感情这曹操是要让马岱、庞德的性命像要挟! 这思路还真是清奇! 纯纯是被拿捏了。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第138章 陈阳画大饼 “轩明可是想到了?”荀彧笑眯眯地说道。 “想到了……”陈阳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小辫子是自己主动递到曹操手里的,自己还能说什么? “丞相有言,马儿率西凉兵反抗朝廷,罪在当诛。马腾、庞德、马岱等人乃马儿余党,理应株连!” “丞相本欲将此三人拉到潼关问斩,以奋军心。但你若是愿意到潼关前线,助朝廷破敌,则可折抵他们的罪孽。” “你可想好了?”荀彧面色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 “我还有其他选择吗?”陈阳苦笑道。 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些历史人物,陈阳还是有一定情怀的。尤其像庞德、马岱这种成名大将,多少有点追星的感觉在里面。 真要是因为这点事,就让这两位被曹操给杀了,陈阳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更重要的是。 想保下庞德马岱这些话,我陈阳可只对老孟说过,你曹操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 咱们曹丞相想要坦白身份了。 唉。 到时候该怎么配合曹操演出呢? 伤脑筋! 万一装得不像,岂不是被认出来是故意装傻了? “陈小友!” 见陈阳答应了下来,荀彧神色又是一正,向着陈阳一躬到地,“如此高义,老夫替中原百姓谢过小友了!” “哎……令君何必如此!”陈阳赶紧摆手,“令君为朝政殚精竭虑,还中原百姓以安宁,你才是中原百姓最应该感谢的人。” “而且,在去潼关之前,令君还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荀彧又皱皱眉,没好气地说道,“就知道你小子不能这么安分,说吧,要什么条件?” “我要带着马腾等三人一起去潼关!”陈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可能!”荀彧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开玩笑! 眼下马超在西凉造反,马腾这三位那就是关在天牢里的重刑犯,怎么可能轻易提出来,还跟着你去潼关? 说句不好听的。 这要是你半路上把人给放走了,天高地阔的你上哪找人去? “那不行!” 陈阳见荀彧拒绝得如此干脆,也开始摆烂了,“你要是不让我带着人走,那就回禀丞相,谁爱去谁去,我反正是不去。” “这人你愿意杀就杀,反正跟我也没啥关系。这两个大将之才,也不是给我预备的!” “你……” 荀彧顿时一脸的无奈,想了想曹操手书上“便宜行事”四个字,只能压着牙点了点头,“也罢!就让你任性这一次!” “潼关战事紧急,你简单收拾收拾,过两日就起程吧。朱灵将军会一路护送你去潼关,马腾等人也会由朱灵将军看押,你别想着动什么歪心思。” “嗯……明白了……”陈阳顿时无语。 在你荀令君眼里,我陈阳就是这么样的人吗? 我清清白白小郎君,翩翩浊世佳公子,我能有什么歪心思? “那好!老夫还是有些公文要处理,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走了!”说着话,荀彧也不迟疑,转身就出了大门,上轿离开了。 陈阳回到酒馆内,趁着眼下没有多少客人,把为数不多的几个员工叫到一起开小会。 主厨老李在酒馆干了十多年了,属于跟着陈阳老爹创业的元老。 虽然没什么拿得起来的手艺,但胜在老实本分,忠心可靠,比较得陈阳的信任。 除此之外,陈虎子和郑钱都是新招来的伙计,一个在后厨帮忙,一个在前面跑堂,都是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来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干活也算是认真仔细,陈阳也就有了长期雇用的意思。 这三位,也就是陈阳这间小酒馆,最核心的成员了。 “李叔!过几天我要出趟远门,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这酒馆来来往往的事情,就多劳你费心了!”陈阳态度诚恳地说道。 “少东家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酒馆生乱子!”老李也算是看着陈阳长起来的,说话相对比较亲切随意。 “嗯……”陈阳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陈虎子,“虎子,听老李说,你天赋不错,是块当厨子的料。” “我走之后,老李要忙的事肯定多,你多上上心!”陈阳说到这,又看向老李,“李叔,你也不必藏拙,多教虎子几手,让他多帮帮你的忙!” “虎子!还不赶紧谢谢东家!”老李看陈虎子还在一旁发愣,直接一拍陈虎子的后脑勺,笑骂道。 陈虎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两步,给陈阳深施了一礼:“小的多谢东家恩典!” 此时巨大的喜悦充斥着陈虎子全身,心脏砰砰的,感觉都能从胸腔里蹦出来。 许昌城那么多酒肆茶楼,为什么偏偏到城南这家小巷子里来? 还不是因为闻名许昌的“火锅”和“江小白”? 这两样东西横空出世,绝对是价值连城,若能将这两门手艺学到手,还愁后半生没有着落吗? 本来陈虎子以为,少说得干上一年半载,甚至几年的时间,才能接触到这核心的隐秘。 没想到。 这才短短一个月,就两样东西就在招手了。 陈虎子怎么可能不兴奋? “郑钱!” 陈阳哪知道陈虎子心里想什么,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郑钱,“这段时间我发现,你心思细腻,善于交际,是个不错的掌柜人选。” “这段时间好好干。干得不错的话,等我回来之后,就让你做掌柜,我也就能退休了!” 掌柜? “小的多谢东家!”郑钱赶紧施礼,就差给陈阳磕头了。 虽然不明白“退休”是什么意思,但跑堂的当掌柜,这是多大的恩典啊!当时候不但全家都能吃饱,女儿也能找个不错的人家了。 “先别急着谢!你得好好干才行!等我回来之后,要是发现你干不好,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陈阳摆了摆手,佯怒道。 “东家尽管放心!”郑钱胸脯拍得啪啪响。 “好!都忙去吧!我也去收拾收拾东西了!”陈阳画完了大饼,也就没有心思废话了,直接就散了会。 第139章 等人 朱灵很意外。 陈阳那个架势,朱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光没把河内司马氏放在眼里,就连曹丞相似乎也没放在眼里。 怎么荀令君一出马,三言两语就让那小子屈服了呢? 莫非这小子是荀令君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开始在朱灵的脑海中疯涨! 对啊! 年龄这么小,却这么有才华。 不去巴结世家大族司马氏,还敢给曹丞相甩脸子。 这除了荀令君家的公子,满朝文武之中,谁也不会有这种待遇了吧? 一瞬间,朱灵就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荀令君平日里那么正派的一个人,家里面有发妻有嫡子,连个妾室都没纳,向来被视为文臣之典范! 可谁想到! 荀令君不但养着外室,居然还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可即便如此…… 荀令君也有点太拼了吧? 就算想让你儿子在丞相跟前出头露脸,那也不至于把马腾他们三个从天牢弄出来吧?! 如今马超在凉州反了,这三位的身份都变得特殊了。 从许褚到潼关将近千里,谁知道路上会出现什么事?到时候这锅是你儿子背,还是我背? 特喵的肯定是我背了啊! 朱灵欲哭无泪。 却有难以反抗荀彧的意思,只能一脸不情愿地到了大理寺天牢提人。 狱卒也惊着了,但看着荀彧的手令,只能无奈地把马腾三个人交给了朱灵。 谁让这许昌城离开曹丞相,就要属荀令君最大呢? “马侯爷!二位将军!跟我走吧!”朱灵面无表情地在三人脸上划过,转身就往天牢外面走。 天牢外,上百名亲兵列立两旁,压着马腾三人往前走。 到了现在,马腾三人在天牢里面关了两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还见不着阳光,脸色全都惨白不说,瘦得都脱了相了。 按说马腾这种级别的人物,即便是下了大狱,待遇也要比一般人好很多,至少会有一间干燥整洁的阳面牢房。 可谁让马腾摊上这么一个勇武的儿子呢? 两个月的时间,直接让三个身材健硕的大汉,瘦得和街边讨饭的乞丐差不多。 这突然间一出牢房,戴着手铐脚镣,被阳光这么一晒,三个人都走不动了,累得气喘吁吁的,感觉随时都能晕过去。 "朱将军!能不能让我们歇一歇,被关了太久了,实在是走不动了!"马腾毕竟是上了年岁,比不得另外两个小伙子,率先支撑不住了。 “再坚持坚持,走到外面就上车了!”朱灵回头看了眼马腾,嘴上虽然不依不饶,但却停住了脚步,让马腾喘口气。 "朱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啊!"马腾缓过来一口气,忍不住问道。 “去哪?” 朱灵冷哼一声,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芮乡城下的画面,“带你们去潼关,与你的宝贝儿子相会!” “去潼关?”马腾眼神中顿时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怎么?孟起……马超那逆贼被丞相擒住了?” “擒住?”朱灵冷笑连声,“马侯爷真是说笑了。令郎勇冠三军,威风不可一世,谁能擒得住他?” “芮乡城下,在下一个照面就败在令郎枪下。夏侯妙才、张儁乂双战令郎,不过三个回合,张儁乂就死于令郎回马枪之下!” “马侯爷,你还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他……这个……”马腾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说这朱灵字字句句都是在夸赞马超,作为父亲理应谦虚地表示感谢。 但眼下这情况……难道还能来一句“谬赞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 张儁乂居然死在了马超枪下。 那可是张郃啊! 张辽麾下头号大将,颇得曹操倚重。 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正是当打之年,却死在了马超手中。 这仇可就结大了! 想到这里,马腾顿时如坠冰窟,即便头上有斗大的太阳,依旧抵不住马腾内心的寒冷。 现在这个节骨眼,要把我们三个押往潼关,不会是要在两军阵前杀鸡儆猴……嗯……杀父儆子吧…… 逆子啊! 马腾气得险些晕过去。 告诉你多少次,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搞事情! 现在可倒好! 亲爹都要被你连累死了。 早知道是这样,我tm在西凉好好享福他不香嘛?跑到许昌来受这鸟气! "走吧!" 朱灵也不再废话,直接带着人出了天牢大院。 院外停着三辆囚车,按照豪华程度依次请三人上车,便由百余名亲兵押往许昌西门。在那里已经有五百军士待命,随时准备前往潼关。 朱灵本人则亲自前往城南,准备接上这次事件的主人公出发。 到了酒馆门口,就见陈阳身着一袭青衣,手上拿着一根造型古代的拐棍,往那一站,微风吹拂,飘飘有如神仙之盖! 朱灵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陈仙师真乃天人乎? 看了好一会儿,朱灵才反应过来,到了酒馆门前请陈阳上车。 “再等等!”陈阳摆了摆手,没有上车的意思。 “仙师还要等谁?莫不是还有帮手?”朱灵好奇地问道。 难道陈仙师要效法荆轲,为潼关战事找了一个帮手? 当年燕太子丹催促荆轲出发,致使荆轲与帮手错过,最终功败垂成,惨死于秦宫之中。 前车之鉴,朱灵可不想再犯。 “帮手?也算是吧!”陈阳想了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朱灵大喜。 一个陈仙师就已经如此厉害,再来个帮手岂不是如虎添翼? “仙师……那帮手何时到来?”朱灵忍不住追问道,“人犯已经去了西门,我们应当快些出发了!” “我们约定是巳时相见!再等等吧!”陈阳头也不回的说道。 眼下是辰时三刻,距离巳时也没多久,朱灵也就耐下性子,陪着陈阳一起等。 可等着等着,朱灵就觉得不对劲了。 眼看就要到午时了,这陈仙师说的帮手那是一点踪迹也没有啊。 这人在哪呢? 第140章 湖县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辰时初刻起程,午饭在路上随便吃点干粮,天黑之前赶到颖阴县休整。 可这马上就要午时了,陈仙师还没有动弹的意思,在这么下去,今晚肯定就要睡荒郊野岭了。 其实睡哪也无所谓了,关键这玩意耽误行程上。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别说耽误一天时间,就算耽误一个时辰,那也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向! “陈仙师……您那位帮手是谁,可有什么名号?”朱灵实在是等不住了,都想劝说陈阳先别等了。 反正丞相要的是你,也不是你的帮手。 “等我徒弟!”陈阳头也没回地说道,“他叫邓艾,现在还没有什么名号。” 邓艾? 听到这个名字,朱灵瞪大眼睛,愣了愣神。 怎么这么耳熟呢? “陈仙师……您口中这位弟子,不会是前几日那个娃娃吧?”朱灵不确定地问道。 当时朱灵和司马懿到了门口,正赶上陈阳在里面收徒,只听了大概,隐隐约约应该是这个名字。 “不错!”陈阳点点头,“我和他约好了,让他今日来找我,我带他一起去潼关!” 雾草! 朱灵张嘴就想要骂人了。 我特喵的还以为你在等哪方高人,没成想你就等一个娃娃啊! 你要真是等一个能力出众的帮手,这时间耽误了也就罢了,但你把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娃娃身上,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陈仙师!一个小娃娃带到战场上有什么用?我们还要分出精力去照顾他!”朱灵压住心中骂人的冲动,忍不住吐槽道。 “纸上谈兵,终究成不了大将之才。只有经过战场上的历练,才能真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物。”陈阳淡淡说道。 额…… 朱灵一阵无语。 你话说的是没错。 但关键你在实践之前,至少得先学一些理论知识吧? 那小娃娃十一二岁的年纪,估计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你带他上战场不是纯纯吓唬他吗? “可是……仙师,你就没想过那孩子在骗你,拿了你的钱不回来吗?”朱灵忍不住说着诛心之言。 陈阳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那孩子一片赤忱之心,绝非奸诈歹人,我相信他绝不会骗我。” 呃…… 朱灵又是一阵无语。 这尼玛谁把奸诈两个字写在脸上啊? 但见陈阳的态度如此坚决,还是要等,朱灵也只能把嘴闭上,陪着陈阳继续往下等。 不知不觉可就到了午时了,肚子都等饿了。 好在背后就是酒馆,陈虎子端着些酒菜到了门口,两人就在院子里把午饭给吃了。 这时间可就要到未时了。 约得是辰时,到现在可就超过两个时辰,搁到后世就是四个小时。 朱灵都有点佛系了,笑呵呵地看着陈阳,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陈仙师,咱们还继续等吗?” 额…… 这回轮到陈阳无语了。 虽然陈阳很相信邓艾的人品,但事实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难道是史书写错了? 还是说现在的邓艾年龄太小,品性还没有成型? “罢了!朱将军,怎么走吧!”陈阳暗骂了一声,便主动外门外的马车等去。 本以为能玩一手武将养成,尼玛被这小子给耍了! 朱灵神情顿时有些得意,一脸傲然地去牵马。 陈阳上了马车,刚要往西门走,就听到一个稚嫩却急切的声音喊道:“陈先生!等等我!等等我!” “停车!”陈阳赶紧下令,撩起车帘往后一看。 就见小邓艾脸涨得通红,正在拼命地往马车这边跑。 “呦呵?还真来了!”朱灵有些出乎意料地说道。 陈阳却故意扳起了脸,等邓艾跑到跟前了,才冷冰冰地说道:“邓艾,你我约定是辰时见面,如今已经到了未时,你脑子里还有一点时间观念吗?” “你走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嗯? 听陈阳这话,邓艾还没说什么,朱灵倒是一脸诧异。 就冲陈阳这么大能耐的人,愿意在门口干等两个时辰,足以证明陈阳对这娃娃是极为重视的。 可这娃娃到了,陈阳却说没有这样的弟子! 果然是能人啊! 想法都让人理解不了! “先生容禀!” 就在朱灵瞎想的时候,邓艾直挺挺地跪了下来,直接给陈阳磕了一个头。 汉代跪拜礼还不是很流行,就连臣子上朝都不用跪拜磕头,这一个头磕下来,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先生对小子恩重如山,小子却不能按期赴约,实则是小子之过了。不敢奢求先生原谅,只请先生能接受小子的歉意!” “误了时间,是辰时临行之时,家母再次发病,小子只能带她就医。好在病情没有恶化,小子便赶紧来与先生见面!”邓艾态度诚恳地说道。 朱灵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暗暗点头。 怪不得说陈仙师对此子如此重视,果然不是普通的娃娃,这一招以退为进,很多人浑浑噩噩到了三十多岁,可能都悟不到这一点。 “也罢!念你救母心切,此番就饶过你。再有下次,你我师徒缘分就此了结!先上车吧!”陈阳说着话,放下车帘坐回了车内。 “终于能启程了!” 朱灵长出一口气,领着马车直奔西门而去。 到了西门之后,与六百兵卒汇合,压着三辆囚车,便出了许昌城门,直奔潼关方向而去。 这一走就是七天。 到了第七天傍晚,已经临近了弘农郡湖县,距离潼关也就只有一日的路程了。 “文博!派人叫关吧!” 陈阳看着面前低矮的湖县城墙,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要急着去潼关,今夜就在城中休息,先派人去潼关打听下情况再说!” “明白!”朱灵答应一声,催马来到湖县东城门下叫关。 城上守军不敢轻易开门,回去请示主将。 没过多大一会儿,湖县城头的女墙边弹出一个人脑袋,往下看着朱灵等人。 朱灵也顺势抬头一看,一下子愣住了。 这不是徐公明吗? 第141章 角色扮演 “公明兄!你不在潼关追随主公,怎么跑到这小小的湖县来了?”朱灵抬头看着关墙上的徐晃,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疑惑,有些茫然地问道。 此时城头的徐晃也看清了朱灵,赶紧下令士兵打开城门,放朱灵等人进来。 徐晃与朱灵二人常年在夏侯渊帐下听用,袍泽之情非常深厚,所以进城了之后,朱灵也顾不上其他的事情,拉着徐晃的胳膊继续追问。 “唉!难啊!” 徐晃捱不住朱灵的追问,便叹了口气说道,“文博,你离开之后,战局突变。” “我们保着丞相回了潼关之后,那马儿就派人在关下日夜叫骂。丞相本下令严守城池,不得出门交战,结果安西将军麾下部将牛金不堪辱骂,擅自开关迎战!” “安西将军只能率军出城接应牛金,却被西凉军率先抢占了城门!两军在城中激战一昼夜,最终寡不敌众,只能退出潼关,到这湖县吞并整顿!” “唉……”说到这里,徐晃似乎是太过压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足有四千余人折于潼关城下,是战是和,还未可知啊!” 说到这里,徐晃才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朱灵说道:“这才想起来,你不是奉命送司马仲达回许昌吗?怎么压着囚车回来了?” “嘶……”徐晃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地说道,“丞相该不会是想用马腾的性命,来威胁马超吧?” 那马超明知道马腾在许昌,都敢悍然起兵,显然是没把他爹的安危放在心中。 这要是把三辆囚车推上战场,搞不好逼不退马超,反而要惹得他凶性大发! “谁知道呢……”朱灵苦笑一声,摆着手说道,“公明,先别说这些了,快带我去见丞相复命!” “差点把正事忘了!”徐晃一拍脑门,赶紧带着朱灵一行人往城主府走去。 到了府门口,朱灵先到了马车旁,恭敬地说道:“陈仙师,我这就去禀明丞相,还请仙师在此稍后!” “文博辛苦!”陈阳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嗯?”徐晃皱皱眉,不住地往马车上看去。 “文博,方才我就想问了,这马车里面坐的谁啊?摆这么大谱?还什么仙师?不会是哪来的江湖骗子吧!”徐晃带着朱灵一边往院子里面走,一边带着些忿忿不平地问道。 朱灵神秘地摇了摇头:“不可说!不可说!等会见了丞相,你自然就知道了!” 听朱灵这么说,徐晃也就识趣地不再问,直接带着朱灵就到了正厅。 从厅外往里一看,曹操坐在首位,面有忧色。 一旁曹仁、夏侯渊、曹洪、许褚、曹真、夏侯尚等一众大将悉数在列。 “文博!快来!” 一见是朱灵来了,曹操脸上忧虑迅速就转变成了笑容,满脸期待地看着朱灵。 其实朱灵在曹军之中的地位,远比在座这些大佬低,平日面对这些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但现在,朱灵却莫名地有底气,昂首阔步地走进大厅,迎着这些大佬的目光,走到了曹操跟前。 “主公!末将幸不辱命,特来交令!”朱灵插手施礼,沉声说道。 “人来了?”曹操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节,上前一把抓住朱灵的腕子,急切地问道。 “到了!就在府外等候!”朱灵赶紧答道。 “在府外?赶紧请进来啊!”曹操着急了。 此时曹擦的心情,要比当日渭水之败更加着急。 虽然在蒲坂县两次大败,但只要能堵住潼关,就能把西凉军锁在关中。 可如今丢了潼关,那就只能退守函谷关。 真要是这么干,整个司隶京畿等于拱手让于马超。 这个结果,曹操绝对不能接受的! “算了!我亲自去找他!”曹操拉着朱灵的腕子,迈步就往门外走。 “丞相……”朱灵赶紧拉住曹操,小心翼翼地说道,“不但他来了,他还把马腾、马岱、庞德这三个人带来了!” 嗯? 曹操皱起了眉头。 朱灵心中一凉。 完了! 陈仙师你也好害苦我啊! 但好在曹操很快就舒展了眉头,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们先去见他!" 这下屋里面的大佬们坐不住了,一个个开始面面相觑。 “主公!你要去见何人?”曹仁率先起身问道。 “你见过!” 曹操扔下这一句,刚要继续往前走,却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句话可帮曹操想起来一些东西。 如果就这么去见那小子,那身份不就暴露了吗? 万一那小子感觉到了欺骗,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办? 好险! 曹操立刻环视一周,趁着众人没有回过神的当口,指着一旁的夏侯渊说道:“妙才!你去坐在我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了!” “啊?” 夏侯渊懵了。 这怎么人在厅中坐,戏份从天上来呢? “主公……您这是……”夏侯渊一脸的懵逼。 “你们都听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咱们一个校尉而已。妙才才是当朝丞相!你们谁要是给我说漏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曹操声音颇为严肃,一听就不是作伪。 众人愣在原地,显然是在消耗这爆炸性的信息。 “许褚!你跟我一起去!” 曹操向许褚一招手,许褚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别人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许褚心里面可是门清。 出征这么长时间,火锅也没吃,可乐也没喝,都有点馋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带没带可乐过来。 曹操带着朱灵、许褚往外一走,把徐晃都看蒙了,赶紧跟在三个人的后面。 一众大佬:…… 曹操脚步很快,走在最前面,率先就出了府门,来到了马车面前,清清了嗓子说道:“轩明可在车上啊?” 一听到曹操的声音,陈阳一撩车帘,故作诧异地说道:“老孟!你怎么在这?我听说过是曹丞相要见我啊?” 呵…… 见陈阳这副样子,曹操心里暗暗得意。 亏得我机敏过人,防着你这一手,要不今天就要着了你的道了! “你这小子!要不是我老孟推荐你,丞相怎么可能见你无名小卒?”曹操拍着胸脯,得意扬扬地说道。 第142章 马超的最后通牒 我特喵…… 看着曹操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陈阳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想要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之人的身份。 要不说最好的演员都活跃在政坛上,就曹操这演技,让陈阳都有点怀疑自我了。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跟我装。 行!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孟!那快带我去见丞相吧?”陈阳下了马车,故意催促道。 “不着急!不着急!”曹操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打着哈哈说道,“你从许昌赶过来,肯定是累了,我先给你安排住处,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那可不行!" 陈阳一摆手,大义凛然地说道,“丞相召我前来潼关,必是为了西凉战事。战场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若是因为我要休息,导致丞相错过战机,那我陈阳百死难赎!还是先去拜会丞相较好!”说着话,陈阳还给已一旁的许褚使了个眼色,“傻大个,你说是吧……” “呃……咳咳……”许褚直接被陈阳给问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看着地面,仿佛地上那条裂缝是无比完美的艺术品一般。 曹操也懵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说见!咱们就见!”都已经演到这了,曹操不可能再承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装。 “老孟你先请!”陈阳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脚下没有半点让“别人”先请的意思,率先就往城主府里面走去。 小邓艾赶紧紧走几步,跟在陈阳身后。 曹操这才发现,陈阳背后居然还有个小孩,下意识便问道:“轩明,这个娃娃是……” “这是我的执剑弟子,让他进来吧!”陈阳头也不回的说道。 执剑弟子? 曹操吧嗒吧嗒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在陈阳的后面进了城主府。 徐晃站在门口,嘴张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那个嘻嘻哈哈的中年男人真是曹丞相? 过了好一会儿,陈阳曹操邓艾都走没影了,徐晃才缓过神来,呆呆地看向一旁的朱灵:“文博,我没有看错吧?” “你没看错!”朱灵又是一脸苦笑。 陪着陈阳都许都到潼关这一路上,朱灵也幻想了各种两人相见时的场景,可却偏偏没有料到是这个样子。 这也太邪门了吧? 就算这小子是荀令君的私生子,也不至于让曹丞相做到这个地步啊? 还是说…… 这小子其实是曹丞相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出现,朱灵脑海中忽然有了一种灵光乍现的感觉。 是了! 一定是了! 也只是私生子,才能让丞相心生亏欠,才能对陈轩明如此容忍! “公明……”朱灵凑近到了徐晃耳边,低着声音说道,“丞相特意遣我回京,就是为了接此子来潼关。” “我此前怀疑,此子或许是荀令君的私生子;但如今一看,此子多半是丞相的私生子,不然丞相为何如此恩宠?” 丞相的私生子? 徐晃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紧接着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徐晃一副若有所思地说道。 曹操一生四处留情,并且专爱已婚之妇,连秦朗这样的便宜儿子都能养在身边,视若亲子,那在外面有几个私生子不是太正常不过了? 至于说曹操为何对这个私生子如此宠爱,那大概率就是这位的母亲非常貌美呗。 而此时的陈某人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私生子,还“傻乎乎”地跟着他的私生爸爸走进了一间偏室。 “老孟,咱们不是去见丞相嘛,你把我领这来干嘛?”陈阳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情,轻笑着说道。 “丞相日理万机,军务繁重,怎能随随便便就来见你?”曹操故作严肃,煞有介事地说道,“只有证明你的才能,主公才会见你!轩明,可别辜负了我推荐你的一片苦心啊。” 呵呵…… 陈阳心里一阵无语。 这曹操头怎么这么铁呢? 你就承认身份又能如何,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行! 你非要装,那我就陪你装到底。 我倒要看看,我帮你把问题解决之后,你还有什么推脱的说辞! “嗯……老孟你说的也有道理!”陈阳点了点头,一副完全赞同的样子,“丞相帐下谋士如雨,猛将如云,我要是不做出点成绩,确实没有什么脸面直面丞相。” “说吧,你……你家丞相想要我做什么?”差点说漏了嘴,陈阳赶紧找补了两句。 “嗯?”曹操狐疑地看了陈阳一眼。 倒不是察觉到了陈阳话语的中漏洞,而是感觉这小子今天这么好说话? 不过狐疑归狐疑,曹操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到了陈阳手里。 “这来得也巧。这封信是马儿一早让人送来的,你先看看再说!”曹操说着话,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陈阳把信接过来这么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 真不愧是西凉锦马超,这口气真狂啊! 在这信中,马超没有丝毫废话,直接摆明了两个条件。 要么就乖乖退出函谷关,尽让关中之地;要么就洗干净脖子,乖乖在湖县引颈就戮。 这两条无论选哪个,都是在要曹操的命啊! “呵呵……真马超是真狂啊……”陈阳摇了摇头,啧啧称赞。 但这话听到曹操耳中,多少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顿时没好气地说道:“你觉得当下这个局面,丞相是进是退?” 陈阳不慌不忙地把信折起来,重新放在信封之中,缓缓说道:“老孟!丞相所虑者,无非是不想放弃关中,又忌惮西凉兵锋而已。” “若我是丞相,便既不进,也不退,倒看看马超有多大能耐杀我!” “啊?”曹操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没明白陈阳的意思,“不进也不退?难道你是想在湖县坚守?” “潼关城高六丈都不能拦住马儿,湖县城墙不过两丈,难道还能坚守不成?” 第143章 马超将出兵 “为何不能坚守?”陈阳诧异地说道。 “如今潼关已失,丞相大军全部都暴露在马超视线之中,连出城设伏兵都做不到。丞相既然不想退兵,那除了在湖县坚守,还有别的法子吗?” “这……”曹操沉默了。 自从建安元年,曹操废弃函谷关,改设潼关以来,整个司隶地区,除了长安、洛阳两京之外,也就剩下潼关这一座坚城了。 如今潼关已失,关中各县城墙还不必上湖县呢。 不坚守湖县,难道还能退守洛阳吗? “轩明!我承认你说得很对,眼下除了坚守湖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问题就在于,湖县城高不过两丈,根本就不是久守之地啊!” 曹操一脸无奈地说道:“今日若是没有撤军,只怕马儿明日就会率军前来攻城,我们总不能连夜修筑城墙吧!” “怎么不能?”陈阳接过话茬,一脸诡秘地说道。 “啊?”曹操再次陷入懵逼状态,“轩明,你怕不是再说笑吧?连夜修筑城墙,那不是无用功吗?” “哼……”陈阳轻笑一声,伏在曹操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曹操听着陈阳的谋划,瞳孔迅速放大,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能行吗?”曹操不确定地问道。 “行与不行,让丞相一试便知!”说到这里,陈阳伸了一个懒腰,走到屋内的榻边坐下,“我累了,要睡了,你请自便吧!” 撂下这话,陈阳真就躺在了榻上,不再去搭理曹操。 曹操把牙一咬,转身出了房门,直奔议事大厅而来。 那帮军中大佬还在厅里面等消息呢,见曹操去而复返,赶紧都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求知欲。 刚才朱灵、徐晃已经把大门外的消息带过来了,这就更引起这些大佬的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自家主公做到那种地步? 莫非真像某人猜测的那样,是主公最宠爱的私生子到了? “诸位!都不要在这里等了,立刻让各部兵将收集水源,存起来备用,今晚连夜筑城!”曹操没有废话,环视众将一圈,沉声说道。 啊? 众大佬面面相觑,看向曹操的目光都显得奇奇怪怪的。 这主公是怎么了? 见了私生子一面,情绪太过激动,都开始说胡话了? 先别说连夜筑城靠不靠谱。 就算是现在筑城还来得及,那你也得去收集砖头瓦块吧? 你收集水源有毛用? “都耳聋了吗?我说让各部士兵收集水源,还不快去?要我说第二遍吗?”曹操众将一动不动,眼神中都透着怀疑的目光,顿时没好气地吼道。 见曹操似乎真东西了,这些大佬们不敢怠慢,乖乖离开了大厅,就只剩下曹仁还站在原地没动。 虽然曹仁是武将之首,但刚刚丢了潼关,曹操还正在气头上,见曹仁还在原地不走,便吧嗒吧嗒嘴说道:“子孝,你还不去?” 曹仁尴尬一笑,赶紧拱手说道:“主公!末将是有一事相询!” “方才听主公说,门外来者居然是末将相识之人。末将心中实在好奇,还请丞相解惑!” “哼……”曹操轻哼一声,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低声说道,“你可还记得,在我军南下荆州之初,我曾带着你与仲康去了许都城南一家酒馆。” “噢……”曹仁稍一思索,便面露恍然之色,“原来如此!末将记得此子颇有见地,还建议主公好好培养一番。” “莫非……主公找他过来,是要退西凉之兵的?”曹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此子虽有些见识,但说他能退西凉之兵,只怕还是有些勉强吧?” 曹操轻轻摇头说道:“当初让你放弃南郡,退守襄樊,坐视孙刘相争之策,便是出自此子之手!” “嘶……” 曹仁听此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再无任何怀疑。 这世上没有人比曹仁这个当事人更清楚,放弃南郡是多么精妙的神来之笔。 若此计真出于那少年之口,曹仁第一个心服口服。 “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办了!能不能挡住马儿,就看今夜了!”曹操轻叹道。 曹仁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大厅。 很快。 整个湖县都热闹了起来,上万曹军将士,以及一些身强体壮的民夫,源源不断地把水运上城头。 是夜。 大雪漫天。 就在距离湖县不足百里的潼关之内,以马超为首的西凉诸将围坐在一起,正中间点着篝火,以此来对抗着彻骨的寒冷。 “湖县那边有消息吗?”马超缓缓开口。 在火光照射下,马超那张俊朗的脸棱角分明,就如同是刀削斧刻一般。 “没有!”侯选先是摇了摇头,随即轻笑道,“这雪下得真是时候啊!到时候大学封路,曹贼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等明日我军压境,他就是不降也得降!” 这句话出口,一下子就引了众将满堂大笑,显然很多人都认同这一观点。 唯有韩遂皱着眉,情绪似乎不太高涨。 马超扭头看去,稍有些不悦地问道:“小侄便亲率大军攻取湖县,曹贼兵败成擒就在眼前,叔父还有什么担忧的事情吗?” 韩遂轻轻点头,缓缓说道:“孟起,这个时候本不该扫大家的兴。但我与曹贼相识多年,知晓此人狡诈如狐,用兵多变,若要擒他,总不会这么容易!” 马超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不过还没等马超说话,一旁的张横率先开口了:“韩将军此言,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自从在徐晃斧下逃生之后,张横就彻底化身为马超的迷弟,直接站位马超,开怼韩遂。 “那曹操若是真是狡诈如狐,用兵多变,就不会三战三败,被孟起将军杀得割须弃袍,跳河夺船了!” “韩将军如此忌惮曹操,莫非是年纪与曹贼的旧情,不想让孟起将军擒之?”张横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毫不避讳的质问道。 “你……” 张横这就是诛心之言了,韩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悻悻作罢。 【作者有话说】 求票! 求催更! 第144章 天降冰城 韩遂这么一闭嘴,现场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夺取潼关的喜悦瞬间就冲淡了不少。 见此情形,马超故意把脸一板,沉着脸对张横说道:“张横!你放肆!韩老将军为了战事殚精竭虑,劳苦功高,怎么可能因为与曹贼旧识,就做出反叛之举!” “还不道歉!”马超瞪着眼睛,似乎是动了真火。 张横没多说什么,不情不愿地站起,刚想要给韩遂施礼,谁料韩遂却主动摆手说道:“孟起,都是为了战事,张将军心直口快,也是合理怀疑,就不必道歉了!” 马超微微一愣,却也没再说什么,又瞪了一眼张横:“韩老将军大度,饶过你这回。再有下次,本将决不轻饶!” “喏!”张横答应一声,直接坐下继续烤火。 这事虽然算是轻轻揭过了,但众将显然也有了继续唠下去的心思,马超便让众将各归营中,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明日的决战! 时间很快就到了次日卯时,马超在城外营中聚将。 大雪下了一夜,此时虽然已经停了,但却积了半尺多深,人畜都不易行走。 可即便如此,马超还是亲率两万兵马出潼关,直奔湖县而来。 这两万兵马之中,只有三千西凉精骑,其余都是攻城步兵,带好了云梯、冲车等一大堆攻城器械,就等着一鼓作气攻破湖县。 待到城中有人逃出,三千精骑便会一拥而上,将城中逃出之人分割包围,不放走城中一人,最大程度上确保生擒曹贼! 这一路上,马超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想好了无数种处置曹操的方案。包括见到被手下士兵押解而来的曹操时,自己该说什么,该有什么样的神态动作,马超都在心里打好了腹稿。 可就在即将抵达湖县城下时,马超突然被一阵惊呼之声拉出幻想。 “将军!你看前方是什么?湖县关城呢?”侯选策马来到马超跟前,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满脸的惊恐之色。 嗯? 马超皱皱眉,下意识抬起头,顺着侯选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马超刚这么一抬头,就觉得前方光芒万丈,直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雾草! 这尼玛是什么东西? 马超整整心神,手搭凉棚,两眼眯成两条小缝,努力往前看去。 就见本该矗立几里之外湖县关城,却如侯选所说,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城,在阳光照射下倒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这…… 这是什么? 马超下意识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去看看!”马超毕竟是大将之才,心思沉稳,短暂惊讶之后,并没有乱了阵脚,极为冷静地下了命令,率先往城下走去。 到了离湖县一里之外,马超把马勒住,此时再看关墙,就已经清楚了很多。 原来湖县关城并非失踪,只是笼罩在了厚厚的冰层之下,离远了看像是凭空消失,现在走近了,还是依稀看到冰层下黑黢黢的城墙。 嘶…… 见到这种情形,饶是马超心智坚韧,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昨天傍晚,还有斥候回报,说是湖县一切正常。 可就这么一夜之间,大雪封城! 冰面上滑不留手,连云梯都倚不住,士兵还拿什么攻城? 难道这曹贼竟会妖术不成! 马超惊讶之余,一种不甘的情绪也在心底滋生。 此来可是为了生擒曹操而来,若是就这么灰溜溜回去,失了士气不说,肯定要在韩遂面前丢人现眼! 但若坚持不回去,这冰城怎么攻破啊! 可就在马超进退两难,心生犹豫的时候,一个马超极为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城头传来。 “哎呦,这不是孟起贤侄吗?”曹操在女墙边露着脑袋,笑呵呵地对着城下说道,“这大雪天的,还带着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想念叔叔我了?” “眼下临近年关,贤侄若是想给我叔父拜年,大可不必这么早来。快回去吧!不送了!” “曹操匹夫!” 本来马超心中还有犹豫,但听曹操这么唠嗑,当即是气冲斗牛,哪里还按捺得住,当即大声喝道:“曹贼!奸贼!逆贼!恶贼!你安敢欺我!” “弓弩手何在!与我射杀此贼!” “喏!” 上百名弓弩手早就做好了准备,马超一声令下,湖县城下顿时万箭齐发,尽往城头射去。 曹操赶紧闪身躲在女墙之后。 就见无数羽箭射到冰层之上,一触即止,尽数滑落下来。没多大一会儿,城头上非但没有一人伤亡,反而墙角之下堆满了羽箭。 几波羽箭下来,全都在空耗箭矢,马超只能悻悻地让弓弩手停下来。 “哈哈哈哈哈……”曹操见此情形,朗声大笑道,“马儿!你欺我城池低矮,想要以此逼我出逃!” “但你看看,一夜之间,便天降此城,助我破你!如此可见,连上天都在助我,你又如何是我敌手?还不速速归降,以顺天意?” “我曹操素爱贤才,不忍杀你!你若是归顺我麾下,我便封你做个校尉,保你富贵平安!岂不美哉!” “喳!喳!喳!哇呀呀呀……气煞我也!” 就这几句话,直气得马超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飞空! “曹贼!你只会呈口舌之利吗?”马超跃马挺枪,枪尖直指曹操,“你三败于我,早就是败军之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麾下众将,无不是插标卖首,土鸡瓦狗之辈,龟缩此城,大放厥词,敢出城与我交战吗?” 雾草? 马超这话一出,轮到身后这些大将坐不住了。 人生在世,活的是什么? 活的就是一个面子! 现在马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出狂言,视曹军诸将如土鸡瓦狗一般。 曹军众将那也是追随曹操平河北,定两淮的,哪个不是百战之将?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主公!末将请命出城,斩杀马儿,为儁乂将军报仇!”夏侯渊率先出列,在曹操面前插手施礼,沉声说道。 第145章 许褚出战 夏侯渊心里面早就憋着一口气。 当日在芮乡城下,夏侯渊与张郃双战马超,明明已经逼得马超败走,却因为贪功冒进,被马超一招回马枪给暗算了。 在夏侯渊心中,马超武功未必多高,能枪挑张郃,完全就是凭着阴谋暗算。 只要能小心提防,区区一个马超,如何不能擒之? 但曹操显然看得很清楚,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没有答应夏侯渊的要求。 当日你们二将出马,背后还有数万大军,都没能奈何得了马儿。你现在单人独骑出城,那不就是给对面送人头吗? 已经折损张郃这员大将了,曹操可禁不起再折腾了。 “妙才!眼下我军还要以坚守为主,不能给马儿一丝一毫的机会。不必出城与之浪战,等他退兵就好!”曹操摆了摆手,沉声说道。 夏侯渊闻言,只能惺惺作罢,起身退到了一旁。 在曹军诸将之中,独夏侯渊以冲锋勇猛著称,武功在诸将之中也数上流。见他都不被允许出战,其余大将也就没什么站出来的理由了。 “哈哈哈哈哈……”见城头上一直没什么动静,马超顿时开始肆意嘲笑。 “还真让我说对了!你们曹军诸将,全都是藏头露尾的胆小鼠辈!跟着曹操龟缩在这城中,矫弱作态如女子无异!” “与尔等交战,真乃我马超之耻!西凉男儿之耻!” 这话算是说到西凉士卒的心坎了,成千上万的兵卒发出哄笑一声,清晰地传到了城头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以曹仁以降的一众武将,全都涨红了脸,拳头死死攥住,却没人敢轻易站出来。 谁能想到。 小小的西凉边陲,竟能有如此骁将,这种深深无力感,在城头上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耻辱。 上次诸将有这种感觉,应该是白马坡前遭遇冀州上将颜良之时。 那时的颜良一刀一马,杀得众将无不束手。 幸得关云长出马,一个在照面就阵斩颜良,大涨曹军之声威。 如今马超之勇,犹胜颜良,可关云长何在? “主公!早就听人说起这马儿骁勇,末将耳朵都出茧子了!请让末将出城,试试这马儿的斤量!”一旁许褚终于按捺不住,迈步而出,瓮声瓮气地说道。 对啊! 众将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色。 虎侯还没出手呢?这可是能够与当初的典护卫角力的猛将啊! 当年的白马坡,前些日的芮乡城,虎侯都在丞相身边,只不过当时是在梁军阵前,虎侯必须要护住丞相安全,所以一步也离开不得。 如今丞相身处冰城之内,安枕无忧,完全可以让虎侯出城杀一杀马儿的锐气! 众将满脸期冀地看向曹操。 曹操看了看许褚,又看了看众将,最终缓缓点头说道:“也罢!你出去会会他,若事不可为,万不要争一时之气!” 曹操心里是真没底了。 现在这种情况,许褚若是式微,连个援兵都派不出去。真要是折在马超手里,那曹操真是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喏!” 许褚答应了一声,快步下了城头,披挂整齐,提刀上马,让守城官兵打开一条小缝,催马就出了城门。 过了护城河,距离马超还有五百步左右的地方,许褚勒住了战马。 “马儿!可识得谯郡许褚乎?”许褚握刀在手,傲然说道。 马超两眼微眯,顺势看去。 就见对面这员大将头戴一顶青铜盔,七宝嵌,怪蟒吞珠光灿烂。金抹额,双龙盘,斗大红缨顶门颤;搂海带,钉金钉,遮耳护项扛刀剑。 身穿青铜铠,龙鳞片,吞头兽面金环嵌;护心镜,如秋水,九股拧成勒甲袢。三折倒挂鱼褟尾,两片征裙左右扇。 护背旗,正八杆,上绣金龙飞银燕。绿罗袍走金线,腰间斜挂三尺剑。大红中衣虎头靴,相衬一对飞虎韂。 胯下马,似闪电,半根杂毛也不见;头上微微三寸角,肚下圆圆鳞几片。惯蹿山,能跳涧,日行千里还嫌慢。 掌中刀,似门扇,足有七十二斤半。掌中刀,似门扇,足有七十二斤半,飘飘如瑞雪,滚滚赛乌云,还不知取过多少上将的性命! 嘶…… 马超看罢多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名动天下的虎侯吗? 那是渭水之畔,许褚只是随身护卫,并没有披挂上马,看上去不过是普通壮汉而已。如今披挂整齐,横刀立马,确实有大将之风! 但那又怎么样? 你虎侯固然是威震中原的名将。 可我马超,专杀名将! “虎侯!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量!”马超一振手中枪,朗声说道,“只可惜,你当日见我旗帜,望风而逃,已是我手下败将!” “念你习武不易,我不杀你。速速下马归顺,我让你当我副将!” 雾草? 看着马超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许褚肺都要气炸了。 念我习武不易,让我下马投降? 谁给你的勇气! 但许褚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仔仔细细打量了马超一番,才缓缓开口说道:“有一人曾对我言道,西凉马孟起勇冠三军,天生神力,万不可轻易与之为敌。” “此人还说,我若与你交手,二百回合必生败相,若是继续恋战,必成你枪下之鬼!” “但我许褚为人,偏不信邪!他说不要与你为敌,我却偏要与你为敌!待我取你首级,看那人还有何话说!” “看刀!” 许褚突然间一声暴喝,手中大刀力劈华山,乌云盖顶,直奔马超劈开。 “二百回合?能与我马超交手百合之人都尚未出世,你也配两百回合?”马超冷哼一声,摇动手中枪,迎着许褚的兵刃就刺了过来。 锵! 一声刺客的金铁交鸣响彻雪地。 许褚大刀劈下,死死压住马超的枪杆,刀刃距离马超的脖颈只有短短的三寸。 只要刀刃再往前一探,就能轻轻松松割破马超的咽喉。 但也就是这三寸。 对于许褚而言,就是像是天堑鸿沟一般,再不能前进分毫。不管许褚用力,都有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46章 二气马超 “呀!呀!呀!” 许褚大声咆哮,双手擎刀,奋力下压,想要这一刀之下,彻底压服马超。 可僵持之下,许褚脸都有些憋红了,却奈何不了马超分毫。 “哼哼……”马超双手架着枪,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冷声说道,“虎侯,你就只有这点力道吗?” “给我开!” 马超一声暴喝,掌中枪奋力向上一架,直接把许褚的大刀磕飞了出去。 许褚全身发力,本以为已经压制住了马超,哪成想这马超还暗藏如此力道,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泄力,身子在马上摇三摇晃三晃,险些从马上掉下去。 嘶…… 许褚战马倒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形,看向马超的眼神顿时变了几变。 “西凉锦马超……果然是名不虚传!那小子确实没有胡说!”许褚脸色有点难看,沉声说道。 自古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而在锤棍之下,以力道著称的就要属大刀莫属。 尤其是许褚掌中这把合扇板门刀,那是归顺曹操之后,特意找能工巧匠花重金打造,通体遍布玄铁,重约百斤,足有开山裂石之威。 自建安二年追随曹操以来,不知有多少成名上将,就死于这把宝刀之下。 可面对马超,这把刀竟有了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鸣。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还不下马授降,尚能保全半生富贵。否则今日,定要叫你血溅当场!”马超掌中枪点指许褚,朗声笑道。 “马儿!休要猖狂!再来!”许褚显然被马超嚣张的态度刺激到了,挥动大刀再次奔马超劈开。 但这次许褚留了一个心眼,不再与马超角力,而是要在刀招上取胜。 两人兵刃相交,两马一错蹬。 就在这当口,许褚猛地一抖手,闪电般挥出五刀。 一马五刀,刀刀只取马超的要害! 刀乃百兵之帅,算是使用门槛最低,运用最为广泛的兵刃。 天下用刀之人不知凡几,但真正的高手却是寥寥。 若能练成一马双刀,已经是刀中好手,在江湖上能闯出一些名号,还会有一些豪绅花大价钱请你来看家护院。 若能练就一马三刀,那便有了横压地方的能力,参军行伍也有上将之姿,非是常人能及。 而若能练到一马四刀,便可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猛将,不说在万军之中直取上将首级,那也能达到让敌军望风而逃的地步。 当年河北上将颜良,就是凭借这一马四刀的手段,压服曹军诸将。 而许褚凭借多年对刀法浸淫,早已达到了一马五刀之境。在两马一错身的间隙,就能挥出五刀,断人生路。 你就算反应再快,夺出去一刀两刀,难道还能躲出五刀不成吗? 许褚上来就使出这一手,就要取了马超的性命! 可就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超压根就不躲不闪,手中枪上下翻飞,如金蛇吐信一般,竟将这五刀尽数挡下,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这……” 许褚瞳孔瞬间放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力大无穷,又武艺高强,难道这马儿真是无敌的吗? 见自己压箱底的绝技被轻松破掉,许褚的心境不由得乱了。 那陈轩明远在许昌,竟真能料敌于千里之外! 这马孟起…… 果真是猛将啊! “再来!” 许褚虽然心中暗叹,但脸上依旧是一副凶悍的神情,两马一错蹬,许褚迅速调转马头,手舞着大刀,咆哮着奔马超冲来。