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堂  (1v2 含骨科)》 Chapter01.勾引 季凛晚上和几个哥们儿去喝酒,到家时已经过了午夜。 空荡的别墅里半点人气也无,他心下了然,季霆桀那老东西今晚又不知睡在哪个温柔乡了。 月光透进落地玻璃,在楼梯上洒下几丝光亮。 房间在二楼最里面,他进门后没有亮灯,直接去了浴室。 今晚季凛兴致缺缺,喝的不算多,勉强让他清醒中夹带点兴奋劲,倒是在浴室里被热水一蒸,酒精有些上头。 洗完澡,季凛下半身裹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他边拿毛巾大力摩擦着头发,边走到墙边开灯。 “啪嗒”一声轻响,房间骤然变亮,他转过身,被出现在对面床上的人吓得一激灵。 “你有病?大半夜不睡觉。” 季凛冷冷看向盘腿坐在床上的季昭,手中继续惨无人道的薅头发行为,除了刚才被她小吓了一跳,季凛对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深夜出现在自己房间并无过多反应。 季昭闻到了些微酒味。 她穿着件黑色吊带睡裙,右手支着脑袋斜倚在床头,姿态随意地打量起对面裸着上身的男孩。 细小的水珠从脖颈出发,擦过宽阔肩头,途径劲瘦却附着薄薄一层肌肉的腹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堪堪挂在腰间的浴巾之中。 偏对方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低着头,擦头发的手遮住了大半边脸,只留线条分明的下颚线给她。 季昭突然觉得有点热。 热了自然得脱衣服,她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窸窣的声音传来,季凛终于舍得放过他可怜的头发,视线终点定格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女孩浑身赤裸着靠在床头,瓷白的肌肤在灯光映照下尤为透亮,雪乳随着她的挪动微微晃动着,注意到他的目光,原本交迭的双腿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打开。 季凛饶有兴趣地盯了眼她两腿根部的迤逦风光,随后看向季昭同样满含玩乐的脸,无声问她:又耍什么花招? “哥哥,你喝醉了吗?” 季昭要么不喊,要么喊一个单字“哥”,像这种装模作样的软糯语气喊“哥哥”,大多没什么好事。 不是求他办事,就是要他“办事”。 前者泛指,后者特指。 季凛没出声,眉梢一挑示意她继续。 季昭抬起左手,覆在一侧胸乳上,动作轻缓地揉捏起来。 修长双腿被支起,门户大开的下半身更显清晰。空余的另一只手掰开细缝,先是寻到上方圆珠揉摸几下,而后毫不留恋地向下方转移。 指尖若有似无地来回拂过穴口,季昭浅笑着望向她亲哥,中指试探着插了进去。 “嗯~”细若蚊蝇的呻吟伴着十足的笑意,在房间内幽幽弥漫开来。 季凛直起因倚墙而微弯的后背,脸上的表情同她别无二致,兄妹俩一样的肆意妄为,恶劣到底。 可抛开身份,他到底是个身心正常的男性,面对这般场景,若他无甚反应,那就是对她这宝贝妹妹女性魅力的侮辱了。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季昭觉得季凛今晚的笑和平常有些不同,骨子里还是坏的,可又带着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直教她湿的比以往更快,浑身战栗着闭上双眼。 欲念凭空四起,无论如何也无法填满。第二根手指很顺利插进去,有液体润滑,季昭手下的动作越发淫靡,轻微水声在寂夜中无限放大,像是隆隆轰鸣敲在人心。 紧闭的双眸颤动着,将一切遮盖,眼睛外的一切混乱都像是同她无关,脑海中只剩白茫茫一片,不够,不够。 揉搓胸部的手更加用力,贝齿伸出来咬住下唇,欲望是无底洞,拉扯着她不断下坠、沉沦,她想呐喊,可发出的声音却是令人心颤的轻吟,她想要寻找缺失的那一块,但始终无果。 在崩溃边缘,季昭骤然睁开眼,终于窥见了那缕带她出去的天光。 浴巾早已落在地面,季凛收起了戏谑的笑容,脸上不知因为酒精还是手上的动作而出现一抹暧昧的浮红。 季昭的视线移动,越过低矮丛林,目之所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握住激动的昂扬快速撸动着,马眼处几滴晶莹的液体渗出,是沙漠中的一滴甘露,嘀嗒落在干涸的大地之上。 男孩粗重的喘息声跨越一张床的距离进入季昭耳中,热流瞬间席卷全身。 