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 分卷阅读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 《船桨》大洒酱油 文案: 韩清晨作为成人礼被送给韩子夜,可惜送他的是他最讨厌的同性恋父亲。这种讨厌被转嫁到了清晨身上。他无法忽视和抗拒清晨的美好,又深深厌恶被吸引的自己,这当然是一种恶性循环。 恶性循环终结在清晨为他挡抢而倒在他面前那一刹。 他认清自己的内心终于决定珍惜以后的时候,醒来的清晨却对着他喊“爸爸”。他挖掘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多少,又错过了多少。 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守着他,做爸爸也不是不可以。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子夜韩清晨 ┃ 配角:洪磊,谭星河,周小雨,廉志,韩子溪 ┃ 其它:失而复得 第2章 陈清 韩清晨二十岁的人生简直可以壁垒分明地划为三段。七岁之前他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爸爸不常回家,但是很宠爱他。那时他还不姓韩,他随父亲姓陈,名字叫陈清,温糅可爱的母亲告诉他说爸爸在国外做生意,虽然不能常常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爸爸很爱他们。 陈清生的粉团一样,又很乖,跟着妈妈学钢琴,跟着请来的老师学画画学下棋,把自己画的画献宝一样一张张展示给十天半月来一次的爸爸。他很早表现出绘画方面的天赋,得到的奖项摆了客厅角落的柜子一满柜,爸爸很高兴,奖励他,带他和妈妈去卢浮宫看画。 七岁那一年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戴着闪亮亮的珠宝首饰,满脸的不高兴。她走之后母亲在客厅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天都黑了。小小的陈清坐在楼梯上抱住自己的双膝,他直觉到母亲的不开心,因此不敢说自己已经饿了。 那之后不久她温糅可爱会弹钢琴会做很多好吃点心的妈妈就离奇地出车祸死掉了,他对巨变不能接受,连续十几天都像是在做梦,云里雾里的,懵懂中被接到美国,生活在一所大宅里,那里爸爸管那个不高兴的女人叫honey,那里还有一个男孩两个女孩管他叫爸爸,那个男孩歪着头打量他,突然凑近对他说了一句外语。他空洞地望向他,仿佛知道他嘴角的笑容不怀好意。没过几天,那个男孩不知从哪里学了蹩脚的中文,歪歪扭扭的讲:“你妈咪是不要脸的女人,你是私生子,你应该去地狱。” 小小的陈清依然空洞地望向他,他的灵魂仿佛突然缩小了,有一部分随着母亲去了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他对外界的反应变得非常迟钝,吃的很少,睡不着,每天长时间坐在卧室的椅子上发呆。 没多久父亲将他送到一所寄宿制的艺术学校,大概小孩子的复原能力特别强,他熟悉的色彩光影气味拯救了他,他好像忘记了过去,也忘记了自己,全情投入到学习中,没日没夜地练习各种技巧,睡不着的时候就画色彩温暖,形象可爱的画来抱着看,一直看到睡着。 他沉默寡言,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但是长相白嫩可爱,加之画风多变,才华横溢,又肯吃苦,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很喜欢他,他们给他取名字叫raffaello,觉得他像拉斐尔一样,人与画风都清秀典雅,糅和可爱。 他没再回去过那个大房子,没再见过父亲和不高兴夫人,他跟着善良的eddie老师回家过圣诞节,他参加很多比赛,又获得了很多奖项,颇有要蜚声国际的意味,只是他得了奖之后再没高兴过,只是淡淡的锁在自己的柜子里。12岁那年学校的画展,他的画作为整个展览的点睛,花了很多心思布展在最核心的位置,结果开展的当天就被一群纽约下城的小混混冲进来用灌装颜料涂了大大的“son of a bitch”。 从那以后他不肯再参加任何比赛和画展。 两年后父亲来找他,跪下求他原谅,说自己惹到了美国的黑帮,华人帮的头目洪图肯帮自己,只要他肯去做个助理。他就云里雾里的打包了所有行李离开了学校。 他以为被父亲卖给了洪图,结果洪图身边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捏着下巴打量了他好久,叹息道:“这孩子生的,一脸秀色,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给那个混球小子会不会可惜了?” 他每周会接到一份视频,是这段时间偷拍到的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的影像,他有着好看的脸和一双漂亮的凤眼,身姿挺拔,举止优雅,脾气不是很好,常常带着嘲讽般的微笑。这是他今生的主人,韩子夜。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记住了他的一切,大到作息时间,饮食习惯,小到他每一个表情代表的喜怒哀乐。管家学校里教会了他服侍韩子夜所需的一切技能,大到烹饪一顿豪华大餐,小到给一件礼服打一个合适的温莎结。 洪图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后来他知道他是韩奕,洪图的合法伴侣,韩子夜的父亲,对他很好,韩奕到最后甚至很疼爱他,带他去见过两个老人之后还给他入了籍。他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做韩清晨。 回国前一夜韩奕叫他来,问他想不想替父亲还债,如果真的不想,他可以去跟洪图说,该解决的还帮陈合仁解决,如果他想继续学画,也可以送他去法国。 清晨抬头看着韩奕,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过去像一场梦,未来也像一场没有方向和尽头的梦,他常常分不清梦和现实,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要干什么,他必须去做点什么实在的事情来让自己思考起来,变得清醒,以前,画画,雕塑会让他安静下来,现在他每天看着韩子夜,居然会出奇的平静和快乐,那时他不懂那叫做“喜欢”,他只是点点头说,“我想成为他的助理。” 韩奕的表情在那一刻有些挣扎,但最终他把清晨搂在怀里,摸了摸那糅顺的黑发,说:“罢了,实在不行,你还是回来,我和洪图都喜欢你,我会给你一个家。” 清晨烧掉了所有的画,把画具,颜料,石膏像,粘土,木雕,所有的所有都埋在了花园的枫树下,踏上飞机,重新说回母语,告别了噩梦一样的过去,成为了韩子夜名义上的弟弟,实际上的助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清晨,爱上子夜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么被子夜忽视和伤害,也是命中注定了。 第3章 刁难 韩子夜按了下内线,简单命令:“咖啡。” 女秘书之一起身准备去茶水间,被清晨叫住,“小方,我去就好。”方雅看他惨白的脸和青色的眼圈,心疼地说:“raffael,你和总经理别再喝咖啡了,胃会坏掉的。” 清晨牵牵嘴角,费力地挤出个笑容,“嗯,我给他弄点别的。”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将一杯花茶放在桌上,韩子夜脸色也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 不好,额发被他拨下来,乱乱地覆在眉梢眼角,那眼睛下也有阴影,他对比着手上的两张数据表,眉间蹙成一座山。抬眼看了看玻璃杯里淡红色的花茶,又看向清晨:“你耳朵坏掉了?” 清晨垂着眼睛,细白的双手在背后扭成一团,“这是翠园刚送来的,还新鲜着,也有提神的功效……”他抿了抿唇,“你今天喝了很多咖啡了——” 子夜不发一言,只垂着眼把杯子向外推了推,清晨无法,只得又出去煮了咖啡,只倒了小半杯,悄悄掺了一点点牛奶端给他,他喝了一口,皱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韩铁毅生韩奕的时候,几个弟弟早已有了好几个孩子,韩奕生韩子夜更晚,导致韩子夜虽然是嫡长孙,却有一大堆伯父,一大堆堂哥堂姐。韩奕跟洪图的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韩家众人颇为不满,有意让老二的长子韩华接掌精密,奈何韩铁毅素来铁腕,精密又是他一手创建,他要撑着等韩子夜长大不肯放权别人也没奈何。只是年纪毕竟大了,精力有限,顾不到那么周全,韩子夜虽然能力超群,也一直不明不暗地对公司有所掌握,但真刀真枪地交接起来,也不免手忙脚乱。 韩家二三代中,野心勃勃者不少,大伯父韩华当年名校毕业,年轻有为,因此呼声最高,二老爷不服韩奕,韩奕也不屑于家里这“送人上西天”的生意,生了韩子夜就离婚去了纽约找洪图,连股份也一点不留。韩华为了上位,当真拼了命一般工作,虽然最后没成,但也接管了整个研究系统。 如今韩华年届天命,圆滑狡诈,与二儿子韩子容一个守内一个管外,十几年势力遍及公司内外,旁支的子侄们虽怕董事长,但县官不如现管,韩子夜毕竟才24岁,韩华又许了很多好处,所以众人暗地里使些绊子很容易,高傲如韩子夜,当然不肯千里之外求助于野游的祖父,他喝尽那一点咖啡,犹觉不够,只好端起那杯花茶喝了一口,微苦的口感,后味有点酸,然后是浓浓的回甘。他端着杯子走到窗边,拨开一点百叶,正看到清晨端起一大杯黑咖啡,不要命地灌进去。他皱了皱眉,是时候宣示主权了。 韩子夜学生时代起陆陆续续延揽了一个秘密智囊团,人数不多,交情不浅,每个人都很出色,各有专长。 子夜回国以来,除了每天的视讯会议,第一次在北宫会面已经是上任一个月之后,这一个月将两人都折腾得很惨,清晨尤其瘦得厉害,不但要在公司拼命,回家后还要悉心照顾韩子夜的饮食起居。脸颊那最后一点婴儿肥也塌下去,下巴尖尖地显现出来,忠叔心疼得不得了,每日煮粥熬汤的调理伙食。 &er见到他们两个吓得睁圆了眼睛,“;the hell!老大,你和晨晨怎么搞成这样?” 廉志见他黑了脸急忙扯开话题,“peter,你不是说上次清晨寄给你的茶很好喝?让他泡给你嘛。” &er立即忘了别的,涎着脸巴着站在一边不做声的清晨:“晨晨,你最好了,你寄给我的那个茶好好喝,我把喝过的叶子都吃掉了,我还想吃上次你做的那个什么fans鱼的!”他是混血儿,身负血海深仇却依然豁达开朗,长得又高又大,偏偏活泼爱闹,小孩子一样,棕色的头发卷卷的堆在头上,浓眉深目,一口齐白的牙齿常常快乐的露在外面。 正说着,韩子溪跟邵杰杰推开书房的门,廉志看到子溪眼睛都亮了,眼看他被peter拉去揉捏不由急得面红耳赤。 邵杰杰推开他,让他安静些,“没看老大跟晨晨都熬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整天吹自己本事?去抓韩华的把柄啊!” 廉志又来灭火,“好了好了,大家归队后就可以替老大分担了,杰杰你不要抓他头发——” 韩子夜将卷宗、资料摊放在桌上,大家取来看,邵杰杰拿着份财务报表感叹:“唔,做的真是够完美的。” 子夜窝在沙发里,将脚踝架在膝盖上,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扣一扣,“就是太完美了,才有问题,你看看研发费用那一块。” 邵杰杰睁大眼睛:“很厉害嘛,利润的30%做到研发里去了。” 韩子溪静静开口:“是70%,去年青鸟在阿勒山掉了四次,归零四次。那四次归零用了将近一个亿。” 韩子夜冷笑;“大伯父如今大权在握,下面几个研究院都是他的人。如今型谱里绝大多数我们都要抢回来,peter。” &er卧进东欧那边买家的底将近四个月,正迫不及待要给大家讲历险记。 清晨关上书房的门,舒了口气,这几个人来是一定要吃他的,他倒也想做菜,手动起来至少可以让脑子歇歇,韩华父子十分狡猾,报上来的材料十分松散,他跟四个秘书拼死拼活也只整理得五分成色,到了子夜手里还是大工程。 他叫金梅给晚饭备料,自己按照几个人平时的口味做了饮料,杰杰与子溪喜欢喝茶,翠园送来的鲜茶冰箱里一直备着,廉志喜欢喝咖啡,清晨一直存着极好的咖啡豆专等他来,peter说喜欢上次寄的花茶,那倒简单,开水一冲就好。倒是用手动研磨机给子夜榨的那杯番茄汁很花了心思,他不吃生的番茄,番茄汁也只喝清晨调过味的。 他端饮品上去,杰杰拽他的袖子,悄声问:“晨晨你上次做的那个红糖煎苹果现在有没有?” &er尖着嘴喝茶,一面举手:“我要那个有茶叶的焦糖布丁!” 清晨看向对面,子溪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你看起来快晕倒了,你去睡一下好吗?”廉志在旁边拼命点头。 杰杰赶忙推他:“你去你去,晚饭吃福婶的嘛,福婶的三杯鸡是我最爱——” &er还在叫:“fans鱼呢?”被邵杰杰抓住头发将脸揉在沙发上。 清晨看向子夜,他盯着手里的资料,手边的茄汁一口没动,仿佛没有听见这段对话,清晨收回目光,摸摸杰杰的头发,将peter解救出来,“我不困,做菜正好可以歇歇。” 晚餐大家吃得很尽兴,peter将粉丝鱼的汤也喝了个干净,然后瘫在椅子上□□。清晨倒是没吃多少,他熬得过了劲儿,反而不饿不困,只是一阵阵心悸上来,气短得很。 吃过饭回书房继续排兵布阵,清晨撵了忠叔和福婶回房睡觉,又叫金梅去给客房铺被子。自己坐在沙发上等着给他们送饮料水果,客厅的灯关掉了,一室幽暗,他抬头看向书房的方向,如果说忠叔和福婶给了他家的感觉,那么这几个人补全了他曾经没有兄弟和朋友的缺憾,他们真心真意地喜欢他,疼爱他,子溪细心体贴,杰杰活泼可爱,廉志热心善良,即便粗心大意如peter,也都记得到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 处买绘本寄给他。 至于他的少爷,那是他十四岁之后的一切,他的奢望和梦,他的太阳和藏也藏不住的秘密。他愿意为他去死,即便为他死掉也会被讨厌。清晨有些悲哀的笑了笑,没关系,至少跟六年前比,自己又重新拥有了一颗心,会跳动,会痛的心。 清晨不知不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廉志出来要水喝,见状又蹑手蹑脚回去了。不一会儿,子夜下来,将清晨抱起,一步步踏上楼梯,送回了房间。 清晨迷糊中闻到了熟悉的体味,下意识的紧紧窝进那个梦寐以求的怀抱,紧紧抓住了那怀抱里的衣衫,幸福地叹了口气。 子夜将他放在床上,盯着那苍白的小脸,想要起身,却发现胸前的衣服被他紧紧抓在手里,他握住那双手,矛盾着是该推开还是放在怀里,犹豫间听见清晨喃喃的嘟囔着什么,他将耳朵凑近,听见清晨说:“我爱你,别离开我,我爱你。” 他抬起头,咬紧牙关吸了口气,随即扯下那双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门“碰”地一声紧紧关了起来。 清晨张开眼睛,将双手举在眼前,盯着看了好久,又覆在眼睛上,感受到一抹湿意,随后怕冷一样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肩,蜷起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那半块月亮,一直到天光发白。 第4章 舒娅 清晨接到舒娅的电话很是意外,舒娅是韩子夜在埃魁斯时期众多女友中的一个,她娇小靓丽,热心善良,对清晨很好。他跟韩子夜分手也是因为替清晨打抱不平的缘故。 算起来自从两人分手,他跟舒娅也没再见面,听说她后来去了欧洲留学。清晨面对舒娅总是很矛盾,一方面看她名正言顺地站在子夜的身边嫉妒得无法呼吸,另一方面舒娅像对弟弟一样疼爱他又让他觉得很愧疚。 他跟舒娅约在官厅酒店的咖啡座,舒娅拉直了头发,留到过膝,一袭白裙衬得她飘飘欲仙,她亲亲热热地过来拉清晨的手,果然看见他立即连路都不会走了一样,雪白的脸立刻涨红,尴尬的别过一边去。舒娅笑得打跌,“唉,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女人恐惧症还没有治好吗?不会到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呢?” 清晨只得抿嘴笑了,“丫丫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娅倒是很坦白,“我听说你家少爷回来了,我也就回来咯。”她顿了顿,低下头稍微有了那么点羞赧,“我问你,你家少爷……” 清晨仿佛立即知道她想些什么,收起了笑容:“他……没有固定的女伴,董事长那边,也没有给他安排相亲什么的。” 舒娅长出一口气,“我倒希望韩爷爷安排他相亲,因为相亲对象,作为外务大臣女儿的我难道不是最合适的吗?”她支起下颌,另一只手去捏清晨的脸颊:“几年不见,连你都长大了呀,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多可爱?脸颊圆嘟嘟的,整天低眉顺眼,被人欺负也不说话。” 她去摸清晨的眼角,又摸了摸自己的,“我是不是老了?” 清晨连忙摆手摇头,“没有没有,我……我不可爱,丫丫姐你才可爱,跟从前一样可爱。” 舒娅高兴得笑起来,随后又落寞下去,“要是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不是那个高傲冷酷得要死的家伙,老天有眼,就应该让那家伙孤孤单单一辈子,哼!” 她执起小银匙搅了搅面前的咖啡,问道:“他还好吗?他对你好不好?” 清晨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少爷他,他很好,他出国的两年,我只向他汇报工作,也不熟悉他的生活。”只不过他变得越来越冷漠罢了。“丫丫姐你呢?你在欧洲过得开心吗?” 舒娅瞪大眼睛逗他:“晨晨,你居然会主动问我问题了,还关心我过得好不好,我好感动呀!你知不知道你以前,问三句回一句,像个小哑巴一样跟在我们身后。” 清晨脸红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任凭舒娅再怎么逗他也不肯开口了。 谭星河在官厅约人谈事情,完事后从电梯出来,正看见一个长发白衣的背影捉着清晨的手臂,他停下脚步,看了一会,要了属下的手机,让他们先走,自己隐在柱子后面,将镜头对准了清晨脸上的笑容。 韩子夜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不由得眯起了双眼。清晨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认真地听着对面的女人说话,雾霭沉沉的大眼睛里含着点笑意,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另一张是被女人捏着脸颊,脸上显现出懊恼的神色来,嘴巴微微嘟起,好像要生气。最后一张是他们离开,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他回头看向她,眼睛里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这些表情是韩子夜从没有见过的,他见过他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没有喜怒哀乐,每天像一具机器人一样执行着命令。而现在,他对着别的女人,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韩子夜一瞬间怒火高涨,他捏紧了手机,咬着牙齿压下怒火,按下通话器,在接通的瞬间冷冷地问:“你在哪?” 清晨的声音很平静:“少爷,我马上到家。” 他命令:“到小书房来。” 清晨推开小书房的门,走到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人身后,“少爷,你找我。” 韩子夜转过身,从上到下审视着面前的人,盯着他被别人摸过的脸颊和手臂,“你去哪了?” 清晨瞬间心沉下去,如果他知道舒娅回来了,如果他知道舒娅还爱着他…… “我去官厅,见一个……一个军方的装备总监……” 子夜怒极反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将手插在裤兜里:“哦?你们谈什么了?”他看着那垂下眼睑上淡青色的血管,那雪白莹润的脸颊,想起那张照片,伸手在同样的位置捏下去,他的奴隶如今学会了说谎,为了女人而向他说谎。他加大了力度。 清晨瑟缩着屏住呼吸忍受疼痛。 子夜再问:“你见了谁?” “军……军--” 子夜抡起右臂一巴掌打过去, “啪--!” 清晨应声栽倒在地毯上,耳畔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黑暗,嘴角尝到腥咸的味道,没等他缓过来,子夜已经豹子一样扑了过来,他一把按住那纤细雪白的后颈,伸手去拽他的裤子,清晨像是瞬间醒过来一样开始挣扎,沙哑着声音叫"不要--!" 子夜紧绷着下颌,手像铁钳一样有力,布帛撕裂的声音吓得清晨面无人色,他颤抖着向前爬去,随即被强力拖回来,膝盖与手肘在地毯上磨得通红。 从第一次抱他到现在,六年的时间里,子夜已经很了解这具身体的所有反应了,他太知道怎样能够惩罚到他,怎样能够让他痛苦。 进入的瞬间清晨觉得剧痛让五脏六腑都扭绞在一起,他扬起头,冷汗涔涔而下,连瞳孔都放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 大了,随即软倒下去,额头磕在地上,死了一样看着书房的一角,目光都散了。 撕裂处涌出的鲜血恰到好处地让进出变得顺利。怒火让子夜的肾上腺素猛烈分泌,他迅猛地进击,每一下都捣入最深处。 征服与凌虐带来的痛苦衍生出另一种滋味,子夜觉得脑子都被那高热融掉了,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理智回笼,站起身拉上拉链。韩子夜居高临下地用脚将那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的身体翻过来。 冷汗将打湿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覆在清晨的额头鬓脚,白嫩的脸颊上,一边是两粒青色的指印,另一边是高高苍起的红色掌痕,嘴角打破了,干涸的血液挂在一边,身体下面缩成小小一团,软软地紧贴着草丛,他仿佛被弄坏的玩偶一样一脸木然地望着天花板。 子夜用脚拨转他的脸,让自己进入他的视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今天见了谁" 淸晨已无余力思考,凭着本能,用尽力气吐出一点气音, "……丫,丫丫姐……" 韩子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心底松了口气。他蹲下身,露出嘲讽的笑容:"哦原来是她,怎么,你的丫丫姐骑着白马来拯救你了她计划什么时候来找我要你呢" 清晨望向他,那黑沉沉的双眼覆盖着一层亮亮的泪膜,诧异地望着他,仿佛积淀了无数的痛苦。 看着那眼中自己的倒影,韩子夜觉得心脏骤然紧缩起来,简直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咬紧牙关恶狠狠道:"她准备拿什么买走你,嗯如果他父亲肯给我两大帮派的授权,我就把你送给她,怎么样" 他站起身,"对了,不知道你的丫丫姐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还会不会愿意买下你呢" 他转身走向卧室,手握在门把上停住,“虽然我最讨厌的人就是韩奕,但你毕竟是他送我的礼物,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说完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清晨躺在地毯上,望着书房窗外的天空,云层厚重,应该是快下雨了,身体里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无数的疼痛让他脑中嗡嗡作响。最终,来自心脏深处的疼痛压过其他所有占据了上峰,他随着缓慢的呼吸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有力气爬起来,仿佛已经不会思考了一样,在衬衫口袋里艰难的翻出手帕,擦着地毯上的液体留下的痕迹,有一小滩血渗了进去,暗红色的一圈,怎么也擦不掉。他放弃了,挣扎着回到自己的卧室,锁好门的瞬间,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韩子夜在学院时期有过很多个女友,他自己都算不清到底有多少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让他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大家来来去去,每个人都幻想着成为最后一个,但是没有人成功。他永远是淡淡的,嘴角一抹笑容,凤眼里宝光流转,他对恋爱没什么感觉,女人来了就来,走了便走,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执念,他姿态优雅地从刚分手的女友身边走过,连眼风都不曾多留。 舒娅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也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她身为外务大臣的女儿,却没有公主病,为人开朗活泼,大方豁达,不粘人,一起玩儿便一起玩儿,没空自己也有一大堆乐事做,颇有点男孩子心性。 那时清晨与子夜住在一个套房里,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舒娅第一次见到清晨就很喜欢他,背着手绕他走了一圈,没头没脑的说,“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生。你是属鹿的吧?眼睛这么大!” 她常常出现在寝室里,吃清晨做的饭很上瘾,但通常是子夜关在房间里忙,她反而围着忙前忙后的清晨逗他说话。 她把清晨当弟弟疼,让他叫她丫丫姐,有时看不惯子夜的冷漠而跟他生气,她给清晨买可爱的t恤,给他买围巾手套,从国外带来的巧克力和糖果一整罐塞给他,她最爱捏他的脸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有一天外面下大雨,子夜在桌前看材料,舒娅窝在他床上看漫画吃陈皮梅。天黑得厉害,闪电一次次割亮夜空。她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将近九点钟,她问:“晨晨怎么还没回来?他最后一堂什么课?” 子夜没听见一样还在翻手里的纸张,舒娅跳下床,踢里踏拉地跑去清晨的房间看他课表,然后拿把伞来说:“枪械,早就该下课了,我们去接他吧,估计是被雨隔住了。” 子夜头也不回冷冷道:“不去。” 舒娅愣了愣说他:“你可真冷血,你不去我去。” 她去了很久,两人都没回来,子夜手里的报表上,数字像蚂蚁一样爬在他心上。他越来越烦躁,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拿了把伞出去。 他转了一圈,到处也没什么人,最后回到房间打开大门站在玄关里,看见舒娅正在给清晨擦药,清晨浑身湿透了,满头满脸的伤,手臂不知被什么割破,鲜血染红制服衬衫,又被雨一淋,整个衣袖都血淋淋的。 舒娅站在他身前,不知说了句什么,清晨忽然笑起来。那是韩子夜第一次看见他笑,对着别人笑。那雾蒙蒙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平时总是紧抿着的嘴唇向上翘起,露出齐白的牙齿,整个人仿佛打着聚光灯一样打进韩子夜心底。 韩子夜将雨伞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房间,碰地一声将门撞上。舒娅看他连问都不问一句气炸了,跑去同他吵架,被他冷着脸推出房间,两人就这样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子夜没有意识到这叫做吃醋 第5章 高烧 韩子夜困兽一样在卧室里转了两圈,难以排解心里的烦躁,开车跑到莲花会所去喝酒。下面的人给谭星河打电话,他匆匆赶来时子夜已经灌得半醉。他挥手让bartender走开,自己陪他说话,给他调酒。 晚饭时间,忠叔看小厨房安安静静的,清晨没下来给少爷准备晚饭,于是派金梅去看少爷在不在家。金梅看一圈说少爷出去了,小少爷房间锁着。忠叔让她去叫人下来吃饭,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应。金梅说是不是小少爷跟少爷一起出去办事情去了? 忠叔吃饭到一半不放心,去管家房的抽屉里翻钥匙板,翻来翻去找不到,还是福婶跟过来在柜子最底层的老箱子里翻出来。 忠叔敲门叫:“小少爷,你在吗?”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寂寂无声。 他觑着眼睛翻找那一大板钥匙,金梅急得不行,抢过来三两下找到标签。门打开的一瞬间金梅惊声尖叫,忠叔也吓了一大跳,清晨倒在地上,一边脸肿的老高,脸上赫然一个发紫的掌印。 将人扶起时发现清晨已经烧的昏了过去,额头身子滚烫,双手双脚冰凉,呼吸细而急促,身上脸上一点汗也不见。三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扶到床上,忠叔看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 着那撕得不成样子的裤子,抚着那肿起的半边脸,叹息着念叨:“造孽啊!造孽啊!” 又喝金梅:“哭有什么用!快去打电话!” 金梅转身要跑又被叫回来:“别打给少爷了,打去大宅!叫总管亲自听!”想了想又嘱咐:“别全说!只说小少爷昏倒了!” 这边两人将清晨七手八脚脱了个光,福婶简单给擦了擦,擦到后面时连福婶都忍不住掉眼泪,这孩子命苦啊。 好歹给他换了衣裳,扶他躺好,等了一会儿,刘医生亲自来了,看了清晨的状况也吓了一跳,但不好说什么,只能给悉心上了药,检查一番又挂上水,嘱咐拿酒擦心口,额头换冰袋,好生看着,自己明天再来。 会所的舞台在谭星河的授意下弄了个女歌手上去唱些低回婉转的歌,灯光迷幻幽暗,谭星河并不敢提上次的事,只搜肠刮肚地讲些趣事八卦逗韩子夜一笑,又给他调些不那么烈的酒,韩子夜把玩着酒杯,酒精并没有将他的烦躁浇灭,反而有愈烧愈烈的趋势,他一句话不说,听到有趣处也只哼笑一声。谭星河望着他的脸,恨不得让他立即醉倒,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他抱在怀里。但是上次的事还没有结束,他不敢。 子夜觉得自己喝得差不多了,掏出车钥匙扔在吧台上,“找人,送我回家。” 谭星河岂会把这机会拱手让人,他让自己的司机开车在后面跟着,人当然是自己送。 车开到北宫时韩子夜已经睡倒在后座,谭星河按了门铃,忠叔带着司机出来接,他将近190的身高,手长脚长,喝醉了又不听话,忠叔老骨头差点被他折腾碎。好容易安排他睡下,自己又去看清晨。金梅守着他,见忠叔进来,摇摇头表示还没退烧。忠叔看冰袋是新换的,叫金梅去睡,明早再看也来得及。 第二天早上子夜下楼吃饭,发现只有福婶往桌上端白粥和小菜。金梅端着一盒冰块经过他,他问:“人呢?”金梅没听见一样,甩着大辫子蹭蹭跑上楼去。 他皱眉看向楼上,正要发作,看见忠叔下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小少爷发烧了,到现在还没退,人也糊涂着。” 看他拿匙子去搅眼前的白粥,顿了顿又道:“少爷要不要上去看一眼?” 他推开粥碗,霍地站起身,“不去!叫司机,去公司。” 大堂里正碰上韩子容,韩子容见到宝一样来拉住他的手拍他的肩,“子夜!这么早来上班,好勤力呀!” 韩子夜嘴角挂起笑容:“堂兄早!” 韩华当年为巩固势力政治联姻,娶了一个主力型号总师的女儿,相貌平平的妻子生的儿子也容貌普通,但韩华看他脑子聪明,心思活泛,从小立意栽培他,他也争气,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当面火背面刀,手腕犹胜乃父。 他大韩子夜不少,出道早,虽然都知道他不是将来的掌权者,人家也都尊称他容少,很有与他父亲齐名的意思。 韩子容让他先进电梯,自己随后踏入:“咱们兄弟俩什么时候出来喝一杯啊?你回来之后还没跟你细聊过,怎么样?洋妞爽不爽?”他用手肘碰碰他,冲他挤挤眼睛。 子夜笑回他:“堂兄说笑了,关了灯都一样。”韩子容拍着他的背,两人大笑起来。 韩子夜十六岁时第一次开荤,就是他灌醉了安排的,为此还被韩铁毅罚了跪,后来韩子夜不负众望的“沉溺女色”,后宫众多,他很是乐见其成。 他盯着缓缓上升的数字,状似不经意地说:“唉,说起来,奕叔给你弄得那小跟班怎么没来?前天开会见着他,小东西出落得不错嘛。” 韩子夜最恨其父韩奕逼死他母亲,家里人人皆知,也都知道韩奕弄了个漂亮小孩给他当成人礼,虽然名义上入了籍,老爷也没说什么,只是家里人并没当真,不过是买了伺候人的玩意儿罢了。 子夜心底厌恶得想掐着他脖子把他按在电梯地板上,面上仍然淡笑着:“怎么,堂兄想换口味了?” 韩子容虽然在意前程,私生活十分检点,但位高权重,又年轻,有时仍不免放荡,子夜早派人盯到他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专玩变态和重口,弄死过一个小男孩,弄伤无数,亏他手眼通天都遮掩过去。 他色胆包天,竟大着胆子回答:“呵呵,你舍得?”见韩子夜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猛地醒过来,大笑着说:“我们这玩笑话可别传到你堂嫂耳朵里,吃不消,吃不消啊!哈哈哈……” 廉志几个暗中进入之后,韩子夜顺手许多,也有余力去应酬。下午有大使的酒会,他按内线叫送衣服,好一会儿秘书方雅才推门进来,面有难色地说:“总经理,特助的电话打不通,我找不到您的礼服都放在哪……” 子夜憋一上午的气找到由头爆发,他将手头文件夹掷在地上,厉声责问:“你们四个,怎么做事的?他瘦成人干一样,现在发烧躺在家里,事事全靠他,我要你们干什么?” 方雅低头不做声,子夜掐住眉头,压下火气,问她:“他平时吃什么?” 方雅愣了一下才明白,回答:“总经理的餐点是特助带来的,特助,跟我们一起去吃公司的餐厅。”她抿抿唇,“前一阵子,特助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是喝咖啡……” 子夜心揪得发痛,摆手让她:“出去出去!” 自己到办公室套间,找最大的衣柜打开,果然各式礼服整整齐齐罩着罩子挂在柜子里。他翻了翻,找了件换上,带着人去了酒会。 夜半,北宫寂静无声,韩子夜推开清晨的房门,没拉上的窗帘漏了一屋子的月光,他站在床边看那昏睡的身影,整个人空若无物一样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只巴掌脸,额头绑着冰袋,小小的脸上指痕和掌印历历在目,像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子夜屏住呼吸,拿手去试他的鼻息,感到干燥炙热的气息才松了口气,他喉口发紧,嘴里发苦,蹲下身在被子里摸出那细白的手,攥在手里,用额头抵住那手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他心理翻腾着火烧火燎的恨,但简直不知道该去恨谁。 清晨觉得自己浮沉在冰水与火海里,身上没有一个细胞不痛,有人给他擦脸,被毛巾碰触的地方痛得他□□起来,自己鼻息烫的人中灼热不已。这段时间透支的全部找上门来,他的烧转成肺炎,昏睡了三天,又躺了七天才能下床。 醒来之前他听见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只手温柔地触碰自己的脸颊,抚摸自己的眉眼,他强迫自己张开眼,模糊了好久才找到焦距。 邵杰杰坐在他床前,把脸凑到他脸前看,“这回是醒了吗?晨晨,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缓缓的四下转头,另一边子溪正给他把擦脸的毛巾拧干,来敷他已经变成黄褐色的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6 掌痕,“别找啦,他不在,出去谈事情了。” 清晨力竭地再度闭上眼睛睡过去。 睡睡醒醒了很久,在黑沉沉的睡眠中他觉得子夜的气息靠近,那灼热的手在揉捏他的耳垂,轻抚他的脸颊,他挣扎醒来想抓住那只手,却见到忠叔端着水在喂他,一会儿是红眼睛的金梅,有时候是廉志他们,某次他醒来看见peter歪在椅子上打盹,口水流到胸前的衣服上,他忍不住笑,却呛咳得肺部生疼。 他醒来见到所有人。就是没有他。 挂了几天水后勉强可以进食。福婶每天给他熬乌鸡汤,打鱼泥肉泥果泥,金梅更是跑前跑后端茶弄水忙个不停,反倒没人去伺候韩子夜。他跟着忠叔连吃了几天的炒饭跟面,倒也没说什么。 清晨积攒起足够的力气下床那天站在地上直打晃,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金梅撑着他去楼下散步,他站在楼梯口直发晕,赶忙闭起眼睛抓住扶手。 子夜在楼下看他在楼梯口打晃,差点打翻手里的咖啡,他不耐烦地皱眉,两三步上了楼梯,稳稳抄住双腿将他抱起。他僵直了身体直觉要挣扎,子夜冷冷喝道:“别乱动!”然后信步走下楼梯。 他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靠在那温热的怀抱里,心不受控制地一阵阵鼓噪起来,仿佛更晕了。 后院的网球场,廉志跟peter正在打球,杰杰跟子溪在一边头对头不知说着什么。看见子夜抱他出来,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 子夜放下他,一句话不说地走了,廉志扶他坐下问:“你总算出来了,不知道最近气压有多低,老大像喷火龙一样见人就喷,我都快焦掉了。你哪里惹到老大了?发这么大火?”子溪在旁一个眼风飞过去廉志立刻闭嘴,偏peter没眼色,拿他的大手去对清晨脸上的掌印,“哇……,老大不愧是格斗满分哪!”被杰杰“啪!”地将手打掉。 清晨让他们继续打球,说自己要看。那两个纯粹要逗他开心,peter救球的动作夸张可笑,他微微弯了嘴角,回头发现子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晨晨,你恨他吗?” 清晨一时静默无言,他的左耳依然隆隆作响,听不太清声音,他抬头看天,夏天快过去了,风有点凉,天蓝得很高远,云彩飘得很快。他心里一片冰凉凉的绝望,自己无论被怎样对待,还是那么爱他,只要被他接近,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滋生出甜蜜,那甜蜜就是他的□□。 “不,我不恨他,我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清晨是个可怜的孩子,其实子夜也有他的可怜之处。 第6章 天晴 同样是晴天,但暴风雨过后的晴天往往让人觉得尤其可爱。 清晨回到公司之后发现自己的工作少了很多,四个直属秘书交到他手里的方案、合同基本只要过个眼就可以呈给韩子夜签字了,公司日常运营的保密、安全、6s等事务性工作被下面的执行秘书各自分去,型号研发日志、风险和财务的各项报表自有peter他们。他做得最多的工作居然是给韩子夜煮咖啡,泡茶,做三明治,午餐、下午茶,他开始要求花样繁多了起来,并且只要现做的。有一天居然要吃现烤的点心,清晨跑来跑去,很容易就饿了,中午忠叔会来送汤,并盯着他把里面的料吃光。 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坐在电脑前,被那些繁琐枯燥的“大表哥”和“大表姐”左右夹击,对键盘渐渐生疏了起来。 午饭后方雅会押着他去休息室午睡,清晨觉得清闲得很不适应,不肯去,方雅就站在休息室门口,不说话也不离开。清晨只好认命。 秋天过半,他长了好些斤两,不但那一场病中掉的肉长了回来,还额外多长了好几斤,整个人气色也好了很多,两颊恢复了莹润,淡红色的唇角依然看起来很幼嫩。所有暴力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像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左耳的听力升高了两个听阈,因为是外伤造成的,所以不可逆,不过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听什么的时候把右边的脸稍稍侧过一点,以便听得更清楚。 子夜每每见到他这个动作都感到难以克制的烦躁,但他找不到这种烦躁的源头。 那次的事情后清晨没再见过舒娅,舒娅没再找过他,拜托给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做。 夏日过去后,韩子夜开始带着清晨走入社交圈。 整个精密的业务有三个渠道,国外买家、军方和一小部分国内的买家。韩铁毅一直牢牢掌握着军方那条线,直到交给子夜。国内的买家一般比较隐蔽,内阁态度比较暧昧的,多是暗地里交易,内阁态度比较明朗的,一般韩铁毅也控制得很紧。 国外买家里,中东是最大客户,这条线被韩子容牢牢握着,其次是东欧,东欧是新兴买家,之前peter去探明了底,韩子夜很有把握。 为防止韩华父子忌惮,他并不急着去碰中东这边,只是先从握好手里固有的关系开始。其实他想过,韩华父子如果不碰触底线,他愿意自家的生意照顾到所有族人。 他与清晨几乎是甫一踏入社交圈就成为了焦点,两个英俊而年轻的人毕竟比秃头肥肚的中年政客和商人更吸引目光。 韩子夜宽肩窄腰,厚实的臂膊和一双超乎寻常的长腿无论什么样的礼服都撑得恰到好处。 他举止潇洒而优雅。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深邃凤眼的眼尾直扫到鬓角去,不笑的时候有点冷酷,笑起来却让人如坐春风。 清晨永远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雪白的脸,漆黑的发,瞳仁如同寒潭里的黑曜石,漆黑深邃,越发显出脸上那一抹淡色的红唇。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腿,衬衫扣子和领花严密地将颈子紧紧包裹住,有一种禁欲的美感,他态度稳静如净室里的蜡烛,纹丝不动,却会莹莹发光。 韩子夜几乎立时成为了丈夫和女婿的热门人选,就连清晨也大把人打听,奈何韩子夜并没有母亲姐妹同在社交圈可以成为纽带桥梁,几个堂姑又一向与他来往不密切,女士们再胆大,总不好直接走到人家面前说我或者我女儿看上你了,以至于外面热成一锅粥,内里两人居然浑然不觉。 内政部来函约谈精密高层,韩子夜带着韩子容和清晨前去。 防务大臣在会客室与三人密谈了很久,午餐直接推迟成了下午茶。 餐桌上放下公事,防务大臣执着餐叉道:"雏凤清于老凤声啊,老韩见到你们兄弟这么年轻有为,一定老怀大慰。"说着举起香槟。 子夜与子容两人双手执杯起身相让,子夜谦虚:“还不是仗着众位长辈提携帮衬,我们小孩子家只会惹是生非,希望没给您带来什么困扰。” 防务大臣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嘴巴倒甜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7 。说起来,上次在宫里的宴会,我夫人和女儿们回去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哦。”他用手里的餐叉指了指安静立于子夜身后的清晨:“你们这个小弟弟也不简单,这小模样生的,我那小女儿一个劲儿缠我,要我给介绍呢。” 韩子容闻言站起来,捉住清晨的右手,将自己喝过的那杯香槟往清晨手里塞,“难得大人夸奖你,快跟大人喝一杯!” 话音未落子夜已回身将那杯酒拿下来放在桌上,推到韩子容面前,一面露出无敌笑容:“来的路上他还非得闹着停车去买冰淇淋吃,在外面装得像个人似的,回家里上蹿下跳,闹得鸡犬不宁的,我倒希望赶紧让他交个女朋友管管他,谁知他一门心思还像个小孩子。” 他回首看向韩子容,脸上笑容不减,“上次偷喝了一口酒,不得了,酒疯撒的几个人都制不住,弄伤了自己,第二天酒醒还问谁打了他。” 防务大臣闻言摇着头哈哈大笑起来,连韩子容也附和着笑,清晨只低了头装作害羞。 防务大臣任务达成,子夜也趁机要了优渥的条件,这顿饭倒是宾主尽欢。 饭毕告辞,韩子容回公司,子夜看看时间说还有别的事情要出去,坐进车里却直接命令回家。路上他问了问明天的行程,交代清晨打电话回家让备饭。 到家时他直接上楼去跟peter他们开视讯会议,说又不饿了,只叫送咖啡上去。清晨才醒悟这饭是给他备的,他全副精神跟防务大臣打太极周旋,居然还想着自己午饭没吃,一瞬间巨大的幸福感冲得头脑发晕,坐在椅子上神游一样,鸡汤几乎全喝进鼻子里去。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只要他对自己一点点好,那一点点好就会将整个心融掉,就像一滴墨水滴进水里,整杯水都会漫成墨水的颜色。 清晨望着楼上书房的方向,心里想着:“你不用对我好,我已经愿意为你去死。” 爱德华王子岛的度假屋里,洪图在沙发上支着一条腿翻早报,眯着眼睛叼着烟卷。韩奕在厨房洗早餐的盘子,准备考蛋糕的材料。 洪图接了个电话,踱步到厨房门口,“嗯,他?现在掌权的是他儿子,他早就不管那边的事了。浑柏青有什么动作吗,你要这么大手笔?” 韩奕沾了洗涤剂的手指指自己,嘴里口型:“我?” 洪图听着电话,烟卷在空气中一划。“哼!对付他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你先试试吧,实在不行我从这边走给你。” 掐掉电话说:“小磊要买几个火箭筒。” 韩奕愣着:“现在的黑社会火拼已经要这么激烈了?” 洪图走过去给他擦脸上溅到的水,“估计现在国内不好买吧,你要不要跟你儿子说一下?” 韩奕冷笑:“我?他到现在都认为何欢是我逼死的,恨死我了。我不说还可以试试,我一说肯定砸。”他想了想,“哼,单凭小磊是你侄子,我看就买不成。” 他低头继续洗碗,想了想突然抬头说:“我记得当年清晨跟他上同一门课来着,枪械,只有他们俩拿了a+,应该不会不认识吧?我倒觉得这件事走清晨的门路可能性倒大点。” 洪图点点头,转身去发邮件。 洪磊是洪帮的少主,叔父为了与爱人相守而放弃继承权,远走异国,父亲被最亲近的手下暗算,他临危受命,与韩子夜同年入埃魁斯。如果说韩子夜是聚光灯下的宠儿,学院的精神领袖,那么洪磊就是黑暗世界里的王。黑白两个世界谨守边界,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两个人刻意维持和平的结果。 他与清晨同上一门枪械课,他从小拿枪,枪械知识自然不在话下,打起靶来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模样,那速度与准头却是令人惊异,无论定靶动靶还是飞碟,几乎每把枪都是百发百中,其他学生简直望尘莫及。有一个个子小小、寡言少语的少年居然能与他比肩,实在令他吃惊。他本打算开课时露个脸,剩下的课逃掉,只等考试拿个分数就好,没想到那少年第一次摸枪就打出七个十环,这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决定每堂课都去,探探这少年的底。 清晨打枪,完全是拜自己多年握画笔凿刀的经历所赐,加上他性子沉静,心如止水,第一次摸枪居然觉得很是妥帖契合,他稳稳射了几发,那感觉与拿着画笔画画出奇地相似,让他觉得舒适,安心,甚至是宁静。 他诧异地望着自己摊开的右手和右手里那把枪,难道自己生来就是拿枪的料吗? 他回头,发现一个男生盯着他,眼里若有所思,那个人十分高大强壮,粗硬的头发立在额头上,一张脸很是英俊,只是制服穿得乱七八糟,领口扯开,领带晃荡荡挂在上面,外套也没穿,挽起的衬衫袖子下露出健壮的手臂。 那男生走过来,从他手里夺下枪,“老师教你的是射靶子的动作,我来教你怎么射人。”他举起手臂,肌肉贲起拉伸,形成非常好看的线条。他也不瞄准,边走变射,连开五枪,射中五个靶子,几乎都在十环。 旁观的人吹口哨鼓掌,清晨呆立在一旁,他走回身边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 清晨想了想回答:“我是韩家少爷的助理,我叫清晨。”他隐去了姓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自己只是助理,却又姓韩。 那之后枪械课上洪磊都跟韩清晨在一起,老师在上面讲解每一把枪械,清晨在下面画出零件的图样,在一旁写上特点,他觉得自己很笨,事实上他十四岁前只接触过艺术,他熟知的每一个技能在埃魁斯里面都是零用处。现在学习的每一门课程对他来讲都是巨大的挑战,他只能拼命记笔记,回了寝室再拼命消化。 而洪磊闲闲地靠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看他画,有时拿手指去点,“膛线位置错了,从这里,右旋。”或者“这里少画了一个凹槽,你击针头从哪出?” 每次打靶,洪磊都稳坐第一宝座,清晨总是第二,后来他几乎每次都打出九发靶心,但每次必有一发掉到十环外。 洪磊冷笑,想要藏拙,演技未免差了些。 两人都是寡言少语的人,清晨更是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下课后也没再有什么交情。枪械课结束后几乎没再碰过面,有几次在校园里遇见,两人陌生人一样,谁也没看对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清晨直觉上认为自己是属于子夜的,他不敢跟任何人发展友谊,他觉得自己没资格拥有 第7章 阻止 何欢的祭日,韩子夜照惯例只身去了翠园,三天后才回来。清晨带着执行秘书到海军装备部送某型号改型策划书,回公司的路上让司机绕道去一下农庄,家里要宴客,忠叔从大宅请了厨子来,让他去看一下订的食材准备的如何。车往农庄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8 开,越开车越少,路上经过一个颇隐蔽的温泉酒店,执行秘书指着窗外说:“那不是容少的车吗?” 清晨看过去,正见韩子容带着一个中东装束的高大男人从车里下来进了转门,司机随即快速得将车开走。 他低头沉吟了下,中东的客人来了一般只住在官厅,即便娱乐或活动,也不会选这么偏的一个小温泉酒店,他无法忽视自己的直觉,决定跟进去看看。 他让司机停车,嘱咐执行秘书先回去,自己装作客人想要进门去,却在门口被几个彪汉拦住,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酒店的员工,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穿着配色难看的t恤,带着样子夸张的金饰和钻表,外面套穿着不合身的黑西装。 其中一个一边耳朵上戴了一个金色耳圈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今天包场,不营业。” 清晨装作懵懂的样子问:“为什么?” 男人用右手将西服稍稍掀起,露出里面的枪:“哪那么多为什么!走走走!” 清晨唯唯诺诺转身走开,偷偷摸去酒店后门,躲在景观树后,发现也有流里流气的人把守。 这群人一看就是黑社会,哪个帮派的?韩子容刚见过防务大臣,不会不了解内阁的态度,况且精密已经做出了承诺,他要干什么? 清晨想了想,将外套脱掉,藏在草丛里,又把头发拨乱掩住眉眼,将衬衫脱掉在草丛里揉脏又穿上,绕到那几个巨大的垃圾桶后面,找了一个特别脏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然后推着走向后门。 他装作来后门收垃圾的样子,故意把桶底的轮子推得扭扭歪歪,低头走近,把守的几个人被垃圾桶呛人的酸臭味熏得欲呕,骂骂咧咧地让他赶紧进去。 清晨到里面把垃圾桶藏在楼梯间的空位,低着头在走廊里来回查看,这里是配楼,跟前面的主楼有一条通道连接,因为包场,所以大部分员工都不在,走廊里静悄悄的,他查看一圈,摸到配餐室。配餐室里只有一个年轻人佝偻着背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清晨四处看看,没有发现监控摄像头,他悄悄走到那人背后一掌敲晕了他,又剥了他的制服换上。 他四处翻翻,在柜子里翻到厨师帽跟一盒一次性口罩,于是装扮妥当,推了一个餐车往前楼走去。 前楼也空荡荡的,他四处溜了一下,在一个小会客厅门口看见四个人把在门口,于是慢悠悠推车走过去。门口的人分别掀开罩子,看见里面摆放精美的果盘和点心,示意他进去。 清晨进去后不能抬头,只低眉顺眼尽量放慢速度,他弓着腰往几上摆东西,眼睛四下转着看到两双皮鞋,和一个白色的袍角,应该是三个人,耳边听见韩子容笑着说:“虽然周折了点,花费也不免多了些,但是现在风头比较紧,我手头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果浑先生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哦,这件事容少就可做主?我记得现在总经理是你那毛还没长全的堂弟啊!” 他伸手在清晨刚摆好的果盘里捏了一颗龙眼,“而且,容少,虽说咱们借你这位中东朋友的手中转了一下,可终究只是名义上的,又没真的运那么远,你这价格就翻一倍,我可有点吃不消啊。” 清晨不能久留,得到有效信息后躬腰退出房间。走出监视范围后立刻掏出电话联系方雅:“方雅!容少那边呈上的合同你传真到翠园去几份了?” “总经理交代今天所有的合同晚上五点后再传。” 清晨松了口气:“先扣在你那,千万不要传真,等我回去!” “好的raffael。” 他又打给peter:“peter,你快帮我查查哪个帮派有姓浑的?” &er想都不用想:“浑柏青吗?青帮的老大啊。以前是洪爷的贴身手下,杀了洪爷自立为王了,你问这干嘛?” 清晨来不及解释,只说:“没事,回头说,bye!” “喂,你在哪儿——” &er一头雾水握着电话,搞什么,话还没说完啊。 清晨串起自己得到的信息,如果青帮肯签这个合同,那么今天他就会跟中东人签好合同传真到翠园去让子夜签字。