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经过这两个照面,马超对于许褚的武功已经有了一个判断,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 “虎侯,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我送你一程!”马超催马摇枪,直奔许褚而来,枪头直奔许褚咽喉刺来。 此时许褚的马头冲着湖县关城,马超的马头冲着西凉军阵。 两马这么一交汇,许褚直接一个金刚铁板桥,身子往马背上一仰,躲过了这一枪。 按照常理而言,这一个照面之后,如果没分出胜负,二人要再次兜马回来,重新比拼。 可许褚压根就没有回头的意思,直接策马狂奔至湖县城下,口中高声喊道:“快开城门!速速开城!” 城门口早就有士卒等着,见许褚想要进城,赶紧打开一条缝,放许褚进城,随后将城门紧闭。 嗯? 许褚倒是走了,马超直接懵了。 一个转身的功夫,许褚人直接不见了,这尼玛什么情况? 堂堂虎侯,威名播于塞外,就跟我玩这么一手? “马儿,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啊!”马超还在恼怒的时候,城头上居然传来了许褚的声音。 马超抬头一看,从垛口处露出半个脑袋的,不正是刚刚才与自己交手的虎侯吗? “许褚!你这无耻鼠辈!怎配得上虎侯之名?”马超额头上青筋气得直蹦,虎目圆睁,钢牙咬碎,攥紧虎头枪的手咯咯作响! “马儿!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又岂是我许褚的对手?我有爱才之心,不忍伤你性命,速速离去吧,不要不识好歹!”许褚朗声笑道。 额…… 城头上包括曹操在内的一众大佬,看着许褚都是一脸懵逼。 这许仲康……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这要放在往常,哪怕是在城下力竭战死,那也要争这一口气。 怎么今天几个照面的功夫,就跑回来了不说,竟然还会有语言嘲讽了? “许褚!我誓杀汝!” 此时马超在城下气得都要原地转圈了,直接往后面一招手,厉声喝道,“来呀!给我攻城!” 这…… 马超身后众将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侯选来到马超身边,小声提醒道:“将军,这城墙被冰层笼罩,滑不留手,强行攻城只怕是徒劳无功!” “我让你攻城!小小一个湖县,城高不过两丈,就算有冰层覆盖,难道还真能挡住我大军不成?给我攻城!” 马超已经被怒气充斥了头脑,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心就想拿住曹操、许褚出气! 第147章 退兵 眼见马超下了死命令,侯选也没有办法,只能率领攻城小队,举着云梯冲车,向湖县发起了进攻。 城上众人见西凉军果然攻城,不由得把心都悬了起来。 湖县关城由冰雪覆盖,滑不溜手,理论上根本无法攻上城头的。 但理论上现实面前,总规是有一定出入的。真要是这些西凉兵战斗力惊人,在冰层之上也能攀爬,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但很快,城头上这些大佬就松了口气。 因为现实与想象中的一样,这些士兵根本就攀不上湖县城头,最多也就到了城墙腰部,就纷纷跌落下去。 再加上城头上士兵放箭,没多大一会儿,西凉军第一支攻城小队便死伤大半,尸首堆满了墙角。 “将军!停手吧!”侯选看着手下这些将士白白送命,心都在滴血,赶紧奔回马超身边请求道。 麾下士兵的死亡,也刺激到了马超,让他渐渐从愤怒中脱离了出来。 理智告诉马超,是该停手了。 但在这小小的湖县城下,却受此奇耻大辱,就这么一走了之,马超着实是不甘心。 “停手?”马超剑眉微皱,沉声说道,“侯将军,那你倒是说说,停手之后,我军该当如何,难道就这么放过曹贼不成?” “将军此言差矣!”见马超松了口,侯选赶紧趁热打铁,“如今大雪封路,不便行军。” “如今有此冰城,曹贼尚能拒城而守?若胆敢出城撤军,末将愿亲率精骑前往追杀!那曹贼厮杀半生,难道会想不到这一点?” “只要曹贼不敢撤兵,待天气转暖,冰雪开化,湖县小小城池,还能挡住我大军攻城吗?到那时,曹贼岂不是手到擒来!” 嘶…… 马超目露思索之色,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侯选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也罢! 马超狠狠地瞪了城头一眼。 就先由你们猖狂几日,待天气转暖,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侯将军,传令下去,后队便前队,先回潼关再说!”马超不情不愿地说道。 侯选大喜,赶紧答应一声,着传令官调度各部,数万大军便徐徐往潼关方向撤去。 “丞相!马儿撤了!” 城头上的士兵见大军渐渐远去,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一众大佬的脸上,也全都露出了轻松之色。 只要西凉兵不咬得这么紧,留几天缓冲的时间,那一切就还有可能。 “主公!这谁想出来的法子?以冰筑城,闻所未闻啊!”夏侯渊率先开口,眼中竟敬佩又好奇。 “对啊!”曹真、曹休等人也在一旁响应。 徐晃、朱灵二人心中都有了猜测,但却没有轻易说什么,只是紧紧盯着曹操。 “呵呵……以冰筑城,亏那小子也想得出来!”曹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种自豪的神情。 那种感觉…… 就像是自己孩子拿了大榜第一,夺了头名状元一样。 很微妙。 在场这些大佬们,多半都有了子女,见曹操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由得纷纷脑补了起来。 看来朱灵猜测得不错,昨日那小子,应该就是主公的私生子! 要不然,主公为何会露出这般笑容? 不过还没等众将说什么,曹操的目光就落在许褚身上,饶有兴致地问道:“仲康,方才你是怎么回事?不像你性格啊!” 对啊! 曹操这么一提醒,众将也都想起来了。 堂堂虎侯,曹军第一高手,居然两个照面就败退城中。 这不科学啊! “嘿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许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知还记得否,当日在许都之时,陈小子曾经说过,末将在马儿手中最多坚持两百回合。如若恋战,毕竟死于马儿枪下。” “小小西凉,竟有如此猛将,末将自然是不相信的,这才出城与之一战!如今末将心中已有定论,自然没有必要孤身死战!” “那马儿武功究竟如何?连你都不是对手吗?”夏侯渊还不信邪,直接追问道。 "呵……"许褚自嘲地笑了笑,“都说马儿不下于吕布之勇,今日一战,果然如此。当初吕布在虎牢关扬名之际,武功也就不过如此了。吾不及也!” “嘶……那陈小子是何人?竟预言如此之准?”一旁曹真忍不住说道。 曹操环视众人,全是麾下心腹爱将,也就淡然一笑道:“诸君有所不知,这陈小子实乃我许都市井一奇人!以冰筑城之法,便是出自他手!” “是嘛?只是许都一奇人啊!” 大佬们虽然面露诧异,但互相之中眼神传递,一切都在不言中。 什么市井一奇人? 多半是你哪天出去遛弯的时候,看上人家亲娘了,才有这位奇人吧? 不错! 确实够奇的! “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曹操完全没注意这些大佬的眼神交流,一本正经地嘱咐着,“陈小子不知道我真实身份,我也这么快就坦白。” “但那小子鬼精鬼精的,若他见不到丞相,想来是不会安心的。妙才!还记得我昨日嘱咐你的话吗?” “啊?” 夏侯渊一脸懵逼。 你嘱咐我啥了? “啊什么啊!稍后我就会带他来见丞相,顺便让你们之间也熟悉一下。妙才,到时候你就是我,千万别漏出马脚,听明白了吗?”曹操瞪着夏侯渊说道。 “明白了……”夏侯渊哭丧个脸,无奈地说道。 你说你不们父子不相认就不相认呗,为啥让我来遭这罪? 其他大佬看着夏侯渊,全然是一片幸灾乐祸的表情。 曹真、曹休这两位年纪较轻,城府不深,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行了!都别笑了!都去好好准备,一会儿人就来了!到时候谁露了马脚,看你们还笑得出来!”曹操扔下这一句,领着许褚就往城下走。 而此时的城主府内某个客房之中,陈阳才刚刚睁开睡眼,美滋滋伸了个懒腰,起身坐在榻边,直接大声说道:“有人吗?我要更衣!” 第148章 陈阳见曹操 “师父!” 陈阳话音刚落,小邓艾背着一把木剑,小跑着进了卧房,站在陈阳面前规规矩矩地施礼,“弟子给师傅更衣。” 嗯? 不必了! 陈阳赶紧摆手说道:“你这孩子,起这么早干嘛,赶紧回去睡觉吧,让别人知道还以为当师父的虐待你。” 邓艾非常懂礼节,又给陈阳施了一礼,平静地说道:“回师父的话,现在已经快午时了!” 都中午了? 陈阳赶紧看看外面大亮的天,心里不由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但在徒弟面前,当师父的怎么会错呢? “午时怎么啦!”陈阳把眼一瞪,一脸的不服气,“你现在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应该保持睡眠充足!赶紧回去,再睡一个时辰!” 小邓艾顿时一脸懵逼,想看傻子一样看着陈阳。 算了! 谁让你是师父呢?师父说得都对! “喏!”邓艾规规矩矩答应一声,就退出了房门。 “这老孟!也不会办事啊!”陈阳嘟嘟囔囔地站起身,伸手去拿衣服,“我这大老远的过来,也不说给我安排个换衣服的丫鬟,让我好好感受一下这万恶封建社会的特色。” “哈哈哈……” 陈阳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曹操爽朗的笑声,“轩明放心,你想要的东西,明日我就找人给你安排上。” “啊?” 陈阳一回头,正好看到曹操领着许褚走了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一种在洗浴二楼包房遇到熟人的尴尬,赶紧转移话题,“老孟?你怎么来了?战事有结果了?” “轩明!真有你的!”一提到战事,曹操脸上就露出忍不住的兴奋,“正如你说的那样,用水浇筑,一夜之间就竖起一座冰城。” “西凉兵根本无计可施,只能退兵了!” “如今朔风正劲,这冰城足以抵挡一段时间!”陈阳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许褚,“傻大个,和马超交手了?这回死心了吧?” 咦? 许褚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陈小子,你也太神了吧?你怎么知道我与那马儿交手了?”许褚略有不甘地说道,“不过确实如你所言,马儿骁勇,我确实不是对手!” “无妨!”陈阳摆了摆手,安慰道,“你与老孟辅佐丞相,乃是顺应天时;马超起兵造反,乃是逆天而行,实乃自取灭亡!” “顺应天时?”曹操顿时兴奋了一起,两眼紧盯着陈阳说道,“轩明,你真觉得我们辅佐丞相,是顺应天时?” “当然!”陈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天下十三州,曹丞相独占其八,天下大势已然在曹氏之手。无论是江东孙权,还是荆州刘备,亦或是如今的马孟起,不过是负隅顽抗,苟延残喘而已!” “那你为何不与我一起辅佐丞相,为自己谋一份前程呢?”曹操听了这一番话,顿时沸腾,忍不住脱口问道。 陈阳背着手走到窗前,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的天空,让正午的阳光洒在他俊俏的帅脸上,全身逼气爆发,淡然一笑道:“任他功名利禄,王图霸业,又怎及这一抹阳光来得耀眼?” 嘶…… 曹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嘴边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在曹操的眼中,此时的陈阳整个人都沐浴在一道金光之中,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真就宛如一尊神祇,让你见而生惭,不敢直视。 世人穷尽毕生所追寻的,在陈阳的眼中竟然都比不上随处可见的阳光,这是一种何等的胸怀和境界? 真不愧是陈仙师啊! 可就在曹操沉浸在陈仙师的光辉中无法自拔时,陈阳突然扭过头,一脸得意地说道:“老孟!事情我已经帮你办了!该带我去见丞相了吧?” 对! 曹操赶紧一拍脑袋:“你不提我都要忘了,退了西凉兵之后,丞相大喜过望,说要在正厅见你,现在已经等候多时了。” “走吧!我带你过去!”曹操说着话,率先往门外走去。 嗯? 陈阳愣了愣神。 装! 你接着给我装! 我看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陈阳暗哼一声,迈步跟上了曹操的脚步。 距离并没有多远,转过两个跨院,三人便来到了正厅门前。 此时厅上已经站满了曹军之中的大佬,全都抻着脑袋,向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厅外。 曹操领着陈阳往厅里这么一走,无数双眼睛顿时就汇聚到了陈阳身上。 这就是丞相那个私生子? 小伙子长得确实不错,算得上一表人才。 如果那以冰筑城的谋略,真是这小子手笔的话,还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啊!日后冲锋陷阵,辅佐公子,肯定比秦朗那小子靠谱多了。 被这么双眼睛看着,陈阳没有丝毫怯场的意思,反而一一往这些人身上看去。 能在这站着的,那肯定都是曹操麾下的重要人物,一个个在史书上都是标了号的,这对三国爱好者来说简直就是视觉盛宴啊,得赶紧好好看看。 这下可好,这些大佬们更是暗挑大拇哥。 不愧是丞相之子啊,真是好胆识!好气魄! “丞相!献策之人带到了!”曹操在一位壮汉面前站定,躬身施礼,随后便退到了一边,把陈阳显露了出来。 陈阳看着这壮汉,又看看一边的曹操,顿时就有点发懵。 行! 真行啊! 不愧是曹操,连找演员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按照史书记载,曹操身高最多七尺,按汉尺来算,也就不到一米六五的样子。 尼玛这大汉身高满丈,目测一米九打底,这告诉tm是曹操? 你骗鬼鬼都不信! “你便是陈阳?早就听老孟提起过,果然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难得!难得啊!”夏侯渊绷着脸,强忍着笑意,故作沉着地说道。 “曹某向来赏罚分明,你助我军守城,逼退西凉贼寇。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哎呦! 演得还不错呦! 曹操啊曹操! 既然你们团伙作案,一起演我,那就我别怪我陈阳不可客气了! 第149章 飙戏 “丞相!你是说哪里话!” 陈阳上前一步,向着夏侯渊深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区区在下,身材矮小,形容猥琐,怎么担得起一表人才?” “在陈某眼中,丞相你才是一表人才,英雄盖世!” “此前听市井传闻,说丞相你身材矮小,肤如黑炭,在下还信以为真。今日一见,丞相身高满丈,魁梧过人,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方知这市井之言,确实不可相信!” “丞相天威,让在下汗颜。能亲眼得见丞相之威严,已经是三生有幸,又岂敢得寸进尺,讨要赏赐……”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全场所有的大佬,都像见鬼了一样看着陈阳,随后又看看曹操,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小子这马屁拍的,确实是天花乱坠,让人无懈可击。 但关键是。 你眼前之人不是丞相啊! 你这马屁拍的,不全都排到马蹄子上去了。 你看看你身边带你过来那个人,脸都要黑成炭了。 曹操的心里面真是想骂娘了。 特喵的! 你方才那副飘逸出尘的神仙样子哪去了? 怎么还背后一套,当面一套呢? 早知道你见到丞相是这个样子,我特喵得自己上他不香吗?还用得着演吗? 但是!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算是跪着也得把戏演完! 感受着曹操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夏侯渊心里面也是慌慌的,赶紧摆手说道:“样貌不过小道尔,才能才是真正的立身之基!” “你能想出以冰筑城的妙计,便是该赏!” "这……"陈阳目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若丞相实在要赏,不知百两黄金可否?” 百两黄金? ??? 这小子胃口可真大啊,开口就是要百两黄金! 你知不知丞相口袋里也不富裕,到处派人挖坟掘墓的,哪有这么多闲钱给你啊? 再说了。 丞相开口要奖赏你,你要这点黄白之物?你求个前程不好吗?以后也就能名正言顺地在军中任职了! “陈轩明!你可想好了!”夏侯渊皱着眉说道,“这赏赐可只有一次,你当真要这些黄白之物?” “请丞相成全!”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见陈阳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夏侯渊也有些麻爪了。 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这要越俎代庖替曹操答应下来,那这钱从谁兜里往外掏啊? 想到这里,夏侯渊的目光不自觉又向从曹操看去。 曹操气得都吹胡子了,咬着牙冲夏侯渊点了点头。 百两黄金! 虽然肉痛,但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给就给了! 有了曹操的首肯,夏侯渊这才点头说道:“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与你百两黄金!回京之后兑现,先下去吧!” 陈阳就这么几句话,夏侯渊脑袋上冒冷汗了,哪还敢让陈阳继续待下去。 “在下告退!” 陈阳也知道,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把曹操气得脑溢血,还是见好就收,顺势就离开了正厅,回到了睡觉的客房。 还没等陈阳坐下,曹操便怒气冲冲地走来进来。 可还没等曹操开口,陈阳就率先说道:“老孟啊!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啊!我为你可是用心良苦啊!” 啊? 好好感谢你? 陈阳这么一句话,直接把曹操都弄懵了,连发火都不知道该说哪句话了。 尼玛在正厅嘲弄我个子矮,然后还讹了我百两黄金,现在我还得谢谢你? 我咋就那么便宜呢? “我谢你什么?我代你引荐丞相,难道不是你该谢我吗?”曹操不忿地问道。 “唉……终究是错付了……”陈阳轻叹一声,满脸一副给渣了的神情,“老孟啊!我不过是许都市井一刁民,你才是丞相麾下官员。” “我若是投入丞相麾下,日后丞相问策求计,便会直接召我前来,那还怎么显露老孟你的功劳?” “我故意说出百两黄金,就是要让丞相认为,我陈阳无心仕途,只爱这些黄白之物。这样一来,丞相才不会有招揽我的心思,只会用银钱来购买我的计谋。” “如此一来,你这个中间人不就受到丞相的重用了吗?” 说到这里,陈阳故意又长叹一声。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孟!你若是怀疑我,我这就返回许都,不再给你添乱!” 这…… 曹操顿时感觉自己有些不会了。 明明自己是乘怒而来,有着兴师问罪的心思。 怎么陈阳这小子三言两语,搞得像是我曹操对不住你一样? 而且这番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曹操扭头向许褚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许褚满眼敬佩地看着陈阳,哪里还有半点质疑的意思? “看来老孟还是怀疑!那我走了!”陈阳以手掩面,做哭泣状,起身就要往外走,“邓艾!这里没咱们的位置了!收拾东西!走!” “哎……轩明留步!留步!” 见陈阳起身要走,曹操也没心思继续琢磨了,赶紧起身拦下了陈阳。 “是我考虑不周了,辜负了轩明一番美意,” “我故意说出百两黄金,就是要让丞相认为,我陈阳无心仕途,只爱这些黄白之物。这样一来,丞相才不会有招揽我的心思,只会用银钱来购买我的计谋。” “如此一来,你这个中间人不就受到丞相的重用了吗?” 说到这里,陈阳故意又长叹一声。 “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孟!你若是怀疑我,我这就返回许都,不再给你添乱!” 这…… 曹操顿时感觉自己有些不会了。 明明自己是乘怒而来,有着兴师问罪的心思。 怎么陈阳这小子三言两语,搞得像是我曹操对不住你一样? 而且这番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曹操扭头向许褚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许褚满眼敬佩地看着陈阳,哪里还有半点质疑的意思? “看来老孟还是怀疑!那我走了!”陈阳以手掩面,做哭泣状,起身就要往外走,“邓艾!这里没咱们的位置了!收拾东西!走!” “哎……轩明留步!留步!” 见陈阳起身要走,曹操也没心思继续琢磨了,赶紧起身拦下了陈阳。 “是我考虑不周了,辜负了轩明一番美意,” 第150章 弄险 “马儿看似骁勇,想要退之,却也不难!”陈阳稍一沉吟,便笑着说道。 “既然老孟你开口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却有一计,可退马儿!只是不知,丞相舍不舍得!” “舍不舍得?”曹操一脸无奈。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只要能击退马儿,还能有什么不舍得的?再说百两黄金都许诺给你了,你还想要啥? “轩明啊!只要你能想出退敌妙计,你就算想要金山银山,丞相也不会吝惜的!你就说吧!”曹操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认识钱呢? “不!老孟,你误会了!想退西凉兵,要的不是金山银山,而是三个人!”陈阳两眼微眯,严肃地看着,“钱丞相可以给,就怕这人丞相不给啊!” “三个人?”曹操灵光一闪,有些愠怒地说道,“轩明,你口中所说的人,不会是马寿成他们三人吧?” “不愧是老孟,果然是玲珑心思!我说的就是这三人!”陈阳毫不犹豫地说道。 “难道你是想要这三人的性命,来逼迫马儿退兵?”曹操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虽然曹操觉得,以陈阳的心思,肯定不会用这种愚蠢的办法。但另一种可能,显然更让人难以相信。 相比之下,曹操还是选择了相对靠谱的可能性,试探性地问道。 “不!”陈阳果断地摇头,“我要此三人,就是要放他们回去!” “陈轩明……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曹操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道,“有马腾在手,马儿尚能投鼠忌器;若放马腾回去,岂不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马儿更能放手施为!” “难道你是嫌丞相败得不够快吗?”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番话,只怕早就被曹操拉出去砍头了。 但是现在。 曹操想听听陈阳作何解释! “投鼠忌器?”陈阳淡淡一笑,神情轻松地说道,“老孟你真觉得押着马腾,就能让马超有所忌惮?” “哼哼……他要真在乎马腾的性命,又岂敢起兵造反?” “我若是马超,就巴不得丞相杀了马腾,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反叛朝廷,才能彻底将十万西凉兵抓在手里!” “嘶……” 听到这里,曹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变得有所缓和,“那轩明你的意思是,放马腾回去与马儿争权?” “不错!”陈阳重重点头,“老孟,你已看出此事的关键所在。” "马超在西凉军中虽有威望,但与马腾在西凉近二十年的根基还是不能相提并论。马超之所以能顺利地夺权掌兵,无非就是因为马腾不在西凉而已。" “若马腾尚在,西凉军中哪有马超说话得份?” “可是……”曹操皱着眉,明显还有些放心不下,“如那马腾也是狼子野心,表面上要效忠朝廷,实则回到西凉之后,也要起兵反叛,那不是平白还给西凉两员大将?” “呵呵……”陈阳咧嘴淡淡一笑。 “老孟啊,这世上万物皆可度,唯有人心最难测!想要真正成为丞相近臣,就一定要读懂人心!你现在呀……还差点意思啊……” 尼玛! 曹操真相上去就给陈阳一个爆锤。 人心? 你tm也就刚满二十,屁大点的小孩,跟我一个六十岁的老叟讲人心? 你能比我懂人心? “额……轩明说的是,这方面我确实有所短缺,以后还得多多向你请教!”曹操腼腆地笑道。 雾草! 曹操你真牛! 陈阳看到曹操这样六十岁的老头儿,居然还能露出腼腆害羞的表情,实在是惊呆人的三观。 “老孟你想,如果马腾真有反叛朝廷的野心,为何还要亲自进京,并且带来了庞德、马岱两员大将呢?”陈阳轻笑道。 “这个……” 曹操有点懵逼。 这就是曹操想不通的地方啊! 你说你好好的西凉之主不当,愿意亲身到西凉为质。 那好。 你来了之后,我曹操作为东道主,给你加官进爵,好吃好喝好招待。那你作为回报,是不是得让西凉老老实实的,不要在后方给我麻烦? 结果你西凉军就是任性,就是不老实! 你说你要有反叛的野心,那你干脆坐地起兵不香吗?非要大老远跑这么一趟,浪费大家的感情,有意思吗? “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父子意见相左,马腾想要安分守己,安安稳稳做个西凉之主就满足了,不愿意在与朝廷,与丞相为敌!” “但马超呢?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当打之年,空有一身武艺,却困于西凉一州之地,又怎会甘心?” “平日有马腾在西凉,马超不敢忤逆父亲,只能把心思压在心底。但偏偏马腾去了许昌,整个凉州再无人能掣肘马超。老孟,你若是马超,会放过此等良机吗?” “当然不会!”曹操摇了摇头,心中已经是一片了然之色。 “要照你这么说,怪不得马寿成这厮离开西凉的时候,会将军政之权一分为二,宁愿交给两个庸才,也不愿交給马超,原来就防着他这一手!” “说得不错!孺子可教也!”陈阳点点头,一脸赞许地看着曹操。 听到陈阳的夸奖,曹操突然感觉心里面美滋滋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年少时作出第一首诗,得到了父亲赞许般的欣喜。 那是多么的令人沉醉……缅怀…… 嗯? 不对! 曹操想着想着,猛然间惊醒过来。 该死! 我特喵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就如你所言!放马腾回去吧!”曹操幽怨地看着陈阳,忿忿地说道,“你带他们三个从许昌来的时候,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了吧?” “呃……我还存好……还是不存好?” 陈阳也有点懵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刚夸你一句,神情就变得这么幽怨了,搞得像什么东西被我偷了似的。 如果曹操能听到陈阳这句心声,一定会站起身来,指着陈阳大吼! 你没偷走我的东西吗? 你偷走的是我对青春的缅怀! 第151章 谁是细作 “什么?” “放走马腾?” “让他们三个人质回西凉?” “不行!” “绝对不行!” 曹操带着陈阳回到大厅,把这消息向这些大佬们一转述,那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人都站出来反对! “陈轩明!你这奸贼!胡说些什么?” 曹洪性如烈火,听到这消息,也顾不得还没好利索的臂伤,直接一把撕开上衣,露出大大小小十几处新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没有愈合,粉红的新肉都清晰可见。 “我身上十几处新伤,全都是那马儿所害!我三军将士,更有无数人被西凉兵的马蹄践踏!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如今马儿未死,大仇未报,你却要主动示好求和,送回马腾这老贼!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必亲手杀你,为朝廷锄奸!” 曹洪紧盯着陈阳,两眼似乎都能喷火,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子廉!休得胡言!”曹仁站了出来,呵斥了曹洪一句。 在这个场合,有资格说教两句曹洪的,也就是曹操、曹仁、夏侯渊这三位了。 曹操站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完全没有张嘴的意思。 夏侯渊又在假扮曹操,不能那么轻易表态。 曹仁被逼无奈,只能站出来了。 曹洪见是曹仁说话了,怒哼了一声,把头扭在一边,不再去看陈阳。 “陈小先生!” 曹仁迈步向前,盯着陈阳的双眼说道,“你才华过人,让本将极为敬佩。先有荆襄之事,放弃南郡,退守襄阳;今又有天降冰城,以退马儿之兵。” “说起来,本将还要呈你的情!” “但是!你若想利用我等对你的信任,意图蒙骗丞相,妄图达到你不可告你的目的,那么休怪本将对你不客气!” “说吧!你是不是马儿派来的细作?” 嗯? 细作? 陈阳被曹仁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都逗笑了。 “子孝将军,好教你得知。我陈阳今年岁不过二十,乃是建安元年随父亲移居许都,从此再没离开过许都半步!你说我细作?未免有些太过荒唐了吧?”陈阳声音也有些发冷。 曹仁紧盯着陈阳,神色不变。 但余下徐晃、朱灵、曹真等人,神色却微微发生了变化。 对啊! 这陈阳小小年纪,很有可能是丞相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是西凉的细作呢? 虽然这计策很有问题,但哪个年轻人没犯过错误呢? 就你曹仁,前几天还刚刚丢了潼关,谁说你什么了? 年轻人办了错事,你让他改过来不就行了吗?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吗? “陈先生!别人不认得你,我可认得你!”曹仁似乎是听到了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又沉声说道,“既然你不承认,那我倒想请问,为何马腾初到许都之时,就会到你的酒馆喝酒!” “为何你曾说,马超天生神力,勇冠三军,不可轻易与之为敌!” “又为何擅自做主,将马腾三人带至前线,现在更是要欺瞒丞相,放过这三人!你还说你不是细作?” 曹仁踏前一步,全身气势都向陈阳压了过去,字字句句振聋发聩。 徐晃、朱灵等人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内幕。 “呵……” 陈阳轻笑一声,扭头看了看曹操,见曹操完全没有干预曹仁的意思,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这算什么? 考验吗? 既然是考验,那我就好好考给你看! “子孝将军是吧!”陈阳眼神一凝,毫不畏惧迎上曹仁的目光。 “正是曹某!”曹仁傲然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子孝将军奉命镇守潼关!”陈阳啧啧叹道,“那可是潼关啊,天下坚城,易守难攻,却偏偏被西凉兵那么轻易地攻破了。” “那不知子孝将军,是不是西凉派来的细作啊?如果不是区区在下献策,为丞相筑了这座坚城,只怕马儿早已攻破湖县,生擒丞相,子孝将军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哎呀!怪不得子孝将军如此恨我,原来是在下耽误了将军的前程,真是罪过!罪过!” “你……” 曹仁万万没想到,陈阳居然来了这么一番话,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这番话的逻辑严丝合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反起。 “今年年初,丞相整顿大军意欲南下,将军奉命镇守樊城,为大军南下之前哨!” “樊城乃荆襄重镇,同样的易守难攻。将军信心满满,还摆下‘八门金锁阵’以拒刘备那大耳贼!可为何几番交战下来,将军损兵折将,樊城也落入了关云长手中?” “同样今年年初,将军奉丞相之命攻取新野。新野弹丸小城,举手间便可灭之,为何将军却再次损兵折将,近乎全军覆没于新野?” “刘玄德兵马不过数千,在丞相大军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为何以将军之才,却屡屡败于此人之手?莫非将军,是那刘玄德藏在丞相身边之细作?” “丞相!”说到这里, 哎呀!怪不得子孝将军如此恨我,原来是在下耽误了将军的前程,真是罪过!罪过!” “你……” 曹仁万万没想到,陈阳居然来了这么一番话,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这番话的逻辑严丝合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反起。 “今年年初,丞相整顿大军意欲南下,将军奉命镇守樊城,为大军南下之前哨!” “樊城乃荆襄重镇,同样的易守难攻。将军信心满满,还摆下‘八门金锁阵’以拒刘备那大耳贼!可为何几番交战下来,将军损兵折将,樊城也落入了关云长手中?” “同样今年年初,将军奉丞相之命攻取新野。新野弹丸小城,举手间便可灭之,为何将军却再次损兵折将,近乎全军覆没于新野?” “刘玄德兵马不过数千,在丞相大军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为何以将军之才,却屡屡败于此人之手?莫非将军,是那刘玄德藏在丞相身边之细作?” “丞相!”说到这里, 第152章 军令状 “子孝!罢了!” 就在厅中气氛即将僵持的时候,扮作的曹操夏侯渊终于开口了,“陈小先生献筑城之策,逼走马儿,与朝廷有功,怎么可能是西凉刺客!” “子孝!你想太多了!” “哼!”曹仁冷哼一声,收回手指,神情依旧不忿。 夏侯渊又看向了陈阳说道:“陈小先生,我知你心向朝廷,绝无反叛之意。但西凉叛军在前,却要返归马腾等三人,此举实在太过离奇,小先生若不明言,只怕是难以服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陈阳撇撇嘴,淡淡说道,“丞相,方才老孟已经说了。之所以马腾前脚入朝为官,后脚马超就起兵反叛,实乃是父子政见不合所致。” “马腾被丞相扣押,西凉军中便无人能弹压马超,这才给了他趁乱起兵的机会。此时若放归马腾,必会收回马超兵权,西凉之乱,也就不战而解!” “诸位将军,我这话说得够明白了吧!”陈阳目光从厅内大佬们的脸上一一划过,沉声说道。 嘶…… 众将忍不住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经过陈阳一番解释,众将已经彻底明白了此计根本所在,无非就是以马腾为饵料,引得西凉军内部生乱,再无暇东进。 但马腾、马超毕竟是亲生父子,真会掉进明显的陷阱吗? 众将表示怀疑。 马超一个人就已经给足了压力,此时再放归马腾、马岱、庞德三人,那与资敌何异? “陈轩明!你莫要再进谗言!” 曹仁又站了出来,两眼逼视着陈阳说道,“你所谓的计策,无非就是拿大军安危,丞相生死为赌注,赌马腾不愿与朝廷为敌!赌他不会与马儿合流!” “看似出其不意,把玩人心,但实则何其幼稚!一旦马腾没有按你的心意行事,与马儿兵合一处,亲率大军再临湖县,那坑害得是城中仅剩的三万精锐!” “这个后果,你担待得起吗?” “哼……”陈阳翻了一个白眼,有点不想搭理曹仁。 就这么几句话,陈阳算是看出来了。 曹仁这小子简直曹氏宗亲的代表型的人物,名气大得吓人,能力水的一比。 就在北方收拾些名不见经传杂鱼能耐,真遇到关羽、赵云、马超这样的大将之才,被揍得头都抬不起来。 你说你刚丢了潼关,谁给你的勇气在这叫嚣啊? “子孝将军说的是!”陈阳撇撇嘴,带着些嘲弄地说道,“我陈阳只是许都市井一小民,自然是担不起败军之责。” “不像有的人,仗着和丞相沾亲带故,哪怕丢了潼关这样的坚城,依旧能站在这大放厥词!啧啧啧,比不了,真心比不了!” 嘶…… 在场众位大佬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的脸色有发白了。 如果方才陈阳只是对曹仁有些许嘲弄,那现在可就是当众往曹仁伤口上撒盐。 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那可是曹仁啊! 最受丞相宠信的宗族大将! 你小子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和曹仁叫板? “陈轩明!你好大的胆子!” 曹仁脸上再也挂不住了,压根不顾统兵大将的脸面,一个箭步窜上来,挥拳就往陈阳的面门砸来。 这也就是上厅议事,不允许携带兵刃,不然曹仁高低得给陈阳来上一剑。 完了! 厅上众将都暗地里给陈阳捏了一把汗。 这陈小先生虽然才智出众,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这要挨了曹仁一顿打,那可够受的。 可且这种局面下,丞相也不好说偏袒谁。 真要是挨了一顿打,那打了也是白打! 可紧接着众将都愣住了。 曹仁眼看着拳头就要挨到陈阳的面门了,就见陈阳的右手闪电般伸出,就像两条巨蟒一般,死死钳住了曹仁的腕子,让曹仁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你……” 曹仁先是一愣,紧接着拼命挣扎起来,脸都憋红了,可还是无法将手腕抽出来。 这…… 众将又是一惊。 今日层层反转,众人本来都有些麻木了,但陈阳居然出手制住了曹仁,还是惊爆了这些人的眼球。 这曹仁的武功不说数一数二吧,至少在曹军之中也数上游,可在陈阳面前竟毫无还手的余地? 尼玛这陈小先生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厅内最平静的,或许也只有许褚了。 毕竟此前陈阳给曹操诊治头风的时候,许褚误会出手,试探过陈阳的力道,还真就不是一个曹仁能够抗衡的。 “子孝将军!难道你觉得我陈阳软弱可欺吗?” 陈阳冷笑一声,猛地一抖手,曹仁直接就倒退了三四步,险些跌倒在地。 “丞相!” “诸位将军!” 陈阳不再去管脸色铁青的曹仁,转身先向曹操一礼,随后在场众将施了一礼,这才朗声说道:“想必在你们心中,子孝将军的怀疑不无道理。” “为了打消诸位的疑虑,陈某愿当着丞相与诸位将军的面,立下军令状!若放归马腾等三人之后,不能挑起西凉内乱,反而让马氏父子合流,那便请丞相斩我头颅,以祭军旗!” “轩明!切莫冲动!” 一旁的曹操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见陈阳居然要立军令状,顿时有些坐不住,起身就要阻拦。 对于曹操而言,只要有能力的人,犯了几次错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惩戒责骂也就是了。 真要是动不动就砍头什么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人才让你去砍? 陈阳看都没看,直接向曹操一挥手,制止了曹操发言,继续说道:“陈某立下军令状,诸君都可见证。” “趁此机会,我倒想问一问子孝将军。若放归马腾之后,挑起西凉军父子相争,将军又当如何?” 话说到此,陈阳两眼如鹰隼一般,逼视着曹仁。 众将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曹仁身上。 关乎面子的时候可就到了。 陈阳小小年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都敢立军令状,拿项上人头与你曹仁叫板! 这你要是怂了,那从此岂不是颜面扫地? 第153章 曹仁的坚持 骑虎难下!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仁终于深刻理解这几个字的含义。 立军令状?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东西都是为了想要博出身的小人物准备的。 怎么能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去争取一个宝贵的机会?那只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赌一把大的,才能赌到翻身的机会。 事情办成了,那就咸鱼翻身,建功立业;办不成,那就人死账销,怨不得旁人。 但混到曹仁这个地步,早就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方面军大将了,为主公所倚重,还用得着这种低级手段吗?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大将的性命多宝贵啊,怎么可能跟你去立什么军令状? 你没看我丢樊城没事,新野战败没事,丢潼关还是没事吗?我犯得着去跟你陈阳兑子换命吗? 以上。 就是曹仁最真实的心声。 但问题就在于,这件事就逼到这里了。 提出旨意的是你曹仁,大声斥责的是你曹仁,现在人家反过来要将你一军,你反而退缩了? 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啊! 曹仁可以想见。 今日自己但凡后退一步,明日就会传遍整个大营,而陈阳就会踩着他曹仁的名声上位,成为炽手可热的人物! 这种事情! 绝对不允许发生! 曹仁想到此处,把牙关一咬,硬着头皮说道:“陈轩明!你都敢立军令状,那我曹仁又有何不敢!” “主公!” “诸位袍泽!” “在此也请给我做个见证!若是如陈轩明所言,放归马腾之后,挑了父子相争,那我宁愿陈轩明亲自执剑,斩我头颅!” “可若马腾父子兵为内斗,而是合流来犯我湖县,那不但要以陈轩明头颅祭旗,更是要传首各营,看看这进谗言的下场!” 嘶…… 众将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狠了吧? 不但要拿人家头颅祭旗,还要传首各营,那是何等羞辱啊! 不过话赶话都已经僵到这个地步了,似乎也就合情合理了。 “哼……”陈阳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又对夏侯渊施了一礼,“丞相!既然子孝将军已经立下军令状,那是不是可以准许我放归马腾三人了?” “这个……” 夏侯渊稍一迟疑,不漏痕迹地瞥了曹操一眼,见曹操没有表态的意思,只是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两人都架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还要拒绝吧? “马腾等三人现关押在湖县大牢,他们三个人,就交给你了,任你怎么处置!”夏侯渊故作平静地问道。 “丞相!在下一事容禀!”陈阳补充道,“在下不过一白身,身无半点官职,只怕大牢守卒,城门官兵,不愿听我号令。” “不知丞相,能否让文博将军陪我同去,行事也颇为方便!” 啊? 在人群中安心吃瓜的朱灵,顿时一脸的懵逼。 你们大佬打架,怎么突然cue我这个小透明了? 这…… 夏侯渊也坐了蜡了。 你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多要求呢? 我要是全都应允下来,那丞相在一旁不得撕了我啊! “丞相!下官以为,陈小先生并无军职,在城中行走不便,有文博将军跟随,确有合理之处。”曹操适时地站了出来,对夏侯渊拱手说道。 夏侯渊如蒙仙乐一般,赶紧顺着曹操话茬,同意了曹操的要求。 “多谢丞相!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说着话,陈阳向夏侯渊拱了拱手,便转身往厅外走。 经过朱灵身边时,陈阳有意无意地瞟了朱灵一眼。 朱大将军无奈,只能乖乖跟了上去。 等陈阳一走,厅内的气氛陡然一变! 方才有陈阳在,还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在里面。现在陈阳走了,在座各位都是老熟人了,那就别装了。 夏侯渊赶紧走到曹操面前,规规矩矩给曹操施礼说道:“末将方才多有逾矩之处,请主公恕罪!” “无妨!”曹操摆了摆手,显然没心思去搭理夏侯渊,“除了子孝之外,诸位都先下去吧!” “喏!” 众将齐声应答,神色怜悯地看了曹仁几眼,就全都离开了正厅。 噗通! 等这些人一走,曹仁直挺挺就跪在了曹操面前,垂着头,不敢去看曹操的眼睛。 “为什么?”曹操神色平静,声音却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陈轩明恃宠而骄,出昏招误导丞相,属下绝不容忍!”曹仁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 “子孝,你也是个聪明人。我带他来见你们的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吗?”曹操沉声道。 “末将明白!但末将想说,此计必不可行,难道明知道马腾等人有去无回,还要放虎归山吗?”曹仁说到这里,颇有些忿忿不平之感。 “不放马腾,你又怎知此计必不可行?”曹操突然冷笑一声。 “进兵新野,你说必破刘备大军,却为何损兵折将?屯兵樊城,你说必万无一失,为何被关云长所占?前日镇守潼关,你说必不让马儿越雷池一步,却为何坐困湖县?” “子孝?你损土失地,我可曾怨你一句?我曹操容得下你曹子孝接连战败,难道你独容不下一个陈轩明?” “末将不敢!” 曹操这话说得就已经很重了,曹仁赶紧以头抢地,沉声说道,“末将并非容不下他,实则是此法放虎归山,遗祸无穷,末将乃为丞相安全计!” “哼哼……”曹操轻笑两声,眼神中露出了难掩的失望,“既为我安全计,那你可有什么退敌之法!” “这……”曹仁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末将愿死守湖县,拼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保全丞相性命!” “唉……”曹操忽然长叹一声,无力地摆了摆手,“子孝,你忠勇无双,这我知道。但临阵退敌,光凭忠勇二字是远远不够的。” “今日你与陈轩明立了军令状,过些日子消息传来,他要斩你首级泄愤,我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曹仁把牙一咬,满脸的不服气。 “既然丞相如此看重陈轩明,那等到马腾父子兵临城下,末将愿饶他一命!让他继续为丞相效力!” 【作者有话说】 求票! 求催更! 求打赏! 第154章 且慢 湖县大牢门首,朱灵一脸幽怨地看着陈阳,无奈地说道:“陈仙师,你和子孝将军争辩,干嘛要拉上在下!” “曹子孝是丞相爱将,我哪里能惹得起嘛!”朱灵说到这里,感觉都快哭出来了了。 “咦?朱将军这话说的,那大厅里的将军们,我也不认识别人啊,就个朱将军你熟悉,不找你找谁啊?”陈阳瞪大眼睛,故作茫然地说道。 “啊?”朱灵都要哭出来了,“陈仙师……咱们也就认识半个多月而已,也不是很熟啊!” “不不不!”陈阳连连摇头,“陈某虽然与朱将军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相识很晚,半个月的时间,却有了半生的交情!” “你说……我不找将军你来,还能找谁来呢?” 朱灵:…… 如果时间能回到半个月之前,在那渭水之畔,朱灵发誓会拼死拒绝曹操的任命。 爱谁谁,嘛不论谁。 反正我朱灵是不回许昌! 这尼玛也太吓人了! “陈仙师,咱们已经到这了,狱卒们肯定不会再拦你了。在下在这等着,就不和仙师进去了。”朱灵退后了两步,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可不行!咱们一起奉丞相之命而来,肯定要同生气,共进退,我怎么扔下你不管呢?” “再说了,我要是在里面迷路了怎么办!朱将军肯定不忍心把我困在大牢里面吧!”陈阳摇着头说道。 朱灵:…… 神特喵迷路! 你当是许都天牢呢?屁大点的地方,还能迷路? “快走吧!我可不忍心扔下你不管!”说着话,陈阳迈步就往大牢里面走。 此时一万头草泥马在朱灵心头狂奔而过。 不忍心扔下我? 那我拒绝和你一起进去好伐? 我要是站在门口等着,日后在曹仁面前还有辩解的空间。这我要是和你进去了,那不就彻底上了你的贼船吗? 难道我堂堂朱灵,日后就要仰你陈阳的鼻息吗? 绝不! “陈仙师!我来了!”朱灵心里面想着,腿上还是很诚实地跟上了陈阳的脚步。 陈阳故意放慢了脚步,见朱灵跟了上来,嘴角微微一笑,伏在朱灵的耳畔偷偷说了些什么。 …… 湖县的牢房确实不大,进了大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关押马腾等人的牢房。 这三位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都带着枷锁,目光呆滞无神,显然已经饱受了精神折磨。 “侯爷!别来无恙啊!” 陈阳站在牢房门口,伸手敲了敲木质的栏杆,微笑着说道。 “嗯?” 马腾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两眼赶紧一睁,见是陈阳来了,顿时撇了咧嘴,不咸不淡地说道,“小贼子,原来是你!怎么?又来看本侯笑话?” 此前在许昌的时候,马腾就找过陈阳的门路,想让陈阳多在曹操面前美言几句。 可是这美言来,美言去,美到大牢里面来了。 这也就罢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造反做的孽,也怨不得旁人。 但从许都来潼关这一路上,马腾一直在询问陈阳,丞相到底会怎么处置,结果陈阳一直也没有个准话,搞得马腾这颗心不上不下的,就悬在那里。 最终马腾干脆摆烂了。 你小子不愿意说,我还不愿意问了呢! 看见你我就心烦! “嘿嘿……”陈阳毫不动怒,笑呵呵地说道,“马侯爷,你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那可怪不到我的头上。真要怪,还是要怪你的那宝贝儿子啊!” “马超又怎么了?”马腾皱着眉,一脸不爽地说道。 “你那个儿子啊,还真就侯爷你年轻时候的风范,连潼关都打下来!”陈阳啧啧摇头,一副惊叹的样子,“就在两个时辰前,你儿子还兵临湖县,大举攻城!” “要不是我陈阳神机妙算,料到马超会有这么一手,只怕湖县都要落在他手上了。马侯爷,不得不说,你真是有个好儿子!若早生个几十年,肯定是我大汉良将!” “可惜啊!大好前程不要,偏要走歪门邪道,起兵反叛朝廷,真是白瞎了他一身武艺,也白白送了侯爷的性命啊!” “还有伯瞻、令明二位兄长,苦练三十余年,才习得这一身武艺,还没来得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就要白白葬送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了!” “我陈阳虽难感同身受,但也深深为三位感到不值啊!”陈阳长叹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了深深遗憾。 马岱、庞德突然间也睁开了眼睛,身子虽然没有动,但眼眶都红红的,露着难以掩饰的不甘,显然陈阳这番话,说到他们的心坎里了。 就算三十多岁的普通人,只怕也不甘心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去,更何况是两位身怀绝技的武将呢? 马腾毕竟年岁较长,情绪相对稳定,但也被陈阳说得心烦意乱,没好气地说道:“小贼子!这些话,不用你来说!直白点,你就说朝廷想要怎么处罚我的吧!” “唉……”陈阳又叹了一声。 “就在刚刚,丞相已经下令,要杀你们泄愤!将你们的首级,送回潼关震慑西凉兵将!好让他们知道反叛朝廷的下场!” “来人!带他们出来!”朱灵原本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陈阳身后,却突然开口说道。 “喏!” 几名狱卒走上前来,打开牢门,推搡着马腾三人走出了牢门。 一路走到大牢门外,马腾突然停住了脚,仰头看着午后的太阳,忽然长叹了一声说道:“唉!可怜我马腰戎马一生,杀敌无数,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要死在这里!” 马腾这话一出,马岱和庞德再也忍耐不住,虎目之中居然也流下泪来。 是啊! 大丈夫生于世,就当马革裹尸还! 你这么不明不白在这被砍了脑袋,还是在被最信任的人背刺的情况下,这搁谁谁能甘心? “在这发什么呆!赶紧走!”朱灵又骂了一句,催促着马腾等人往前走。 “唉……” 马腾又叹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办法,直接拖拉着脚镣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陈阳突然高声说道。 “且慢!” 第155章 不如随我去西凉 嗯? 众人齐齐回头。 就见原本落在后面的陈阳,迈着大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一脸的义愤填膺,朗声说道:“文博!我要放马侯爷回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啥玩意? 马腾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互相之间对视了几眼,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仙师!你胡说什么呢!