两人对视着,对抗着,双双落入沙漠中的一弯溪流,他们相互依存,又相互排斥,只有一个人能活,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暗夜,谁都不愿成为溺死的那一个。 “嗯~啊——好深~哥哥~轻点~我不行了~好舒服~” 是手指,还是肉棒,她已无法分辨,身体叫嚣着只想要更多,想被填满,哪怕只是短暂的梦幻泡影。 季凛几欲红眼,手上撸动的频率难以想象,快感蔓延四肢百骸,他想发声,想给些回应,可喉咙像是被无骨之掌扼住,除了越来越无序的喘息,他无能为力。 “啊~啊——要到了~哥哥,再快点,要到了~” 砰的一声,烟花同时在两人脑海炸开,季昭脚趾猛的蜷起,目视着自季凛手里那根喷射而出的白浊,热烈地洒落地面。 这一战,无人幸免。 房间重回安宁,季昭仰面躺倒,大喇喇分开四肢,沉浸在事后的空无之中,她想问季凛一句,天花板上为什么会有星星,但最后只是嘻嘻一笑,说了句“晚安”。 说完,她捞起睡裙,离开之势已昭然若揭。 只是还没等爬到床边,脚跟被突然握住,瞬间被拖回原地。 这只手,刚才握的还是另一个东西。 看着撑在身体上方的季凛,季昭没所谓地回了句“干嘛,我要回去睡觉”。 季凛捏住她双颊,俯下身来同她鼻息想接,好半响弯起嘴角,又贴了贴她的,覆在她耳边,以略带沙哑的嗓音说道:“骚货。” 季昭想:这下玩大了。 -- ⒴ùzⒽàīщеπ.∁oⅯ Chapter02.漫长的夜 一朵黑云飘过,月亮捂上眼睛,羞红了脸。 撞击不止,呻吟不歇,淫乐之声蔓延内外。 “你说,你是不是王八蛋。”季昭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在叫床。 “我操,你轻点!”季昭抬起来的手还没招呼到季凛脸上,就被他一把扣住,别在了脑袋上方。 “正操着呢,你急什么。”季凛说完狠狠往里怼了几下,气的季昭仰起脸,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在目前的情境之下,这是季昭浑身上下唯一能够自主控制的武器了。因此,她这一口可是下了狠劲,誓以见血为最终目的。 “嘶——”季凛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下面没停,也没费多大力气就把爱咬人的小嘴甩回了枕头上,血丝没咬出来,但凹陷而暗红的牙印也大差不差,足够在王八蛋脸上留两天。 季昭扬起得逞的笑,开心地抬了抬腰,迎合起他的冲撞。 季凛知道她乐得尾巴又要翘起,故意放慢了动作,吊着她来回研磨,果不其然收获皱眉噘嘴的小姑娘一枚。 她也就这时候像个符合年龄的小女孩,可瞧着俩人在做的事儿,季凛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低下去亲亲她嫣红的唇,笑她:“你不光上面这张嘴爱咬人,下面的嘴怎么也爱咬人?” 说完,继续慢悠悠地磨着季昭的耐心,同时也忍耐着自己身上叫嚣的欲望。ⓟō⑱Ⅽìτy.ⅭōⅯ(po18city.com) 如果眼神能杀人,季凛此刻早已身首异处,死无全尸,老二估计都被剁了下来,可事儿没办完,季昭还指望着这二两肉能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呢,它可比乌龟王八蛋季凛可爱多了,放它一马又如何。 季昭琢磨着,将原本支在男孩腰侧的腿抬起圈住,朝下一用力,没防备的季凛连同他作怪的“大宝贝”整个都砸了下来。 “啊——”季昭舒服地喟叹一声,他吃瘪的模样也让她浑身毛孔舒张。 “真是欠操。” 季凛回应她一句,半撑起上半身,空闲的右手扶起女孩纤细腰肢迎向自己胯下,大开大合地干起来。 他们不太多见的双胞胎默契也在此刻无声展露,无人提醒,无人要求,兄妹俩皆在仓皇喘息的同时,凝视着下方交合处。 青筋泛起的肉棒总是尽根没入,带出沾染的白沫,重新消失于幽径,囊带打在下端,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啧啧水声隐于其间,奏起一室交响乐。 他看到自己的一部分消失在她体内,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包容接纳了他的灵魂。 他们臣服于人类最原始的兽欲,抛开伦理,无视道德,放肆、交姌、苟合。 他们是欲念的绝望囚徒,是双胞胎,是亲兄妹。 上帝若要降下惩罚,没关系,若在窒息前得攀高峰,死而无憾。 季昭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汹涌的眼泪,她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紧紧攀住季凛的脖子,这样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只盯着天花板,只专注于身体感受。 