为了不引起韩子容的忌惮,跟中东的事宜子夜一向不深加过问,基本到手的合同看也不看就签字,如果真的签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内阁绝对会因这个而发难,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幸亏发现及时,能拦下这个合同,那么明天再想办法周旋就可以了。清晨忍不住拭了拭一额的冷汗。 按照原路返回,推着垃圾桶低头出去,在树丛后换了自己的衣服。 他不敢等,如果叫车来接那么怕会跟韩子容碰个正着,这边偏僻,又没有出租车,自己全身弄得又脏又臭,估计也拦不到愿意让他搭车的人,想了想,只能往农庄走,去那里就有车了。 此时正值午后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入秋后的太阳极烈,他不敢耽搁,一路能跑则跑,跑不动就走,身体里的水分都被太阳蒸发去了,嘴巴和鼻腔里反而干得要命,他忍不住咳嗽,皮鞋不适合跑步也顾不得了,脚上的水泡磨破了,被自己汗水煞得生疼。 终于赶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要晕倒了,农庄的经理吓了一跳,哪里跑来的流浪汉,一身的垃圾味道,认了一下才发现是他。看他也顾不上洗澡换衣服,急忙找车给他送回精密去。 方雅见到他也吓一跳,这人跟泥里滚过一样,臭的多远就闻得到,而且走路一瘸一拐的,清晨交代:“把容少那边呈过来的材料里,跟中东那边的合同翻出来送到总经理办公室,我去洗个澡。” 方雅带着合同到办公室,清晨很快出来了,他没有换洗的衣物,只好穿了件礼服裤子和衬衫,方雅见他那雪白漂亮的脚上累累的伤吓了一跳,“raffael,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脚怎么回事?” 清晨才有力气笑笑:“方雅,你不知道咱们的运气有多好。”他讲了讲来龙去脉,连方雅也听得一额冷汗,后怕不已,直叫谢天谢地。 今天韩子容那边送来的合同只有三份,清晨只一眼就看出那份十只手持火箭筒的就是今天谈的,他抽出那份给方雅看,“就这一份,足够我们万劫不复。” 方雅拍着胸口:“万幸总经理明天晚上就回来了,一天我还是能拖的。” 当下两人商量好,先按兵不动,只等韩子夜回来再说。 清晨的脚趾脚跟脚底脚背,全是伤,拼着力气跑到终点,现在已是路都不能走了,方雅把剩下的水泡挑破,简单擦了药,包了一下,看他忍痛忍得脸色苍白,心疼得眼泪都要下来。 韩子夜晚饭时分到家,没见到清晨在门口,问忠叔:“人呢?”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9 忠叔答:“小少爷在房间里上药。” 他皱眉:“上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忠叔摇头:“少爷去看看吧,那孩子跑了好远的路,脚磨得不成样子。” 子夜上楼去看,正看见金梅蹲在那儿给清晨架在椅子上的脚换药,那细白修长的脚上面涂了碘伏,紫的紫黄的黄,甚是吓人,他走过去抓过脚来看,清晨痛得惊叫一声,又急忙把脚抽出来喊着“少爷”,想要站起身,忘了脚上的伤,一碰到地就痛得要栽倒,被子夜一把抄在怀里摔在床上。 每年何欢的祭日,他去扫过墓之后心情就会很差劲,清晨早已习惯了,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他已经习惯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金梅早已在清晨的暗示下溜溜的跑出去了。 子夜盯着他的脚,“我就走了三天你都能闹出这么些个花样,怎么弄的?” 清晨顾不上分析他这话里是讨厌多还是心疼多,急忙把事情挑主要的讲了下,忽略自己潜进酒店去那部分。 韩子夜怎么会被他哄住,立时问:“谁打听到的?你?” 默默点头。 “怎么打听到的?” 清晨无法,只得把自己冒充收垃圾小弟混进酒店,又冒充工作人员进包厢的事讲了。 子夜果然怒火三丈:“你不会给我打电话?逞什么能?真有能耐把自己搞成这样?怎么,以为我会心疼你?颁你个奖章?” 清晨低头不发一语,子夜盯着那发璇,气得来回踱步子, “你脑子是死的吗?peter他们都在,你不会求助?自己混进去,亏你想得出,被发现了你以为韩子容会留着你?” 他想到韩子容色眯眯盯着清晨看的样子只觉得背后发寒,不由得更气, “脚,怎么弄的?” 清晨诺诺不敢出声。 子夜暴喝:“说!” 清晨吓得一抖,只得说了。 韩子夜只觉得怒不可遏,也不知道到底在气谁和气些什么,那怒气无从排解,他只好碰的甩上门走去书房打电话。 低着头的清晨被关门声吓得又是一跳,看自己涂了药还没包扎的双脚,却弯着嘴角笑起来,他觉得,他家少爷似乎是心疼多过讨厌。 第8章 李子 &er接到电话,那边声音懒洋洋的充满磁性。 &er lyn?” 他翻白眼,用英语回答:“明知道是我每次还问,电话难道不是你打过来的吗?” 那边传来好听的轻笑声:“我怕万一是你的伴侣接电话啊!” “伴你个鬼啦,是不是查到了?” 那边叹气:“啊,每次只知道直奔主题,跟人家调个情会死吗?” “隔着电话调情?我才不要,要就来真的。” “别人买我的情报都用很多钱唉,你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哼。” &er抖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好啦,你要听什么,小甜豆?小蜜糖?” “这还差不多,你要查的那个中东人的资料,发给你咯,密码是‘吃我的大jj’” &er咆哮:“你整个人不恶趣味是会死吗???” 他打开加密文件,浏览了一下,露出了笑容,赶紧打给韩子夜。 “老大,那句话怎么说,龙王什么一家人?” “重点。” “ok,要来秘密拜会你的法蜜儿·宾特公主,就是那个中东人的妹妹哟!” “重点。” “呃,好吧,那个中东人是谢赫酋长的54个儿子中独揽大权的,名字很长,首字是哈吉。估计酋长将来必然会传位给他,于是就比较骄傲,什么都敢干,一向跟韩子容那边来往密切的,所以才敢替他中转。谢赫看不惯他,但是已经养虎为患,只好派自己能干的女儿出马找到你头上了。” “还有别的吗?” “嗯,那女的从美国过来估计是要掩人耳目,况且没想到哈吉也在这边,碰上会很麻烦,老大你要怎么安排呢?” 韩子夜停住手中翻看的文件,摆弄手边的导弹模型,“安排在北宫,比哪里都安全。你晚上来吃饭,顺便商量事情。” 耳边听着peter在喊“yeah——”,他摇摇头挂上电话。 他按下那份合同没有签字,也没有发回,只等君入瓮。果然下午韩子容亲自上门来了。 韩子夜起身相迎,对门口的方雅说:“把翠园送的鲜茶给堂兄沏一杯,再拿一盒给堂兄带回去。” 韩子容摆手:“唉,不麻烦了,我还得去官厅给中东人送合同,那边催着呢,子夜,有一个合同是不是忘记签字了?” 韩子夜示意方雅出去将门关好,让他到沙发坐,自己在对面也坐下来。 他从怀里抽出那份合同,放在茶几上,拿食指的关节敲了两下, “堂兄,这份合同,我不能签。” 韩子容脸白了白,装作不解的问:“怎么了?哪里写错了?” 韩子夜微笑,眼睛里却一片冰冷: “这合同我要是签了,你和我都要被爷爷打入冷宫,不知道大伯父知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估计几十年的心血都要白费,爷爷绝饶不了他。” 韩子容不做声,只白着一张脸坐在那。 子夜靠向后,闲适地用食指指了指甲方签名处:“有人看见这个人跟青帮的人在一起,堂兄想必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会跟我一样阻止这桩生意。” 韩子容赶紧就坡下驴:“哦?真的吗?竟有这种事?” “内阁约谈时堂兄也在,想必应该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精密的东西决不能出现在两大帮派手里,不论通过什么渠道。我想内阁绝没有那么傻,不会平白答应我们那些条件。”他换个姿势,直看向韩子容眼里,眼光凌厉如刀,嘴角却还是笑吟吟的,“你说呢,堂兄?” 韩子容冷汗涔涔而下,赶着来握子夜的手:“哎呀,这次多亏了你呀,子夜,不然我可被这个中东人坑惨了。这件事还求你帮帮忙,别让董事长知道。” 子夜任他握着手摇来晃去,想起清晨的双脚,忍住心中想要一翻手折断他手掌的冲动,嘴里只管笑着:“这好说,堂兄,爷爷那边我自会瞒着,只求你别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哪里哪里,是我疏忽了,改天我得重谢你。” “我们兄弟,一切好说。” 韩子容出了门,门口的随从跟上,他紧咬牙关,心中纳罕不已,低声吩咐:“去查,哪里走了风声。” 进了电梯不由得一拳砸在合起的门板上,妈的,居然被发现了,他事事策划周全,满以为此事定能瞒天过海。浑柏青的定金已经打到了他的私人账户上,这下好,不但他在黑市看上的那个有三分像韩清晨的少年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0 泡了汤,还在哈吉和浑柏青中间做了蜡,浑柏青那混球本来就不是很买账,等下给他打电话又要受他的话,哈吉那边的人情也送不成,还欠了韩子夜一个大人情。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韩子夜料理了这件事,心情不错,决定提前下班。 车刚进院子就听见风吹过来一阵欢笑声,他穿过客厅走去后院,正看见邵杰杰跟金梅福婶在摘李子,忠叔扶着梯子,廉志爬在上头。秋天到了,后院那棵小甜李子树结了累累垂垂的果子,除了上面被鸟啃了的,还剩了好多好多,邵杰杰跟金梅拿了李子互相掷,子溪在一边数落他们弄得满地,清晨坐在旁边的轮椅上看着他俩打闹,露出安安静静的微笑。 子夜闻着李子甜香的味道,情不自禁地走过去,金梅最先看见他,吓得收住脚步躲到了忠叔身后。 清晨回头看见他走过来想要站起来,被他眼疾手快按住肩膀,“别乱动。”大家都默契地收回眼光,邵杰杰又去撩金梅的大辫子。 清晨手里捧着些李子,脸上带着些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笑,举着给他:“少爷,很甜。” 金红色的李子闪着光卧在清晨细白的手掌里,漂亮得像幅画,子夜越过手掌去看他。清晨触到他的目光立刻低垂了眼睛。 他最近变化很大,以前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低垂着双眼,面无表情,只会回答问题,永远不会主动说话,只要自己声音大一点就会让他瑟缩起来,要么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存在感极低。 最近他也一样低垂着眼睛,只是那眼珠会左右乱晃,长长的睫扇闪动,嘴角会微微向上抿起,脸颊渐渐泛出些红晕,怎么看都像是害羞的样子,那害羞的样子那么可爱,常常让他忍不住心旌摇曳起来。 见他没出声,清晨偷眼看他,见他还在盯着自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得更紧张起来,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好收回自己怀里,结结巴巴地说:“少爷,你,你不吃吗?” 韩子夜蹲下身,手扶在轮椅的把手上,从他手里拈起一个扔进嘴里,眼睛一瞬不瞬盯住他看:“吃,怎么不吃,这么甜。” 清晨脚坏了,还不能站着做饭。晚饭福婶煮了凉面,配李子做的酸甜的汤汁,很清爽可口,邵杰杰吃了两碗,peter吃了三碗,吃完了还去锅里把剩的零碎面头捞起来,一面感叹:“老大,我可不可以住下,吃了这个,我实在不想再回我那狗窝吃杯面和外卖了。” 子夜不置可否,廉志已经反驳他,“你偶尔来蹭饭都差点把锅吃掉,常住岂不是要把北宫整座山也吃光?” 饭后开会,清晨在楼下指挥金梅给大家做了苹果醋腌李子,又给每个人做了饮料,金梅端着大托盘送上去。 韩子夜讲了今天在公司的事,韩子溪紧紧捉着手里的文件夹,看向子夜的双眼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激烈情绪:“老大,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把他除掉?”他恨极了韩子容,每次想起这个人,就会想起自己少年时候被囚禁在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的日子,那种绝望,听到他脚步声时的那种惧怕,以及对那个人深入骨髓的恨。 子夜狭长深邃的凤眼平静地看着他,直到他也变得平静下来,紧紧绷起的双肩也垮下去,“老大,对不起。” 子夜又看向廉志,廉志正一脸疑惑和心疼地注视着子溪,他不明白为什么子溪每次提起韩子容都会情绪失控,子溪不肯对他敞开心扉,对他的追求反应也是淡淡的,没人肯告诉他子溪经历了怎样的过去,但无论那是什么,自己都会用全身心去温暖他。 子夜轻声然而坚定地对他说:“总有一天,他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 子溪猛地抬头,子夜的神情仿佛一剂强心针,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能成为领袖,他不承诺,不夸大,可是跟着他,就是会无端地生出斗志和希望。 &er不知道这几个人打什么哑谜,只是不断地用小银叉戳起李子吃, “中东那边的底我们都没摸透,线全在那家伙手里,现在弄掉他,他把下线全掐断,我们怎么办?” 邵杰杰也说:“而且他又没犯什么大错,毕竟事没成,没造成什么后果,过几天老爷子生过了气,不还是要把他弄回来?到时候起了戒心,更难办。” 子夜笑了笑,这几个鬼灵精看问题倒是不浅。 他拍拍手:“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也不会让他舒服太久,这个法蜜儿公主主动找到我,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来!明天下午人就到了,大家开始吧……” 任务厘清分派完毕,已是午夜,子夜下楼去,看见客厅关着灯,厨房灯倒是亮的。 他走过去,倚在门口,看着清晨对着一大盆洗好晾干的李子正往地下摆的大玻璃罐子里码,轮椅偏矮,李子放在流理台上有点高,他袖子挽的高高的,露出漂亮的手臂,去盆里够果子,那双手已经被李子汁染成紫红色,捧了果子弯下腰耐心细致地摆进罐子里,又去另一边抓冰糖,低着头放在手心里挑,把挑好的弯腰送进罐子里。 他动作慢悠悠的,很认真又闲适的样子,重复着同样的程序而不觉得心烦,子夜看着无端想起经常在办公室透过百叶窗看见他在电脑前蹙着眉头盯着屏幕一脸迷茫的样子,又想起小时候在埃魁斯每次考试前他都点着灯对着书本,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子夜忍不住哼笑起来,都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他们家这位,烹小鲜大鲜很厉害,治起国来嘛,你若说他不行,这次的事终究是他以身犯险立了大功,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小看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驾到,清晨是不是要开始吃醋了? 第9章 种子 夤夜寂静,北宫整座山都睡着,白色的建筑物笼罩在一片朦胧月光下,只有一个窗户透出温暖的光芒。 清晨被子夜的笑声惊到,回过头来,又用手臂撑住扶手要起身,“少爷,你要喝水吗?” 子夜忙走过去按他坐下,“我不喝,”他回头看厨房里摆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瓷坛子,都盖好了盖子,显然是已经弄完的。“怎么不让金梅和福婶帮你?” 清晨全心都在感受按在肩上还没拿开的那只手,手的热力透过薄薄的意料,那里的皮肤仿佛受到过分的关爱而变得敏感起来。他回答得结结巴巴,“他们摘,摘了一下午的李子,嗯,很累了,我让他们去睡了。而且明天要来客人,还有得他们忙呢。” 他仰头看向子夜:“他们走了?少爷不睡吗?” 子夜洗了洗手去帮他码果子,“我睡了谁抱你上楼?你爬上去?” 清晨默默地微笑,也不回答,只捧了冰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1 糖罐子在一边等着撒。 两人合作无间,很快弄完了,子夜要关上盖子,清晨拦住他:“少爷,”他交叠双手,歪着头做了个向下按的姿势,“要像这样按一下,越用力越好。” 子夜觉得好玩,学着他的样子狠狠按压了很多下,直到清晨轻笑着拉他,“少爷,够了,再按就不是李子酒了,要变李子汁了。” 子夜在流理台开水洗了洗手上沾的汁液:“这是李子酒?” 清晨也高高伸出手在水下冲洗:“嗯,我们每年都酿的,酿好了给大宅和翠园都送,大家都很喜欢的。”他洗好手,拿到眼前看指尖洗不掉的淡红色,往手心里握了握。 “其实少爷你常喝的,还问过是谁送的好酒。” 子夜才知道那香味浓郁的胭脂色浓稠酒液并不是他以为的葡萄酒,而是清晨这样一颗颗垒起来的果实酿造的。 他心中震动,蹲下身将清晨抱起,看他瑟缩在自己怀中不知所措的样子,轻轻靠近他耳边:“抱紧。”见他只红了脸却不敢动,于是自己也停下脚步,“我们要在这儿站一整个晚上吗?” 清晨无法,只得环上他的肩颈,他满意地颠了颠说:“还是很轻,你有好好吃饭吗?”一面一步步踏实地走上楼去。 今晚的气氛太好,在子夜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的时候,清晨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叫了一声:"少爷……" 子夜双手撑在床上俯看着那整齐而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的眉头下,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揉杂着渴求,热切,难以掩饰的浓浓依恋,还有小动物般的小心翼翼。漆黑双瞳浸在月色的柔光里,星斑闪烁。 那表情令子夜无法抗拒,心底涌出酸酸的柔情。他目光在那张漂亮的脸上逡巡,看到那淡色微微开启的红唇,仿佛被诱惑一般缓缓低下头去。 即将吻上的那一瞬,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母亲的脸,母亲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仿佛一盆冷水自上浇下,他别过头去,理智回笼。清晨紧闭着双眼,仰起线条优美的下颌,正准备承接他的吻,静谧的空气里传来他剧烈的心跳声。 矛盾激烈地撕扯着子夜的心,终究他只是叹了口气,用手遮住了清晨的双眼,说了声“睡吧”,起身走了出去。 清晨侧过身,他卧室的窗子正对着一片草地,秋虫唧唧,他怕黑,从七岁以后,所睡的房间窗帘便长年拉开,习惯一直延续至今。一轮秋夜的满月沉甸甸坠在窗口。他怕冷一样环住双肩缩成小小的一团,轻轻弯起嘴角,对自己说,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推翻那道屏障。 韩清晨跟着洪图和韩奕夫夫两个在纽约的小别墅生活了一整年,除去在管家学校上课的时间,韩奕几乎都陪伴着他。他与洪图之间那深入骨髓的爱与牵绊让清晨震撼。他们之间的默契已触入血液,对于对方的了解让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过多的对话。生活平淡而安宁,随着岁月的累积结晶出一种让清晨向往的东西,很久以后他知道那就是自己在画画时努力追求的东西,那叫做幸福。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从小就没有根,更没有家,甚至没有家人的人,在这世上,无论是欢喜还是疼痛,都只有他自己而已。所以当他被告之有了一个属于的时候,他沉寂了很久的内心,第一次有了一点雀跃。 有一天韩奕给去花园里给花圃里的玫瑰换土,提着工具回屋时,发现客厅里的清晨在看子夜的旧视频,自己两个小时前出去的时候他就在看。这绝对超过了学习或研究的范畴,因为那莹莹发光的白色面孔上清楚地写着迷恋两个字。 而这个时候韩奕知道,哪怕自己动摇送他去子夜身边的决定,也来不及了,虽然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漂亮沉默,而又丰富神秘的孩子。 他的画有一种温暖的魔力,美好的让人流泪,即便久经杀戮,心硬如铁的洪图也会目光柔和地捧着他的绘本呆坐在地,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画会让有美好童年的人想起最美好的瞬间,让没有童年的人仿佛重新回到童年。他大概是一种礼物,珍贵的礼物。 让他去接近子夜,算不算毁掉一个天才 可这孩子本身却像是一个极地的冬天,除了冷和黑暗,什么都没有,韩奕第一次见他,就强烈地直觉到他有早逝的影子。及至看到他的画,这感觉更加强烈,他透支着生命中的温暖,营造一个个美丽的童话。什么时候那温暖用完,他也会熄灭人生的蜡烛。 韩奕洗手,给自己煮一杯咖啡,给清晨倒了果汁。 坐在沙发上,把果汁塞到他手里,跟清晨一起看着屏幕里那个英俊男孩的表情。 韩奕说:“你看他的眼神,多么冷。” 想了想又说:“但是他的眼睛很漂亮,这来自他母系的遗传。他的外公和母亲有一模一样的凤眼。” 清晨不出声,韩奕捏住他的下颌转向自己。那眼睛中的光彩不加掩饰,漂亮得不像话。韩奕认真地看着他, "如果可以的话,把他当做家人,当做哥哥,但是不要爱上他,好吗" 那双眼睛垂了垂,重又看着他,静静地问,"为什么" 韩奕低头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看着杯中黑色的液体漾起的波纹: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说穿了都是我的错。你要听吗" 这的确是一个长长的故事。似乎一切始于一个约定,韩铁毅与何礼笙约定让他们最像自己的孩子结为连理。而韩奕却生来不喜欢女人,他对待何欢就像妹妹一样。 他在最美好的时光里邂逅了洪图,一见钟情。何欢却在最美好的日子里憧憬与他的婚礼。一向开明又很疼爱他的父亲这次没有纵容,告诉他怎么爱都可以,他可以理解爱情这种东西,但至少要给何欢一个婚姻和一个孩子。 他不肯背叛爱情,于是与洪图私奔了,他们放弃了自己身边的一切,选择了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过幸福的生活。 当然生活并没有幸福很久,洪图遇袭,各种证据都证明他死定了,韩奕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选择轻生,却在最后关头被赶来的父亲带回了家。 他濒临崩溃,但也知道自己需要活下来为洪图报仇,既然洪图已死,那么他今后的人生也就无所谓了,他娶了何欢,心如死灰之下,他对何欢并不好,几乎夜夜醉死在酒吧或地下室。还在醉酒的夜里有了子夜。 何欢聪明、漂亮、骄傲而心思深沉,并不是城堡里长大的无知公主,奈何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脚踏入这无爱的婚姻里,等到后悔,已经晚了。她尝试着去唤起韩奕的感情,她放下骄傲,放弃事业,全心全意地围绕着他,陪着他,温暖他。只是她不知道,韩奕已经随着洪图的死一起埋葬了。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2 何欢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为什么他的棋子哥哥不能爱上她。她的爱渐渐转化成了恨,她恨洪图,也恨韩奕。 生韩子夜的时候难产,何欢几乎死在了产床上。子夜出生后一直到她死,身体一直很虚弱,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她渐渐变成了一个脾气古怪而默寡言的妇人。 子夜出生后没多久,韩奕得知洪图没有死,大喜之下哪顾得上妻子和孩子,立刻飞奔去找洪图,好几年再没有回去过。 韩子夜几乎没有童年。祖父和外公都很疼爱他,那种超乎寻常的疼爱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他缺失的父爱。韩铁毅经常会久久地看着他,笑着感叹他是个奇迹,又像自己,又像礼笙。 外公也会抱着他,疼爱的点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个小家伙呀,真是会挑,专拣你爷爷的鼻子像,你爷爷整张脸就鼻子最好看。 他们虽然疼爱他,但是更加重视他,他从小便接受着程度远远超于同龄人的训练和教育,他没有玩伴,没有玩具,没有玩乐的时间,他被教以繁琐而正统的礼仪,吃饭时不能说话,怎样挺直脊背走路才算是最优雅,他被带到茶园去,不是捕蝴蝶,捉蜻蜓,而是辨认每一种茶叶的样子和味道。他被带到靶场去,看导弹试射,轰然飞上天空,再坠入地下,腾起恐怖的蘑菇云。他每天唯一的休息就是去母亲的房间,靠在母亲的怀里听她说话。那微弱的心跳声令他觉得安全。 母亲最常说的就是,这世界上的同性恋都是异类,都是变态,都应该去死。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同性恋,他的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两个,跟一个男人跑了,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她在小小的子夜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子夜也是可怜的孩子。他该恨谁呢? 交规课上完了,可以不必爪机更文。 第10章 不恨 韩子夜十六岁那年,韩奕终于跟何欢离婚了,在国外与洪图正式注册。何欢不知何时攒下的大量药片,那一晚服药自杀了。 韩子夜最后一点支柱也崩塌了。他开始堕落,吸烟,酗酒,打架斗殴,最后还碰了毒品。韩子容把他带到了勾栏院,他从此更是夜夜笙歌,流连不返,很快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声名狼藉。 韩铁毅与何礼笙都分别管教过他,他总是当面微笑着承认错误,立下誓言,过后却玩得更出格,两个老人虽然生气,但奈何从小宠惯了,又不舍得真的关他。 忠叔是何欢带来的家仆,从小看着子夜长大,眼看着本来知情识礼,如珠似玉的小少爷要渐渐走入歧途,无奈之下给韩奕去了封长信。 韩奕本以为父亲和何欢会把他教育得很好,没想到何欢竟然在他们登记那日自杀而死。韩奕震惊之下立即回国。 这时埋在韩子夜心中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他身高早已高过韩奕,俯视着他,拉起一边嘴角露出邪狞的笑容: “父亲?我的人生里没有这种东西存在,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他绕着韩奕转了一圈:“你还真是……” 十几年里两人几乎没有见过几面,对韩奕,妈妈向来不提近况,他当然也不放在心上。在他心中,这个人比陌生人还陌生。 “所有同性恋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吗?”他转身上楼,长腿三两步跨上阶梯,“你快走吧,你居然还敢回到这里来,不怕妈妈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吗?” 韩奕在北宫住了一个月,几乎没怎么跟韩子夜再打过照面。他只好跟踪着子夜,看他在一群放浪形骸的少年男女的围绕下在酒吧的舞台上跳脱衣舞,随手抓过来身边的男女舌吻。躲在包厢里姿态优雅地跟人交易□□片,吃过药之后在后巷里跟人打群架,带着一身不知道谁的血跟浓妆的女子走进汽车酒店的大门。 韩奕并不上前干预,只仔细观察着他。这又是一个被扭曲了的灵魂,而自己当然是罪魁祸首。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向他解释事情的经过或者取得他的谅解。 洪图打电话来催他回家,他回现在还不是时候,自己确实是疏忽这个孩子太久了,一丁点责任都没有尽到。现在只能让他把恨全部转嫁到自己身上来,如果他能振作,能好好过以后的人生,即便一辈子恨死自己,也没关系。 他开始找茬跟韩子夜吵架,他不屑,就比他更不屑,他鄙视,就比他更鄙视。 韩奕挑他最痛的地方去戳,就像挑开伤疤挤出脓血。他被逼急时也会咬着牙齿,眯着眼睛看他,眼里仇恨堆积成一片暗色,然而最后也不过是一笑,仿佛这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他痛。 何欢的祭日,韩子夜前一晚大醉,早上被韩奕拎起来的时候酒还没醒透。 韩奕抓他到车上,他半闭着眼睛问干嘛去,韩奕说去机场,今天是你妈妈的周年祭日。 韩子夜跳起来,“你也要去?”随即被嗡嗡作响的耳膜痛得赶紧闭上眼睛撑住额头。 韩奕学他的笑容:“怎么,你怕我被你妈拉下去?你放心,你妈肯定上了天堂了,我这种恶心的同性恋,将来一定下地狱的。而你,估计到时候得跟我一起吧。” 何欢葬在翠园一处山头,何家墓地的一株山茶下面。 韩子夜扶着外公何礼笙一步步踏上阶梯。风吹着何礼笙的白色褂衫飘飘拂拂,他身姿依然挺拔,爱女离世,他生了一场病,将养了大半年总算好了起来,然而子夜的放浪让他生气又心疼,本来还很黑的头发变得花白了。 何欢的墓碑收拾得干干净净,白山茶的枝条上叶子油绿,硕大的花朵垂在墓碑上,掩映着何欢的照片。 她容色倾城,凤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淘气的笑容看向镜头,乌黑浓密的发披泄在肩头。 韩子夜心中刺痛,他抹了抹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印象中的母亲和这张照片,简直难以让人相信这是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韩奕要这么对待如此美好的妻子。 他瞥向墓碑下放着的一捧雏菊,那些花一看就很新鲜,花心里还凝着露珠,粉蓝色的花瓣整齐地簇拥在一起。 子夜站起身,哼笑出声:“妈妈对花没有偏爱,只是尤其讨厌雏菊,他是有多想跟妈妈作对?” 他想把那束花扔到远处,何礼笙拉住了他。子夜诧异地回头: “外公!您真是好涵养,居然还肯接待他,还肯跟他说话,而且居然肯让他来探望妈妈,他害死了妈妈啊!” 何礼笙拉他起来,看着子夜的眉眼,“我一向被人认为性子和缓。你妈妈却不知哪里继承来的刚烈,如今大概全数传给了你。” 他蹲下身,将那捧雏菊整理好,插在带来的玻璃大花瓶里,供在碑前:“你妈妈从前最喜欢雏菊,翠园不能种茶的地方,她都种了雏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3 菊。” “铁——咳,你爷爷他,我们感情很好,所以你爸爸……” 子夜冷着脸反驳:“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何礼笙并不生气,依然缓缓的说: “小奕从小就常来我这里玩儿,欢欢也常飞去他那边,两个孩子感情好得很。” “他小时候又聪明又可爱,跟你小时候不一样,你太早熟沉默,他却皮得像个猴子,领着欢欢上山下河,几次被我打屁·股关禁闭。”何礼笙仿佛见到那时候,微微笑起来。 韩子夜皱眉:“所以你就能原谅他背叛妈妈,跟一个男人跑了?” 何礼笙将自己手抄的经书点燃,看着火苗一点点升高。 “小夜,你有没有想过,事情可能不是你看到和你听到的那样,就像镜子一样,正面你看到自己,背面却只是一个暗淡的涂层而已。”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你妈妈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能接受吗?” 韩子夜抬头看那棵大山茶,闻言回头,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不是任何人的错?那我从哪里来?错的是我对吗?” 何礼笙赶紧伸手要他来扶,他挣扎了下,最终还是低头扶住了外公的手臂。 何礼笙给他理了理头发: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是我和铁毅哥的宝贝,也是欢欢的宝贝,小奕他——他在这儿每天受你的冷言冷语,为什么不走,也是这个原因啊。” 他将烧完的灰烬用手绢收起来埋在墓碑前面, “其实,小奕他才是真正可怜的孩子。他不喜欢造导弹这生意,喜欢翠园比喜欢精密多。” “他学化学,写的论文居然是茶多酚而不是推进器燃料。稍微长大点之后,他就宁可每天长在茶园里,不肯回去那边,气得铁毅哥跳脚。” 他站起身,带着子夜往山下慢慢走。 “欢欢跟他一直感情很好,但我看着似乎是兄妹之情,也没太在意,我想着两个小孩子许是还没开窍。” “后来小奕出国去上学,遇上了一个人,他终于开窍了,他们才是相爱的。” 子夜停住了脚步:“他——不是先跟妈妈结婚,有了我才跟那个人走掉的吗?” 何礼笙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走。 “可是那个时候,欢欢也开窍了,她之所以喜欢雏菊,还是因为小奕第一次送花,就送的雏菊。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嫁给她的棋子哥哥——她管小奕叫棋子哥哥,因为小时候两个人下棋,打赌输了的吞棋子,谁知小奕遵守诺言竟真的吞了,还开了一刀。” “我和你爷爷实在太想要一个你了,所以明知道小奕他不爱欢欢,还是逼迫他们结了婚——当时欢欢也很有信心,觉得小奕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她,也做了一些错事,最终也吞了苦果。其实如果真要揪错处的话,小奕是没什么错的。” 何礼笙停住脚步,轻轻地问:“小夜,你有没有喜欢过人?” 韩子夜站在山腰处,转身看着上面的小小墓碑,温暖的风携带着茶树的芳香隐隐飘来,这个问题让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小时候唯一的娱乐就是坐在母亲怀里听她絮絮地问,今天乖不乖?学习了什么?难不难,会不会。 他为了让母亲问到的时候听到满意的回答,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训练,把那耀眼的成果捧在母亲床前换她一个淡淡的笑容简直是他人生中第一重要的事情。 长大了之后要学的东西更多,他变得沉默,母亲也变得更不爱笑,所以常常是两人在床头对坐,母亲淡然地看着他,对他重复,不准喜欢男人,这世上的同性恋都是病人,都是变态。 他不但对人,单纯对喜欢这种心情都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他的眼中只有被规划好的一门门课程和以后的人生。 喜欢?爱情?那不过是制造悲剧的东西而已。他人生中最后一点温情也随着何欢的死被埋葬在了地表深处。 “后来回到北宫时他看我依然没有走,来客房找我说: ‘我的假期结束了,你也可以走了,最后告诉你一次,我没有父亲,未来也不准备有。我也不恨你,但是以后除了在大宅,我想我们也不必见面了。’第二天他果然洗心革面,乖乖回校去上课,再也没去过酒吧。于是我就回来了。” 韩奕讲完这句话,声音都哑了,外面早就星辰满天,屋子里没开灯,看不见清晨的表情。两个人静默了一阵,清晨轻轻地问:“为什么是我?” 韩奕想了想回答:“那孩子满心都是伤口,他没有爱,也不会爱,如果这样下去,他就会孤独地走完一生,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爱。也许是我的自私吧,无法眼看着他这样下去,我要找到一个人,能够永远陪伴在他身边,我看了你的画,觉得你应该有强大的力量去教会他。” 他起身去开灯,看到清晨被灯光刺到而眯起双眼。他走回清晨面前,扶住他的双肩:“但也许我错了,也许没人能教会他,而爱上他就会是最痛苦的事情。” 清晨勇敢地看着韩奕的眼睛:“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会孤独地走完一生,我也想有一个人能够永远在身边,痛也可以,我不怕痛,只要别再让我一个人就行了。” 韩奕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救了两个孩子,还是害了他们。 这场谈话当然并没有奏效,第二天韩奕就发现他在画素描,那素描赫然是子夜回眸的样子,他把那无情的眼神画得如此传神,以至于韩奕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你不怕妈妈半夜来索你的命吗? 她要索命尽管来索呀!要臣妾放你不管,臣妾做不到啊~~~ 去张北参加音乐节,苏打绿唱完了,帐篷也搭完了。第二天一早开始下雨,什么也没听到。 第11章 公主 法蜜儿公主只携带了一个秘书和一个保镖从美国乘坐直达飞机入境。子夜带着一干人在大门内的花园等待。法蜜儿从车上下来,她穿一袭惹火的红色贴身连衣短裙,后腰缀着红色拖尾轻纱,走起路来棕色大波浪卷发和红色轻纱飘飘洒洒,身材傲人,一双长腿惹人遐思,五官十分具有中东人特色,浓眉大眼,蜜色肌肤,本就不矮的身高加上一双超高的高跟鞋,peter盯得眼睛都直了。 韩子夜带领一众人向她行礼:“欢迎来到北宫,法蜜儿殿下。” 公主笑着走上前,向直起腰来的子夜伸出手,用英语说:“我很小就去了美国,我的情报说你是mit的毕业生,那么我们是校友。” 子夜饶有兴味地与她握手,“原来如此,本以为公主为了避嫌,会稍作遮掩,”他上下看了一眼面前女人的衣着,“想来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4 公主殿下已经得到消息,哈吉王子已经离境。” 法蜜儿公主盯住韩子夜的双眼:“你比照片上还要英俊,你的中文名字太拗口,我可以叫你的英文名字mars吗?你可以叫我farmiah就好。” 她放开手说:“就算我站在他面前叫他哥哥,他也不会记得我,父亲的子女太多,除了同一位母亲的孩子,大家彼此都不相熟,何况我很早就被送到美国接受现代教育。” 她环视了一下旁边的众人:“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子夜说:“请不要拘束,这些都是我的家人,这里的人全部可以信任。” 她盯住金梅,金梅穿一身宝蓝色扎染的斜襟盘扣褂子,阔脚裤上还带着镶滚,刘海虚虚地蓬着,脑后一条油黑的大辫子,此时正抱着托盘,不知所措地往忠叔身后躲。 子夜忍不住笑,叫金梅:“怕什么,过来跟公主问个好。” 金梅畏畏缩缩站出来,仰望着前面这个高出她一个头还多的外国女人,话都不会讲了,半天才结结巴巴挤出几个字:“公……公主大人好!” 大家看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来。子夜解释道:“这是我的侍女,是外公送给我的,她来自南方的茶园,没见过什么世面,请不要见笑。” 他从金梅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盏茶:“farmiah小姐长途劳顿,想必累了,请移驾室内。” 法蜜儿从他手中接过那盏茶,歪着头,用眼尾睨着他,轻轻留下一个眼风走进了客厅。 她们主仆三人被安排在主屋左侧的小楼,那里相对独立,有自己的花园,晚宴过后,当即在大书房开始商量合作的事宜。 法蜜儿换了装,一袭黑色沙质长袍,身边的保镖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女秘书倒是正装。 大书房的圆桌升起,法蜜儿将带来的资料投影到幕布上。 “这是我所得到的情报,哈吉的备弹库就连父亲也不知道在哪里,他也不只你们这一个卖家,所以我得到的很可能只是一小部分。” 子夜看着屏幕上列出的武器型号和数量,皱起了眉毛。子溪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韩子容真是胆大,除了内阁下了批文的一部分老型号,居然连最新型在研的青鸟无人机都在内,青鸟还未定型,连军方都尚未配备,更别提其他地地、地空、岸舰,居然还有巡航弹。 韩子夜回头看着脸色铁青,已经目瞪口呆的几个人:“看看吧,咱们的容少,不知道黑市交易他参与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整个精密都要被他玩儿死了,这次要不是机缘巧合被清晨发现,我们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子溪满手的冷汗,去捏清晨的手,也是一手的汗。 韩子夜用英语对法蜜儿说:“你这哥哥看来是个武器狂人呢,怎么,他有收集导弹的癖好?” 法蜜儿一笑:“何止是导弹?”她按了下一页,屏幕上满满的枪械、子弹、手榴弹、短炮,真可谓是应有尽有。 &er也在旁边吹了声口哨,“我想认识你哥哥。” 法蜜儿笑:“哦?难得你长得这么帅,只可惜他不好男色。” 子夜说:“你父亲竟不知道?” 法蜜儿用手指转动耳畔的卷发:“等到警觉的时候,哈吉的权力已经生了根,如果强硬拔掉,会出大乱子,所以让我出马啊。” 她将资料往后翻了翻,都是哈吉身边一些重臣的资料,身家。 “但是,如果想跟他从武器上抗衡,说实话我没那么多钱,石油和金矿大部分都在他手里。” 她向前倾了倾身体,凑到子夜的耳边轻声说: “所以,mars,我才想方设法找到你。如果你肯帮忙”,她挺了挺胸,一手玩着一边的肩带,魅惑的大眼缓慢的眨动,“我可以答应任何条件。” 清晨眼看着他们俩的头亲密地凑在一起,蓦地将头侧到另一边,连肩膀都僵硬了。子溪捏着他的手感觉那手掌渐次凉下去。 子夜被她浓烈的体味和香水味重重包围,只好靠向椅背:“公主殿下,据我所知,即便打掉哈吉,酋长的位子也不可能传给女儿。” 他把玩着手里的笔,“而且,你拿着这些情报,未必非要求助于我,我的东西,卖给谁都是卖,并且你只要在五角大楼稍稍展示一下这个,立即会有人帮你主持公道。” 他仰起下颌,用笔点了点桌子,“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为谁工作?” 法蜜儿做回位子,收起轻佻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的面孔显出肃杀的味道:“父亲传位给谁都可以,但不能是哈吉!” 她斜睨向子夜:“至于我为谁工作,站在哪一边你大可放心,总之不是和你利益冲突的一方。” 子夜沉吟了下:“实话实说,法蜜儿小姐,我现在和你面临同样的处境,我手中一部分很重要的权力握在和哈吉交易的那个人手里,我无法强硬□□,那样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伸出手:“我想就目前为止,我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至少可以先确定彼此合作的诚意。” 法蜜儿露出甜蜜的笑容,软软地握上子夜的手:“很高兴你能这样想。那么关于合作的方式,我想我们明天继续咯。” 子夜按住她关机的手:“还有一件事,你手里的这些证据,我必须亲自保存,因为如果泄露出去,我的公司和家族就要完蛋。” 法蜜儿很合作,将手拿开,“这些送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夜深了,小书房的灯还亮着。 法蜜儿呈上的资料不啻于一个重磅炸弹,此事如此棘手,以至于几个人竟都没了话。 子夜窝在沙发里,将脚踝架在另一边的膝盖上,握着额头不出声,子溪跟邵杰杰傻傻坐在旁边,廉志在窗前来回走动。 &er帮着清晨端宵夜上来,清晨脚好的差不多了,已经可以慢慢走动。他将托盘放在茶几上,轻轻地说:“大家稍微吃点东西吧,我简单做了点三明治。” 邵杰杰呆呆地拿起一块放在嘴里,仿佛嚼着一口蜡:“这可怎么办,我一向知道容少胆子大,但竟没想到胆子大到如此地步。” 廉志走来走去:“证据不能上交,要投鼠忌器,万一被上面知道了,内阁那边根本无法交代,不但韩子容,我们也会跟着完蛋。” 子溪呆呆地:“董事长呢,交给董事长吧。” 子夜摇头,晚宴上只顾应酬,他并没吃饱,现在很饿,却觉得吃不下。他去拿点心,手在盘子上悬了一下,终究还是收回:“不能交给爷爷。韩子容好办,撸了就是,韩华那边怎么办?研究院几乎都在他手里,一年给你出几个工伤,掉几次弹归几次零,精密就可以关门大吉了。” 清晨把调好味的番茄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5 汁送到他手边,他看了看,抓起来喝掉,终于有了一点食欲,拿起三明治大口咬下去:“他们父子的根扎得太深,这事情必须得从长计议。内阁和爷爷都得瞒着,除掉他们,得借别人的手才行。” 一群人商议了很久,天光发白才各自去睡了。 第二天,子夜在花园吃早餐,法蜜儿公主远远走过来,看子夜盘里的菜色:“原来mars有米其林的厨师随侍,这培根卷看起来不错。” 其实子夜的三餐一向都是清晨自己负责,管家学校里的餐点教师的确是米其林三星主厨,包括中餐。所以清晨的菜色总是跟家里的师傅不一样,即便是最平凡的番茄炒蛋,他做出来的样子和味道也总是更能符合子夜的口味。他今早烤了两个薄饼,煎了滑蛋和培根卷好,又把北极虾仁烤了下夹在里面,配的是自己打得豌豆泥调味汁,因为向来只给他一个人准备餐点,所以工作量不大,清晨做这个早餐,只用了半个小时。 子夜吃光了一个,正准备消灭另一个。见法蜜儿在餐桌旁坐下,只好吩咐金梅:“公主的早餐在这里开。” 金梅哒哒跑走,法蜜儿盯着她甩来甩去的大辫子:“我觉得你的家庭很有趣,很多人都长得很好看,那个走路很慢的男孩子尤其漂亮。而这个女孩尤其有趣。” 子夜暗自皱眉,表面却带笑寒暄:“farmiah小姐昨晚休息得可好?” 法蜜儿抬头四下望望,花园很大,分区明确,几棵果树立在草坪里,部分果子成熟,散发出阵阵香气。秋天过半,早上的风已经凉了起来。她紧了紧身上的羊毛披肩, “你的房子很好,背面是山,前面是海。” “谢谢你喜欢,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从小生活在这里。” 金梅端了早餐来,是乳酪蛋三明治、华夫饼、面包、水果塔、牛奶和果汁,十分丰富。 子夜端起手中的番茄汁示意,“这是我专门为farmiah小姐请的厨师做的,请试试。” 法蜜儿却拿着刀叉发愣,“为什么我没有你吃的那个早餐?” 子夜颇感尴尬,只好说:“对不起,明天我让厨师再做给你,今天这个只有这么多了。” 法蜜儿看着他盘子里剩的那个蛋卷,挑眉,“这不会是所谓的‘爱心早餐’吧?” 子夜忍不住笑出来,法蜜儿歪了歪头,“你知道吗?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你的眼睛很东方,很美。” 她低头去吃早餐,“你有未婚妻吗?” 子夜回答:“没有。” “女朋友?” “很多。” “认真的那种?” “每一个。” “花花公子。” 子夜吃光早餐,摆弄餐盘边清晨装饰用的花朵,“你呢?你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谁?亲人?爱人?” 法蜜儿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他,笑容瞬间消失,眸光变得深沉。 “亲人和爱人,有差别吗?能够一直在一起不就行了?” 她放下刀叉喝了口果汁,“我是为了我的哥哥,他是第二顺位继承人,”她冷笑,“只可惜他是个过于善良的人,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所以坏人就由我来做就好。” 第12章 热夜 韩子容坐在青帮总部,面前的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西服,花衬衫夸张的领子翻在外面,手指粗细的金链子在脖子上若隐若现,他一脸的戾气,将正在播放的视频定格住,遥控器摔在韩子容面前,冷冷道: “我之前听说容少埋怨是我们走漏了风声,嗯?这个人可不是我青帮的,我想容少应该认识他吧!” 韩子容揪开领口,仍然觉得呼吸困难,视频上定格的身影非常熟悉,他推着一个大大的垃圾桶,回过头露出的侧脸雪白,眼睛很大,下颌线条流畅优雅。 他冷汗涔涔而下,之前逐个排查,怎么也没发现不妥,于是想一定是浑柏青的手下莽撞走漏了风声,所以不但没给人好脸色,还颇讲了不少难听话。 浑柏青一向脾气报躁,横冲直撞,天不怕地不怕,谁的面子都敢不给,谁的命都敢要。 这下人家拿出证据,闯进酒店的赫然是精密的总经理特助,韩子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浑哥……” 浑柏青手一挥,“少来这套,你之前不是叫浑先生,该怎么叫还怎么叫。你们兄弟俩演得好戏呀,怎么,觉得我像猴儿,好被耍是不是?嗯?” 他坐下来,拿出一根雪茄,身边的人上去点燃。随后他掏出一把枪放在桌子上。 韩子容吓得站起来,随即被身后的人按住肩膀按在椅子上, “浑哥!你听我说,这件事真的是意外,那批货都已经出库上了码头,就等着合同下来报关,谁知道竟被韩子夜察觉了,你相信我--” 浑柏青举起一只手截断他的话:“我不管,你打回我账户的定金,我已经给你打回去了,我不要钱,我就要货。” 韩子容脸都白了,想了想说,“内阁已经下了死令,走明路肯定行不通,转手的话,只要韩子夜同意,瞒着老爷子,还是可以的,只是,这件事还得求浑哥你赏个面子配合……” 走出青帮的后门,韩子容白着脸立即上车,车上的手下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问:“容少……” 韩子容露出点笑容,“青帮的人会找你要些东西,要什么到时候给他们就是了。”竟敢坏他的好事,不过是韩家买的一个宠物罢了,也该给他点苦头吃吃了。 三天时间,韩子夜展示了一部分握在自己手中的私人研究计划,这些东西才是他真正的王牌。这几个小型立体打击方式凝聚了最先进的科技,体积小,火力大,一颗雪茄大小的飞弹足以炸平一座堡垒,并且制导方式先进而全面,各类型武器之间此长彼短,配合恰当,最小组织只需五个人就可以形成全包围火力网。这些都是韩子夜自己的东西,尚不被精密的任何人知道。这些东西一直秘密存在于peter在国外的地盘。 法蜜儿挑了下眉:“跟这个相比,精密公司出口的简直都是垃圾。” 韩子夜对她的赞扬不予回应。只表示愿意以最低价格在必要的时候秘密提供,但前提是,法蜜儿会监视哈吉未来所有与精密的购买计划,无论任何计划都将报送韩子夜,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想办法阻止与精密的一切商业合同。法蜜儿的内线如果能找到哈吉的备弹库,将会优先销毁精密的一切型号。 达成协议后,两人在枪械室开了瓶香槟庆祝,法蜜儿端着一杯酒,在陈列架旁欣赏他的收藏: “不愧是mars,你在mit时已经名声响亮。如果我不是早就心有所属,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她摇着曼妙的腰身走到韩子夜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6 身边,“不过你真的不想试试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子夜眯着眼看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那只手像法蜜儿本人一样艳丽,长长的指尖涂了鲜红的蔻丹,子夜脑海中突兀地闪现另一双细白的手,手掌又圆又小,手指修长,指节纤细优雅,椭圆形的指甲泛着健康的淡粉色的光芒,他敛回神,一阵甜甜的脂粉香气随着她的靠近笼罩了自己,低匈礼服露出的丰满上围若有似无地贴着他的手臂。 韩子夜并不闪躲,只微笑,“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吗?” 法蜜儿并不生气:“如果每项工作都有这么好的福利,又何乐而不为呢?” 她用手贴住子夜的脸,转向自己:“怎么,你喜欢男人?” 子夜皱眉别过脸去:“我不会喜欢男人。” 法蜜儿轻笑出声,那只手一路向下,贴在子夜保满的匈肌上摩挲:“你的属下各个容貌出众,是哪一个?棕色卷发那个帅哥吗?” 她话音消失,吻上了子夜的唇。 子夜没动,任她吻住,既不回应也不拒绝。只听门口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两人惊动,正看见清晨慌慌张张地跪下来往托盘里捡碎掉的茶杯,子夜眼看着他僵硬的手指被碎片刺得流了血,他却像无知无觉一样,又用餐巾随便将地上的水渍擦了擦,捧着托盘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他的脚伤没好全,跑起来有点跛。 法蜜儿看了看子夜凝望着门口皱着眉头的样子,点头说:“哦,原来是他。” 子夜推开贴靠在自己身畔的法蜜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公主殿下,虽然我很想招待你,但我想你该回去了,你的哥哥还在等着你带回他想要的东西。”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法蜜儿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她想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的软肋在哪里。虽然是合作,但总要抓到对方的软肋,这合作才更牢固,不是吗? 清晨躺在床上,举起自己被割破的手指,借着微弱的月光看那缠好的创可贴。他脑海里每想到下午的那个画面就掐一下那受伤的手指,手痛会遮住心痛,只是漫出来的血染红了创可贴,不得不再换一个。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种沉甸甸的压抑感。想起明天早餐的小牛肉忘了腌,他仿佛得救一般从床上坐起来,终于有理由不睡了。 韩子夜从书房出来往小厨房送杯子,发现清晨正在里面切肉,他在流理台开水洗掉杯子里残留的酒液,清晨并没像往常一样让他放下自己来洗,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出地拿着白色的陶瓷刀认真的给肉切十字花,右手的食指缠裹着肤色的贴布,似乎伤口并没愈合,还带着暗红的血色。 子夜想起他今天下午仓皇逃离的北影无端的觉得心里发揪,泛出酸酸甜甜不知是什么味道。 他不着急走,将杯子挂在杯架上,背靠着流理台看人切肉。仿佛知道自己被注视了,清晨低垂的眼睫轻颤了颤,雪白的双颊渐次泛出些红晕,手也不稳了,十字花切得大大小小。 