丞相让他们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朱灵一摆手,脸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呵斥道。 “你懂什么!” 陈阳毫不客气地反驳,“马侯爷乃是伏波将军玄孙,我大汉开国忠良之后,断然不可能有反叛朝廷之心!” “若因一些野心家的膨胀之举,就要行株连之事,岂不是让天下忠良寒心?” “今日若杀了马侯爷,授人以口实事小,使朝廷失了民心事大!” “陈仙师!你莫要冲动!”朱灵赶紧冲过来,拉住了陈阳的衣袖,“这可是丞相下的死命令,若是私发了马腾,到时候丞相的屠刀势必要落在你的头上啊!” “那又如何?我陈阳惧否?”陈阳一挥衣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大义凛然。 “自古冒死进谏者,无不流血牺牲。今日满朝文武,坐视马侯爷冤死狱中,无一人发生。那这声音,便自我陈阳始!” “陈仙师!”朱灵拉着陈阳的腕子,拼命摇头,“不要!千万不要啊!你一定会死的!” “会死?哈哈哈哈哈……”陈阳发声大笑,“死有何惧?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若丞相非要杀人,那就用我陈阳的血,来换马侯爷吧!立刻备马!放人!” “陈仙师!不行啊!真的不行啊!”朱灵脸色苍白,拼命地摇着头。 “朱灵!难道我说的话都不好使了吗?打开枷锁!立刻!马上!”陈阳嘶声厉吼,没有半点伪装之色。 “这……” 朱灵满脸为难,但似乎是拗不过陈阳,只能给手下狱卒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过去打开马腾三人身上的枷锁。 额…… 三个看着被除去的枷锁,直接就懵了。 马腾两只手甚是还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迟迟也没有动弹。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真就要这么放人了? 可还没来得及三人说什么,几匹战马就牵到了众人面前。 陈阳直接飞身上马,语气急促地对马腾说道:“马侯爷!伯瞻兄,令明兄,快快上马,再晚点惊动了丞相,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这…… 马腾三人还是懵逼状态。 “赶紧上马!”朱灵在后面推搡了马腾几下,也抓丝缰上了马。 马腾等人这才有所反应,学着朱灵的样子也都上了马。 要知道西凉的汉子,骑射是可在基因里的。 这么一上马,三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眼神中也不再那么迷茫了。 “快走!去西门!”陈阳高呼一声,率先纵马驰行。 马腾三人虽然关了这么久,腿脚有些僵硬,但最基本的骑马却没有丝毫的影响,紧紧跟在陈阳的后面。 朱灵跟在最后。 湖县不大,很快几人就来到了西门城下。 战事刚刚结束不久,西门上下站门了兵卒,还有上下抬着伤员,清理战场,总之看起来极为混乱。 “文博,叫城!”陈阳低喝一声。 朱灵纵马上前,从腰间扯出令牌,高声喊道:“我乃大将朱灵,奉丞相之命出城,快开城门!” 朱灵本就是河东军大将,这些士兵大都认识,也就没多做怀疑,爽快地打开了城门。 陈阳一马当先,马腾三人紧随其后,很快就出了门洞,越过护城河,到了湖县关城之外。 再往前,就是茫茫雪原,一望无际。 可对于马腾等三人来说,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马侯爷!二位将军!”陈阳骑在马上,给马腾等三人施礼。 “就此往西百里之外,便是潼关。西凉十万大军,此时便屯于此处。你们大可自行前往,在下就不送了!” 这…… 马腾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直到现在,马腾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出了虎口,逃离了曹操的掌控。 “陈小先生!朱将军!如此大恩,马腾没齿难忘!”马腾懵归懵,但还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这救命之恩总归是实打实的。 “陈某在许昌时,与侯爷多有交流,心知侯爷为了大汉百姓,不想挑起战端。”陈阳摆了摆手,沉声说道,“陈某也是不想侯爷为人所累,但求无愧于心罢了,侯爷不必挂怀!” “这个逆子!看本侯回去不好好收拾他!”马腾听到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 “伯瞻兄!令明兄!” 陈阳故意没去接马腾的话茬,而是转向了一旁的马岱庞德。 “二位兄长,皆是人中龙凤,以陈某观之,早晚必是大将之才!做此决定,也是想为我大汉存有良将。还望二位兄长继往开来,早就建功立业,不愧毕生所学!” “多谢陈兄弟!”马岱、庞德赶紧向陈阳施礼,以往的芥蒂也随之云散烟消。 “那好!时间紧急,在下就不送了!侯爷一路小心!”陈阳提马退了两步,拱手说道。 马腾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缓缓说道:“陈小先生私放我等,曹孟德必不会轻饶。不如二位随我去西凉,享后半生荣华富贵如何?” 哎呦? 马腾还算够意思啊! 逃命的紧要关头,居然还能想到这一点。 这老头可交啊! 但是很不好意思,我要是跟你去了西凉,那不是把我自己装进去了吗? “侯爷!”陈阳摆摆手,故作深沉地说道,“犯了错事,终究要有人承担。若怕死贪生,随侯爷去了西凉,那不就要连累大牢狱卒与守城官兵了?” “坦然受死而已,有何难哉?” “朱将军……要不你随侯爷去吧!”陈阳扭头看向朱灵。 朱灵:??? “侯爷!末将与陈仙师亲如兄弟,甘愿一同赴死,只怕是去不成了西凉了!”朱灵心里面都要骂翻天了,脸上还是一副凄凉悲壮的神情。 第156章 回潼关 “二位高义!” 听了朱灵的回答,马腾顿时肃然起敬,在马上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西凉马氏,此生都不会忘记二位的恩情!” “侯爷!就此别过!珍重!” 陈阳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上前拱了拱手,满脸的肃穆。 “珍重!” 马腾向陈阳回礼,紧接着就调转马头,往潼关方向疾驰而去。 庞德马岱也都和陈阳点头示意,跟在了马腾身后。 看着马腾等人远去的背影,陈阳和朱灵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 “陈仙师!你可是真是……足智多谋啊!”朱灵盯着陈阳,犹豫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形容词,“只怕马腾此刻,还在念着你的恩情呢!” “你不懂!不如此,如何让马腾归心啊?”陈阳微微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想让游客买你的货,你剧本就得比别人精彩!不然那么多主播,人家为啥在你这买啊!” “咦?什么剧本?主播?”朱灵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陈阳。 “走了!回去睡觉!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又困了!”陈阳没再搭理朱灵,从马上跳下来,慢慢悠悠就往城里面走,“这马骑得,把我大腿根都磨疼了!” 朱灵显然已经习惯了,连喷人的欲望都没有了,也从马上跳下来,牵着两匹马跟在陈阳身后进了城。 …… 茫茫雪原。 马腾三人纵马疾驰。 身上的衣服虽然单薄,但回家的喜悦让三人心中一片火热,把周身的寒冷也冲淡了几分。 “侯爷!没有追兵!看来这陈小先生真是个好人啊!”马岱看着身后白茫茫一片,忍不住大声感叹道。 “是啊!真没想到!最后竟是他救了我们!还是侯爷高瞻远瞩,当初在许都就结了个善缘!亏我当时对他还心有敌意,现在想想,真是不该啊!”庞德也忍不住附和道,语气中充满了愧疚。 “本侯当初见他的时候,就知道绝非平凡之辈。如今想想,此等人物,不能招揽我西凉,只能坐视他在湖县送了性命,尤为可惜啊!”马腾也摇了摇头,声音满是遗憾,“我们还能做的,就是不要忘了他的恩情啊!” “不错!”马岱重重点头,“回到潼关之后,还请侯爷一定要说服孟起,不要执迷不悟,继续与朝廷作对。如此,陈小先生才不会白白牺牲啊!” “那是自然!”马腾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这逆子作乱,本侯还在许都享着清福呢,用得着在这冰天雪地逃命吗?” “那封信真是白写了!回去本侯就收了他的兵权,让他好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呃……”庞德犹豫了一下,有些弱弱地说道,“侯爷!孟起将军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如今潼关已下,夺取关中近在眼前。侯爷此时收回兵权,孟起将军岂能甘愿?” “哼!不甘愿?”马腾怒哼一声,显示着心中愤怒,“若没有本侯,那马超哪来得兵权?本侯想要收回兵权,他不甘愿又能如何?” “这……侯爷说的是……”庞德没再反驳。 其实马腾说得很有道理,马超是借着马腾的名义,才能执掌西凉兵权。如今马腾返回西凉,要收回兵权,马超还能说什么呢? 但不知为何,庞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这不安来自哪里。 几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高大的潼关城墙就出现了前方。 而此时的潼关之内,马超召集众将在城主府正厅议事。 在众人的正前方,挂着一幅巨大的关中地图,是从潼关府库之中搜出来的,详细描绘潼关方圆数百里的山川地貌。 “诸位!想必你们也都看到了。”马超手按着腰间佩剑,一脸不爽地说道,“曹贼阴险狡诈,筑冰城龟缩其中。冰墙滑不溜手,我军短时内难以攻克!” “如今彤云密布,天气转寒,回暖不知何时。我欲速破曹贼,诸君可有何良策?” 众将稍一沉默,侯选便率先开口说道:“将军!若依我之见,可以大军围困湖县,待城中粮草不济,湖县不攻自破!” “不可!”马玩一摆手,摇头说道,“如今大雪封路,行动困难,我军粮草补给也很艰难!曹贼若遣一支偏师,从后方截断我军粮道,则大军危矣!” “若依我之见,可派两股斥候在湖县周围游弋,翦除所有湖县派出的信使,使许昌无法得知潼关战事!” “孤城不守,湖县久无援军,早晚自溃!”马玩摇头晃脑地说道,显然对自己的谋划很有信心。 “哪用那么麻烦!”张横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要我说,湖县不是有冰城吗,干脆派人把冰敲碎,不就能攻上城头了!” 额…… 所有人都无视了张横。 那玩意要是这么容易就被解决,还用得着你来说? 马超看着七嘴八舌的众人,有些失望地看向了韩遂,沉声说道:“当下战局,不知叔父怎么看?” “呵……” 韩遂微微一笑,抬头看着马超说道,“孟起心中,只怕早就有了谋划。我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听韩遂这么说,众将停止了议论,好奇地看向马超。 “也罢!”马超点了点头,走到了地图面前,“在撤军的路上,本将确实有了一些谋划。” “本将欲兵分三路。一路渡渭水,自北岸出解县攻取河东;另一路绕过湖县,过烛水攻取弘农,我自领大军坐镇潼关。” “两路兵马事成之后,于函谷关会师,切断曹贼退路,对湖县形成三面合围之势!到那时,关中已失,内无粮草,外无救命,曹贼除了开城投降,别无他法!” “不知哪位将军,愿为两路兵马之主将?”马超说着话,眼神在厅内众将的脸上一一扫过。 这…… 众将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 曹操调动各地大军被困于湖县,河东、弘农二郡虽有坚城,但兵力空虚,若谁能领兵前往,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啊! 第157章 父子见面 “末将愿往!”张横率先起身,自告奋勇。 自从长安之战后,张横就变得异常积极,众人早就习以为常,静静地看着他装逼。 “末将也愿出兵!” 侯选是梁兴之下的老资格,不管这些没用的,也站起来请缨。 这两位一起身,情况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在原本的八健将之中,成宜、李堪早已身死;程银自长安一战后不知去向;梁兴在渭水河边一战,被曹军射成重伤,已经送回了长安休养。 如今可战之将,也就剩下了杨秋、马玩、张横、梁兴四人。 按理说这种凭空掉下来的功劳,那肯定是不捡白不捡,张横和梁兴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杨秋、马玩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与这件事毫无关系。 这功劳你们两个就不动心? 马超皱皱眉,开口问道:“此战,二位将军不想争取一下机会吗?” 这…… 两人齐齐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马超会直接点名,稍微愣了愣,刚想要开口解释,厅门外却猛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嗯? 马超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 主将议事,重似千钧,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慌乱?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门外很快走进一位壮汉,直接拜倒在马超面前,语气气促地说道。 马超识得此人,乃是刚上任不久的潼关东门校尉,负责整个东门的防务。 此时他亲自赶来禀报,难道真有什么大事发生? 莫非是曹贼主动来攻潼关了?谁给他的胆子? 马超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沉声说道:“擅离职守,理当军法处置!你若说不出什么理由,那就别怪本将无情!” “侯爷在城外叫关!”那校尉压根没把马超的威胁当回事,语速极快地说道。 什么? 厅内众人全愣住了。 就连老谋深算的韩遂也坐不住了,下意识投来紧张的目光。 马超更是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一个箭步蹿上前,伸手就抓起了校尉的衣领,神色不善地说道:“你说谁?什么侯爷!” 校尉懵了。 爹好不容易逃回来了,这当儿子的怎么半点高兴的意思也看不到呢? “就是槐里侯啊……将军的父亲……”校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胡说八道!”马超目光凶光,紧盯着校尉说道,“侯爷被关在许都大牢,怎么会出现在潼关!你再敢胡说,我要你命!” 这会儿校尉真有点害怕了,连忙解释道:“将军!属下绝不会认错!除了侯爷之外,伯瞻、令明二位将军还跟在他后面呢!” 啪! 马超把校尉往地下一推,头也不回地出了厅门,到了府门外上马直奔东门而去。厅内众将也没犹豫,跟在马超后面往东门赶去。 所有人都知道。 老侯爷是坚决反对起兵的,如今他突然归来,只怕形势有变啊! 到了东门城头,马超扶着垛口往下一看,脸色直接变了几变。 城下之人,不是他亲爹马腾又是何人? 在马腾身后的,一个是族弟马岱,一个是爱将庞德,就算化成灰马超也认得! 该死!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马超心中暗骂一声,赶紧扭头对身边的士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开城门啊!” 撂下这话,马超赶紧下了城墙,一路小跑出了城门,直接跪倒在了马腾面前,霎时间泪流满面:“父亲!您终于回来了!孩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嗯!孟起有心了!”马腾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紧接着韩遂、梁兴、杨秋、马玩、张横几人也都出了城门,纷纷给马腾见礼。 “诸位不必多礼了!咱们进城再说!伯瞻!令明!咱们进城!”马腾说着话,直接一提马,率先进了潼关。 一行人簇拥着马腾来到城主府,进了正厅之后,马腾先是看了一眼那张地图,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坐在了主位之上。 原本在主位上的马超,只能退到一旁,恭顺地看着自己亲爹。 “哟!这地图看起来挺详细的?想好接下来怎么用兵了?”马腾指着地图,漫不经心地问道。 “父亲!孩儿已经想好了对策!” 马超一听父亲问起用兵之策,心中微微一松,赶紧说道,“孩儿意欲派出两路偏师,一路取河东,一路取弘农,最终在函谷关会师,截断曹贼去路!” “三面合围,曹贼必插翅难逃!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两路偏师的主将不知选择何人!现在父亲归来,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伯瞻、令明各领一路兵马,必能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开春,我大军就可直下许都,问鼎中原,饮马黄河!” 说着说着,马超不自觉激动了起来。 “啧啧啧……不错,想得很周全!”马腾啧啧连声,点头说道,“不愧是锦马超啊!饮马黄河,问鼎中原,把一切都想到了,独独把亲生父亲的生死置之度外!真是好样的!” 这…… 马腾这话一出口,厅内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大汉江山四百年,皆是以孝治天下。 为一己私欲,弃生父性命于不顾。 这可是大罪! 这顶大帽子要是扣下来,那甭管你是西凉锦马超,还是东凉锦牛超,那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明鉴!” 马超不敢犹豫,直接就跪在了马腾面前,“曹贼扣押父亲,欲以父亲之性命,逼迫西凉就范!” “孩儿起兵,就是为了告诉曹贼,我马氏男儿不会拿捏,他自然不敢伤害父亲性命!如若不然,你我父子,以及西凉十万大军,岂不成了砧上鱼肉?” “一派胡言!” 马腾一拍桌案,眼睛直接就瞪了起来,“朝廷已经下旨,给我马氏一族加官进爵,就连伯瞻、令明都册封了将军,何曾加害于我?” “倒是你这逆子,倒行逆施,为一己之私欲,起兵对抗朝廷,才是置马氏一族,西凉百姓于不顾!”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难道还不醒悟吗?” 第158章 侯爷没回来该多好 这…… 听侯爷这话的意思,像是要退兵啊! 众将方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马超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有些艰难地说道:“那不知父亲的意思是?” “意思?我还能什么意思?”马腾瞪了马超一眼,含怒说道,“退兵!立刻退兵!十万西凉精锐,我不想葬送在你的手中!” “退兵?” 马超顿时着急了,赶紧对马腾叩首说道,“父亲!万不可退兵啊!如今长安已得,潼关已下,曹贼更是被困在湖县之中。” “这正是我军占据关中,进取中原的大好时机!若此时退兵,不但前功尽弃,更是会招来曹贼的报复啊!” “报复?你以为丞相的心胸,似你这般狭隘吗?”马腾用鼻子哼了一声,“若不是你独断专行,野心膨胀,我全家都是丞相的座上宾,哪会有今日之局面?” “立刻退兵,上书请降,也许还能留得性命!真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谁也保不了你!”马腾言语之间显得果断。 马超皱皱眉,似乎有点理解不了马腾的想法。 “父亲!孩儿不懂!”马超梗着脖子,满脸的惊诧与委屈,“如今曹操困守湖县弹丸之地,若不是有冰城相阻,只怕早已被孩儿生擒。” “待伯瞻、令明二人取了河东、弘农二郡,会师与函谷关下,那曹贼的兵马将会被困死在关中。到那时,曹贼生死都悬于我手,又何必请他原谅?” “幼稚!”马腾不耐烦地说道,“河东、弘农二郡那是什么地方?有多少千年的世家,百年的望族,精英汇聚之地,岂是你说攻下就能攻下的?” “孩儿已经探听清楚,夏侯渊、徐晃等人平定河东之乱后,已经尽率河东精兵入潼关,此时都已困在湖县之下。河东郡依然空虚,又岂能阻我大军行进?”马超摇着头,坚定地说道。 在马超看来,连曹操都被困在了湖县之中,区区河东、弘农二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你可曾想过,上党、河内、洛阳还有多少兵马?”马腾冷笑连连,“真让你夺了关中,那洛阳岂不是无险可守?洛阳一失,许昌门户大开,你觉得朝廷会让你打到许都?” “有何不可?” 马超把胸脯一挺,傲然说道,“曹贼汇聚各地精锐,云集潼关,却依旧三战皆败,连潼关都丢了。” "在父亲看来,曹贼或许是兵强马壮,不可匹敌。但在孩儿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徒有虚名罢了!" “今日我能困曹贼于湖县,来日我为何不能攻陷许昌,成就无上霸业!” “够了!”马腾一拍桌案,不想再继续扯皮下去了,“你这小儿,仗着有些武艺,就敢藐视天下英雄!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西凉军要真交到你的手里,才真正取死之道!今夜先容你在潼关过夜,明日你早就离开潼关,回老宅闭门思过!没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许离开!” “父亲……”马超脸色立刻就变了。 就在不久之前,刚刚才把马休发配到老宅,现在自己也灰溜溜地过去,那这张脸还往哪搁? 但马腾丝毫不给马超争辩的机会,继续说道:“伯瞻,孟起的麾下兵马就交给你统领,让他们全部原地待命,不要出现骚动。” “喏!”马岱毫不犹豫地答道。 “侯选!张横!我临行之时怎么和你们说的?你们非要跟着他乱来!明天一早,你们带着亲卫随他离开,其余兵马尽数交给令明!听明白了吗?”马腾的目光在侯选、张横的脸上扫视。 “喏!” 两人心里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像马超一样顶撞马腾,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文约!”马腾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韩遂,态度一下子就缓和了下来,“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在一旁照看,军中才没出什么乱子,辛苦了!” “大哥这说的什么话?都是小弟应该做的!”韩遂笑着说道,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现在大哥回来了,我也可以放松下来了。” “好!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明日你我兄弟再好好痛饮几杯!”马腾说着话,眉宇之间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倦意。 马腾毕竟是上了年纪,在大牢里关了这么久,基本上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搞得是身心俱惫。好不容易出了湖县,又骑马狂奔百余里,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做完这些部署,马腾心中稍定,倦意也就随之涌现。 马超赶紧安排人,把马腾送入屋中歇息。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听到屋内鼾声如雷。 庞德马岱也是西凉军中的老将了,对军中一切事物都了然于胸,再加上相当一部分士兵,本就是这两人的部下,所以交接起来非常顺利。 到了晚上,潼关之内半数以上的兵马,就都在庞德马岱的统领之下了。 这两位虽然年纪尚小,身强体壮,但熬到现在也到了极限了。拿到虎符之后,来不及撤换人手,只是在各个紧要位置换上心腹之后,便先后睡去。 而在城主府的一间客房之内,有一盏烛火在突突跳动。 火光中显露出三个人的面孔,正是刚刚被马腾夺取了兵权的三个人。 “将军!咱们真就这么撤兵了?也太可惜了!”张横嘬着牙花子,不甘心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办?老侯爷都已经发话了,不允许继续用兵,难道还能违背侯爷的命令不成?”侯选皱着眉,一脸无奈地说道,“再说了,你我兵权都被夺了,还能干什么?乖乖回西凉罢了!” “侯爷糊涂啊!都已经打到这里,和曹贼的仇已经结死了!现在退兵,那不是浪费大好形势,给曹贼反打我们的机会嘛!” “唉!如果侯爷没回来该多好!”张横长叹一声,忍不住说道。 没回来?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马超忽然抬起了头,一双雪亮的眸子,死死盯着那跳动的火苗,喃喃说道。 “对啊!如果侯爷没回来该多好?” 第159章 罢了 嗯? 马超这么一开口,张横、侯选太阳穴猛地一跳,直勾勾看向了马超。 如果张横那句话,只是简单的抱怨而已。马超这句话,却明显带有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将军……您的意思是?”张横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呵呵……”马超淡淡一笑,缓缓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主要是看你们二位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什么意思? 张横、侯选迅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惶恐。 孟起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将军……希望我们两人是什么意思……”侯选声音有些发紧,试探性地问道。 “哼……其实也没什么意思……”马超看了看张横,又看了看侯选,这才说道,“侯爷回来了,但其实也可以没回来,你们说是嘛?” 说着话,马超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咔嚓! 金属碰撞桌面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清脆。 声音不大,却吓得两个人浑身一个激灵,差点瘫倒在地。 这两位虽然算不上什么当世名将,那也在西凉纵横十几年,剿过黄巾,平过叛乱,逐过异族的人物,却被这小小的匕首吓得脸色大变。 “将军……这……这……这……”侯选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侯选是万万没有想到。 眼前这位三十出头的孟起将军,居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了杀心。 这个不是个小事啊! 要知道。 现在还是汉代,可不是礼崩乐坏的南北朝。 就算皇室夺权篡位,都没人干得出弑父这种事情。 这位孟起将军,真有这种狠心? “张将军!侯将军!你们也知道。杨秋、马玩那两人,都是韩遂的心腹。我真正能说上两句心里话的,也就只剩下两位将军了。” “我们都是西凉人。生在西凉,长在西凉,半辈子都耗在西凉这一隅之地。知道那些中原的都怎么说我们吗?” “他们管我们叫西夷,说我们西凉是蛮夷之地,说我们西凉人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野蛮人。我们是吗?我们不是!” “我们也和那些中原人一样,奉大汉正朔,尊儒家正统,凭什么他们就能高人一等?所以我们西凉人要走出去,用我们的战马和陌刀,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中原人,什么才是西凉!什么才是西凉人!” “只有这样,我们西凉的后世子孙,才会受到尊敬,才不会被那些中原人辱骂!” “但我们醒悟得太晚了!此时中原之地已经被曹贼窃据。此人不过阉人之后,出身卑贱,不过是因缘际会,就能手握天子,脚踏朝堂,对我们西凉颐指气使!” “他凭什么?” “所以我辈西凉子弟,就是要奋起反击!就是要告诉曹操这个阉人之后,大汉气数未尽,西北尚有孤忠!” “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将曹贼困在湖县,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将其生擒,把天子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如此大好局面,难道就因为老侯爷一句话就放弃吗?那我们这一个多月的奋战,算什么?” “弘农、河东二郡,百年的世家,千年的望族,数不清的财富,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二位将军唾手可得!难道二位就要这么放弃吗?” 马超的话,就像是侵蚀人心的恶魔,一步一步击垮两人的心理防线。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两个人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对啊! 曹操尽在眼前,河东弘农唾手可得,凭什么要放弃? 能生擒曹操,那就是建立不世之功业,天底下谁还敢说个不字? 能攻破河东弘农,那些高高在上,眼高过顶的世家门阀,谁敢不瑟瑟发抖?跪在我脚下摇尾乞怜? 这种画面,光想想就能让人浑身通透! 不就是杀人嘛! 在座这三位,谁手上没有个千八百条性命? 反正要杀的是你爹,也不是我爹,我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历朝历代,弑父的没几个,但背后捅老大一刀的,那可海了去了。 “张横愿听将军号令!”张横早就是马超死忠了,率先表态道。 “侯将军你呢?”马超点点头,扭头看向了侯选。 这尼玛! 侯选心中虽然还有些犹疑,但都到这个份上了,谁还能拒绝?谁还敢拒绝? 但凡要是敢说个“不”字,侯选丝毫不怀疑桌上那把匕首,会直接插进他的咽喉! “好!”马超点点头,目光凝聚,聚拢浓郁的杀气,“自古成大事者,必须要舍弃些什么,我马超自然也不吝啬。” “老侯爷就睡在侧院,两位将军请便!”马超脸色不变,将匕首轻轻推到两人面前。 这……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 张横率先伸手,将匕首抄在手中,起身就往外走。侯选随后跟上。 马超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 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马超睁开眼,就见张横侯选二人推门而入,侯选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圆滚滚的黑色布包,不断往下渗着血。 烛火照映之下,两个人脸色惨白,嘴唇发青,身体不停颤抖,显然正经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 “打开看看!”马超沉声说道。 侯选赶紧上前,将布包放在桌案上,解开上面的扣子,一根斗大的头颅就出现在了马超面前。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顿时直冲马超的口鼻。 但马超丝毫不为所动,接着火光仔细看着头颅。 就见这头颅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前方,显然是临死之前,无比的惊恐与不安。 马超对这颗首级简直太熟悉了。 正是他的生身父亲。 曾经的西凉之主。 朝廷下旨册封的槐里侯。 马腾。 “爹啊!到了这一步,就听儿子一会吧,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马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抚双眼,想要让这睁开的双眼闭合。 可马超连试了三次了,马腾双眼都死死睁着,没有丝毫闭合的迹象。 “罢了!” 马超拿出一块绢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紧紧盯住马腾的双眼,沉声说道,“父亲,既然是你不愿合眼,那你就好好看看,儿子是如果问鼎中原,光耀马氏门楣的!” 第160章 再动杀机 “收起来吧!” 马超将擦手的绢布往旁边一扔,脸色依旧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面前这颗头颅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某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张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上前把马腾的首级重新包好,提在了手里。 “行事还顺利吗?”马超又问。 “我们进去的时候,侯爷正在熟睡之中,过程还算顺利,没承受什么痛苦!”侯选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 “那就好!”马超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免得他到了阴曹地府之后,对阎王说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 “二位将军,你们也做得很好。后面没有你们什么事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夜间风大,还是别在外面走动的好!”马超关切地说道,声音像极了心系下属的主将。 但侯选、张横二人,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去看马超的眼睛。 “将军……侯爷的头颅,该如何处置?”张横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马超只说让人离开,也没有这脑袋放哪,难道还能拎回营房去不成?这么大个东西,还往外渗着血呢,拿回去不就全都露馅了? “也对!”马超看着张横,神情显得有些玩味,“张将军,你说这东西放在哪比较合适呢?” “这……”张横有些麻爪了,额头上冷汗直流,“将军……他这个……” 张横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问题该怎么回答?谁知道你心里面是咋想的啊! 虽然你把你爹杀了,但这毕竟是你爹,我说把这玩意当球踢,起夜了当夜壶,你愿意吗? 就在张横纠结不已的时候,马超又开口了:“其实我觉得,这东西不应该在你这,也不应该放我这。” “令明跟随侯爷去往许都,与侯爷朝夕相处这么久,或许更想见到这东西吧。毕竟他的职责,就是要保护侯爷的安全呀……你们说是吗?” 我擦…… 侯选、张横这两位站在那里,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了。 这尼玛是什么意思? 把带血的头颅放在庞令明那屋? 难道是要构陷庞德杀人? 杀了马腾还不够,难道还要对马岱、庞德下手? 这两位可一个是你的族弟,一个是你的心腹爱将啊! 尤其是庞德。 自打你马孟起上战场那天开始,庞德都追随在你左右了。我们几个人还没归顺老侯爷呢,庞德就跟着你冲锋陷阵了。 现在你连庞德都不放过? 侯张二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马腾、马岱、庞德三人,可以说是整个西凉军中,与马超关系最亲密的三个人了,结果这马超说杀就杀,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真狠啊! 此前这么多年,真是看错他马超了! “将军所言极是!”张横赶紧附和,生怕马超觉得他心存犹豫,“末将这就将侯爷的头颅,放到庞令明的卧房之中!” “好!去办吧!” 说着话,马超吹灭了房间中唯一的烛火。那张冷峻的脸,直接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两人不敢多问,转身就出了房门。 马腾等人回来得太过突然,来不及准备营帐,今夜全部都睡在城主府内。 过了两个跨院,便是庞德、马岱下榻之处,距离马腾的房间不远,张侯也算是轻车熟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房间跟前。 门首有两个卫兵,挎着刀剑,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激动。 反正只是放一颗头颅,不用动手杀人,也没必要惊动太多人。 张横藏在树丛之中,接着阴影隐藏身形,身子往起一窜就上了矮房,小心翼翼走到那房间正上方,揭下了一块瓦片往里观瞧。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张横便又揭开几块瓦片,弄出一个合适大小的漏洞,将马腾的首级顺着房顶就扔进了屋内。 紧接着张横又悄悄将屋顶复原,顺着原路返回,与侯选相汇合。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悄悄摸出了跨院。 “唉!昔日我曾与庞令明交过手,此人文韬武略,有上将之才,今夜只怕也要赴了侯爷的后尘啊!”出了城主府,侯选忍不住感慨道。 “别瞎说!”张横赶紧制止了侯选,警惕地往四下看看,这才喃喃说道,“今夜我才知道,孟起将军如此心性,心中实在有些不安啊。真不知,他会如何对付庞德马岱!” “别管了!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好好去睡觉就行了!” 侯选摇了摇头,从府外拴马桩上解下两匹战马,二人骑着就往军营方向去。 虽然马腾已经接了他们的兵权,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明早起来肯定一切复原,自然还是要回军营休息。 此时夜已经深了。 潼关作为军事重镇,本就没有多少人口,这个时间更显得格外空荡。 两人刚往前走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人数差不多五百左右,腰里面全都带着兵刃,在月光的照映下,闪烁着雪亮的寒光。 为首之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头上还带着兜帽,看不清面容,不知是敌是友。 “什么人!” 张横当即勒住战马,大声呵斥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城中任何一支兵马的调动,那就是牵动人心的。 马腾虽死,可马岱庞德也都是西凉宿将,万一有所察觉,调动亲信兵马拱卫自身,那事情可就大了。 弑父噬主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那在西凉军中将永无立足之地。 所以必须将一切可能的威胁,都扼杀在萌芽之中。 兜帽男子缓缓抬头,冷厉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直接摘下了头顶的兜帽。 “你……你是……”两人齐齐一愣,不约而同指向了兜帽男子。 “程银?你怎么在这?”侯选瞪着眼睛,一脸惊诧地看着兜帽男子。 长安一战后,程银便销声匿迹了,所有人都以为程银死于乱军之中,没想到却在今日相遇。 “程银……难道你是为了庞……” 张横刚一开口,程银严厉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吓得张横赶紧闭上了嘴。 第161章 逃 张横后悔了。 这可是机密之事,怎么让自己这个大嘴巴说出来了?还好及时收住了,要不然误了大事,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得知了程银的目的,两人也不敢继续纠缠,对程银稍微示意,便匆匆离开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五百兵马之中,有一个人的目光变得很不自然。 庞? 庞什么? 陈五心中疑窦丛生。 队伍出发之前,已经得了消息,说是城中混入了贼人,要去往出城府中行刺。这番前往城主府,就是为了抓刺客。 但方才看到张横将军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事情不会这简单。 庞…… 有资格住在城主府,又姓庞的,除了庞令明将军还有其他人吗? 可如果去城主府保护庞将军,何至于弄得这么小心翼翼,就差人衔枚,马摘铃了! 此前还不觉得,可现在陈五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如果不是保护……那反过了,岂不就是加害? 这个念头陡然出现,把陈五自己都吓了一跳。 加害! 这五百多人不是去保护庞将军,还是要去害庞将军! 难道是庞将军刚刚回来,就接管了兵权,让一些个掌兵大将心生不满了? 一念及此,陈五不由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陈五从来没对人说过,当年自己父母双亡,无钱安葬,得蒙令明将军三贯钱相赐,才得以让父母入土为安。 也正因为如此,陈五才会选择加入西凉军,就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令明将军麾下效力,以报当年赠钱之恩。 这段渊源,陈五从来没与任何人提起,却没想到今日起了作用。 陈五不由得有些后怕。 如果自己在军中有所宣扬的话,只怕今日这五百人中,就不会有他陈五的身影,自然也就错过了这最佳的报恩时机。 呼! 陈五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尽力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过多久,队伍经过一条小巷,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入了小巷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陈五脚下不敢有任何停歇,飞也似一般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陈五并没有想过,他其实并不是认识城主府内的路,更不知道庞德住在哪里,他只知道一定要把消息带到城主府。 这样才能有救下令明将军的机会。 程银带着兵马,到了城主府后门,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他在等。 等府内的信号。 程银只是隐约知道,今晚孟起将军有两层部署。在另一层部署结束之前,不可以轻易打草惊蛇。 最佳的猎手。 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重新清点人数,准备动手!”程银低声下令。 很快就有人清点完人数,神情惊慌的跑到了程银耳畔,低声说道:“将军!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程银猛得抬头,两眼暴射出如鹰隼一般的目光,“你确定?” “确实!有个叫陈五的人不见了!” “陈五……真是该死!”程银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冷冰冰地说道,“庞德善施恩于部下,千挑万选,到底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不用等了!一定是通风报信去了!传令下去,拿好兵刃,立刻动手!” 程银说着话,从腰间抽出兵刃,将城主府的后门一脚踢开,高声喝道:“杀啊!抓刺客!” “抓刺客!” “不能放走一人!” 五百多人各举着刀剑,如潮水般冲进了城主府,直奔庞德、马岱下榻之处赶去。 原本寂静的府院,一下自己就嘈杂了起来。 什么声音? 抓刺客? 门外站岗的两名护卫对视一眼,赶紧回到屋内,扑到了庞德榻前,急切地说道:“将军!快醒醒!有刺客!” 有刺客? 庞德一个轱辘从榻上坐起来,顺势就把枕头下面的匕首抄在手中。 “哪有刺客?”庞德一把推开传遍的护卫,赤着脚就来到屋子中央,来没来得去外面,就觉得脚下提到了一个黏糊糊的球状物体。 随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冲入了庞德鼻内。 此时在对面安睡的马岱也被叫醒,跨步来到了庞德身侧,也味道了那股血腥味。 “这是什么东西?” 庞德弯下腰,借着星斗月光拿起地上的布包,打开这么一看! 侯爷! 两人如遭雷击,齐齐怔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就在两人还发愣的时候,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了,没人都高喊着“抓刺客”! 不好! 两人转念就想到。 这要是被人发现,侯爷的头颅在他们两人身上,岂不是烂泥巴掉进裤裆,想洗也洗不清了? 必须先走! 等回过头来再解释! 庞德随便穿上一双鞋,一手擎着兵刃,一手提着头颅,与马岱一起夺门而出。 刚一出门,迎面就遇到十几个人,举着兵刃冲了过来。 “庞令明杀了侯爷!为侯爷报仇!” 嗯? 庞德顿时就愣住了。 你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侯爷! 你们这不是碰瓷吗? 不过庞德虽有满腔冤屈,却也不敢恋战,与马岱二人且战且退,一直往城主府的大门撤去。 可是越走两人越觉得有问题。 这尼玛四面八方都是人,感觉就是奔着他们两人来得。 “这是早就算计好的!谁这么大胆子!”庞德砍倒一名追兵,恨恨地说道。 “看着架势,咱们不能走大门了,肯定被人堵住了,咱们跳墙出去!”马岱说着话,拉起庞德就往侧院跑。 好在院落里有不少花草树木,钻进灌木之中,很是能遮蔽视线。 两人就这么且战且退,终于到了城主府的院墙边上。 院墙足有一丈多高,普通人不借用工具根本跳不过去。好在马岱、庞德身手不凡,算不得普通人,窜身跳跃之间,直接就上了院墙,纵深便跳了出去。 两人靠着外墙,才稍稍喘了两口气。 看着手里的布包,两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白日里的还好好的侯爷,怎么睡一觉醒来,就变成一颗头颅了? 这到底是谁在暗下毒手? 第162章 对峙 “令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岱一脸懵逼地看着庞德。 马岱睡得相对较沉,刚醒过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就被庞德拉着往外跑。 刚一出门,就有人挥舞着刀剑要你性命,马岱只能提刀反抗,一路就逃到了这里,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在!”庞德同样是一脸迷茫,“我这边刚起来,就看到侯爷的头颅在咱们屋里面放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外面就有人冲过来,说要抓刺客!” “那些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我是刺客,要了侯爷的性命!你说这都……” 庞德说着说着,就发觉马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了,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你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那谁知道呢?”马岱神情显得有些不善,“我睡得很死,谁知道你趁着这段时间干嘛去了?要不是你做的,那些人追着你干嘛?” “马伯瞻!你睡糊涂了吧?”庞德心头这股火可就压不住了,“咱们一起追随侯爷到许昌,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才逃回来,我为什么要对侯爷下毒手?” “再说了!就算我真要动手杀人,我至于把首级割下来放怀里?我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动的手?” “嘶……”马岱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那倒也是!但要不是你动得手,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 “那是追杀我吗?”庞德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那些人没对你动手是怎么滴?他们不是在追杀我,是在追杀我们!” “可这没理由啊!”马岱皱着眉,还是有些不理解。 马氏一族在西凉地位尊崇,马岱身为马超的族弟,正统的马家后人,在西凉军一直是一个超然存在。 马岱实在想不通,在西凉有什么会对他马岱动手。 “难道说……”马岱忽然灵光一现,声音有些发冷,“令明!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是陈轩明那贼子布下的陷阱!” “嗯?”庞德的思维显然没有这么跳跃。 “之前就在怀疑,为什么陈轩明会突然放咱们回来,原来他早有预谋!” “表面上他放我们回来,实际上早就派出了刺客,就潜藏在城主府中等着我们!那刺客杀了侯爷之后,再嫁祸给你我,从而勾起西凉军的内乱,好让他坐收渔利!” “这贼子!真是好算计!”马岱说到这里,一脸的了然之色,似乎已经洞悉了他人的阴谋。 “嘶……”庞德倒吸了一口冷气,严肃地说道,“若如你所言,那我们这么逃下去,岂不是正中如了那贼子的意?” “对!我们不能这么躲下去!我们问心无愧,为什么要东躲西藏?只要能把一切都说清,相信孟起一定会还我们的清白的!我们要相信他!”马岱拍了拍庞德肩膀,动情地说道。 “孟起……” 提起这个名字,庞德也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十几年来,多少次并肩作战,多少次浴血拼杀,多少次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但他庞德,始终与孟起将军同生死,共进退! 生死契阔,与之成说。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孟起…… 庞德不由得也湿了眼眶,眼神变得坚定了起来。 “伯瞻!你说得对!虽然事关侯爷的生死,但我相信孟起一定会还我们以公正!”庞德站起身来,拉着马岱的腕子说道,“绝不能让陈轩明那小子的阴谋诡计,影响到我们兄弟之前的感情!” 这一刻,庞德的头顶仿佛有光。 “对啊!我们走!” 马岱反手抓住庞德的腕子,两人并肩携手往巷口走去。 可刚到巷子口,还没来得及出去,两人就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听脚步至少在千人以上。 还有一人高声喊喝: “庞德、马岱二人阴谋作乱,谋害侯爷,甚至割去侯爷头颅!此举罪大恶极,誓不可恕!将军有令,能擒住两人者,生死不论,官升三级,赏千金!” 嗯? 庞德立刻停住了脚步,拉着马岱又躲进了阴影之中。 “伯瞻!你听到了吗?”庞德低声问道。 “听到了!怎么还动兵了?”马岱声音有些诧异,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惊慌。 按照常理来讲,动用兵马全城搜捕,至少也得确认凶手的身份吧? 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你就动兵搜捕,还一口咬定庞德、马岱阴谋作乱?生死不论? 这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难道说……不是陈轩明,而是军中有人作乱?”马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韩文约!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庞德眼中杀机隐现,冷冷地说道,“当初侯爷一时心软,没有对他斩尽杀绝,他不思报恩,还真趁机作乱!真是该死!” 在西凉军中,能不听将令,直接调动兵马的,无非也就是马超、韩遂二人。 马超总不能杀自己爹吧? 所以这调兵作乱之中,就只剩下了韩遂,也只能是韩遂!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出去!”马岱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庞德的说法,“韩遂那狗贼老谋深算,既然选择了动手,那绝对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 “若是落在了他手上,那刺杀侯爷的罪名,我们是跑不掉了!为今之计,只要先见到孟起,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咱们先去城门!”庞德显得很冷静,语气没有任何慌乱,“不行!我们不知道孟起在哪里,是不是被韩贼控制起来!就这么出去,很容易落入韩贼之手。” “为今之计,只有先调动兵马,平息韩贼的乱兵,方能洗刷冤屈!我临睡之时,在西门安置了两千精锐,都是昔日追随我的老兵!先去西门再说!” “也罢!只能如此了!” 马岱点了点头,两人就顺着小巷,不断向西门方向抹去。 可越是往西门走,两人就越是心惊。 一路上遇到的兵马越来越多,前前后后加起来,总数只怕要紧接一万人。 此前交接兵权的时候,两个已经了解清楚。 虽然西凉兵十万精锐云集潼关,但大部分兵马还是留在了渭水西岸的大营之中。潼关之内的兵马,只有两万多人,不到三万。 这两万多兵马,有一万多人归马超直接统率,余下兵马分在各个将军麾下。 按这个数字来算,韩遂所部能有五千人就很不错了,到哪去弄着上万兵马? 难道在这短的时间内,韩遂就从城外大营调集大股兵马,并且还能瞒住马超的眼线? 想想就觉得有问题啊! “伯瞻!你看到街面上这些兵马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是邪门了!”庞德躲在一处阴影之中,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兵马,眼神阴郁地说道。 “不也觉得不对劲!韩老狗能调动这么兵马?”马岱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有些艰难地说道,“除非说……这只背后黑手,不是韩馥……” “不是韩馥?那是谁?”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马岱又开口说道:“令明!先不要想这么多了!到了西门之后,咱们先出城,不要和城里这些人纠缠!” “等天明之后,咱们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定夺吧!” “好!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庞德轻叹一声说道。 两人不再耽搁,哪黑在哪走,哪暗在哪走,凭借着白日里的记忆,迅速向西门靠拢。 此时潼关西门外,灯火通明,无数跟火把燃烧,把整个西门外照得如白昼一般。 庞德没敢轻易上前,手搭凉棚,往西门外观瞧。 就见西门外这些兵马之中,为首的正是自己的心腹爱将马六,庞德这颗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紧接着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两眼,见大多数都是熟脸,才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 “伯瞻!走吧!都是自己人!”庞德招呼了一声,迈步就往西门处走去。 都到这地步了,马岱自然也是别无选择,只能紧跟在庞德身后。 “参见将军!” 西门守将一见是庞德来了,赶紧上前施礼,态度非常恭敬。 庞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离开了大半年,但自己的影响力还在,忠于自己的部下依旧忠心。 “马六!情况紧急,给我们准备两匹战马,开城门让我们出去!”庞德语气急促地说道。 眼下西门虽然还算安全,但多耽误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 “备马!”马六没有犹豫,直接下了命令。 很快就有兵丁牵过来两匹高头大马,让庞德、马岱二人骑乘了上去。 “快开城门!”庞德骑在马上,低声催促道。 马六迟疑了片刻,有些为难地说道:“将军……之前孟起将军有严令,没有他的手令,夜间任何人不能出城!不知二位将军……” 手令? 这时候上哪弄手令去? 庞德把脸一沉,忍不住愠怒道:“马六!难道你不知道孟起将军已经被侯爷罢免了兵权吗?现在城中的防务,有我说了算!赶紧打开城门!” “这……”马六还是有些犹豫,显然心中对马超是无比的忌惮。 “马六!你……”庞德看着马六犹犹豫豫的样子,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后有拍掌的声音传来。 “啪!啪!啪!” “令明!以你的身份,偏要为难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还真是让我打开眼界啊!”伴随着拍掌,一个玩味地声音也随之响起。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庞德、马岱的脸色齐齐一沉。 回头看去,就见数千兵马不知什么堵在了西门外,为首之人不是马超,又是何人? “孟起……没想到你真是你!为什么!”马岱率先调转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脸微笑的马超,目光中隐隐有些凄凉。 “我还以为,是韩馥在暗中操纵这一切,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马孟起!你太让我失望了!”庞德戟指马超,满脸怒色。 “哼……”马超冷冷一笑,陡然间用一种高亢的声音说道,“为何不能是我!你二人残害我父,割其头颅,欲献给曹贼!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杀父之仇,恩怨似海!总是我曾有情义,今日也留不得你们!还不下马收缚,等待何时?” 哗! 马超这话一出口,整个西门外的守军顿时就炸开了锅,几乎每个人看向庞德、马岱的目光都有了些变化。 西凉军十万精锐,你无论是马超系、庞德系、马岱系,亦或是韩遂系,这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那就是团结在西凉之主马腾的旗帜下! 可如今你庞德身受马氏厚恩,却反过来悍然弑主,这无论放在哪个派系都说不过去。 感受到身后这些城门守军的骚动,庞德有些慌了。 眼下这个地步,身后这些兵马就相当于他庞德的基本盘。一旦这些人老部下都临阵倒戈,那今夜就将是他庞德的末日! “诸位!你们切莫听他胡言乱语!为人所麻痹!”庞德赶紧一摆手,朗声说道,“我庞德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你们早就见证!” “我庞德对你们!对侯爷!对眼前这位马将军都是什么样的态度,想必也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们扪心自问,我庞德,是那背信弃义的弑主小人吗?” 听庞德这么一说,西门守军之中的骚乱之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对啊! 令明将军从军十余年,向来是爱兵如子,从不贪墨粮饷!有袍泽阵亡,该有的抚恤那是一分不少,甚至有时还会自掏腰包。 在两军阵前,令明将军也是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立下战功无数,堪为众将之表率,深得老侯爷信任。 要不然。 老侯爷前往许昌朝见天子,为什么会带上令明将军呢? 眼看着这些守城兵丁不再议论,马超依旧是不是不慌不忙,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哦?是嘛?” 马超冷冷一笑,“既然你这么想让麾下的袍泽兄弟相信你,那你敢不敢展示一下你腰间的布包,让大家看看里面装得是什么!” 第163章 雪夜 这…… 庞德脸色顿时一僵,变得极为难看。 布包里面是什么? 那不是就是马腾的人头嘛! 这要是当众展示出来,岂不是就是坐实了杀人的罪名?到时就算浑身都是嘴,恐怕也不说不清了。 当情势已经逼到这里了,你要是拒不展示,岂不更是证明你心虚? 马孟起! 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竟然拿你的亲生父亲当枪使! 真不愧是用枪的高手! 庞德心中虽然暗骂,但还是硬着头皮解开了布包,将马腾的首级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周围举满了火把,将整个西门都照得都如同白昼一般,几乎在场每一城门守军,都能看到马腾那双不肯闭合,充满了不甘的双眼。 “这……这还真是侯爷!” “侯爷这是死不瞑目啊!” “侯爷……” 守军一下子又议论开了。 “庞德!我父亲首级在此!你还有何话说!”马超伸手戟指庞德,怆然喝道,“父亲啊!你英灵不远,待我诛杀此獠,为父亲报仇雪恨!” “庞德!枉我父亲昔日对你如此信任,却被人残忍杀害!你良心何存?还不下马认罪吗!” 马超这话一出口,在场众兵将不知不觉就被感染了。 这庞令明将军,昔日可以孟起将军的心腹爱将啊!如今连孟起将军都一口咬定,这杀害老侯爷的凶手就是庞令明,难道事情还会有什么意外吗? “马超!你真是一派胡言!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难道你还想蒙骗我们所有人吗?” 就在一众兵将看向庞德的目光逐渐不善时,马岱忽然提马上前,厉声喝道:“诸位将士!这分明就是马超弑父,却要栽赃嫁祸!马孟起,你好狠的心啊!” 嗯? 弑父? 这两个字眼一出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弑父的罪名,几乎就要和杀官造反,欺君罔上相提并论了。 马超顿时就有些急了,冷冷说道:“马岱!你与里勾外连,害我父亲性命,实乃马氏一族千古罪人!现在竟然还敢攀咬于我,你好大的胆子?” “我攀咬于你?”马岱嗤笑一声,傲然说道,“我且问你!你若对侯爷之死全然不知,那你是如何知道,在那布包之中所携带的,就是老侯爷的首级?” “这有何难?”马超有些不屑地说道,“庞德残害我父,就是为了将我父的首级带出城去,献给曹贼请赏!” “那他随身携带的布包,自然就是我父之首级,难道这很难猜到吗?” “那我再请问将军,事发紧急,前后不到两个时辰,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得知庞令明欲害侯爷?难道他在行凶之前,回提前向你请命不成吗?”马岱思路似乎极为清晰,语速很快,几乎没有一丝停顿。 嘶…… 对啊! 这些城门守卒顿时有些面面相觑。 马超的当面指证,确实很有说服力,但马岱这番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啊! 你这追查破案的效率也太高了? 就庞德这种级别的武将,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凭什么定他的罪? “哼……”马超脖子一梗,非常硬气地说道,“城主府上的护卫,亲眼目睹你与庞德共同行凶,人证物证俱在,难道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府中护卫亲眼所见?”马岱冷笑不止,“真是笑话!府中护卫皆是你马超的心腹,焉知不是你马超暗中授意,让他做伪证?” “而且退一步来讲,就算我们二人想要杀害侯爷,献于朝廷,那何不在回来的路上动手?神不知鬼不觉,谁能发现?就偏偏要返回城主府之后,在你府上护卫的目睹之下,再行下手吗?” 嘶…… 听到这里,西门守军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伯瞻将军所言,句句在理。 明明就是在庞德、马岱两位将军的陪同之下,侯爷才有了许都一行。若这两位将军真有二心,路上什么时候不能动手,还用等回了西凉? 呼…… 马超深吸一口气,心情变得有些烦躁。 本来在马超的计划之中,先是让人进府抓刺客,坐实马庞二人的刺客身份。然后再派兵马封锁城主府四周,不放走府中任何一个人,自然能将二人擒下。 到时将两人就地处决,死无对证,还不是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可程银那厮率先动手,还没等到兵马全面封锁城主府,就提前打草惊蛇,让马庞溜了出去。 马超闻讯之后,算准了庞德会先去西门调集兵马,便提前带兵马堵截。 整个计划虽有变化,但好在有惊无险,成功在西门堵住了马庞二人。 本以为这两人已经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可没想到马岱这张嘴居然这么能说! 你妹的!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能叭叭啊? “哼!”马超冷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作平静地说道,“马伯瞻,既然你们如此问心无愧,那不妨随我回去。待一切调查清楚之后,自会换你们清白!” “你二人如此负隅顽抗,岂不就是心里有鬼?” “马超你放屁!”马岱怒火攻心,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你不就是觉得,侯爷回来之后,当了东征的脚步!你就要除之而后快吗?” "你为了一己之野心,非但将我西凉兵将拖入无尽的战争之中,还弑杀亲父,构陷族兄,如此天怒人怨,人神共愤之举,你也能做得出来?" “似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随你回去,焉能获得清白!今日你就算杀了我们,也休想让我等认罪!”马岱越说越激动,唇枪舌剑,字字直戳马超心窝! “马岱!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众将士!立刻将这两个犯上作乱之徒拿下!”马超被马岱一番话,说得是气血翻腾,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心思,直接下令道。 马超带过来的,全都是麾下亲兵,唯马超之命是从。 这边听马超一下令,全都举起兵刃,奔马庞二人逼来。 如果放在平时,以马庞的武功,还真不怕这些杂鱼。但今夜的情况是在太尴尬了,两人仓促出逃,手里面连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显然很难与马超麾下的兵马。 就在此时,一个厚重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谁想动令明将军,先从我身上踏过去!”马六跨步向前,手按着刀把子,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些兵马,“众将士!列阵!” 刷! 马六一声令下,这些西门守军顿时摆开了阵势,手中长戈全都对准了马超这些亲兵。 “马六……你……”庞德惊喜地看着这位老部下,两眼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将军快走!末将还能为你抵挡一阵!”马六拔刀在手,动情地说道了,“末将相信将军,绝非是那种弑主背信的小人!” “今日马六便以身家性命,以全将军昔日的恩德!开城门,让令明出城!”马六说到这里,突然高声下令。 把守着城门的兵卒,也都是马六的亲信之人,听到马六令下,也都硬着头皮就开城门。 “马六!你要造反吗?”马超如鹰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马六,声音阴冷地逼视道。 “属下不敢!”马六踏前一步,护在了庞德马前,迎着马超的目光说道,“属下命如草芥,不值一提,但也知道忠义二字!” “今日孟起将军若想动手,请斩我马六首级再说!” 哎呦诶…… 马超肺都快气炸了。 湖县城下,那虎侯嘚瑟两句也就罢了,毕竟也算是闻名天下的人物,咬咬牙也就忍了。 可你算个什么东西? 马六? 臭虫都不如的东西,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还tm若想动手,请斩你首级?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你配吗? 我马孟起若是出手,你连死在我枪下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是我出来的着急,没有带随身兵刃,我一枪下去,就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儿郎们!西城校尉马六意图谋反,西城守军自马六以下,全数诛杀,一个不留!给我杀!”马超两眼之中凶光泛泛,毫不犹豫地指向马六! “杀!” 这会没有任何犹豫,马超带过来这些人马,全都挥舞着刀剑冲了过来。 双方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而此时潼关的大门,轰然大开,顺着门洞就能看到外面的茫茫雪原。 “令明快走!”马岱策马来到庞德身边,连声催促道。 庞德恋恋不舍地看了马六两眼,但终究还是狠下心肠,将马腾的头颅系在腰间,纵马往城外跑去。 马岱隔着乱兵,冷冷看了马超一眼,随后跟上了庞德步伐。 “将军……他们两人要逃出城了,属下愿出城追击。”追随马超左右的亲卫凑上来,自告奋勇地说道。 “不必了!”马超看了看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摇了摇头,从亲卫手中拿过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马庞二将离去的地方,“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送他们一箭。若是被他们躲出去了,那便算他们造化。” 说着话,马超弓弦一松,那支雕翎箭踏射而出,径直从这些乱兵的头顶飞过,射向了城外的茫茫黑夜之中。 噗! 马岱一声闷哼,整个人离开伏在了马鞍之上。 “伯瞻!你怎么了!”庞德听到声响,顿时着急了。 眼下虽然出了潼关,但渭水西岸的大营显然是回不去了。想着到大营调兵,回过头来再与马超交手,怎么说都不现实。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湖县投奔曹操。 虽然白天刚走,晚上就回去,说出来有些尴尬,却也是眼下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如果马岱那边再出现什么状况,那可真算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没事!咱们先走!”马岱咬紧牙关,没有多说什么,迎着头皮继续赶路。 夜间城外很黑,庞德虽然听到破空之声,却看不到马岱身后的箭杆,听马岱这么一说,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赶路。 为了防备潼关的追兵,两人片刻也不敢停歇,马不停蹄地往湖县赶去。 但这西北的腊月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在加上是夜间赶路,那朔风就像刀子一样剐在两人身上。 饶是两人自幼习武,神情体壮,火力旺盛,却也抵不住这种寒冷。 接连跑了两个时辰之后,天微微有些放亮,庞德只听身后“噗通”一声,紧接着马蹄声就稀疏了下来。 此时庞德已经冻得手脚僵硬,耳鼻通红,勉强回过头一看,将马岱的坐骑站在打着响鼻,原本该骑在马上的马岱,不知何时已经跌在了地上。 “伯瞻!” 庞德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赶紧从马上跳下来,刚往前跑两步,就因为腿脚发麻,一下子栽在雪地上,摔得头昏眼花。 但庞德也顾不得休息,手脚并用往前爬了几步,凑到了马岱跟前。 这时候庞德才发现,马岱的后背上扎着一支雕翎箭,箭头早已没入体内。留出来的鲜血不但染红了衣衫,就连箭杆上都挂着雪柱,显然是鲜血顺着箭杆往下流的时候,就被冷风冻住了。 “伯瞻!” 庞德一时间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令明……我不行了……别管我了……快去湖县!”马岱似乎听到了庞德忽然,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位出身入死的袍泽,断断续续地说道,“去……去找……小陈先生……为侯爷……为我……报仇……” “不行!我庞德在战场上从未丢地过袍泽,这时候更不会丢下你!我一定会带你到湖县!把你的伤治好!” “我兄弟要同心协力,一起给侯爷报仇!” 说到这里,庞德伸手就去这段箭杆。 好在箭杆在血水中冻这么久,已经是非常脆弱了,庞德轻轻一用力,就将箭杆折断了大半。 “伯瞻!你挺住!很快就到湖县了!不远了!” 庞德奋力将马岱从地上抱了起来,将马岱横着扶到马上,然后再骑到马上,将马岱的身体调整过来,让马岱的前胸贴着自己后背,两手环在自己腰间 紧接着庞德又从衣角撕下几条碎布,勉强算将两人的身体绑在一起,这才继续向湖县进发。 那匹闲在一旁的战马,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唏律律一声悲鸣,继续跟在庞德马后。 第164章 哀兵必胜 天渐渐亮了。 庞德片刻不敢停息,终于来到了湖县关城西门之外,城墙上冰晶折射的光芒,照射得庞德几乎睁不开眼睛。 就在昨日,就在这个地方。 三个人历经艰辛才脱离曹操的掌控,总算是可以返回西凉。那是三个人还有说有笑,畅想着返回西凉后的平静生活。 可就在这短短一夜之间,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庞德的心中充满了恨意。 但他明白,此时还不到他泄愤的时候。 “什么人!速速后退!再敢靠前一步,我就要放箭了!”守城官兵扒着女墙,厉声喝道。 “呼……”庞德深吸一口气,仰头对城上喊道,“我是天子亲封的奉车都尉庞德!有要事求见丞相!还请通报一声!” “奉车都尉?庞德?”城上官兵听到这个名字,不免都有些发愣。 庞德见上面迟迟不回话,顿时就着急了,扯开嗓子叫道:“我这里有人受伤!急需诊治!还请速速通报一声!” 伤员? 守城兵皱皱眉,探出半点身子往下看了看,果然见城下有两匹战马,但却空出一匹,两人共乘一匹,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也罢!那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丞相!”守城兵卒说着话就往城下走。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曹操的耳朵里。 “庞德求见?还带着伤员?”曹操听到这个消息,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这才一夜的时间,庞德就去而复返,这陈轩明也太神了吧!”夏侯渊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哼!听说陈轩明昨日送马腾出城的时候,在城外与他们交谈很久,说不定这就是陈轩明故意为之,妄图以此来麻痹主公!”曹仁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服气。 “放他进来,且看他怎么说!”曹操稍一思索,便做出了决定,“直接带他去找陈轩明吧!再叫个军医,给伤者诊治!” 嗯? 让他直接去见陈轩明? 曹仁和夏侯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理解曹操的想法。 “庞德见过我,若是贸然相见,只怕会暴露我的身份。”许是看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曹操便解释了两句。 结果这两人惊讶之色更甚。 很快。 曹操的命令传下,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让庞德二马入城。 有专人领着庞德,直接送到了城主府内,陈阳的卧房门前。 陈阳早就得了消息,赶紧让派过来的军医迎了上去。 在庞德协助下,将马岱从马背上扶了下来,本想往屋子里面送,结果军医顺手一搭马岱的腕子,便直接摇了摇头了。 “不必送了!人已经走了!”军医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走了?”庞德顿时一愣,怒视着军医说道,“你胡说什么!方才他还与我说话来着,怎么可以走了?你这庸医!会不会诊病!” “唉……”军医不想和庞德一般见识,只是轻轻摇头说道,“你好好看看他的样子吧!” “啊?” 听军医这么一说,庞德才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马岱的状态。 就见马岱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脸上挂着薄薄一层冰霜,双眼紧闭,脑袋还保持着那种靠在背上的状态,显然已经冻死多时了。 “伯瞻!”庞德顿时目眦欲裂,双手紧紧抱住马岱那冰冷的身体,神情都有扭曲起来。 陈阳就站在一旁,随便没有说什么,大脑却在飞速地旋转。 不得不承认,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陈阳的预料之内。 本来陈阳的谋划中,让马腾返回西凉的直接目的,就是分化西凉的军心。就算不能彻底收缴马超的兵权,但能让西凉军人心涣散,没有决战之心,就凭马超单枪匹马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可这才短短一天时间啊! 庞德、马岱就落到了这种田地? 在潼关到底发生什么了? 难道真被曹仁言中,这父子二人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把马庞二人给驱逐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 庞德的情绪才渐渐平息下来,将马岱的尸首缓缓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随后转身对陈阳深施一礼,沉声说道:“庞德见过先生!” “令明……你这是……”陈阳心中有千般疑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噗通! 庞德直接跪在了陈阳面前,伸手从腰间解下那个黑色的布包,放在了陈阳脚下的地面上。 “先生!侯爷已经走了!伯瞻也已经走了!恕在下无能,辜负先生的重托了!”说着话,庞德缓缓打开了布包,将马腾的首级直接呈现在了陈阳面前。 “这……” 陈阳下意识咽了口吐沫,惊诧地看着面前的首级,勉强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眼下这颗头颅,掺杂着肉沫和血水,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但那透过那双尚未闭合的双眼,陈阳还是能精准地辨认出来。 这就是昨日刚刚与自己挥手告别的西凉之主马腾! 马腾……死了? 难道这就是历史的惯性吗? 不等陈阳询问,庞德就继续说道:“侯爷的首级,是被人塞到我们房中的。紧接着马超那贼子,就调动上万兵马,全城搜捕我与伯瞻二人。多亏了西城守卫马六,是我昔日旧部,这才打开城门,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结果马超一箭……一箭射中伯瞻后心,箭头深没体内,这一夜天寒地冻,他终究是没能挺过来……” “还有掩护我们出逃的两千多将士,只怕……只怕也难逃马超的毒手……”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侯爷就是死于马超之手!要栽赃陷害给我们!” 庞德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脸上那种恐怖的神情,似乎是要把某种东西撕碎。 马超动手杀了马腾? 陈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西凉锦马超啊! 那可是前世的陈阳最喜欢的人物之一。 固然有人在网络上议论,说马超天性凉薄,为了一己之私,接连害死父兄妻儿,实乃三国头号天煞孤星。 但由于率先站了马超立场,陈阳总能找到给马超洗地的理由。 哪怕是到了东汉末年,在曹魏集团讨生活,陈阳也总想着以怀柔手段对付马超,尽量避免生死冲突,说不定有机会劝降马超呢? 可是现在看来。 尼玛这马超简直就喂不熟的狗子啊,你给他一块肉,他感觉吃得不爽,上来直接咬你手。 这尼玛谁受得了啊! “令明……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陈阳平静了一下思绪,也蹲下身来,将布包重新包好,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庞德问道。 “怎么做……”庞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辣,毫不犹豫地说道,“德请求先生,攻破潼关,马踏西凉,用马超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在天之灵!” “好!我答应你!”陈阳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地说道。 “先生若提兵攻取西凉,德原为先锋!”庞德说到这里,直接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令明不必多礼!”陈阳赶紧把庞德从地上扶了起来,伸手掸了掸庞德身上的雪,微笑着说道,“我只是一个客卿,并未在军中任职,只怕是不能亲自带兵了。” “你若想为先锋,亲自手刃仇敌,我可以在丞相面前为你举荐。”陈阳说到这里,伸手压了压庞德肩膀,“但攻取西凉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你现在做得,就是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 “这……”庞德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 “医官,先把他带进屋子里,帮他检查一下身体。若是没有大碍,就给他开一副安神的药,让他好好休息休息!”陈阳有抬头对一旁的医官说道。 此时庞德也冷静了不少,明白报仇不是个速成之事,便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医官就进到了屋内。 陈阳拎起地上的布包,又叫来两个卫兵抬着马岱的尸首,径直往议事大厅走去。 “丞相!陈小先生在厅外求见!” 听到侍卫的禀报,曹操先是一愣,然后和下首的夏侯惇对视了一眼。两人没说一句话,却不约而同地起身,交换了一下位置。 曹仁:…… “让他进来吧!”夏侯渊迅速进入了角色。 没过多大一会儿,陈阳拎着布包,后面卫兵抬着尸首,直接走到了厅上。 一众大佬看着尸首,顿时皱了皱眉头。 虽说这些大佬行伍多年,杀人无数,早就是尸首无感了。 但这正厅毕竟是议事之所,你弄一具尸首过来,还是不怎么好看。 “陈轩明!丞相面前!你弄具尸体过来,想什么样子?还不赶紧退下!” 曹仁早就化身“倒陈急先锋”,一言不可就开腔质问。 “哼!子孝将军戎马半生,杀敌无数,莫非尚惧尸首乎?”陈阳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 曹仁顿时被噎住了。 其他想要说陈阳两句的,也都乖乖闭了嘴。 这要是敢开口,那不就是坐实了害怕尸体了吗?都是一路砍人看到今天这个地位的,谁还能承认害怕尸首怎滴? “莫要争执!”夏侯渊端起了丞相的派头,淡淡说道,“陈小先生,你且说说,你抬一具尸体至此,却又为何?” “丞相!诸位将军!对于此人,不知你们是否识得!” 说到这,陈阳停顿了一下,留出一个反应的时间,“丞相应该知晓,昔日马腾进京之时,曾带有两员大将。一位就是方才叩关的庞德庞令明,而另一位马岱马伯瞻,便是此人!” “马岱死了?”曹操顿时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马岱的尸首。 马腾初抵许都的时候,就是曹操亲自出城相迎,所以对马腾身后那两位年轻武将印象尤为深刻,甚至动了招揽的念头。 陡然见到马岱横尸与此,不免有些遗憾。 “不错!”陈阳重重点头,“非但此人已死,还有一人,也已经死了!” 说着话,陈阳打开手中布包,将马腾的首级展现在众人面前。 相比于马岱,熟识马腾的人就比较多了,厅上顿时响起了一片讶然之声。 “此人……莫不是马寿成?”夏侯渊沉吟片刻,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厅内所有人都知道,昨日陈阳做主,将马腾三人放回西凉。 刚才过了一夜,三人之中死了两人? 这完全说不通啊! 难道回了西凉之后,还有人敢对马腾动手? “正如丞相所见,此人正是天子亲封的槐里侯马腾。” “昨日在丞相应允之下,我与文博将军定计,放走这三人。原想着让马腾回去,收回马儿兵权,以乱西凉决战之心!” “可一夜之间,就发生如此变故。可见马儿已经丧心病狂,不允许任何阻止他东征之野心!” “你是说……是马超动手杀了马腾?”夏侯渊屁股微微欠起,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陈阳点了点头。 “依庞令明所言,马腾回到潼关之后,便欲收缴马儿兵权。结果当晚马儿便悍然出手,残忍弑父,意图嫁祸马庞二人!若不是有旧部相助,只怕庞德也未必能逃得活命!” “如今潼关城中,只怕要大乱了!” “哦?”曹仁在旁阴恻恻一笑,“那按照陈小先生的意思,潼关大乱,西凉军自相残杀,是不是该建议丞相主动出兵,收复潼关了?” 曹仁已经打好了腹稿,但凡陈阳敢点点头,立刻就可以用言语狂轰滥炸,彻底在丞相面前瓦解陈阳的意图。 放马过来吧! 小娃娃! 让你也见识见识,我曹仁的厉害! “当然不是!”陈阳果断摇头。 噗! 曹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特喵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你废了这么半天的劲,又是放人,又是抬尸首的,不就是为了在丞相面前出头露脸,收复潼关吗? 现在你跟我说当!然!不! 你那年轻人的傲气呢? “丞相!我方才只说潼关城必乱,却没说西凉军必乱!” “相反。马儿必会抓住此等良机,将杀害马腾的罪责推到庞德马岱的身上,说不定还会搞一出戴孝出征的把戏,把西凉兵搞成一支哀兵!” “哀兵必胜啊!” 第165章 又立军令状 “哀兵必胜?” 曹仁听陈阳这么说,顿时冷笑连声,“真是荒谬!照你这么说,你放走马腾三人,非但没有分化西凉军,反而帮马儿凝聚了军心?” “陈轩明!我看你是巴不得马超打进湖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西凉兵凝聚了军心,就能攻破湖县关城了吗?子孝将军未免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陈阳摇着头说道。 曹仁先是一滞,不甘示弱地说道:“先是说哀兵必胜,现在又说兵来将挡。我军被困在城中,本就处于弱势,如何出城迎战?莫非你要亲自率兵出城杀敌吗?” “出兵?”陈阳淡然一笑,“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兵?我不出一兵一卒,便能让西凉军自溃,乖乖到湖县向丞相请罪!” “什么?”曹仁顿时兴奋了起来,“陈轩明,军中无戏言,你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 曹操虽然没有开腔,但也是皱着眉看向陈阳,眉宇之间有些许失望。 不出一兵一卒,就能让西凉军自溃? 这怎么说,都给人一种胡说八道的感觉。 “哼……”陈阳瞥了曹仁一眼,“子孝将军这么兴奋,难道是又想让我立军令状了吗?之前你立下的军令状,可还没履行呢!” “你……”曹仁顿时就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不再说话了。 昨日军令状的内容,曹仁可记得很清楚。 放归马腾之后,只要能挑起西凉军内斗,就算陈阳赢了。 虽然预计的效果,应该是马腾父子之间争权,导致西凉军军心涣散,无法再战。但现在明显是西凉军心仍在,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 可问题是。 尼玛马超直接把马腾给杀了,这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内斗了吧? 特喵的。 还是暂避锋芒比较好。 “陈轩明……子孝将军说得对,军中无戏言,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夏侯渊面色严肃,沉声说道,“西凉军已成哀兵,必要攻取湖县,为马腾报仇,你不发一兵一卒,如何抵挡?” “丞相!我当然没有乱说!”陈阳踏前一步,朗声说道,“西凉军看似兵强马壮,马儿勇猛无敌,但这都只是表象罢了。纸糊的老虎,充气的气球,轻轻戳一下就破了。” “只不过……我这条计策,还得需要丞相的配合!”说到这里,陈阳脸上露出一种诡秘的笑容。 “配合?”夏侯渊双眼微眯,沉声说道,“若真能让西凉兵不战而屈,那我配合你一下又有何妨?” “好!”陈阳把手一拍,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丞相给马儿写一封书信,就说我军粮草将近,不愿再战,愿与西凉军议和。请他们派使者过来,与我们交涉议和之事!” “大胆!” 曹洪之前就看陈阳不怎么顺眼,不过被曹仁抢去了风头,也就没再说话。 现在见曹仁咽了火,陈阳还在厅上大放厥词,曹洪顿时就忍不住了。 “马儿起兵反叛朝廷,西凉军就是叛军!你让丞相去写信,去向叛军求和,你把朝廷的颜面放在哪里,把丞相的颜面放在哪里?” “丞相!”曹洪说到这里,也不顾身上的伤痛,直接站起身来,向夏侯惇拱手为礼,“绝对不能议和!既然有人想做缩头乌龟,那马儿率军来袭之际,末将愿领兵出征,荡平叛军,扬我军威!” 嗯? 厅中一众大佬听到此言,全都皱了皱眉,眼神变得有些不善。 缩头乌龟? 你曹洪在那埋汰谁呢? 就显出你能耐了? 就你那满身绷带的样子,连刀都拿不起来,还出去荡平叛军?你不把自己平了就不错了! “呵呵……”陈阳淡淡一笑,扭头看向曹洪,“如果没认错的话,这位就是子廉将吧?听闻将军在渭水之畔独拒马儿,救下丞相性命!” “今日一见,果然忠勇!” “哼!” 曹洪拿鼻子哼了一声,高傲地抬起头,看也不看陈阳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 你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老子就是要跟你过不去。 陈阳看着曹洪样子也不动怒,只是继续说道:“不过我看丞相身形高大,虎背蜂腰,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也一位高手。” “依我看,丞相的武功似乎要高于子廉将军吧,怎么还需要子廉将军呢?”收着话,陈阳故作茫然地看向夏侯渊,“丞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底下军士以讹传讹了吧?” “我观丞相,武功盖世,当不下吕布之勇,又何惧区区一个马儿呢?” 额…… 陈阳一句话,貌似尬住了两个人。 实际上是尬住了三个人。 曹操、曹洪、夏侯渊三个人,直接就愣在那了,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该说不说,曹洪是真想说出真相,好好喷一喷陈阳。 但在曹操严厉的目光下,曹洪只能压住火气,把头扭到了另一边,怒声说道:“你休要说这些无用之言混淆视听!” “朝廷无论如何也不能议和,我坚决不同意!” “哦?是嘛?”陈阳又笑了。 “看子廉将军的意思,也是想效法子孝将军,与我立军令状喽?”陈阳向夏侯渊又是一礼,“既然如此,丞相,我愿立军令状,此计不动一兵一卒,若不能令西凉兵不战而屈,那就请子廉将军斩我头颅!” “子廉将军……你这边怎么说?”陈阳笑眯眯地对曹洪说道。 你妹啊! 曹操看着厅中间的陈阳,一脸的无语。 你小子到底要干嘛? 昨天立军令状,要杀曹仁;今天立军令状,要杀曹洪。 咋滴? 干脆你明天也立军令状,把我也杀了呗? “轩明……都是议事,还不让人意见相左?什么军令状……”曹操赶紧站起身来,想要拦下这次军令状。 “这军令状立又如何?” 曹操话刚说到一半,曹洪直接站了起来,接过了陈阳的话茬。 “老孟!你不必须再劝!陈轩明此人,卖弄计谋,不过是小道尔。比起志才、奉孝二位先生,差得远了!若依他之计,我军早晚要亡于马儿之手!” “今日我曹洪,就要戳穿他的虚假面目!” “陈轩明!你若是真能以议和为名,不战而屈西凉之兵,那我曹洪情愿一死!就与子孝在辕门之外,任由你处置!” “但你若计策失败,拿不下西凉军,反而让丞相颜面扫地,那就不要怪我曹洪不客气!”话说到这,曹洪脑门子上青筋直蹦,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一旁的曹仁听到之类,满脑子都是问号。 曹子廉……你在干嘛…… 你要立军令状硬刚陈阳,这我不拦着。 但拉上我干嘛? 我都准备把这事混过去了,你又给提起来了! 再说了,我立军令状的内容,不过就是让陈轩明亲手处斩而已,什么时候说要在辕门之外,让所有军士围观了! 尼玛! 本来“倒陈阵营”就没几个人,你这是坑队友啊! “呵呵……你说的也是!”陈阳笑眯眯地看向曹仁,“子孝将军,刚才子廉将军的话你肯定也听见了。怎么样,你们兄弟要共生死,同进退吗?” ??? 我特喵的! 曹仁本想摇头拒绝的,但陈阳这一顶大帽子扣过来,曹仁着实是有些犹豫了。 但凡说出个“不”字,那是不是就表明,不愿意与曹洪同生死,共进退啊? 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真说出来那不就社死了嘛? 罢了! 我就不信你小子真这么神,能有一封求和信逼退马儿十万大军! “我与子廉乃手足兄弟,自然要同生共死!他说的话,我都认下了!”曹仁硬着头皮,咬牙切齿地说道。 “二位兄弟情深,真让小子感动……”陈阳故意假惺惺抹了几下眼泪,“既然你们如此果决,那小子也不忍拒绝,就成全了你们兄弟。” “丞相……不知这样处理可还行吗?”陈阳收敛了笑容,又对夏侯渊躬身说道。 “这……” 涉及到两员大将的性命,夏侯渊哪敢擅自做主,只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奈地瞟了曹操一眼。 曹操把头一扭,根本就不去看夏侯渊了。 夏侯渊:…… “丞相!末将誓死,也要揭开陈轩明的真面目!我相信子孝也是同样的想法!你就同意了吧!”曹洪再次上前,催促道。 “也罢!”夏侯渊被曹洪逼到眼前,只能点头应了下来,“既然你们非要立下军令状,那我也好阻拦。” “陈轩明……你且说说这求和书信怎么写吧……” …… 小半个时辰之后。 湖县西门再次打开,一名骑手飞驰而出,直奔潼关而去。 而此时的潼关,早已经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上到马超韩遂,下到普通兵丁,全都系起白绫;城头门首,街边巷尾,也都挂着白幡。 “父亲!孩儿不孝!让你惨遭奸人所害,不能安享晚年,此皆是孩儿之过也!”马超跪在马腾灵前,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俨然是一个因父亲过世而悲痛不已的大孝子。 在马超身后,左右两旁站着上百人,灵堂外也是黑压压一片,总共足有近千人。 十万西凉精锐,中层以上军官几乎全部到场。 马超悲痛的情绪,也感染了在场所有人。每位将校的眼睛都红红的,仿佛回忆起马腾在世之时,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带领西凉百姓走向安定和平。 砰!砰!砰! 马超连磕了三个响头,脑门上直接就见血了,就差给地面磕穿了。 “父亲!孩儿不孝啊!” 马超抬起头,本想说些什么,可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侯选、张横这两位就站在马超身后,看着马超这痛苦流涕的样子,这两位都要怀疑人生了。 我是谁? 我在哪? 这是真实的世界吗? 我是不是陷入循环了? 昨晚上是谁他喵的掏出匕首,告诉我们说侯爷也可以没回到潼关?是谁捧着亲爹的首级,言语嘲讽之极,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又是谁把亲爹的首级随便扔出去,让人死后都不得安息? 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大孝子了呢? 牛啊! 真牛啊! 要不怎么说你马超能领导西凉军呢? 昨晚动手的要不是我们俩,我都想跪下跟你一起哭了! 这两位用眼神交流,一顿疯狂吐槽之后,赶紧扑到马超跟前,将马超从地上扶了起来。 “将军!切莫太过悲伤!”侯选眼中也挤出几滴泪来,搀着马超的胳膊说道,“老侯爷为奸人所害,西凉的未来还要着落在将军身上,千万不能哭坏了身子啊!” 一句话。 就把马超的继承人位置定了性。 侯选,你可以啊! 张横也不甘示弱,同样哭哭啼啼,眼含泪光,搀着马超另一条胳膊说道:“将军!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杀害侯爷的凶手就在湖县,我们还等你带我们攻破城池,为老侯爷报仇雪恨!” 张横这一番话,算是给马超主政后的策略定了性。 听到自己想听的,马超终于不哭了,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二位将军说得对,现在还不到我倒下的时候。杀害你的贼人就在湖县,孩儿一定兴兵雪恨,踏破湖县,为父亲报仇!” 说着话,马超再次跪下,又给马腾磕了三个头。 这次马超没再晕倒,而是转过身来,锐利目光在所有将校脸上划过,朗声说道:“诸位将官,老侯爷遇害之时,曾经下过命令,要全军停止进行,不再往东进犯一步。” “我身为侯爷长子,本该继承父亲遗志,不再兴兵。” “但杀父之仇,不能不报!马岱庞德害我生父,逃入曹贼麾下,这就是生死大仇!我只能提兵攻下湖县,生擒马庞二贼,才能对得起老侯爷在天之灵!” “所以!传我命令!大军原地扎营,择日东进,攻伐湖县,为侯爷报仇!” 马超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众将校同仇敌忾的怒火。 “为侯爷报仇!” “为侯爷报仇!” “破湖县!擒二贼!” 近千人齐声呐喊,声彻云霄。 马超满意地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人群中一阵骚乱,紧接着一人神色紧急地跑进了灵堂之内。 第166章 西凉来使 马超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眼下这个当口,那正是拉拢父亲旧部,刁买人心的大好时机。可这人往里一闯,把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那种悲壮肃穆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你就可以下去找我爹了。 马超眼中杀机隐现,冷冷地开口说道:“什么事如此紧急,值得你闯入灵堂?冲撞了老侯爷灵位,你担待得起吗?” 这话一出,灵堂上这些将校,也全都对闯进来的小卒怒目而视。 一种无形的压力,顿时笼罩在了小卒头顶。 噗通! 小卒直接拜倒在了马超跟前,浑身打着摆子,不敢抬头去看马超。 “将……将军……西门外有朝廷信……信使求见,校尉命小人速来禀报,请将军定夺!”小卒声音也不住颤抖,生怕自己有来无回。 “曹贼派人来了?”马超眼神一变,怒气倒是消散了不少,立刻追问道,“那信使说没有此来何意?” “说了……说是为了议和而来,想要求见将军,有曹贼亲笔求和信奉上!”小卒赶紧说道。 求和? 这两个字就如天降惊雷一般,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镇住了。 谁能想到,占据八州之地,手握天子,兵强马壮的曹孟德,居然会主动寻求议和! 东征如此顺利,岂不正是说明,紫薇气运当在西凉,马氏当主天下? “哈哈哈……曹贼想要议和,说明他知道我西凉大军乃必胜之师,不可战胜!” “他怕了!曹贼怕了!”马超纵声笑道,“把人带过来,让咱们西凉将校们都好好听听,那曹贼是如何摇尾乞怜的!” “喏!”小卒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出了灵堂。 没过多一会儿,小卒去而复返,身后就带着那位从湖县赶来的信使。 “下官见过孟起将军!”信使面对灵堂是一众将校,反应倒还算平静,从容走到了马超不远处,躬身施礼。 “你是何人?”马超问道。 “下官无名小卒,区区贱名不足将军挂齿!”信使说道。 “哼!无名小卒?”马超双眉一皱,冷哼道,“曹贼派你这样的一个无名之辈,可见并无何谈诚意。左右,把人给我叉出去!” “且慢!”信使踏前一步,赶紧解释道,“将军息怒。下官虽然籍籍无名,却带来了丞相的亲笔信,这难道还不能彰显丞相的诚意吗?” 说着话,信使赶紧从怀中掏出亲笔信,递到了马超面前。 有手下亲卫从信使手中接过书信,送到了马超手中。 马超展信在手,上下这么一看,脸上不自觉就浮现出一股得意之色。那美滋滋的感觉,另外的将校都感受到了。 “嗯……”马超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说道,“曹贼这么番话,说得还算诚恳,本将军就勉强接受了。只是……信纸上这处地方是怎么回事?” 马超举起信纸,指着上面一处明显被水打湿过的地方,疑惑地问道。 “将军容禀!丞相不知为何,写这封信时情绪波动很大,眼中忍不住流出泪来,想来就是那时打湿了信纸吧!”信使一脸紧张地回答道。 “流出泪来?”马超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曹贼不愿议和,却为了活命,不得不拉下脸面。哭也正常!哭也正常!输在我马超手中,也算不冤!” 曹操哭了? 一旁的韩遂忍不住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如今在西凉军中,真正和曹操打过交道的,也只有韩遂一人了。 以韩遂对曹操的了解,被皇帝擒拿下狱,开刀问斩都未曾流过眼泪,还能被马超这样一个小辈逼哭? 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议和就说议和的事,你弄着花里胡哨地干嘛? “行!这信本将军收下了。你现在就回去告诉曹贼,明日我就会派使者去湖县受降,让他早做准备!”马超合上信纸,一脸傲然地说道。 “喏!”信使不再说什么,在小卒的带领下离开了灵堂。 “将军!曹贼在信上都说什么?真哭假哭了?”信使刚一走,张横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曹贼在信中认本将为兄,让我承袭老侯爷爵位,希望我可以派一名使者到湖县,与他商谈议和之事!”说到这里,马超忍不住笑意,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这在冥冥之中,一定是老侯爷英灵庇佑,才让一切都这么顺利!” 认你为兄? 韩遂脸色又变了几变,满是古怪之色。 那曹操生于孝桓皇帝永寿二年,论年纪比你爹马腾都大,他特喵的能认你为兄?你咋不动脑子想想呢? “孟起!那你要与那曹贼议和吗?”韩遂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忍不住开口问道。 “叔父说笑了!”马超豁然起身,目光在众将校身上扫视,沉声说道,“那曹贼害死侯爷,与我西凉军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生擒曹贼,我辈男儿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所以诸位尽管放心,我马超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与曹贼握手言和!” “不过……”马超突然话锋一转,“既然曹贼想谈,那和他谈谈又有何不可?若他割地求和,也省得我西凉将士豁出性命去攻打!” “将军英名!”张横在旁边带头,一众将校齐声说道。 韩遂在旁边看了看,也就不再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哪位将军愿意替本将往湖县走一遭啊!”马超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问道。 这下众人的眼睛全都亮起来了。 曹操的态度,大家都已经了解了。那么大年纪,都愿意认孟起将军为兄,肯定是被逼到份上,态度卑微的不得了。 这要是代表孟起将军,往湖县走上一遭,那还不得成为曹贼的座上宾啊! 这感觉! 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将军!末将愿往!”张横率先拜倒在马超面前,声音急切地说道。 张横率先表态,余下地位较低的将校就比较尴尬了,谁再要自告奋勇,那不请等着得罪张横嘛?至于侯选、杨秋、马玩这些地位差不多的,都知道张横最近可是马超面前的红人,自然也不愿多得罪。 “既然如此。张横,明日就由你去湖县走一遭吧!”马超目光一凝,嘱咐道,“你就记住一点,无论曹贼说什么,你都不要堕了西凉的名头!” “请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命!”张横拍着胸脯保证道。 有了议和这件事,灵堂上悲壮的气氛无形中被冲淡了几分,马超也就没搞成那种苦大仇深的誓师大会,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流程,就让众人散去了。 毕竟曹贼想要议和,先看看那边开出什么条件,再做决定也不迟。 众人离开灵堂的时候,韩遂不露声色地给杨秋、马玩使了个眼色,便独自回了城西的营帐。 没过多久,杨秋、马玩二将就撩开帐帘,规规矩矩站在了韩遂面前。 “将军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杨秋率先开口,马玩也随之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韩遂点了点头。 “今日曹孟德议和这件事,我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这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但哪里出了问题,我一时间还不想到。” “叫你们两个过来,就是让你们提前准备,这几日之间,局势或许就会有变化。到时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趁势而起,把西凉大权夺过来!”韩遂说着话,两眼不自觉露出了阴鸷的目光,与平时无欲无求的样子判若两人。 “末将明白!”两人没有任何犹豫,齐齐答道,仿佛早就有所预料。 “下去吧……” …… 翌日卯时。 