他停下刀,等了等,看子夜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于是接下来给牛肉放好调料,轻轻揉捏起来。 子夜盯着那翘起的食指,也不做声。 一时间厨房安静得听得见外面的虫鸣。 清晨给肉覆好保鲜膜,放进冰箱,关好门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子夜轻声叫他:“洗手。” 他仿佛大梦初醒一般走去流理台前洗手。 关了水,又站在水龙头前不知所措。 子夜轻笑,“过来。” 清晨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走到他面前,被执起了右手问道: “还疼吗?” 清晨瑟缩了下,摇摇头。 子夜凑近他耳畔,闻到他惯有的柠檬沐浴汝的清香,朝那发红的耳朵吹气:“脚呢?” 清晨呼吸都停了,下意识的感受耳畔的呼吸,被靠近的强烈男兴气息笼罩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根本没听清子夜说了什么。 子夜靠坐在流理台上,一双长腿打开将清晨收入里面,伸出手指去解他睡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缓慢的打开衣襟,手指在报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上来回附摸,拇指滑进自己最爱的那个颈窝轻轻揉动,转移到那漂亮的肩头,将衣领别到肩膀后面,雪白的匈膛便露了出来。淡色的汝·尖甚至不需要附摸就在空气中渐渐挺立起来。 子夜将他整件上衣剥下,双手滑向裤腰里面的糅嫩翘·囤,按向自己。他享受着清晨逐渐加重的呼吸和不由自主的吞咽。以手附上那上下滑动的小巧喉结,追逐着它的移动。 清晨依然低垂着眼睛,刚洗过的清爽发丝糅软的垂下来,遮住额头。淡色的唇颜色变深了些,微微张开,子夜缓慢靠近,在吻上的一瞬,清晨微微向右侧了点头,避过了这个吻。 子夜仿佛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轻笑出声:“不消个毒吗?” 清晨依然别着脸不出声。子夜扯开自己浴衣的带子,露出里面光倮的健硕匈膛和精壮腰身,下面的兴气已经渐渐博起。他拉住身前的双手按向自己下面,随着清晨睁圆了双眼,将那声惊呼吞进了嘴里。 调息他总是能给自己带来无上的满足感,他的每个反应都那么真实可爱,那夹杂着害羞的渴望神情总是能将自己轻易逼疯。 清晨几乎是立刻软倒下来,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子夜的肩颈,闭上双眼承接他热情的亲吻。子夜收紧双腿,将他紧紧禁锢在怀里,不老实的双手上下感受那美好的身体线条,在囤肉上放肆揉捏。 子夜捉住那滑溜的舌头轻吸慢咬,清晨露出了一贯被吻时迷乱的表情,喉间溢出好听的轻洇。子夜扯下他的睡裤,那颜色浅嫩的兴器已然高高翘起,子夜厚热的大手轻轻撸动,拇指去磨那糅嫩的头部,另一只手的手指钻进后茓轻轻搅动。 “嗯……” 清晨站都站不稳了,双手贴附在厚实的匈膛上颤动不已。 子夜放开那香甜的唇,转向下用鼻尖附弄颈侧闵感的皮肤,一路向下准确地含住了汝尖。 “啊--!” 清晨难以控制地高高扬起颈子,将匈膛愈发送进子夜口中,随着那细密地舔·舐轻声叫喊,后茓不断收缩,迅速汝湿起来。 子夜呼吸粗重,细密的汗水从鬓角渗出,他叼住另一边汝尖用门齿轻轻咬动,感觉那绝佳的弹兴。 “呃,啊--!” 清晨被开拓的手指按到一点,兴器弹跳了下,泌出清液。 子夜已经完全博·起,硕大的兴器直挺挺抵在清晨的小腹,他抓下清晨的双手握住那粗壮的主题,感受清晨的惊喘。 子夜旋身抱起他放在流理台上,两人的位置立即对调,让他抓住自己的肩膀,一手推开他的腿,一手握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7 住兴器就着汝湿的后茓一点点挺了进去。 体位与灯光造就了绝佳的视觉效果。子夜紧紧盯着那雪白的双囤间嫩红色的小茓一点点蠕动着将自己吞吃进去,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全部容纳的时刻。 “哈……啊!” 终于进去的瞬间清晨发出好听的叫声,像一个发令枪,子夜开始了沉猛的进击,他双手握着纤细的腰部,上身几乎不动,只强壮的腰囤扎实地前后挺动,两人的身体几乎没有缝隙的紧贴在一起摩·擦·蠕·动, “啊……啊……!少爷,啊……” 清晨泪眼朦胧,随着进击的节奏发出好听的呻洇,紧窄·湿·滑的后茓包裹着,揉绞着硕大的楠根,身前的兴器有节奏地拍打着小腹,留下点点清液。 子夜被那无上的快敢激得头皮发麻,清晨微蹙的眉头,涣散的双眼,美妙的呻洇无疑是最好的催·晴剂,他体内清潮涌动,身下速度加快,清晨体内的腺体被反复研磨,几乎是瞬间就攀上了顶峰,他猛地仰起头,呼吸停止,整个身体锁紧,痉挛,子夜咬紧牙关在清晨高超表情和后茓紧紧绞动的双重刺·激下,摄出了积攒好久的第一发菁液,那菁液又烫又浓,一波波打在糅嫩的肠壁上,清晨几乎被强烈的快敢弄晕,喉间只剩微弱的气声,过了好久才恢复呼吸,他软倒在子夜的臂弯,整个人已经失了神,任凭摄在小腹的菁液顺着腰部的曲线流到地板上。 他几乎失去了对所有环境的感知,眼里只有子夜注视着他的深邃双眼,那眼睛里面发出专注的光芒,清晨任他将他身体向后按在了流理台上。没等到第一波余韵的消失,那坚硬的兴气已经再度兴奋起来,就着湿软重新叉入,清晨的睡裤在脚踝边堆做一团,子夜附摸着他凸起的蝴蝶骨和凹下去的脊柱沟,在那细细的腰身和贲起的囤肉形成的美好曲线上揉捏,和第一次的迅猛进击不同,这一次,他缓慢的进出,一点点感受闵感的头部拓开糅嫩肠道的触感,那快敢绵长而妥帖,清晨不由得将手掌展开,指尖却抓不住滑溜溜的案板,喉间的呻洇带着点撒娇的甜蜜意味,简直不像自己的声音。 子夜只管慢慢磨,双眼与双手一点点欣赏深下完美的躯体,耳朵里盈满了那好听的叫声,直到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扣住清晨的肩头,再一次加快了速度。粗壮的主题一次次摩擦过糅嫩闵感的内壁,带来灭顶的快敢。 清晨转回头望着他,一只手臂如有所求地伸向他的身体, “啊……少爷!求求你!啊……啊……” 子夜十指紧扣扣住那只伸过来的手,身下的速度不降反升,硕大的头部摩擦着腺体,清晨被剧烈累积的快敢逼得啜泣出声来,眼泪淌了一脸, “少爷……呜呜……少爷!啊!啊!啊--!” 高超再一次来临,清晨死死扣住子夜的手,后茓紧紧绞住好久都没有松开,汝·尖立起,抵在冰凉的案板上,挣动了几下直接失去了意识。 清晨昏迷中被做醒,醒了又被做到哭着昏睡过去,战场由流理台到地板,再转战到窗台,冰箱前,餐台后,他已经摄完了所有能摄的东西,但在后茓的刺·激下,前面依然半硬着,子夜像是不知餍足的机器,托着他,抱着他,按着他,随着自己的意愿将他轻松摆弄成各种想要的样子。在他终于满足了这段时间积攒的预望时,清晨早已不省人事。他满意地抱起那软软的身体,留下厨房一地狼藉,轻手轻脚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你要是也能审出来我就服了。 第13章 遇险 几场秋雨过后,气温一层层下降,秋天快过去了。北宫山上秋色随着气温的凛冽渐渐冰封,满山松杉渐渐变成墨绿色,远远看去灰扑扑的,忠叔请了工人收拾花园和果树,将自种的小菜园收尽,贮藏好。福婶和金梅赶着每日正午最后一点烈日一房房的晒被子。 韩子夜最近心情不错,借着上次的事情,他把韩子容千万以下合同可不需总经理签字的一贯规定废除了,韩子容自知理亏没有说什么,行动上也收敛了许多。公司各方面运转良好,自己私下延揽的人才陆续安□□公司比较主要的部门,各方面收集的情报都相对利好。除了一些大人物的应酬还需他跟清晨出面,其他的方雅自会带着人去替他周旋。 廉志他们手下也有了人,所以就连案头工作也轻松不少,在忠叔唠叨下,他也恢复了晨跑。 霜降过后,夜晚的空气已经有了一丝凛冽。 晚饭后,佣人们回了后面的管家楼,主宅又剩下他们两个。大书房没有开空调,而是像每年一样燃起了壁炉。韩子夜窝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看壁挂小电视里的财经节目,偶尔翻翻手中的力学书。清晨给花架上层层叠叠的水生植物换水——怕房间太干,他新添了水仙和一坛睡莲。 就像无数个夜晚一样,两人各做各的事情,并不交谈,但是空气里弥散着壁炉暖热的光和安宁的因子。 女主持人在讲着各版的股指,子夜走神了,盯着清晨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水仙球出芽的状况,又去拨弄睡莲的叶子,满意地站起身,叹了口气。回身去收拾桌上的东西,摆好杂物,走到碎纸机前将用过的资料一张张喂进插纸口,碎纸机发出纸张被粉碎时嗡嗡的声音。他眼神专注,神情安宁,橘黄的火光映得白皙的皮肤上好像有一层绒光,漆黑的发上一个彩色的光圈。 子夜仰起头,靠在靠背上闭起眼睛,这样的夜晚太过于舒服,好像一整天的疲惫都松懈下来,他忍不住在清晨轻轻的脚步声中打起了盹。 他觉得自己也不过休息了十几分钟,再醒来的时候清晨已经不在书房里,自己身上搭着一块毯子,电视调到很小声,节目已经结束了,正在放广告。手边的书在自己看的页码夹了一个书签,合好放在了茶几上,喝剩下的残茶也已经收走了。 他以为清晨出去取什么或者送什么了,捡起书翻了翻,看了几页人还是没有回来,四下望望,书房重又恢复了整洁干净。他忍不住走出去。 走廊很安静,探头看看楼下,除了玄关的小夜灯,其他都关着,应该没有在楼下,他经过清晨的卧室,侧耳听里面,寂寂无声,应该也不在房间。 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灯开着,但人不在,打开相连的小书房门,也不在。 他重又走出去,楼上楼下走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影,推开后门看看,院子里球灯亮着,也不像在外面的样子。仔细想了想,只有一个地方了。 他走回自己的卧房,推开衣帽间的门,果然清晨正举了一床裹好的被子想放在最高处的柜子里,他艰难地踮着脚尖,高举着双手,仰起头,可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8 惜个子太矮,用尽全力也只搭上了点边。 子夜倚着门框看他抻上去的衣服下面露出的一小截腰线,家居服裤子的系带松垮垮卡在凸起的盆骨上,圆翘的臀部随着踮脚的动作愈发绷紧起来。 子夜不动声色欣赏着美景,直到清晨力竭,把被子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甩甩举得酸疼的手臂,脸上懊恼的神色看的子夜笑出声来。 “少爷……” 清晨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已经在这里看了很久,不由得脸红起来。 子夜摇摇头走近,伸手在那柔软的发顶揉了揉,只一伸手就轻松把被子举了上去,塞进柜子里关好门,低头看见清晨脸上现出迷醉的神情,眼睛亮闪闪的。忍不住更好笑起来。 “还有吗?”子夜拍拍手问道。 清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走到另一边的柜子伸手道: “少爷,该给你换厚被子了,这个在上面。”往年换季时整理衣柜,都是跟忠叔搬那架小梯子来,今年梯子收菜时放在了地窖里,太晚了他不敢去取,又不好意思去吵醒忠叔,可是今晚又一定要给子夜换厚被子。 子夜逗他,“这个我也够不到,你再试试?” 清晨看他一眼,抿了抿唇,低低反驳道:“够得到。” 子夜伸手假模假样地抓了一下,“你看,够不到嘛。” 清晨不知该怎么应对这种明显的调戏,只好说:“那我去卧室搬椅子吧。”那些欧式实木椅又大又重,不到逼不得已他才不想用。 子夜逗够了他,抓他回来,“好啦,这样就够得到了。” 他双手托着清晨的腋下轻轻一举,清晨轻叫了声: “啊!少爷……” “快点!你重死了!” 清晨连忙打开柜子,拽了厚被子抱在怀里,随后被轻轻放在地下。他抱着大大的被子,露出一点眼睛,嘴巴闷在被子里问: “我真的很重吗?” 子夜抓过被子塞在腋下,搂了他往卧室走,“还可以再重一点。” 他不想回空空的书房,又不会做别的,只好装作要等着睡觉的样子,打开电视,一面偷眼看清晨给那巨大的床铺好真丝床单,给被子套罩子,又把枕头拿到浴室去拍到松软,套好枕套。不知哪里抱来一个藤编篮子,将换下来的东西叠好放在里面。 跟那硕大的床和被子比起来,清晨愈发显得纤瘦弱小,整个人在大床边走来走去,伸胳膊撂腿的,不是这里露一点腰,就是那里露出了腿。套被罩的时候觉得他整个人都淹在松软的被子里,那样子可爱得让人发笑。 韩子夜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床很诱人,但清晨整理好之后,他无端地想扑上去滚一滚,只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幼稚想法带来的尴尬。 清晨以为他急着要睡,一面动作着一面说:“就好了少爷,”他拿起床刷将被子上的小绒毛刷平,“被子是福婶刚晒过的,很香。” 子夜逗他:“哦?你偷闻过我的被子。” 清晨想起刚把夏天被子放起来之前的确把脸埋在里面试图吸进子夜的味道,一定是被少爷看见了,登时脸红下来,表情都变了,结结巴巴地道歉道:“……对不起,我…我……” 子夜好笑:“果然偷闻了,那不行,我得闻回来。”说着走近他,将脸埋在那雪白的颈项间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体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柠檬香,如此让人心安的味道。清晨僵硬得缩着肩膀,喃喃道:“……我……今晚还没洗澡,少爷……” 耳边是充满磁性的低沉笑声“傻瓜,原味的最好吃,不是吗?”随即吮上了最爱的颈窝。 清晨手中的床刷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忍不住环上面前的肩膀。 他本来准备在衣帽间把夏衣收好,冬衣拿出挂起来,结果被按在新铺好,还带着阳光味道的床上,直接吃掉了。 最近少爷很少发脾气,也不总是皱着眉头,偶尔还会笑着逗弄自己,当清晨昏沉沉被抱到浴室,放进那暖暖的圆形浴缸里时,还惦记着被他们弄得湿漉漉的床单, “……少爷……” “嗯?”子夜伸手到他后面去轻轻挖出自己射·满的液体, “……我得去换床单,嗯……”他忍住不适,塌下腰轻轻呻·吟。 “在左边柜子里嘛,我来换吧。”又不是第一次,这些天不都是他在换。 清晨已经瞌睡起来,心里还想着,最近“擦背”未免太勤了些,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没有睡在自己房间,每天早晨都在子夜暖热的怀里醒来,这简直就是一场醒不来的美梦,他被按摩浴缸的水流舒服得直接睡了过去,脑子里糊涂涂地想着早知道就先不把床单换掉了,明天要给少爷做些营养的,哪意识到射的比较多的那个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这一日午后云层渐厚,傍晚时分下起了轻雪。裁缝店里来电话说新一批冬衣已经做好,问何时来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送到北宫去了。 清晨正跟着子夜在下面的研究院听c20的总师作改型报告,韩华陪了一会说有事先走了,子夜正听得认真,跟总师两人就涡喷发动机的一个气流流向问题讨论着。 最近降温剧烈起来,子夜最近开始到各研究院轮番视察,奔波得很,人清瘦了些,清晨看天已不早,惦记着回去做晚餐,想顺便去店里取回一批衣服,天已经越发凉下来了。他轻声告诉方雅回头交代给子夜自己的去向,随即走了出去。 来时三个人坐的是一辆车,清晨看看天,雪不像要停的样子,怕万一送自己走到一半他们会议结束,车子来不及赶回去害子夜空等,于是自己招了辆计程车直奔裁缝店,他坐在后座翻看最近几天子夜的行事历,算计着怎么得空给他做点可口的餐点。他只管盯着屏幕算计,没有发现车子根本没往市中心开,二是拐上了城郊的小路。等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子不知开出去有多远,周边已没有了灯光。前路一片黑茫茫的,司机不出声,只不要命的加速。 清晨掏出枪来抵住司机的头:“往回开,现在!” 司机猛一个刹车,车体打滑,横在路中间,随即打开车门拔了钥匙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清晨,流年不利,怎么老是受伤。 第14章 慌张 身后跟着的几辆车将计程车包围住,清晨算不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钱还是人,或者是别的什么。他按开呼叫器,祈祷着那边能有人接听,然后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手里握好枪,下车后背靠住车身。 那几辆车里陆续下来一些人,大都穿了黑色,黑夜里看去雾一样看不清楚,清晨依着轮廓粗略算算有十几个之多,他的枪里有八发子弹,但是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19 不知来人的目的,不能轻易动枪。 他的格斗成绩不算很好,因为上学的时候他人太瘦太小,力量也不够,握惯了画笔的手猛然要握成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适应。他只能学些灵活的反关节格斗术,对付个把人还可以,人数如果超过十个,显然对他不利。 为首的一个男人带头走向他,包围了一人一车, “你们是谁?”清晨压低声音,想显得声音粗一些。 来人并不说话,只是纷纷拿了球棒和绳索出来。没有致命性武器,看来是想要绑走自己,那么就暂时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自己是什么都没有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绑走自己以要挟少爷。 “你们想要什么?”他不知道电话接通没有,只能大声说: “十几个人就为我一个人来,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清晨紧紧抵住身后的车辆,算计着是将计就计被他们绑走以查明真相,还是努力突围。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铤而走险,因为知道以自己在少爷那儿的分量,不足以让他成为筹码假装被绑走,也许能查清幕后的主使是谁以及他们要的是什么。 但是,他想起上次卧进酒店,少爷的怒气,已经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会弄巧成拙了。所以他决定不能把背后留给对手,那样的话今天他一定走不掉了。 来人依然不说话,只慢慢向他靠近,十几个对一个,他们很是放松,眼前的人身高虽然不算很矮,但一看就骨架纤细,弱不禁风的样子,一张雪白的面孔在黑夜里依然清晰可辨,想必很好制住。 清晨看有人用球棒敲着手心,有人把绳子甩来甩去就知道这些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也许可以利用他们的轻敌,他算计着怎样能尽量撂倒最多。没等他想完,左手边的男人已经欺身上来,清晨抓住他伸来的右手顺势一拽一扭,膝盖借力顶上,那人被扭掉了关节惨叫着撞上右边的人,右边的人被他重重撞到,脚踩着薄雪滑倒,两个人跌做一团。 周围人一愣,显然没料到他居然有功夫。为首的人大喝一声:“一起上!”随即包抄上来。 清晨抵住车身挡住身前的攻击,手脚并用打到几个,回头正看见迎头一个球棒挥来,如果用手臂去挡,那么手臂一定会废掉,他来不及细想,掏枪射击,球棒瞬间被击中,粉碎成一块块的掉落在地。 有人嚷:“妈的!这小子有枪!” 周围人忌惮着稍微退后,清晨趁机连着三枪打掉两个球棒和一根甩棍。 执着甩棍的人看着金属制的细长棍体被打断,不由得愣住了。 清晨举枪:“下一枪就是手和脚,你们是谁派来的?” 话音未落,只觉得脑后一阵大力袭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清晨被脑后的巨力掼倒在地,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眼前发黑,喉头发甜,左耳的旧伤开始隆隆作响。 爬上车顶偷袭成功的人扔掉手中的球棒,低喝道:“绑起来!” 清晨勉强跪起来,觉得四肢陌生的不像自己的,不受自己的支配,他强迫自己不要晕倒,要清醒,握紧手中的枪,眼前的人影规律的晃动,他抓住那规律射出一枪,一人捂着手臂大叫着倒下去。 有人从身后一脚将清晨踹倒在地,枪远远地摔了出去。绳索绑上肩膀的瞬间远处亮起车灯,有人从来车处开枪射击,剩下的几个人一看情势不对,默契地拖着受伤的同伴和清晨往车上扯。 清晨挣开尚未绑好的绳索,翻手摸出一把刀,颤抖着解开簧扣,刀身“啪”得弹出来。他抵住身旁扯着他的人的腰后:“放开我,不然你会丢掉一个肾,你也只是为人办事,自己想值不值得!” 架着他的两个人只管默不作声拖着他不要命地跑,他拼尽最后一点神智,终还是不忍,只扎向肩上的手,听到惨叫即刻翻手扎向另一侧。两个人放开他捂住伤处。旁边的人停住脚步,望向车里,车里人从后视镜看了看已经开近的车辆,比了个手势,所有人扔下清晨跳上已经发动的汽车迅速开走了。 清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奔着车来的方向趔趄的走了两步,不由得跪下来,手撑在雪地里也不觉得冷,干呕了几声,头很晕,左耳的隆隆声盖过了向他奔来的脚步声。 韩子夜开完会,回头没见到清晨的身影,方雅到他耳边转达了清晨的去向,他点点头。 研究院的院长带着几个型号的总师呼啦啦迎上来说韩华已经备了晚宴,就在附近,还请总经理赏光,子夜惦着家里清晨已经回去准备晚饭,就推说还有应酬带着方雅上了车。没开出去多远呼叫器响了,号码显示是清晨打来。 他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一片杂音,清晨声音显得遥远而微弱,他在问:“你们是谁?” 子夜瞬间警觉起来,一面监听着那边的动静一面管方雅要了手机拨给peter, &er,清晨有危险,定位他的位置!快!” 听筒那边传来清晨接下来的话,子夜脸刷得白下去。 司机吴哥听他声调都变了立即刹车,方雅也在前面愣住了,焦急地回头望向他。 &er那边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他很快回讯,“老大!找到了,在西南方向的城郊!那条路没名字……” 他将位置图传给子夜,补充道:“我在附近,先赶过去——” 子夜声音都抖了:“对方有十几个人,你一定要最快……带上枪!” &er只身前来,只能虚张声势在远处放上几枪,未及走近几辆车已经奔不同的方向逃窜而走。他只赶得及托住清晨摔往地上的头,触手处一个巨大的肿块,显见着是被击中头部了,peter不敢晃动他,只能叫着他的名字, “晨晨!晨晨!听得到我说话吗?” 清晨吃力地张开眼,他瞳孔急剧缩放,眼球四处乱晃。眼前人影晃动得厉害,晕眩不已,很想吐,耳边勉强听得有人叫他的名字,他知道得救了,放松地晕了过去。 &er正想抱他上车,韩子夜已经飞车赶到,车未停稳人已经跳下来,看见清晨白着脸躺在peter怀里刹那间呼吸都停掉了,他稳了稳心神问:“要紧吗?” &er抱起清晨交到他手里:“刚刚还有意识,头部被重物击伤,最好立即去医院。”他一面回头跑向自己的车,“我留下找证据!” 方雅扑过来,看清晨的样子捂住嘴巴:“raffael!” 子夜让她赶紧回头去给他开车门,两个人尽量轻手轻脚将他放进车内。方雅跳上车,老吴迅速掉头。 子夜抱着清晨的上半身,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头枕在臂弯。他找回失速的心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面摸着他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一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0 面交代: “吴哥,尽量开得稳些,他伤到了头。” 方雅打电话联系刘博士正在叙述清晨的状况。 子夜一路摸下去,发现清晨左手紧握着,好像手里有什么东西。他轻轻掰开僵硬的手指,里面是一粒纽扣。他将纽扣举到眼前,就是一枚普通黑色塑料纽扣,没有什么特别,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清晨拿到的线索。他将纽扣揣到怀里,然后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刚刚电话里听见枪响的瞬间他整个人简直要失去理智,他的人生中从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这么慌张过,这种全新的体验让他害怕,恨不得将老吴推开自己驾车。 清晨被汽车行驶的摇晃和剧烈的反胃唤醒。他首先嗅到了熟悉而温暖的体味,男性的,阳刚的,好闻的,那是他最爱的少爷的味道。 他正躺在少爷怀里,这项认知让他挣扎起来,不能吐在少爷怀里。 “……少爷,快……” 子夜连忙捧住他的头,去看他的眼睛。 “醒了?哪里难受?” 清晨脸色惨白,额角沁出难受的汗水 “快放我下来,我想吐……呃……”他强忍着不适,想要坐起来。 子夜掏出自己的手帕接在他嘴边,声音低沉而镇定,手臂像一个安全的堡垒紧紧围绕住他: “吐在这儿,乖,我在你身边,别怕。” 随着那声音的,是贴在清晨右耳的胸腔震动和心跳。 子夜的声音,气味,心跳,不知怎么就让清晨迅速安静下来,陷入一种奇异的心理上的舒适感当中。 他干呕了几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只好问: “少爷……好舒服,我可以睡吗?” 子夜如同被人扭住心肝,胃都绞紧了: “别睡吧,跟我聊一聊好吗?” 他强迫大脑运转,却怎么也搜索不到可以跟清晨聊些什么轻松愉快的,他不知道清晨的任何爱好,不知道他除了伺候他,自己的时间里都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他们的相处从来都是充满了压力跟张力。最后只能问: “李子酒……多久能酿好呢?” 清晨没有回答,他已经再次失去了意识。子夜只能咬着牙将脸贴向那雪白的,温热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慌张,也只是慌张而已,也许韩子夜还是没意识到这种慌张背后的东西。 第15章 百合 黑衣人垂首侍立,向背对着自己坐在窗边的人汇报:“他,功夫不弱,手里又有枪,弟兄们伤了好几个,又很快来了援手,也有枪……” 窗边的人静默着,只见到捏在扶手上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黑衣人惶恐地低下头:“您说过最重要是全身而退,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和线索。所以……” 谭星河转回正面,冷笑着,“十一个人,盯了将近两个月,却抓不回来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我可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他想起韩子夜看向韩清晨的眼神,恨不能将韩清晨抓来挫骨扬灰,沉声道:“下去!” 那人刚要退下,又被他喝住:“等等!” 他踱步到桌前将桌上的相框挪了挪位置,用指腹抚摸着照片上那张英俊的侧脸,“确保没留下任何线索吗?” 黑衣人点头,“是。” 他摆摆手,“下去吧,受伤那几个,不能去医院,叫那个私人医生闭好他的嘴。” 韩子夜坐在监察室看屏幕上清晨的头部mri图像。刘博士指了指上面浅浅的一缘: “积液不算多,情况还算良好。”他仔仔细细又观察了一遍,迟疑了一下: “就是怕脑震荡会勾起左耳的旧伤,如果听力再次受损——” 子夜脸色十分难看,环住的双手掐进了自己的上臂: “什么意思?” 刘博士回头看看他,眼睛里有明暗难辨的光: “上次你那一掌打得太重,耳膜破损后,已经不复光滑,这次的震荡如果引发旧伤,耳膜再次破损,恐怕……” 他看着子夜,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悲悯。 子夜站起身,走到观察室和仪器室中间的大玻璃旁边,看着清晨的身体从仪器里慢慢退出。 “最坏会怎么样?” 刘博士沉默了下:“也许会完全失去听力,需要植入人工耳蜗,但是……”他止住话音。 “但是什么?”韩子夜回头。 刘博士起身:“走吧,去接他到病房。人工耳蜗植入术虽然已经很成熟,但毕竟是异物,如果听力恢复得还不错,尽量还是避免走这一步。” 护士将清晨推入病房,他的头颈已经用专业护具固定好,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子夜将他抱到病床上,一个护士去解他的扣子,准备换上病号服。 门砰得一声被推开,廉志一马当先闯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韩子溪和邵杰杰。忠叔提着一包东西,金梅抱着一个保温桶跟在后面。 韩子夜抬起一只手制止所有人的问话和靠近,让护士也先出去,只叫忠叔留下去兑一盆温水,自己亲自给清晨解了衣服,拿布巾擦身,忠叔端着水盆,看清晨一身大大小小的瘀伤,一脸的心疼,不知道小少爷这又是哪里惹到少爷,又要遭这么大的罪。 他看子夜面无表情,但手上动作十分轻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念叨着:“这孩子可怜啊,姑爷带他来那年才那么点点高,又瘦,大眼睛怕人似的哪都不敢看,一看就是个没人疼的。” 他看子夜不回话,大着胆子继续说:“我年岁大了,金梅又太小,多亏了这孩子,还真心真意服侍你,一心都在你身上,这些年你的饮食起居可不都是他悉心操持着。这孩子心眼又实,对我和阿福都好,又疼金梅,你走那两年,他回家住,放学回来往房间一关,也不出声,人闷闷的,就你回来这半年多才见他笑过两回……” 子夜擦好,给他换上忠叔带来的睡衣,一面系扣子一面慢悠悠的说: “忠叔,不是我。” 忠叔大窘,一面心里又松了口气:“少爷,金梅带了点吃的来……” 子夜摇摇头,给清晨盖好被子,拇指抚了抚他的脸颊,走出去叫护士来输液,吩咐金梅进去打下手,把忠叔带的东西理好,清晨要住一阵子医院才行。 子溪问:“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他?” 子夜坐在椅子上用手抹了抹脸,都这个时候了他水米未进,居然也不觉得饿,只是神经放松下来后,有种淡淡的疲惫感: “他打了镇静剂,估计得明天醒,别急着看他,想想是谁干的。” 廉志接了个电话回道:“peter在下面,马上上来了。” 几个人借了刘博士的会客间,子夜把清晨抓在手心里的黑色扣子给他们,几个人研究半天不得要领。 &e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1 r肯定地道:“不是青帮,浑柏青最近被洪帮整的要死要活,几个码头全被抢走,一个弹药库被砸了个干净,他正跳脚,顾不上这边的事。” 子溪也摇头:“也不像韩子容,他最近因为盘点备弹库的亏空,也正焦头烂额,只怕你找他呢,如何敢往枪口上撞?” 子夜转向peter:“你在现场有看到什么?” &er冷笑:“一看最高指示就是不要留下线索,居然连车辙都有破坏掉,只捡回了清晨的枪。”他掏出清晨惯用的那把银色□□放在桌子上。 邵杰杰呆呆地:“他们要什么呢?为什么专拣清晨落单的时候?如果要,也应该找上老大才对呀……” 子夜低头想了想:“韩子容脱不了干系,能这么熟悉我跟清晨的schedule,别人没这个机会。”他把枪和扣子收进怀里。 “各自回去,盯紧自己负责的人,抓好自己手中的事情,不能再出差错了,去看他一眼,即刻散了吧。” “是,老大!” 第二日韩子夜照常上班,并叫方雅带人盯紧二事业部的动作,子溪私下报上的消息也显示韩子容很老实。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里拈了那枚纽扣把玩。昨晚灯光暗,没有仔细看,今天日光下才发现扣子上细细一条线镂出一朵莲花的形状。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是哪里呢?他皱紧眉头,仔细搜索着记忆深处。然而线索实在太过微弱,想起刘医生的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 下班时分方雅敲门进来:“总经理,这是给raffael的。”她捧了一束鲜切百合,“帮我带给他,祝他早日康复。” 韩子夜接过花,皱眉看了看,“他喜欢百合?” 方雅摇头,“我只知道总经理你的各种喜好”她顿了顿,“当然都是从特助那里知道的,但是特助的喜好,我们都没有发现过。” 她见韩子夜愣愣的,耸耸肩说:“我以为总经理会知道他喜欢什么花……也或者他不喜欢任何花?” 韩子夜不置可否。 他到医院先去刘医生的办公室说了会儿话,进到房间里看见一堆人,热闹得很。福婶来替忠叔跟金梅。peter他们也都在,子溪在削水果,peter偷他切好的水果块往嘴里放,被邵杰杰一掌拍进喉咙里,噎得翻白眼。连子溪都笑了出来。 清晨躺在那儿,应该是醒着,只是畏光,眼睛上盖了条毛巾,只露出一点点鼻尖和嘴巴。 “老大,你来了!还买了花?!哇……”杰杰让开床边的椅子,跑到窗边的沙发上去坐。 子夜盯着清晨,他听到杰杰的叫声立刻转头,随即发出一点□□,显然是转头的动作引起了头痛。 子夜坐在床边,将他的头轻轻扶正,“怎么戴着这个也挡不住你乱动。什么时候醒的?” “午饭时候醒的,少爷……”他努力辨别着子夜的方位,“我没事了,刘医生说休息两天就会好,大家不用都来的。少爷快回去吃饭吧。”实际上他的左耳依然隆隆作响,大家的声音要用力听才听得到。 “喂!晨晨不要偏心好不好,我也没吃晚饭,陪了你一下午,怎么不见你撵我去吃晚饭?” 杰杰坐的远,说话声音不大,因此清晨并没听到这句话,一时间房间内静默无声,过了一会儿清晨呐呐地问:“怎么了……” &er最沉不住气,扑到床边问:“晨晨,你的耳朵……” 子夜眉头紧蹙,房间内的气压瞬间低下来。 清晨努力绽出一个微笑:“没事的,刘医生说了,过两日就会好的,会跟以前一样。” 子溪瞪了peter一眼,凑近清晨的耳边说,“就是,脑震荡都是这样的,有的还会暂时性失忆呢,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 清晨忍住头痛努力的点头,还不忘了自家少爷的晚饭:“你们快点去陪少爷吃饭吧,我这边有福婶就可以了,一会儿忠叔还会带好吃的给我的,你们快走吧。” 子夜贴近他:“今晚我留下,已经让忠叔把晚饭带这里来吃了。” 清晨几乎立刻想坐起来:“那怎么行,这边……这边不好睡的,床又小,少爷你会休息不好的,明天还要去公司,最近事情很多的,不行不行!” 他一叠声的嚷着不行,神经大条如peter都叹着气苦笑,老大简直是晨晨的心尖肉,丁点委屈也受不得的。 子溪盯着他们两个,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果刀轻轻说,我们走吧,廉志去买菜了,今天去我那儿吃,有事情跟你们商量。 晚上,房间里熄了灯,方雅送的百合弥漫了一室的清香,子夜侧躺在旁边的床上,用手臂支着头看着隔壁的清晨,清晨喃喃的:“少爷……” “嗯。”子夜回答得很大声。 “床是不是不够长?” “还好。” “被子是不是太薄?会不会冷?” “很冷。” 清晨摸索自己身上的被子, “少爷,盖上这一个,我不冷的,我穿得很多。” 子夜哼笑出声,索性起身下床,钻进清晨的被子里, “这样不就不冷了?” 清晨努力往旁边挪动身体,一面心跳鼓噪起来,头又开始一跳跳得疼,他缓下呼吸,以求吸进更多子夜的体味。 子夜按住他:“又乱动,再动我就要抱你了。” 过了一会儿,清晨难耐地动了动, “……少爷……” “嗯,怎么不睡?” “叫忠叔来吧,我……我想去……” 子夜翻身下床,抓过他的双臂环上自己的肩膀,俯下·身轻松将他抱起, “叫忠叔,他抱得动你?” 将清晨放在马桶上,他也不走,急得清晨抓紧衣襟,脸都红了,软软的拉长了声音:“少爷——” “嗯?” “……” 他扯起别的事情,“方雅送的花,你喜不喜欢?” 清晨并紧双腿:“喜,喜欢……” “哦?你喜欢百合?”子夜不太高兴。 “没有特别喜欢,所有的花都……差不多……” “那是因为方雅送的,所以喜欢?” 清晨已经快要憋不住,下意识回答:“因为是少爷抱过的所以……啊……”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停住了呼吸。 韩子夜得到满意的回答,暂时放过他,走出去,还体贴地关好了门。 第16章 莲花 清晨下午去做了个检查,被获准可以坐起来了。只是头颈固定的护具还不能拆,眼睛依然有点畏光,房间的百叶窗关了一半,微微泻出点夕阳的光。 他闭着眼坐着不动,感受那有点舒适的眩晕感,只要不动,身体已经没有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2 其他的不适。他用手指压住右耳,想听听看左耳的听力还剩多少。 金梅在他旁边将带来的粥、汤和小菜分别摆在桌上,子夜从刘医生那里回来,推开门的瞬间清晨不动声色放下右手,等着金梅喂自己吃晚饭。 韩子夜叫金梅去给花瓶里的百合换水,自己坐在床边,拿起汤匙搅了搅桌上那一小碗白粥。 他人生中从没有过任何照顾人的经历,从小到大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连杯水都没给别人递过,更别说喂人吃饭了,瞧瞧桌上这几样,不知道该从哪个喂起,想了想舀起一匙汤,好像舀得太满,他笨手笨脚地倾出去一些,凑近清晨的嘴边。 清晨张嘴含住汤的瞬间,金梅惊叫着奔过来,伸手接在他嘴边:“吐,吐出来!” 清晨觉得嘴里的粘膜烫得火辣辣的疼,一口吐出来,嘴巴里已经没有了知觉,耳边听着金梅脚步声啪啦啪啦跑到洗手间又跑回来,开了冰箱门拿出什么塞到他嘴里——是冰块,他含住,冰凉的温度缓解了嘴里麻麻的热烫感,很好的止了疼。 金梅生气地数落子夜: “少爷!这个要晾凉的!你喂他之前,也不用手试试,也不给吹吹!你——” 清晨怕他生气,含着冰块模糊道:“没有烫到,不疼的,金梅……你去,去看看我晚上要打什么针……” 子夜尴尬得去摸清晨的唇:“张嘴给我看,烫坏没有?” 清晨嘴巴里辣辣的疼,几乎烫掉一层皮去,怕他担心,忘了禁忌而急忙摇头,引发的头疼让他□□了声,扶住了后颈。 金梅满脸的不高兴,过来将推子夜推走: “大少爷!你又没伺候过人,这种活,还是交给我们下人吧!”她坐在椅子上,灵巧地给清晨下颌掖了块方巾,不敢大声说,就小小声低低嘟囔:“就会添乱,从你回来他尽这伤那伤的,身上哪还有一块好地方……” 清晨吓得赶紧将含小了的冰块吐在她伸出的手里,“金梅……,不关少爷的事……” 子夜也不生气,只尴尬地用拇指搔了搔下唇,站在一边看金梅拿勺子舀了半勺白粥,耐心吹凉,撒了点肉松在上面,在指背上试了试温度,塞进清晨嘴里,右手心里的手绢在嘴角一抹,放下勺子又夹了点昆布丝,熟练地卷成一团塞进清晨嘴里,她动作灵活,专拣清晨咽下嘴里的东西喘一口气的机会喂食,快慢均匀,仿佛有韵律,饭菜汤配合得当,清晨乖乖地闭眼坐在床上任她一口口喂进嘴里。 子夜看金梅盯着清晨吃饭的样子,仿佛看着一个什么宝贝一样,目光虔诚,嘴角含笑,仿佛瞬间明白,原来照顾自己在意的人,大概也会感到幸福。 一周后清晨摘下护具,出院回家,只是还需要休养,暂时不能去公司,要定期去医院复查。 这一天方雅接到电话,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总经理,洪帮的人刚来电话,说他们的掌权人想跟您约见一下,怎么回复?” 洪帮?子夜愣了愣,脑海中首先想起强壮的少年,领带随意的挂在制服外套上,挽起的袖子下露出黝黑结实的手臂,虽然比他矮一点,但那气势却毫不相让:“怎么,你家的人,你不罩着,也不许别人罩?” 子夜翻看行事历,“洪帮的人不能约白天,就今天晚上吧,地方让他们找。” 韩子夜没有带人,晚饭后自己开了车奔山下去赴约。 推门进去时里面的人站起身来,洪磊已经彻底褪去所有少年时青涩的影子,成为了一个强壮的沉稳的男人,他肩膊宽厚,肌肉在西装下微微鼓起,五官棱角分明,眼神犀利不怒自威,他面无表情地伸手:“好久不见,韩先生。” 子夜伸手与他回握,两个男人类型不同,但同样强大的气场仿佛存在的实物一般碰撞在一起,彼此都是一震,韩子夜眯起眼睛,照常带着优雅的微笑,他环顾四周,房间小巧雅致,轩窗微启,竹石相映,桌上镶着黑白棋盘,上面一局残棋。 “洪先生这地方不错。”子夜坐在他对面,面前的茶显然是才斟的,还冒着热气。 “多谢。” 两人少年时代正面打交道只有清晨被打伤那一次而已,其余均是王不见王,但对彼此的忌惮让他们谨守着势力的边界。如今步入成年,虽然两家生意与利益上均没什么搭界,心里依然对对方抱有忌惮。 洪磊天生没什么表情,开门见山地问:“韩清晨还好吗?” 就为着当年洪磊替清晨出头料理了欺负他的人,韩子夜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漠视清晨,任由他被别人找茬打伤是一回事,有人抢在他前面拯救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轻哼了声:“不劳记挂,他很好。” 洪磊虎目直视着对面修长的凤眸:“据我所知,就前几日他被伏击,至今还在医院里吧,这就是韩先生所谓的他很好吗?” 韩子夜心里一阵揪紧,他咬紧牙关,难得收起一贯的慵懒笑容:“怎么洪先生一向还关注着我的人的动向?” 洪磊执起面前棋盘里一颗黑子,在手指间翻了两翻仍然摆在原位:“纯属巧合,我的人盯别的事,恰巧撞上那伙人打了人后聚在一个地方。” 子夜捏紧手中的茶杯:“什么地方?” 洪磊并未回答,只转了话题:“韩先生,不知有没有兴趣与洪帮做次生意呢?” 子夜强自按捺住心神,在棋盒里拈出一枚白子放在棋位上:“洪先生想必知道,有我在的一天,精密的东西,就绝不会卖给洪家。” 洪磊与他你来我往就着那残局下起棋来, “哦?是因为家叔的原因?” 子夜不回答,执子落棋不加思考,十分迅速。 两人默不出声,下完了一盘,子夜数了数子,抬头看向洪磊,“我赢了,告诉我那些人是谁。” 洪磊与他对视,两人眸光里较量了几个回合,洪磊回头看窗外的庭院,他没有听洪图的话找韩清晨,也不打算拿这个线索去换一个人情。但他也不准备告诉他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个人的骄傲需要被打败,但打败他的,未必是自己。 “莲花会所。” 韩子夜走出那座院子的时候接到刘博士的电话,他站在门口,脸色一点点暗下去,挂断电话,直接飞车奔着莲花会所去了。 韩子夜一路走进,人人都知道他是谭星河的心头肉,不但没人拦他,反而有人带着他直奔谭星河的房间而去。 他推开门进去,宽敞的房间布置得繁复华丽,挑高的房顶上吊着一盏古董水晶灯。谭星河抬头见是他惊喜地从桌子后面站起身:“会长!” 韩子夜回首关好门,扭上锁,径直走向他,掏出兜里的扣子扔在那厚重宽大的桌子上,随着扣子滴溜溜滚到谭星河的手边,他的脸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3 刹那间惨白下去。 韩子夜双手撑住桌面,弯下身与他对视: “为什么?” 谭星河垂眼无语,子夜想到刚刚电话里刘医生的话,突然暴怒,起身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桌面上。 “砰”的一声,他闭紧了眼睛忍住撞击带来的疼痛,碰倒了桌上的相架,露出里面的照片,那是偷拍的一张子夜的侧脸,恰到好处的光与角度越发将那完美的面孔和优雅的神态衬托出来,韩子夜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那张照片,他按住那并不挣扎的身体,伸手在他的身上摸索,掏出了手机。 密码?他想都不想按下自己的生日,果然跳出解锁信号。他翻找着里面的图片和信息,全是偷拍的自己和清晨的日常,酒会里他与清晨穿着黑白两色礼服,清晨端着餐盘跟在他后面,在应酬的间隙盯着他将餐盘的东西送入口中,那神情与金梅一模一样。 他在雨中前面走着跟人讨论事情,清晨在后面举着伞遮住他,自己却面无表情的淋着雨。 就连北宫附近的也有,清晨手里拿着餐盒和文件袋,回头不知跟谁说什么,自己坐在车里,望向他,眼神专注,神情柔和。 他快速浏览了照片又去找其他的,翻到了一个号码发来的自己的行程表,记录密密麻麻,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什么,见了谁,清晨什么时候单独行动,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居然插手到精密内部来了,还真是低估了他。 谭星河从不曾被会长如此对待过,他桌上的照片,他手机的密码,他长达数年的隐秘暗恋如今不堪地摆上了台面。 他面如死灰,紧闭了双眼趴在桌面上,被子夜牢牢按住颈项艰难地呼吸。 子夜拇指一按,弹出那小小的存储卡,揣进兜里,将手机掷在桌面上。 “你想怎么样,可以找我,为什么找上他?” 谭星河绝望地无言。 子夜抓起他掼在地上,“说!” 谭星河摔倒在地,仿佛被逼急了一般直视他嘶吼出声: “你说过的!你说过你最讨厌同性恋,你说过这辈子不可能喜欢男人!!所以我甘愿以属下的身份待在你身边,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让我离你最近就好!”他颤抖着,双眼通红,目眦欲裂, “如果你一直无情,至少我还有希望,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你明明说过男人不行,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不是我?我哪里比他差?!”他绝望地哭出声来, “他不该存在,如果他消失了,那么你就会看见我的!你不是真的讨厌男人对吗?”那专注的神情,难以掩饰的宠爱目光本来都应该属于他,他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也是唯一配得上他的人!他值得,也应该得到那一切。 子夜呆住了,他一向忽视谭星河热切的目光和肆无忌惮的偷看,拒绝去弄懂喜欢或者爱情这种东西,也从没有想过清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没有将清晨与他最讨厌的同性恋联系在一起过,清晨只是清晨而已,跟性别什么的没有关系,他独立于自己的信条之外,他的美好与依恋随着时间和生活一点一滴渗入他的心底,自己只是顺应着心意和渴望,一点点温柔了起来。 他潜意识里本能地拒绝去想那些让他痛苦的问题,拒绝回忆母亲的影像,他将那些即将破笼而出的黑暗暴虐压制在心底,走上前抓着谭星河的衣领将他一把拎起。 谭星河从没见过他这么恐怖的表情,优雅面具下埋藏的真正表情,深邃的凤眼里眸光如刀,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没有以前的情分,我绝对会让你赔他一个耳朵!” 他放开手,任他如一滩烂泥样堆坐在地,走向门口,扭开锁,将手搭在把手上头也不回道: “从前的情分一笔勾销,就当我从没认识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若再敢动他——” 他开门走出去,没有再看向那个委顿在地,绝望哭泣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现在,韩子夜可能也还是拒绝去想清晨是什么,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他如果承认了爱,那就是对自己十几年成长经历的背叛。 第17章 □□ 韩子夜回去后只说这件事不必再查了,却也没有说出谭星河的事,众人虽诧异,但看他态度坚决也只得罢了。 他将存储卡交给peter分析,又嘱咐方雅协助,没几天就揪出了那个内奸,竟然就是其中一个执行秘书。 他叫人去办公室,那人当即倒戈,供出韩子容在他上任前便派他卧进秘书处盯紧子夜的举动。子夜索性让他做双面间谍,把消息真真假假放过去,一面反把韩子容的动向掌握得更加清楚。 圣诞近了,往年韩子夜和清晨不在家住,他们几个胡乱布置布置也就算了,今年难得人齐全,忠叔叫工人去后山砍了一棵小松树回来,在庭院里修剪了枝桠,冲洗干净,亮晶晶地摆在客厅里等待装饰。 清晨似乎很喜欢这棵树,常常在客厅里流连,站在树旁这弄弄那摸摸,在他刻意掩埋的童年记忆里,别的东西已渐渐淡了颜色,只是每年的圣诞树和雪夜里的温暖节日已经由记忆变成了一种印象,关于幸福的印象。 他养好了伤,依然每天安静地打理着子夜的生活,跟着他去公司,陪着他去应酬。左耳的听力幸而没有完全消失,但也只剩了一点点,刘博士介绍了专家给他,讨论后决定既然双耳平均听力损失不大,那暂时先不采取外物介入的手段。 韩铁毅在外逛了大半年,回来准备过农历年,他半年多未见子夜,一回来就把人叫回大宅。 “爷爷,你这回玩儿得可过瘾?”子夜推开书房的门,探头进去说。 韩铁毅身材高大魁梧,虽然年近花甲,可依然耳聪目明,腰身笔直,花白的头发根根直立,精神很是矍铄。 “好孩子,快过来,爷爷可想死你了。” 子夜迈开长腿推门进去,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假意叹息道: “难得爷爷还能记起我来,我以为爷爷乐不思蜀,根本想不起来还有个家呢。” 韩铁毅笑起来,一掌打掉他撑住下颌的手臂, “臭小子!” 祖孙二人聊得开心,吃过午饭又去了花房下棋喝茶。 “小晨呢?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那孩子了,怎么没带他来?” 子夜敛去笑意:“他……去医院做复查。” 韩铁毅将杯里的残茶浇在茶海的兽雕上,又添了一杯热的, “爷爷人虽走的远了点,但耳朵可是在家里,我看你在学校时的杀伐决断,气魄手段绝不逊于我,我这才放心全交给你的。” 子夜不做声。 “怎么,精密这么难做?我听说你居然让子容掣了肘,这可不是我孙儿的风格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4 。” 子夜低头笑了:“我以为,很多事情,爷爷会不希望我做得太绝,毕竟是爷爷的亲人,所以……” 韩铁毅冷哼:“当年我在外闯荡,家里全交给了他们,老三死得早,老二跟老四把家里败坏一空,得罪了宫里的人,几乎将望族的名声也丢掉。我不得已之下放弃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和事,回来重振家声……” 他站起身,走到那汪小花池边负手看里面的锦鲤,脑中浮现起那张年轻漂亮的面孔,漂亮的凤眼里含着难以置信的光,满脸的哀痛,质问着他,你要娶妻?那我算什么? 他闭起双眼,忍过心头的疼痛, “……当年你爸爸出走,老二居然还想让韩华上位,他还真以为自己有资格!” 他回头,目光凌厉: “你记住!精密本就是你一个人的,就是因为顾念情分,我才容许本家的子侄们在里面谋事吃饭,如果他们不守本分,那你大可不必姑息。” 他冷笑:“真当我老到不中用了吗,那韩华还真以为研究院都在他的手里?哼!” 他踱回步子,看棋盘上自己马上就要被吃掉的帅,将手按在了子夜肩上:“有爷爷在,你只管放手去做。” “是,有爷爷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临走的时候,韩铁毅叫住他:“你车子里那一箱是我钓的海虾,你留一半,剩下的给你外公送去。” 子夜摇头,“外公每次来电话都问你,你们俩整天惦记着对方,又不肯见面……” 韩铁毅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他,哪里还有脸见他。” 子夜以为他是指韩奕跟母亲的事情,也不好说什么,交代自己周末再来,转身回去了。 韩子夜尚未准备好怎么处理韩子容,他自己竟撞到枪口上来,法蜜儿公主那边传来好消息,她毁了哈吉的部分弹药库,紧接着就发来一个清单,正是哈吉准备采买的精密型号,韩子夜盯准这几个型号,并未见到有合同要他签字,就知道韩子容肯定铤而走险借了黑市的渠道。备弹库一直在他和韩华手里,如果派别人去查必然会被阻拦,索性亲自带人连夜突击检查。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一路人马直接将警卫班长按住,四围的岗哨火力见是他,没有命令不敢贸然行动,只得乖乖被缴了械,他脚步不停,刷了虹膜直接闯进去,守库的人见总经理亲自驾到大惊失色,未等打电话通知韩子容和韩华已被一盯一制在那里。 他头也不回,只叫人分头去开巡航弹和c系列的库门,巨大的弹箱整齐地陈列在恒温恒湿的库内,来人动作迅速,只挨个轻轻一敲,就发现许多弹箱内空无一物,果然数目对不上。他立即打给peter,peter早跟廉志带人在黑市交易的码头候着,一查就查到了伪装成出口货物的三发巡航弹,两发c字头近地弹,十枚高能榴弹,当即扣了下来。 他当场给备弹库所有人下了停职令,找人看守,换上自己的人马,自己却慢悠悠地打电话给韩子容: “堂兄,备弹库交到你手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丢东西玩儿的,看来堂兄是事情太多,精力不济了,那么堂兄只管歇歇吧,公司的事情,就不劳堂兄再费心了。” 韩子容这才发现走了风,弹没等上船就被扣了,连滚带爬下了床,打给手下各路负责人,却发现打出去各个都联系不上了,偷偷跑到公司想销毁资料却发现公司重重把守,苍蝇都飞不进一只。他明白大势已去,只能硬着头皮跑去找父亲。 韩子容落水狗一样耷拉着脑袋站在韩华面前,韩华烦躁地踱步,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一屋子的烟气。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你以为韩子夜会投鼠忌器,即便发现你运了巡航弹出去,为保精密也得哑巴吃黄连。” 他走到韩子容身边, “我告诉过你最近不要跟黑市扯上关系,上次的事情他已经警觉了,你以为自己是老油条老·江湖了,觉得他是个毛头小子?你输在太轻敌了。” 他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烟拧熄在桌面摆着的一个导弹模型的底座上,精密集团标志的正中心。 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十年,没想到韩子夜接棒只半年时间就轻松夺了他儿子的地盘,这颗棋算是废了,老爷子打什么算盘以为他不知道,哼,黄口小儿如何能掌得了精密的舵,大家只走着瞧罢了! “你照常去公司,别管别的事了,青帮那边不是要东西吗?