张横带着四个亲信护卫,在马超的目送之下,离开了潼关。 这一路晃晃悠悠,直到日头偏西,才到了湖县西门外。 抬眼一看,就见城外密密麻麻站了也得有上百号人,全都排列整齐,举着火把,看上去军容整肃,不容小觑。 张横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城外站着这么多人干嘛呢?不会是曹操临时返回,想要对西凉的使者下黑手吧? 尼玛我这边算我自己才五个人,真要是打起来,完全就是白给啊! 虽然有西凉大军列于潼关,这曹贼未必敢动手。 但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到时候西凉兵把湖县都踩烂了,他张横也活不过来了呀! 不过都到了这步了,张横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凑。 可还没等张横往前走几步,就见西门外的军士直接迎了上来,为首一员大汉直接紧走几步,立在张横马前,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说道:“不知阁下可是孟起将军派来的使者?” 嗯? 张横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咋回事了,方才的畏惧瞬间一扫而空,挺了挺腰板,傲然说道:“不错!我乃西凉大将张横,奉孟起之命,前来尔等议和!” “哎呀呀!原来是张将军!”大汉又是躬身一礼,“在下朱灵,奉丞相之命等候将军多时了!来来来,将军请随我进城!” “嗯!”张横点了点头,下意识就像下马。 可让张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大汉竟直接抓起马的缰绳,牵着马往前走。 卧槽? 张横瞬间一惊,紧接着心中就涌现出无比的得意。 这可是朱灵唉。 河东军赫赫有名的大将,在曹军诸将之中,绝对是数得上一号的存在。 这样人的人,居然给他张横牵马? 要知道他张横在西凉的时候,也没有专门找个人给他牵马啊! 也对! 在湖县困了这么久,里无粮草,外无救兵的,为了能够活命,卑微一点也属正常。 一时间。 张横不由得期待了起了进城之后的待遇。 朱灵牵着马往城里一走,周围上百军士立刻围了过来,将张横五人护在中间。 出了门洞之后,张横更是惊住了。 从城门口一直向城内延伸,这一路上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兵士,把这一路都照得如白昼一般。走这一路,沿途的士兵纷纷施礼,让张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终于朱灵停在了一处驿馆门外。 张横见到这驿馆,脸色终于变得正常了一些。 虽然这驿馆相比于西北这小镇,绝对算得上是高规格了,但和这一路上的待遇相比,未免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将军请下马!”朱灵搬来下马墩,躬身放在了张横面前。 这举动吓得张横差点把腰闪了。 张横看朱灵弯腰,还以为这位是要让自己踩着他脊背下马呢。所幸只是搬来了下马墩,让张横勉强松了一口气。 要不张横还真就不敢下这个马。 毕竟让人踩着脊背下马,那绝对是奇耻大辱了。 张横虽然很飘,但也不至于觉得一位成名上将,为了两军议和,就能做到如此不要脸面的地步。 “多谢朱将军了!”张横踩着下马墩走到驿馆门口,对着朱灵颔首示意。 朱灵一边带着张横往驿馆里面走,一边面带愧色地说道:“湖县地小,物资匮乏,仓促间也找不到更好的下榻之处,还请将军在此委屈几日。” 这还委屈? 张横心中一阵无奈。 住在这驿馆之内,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那不比住军营舒服多了?还有杀委屈不委屈的! 我看挺好! 但这话张横没往出说,只能高冷地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驿馆正厅,朱灵赶紧招呼无人落座,并且亲自引着张横入了主位。 “张将军!今夜就先在此休息,丞相已经让人为将军备下了晚宴。等明日一早,在下再带将军去见丞相!” “将军好好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朱灵躬身对张横说道。 “有劳了!”张横也笑着对朱灵点点头。 朱灵没再耽搁,转身就离开了正厅。 片刻之后,一阵香风吹来,一水的漂亮姑娘端着食盘,从厅外鱼贯而入,将种种美食摆在张横等人的面前。 打眼一看,全是都珍馐美味。 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面蹦的,只要你能想到的美味佳肴,在这餐桌上就都能看到。再加上这一个个巧目倩兮,美目盼兮的姑娘,张横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这难道是在天堂吗? 第167章 变脸 “将军……” 几个亲卫显然没预料到这种待遇,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张横本来也有点懵,但见亲卫的目光看过来,自然不能堕了主将的威风,直接大手一挥说道:“看我干什么!吃吧!” 桌上都是难得的美味。 有了张横这句话,几个人也就不再矜持,全都狼吞虎咽起来。 刚吃上几口,这些侍女又端着酒走上来,分别陪侍在五个人身边,为他们端茶倒酒。几杯酒下肚,这几位也都放开了,干脆上手搂着几个侍女,开始饮酒作乐。 侍女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而有一种欲拒还迎的顺从,勾得这几位心里面痒痒的,眼睛都要看到这些侍女衣服里面去了。 这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五个人也都喝大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直接就睡了过去。 几位侍女见此情形,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全都从这几位的怀中挣脱出来,迈步就往屋外走去。 院内廊下早有一人在这等着,几个侍女出了房门,立刻就喜笑颜开地凑了过来。到了这人面前,齐刷刷敬了万福。 为首女子率先开口说道:“朱将军,一切顺利,我们姐妹把他们哄得开心,现在这些人都已经睡过去了!” “好!辛苦你们了!”朱灵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了过去,“这是事先说好的价钱,拿着吧!” 接着星斗月光,看着这黄澄澄的金子,几个婢女的眼睛里都放了光。 为首女子赶紧接过金子,对着朱灵千恩万谢:“朱将军!实在太感谢了!以后您到我们韵秀坊来玩,不收您的钱!” “额……”朱灵顿时一脑门黑线,赶紧让这些女子离开。 几个女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嬉笑着往驿馆外走去。 朱灵则是开着灯火通明的正厅,嘴角勾起一丝拿捏的冷笑。 直到了第二日辰时,张横这几位才悠悠醒转,看着周围杂乱的景象,隐约还能记起昨晚的欢愉。 “将军!昨夜那几个小娘子,可是不错啊!喝得太多,竟误了办正经事!”一个亲卫吧唧吧唧嘴,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啊!是啊!”另一个亲卫赶紧附和道,“中原来得女子就是不一样,皮肤滑嫩细腻,感觉都能捏出水来!真美啊!” “嘿嘿……”又一个亲卫猥琐地笑了笑,“昨晚就不该喝酒,直接拉着那些小娘子睡觉!将军,你能不能和那姓朱的说说,今天晚上……你看……嘿嘿嘿……” “怎么?都没见过女人啊!真给老子丢人!”张横啐了一口,不屑地嘲讽了一句,又寻思寻思说道,“等着吧……等朱灵来了,我给你们问问……” “别误会啊!本将军完全是为你们考虑,没有任何私心!”张横一摆手,大义凛然地说道。 “将军!不用解释!我们都懂!都懂!”几个是为不约而同地露出大家都懂的神情。 也就在这时,门口有脚步声响起,朱灵迈着大步走进了正厅,向张横深施一礼道:“张将军醒啦,不知道对在下昨晚的安排,可还满意?” “嗯……有劳朱将军了!”张横点了点头,故作疑惑地说道,“只是不知昨夜那几位姑娘,可是驿馆的婢女?” 嗯? 朱灵听张横这么问,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鄙视。 你们是奉命来议和的,又是身处敌人的老窝里,怎么一觉醒来,一点正事也不关心,就想着昨夜的姑娘呢? 不过这样也好! 你要不这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治你! 朱灵一边想着,一边微笑着说道:“将军误会了!昨夜那几位女子,并非驿馆中的婢女,而是丞相为了迎接将军到来,特意在城内百姓家里找到的,尚未婚配的良家女子。” “现在她们应该都回去休息了,如果张将军需要,但晚上我还让她们过来侍奉将军!” “好!好!好!”张横搓着手,一脸迫不及待地说道,“朱将军,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朱灵又是一躬到地,赶紧说道:“将军不提,在下险些忘了。丞相已经在城主府摆下宴席,就等着将军前去赴宴,商讨议和之事呢!” “那行!”张横终于想起了真正的正事,神情一变,起身说道,“既然曹丞相摆宴相邀,那就请朱将军头前带路吧!” “张将军请!” 朱灵说着话,领着张横出了大厅,就往驿馆大门外走。 门外早有人把张横几人的坐骑准备好。 朱灵紧走几步,从马童手中接过张横坐骑的缰绳,亲自牵到张横面前。紧接着又调整了一下马鞍的位置,摆正马镫的朝向,这才恭敬地说道:“将军上马吧!” 雾草! 知道张横坐到马上,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昨晚亲自牵马入城也就罢了,现在干脆来了个牵马坠镫,这待遇谁受得了啊! 就马超在西凉那么跋扈,那么目中无人,也没说让哪个大将给他牵马坠镫。 我张横何德何能,竟然能受到如此礼遇啊! 恍惚之间。 张横有些飘了。 朱灵也不管张横想什么,很自然地抓起马的缰绳,率先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后面四个亲卫,以及朱灵带来十几位侍从随后跟上。 牵着马往前走,行动肯定是很慢的。好在湖县也不算很大,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一行人便到了城主府门口。 曹操早就带着一群人候在门口了。 看着朱灵牵着马越走越近,曹操心里面这个腻味啊! 现在夏侯渊扮演丞相的事情人尽皆知,所有按道理来说,在这里迎接西凉使者的,应该是夏侯渊。 但陈阳这小子偏偏起幺蛾子,说什么接待西凉使者,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让丞相屈尊降贵,让旁边这个老孟扮演一下就可以了。 当时听到陈阳这句话,曹操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但这陈阳话里话外,没有一句私心,全都是为了丞相的声誉脸面考虑,那曹操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以前读春秋史书,见商君出逃,被商君之法所擒,曹操还觉得有些好笑。 特喵的。 现在这不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吗? 什么叫作茧自缚啊!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操心中疯狂吐槽的时候,朱灵已经带着人走到了府门口。 张横刚跳下马,曹操就赶紧迎了过来,向张横拱手说道:“不知可是张横将军当面吗?” 张横见府门口这么大排场,都是些不认识的面孔,不免有些发懵,赶紧回礼道:“我是张横,不知阁下是?” “呵呵……操在此等候将军多时了!”曹操轻抚颌下髭髯,微微笑道。 哦……等候多时了……态度还算不错…… 不过你就派个小老头出来迎接算怎么回事? 嗯? 不对劲! 张横猛然反应过来。 这小老头说得什么? 操? 哪个操? 湖县大人物之中,除了丞相曹操之外,还有第二个人单名一个“操”字吗? 雾草! 尼玛这小老头不会就是曹操吧? 张横愕然的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面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可是曹操啊! 虎踞八州,手握天子的大人物。 如果不是马超这次兴兵反叛,引得曹操率军亲征,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和他张横发生交集。 本来张横想着,曹操能提前在宴席上等着就很不错了。 没想到! 真没想到啊! 曹操居然亲自出门迎接! 张横脑子一时间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曹操见张横明显已经反应过来,也就不再说什么废话,直接挽起张横的腕子,就往城主府里面走。 许褚神情紧张,紧贴着曹操,两眼如鹰隼般盯着张横,全身都处于备战状态。 但凡张横有一丝异动,许褚都能立刻出手,将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好在张横已经懵逼了,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一路就被曹操拽到了正厅餐桌之上。 曹操自然不能再装孙子了,直接坐在了主位,把张横安排在右首第一个位置,余下四位亲卫挨着张横一字排开。 张横正对面的左首,就坐着一众武将,包括曹仁、曹真、曹休、徐晃这些人。 “来!张将军!今日相聚在此,就是缘分,让我们共饮此杯!” 落座之后,曹操率先举酒,敬了张横一杯。 张横也没多想,拿起桌案上早已斟满的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嗯? 张横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酒…… 张横忍不住把酒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色又是一变。 这酒不知为何,论烈度要远胜西凉所有烈酒,入口的感觉却偏偏如此柔顺,让人啧啧称奇。 “哈哈……”曹操大笑几声,指着面前的酒壶说道,“此酒,乃是进献给当今天子的御酒,我私藏了几坛,一只舍不得喝。” “今天张将军来了,拿出此酒招待,也不知张将军喝不喝得惯?” “喝得惯!喝得惯!”张横连连点头,顺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原来如此! 竟是进献给天子的御酒! 怪不得如此香冽顺口。 如此好酒,只怕孟起将军也没有喝过! 真不错啊! 这曹操竟然拿出如此好久招待与我,可见求和之心炽烈,我也能松一口气了。 “子孝!还愣着干嘛?”曹操放下酒杯,给左首的曹仁使了个眼色。 曹仁虽神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来,举着酒杯来到了张横面见。 “在下曹仁,愿敬张将军一杯!” 曹仁? 张横抬头看去,强忍着心中悸动。 这位那可太熟悉了。 曹操亲征之前,就是这厮带兵驻守潼关三个多月,勉强也算打过交道。 你说你再牛能怎么样? 不还是被我家孟起将军攻破了城池?不还是在这乖乖给我张横敬酒吗? 张横举起酒杯,满脸笑意地饮尽,内心极为得意。 紧接着曹操又让其他人过来敬酒。 没叫到一个人,那位就端着酒杯走到张横面前敬酒,没多大一会儿,就有十几位曹军大佬接连上前给张横敬了酒。 昨夜的宿醉还没完全清醒,就又是十几杯酒下肚,张横直接就变得晕乎乎的,思想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尼玛曹操本人亲自到门口接我,曹军之中这些大将轮番给我敬酒! 我这是什么牌面? 大国之臣,当为小国之主! 什么这个曹那个曹,这个侯那个侯的,甭管你们在战场上多牛逼,现在既然要和我们西凉军议和,那你们就得老老实实舔我! 特喵! 我西凉大军兵锋正盛,我他娘的怕谁? 张横一边想着,一边看见又有人上来要敬酒,直接就把酒杯一撂,冲那人摆了摆手。 “怎么?张将军醉了?不愿意再喝了?凉州人酒量,不应该是这样啊!”曹操看张横这架势,故意嗤笑道。 涉及到凉州人的脸面,张横这下不乐意了,皱着眉头说道:“曹丞相!你这话说得!我们西凉人平生好酒,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这区区十几杯酒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张某奉孟起将军之命前来,不敢贪杯,咱么还是先说说正事,张某再陪丞相痛饮!” 嗯? 张横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一滞,这些曹军大将全都放下了酒杯,神色有些不善。 张横正疑惑间,曹操突然皱着眉问道:“张将军!本相问你,你方才说是奉何人之命前来?” 奉何人之命? 张横眨巴眨巴眼睛,想不通曹操的意思,下意识说道:“当然是奉孟起将军之命!不然还能是谁?” “哦……原来是奉了孟起之命啊……” 曹操语气不变,但张横却能清晰地看到,曹操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张横正要追问,曹操却直接站起身来,平淡地说道:“张将军,本相忽然想起一些要事还待处理,先失陪片刻!” 说着话,曹操离开座位,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屏风之后。 “这是怎么回事……”张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在这宴席之上,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曹操离开。 第168章 张横要脱身 张横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说主动写信求和的是你,主要安排人牵马坠镫、准备珍馐美女的是你,站在门口亲自相迎的是你。 现在我来了赴宴了,你说你有事要先失陪一下? 就这种拙劣的说辞,你骗鬼鬼都不能相信! 但想到之前的种种礼遇,张横还是选择隐忍了下来。 毕竟谁还没有一个急事呢? 万一是人家曹丞相日理万机,真有什么必须到场的突发情况,那在这种当口翻脸,搞得议和进度停滞,甚至于彻底破裂,张横都不知道该如何善后。 先吃吧! 桌上这么多好吃的,先吃上两口,再喝点酒,曹操说不定就回来了。 张横一边想着,低头吃了几口鹿肉,再一抬头的时候,张横直接就懵了。 这尼玛…… 方才张横的对面,坐满了曹军大佬,足足有十好几位,现在居然全部都消失了,弄得对面座位空荡荡的。 要不是那些桌子上还摆着酒肉,张横都要怀疑对面是否有人来过了。 方才还热火朝天的宴席,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起来。 这算咋回事啊? 张横扭过头四下看看,就发现不光是这些武将,就连原本列立两厢的侍者婢女们,也都不知去了哪里,偌大一个正厅,就只剩下己方这么五个人。 “将军……”几个亲卫显然也发现不对劲了,全都凑了过来,神色愤懑地围住了张横。 “你们看到刚才的情况了吗?人怎么都没了?”张横皱着眉问道。 “刚才曹操一走,对面这些人就都跟着离开了。至于后面这些打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一个亲卫满脸不满地说道。 “将军!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侍卫说道。 “什么意思?”张横伸手就是一个爆锤,声音有些发冷,“你是傻吗?他们还能是什么意思?下逐客令的意思!” 张横拿起桌上酒壶,仰脖一饮而尽,随后将酒壶往地上一摔,沉声说道:“也许他们是有什么急事,这里不欢迎咱们,先走吧!” “走!不在这待了!”几个亲卫都忿忿说着,簇拥着张横就往外走。 锵! 五个人刚走出厅门,两把长戟立刻拦在他们面前,两个全身披挂的甲士冷冷地看着张横,沉声说道:“城主府重地,不要乱走,跟着我走!” 撂下这句话,两位甲士一前一后,将五人夹在当中,往城主府外走去。 五个人一离开正厅,曹操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消失的十几位曹军大将也尽数在此。 “陈轩明这小子还真是阴损,想出这种计策,只怕张横都要气死了!”曹真年纪较轻,性情跳脱,忍不住捂嘴笑道。 曹操瞪了曹真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一旁的朱灵,沉声说道:“文博,这是那封书信,已经写好了,一会儿你就让人发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你一定要仔细,不要出任何差错!” “丞相放心!属下必不辱使命!”朱灵接信在手,郑重地说道。 而就在众人说话的功夫,两名甲士已经带着张横五人到了城主府门口,把五人外往一赶,就直接关闭了府门。 “我擦……将军!这是把咱们当囚犯了怎滴,还得让人押送咱们出来!”亲卫忿忿不平地说道。 “或许是城主府规矩大呢?在人家地盘上,万事先忍耐!”张横咬着牙,沉着气说道。 “但是将军……门口马的也都没了,咱们怎么回去啊?”另一个亲卫也叫嚷着。 这时候张横才注意到,门口也空荡荡的,别说坐骑战马了,也就左右那两座石狮子能勉强算是动物。 与放在曹操亲自出门相迎的场面相比,实在是判若云泥! “没马?难道你还没有腿吗?咱们走回去!”张横直接甩开大步,凭着记忆往驿馆方向走去,四个亲卫只能不情不愿地跟上。 在湖县大街上七拐八拐,五个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昨夜下榻的驿站。可昨晚是睡在大堂上,连个房间都没有,总不能回到大堂上待着吧? 张横只能拉住驿馆内的一位使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侍者显然有所准备,神情不慌不忙,带着张横几个人来到了一处房门外,指了指房门说道:“你们就睡在这!没事别乱走!” 说完这话,侍者直接扬长而去,留下五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在这房间没有上锁,有亲卫上前推开房门,五个人迈步往里一走,直接就惊住了。 屋内各种设施极为陈旧,桌案上铺着薄薄一层灰,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 讲道理。 这样的房间在军旅之中,也算是条件不错的地方了,至少遮风避雨还能御寒。 但与之前的待遇相比,五个人不由得由衷感慨。 你尼玛是人住的地方? “将军!我去找他们理论!实在欺人太甚了!”一个亲卫实在气不过,转身就要往外走。 “不用去了!”张横一把抓住这亲卫的腕子,阴沉着脸,缓缓说道,“曹操已经见过咱们了,驿馆这些下人敢把咱们安排在这,肯定是受了曹操的指使,不用去为难他们了!” “这屋子怎么了?那不一样能睡人?”张横迈步向前,直接在坐在了榻上。 四个亲卫见张横都没意见,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学着张横的样子,找地方坐了下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快掌灯的时候,终于有侍者端来了饭菜。 这会可没有花枝招展的漂亮姑娘了,就一个年逾五旬的大妈,穿着粗布短衣,拎着食盒走了房间,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话也没说半句,扭头就出了房间。 亲卫打开食盒一看,不过就是七八个半冷不热的馍馍,连口水都没有。 中午刚才城主府吃过美味佳肴,那还受得了这个? “曹贼!欺我太甚!” 张横压抑了半日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拎起食盒就扔向了门外。 “怎么?这馍馍不合张将军口味?”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朱灵捡起一个个散落在地上的馍馍,重新放回食盒之中,“这可是朱某特意吩咐后厨做得,张将军不想吃也别扔嘛!” 朱灵一下午没出现,这么一露面,张横的满腔怒火可算有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朱灵!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张横一个箭步蹿到朱灵面前,伸手就抓起朱灵的衣服领子,恶狠狠地说道,“是你们主动要求议和的!昨晚也是你牵着马把我们迎进来啊!” “怎么?今天搞这么一出算什么意思?不想和谈是吧,那就打!” 朱灵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抬手抓住张横的腕子,用力往外一掰,将张横推到一边,冷冷说道:“你还有脾气了?你好意思吗?” “你是马儿派来的使者,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文约将军派来的使者!你早说明白你的身份,不就没这些事了?害得我被丞相好一阵痛骂!” “本将军没追究你们的罪过,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啊? 朱灵一番话,直接给张横五人说懵了。 文约将军? 那不是韩遂吗? 难道韩遂还派使者来湖县了? 他有什么资格代表西凉,与朝廷谈判? 张横心头猛得一颤,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是说……曹操不是要与我家将军议和,而是要与韩遂议和?”张横声音有些颤抖,不确定地问道。 朱灵皱了皱眉,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横。 “你这人真是奇怪。现在主政西凉的不是马儿吗?我家丞相想要何谈,自然是与马儿派来的使者何谈!只是今日丞相有要事耽搁了,明日辰时,丞相会重新见你们,再与你们商讨议和之事!” “现在城中缺粮,我们这些领兵的都吃这个,你们也别嫌弃,将就着吃吧!”朱灵拍了拍食盒,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房门。 这…… 看着朱灵离去的背影,张横满腔怒火也一点点外泄,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将军……”四个亲卫赶紧围了上来,搀扶着张横,把重新弄到了榻上。 张横也不挣扎,两眼放空,任由几个亲卫在那里折腾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张横才猛得直起来,沉声说道:“不行!我们得尽快回去!” “啊?回去?”几个亲卫有些不理解,“刚才那姓朱的不是说,明天曹操要重新接见将军,商谈议和之事吗?” “那万一明天他也不见呢?他一直往下拖呢?你怎么办?”张横双眉紧锁,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忧虑。 “不至于吧……”几个亲卫面面相觑,显得有些懵逼。 “至于!而且他大概率会这么干!”张横目光锐利,极其果决地说道,“方才那姓朱的已经无意间说了,韩遂那厮暗中与曹贼互通使者。” “这两人年岁相仿,又是旧识,说不定就是要里应外合,攻破潼关!而所谓的议和,不过就是曹贼迷惑人心的手段,就是为了让孟起将军放松警惕!” “一旦让他们密谋成功,则孟起将军危矣!我必须要提前出城,回潼关将此事禀报孟起将军,好让他早做准备!” 张横搓着两只手,显得非常急切。 自从出手宰了马腾之后,张横就已经明白,他的后半生势必要与马超捆绑在一起了。 但凡马超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张横后半生的富贵也就交代了。 所以在他张横的心中。 马超绝不能出事! “可是将军……这湖县四门把守严密,城墙上还有冰层覆盖,想用勾爪爬出城去,根本就实现不了,只能等曹贼的命令开城。”亲卫有些迟疑地说道,“将军若想出城,只怕不容易啊……” “嗯……”张横深吸了一口气,双眉微微蹙起,显然也有些发愁。 如果放在平时,白日里城门都会打开,以供来往人群出行。 可现在湖县戒备森严,没有开城的命令,只怕连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这要找机会出城,的确是难上加难啊! 过了好一会儿,张横才缓缓抬头,两眼露出决绝之色,抬手指着一个亲卫说道:“一会儿你出去找找,看看这驿馆的粪水车放在哪!” “将军……你难道是要……”亲卫一脸震惊地看着张横。 “不用劝我!为了西凉军的未来,我甘愿牺牲……”张横大手一挥,一脸大义凛然地说道。 亲卫一脸无奈,偷偷腹议:谁要劝你了?我要劝你了吗?你想去钻粪水车,那你就去钻!我宁可被饿死在湖县,从湖县城头跳下去,我也可能陪你去钻粪水车。 …… 翌日。 寅时。 天将明。 东边天空刚刚显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湖县西门开了一个小缝,一辆宰满粪水的马车,缓缓从城中驶出。 湖县虽是小城,人口还不到一万,但没日产生的粪便却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即便是战争时期,每天也要有人拉着这些粪便出城掩埋。否则过不了几天,这些堆积如山的粪便,就能将这座小城彻底淹没。 驿馆的拉粪人老卞,一大早就带着三个徒弟,向往常一样驾着粪车出城。除了感觉有些今天的马车有些沉重,在雪地上留在的车辙较深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守城官兵对老卞也非常熟悉,完全没有对粪车进行检查,就放了粪车出城。 往西走了差不多五里左右,既远离城池,又不靠近水源,算是个掩埋分辨的好地方。 老卞下令停车,让三个徒弟准备卸粪,自己跑到一旁解开衣服,准备解放一下的自己的膀胱。 可还没等老卞逃出家伙事儿,就听得徒弟们一声惊呼。 老卞吓得赶紧回头,就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从马车上装粪的罐子里,居然爬出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挂满了粪水,甚至都已经结成了冰。 紧接着又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最后整整爬出来五个人。 饶是老卞卸粪几十年,也从没遇到这种情况。 哥几个在粪水里面干嘛…… 洗澡? 第169章 连环计 “真是臭死爷爷我了!” 张横跳到雪地上,仰脖看着天,大口喘着粗气。 丑时刚过的时候,张横就带着这几位钻进了粪水车里,生生蹲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等到出城的机会。 这也就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味道扩散得没那么快。这要是炎炎夏日,只怕这几位都撑不到出城,早就在车里面熏晕过去了。 “你们感觉都怎么样?”张横感觉自己缓得差不多,才扭头看向几名亲卫。 这几个亲卫从粪车里爬出来,也都是七扭八歪的,有的甚至弄得满脸都是,看上去极其狼狈。 “将军……这玩意也太咸了……差点没把我齁死……”一个亲卫干呕着抱怨道。 “将军,我头发上好像都冻上了,弄不掉,这可咋弄……”另一个亲卫也一脸懵逼,有心想用手去抓,结果手上也都全是,只能用脑袋往书上蹭。 旁边老卞都看懵了,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是人是鬼……” 嗯? 听老卞这么一说,张横才注意到周围这些拉粪人。 “哼……”张横用鼻子哼了一声,迈步来到了老卞面前,上下打量了老卞几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脱衣服!” 啊? 老卞瞳孔巨震,下意识就护住了胸口。 脱衣服? 在这? 就算是你喜欢老腊肉,偏偏就好我这一口,那也不能在这啊。 这大雪地,天寒地冻的,再冻坏了。 “还不赶紧脱!在那想什么呢?”张横一边催促着,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老卞顿时更慌了,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刷! 张横见老卞在那磨磨唧唧的,直接把刀抽出来了,架在老卞的脖子上,沉声说道:“立刻把你的棉衣脱下来,别磨蹭,也被耍花样,小心刀剑无眼。” “哦……我脱!我脱!”老卞赶紧说道。 原来是想要的衣服啊! 老卞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知道为何,却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张横将沾满粪水的衣服脱下,套上老卞递过来的棉衣,顿时就感觉暖和多了。 后面亲卫一看,也都有样学样,逼迫那几个学徒脱下棉衣,换下了满身的粪水。 紧接着几个人就把装粪的大罐子逐一推到地上,驾着马车就往潼关的方向赶去,只留下这几个拉粪人对着沾满粪水的衣服发呆。 这一路上,张横生怕后面有追兵赶上来,让手下亲卫拼命地挥舞马鞭,抽得那几匹马哇哇直叫。 但拉车的驽马,脚力终究比不上那些战马,不到卯时出发,愣是走到天将戌时才到了潼关城下。 守城兵马见是张横归来,赶紧开了城门。 进了城之后,张横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直奔马超所居住的城主府而来。 到了府门外稍一通禀,张横就急火火地来到了正厅。 此时厅上灯火通明,马超和侯选都在厅上,不知道之前是在谈些什么。 张横进了正厅,刚往前这么一走,马超就抽了抽鼻子,皱着眉说道:“张将军,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你身上是什么味啊!” 噗通! 听到马超的声音,张横心里直接就涌起了一股委屈,直接就匍匐到马超脚下,眼泪哗哗地往下淌。 “将军啊!末将可太难了!差点就不能回来见你了!呜呜呜……” 马超、侯选对视一眼,满脑门儿都是黑线。 这么大个人了,哭得像个没满月的娃娃似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将军啊!我为了混出湖县,在粪车里藏了两个多时辰,脚差点没被冻掉了,这才混出城来!再迟一步,我就要冻死在粪车上了!将军你一定要为末将做主啊!”张横继续抹着眼泪。 马超却一下子抓住了张横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是说……你是从湖县混出来的?”马超沉声说道,“难道那曹贼想要对你不利?” 呀! 听马超这么一提,张横这才想起正事儿,赶紧收了眼泪,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并非是那曹贼对末将不利,而是末将在湖县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情况紧急,耽误不得,这才貌似混出湖县,回来想将军禀报此事!” “什么事有这么着急,要比议和还重要?”马超皱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 “将军!末将发现,文约将军似有通敌之嫌!”张横犹豫了一下,没有把话说死,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你说什么?” 马超两道剑眉直接就竖了起来,先是看了旁边的候选一眼,缓缓说道,“韩遂乃是我父结义兄弟,本将之叔父,你说他通敌,可有证据?” 嗯? 张横在心里撇了撇嘴。 你马超连自己亲爹都能说杀就杀,还在乎你爹的结拜兄弟?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张横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末将初到湖县之时,朱灵亲自率上百人出城迎接,并且亲自为末将牵马坠镫。” “进城之后,两边有兵士火把夹道相迎,一直把我们送到驿馆。当晚不但吃的都是珍馐美味,席间还有美貌的良家女子作陪,让人好不享受。” “到了第二天午时,又是朱灵接我们去城主府。曹贼亲自在府门外迎接,并且挽着末将的手入了宴席。席间曹操介绍曹仁、曹真等一众将领给末将敬酒。” “只是末将担忧饮酒误事,就说奉将军之命前来,身负重任,最好先谈和议之事,谈好了再行饮酒。” “结果那曹操听闻末将是将军所派,当即就变了脸色,直接起身离席,一众武将也都消失不见!再然后,我们就被安排到了一间茅草屋里,晚饭也只有普通的馍馍。” “后来末将才知道,先前之所以有那些待遇,是曹贼误以为,末将是韩文约派去的使者!” "他们两人年岁相当,又是旧相识,谁知道有多深的交情!末将唯恐曹贼是以议和为名,稳住将军,实则要与韩文约里应外合,攻破潼关!" “末将心知情势紧急,不敢有任何耽搁,这才貌似混出湖县,回来禀报将军!具体如何,还请将军早作定夺!”张横一脸严肃,沉声说道。 “张横!你有心了!待战事结束之后,记你一个头功!”马超俯身拍了拍张横的肩膀,投来了一个勉励的眼神。 随后马超又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侯选说道:“侯将军,你说这事情也太巧了吧?” 侯选也皱了皱眉说道:“确实有些太巧了。” 这两人一问一答,倒给张横弄懵了。 什么太巧了? “你有所不知。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韩文约与湖县有书信往来,今日清晨就刚刚接到一封书信!这才与将军商议,你就回来了!”侯选看出了张横心中疑惑,主动解释道。 “是嘛?”张横听到这,神色隐隐有些失望,“那将军的意思是,这很可能是曹贼的离间之计,就是为了挑起将军与那韩遂的内斗?” “不排除这种可能!”侯选点点头说道,“这两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 “你说的前恭后倨之事,当年高皇帝为了离间楚霸王与范增,就用了陈平之计,使得范增负气出走。细细想来,与你说的这件事何其相似?” “再有书信之事!赤壁大战时,江东周郎就是用一封书信,离间曹贼与蔡张二将,致使曹军上下再无通晓水军之人,由此大败!” “曹贼奸诈,难保不会学以致用,以他山之玉,来离间将军与韩遂!”侯选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抬头对马超说道,“将军……末将以为,此事最好秘密调查一番,再做定夺。” “将军!末将以为,此事耽误不得!”张横连连摆手,对侯选之言,显得非常抗拒,“我大军与曹贼决战在即,若韩文约真有二心,那无疑是插在我军心头一把利刃,随时就能要了我军的性命!” “所有末将建议,如此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将军!”张横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完全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 “这个……”马超看了看两位心腹,一时间也有些犹豫了。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无论你是否通敌,只要先将你拿下,就能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至于你是否通敌,其实没有那种重要。 但这放在韩遂的身上,明显就有些不适用了。 西凉各路诸侯,其实与当年北宫伯玉之乱一脉相承,正是有了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北宫伯玉之乱”,才给了西凉这些大大小小的诸侯趁乱而起的机会。 而马腾死后,当年真正追随过北宫伯玉的老一辈人物,也就只剩下来韩遂一个人。这种自带光环的威望,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马超虽然号称麾下十万精锐,但实际上一小半都是直接听命于韩遂,一多半都会被韩遂的威望都影响。 所以想动韩遂,绝不是那种上嘴唇一搭下嘴唇的事情。 “罢了!今天就先这样。明日我亲自去他营中看看,若他真有通敌自立之意,我绝不会手软!都先下去吧!”马超一锤定音,让两人先离开了。 但马超心里可就惦记上这事了。 韩遂要真有反意,那对于西凉军而言,无异于地震般的灾难。 这一夜马超都没怎么睡,越想就觉得韩遂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无法让自己全力施为。 就算这次是曹操的离间之计,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你真正造反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断绝你造反的能力! 而韩遂,就是那个有造反能力的人。 韩遂不除,头上始终都会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早晚都是个祸害! 马超想到此处,干脆都不睡了,坐起来按剑冥想,硬生生坐到了天亮。 寅时三刻,马超就带着两百亲兵,直奔潼关外韩遂大营。 马超从辕门外下马,从辕门外往营盘里面一走,周围一众兵将就都惊住了,完全不明白马超一大清早,搞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为何? 有人还想去禀报韩遂,但马超一个眼神过去,就把人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有些韩遂麾下的将校,本想拦住闯营之中,但见来人是马超,屁也不敢放一个。 以至于马超一路上畅通无阻,径直到了韩遂大帐跟前。 但马超显然不想彻底撕破脸,让两百亲兵候在大帐不远处,自己则按剑走入了大涨之内。 帐中只有三个人。 韩遂居中,杨秋、马玩分立左右。 见马超突然进来,三人都显得诧异非常,韩遂更是下意识就想去盖住桌案上的一封书信。 马超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到了韩遂的小动作,沉声说道:“小侄于关上听闻,叔父昨日收到老友一封密信,不知可是此信否?能否接小侄一观?” “这个……” 一直以来都老成持重的韩遂,这一刻竟然显得很慌乱,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孟起,你误会了,就是友人之间的书信往来而已,没什么可看的。” 马超见韩遂这种表现,心中怀疑更甚,按剑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发冷:“既是普通书信,小侄看看又有何妨?叔父如此惊慌,难道真如传闻所言,这友人竟是那曹贼不成吗?” “我……” 见马超都逼到这份上了,韩遂一脸无奈,只能拿出书信,递到了马超面前,“既然你非要看,那叔叔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拿去看看吧!” 这么痛快? 马超一脸狐疑地接过书信,打眼这么一看,心底那火就忍不住往外冒。 信封上的内容很简单。 文约兄亲启! 弟操百拜! 这也就罢了。 信上的内容居然己经涂抹,有的地方能看清,有的地方完全就糊成一片,看不清个数。 呵! 我说怎么这么痛快就把信拿过来了。 原来跟我玩这一手。 怎么? 真当我马超还是孩子,好糊弄? “叔父!这信上为何都是涂抹?难道你们友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生怕小侄知晓吗?” 第170章 昔日之仇 听马超这么一问,韩遂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孟起,你先别动怒。”韩遂连连摆手,“这封信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满是涂抹。我叫杨秋、马玩他们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不定就是那曹操的离间之计,为的就是离间你我叔侄的关系!孟起,你可能千万不能被上当啊!” 韩遂心里可是明白的狠。 这营帐里如此狭小的空间,三人绑一块也不就是马超的对手。这小子脾气还爆,真要是哪句话没说明白,惹得他动气说来,那搞不明白就要交代在这营帐里。 所以韩遂的语气和神态,都显得极为真诚。 “哼……信拿到手就这样?”马超双眼微眯,冷笑连声,“按叔父的意思,那曹操是发了封草稿过来了吗?” “我两军交战,生死存亡之际,他费这么大的气力,给你送了一封书信,难道就是为了送一封草稿给你吗?” “这……” 韩遂看马超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想哭的心都有了。 尼玛这封信送过来的时候,确实就是这么满是涂抹,一点有用的事都没说。 我哪知道曹操为啥费劲巴拉送这么封信过来啊! “贤侄啊……你先冷静冷静……”韩遂咽了口唾沫,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曹操写了一张草稿之后,又誊写了一封书信,却误将草稿放入信封之中呢?” “闭嘴!”马超忍无可忍,粗暴地打断了韩遂,“韩遂!我敬你是我父结义兄弟,尊你一声叔父!你却不识好歹,与曹贼里勾外连,意图颠覆西凉!其心可诛!” “明明铁证如山,却偏要编出如此拙劣的谎言!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了嘛!” 锵! 马超越说越气,抬手就拔出腰间佩刀,一个箭步窜上前来,手中刀直接就奔韩遂的脖颈砍来! 这一刀要是砍中了,只怕韩遂就当场饮恨。 但韩遂毕竟是戎马半生,经验丰富,从马超开始暴躁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暗中提防了。 马超陡然发难,动作虽快,但韩遂还是下意识就把身子往旁边一侧,抬手就要想去护住面门。 但血肉之躯,又怎么能与这削铁如泥的宝刀相抗衡? 啊呀! 痛煞我也! 随着马超佩刀挥下,韩遂抬起的臂膀直接被斩成两段,肩膀处霎时间血涌如柱,韩遂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苍白。 马超见一刀不成,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挥出了第二刀。 如果第一刀还是愤怒之下的冲动,那这第二刀就是见血之后,动了杀心。 只要能除了眼前的韩遂,那无论是意图通敌也好,拥兵自重也罢,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从此之后,西凉大军之中只有一个声音。 那就他马超! 但这营帐内终究不是只有马超韩遂两个人。 韩遂臂膀被斩断的惨叫声,极大地刺激到了杨秋、马玩的敏感神经。 电光火石之间,这两位顾不得害怕,直接窜了上来。一个拦腰抱住杨秋,一个拔出佩剑往马超身上胡乱砍去。 这两人的想法非常一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韩遂死在这里。 韩遂不死,一切就还有希望;韩遂要是死了,那他们两个不得被马超一起按死? 既然早死玩死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波。 “来人!快来人!快救将军!”杨秋一边抱着马超,一边嘶声力竭的喊道。 马超被人抱住,本就行动不便,现在听杨秋这么一叫,顿时也有点慌了。 这毕竟是在韩遂的大营,真要是耽误了时间,被韩遂手下那些亲卫给围住,那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滚开!” 马超被杨秋死死抱住,一时间碰不到韩遂,只能把目光对准了挥剑砍来的马玩,抬腿就是一个窝心脚,直接就把马玩踹了几个跟头。 紧接着马超又挥刀往身后刺去,虽然用不上劲,不能击中杨秋要害,但也划拉得杨秋满身是血。 “快去叫人!快去!” 杨秋根本就不去管马超的攻击,就是死死抱住马超,对着马玩声嘶力竭地喊道。 马玩被踹出几个跟头,正好就倒在营帐门口,直接就喷出几口鲜血,五脏六腑就像是翻江倒海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但听到杨秋的叫喊,马玩还是强撑着身体,出了军帐之外,看着周围的亲卫,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就将军!马超要杀将军!” 啊? 能拱卫在韩遂中军大帐之侧的,那都是韩遂的铁杆亲卫,完全就是只认人不认理那种。 本来马超是进去找韩遂议事,名义上也算是大侄子找叔叔,这些亲卫自然说不出什么。但现在听说马超要杀人,这帮人立刻坐不住了。 尤其是韩遂的亲卫统领阎行,那绝对是韩遂心腹中的心腹。 一听马超在帐内行凶,阎行二话没说,直接抄起家伙,带着身边十几号人就冲进了军帐之内。 “将军!” 阎行眼神左右一扫,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韩遂,眼泪差点没留下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将军下去诊治!”阎行目光紧紧盯住马超,声音冰冷地说道。 “喏!”几个亲卫赶紧上前,搀扶起韩遂就要往外走。 马超彻底着急了。 将韩遂结果在这里,那一切还好说。真要是让他出了大帐,那事情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搞不好真会掀起西凉兵的内斗。 “我看你们谁敢动!”马超一发狠,直接抓住杨秋的两条胳膊,猛地往外一甩,直接一个抱摔,把杨秋重重摔在地上,震得杨秋七荤八素。 “马超小儿!你的对手是我!”阎行缓缓抽出腰刀,抖身形就闪到了马超面前,拦在了马超与韩遂之间。 “还不快走!”阎行沉声催促道。 有了阎行壮胆,这些亲卫赶紧越过马超,先是搀起了韩遂,又有几个人搀起杨秋,头也不抬地往外走,生怕马超哪根筋搭不对,再突然来那么一下子。 “是你!” 马超看着阎行,眉宇间的轻蔑渐渐消失,任由那些兵卒带走韩遂。 “阎行,韩遂勾结曹贼,意图谋反,本将是为西凉军清理门户!今日你若是拦我,以后可不要后悔!”马超面沉似水,冷冷地说道。 “哼!后悔?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没有杀了你这个小畜生!否则文约公焉有今日之祸!”说到这里,阎行全身杀意飙升,“既然你敢对文约公动手,那今日我也留不得你了!” “阎行!你好大胆子!你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打得过我吗?”马超听阎行提起旧事,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 早在马超成名之前,阎行才是公认的西凉第一猛将,为马氏平定叛乱,镇压西羌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随着马超渐渐长大,十七八岁,年轻气盛的少年马超,总觉阎行不过尔尔,名不副实,便想着与阎行一决高下。 但那时的阎行也是意气风发,眼界极高,并不把马超这个小娃娃的挑衅放在眼里。 可阎行越是这样,就越是激起马超好胜之心。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刚满十八的马超扮作刺客,想要通过刺杀阎行,来凸显自身的勇武。 结果也就十几个回合,马超就被阎行制住,如果不是马腾及时赶到,马超只怕就要死在阎行手中。 两个人之间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得罪了马超这么骄纵跋扈的公子哥,阎行在军中的日子自然越来越不好过,慢慢也就淡出了众人的视野,新一代的西凉第一猛将也就登上了王座。 十几年间,马超纵横西北,未尝一败,早就把年少时那小小的失误忘在脑后。 可当阎行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马超一下子就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夜晚,那种被人掐住脖子,近乎窒息的恐惧与羞耻。 马超顿时明白。 相比于杀掉韩遂那样不堪一击的老人,还是眼前的阎行更为重要。 既能破除心魔,又能斩断韩遂一臂。 连阎行这张底牌都被我轻松破去,那你韩遂今日死还是明日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既然你不知好歹,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马超心中杀意四起,压根不与阎行废话,蹿身上前,手中搂头盖顶就奔阎行砍来。 阎行举刀往上一架,两人的兵器便毫无花假地碰撞在了一起。 蹬蹬蹬! 阎行直接倒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再看持刀那双手,虎口处居然有了裂痕,整条胳膊也忍不住轻微颤抖。 “呵……” 见此情形,马超用鼻子哼了一声,心中对阎行的些许忌惮,瞬间云散烟消。 “阎行,你老了!”马超伸出一根手指,在阎行眼前晃了晃,“你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是当年的我了。” “归顺我,我让你安度晚年!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马超淡淡说道,仿佛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再来!”阎行把牙一咬,不信邪似的蹿身上前,手中刀再次向马超砍来。 这次马超明显从容了不少,仿佛轻描淡写一般,用刀往上一撩,正击中阎行的兵刃。 锵! 又是刺客的金属撞击声。 当啷! 阎行虎口裂开,鲜血直接就流了出来,手中刀根本拿捏不住,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阎行!