反正现在备弹库也不是你的了,叫青帮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廉志就拿到调令,以二事业部副理的身份接管了所有人事,根据事先的情报,将韩子容心腹的关键人员全部换血,今后副理直接对精密集团总经理韩子夜负责,凡事副理签字生效,直接将韩子容架空了起来。 韩子容一夕之间被夺了权而犹在梦中,不明白一向对他这边甚少插手的韩子夜如何突然发难,更不明白韩子夜如何得知他的动作而于数量庞大的型号中直接戳中他的亏空。但扣在韩子夜手中的几枚弹价值上亿,明明白白是他签字领出的,他讲不出下落,被削权也只能哑口无言。 事实上韩子夜还是给他留了活口,这件事没拿到台面上,还留了个经理的空头衔给他,算是给足了韩华面子。 子溪生日,子夜让他来北宫。清晨烤了蛋糕,做了大家爱吃的菜。廉志带着杰杰和peter在下面往圣诞树上装彩灯,子溪敲了敲大书房的门,推门进去。 “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子夜坐在桌子后面问。 子溪从韩子容下台那天起,这几天都愣愣的,仿佛醒不过来一样,此刻低下头,淡淡地说:“喜欢……。” 子夜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毕竟是韩家人,而且是大伯父的儿子……何况削他的权,不是比死更让他难受吗?” 子溪点点头,他心里恨极了韩子容,恨不得把他绑起来也关在黑屋子里每天在他身上划上一千刀,却也知道,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子夜为他做到的最多了。 子夜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 “廉志是个很出色的人。”他噎住后面的话没有说。 子溪不出声,他当然知道廉志有多好,那个人出身贫寒,却从不自怨自艾,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努力脚踏实地地向前,子夜给他的所有试炼和机会他都没有让大家失望过,他那么阳光,那么积极,对待自己细心体贴,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可是越是这样,他越不敢接受,不敢让他知道自己肮脏不堪的过去,他是一个已经弄脏弄坏的人,不配得到他的珍贵心意。 &er想要提前点亮彩灯,被邵杰杰拉住,说他不懂什么叫timing,是个无趣的人,两个人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5 又拉拉扯扯地追打起来。 晚餐准备好了,大家聚在餐桌上热热闹闹地切蛋糕,吹蜡烛,送礼物,子溪在暖亮的灯光下一杯杯地灌酒下去,连清晨也被他拉着喝了好几杯,两个人脸红红的对着脸傻笑个不停,还要喝时被廉志夺了杯子偷偷叫金梅藏了起来,子溪难得冲他撒起娇来,嘟起嘴巴不依不饶地要酒。 子夜捏着酒杯含笑看他们闹,这几个人最近神经太紧绷了些,也该让他们放松放松。 好容易闹到半夜,酒也光了,蛋糕塌在盘子底被戳得不成样子,金梅在一边等着收拾等得早就瞌睡过去了。除了廉志还清醒,那几个醉得东倒西歪。 廉志架起peter拖到楼下的客房,子夜嘱咐他照顾好子溪,子溪喝醉了怕是半夜要闹酒。自己抱了清晨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廉志羡慕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在子溪唇上偷亲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光明正大地抱他进卧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廉志别急,子溪早晚是你的。 第18章 比赛 冬日的风从海上来,越过北宫山庄吹向后山,满山的松杉发出海浪般的声音。 闭着眼的韩子夜有种错觉,仿佛睡在海上。在一夜好睡带来的舒适中缓缓张开眼。晨光熹微,天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室内,柔和而朦胧。 以往这个时候清晨早已轻手轻脚起床去准备他的早餐了,大概昨晚闹得太晚,再加上不胜酒力,此刻依然沉沉地睡着。 他乖乖躺在子夜的臂弯下,黑发难得地散乱铺在鬓间额角,雪白的额头和纤巧的鼻尖紧贴着他的胸膛,发出深沉而均匀的吐息,薄薄的眼睑遮住了总是雾沉沉的大眼睛,长睫毛安稳的遮出一片扇形的暗影。脸颊和耳朵浸在柔光中,越发白得像瓷,嫩嫩的唇角哪怕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拥有一点上翘的弧度。 他一只手蜷在身前,另一只搭在子夜的胸膛上,修长的手指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指甲圆润,散发淡淡光泽,指节恰到好处的凸起,手背上的淡青色的血管镶在扇形的掌骨中,完美的像一个工艺品。空气中有冬日的凉意,他微微缩起背,锁骨的尽头在肩部凸起一个小小的结,形成一个深深的肉窝,那是子夜最爱的部位。 子夜半眯着眼睛,注视着他的睡脸,心底里一片安宁柔缓,像涨潮一样漫漫涌起一种令他觉得身心舒畅的东西,满到要溢出来。他用指节去感受那脸颊的柔滑,又用拇指抚上粉嫩水润的唇角。清晨似有所觉的颤动了睫毛,更往他怀里钻去,脸怕痒一样埋在子夜的腋窝,子夜微笑着揽回手臂,搭在那微凉的肩头。 两人的双腿交缠着,摩挲着,子夜右臂环紧了纤细的腰身,难得抛却神智,沉溺在这种让他心脏又酸又甜的感觉中。 他一直在脑海里搜索一个词汇,这个词汇能恰到好处地诠释他这段时间的生活和感觉,却不知道是不愿去找,还是找不出来,总之他潜意识里拒绝多想,只让神智就停在那将睡未睡的临界点,那安全的临界点。 韩子夜飞去翠园看望外公。 清晨趁此机会去赴一个约。 洪磊盯着远处走来的人,连帽羊毛大衣衬得他修长挺拔,脖子上层叠的格子围巾将小巧的下颌藏住,黑发软软的盖住额间鬓角,越发显得那雪白的面孔只有巴掌大小,走近些看到那依然雾蒙蒙的大眼睛和一点通红的鼻尖。 他站在洪磊身前,两人对视许久,清晨先低下了头道: “洪先生,好久不见。” 洪磊看着他,发现他变了很多,少年时雌雄不辨的清秀稍稍退去,属于青年的秀挺渐渐显露出来,眉眼间少了小时候的畏缩阴郁,舒展开的样子让他联想起悄悄张开壳的蚌,被洗刷掉原本的淤泥,露出里面闪着光泽的珍珠来。 “韩先生请坐,不知你约我有什么事?” 清晨依言坐下,有点羞涩地垂下眼睛,习惯性地将右脸偏向前。 “还请叫我的名字吧,韩先生什么的,我不太适应。”总觉得韩先生这三个字是属于少爷的。 洪磊将他的名字在脑海里过了几个个,“清晨。” “洪先生。” “是我叔叔让你来找我的?” 清晨摇了摇头。 洪磊道: “想必你家少爷一定不知道你来这里的事吧?” 清晨沉默了下,看了看他左右的人,洪磊会意,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露天的回廊挡不了多少风,清晨紧了紧衣领,将手攥成拳头缩进袖口里,抿了抿冻得发白的唇, “其实,是我听说你找到少爷想买东西。” 洪磊点点头,“没有谈成。你家少爷不是个在商言商的人。” 清晨急忙道:“不是的!其实……青帮也有跟精密交涉过,”他略去精密内部的斗争不提,只讲了青帮想借中东那边转手,被子夜拦下的事。 “就在不久前,内阁约谈了精密,为了防止事情变大,精密承诺了不参与贵帮和青帮的事……这次内阁的态度表达的很明朗,所以,少爷他……也并不都是因为洪叔和……奕叔的事……” 他结结巴巴的,反而逗笑了洪磊: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替你家少爷来向我解释的?” 清晨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 “我觉得,洪先生应该可以放心,少爷虽然嘴巴上不饶人,但也绝不会偏帮你的仇家……我可以承诺,精密绝不会跟青帮做生意,就算有的话,我也会,事先通知你。这样可以吗?” 他那么急切,不知道是怕他家少爷被误会,还是怕自己生气。洪磊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他们同一门课上了两年,却从没说过像今天这么多话。他是懒得说,清晨却像本来就丧失了发声器官一样,连被人堵在墙角嘲笑、质问、殴打都一声不吭。 洪磊的周围从来都环伺着手臂胸口纹满图腾的粗俗中年人或者满口脏话,头发颜色每周一换的小混混,每个人都横冲直撞,一言不合就可以提拳相向。 清晨像一个异类,看起来很笨,每天都捧着教材却像怎么也看不明白。意外的,枪却打得很准。那感觉说不上是喜欢,只是不同的让他有一点在意。 洪磊截住他的话头: “你有带枪吗?” 清晨愣住,不明白话题怎么带到枪上面去。低头想了想,摸了自己那把银色的配枪出来。 洪磊接过来仔细看, “是在哪儿定制的?”枪身圆润光亮,一看就用了很久。 “……意大利……” 洪磊还给他,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本来不打算告诉韩家人,让你那少爷自己去碰。” 看清晨那明显紧张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6 起来的表情,他瞬间明白,他来,不是怕他生气,而是怕他迁怒他家少爷罢了。 “跟我打一场,你赢我,我就把这消息告诉你。” 50米靶,户外,左右手各十发,无事先校正。 两人各对一靶。 清晨嫌外套抬手吃力,果断脱掉了,里头的薄毛衣瞬间被风吃透,他似无所觉,专注地盯着靶边的风向旗,默默计算子弹的弧度,凝神扣动扳机。这把枪是子夜带他到意大利专门定制,完全根据他的手型和手指的力量设计制造,后坐力小,威力却很大。他用这把枪打出过无数发子弹,虽从未经历过任何实战,但要说纯打靶,还是很有把握的。 十发结束,靶盘呈上来,两人准头几乎不分上下,靶心的部分都射烂了,没有一个弹孔越过十环。 洪磊抱肩看向他:“你果然是故意输给我的。” 清晨慌乱地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洪磊冷笑,“你想清楚再打,如果你左手输给我,可就没有机会为你的少爷解围了。” 清晨站在瞄准线后,叉开双腿沉下肩膀,缓缓举起左手,屏住呼吸,眯起双眼盯住遥远的靶位,余光瞄着风向旗的起落,五秒一枪,十枪过后才吐出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吸入冷冽的空气,肺部难以承受地咳了几声,回头却发现洪磊根本没打,只冷冷地盯着他。 他无话可说,当年的他,所有课程拼尽全力也只是中等水平,只除了枪械。但少爷并不跟他上同一门课,他打得再好也没用,不想成为被其他人注视的目标,他只想像一个影子一样,安静的待在少爷身后就好,所以右手永远故意打偏一枪,左手更是乱打一气。 没想到拙劣的把戏早就被洪磊发现了。 有人送了靶盘来,果然全部在十环。 “不必打了,你赢了。” 洪磊看他瑟瑟发抖的样子,将谈话挪到了室内。 “青帮得知了精密备弹库的方位。” 随着洪磊轻轻一句话,清晨几乎跳起来。备弹库是精密的绝密级保密单位,在郊外一片山中最易守难攻的位置,掏空了一座山造成的,除了高层和工作人员、守卫,连绝大多数精密员工都不得而知。青帮竟然摸到了! “我断了他们的码头,切了国外的货源,他们狗急跳墙,准备偷袭备弹库,抢点东西出来。” 他掏出打火机燃起一根烟,吸了口, “我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也不打算替他堵枪口。所以,我本来的打算是,让他抢,抢完了我再切回来,至于韩家的东西,看我的心情,到时候想还就还,不想还就说丢了。” 清晨冻得发僵的手指和脸颊在温暖的室温下渐渐有了血色,他低头沉吟了许久, “洪先生,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洪磊将烟灰抖落在黑色大理石的烟灰缸里, “因为你赢了我啊,我不是说了,你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 清晨直视着他:“洪先生,请看在奕叔的面子上,跟少爷合作吧!” 洪磊将手臂支在桌子上靠近他: “奕叔?奕叔早不是韩家人了,连韩子夜都认为他是洪家人。” 清晨被他喷出的烟雾呛进肺里,难受得咳了一声,捏紧手中的杯子,低声问:“你要什么条件?” 洪磊将烟捻熄,“好说,我不要精密的东西,要韩子夜手里的。” 清晨低了半天头,“如果不行呢?” 洪磊靠回椅背,又燃起一根烟,吸了一口将烟雾吐向侧面, “你回去吧,行不行让你家少爷想吧,你的小脑袋瓜想破了也没用。” 第19章 梦醒 清晨知道跟洪磊的会面绝对不能让子夜知道,然而这消息又一定要让少爷知道,没办法只好去找peter。 &er很惊讶,问他: “你哪里得到的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手里的线比我还厉害?” 清晨转身去不看他,只倒水给自己喝: “我手里哪有什么线!你别管这个,只管告诉少爷,就说是你得到的就行了,看少爷准备怎么做,你要尽量劝少爷,最好跟洪磊谈一谈。” &er为难道: “这个恐怕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最恨洪家人……” 清晨叹了口气。 平安夜宫里举办年度宴会,政商各界的名媛巨擘全部到会,皇宫的停机坪上停满了豪车,巨大的宴会厅灯火辉煌,中央一棵硕大的圣诞树上累垂着大大小小的水晶球,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齐聚一堂,珠光流动,宝气氤氲,长桌上的冷餐盘摆着精致的食物,水晶杯子一簇簇闪闪发光。 国王与王后站在台上致辞,感谢各界这一年的互相配合与努力,国家运转状况良好,民生指标有所提高。 众人起身聆听,以右臂抚胸行礼,感谢国王一家为国事做出的贡献。 韩铁毅传位后刻意淡出社交圈,将整个精密和韩家都交到韩子夜手上,因此今夜并未出席。 韩子夜带着一众高管和心腹华丽亮相,鹤立鸡群的身高,出众的相貌,优雅的风度,再加上身后人随侍的人也个个是俊男靓女,一时间风头几乎盖过国王一家。 韩子夜接手韩子容的市场之后立刻把从内阁要的优渥条件一一实现。国外的买家们一叶知秋,仿佛苍蝇见了血一样纷纷盯上来,中东各国的大使们在王后的致辞没结束的时候已经卡好位置,瞄准了子夜准备好拉住他谈点生意。 子夜恰到好处带着廉志和peter介绍给众人,说以后这方面的事务由他们负责。廉志高高瘦瘦,文质彬彬,话不多,但看起来十分精明,态度诚恳而热情,不卑不亢,peter说一口流利的阿拉伯语,高大帅气,言笑晏晏,然而最擅插科打诨,四两拨千斤。 大使们一方面预感到今后的进口生意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好谈,只要偷送几个漂亮男孩就好,一面又被新开出的免税条件馋得流口水。 舞会甫一开始韩子夜便被几位高官的太太拉了做舞伴,以求聊得熟了之后介绍给自己的女儿或妹妹。 他态度谦逊体贴,舞姿潇洒倜傥,把夫人太太们哄得十分开心,耐住性子舞了几曲后,好容易脱了个空出了舞池,四处看去,只见廉志几个执着杯香槟与人相谈正欢,手下几个高管也正应酬军方的人,连方雅都带着秘书在跟财政大臣周旋着,只不见清晨,以往这时候他早就托着餐盘悄悄迎上来了。 他四处找了找,正看见那白色身影持着通话器掀开丝绒帘幕钻到一个户外小阳台去,子夜想着他身上的礼服极薄,外面正下雪,电话想必是找自己的,不如自己替了他来。 他走近帘幕,未及伸手已经听到清晨的声音: “……奕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7 叔……” 子夜如遭雷击,僵立在那里,他从不知道,原来韩奕跟清晨竟然还有联系。他隐在柱子侧面,沉着脸听清晨带着点喜悦的声线,耳朵坏掉后他说话的声音有时会不自觉地大一点, “谢谢奕叔……嗯……他……他很好,董事长也很好。你跟洪叔好不好?洪叔的腿还会痛吗?我寄的中药有没有喝?” 他有点笑笑的:“药哪里有不苦的呢?” 沉默一下,又有点羞涩的:“他……现在对我很好的……我们……嗯,是睡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我想,他应该没有其他的女朋友吧……”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快乐地回答:“嗯,奕叔放心,我想,也许我快要成功了……” 韩子夜闭着眼睛将头靠在背后的墙壁上,双手紧紧握成拳,心里一片冷热交错,痛到发紧,脑海里浮现起韩奕恶毒的笑容:“我这种恶心的同性恋,将来是一定要下地狱的,而你,恐怕要和我一起吧!”他恨极反笑,简直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原来如此。他深吸口气,再睁眼时,那眼里的温度简直可以冻结空气,他冷笑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宴会厅。 他驾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平安夜空空的滨海大道上,海风裹着雪粒打在车窗上。 他终于明白了清晨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明白了他想找却找不出的那个词汇是什么。 韩清晨是韩奕送来的一把刀,淬着迷幻的剧毒,他想起十六岁那年韩子容递给他的第一根烟,韩子容带着笑,拍着他的肩,说着让他别太紧绷自己,放松一下,香烟里面却掺上了让他升上极乐而又坠入地狱的毒品。 韩清晨何尝不是,那个遍寻不到的词汇就是沦陷,他让自己沦陷,不过是为了完成韩奕恶毒的目的罢了,让自己变成跟他一样恶心的同性恋,背叛母亲,背叛自己曾经度过的黑暗的每一天。母亲,他猛然醒悟,自从韩清晨睡在他怀里,他竟再没有想起过母亲。 他想起清晨的声音:“也许我快要成功了……” 这声音划破他的心脏,将里面的阴郁与暴戾全部释放出来。他狠踩下油门,引擎发出巨吼,车轮在雪地里滑了几圈后,车子猛地窜了出去。 韩奕,果然够手段,把这么一个尤物送到身边来勾引他,让自己跟他一样,成为背叛母亲的恶魔。 他哈哈大笑起来,只差一点,自己竟然只差一点就着了道,如果不是狐狸露出了尾巴,自己大概还在韩清晨的温柔乡里一点点被蚕食而不自知。 他一路飙车到了山顶,独自在车里坐着看山下黑沉沉怒吼的海面,看了很久,仿佛大梦初醒,最后带上他一贯优雅的笑容,直接开车回了北宫。 清晨接到韩奕的越洋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是的,平安夜是他的生日,小的时候他记得过生日时是冬天,有圣诞树和雪景的冬天,还有香甜的蛋糕和暖热的快乐,但是不记得生日是具体的哪一天。 在七岁之后就没有再过过任何一个生日了,每年的平安夜他都在eddie老师家里,像个客人一样,安静的坐着看大家笑,他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生日。 直到被韩奕领回那幢小小的温暖的房子,他才知道,自己出生在平安夜这一天,14岁那年他吃到了久违的生日蛋糕,还收到了礼物,可是这些已经不能让麻木的他产生哪怕一点点温暖的感觉了。蛋糕仿佛雪做的,咽进喉咙凉凉的,连心也凉凉的。 到少爷身边后,他没有了自己,当然更没有了生日。少爷从没有问过他的过往,他生在哪儿,来这里之前在做什么,本来叫什么,喜欢什么,生日是什么时候,从没问过。 忠叔问过,他只说不记得了。 只有奕叔,每年的平安夜都会打来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洪图和韩奕,将他从没有尽头的空白日子里解救出来,真心喜爱他,对他好,洪图虽然不苟言笑,也会用温厚的大掌爱怜地拍拍他的头顶。 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快乐,少爷别扭的温柔好像一点点填满了他那漫长而黑暗的七年,他每日醒来见到那人美好的睡脸都仿佛置身天堂,不愿意下床,而偷偷去亲他的身体,脸颊和嘴唇,带着做梦一样的心情去为他做事。 他不知道该感谢上帝之手,还是感谢韩奕选择了自己,让他能待在少爷的身边,被少爷拥抱。 奕叔每年只打这么一通电话,他知道奕叔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惦记着董事长,惦记着少爷,也惦记着自己。他一直担心自己爱上少爷会受到伤害。 少爷对自己越来越好,也许少爷终有一天会爱上他的,奕叔知道一定可以放心了。 他与韩奕聊了许久,仔细讲了董事长的行踪,讲了子夜在公司的情形,讲了两人的相处状态,一直讲到身子都冻透了,才含着笑收了线。 可是回去宴会厅却遍寻不到子夜的身影,方雅好容易找到他,问:“你和少爷两人去了哪里?”方雅握着电话说打了很久,一个一直占线,一个一直没人接。 清晨愣住,“少爷没和我在一起啊……”摸出兜里静音的通话器说:“少爷的电话放在我这里了。有去过洗手间和休息室吗?” 执行秘书说连花园都找过了。 清晨跑出去问泊车的侍者,说是已经开车走了。 他叫方雅带大家继续应酬着,自己急忙开了车回北宫,果然见子夜的车没有入库,歪歪斜斜地停在轻雪盖住的草坪上。 清晨回身叫司机回去,宴会结束后送没开车的几个秘书回家,自己看大书房的灯亮着,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突然自己跑了回来。 他跑上楼去,敲敲门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锁了。 他轻声问:“少爷……” 韩子夜的声音冷冷传来:“出去!” 清晨如同被重物砸到,一时间愣住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少爷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不到里面的声响,只好下楼去,在客厅默默做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了。 第20章 昏暗 清晨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从那夜起,少爷对待他的态度就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变成了全然的漠视,就像一个真正的主人对待一个随从,不带感情的说出指令,没有表情和回应。 梦醒的何止韩子夜,清晨才真正仿佛从美梦中醒来。一夜之间,子夜不再冲他发脾气,也不再吼他,对他也像对别人一样带着优雅的浅笑,只是没有再单独跟他说过一句话。 整个春节他都在不同的社交场合应酬,随侍在身边的人换成了秘书,或者廉志,或者peter,只是不再需要他。 年后他到翠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8 园待了一周,回来后直接上班。 他不再跟清晨共乘一辆车,选择了自己开车去公司。 情人节上映了一部小成本纯爱电影,讲了一个关于初恋的美好故事,画画的美丽女孩写生时遇到一个神秘的英俊男子,仿佛牧神的午后,神秘男子梦一样的消失了,再出现时他变成了女孩的油画老师。 女主角周小雨一炮而红,她今年刚满20岁,雪白的巴掌脸,淡色的红唇,乌黑倾泻的发,清纯得仿佛一泓溪水,不谙世事的双眼清澈得像初生的小鹿。电影上映后她的影像铺天盖地充斥了电视媒体,报刊杂志,到处都在讨论,大街小巷都有人拿着电影里她那张招牌的惊诧表情的照片。 只是她就此销声匿迹,既不上访谈,也不接受其他片约。 很快她的身家就被披露出来,原来她出身艺术世家,父亲就是东皇大剧院的拥有者,母亲是著名音乐家,她现在就读于著名的美术学院,主攻油画,少年时就曾得过大奖开过画展,她并不想涉足娱乐圈,演这部电影纯粹是为了好玩儿。 随着身世一起被披露的还有一位神秘男友,那男子身材极高挑,英俊潇洒,优雅倜傥,一双凤眼含着点浅笑,臂弯挽着小巧纤细的周小雨,赫然就是韩子夜。 精密的生意需要保密,因此韩家甚少公开宣传,也不准媒体过多接触。只是这次爆点实在太大,媒体挖了很久,最后也只说是某财团的公子,身家不凡。 全城都被这对出色的恋人吸住眼球,二人如同偶像般被人津津乐道。 韩铁毅没有表态,韩家其他人倒是乐见其成,觉得男才女貌,女方身世清白,身家虽不十分相当,倒也不是小门小户。 清晨几乎是最后知道这消息的,他最近都有点回不了神,有些云里雾里,每天机械地做着家事,默默执行命令。 &er他们也一头雾水,廉志仍然记得之前他轻手轻脚抱起清晨的样子,盯着清晨睡脸的双眼绝不像现在这样,深沉冰冷得看不见一点感情。 只是没人敢问他。更没人敢问清晨。 冬天渐渐过去,一个周末,清晨跟忠叔将摆了好久的圣诞树上的装饰都拆掉,把树拖到院子里等着工人来车拉走。 他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最近瘦了些,脸色有些苍白,带着做粗工的脏兮兮的大手套,正看见子夜从正门开了车进来,停在车库前。 跟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娇小的长发姑娘,子夜走过来牵了她的手笑眯眯走过雪化尽了的花园,走到门前对着他说:“去把车停在库里。”又转头对忠叔: “忠叔,叫人到客厅,我要介绍人给你们认识。” 忠叔看着面前那漂亮可爱的女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诺诺的:“好好,我去叫阿福和金梅。” 清晨依然魂游物我之外一般,磕磕绊绊走向车库,明明雪已经化光了,新的草坪还没有铺,他却险些摔了个跟头。 子夜回头带着点笑意看着他踉跄的背影,见周小雨也回头盯着清晨的北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回首揽住她的肩头轻声呢喃,“走吧,想喝什么?” 客厅里忠叔福婶和金梅站在两人面前,子夜一一介绍: “这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仆人,忠叔和福婶。” 周小雨忽闪着晶亮亮的大眼睛,可爱的一笑:“忠叔,福婶。” 忠叔吃不准少爷的想法,但也觉得只要少爷开心就好,他自然希望少爷早日成家,生了小少爷可以让他有生之年带一带,于是笑着点头。 “这是金梅,我的侍女。” 金梅心里生气,并不看他们,只低了头玩儿自己的辫梢,子夜也不责怪她,继续轻描淡写道: “刚刚去停车的是助理清晨,还有司机吴哥去爷爷那儿送东西,早晚都会见到的。” 又对忠叔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周小雨小姐。” 福婶欢喜地打量着:“周小姐长得真好。”她一向喜爱清晨,只是一直介怀清晨是个男孩子,这个周小姐跟清晨很像,又是女的,她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周小雨乖巧地说:“忠叔福婶就叫我小雨就好啦,家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呢。” 忠叔点头,“不敢当不敢当,雨小姐想喝点什么?金梅去给你弄。”他不称周小姐,就是摆明了不是外人,周小雨立即高兴起来:“不要把我当外人了,我要想要什么,自然会开口的。” 清晨站在玄关外,没有勇气踏进那个其乐融融的客厅,心沉得仿佛灌了一大桶盐进去,又咸又苦。 他绕到地下室入口,不晓得该干什么,但又必须得干点什么,就一个个房间打开灯,枪械室,器械室,棋牌室,影音室,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实验室,刷了指纹进去,已经整理的很干净了,实在没什么活儿干……,他迷路一样乱转了一会儿,再走回去,一个个房间关好灯。 他站在走廊安静了一会儿,声控灯就自动熄灭了。 他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强迫自己思考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冷和痛,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噬咬着,一点点麻上来,痛得呼吸困难。 这次拜访后,周小雨渐渐成了常客,她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不会穿那些板板整整的名牌服饰,不化妆,更不会对着用人指手画脚,反而常带各种礼物来,还给忠叔买了一个豪华的全身按·摩椅,给福婶买了一副古董金镯子,见了他们俩就亲亲热热地扑到背上,腻在怀里,两个老人在她身上得到了从没在清晨子夜两人身上得到过的小辈的亲近,高兴得不得了,几天不见就念叨着雨小姐怎么不来,来了之后就张罗着做吃做喝的。 倒是金梅,无论送什么,都说不敢要,只要她一来,就钻得没了影子,忠叔知道她的心病,倒也不责怪她。 没过多久,随着春天正式来临,她开始住在这里。 子夜与她仿佛最寻常不过的小情侣,他们俩的身影出现在大宅的各个角落,客厅,书房,后院桃树下的秋千,球场,游艺室,影音室…… 周小雨听福婶说金梅喜欢电影明星莫彩云,费了些周折托人要了一套不外售的签名照来,金梅一看见步子都走不动了,嘴上不说,心里可高兴得很,周小雨跟她两个人头对着头讲起八卦,金梅从小生活里从没有过同龄的女性玩伴,不出一周,两个人就好成一个,每天要么窝在金梅房间里摆弄女孩子的小玩意儿,要么趴在客厅的大茶几上看八卦杂志聊小天。两个人好了之后,连带着金梅都不怎么怕韩子夜了,每日在房子里作的几乎翻了天,北宫再不像以往那样沉静,每日小鸟一样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两个人商量好让周小雨穿了金梅的衣裳,也编了个辫子,捉弄韩子夜,一式一样地拿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29 个大托盘捧了茶站在书房的桌边,子夜抬头要茶,猛一看吓一跳,不由得笑出来。 周小雨跟金梅绷不住也大笑起来,茶都泼了,一时间大书房的笑声传遍房子。 清晨有一次刚进门,正碰到客厅沙发上,穿着宽松卫衣的周小雨露出一边的肩膀光着脚丫躺在子夜腿上,而子夜正低了头含了笑,两人喁喁私语。 清晨仿佛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迅速低头,不知该转身出门还是目不斜视地上楼去。 那之后他便常常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伺候少爷的事自有金梅,除了准备餐点和去公司,他几乎不再出门。 庭院里的果树开了花,一片春光烂漫。风吹着春日的流云,带来植物的芳香。周小雨穿着可爱的背带工装裤,长发绾成一个髻,拿着水管跟忠叔给新铺好的草坪浇水,子夜在一边的长椅上坐着,手里拿着个文件看着他们。 清晨躲在窗后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悄悄拉上了窗帘。 房间一片昏暗,他站在房间中央,风带着依稀的欢声笑语传进耳畔,他闭上眼堵住右耳,终于只听到一片茫音…… 自从周小雨住进北宫,peter他们来过几次之后,大概觉得尴尬,就很少再上门了,每天的会议基本都在各自的住处接收视讯。 清晨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回到十几岁的时候,每天都是一个人,时间突然变得很多很空,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他睡得越来越晚,醒得越来越早,发呆的时候越来越多,在公司里说得话越来越少,在家里更是一句话都不用说了。窗帘每天每夜的关着,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不再明显,然而生物钟却依然准得惊人,醒来的时间一开始是七点钟,后来变成六点钟,再后来又变成五点钟。 早饭不宜准备的过早,他就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发呆,时间仿佛固体,艰难地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疼吗? 第21章 月光 清晨已经不必再轻声细语地叫他的少爷起床,不必在少爷盥洗时挑好衣服放在床边的尾凳上,事实上自从周小雨住进了这里,他再也没有进去过少爷的房间。 以往每日准备餐点是他的快乐时光,如今却变成了煎熬,他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才不会切掉手指或者放错调料。 这一天他依旧很早醒来,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儿呆,又下楼去在厨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有办法进行下一个动作。他刚刚拿出杜兰小麦粉和鸡蛋准备做意面,身后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回头,周小雨穿着子夜的大衬衫,光着小腿笑眯眯地看着他: “今天的早餐我来做吧!” 她住进北宫那一天,子夜轻描淡写地交代他,以后的餐点准备双份。这是从没有过的事,除了廉志几个人,无论谁来,清晨都只做饭给他一个人吃。周小雨很喜欢北宫的餐点,一直以为是福婶或是金梅的手艺,子夜也没解释过,直到有一次她撞见了小厨房正在低头挑虾线的清晨,才知道这个不怎么见得到的助理原来也兼任厨师。 清晨木然地低下头不敢看她开得过大的领口,轻轻说:“少爷知道了会怪罪的,还是我来吧。” 周小雨走进来,在流理台洗着手: “没关系,那个大懒虫才起不来呢。” 她看着碗里的面粉和鸡蛋: “你准备做什么?” 清晨站在一边,好像很难听懂她的话,想了想才低低道:“意大利面。” 周小雨歪着头叹:“哇,早餐就吃这么麻烦的东西,这个我可不会,不如我们弄点简单的吧?” 她回头见清晨低着头侍立一边的样子,疑惑道: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清晨眼睛空空的看着厨房地板,摇了摇头:“我并没见过周小姐。” 周小雨走到他面前,半蹲在他面前仰头看他藏起来的脸:“大家都叫我雨小姐呢,你也别叫我周小姐啦,好见外的。” 清晨尴尬地将脸侧过一边,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走回流理台,“唉,你来帮我打下手吧,我们做个三明治怎么样?” 清晨沉默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发抖的手,回答:“是……雨小姐……” 说是打下手,大部分还是周小雨自己动手,她看起来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煎起蛋来倒也有模有样,拿着白面包闻了闻,“嗯,这个哪里买的,比我寻常吃的要香呢。” 看清晨好像没听到的样子,又凑过去问:“这个面包,是什么牌子的?” 清晨躲不过只好轻声回答:“这是我自己烤的。” 周小雨瞪大眼睛:“哇!你可真是个宝贝!” 清晨看她切了面包就要往里面夹东西,挣扎了下,终究还是道:“少爷他……他喜欢面包拿香草精先煎一下……” 周小雨拎着刀看着面包片,想了想道:“嗨!这样软软的才好吃嘛,就这样吧。” 她铺了生菜又铺西红柿,清晨忙拦道:“呃……少爷他不吃生的西红柿……” 周小雨惊讶:“不吃生的西红柿?他毛病怎么这么多。”她嘟起嘴巴,捞起一块西红柿扔进嘴里,含糊道“这多好吃嘛,非把这毛病改过来不可。”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铺了满满的西红柿,然后把烟肉和煎蛋放上去,用牙签固定好,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转回头问清晨:“咖啡豆在哪里?” 清晨想说少爷早上不习惯喝咖啡,想了想又咽回肚子里,打开橱柜拿出装了咖啡豆的玻璃罐子。 子夜下楼来时,周小雨端着盘子,嘴里“登登登登——”地唱着,献宝一样把三明治呈给他看, “爱心早餐耶!感动吧!” 清晨默默地在厨房收拾着一片狼藉,洗锅子,擦油迹,耳里听见周小雨问:“好吃吧?” 听不到子夜的回答,只听到周小雨高兴地: “我就说这样软软的才好吃嘛!还有这个西红柿,好甜对不对!” 清晨打开水龙头,水流的声音盖住了饭厅里的对话,他反复搓洗一块洗碗巾,直搓得手指都麻木了,却像没感觉一样仍然任水流哗哗地打在碗池底部。 韩子夜开车送女友去学校,然后去公司。晚上跟清晨前后脚离开,清晨回家准备晚餐,他去接女友下课。 清晨坐在车子后排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座椅里,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不必开空调就有最舒服的温度。车子沿着蜿蜒的滨海大道一路上山,他按下车窗,海风凉凉地打在脸上,他沉默地看车窗外的海。春天的海湾蓝得发青,映着夕阳感觉大得没有边际,海浪打在山崖上,碎成一片片雾气。看着这样的海,觉得心都跟着大而空起来,海风吹着胸口,胸口仿佛开了个大洞,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0 风灌进去,空得发痛。 天气渐热,韩子夜睡到半夜醒来,发现厚被子被自己踢到了脚下,周小雨大概觉得冷了,将脸紧贴着自己的背,手臂揽住自己的腰。 他口渴得厉害,看床头的杯子是空的,于是下床去倒水喝。 站在楼梯口他停住了脚步。 小厨房的门没关,大月亮从窗外照进来在门口投下一方白亮亮的光。那光里坐着个影子,他慢慢走下楼去,停在台阶上,隐藏在黑暗中看着里面。 清晨背靠着冰箱门坐在地板上,沐浴在一片青白的月光里,正回头看窗外的月亮,岔开的双腿间躺着几个空空的啤酒罐,双手交握住一罐酒,垂在腿间,仿佛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侧脸上一片水迹反着月光。 那是眼泪,又多又急的眼泪大颗大颗涌出眼眶,漫了一脸,顺着仰起的颈项流到衣服里面去。 他依然没有表情,木着脸只是无声地掉泪,很久才吸吸堵塞的鼻子抬手灌一口酒。 这一切都是报应,他答应丫丫姐转告少爷的事情却自私地瞒下来,这就是惩罚,他活该经受这种惩罚。 他仰头喝光手里的酒,头已经晕起来了,心里却还是痛得不减分毫。 韩子夜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凄惨的身影许久,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清晨以往跟着忠叔福婶在后面吃饭,最近他饭量每况愈下,早上常常只喝点米汤就放下了碗。几个人看着他渐次瘦下去,明知道是为了什么,却也没法劝,况且他们跟周小雨关系亲密,总有背叛了清晨的内疚感,早餐桌上愈发尴尬起来。后来他干脆跟忠叔说更喜欢公司食堂的红糖包子,早饭就不在家吃了。 他的工作效率也跟着低下了起来,处理日常事务变得艰难。常常盯着电脑屏幕很久,手上一动不动,眼神已经空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在他的思维周边乱跳,就是没办法排列成正常的秩序。 韩子夜的指令不再直接对他下达,都是通过方雅或别的秘书,端茶倒水的工作也不再用他,出去应酬只带着秘书和廉志他们。 他怕看方雅和其他人怜悯的目光,索性整个人黏在椅子上,一整天一整天地藏在显示器后面。 一天下午韩子夜打开呼叫器:“方雅,去楼下接一位周小姐进来。”方雅知道是正主儿到了,不敢耽搁,瞥了一眼清晨瞬间僵硬起来的表情,下楼去了。 不一会儿周小雨跟着上楼来,她穿着森林系的宽松绿色碎花罩衫,瘦瘦的裤子紧贴着笔直的腿,一双宽口靴子越发显得脚踝不盈一握,长发披离,眼神清澈,乖巧地跟在方雅后面。 清晨看到她身上背的画夹和手里拎着的画具箱,仿佛被什么人迎头痛击了一拳一样头痛起来。她经过他直接进了子夜的房间,留下一点依稀的颜料特有的熟悉味道。清晨觉得双手抖得键盘都在跟着响,却没有力气将手抬起来。 方雅看看那关起来的门,再看清晨惨白着一张脸,心中实在不忍,却也没办法置喙,只能捧着一摞资料走到他桌前,轻轻地说: “raffael,我手头有点事,你可不可以帮我把去年的报表去档案库归个档?” 清晨抬头,不认识一样盯着她手中的一摞文件夹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方雅是在救他,他扯起嘴角,想抿出点笑容,可那笑容还没成型就已经消失了,最终还是木着脸站起身,幽魂一样接过来走出门去。 方雅盯着他瘦成一条的背影,从心里往外叹了口气,这个周小雨跟上流社会那些矫揉造作的大小姐不一样,她清新的像一朵野花,一双眼睛灵气十足,跟总经理简直般配到不行,raffael终究是输了。她摇摇头,去敲门问总经理要什么饮品。 清晨乘电梯下楼,穿过走廊到后面的配楼,又乘电梯下到地下室,走过安安静静的长走廊,地毯吸去了足音,头顶的灯发出惨淡的白光。他脚只管走,脑海里却一直晃荡着那背着画夹拎着工具箱的背影。 刷了指纹后,推开厚重的大门,神游的他没有看到工作人员看见他来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按照程序签字盖章,刷了虹膜进到里面的档案库去。巨大的档案库里沁凉如水,散发出年代久远的纸制品特有的味道。清晨一排排按照索引找到每份报表应放的位置。放好最后一份的时候,他靠着档案柜坐了下来。 没有力气了,连支撑自己走回去,坐在秘书室的力气都没有了。 档案库里十分安静,安静到清晨听得见自己清浅的呼吸。这段时间以来无法接受的现实在这一点杂音也没有的巨大房间里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清晨好像在某个醒不过来的瞌睡中突然惊醒。他在心底对自己说,是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少爷他不要自己了。少爷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也会画画,而那个人不是他,永远不可能是他了。 他被这项认知痛得全身都痉挛了起来,手指抓紧双臂,头埋在膝盖里呜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第22章 牢狱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资料库房上报说日常检查时发现计算机有非法拷贝记录,k-19手持火箭弹,别号widow maker的主力小型武器的全部图纸都被拷贝走了。 查监控发现一个月内只有总经理特助清晨来过资料库房,显示的是给年度报表归档,然而在里面却逗留了超过一个小时。 紧接着秘书处收到陌生人寄来的照片,清晨与洪帮首领相谈甚欢,两人面上都有笑容,仿佛刚达成了什么共识。 一切证据都指向韩清晨。精密董事会要求以泄露公司机密文件的罪名逮捕他彻查此事。 众人本以为韩子夜会姑息护短,谁知他竟点头同意了。 清晨面无表情地被两个探员押着走出秘书室,各部门的员工都探出头来,人人难以相信一向忠心耿耿眼里只有总经理的特助居然会偷了公司机密卖给黑帮,方雅难得发飙,站在走廊怒吼:“看什么看!都没事做了是不是!” 廉志闯进子夜的办公室: “老大!我不信你看不出来这照片是冬天时候拍的!可是资料库房的东西可是刚丢了不到一周!” 子夜正背对着他看着一整面落地玻璃窗下的街道,和那闪烁着警灯驶远的车辆。闻言转回身: “你坐下。” 廉志急得不行, “老大——!”他怎么也不信韩子夜跳进这么明显的陷阱,居然真的把清晨送进警局去。 韩子夜稍提高了点声音:“坐下!” 廉志挫败地坐进沙发里,把脸埋在手里使劲搓了搓,今晚回家如果让子溪知道这个消息,只怕他敢杀进北宫闹到子夜脸上去。 &er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1 敲门进来,看这阵势也只得坐在廉志身边,踌躇了下说到: “我手上的情报目前没线索……但我相信……” 子夜笑了: “你们还不明白吗?这是自己人做的。韩奕看起来远走高飞什么都不要,实际上他早盯上了精密,不但自己姓了洪,只怕精密不久也要姓洪了。” 廉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至死不相信清晨真的偷了图纸出去,而是震惊于老大竟然真的相信是清晨做的,清晨对他的心意和忠贞,哪怕是瞎子都会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知道这件事靠清晨自己是没办法洗清冤屈的,只能靠他们几个私下里狠命地查了。他无精打采地说了声去忙,跟peter两人走出了办公室。 入夜时分下起了小雨,韩子夜在大书房盯着窗外的雨,春雨极凉,玻璃窗上一层雾气,他紧锁眉头,心绪烦乱。 呼叫器响了,司机吴哥说门口有一位洪先生来访。 子夜露出冷笑,洪家人真是好手段,脸皮也够厚,居然好意思上门来,怎么,想要回暴露的内线? “请进来。” 洪磊让手下在外面等候,只身被吴哥带到大书房,他推开门走进来,子夜立于书桌后,两人对视着,面上都没有什么表情,一时室内静的只听到雨声。 洪磊先开了口:“韩先生不请我坐下吗?” 子夜挂上浅笑:“洪先生如果累了自然会坐下,但我想你漏夜上山,还找到我这没几个人知道的住处,想必是不累的。” 洪磊并不生气,只是环视他这巨大的书房,看到大书桌旁摆着的画架子,地上放着打开的画具箱,踱步上前,看到上面拿夹子夹着一副画到一半的韩子夜的肖像。 他想起小时候坐在清晨旁边上课,他拿笔的样子跟别人不一样,像是专业学过画的,再加上他常常三两笔就勾出一把枪的轮廓,不管多复杂的零件只要落笔便分毫不差,惟妙惟肖的样子,问道: “这是清晨画的?” 韩子夜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没有余裕多想,只回答:“我女朋友画的,怎么,洪先生喜欢?” 洪磊依然没什么表情:“画得不错。”他走回桌前,隔着张桌子看着韩子夜,开门见山地说: “枪械课结束后,我再没有见过韩清晨,去年冬天的时候,是他找上的我。” 果然是他。韩子夜冷笑,没想到韩奕安排的这个“礼物”,不但要毁掉自己,还惦记着精密集团,真是一箭双雕的好算盘。 洪磊看他脸上越发冷下去,想了想说: “青帮准备偷袭备弹库的情报是我给的他。” 韩子夜愣了愣,是了,据他所知,peter的确没有洪帮那边的线。 他冷笑着说: “怎么,洪先生一个情报就换了我一个型号的图纸?图纸多复杂,不如我把k-19的总师借给你,岂不是更方便。” 洪磊直视他的眼睛,脸沉得像冰,语气冷硬如铁: “我并没拿到过贵公司任何一项武器的图纸和资料。” 韩子夜也懒得再假笑,冷下脸来,露出真正的表情: “哦?那韩清晨拿什么跟你交换?身体吗?”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握住双拳,准备如果他答是就一拳挥出去。 洪磊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抬眼时眼里竟然似有悲悯之色: “精密不打算与洪家做生意,我便也不想管韩家的事。只是我与韩清晨打了个赌,我输了,所以才把青帮要偷袭备弹库的情报给了他。” 韩子夜没意识到自己心下松了口气,拳头握太紧再松开有一点发麻。 洪磊索性直说: “你撤诉,放了韩清晨,我会告诉你青帮具体行动时间。” 韩子夜见他兜转半天,果然还是为韩清晨而来,不由得怒火更上涌。 “多谢洪先生好意,我的手下如何处置,不劳您费心,你的情报,恕我没有兴趣。” 洪磊盯着他残酷冷冽的双眸,想起韩清晨轻蹙眉头急着向他解释的样子,一向坚硬如铁的心居然有点恻然。 他走到旁边的沙发上自顾自坐了下来: “浑柏青花大价钱请了雇佣军,而你们公司里有想夺你权的内奸。” 他停了停, “你的手下怎么处置跟我没有关系,只是我想内阁本就忌惮这支不受政·府管辖的军力,你大可以向内阁申请联合军方趁机剿灭他们。” 韩子夜也走过来: “哦?我竟不知道洪先生如此为韩家着想,不知这面子是卖给我的呢?还是为了‘我的’助理?”他加重了“我的”两个字。 洪磊回头看向那边的画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只不过想趁此机会收拾了本帮的叛徒而已。我想韩先生应该不会幼稚地以为,我给你情报是为了让你放过‘你’自己的人吧。”洪磊也咬重了“你”字。 见韩子夜没有回答,又说道; “韩先生如果想清楚了,请联系我,告辞。” 子夜站在室内,耳里听到大门那边汽车开走的声音,忽然走到桌边紧抓起杯子狠命掷到门上,水晶杯子发出闷闷的声响,碎成了一地渣子。 他连夜叫人来开会,大书房的灯直亮到天光发白。 清晨也是一夜没睡。 他被带到警局,跟着两个探员去拍照,提取dna,输入指纹,验笔迹,又被带到审讯室接受审问。 他很配合,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说什么便说什么,警局的人看他安静沉默的样子也没有太为难他,做了笔录之后就带他到了临时的看守所。 厚重的铁门咔嚓一声上了锁,上面的小窗口也“啪”地一声被拉下。清晨默默地在小小的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儿,这里很黑,一点光也没有。可清晨竟感觉不到害怕,下着雨的春夜冷到不行。他被带走的时候连外套也没有来得及拿,单薄的白衬衫无法抵抗寒意,他走到墙壁边,蜷缩着靠坐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环住自己的双肩,从心里往外散发的冷让他忍不住一阵阵颤抖,左耳里熟悉的嗡嗡声渐渐变大,他突然很想画画,画一盏橘黄色的灯,会散发出暖暖的光晕。右手痒痒的,很想握一支笔或一根碳棒,他盯着右手看了一阵,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上的臂弯里。 第二天上午时他被带到会客室,子溪正在那里等他。 两人隔着桌子坐着,子溪看他惨白的脸和干燥的嘴唇,眼眶都红了起来,他握住清晨放在桌上被铐住的双手,发现冷得几乎跟金属一个温度。 清晨抬头,表情平静。 “不是我。” 子溪几乎哽咽: “当然!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他望了望清晨身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2 后的狱警,狱警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凑近清晨的右耳: “你听我说,这件事应该是韩子容那边做的手脚,目的就是牵扯大家的注意力,估计还跟青帮有牵连。昨晚老大连夜部署,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就是这几天,我们会趁着青帮偷袭的机会找到证据,把韩华父子揪到台面上来……”他似有不忍,抓紧了手中那冰凉的手指。 “为了麻痹对方,可能你还要在这里再待几天……” 清晨露出点笑容,这一阵子丢了魂样的眼神变得正常而平静,只是像熄掉了某簇光芒,暗了下来,仿佛寒潭一样深不见底。 “没关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帮到少爷就可以了。” 子溪似乎难以克制,将额头抵在捉住的手指间,清晨抽出手指理了理他的头发, “不要哭,我真的没事的。” 子溪走的时候留了衣服给他。 他披着那件衣服仍然靠墙坐在原来的位置,长久地盯着对面空白的墙壁,数着自己浅慢的呼吸,过了很久终于力竭地睡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没关系,后面都会虐回来的,每个被虐的受后面都有个更被虐的攻 第23章 谁家 韩子夜最终还是同意了与洪帮的合作。他去了趟内阁找到防务大臣谈了好久,军方秘密出动了别动队,浑柏青刚一进山就中了埋伏,请来的雇佣军被军方直接缴了械按在了那里。他看形势不好,带着人想要撤退,没想到洪磊正在后面候着,将他堵了个正着。 浑柏青知道中了计,被人瓮中捉鳖了。他情知决不能落到洪磊手里,否则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拼了命在几个小弟的掩护下左冲右突,被追打的屁滚尿流,几乎光身出逃。 洪磊兵不血刃夺回父亲的地盘,虽然让仇人跑了,可知道他气数已尽,手中留下的人多已变节,跟在身边那几个小喽啰不足为惧。 内阁盯着那支雇佣军已有一段时间,他们手上有不少武器,平时偏安一隅,偏偏唯利是图,只要钱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次借这个机会除掉心腹之患,再加上黑道这边免于两虎相争,虽然以后洪帮独大,但毕竟看着一个比看着两个容易得多。 这场危机一夜之间轻松解决。众人都松了口气。 韩清晨以证据不足为由从警局里放了出来。 大家忙着善后,没有人来接他。他走出警局的大门,几场雨过后,温度一层层升上来,春天快过去了,太阳渐渐烈了起来,风很暖。 他整个人瘦到一根杆子一样,投到地上的影子随着风吹动的衣摆显得飘忽不定。 他拦了辆计程车回到北宫,忠叔带工人正侍弄后院那一小块菜地。前面静悄悄的没人,他穿过玄关走进客厅。房子里整洁干净,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阳台窗照进来,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大玻璃瓶后山的野花。这个家少了他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还更温暖了。也许公司也是这样,少爷更是这样吧。 其实这几天他在警局里反而比较平静,不晓得为什么,也许因为那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人好听的笑声。他从十五岁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他曾经当做家的地方,但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家。 他依然是那个没有家的人。 他依然只有一个讨厌的自己而已。无论欢笑疼痛,还是只有自己。 他慢慢走上楼去,花了很长时间将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被水浸湿的头发有点长了,盖住了眉眼,他换了睡衣之后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沉沉地睡了过去,一个梦都没有做。 韩子夜下班回来没见到人,晚饭又是福婶做的,也没见清晨下来吃饭。忠叔听他问,才知道清晨下午时应该回来了,去推清晨房间的门,果然是锁着的。叫了几声也没人应。 韩子夜让他不要管了,又不是小孩子,饿一顿两顿的死不了。 清晨第二天照常醒来,换上一件黑色衬衫,下楼去给少爷和可能未来的少夫人准备早餐,然后坐进车里去公司上班。 夏天来了,清晨却像冬眠了一样。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无论表情还是心境,他更加少言寡语,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他改掉了常穿白色的习惯,更多的时候穿了件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越发显得瘦和白,从后面看去腰细得仿佛一掐即断,时常垂着头,长长的刘海将眉眼遮住,只看得到一个尖尖的下颌。 他从方雅那里接手了自己之前的工作,每一项工作和命令都完成的很完美,精准的好似一具不需要充电的机器,只不过存在感更低了起来,韩子溪与邵杰杰他们觉得他简直像消失了一样,在公司里见不到,北宫更见不到。每日的视讯会议他也不再参加,杰杰知道他不喜欢在家里见他们,想要约他出来喝茶看电影,他也只说还有工作要做。 韩子夜与周小雨大概是恋爱初始的甜蜜期过去了,两人不似开始时那么每天缠手缠脚地黏在一起,她还是常在北宫住,晚上的时候守在大书房,韩子夜在一边办公,她在另一边画一幅油画,画得正是后山的景色。 最近新型号在总装厂做最后的测试和涂装,准备运去阿勒山打靶。子夜最近常跑总装厂,赶不及去接周小雨下课,就派清晨去。 清晨开着车等在皇家美术学院的停车场。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背着画夹,夹着卷成筒状的画,或捧着石膏像,或拎着画具箱,三三两两走在初夏傍晚的校园里。每个人都带着笑容。不远处的草坪上有人支起画架写生,有人躺卧在上面聊天吃东西。傍晚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慵懒给一切镀上金边,校园里特有的熙攘声和青春气息包围了他。 清晨以为自己已经痛到麻木的心不会再有感觉,没想到那尖锐还是划破了胸口。 他人生中从没有参与到这种幸福里面去过。从没有。他想起了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每天独来独往,永远关在昏暗的画室或是安静的卧室,身边从来都只有一个影子陪着他。 周小雨打开后备箱把东西七七八八甩在里面,坐进车里: “他又要加班啦?” 清晨淡淡回答:“是。”发动车子,驶出学校。 周小雨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只放松地开了车窗看风景,又扭开了收音机,里面正在播娱乐八卦,讲的是著名音乐家周蒋达韵女士在东皇大剧院举行音乐会。女儿新晋玉女掌门人周小雨与准女婿韩氏财团继承人共同出席首演为母亲助阵。 演出结束后一家四口共赴庆功宴,相处十分亲热,记者拍到韩公子与周小雨亲昵热吻,估计好事将近…… 清晨面无表情,dj的声音仿佛被耳朵屏蔽了,没有进入思维当中去。周小雨右肘支在窗口,牙齿轻咬右手食指的指甲,若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3 有所思地盯着清晨那雪白的侧脸,清晨鼻梁秀挺,长睫毛又浓又密,翘翘地往上翻去,专注盯着前方的表情让他想起一个人。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清的人?” 车子猛地打了个晃,周小雨吓了一跳,清晨连忙收敛心神,深呼吸,握紧方向盘, “对不起,我……没有听过这个……这个名字。” 周小雨叹口气:“是呀,这个人是画画的,想必你也没听过,小时候各种比赛我老是万年老二,就是因为他的缘故。我见过他在报纸上的照片,有一张侧脸跟你很像呢。”她看清晨似乎不感兴趣的样子,转回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地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他就消失了,再也没在比赛中见过他。” 清晨声音很低,几乎淹没在引擎的轰鸣中:“……可能他江郎才尽,今生都不打算再画画了……” 两人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后面跟了辆车,等清晨意识到不对,那辆通体全黑的休旅车已经从侧面超车过来,将他们逼停在拐上山的林荫路上,他警觉起来,告诉周小雨:“打电话通知少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车!” 自己掏出枪,闪身下车后立即将车门锁好,将钥匙藏在衬衫内袋中。 周小雨接通电话,那边却没人接,她正准备重播出去,抬头看见清晨握着脖子倒下去,她吓得尖叫起来,车门被打开,几个男人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向了对方车子的后座。 清晨被吹中了麻醉针,在车子行驶的轻晃中醒了过来,耳边听到周小雨小声的啜泣,他的手和脚依然麻着,头很晕,神智却在自己的强迫下立刻清醒起来。他仔细辨认着周遭的声音,有海浪声,就是还沿着滨海大道往里开,但是没有对向车辆经过的声音,说明已经开了很远。车身不时大幅度晃动,说明走在盘山道上。他大致明白了方位,算计着怎么才能脱身。 他们被蒙住双眼封住嘴巴背对背绑在一个房间里。清晨耳听着对方的人走出去时脚步声的回音,知道是个很大很空旷的房子,他猜这应该是在城郊的某个废弃工厂里。 听到人都走了出去,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被绑的很死,头四处晃了晃,想找个地方将眼上的眼罩蹭下来,结果四周没有任何着力点。 不一会,哗啷一声,门拉了开来,有人摘掉他的眼罩,撕下了嘴上的胶布,额头抵住一把冰冷的枪管,头还在一跳跳得疼,清晨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赶快回头看到周小雨就在自己身后,安然无恙,只是在哭,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面一个人,手臂和额头带着点已经结痂的伤,手里拿着个dv对着他们俩拍了一段视频,抵住他额头的枪管推了推,一张纸条送到他眼前:“念!” 清晨抬头看了看那把枪,正是自己的银色配枪,想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都被搜去了,只好照念: “1000万美金,现金,五十根金条,明天中午一点之前,离港码头三号货站五十五号集装箱里……如果动静太大,直接撕票……” 清晨念过之后赶紧回头看拿纸条的人,被枪托击中头部:“不许乱看!” 随后被戴回眼罩,几个人走了出去。 清晨试探地出声:“我要上厕所!” 没有回应,他确定周遭没人,轻声道:“周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 周小雨被封着嘴,发出带着哭腔的“嗯嗯”声。 清晨深呼吸几次忍过一阵阵剧烈起来的头痛,对她说: “你别怕,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相信我。” 周小雨哭声渐渐大起来,清晨赶忙制止她: “别哭,你听我说,你身上有金属制品吗?” “嗯。” 第24章 绑架 清晨单方面问答一番之后,奈何绑得太紧动弹不得,只好先坐着等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又拉开,有两个脚步声走进来,其中一人声音嘶哑难听:“不用看了,一个书生,一个小妞,吓不死都算能耐了,还跑得了他们?” 另一个回答:“就是,妈·的,他们去吃喝,支使我们来这破地方看着。” 两人走近,嘶哑的声音说:“这小妞长得真·他·妈水灵,不知道活儿好不好。” 另外一人显然更加色胆包天:“擦!这还不容易,试试不就知道了!” 嘶哑声音道:“怎么试?可别叫大哥知道!” 另一个回:“用上面的小嘴不就结了?谁会知道?” 两人邪笑起来,只听嗤啦一声,周小雨被撕掉封嘴的胶布,立刻哭叫起来:“不要!不要!呜呜……救命啊……” 清晨脑海中闪过子夜的影子,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提高声音:“她不好玩的,来试试我啊!” 那两人显然愣住,清晨仰起下颌,齐白的贝齿咬住嫩红的下唇,发出一声撩人的□□, “嗯……啊……,我才是少爷的男宠,让男人快乐,她怎么及得上我?” 他说着,虽然看不见,也知道两个人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他身上,越发扭动起身体,伸出软嫩的舌尖舔着嘴角,虽然被蒙起了眼睛,但那雪白的脸和形状优美的下颌仍然让他显得十分诱人,黑色衬衫裹住的纤细脖颈上凸起一点小小的喉结上下滑动,粉嫩的小嘴被舔舐的泛着水光,那媚态竟让两个男人同时吞了下口水。 其中一人怪笑着:“这倒新鲜,果然富家子弟的爱好不同,居然还养男宠。” 另一个人呼吸明显粗重:“妈·的,怪不得细皮嫩肉的,比这妞儿还特么美,老子今天也特么尝个鲜!” 他走过来捏住清晨纤细的下颌,只听拉链拉开的声音后,一个温热腥臊的物事贴在了清晨的脸颊上, “我~操·!真·他·妈·嫩!比女人还嫩!” 另一个人也凑上来,将下·体露出蹭在清晨嘴边,发出嘶哑的□□声。 清晨不由得将脸向后仰去,随即被抓住头发带回来,他生生压住欲呕的感觉,胡乱摆动着头,想借两人挣动的摩擦力将眼上的眼罩蹭得松些。 “啪!”地一声,左脸挨了一掌,旧伤发作,整个左边的头剧痛起来,嗡嗡声大的简直听不见任何声音。 “躲什么躲!给老子含住!”一只手捏紧他的颌骨防止他咬下去,另一只手则抓紧他的头发固定住。 “你们干什么呢!” 门口一声暴喝,捉住他的两人立时放了手,只听来人走近,噼啪两声响亮的巴掌, “这是什么时候,还特么想着草草草!脑袋都特么长机把上了是吗??大哥还等着人送过去,被知道了,你们还要不要命!” 两人噤若寒蝉,只听到拉裤链的声音。 “明天中午就去岛上了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4 ,到时候想怎么玩儿不行?滚出去!” 三人相继走开,门哗啦一声关紧。 清晨顾不得头疼,赶紧说: “周小姐,你将头向后靠。” 两个人的头靠在了一起,清晨蹭掉了眼罩,他眯着眼睛环顾四周,是一个巨大的厂房,很空,只有一些塑料涂料桶随便地扔在不远处。他们两人也被绑在一个涂料桶上。离地约两米高的地方有一排气窗,头顶是已经拆走了灯泡的生锈的灯罩。 他晃晃头,继续说:“周小姐,你听我说,你还记不记得车大概开了多久?” 周小雨啜泣未停,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确定,可能有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 清晨闭了闭眼睛,再问:“那我昏迷了大约多久?” “嗯……不到一个小时……” “好,你听我说,按一个小时算,我昏迷了大约四十分钟,后面二十分钟我醒了,但是没有出声。我推测我们是顺着滨海大道往西开的,这里应该是西郊废弃的工业园区。我刚才听到了车声,也就是我们离高速路不远。” 他追问一声:“刚才我说的,你有记下来吗?” 周小雨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好,那么,一会儿我们想办法把你头上的金属发卡取下来,我会想办法割断绳子,然后把你举到上面的气窗上,你先爬到这个房子顶上等着,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会四处找你,你就趴在顶上不要动,然后他们会带着我迅速转移位置,那时你再跑到高速路上去拦车,报警,就可以了,听懂了吗?” 周小雨从小养尊处优,从没受过一点委屈的,这几个小时简直像一场噩梦,她喃喃地复述着清晨的话:“爬上去?我不敢的……” 清晨闭了闭眼睛:“你很爱少爷对吗?” 周小雨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么你心里就想着少爷,不要往下看,就当是为了少爷,勇敢一点,好吗?” “那你呢?” 清晨笑笑:“你逃出去之后,就可以找人来救我了呀。来,现在我们来拿你头上的发夹……” 两个人艰难地动作着,清晨用嘴叼下了发夹,发夹并不锋利,但是好在够长,他将发夹吐在身后的手边,握住,将细长的铁头伸进绳结里去活动。 他知道这样解开绳索渺茫到像是天方夜谭。但是想到少爷如果找不到周小姐后着急的样子,他还是愿意尝试各种方法。 清晨让周小雨装作睡着的样子,自己拼命活动双手,天色从昏暗变作了一片漆黑,那些人进来查探几遍,都看两人力竭一般歪倒在两边,放了心。 清晨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计量时间的感官似乎已经失去了作用,他只知道一定是后半夜了,绳结没有松动多少,反而手上全部是磨破的伤口,已经痛到了没有知觉,绑住他的麻绳又细又结实,缠绕了很多圈,绑得很紧。他四处钻撬着,扭动着,额头上冷汗涔涔,手上不知是血还是汗,滑得难以握住那细小的发夹。 终于,他扭了扭手腕,发现了一点活动,不要命的挣了一会,右手出来了。他松了口气,没空想别的,立刻解开了脚上的绳索,耳里听着门外的动静,回身去解开周小雨的手脚。 周小雨早就睡着了,此时被惊醒,眨了眨眼睛,好像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又要哭,清晨忙将食指放在嘴前: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爬上去,等着,到高速路上,拦车报警。” 他踉跄着起身,脚麻的失去了知觉,他强忍着站起来,比了比高度,收集了几个涂料桶,站上去,叫周小雨顺着自己的身体爬到气窗上去。 周小雨没吃晚饭,又担惊受怕地被绑了将近十个小时,早就没有力气了,她试了几次,觉得无处下手,绝望地小声啜泣起来。 清晨无法,只得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脖子上,狠命架起来,再小心地站到涂料桶上,周小雨终于够得到一点点窗沿,她踩着清晨的肩膀爬出去,小腿直抖。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驱使,尽管怕的要死,她还是爬到了蓝色的屋顶上,紧紧捉住翘起的彩钢瓦片,趴了下来。 清晨瞬间飙升的肾上腺素此时消耗殆尽,力竭地掉下来,躺在地上很久都动弹不得。 周小雨瑟瑟发抖着等到了天光发白,眼看着几个人见她不见了一面热锅蚂蚁似的跑出来各处查看,一面留下的人将韩清晨打了个半死,几个人不敢再多逗留,急忙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清晨五花大绑,蒙了个黑布袋子,抬上车开走了。 她哆嗦着顺着排水管滑下来,掉到一边的草丛里,也顾不得摔疼了自己就急忙爬起来到高速公路上拦车,清早往城里拉菜的货车不少,她拦住一辆,上车借了电话,打过去便大哭了起来。 韩子夜在总装厂剪了彩之后不得不出席庆功宴。 周小雨打求救电话给他时,他正在台上致辞,随后总师与总指上来敬酒,他也捏着酒杯各桌寒暄,酒席过半时他让手下几个人继续应酬,自己回了北宫。 北宫灯火通明,大宅的总管带着保镖宋恒和手下一队人在家里。peter他们也在,周小雨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哭,金梅红着眼眶站在一边。 他怔愣住,廉志上前低声说明了情况,他这才知道清晨和周小雨被绑走了。绑匪把一盒dv带子扔进了周家院子里,佣人拾了回去周氏夫妇才知道爱女被绑架,又不敢报警,只能找到韩家去。 韩铁毅不在,管家立即调派人手赶来北宫。宋恒已经将情况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韩子夜阴沉着脸盯着屏幕上被绑住的两个人,周蒋达韵已经哭昏过去几次,如今又看到录影,又哭出声来:“小雨,我的小雨……” 韩子夜声音冷硬,“忠叔,叫吴哥送周先生夫妇回家。” 他面如沉水,一双眼睛冷到让人不敢直视,周先生不敢说什么,只能金梅帮着扶住周太太送回了家。 宋恒站起身,走近韩子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浑柏青做的,他被斩了势力,想要孤注一掷,一方面报仇,一方面弄点钱远走高飞。” 他拿起遥控器将视频重播,“周小姐五点钟下课,车子停在上山的路口上,估计是五点半左右出的事,周家十点多捡到的带子,说明走的不远。” 他将画面停格,指了指屏幕:“看着环境应该是城郊的废弃工厂。” 韩子夜抬头,看向peter,“你查到什么?” &er低头:“他们应该是毁了晨晨的通话器,只定位在路口,就没有信号了……” 邵杰杰急得哭起来:“四面八方都是城郊,城郊都有工厂,那么多,怎么找?老大,我们准备钱吧,他们不过就是为了钱吗!” 宋恒看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5 着沙发上那个小小的身影,眼睛又圆又大,眼圈红红的样子,不由得叹息: “浑柏青这个人,暴躁鲁莽,最是记仇,也只不过他犯了个错,洪帮的洪爷当众罚了他,他就敢弄死洪爷自成一帮。少爷刚摆了他一道,他几乎命都搭进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打击报复的机会,估计不会拿了钱就放人的。” 邵杰杰没了主意:“那怎么办……难道什么都不做,认他们弄死晨晨吗?” 韩子夜心绪烦乱,暴喝:“都闭嘴!” 众人一时没了声音。 他睁开眼睛,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吩咐道: “廉志跟peter去提钱和取金条,宋恒派几个人跟着去。大总管去把大宅的所有人力都调过来,分队去城郊搜索。杰杰带着子溪到枪械室去准备武器。” 他坐在沙发里,握住额头,“我冷静了,宋恒把你的分析再给我讲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虐啊虐啊的就习惯了。。。 第25章 营救 天光将明,一夜没睡的众人将一切都部署好,正准备兵分几路出发时,电话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韩子夜立即接通,周小雨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子夜哥哥——!呜呜呜……” 韩子夜瞬间捏紧通话器,呼吸都停了, “小雨,你在哪儿?!” 周小雨哇的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他们把韩助理带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韩子夜听她讲着逃出来的过程,手脚冰凉了下去,心上像砸了个秤砣一样往下坠,握着通话器的手垂在身边,对焦急看向他的众人说:“清晨放周小雨逃了出来,自己被带走了,说是要去——什么岛上。” 那几个人本是绑了清晨两人在附近做个中转好送信,天一亮就要将人带到海岛上等接应的,谁知轻敌大意了,居然跑掉一个,跑的偏偏还是正主儿,明知自己跑不了要被脾气暴躁的大哥收拾,又急又气,将清晨一顿拳打脚踢,绑得死紧之后上车走掉了。 清晨昏昏沉沉,睡睡醒醒,耳边的杂音响个不停,一时听见车声,一时又是海浪响。 他紧闭着双眼,手脚和肩颈被细麻绳勒进肉里,已经没有了知觉,意识淹没在一片黑暗中,不断地想起子夜的样子,看文件时专注的样子,在学院上大课时慵懒的样子,下达命令时□□冷酷的样子,穿着礼服应酬时无比优雅的样子,被欲望驱使时紧绷着嘴角的样子…… 每一个样子都像是刻在了他心里,让他无比迷恋。 他在神智不清的时候感觉像是被抱在了少爷的怀里,少爷强壮的手臂环住他,漂亮的凤眼只注视着他,眼里充满的温柔的光,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觉得灵魂都变得很轻,仿佛要往上飘。 被痛楚唤醒一些神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过没关系,他在警局的时候已经想明白。奕叔可以放心了,少爷学会了爱,也找到了爱人,他不会再背负着痛苦孤独一世了,他会跟爱人幸福地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而自己,本来决定执行一辈子的唯一任务被取消了,最初的茫然过后,他也释然了。 少爷不再需要他了,那么即便是死了,也没什么要紧。 他的意识浮浮沉沉,开始产生幻觉,一会儿是坐在圣诞树下过生日,母亲让他吹蜡烛,可是没有等他吹熄就端走了,他跟在妈妈身后,怎么也追不上她手里的蛋糕。一会儿又在学校里画画,面对一张白纸满心欢喜,可是一回头,同桌赫然是周小雨,一会儿是在在陌生的房子里,没有脸的女人在跟他讲话,一会儿是奕叔给他端来一盘点心,揭开盖子竟然是一把银色的枪,他拿过那把枪,没有碰到扳机,那把枪却自己乒乒乓乓的射出子弹。 他被那枪声下了一跳,神智清醒了些,才发现是自己的幻觉,可枪声却没停,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有人解开了自己的手脚,将蒙头的黑布扯下,温凉的大掌覆上眼睛,耳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特助,你还好吗?我是大宅的保镖宋恒,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清晨想说自己没事,用尽全力也只挤出一丝微弱的□□。他感觉自己被抱起来,放到一个软软的地方,手脚松绑后的麻痒窜上后脑,立即有人给自己按·摩起被绑得几乎坏死的肢体,他在难以言喻的舒适中放松地睡了过去。 韩子溪敲开大书房的门。 “老大。” 韩子夜正在接电话,抬手示意他稍等,“人能交给我吗?” 不知道那边说些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很不情愿地说道:“这次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多谢。” 他讲完该讲的,也没怎么寒暄,直接说声再见挂断电话,抬头问子溪:“从医院来的?醒了吗?” 韩子溪默默点头,像在考虑该如何开口: “醒是醒了,不过医生说,除了皮外伤,他还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和营养不良……” 韩子夜立刻皱眉:“营养不良?” 子溪点点头,“医生说需要好好调理,不然身体底子会坏掉。” 子夜冷笑:“是说韩家亏待了他,连饭都不给吃吗?” 子溪不晓得如何回应,他自己也姓韩,清晨在户籍上也姓韩,只能轻轻地说: “老大,我想……我可不可以……把晨晨接到我那里住一阵子?” 他看韩子夜沉着脸不做声,只得继续说:“廉志最近事情很多,我虽然在后面不必出面,但咱们自己的事情也不少,晨晨他……可以帮帮我的忙……” 他不好直说不要让清晨在这儿碍你们的眼,更无法指责说你看你们把他逼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下定决心,人是一定要带走的。因此挺直了腰,直视着那双冷冷的凤眼,喃喃地说:“他这段时间……过得太苦了,就算是度个假,让我接他走吧……” 韩子夜闭眼叹了口气,心里又熟悉地揪痛起来,他仰靠在椅背上挥挥手,“去吧,叫金梅帮你收行李。” 韩清晨在医院躺了一周,出院直接被接到了廉志跟子溪的公寓。 邵杰杰扶着他在公寓里溜达,房子很大,全部装潢都是绿色系,很清新可爱。宽敞的客厅外连着一个小花园,清晨走进去看里面种植的各色植物,小花坛里的多肉厚嘟嘟地簇拥在一起,墙上挂的篮子里垂下各种藤类开出各色花朵,都被子夜打理的欣欣向荣,旁边一个圆圆的藤编茶几和两只摇椅,在右边有一个矮书架,放满了书,阳光透过麻布的遮光帘柔和地洒进来,夏日的清风吹过,很是舒适。 邵杰杰看他盯着花园发愣,连忙带他去卧室, “以前我们都爱窝在北宫不回来,现在子溪把这里弄得这么舒服,房间又多,我们又爱窝在这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6 里。每次留宿的时候都是我住这儿,现在给你住,等我再要留宿你可得收留我哦!” 卧室外面是一个小小的独立起居室,贴了淡绿的墙纸,田园风的家具每一样都搭配得舒适得当,卧室里的大床上铺着橄榄绿的床品,床头柜上摆着一盆憨态可掬的胖仙人掌。 邵杰杰挤眉弄眼地:“走,我带你去看他们俩的爱巢……嘻嘻!” 清澈疑惑地回头:“他们俩?” 杰杰拍额头,“对了,你竟不知道,子溪终于肯跟廉志在一起了,他们俩好了有一段时间了,戒指都戴在手上了,你没看到?” 清晨愣住,随后带点苦涩的笑了:“廉志的暗恋终于有结果了,真好。” &er提着行李箱从后面上来,“好什么好,以前我们混在这里他都不说什么,还很高兴的样子,现在可倒好,只要我们走得晚一点他就黑脸。” 子溪抱着满满一纸袋各色蔬果,赶上来敲peter头:“谁黑脸了,还不是你,不但冰箱一扫空,还乱扔垃圾,每每脱了臭袜子乱塞,还不是我给你洗?” 杰杰哈哈地笑起来,扶着清晨去参观无比温馨的主卧。 子溪跟廉志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大家共同举杯,庆祝清晨出院。盛夏的夜晚,房里的空调却让他觉得受不住,依然披着外套,他消瘦苍白,下颌尖尖,微长的发柔顺地覆在眉头上,一双大眼睛里像沉淀了无数忧郁的心事,那发白的嘴唇仍然微微翘起,捏起的杯子里装得不是酒,而是营养品。 &er依旧没心没肺样子:“干杯!”他仰头喝掉杯子里的红酒,“这次有惊无险,多亏了洪帮的老大洪磊,要不是他打电话来,只怕我们还在海边乱摸呢!” 清晨诧异地看他:“洪磊?” 杰杰接口,“是呀,周小雨吓得只会哭,什么都说不清楚,还是洪磊打电话来,他安排了一个人卧在浑柏青手底下,知道他们押着你在一个没名字的岛上等着,中午拿了钱就要跑了——带着你跑。” 清晨听到周小雨的名字,眼光黯淡下去,无由得轻轻寒颤了下,廉志看到了急忙转移话题:“不过这下好了,捉到浑柏青,估计韩子容那边所有的证据都有了,打掉他只不过是时间的事。” 清晨默默无语,只拿勺子舀自己面前的粥。 子溪夹炖的软嫩的羊肉到他碟子里:“特意给你炖的,加了中药,吃吃看。” 清晨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笑了笑,尽管吃不下,仍然强迫自己吞咽,吃掉了一整碗粥。 大家看他很累的样子,没有多闹,吃过饭后聊了聊便散了,廉志在厨房洗碗,子溪带着清晨洗澡,坐在浴缸边拿毛巾擦他骨瘦嶙峋的背,清晨蜷坐在浴缸里,抱着自己的双腿,下颌放在膝盖上,舒服得闭着眼睛。 子溪对他说:“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我已经跟老大说好了,以后你要是不想回去,就留在这里,反正我这边事情多,你干脆就在这边做事就好了。” 清晨没回答,半晌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怎么突然又肯接受廉志了?” 子溪的手停了停,好像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人生苦短,而且状况多多,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拿了干毛巾擦干清晨的背,倒了药油在手心搓热后揉上淤青的部分。 “一开始我觉得我冷淡他是为他好,他过一段时间会爱上别的人,也许那个人比我能够给他幸福……” 他轻轻按了按腰部那一大片变成黄色的伤处,“疼吗?” 清晨稍微挺了挺腰,“……还好……” 子溪继续说:“反正发现原来这世界上好多人都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弄得两个人都痛苦,我不想做这样的傻事。既然我也爱他,为什么害怕不能给他幸福呢?如果他觉得不行,那么大不了还像从前一样嘛。” 他没有说是因为韩子夜找了女友这件事刺·激了他,让他忽然之间想明白,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一些心结而互相伤害是多么傻的一件事。 他叫清晨从水里出来,给他擦干净身体,那手腕和脚踝上层层叠叠的勒痕已经变作紫黑色,衬着雪白的皮肤,十分骇人,子溪不忍卒睹,赶忙拿浴巾将他整个包起来,歪着头看他,“啊……像个蚕宝宝,就是瘦了点。” 两个人对视着笑起来。 清晨的笑容渐渐消失,低下了头, “我想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还是想回去他身边,照顾他的事情,我已经做得习惯了,换别人来伺候,我也不放心……少爷他……他也很可怜,他很早就没有了母亲,我想周小姐——应该能够给少爷幸福吧。” 他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睡衣穿起来。 “只要少爷能够幸福就好了,我没所谓的。” 服侍他睡下后,子溪到厨房去,廉志正把擦干的碗盘按照大小顺序一只只摆在抽屉里。 子溪上前抱住他的腰,脸贴住他坚实的背。 廉志转身抱住他,在那低着头的发顶上吻了吻,看他不做声,知道他在心疼清晨。 “也许老大哪天会想明白的。” 子溪闷闷的:“哪天?等他想明白,清晨只怕已经煎熬死了。为什么非爱一个不懂什么是爱的人不可呢?peter不行吗?peter一定会对他好……” 廉志不由得笑他开始乱点起鸳鸯谱来,拥着他往卧室走,叹口气:“这哪里能选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后妈。。。 第26章 小熊 邵杰杰来给韩子夜送资料,下车之后看见很多人正在往栅栏上装东西,那些人看起来都很高很壮,一个个英气勃勃的,他一面回头看,一面向前走,一头撞在一个人怀里, “哎呦!” 他揉揉撞痛的额头,又去戳面前的胸膛,这什么东西,胸肌还是铁甲,这么硬。 宋恒背着双手低着头好笑地看着他嘟嘴瞪眼的可爱样子,第一眼见他就觉得像兔子,又呆又萌,大眼睛骨碌碌的十分灵动。 邵杰杰抬头,惊喜地叫:“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宋恒笑着抽走他手中厚重的文件袋,一手点点他的额头, “我从今天起就在这里工作,带领一组人负责北宫和少爷的安全。” 邵杰杰听他这么说,莫名地高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只是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起来,眼睛也垂下来,回头没话找话地说: “他们在干什么?” 宋恒看向自己手下的人:“他们?在装安保系统,董事长认为北宫今后需要专业安保人员的保护。” 他叫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奇伟,装好之后把测试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7 报告给我。” 叫奇伟的年轻人敬了个礼:“是!队长!” 一面拉着他的手腕走向房子里:“走吧,你来送东西给少爷?” 邵杰杰任他拉着走,看着他穿着有点军装样子的制服,顺着手臂看到握在他手里的自己的手腕,路都几乎不会走了,左脚绊倒右脚,差点跌个跟头。 他在大书房门口探进个头去,没看到周小雨,闭着眼拍拍胸口,他真的不喜欢见到周小雨,虽然她对自己很友好,但想到清晨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跟她熟络不起来。 他走进去,把东西放到桌子上,老大不在,他出来在楼梯口探头向下看,宋恒在楼下等他,见他出来招招手,“东西放下了?跟我到后面喝茶。” 邵杰杰三步两步蹦下来,“老大去哪儿了?” “周小姐身体不舒服,打电话来要少爷去看她了。” 邵杰杰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被宋恒笑着揉揉发顶,“走吧,我住在后面二楼,有事可以到那儿去找我……” 周小雨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惊吓不小,也在医院里住了几天,随即被周氏夫妇接回家里休养。周蒋达韵十分不高兴,认为女儿被牵累,受了这么大苦楚,韩家却连个道歉都没有,一周多了,韩子夜竟面也没露一次。她不许女儿再去北宫,要好好在家里调养一段时间再说。 周小雨心中十分不安,其实一直以来,子夜待她并不像外人看到和以为的那样亲密。 韩子夜符合和满足了他对男人的一切幻想,从小到大,她从不缺少追求者,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可她从没见过比他更加完美的男人,几乎是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被迷住了,外界盛传韩子夜追求她颇费了一番功夫,送的礼物无关金钱财富,样样别出心裁,因此捕获芳心,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哪里用到追求,自己看到他第一次向她微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上去了。 可是只有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们才更像一对亲密的情侣,他才会拉她的手,看着她微笑,对她说话。 独处的时候,除了专注地工作,更多时候她敏感地感觉到他有心事,常常盯着某处,眉头微蹙,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暴戾和痛苦,似乎是有什么毕生求而不得的东西,那让他显得有点冷酷和可怕,因此她也不敢说话。两人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一段日子了,可子夜从没有碰过她,说是对她的尊重,可是她每次睡着的时候都窝在他怀里,醒来时面对的却一定是冷冷的后背。 她不知道那求而不得是什么,但她清楚,自己必须紧紧地抓住他,在他还肯看自己一眼的时候,因为她潜意识里认识到,只要自己松一松手,那么他连头都不回一下,就会轻松走掉。 周小雨靠坐在自己房间的床头,陷在一堆各式各样颜色粉嫩的软枕和玩偶中,越发显得黑发素颜,羸弱可怜。 她拉住子夜修长的手,看着他站在床前颀长的身躯,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已经好了,就妈妈多事,非得让我天天躺在床上。我好想念大书房的味道,在别的地方我画不出来……” 子夜面上表情淡淡的,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顺顺她的头发:“既然你妈妈担心,你就好好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吧,学校那里我已经给你请好了假。” 周小雨按住胸口,咳嗽了两声,又歪着头露出可爱的笑容:“还是你最好了。” 韩清晨在廉志和子溪的公寓住了整一个月。 他之前的人生中除了围着画,就是围着韩子夜和精密繁琐的工作,他非同寻常的成长轨迹让他从没有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拥有正常的生活。 邵杰杰第一次带他上街看电影,他新奇的像个孩子一样,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影院的大厅,四处都是灯光与人影,一排排的液晶屏幕上播着电影的宣传片段,华丽的巨大海报张贴在柱子上,电影里的机器人角色做成巨大的模型摆放在中央的台子上,好□□流上去合影,杰杰拉他站在上面,他不知所措地四处看,简直不知道手脚该放在哪里,只好面对着杰杰的手机镜头露出怯怯的笑容。 尽管脸色苍白,身形瘦弱,他超乎寻常的美貌还是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他高杰杰半个头,被他挽住手臂拖着四处走,他们俩一个纤细漂亮,一个灵动可爱,不少人经过他们都会回头看。 他们几个无论谁空下来都会带他出去玩,peter尤其爱带他四处钻小巷子找好吃的东西,他吃到了很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大家很爱看他怯怯地拿着样食物,不知怎么下口的样子,直至咬了一口,脸上要么露出点欣喜的笑容,要么皱起鼻子,脸上显现些为难的神色来,十分可爱。 周末的时候几个人窝在客厅里,peter教他打电动,两人坐在地毯上,游戏光盘摆得哪儿都是,邵杰杰在一边看清晨笨拙的操作急得跳脚,恨不能抢来手柄亲自上阵。 子溪带他去参加一个仿真系统的展会。隔壁馆是一个画展。子溪见他手里抱着材料,却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隔壁馆门口竖着的大牌子,不由得也瞧了瞧,看着手里的材料,该收集的已经收集差不多,于是拉着他往隔壁走:“正好我想买些画挂在墙上——你不觉得墙壁上有点空吗?” 清晨似无知觉一样任他拉着走,眼看着走近门口的登记处,他却像脚下生了根,无论如何不往里走了,子溪纳闷地回头看他,难道他不是想去看这个画展吗? 清晨说不清怕些什么,只是看到画展的大宣传板就已经额角见汗,他惨兮兮地笑笑:“走吧,我累了。” 子溪带他回家,他立即躺倒在床上睡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还是呆呆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他来敲书房的门,对正工作的子溪说:“墙上的画……可以让我来画吗?” 子溪愣住:“你会画画?” 清晨露出点羞赧的样子,低着眼睛:“会一点……” 子溪开车带他到最大的画具商店去买东西,清晨仿佛进了什么乐园一样,面孔都亮了起来。 子溪在门口的圆桌上翻完两本杂志,喝了好几杯咖啡,抬腕一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不由得瞠目,去找他,看他还一副如梦似幻的表情,手里的筐子沉甸甸地装了一大堆东西。 清晨这几年来除了彩铅,没再画过别的,好多东西都升级换代了,他几乎成了一个门外汉。 子溪看他一副专业画家的样子东挑西拣的选用具,心下了然,清晨的过去他们谁都不知道,除了他是五叔送给子夜的成人礼之外,他过去在哪里,家人是谁,过着怎样的生活,没有人提起,更没有人知道。 他看清晨拎起一罐核桃油和另一罐亚麻仁油认真比较,也许清晨真的会画画呢。 当清晨支起画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8 架,绷起亚麻布,认认真真地用炭条开始起稿时,几个人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虽然他们都不懂画画,可看清晨的架势,和那安静沉稳,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知道,画画对于他,绝不是偶尔玩玩儿的东西。 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已经画好了大大小小的七张画,主题都是一只棕黄色的小熊和一棵嫩绿的四叶草,那只小熊胖胖的憨态可掬,细腻的笔触让它看起来像一只布偶一样柔软可爱。眉毛蹙起来像是要哭,可嘴巴确是笑着的,深棕色的森林里,他坐在厚厚的枯叶上,胖手里捧着一朵看起来肥厚而结实的四叶草,月亮发出金黄色的暖暖光晕,透过枝桠的缝隙照在他手里,四叶草也散发着莹莹的光。 他亲自拿出去裱装,挑了好久的画框,终于挂在客厅书房和卧室,画跟房子里装潢的色调很搭,正是夜晚,画框上面镶的小射灯照在上面,大家坐在地毯上默不作声地看画。 他的画看起来很温暖,让人心里泛出酸楚的温柔,大概每个人都想到了韩子夜和周小雨,没有人说话。 清晨也看着那张四叶草飞在半空,小熊牵着线在下面欢乐奔跑的画,露出了轻蹙眉尖而嘴角含笑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韩子夜想跳出来杀了我这后妈吧,先杀你自己比较靠谱。。。 第27章 谁的 最近韩子夜脾气有变大的趋势,金梅被他骂了几次后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能不在房里待着尽量不在,即便不得不过来收拾洒扫,也都溜着墙根走,远远看他从院子里走来,就滋溜一下钻得没了影子。看茶的工作也交给了忠叔。 周小雨在家待了没几天,又吵着闹着住回了北宫,却明显觉得子夜对她越发心不在焉起来。 这一日她下午没课,金梅正挨个房间擦家具,她捧着一袋子薯片跟在金梅身后追着她聊小天。 金梅打开清晨的房门,看里面安安静静,干干净净的,不由得叹气,她都想小少爷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清晨的房间不小,可家具很少,她拿着抹布四处溜着,耳里听着周小雨讲班级同学的八卦,谁戴了什么项链,估计是哪个大少送的,谁跟谁又分手了,新来的老师好像喜欢自己,上课的时候老站在自己身边…… 金梅没上过学,看书看报看电视的字,包括那点子英语还都是清晨一个个手把手教的,周小雨每天每天说的那些东西她既不懂也不感兴趣,而且老觉得她有炫耀的嫌疑,也早都听腻了,越发不爱搭茬,而且她看自己早上才擦的地被周小雨掉的哪儿都是薯片渣,越发鼓起腮帮子赌起气来。 周小雨忽然住了声,呼啦一下子跳到金梅身边的书架前:“这是谁的房间?!” 金梅让她吓一跳,疑惑地答:“小少爷的,怎么啦?” 周小雨问:“哪个小少爷,我怎么没见过?”她以为韩子夜有个她不知道的弟弟。 金梅转过身去擦落地窗的白色木框子,“清晨少爷啊,就是小少爷嘛。” 周小雨翻着书架最上面那一排整齐的绘本,有好多都是她想要而已经买不到的,有的孤本还包着书皮,保存的干干净净,她继续翻,嘴里不在意地问道:“他不是助理吗?怎么又是少爷?” 她抽出那些绘本堆放在脚前,发现书架后面那层藏有一排五本白纸册子,打开后发现居然全是彩铅的原画,她惊呆了,不由得跪坐在地,翻看起这些原画来,也顾不上金梅在她旁边嘟囔:“小少爷就是小少爷嘛……雨小姐,我们出去吧,我擦完了……” 她挥手让金梅先出去,说自己要在这儿看看书,金梅满脸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自己走了。 晚上的时候,子夜在下面的器械室做运动,周小雨也换了运动衫跟在身边,她并不运动,只在屋子里来回溜达,一面试探地问他:“子夜哥哥,韩助理他——他也是韩家的佣人么?” 她这问题问得无厘头,子夜正在椭圆机上做体能测试,只嗯了一声。 “那他……为什么金梅叫他小少爷啊……” 子夜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小雨凑上来去摸韩子夜健硕的肩背,“哦,没有,他救了我嘛,我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他现在在哪里啊,我可不可以去找他?” 子夜起身去拿毛巾擦汗,不着痕迹地躲开她的手指,“有什么可谢的。” 他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好像叹了口气一样,“他现在住在别的地方,给你号码,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必去找他了。” 周小雨愣了愣,跟上他的脚步: “子夜哥哥,我在韩助理的房间里看见几本书,我很喜欢,可不可跟他说一声,送给我啊?” 子夜听她去了清晨的房间不由得脸色更沉下来,手掌攥紧,像在克制什么:“喜欢就拿去吧,不用问他的。” 周小雨高兴得跑来亲了他脸颊一下,当晚就让司机送自己回去了,随后说有事要忙,好一段时间都没再来北宫。 清晨正坐在子溪公寓的木质摇椅上发呆,盛夏午后的花房一片清凉。他的眼睛盯着窗外蓝到发紫的天空,窗口的纸片风铃随着微风吹拂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子溪从书房出来叫他,脸上有点犹疑的神色:“晨晨……周小姐……打来电话说找你……” 清晨愣住,哪个周小姐?周小雨? 自己的通讯器被毁掉了,peter说正好给他装个更好的,新机器还在改装中,周小雨为什么大费周章地找到子溪家里的电话?是少爷给她的吗? 他低头叹了口气,起身去接电话。 “周小姐,你找我。” “韩助理,你好,”周小雨声音和人一样清甜。 “我打电话来想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清晨回头看,子溪体贴地出去了,还关上了房门。 “……没什么,保护少爷的人……是我的职责……” 周小雨的声音有点犹豫, “不……如果那天不是你挺身而出,可能被那两个色狼侮辱的人就是我了。何况最后你还让我踩在你身上先逃了出来。” 清晨客气的话已经说过一遍,不晓得还能说什么,只好沉默,周小雨也沉默着,一时间电话里只听到一片电流的沙沙声。 周小雨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那天……你说你是……你是子夜哥哥的……男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说的吧?一定……不是真的吧?” 清晨愣住,想起前一阵子每日在子夜怀中醒来,嗅着他身上好闻的体味,陶醉得仿佛身在天堂,不由得抓紧了桌角,指甲都泛了白,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一声回应。 “嗯……” 周小雨放心地笑出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39 是急中生智,才想到这一招的,子夜哥哥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呢?” 清晨心脏抽痛,无力回话,周小雨忽然转了话头: “韩助理,你在韩家做佣人多久了?是一直跟在子夜哥哥身边吗?” 清晨觉得自己在句句逼问下简直要站不住了,只想赶紧挂掉电话。 “没有,我以前是跟着……别的主子的……”他知道韩子夜绝不会认奕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只能含糊地带过去。 “哦,上次我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清的人……那么你以前,也学过画吗?” 清晨头都晕了,一额的冷汗涔涔而下,虽然电话里看不见,仍拼命的摇头: “不!我不认识什么陈清……我也没有学过画画……” 周小雨沉默了下,“那我就放心了,祝你早日康复!” 清晨放下听筒,虚脱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书房壁画上的小熊仰面躺着,睡得正香,朝天的毛绒绒的胖肚皮上,放着一朵厚墩墩、绿油油的四叶草…… 北宫添了十二个保镖,福婶做饭忙不过来,忠叔请了厨子,偏韩子夜最近挑剔起来,饭量连着几天减下去,忠叔看他日益暴躁的脾气和阴沉的脸,估摸着清晨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无法,只得派司机去接人回来。 清晨几乎是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书架最上面那一层空掉了,包括自己悉心藏好的五本册子。他感觉心向下沉去,几乎停住了呼吸。回身几步跑下楼梯,险些扭了脚,跑到后面找到金梅抓住她问:“金梅!我卧室里面的书架上少了几本书,你知道在哪里吗?” 金梅从没见他这么激动,脸上的表情像要吃了自己,眼睛里急得泛出水光来,双手抓的自己手臂生疼,不由得害怕起来:“雨……雨小姐说全是画,她喜欢,就叫少爷送她了--” 清晨闭了闭眼,几乎晕倒,他放开金梅,跑回主宅,敲了敲大书房的门,不在。 他踌躇了下,走到韩子夜的卧室前,吸了口气,敲敲门。 “进来。” 他推门进去,看见韩子夜□□着上身,正准备穿上礼服衬衫,那熟悉的健壮肩膊和劲瘦的腰身刺目得他赶紧低下头去。 “回来了?什么事?” 他喉头仍哽住,艰难地吞咽了下,低低开口: “我房间里的书……” 韩子夜抬头盯住那许久不见的人影——气色好了点,头发剪短了,还是瘦,一面系好扣子,到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副蓝宝石袖扣, “哦,那些绘本小雨喜欢,叫她拿走了。” 清晨攥紧了手,掌心被指甲刺到生疼,呼吸都要停止,那些绘本,是他唯一从美国带来的,一直陪伴着他,好多年了。还有peter他们买给他的,还有……还有自己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倔强地站在那里。 韩子夜结不好那领花,他抬手看看表,今天军备大臣家办鸡尾酒会,时间就快来不及了。一回头发现清晨还站在那里,脸都红了,不由得皱眉: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清晨只得喃喃道:“我的书……” 韩子夜冷笑:“‘你’的书?你什么东西不是韩家的?别忘了,你连姓都是韩家给的,几本书值什么?” 他索性扔下那领花,直接系了个领结上去。 “再说那都是画,你又不懂画,要那个做什么?出去!” 清晨急怒的神色渐渐退去,又变成了木雕泥塑一样,脸由红转灰,拖拉着脚步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架上空空的一行,只觉得眼前直发黑,胸口似乎压了块大石头,好久好久才能吸上来一口气,他瘫坐在地毯上,不知道是该去死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第28章 挡枪 浑柏青绑架案审讯结束,洪磊送来的人证物证交代了他过去到现在十几年间做下的奸科,将他一打到底,几辈子也别想再翻身,青帮从此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他供出偷袭精密集团备弹库的整个策划者正是精密二事业部经理韩子容,包括买通资料库房的人陷害韩清晨,和提供韩子夜行程以便实施绑架行动。 韩子容被带到警局接受问询,精密上下一片哗然。 韩铁毅大发雷霆,韩华连夜被召回祖宅,当着全族的面,韩铁毅承诺会把韩子容弄出来,免他牢狱之灾,但要从宗庙除名,这一脉从其母姓,再不准姓韩,韩华教子无方,也不能独善其身,令其辞去一事业部经理的身份,交出手下的研究院,今后只可做个闲职顾问,不得再参与型号的研制工作。 韩华脸色灰败,双目赤红,颓丧如同末日来临。 精密集团一朝改旗易帜,peter接任一事业部副理,赫然带着族人以为早死了的韩子溪走马上任。韩子容见到子溪仿佛见了什么厉鬼,吓得面无人色,当年他囚禁玩弄韩子溪长达数年,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之后还是韩华给擦了屁·股,将人沉在海里,时隔这么久,居然看到人好好地站在面前,心虚加上害怕,几乎当场厥过去。 没过多久,不知哪位有心人士将一些照片和视频送到媒体手中,韩子容私下里建造监·禁室专门囚·禁不满十八岁的漂亮少年而酷爱鬼·畜的s·m游戏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满城风雨,韩铁毅随即发表声明,表示韩子容并非韩家子弟,已从宗族中除名,撇的一干二净。 韩华正在忙着堵交接过程中发现的窟窿,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这个早已不打算要了的儿子,任他在书房门口跪了一小天,到底没肯见他。 昔日风光无限的容少如今灰头土脸,所有资金账户都被冻结,当年的生意伙伴和所谓的朋友躲他如同躲鬼,走到街上一直被狗仔跟拍,照相机几乎戳到他脸上来,回到家里妻子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连面都不肯再见一面。 韩子夜顺利地收编了研究系统,按照韩铁毅给的名单将高管撤换了一批,自此精密集团高度集权于韩子夜,韩华父子的势力被拔除得一干二净,公司河清海晏,生气勃勃。 他每日忙着平息公司的动荡,带领公司各事项走入正常轨道,混不觉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周小雨了。 周小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躲在家中闭关了一个月,以“rain”作为笔名出版了一套五册的绘本,讲的是一只布偶小熊在森林里寂寞生活,随后被主人拯救的故事。 主人公布偶小熊造型憨态可掬,宽宽的眉毛微微蹙起,仿佛要哭,一个人住在黑暗寂寞的森林里,日升月落,四季变迁而无人问津。 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靠近了它,他带来了光,整个画面的色调变得柔和明亮起来,那个人个子太高,整部绘本中一直只露出一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0 双皮鞋和一截西装裤腿,小熊仰望着他,他仿佛等着小熊想好要不要跟自己走。 小熊回头看了看黑暗的森林,这里不是他的家,也许这个人想要给它一个家,于是决定跟他走。 这一双脚带着它走啊,走啊,走过森林,穿过河流,在草原和沙漠上跋涉。每当小熊累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从天上伸来一只手,抚弄它的头顶。小熊的表情从要哭要哭的,变成了眉毛微蹙而嘴角含笑。 每一张画右下角都有一个淡淡的花体英文字母“r”,每一张的都细节丰满到可以单独拿出来作为艺术品展出, 整个绘本画风细腻柔和,充满温情与暖意,十分令人震撼。甫一推出便引起了整个社会的讨论,艺术界、影视界、文学界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周小雨纯爱电影的风头刚过,这下又作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而备受瞩目。