你还要挣扎吗?” 马超换上了一种轻蔑的眼神,盯着阎行,那样子像极了十几年前的阎行。 “呵……呵呵……” 阎行看着自己开裂的虎口,忽然间就笑了,笑得很狼狈,“我阎行英雄一世,倒头来竟败于如此竖子之手!真是笑话……笑话……” 阎行大笑着捡起腰刀,就像没看到马超一样,转身就往大帐外面走。 此时刚过午时,日头正盛,阎行抬头看着刺眼的阳光,嘴角一咧,左手拿着刀往脖子上一抹。 鲜血迸溅。 阎行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显然是没有活头了。 “呼……” 马超看着阎行的尸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现在马超没有时间纠结这些事情,直接迈过阎行的尸首,到了营帐之外。 就在军帐外,围了一圈甲士,足有上百人,全都举着长戈对准大帐。马超带来的两百亲卫,也被一群人围住,根本无法靠近营帐。 见马超走出来。 这些甲士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马超进一步,这些甲士就退一步,压根没人敢对马超动手。 “哼!” 马超轻蔑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在西凉军营,举着兵刃对着我,难道是想造反吗?都给我散开!” “这……” 这些兵马都算是韩遂部曲,统一归阎行调配。 结果这大哥一言不合直接抹脖子了,韩遂也不知道被送到哪治伤去了,营帐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普通士兵也不知道。 连个发号施令的人都没有,这些士兵就只能大眼瞪小眼。 现在被马超这么一吼,这些士兵相互间对视了几眼,只能乖乖闪开一条路,放马超等人离开。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马超招呼着那些还在发愣的亲卫,率先往辕门外走去。 两百亲卫赶紧挣脱包围,全都跟在了马超后面。 估摸着是韩遂受伤的消息已经传开,沿途各营兵将的目光都有些不善,但终究没人敢站出来动手,任由马超带着人走出了辕门。 到了辕门之外,两百人一起上马,飞也似一般离开了大营。 也就是片刻之后,有人手持将军印信纵马而来,口中高呼:“文约公有令!不得放马超离开军营半步!即刻封锁辕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辕门周围这些兵将,看着传令官,又看着刚刚消失的两百道人影,只能通过大眼瞪小眼来缓解尴尬。 而此时的马超,早已在三里之外,直奔渭水西岸的西凉大营赶去。 第171章 撕破脸 韩遂斜靠在榻上,听着手下传令官的回报,双眉不由得拧在了一起。 方才由于断臂的剧烈疼痛,让韩遂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手臂之上,竟忘了让大军堵住马超。等随军衣冠将断臂包扎好,疼痛稍缓,韩遂这才想起围捕马超。 可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马超顺利离开了军营。 这一走,接下里的事情,势必会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将军!你这一刀,绝对不能白挨!你明明没有通敌,那马超偏要构陷,这口气我杨秋忍不了!”杨秋坐在一旁,满脑袋打着绷带,忿忿不平地说道。 “杨将军说得没错!”马玩也在一旁捂着胸口附和道,“要我说,就召集将校与马超对峙,趁机下了马超的兵权,将军政大权归于将军执掌!” 这两人一开口,周围的将校全都一脸的跃跃欲试,就等着韩遂下命令。 但韩遂却面色平静,缓缓说道:“孟起那孩子,骄纵任性,却又阴险毒辣,他今天既然敢对我动手,那肯定不会给我喘息之机。” “如果我没猜错,此时他应该返回西岸大营,想要掌握先机,率先给我安上一个通敌的罪名!现在再想着与他对峙,已经不现实了。” 说到这里,韩遂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杨秋、马玩二人身上扫视了一番,沉声说道:“前几日让你们早做打算,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俩麾下部曲应有三万,全都已经离开了大营,渡河扎寨,将军随时可以调遣!”杨秋眼神中闪烁着兴奋,隐隐已经猜到韩遂的想法。 “好!很好!”韩遂重重地点了点头,“马玩,你先率五千兵马返回潼关,拿下侯选、张横两人,斩断马超二臂免得我们腹背受敌。” “情况紧急,你坚持一下!”看着马玩苍白的面容,韩遂又嘱咐了一句。 “末将明白!” 马玩挨了马超一计窝心脚,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但这种生死存亡之际,马玩只能咬牙坚持,起身出了大帐。 “杨秋!你现在立刻去调集三万兵马,强攻西岸大营,不给马超任何喘息之机。胜败与否,就看这一战了!”韩遂两眼微睁,浑浊的双眼中竟透出摄人心魄的寒光,尽显纵横西凉三十年的老将峥嵘。 “喏!”杨秋答应了一声,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将军……请恕末将直言,若这一战不能取胜,反败于马超之手,将军欲当如何?” “呵……”韩遂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嘲弄,“我韩遂戎马半生,杀人无数。若这一战败在了孟起手里,只能说是我杀孽太重,报应到了,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末将明白了!”杨秋一脸严肃地起身,向韩遂重重一礼,转身出了营帐。 唉! 看着杨秋离去的背影,韩遂长叹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本在韩遂的预想之中,劝说马超夺取兵权,起兵攻伐曹操,就是为了在马超战况不利,威望受损的时候,趁机振臂一呼,夺取西凉兵权的同时,再趁机归顺曹操。 如此一来,西凉之主的位置,理由当然就落在他韩遂的头上。 从头到尾韩遂算计得都挺好,唯独就没算到,自马超出兵以来,从无败绩,甚至都把曹操逼到湖县这种弹丸之地了。 谁能想到? 平黄巾,定河北,夺徐州,取两淮,问鼎中原,饮马长江的曹孟德,居然在关中这片土地上,败给了一介小辈! 特喵的!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就应该老老实实在西凉辅佐马休、马铁,至于把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吗?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就只能祈祷马超立足不稳,不能第一时间收拢大营军心,从而败在杨秋手中。 不然。 韩遂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 天渐渐也暗了下来。 韩遂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两边都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就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 韩遂在军士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军帐,抬头看着空中渐渐升起的弯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难道真是天亡我韩遂吗? “将军!” 也就在这时,有人手捧书信,快步走到了韩遂面前,急促地说道,“启禀将军!潼关传来消息,马玩将军已经夺取潼关。侯选、张横二将率领百余骑逃出潼关,不知去向!” “好!” 韩遂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稍定,从传信人手中接过书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撤入潼关,要快!” 甘蔗不可能两头甜。 韩遂总有一种预感,既然马玩顺利拿下了潼关,那杨秋那边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退入潼关,便能抵御马超的追兵! 很快这营盘中仅剩的几千人集结完毕,拱卫着韩遂向潼关进发。 行至半途。 忽见身后烟尘滚滚,似有骑兵靠近。 韩遂心中一惊,赶紧下令军士原地列阵,弓弩手全部弯弓搭箭,尽量抵挡一阵。 好在烟尘散去,就发现这队人马之中挑着“杨”字大旗。 很快杨秋那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了韩遂的视线之中。 杨秋一马当先,冲到韩遂近前,直接滚鞍落马,泪如雨下。 “将军!末将无能,在渭水惨败!三万兵马近乎全军覆没,仅剩这最后的两千残兵!请将军责罚!”杨秋直接跪倒了韩遂面前,不停地磕着头。 韩遂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眼下这种情况,多说无益,只有先保命才是真的。 “马超勇武,非常人能所匹敌,我不怪你!快快上马,随我撤去潼关!”韩遂生怕后面还有追兵,催促杨秋上马。 两人兵合一处,继续往潼关进发。 好在韩遂原本的大营就离潼关不远,紧赶慢赶总是算了到了西门之外 马玩早就打开城门,在门首候着,将韩遂迎进潼关之后,立刻紧闭城门,拉起吊桥,完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将军!属下无能!不但放走了张横、侯选二贼,还折损了千余兵马,请将军责罚!”一进到潼关之内,马玩便跪在韩遂面前,沉声说道。 “二贼奸诈,这不怪你,先起来吧!”韩遂摆手说道。 马玩起身之后,又指了指身边一位身材高大的武将,拱手说道:“将军!这番末将能顺利夺取潼关,全赖这位马五校尉鼎力相助。不然末将只怕要死于二贼之手!” “马五?”韩遂顺着马玩手指的方向,看向了这位身材高大的汉子,皱皱眉说道,“此番多谢马校尉了!” “不过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马校尉应当是在孟起帐下听用,怎么会想到襄助我韩遂呢?” 马玩心中也很好奇,听韩遂这么一问,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将军误会了!”马五赶紧对韩遂插手施礼,“属下随时在那马超麾下听用,但与我雄兄弟马六,都曾是令明将军麾下亲兵。” “令明将军为人正直,爱兵如子,我本就不相信他会残害老侯爷。后来我兄弟马六在东门外放走了令明将军。那马超一怒之下,竟将自我兄弟之下数千兵马尽数杀尽。” “此仇不报,我马五岂不是枉为丈夫?” “原来如此……”韩遂听到这里,看向马五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位马校尉可用啊! “那这潼关,就还要仰仗马校尉了!”韩遂走上前去,用仅存的左手拍了拍马五肩膀,非常亲切地说道。 马五刚想顺势表表忠心,猛然间听得城外传来人喊马嘶之声,震天动地。 众人也顾不上寒暄,赶紧登上城头,扶着女墙往下一看。 就见潼关城下,旌旗招展,号带飘扬。 数万大军在城下列阵。 打眼一看。 头层兵一刃刀七线刀刀光闪闪; 二层兵二龙剑连环剑剑中锁城; 三层兵三股叉托天叉叉挑日月; 四层兵四棱锏银装锏锏饰熟铜; 五层兵五钩抓蒺藜抓抓分左右; 六层兵六刃枪鸭嘴枪枪称红缨; 七层兵七弯弓宝雕弓弯弓萨带; 八层兵八棱棒狼牙棒棒打英雄; 九层兵九环锁套驹锁锁将下马; 十层兵十面旗埋伏旗旗下屯兵。 正中间一杆大纛旗顺风飘摆。 上绣一个斗大的“马”字! 嚯! 韩遂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惊叹。 在渭水之畔鏖战半日之久,又一路奔袭至此,尚能保有如此军容,实在是让人惊叹。 不论马超为人性情如何,单冲这份带兵的能力,自己败的就不算冤。 “贤侄!深夜至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啊!”韩遂扶着女墙,对城下的马超说道。 “韩遂!你里勾外连,背叛西凉,罪该万死!还不立刻下马投降,更待何时?”马超枪尖点指城头,厉声喝骂。 马超都要气晕过去了。 本以为回到西岸大营之后,可以整合大军,坐实韩遂通敌的罪名,再大军催境,一举拿下韩遂。 但谁能想到,韩遂居然留有后手,率先调走了三万兵马,着实打了马超一个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杀退这三万兵马,想着一鼓作气擒拿韩遂,好好出一出这一下午的恶气。 结果可倒好。 尼玛潼关丢了! 韩遂逃入潼关,自己这个从潼关出来的,倒回不去潼关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马超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局势就有了惊人的扭转。 气得马超真是想跳着脚骂。 但看到马超越是生气,韩遂就越是高兴。 “嘿嘿……我的好侄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你说我里勾外联,叛反西凉,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我们看到的,可是你这个当侄子的,闯进叔叔的营帐,砍了叔叔我一条胳膊!现在叔叔占据潼关,也是为了自保罢了!” "大侄子!好侄子!乖侄子!你杀了你爹之后,不会还想逼死你叔叔吧!孩子啊,做人可不能这么样啊……"韩遂说话的声音很大,却偏偏是一副语重心长,教育后辈的语气,这更是往马超的伤口上撒盐。 “侄子你大爷!你在那胡说些什么!我特喵是你马爷爷!”马超见韩遂提及提及马腾之死,根本不知道韩遂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还是无意间蒙到,心虚之下,顿时慌乱了起来,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 “哎呦呦!大侄子啊!我可是你爹的结拜兄弟,这是在西凉军中人尽皆知的事情,那我不是你叔叔,你不是我大侄子吗?” “现在我哥哥刚走,尸骨未寒,你小子就想要杀叔,你这是不孝啊!”韩遂说到这里,故意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感觉随时都可能掉眼泪。 “韩遂!你找死!”马超气得肝胆欲裂,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直接向后一招手,就想要下令攻城。 “将军……且慢……”后面亲卫一见马超要冲动,赶紧在后面叫住了马超,“将军,我军奔袭而来,没有携带云梯冲车。而且潼关易守难攻,若是强行攻城,只怕是空耗兵马啊……” “这……”马超听到之里,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怒火往下咽。 这种场景何其熟悉。 当初在湖县城下,就是被城头上的曹操一阵羞怒,愤怒之下强行攻城,最终损兵折将,不但没有攀上湖县城头,还灰溜溜退回了潼关。 那还是在带了攻城器械的情况下。 如今潼关之险峻远胜湖县,又没有带攻城器械,若是贸然下令攻城,只会是徒劳无功,反而还会降低士气。 罢了! 马超想到这里,手中枪点指韩遂,冷声说道:“韩遂,既然你想做这么缩头乌龟,那爷爷今天就先饶你一命,免得有人说我欺负老者!” “传令下去!大军后队变前队,回营!” 数万大军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大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而随着马超的离开,韩遂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有道是孤城不守,更何况是潼关这么一座连居民都没有几个的军事关隘呢? 第172章 韩遂求见 韩遂心中明白。 就凭自己手中这些残兵败将,想要出城与马超决战,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据潼关之险,尚能有立足之地。 真要是出关觅战,那和送死没有多大区别,更不用提重回西凉了。 多年来在西凉经营的一片基业,只怕要付诸东流了。 当然了。 能在马超那小子手中逃得一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也不能再有什么过多的要求了。 但是…… 潼关只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已,如果没有充足的后勤保障,根本不是久守之地。 如今前有朝廷大军,后又马超小贼,直接将潼关夹在当中。 哪来的后勤补给? 一旦把城内囤积的粮秣用尽,城中将士只怕都要喝西北风了。 而且更要命的。 今日马超那小贼虽然退兵,保不齐明日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携带云梯冲车,再加上人数优势,一座孤城又能抵挡多久? 韩遂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什么破局的办法。 难道说……只能走那条路了吗? 韩遂回过头,看着东边的夜空,久久没有说话。 一旁的杨秋、马玩、马五等人,看着韩遂这个样子,互相对视了几眼,都有点发懵了。 文约将军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剧变,一时间接受不了,变傻了吧? 这潼关上上下下,还有上百将校,数千兵马,全都要仰仗文约将军! 这文约将军要是真傻了,那我们这些人又该如去何从啊! 马玩顿时着急了,赶紧蹲在韩遂身边,轻轻摇晃着韩遂的肩膀,沉声叫道:“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嗯?我怎么了?”被马玩这么一晃,韩遂一脸懵逼地回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马玩,“我怎么也没怎么啊,你没事晃我干啥?” “额……末将失礼了……”马玩一脸尴尬地退到一边。 “马玩!杨秋!今夜你们两个就别睡了,轮番看守城池,以防马超那小贼夜袭!”韩遂顺势起身,“我今晚出城一趟,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若是丢了城池,就提头来见吧!” “喏!”两人齐声应答,但眉宇间却齐刷刷露出疑惑之色。 “将军……末将斗胆一问,你出城是要……”马玩性子有些急躁,直接问道。 “我要走一趟湖县。”韩遂说到这里,情绪显得有些低落,“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是情穷途末路了,除了投靠朝廷,还有别的路能走吗?” “但就是曹贼用计反间,才让将军你落得如此地步啊。有此仇怨,难道将军还有去归顺曹贼?”马玩皱着眉问道。 “呵呵……”韩遂轻笑一声,“两军对阵,兵不厌诈,曹孟德只不过送来一封书信而已,马超就要取我性命,这难道要怪他曹操吗?” “可是将军……”杨秋面有忧色,“若那曹操赶尽杀绝,不允许将军归降,反要了将军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韩遂摇了摇头,神色很是轻松:“那就只是说明,我韩遂命该如此,又能怨得了何人?” “不过曹孟德有枭雄之才,想来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之事。你们不用担心了,料也无妨!” 说到这里,韩遂扭头看了看一旁的马五,微笑着说道:“马校尉,你旧主庞令明也应当在湖县,要不你随我一同前往?” “啊?” 马五本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突然听韩遂点到自己的名字,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没听错吧? 文约将军居然想让我和他一起去湖县? 难道他就不怕我这个马超旧部,在城外起了什么坏心思?擒了你去向马超邀功请赏? 看着韩遂真诚的眼神,马五顿时就有了一种被信任的满足感,眼泪差点没从眼眶里飚出来。 “将军!属下愿往!”马五稍稍愣了一下,便赶紧拜倒在地,眼神坚毅地说道。 “好!你稍微准备一下,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出城!”韩遂满意地点了点头,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喏!”马五立刻答应一声,匆匆就下了城墙。 “将军……”马五一走,杨秋神色顿时严峻了起来,有些紧张地说道,“马五刚刚投靠,心性未定。若由他护送将军前去,万一……” “对啊!”杨秋还没说完,马玩立刻附和道,“我等都可以护送将军千余,为何冒险选了他呢?” 韩遂没有着急说话,先看了看杨秋,又看了看马玩,这才缓缓开口:“你们两个怀疑他?” “这个……” 杨秋马玩面面相觑,谁也没表态,但神色显然已经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呵……”韩遂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啊,看问题总是那么片面。他要是真想对我不利,又何必助你夺取潼关?驱逐侯选张横?” “若潼关不失,你我早已是瓮中之鳖,逃不过马超之手,哪还有机会在此对话?” “我让你们两个守城,是为了确保潼关万无一失。因为这是我们与曹操谈判的唯一筹码!我让马五去湖县,那是因为庞德在湖县,明白了吗?” 韩遂说到这里,满脸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也不再去搭理两人,也迈步下了城墙。 半个时辰之后。 潼关东门悄然打开,韩遂坐着马车,率领差不多一百多人出了城,直奔湖县方向而去。 马五全身披挂,时刻出现在马车之侧,就像是一位最忠心的护卫。 事态紧急,时间不等人。 韩遂虽然坐着马车,但还是下令队伍全速前进,马车轮子都要跑飞了,终于在次日卯时初刻,抵达了湖县城下。 听到是韩遂在城外求见,包括曹操在内的一众曹军将领,全都惊呆了。 “韩遂求见!你确定没听错?”曹操还没说什么,曹洪率先坐不出了,直接站起身来,逼视着那传信兵卒。 被曹洪这么一瞪,这小卒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地说道:“将军……城外那人确实手他是韩遂,从潼关来得,想要求见丞相!” “你可知道,若是故意蒙骗我等,那可是死罪!”曹洪还不信邪,全身上下气势更盛。 小卒吓得都要哭了,全身打着摆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子廉!够了!何必为难一个小卒!”曹操轻哼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曹操发话了,曹洪只能忿忿地坐回了原位,但脸上依旧是写满了质疑。 那可是韩遂啊! 西凉军中多么重要的人物,居然会主动来投效朝廷,而且还是在西凉兵有明显优势的情况下?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 总不能说是陈轩明那脑抽计策生效了吗? "不必争论了。我与韩文约早年间打过交道,是与不是,出城一看便知!"曹操直接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曹仁、曹洪这些曹军大佬虽然不信,但也乖乖跟在曹操身后。 到了西门城头,曹操扶着女墙往下一看,就见护城河边立着一人,看上去已经是年近五旬,断了一只胳膊,身形显得有些岣嵝,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颇有些英雄迟暮的感觉。 “城下可是文约兄吗?”曹操扯开嗓子,大声叫道。 韩遂早就注意着城头,听到有人在城头高呼,赶紧高声回应道:“在下正是韩遂,不知城可是曹丞相吗?” 还真是韩遂! 曹操心中一震,赶紧跑下城墙,让守城的官兵开门。 紧接着数百兵马率先出城,沿着吊桥列立两厢,曹操迈着急切的步伐出了城,到了韩遂的面前,一把就抓住了韩遂的腕子,脸上那种如沐春风的喜悦,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 “文约兄!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曹操脱口而出,就像是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一般。 “罪将韩遂,愧对朝廷,愧对丞相,请丞相降罪!”见曹操如此热情,韩遂臊得脸有些红了,说着话就要跪下来。 “唉……你我多年未见,文约兄何必如此!来来来,我们城内一叙!”曹操就这么抓着韩遂的腕子,一行人径直回了城主府正厅。 众人在厅内落座,韩遂再次拜倒在曹操面前,一脸苦笑地说道:“丞相,你那封书信送到之后,马超那小儿就咬定我背叛西凉,不愿给我生路。我这条臂膀,就被这小儿砍下。若不是部将奋勇相救,只怕罪将早已不再人世。” “如今罪将被困在潼关,情势危急,原以潼关归于丞相,万望将军收留我等丧家之犬!”说到这里,韩遂艰难地给曹操磕了一个头。 这…… 就韩遂和一番话,直接就把厅内所有人都震住了。 几乎每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韩遂第一句话所吸引,以至于韩遂后面说了什么,众人都没怎么听清。 那封书信送到之后,马超直接就对韩遂动手了?还斩断了韩遂一条臂膀? 这陈轩明竟真能算无遗策,料敌于先? 不对! 应该说这马超怎么这么傻? 他是脑残吗?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离间计都看出来?赶紧收拾收拾去世可以吗? 尤其是曹仁、曹洪这两位,相互之间对视了几眼,脸色阴沉地都要能滴出水了。 韩遂与马超大打出手,互相攻伐,逼得韩遂都来主动投诚了。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陈轩明的计策成功吗? 简直太成功了好吗? 都已经逼得西凉军中两座大山头撕破脸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不? 但要是承认陈轩明计策成功,那他们两个付出得可是生命的代价。 “文约将军!那马儿现在军容如何,还能再战吗?”曹仁不信邪,主动追问着韩遂,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破绽。 万一这韩遂和陈阳之前认识,两个人在这演戏做扣呢? “这个……” 韩遂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缓缓说道,“罪将不才,统御麾下三万兵马与那小贼交战,三万兵马不但全军覆没,还让那小贼追到了潼关城下。” “我观其军容,士气尚可,人数少说也有四万余人。若让他攻取潼关,或许那小子心有不甘,仍会继续东征!” 原来如此! 曹仁心中稍定。 你陈阳说得可是西凉军自溃! 现在马超麾下还四万可战之兵,人家可没有自溃! 照这么看,你陈轩明还输了! 虽然曹仁心知肚明,西凉十万大军被这么一折腾,就剩下四万人。损伤过半,已经算是很溃了。 但是! 不好意思。 为了活命,你溃了也是没溃。 曹操自然知道曹仁心中在想什么,狠狠瞪了曹仁一眼,这才对韩遂说道:“文约兄,你连夜赶路,舟车劳顿,先下去歇息一番。具体如何进兵,我们还要商议一番!” “喏!”韩遂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丞相,罪将还有一事想要禀明!前日庞令明、马伯瞻二将从潼关逃出,不可此时可在丞相麾下?” “不错!他们是来了!”曹操没多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把事情应了下来。 “丞相!我军校尉马五,乃是庞令明昔日旧部,今日也随我一同前来。不知丞相可否安排他们见上一面!”说着话,韩遂指了指候在厅外的马五。 曹操顺着韩遂的手指方向看了看,不置可否地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到时候我自会安排。” 韩遂也是个识趣的,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正厅,与马五一起被专人领着,准备找一间房休息。 韩遂一走,曹操就站起身来,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夏侯渊。 夏侯渊顿时会意,赶紧跑到了曹操的位置坐下,曹操也就来到了夏侯渊的位置。 都不用曹操开口指示,夏侯渊直接说道:“来人!立刻去请陈小先生过来!” “嗯……不错……” 曹操在一旁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这么长时间下来,曹操对于角色扮演非但没有厌倦,反而有了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看着夏侯渊在陈阳猛烈的攻势下,一脸尴尬的样子,曹操总是有种莫名的暗爽。 没过多大一会儿,陈阳便抻着拦腰走进了正厅。 第173章 再次质疑 “丞相!这么仓促唤我前来,莫非是西凉之事有了结果?”陈阳来到夏侯渊案前,微施一礼,懒洋洋地说道。 “嗯?” 夏侯渊顿时一愣,皱着眉问道,“陈轩明,我唤你前来,并未提及西凉之事,你怎么知道与西凉有关?莫非是人提前告诉你了?” 一听这话,厅上众将的目光也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内,这陈轩明就能知道厅上发生了何事,那岂不说这大厅之上,早就被陈轩明安插了耳目细作。 这才陈轩明到湖县才多久啊,就能把如此收买人心,这是何等让人忌惮的手段。 曹仁眼中隐隐露出快意。 真要是能坐实陈阳在厅中安插耳目,这绝对是个大罪,不信丞相还能继续偏袒! “呵……”陈阳直接笑了,“丞相你这话说得,就这点事情还用谁告诉吗?就看子孝、子廉二位将军的神情,都快能吃了我了,想想也是西凉的事有着落了。” “怎么?是不是韩遂来投诚了?” 额…… 夏侯渊愣了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真是一句话也不用告诉啊,人家全都知道。 “陈轩明!你好大的胆子!” 曹洪闪身出列,戟指陈阳,厉声喝道,“你身无一官半职,却在议事厅上安插眼线细作,刺探朝廷军情,其心可诛!还不认罪嘛?” 这话一出,厅上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这陈轩明说的话实在太可疑了。 如果说西凉之事有了结果,还能够猜测的话,那具体的结果是什么,你是怎么猜到的? 那韩遂可是仅次于马腾的西凉二号人物,正常人能猜到他会投诚? 你陈轩明凭啥就能一下猜中? “嗯?嗯嗯?嗯嗯嗯?”陈阳一脸懵逼,环顾众人一圈之后,又看着曹洪说道,“子廉将军,我还没说让你履行军令状呢,你又在这跟我发什么风?” “什么安插细作?什么其心可诛?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雾草…… 厅上一众大佬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 曹洪这边都如此咄咄逼人了,这陈轩明居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甚至还是反过来嘲讽曹洪。 这真是成竹在胸,无所畏惧啊,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搞不清这罪名的严重性啊! “哼哼……”曹洪怒极反笑,直接跨前一步,冷冷地说道,“陈轩明,你不必在这装疯卖傻,丢人现眼!早早认罪,丞相说不定还能饶你一条性命!若是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认罪?”陈阳毫不动怒,淡淡一笑道,“子廉将军真是说笑了。我陈阳久居许都,向来是守法公民,从不犯罪。子廉将军让我认罪,我真是不知道从何认起啊!” “公民?”曹洪明显了愣了一下,继续更加羞怒,“陈轩明!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扰乱视听!你说!你若是没有安插细作,怎么知道西凉之事有了结果,又怎么知道韩遂主动投诚?” “哦……原来你说的这个意思……”陈阳点了点头,眼神有了些细微的变化,仿佛在看一个大傻子。 “子廉将军!请恕我直言。有的时候吧,你不明白一件事,不代表别人也不明白。你说是不?” “你……”曹洪一变,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不过陈阳也没想给曹洪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往前走了两步,环视厅内众将,朗声说道:“既然子廉将军心存疑虑,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他解释一下。”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定下连环计,就是为了逼韩遂马超反目,西凉军不战自溃。此计不成,也就罢了。此计若成,则韩遂马超必将反目,引兵相互攻伐。” “马超骁勇,韩遂老迈,若二人引兵相争,则韩遂必败!韩遂既败,西凉之地自然是无法容身。如此一来,他率众投奔朝廷,归顺丞相,不能理所当然,合情合理嘛?” “我真是没有想到,子廉将军纵横沙场近二十载,竟然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啧啧啧……”陈阳话到此处,连连摇头。 “这……” 厅内大佬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方才大家的想法明显是走进了误区,先入为主就以为陈阳是在厅中安插了耳目,才能得到厅上第一手的消息。 现在听陈阳这么一解释…… 这么简单的因果关系,稍微带点脑子都能想明白,哪用得着安插耳目那么复杂? 多亏没像曹洪那样,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质疑陈阳,要不然现在尴尬的就不止曹洪一个人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洪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显然是不愿意认清现实,“你一定是安插细作之后,又重新编造了理由!” “此子心机深远,心思叵测,必然会对我军不利!丞相!请明察!”曹洪跨步上前,越过陈阳,直接对夏侯渊躬身说道。 “子廉!不要太过了!”夏侯渊在一旁看得清楚,直接出言呵斥道。 陈轩明字字句句条理清晰,眼神清澈明亮,绝非是蓄意蒙骗。若再让曹洪这么纠缠下去,样子就实在太难看了。 “丞相……”曹洪本来还想辩驳几句,但看着夏侯渊严厉的眼神,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骂骂咧咧回到了原位。 按住了曹洪,夏侯渊脸上浮出笑容,扭头看着陈阳说道:“陈小先生,正如你说得那样,韩遂亲自到了湖县,说要献上潼关以求自保。” “据他所说,西凉军虽然损兵折将,但马儿手中仍有可战之兵四万,不愿轻易退兵!不知陈小先生可有破敌之策?” 陈阳显然是没有受到曹洪的影响,负手立于阶下,四十五度角看着厅外,淡然说道:“丞相过虑了。” “马超麾下四万兵马,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以某观之,皆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灭之不过覆手之间!” “丞相逼退马氏,收复西凉,指日可待了!” “陈轩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大放厥词,蒙骗丞相!你可知罪?” 陈阳话音未落,曹仁又站了起来,指着陈阳喝道。 第174章 保举朱灵将军 0174保举朱灵将军陈阳头有点大。 陈阳头有点大。 这怎么偏就按下葫芦浮起瓢呢? 就曹仁曹洪你们俩,真看出来是好兄弟了,还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 一个找事不成,另一个继续找! 怎么? 是我的b王气息太浓重,让你们两个没有安全感了? “子孝将军,你这话说得真是有趣。我说西凉兵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不过据实而论,怎么在你口中,变成了故意蒙骗?” 陈阳双眼微眯,冷声说道。 “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你这话就是在蒙骗丞相!”曹仁目光如炬,仿佛已经吃定了陈阳。 “你说驱逐马儿,收复凉州,指日可待!好,你要是没有存心欺骗,那你倒是说说,这个指日是多少日?” “你要是说不出来,那不就是在欺瞒丞相!该当何罪!” 呦呵! 陈阳不由得高看了曹仁一眼。 行啊! 有长进。 总算知道抓住我言语之中的漏洞攻击,而不是上来就无脑反对。 这要是换了二家别人,说不定就被你拿捏住了。 但是很不好意思。 你遇到了我陈阳,那就注定你跳不起来。 “丞相!”陈阳转身看向夏侯渊,躬身一礼,“既然子孝将军有此疑问,想知道驱逐马氏要多久。那我就给丞相一个准确的数字。” “最迟三十日!”陈阳朗声说道,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从湖县至凉州腹地尚有一些距离,路上也会耽误一些时间。” “若去掉赶路的时间,若想复凉,最多十五日!”陈阳说到这,又转身看向曹仁,“怎么样?子孝将军,这个日期足够清晰了吧!” 还没等曹仁说什么,那边曹操着急了,直接站起身来,用一种殷切的目光看着陈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轩明……你是想要亲自带兵嘛?” 嗯? 陈阳先是一愣,随后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老孟你想多了!我无意官场,也不愿从军,怎么会亲自带兵呢?” “哦……”曹操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重新坐回了原位。 夏侯渊皱皱眉,有些不痛快地说道:“你既然不愿带兵,却要说什么十五日复凉,三十日复凉,难道你是在戏耍本相嘛?” 夏侯渊把眼一瞪,还真就颇有几分当朝宰相的意思。 “丞相误会了!”陈阳摆了摆手,“若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像子孝、子廉二位将军这样的才是行家,我又如何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丞相只需派遣子孝将军这样的上将领兵,我跟在军中出谋划策即可。如此,则大事可定!” 嗯? 曹仁忍不住看了陈阳一眼。 这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主动示好? 如果说……能拿到擒杀马儿,克服西凉之大功,那与这小子握手言和也没什么大不了。 毕竟我曹仁纵横疆场二十年,隔壁与一个小辈过不去呢? “这样啊……”夏侯渊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不知你想保举何人为将?” 陈阳微微一笑,眼光从厅内众将的身上一一划过,最终停留在了曹仁的身上。 “算你小子识相!” 曹仁心中暗道,随即挺了挺胸脯。 这一瞬间。 曹仁仿佛看到了自己攻克凉州十郡,生擒马超,声威赫赫的景象。 真特喵的爽! “此战,在下愿保举朱灵将军!”陈阳从曹仁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夏侯渊。 曹仁:嗯??? 哗! 陈阳此话一出,全场震动! 朱灵? 他配吗? 他接得住这种塌天的功劳? 要知道,朱灵虽然也是曹军成名上将,在夏侯渊麾下听命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决不是什么小人物。 但是。 也仅限于此了。 在众多曹氏亲眷面前,朱灵一个夏侯渊副手的身份,显然就已经不够看了。 毕竟不是哪个寒门将领都像于禁、张辽那样简在相心,被赋予独当一面的大权的。 收复凉州,擒杀马超,这是何等的功劳? 这么多曹氏亲眷在侧,这份功劳能落到朱灵身上? 别说其他人了,就朱灵自己都觉得。 他朱灵不配。 陈阳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朱灵都要哭出来了。 我的陈小先生呦! 我知道你想抬举我朱灵。 我谢谢你! 我谢谢你全家! 但你这么一搞,我还怎么混了? 之前跟着你放马腾,得罪了曹仁;跟着你骗张横,得罪了曹洪。 这些也就罢了! 现在你居然让我抢这种功劳? 这种功劳也是我这种武将能碰的? 这是要让我得罪所有曹氏宗亲大将啊! 等西凉战事一结束,你拍拍屁股回去继续卖酒了,我还得继续待在军中呢!到时候我不得让这些人给我弄成零件啊! “文博……”夏侯渊听到朱灵的名字,直接愣了一下,再扭头看看气得满脸通红的曹仁,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按说朱灵追随夏侯渊多年,绝对算得上是心腹大将,如果朱灵能有机会上位,夏侯渊倒也乐见其成。 但问题是。 一旦同意了让朱灵领兵,那就相当于背叛了自己的立场。 那边曹仁可眼睁睁看着呢,真要是一句话说不对,还怎么回去见这些哥哥兄弟们。 朱灵自然是看出了夏侯渊的为难之处,稍一犹豫,便主动跨步而出,对夏侯渊拱手说道:“丞相,末将多谢陈小先生器重,也愿为丞相尽忠!” “但末将资历尚浅,人微德薄,恐难当此重任。若勉强领兵,只怕会坏了丞相大事。” “所以末将以为……这领军之将,还是另寻上将为好!” 呼! 算这小子还识相! 众将看向朱灵目光顿时缓和了许多。 夏侯渊皱起的双眉也舒展开来,赞许地看了朱灵一眼。 这位老部将,还是非常靠谱的嘛。 以后要多提携一番,也算是补偿他今日的损失。 “既然文博不愿当此重任,那不知还有哪位将军愿意……”夏侯渊话刚说一半,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丞相!既然朱灵将军觉得资历尚浅,那再派遣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将为其副手,岂不美哉?” 陈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第175章 又荐一人 “额……” 夏侯渊一句话卡在嘴里,差点没憋死过去。 你陈轩明还真能搞事情啊! 给你个台阶你就往下走呗。 你可倒好。 不但不往下走,到底还继续往上跳。 不过这样也好。 能站在这屋的老将,也基本都是曹氏宗亲。如果这小子能再保举一位宗亲将领,搭配着朱灵出征,总比直接换掉朱灵要好。 既然宗亲将领领了功劳,又捎带上了朱灵,也算是保全了陈轩明的颜面。 如此想来,这小子使得是一招以进为退,玩得倒也漂亮。 “也罢……陈小先生,你便说说想要保举何人?”夏侯渊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问道。 “嗯……”陈阳就像是完全看不清形势一样,又在众佬身上环顾一周,这才神色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徐公明徐将军不错!” 额…… 徐晃就坐在门边上安静吃瓜呢,万万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惊吓之余,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陈小先生! 哦不…… 陈大哥!陈爷爷!陈祖宗! 咱们两个有这么熟嘛? 你想搞事情你就去搞,你带上我干什么?我身子骨单薄,可经不起你这么搞啊! 万一这帮姓曹的,再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私底下的联系,那我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徐晃将军率三千精兵进入长安,与马儿在长安城头激战一昼夜,虽然最终寡不敌众,丢了长安,但却是最熟悉西凉兵攻城打发的人。” “而后徐将军又与马儿交手,虽未胜,但全身也毫发无伤,可见武功与马儿相差无几。” “既熟悉西凉之兵,又熟悉西凉之将,我相信没人能比徐晃将军更能胜任这个位置!” 陈阳压根不管众佬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说道。 我特喵…… 徐晃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烧了。 明明当初被马超打得抱头鼠窜,四散溃逃,结果到了这大哥嘴里,就变成了旗鼓相当,好像这击败马超的人选,非他徐晃莫属了。 有那么一瞬间,连徐晃自己都有些迷茫了。 啊? 我真有这么厉害吗? “陈小先生,你不是说要保举一位老将嘛?”夏侯渊真是要被气糊涂了。 你说你小子平时挺聪明的啊,连番定计,把韩遂这种老狐狸都算计了,怎么在关键时刻就不上道呢? 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为了保全面子,来得一招以进为退。现在才发现,我算是低估你了,你丫真是一点面子也不要,一点面子也不给! “嗯?”陈阳面露诧异之色,“丞相这话从何说起?徐公明将军于建安元年随天子銮驾归顺丞相,至今十年有三。” “而朱灵将军乃官渡之战后投效朝廷,至今还不到十载。” “比之朱灵将军,徐将军怎算不得老将?” 他这个…… 夏侯渊心里这个腻歪啊。 感情老将还能这么论? 关键是这么论还特喵的有一定道理,你说这玩意上哪说理去? “丞相!” 徐晃也赶紧站了出来,向夏侯渊拱手说道,“将军,末将兵败长安,实在无颜统兵西进,还请将军另择大将。” “公明将军这叫什么话?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上一阵又有什么错?” “更何况你并且是长安主将,丢了长安的过错不应该由你背负。” “君不见某位丢了潼关的大将,都还舔着脸站在这里,你奋勇抗击马儿一昼夜,有什么无颜统兵的?你说是不?”陈阳眨巴眨巴眼睛,笑着对徐晃说道。 看着陈阳的笑容,徐晃都要哭出来了。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朱灵的感受。 大哥! 你作死为什么要带上我? 你这么嘲讽曹仁,这不让他把我也恨上了嘛? “呵呵……”徐晃苦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丞相!除了文博公明二位将军之外,在下还想保举一人,还望丞相允准!”陈阳又说道。 夏侯渊:??? 之前那两个人我答应了嘛?怎么直接就跳过这两人,都保举第三个人了? 难道这小子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该保举什么人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这第三位你想要保举何人?”夏侯渊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说道。 “嘿嘿……这第三位嘛,在下想保举昔日西凉军大将庞德庞令明!”陈阳笑呵呵地说道,“庞德为马儿所害,为丞相收留,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丞相。” “此番西进凉州,势必攻入凉州腹地。庞德久居凉州,正好可为向导!有他相助,大事可成一半!” 算你狠! 夏侯渊此时连吐槽的心思都没有了,就像想给陈阳挑一个大拇哥。 你小子是真牛b啊。 宁愿保举西凉军一位降将,也不愿意保举一位宗亲将领嘛? “陈轩明!你不要欺人太甚!”曹仁接连被陈阳当面嘲弄,情绪明显就绷不住了,“就算你存了私心,不想保举我曹仁,难道这厅中众将,就再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你偏偏保举一个降将,难道是要故意羞辱我们吗?”曹仁说话间一阵疯狂拉踩,显然是想激起厅上众佬的同仇敌忾之心。 “呵……”陈阳轻轻撇了曹仁一眼,淡淡地说道,“子孝将军,你是没睡醒吗?在下方才已经说了,庞令明久居西凉,能为大军向导,你若是熟悉西凉地形,你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特喵……”曹仁顿时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可以。 曹仁是多想拍着胸脯,说他曹仁当然可以。 只可惜。 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如果你没有时刻准备着,那就算给你一个装逼打脸的机会,你也把握不住! “轩明……”曹操突然开口,若有所思地说道,“庞德此人,你觉得可靠吗?若令他在军中为将,万一临阵倒戈,重回旧主麾下,该当如何?” “老孟……你尽管放心!庞德此人,乃是西凉军中少有的忠义之士,若非马儿相逼,他也不会归顺丞相!” “如今他既已投效,自会为丞相效死,这点不必有任何怀疑!”陈阳一脸郑重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兄弟们新年快乐!祝大家来年脱单升职发大财! 还有一章。 第176章 二位将军当如何 对于庞德,陈阳一直以来是心存敬意的。 熟悉三国故事的人都知道,庞德归顺曹操之后不久,就遇到关羽提兵北上进攻襄樊。荆州兵攻势迅猛,襄樊诸将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曹操为救襄樊,派于禁统军统兵出战,庞德便主动请缨为于禁副将。 当时马超已经归顺刘备,曹操唯恐庞德心向旧主,临阵倒戈,始终心存疑虑。 庞德一怒之下,抬榇出战,表示愿与关羽一决生死,不是我杀他,就是他杀我。 要知道。 这个是时候的关羽,可不是当年在汜水关下名不见经传的马弓手了。辗转天下三十载,杀得各路诸侯闻风丧胆,博得取赫赫威名。 即便如此,庞德依旧是敢硬刚关羽。 虽然随着汉水决堤,让所有人都成了关羽威震华夏的背景板,但相比于于禁的临危乞降,庞德凛然赴死慷慨就义,很难不让人肃然起敬。 在那种极端的情况,庞德都没有首鼠两端,反过来归顺旧主。那陈阳实在是想不到,眼下这种大顺风的局面,庞德有什么反复的理由? 但陈阳这么想,有些可就不怎么想。 还没等到曹操表态,曹仁就急不可耐地站了出来,冷声说道:“陈轩明!你凭什么保证?” “谁人不知,那庞令明追随马儿十几年,乃马儿左膀右臂。此番他突然来投,焉知不是诈降?” “仓促用他为将,一旦他心存不轨,岂不是将我数万大军送上绝路?” “陈轩明!你能保证,能换回我数万将士的性命吗?” 陈阳皱皱眉,看着曹仁的目光有些不理解。 这曹仁好歹也是纵横沙场十余年的宿将的,怎么连点最基本的常识都想不明白呢?就为了唱反调,智商都不要了? 诈降? 你是想说马超和庞德演一出苦肉计,就是为了让庞德骗取曹军诸将的信任? 虽然这个方式有一定的可行性。 但你丫见过谁用苦肉计,把自己的亲爹?亲堂弟都杀了? 带点脑子好不好啊! “那以子孝将军之意,此事当何如?”陈阳神情淡漠地说道。 “哼……”曹仁以为制住了陈阳,颇有些洋洋得意地说道,“你先前说十五日内克服凉州,现在又说要保举庞德。” “怎么?你之前耀武扬威,拍着胸脯立军令状的样子呢?怎么现在不敢了?是不是在你心中,也不敢保证此事?” “那你嘴上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难道不是在欺瞒丞相?” 说到这里,曹仁直接跨前一步,对着夏侯渊拱手说道,“陈轩明为一己之私,竟要置我数万大军于险地!其心可诛,其罪难恕!” “丞相!末将请求诛杀此人,以正军心!” 夏侯渊本就对陈阳的不上道心存不满,现在见曹仁发难,也就乐见其成,顺势就看向陈阳问道:“陈小先生,子孝将军说你欺瞒本相,不敢再立军令状,你作何解释?” “呵……” 陈阳冷冷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丞相这话说得。克复西凉就在眼前,就算立下军令状又有何妨?” “不过嘛…… “子孝将军既然提到军令状之事,那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陈阳回身看向了曹仁。 呃…… 被陈阳这么一看,曹仁顿时感觉后颈凉飕飕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孝将军曾立下军令状,说我放归马腾之策,必回让他们父子合兵,否则情愿一死。如今马腾为马儿所杀,证明我这分化西凉之策却确有效果。子孝将军是否该履行这军令状了?” 这…… 厅上气氛顿时为之一滞。 曹仁与陈阳当庭对赌,厅上这些大佬都是看在眼里。 虽然曹仁最终输了,但就凭曹仁这样的身份,丢了潼关都屁事没有,谁还敢提这军令状的事情?难道还真能要了人家性命不成? 现在这陈小先生提起此事,难道还真想追究此事? 众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陈阳完全没有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在厅中闲庭信步,又把目光看向了曹洪。 “前日我又定计,再次分化马超韩遂,引得西凉军自溃!子廉将军出言反对,并也立下军令状,说我此计若成,甘愿以命相抵。” “十分不巧,我此计竟也功成,十万西凉精骑,如今只余四万!子廉将军,是不是也该履行这军令状了?” “两位将军,你们怎么说?” 这…… 厅上已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陈大哥也太猛了,竟然要同时与两个人一起对线? 曹仁是军中头号大将;曹洪也是数一数二的悍将,前些日才刚刚救了丞相的性命。 