一时间,关注度超过了正被不断挖出丑闻而闹得不可开交的韩子容。 同是韩家人,韩子夜却悠闲地陪着女友辗转几个城市去出席签售会,所到之处拥趸几乎挤破签售厅大门,粉丝们捧着送给周小雨的各色礼物,鲜花糖果巧克力,包括跟书中的小熊一模一样的大大小小的布偶,多到要用专机才运得回家的程度。 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绘本中那双长腿的主人是不是你的男朋友韩先生?” 周小雨会立即脸飞红霞,眼睛也水汪汪起来,羞涩地说:“他在我的心中,是超越一切的存在……”,留给世人无数遐想。 子溪看到书店橱窗上张贴的名字叫做《tiramisu》的系列绘本的宣传画,那熟悉的小熊形象与家里客厅书房挂着的壁画一模一样。此刻小熊正与周小雨的侧颜对望着,下面是她的亲笔签名,rain。 他震惊之下,心中产生一个不好的猜想,他买了一套拿在手上翻开,正看到那右下角不易察觉的花体r。 他立即开车回家。墙上的画右下角赫然一个同样的花体字母,连起笔和落笔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子溪拿着书来找清晨,要问个清楚。 韩清晨拿着手中精致印刷的绘本,铜版纸又厚又重,仿佛有一千斤,扉页上有周小雨的肖像,“献给我子夜而依然不竭的温暖与光——by r”。 他只觉心向下沉,有什么东西往上涌,闭着眼晃了一下,哇地一口血喷到胸前书上。 “晨晨!你怎么了?!” 子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扶住他,手都抖了,“这是你的画,她偷了你的画,对不对?” 清晨吐出来之后神智清明了些,此时此刻反而什么都放下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痛苦仿佛瞬间消失,只觉生无可恋,惟求速死而已。 他拉住子溪的手,示意他扶自己坐下。 “没有,周小姐没有偷我的画。”他用手去抹胸口的血迹,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红色,希望这血不是由口里吐出,而是在胸口开一个洞出来。他冲子溪微笑,眼神清明,神态平和: “答应我,看住杰杰,不要让他去找周小姐,也不要让少爷知道,我没事的。” 韩子溪气到身体发抖,嘴里答应他,心中却早已决定要查个清楚。 韩子夜不在家,宋恒带着手下的人除却每日的例行训练,多数时间都跟邵杰杰泡在一起。宋恒一向对清晨印象不错,加之最近杰杰把两人之间的事讲给他听,他也觉得清晨十分可怜,有意无意地总是多照顾着些。 他受过专业的训练,感知力十分敏锐,最先察觉清晨最近行为有些反常。很久之后,他跟杰杰感叹,大概,人都是有某种预知自己死亡的能力吧。 清晨先是把自己关在房间收拾东西,也不要金梅帮忙,翻箱倒柜的把自己几年间攒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整理好,空闲和寂寞时候画的所有画足足一大箱子,他拿到大书房准备用碎纸机碎掉,投进去的一瞬间看着上面子夜的脸,还是没办法,烧掉大概也不吉利,他只好拿到后院埋到了李子树下。 周末时带他着金梅上商场,给她买了好多衣服、首饰、女孩子家的玩意儿,什么东西金梅多看两眼他就立即刷卡,金梅捧着那条丝巾看到价签眼睛都凸了出来:“这个……这个要这么多钱?我不要了!” 清晨示意售货小姐包起来,对她笑笑:“就算我给你准备的嫁妆。” 金梅十分不高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你这么想我嫁出去啊……” 清晨带她逛完服装部又到珠宝部,买了一套金首饰、一套翡翠首饰和一套珍珠首饰,金梅越发狐疑了起来:“小少爷,你发大财啦?” 清晨看着她,眼光温柔,“是呀,发财了,给你买点礼物,你不喜欢吗?” 又去老年部给忠叔和福婶买了好多科技保健产品,后备箱装得满满登登,只好堆在后座,交代金梅,“刚才跟你说的记住了没有?” 金梅别扭着:“我自己也有卡的,你们每年给的压岁钱都花不完,干吗要记住你的密码?” 清晨坐在驾驶位上,伸手去隔壁抚弄她蓬蓬的刘海:“帮我记住嘛,我怕我事情多,会忘了啊。” 韩子夜陪周小雨走了几个城市,回来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打来电话让去机场接机。 司机吴哥家中有事请了假,清晨正打算自己开车去,宋恒朝他伸手要钥匙:“我来开车吧。” 清晨正不愿意独自面对那一双情侣,感激地冲他笑笑。 车子停在机场到达区的门外,盛夏午后的烈日晒得空气似乎也发白粘稠了起来,清晨站在车边默默地等候,抬头眯起眼睛看巨大的飞机发出轰鸣声掠过头顶,仿佛一只没有思想也没有喜怒的大鸟。天蓝得发紫,飞机云将天空切割成一块块,他闭上眼,耳边是蝉鸣和熙攘的人声。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自己来接刚回国的少爷,这一年过得这么快,又这么慢,发生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一切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没有改变过。自己曾奢侈地离天堂那么近,终究还是跌落回应有的位置。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了悲伤的感觉,一任心脏在空空的胸腔中依照惯性而跳动。 韩子夜跨出机场大门,仍然看到那一抹修长身影静静站在车子旁等候,闷热的夏天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清爽而柔软的短发覆盖在雪白的额头,同样的时间和地点,韩子夜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一年前刚回国那一刻。眼前那个人抬头仰望着遥远的天际,那里有一架飞机正越飞越小,远远的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是悲是喜。只仿佛是遗世独立,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格格不入。 韩子夜不由得也停住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天边。 周小雨在身后跟上来捉住他的手臂,他回过神,带着周小雨走过来,清晨低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1 头轻唤一声“少爷”随即打开车门。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韩子夜让周小雨先上车,正回头交代让他开后备箱准备放行李,只听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跑来。两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流浪汉一样的人踉跄着撞开行人,冲到二人面前,那人满脸胡茬,一身落魄,双目赤红,表情狰狞,正是陷入疯狂的韩子容,他一面大吼着:“韩子夜,你弄死了我,你也别想活!”一面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指住韩子夜,想也不想扣动了扳机。清晨几乎是在看到韩子容疯狂样子的瞬间,就下意识地伸臂拦在了子夜的身前。 一声清脆的枪响过后,清晨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呃”,随着巨大的冲力倒在了子夜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开虐 第29章 是梦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梦。 韩子夜直到很多年以后仍然会不时在午夜睡梦中重复这个场景,而且在惊醒后依然无法分辨哪边是梦,哪边才是现实。 清晨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倒在他怀中,胸前一片模糊,鲜血迅疾地涌出,浸湿了两人的衣衫,和他的双手。 韩子夜无法接受这一幕,巨大的恐惧麻痹了神经,让他感觉仿佛身处梦中,只觉双耳嗡嗡作响,头很晕,时间凝固,画面停格,他听到自己搏动的心跳声。感觉自己被浸在水底,周围有骚动的人声,身后有人在尖叫。但传到他耳朵里仿佛隔了一层膜,十分模糊不清,他怀中抱着那熟悉而温热的身体,神智已经抽离,呼吸困难,半丝力气也没有了。 这一定是个梦。他对外界环境的感知消失,只看见怀里人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他,似乎会说话一样倾吐着无限的爱意。 这是个梦,他对自己说,迷迷糊糊地笑起来,眼前一层层黑下去,终于晕在清晨的身上。 韩子容掏出枪的瞬间宋恒已经暴起,奈何距离终究是太远,只赶得及在枪响的瞬间将韩子容一脚踢飞,昏死在一边,周围发出骚动与尖叫,他回头发现清晨胸口中了枪,鲜血正以致命的速度涌出,而韩子夜也头一栽倒在清晨身上,不省人事。他向旁边大喊:“快叫机场救护队!” 人窜到清晨身边拉开韩子夜,小心地将清晨放平,他此时仍清醒着,拼命回头去看韩子夜,只是那瞳孔已经开始剧烈缩放,他想说什么,嘴里却涌出带着泡沫的鲜血。 宋恒撕开他胸前的衣服,去看伤口的位置,松了口气,知道子弹应该是射中了肺部,而不是心脏。 周小雨正摇晃子夜晕死过去的身体,嘴里哭喊着“子夜哥哥”,宋恒拿出通话器冲她大喊:“闭嘴!” 他接通大管家电话,一句话说明情况,交代他立即派直升机带血来机场。 很久之后,大家依然感叹,如果那天吴哥没有请假,如果那天,是清晨自己开车来机场,如果那天,宋恒恰好不在,那么那一天,会注定成为毁掉两个人的悲剧日。 韩子夜首先觉得头晕,然后神智渐渐清醒,他张开眼,坐起身体,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他回头,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韩铁毅,正看着他,见他醒来,起身过来扶住他的肩膀:“小夜,你醒了?” 子夜诧异:“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铁毅并不回答他,只问:“你睡了好几个小时了。好些了没有?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子夜低头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我怎么会在这里?” 韩铁毅背过双手,眼里沉着悯然的光:“你在机场遇袭,小晨替你挡了一枪,现在在楼上的手术室里。” 韩子夜惊呆了,什么意思,难道刚刚那一切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被带到了顶楼的手术室,层流室门外的走廊里聚了一堆人,金梅在哭,忠叔仰倒在座椅上,握着胸口,额上覆着块毛巾,廉志搂着发愣的子溪,peter在烦躁地踱步,连大管家也在,他心里发冷,闭着眼苦笑了下,原来,原来不是梦。清晨是真的挡在他面前被射中了胸口。 他痛到晃了下身体,大管家赶来扶住他,大家见他来都愣住,走廊里一时鸦雀无声。 他稳住心神,沉声问:“情况怎么样?” 大管家回他:“万幸没有射中心脏……只是……” 子夜稍微回落些的心脏又提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离得太近,脏器……受损严重,人运回来的时候血压已经没了,所以……现在情况还不好说。” 子夜仿佛被一棍子击在心上,呼吸都停了。 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韩铁毅请来的专家一批批进去,护士脚步匆匆地进进出出,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忠叔支持不住,早派人送了回去,其他人不肯走,大管家让人送了餐点来,却没人吃得下,韩子夜木雕泥塑一般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时间一分一秒都仿佛重重踏在他心上,他从没想过韩清晨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曾经认为他是他的鸩酒和□□,或者是韩奕报复自己的一把刀,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绝望。仿佛那个人死去,自己的生活就无法继续下去,人生也不再有意义。 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心就揪痛起来。 宋恒急匆匆走进来,邵杰杰看到他,奔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他搂住那小小的颤抖的身体,走到韩子夜身边。 “韩子容被我控制起来了,是交给警方还是少爷想自己处理?” 韩子夜张开手掌捏住两边作痛的额角,“先放那,等手术结束再说。” 一直到天光发白,层流室的电动门终于打开,手术中的灯光熄灭了。韩子夜缓缓站起身体,觉得宣判自己生死的时刻来临了。 刘医生面色苍白,神情疲惫,手术时间太长,难度又太大,他虽不主刀,然而需要监测的指标太多,几次抢救下来,人人精疲力尽。 他看着一众人,“都回去吧,他还有呼吸,要直接进监护室,等过了危险期才能探视。” 韩子夜觉得心头哽住的那一口气松下来,人险些支持不住,peter赶上来架住他的肩。 刘医生走近他,轻声说,“跟我来一下。” 清晨躺在监护室的无菌间里,韩子夜在外间隔着玻璃窗痴痴地望着里面。 几天来他吃不下也睡不着,无论身体有多疲惫,只要闭上眼睛就会被噩梦惊醒,无数次醒来都失望于这不是一个梦,无数次地懊悔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没能推开他。 没人见过他这个样子,曾经的潇洒和优雅消失殆尽,头发散乱地垂在额前,眼里遍布着血丝,青色的胡茬丛生在下颌,脸上的迷茫与痛苦那么明显。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2 他无法离开这间监护室,只有在这里,看到里面那具插满了仪器的身体还在轻微起伏,才感觉到自己也还活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陷在各种管子里的人影,手指在玻璃上缓缓描绘着,脑海中不断浮现清晨睡在他臂弯时那恬静的表情。 没有人劝他回去,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这里才是他最想待的地方。 他不知疲倦地站在玻璃后,混不觉日升月落。 午夜的医院十分寂静,各种监护仪器的荧幕和闪烁的灯光将清晨的脸照亮,有人递一罐咖啡给他,他回头,韩奕风尘仆仆地站在他身边,显然是刚下飞机。 韩子夜面无表情地接过那罐咖啡,两人继续无言地盯着里面的人。 韩奕的声音很轻,然而在寂静的午夜仍显得很清晰。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他爱你?” 韩子夜没有回答,他想起清晨捉住他的衣服,他用耳朵贴近那淡红色的唇,听到他说,我爱你,别离开我。心脏再一次剧痛起来,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韩奕笑了笑,手掌贴在玻璃窗上,“那时候我告诉他,让他不要爱上你,可他回答说来不及了。” 他沉默了下,笑容消失,“傻孩子,是我的自私害了他。” 子夜仍无所觉地盯着里面,韩奕轻轻地说: “我知道你恨我,我的确对不起何欢,更对不起你。可是没办法,我已经有了洪图,也一直把何欢当做妹妹。” 他犹豫了下,似乎在想该不该说, “何欢她——出卖了洪图,而洪图差点因此死掉,这就是为什么我再也不肯见她的原因。” 韩子夜捏紧了手中的咖啡罐,他从不知道母亲竟然做过这样的事。 “洪图能再活下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在心里发了誓,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陪着他就好,虽然我知道韩华一直跟你妈妈有联系,说了很多让你妈妈更恨我的话——包括最后我与洪图登记结婚的日期,还有你妈妈拿到的药,都是来自他,但是我已经不想去理会这些事情了,我与韩家的纠葛,在我心里连洪图的一只手指都比不上。” 他叹了口气,“但是,大概是血缘的作用吧,我看到你堕落的样子,心疼得厉害,所以我找到了这个孩子,希望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你,照顾你,至少可以弥补一部分我的过错。虽然后来他爱上了你,我还是存了私心将他送到你身边,我觉得,至少这样他会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你,陪着你,让你不至于觉得孤独。” 他停了停:“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愿意替你去死。” 子夜痛到声音都颤抖了:“这些话,你为什么早不说?” 韩奕拿出一个文件袋:“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我准备好了在你来找我的时候给你,这是那孩子的全部资料。” 他用手抚了抚文件袋,“不过我想你大概不需要了,听说你要订婚了?” 他哼笑了声:“你妈妈一定很开心你没有像我一样,爱上一个男人。不过我怀疑,你可能根本不懂什么才是爱。” 他将文件袋收起来,“刘医生已经跟我说了,他的大脑缺氧过久,脑细胞死亡,以后有可能再不会醒来了。我这次来是准备带他走的。” 子夜回头望向他,眼里冷的像冰:“你休想!” 韩奕回望着他:“他生日那天,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对他很好,还会对他笑,他说你不再冷冰冰总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会让他睡在你的怀里,他说他很幸福。我以为你终于肯正视自己的内心,结果你却在半年后要跟别的女人订婚。” 韩子夜愣愣的,“生日?” 韩奕冷笑:“你不知道他的生日在平安夜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跟洪图没有别的亲人,早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我会带他回美国,亲自照顾他,不管他会不会醒来,这是我欠他的,而你,也许你对他有愧疚,也许你感激他救了你,这都不足以让他成为阻碍你结婚生子的绊脚石……” 韩子夜伸出手打断了他:“拿来!” 韩奕愣住,想了想,还是把资料递给他,“等你想清楚为什么要留他在这里再找我吧,我在大宅等你。”说完再看了一眼清晨,转身走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特么虐,老娘自己都快把自己虐哭了。 第30章 爱你 韩子夜花了一天的时间反反复复看了那份资料,资料不长,如同韩清晨乏善可陈的悲惨人生。 里面有些照片和剪报,小小的陈清白白嫩嫩,拿着奖杯有点不知所措地瞪着镜头。眉眼几乎没有变。少年时代个子抽高后,瘦得仿佛柳枝,低着细脖子躲着人群走在校园的一角,在一群人高马大的白人里更显得瘦小,混不觉正在被偷拍,木着一张脸,双手防御般抱着几本书。 子夜用拇指轻抚照片上那个侧脸,那表情他几乎天天看到,如今却成了奢望。 当他被告知可以穿上无菌防护服到室内去待一小会儿的时候,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而产生过激动感觉的他竟然激动到颤抖。 他呆呆地凝视着床上那小小惨白的脸,缓缓跪到床前,竟然有陌生的泪意涌上。 不过几天时间,却觉得好像隔了一辈子,那张睡颜如此熟悉,薄薄的眼睑安静地合着,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机规律的哗哗声,胸膛机械地起伏着,子夜眨掉眼中的湿气,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然而到处都是管子,根本无从下手。 他想跟他说点话,却发现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子溪叫他晨晨,忠叔叫他小少爷,外公叫他小晨,方雅叫他raffael,宋恒叫他韩助理,而自己,竟从来没有叫过他,好像也从来不需要叫他,他永远在身边等待着自己的命令,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握住那一只冰凉的手,隔着口罩将嘴唇贴了上去,陌生的哽咽窜上喉咙,逼出了眼泪。 他去大宅找韩奕。 没想到洪图竟然也在,正在跟韩铁毅谈接清晨回美国的事。 韩子夜走进来看见洪图,一愣。洪图站起身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跟洪图会面时的情景,但从没想过自己会像今天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清晨挨的这一枪仿佛也打在了他身上,把他对人生的所有恨意与快意打到烟消云散,过去与未来都没有了意义,只有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才是他感觉的全部。 他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向着韩奕说到:“我要跟你谈谈清晨的事。” 两人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晚饭时间都已过了,宅子里四处都掌了灯,两人才从书房走出来。 韩子夜出来的时候洪图正陪着韩铁毅下棋。 他走近洪图,说:“我代表我母亲向你说声抱歉。” 洪图与他对视,“我不怪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3 她,我也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子夜微点了下头,对祖父说:“我听宋恒说您把韩子容带回来了?” 韩铁毅冲洪图一扬下巴,“不是我,我没那个精神,是他们俩。” 洪图没有看他,只捏着棋子说:“你回去吧,这个人,交给警方便宜了他,我要亲自处置他。” 他点了点头,对祖父说:“我这段时间不会离开医院,公司那边——” 韩铁毅冲他挥挥手:“去吧去吧,你们这群孩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这一把老骨头还得为你们担着惊操着心……小奕,给你留了晚饭,快去吃饭!” 晚上的时候,韩奕从浴室洗了澡出来,洪图接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你们谈了什么?那么久?” “好像什么都谈了,没什么主线,东一嘴西一嘴的。” “他不让我们带走小晨对吗?” 韩奕不知想到什么,笑出来:“他说,送出去的礼物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说罢又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这里面的纠缠误会实在太多,如果我能从小多陪着他点,或者能把这些早点告诉他,也许他也会早一点打开心结,又何必吃这个苦呢?” 洪图用手指梳了梳他的头发。“你也是为了维护何欢的清誉。” 韩奕靠近身后人的怀里:“他终于肯抛下上一代的纠葛,承认他爱小晨,可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如果小晨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洪图搂紧了他:“不会的,他一定能醒过来。” 韩奕诧异地回头看他:“你知道吗?那孩子说了跟你一模一样的话。” 一个月后,清晨身上的仪器陆陆续续拆掉,只剩了一个呼吸机还插在口腔里。挪出了监护室,到了特别安排的套间里。 韩子夜吃住都在这里,保镖日夜三班守在门口。金梅跟忠叔两头跑,peter他们有空也往这里跑。 每个人都相信他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张开眼睛,带点羞涩的叫“少爷”。 韩子夜从公司回来,一面讲电话一面按下医院的电梯。他瘦了些,脸上有点憔悴的神色,眉目间往昔的无情和桀骜消失殆尽,蜕变成沉稳的淡然。 守在楼层门口的保镖向他打招呼,“少爷!” 他点了点头,一面听电话那边的汇报,走进房间的时候放轻了脚步。金梅上来接下他手中的公文包,又帮他脱掉西装挂好,他轻声对电话那边的人交代着注意事项和期限,一面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身影,想要弯下腰用手指摸摸那莹白的额头时,被赶上来的金梅将手打到一边去,金梅满脸不高兴,小鼻子皱着,冲他做出洗手的动作。 他赧然地点点头,结束了通话,乖乖去洗手间把手洗干净。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执起毯子上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又用指关节去抚摸那鬓边,随口问金梅:“今天一切正常吗?” 金梅里里外外忙着给他开饭,一面说:“嗯,今天验了尿和血,刘博士说指标都好的。” 她指了指床边柜子上插在花瓶里的一束花:“今天一个洪先生来过了,保镖没让进,就把花送了进来。” 子夜抬头看那一大束花,洪磊?交代金梅:“宋恒来了你告诉他,就说我说的,下次洪先生再来可以让他来看一眼,但不能久留。” “是。少爷快来吃饭吧,伺候完你我要给小少爷做按·摩了。” 子夜坐到一边,打开一个研制报告,边看边吃,“你今天回去吧,我来给他按·摩就好。” 金梅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堆,到底等他吃完了,收了餐具,又拿了他的衣服回去洗。 子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够似的盯着床上的人,咬了咬手中的指尖,轻声问:“痛不痛?” 回答他的是一成不变的仪器的哗哗声。他探身去亲那额头,又亲了亲眼睛,起身去准备擦身和按·摩的东西。 他解开清晨胸前的衣服,胸口依然包着敷料缠着绷带,子夜浸湿毛巾,学着金梅的样子在手腕上试了试温度,一点点从额头擦拭起,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被金梅嫌弃,如今已经能够很熟练地抬起那软软的手臂,避开创口的位置。 他把金梅支走是想说点什么,可以往两人在一起时往往无言,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寂静。 终于也只是揉捏着他的耳垂和颈侧,轻轻地问:“你在生气吗?为什么不张开眼睛?” 三个月过去后,呼吸机撤掉了,清晨胸口的创口愈合,留下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淡红色疤痕。 清晨依然每天安静的睡着,听医生说要尽量多跟他讲话之后,每个人开始在他床边絮絮叨叨起来。邵杰杰尤甚,他与宋恒正热恋,每天对着清晨的耳朵念叨宋恒这宋恒那,子夜忍不住皱眉,心里暗暗担心清晨醒来只记得宋恒而忘了自己。 秋天即将过去,韩清晨混不觉四季地只日夜安睡。所有人开始慢慢接受他不会再醒来的事实,只除了韩子夜仍然固执地要求每个人照旧对他说话。 因为惦记着去医院,韩子夜的应酬已经减少了很多,能派手下去的情况下自己一般不会出面,然而总有些场合必须要亲自去。 这一晚是军方订货会后的应酬,精密、兵器、天工三大集团的高层几乎全体出动。 应酬时间太久,加上喝多了酒,他被司机送回了北宫,半夜时被电话吵醒还以为自己在医院,下意识去看旁边床上的清晨,却发现是在北宫自己的大床上。 来电话的是廉志,今晚无需应酬国外的买家,所以他难得没有出面,说是在家里整理电话录音时发现了一段了不得的对话,必须第一时间发给他。 那段对话正是周小雨打去子溪书房的那通电话,为了工作,那部电话被设定成常年保持在录音的状态。 韩子夜听着清晨软糯的声音说:“保护少爷的人,是我的职责”,仿佛被一刀斩进了心口。 原来,不管谭星河还是周小雨,身边的每个人都发现了,只有自己还在固守着错误的信条,一脚脚踩着清晨的真心。 他以前不懂喜欢或者爱情这种东西,觉得那只是会制造悲剧的假象而已。他在意着清晨,又恨着自己的这种在意,所以别扭的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自己。 然而清晨却身体力行的教给了他什么是爱。 爱就是愿意为了那个人做一切事情,哪怕是去死。 他下楼去,站在厨房门口,回忆着以往清晨在里面忙着给他准备餐点的背影,想起那一晚清晨坐在地板上的月光里无声地流泪。他蹲下身,也坐在同样的位置,仰头看向窗外,是个阴天,初冬的风呼呼地吹过,没有一丁点月光。 这个房子里没有清晨,他突然感受到了自清晨到他身边来之后便再没有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4 感觉过的孤独,偌大的北宫只有他形单影只地坐在这里饱尝什么叫做后悔。 他想起清晨坐在轮椅上冲他羞涩的笑,想起他醉得东倒西歪的仍然紧紧注视自己的漂亮双眼,他不知所措地被自己抱在怀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的可爱样子…… 他光是靠回忆已经觉得幸福,他肯看着清晨的那段时间,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也许没有那通导致误会的电话,也许自己可以去私下里查一查,也许没有上一代的纠葛带给自己的伤害…… 他突然很想念清晨,那想念令他发狂。他不顾一切地跑上楼抓起车钥匙,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车库,开着车一路狂飙赶到医院里。 门口的保镖看他衣衫凌乱,双眼通红还带着酒气闯进来,好像见了鬼。 房间里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清晨只是一具连呼吸都没有的尸体,他被自己瞬间的想法吓到停止了呼吸,带着冬天夜半的凉气扑到清晨的身上,摸着那柔滑而温暖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低吼了出来: “你快点醒来!我不想再等了!” 他将脸埋到那温暖的耳畔,干燥的枕头吸去了他眼睛里的湿。 “刘博士说只要你不想,你就再也不会醒来了。你怎么会不想醒过来呢?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他环紧了那日益瘦下去的纤细肩膀,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痛苦。 “我爱你。” 他以为自己今生都不会有机会说出这句话,然而自然而然地,他就对着清晨说了出来。没有违和感,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荒谬。他心酸到不行,如果可以早一点,可以勇敢一点…… “我只有你了,你也要抛下我吗?” “你快点醒来……” “快点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也觉得差点火候,大概是要考交规,有点分心了。 第31章 感染 几个月以来的殚精竭虑,加上虽不愿承认,到底还是有着担心清晨不会醒过来的隐忧,压力和酒力终于压垮了韩子夜。 清早从家里赶来的忠叔和金梅发现他伏在清晨的床边,烧得浑身滚烫,叫都叫不醒。 连带着几个月以来被悉心照顾的好好的清晨也被传染,细菌感染到肺部,直接推进了急救室。 韩子夜坐在急救室外,恨不得拿把刀插死自己算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自己似乎除了伤害他,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他左手挂着水,右手捂着眼睛伏在腿上。忠叔不好说什么,只在一边叹气。金梅气得不想理他,但是看看他那颓废又痛苦的样子,始终还是不忍心,跑去倒了杯水,赌气地把他推起来,水塞在他手里。 他这一病着实病得不轻,发烧反反复复,挂了好几天的水。终于能爬起来的时候,却因为怕清晨再次被传染而被禁止了探视。 他一脸的病容,每日在公司待到人都走光了才回去。睡在北宫的大床上,却想念着病房的小床想到睡不着。清晨在隔离病房住了四天,已经回到了小套间,此刻一定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吧。 他辗转着苦笑,居然在这种时候顿悟了什么叫做相思。 虽然被他相思的那个人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他实在睡不着,起身下床,走去推清晨房间的门。 他之前从没来过这个房间。不知道这里面居然陈设简单到连客房都不如。 一张床,一套带着衣柜书柜和书桌的整体家具。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间整洁静谧到不像有人住进来过。 他关上门,在黑暗中深深吸气,还是有淡淡的不易觉察的柠檬清香,那是清晨身体的味道。 他躺在清晨的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耳听着窗外的风声,终于找到了一点睡意。 一周后他完全恢复了,跟着刘博士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终于被获准可以进入小套间,几乎是刘博士点头的瞬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身推门出去,刘博士看着他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轻手轻脚推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床边坐了个人,不由得一愣。 韩奕静静地看着安睡的清晨,仿佛看一本好看的书,一声不出,一动不动。两人仿佛被停格的电影镜头,在冬日淡淡的阳光里散发出温暖的感觉。 韩子夜轻轻走到床边,负手看着那恬然的睡颜,不明白自己不过一周多没见到他,为什么竟然比出去那两年还想念。 韩奕没有回头,像是知道他来了,轻轻地开口:“他睡着的样子多可爱,简直像一幅画一样。” 韩子夜没回答,心里却翻江倒海的泛起酸楚的温柔。 韩奕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那时候我到处找,找了很多个孩子,有男有女,各种类型和性格的,但是一见到他的照片,我几乎立即就在心里肯定,就是他了。 “我们跟了他半年,越来越喜欢他,他就像一棵长在泥塘里的莲花,本来那么脏的环境竟然能执着地长出那么清香洁净的植物,他很乖,安静又温柔, “他在管家学校学习得很认真,画惯了画的手刚开始学做饭切得满是伤口,为了怕我担心就常年裹着肤色的贴布,以为我会看不出来。 “大概是家庭的原因——洪图去查,他母亲其实是他父亲的正妻害死的,但那时候他还太小,除了惊惧和伤心,还什么都不懂。他父亲把那么小的孩子扔在寄宿学校里就再没管过他,他显得很渴望温情,但又害怕接触人类,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待着,你对他的好,会让他受宠若惊,然后十倍百倍地还给你更多的好, “我带着他在纽约住了一整年,几乎没见他笑过,洪图不爱说话,他也是,两个人几乎没怎么交谈过,但他知道洪图疼他,惦记着洪图的旧伤,老是寄东西给我们。 韩奕沉默了下,淡淡地说:“人最重要的一个能力就是爱的能力,爱别人和爱自己,特别是你爱的人恰巧也爱你,那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 “我不想我们上一代的恩怨让你丧失这种爱的能力,也不想你失去跟爱人相爱的权力,所以我找到这孩子,送到你身边。 “只是……看见他躺在这里,我也迷惑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犯了罪,因为是我带他来的,所以你才会把对我的恨意与厌恶转嫁到他身上,如果不是我,他现在也许会成为一个画家,不用去做他根本不喜欢的事,被爱他的人好好的疼爱着……” 韩奕回头看向他,“我们要回去了,既然你不想我们带走他,那么……什么时候你厌倦了,不想再等他了,就告诉我一声,我会来接他回去的。” 他最后看了眼清晨,起身走出门去,握住门把的瞬间听到子夜的声音: “其实……”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5 他停住了脚步。 “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很想你。” 韩奕点点头,“我会常常打电话给他的。” “还有……谢谢你……” 他没有说谢什么,韩奕却像了解一样,父子俩对看了一眼,各自别过了头去。 韩子夜握住清晨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我好想你,有没有想我?我又害你生病了,真是该死……” 他抚弄着清晨披散在枕头上,已经长了很多,被金梅洗的清清爽爽的发丝,用指背体会那嫩滑的脸颊,“他说……如果你爱的人恰巧也爱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感觉,你快点醒来呀,你不想体会一下,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回答他的,仍是一室的安静。 周一开完例会,韩子溪没有下楼去,反而跟着韩子夜进了办公室。他手上提了一个纸袋,看起来有点重。 子夜问他,“有事?” 他不发一语地把纸袋里一套五本绘本搬出来放在他桌上。翻出被清晨吐了血的那一页摆在最上面。 子夜皱眉看向桌子上,“这是周小雨的书?什么意思?” “这不是周小雨的书,这本该是清晨的书,这里面每一幅都是清晨的画,是周小雨偷走的,清晨看见这个,跟被挖了心似的,一口血就喷在这里了。” 他指了指那碗口大的血迹。 子夜才仿佛被挖了心,眼前直发黑,“你确定?” 子溪冷笑:“我当然是查过了才来找你的,金梅说周小雨从清晨房间里拿了东西,你连问都没问清晨一句就帮他送了人,这些可是你‘亲口’送她的呢!” 子夜忽然想起那一日他从子溪那儿回来,涨红着脸问自己要他的书,却被自己冷言冷语赶出去的一幕。 子溪从口袋里抽出家里带来的一副画框,指着下面的字母:“看这里,这可是他住在我那儿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画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的英文名字raffaello的首字母。” 他又指着绘本上的字母:“看这里,我去做过笔迹鉴定了,确定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子溪一向清冷温和,韩子夜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真的气到极点,他不会这么激烈地跑来质问子夜。 韩子夜无言,这都是他自己亲手做的错事,此时此刻,哪怕心疼死也是应该。 他摸着那书上的血迹,对冷着脸的子溪说:“你放心,他的东西,我会全部拿回来的。” 子溪叹口气,生气归生气,看他现在每日瘦下去,苦苦守在清晨床前的样子,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清晨给我画的我拿走了,这套绘本留给你吧,晚上我会跟廉志去看他,要给你带什么吗?” 子夜摇摇头,陷坐在椅子里,窗外开始下起了轻雪,天阴沉着,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他吩咐方雅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不准人来打扰,有事情推到两个小时之后,自己头一次翻看了这套市面上几次再版,几乎人手一套的人气绘本。 几乎是看第一眼他就知道那只小熊就是清晨,而那只露出一截裤腿的人,就是自己。 他翻了一遍又一遍,绘本的结尾,小熊跟着他认定的主人来到一条宽阔的河边,那里有一只船和一对船桨,小熊满心欢喜地低下头拾起一只船桨,准备跟着主人乘坐小船到河对岸去。 可是抬起头看却发现主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只孤孤单单的船桨躺在那里。 小熊醒来,发现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梦,自己抱着一只船桨睡在灰暗的森林深处…… 绘本中那带着淡淡忧伤的温柔一下子击中他的心窝,心中酸甜苦辣简直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按下通话器叫方雅联系约周小雨,就说有事情要问她。 周蒋达韵十分明白女艺人与与女艺术家之间的差距,所以女儿出演了一炮而红的纯爱电影后她不许女儿抛头露面,还叫继续上学,十分低调。 虽然随后就钓上了身家人才都十分出色的金龟婿,但犹觉不足。直到女儿出了书,大红特红起来,不但版权费拿到手软,各界的评价还众口一致地好,这才鼓励女儿出席各种活动,到处搏版面,到底赢得了一个“国民美少女”的头衔。 机场的刺杀事件后,周蒋达韵对韩家三番五次连累女儿担惊受怕十分不满,不许女儿再去见韩子夜。虽然周小雨十分想念韩子夜,但是自己活动本就多,再加上韩子夜几个月电话也没打来一个,她从小就因为美貌而被周围人众星捧月一般宠着,即便韩子夜对她没有那么体贴关爱,倒也没哪里做的不好,只是这一扔便是小半年,到底面子上也下不来。 前一阵子她由于绘本的风头太劲,还受到国王一家的接见,王子殿下表示十分喜欢她的画,还跟她跳了一曲舞,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灰姑娘的梦呢,她回来之后每每脸红心跳地回想起王子殿下英俊的容貌不能自拔,几乎将韩子夜忘到了脑后去。 直到这一天接到方秘书电话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人家的“女朋友”。她有点不开心,几个月了才想起自己,谁要做他这可有可无的女朋友,不如今天就说个明白,干脆分手算了。 她打定主意,为了防止被拍到,影响自己的“清誉”,好好装扮了一番才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后还要约车的人还来更文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第32章 醒来 周小雨望着走进门来的男人,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但依然在心底悄悄窒了一口呼吸。高到无论何时何地都需要仰望的身高,长长的双腿裹在深色牛仔裤里越发显得长的没有尽头,脚下蹬一双黑色军靴,柔软的喀什米尔外套衬着清瘦了些的脸庞,越发显得五官如同刀凿斧雕,整齐的眉毛下深邃的双眼让人联想起某个著名的雕像。 周小雨不禁在心中感叹,虽然不及王子殿下那么温柔和蔼,但这实在是一个英俊到令人屏息的男人啊,特别是露出那优雅的浅笑,简直性感到不行。 韩子夜让侍者脱下他的大衣并拿走,拉开椅子坐下来,并没有露出周小雨迫切想要看到的笑容。 他开门见山地说:“两件事,第一件,上次绑架的事件之后,我问过你当时发生的每个细节,可是你好像并没有说出全部。今天我要听全部。” 不等周小雨反应过来又说:“第二件,上次你拿走的韩助理的书,我要拿回来,也是全部。” 周小雨本是来控诉他对自己的不闻不问,并提出分手的,没想到当头就是两棒。她不知道韩子夜要那些绘本干什么,她本以为韩清晨当胸挨了一枪必死无疑,那么绘本的事也就彻底安全了。 韩子夜听周小雨磕磕绊绊讲了当天的事,悬着的心放回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6 了肚子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更坏的事情发生,否则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站起身来接过侍者手中的大衣,对周小雨说:“韩助理的书今晚我会派秘书到府上取回,请你准备好。” 他顿了顿,“属于韩清晨的东西,我会全部拿回来,希望你有这个觉悟。并且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大概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不耽误你,再见。” 周小雨从未被他如此冷酷的对待过,已经懵了,准备好的台词竟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傻傻地看着他头也不回走出包厢。 方雅带着法务处的律师亲自上门,带着白手套取走了书,她不管别的,只翻看有没有绘本的原画在,周小雨即便想藏也藏不住,只得全部交还,她只想着这件事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必定不会露馅,而且就算被咬出来也是死无对证,做梦也想不到等她的是多么大的一场丑闻官司。 韩子溪以画家陈清的经纪人的名义,公开起诉周小雨剽窃罪,证据十分明显,周小雨提供不了原画,而韩子溪提供的原画画册上只有两个人的指纹,就是陈清和周小雨的。宋恒在关键时刻捧上一箱子画,既有人物设定,也有一部分草稿,还有张张画上都有的花体字母“r”,与《tiramisu》系列绘本上的签字有官方鉴定书证明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案情清晰明朗,并不难判决,韩子溪邀请媒体跟踪整个庭审过程。周小雨被要求登报澄清剽窃事实并归还绘本出版所得一切利益。《tiramisu》立即下架销毁。 这件事掀起的波澜简直比去年绘本推出时还要壮阔,媒体直闹了三四个月才被另一桩豪门艳事将注意力吸走。 周小雨并未出席任何一次庭审,全部由律师代劳,事实上她从韩子溪公开起诉那一天起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中,神通广大的媒体连周氏夫妇都找不到,更别提抓到周小雨本人采访了,娱乐新闻上滚动播出的以前关于绘本对她的采访镜头,仿佛一个大笑话。 官司打赢的那一晚韩子夜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如既往的安静睡颜: “你的画,我已经全部拿回来了,你高兴吗?” …… 他将那五本画册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这个结局不好,你快点醒来,我们重新给它一个更好的结局好不好……” 一室静默中,韩子夜叹了口气,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枕畔的发丝中。 平安夜和新年大家都聚在清晨的病房中。邵杰杰趁人不注意拿了清晨的生日蛋糕往那淡色的唇上抹了一痕奶油,盯了半日不见反应,叹气念叨着:“这么好吃你都不起来尝尝?” 韩子夜正与宋恒站在窗边说话,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会把东西埋在那里?” 宋恒沉吟了下:“那阵子我觉得韩助理状态不太对劲,所以不免多留意了些,再加上……” 他回头看邵杰杰正在摆弄清晨的可爱样子, “杰杰他……跟我讲了不少,韩助理和……少爷你的事情,所以……那天我见他捧了一箱子东西到后院去就留了心。出事之后我有一天想起来去挖,没想到都是画,很多画的都是少爷你,所以我想先保存着,也许将来少爷会想要。我也没想到会用在打官司上面。” 子夜捏着酒杯的杯柱,看红色的酒液随着他的晃动在杯壁上留下的一层层痕迹, “谢谢你。” 两人沉默地看着窗外轻盈的大雪,海风让雪片变得黏滞,落在树枝上不一会儿便压弯了枝条,橘黄的灯光映着雪地十分美丽。 韩子夜转了话题, “杰杰他……虽然看起来很开朗活泼,但是你也要小心,他从小就是天才儿童,智商超群,但是正因为如此在社会化方面一直有所欠缺,在孤儿院受了很多苦,我救他出来那一年他连话都说不太好。” 他看向宋恒端正刚毅的面孔:“你要好好待他,不许让他伤心。” 宋恒垂首站好,认真地答道:“请少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保护他。” 子夜点点头,两人回头看见邵杰杰胆大包天居然要拿勺子给清晨喂酒喝,正被金梅教训,“你当他是大布娃娃吗?”两人仿佛冲着对方示威的小狗,呲牙咧嘴地对峙着,不由得都笑出来。 冬去春来,清晨睡了整整半年,每个人都认定他不会再醒来了。看向韩子夜的眼神不免带着些恻然。 韩子夜更瘦了,人也沉默了许多,除了工作和坐在清晨床前发呆几乎别的事情什么都不做。连翠园也没再去过,何礼笙来过几次电话劝他,也被他敷衍着说了几句便挂掉了。他工作起来十分铁腕,杀伐决断毫不留情,有手下几个臂膀在,更是得心应手。 只是他似乎把所有的温情都留在那间小小的病房。他因为某事办的不利而大发过几次雷霆之后,公司里属下十分不适应那个嘴角一向挂着优雅笑容的上司消失,见到他都仿佛老鼠见了猫,恨不能躲着走。 韩奕和洪图过年时回国,在医院待了一天,回去后连连摇头,觉得清晨醒来的希望渺茫,想劝子夜放弃,又不知如何开口。 金梅伺候清晨十分尽心,不知在哪个大夫那儿要到一套体操图,怕清晨的肌肉萎缩得太厉害,每天每天手扳肩扛地折腾他做操,自己寒冬腊月里也累出一身的汗,大概这种努力还是有效果,清晨竟然躺了半年多气色一直不错,就仿佛沉睡一样,微翘的幼嫩唇角总给人马上要醒来的错觉。 这错觉也折磨着韩子夜。一开始的时候总是疑神疑鬼的觉得他手指动了,或是睫毛颤了,一定是要醒来了,不由得心脏鼓噪起来,连耳膜里都充斥着血液激动流淌的哗哗声,可是每次等了很久,终究还是失望。 渐渐的,他不再欺骗自己了,他终于在心里开始暗暗的接受,也许,他不会再醒来了。他的清晨再不会低低柔柔的对着他喊“少爷”,再没有机会睡在他怀里露出幸福的表情了。这种认知让他绝望,眼前的生活仿佛深渊,竟没有一丝光亮,他清醒时痛到难以忍受,去喝醉,竟然梦里胸口也压着一块巨石。 清晨醒来那天,毫无预兆。韩子夜带着peter出国去料理那边的产业,想慢慢收回国内。 两人到了那边事情处理完一半的时候接到了忠叔的电话。 听忠叔说清晨醒了的时候他只觉的眼前一阵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吸上来一口气,问道:“真的假的?” 忠叔的声音有点迟疑:“就在今天上午,刚醒了没多久,只是……” 好容易吸上来那口气又哽住:“只是什么?哪里有问题吗?” 忠叔支吾了一会儿,嗐了一声, “你还是快回来吧!” 他交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7 代手下的人跟着peter继续做事,自己急忙赶到机场买票飞回来,十几个小时马不停蹄竟然不觉得累,睡也睡不着,只觉得时间过得慢,心里兴奋得仿佛要见到初恋的情人。 他嗤笑出声,清晨可不就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吗。 好容易飞机落了地,吴哥来车接他,也是满脸的喜色,赶着向他汇报:“我来的时候小少爷刚查完体,据说结果不错,只要做好复健就可以了。” 子夜问他:“刘博士有没有说别的?” 吴哥发动车子,“没有,我也是听门口的保镖说的,我还没见着小少爷的面呢。” 韩子夜不等车子停稳已经打开了车门,三两步跑到电梯那,手在按钮上直抖,按了三四次才按准。 他一路折腾,头发早散了下来,一腮的青色胡茬,只有眼睛闪闪发亮。 他将手抓在门把上,闭着眼吸了口气,猛的推开门,却看见一屋子的人都在套间外面的小客厅里,见他进来都愣愣地看向他,神色里竟有凝重。 他皱了皱眉,来不及多想,走到病房里面去。 金梅正拿着小勺子给坐着的清晨喂水喝,清晨听见动静看向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突然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哑哑地叫了声, “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像我家饲主这种从来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阵仗才大呢,差点没折腾死丫鬟我! 第33章 不痛 “你是谁?” “陈……韩……不知道……” 面前的人低着头,细白的手指胡乱地扭着一个锻炼手指肌肉的魔方。 “你是韩清晨,大家都叫你晨晨。” 他乖乖地复述:“晨晨……韩清晨……” “你今年多大了?” “七岁!” 他把魔方扔下,左手的手掌张开,右手比出拇指跟食指,摆在一起举在面前,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 “你今年二十二岁了。” 清晨脸上露出小孩子般迷惑的表情,嘴巴嘟起来, “二十二……” 他再度低头看着双手,仿佛不知道怎么才能比出一个二十二来。 面前的人用手指抬起他的下颌,让他看向自己,耐心地问道: “那么我是谁?” 清晨眼睛亮起来,弯成月牙的形状,嘴巴笑开,露出齐白的牙齿,伸出双手去环子夜的脖子,爱娇地喊着: “爸爸!” 子夜拿下他的手臂,固定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摇头说: “不对,我是……” 他顿住,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主人?爱人?少爷?老公? 想了想,只能忍住,慢慢地说: “哥哥,我是哥哥——” 清晨又露出迷惑的表情,眼睛逃避似的看向别处,嘴里敷衍的嘟囔:“哥哥……哥哥。” 这段对话几乎每天早上都要重复一遍。 令人感叹和心酸的是,他脑部受损,醒来忘记了几乎所有的事情,仅剩的记忆也大多张冠李戴,说话的时候一会儿用中文,一会儿又冒出英文来,身边的人一概不认,却居然还是只认得韩子夜。 只有他。 只能他。 清晨十分依赖韩子夜,每天张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满屋子里搜寻子夜的身影,一旦看到了就要抱,恨不得时刻黏在他身边。 复健十分辛苦,如果子夜在场他就会十分配合,又累又痛也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抬头找子夜的眼神,期待他的笑容和鼓励。 如果子夜不在,那么他就像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兽,不跟任何人交流,不回答任何问题,谁接近他都会让他紧张到脸色发白,恨不得躲进洞里去。 他给韩子夜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爸爸。 韩子夜已经由最初得知他醒来的狂喜到如今接受了他已经失忆的现实。 清晨在医院一面复健一面接受了各种脑部检查和心理测量。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尤其害怕心理医生,每次接受检查时还好,可是心理医生一旦挂着和蔼的笑容出现,他总是显得很害怕,很抗拒。 那厚厚的一叠测量表做了足足有一周,每次总得韩子夜陪着才能勉强坐两个小时。 刘博士请来的创伤心理学医生想要尝试给清晨做催眠。 子夜抱着他进入那间特意布置得十分温馨的房间里,想要把他放进那张躺椅里的时候却被他猛地扑进怀里捉紧了衣服。。 子夜拍着他的背哄他,“乖,我不走开,就在你身边好不好?” 颈子里的小小头颅摇了摇,捉住衣服的手更紧了些。 金发碧眼的医生靠过来,用英语跟他打招呼,请他放心,自己绝对不会伤害他。 子夜稍微用力想要他露出脸来,却看到那张脸颜色惨白,紧闭着眼睛冷汗都下来了。 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怎么哄都不行,医生想要把他从子夜身上拉下来的时候他变得十分激动,嘴里哭叫着“不要不要,爸爸不要丢下我”,差点将子夜的衣服扯坏。 韩子夜心疼得要命,转过身避开医生伸过来的手,紧紧环住那瘦小的肩头:“好好,我们不做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清晨伸出手臂环住他的颈子,委屈地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韩子夜去找刘医生,表示不想继续给清晨做检查和治疗了,刘医生看着他, “如果不治好,他永远以为自己只有七岁,并且永远把你当做爸爸怎么办?” 子夜不知如何回答,他很高兴清晨还认得他,并且只认得他,而且很享受清晨对他的依恋,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当成爸爸。 “你如果想跟他成为……咳,恋人的关系……总要让他摆正身份才行啊,”他起身去看清晨的头部造影,没人能解释清晨的认知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当然,现在做的这些有没有用也还是未知数,希望不是特别大,毕竟他当时伤得太重……” 子夜叹口气,比起让清晨想起过去,他更舍不得看他每天坐在心理医生对面脸色苍白的样子。 当爸爸又怎么样呢?至少能看到他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韩子夜在北宫的一楼改了一间客房,装了很多复健的器械,请了专业的复健师来,在一个春风和丽的日子,将清晨接回了家。 除了家里的用人和保镖,韩子溪一群人也在,车停在花园里,清晨好奇地扒着车窗看大大的院子里嫩绿的草坪和远处起伏的小丘,前面的花圃和后院的果树都开着花,风吹了香气来,他皱起鼻子嗅着,样子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子夜不禁笑出来,问他,“这是你的家,记得吗?” 他摇摇头,一面只管四处看。 子夜下车将他抱起来走进房子里。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8 一进玄关就看到屋子里好些人,除了家里的佣人和保镖,廉志他们也特意准备了礼物等着迎接他。 他一看见人多立即紧张起来,双手环上子夜的颈子,把脸藏了起来。 子夜轻轻地说:“不要怕,这些都是家人,跟我一样,都很喜欢晨晨,不会伤害你的。” 廉志与子夜对视了一眼,回头给宋恒使了个眼色,宋恒连忙带着手下出去从车里往下搬东西。 子溪走过来,伸出手轻轻地说:“晨晨,你好,我是韩子溪,我很喜欢你,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清晨慢慢露出脸来,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去看子夜的表情,子夜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迟疑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跟子溪握了一下,急忙抽了回来。 邵杰杰一看有戏也要上来,被子夜用眼神制止了。 “他今天折腾得累了,金梅,床铺好了没有?” 金梅点头,上楼去帮他开门,子夜抱他在床上躺好,一直守到他睡着了才下楼来。 几个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着他,没人说话。 他坐下来,摊开双腿,最近进进出出都是他抱,连轮椅都没怎么用,他手臂不觉得怎么样,倒是腿酸得很,叫福婶:“给我一杯水。” 气氛有点凝重,他不禁笑出来, “干吗都这个表情,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好不好,无论如何总比躺在床上强吧。慢慢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清晨下午醒来的时候正看见子夜坐在床边凝视着他,眼睛里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笑起来,声音带点刚睡醒的暗哑, “爸爸……” “不是爸爸,是哥哥。” 清晨疑惑了下, “哥哥……” “哥哥带你参观我们的家好不好?” 笑容重又浮上来, “好!” 子夜抱起他,从卧室开始, “这是你和我的卧室,看,这个门打开是衣帽间,记得吗?” 他示意清晨打开墙壁上的灯,然后让他看最上面的柜子,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想想看,你亲手放的哦!” 清晨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被子,笨笨。” 卧室里面的小书房被改成了画室,里面靠墙摆了一圈清漆刷过的木架子,上面摆着全套的各种画具和颜料,全部都没有拆封。清晨一见到眼睛立即亮起来。子夜不禁好笑,什么都忘了,看来这个还记着。 又到旁边的浴室,大大的浴室里天蓝色的马赛克从深到浅一直蔓延到屋顶,莲花形的洗手台旁,台阶上的椭圆形浴缸简直像个小泳池,旁边的圆角矮凳上摆着书籍杂志,子夜试探的问道:“这里,有没有记起什么?” 二十岁那年的暑假就是在这里,酒醉的他第一次强要了清晨,场面的惨烈练即便是他都不愿回忆,不知道会不会让清晨有点印象呢? 他让清晨按下左手边第二个开关,屋顶忽然缓缓张开,就在浴缸的上面露出一块玻璃穹顶,透过去正好看得到一块蓝天,清晨小小的“哇”了一声,子夜也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住了二十几年的家一样,带着清晨里里外外走了好大一趟。 晚饭的时候韩子夜喂他吃饭,金梅凑上来说,“小少爷,我来喂你好不好?” 清晨看了看子夜的手臂,皱着眉头仿佛做了多大牺牲一样,点了点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见了韩子夜后这还是第一次伺候自己的事同意假手他人。 邵杰杰冲着金梅悄悄比了个拇指,被金梅一眼瞪了回去。 晚上回了房间,子夜给他洗了澡,裹着浴巾放在床上的时候,他费力地挣出来,捏了捏子夜的手臂:“爸爸痛不痛?” “哥哥。”子夜耐心却坚定地重复。 “……哥哥痛不痛?” 子夜立即明白他肯让金梅喂饭的原因,心中涨满了幸福感,望着刚洗过澡白白净净,水水润润的清晨,难以克制吻他的冲动,但是看到那孩童般纯净的目光,终究还是吻了吻雪白的额头。 “不痛,谢谢你。” 谢谢你醒来,心碎之后又被补好的感觉,真的是太幸福了。 第34章 旧伤 金梅之前的辛苦没有白费。也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清晨已经能够自己站起来慢慢走,虽然平衡性差点,有时难免摔跟头,福婶每天小灶给他煮中药,煲汤,恨不能一天让他吃上十顿。到底那筋肉还是一点点长了回来。 &er他们常常来看他,从一开始的陌生和抗拒,到现在谁要是几天不来他先吵起来。尤其邵杰杰跟他投契,两个人小动物一样在北宫里里外外翻翻乱滚的,时常一头是汗一头是泥,闹得忠叔大呼头痛,去叫宋恒,宋恒也只是抱胸笑看着,说是这样有助于清晨恢复肌肉力量。倒是金梅少了邵杰杰老撩她,清净不少。 子溪来了几次见清晨穿的都是睡衣,于是抽空给他量了尺寸,找了个下午去商场给他买东西。 提着几个大购物袋进来的时候客厅没人,他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去敲复健室的门,打开来看见清晨正跟复健医生做抛接球练习。他头发一直没剪,被金梅拿了个彩虹色发圈在脑后绑了个小辫子,鬓角的发被汗水濡湿后贴在雪白的脸颊旁,猛地一看倒像个小姑娘。 他回头见有人来好像得救了一样,站起来摇摇摆摆往门口走,走了一半又回头瞪着大眼睛期期艾艾地说:“歇一会儿好吗?” 他这样撒娇任是谁也受不了,那医生看了看腕表摇头笑道:“总是想偷懒,先去吧,晚饭后的生物电理疗不准再找借口赖掉了哦!” 清晨还是小孩子心性,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当即摇摇摆摆地朝子溪走去,“子溪……嗯……” 每天每天都被提醒,韩子夜不是爸爸是哥哥,忠叔不是爷爷是忠叔,金梅也不是姐姐,人家年龄比他小,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没有一个是叔叔,都要叫名字。 他正在逐渐接受他的认知是不对的,他已经不是七岁,而是二十二岁,虽然很难,但好在他实在很乖。 子溪用手抹抹他的汗水,把头发别到耳朵后去,说: “看你哥哥那个粗心的,也想不起来给你换衣服,你原来的衣服估计也都穿不了了,我买了新的给你,看看喜欢吗?” 清晨一看了不得,从内到外,从衣服到用具和玩偶,足足好几套,有轻松熊系列,有维尼熊系列,泰迪熊系列还有一套四叶草系列,连毛巾、牙刷和内·裤上都印着可爱的大熊头。 他抓起那泰迪熊的大购物袋,歪着头盯着上面的图案,子溪瞬间紧张起来,仔细看他的表情,以为他要想起来什么。 结果他终究敲了敲自己的头,抬头冲着子溪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49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棒!我全部都好喜欢!谢谢叔……嗯,谢谢你!” 他拉着子溪去看自己专属的柜子,里面堆满了大家送的和子夜买的各种礼物,玩具,小玩意儿,还表现的很豪爽的样子:“要是你喜欢,我可以送给你一个哦!” 子溪被他的神情逗笑,他醒来后常常这样,小孩子一样小气护东西,又纠结着想表现的大方,那点子小心眼儿除了让他显得更可爱之外,也只剩逗得大家开心了,除了子夜,也就自己和邵杰杰有这个荣幸见识他的“宝库”了。 北宫有了这个活宝,变得很热闹,常常有笑声,到处都有他的零食和玩具。谁来了都不愿走,邵杰杰更是干脆搬了来跟着宋恒住,一方面方便跟宋恒见面,另一方面他又爱跟清晨一起胡闹。 每个人都很开心,只有韩子夜最矛盾。 清晨心智变作小孩子,可那身体可是不折不扣的成·熟·呦·人。前阵子清晨每天黏他,凡事要他亲手伺候,一天下来累得很,加上清晨的身体瘦得可怜,一根尖尖的脊柱支着一个头,身上骨头都凸出来,摸哪里哪里硌手,胸口一个鸡蛋大的红色疤痕,他看着只觉得心疼,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只是渐渐地,他身体养得越来越好,骨肉渐渐亭匀起来,皮肤一日光滑似一日,脸颊白嫩,嘴唇红润,长长的黑发愈发显得那眉眼清晰的像画,朦胧的像雾。 他自己毫无所觉,依然黏子夜黏得紧,每天子夜从公司回来,一定会刚进屋就被他扑到怀里,无尾熊一样把双腿盘在腰上,搂着脖子亲热的将嘴唇贴在他颈窝,那甜蜜的吐息几乎让韩子夜立即就能硬起来。 而晚上洗澡的时候更是煎熬。 清晨很喜欢洗澡,子夜买了很多玩具给他放在大浴缸里,他一向很乖,盯住水里游着的小黄鸭,嘴里叽叽咕咕地嘟囔着,让抬腿就抬腿,让弯腰就弯腰,每当子夜沾满浴液的手滑过那颜色粉嫩的小丸和兴气,特别是温度尤其灼热的屯·缝时,总要强自克制自己的心猿意马,压制粗·重·的鼻息。 清晨还是小孩子心性,加上重伤了元气,无论怎么摸也还是软软的,子夜看着他天真可爱的表情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去·揩·油,有的时候握住那·柔·润·的腰身,真不知是该拉过来还是推出去。 洗完澡擦干时,他会受不了地草草擦一遍就想把清晨扔在床上,好去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而有时清晨会双手拨开那雪白丰满的屯半露出里面的粉嫩抱怨:“这里没有擦干,湿湿的好难受!” 韩子夜几乎立时就喷出鼻血来,惹来清晨的大哭:“爸爸流血了!爸爸你怎么了??” 韩子夜狼狈不堪,躲进浴室里不知是该先解决上面还是下面还是门那边的哭声,挫败的不得了。 但要把这美差交给别人,又无论如何舍不得。只得每日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一面想象着刚刚的美景,回忆着以往清晨晴动的喘息和高·嘲时的绝美表情,一面一次又一次鲁动硬得发疼的气官,嘶吼着身寸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清晨什么都不用做,自己哪怕只是回头看一眼他安稳的睡颜,都有时候会忍不住浑身的造热和窜在四肢百脉的强烈玉望而一·柱·擎·天·起来。 唯一能一解苦闷的,只有趁他睡着时的清浅偷吻。 今年的春天短,夏天来得早,雨天又多,常常响雷一打就是半夜。清晨赶上的第一个阴天就浑身不舒服,觉得哪里都疼,胸口尤其疼得厉害,医生给他各个关节都做了红外的热疗,又让金梅烫了热手巾给他敷在胸口才舒服了些,好容易盼着子夜下了班,哄着他吃了晚饭,饭后竟下起了雷雨。 他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只嚷疼,子夜按哪里他就说哪里疼,闹得子夜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疼还是只是想撒娇,地毯上摆满的玩具也没能让他高兴起来,子夜抱他在床上,拍着,揉着,哄着好容易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个阴天,他汪着一汪眼泪死活不肯松开子夜的衣角。韩子夜无奈,问医生今天的治疗可不可以不做。 医生说他伤了心肺,一变天必定不舒服,并且这辈子都逃不开这旧伤带来的折磨。复健已经基本算是结束,自己之所以还在这儿,只不过想用仪器给他减轻点痛苦,如今看来,还是他怎么开心怎么办吧。 子夜听了才知道他不是撒娇,原来竟是真的疼,不由得心痛难忍,哪里还会不宠他,只得让金梅服侍他穿了衣服跟着自己去公司了。 路上他难得没有闹,蔫蔫地窝在自己身边,手里捧着金梅塞给他的大红苹果。子夜拽拽他的小辫子,“今天下班后哥哥带你去剪头发好不好?” 他盯着窗外灰灰的海面,乖巧地点了点头,子夜忍不住揽过他在发顶上吻了又吻。 这公司还是他伤后第一次来,大概是新鲜的环境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他走在大堂里东张西望,对着巨大的一比一的巡航弹模型张大了嘴巴,他穿着米黄色的圆领薄卫衣和同款的棉质休闲裤,上面印着可爱的熊logo,还扎着小辫子,员工们以为董事长搂着女朋友,仔细一看竟是韩助理,一时间有人撞了柱子有人撞了人,文件撒了一地。 韩子夜皱眉,身后的保镖忙挡住众人的视线,护着两人走进专用电梯。 到了十五楼,走廊里不时有人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打招呼:“总经理好,韩助理好!” 清晨怯怯地抓着子夜揽住他的手臂,抬头问:“爸……嗯,哥哥你是总经理?” 子夜奖励地点了点他的鼻尖,嗯了一声。 “韩助理是谁?他们俩不是大刘和小沐吗?”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黑脸保镖。 子夜不知如何回答这问题,只好转移话题,你猜猜,我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立即被转移了心神,一心一意地猜起来。 方雅见了他们俩吓了一跳,她有将近一年没见到清晨了,虽然听子溪他们交代了来龙去脉,但见了清晨本人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子夜给她使个颜色,说:“这个是方雅,方秘书,记得吗?” 清晨有点害羞,小小声打了个招呼:“方秘书好……” 又看到方雅对面的座位空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笔筒里插着一只蓝色的签字笔。 他走上前去,拿起那支签字笔,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回头问:“这是谁的?” 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方雅只好笑着说:“他休假了,这支笔送给你吧!” 清晨立即高兴起来,双手握住什么宝贝似的放在胸前,笑开了说:“谢谢!” 方雅被他的笑容惊艳得愣住,韩子夜颇不高兴,“走了。”揽住他的头塞在自己怀里把人拖进了办公室。 方雅在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0 外面翻白眼,“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想起来当醋缸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把人当孩子养着,哼!”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学车了。。。 又开了个新坑,调侃一下王宇直和云迪童鞋,欢迎大家去隔壁捡乐子。。。 第35章 甜苦 韩子夜一上午都很忙,开了两个会,耳朵里夹着电话边说话边看文件,签字,协调事情。清晨不吵也不闹,盘腿乖乖地在他脚底下的地毯上坐着看画册,硕大的红木办公桌下一会儿伸上来一只手塞进韩子夜嘴里一颗话梅,不一会儿又是一块芒果干,还偷着露出头来喝了一口桌子上的黑咖啡,苦得五官皱成一团,小脑袋摇着一点点消失在办公桌上,仿佛在奇怪为什么有人喜欢喝这跟药一个味道的东西。 子夜低头去看他,发现他正在金梅给他带的小兜子里翻来找去,不由得笑出来,说他:“今天中午要带你去外面吃,你如果吃零食吃饱了,一会儿看见好吃的吃不下可别哭。” 清晨思想斗争了一下,把手里的小饼干放回去扎紧了袋口,用签字笔在纸上胡乱涂鸦起来。 午休时间到,子夜自己开车带他到ramsay去吃午餐。 清晨一进门就盯住三层楼高的圆筒浴缸里养着的珊瑚礁和热带鱼,走近看到一只巨大的海龟睡在石头上,好奇地鼻子都贴了上去。 子夜叫他:“走吧,改天带你去海洋公园,到时候再看个够。” 餐厅经理迎上来:“韩先生,欢迎光临。”仔细辨认了下才认出韩清晨,不由得一愣。 子夜冲他轻点了点头,经理会意,带他们到窗边的订位。 清晨拨弄着用来隔出用餐区域的珠帘,又蹲在落地窗前看下面的人工瀑布。 韩子夜被清晨伺候了六年,却对他的习惯喜好一无所知,也不过这几个月,才摸清他的口味。他给清晨点了一客香煎扇贝配青苹果沙拉,自己点了一客红椒牛排。 吃饭的时候果然清晨开始任性挑食起来,配菜里的莴苣被他用叉子偷偷挑到一边,听到子夜“嗯——”地拉长声音,又苦着脸划拉回来。子夜将切好的牛排喂给他,“乖乖吃完所有配菜,一会儿的甜点冰淇淋就可以全部吃掉,不然只准吃一半。” 清晨正埋头苦吃,忽然看见桌子旁边多了一双棕色的皮鞋,抬头一看,一个身着正装,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韩子夜站起身跟他握了一下手,面上没什么笑容:“洪先生,也来用餐?” 洪图点点头,又回头看清晨吃的小脸红扑扑,嘴边还沾着菜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清晨起初愣着,只觉得这人熟悉得很,见他对自己笑,于是也笑了。洪图却是一楞,他与清晨认识时间不短,竟也是第一次见他笑。 韩子夜却在一边黑了脸,清晨醒来后见了生人从来都是怕的,如今第一次见这人竟然会对他笑。自己被安了个爸爸的身份,就算如今好容易矫正成了哥哥,依然是什么都做不得,这人本就对清晨有些心思,如果被他抢了去,自己岂不是悔死。 于是叫清晨:“你快吃,一会儿冰淇淋要来了。” 洪图回头看韩子夜,眼里是不明所以的光,仿佛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说:“韩先生,他的情况我已听叔父说过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是否可以经常来看他?” 韩子夜咬紧了下颌,眯起眼睛,硬邦邦吐出两个字:“欢迎。” 清晨回去的路上依然念叨着:“刚刚那个人好熟悉,我是不是认识他?” 子夜心里醋缸子打翻,面上神色也不好看。一面敷衍清晨:“之前跟哥哥出去应酬的时候有见过他几次而已,不是很熟。” 下午的工作依然很多,韩子夜想到清晨面对洪图露出的那个笑容就有些烦躁,去套间里看清晨盖着小毯子午睡正香,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脸。 一直庆幸他醒来后还记得自己,只记得自己,没想到自己竟不是唯一。能怪谁呢?还不是他自己该死? 这一天韩子夜接到一个电话,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半年多没有音讯,我听说竟然是去金屋藏娇了?” 韩子夜看了看呼叫器上显示的号码: “前一阵子听说陈董事长中风了,陈氏内乱,我还想着这回陈家会请哪路神仙来收场呢,闹了半天祭回了你。怎么,小狼肯跟你回来了?” 陈思卓苦笑:“分了。” 韩子夜仿佛听到天方夜谭。他与陈思卓在mit相识,脾气性格十分投契,胼手胝足在白人聚集的地方打出天下,陈思卓身后始终跟着小狼一路支持他。 陈思卓因为性向的事情被要求二选一,选了爱人的他被家里切断了一切经济来源,连房租都拿不出,最穷的时候跟小狼两人一整天只能分吃一块小面包,小狼晕倒在打工的地方也不敢跟他说,就怕他中断学业。 韩子夜得知情况后出手相救,他感念恩情,公司成立时便将他作为股东之一备了案。韩子夜索性投钱给他,很快生意便走上正轨,至今每年的年终红利都会存入韩子夜在国外的账户里。 当时的韩子夜虽不相信爱情这东西,但是那两人之间命中注定一般的信任和契合仍然让他暗自震撼。陈思卓为了家人不肯接受小狼宁可放弃继承人身份独自留在国外白手起家,小狼更是愿意为了陈思卓去死,自己曾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如今真正经历了,理解了,陈思卓却轻描淡写的告诉他两个字“分了”。 一阵沉默。 陈思卓打破寂静,“我住在外面,出来喝一杯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市中心的高层公寓价值不菲,陈思卓高上加高,买的恰巧是最顶楼,入夜后即便不开灯,窗外的霓虹反射进来仍然显出纸醉金迷的味道来。 装饰简洁而充满科技感的房间里,黑着灯,仿佛一座愁城。两个人各拿着一杯酒,陈思卓坐在沙发扶手上,本来十分英俊的脸有些颓丧,韩子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盯着酒杯里的流光。 他刚打电话回家,清晨在电话里期期艾艾地反复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声音软的心都要化掉,但越是这样越觉得凄凉,像是两个人明明走在一起,却隔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墙。 他晃晃酒杯,“怎么不回缘庄住?好容易回来竟住到这里。” 陈思卓叹气,“本来是住在那儿,但是几个姑姑婶婶每天往家里领女孩子,搞的快成女儿国了,实在尴尬得很。” 子夜想象那个场面,不由得嗤笑出来。 “这次你肯回来,想必家里一定做了妥协吧?怎么还是不死心?” 陈思卓一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见表情。 “不鼓励,不过问,也不会再找小狼的麻烦,我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1 觉得这已经很好了,可小狼竟宁愿分手也不肯跟我回来。” 他想起小狼临走前那个绝望到空洞的表情,不由得心脏抽痛起来。 “我不明白,他一向是最懂事的,可这次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呢?当初家里反应激烈,我为了他背叛了家族,差点气死母亲。现在家里有难处,他们又主动示好,难道不是一个两全其美最好的机会吗?家人和爱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我舍弃一边呢?” 他一口喝掉了杯里的酒,摇了摇头,“不说我了,你怎么回事?那人就是每周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子夜不知从何说起,想想过去简直像一场梦,没办法理解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活这么些年竟像活了一场空。 “我吗,我正在为家里上一代的恩怨和我自己的愚蠢而买单。” 他简要说了说过往,陈思卓惊奇之余又恍然大悟。 “我说呢,你一幅感情等于粪土的冷血样子,小狼就说你肯定心里有个碰不得的人才会这样,我还不信。” 韩子夜没回应,房间里空气仿佛是胶水做的,让他难以呼吸。 “你准备怎么办?一辈子当哥哥,看他跟别的人爱来爱去?” 韩子夜提起桌上的酒瓶走过来倒进他杯子里,又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开了室内的灯。 “所以千万别犯跟我一样的错误,快去把小狼追回来,如果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就去问。你不觉得你已经比我幸运太多了吗?” 陈思卓仰头看着天花板,满脸都是情伤的憔悴,苦笑着摇头,“不是没问过,他只是惨笑着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两个失意人谁也没办法解决对方的问题,酒倒是喝掉了一瓶。回去的路上子夜想起忠叔的嘱咐,最近清晨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所有运动能力,越发淘气得制不住了,一看见中药碗就鸡飞狗跳的,楼上楼下捉不住他。只好哄他乖乖吃药有礼物。 绕道到那家著名的日式点心店里,买了清晨尤其爱吃的抹茶大福。 看了看时间,应该还没睡。一进家门果然看见福婶端着一碗专门补元气的四磨汤,金梅正在楼上楼下的围追堵截,清晨光着细白的脚丫,一路大笑着,跑的双眼晶亮,两腮泛红,一听见门响,立刻大叫一声 “爸爸——!” 然后身手利落的从沙发靠背上一下子翻过来,连滚带爬的冲进子夜的怀里。 子夜在他跑来之前赶忙放下盒子,接住了扑过来的人影,把他像孩子一样抱起来,揽住腿高高的架在臂弯上,清晨双手抱着他的头稳住自己,凑下去响亮地亲了一口,“我不要喝那个,太苦了!” 子夜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被他亲的,觉得有些头晕,急忙放他下来揽在怀里, “第一,你又叫错了,我是谁?” 清晨立刻乖了起来,“哥哥……” 子夜指指玄关靠墙的边桌上面的点心盒子,“喝了那碗,就可以吃这个,抹茶的哦。” 清晨在那里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实在渴望点心,只好皱着脸接过碗,露出一点笑,“哥哥先喝一口。” 子夜不由得被他逗笑,一晚上的烦躁似乎瞬时消失不见,又怎么样呢,只要他好好的,永远这么开心,自己别说做哥哥,真是做爸爸也是求之不得的啊。 他喝了一口,挑挑眉,“不很苦,你尝尝。” 清晨深呼吸了几下捏着鼻子一口灌了进去,夸张地伸出棕色的舌头给他看,被他塞进一个点心后,露出了又苦又甜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驾校由于个人原因中断了,只能一年后再去学,恢复更文了,可能会更得慢些,因为,作者她…… 第36章 如愿 韩子夜不知道自己正在陷入此生最大的危机中。 洪磊果然不只是说说而已,夏末秋初的日子正是出游的好天气,他上门拜访清晨,见他生机博博的样子,说要带他出去玩,问他可不可以。 清晨不知为何,天生对他有种亲近敢,一听说出去玩,很开心,立刻一叠声嚷着要换衣服。 洪磊带他去了游乐园。 清晨哪里去到过这么新鲜这么好玩的地方,别说哥哥,简直连自己是谁都要给忘干净了,一路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试试,洪磊在一边看着,简直是有问必答,要什么给买什么,他手里执着一张地图,一路带着清晨玩儿下去,看孩子似的看着他兴奋的眼睛发亮小脸通红,有些比较刺·激的游戏洪磊会陪着他,温和一些的,他便站在栅栏外含笑注视着那纤瘦又漂亮的身影。 他回身接了个电话的功夫清晨举着一支粉红色的棉花糖向他跑过来,脚下一绊,差点要摔倒,被他抢前一步将人接在了怀里,一时间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呼吸相容,洪磊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清晨还是孩子心兴,愣愣地盯了他一会儿之后自己七手八脚挣脱出他的怀抱,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熟悉,你是我的叔叔吗?” 洪磊瞬间黑了脸,回头看身后的手下,手下们急忙望天的望天,回头看风景的看风景。 一直到了黄昏也只玩了不到三分之一。出园的时候清晨怀里抱着买的奖的各种公仔玩具小东西,还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不断地问: “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洪磊戴上墨镜,掩去眼中的糅和,脸上立刻变得肃杀起来。 “你喜欢什么时候都可以。” 清晨回程的路上早累得昏睡了过去,到家时被洪磊抱下了车,宋恒在监视器里见到,不由得皱眉,急忙出去将人接了过来。 “洪先生,我想,以后再出去的话,还是请允许我陪同,毕竟小少爷的安全是我的职责。” 洪磊回头看看自己身边又高又壮的手下,不由得好笑,也只好点头说, “谢谢你今天的合作,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一起。” 宋恒点头,心里想着,以后?今天算你突袭成功,还不知少爷会怎么发落呢,以后再想哄着清晨出去,恐怕难了。 韩子夜回家来没有受到清晨每天惯例的热烈欢迎,甚至连人都没看到。说是去游乐园累着了,已经睡了。 及至听说了来龙去脉不由得大怒,很是发了一场雷霆,由上至下一律骂得狗血淋头,自己气没处发,想去打那个小没良心的屁·股,到卧室里见着床上那安稳的身影和天使般的睡脸又泄了气。 只把人都撵出去,自己躲在书房里喝闷酒。晚饭也没吃,心里又苦又酸,难道真的要眼看着自己心尖子上的宝贝爱上别的人?他困兽一样挣扎在又冷又空的书房里,双眼被嫉妒和绝望逼得通红,酒杯里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喝到醉时手脚都麻痹了心却还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2 是痛。也许这就是他必须接受的惩罚,这就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他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推进了别人的怀里。又能怪谁呢?清晨也只不过跟人出去了一天自己便嫉妒得要发狂,那么自己每天跟周小雨在大宅里故意当着他的面卿卿我我,清晨又是怎样的心痛法呢?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受的惩罚远远不够,也许还可以更多些。 清晨半夜被雷雨声惊醒,醒来没见着韩子夜很是不安,这还是他第一次醒来身边没有哥哥的陪伴。他捞起脚凳上的睡袍披上,光着脚挨个房间去找他,主宅到了晚上一向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晨找不到他不由得害怕起来。 推开大书房的门看见灯亮着,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继而闻到满屋子冲鼻子的酒气,初秋的夜里已经渗渗地凉了起来,清晨裹紧身上的睡袍,看见沙发前的地毯上滚着几个空酒瓶,韩子夜烂泥一般躺在沙发脚处,怀里还抱着杯子,淡黄色的酒液泼在匈前的衣服上,弄湿了一大片竟也不知道。 清晨上去推他,“哥哥,上床睡吧,这里很冷,会生病。哥哥--” 连唤了几声都没什么反应,他试着拽人起来,想搬在自己怀里拖着走,但韩子夜人虽不胖,奈何一身精壮的肌肉,再加上身高毕竟在那里,清晨细胳膊细腿的,如何挪得动他。 韩子夜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心里郁结着绝望的情绪,愈发觉得痛与渴,嘴里喃喃地直叫着要水喝,清晨只好先把自己的袍子脱下来给他盖着,自己抱着手臂去楼下温水给他喝。 他一路端着水杯走上楼,推开书房门的瞬间晃了下神,好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也发生过这样的场景,他看了看手中的水杯,敢觉好像这杯水终究是洒在了自己身上的。他晃了晃头,甩开怪异的敢觉,坐在地上把韩子夜上身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哥哥,喝水。” 韩子夜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尽了一杯水,终于找回了呼吸的力气,混沌中张开了眼,模糊的视线里正是清晨雪白的面孔和漆黑的双瞳,那眼里盛满了怯怯的关心,仿佛一根火柴扔进了汽油桶里,韩子夜理智早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支离破碎,这下更是直炸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他伸手附摸那莹润的脸颊,那淡红色的唇,眯起迷离的醉眼露出一个笑, “你喜欢我,对吗?” 他不等回答,大力拉下清晨的头,吻上了那微凉的唇瓣。 清晨还在怔愣中被吮住了舌头,灵巧的舌页在口腔内温糅地翻搅,他匈中涌起翻江倒海的惧意,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热烫的大手袭上他赤倮的匈口,拇指驾轻就熟地揉捏起嫩红的汝晕和汝首,清晨自身体深处泛出陌生的战栗,不由得哼出声来,身上的人闻听到那微弱的呻洇仿佛是被注摄了力量,翻身坐起,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嘴唇移到耳后和颈侧,在颈窝处轻轻啃咬。 清晨神智已经昏沉了,全部力量都用来敢受和抵抗这陌生而充满诱惑的敢受,眼神涣散地盯住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大手自匈前顺着腰侧滑进薄薄的内·裤边缘,只轻轻一动便将那布料扯下扔到了一边,兴器被灵巧的长指揉弄着,囊袋被掌心爱附的同时,汝尖被灼热的唇舌捕获。 “嗯啊--” 清晨发出甜腻的惊叫,陌生而强烈的快敢爬满四肢百骸,让他捉紧了身上人的肩头,身体不自主地向上挺动。 这可爱的反应让伏在他匈前的韩子夜发出了低沉模糊的轻笑。 他撑起身体,将清晨平放在地毯上,捏住那形状优美的下颌,盯着表情迷茫的面孔,露出邪恶的笑容。 “啊……我忘了,你不喜欢我。你爱我。” 他使出浑身解数挑逗身下这具美好的身体,掌控着身下人的所有反应,每一声惊叫和呻洇,每一次悸动和颤抖。 他抓起那细白的手,握上自己□□的雄起,清晨本能地害怕又兴奋,顺着他手的力量轻轻撸动。 他握住清晨的脚踝将腿向上弯起,粉嫩的穴口紧闭着报露在灯光之下,他轻笑着用汝湿的头部去蹭动,清晨懵懂着呻洇出声,后茓蠕动着染上一层水光。 沁凉的空气吸走了层层汗水,韩子夜耐心地扩张着他的后茓,摩擦,按压着灼热的粘膜,清晨仿佛被抽离了神智,什么都不会思考了,兴器硬邦邦地翘起,只懂乖乖地张开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呻洇。 进入的时候括约肌被撑到极限,清晨无力地挣扎起来,嘴里叫着“好痛,哥哥好痛--”手掌推拒着那强壮的肩头,韩子夜咬住牙关,扣住糅润的腰身,只缓慢而坚定地推进,全部埋进的瞬间他伏在了清晨的耳畔,叹息着摄了出来。 清晨后茓敢受着灼热的脉动和一股股的液体喷入,痛敢一点点消失,后茓里保胀着,清晰地描绘出融为一体的敢受。 韩子夜轻笑出声,“真是厉害,居然就这样把我缴了械。” 他含住嘴边的耳垂,保持着进入的状态翻了个身,让清晨坐在他身上,一面冲他仰起下颌,“过来。” 清晨乖乖地依言靠近,被他抓起双手按在了厚实的匈肌上,后颈被按住,唇舌迎上来,随着令他头晕目眩的亲吻,后茓里的东西渐渐膨大,就着天然的润滑一点点慢慢律动起来。 “嗯……啊……啊……哥哥……啊……” 随着那温糅的摩擦,清晨身体深处炸开让他难以招架的愉悦,海浪一样层层推进,他不觉闭着眼仰起头呻洇起来,除了那强烈的快敢,身体的其他敢官已经全部失去了作用。 子夜握住他的腋下,拇指附摸那硬硬地挺起来,已经变成艳红色的小小肉粒,又顺着美好的曲线向下,握住腰部加快了挺动的速度。 清晨啜泣起来,似乎无法承受过多的快敢,兴器在子夜的小腹颠簸着,洒下点点滴滴的清液。 “呀--啊……啊……” 摩擦随着体位的改变而进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仿佛脑海内刮起快敢的风报,清晨瞬间眼神涣散,泪水溢出眼眶,手指和后茓同时痉挛绞动着,兴器摄出一股股汝白的浊液。 韩子夜在那销魂的绞动中咬紧牙关持续动作着,高超持续了很久,以至于摄·精结束后,绞动依然没有停止,清晨的喉间发出小动物般微弱的呻洇声,小腹紧缩着,好久好久才恢复了呼吸。 他呛咳着喘着气瘫倒在子夜的怀里,下面的肉楔依然不紧不慢地摩擦着,清晨手脚都力竭地抖个不停,除了带着哭腔的呻洇,已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子夜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喜欢吗?嗯?” 不等回答便翻了个身,将那瘫软的身躯放倒在地毯上。 他抓起纤细的脚踝架在自己肩头,空出手去捏那尚未变软的兴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3 器,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去体会这久违的敢觉。 天光发白的时候清晨已经摄到什么都摄不出来,一面被不绝的快敢和疲惫互相撕扯着,一面嘶哑着嗓子哀求子夜,“哥哥,不要了,我好累,哥哥救我,啊啊--!” 韩子夜残余的酒意早已彻底清醒,他挂着点笑容,从容不迫地抓着丰满的囤肉,继续着节奏,肉体相撞的声音盖过了清晨的求饶,他终于在那哭声中满意地摄出最后一发。 第37章 出差 韩子夜的人生中还从未如此舒心畅意过,在别人看来他的人生完美到不行,家世如此可观,真可谓是衔着金汤匙出生,自身的资质容貌又是出类拔萃的,真是要什么有什么,却哪知他从小就生活在枯燥的学习和破碎的家庭里,心里常年流淌着阴暗的河流,哪里真正高兴过呢? 他在窗外的鸟鸣声中醒来,以往的每个早晨都让他觉得乏味得绝望,而如今却觉得透过窗帘的日光都可爱得让人想唱歌。 看着怀里人熟睡的样子和由于有些发烧而显得尤其红润的脸颊,只觉得幸福得想要笑出声来,人生志得意满到了极限,给他什么都不换。 他凌晨抱人上床安顿好后,料定清晨久不承欢,一定会受些伤,果然后·穴红肿,有三四个细小的裂口,但好在伤得不重。他给喂了些药,后面仔细清理过涂好了药膏,在客厅留了字条嘱咐佣人不要上楼,煨些清淡的药膳候着。 自己搂了怀中人熟睡过去。 到底还是警醒着,睡了四五个小时,怀中的躯体渐渐热上来,韩子夜起身,看钟正是上班时分,于是走去小书房打电话到公司交代今天的事情往后推,又打给刘医生咨询了些事情。 一面春风满面的自己楼上楼下端汤拿药的伺候起人来,还不要人跟着,哄着清晨坐起来喂了半碗粥,又喝了几口汤,吃了药。自己吃了剩下的东西,拿烧酒给清晨擦了身之后,复又上床将人紧搂在怀中,双双沉睡过去。 清晨身体虽然调理的不错,只是初秋的夜里,还是在地上,韩子夜禁欲已久难免没了节制,还是害得他床上躺了三四天才慢慢恢复。 这期间韩子夜整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时常挂着笑容,再不是程式化的优雅浅笑,而是真正心满意足的笑容。 方雅好几次敲门进他办公室发现他盯着手里的文件在神游,脸上满是笑,眼睛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吓得方雅以为天上要下红雨,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公司和家里都沾光受惠,他对人态度温和了许多,不再冷酷而直接,财务部报上来的预算错了小数点,总监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领罪,岂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早给你打回去了,改好了再拿给我看。” 总监以为自己进错了办公室,抓着方雅问是总经理吃错了药还是自己在做梦。方雅点了点头心下说,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还真是恋爱了,不仅恋爱了,还像初恋一样坎坷艰难。 他为了防洪磊再趁他不在寻上门来,拿些好吃好玩儿的勾引了清晨去,索性将他送去大宅陪爷爷,自己每日下班直接去那边一起吃了饭才回来。 清晨自那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躲他,不得不见的时候也不像以前,小孩子一样只管粘着他笑闹,要他陪着玩这做那。反而有些害羞的样子。 子夜问过专家,他脑部受损,认知有偏差,只知道凭着本能亲近他一人,并未像正常人一样试图了解过去,问问父母在哪里,脑子里也不存在什么伦理道德的概念,只知道单纯的信任亲近子夜,任他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也不觉得哪里不对。 只是□□的感觉过于强大和刺·激,那快·感陌生而强烈,两人最隐私的地方彼此融合,让他本能地害羞和闪躲。 以前的他冷淡沉默,韩铁毅虽然对他印象不错,但也只是停留在好感层面上,并不甚亲近。现在可好,老小孩儿小小孩儿最易交心,韩铁毅仿佛爷爷带孙子,整天带着清晨在大宅里种花下棋钓鱼,拿出自己私藏的各种珍奇古玩献宝一样给清晨玩儿,大方地送这送那。 老爷子可算是找到了玩伴,清晨的赤子心性和童言童语整天让他眉开眼笑,晚年的寂寥一扫而光,每天都不愿清晨回北宫,恨不能留他住下来。 这一日韩子夜订了餐厅,提早回来接一老一小出去吃饭,在前面没看见人,一回头正碰见大总管拎着茶盘笑吟吟地往这边来,见到他指指后面的花房:“你快看看去,两个人正赌气呢。” 子夜好笑,两个人都有些孩子心性,好的时候像铁板一块,不知抢什么输赢了又各自赌气,赌一会儿气又互相哄着,一个干脆变小孩子,一个是越活越回去了。 到花房一看原来是下棋,两人各据一方,剑拔弩张,桌子上摆着啃了几口的点心,瓜子壳,水果核,脸上被对方用毛笔都画得花脸一样,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较着劲,韩铁毅拿着枚棋子算计该放哪里,清晨毫不留情的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快点,再想不好算你输了!” 韩铁毅慌乱中放错了地方,清晨跳起来拍手:“哈哈!爷爷好笨!居然自己杀自己!” 老爷子面上下不来,连忙悔棋:“不算不算,我放错啦!”说着要去捡起来重新下,清晨跑去抓他的手:“赖皮赖皮!爷爷赖皮!你都悔了好几次棋了!” 韩铁毅吹胡子瞪眼的埋怨他不尊老爱幼,被清晨捉住话柄:“你上午还说你不老的!” 韩子夜摇摇头上前拉架,“爷爷,该吃晚饭了,我定了豆花山庄的位子。” 韩铁毅见他来了立刻恢复正常的样子,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嗯,好啊。”子夜见他一脸的鬼画符,还摆出正经的样子,只好在心里憋笑。清晨一回头见是他,早跑去水龙头那里去洗脸了,怕他看见,还用手遮着,韩铁毅顺着子夜紧迫盯人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了笑:“我见你最近心情不错,怎么,小晨不认你做爸爸了?” 韩子夜点点头:“我最近的确过得比较开心,谢谢爷爷。” 韩铁毅收起笑容:“谢我做什么,还是你……还是你爸爸他想得周到,真正惦记你啊,爷爷对不起你,你小时候,我太想让你成材了,逼你逼得太紧了些……” 韩子夜低头把棋盘上的白子一颗颗捡回盒子里。 “他……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韩铁毅跟他一起收棋子,“他每周都打电话来,昨天还跟小晨说了几句,只是小晨不记得他了,颠三倒四说不清楚,唉……” 吃过饭后像往常一样,清晨为了躲他急忙忙抢着坐进车子的副驾驶,害得保镖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子夜不急也不气,他这阵子都跟小家伙斗智斗勇着,早已习惯了他的种种伎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4 俩。 清晨为了催车子快点走冲着韩铁毅挥手:“爷爷快走吧!明天见!” 气得韩铁毅拿拐棍往地上戳:“这没良心的小崽子,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回到家不过趁着子夜接个电话收个传真的功夫,他已经乖乖喝掉晚上的汤药自己胡乱洗了澡钻到了床上去。 子夜知道他这些天都避着自己,一定又早早上床去装睡了,索性在书房忙自己的事情,一直等到忙完回去一看,果然装得太久已经真的睡熟了。 子夜跪在床前,看他安稳的睡颜,心里充满了幸福感,他用鼻子拱了拱那莹润的脸颊,捏了捏柔软的耳垂: “小家伙,你跑不掉了,你注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被搅了好梦的清晨皱了皱眉鼻子,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转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深处去了。 韩子夜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整天算计着如何能将自己喜欢的人收进圈套里,清晨那点小心眼小算盘遇到他只能认倒霉。 韩子夜欲擒故纵,见清晨躲他,明显是开了窍的缘故,索性打算跟着型号进阿勒山试飞,先晾他半个月看看是什么反应。 收拾行李这天他故意躲在小书房里听外面的动静,门缝里只见清晨依着衣帽间的门框问金梅:“这是谁的?” 金梅故意慢条斯理的叠着衣服铺在行李箱里:“少爷的啊。” 清晨一脸惊慌:“哥哥要出去?去哪里?去多久?还回不回来?” 金梅好笑,脸上依旧绷着:“你不是这几天都躲着他吗?干吗又关心他了?” 清晨低着头,脚蹭啊蹭:“……才没有……” “还说没有,少爷这几天都瘦了,手割破了,你看见了没有?” 清晨涨红了脸,“谁叫他老是要……要……” 金梅故意激他:“没良心,少爷对你多好,啊?天天惦记着你,结果你呢?人家要带你去游乐园,你就把我们全忘了,还睡在了人家车上,哼!” 子夜在这边握拳抵住上唇忍笑,暗暗决定金梅生日要给她包个大红包。 清晨期期艾艾的:“你还没告诉我哥哥要去哪里……” 金梅收好行李,“啪!”地合上行李箱,“你看看!这箱子装得这么满,就知道少爷要去很远的地方啦,要去很久很久的。怎么?你也想去?不躲他了?” 清晨踌躇了半天,慢吞吞地下楼去了。 走的那天子夜故意装出一副失意的样子,冷着脸明知道清晨藏在窗帘里偷看他也不回头。保镖将两个大行李箱装上车后,坐上车一溜烟开走了,清晨这才跑出去,车子已经开出了大门,又哪里追得上汽车的速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终究委屈地抹起了眼泪。 第38章 凌迟 海浪声汩汩地像响在耳膜上,他闻到海的腥味。一阵阵潮凉的海风吹过来,有点冷。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白色天花板上一盏圆形的灯。他盯着那盏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好像睡了一整年的感觉,脑细胞们不肯互相联结,他没办法思考,只是觉得累。 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来人脚步很轻,走到他床边,把什么东西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韩清晨睁开眼望过去,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的脸。秀丽的眉,清水一般的眼睛,温柔含笑地看着自己。他的心里无来由地翻滚过一阵陌生的,刀绞般的痛苦。 那女孩儿说:“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 韩清晨强迫自己思考,我是谁,我在哪里,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女孩把床头摇起来,拿汤匙舀了点什么放在他的唇边 “喝点吧,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清晨有点戒备,他想问这是哪里,尝试了半天却无法发声。 女孩带点怜悯地看着他: “别怕,就快结束了。今天开始,我和医生会帮助你找回记忆。” 韩子夜是刚进阿勒山的时候听闻清晨失踪的讯息的。来人准备很周全,赶着宋恒带队去别处出任务,常日宁静,大家都觉得祸害已除放松了警惕,大宅就只有管家和金梅福嫂和几个工人在,里里外外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韩子夜失了一贯的冷静,跌跌撞撞地下车,越过客厅如临大敌候着的众人,磕磕绊绊地跑上楼梯,推开卧室的门,还能闻到清晨熟悉的带点柠檬清香的味道,室内一片安宁,床上没有像往常一样鼓起一座小小山包,也没有人在里面安睡。 韩子夜狠狠地攥住了门把手,这一次他的心里感觉很不好,心里像是漏了个大洞,感觉风呼呼灌入,够不到底。 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脸埋在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觉得到客厅里林立地站满了人,哑声命令: “都坐。” 北宫的灯亮了一夜,没有头绪也得理出头绪,没有线索也得找到线索。从前的清晨好歹有自保能力,可是现在的他,就是个孩子,身子又不好……韩子夜想到就心如刀绞,现在的他不知道得多害怕,是不是在哭,有没有生病…… 一周后,无头苍蝇似的搜索毫无结果,清晨就如一滴水混入大海,全无踪迹。韩子夜调动了自己和祖父外祖父的全部关系人手,亲自找了洪图洪磊叔侄俩,甚至后来连宫里都惊动了。 地毯式搜索的结果仍然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全部身份证明都在北宫,失踪的时候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出入境记录根本查不到。 一个月后韩子夜晕倒在卧室里,高烧说着胡话,叫着清晨的名字,好一时坏一时,小一个月才能下床行走。 刚好一点,管家连遭打击,突发心肌梗死,差点抢救不过来,金梅这两个多月简直眼泪都要哭干了。 清晨失踪三个月,众人几乎已经绝望了。只有韩子夜红着眼睛咬着牙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某一天北宫来了一位旧客。 金梅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对方。 周小雨微笑了, “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她还是那么清纯可爱,披离的长发,笼着烟雾似的眉眼。 “去叫你主子来,我有话问他。” 韩子夜消瘦得厉害,满面的憔悴,身上有浓重的烟草气。 他疲惫地提不起力气客套, “周小姐。你有事?” 周小雨看他的样子,微笑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子夜抽出烟来点燃,狠命吸了一口。 “没事,你有何贵干?” 周小雨用手扇了扇飘过来的烟,轻咳了两下。 “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韩助理还好吗?” 韩子夜皱紧了眉, “他很好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5 ,多谢关心。” 周小雨带着点笑意, “他在哪里啊?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韩子夜抬眸看她, “你什么意思?” 周小雨撩了撩肩上的长发。 “没什么,不过我最近好像在洛杉矶看到他了。” 话音未落韩子夜已经暴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提起来: “你说什么?” 周小雨挣开他的钳制,揉了揉手腕,“你弄痛我了……” 她轻轻地搂住了韩子夜,靠在他的怀里, “我好想你啊。” 韩子夜推开他,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看她的眼睛, “你看到清晨了?在洛杉矶哪里?怎么看到的,他好不好?” 周小雨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倒映着自己好看的脸,可是那时的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双无情的眼睛背后藏的是另一个人呢。 周小雨紧紧地盯着他轻轻地问, “你有没有爱过我?” 韩子夜简直要疯了,手劲大的几乎把周小雨的肩膀捏碎。 “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的他?快说!” 周小雨的眼睛浮上来一层眼泪,她笑了, “你爱的从来不是我。那你为什么要招惹我?” 她推开韩子夜, “你毁了我的人生。” “你,你和他,你们会遭到报应的,这是你们应得的。” “我没看到他,我骗你的。” 她笑起来,笑得肩头都在抖动。 “看你这么痛苦我觉得好开心呀。” 韩子夜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没熄掉的半支烟在地毯上烫出一个洞,金梅跑进来急忙拿着手里的抹布把烟熄掉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数据存储器说, “少爷,这是周小姐给我的,说让你看看,里面都是你们俩的照片……” “丢掉吧。” 韩子夜哑声说,站起来走了。 午夜。北宫一片漆黑。通话器的蜂鸣声响起不久,就像开了锅一样,所有的灯都亮了,人影走来走去,一个小时后,几辆车陆续停进来。 韩子夜坐在沙发上,枯瘦的手指捏着根烟。 几个人围着他,邵杰杰先按捺不住, “老大!所以说清晨到底活着没有!” 韩子夜叹了口气, “活着。” 众人都松了口气。 廉志看他的表情,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迟疑地问他, “他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要跑到洪家去?” “我不知道,韩……韩奕没说那么多,只说情况不容乐观。叫你们来是安排你们守好家里,明天我要去那边。” 他顿了一下, “也许很快能回来,也许短时间回不来。” 第二天一早,他只身飞往洛杉矶,终于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不管怎么说,清晨活着,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消息了。 韩奕在机场接他,带他回家。 韩子夜震惊于韩奕和洪图隐居似的生活,两人的家距离市区足有200公里,最近的小镇开车也要40分钟,房子不大,附近杳无人烟,倒是有山有湖,韩奕自己垦了一小块田,还种了花圃,家里装修很简单,两人凡事亲力亲为,也没有用人。 韩奕带他去楼上换衣服,开门之前说:“去你那之前的一年,清晨就是住在这个房间的,这次回来也一样。” 虽然回程路上韩奕已经交代了现在清晨不在这儿,推开门的时候他还是一阵心跳。 韩子夜推门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清晨穿过的衣服,住久了的地方,都会有这种带点柠檬清香的味道。 韩子夜一点点抚摸过这里的家具,书桌上还摆着清晨在管家学校学习时候的教材和笔记。他翻了翻,笔记图文并茂,十分精致,上面的英文和法文写得很漂亮。 韩奕下楼去,拿出昨天烤的蛋糕,又烧水泡茶。 韩子夜洗澡换了衣服下来,坐在沙发上,疲惫消瘦,他习惯性地想吸烟,拿出来一根问韩奕:“可以吗?” 韩奕迟疑了一下,“我倒没关系,但是清晨的肺不好,过段时间他会回来,如果你……” 清晨闻言立即把烟收了回去。 他终于敢开口问了:“说吧,你在电话里一直避谈清晨的状况,我就知道情况不会乐观到哪里去。” 他叹口气,搓了搓脸,“只要他还活着,别的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韩奕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心头掠过一阵不忍。 “清晨是自己回来的。” 韩子夜惊讶:“自己?不是洪图找回来的吗?” 韩奕摇摇头:“他回来问我,当初说会给他一个家,现在还算不算话。” “他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精神状况不太对,嗜睡,问他去了哪里,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发现他说话颠三倒四,记忆也不对,我们就把他送到了医院去。” 韩子夜忍不住又把烟拿出来,不过只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洪图在斯坦福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学专家团队,他们抽了点清晨的脑脊液,”韩奕盯着韩子夜颓丧的脸,“发现他被人在海马体注射了一种还在研发中的,尚未通过安全检测的药物,可以阻断神经元联结,换句话说,从他中枪醒来之后的记忆被洗掉了。” 韩子夜没说话,也没动,死了一样坐在那里。 韩奕继续说:“有人给他重建了记忆,大都是些负面的,不太好的。幸运的是,可能是那种药物的作用,重建的那部分记忆并不牢固,不幸的是,他开始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产生幻觉,精神很脆弱,” 他沉默了一会儿,韩子夜哑着声音说:“最坏的来了是吗,继续。” 韩奕叹了口气:“目前找不到能够解除这种药物作用的手段,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随着代谢,药物作用会渐渐消失。不过现在,为了防止他进一步恶化,变成精神分裂症,专家给他进行了深度催眠,他的所有记忆,全部消除了。” 韩子夜把脸埋在手里面,双肩抖动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韩奕想了想,还是把最坏的说了出来:“绑架他的人……对他进行了电击条件反射……” 韩子夜猛地抬起头来,“什么……反射?” 韩奕点点头:“你就是条件。提起你,他的情绪反应很激烈。很痛苦。医生说,这些人进行了极复杂的强化,几年内应该不会有消退的可能。所以结论是。” 他觉得韩子夜好像要倒下了,忍不住坐到他身边,却笨拙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最后只好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你不能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生之年系列。 第39章 重逢 旧金山湾区的一个小镇上,晨雾中走来一个瘦瘦的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6 华裔青年,他柔软的黑发被雾打潮了,有几绺贴在额头上,显出了那雪白的额头和脸颊,一双大眼睛仿佛浸在泉水中的黑色石头,清澈分明,怀里抱着束花,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腕细瘦得过分,腕骨连着掌骨凸出来,一直连到粉嫩的手指上,脸上的表情轻松,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门走进去。门上面挂着一块小巧别致的招牌,用中文写了一个字:茧。旁边小小的英文字:gallery。 他走到里面的办公室,开窗通风,又把桌上的花瓶清理好,装好水,拿着剪刀认真的剪枝插花。 门口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一个有点南美血统的年轻女孩进来跟他打招呼:“早上好rafael!” 他笑着回:“早,chris!” 这是韩清晨的养父韩弈送他的康复礼物——一间小小的画廊。他半年前出了场严重车祸,不但身体受了重伤,头部也有受损,不幸失去了几乎全部记忆。 他跟养父和养父的伴侣一起生活在湾区的小镇上,一家三口生活平静而幸福,所幸他虽然失忆了,可是从小一直学习的绘画技艺却还在,康复后拿起画笔就熟悉得很,现在画廊里的画有他自己的,还有chris代理的一些学生和艺术家的作品。 同时他还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儿童绘本画家,出了一个只有几页的小册子,反响不错。 他插好了花瓶,调整一下角度,满意地摆好,chris端杯茶给他:“喏,你的茶。” “谢谢。”他道了谢接过来,又把鼻子凑到对方的杯子上闻了一下,“恶,咖啡。” chris嫌弃地说他:“不能欣赏咖啡的都是小孩子。” 画廊基本上长日安静,上门的客人很少,很多业务都是在网上宣传和交易的。 韩清晨整理完简单的要务,跟chris打了个招呼就关到画室里去画画了。 他在画一个梦境。 病好之后他总是做梦,梦里总是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没有具体的形象,总是以某种符号式的意象表现,有时候是一双手,有时候是一块表,甚至是一把枪,一个领结或者一对袖扣。他出现的时候梦中的气氛要么很幸福要么很痛苦,有时候是雨夜里被人温暖揽在怀里,有时候像演电影一样在车里面跟人枪战。 醒来时他也曾仔细去想梦里的人是谁,可是一想就会引发剧烈的头痛和痉挛。 养父说他生活一向平静,也并没有过恋人,大概是车祸后遗症,带他定期去见心理医生。 他正画的这一幅是前一阵子梦的比较多的一个场景,那是一个漂亮的别墅,宽敞的书房里面燃着壁炉,木材燃烧发出哔剥的声响,火光暖热的烤在身上,他被那个人抱在怀里,在壁炉前的摇椅上慢慢的摇晃,那个人手里拿着什么报告在看,他转过头想看他的脸,却总是被那几页纸遮着挡着。 画快画好了,暖色调的房间里,壁炉前一只空的摇椅。他发现自己能清楚地画出壁炉和摇椅的样式,连上面的花纹都像是有实物比照一样清晰,可是,摇椅上面的人却模糊到只是那几张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纸。 韩清晨叹了口气,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无端惆怅起来。 晚上回家的路上,他在常去的店里买了面包,抱着纸袋进门的时候发现养父的伴侣洪图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他一样。 “uncle,我回来了。” 养父的伴侣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虽然常常是面无表情的,但非常英俊可靠。难得今天他脸上有一抹紧张的神色。 清晨很敏感,有点疑惑地问他:“怎么了?daddy呢?” 洪图接过他手里的纸袋,“哦,没什么,家里来了客人,daddy正在招待他。”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清晨在看到他的身影的同时,巨大的熟悉感伴随着头痛袭来,他忍不住捂住额头□□了一声。 洪图急忙扶他坐下,像早准备好了一样,迅速把镇静剂喂到他嘴里。 缓了一会儿,头痛不那么剧烈了,清晨有点不好意的跟对面的人打招呼:“抱歉,我有头痛的老毛病。” 对面的人个子非常高,人很瘦,脸长得给人一种奇异的僵硬感,眉骨和颧骨都很高,鼻子又尖又长,脸上的皮肤很不好,有点凹凸不平的,可以说是很丑。一张脸上唯一的是那双眼睛,斜飞的凤眼让人感觉像是从别处偷来安上的,十分的不相称。 那人紧紧地盯着韩清晨,脸是僵的,眼睛里面却好像会说千言万语。 他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我叫mars。” 韩清晨点点头,抬头有点奇怪地看着养父和叔叔两人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他两边,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 韩奕先反应过来,“哦,这是刚刚搬到隔壁的mars,他最近才移民到这里。” 清晨笑着伸出手:“叫我rafael就可以。” 晚饭的时候四个人围坐在桌旁,气氛有点沉闷尴尬,韩奕和mars偶尔聊两句小镇的情况,洪图还是一样的沉默寡言。 清晨没什么胃口,因为头一直在若隐若现的疼,他走了神,悄悄地打量着对面的人,那人的手生得十分漂亮,手指修长有力,执着刀叉的样子非常优雅,一张丑脸虽然怪异,但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看了看餐盘中的生番茄,直觉这个人是不爱吃的,果然从头到尾他碰都没碰过。 韩子夜也没什么胃口。 这个计划前前后后准备了小半年,跟医生反复确认,评估清晨的状态,想了无数可能,做了无数预案。 而现在,坐在不到两米距离的对面,韩子夜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清晨身上挪开,用尽了全部的克制。 韩清晨觉得最近总是遇到新邻居。 早上散步的时候遇到,小镇上买个东西遇到,有一天下雨,他没带伞,结果一出画廊的门正巧遇到他撑着伞路过。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清晨跟他在一起都有种复杂的感觉,有点紧张,但又很期待,新邻居话不多,脸上常常没什么表情,但清晨总能感觉他是温柔的,对待自己有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下雨那天在门口道别,清晨看到他的背影,一边的肩膀都湿透了,不知为什么心跳了好久。 最近头疼发作的频繁了点,医生开了新的药给他吃,所以睡得比较多。 早上的时候,韩奕来敲他房间的门:“醒了吗?mars在楼下等你呢。” 清晨答应着穿上运动衣,急匆匆地跑下楼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身影就不由自主地笑:“早mars。” 男人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清晨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也是很开心的,两人最近常常在早上约好一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7 起散步。 “其实如果你想跑步我也可以陪你,医生说我也需要做一些锻炼。” 清晨总是忍不住偷偷看他,脸上虽然看不出年纪,但他的身材看上去却极年轻,虽然有点瘦,但肌肉强健,一双长腿健壮笔直。他配合清晨的速度,两人缓缓走上公园的小丘, “再等一等,你的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再跑。” 他好像知道自己左耳没有听力,总是走在自己的右边,环境嘈杂的情况下,说话的时候会轻轻地靠近耳边。 那种不动声色的冷淡下面覆盖着炽热温柔的感觉,十分令清晨心动。 “今天忙什么?”子夜问,清晨好像被抓包一样突然脸红了,他假装停下来喘气, “今天有幅画拿去裱一下,就没什么事了。” 子夜犹豫了下,轻轻握住了清晨的手。 “再一点就到山顶了,加油。” 清晨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一种从没感受过的甜,伴随着头痛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看了看那紧握着自己的修长的大手,忍不住也回握了过去,两个人一样紧张,一样汗津津的手掌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第40章 默契 韩清晨在画廊的仓库里翻找自己前一阵子画的一副小尺寸的风景画,翻出来拿礼物盒子装好,细心地打上一个蝴蝶结。 “哇,礼物,送谁的?”chris路过他问。 清晨有点害羞:“mars,我还没去过他家,约好了今晚去他家拜访。” chris凑上来,“恋爱了?” 清晨脸爆红:“没有啦,才认识一个月而已好吗。” “上次他来接你去市中心吃晚餐,等你的时候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哦,眼睛里面的爱意都快漫出来了。”chris一脸梦幻,“他长得好特别,身材好好,我看eden是没戏了。” eden是附近艺术学校的学生,chris代理他的画,见到清晨第一面就开始追他。 “等eden从意大利回来发现他的小可爱被别人追走了不知道多伤心。”chris叹气。 清晨挑了件稍微正式点的衬衫,结了一个小领结,拿上画出了门。 韩奕不大放心:“洪图,要不你跟着去看看?等没什么事了再回来。” 洪图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叼着根电子烟,自从跟清晨一起住就开始戒烟,他意志力极强,几乎没有过渡时间,直接戒掉了,一开始的时候偶尔有点烦躁,韩奕就买了电子烟给他。 “你真的特别像那种担心孩子恋爱的爸爸。”洪图笑。 韩奕也笑了,“什么像,我本来就是他们的爸爸。” 洪图拉他坐在自己怀里,“放心吧,都一个多月了,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韩奕叹了口气,揽住洪图粗壮的脖颈,抚弄他后脑上黑白夹杂的头发,“其实我知道你也担心。” “子夜变了。”洪图说,“那孩子之前被何欢带得不好,性子烈,一心求死似的。” “清晨也不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韩奕点头:“给晨晨一百次机会他也还是爱子夜,真是。之前我看那么多人追他,也有很不错的,可他都感觉不到,子夜这才来了多久,你没发现他每天都mars长mars短的吗?” 那边韩子夜正带着清晨参观楼上:“这里是书房,平时我会在这边办公。” 清晨进去看到一个大屏幕,还有会议用的小圆桌和各种科技装备,有点疑惑:“我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 子夜有点紧张:“你,头痛吗?”这里跟北宫大书房的布置很像,他怕清晨去回忆,急忙打断他。 清晨微笑着摇摇头,“一点点而已,奇怪的是以前我只要见到你或想到你就会头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韩子夜松了口气,最近他的易容在不断地微调,一点点不动声色地接近本来的容貌,声音转换器也在调整,每次见面都如临大敌地观察清晨的反应。 来到卧室门口,韩子夜更紧张了,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握住口袋里的镇静剂在犹豫。 清晨似有所觉,他有种预感,觉得自己完全知道门里面的所有东西的样子,当门打开的时候,他惊呆了,几乎不能呼吸。 浅色的壁纸,桃花芯木的雕花床,灰色的真丝床单,散发出暖黄色灯光的复古铜制床头灯,米色窗帘后面应该是一片草坪,打开窗能听到山和海的声音…… 脑子里突兀地闪现过几个画面,自己光着身子跑来跑去,有个人焦急地拿着浴巾在后面追,两个人窝在床上,他着迷地抚摸着对方强壮的身体,无数个夜晚他被从背后拥抱着暖暖地睡去,还有,那个人无情地背对着自己,冷下声音说:“出去!” 头剧烈地痛起来,清晨□□着软倒,被韩子夜一把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喂到嘴里一颗镇静剂。 五分钟后药效发作,清晨清醒了点,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上半身被抱在怀里,对方没有表情,可抱着自己的手臂在轻轻颤抖,眼睛里面全是痛惜的泪水,他忍不住去摸了摸对方僵硬的脸颊,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痛,可以在你这儿睡一下吗?” 韩子夜难以控制自己,他把清晨紧紧地抱住,把脸埋在他的颈间。 清晨有点意识模糊了,轻轻地说:“我总觉得以前我好像爱过一个人,爱得有时候很痛苦有时候又很幸福。可daddy说我并没有恋人。我总做梦,在一所大房子里,我有很多朋友,亲人,有个非常宠爱我的哥哥,又好像哥哥就是恋人,” 镇静剂催眠效果很好,他口齿缠绵,声音也低了下去:“可是他一会儿是爱我的,一会儿又不爱我……好混乱……” 他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韩子夜抱着他过了很久才说:“他爱你,很爱很爱,他只是不会爱而已……” 日子这样缓慢而平静地过。 早上两人常常一起散步,有时候韩子夜会去接清晨吃午饭,晚上跟父亲们一起吃晚饭,吃过饭回到韩子夜的住处,他需要处理一些国内传过来的工作,偶尔开个视讯会议。清晨就在楼下看电视,看书或者画画。周末的时候要么去看电影吃饭,要么去爬山或者去海边。两个人在一起话并不多,但相处的非常舒适。 清晨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但是谁也没说开。韩子夜是不敢,清晨则是不好意思。 有时候韩子夜会想,如果没有长辈们那些兜兜转转的纠葛,也许自己和清晨在某天某地偶遇,就会像现在这样,自然而然地相爱,没有那么多纠结挣扎和痛苦,那样该多好。又想到如果是这样,大概也遇不到清晨,大概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吧。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8 有时候大家在一起吃饭,他会晃神,他居然会跟韩奕和洪图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这在少年时候的自己,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现在他们相处得已经很自然了,偶尔洪图还会约上韩子夜去海钓。两个人都话不多,在游艇边坐着,默默地看海钓鱼。 韩子夜能看得出来他父亲和这个男人感情有多么好,两个人经历了大风大浪,生离死别,如今默默地相守在一起,相处那么默契,简直令他艳羡。 当然他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有时候甚至觉得,失忆的不只是清晨,连他自己都觉得那些事都是上辈子的了。 不速之客来得很突然,韩清晨最狂热的追求者,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热情的白人小伙子从意大利游学归来,献宝一样把自己的所学成果带来给清晨展示,却发现意中人身边跟着一个极具威胁的人。 eden给了清晨一个紧紧的拥抱,又礼貌地跟两位家长问好:“你好,mr.han,mr.hong。这位是?” 清晨挣开他的怀抱,回头看到韩子夜已经皱起的眉头,急忙介绍:“这是我画廊代理的画家eden。eden这是我的邻居mars。” 两个人握手的功夫暗自给情敌做了个评估。 eden想,居然比我高?不过没我帅。 韩子夜想:不用想了,你没戏,轮几辈子他也是就爱我一个。 不过当韩清晨和eden两人在书房里头碰着头的拿着画研究了一下午之后,韩子夜坐不住了,他几次想上楼去,都被韩奕拦住了:“小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不会上去。” 他拿出包好的晚饭,“今晚你回去吃,不要过来,也不要给晨晨打电话。” 子夜会意,接过晚饭,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爸爸。” 韩奕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说话,突然一转身走到厨房里去。洪图过来拍拍韩子夜的肩膀,说:“我来就好,你先回去吧,当着清晨的面千万别叫错了。” 洪图走进厨房,把流理台边那个流泪的人按进了怀里。 韩清晨整个晚饭时间都有点心不在焉。韩奕说mars有事需要回去处理,不在这吃晚饭。 eden叽叽喳喳地讲着意大利的见闻,韩奕和洪图都听得津津有味,就他觉得聒噪。他用叉子卷着意面,卷起来又散开,散开了又卷上,心里想着,mars是不是生气了?难道他误会了自己?又想,他自己在那边吃什么晚饭?他做菜的水平那么烂,不会食物中毒吧?想到这儿恨不得立刻过去看看。 好容易挨到饭毕,又喝了茶聊一会儿,eden终于依依不舍地告辞了,清晨像个兔子一样噌地就窜出了门。 韩奕摇头笑:“儿大不中留。” 洪图边擦碗盘边问他:“哪个儿?” 清晨按门铃,过了很久子夜才来开门,他应该是在洗澡中,头发还湿着,浑身水淋淋的,只在腰间围了个窄窄的浴巾。 他半年前殚精竭虑瘦下去的肉都长了回来,清晨盯着那健硕的胸肌和肌肉隆起的手臂,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低头又看到那漂亮的腹肌和浴巾下的健硕长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目光挪开。 “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吧?” 韩子夜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进来,关好门,“我刚好洗完。” 静默了一下,两个人同时问:“晚饭吃过了?” 洪图和韩奕常常像这样异口同声,两人想到这点,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今天怎么没一起吃晚饭?” 韩子夜沉默了下,声音有点冷:“有点事。” 清晨急忙解释:“我只把eden当做朋友,他……他也只是,可能不成熟,不懂得什么是爱……” 韩子夜被他语无伦次解释的样子可爱到了,忍不住笑了,清晨愣愣地看着他,虽然脸还是僵着的,但眼睛里面的笑意简直让人沉醉。 “我怎么觉得你的样子在变?”虽然变化不大,但确实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一样了,越来越……英俊,清晨有点迷惑,觉得大概自己脑子不对,人的长相怎么会变,又不是小孩子。 他一露出这种疑惑的思考的表情韩子夜就紧张,他看了看酒柜旁放着的镇静剂,又想办法打扰清晨的注意力,“eden的画很好吗?” 果然清晨立刻就忘了刚刚思考的问题,滔滔不绝地谈起来。 第41章 彻夜 韩清晨最近有点苦恼。 他发现自从那晚见到邻居的半裸·体之后,好像被开启了某个开关。 相处的时候,会忍不住地想去触碰对方的身体,被轻轻抚摸头发的时候会想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被偶尔触碰到手臂或者肩膀会心跳个不停。 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做梦,梦中跟那个人不停地……触感清晰得简直不像是梦。 韩清晨无数次在半夜和凌晨弄湿衣裤和床单,偷偷摸摸地在浴室清洗。 周末的时候,他们约好了去附近的红树公园露营,开车的路上,清晨忍不住去偷偷看他的侧脸,看他握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脑海中猛地闪现一个画面,这双手曾经握住自己的腋下,用拇指拨弄着自己的…… “怎么了?你的脸很红,不舒服吗?” 清晨尴尬地发现自己·硬·了,只好调整了一下身体作为掩盖,然后打开一点车窗,让风吹进来。 “没事,有点热了。” 两人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坡,韩子夜让清晨坐在旁边喝水,自己扎好帐篷,把风灯挂好,又在帐篷前搭了个简易的火堆。 清晨在一旁坐着,看对方有条不紊地搭建起来一个像模像样的营地,问他: “看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以前也常常跟其他人露营吗?” 他这试探不太高明,韩子夜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一眼。 “以前……留学的时候总是跟朋友……和朋友的恋人一起露营。” 清晨脸红了。 韩子夜燃着了篝火,用带来的食材煮面,夜晚的山风很凉,韩子夜从包里掏出围巾给清晨的头颈包好,两人围着火堆吃面。 “说起来,其实我对你都不怎么了解,”清晨用筷子卷起面条,“我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生日是什么时候,家里还有什么人,连你是做什么的都没问过。” 韩子夜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为什么不问?” 清晨歪头想了一下,“不知道,大概是觉得都不重要吧,忘记去问了。” 他自嘲地笑笑:“其实你更迷惑吧,因为我连自己的过去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问了我也不知道,都是daddy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两人吃完了面,收拾好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静谧的山间只能听到风吹着树的沙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59 沙声和篝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两人在篝火旁并肩坐着,清晨说:“总感觉这种——林啸声非常的熟悉,好像我之前所在的地方常常能听到。” “喜欢这个声音?”子夜把清晨的袖口和裤脚分别扎紧了点。 “嗯。”清晨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那只修长的手僵住了一瞬,立刻紧紧地回握了过来,清晨感受到他的紧张,自己也觉得害羞起来。 “这种声音,总能给我一种又忧伤又幸福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他抬头,“哇”地感叹。 夜空中满满地铺着繁星,粉紫色的银河低得仿佛伸手就能够到,风吹过,星星不停地闪烁,广袤得令人心醉神迷。 子夜着迷地看着清晨的侧脸,那柔软上翘的睫毛下,好像满天星河都注入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微微张开的粉色唇瓣柔嫩得仿佛某种花瓣。 清晨感觉到自己被注视,垂下了眼帘,又缓慢地看了过来,两人在星辉下长久地对视着。 清晨缓慢地靠过去,唇瓣一触即分,他看着对方那双漂亮的凤眼专注地望着自己,伸手遮住了那目光,吻住了对方的唇。 韩子夜的心里仿佛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用颤抖的手捧住了清晨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太苦了,所以显得这个吻分外的甜蜜。 …… 柔情蜜意的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清晨快要窒息了才被放开。 他双眼晶亮,嘴唇湿润,喘息着说:“从很早以前我就想亲你了,总觉得很想亲你。” 子夜也很激动,厚实的胸膛起伏着,他把清晨紧紧地裹在怀里,用像要把他嵌进胸膛里一样的力量。 “你喜欢我吗?”清晨埋在对方怀里闷闷地问。 回答的声音不是在空气中传导的,是通过对方的血肉,震动着传导进清晨的心里。 “我爱你。” 清晨忍不住仰起脸去索吻,两人又气喘吁吁地亲在了一处。 夜深了,篝火燃烧得只剩一点点红红的碳,两个人缩在毯子里看星星,清晨被像个婴儿一样裹紧了抱在怀里。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瞒着我,但是我梦中总是出现的那个人,就是你对吧?” 韩子夜抱着他摇一摇,没有说话。 “我只是失忆了,又没有变傻,daddy骗我说我没有过恋人,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还在,就像……你知道自己有个很珍惜的宝贝,只是想不起来放哪儿了一样。” 韩子夜低头爱怜地啄吻他的额发,“相信我,现在先不要去回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再等一等好吗?” 清晨满足地叹了口气:“我一点都不着急,每天跟你和daddy还有洪叔叔在一起,我觉得很幸福,刚刚醒来的时候,日子虽然也很好,但总觉得像丢了什么一样,觉得心好像缺了一块,现在觉得很圆满。” 两人依偎了一会儿,韩子夜站起来拉清晨,“风冷了,我们去帐篷里吧。” 露营灯被风吹得轻微摇晃着,帐篷里的光也随着晃动,清晨被脱掉外套,贴好了暖贴塞进了睡袋,韩子夜给他掖好了毯子,用拇指轻抚他的脸:“睡吧,我守着你。” 清晨有点害羞地微笑了下:“我想跟你在一个睡袋里面可以吗?” 韩子夜犹豫了一下,没有抵抗得住诱惑,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唇,“好吧。” 清晨缩在韩子夜的臂弯里,睡袋和毯子将两人密密实实地包好,身体面对面紧紧地贴着,他忍不住感叹,“好暖和呀……” 顿了顿,又轻声地说:“我可以摸你的身体吗?我一直都好想摸啊。”手一面灵巧地从韩子夜贴身的保暖衣下面溜了进去。 韩子夜简直有点狼狈,清晨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腰侧的时候,肌肉弹跳了下,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淘气。” …… 终于找回神智的时候,已经被整理好了衣服,重新搂进了怀里。 喘息还在继续,韩子夜轻轻地揉着清晨的胸口帮他平复呼吸。 身后有硬的东西顶着自己,清晨的手像条小鱼一样滑过去,快要碰到的同时被捉住了手腕。 “乖,别闹。这里太冷了,我怕你感冒。” 两人朝同一个方向躺着,清晨紧密地嵌进韩子夜的怀里,十指交握着。清晨在淡淡的疲惫感中睡了过去,一个梦都没有做。 他们结束了周末的露营,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回到了家。 两人牵着手站在洪图和韩奕面前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意外的情绪。两个父亲像是早就知道。而清晨像是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清晨准备上楼洗澡,迈上一个台阶后又跑回来,踮起脚尖在韩子夜的唇上亲了一下说:“晚上我去找你。” 韩奕轻手轻脚的上楼确定清晨房间门关好了。 下楼来对洪图点点头。 韩子夜一进门就发现两人的表情有点凝重,知道应该是有事,“说吧。” 韩奕说:“你在山上,呼叫器没有信号,北宫联系不上你,找到了洪图……” 他有点担心地看了眼楼上,“我长话短说吧,” 金梅在大扫除的时候翻到一年前周小雨送来的数据存储器。那时候子夜叫她扔掉,她想了想,没有扔。现 在翻出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周小雨的拜访不对劲。她就把这个交给了管家,管家叫宋恒拿给peter看。 “里面是她囚禁清晨期间,全部的监控录像。” 韩子夜手抖了一下,他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关:“东西在哪。” 洪图声音低沉,吐出来的话像石头一样坚硬:“东西在我手上。但不可能给你们两个看。” 韩奕眼泪流下来:“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洪图没说话,他一向生死不惧,哪怕被人用枪指着头都面不改色,但看到那些监控的时候却心慌气短,头皮发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小夜,监控录到了,他们设置了一个key,催眠状态下输入这个key可以解除条件反射。” 韩子夜几乎跳起来:“什么?!” “我已经把视频拿到研究所去了,专家正在分析。现在只有你能决定,要不要去解除。你回去想一想,到底怎么选择吧。” 韩子夜盯着镜子里自己湿淋淋的脸。常时间佩戴易容的假皮肤,让他的额头两颊和鼻子上反复发红,脱皮,留下了难看的痕迹。声带植入变声器的时间太长,总是引起喉咙发炎肿痛。 但这些,跟每天与清晨幸福的相处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他们的过去,太复杂太痛苦了,有时候真的不想清晨记起来,就让他像这样,全部抹掉重生,露出本来纯善柔软的性格。 夜深的时候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60 ,有人按响了门铃,韩子夜打开门,清晨带着点害羞的神色,垂着眼帘:“我等他们睡了偷偷溜出来的,” 他抬起眼睛看着韩子夜:“可以在你这儿过夜吗?” 这种直白的邀请简直让韩子夜心旌摇荡。他把人拉进来门关好,弯下身把清晨抱得双脚离开了地面,两人吻在了一起。 清晨双臂搂紧了对方的脖子,被一步步抱上了台阶,一直到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他喘息着,看着上方望着自己的深情的眼睛,小声说:“我洗过澡了。” 韩子夜笑了一下,伏到他右耳边:“我也洗过了。” 衣服被一点点的剥掉了,子夜怕他着凉,室内开了取暖器,温暖的空气包裹着他,□□在外面的皮肤被温柔的轻吻覆盖。 “你也脱,我想摸你。” 韩子夜笑了,中枪之前,可能跟开始时不好的体验有关,清晨在□□上很羞涩被动,中枪后他又是孩童天性,撩人而不自知。 这样直白面对欲望的清晨让他觉得很幸福。被爱的人需要,这种感觉很好。 他脱光自己,冲清晨伸手,“要摸哪里?” …… 他忍不住说:“哥哥,我好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版在大洒酱油的wei·bo主页。 第42章 船桨 他们没有做第二次。 清晨被清洗干净之后塞进被子里裹好。韩子夜拿来温水喂他喝,清晨看他托盘里还放着药,问他:“你干嘛拿镇静剂?我的头疼得不厉害啊。” 韩子夜没说话,他把剩下的半杯水一口喝干,也掀开被子躺好,让清晨枕在他的手臂上,问:“想睡吗?” 清晨摇摇头:“不困,我以为我们今天要做很多次。” 子夜抚摸着他的头发:“来日方长。你的身体比较重要。” 清晨手指从睡衣纽扣中间伸进去摸自己左胸上的疤痕:“为什么你和daddy你们总是很紧张我身体的样子,我不是没什么事了吗?” 他沉默了下:“还是说我根本不是出了车祸?” 韩子夜还是没说话,只紧了紧手臂。 “其实一开始挺疑惑的,”清晨坐起来,把韩子夜也拉起来跟自己面对面的坐着。“daddy说我是他们领养的小孩,一直跟他们生活在这里,在这读书在这长大,就像邻居的其他小孩一样。” 清晨往前凑了凑,两个人膝盖对着膝盖,“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很陌生,有时候觉得daddy和uncle也陌生。” “但我没办法回忆,好像我过去的生活里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但只要一想到过去就会想到他,想到他就痛得受不了,头也痛,身体也痛,刚开始还会呕吐和晕倒。” 韩子夜握住他的手,用拇指摩挲着着他细白的手腕。 清晨接着说道:“后来慢慢地就不敢再去想从前了,就只把眼前过好,可是又开始做梦。”他望向窗外,天上有云,月光淡得像雾,“梦里面也总是有那个人,没有样子,每次想看清他的脸,就会头痛痛醒。” 清晨够着去吻韩子夜,“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又有点害羞的退开,“……刚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喊你哥哥。我们以前……也这样过吗?” 韩子夜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会儿,握着他的肩膀推开,认真地看进他的眼睛里面:“你……想找回过去的记忆吗?” 清晨的目光闪躲了下,“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梦里面有时候会觉得很痛苦,心好像碎掉了似的……” 韩子夜闻言心痛难忍,把他抱进怀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清晨为他的心痛而心痛,在背后轻轻拍抚着安慰: “你以后都会爱我,一直陪着我吗?” 韩子夜点头,“永远在你身边。” 清晨笑了,双手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那没什么好怕的啦,你已经找到恢复我记忆的方法了是吗?” 韩子夜轻声回答:“嗯……” 他还是有点犹豫,“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可能你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不是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清晨点点头,“那我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有朋友吗?有亲人吗?” “嗯。你很惹人喜欢,很多人喜欢你。” 清晨有点不高兴的撅了噘嘴,“那他们都在哪儿啊,为什么不来看我。” 韩子夜抚着他莹白的脸颊,用拇指点了点他嘟起来的嘴唇: “大家都很担心你,非常想念你,如果不是有他们,我根本不会想恢复你的记忆。” “我们……”清晨望着他,“我们从前不好吗?” 韩子夜沉默了一下,“不太好,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总是让你受伤。” 他把手覆到清晨胸前疤痕的位置,“这里。”又抚上他的左耳,“这里。” 手指点在清晨心脏上,“还有这里,全部是我弄伤的。” “那……我们之间有过别人吗?” 韩子夜的手颤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不算真正的有过,我只爱过你一个人。” 清晨笑了:“那……你在担心什么?” …… 韩子夜捧起清晨细白的手,犹豫了很久,“也许……你恢复了所有记忆之后,会想离开我……” 清晨愣了下,“哇……那你一定做了很过分很过分的事。” 他说:“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 “梦里面那个我常常觉得很痛苦,但是……” 他把韩子夜推倒,跨坐在他身上,一点点解开了身上的睡衣扣子,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 “即便很痛苦,只要你需要,我就永远在。” 两个月后。 斯坦福临床心理与脑科学研究所的单人病房里,午后灿烂的阳光照进室内。 韩奕在文件上签好了字,递给医生,转头问躺在床上的清晨:“紧张吗?” 清晨摇摇头,“mars去哪了?” 韩奕给他理了理额发:“他在跟doctor.adrian确认些事情。” “他是不是有点紧张啊,我一早上都没看到他了。” 话音未落,门开了,一早上没出现的人终于鼓起勇气进来了。 清晨冲着他张开手臂。 韩子夜上前把他的心肝宝贝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要开始了吗?”清晨问。 韩子夜点点头,恨不能永远不松手,心底里就当这是最后一次拥抱了。 清晨拍他的背:“等我。” 韩子夜收紧手臂,在他的耳边说:“恨我也好,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论如何不要离开我好吗?”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61 清晨点头,退开看着他的眼睛:“再说一次,说你爱我。” 韩子夜眼睛湿了,捧着清晨的脸,用尽全部的深情一字一顿地说:“我爱你。” 清晨推开他,下了床,无比郑重地单膝跪地,捧起了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在韩子夜震惊地注视下,他打开了那个盒子,将里面陈列的银色指环举在面前: “mars,我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韩子夜浑身都在颤抖,久久不能回答,他流着泪笑了出来,拿出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捞住清晨的腋下将他举起来抱住,“宝宝,我们不能结婚。因为我们有比婚姻还要紧密的关系,想知道是什么吗?去找答案吧,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儿等着你。” 韩清晨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廊里,走廊两侧全都是门,各种各样的门,每一扇门都那么熟悉,有个声音在轻轻地引导他,将那些门一个个打开。 他打开其中一扇门,看到小小的自己,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温柔的母亲叫着他的小名:“清清,生日快乐。”小孩子跑过去捧起自己的生日礼物,笑着说,“谢谢妈咪!” 他眼里含着泪,嘴角含着笑,看了很久都不舍得离开。 又是一扇门,这扇门让他很抗拒,他不想打开,可那个温柔的声音在催促他,他鼓起勇气推开一条缝,看到周小雨躺在一个人的腿上,雪白的小腿在沙发扶手上搭着,他的目光转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身影,修长挺拔的身躯,冷淡优雅的面孔,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冷酷而美丽的凤眼。周小雨把手里的巧克力举起来问:“子夜哥哥,你要不要吃?” 清晨头痛起来,身体仿佛被电击一样抽搐着,那个声音慢慢地念出一组数字,一串单字,然后引导他深呼吸,头痛慢慢地消失了,他带着伤心关上了这扇门。 又是一扇门,里面是那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灰蓝色的大卧室,那个冷酷的人带着迷醉的神情爱怜地亲吻着床上的自己,随着下身不停地挺动,自己红着脸发出羞耻的□□。 下一扇门里,是少年时候的自己,韩弈搂着他的肩膀往前推了一下,轻声说:“去吧。” 他颤抖着鼓起勇气,走到那个人身边,小声叫了一下:“少爷。” 那个人冷笑了一下,看都没看自己,经过身边的时候厌恶的语气说:“离我远一点。” 清晨深色黯然地关上这扇门,走向下一扇。 这是一扇浴室的门,清晨打开,看到醉酒的那个人正在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满脸是泪的自己惊惧地挣扎着,祈求着,却被毫不怜惜地按在冰凉的地砖上贯穿了…… 随着一扇又一扇门的打开,他所有的记忆都慢慢地回来了,心脏像在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飘在云端,一会儿又坠入地狱,在痛苦和欢愉的中间,始终有个缓慢的声音引导着他向前走。 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那是一扇玻璃自动门。看到那扇门的刹那,清晨就被绝望的情绪包围了,他万分不想打开这扇门,可是后面的声音在催促他,无奈下,他闭着眼往前走了一步。门自动开了。 门外是夏日的机场,飞机起降的隆隆声响彻云霄。孤单的自己,露出迷茫的表情抬头看着天空,站在一辆黑色的车旁。 随着人影的闪动,有一把枪指住了那个面色冷淡的男人。 而自己,在枪响前的刹那,挡在了男人的身前,胸前先是一阵灼热,再是一阵冰凉,剧痛来袭,清晨大叫一声,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韩清晨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将醒未醒的时候,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人手上硬而凉的戒指碰到了他,他的手动了一下。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吗?” 他努力地一点点撑开沉重的眼皮,眨了几下才恢复视力。 感觉上像是睡了好几年才醒过来。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面孔映入眼帘,取代一贯优雅冷酷的表情,居然是一张紧张到不行的脸。 “少爷。”清晨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那语气就跟几年前一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亲昵。 韩子夜屏住了呼吸,紧张地问:“还有呢?” 清晨有点害羞地垂了下眼睛,又看向他:“mars。” 韩子夜松了口气,接着问:“还有吗?” 清晨仔细想了想,脑中有一点点模糊的印象:“嗯,爸爸……不对,哥哥?” 韩子夜终于放下心来,俯身亲了亲他的唇。 清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韩子夜心尖发颤。 他伸手去摸韩子夜脸上易容留下的痕迹,“这个能消除吗?” 韩子夜把他的手按在唇上亲吻:“没关系,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头会痛吗?” 清晨点点头:“有一点,很累。”他动了下身体,骶骨一阵刺痛,他忍不住□□了声。 “别动。”韩子夜按住他的双腿,“医生抽了你的脑脊液去化验……慢慢的,你中枪后的记忆也会一点点想起来的……” 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问,只是握着清晨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清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了一下说:“少爷,带我回家吧。” 韩子夜伏下身体,紧紧地抱住了他:“好的,我带你回家。” 平安夜下了雪。 北宫的后山一片白。 清晨的生日很热闹,一群人笑着闹着吃过晚饭后扔下一屋子的狼藉又去院子里放焰火,清晨一晚上的笑容都没停过,大家散去后,他一个人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 礼物太多了,拆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睡了一觉醒来,习惯性地去找身边的怀抱,手臂扫动了一下,却摸了个空,他坐起身,四处看了看,下床出去找人。 走廊里一片寂静,大书房的门缝透出一点点光。 推门进去的时候韩子夜看了过来:“怎么起来了?” 清晨踢踢踏踏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韩子夜拉开自己的衣服裹紧他:“怎么不把睡袍披上,着凉了怎么办。” 清晨没回答,抽出韩子夜手里的书,那是一本绘本,硬皮的封面上烫金的花体字写着“oar——rafael”。 那是重新包装出版的,属于清晨的绘本。 大概被翻看了很多次,绘本已经有点旧了,清晨有点无奈:“少爷怎么又在看这个。” 子夜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发顶,额头,鼻尖一路吻下来,最后吻住了那张嫩红色的小嘴。 清晨把微凉的手伸进韩子夜的衣服里去抚摸他的身体,“少爷,要做吗?” 子夜摇了摇头,“今天闹得太久,你会累。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船桨 作者:大洒酱油 分卷阅读62 ” 他站起身,把清晨拉起来,两人牵着手一同去看书房新换的壁画。 那是一片蔚蓝的海湾,映着金色的夕阳,闪着粼粼的金光。一艘小木船停在岸边,上面并头靠在一起的,是一对船桨。 船桨 你坐在椅子上 看着窗外流过的光 你伸出双手摸着 纸上写下的希望 你说花开了又落 像是一扇窗 可是窗开了又关 像爱的模样 你举着一枝花 等着有人带你去流浪 你想睡去在远方 像一个美丽童话 那本书合了又开 漂落下梦想 我们俩分了又合 像一对船桨 分卷阅读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