这两位想杀掉一位那都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对这两人同时发难? 就算是丞相对你陈轩明多加荣宠,只怕这次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了。 不过…… 虽然知道结局,但能看到这两位吃瘪,在旁边看看戏,那显然也是不错的。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曹仁、曹洪两个人直接就涨红了脸。 尤其是曹仁,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你说你没事提军令状干什么? 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你要说履行军令状,让陈阳这下子给斩了,这两位肯定是不愿意的。丢了性命还好说,关键让陈阳这小子拿住实在太耻辱了。 可若是不履行军令状,直接来个装傻充愣,这俩人肯定也拉不下脸。毕竟当时所有人都看着,这刚几天的功夫就翻脸不认账,那也太磕碜了,以后哪还有脸面在这圈子里面混。 进退两难之际,这两位直接就僵住了。 “陈小先生……”夏侯渊看出这两位的窘境,赶紧出来打圆场,“那都是一时激愤之言罢了,话赶话说都那了,又何必当真呢?” “等战事结束,返回许昌,让两位将军给你登门赔罪!” 唉…… 一听这话,厅中众佬就叹了一口气。 现在夏侯渊都以曹操的身份来打圆场了,这陈阳还能纠缠下去吗?这场好戏刚要开场,恐怕就要谢幕喽。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吃饺子看春晚了! 第177章 处斩二将 “哼!” 就当众佬以为,军令状之事就要告一段落的时候,却齐齐听到陈轩明冷哼了一声,分明是充满了不屑之意。 怎么? 看这样,这小子是不服啊! 真不错! 今天算是没白来啊! 众佬赶紧把目光汇聚到了陈轩明身上,想看看这小子还能说些什么话来。 陈阳自是凛然不惧,迎着众人的目光,朗声说道:“丞相说这话,小子就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叫一时激愤?什么叫何必当真?小子虽未从军,但也知道军中无戏言,吐个唾沫都是颗钉!” “怎么二位将军立了军令状,到了丞相口中,就成了不必当真?此事如传扬出去,天下人都以为丞相之言不必当真,丞相威严何在?” 卧槽!!! 厅上这群大佬都要疯了,齐刷刷倒退了好几步,生怕凑到前面,被误以为和陈阳这小子有什么关联。 这尼玛! 到底是年轻气盛啊,嘴上都没个把门的,啥话都敢往外说。 上面那个丞相虽然是假扮的,但真丞相他也在这个屋子里呢。真要是把他惹怒了,让人直接把你推出去砍了,想给你求情都不知道该说啥。 众人偷眼往曹操那里看去,却见曹操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饶有兴致地坐了回去,美滋滋地往陈阳那边看。 怎么说呢?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老丈人在看新姑爷……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这小子都要指着你鼻子骂了,你怎么还一脸笑嘻嘻的呢?难道你就好这一口?还是说真像大家猜的那样,这小子真是你私生子? 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此刻压力全给到了夏侯渊身上,饶是夏侯渊久经战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你说是愣头青也好,这下子就像是说不通道理一样,怎么唠也不行…… 哪怕是面对数万大军,夏侯渊也没觉得有如此棘手。 “陈小先生……”夏侯渊揉了揉太阳穴,带着些许无奈说道,“我军征讨西凉在即,临阵斩将,视为不祥,此事还是等凯旋之后再说吧……” 夏侯渊是真没招了,想着先打发了陈阳,之后再由曹操亲自定夺就行了。这烫手的山芋,谁愿意接谁就接去吧。 “临阵斩将,视为不祥?”陈阳还是没有退让的意思,冷笑连声,“诸位方才也都听到了,子孝将军口口声声想要小子我的性命。” “如果输了这军令状的是我,只怕现在早就被子孝将军拉出去斩首了!怎么现在轮到他曹子孝,丞相就要说什么斩将不祥?难道就因为小子我不是军中大将不成吗?” “这……”夏侯渊是真没招了。 有很多事情就是不能摆在台面上来说的。 在既有的框架之内,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遵守潜规则,你还能拿捏一二。可一旦有人跳出这个框架,那你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总不能说是因为他姓曹你不姓曹吧? “子孝将军!子廉将军!你们二位此前逼着我立下军令状的时候,不是威风得很,怎么现在就要躲在丞相的羽翼之下,装傻充愣吗?” 也不等夏侯渊答话,陈阳便转身看向曹仁、曹洪,故作嘲弄地说道,“不过丞相既然发话,那小子也不能不识抬举。” 哦? 听陈阳说到这,夏侯渊眉头一挑,稍微有些意外。 怎么? 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还是知道不能不识抬举了? 但很快,夏侯渊就知道是他想太多了。 “如果二位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求我饶你们一命,那这件事就此揭过!怎么样?很赚吧!”陈阳笑眯眯地说道。 尼玛…… 夏侯渊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这小子是真狠啊! 这叫不能不识抬举? 你可真是太抬举我夏侯渊了! 是我不配了。 还很赚……吧? 这就是杀人诛心啊! 曹仁、曹洪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爱惜羽毛的人物? 让他们两个当众求饶,那绝对比杀了他们还难! 这话一出,绝对是拿捏住了这两个人的命门。 看来这陈轩明,是铁了心置他们两个于死地啊…… 夏侯渊琢磨了一下,非常理智地没有说话。 “陈轩明……”曹仁把牙要咬得嘎嘣嘣直响,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但偏偏就狠不下心怼陈阳两句。 虽然曹仁很想怼人,但怼人的代价却是生命。 这个代价也太沉重了。 “子孝将军,你请说,我在这听着呢?”陈阳诚恳地看着曹仁,笑眯眯地说道。 “我……你……”曹仁更气了,脸都憋青了。 不得不承认。 此时曹仁已经有点后悔了。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曹仁肯定不会去挑陈阳的刺。 你说都快五十的人了,和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瞎较什么劲? 尤其当初还在城南酒馆见过这小子一面,明知道这小子见识过人,有非常人之能,怎么就不能多一分信任,非要站出来唱衰呢? 打了一辈子鹰,现在被这小鹰啄了眼,你能上哪说理去? 曹仁抬起头,忍不住看向了曹操。 在这种僵局之下,唯一能破局的人就是曹操。 若曹操说一句不杀,那就算立了一百个军令状,那该不杀还是不杀。 可曹仁刚看过去,却正迎上了曹操淡漠的目光。 曹操的眼神中无悲无喜,就仿佛完全是个局外人一般。 唉…… 曹仁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看来那日立罢军令状后,曹操说的那番话并非虚言。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再干预了。 也罢! 读懂了曹操的态度,曹仁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心中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 或许此生,合该有此一劫。 即如此,那认个错又有何妨? 总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在湖县这弹丸之地啊! “陈轩明……”曹仁往前走了几步,稍一犹豫,便打算开口认错。 可还没等曹仁说出来什么,曹洪一个箭步窜上来,怒吼道:“陈小贼!你休要辱我!” “我曹洪堂堂男儿,子孝更是盖世英雄,岂会像你摇尾乞怜?军令状输便输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我求饶!没门!” 曹洪挺直腰板,高昂着头颅,一脸傲然之色。 嗯? 曹仁直接愣住了,呆呆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洪。 曹子廉! 你在说什么? 你能不能带点脑子? 就看这小子的架势,你觉得他是那种不敢动手的人吗?真把他惹急了,他真敢动手杀你! 我特喵这边刚做好心理建设,你就在这边拆我台! 你想死能别一直拉着我不? “子孝!你说对不对!”曹洪扭头过,忿忿不平地对曹仁说道。 呃…… 曹仁想骂娘。 我现在装作不认识这个大傻子还来得及吗? 上辈子我曹仁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让曹洪这个蠢才来教育我! “子廉说得对!我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立了军令状,那便任由你处置!”曹仁把头撇到一边,以免让人看到他眼睛里的泪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不过在外人看来,他这番咬牙切齿,却是对陈阳的无比痛恨! 真狠啊! 众佬不由得挑起了大拇哥。 不愧是曹仁宗亲两员悍将,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说死就死,愣是一步也不退让! 好! 这下皮球又踢到陈轩明脚下了。 倒要看看这陈轩明,敢不敢对这二位动手! 真要是亲手宰了这两位,只怕这小子从此就会成为曹氏的公敌,日后在许都的日子可就难了。 众佬的目光再次落到陈阳身上。 陈阳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招牌式的微笑,向着夏侯渊拱手说道:“丞相,既然两位将军愿意慷慨赴死,那在下也不介意做这个恶人。还请丞相下令二将处斩,并由在下亲自动手!” 雾草…… 夏侯渊看着陈阳那决绝的眼神,右手直接颤抖了两下。 这小子……真的这是市井出身吗? 不但敢对上曹仁曹洪这样的人物,而且还要亲自动手杀人! 这小小年纪,也从未上过战场,只怕连鸡都没有杀过,难道真敢杀人不成? “陈轩明……你是个聪明人,非杀他们两人不可吗?”夏侯渊以手扶额,神情严肃地问道,做着最后的努力。 “非杀不可!”陈阳毫不犹豫,冷冷开口,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呼…… 夏侯渊深吸一口气,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论起来,他夏侯渊在军中的地位,还要比曹仁低上一格。 真说下令处斩二将,那简直就是开玩笑一样。 除了曹操之外,放眼朝廷还有谁能动曹仁,谁敢动曹仁? “诸位……陈小先生所请,你们以为如何?”夏侯渊不敢再去看曹操了,直接把踢个了厅中众佬。 可众佬也不是傻子啊! 你踢过来我就得接啊? 我特喵不会躲过去? 众佬粉粉扭过头,有的观察地缝,有的研究房梁,有的寻找袖口线头,就是没有一个人听到夏侯渊说了什么。 尬住了。 第178章 敲定 陈阳见这帮人在这磨磨唧唧的样子,顿时就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军令状已下,二将当以军法处置!不知丞相还在犹豫什么?” “难道在丞相眼中,诸位将军的意见,要大过军法不成吗?” 这话说得已经非常重了。 尽管众佬集体掉线,但还是忍不住向陈阳投去震惊的眼神。 这丞相既然犹犹豫豫不下命令,那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这你还要继续追问,非要人家说出个一二三所以然来。 真是头铁! 真是狠! 夏侯渊被怼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身为军中大将,如果不奉军法为尊,那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除非是曹操发话,估计谁也打破不了这个僵局了。 只能杀! 夏侯渊偷眼看了看一旁的曹操,见这位老哥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目不斜视,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思。 但没有说话,意思就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既然陈小先生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好!”夏侯渊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桌案,顺势就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来呀!传我命令,将曹仁、曹洪二将压下去,由陈小先生亲自问斩!” 啊? 听到夏侯渊这个命令,厅外执勤的军士都懵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抓人。 一来这发话的不是丞相本人,二来这可是要拿下曹仁、曹洪两位将军啊! 这太夸张了吧?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夏侯渊又一拍桌案,高声喝道。 这下外面的军士如梦方醒,赶紧四五个人冲进厅内,拉肩头抹二背,直接把曹仁、曹洪捆了个结结实实,压到了厅外。 这…… 这两位真就这么被拿下了? 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两个人,就这么像捆两只猪一样捆了下去,众佬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真的要处斩这二位吗? 谁也没有心思在那里装模作样了,纷纷把目光投在了陈阳身上。 机会给你了。 就看你小子中用不中用了。 “陈轩明!两人已经成擒,你动手吧!”夏侯渊盯着陈阳,直接就是一个请自便的手势,眼神中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呵……” 陈阳淡淡一笑,无所谓地摇摇头。 你曹军诸将,都看错我陈阳了。 “多谢丞相!”陈阳像夏侯渊施了一礼,起身就往厅外走去,路过一位侍卫面前时,顺手就抽走了其腰间宝剑。 厅上这些人别看看平时一个老成持重,像个将军模样,可这时候谁还能按捺得住,全都一股脑挤到厅门口,想要看看这陈阳到底敢不敢动手。 此时曹仁、曹洪二将,已经在军士的押解下,跪在了厅门外的空地上,全身上下五花大绑,衣衫凌乱,看起来极为狼狈。 陈阳提着剑,径直走到两人面前,轻笑着说道:“几日以来,两位将军屡次置我与死地,我本该将你们立刻斩杀。” “但丞相与我有知遇之恩。念在你们为丞相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还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二位现在愿意道歉,那一切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呸!” 曹洪狠狠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说道,“小贼子,你少在这假惺惺的,爷爷我看着恶心!” “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爷爷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再来会你!” 陈阳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扭头又看向曹仁。 “陈轩明!别说废话了!动手吧!”曹仁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脖子一伸,眼睛一闭,直接就打算等死了。 “好!既然二位都如此决绝,那到了阴曹地府之后,也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说着话,陈阳直接走到了两人身后,颠了颠手中剑,试了试手感。 勉强能用吧! 陈阳扭头看向厅门口那些看热闹的,笑呵呵地说道:“诸位,都往后稍一稍,溅你们一身血就不好了!” 额…… 我特喵谢谢啊! 众佬心中一阵吐槽,但还是往后退了两步。 唰! 陈阳把剑高高举起,刮起一阵破空之声。 “诸位!瞧好了!”陈阳一声断喝,手中剑直奔两人后颈扫来。 我命休矣! 饶是曹洪怒骂不止,此时心中也是一阵暗叹,闭上了双眼。 歘! 陈阳宝剑劈下! 银光闪烁,寒芒凛冽,在太阳的反射下摄人心魄。 众佬再闪目看时,就见二将的头颅还好端端留在脖颈之上,头上发冠却一剑削掉,断发在空中飘舞,两人瞬间变得披头散发起来。 这…… 众佬直接就愣住了。 地上跪着那二位更是懵了。 明明陈小贼已经一剑斩下,怎么脖子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呢?难道死亡就是这种感觉吗? 只等到头发垂下来扎到脸了,这两位才反应过来,艰难地扭过头,愣愣地看着陈阳,眼神既有庆幸,又有迷茫。 “二位将军!方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陈阳将宝剑归还,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对两人拱手说道,“昔日丞相征讨袁术之时误犯军法,便以割发代首。如今在下斩二位发冠,便算是取了两位首级。” “在下初来乍到,只为助丞相破敌而来,并无他意。若今日我斩了两位首级,岂不是遂了马儿之意?大敌当前,还请两位将军放下成见,共破西凉反贼!” 雾草…… 陈阳这番话一出口,众佬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这眼界! 这气度! 这格局! 这是一个二十岁的娃娃能干出来的事吗? 真不愧是丞相看中的人物! 服了! 真的服了! 曹仁、曹洪两人,更是臊得满脸通红,脑袋都要埋进胸口里了,哪还好意思抬头去看陈阳。 “丞相!还请给两位将军松绑吧!”陈阳又回身对夏侯渊说道。 夏侯渊这时候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赶紧让人给曹仁、曹洪松绑,众人又一起回到了厅内。 这回厅上的气氛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有人看向陈阳的目光中,都多了一丝亲切与佩服。 “陈小先生如此高义,以德报怨,愿意放过我们兄弟一马,真是让曹某汗颜!”曹仁满脸愧色,主动走到陈阳面前,深施一礼。 “哎……”陈阳摆了摆手,诚恳地说道,“老将军这是哪里话。你自丞相起兵之初便追随左右,为丞相立下汗马功劳,又怎么让老将军折在我的手中!” “更何况,在下对此事还另有算计!” 另有算计? 众佬脸色又是一变。 这军令状的事情,都已经过了七八天了吧,这中间一波三折,总是有难以预想的变化。难道说陈阳这小子,早在当时就开始提前布局了? 这计谋之深远,也未免太恐怖了吧…… “还请丞相放出消息,就说二位将军已经死在我的手中。”陈阳看向夏侯渊,沉声说道。 “你费劲心力搞出这么一出,就是想让他们两个诈死?”夏侯渊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错!”陈阳点了点头。 “马儿虽然目中无人,但绝非头脑简单的莽撞之辈。眼下西凉兵马只剩四万,马儿依旧不肯退兵,无非就是看到韩遂一支孤军,软弱可欺。” “一旦他知道韩遂献以投丞相,只怕不敢再继续进兵。若他退回西凉,再想取之就要难上加难。所以我们要给他增加一点信心!” “原来如此……”夏侯渊一脸了然之色,“你是想让马儿误以为,我军发生内讧,不能久战,引他继续东进?” “丞相英名!”陈阳拍了一句马屁。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言。由朱灵领兵,徐晃、庞德为副,领兵马一万五千人,直取西凉!”夏侯渊此时也来了信心,直接发号施令。 陈阳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扭过头给站在一旁发愣的朱灵徐晃使了个眼色。 这两位还在一旁发愣呢,完全没想到这种好事居然能落到自己头上。 见陈阳目光看过来,这两位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给夏侯渊施礼道谢。 “陈小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夏侯渊稍一思索,又问道。 “丞相坐镇湖县,等候朱灵将军凯旋的消息即可!”陈阳毫不犹豫地说道,“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二位将军的死讯传得越真越好,越广越好!” "这个你尽管放心!”夏侯渊看了看一旁的曹仁曹洪,拍着胸脯保证道。 “行了!那没什么别的事儿,你们就闲聊!反正也不是我带兵,先撤了!”陈阳又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冲夏侯渊拱了拱手,悠哉游哉地离开了大厅。 这…… 夏侯渊看着陈阳离开背影,一脸的无奈。 有时候真的怀疑。 这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和挥斥方遒,算无遗策的陈轩明,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行了!子孝、子廉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散布消息,让那些西凉军的探子,都打听清楚!”沉默了好久的曹操终于开口,淡淡说道。 夏侯渊赶紧起身,率先离开了正厅。 没多大一会儿,厅上就只剩下了曹家兄弟三个在这大眼瞪小眼。 第179章 消息传出 气氛渐渐变得压抑了起来。 曹操坐在原位,眼神无悲无喜,淡漠地看着曹洪两人,把这俩人看得一阵心虚,忍不住主动走上前来施礼。 “主公……”曹仁满脸愧色,低声说道,“子孝……给曹氏丢人了……” 曹操没有立刻接茬,而是抬眼看了看这两人,这才缓缓说道:“方才陈小子要斩你们的头颅,我没有为你们说话开脱,你们心中可有什么怨言?” “属下不敢!” 当着曹操的面,就算这两位心里真有什么想法,又怎么敢表露出来,全都摇头说道。 “你们两个啊……” 曹操又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这才长叹一声,“我早就对你们说过,想要坐稳这天下,你们这些曹氏宗亲才是核心。” “无论是袁氏、杨氏、司马氏,这些家族表面上对朝廷忠心耿耿,但背地里都说我曹操是阉庶之后,都想着将我曹氏拉下马!” “在这种情况下,单靠曹氏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相抗衡。所以我们必然要借助寒门子弟的力量。” “文则如是!文远如是!眼下的陈轩明亦如是!你们两个人加起来都要一百岁了,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年不过二十的陈轩明呢?非要跟他过不去?” 曹操皱着眉,显得非常不理解。 “属下只是觉得……那陈轩明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大胆激进,未必是个良才。若主公一味听之任之,只怕要将全军拖入深渊!”曹仁扁了扁嘴,还带着些许的不服气。 “哼……”曹操冷笑连声,“年轻轻轻的时候,不去大胆激进,难道到了七老八十,再去激进吗?” “你倒是一心求稳了,结果守了潼关三个月,还不如人家到湖县七天!” “你们还非要逼着人家立军令状!现在好了吧,把自己装进了去了。你们知不知道,被压到外面处斩,丢得不光是你们两个人的脸,更是整个曹氏的脸!” “属下明白……”曹仁就像个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看你们两个最近的状态,也不太适合领兵了,趁着诈死埋名,好好反省一段时间吧!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带兵!”曹操带着愠怒说道。 “啊?为什么不能带兵了?”本来曹洪在一边沉默不语,一听曹操要夺兵权,立刻就不干了,颇有些冲动地问道。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曹操毫不客气地呵斥道,“现在西凉战事,我准备全权交给陈轩明负责,你们两个就先别跟着裹乱了。” “再说你们现在已经死了,又怎么领兵!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就住在城主府,哪也不许去!等什么时候要班师了,什么时候再说!” “主公!不可啊!”曹洪彻底着急了。 若是在班师之前不能领兵,这平灭西凉的种种大功,岂不是一样也落不到? “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都下去吧!”曹操直接一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废话了。 “喏!” 见曹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两人的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厅外走去。 “对了!”曹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忽又说道,“陈轩明此子,虽然性子懒散,不守礼数,但我日后却有大用,说不定今后还是一家人。你们二人切不可因为今日之事,心生怨恨,肆意报复!” “否则,别怪我曹操不讲昔日的兄弟情分!” “喏……” 曹操语气非常严厉,两人也没敢多说什么,再次答应了下来,转身就出了大厅。 早有人专门等在厅门口,带着两人就城主府的“隔离”安全屋走去。 一进到了屋子里面,曹洪就直接一拍桌案,忿忿不平地对曹仁说道:“子孝!你主公也太偏心了吧!那小贼子毛都没长齐呢,他能懂什么带兵打仗?” “主公也不知道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居然那么信任他!” “子廉……别说了……”曹仁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陈轩明那小子,自从到了湖县之后,连献三策,每次都能限制住马超的攻势。主公把征西大事托付给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道理?能有什么道理?”曹洪的声音一下子高了个八度,“一个当垆卖酒的小娃娃,能懂什么计谋韬略,无非就是凑巧而已!” “说不定,这小子真就是丞相的私生子,背地里有高人出谋划策,就是为了让这小子扬名立功!你我可都是子桓的亲叔叔,得防着丞相这一手啊!” “曹子廉!你给我闭嘴!”曹仁脸色也沉了下来,“这种事情,轮得到你来胡说吗?冉人家陈轩明刚刚饶过你我的性命,你就非要抓住他不放?” “饶过我的性命?他也配?”曹洪用鼻子哼了一声,异常不屑地说道,“你我都是曹氏宗亲,丞相兄弟,接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真杀了咱们。” “什么狗屁割发代首?不过就是他保留脸面的借口而已!骗骗别人也就罢了,还想骗得了我曹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曹仁:??? 什么叫骗骗别人也就罢了? 感情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那个被骗的“别人”了呗? 曹仁一时间也真是不想再和曹洪多bb了,直接冷笑一声,带着些许嘲弄地说道:“啊对对对!你骂吧!你在小屋里就算骂一万句,也是人家陈阳带兵出去!” “来来来!你继续,千万别停……” 额…… 曹洪刚想开口就骂,但寻思了片刻,还是乖乖把嘴闭上了。 而也就在这两位斗嘴的时候,关于两人的死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湖县军营之中传遍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无数军士跳着脚大骂不止,轮番问候着陈阳家里人。 不得不承认。 曹仁、曹洪这两人在曹军之中的影响力是在太大了,几乎半数以上的曹军士兵,都在这两位手下听用过,怎么说也有些香火情。 再加上这两位地位崇高,风评也算不错,很多士兵多对这两位的死鸣不平。 但这个世上永远不会只有一种声音。 有的士兵为两人鸣不平,有的士兵就认为这两人死于军令状,完全就是死不足惜。反倒是那位陈小先生,算无遗策,几次重创西凉叛军,实乃我辈之楷模。 两方很自然就吵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事情逐渐发酵之下,也就通过种种途径,传出了湖县关城,传向了四面八方。 …… 潼关西门外。 马超大营。 此时在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显得有些低沉,甚至可以说是喘不过气来。 “韩遂老儿……居然去投奔曹贼了!” 马超看着手中的密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本来就是西凉军的家务事! 你韩遂躲在了潼关之中,不应该想着怎么才能出关决战,夺回军队的控制权吗? 身为一个以身家性命为赌注的赌徒,输了一局之后,居然不想着借钱翻本,而且直接下桌不玩了? 那这不是玩不起嘛! “将军!当初我就感觉韩遂老儿包藏祸心!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张横站在马超面前,努力营造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氛围。 “不过末将也要恭喜将军,提前把这颗钉子拔了出来。不然真到了我军与曹贼决战之时,那老儿从后面倒戈一击,损失只会比现在更加惨重!” “你竟在说这些废话?能把潼关夺回来?”马超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骂道。 现在马超看到张横就烦。 你么两个守个潼关都守不住,居然让韩遂趁机夺了去。要不是潼关失陷,至于落到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吗? 要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特喵早把你扔到渭水里面喂鱼了。 你就不能像侯选那样,老老实实在那块待一会儿? “呼……” 马超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韩遂献关投降曹贼,我西凉军先机尽丧!我欲退兵返回凉州,再觅良机东征,你们以为如何?” 帐内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发表意见。 “张横!你不是能说吗?现在怎么哑巴了?继续说啊!”马超心里面这个气啊,冲着张横骂道。 额…… 张横也是一脸无奈。 虽说我嘴碎了一点,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傻子。 退兵? 尼玛你为了东征,先是把两个弟弟圈禁了,然后把曾经的左膀右臂都逼走了,最后甚至把自己亲爹都杀了。 这我要是同意退兵,搞不好哪句话就戳你肺管子了。 你连亲爹都杀,那我张横算个鸡脖啊! 我好好活着不香嘛? “那个……将军英明神武,末将愿唯将军之命是从!”张横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拍了拍马超的马屁。 “你……”马超拍案而起,刚想要发作。 就见帐帘往起一挑,一名斥候急匆匆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马超。 马超皱着眉展信一看,双眉就如春风化雨般舒展开来,忍不住发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马孟起啊!” 第180章 司马懿的愤怒 许昌。 司马府。 司马懿坐在轮椅上,脸色有些发白,不断地咽着口水,两样不错神得盯着面前的老者。 而在司马懿身侧不远处,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屏风。 张春华就躲在屏风后面,偷眼往外观瞧,满脸对是关切之色,显然对外面的事情很是关心。 老者认真观察了司马懿一会儿,又坐下来为司马懿号了号脉,两道残眉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司马懿一见老者皱眉了,顿时慌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吉太医!我这病……还有救嘛?” “唉……”吉本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仲达,这段时间我也为你想了很多方案,但你这是多次在战场上受到极度惊吓导致的阳痿,实在是药石难医,吉某也尽力了!” 说着话,吉本起身就想要离开。 司马懿顿时慌了,一把就抓住了吉本的胳膊,满脸都是哀求之色。 “吉太医……吉太医……你可怜可怜我……”司马懿神色都有些癫狂了,“我双腿已经残疾了,现在又阳痿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救我!救救我!” “这……” 吉本看着司马懿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同样都是男人,对于阳痿之后的痛苦,吉本是在能感同身受。 尤其司马懿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精力旺盛的大好时候,这个时候绝了他男女欢愉的路子,着实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秉承医者仁心,吉本也不想再多刺激司马懿,只能轻声安慰道:“仲达!你也不必气馁!我说非药石可医,并不代表他无法恢复!” “只要你在家安心静养,情绪不要波动太大,慢慢就会恢复过来。这种事情,急不得!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 “可以慢慢恢复嘛……”司马懿抓住吉本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神之中近乎于绝望。 且不说是这东西是否能慢慢恢复,就单说在家安心静养,不要有情绪波动,这就是司马懿所不能接受的。 这大好年纪,若是在家养病不出,那可谈何建功立业,青史扬名? “仲达,你且安心养病,老夫就先走了!”吉本背起药箱,有些歉意地看了司马懿一眼,迈步就走出了屋子。 “春华……” 司马懿扭过头,下意识就往屏风出看去,结果正好就迎上了张春华失望的目光。 这一瞬间。 司马懿觉得自己双眼都被刺痛了,强大的羞愤感席卷了司马懿全身。那种失望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刺入了司马懿心窝。 强烈的羞愤感,让司马懿迫切地想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但这种事情,与张春华没有任何的关系,司马懿又能多说什么呢? “春华……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司马懿强压心中的不适,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不想在妻子面前失了风度。 张春华走出屏风,到了司马懿面前缓缓蹲下,抓起司马懿的两只手,柔声说道:“仲达,没关系的。我们夫妻一体,我愿意等,等到你身体完全康复的那一天。” “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让后厨给你准备一些补品,好好滋补一下身子。无论怎么样,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话,张春华笑语盈盈地站起来,迈步就往屋外走去。 可等出了屋子,张春华就直接靠在了墙壁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今年张春华才刚满二十五岁,正是女性各项身体器官发育都趋于成熟的年纪,对床笫之事的需求,也在逐渐提高。 之前司马懿虽然断了双腿,却并非是失去知觉,往床上一躺,一切还都能照常。可现在居然阳痿,几分钟都对付不了,那这以后几十年的生活,还哪有什么性福可言。 这特喵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不过张春华终究不是那些没有主见的小女人,短暂的啜泣之后,便迅速擦干了眼泪,迈步就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后厨灶上还煎着药,有两个婢子在那照看着,见张春华走了进来,赶紧上前施礼。 张春华扫了她们两眼,凤目含煞,冷着脸说道:“几日之前,我听你们私下议论,说什么蓝色小药丸,神神秘秘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个婢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根本没什么主见,听张春华这么一玩,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脸都吓白了。 “二夫人!婢子只是一时糊涂,听外面人瞎说的,下次再也不敢了!”两个婢女神色慌张,就差给张春华磕头了。 两个婢女真是吓坏了,这话题在深宅大院里面,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违禁。如今又被主母知道了,万一被误会是要勾引二公子,那下场简直不敢去想。 “不要聒噪!问你们什么,你们就如实说来,不追究你们的罪过!赶紧说!”张春华本就心情不好,被这么一闹腾,更是双眉紧皱,不耐烦地说道。 听张春华这么说,两个婢女也没有办法,只能壮着胆子说道:“二夫人,我们之前说得那个药丸,是城南一家酒馆卖得灵药,要整整十万贯一颗。据说是可以大幅度提高男子……男子……那方面能力……” “听外面那些小厮说,这功效似春风化雨,枯木逢春一般,厉害得很!”两个婢女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嗯?真有你们说得那么神奇?”张春华柳叶眉往起一挑,显得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呃……二夫人,这我们就不知道了,都是听那些小厮们说的!”两个婢女赶紧摇头,生怕被张春华误会了什么。 “也罢!” 张春华摆了摆手,神色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们小浪蹄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安心干活,就知道琢磨这些男女之事!你们也不知道羞耻!” 两个婢女都懵了。 尼玛不是你让我们说的吗?还巴巴过来打听,说不会怪罪我们,怎么转眼之间的功夫,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夫人恕罪!”两个婢子偷偷腹议,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向张春华承认错误。 “你们两个记住!今日之事,就烂在肚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但凡让我听到半点风声,你们就好后半生在窑子里度过的准备吧!看你们细皮嫩肉的,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张春华瞪着眼睛吓唬道。 “婢子不敢!婢子不敢!”两个婢女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向张春华赌咒发誓。 “哼!” 张春华哼了一声,不再去管这两个婢女,从灶台上端起药,转身就往司马懿坐在的书房走去。 迈进书房一看,就见司马懿已经到了桌案之后,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的书信,双眉都要拧成一个疙瘩了。 张春华心中暗叹一声,实在不忍司马懿如此忧虑,便将手中的药放在书案上,随后走到司马懿身后,轻轻为司马懿按摩着太阳穴。 “仲达,又有什么事,让你这般疑虑,看得妾身好是心疼……”张春华柔声说道。 “还能是什么?西凉的军报呗!”司马懿怒哼一声,恼怒地说道,“那马超在干什么?不是号称叫西凉锦马超吗?” “怎么在芮乡城下,渭水河边那么厉害,等陈阳那小子一过去,就像一头蠢猪一样!潼关都打下来了,竟然攻不下小小的湖县!真是废物!” 司马懿把书信往桌案上狠狠一拍,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朝廷兵马如今大胜,丞相不日就要凯旋,这不是好事嘛,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张春华皱皱眉,有点没猜到夫君生气的原因。 “对!是好事!可太好了!”司马懿一声冷笑,忿忿地说道,“等到丞相班师回朝,那征讨西凉的功劳,就全是他陈轩明的!” “相比之下,我之前在西凉的调度,就显得那么愚蠢!” 张春华心中暗叹一声,实在不忍司马懿如此忧虑,便将手中的药放在书案上,随后走到司马懿身后,轻轻为司马懿按摩着太阳穴。 “仲达,又有什么事,让你这般疑虑,看得妾身好是心疼……”张春华柔声说道。 “还能是什么?西凉的军报呗!”司马懿怒哼一声,恼怒地说道,“那马超在干什么?不是号称叫西凉锦马超吗?” “怎么在芮乡城下,渭水河边那么厉害,等陈阳那小子一过去,就像一头蠢猪一样!潼关都打下来了,竟然攻不下小小的湖县!真是废物!” 司马懿把书信往桌案上狠狠一拍,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朝廷兵马如今大胜,丞相不日就要凯旋,这不是好事嘛,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张春华皱皱眉,有点没猜到夫君生气的原因。 “对!是好事!可太好了!”司马懿一声冷笑,忿忿地说道,“等到丞相班师回朝,那征讨西凉的功劳,就全是他陈轩明的!” “相比之下,我之前在西凉的调度,就显得那么愚蠢!” 第181章 凭什么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司马懿猛拍着桌子,状若癫狂。 如果不是司马懿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张春华都怀疑这货会起身抽过来两巴掌。 “你知不知道,那城南酒馆就是陈阳那贼子开的?那蓝色药丸,也是那贼子研制的!” “怎么?难道我司马懿离了那贼子,还活不下去了不成?嗯?你说话呀!” 额…… 张春华不自觉得沉默了。 陈阳! 怎么又是陈阳! 如果不是这个姓陈的,文采飞扬,俊逸出尘的夫君,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 “好!咱们不去买他的药!”张春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司马懿,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你先消消气,把药吃了。没有为了他,气坏了身子。” 说着话,张春华脸上又堆起笑意,端着药走到司马懿面前。 “吃药!吃药!就知道吃药!吃药有个屁用!”司马懿也不知道又哪来了一股邪火,抬手就是一推,直接把张春华端着的药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汤直接溅了张春华一身。 张春华白嫩的双手,瞬间就起了几个水泡。 “哎呀……你要干嘛……”张春华忍不住痛叫了一声,下意识退了几步,幽怨地看了司马懿一眼,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身就跑出了书房。 “春……”司马懿见烫到了妻子,心中对于自己的冲动,隐隐也有了一丝愧疚,但为了面子,终究还是没有叫住张春华。 可看着地面上残破的瓦片以及褐色的药汤,司马懿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暴躁。 陈阳! 全都是因为你! 我的生活才会变得一团糟! 此仇不报,我司马懿枉为丈夫! 司马懿双拳紧攥,上半身微微颤抖,在心中疯狂地叫喊。 也就在此时,书房的门突然又响了一下。 司马懿行动不便,桌案又摆在里间,根本看不到门外来了什么人。 “春华?是你嘛?”司马懿忍不住问道。 门口无人应答。 司马懿心中疑惑,刚想转动轮椅,去门口看看情况。可刚一抬头,就见桌案前站着一个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黑衣人。 “我擦……”司马懿吓了一跳,差不点没晕过去,“你是何人……怎么会闯到这里,难道不是这是司马府吗?” “呵……我找的就是司马府……”黑衣人哼了一声,坐在了司马懿对面的案几上,有些玩味地说道,“仲达先生,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这么几天没见,忘了我是谁了?” “你是……” 司马懿见黑衣人这么说,心中稍定,皱着眉稍一打量,眉宇间不由得露出了惊诧之色,“你……你是卢校事?” “呵呵……”卢洪阴恻恻地笑道,“几日不见,我还以为仲达先生将我忘了呢。还行,不枉我跑这么一趟。” 司马懿身子下意识往后倾了倾,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防备,沉声说道:“阁下贵为校事府校事,手握大权,身居要职,不随丞相征讨西凉,来我这司马府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给带回来一些西凉军报,给先生道喜啊!”卢洪说着话,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书信。 “西凉军报?” 听到这四个字,司马懿心里这点火就压不住,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些西凉军报,我早就看过,说得都是陈阳如何戏耍马超!” “卢校事,我司马懿自问也没有开罪你,你却上门羞辱我,真当我司马家是好拿捏的吗?” “仲达先生不要急着生气,先看看这军报再说!”卢洪面对司马懿的质疑也不恼怒,直接就两只手指一弹,书信就在空中划成一道弧线,落在了司马懿面前。 西凉那边形势已是一片大好,难道还能出现什么变故? 司马懿将信将疑,用小刀挑开火漆,抽出信纸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几变,瞳孔都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显然内心之中的惊骇无以复加。 “陈阳那小贼子……”司马懿话到嘴边,还是犹豫再三,完全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那小贼子……把曹仁、曹洪杀了?真杀了?” “这可是校事府的密报,按说要直接呈给荀令君亲阅的,你觉得是真是假?”卢洪弹了弹手指甲,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假不了……假不了……”司马懿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不少。 校事府的密报,那可是整个朝廷上最机密的文件,只有位置崇高的那几个大人物有资格查看。如果这密报上的心思都能出错,那这天底下也就没有什么可信的事情了。 尤其这封密信还是卢洪亲自送来的,司马懿自然是没有怀疑的理由。 可是…… 可是这件事是在太过离谱了。 司马懿虽然痛恨陈阳,但也不得不承认,陈阳是个少有的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曹仁曹洪那都是什么人物啊! 那都是曹氏宗族最核心的成员,地位仅次于曹操,一个个全都是有金身护体的人物。只要曹操还掌权一天,这些人就还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那帮人。 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朝堂,这两位都拥有大量拥趸,用一呼百应来形容都显得寒酸了。 你把这两人杀了,你就得罪了大半个朝堂。 就算曹丞相才看重你,难道还能为了你与半数以上的朝臣对抗? 这能是聪明人干出来得事情? “出身牛犊不怕虎啊……”像是看出了司马懿的疑虑,卢洪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天才,总是活不长的!” “这话倒也没错……”司马懿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天妒英才。 真正有本事的人,性格往往都会有缺陷,做不到处事圆滑,刚而易折。 就像自己一样。 先是断腿,又是阳痿,一身才华得不到施展。 那陈轩明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姿,必然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仗着有丞相恩宠,就敢藐视整个曹氏宗族也不是可能。 既然都藐视整个曹氏宗族了,那杀了曹仁、曹洪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想到这里,司马懿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 陈轩明!陈小贼! 任你在西凉功勋卓著,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等征西大军班师,你必会受到曹氏宗亲的反噬,到那时就是我司马懿出头露脸的机会了。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司马懿想着想着,脑海中已经忍不住浮现出陈阳在曹氏宗族联手施压之下,黯然退场,饮恨牢房的精彩画面了。 爽! 真特喵的爽! 可还没爽多久,司马懿就渐渐回过味了,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卢洪问道:“卢校事特意来我司马府一趟,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不可以吗?”卢洪笑着说道。 “可以!但没必要!”司马懿放下书信,用一种洞穿人心的眼神看着卢洪。 卢洪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仲达先生以为,以丞相对陈阳之恩宠,即便是有曹氏宗族联手施压,丞相真的舍得杀人吗?” “嗯?”司马懿皱了皱眉,语气带着些许不甘,“你的意思是说,对于这件事情,丞相或许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饶了那小贼一命?” “不是或许!是一定会!”卢洪语气果决地说道,“陈轩明斩杀二将之际,丞相就在现场,却没有出言阻拦,这就已经很说明态度了。” “以我观之,丞相最多就是将陈轩明驱逐朝堂,永不录用。可陈轩明离开军中之后,依旧可以靠着烈酒火锅,活得舒舒服服。” “听说他还搞出一种药丸,专治男子隐疾,一枚标价十万贯,受尽追捧。再过几年,说不定许都首富都要落在他头上。” “难道仲达先生,愿意坐视陈轩明生活如此惬意舒适吗?” “凭什么!”司马懿死死攥住了拳头,重重锤在了面前的桌案上,“凭什么我受尽折磨,病厄缠身,他却如此顺遂?这小贼!必须要死!” 司马懿想着着卢洪所描述的画面,整个人都要癫狂了。 凭什么我断腿阳痿,努力献策却被丞相弃如敝履,只能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屋里舔舐伤口。 而那小贼就能被丞相赏识,在西凉受人敬仰,即便是杀了曹仁、曹洪这样的宗亲大将,也能全身而退,甚至还能成为许都首富!? 不行! 绝对不行! 司马懿非常笃定,如果卢洪说的那些事真实发生的话,自己估计要被气死。 “不!毁灭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杀死他!”卢洪缓缓摇头,两眼之中却透漏出恶魔般摄人心魄的目光,“而是毁灭他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彻底粉碎他的骄傲,让他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额……”司马懿一下子愣住,怔怔地看着卢洪。 这也太狠了吧。 不过……我喜欢…… “那你打算怎么做?”司马懿咽了一口吐沫,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呵呵……”卢洪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诡秘的笑容。 “城南酒馆的烈酒和火锅,在许都可是一绝,每个月进项少说十几万贯,这可是大生意啊!司马家就不想一起做做?” 【作者有话说】 有追更的兄弟留留章评,点点后面的催更。 本书在推荐上,数据却没有什么变化,作者菌心里好慌啊。 第182章 学厨 "做生意?" 司马懿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卢洪的意思,“这烈酒和火锅,虽是人间佳味,但却是陈阳那贼子独创。就算我有心做这门生意,只怕也难以与之抗衡啊!” “独创?”卢洪摇了摇头,面带嘲弄地说道,“陈轩明离开许都半月有余,城南酒馆的生意依旧红火,每天不知道卖出多少火锅与烈酒。” “可见这东西虽是陈轩明独创,却并非独享。陈轩明一介市井小民,凭借这两样东西,都能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若司马氏拿到配方,难道还怕斗不过一个得罪了曹氏宗族的陈轩明吗?” “呀!” 司马懿目光闪动,终于有些惊讶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那贼子的店里,肯定还有第二人掌握着配方!如果能从那人手中拿到配方……” 司马懿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一种放肆的笑容。 在司马懿眼中,陈阳手握如此良方,却把酒馆开在城南那条偏僻的巷子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以司马家的财力,如果得到这两种配方,绝对把店面开满整个许都,甚至开到冀州、徐州等地,直接垄断整个北方的市场。 到时候你陈轩明势单力孤,兜里又没有几个钱,你拿什么与我抗衡? 得罪了曹氏宗族,又丢了这两颗摇钱树,我看你陈阳还怎么在我面前蹦跶! 不过嘛…… 司马懿把目光又放到了卢洪的身上。 这卢洪乃是校事府之首,充当曹操的耳目,绝对是曹操的心腹,无脑站队曹操的那种。 可现在曹操明显是支持那小贼子的,为何卢洪这心腹却要送来这么一个消息呢? 事出无常必有妖。 如果弄不清这一点,司马懿绝对不敢把这件事接下来。 “卢校事,请恕我直言。你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应该是瞒着丞相吧?”司马懿双手环胸,身子稍微往后仰了仰,“开罪丞相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啊!” “呵呵……”卢洪明显看出了司马懿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仲达先生不必忧虑。我来找你,确实是出于私心,丞相并不知情。” “我也不瞒你。丞相曾多次与我提到,说陈轩明之才,不亚于奉孝。丞相若真是如此倚重此子,那我这校事之位,早晚都要易主。” “与其等到他来取代我,倒不如我先下手一步,让他永远没有站在我面前机会。仲达先生,你说我做得对吗?” “原来如此……”司马懿脸上顿时一副了然之色。 校事府乃郭奉孝一手创建,短短数年时间,就将校事府的耳目撒向天下各州郡。曹操能如此顺利得击败袁氏,校事府就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但郭奉孝自认为年纪尚轻,未曾留意培养接班人,结果在柳城骤然离世,并没有指认下一任的校事是何人,让校事府一时间群龙无首。 军情紧急,急需校事府探查敌情,曹操就仓促提拔卢洪统领校事府。 但有郭奉孝这样的珠玉在前,卢洪的空降就很难让人信服。尤其是南征失利之后,很多人责怪校事府探查敌情不力,至于十几万大军付之一炬。 在这种种诱因之下,卢洪试图自保,提前清理掉一切不稳定因素,倒也是情有可原,能够理解。 “卢校事,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司马懿不再疑虑,直白地问道。 卢洪愉快地点了点头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我已经提前打探明白,陈轩明离开之后,留下了三个人维持店面。” “厨子老李,算是这酒馆的元老。当年陈轩明他爹在世之时,这厨子就在酒馆干了,可说是看着陈轩明长起来的。那两种配方,多半都在此人手中。” “帮厨陈虎子,最近才招来的后厨伙计,跟着老李学厨艺,也可能掌握这两种配方。” “最后是跑堂郑钱,三十多岁的年纪,处事比较圆滑,不过一般不进后厨,可能对配方不太了解。” “我身份敏感,不能亲自动手。消息都给你打听好了,机会也摆在你面前了。怎么做,怎么选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话到这里,卢洪直接站起身来,迈步就往外走。 “记住!我从没有来找过去!”留下这句话,卢洪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配方……” 司马懿靠在椅背上,两眼呆呆望着窗外,嘴里面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天色渐晚。 城南酒馆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厅上显得空荡荡的。 郑钱斜倚着门口的柜台,借着烛火翻看着账目,在心中计算着今日的盈亏。 在后厨。 陈虎子立于灶旁,翻炒着锅内的食材,不时擦一下额头的汗珠。 老李则是坐在不远处,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观察着陈虎子的动作,偶尔还点点头。 没过多大一会儿,陈虎子将锅中的菜肴倒入漆盘之中,两手捧到了老李面前。 “师傅!您尝尝!”陈虎子满脸堆笑,献宝似的说道。 老李放下酒杯,用箸从盘子里夹出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便赞许地点了点头。 “虎子!东家说得不错,你确实很有天赋!”老李神色有些欣慰,也有些复杂,“菜你做得不错,已经得到我的真传。” “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掌勺,也算是为我多分担一点压力!好好干,等东家回来了亏待不了你!” 说着话,老李鼓励性地拍了拍陈虎子的肩膀。 “师傅!别啊!” 陈虎子有点着急了,赶紧把漆盘放到一边,跪在了老李面前,“我经验还浅,还想跟着师傅多学几年呢!” “还学什么?”老李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你已经出师了!” “怎么会呢!”陈虎子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急切地说道,“火锅底汤的配方,您还没教我呢!” “噢……”老李听到这,神情严肃了不少,摇了摇头说道,“你还年轻,要打好基础为先,脚踏实地去磨炼厨艺。学习火锅底汤的配方,你还不到时候。” “这……师傅……”陈虎子不甘心地说道,“东家临走之前,都说让您好好教我,不要藏拙!你怎么这样呢?” “嗯?”一听这话,老李眉头也皱了起来,很不痛快地说道,“我是你师傅,还是东家是你师傅?我没教你做菜吗?” “教了……”陈虎子语气一滞,但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但火锅与陈小白的配方,您都没有教我,就说我可以出师了,难道不是藏拙吗?” “我是师傅!想怎么教你我说了算!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师傅,就老老实实去掌勺,磨炼自己的厨艺。要不然,你就从哪来,回哪去!”老李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第183章 利诱 "师傅……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老李真动怒了,陈虎子也有些慌了,赶紧说了句软话。 想要搞到配方,最终还得着落在老李的身上。 真要是两句话谈崩了,一拍两散,那就连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不是这个意思?”老李怒哼一声,“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别成天想这些没用的,好好磨炼自己的厨艺才是真的。” “从明天开始,好好给我做菜!等你火候到了,这配方自然会传给你!” “弟子明白……”陈虎子扁了扁嘴,饶是心中万分不忿,也只能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行了,没事就别在这呆着了,该回哪去回哪去!”老李喝了一口酒,显然不想再搭理陈虎子了。 “喏!” 陈虎子在心中问候了一遍老李的父母,躬身一礼,乖巧地出了后厨。 “走了虎子?”郑钱见陈虎子苦着脸后厨出来,笑呵呵地打招呼。 “走了!”陈虎子无力地挥了挥手,径直就走出了酒馆。 看着陈虎子走远了,郑钱这才合上账本,转身也进了后厨。 “李叔,怎么了这是?师徒两个怎么还吵起来了呢?”郑钱靠着门框,一脸好奇地问道。 老李白了郑钱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能什么事,想学配方呗。” “李叔……那虎子天姿这么高,是个做菜的材料,他既然想学,那就教他呗!还剩得你们师徒俩吵来吵去!”郑钱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懂个屁!”老李喝了一口酒,没好气地说道,“火锅那东西,那是做菜吗?就算再好吃,你能天天吃火锅?” “你身为一个厨子,不去好好磨练厨艺,弄清楚该怎么做菜,反而去迷恋火锅这种奇淫巧技,你就算有再大的天赋,你也荒废了!” “现在趁年轻,就应该打好基础,真要是把配方给他了,他还能潜心做菜吗?嗯?” “哦……”郑钱顿时恍然大悟,钦佩地说道,“李叔,没想到你看得如此深远,虎子能跟你学厨艺,真是他的福气。” “但我看虎子那样子,好像不怎么理解你。怎么就不能和他说清楚呢,也免得你们师徒之间有隔阂!” “怎么?是他让你来当说客?”老李皱皱眉,斜着眼看向郑钱,没好气地说道。 “那怎么会!我就是好信问问而已。”郑钱讪笑道。 “不会就别在这废话,算完账赶紧走!”老李说了这么多,也有点烦了,不想再继续搭理郑钱。 “得嘞!您老继续喝吧,我也走了!”郑钱不再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也离开了酒馆。 而此时陈虎子刚走到巷子口拐角处。 陈虎子刚想拐出巷子,忽然间就觉得眼前一黑,嘴里面被塞进了东西,脑袋也被套住了。 紧接着整个人凌空而起,像是被什么人抱了起来,进行着高速的运动。 陈虎子发不出声音,也看不见道路,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慌之中,开始疯狂地挣扎。 但也是不知道是对方力气太大,还是被绳索给捆住了,陈虎子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一般,无论自己怎么挣扎,也丝毫不能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陈虎子终于感觉自己停了下来,脚也踩到地了,身上也没有束缚了。 陈虎子赶紧摘掉头套,拿出塞在嘴里的破布,这才回过神来往四下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魂差点没吓飞了。 就见周围灌木丛生,人迹罕至,想来已经到了城郊。面前站起好几个黑衣大汉,手里面全都拿着家伙事儿。 为首之人是个瘦高个,斜靠在树上,逆着月光,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噗通! 陈虎子赶紧就跪下了,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各位好汉!好汉!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小的只不过是个厨子罢了,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钱财!好汉若是想要,这些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说到这里,陈虎子赶紧在身上胡乱地摸了起来,把随身带着那些银钱全都掏了出来,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别翻了!”瘦高个淡淡说道,“我们找你过来,不是要你钱,而是要给你钱!” 给我钱? 陈虎子顿时就是一愣,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几位。 还不等陈虎子反应过来,就见一位大汉走了过来,将一个小箱子仍在了陈虎子面前。 “打开看看吧!”瘦高个轻笑道。 “啊?”陈虎子哪敢违抗,只能哆哆嗦嗦伸出手,将地上的小箱子给打开。 这…… 即使是在昏暗的月光之下,陈虎子也差点被这金灿灿的颜色晃瞎了双眼。 整整两块麟趾金,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小箱子里。 陈虎子彻底懵了,两只胳膊更是难以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么大的数目,陈虎子之前别说见了,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这……这是给我的?”陈虎子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显得极为恐慌。 谁家绿林好汉,大晚上抓人不劫财,还倒给你的两大块金子? 这也太吓人了吧! “别紧张!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瘦高个懒洋洋地说道,“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两块!四块麟趾金,足够你富贵一生了!” 事成之后? 陈虎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这是要办什么事情,值得上四块金子? 陈虎子赶紧把金子放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谨慎地问道:“好汉……不知道你想让小人办什么事?小人一定竭尽所能!” “是嘛?”瘦高个淡淡一笑,声音沉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像你要一样东西!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要东西? 陈虎子有点怀疑自我了。 我兜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上这么大费周章?就算把我整个人都撅吧撅吧卖了,他也指不上四块黄金啊! 这扯不扯呀! “好汉……好汉你再仔细想想,我叫陈虎子,就是个厨子,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啊!好汉你想要什么,全都拿去!都拿去!” 陈虎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第184章 磕头 “我想要什么就都拿去?”瘦高个神色一动,脸上露出了一种玩味的笑容,“既然如此,我要你项上人头一用,你也肯给吗?” 周围几个大汉闻听此言,全都捏着家伙事儿围了过来,大有一声令下,就要了你性命的意思。 “啊?” 陈虎子一听这话,直接就吓得瘫软在地,浑身上下不断得打哆嗦,“好汉!好汉饶命啊!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我不想死啊!” 陈虎子还没说完,一股腥骚之气突然冒了出来,熏得周围这些大汉直皱眉。 这是吓尿了? 瘦高个一脸嫌弃,也不想继续废话了,手捂着鼻子,冷冷说道:“既然你不想死,那换成另一件东西也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啊!” 陈虎子一下就像将溺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往前爬了两步,像捣蒜一样点着头。 啥东西能比脑袋还重要啊! “呵呵……”瘦高个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许都城南有一间酒馆,卖得酒香冽异常,非常受人追捧。” “除此之外,这酒馆还有一项特殊的吃食,名叫火锅,老少皆宜,美味可口,让人流连忘返。” “我家大王平生好酒好肉,对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你既然在那酒馆学厨,想来知道这两样东西的配方。把配方交出来,你的脑袋就能好端端呆在脖子上。” 这…… 陈虎子真是欲哭无泪。 听对方这么一说,陈虎子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心中那点侥幸心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自己只是个厨子,但人家确实是奔厨子来的啊! 你说你们这些占山为王的,好好拦路打劫不行吗?那来钱多快啊?还费劲巴拉弄厨艺配方干嘛? “好汉爷!你真是误会了!”陈虎子苦着脸,满脸无奈地说道,“我在那酒馆里面只是个学徒,配方都掌握在我们东家,还有我师父手里,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不知道?”瘦高个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扭头看向一旁拿刀的大汉,“把他手先剁下来,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喏!”大汉答应一声,上前就拽出陈虎子一只胳膊,拿脚踩在地上,举起刀作势就要往下砍。 厨师最重要的就是两只手。 手如果没了,那基本上也就告别职业生涯了。 陈虎子彻底慌了,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嘴里面不断地哀求道:“好汉!好汉你真的误会了!我来这当学徒,其实也是为了配方!” “但那老头对配方管得很严,根本就不告诉我,我真不知道!好汉爷明鉴啊!” 嗯? 瘦高个见陈虎子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皱皱眉,对那持刀大汉挥了挥手,迈步走到陈虎子跟前,沉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配方?” 大汉一撤脚,陈虎子赶紧把胳膊收了回来,疯狂地点头说道:“我真不知道啊!我好几次都想学那个配方,但那老头就是不告诉我!” “要不是为这,凭我的厨艺,随便到哪个酒楼饭馆,还混不上一个主厨,用得着到给这老头当徒弟嘛!” 说到自己厨艺,陈虎子两眼放光,显得非常自信。 “行啊……”瘦高个冷笑着点了点头,“既然你不知道配方,又见过我的脸,那也就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把金子拿着,送他上路!”瘦高个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好汉!别!千万别!”陈虎子赶紧开口,“我有用,我还有用!我能帮你拿到配方!” “哦?是嘛?”瘦高个本来也没想走,听陈虎子的话果断转身,“那你说说,你怎么才能拿到配方?” 陈虎子咽了一口唾沫,赶紧献宝似的说道:“好汉!据我所知,知道这配方内容的,无非就是我们东家和老李这两个人。” “东家不在许都,这件事只能着落在老李的身上。只要能把老李控制住,一番严刑拷打,不愁他不交出配方!” 话说到这里,陈虎子两眼放光,竟隐隐有些许快意。 “老李啊……”瘦高个故作沉思,缓缓说道,“据我所知,那老李在陈家干了二十多年,算是看着你们东家长大的,他能那么轻易就背叛陈家?” 嗯? 不知道为啥,这话陈虎子听来总觉得怪怪的。 “无妨!”陈虎子摆了摆手,阴鸷地说道,“老李有个闺女,快十八了,还没许人家。只要好汉能擒住那小丫头,以此来威胁老李,不怕他不就范!” 瘦高个诧异地看了陈虎子一眼,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感叹。 能交出这种徒弟,这师傅真是没白当啊! “除此之外,酒馆还有一个叫郑钱的,平时挺有主意的。好汉你在动手之前,一定要先把这个人控制起来,防止他坏事!”陈虎子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 瘦高个点了点头,扭头对两个大汉说道:“事不宜迟,今晚一定要拿到配方!你们两个,回去再叫些人手,就按他说的,把人都给我带过来!” “喏!” 两个大汉齐声应答,转身消失在了灌木之中。 “陈虎子,今晚若是顺利,答应给你的一分也不会少。但若是拿不到配方,你应该知道时候什么结果!”瘦高个瞥了陈虎子一眼,淡淡地说道。 陈虎子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拜倒在瘦高个面前,舔着脸说道:“大哥尽管放心,从老李身上肯定能拿到配方!” “说话注意点,跟谁称兄道弟的?”瘦高个嫌弃地说道。 “大哥!小弟一看就知道,一定是绿林当中的好汉,在江湖肯定有响当当的名号!小弟就是想从此拜入大哥门下,听大哥调遣,给大哥做菜!” “一会儿当他们来了,小弟也愿为大哥服其劳,替大哥好好审问他们一番,肯定把配方给大哥弄出来!” 瘦高个扭头看了看一脸期待的陈虎子,轻哼一声道:“好啊!你要是做得好,我做主再给你加一块黄金!” “多谢大哥!” 陈虎子毫不犹豫,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 再抬头时,陈虎子满脸都写着疯狂。 第185章 我杀了你 “去!带他换件衣服,身上也太骚了!”瘦高个深深看了陈虎子一眼,忽然扭过头去,捏着鼻子说道。 后面两个大汉赶紧走上前来,架着陈虎子就往灌木丛里面走。 没过多久,陈虎子便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蹭到脸上的泥土也都擦了下去,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昂首阔步就走到了瘦高个面前。 “小弟多谢大哥赐衣,穿着真暖和!”陈虎子恭敬一礼,笑呵呵地说道。 真暖和? 瘦高个不动声色地笑了一声。 换上这件衣服,不过就是一件单衣,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你还能觉得暖和? 看你能忍多久?! “行!暖和就行!”瘦高个点了点头,往旁边一指,“在这站着等一会儿吧,人估计马上就要到了,我看你好好表现!” “好嘞大哥!”陈虎子赶紧答应一声,兴高采烈地站到了一边,心里面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逼问,才能展现自己的才能。 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大汉推着一个带着头套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树林。 陈虎子打眼一瞧,看穿着打扮就是知道是郑钱。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郑钱大喊大叫,极力地挣扎。 陈虎子试探性地看向了瘦高个,见瘦高个点了头,这才迈着大步走到郑钱面前,一把扯下了郑钱脑袋上的头套。 “虎子?”郑钱看清眼前这个人之后,惊得眼球都要掉出来,“怎么是你?你要干什么?” “呵……”陈虎子淡淡一笑,拍了拍郑钱的肩膀,“老郑,你别紧张,这事跟你没关系。请你过来,主要是看一场好戏!” “请?有你这么请得吗?”郑钱顿时怒了,又是一阵剧烈的挣扎。 啪! 陈虎子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毫无花假地扇在了郑钱的脸上。 “请你来是给你面子!老实一点,不然先拿你开刀!”陈虎子舔了舔嘴唇,眼神显得有些轻蔑。 啊? 郑钱明显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不明白平日里勤奋好学的陈虎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暴戾的样子。 “虎子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郑钱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颤抖着说道。 “我干什么?呵呵……”陈虎子冷笑一声,理所当然地说道,“等姓李的到了,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姓李的?”郑钱眉头微皱,紧接着就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到陈虎子,“难道你要对老李动手?他可是你师傅啊!” “师傅?狗屁师傅!”陈虎子一听这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蹦出三尺高,“连两个破配方都藏着掖着,他也配师傅二字?” “你就是为了那两个配方?”郑钱微微一愣,随即连连摇头,“虎子啊!咱们做人不能这样啊!老李对你倾囊相授,计虑深远,你为何要如此行事啊!” “倾囊相授?”陈虎子伸出手,在郑钱的脸上拍了拍,“老郑,你吓糊涂了吧?藏着两个配方不告诉我,还好意思说是倾囊相授?” “唉……虎子,你是不知道你师傅的良苦用心啊!”郑钱面露急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师傅是觉得,你是天资极好,是做菜的材料,正应该好好磨炼厨艺,将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大厨!” “那火锅的配方,根本就谈不上是做菜,完全就是奇淫巧技。若是你沉迷其中,荒废了做菜的手艺,岂不是浪费你的天分?” 啊? 陈虎子闻言,顿时就是一愣,眼底隐隐露出一丝诧异。 老李…… 真这么说? 陈虎子带艺投师,很小就接触了做菜,自然明白郑钱所说确实有一番道理。想要成为真正的厨艺高手,必须要专心致志,断不可有一日之荒废。 难道老李……并非是有意隐瞒,真是一片真心相授? 陈虎子心中稍一犹豫,眼神中又透出了狠辣之色。 滚他呢! 甭管你姓李的怎么想,你不告诉我火锅的配方,那就是挡了我的发财之路。 不让小爷我发财,那你就得去死! “别自作多情了!”陈虎子的脸上很快就写满了鄙夷,冷笑着说道,“小爷我五岁就在灶台上做菜,十五岁就会做一百道菜,我用得着那个老废物替我操心?他先操心操心他自己吧!” 陈虎子正说着,灌木丛中又传来了一阵骚动,又有几个大汉推搡着两个人走了过来,显然是老李父女二人。 “老郑!你等着看好戏吧!”陈虎子又拍了拍郑钱的脸,迈步就冲老李走来。 摘掉老李的头套之后,陈虎子便直接叉着腰站在老李面前,颇有些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的意味。 “虎子!你这是要干嘛!”老李看清眼前这人之后,也忍不住是一声惊呼。 “干嘛?”陈虎子冷冷一笑,突然间飞起一脚,正踹在老李的肚子之上,“现在知道小爷我想干嘛了吗?” 老李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住这么一脚,直接被踹得像虾一样躬在了地上,忍不住低声哀嚎。 “爹!你怎么了爹?”老李的女儿听到哀嚎声,却被套着脑袋,只能不安地询问道。 “哦……我忘了……”陈虎子迈步走到少女身边,一把将其搂在了怀里,“还有你,我的小宝贝,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陈虎子!你这个畜生!拿开你的脏手!”老李看到女儿被轻薄,心中恼怒不能自已,偏又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只能指着陈虎子大骂。 “畜生?说得好!我就是个畜生!”陈虎子放肆地大笑,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李,“我一个畜生,自然就要干畜生该干的事情。你说是吧,我的小宝贝!” 说着话,陈虎子直接就攀上了少女的胸口。 少女尚未出阁,未经人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直接吓得浑身颤抖,更惹得陈虎子放肆大笑。 “陈虎子!你个畜生!”老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也顾不上全身的疼痛,直接挣扎着起身,就要奔陈虎子扑来。 “我杀了你!” 第186章 拿配方 “你要杀谁?待着吧你!” 老李挣扎着爬起身,还没往前跑几步,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大汉一脚踹在腿肚子上,直接一个狗啃泥摔倒在地,吃了满嘴的杂草。 随后老李就被死死地按在地上,除了能抬起头之外,身子是一动也动不了。 “呸!陈虎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老李吐掉嘴里的杂草,有些凶狠却也有些无助地吼道。 陈虎子一手搂着少女的肩膀,一手把玩着少女的胸前,鼻子凑到少女的脖颈处用力地闻了闻,这才一脸满足地说道:“看在你我师徒一场,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你交出火锅和陈小白的配方,那我就放了你们父女!” “配方?”老李脸色一寒,下意识说道,“这配方乃是东家安身立命之本,岂能传给你这阴险狡诈之徒?你做梦!” “哼!我就知道!”陈虎子说到这里,恶狠狠地瞪了郑钱一眼,“刚才老郑还在那说,你不传给我配方,是为了让我打好基础!看到了吧,这都是狗屁!” “本来我还有点负罪感,现在好了,大家就敞开了玩吧!”陈虎子冷笑连声,“你不是说我做梦吗?我看谁做梦!” 撕拉! 陈虎子双手抓住少女胸前的衣服,猛地往两边一用力,一大抹雪白就直接裸露在了空气之中。 陈虎子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抹雪白上轻轻划着圈,淡淡说道:“妹妹,你这里,还是第一次被男人碰吧,触感真是不错,哥哥喜欢……” 少女动都不敢动,脸吓得煞白煞白的,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畜生!你住手!你快住手!” 少女胸前的衣物裂了,老李那颗慈父的心也裂了,不住地摇着头,“不能!我不能!我绝对不能!” “哦?不能?”陈虎子鬼魅一笑,把嘴凑近少女的脸蛋儿,伸出舌头轻轻一舔,“老李,你女儿长得可真不错,比章台楼那些红倌儿可漂亮的多了,你真舍得?” “虎子!虎子快停手!停手啊!”老李脸上的恼怒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确实满满的哀求,“我在陈家干了二十多年,我不能对不住东家对我的信任啊……我不能……我不能……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呵呵……现在你是在逼我!”陈虎子神色一冷,扭头对身旁的大汉说道,“这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不能怪我了。兄弟,这小娘子交给你了,你拉到后面林子里,随意处置!” 那壮汉愣了一下,眼神中迅速流露出一阵狂喜,但还是强忍住冲动,向端坐一旁的瘦高个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瘦高个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壮汉顿时喜笑颜开,拉起少女的胳膊,就要往林子里面走。 “爹!救我啊!爹!” 少女被这么一拖动,终于回了神来,嘶声大叫道。 女儿的求救声,就像一根根利箭,无情地刺入老李的胸膛。 一方面是旧主的恩情,一方面是女儿的安全。 老李内心之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但也就在片刻之间,内心的天平便出现了倾斜。 “我说!我说!”老李两眼直接就流下泪来,脸上写满了痛苦。 “且慢!先把人带回来!”陈虎子赶紧对那壮汉招了招手。 壮汉没有办法,只能一脸不爽地把少女还回了陈虎子手中。 “老李!说吧!我洗耳恭听!”陈虎子搂着少女,兴冲冲地看着老李。 “我告诉你两样配方,你真就能放过我们父女?”老李咽了口唾沫,再次确认道。 “那当然!有了配方,你自然还是我师傅!我但送你们两个回家,还得规规矩矩给我这妹妹道歉!”陈虎子直接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那好!我要纸笔,我得写下来!” 事到如今,老李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先让他起来!”陈虎子先向控制老李那位壮汉摆了摆手,紧接着把竹简和刻刀丢了过去,“这大冷天,你就用这个对付对付吧!你要是敢拿刀行凶,我就把你女儿卖到章台楼去!” “不敢!不敢!” 老李连连点头,哆哆嗦嗦从地上捡起刻刀和竹简,用力地将配方刻在了竹简上。 这一刻,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就在众人等得都要不耐烦的时候,老李终于刻完了配方,将竹简和刻刀一起交给了身边的壮汉。 陈虎子迫不及待地接过竹简,上下看了看,顿时献宝似地跑到了瘦高个面前,把竹简往上一递,陪着笑脸说道:“大哥!你看!配方到手了!” 瘦高个接过竹简,借着月光看了看。虽然看不太懂,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你确定就是那两种配方?” “大哥放心!绝对错不了!我之前多次尝试调配了,这个配方绝对差不了!”陈虎子一脸笃定地说道。 “好!办得不错!”瘦高个将竹简收入怀中,满意地点了点头,“该给你的黄金,我不会少给你。但你能不能跟着我们,还得等我回报我家大王。这一点,你管我叫大哥也没用!” “这点我明白!”陈虎子继续陪着笑,“这几块黄金小弟不要了,都孝敬给大哥你,权当是小弟给大哥的引路钱!到时候还请大哥,在大王面前给小弟美言两句,小弟就多谢大哥恩情了!” “你小子呀,还真是个妙人!”瘦高个伸手拍了拍陈虎子的脸,忍不住笑了,“你以为大哥我差你三瓜两枣吗?自己拿着吧!等以后上了山,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了!” 说着话,瘦高个又往小箱子里放了一块黄金,丢到了陈虎子面前。 陈虎子赶紧把小箱子捧在手心,试探性地问道:“大哥……那他们这些人?” 瘦高个显然看穿了陈虎子的心思,毫不在意地说道:“既然这配方是你拿到的,那这一几个人还归你处置吧!我不干涉!” “多谢大哥!” 陈虎子一脸兴奋地答应了一声,起身就回到了少女身旁。 【作者有话说】 求票!!! 第187章 畜生行径 老李见陈虎子满脸春风地回来,赶紧躬下身子,一脸讨好似地询问道:“虎子……那个配方已经给你了,是不是能放我们走了?” “嗯!我这个人说话算话,你走吧!”陈虎子死死搂住少女的肩膀,冲着老李摆了摆手。 “额……”老李愣了愣,咽了口吐沫说道,“虎子……不是放我们走吗?快把她也放了吧?” “你叫我什么?虎子?”陈虎子用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说道,“你个老匹夫会不会说话?虎子也是你能叫的?叫虎爷!” “虎……虎爷……”老李愣了一下,还是沉声说道,“您不是说放了我们吗?” 人在屋檐下。 不管老李怎么屈辱,但为了女儿,还是能忍下来。 “呵……你都叫我虎爷了,爷爷我自然说话算话!”说着话,陈虎子指了指被押在一旁的郑钱,故作大度地说道,“把他也放了,让他们一起走!” “走吧!” 大汉点了点头,猛地一松手,推得郑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郑钱一脸懵逼,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老李,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噗通!” 老李直接跪了下来,满脸恳求地说道,“虎子……不……虎爷!求你放了我女儿吧,他年纪还小,已经许了一门亲事,眼看着明年就要过门了……小老儿给你磕头了!” 说着话,老李直接给陈虎子叩起了头,任由地上的泥土溅了满脸也丝毫不觉。 人心都是肉长的。 见到老李如此,周围这些大汉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但陈虎子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犹豫,反而显得有些疯狂。 “放你女儿?”陈虎子捏着少女的脸颊,左右看了看,一阵冷笑道,“老李,你没犯病吧?我刚才说得是放了你们,什么说放你女儿了?这么水嫩的小娘子,我放了?你当我是傻的吗?” “虎爷……”老李跪爬了两步,来到陈虎子的面前,伸手就抱住了陈虎子一条腿,不住地哀求,“虎爷!我求求你!你就放了我女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陈虎子听得心烦意乱,眉头直接拧成一个疙瘩,抬腿就是一脚,正踢在老李的肩膀上,直接把人踢了一个跟头,重重跌倒在地上。 “老匹夫!给你脸不要是吧!”这一脚似乎是激发了陈虎子心底的戾气,恶狠狠地看着老李,“让你走你不走,非要在这拉拉扯扯,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来呀!把他两条腿都打断!”陈虎子一摆手,冷冷地说道。 周围两个大汉稍微犹豫了一下,见瘦高个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抄起家伙就往老李的腿上砸去。 这几位可都是人高马大,年富力强的主,老李这土埋半截的老胳膊老腿,怎么可能经得起这种摧残,几乎没有感受到痛苦,两条腿就已经被打断,钻心的疼痛随之传来,瞬间遍及了老李全身。 “唉呀!” 老李惨叫一声,眼前瞬间发黑,满脑袋上都是冷汗,险些晕厥过去。 但一想到女儿还没有安全,老李紧咬牙关,硬生生睁开了眼睛,忍着腿上的剧痛,拼命往前爬了几步,伸手拉住了陈虎子的衣角。 “虎……虎爷……消气了吧,放了我女儿吧……”老李目光坚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爹……”少女看到父亲这般惨状,瞬间泪流满面,身体开始不住地挣扎,但却被身后两个大汉死死摁住,连弯腰都做不到。 “还要女儿!还要女儿!”陈虎子似乎是被老李这种顽强的态度气到了,上前疯狂踩着老李的脑袋,一边踩一边大声咒骂,“行!我给你!” “来呀!把人给我摁在地上!摁住!”陈虎子回身指着少女,大声喝令道。 几个大汉一听这话,基本已经猜到陈虎子想要干嘛了,脸上全都露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走过来就把少女推倒在地,按住了少女的四肢。 “陈虎子!陈虎子你要干什么!”老李见状也慌了,声音颤抖着问道。 “我要干什么?” 陈虎子一脸狞笑,走到少女身边,用力一扯少女的衣服。 只听刺啦一声,少女衣领直接碎裂,露出了胸口的大片肌肤,就连贴身的肚兜也都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陈虎子!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呀!”老李双腿疼痛难忍,身体基本上已经动不了了,只能无助地拍打着地面,两眼之中泪水长流。 第188章 威胁 “痛快!” 半刻钟之后,陈虎子呻吟了一声,抽离了少女的身体,穿上衣服站起身,满脸都是满足的神情。 “老李啊!你这个女儿是真不错!润得很!”陈虎子点头看着地上的老李,笑嘻嘻地说道,“看着你的宝贝女儿在我胯下承欢,你观感怎么样?刺不刺激?” “虎爷……”老李没去搭茬,在脸上又挤出一丝笑容,附和着点头说道,“您看你也得到你想到的了,就放了我们父女吧!我女儿身子骨弱,只怕要回去好好将养一番了。” 老李此时已经妥协了。 眼下保住女儿的性命才最为要紧,至于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已经无所谓了。 就算定下那门亲事,知道这件事想要悔婚,大不了养女儿一辈子!又有何妨? “呵呵……”陈虎子砸吧砸吧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老李啊,不是我不想放了你们父女,实在是你女儿的身子太美妙了。” “如此美妙的东西,又岂能我自己独享呢?”说着话,陈虎子抬头看着周围的六七位壮汉,“兄弟们,这小娘子润得很,想要尝尝的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啊!” 啊? 刚才少女那阵阵叫声,已经把这些大汉的心弦撩拨得不行。现在听陈虎子这么一说,还哪里按捺得住? 见瘦高个似乎没有阻拦的意思,这些大汉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鱼一样,一个接一个往少女的身上扑。 刚开始少女还是又哭又闹,剧烈地挣扎,可渐渐地少女就一动不动,像个假人一样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脸上不再有任何神情,眼泪也已经流干,任凭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做着那些恶心人的动作。 “陈虎子……你该死啊……” 老李趴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少女侧过来的脸,清楚地看到了少女脸色上一点点的变化。 见到女儿渐渐麻木,老李痛得是肝肠寸断,陷入深深的愤怒与自责之中,牙齿咬得嘴唇鲜血直流,手指深深扣入地中,却也是浑然不觉。 终于。 最后一个大汉从少女身上抽离。 此时少女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成了碎片,整个人就像是菜市场的猪肉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让所有人观瞧。 忽然。 少女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往丛林中跑去,脑袋眼看着就要往树干上面撞。 陈虎子注意力一直在少女身上,见她想要寻死,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拦腰就抱住了少女,让她在自己怀中不能再进一步。 “让我死!让我去死!” 少女手脚并用,疯狂地挣扎,两眼中也透着绝境当中的孤注一掷,张嘴还想去咬从陈虎子的胳膊。 “呵呵……你再不老实,信不信我让你爹死在你前面!”陈虎子面对少女的拼命抵抗,丝毫不慌,只是淡淡说道。 这……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就拿出了少女的命门。 父亲! 如果此时少女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丝眷恋的话,那就是这位垂垂老矣的父亲。 少女下意识回过头,正好与父亲投来的目光相对视。 看到父亲眼中的自责与悔恨,少女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一下子被触动了,态度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瞪着陈虎子说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爹!” “哼哼……你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爹平安无事!但你要是不听话,那我就什么也保证不了了……”陈虎子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笑容,轻笑道。 “好……”少女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只要你能放了我爹,你要我做什么事都行。” “哈哈哈……”陈虎子顿时放声大笑,笑声中的得意简直要穿透整个夜空,“好啊!我衣服还没穿好,你要是真听话,那就帮我把衣服系好吧!” “喏……”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顺从地半跪下来,为陈虎子系好腰带。 “不要!不要啊!不要为了这样……”看着女儿委曲求全的样子,老李更是悲从中来,心中刀割,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声音却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把他们两个放了吧!”陈虎子一边享受着少女的服侍,一边手指着老李和郑钱,“老郑,把老李带回去,好好给他看看腿。毕竟也当过我几天老师,这腿万一要是瘸了,那可真就是我这当学生的不是了!” “额……喏……”郑钱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答道。 虽然郑钱在心里面,已经将陈虎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了,但亲眼目睹了陈虎子的暴戾疯狂,郑钱还是心生忌惮,不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自己家里也有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呢…… “背他走吧!”陈虎子嫌弃地挥了挥手,就像是丢掉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郑钱也不敢多言,赶紧上前背起老李,快步就往外走。 陈虎子又让人找了件衣服给少女披上,随后就来到了瘦高个的面子,舔着脸笑道:“大哥,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这小娘子实在妙得紧,小弟舍不得放她回去,就想留她在身边当个侍妾。要是大哥不让,我明儿个就把他卖到窑子里面去!” 瘦高个站起身来,白了陈虎子一眼,淡淡说道:“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回去禀报大王,具体怎么办,等我回来再定夺!” 撂下这句话,瘦高个直接离开了这片空地,进入了灌木丛中。 陈虎子则拉着少女坐在了那块石头上,眼巴巴看着瘦高个消失的方向,想要判断一下这瘦高个到底在哪座山头落草。 可陈虎子想不到的是,瘦高个压根就没去哪座山头,而是兜兜转转出现在了许昌城中。 此时天已经大黑,街面上压根看不到几个人,瘦高个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不复在灌木丛中的傲慢,哪黑在哪走,哪暗在哪走,最终消失在了一座府邸的门前。 而这座府邸的门首牌匾也写得很清楚。 明晃晃三个大字。 司马府。 第189章 另一件事 到了这个时间点,司马府上的人基本都睡下了,只有内院的一间书房还亮着微弱的灯火。 司马懿坐在桌案前,用手倚着脑袋,看着眼前突突跳动的烛火,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吱嘎……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瘦高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到了桌案前躬身施礼。 “事情办妥了?”司马懿见瘦高个来了,直接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透出掩盖不住的期待。 “办妥了!”瘦高个说着话,从怀中掏出竹简,双手捧着放到桌案上,“这就是拿到的配方,乃是那老李亲手所书,绝对差不了!” 司马懿也不懂厨艺,拿起竹简随意看了看,就丢到了一边,有些摩拳擦掌地说道:“好!既然配方拿到了,那就不能干等着了!必须得尽管行动起来!等那小贼子从西凉回来,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你立刻找人,去按照配方上的比例调配陈小白和火锅,只能弄出来的味道差不多,立刻就在主街上的开店,多开几家!我就不信,这些百姓还非去城南那小巷不可!” “明白!”瘦高个重重点头,“小人立刻去办!” 说到这里,瘦高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公子,有件事情,小人还想禀报一下!” "哦?"司马懿皱皱眉,脸色微微沉下,“是不是拿配方的时候,留下什么把柄了?” “那倒没有!”瘦高个连连摇头,“不是配方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这次能顺利拿到配方,完全是因为那个陈虎子临时反水,主动要求从老李那里逼问配方!” “当时小人假以山贼为名,那陈虎子就说要追随小人落草为寇!此人行事颇为机灵,也很有办事能力,最关键他还跟随老李学厨,对于陈小白和火锅肯定非常熟悉。” “若是能收下此人,想来能对公子开店有一定益处!” “陈虎子?临阵反水?”司马懿眉头皱得更深了,满脸都是厌恶,“这种卖主求荣之辈,能有什么能力,我素来不耻!” 瘦高个脸色一暗,点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回了此人,让他拿着钱自谋出路去!” “且慢!”司马懿一摆手,直接叫住了瘦高个,“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事。别管这陈虎子是否卖主求荣,有没有什么能力,只要能让那小子难受,那就足够了!” “你去告诉陈虎子,只要他好好干,把陈小白、火锅都给我弄出来,我捧他当掌柜!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喏!” 有了司马懿这句话,瘦高个脸上也就有了笑容,赶紧向司马懿深施一礼。 “哼哼……”司马懿见瘦高个这个样子,忍不住哼了两声,“怎么,那陈虎子你家亲戚啊,我要捧他你这么高兴?” “公子哪里话!小人只是看那陈虎子行事狠辣,是个可塑之才罢了!”瘦高个赶紧解释。 “那你就给我看好他!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也跑不掉!”司马懿摆了摆手,明显不愿意再纠结这件事,话锋一转说道,“我让你办的另一件事,怎么样了?” “公子放心!”瘦高个拍着胸脯说道,“我已经交代过了,去抓老李、郑钱那些人的时候,顺手就把那间酒馆砸了个稀巴烂。如果不是夜里北风太盛,我都想放把火把那个店烧了!” “砸了?砸了好!砸了好啊!” 司马懿哈哈大笑,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陈阳震惊悔恨的神情了。 …… “老李!你千万别睡!坚持住!马上就到家了!” 郑钱背着老李,一边大步往前疾行,一边沉声与老李对话。 老李就那么趴在郑钱背上,脑袋垫着郑钱的肩膀,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偶尔能哼唧两声,郑钱都感觉老李不在了。 老李家住在哪里,郑钱不知道,所以只能先把老李带到酒馆后院的房间,先让老李躺在暖和暖和,然后再给大夫诊病治伤。 这大冷天的,真要是在外面耽搁时间太长了,只怕大夫还没找到,人先被冻死了。 所以郑钱一门心思就想把老李送到地方,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也没感觉到多累,一口气就背着老李到了酒馆的院门口。 可刚往院子里面一进,郑钱直接就愣住了。 就见整个院子里的摆设七零八散,酒馆门口的牌匾也掉在了地上,感觉就像是遭了贼一般。 这到底怎么了? 郑钱心中一沉,不敢多做耽搁,迈步就往酒馆里面走。 可往里这么一走,郑钱心直接就凉了半截! 大堂上酒香扑鼻,地面上流淌着不知名液体,满屋的桌子就没有一张是面朝上的,锅碗瓢盆更是碎了一地,门口的柜台也被砸出了两个大洞。 这别说是遭贼了,这说是被抄家了也有人信啊! 噗通! 郑钱一阵精神恍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老李也顺势摔在了一旁。 酒馆这么长时间就没什么问题,更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偏偏在今日遭此一难? 不用问。 肯定是陈虎子还有那些壮汉所为! 真是该死啊! 就算是丢了配方,只要人能救过来,店总还是能维持下去的。等到东家回来了,一切自有东家定夺。 可现在人不但没来得及救,店还被砸了,这不是要人老命啊! 这要是等东家回来,我该如何交代啊? 我郑钱是个是跑堂的伙计啊! 你又让我救人! 又让我修复店铺! 我哪有那两下子啊! 郑钱欲哭无泪。 东家啊! 你在哪里啊! 你再不回来,我老郑可就要撑不出了! …… “阿嚏!” 潼关城头,陈阳连续打了三个喷嚏,鼻子都有些发红了。 “陈仙师!城头上风大,你别着凉了!”一旁朱灵看到陈阳在这打喷嚏,连忙解下身上大氅,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轻轻披在了陈阳身上。 “额……” 陈阳扭头看着朱灵那基佬般的眼神,下意识后撤一步,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事,估计是谁想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