她喜欢叫出来,喜欢告诉别人她有多舒服,多迷恋,她空洞而又荒芜的躯体有多需要另一个人填满。 她不在乎是谁。 “求求你,快点,再快点。”季昭抓着他的肩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操我,用力操我。” “啊——啊啊~” 天光乍现,洒满人间。 最后的时刻,季昭又笑了,像个小傻子,季凛拍拍她的脸,也这么对她说了。 “傻瓜。” 和宠溺无关的评价,但季昭这次决定原谅他。 她被黑暗召唤,软踏踏地缩起身子,服从身体的指令,转瞬进入梦乡。 一旁的季凛觑着她大虾般蜷缩的身体,安静了好一会才平复。 提起裤子不认人,说的就是季昭这种败类。 季凛关上灯和她背对着躺在另一侧,不知过了多久,他闭着眼暗咒一声,翻过身把熟睡的女孩揽在怀里。 肌肤紧贴后背,他感受着季昭身体无规律的轻颤,揽住她的手用力了些。 借着月光,嘴唇贴了贴女孩圆润的肩头,似是安抚,似是呢喃。 季凛想:这漫长的夜,总会过去。 -- ⒴ùzⒽàīщеπ.∁oⅯ Chapter03.硝烟 东方日暮初升,天将大亮之际,季家门外就有了车辆响动。 摔车门的声音一如既往惊天动地,同当事人一样喧嚣、隐含愤怒。 季昭睡眠一向浅,先前车轮摩擦地面时她就醒了过来。 这个时间,只能是季霆桀回来了。 火热褪去,开了一夜的空调让她裸在外面的肩头发冷,季昭慢慢缩进被子里,只留脑袋在外面,一番动作下来,贴在屁股后面的东西明显先于主人苏醒了过来,无意识向前顶了顶。 季昭后肘毫不留情地向后捣去,“爸回来了,你赶紧滚。” 语气里的理直气壮令刚清醒过来的季凛短暂的懵了一瞬,还真以为他是在妹妹房里。 腿都落了地才突然反应过来,回身把薄被朝季昭身上一裹,一脚就将蚕蛹似的季昭踹了下去。 幸亏床不太高,跌的不算痛,可也足够季昭怒火中烧,她在地上挣扎半天,好不容易从被子里翻出来,抬头就看见季凛趴在靠近这边的枕头上笑盯着她。 “哥哥还是爱你的。”ⓟō⑱Ⅽìτy.ⅭōⅯ(po18city.com) 他是指踹她下去之前,还记得给她裹层被子当缓冲。 季昭理理乱糟糟的头发,白皙的小脸上扬着和煦的笑意:“我杀了你——” 饶是季凛做好准备,也被猛扑上来的女孩撞得肚子疼。季昭是拿出了你死我活的拼劲,膝盖朝他肚皮上死死顶去。 不过到底是男女体力有别,季凛没费劲就控制住了她挥舞的手臂,躺在下面心情愉悦地看她徒劳地张牙舞爪,活像个龇牙咧嘴的小奶猫,没多大本事还非要嚣张地挥挥拳头。 俩人还都裸着,一对蜜桃似的酥胸悬在正上方,像待摘的果实,香气诱人,等着他去采撷。 季凛没忍住抬头舔了一口,手上对季昭的桎梏松了些,换来她清脆的一巴掌。 意思很明白:他越距了。 季凛冷着脸,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到最后也没发作出来。他把季昭掀回床面,起身去了浴室。 季昭的恼意随着他的离去很快消散,男人嘛,都一个样。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约定好,所有的亲密动作只在做爱时发生,结束后尘归尘,土归土,兄妹还是兄妹。 刚才她可没想和他做,所以哥哥也不应该舔妹妹的胸,她扇他这一巴掌问心无愧。 她知道季凛也接受,否则以他的脾气,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走。 季昭从地上捞起被子,打算睡个回笼觉。哪管这是谁的房间,谁的床,谁的爸爸又回了家。 她甚至不去想刚才的那套逻辑是否站得住脚。是否真的存在某个时刻哥哥可以舔妹妹的胸。 这件事,本就带着原罪,可他们谁都不愿去想。 — “爸。” 季凛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到餐桌旁。 早饭是徐姨做的,徐姨是季家的保姆,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季家,主要管着兄妹俩的伙食。 她将最后一个盘子端上桌时,瞄到了季凛下巴上的牙印。她慌里慌张地在围裙上擦擦手,躲开了季凛投向她的微笑。 她觉得自己被卷入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中,长久以来的恐惧令她寝食难安。两个孩子从来都知道她知晓,却从不避讳,季昭的呻吟声有时在楼下都能听到,也不知她是刻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 她生性老实,可在这件事上,却从未生出告发之心,她只是觉得,所有悖德的负罪感像是都被自己这个旁人给背负了,痛苦而又迷惘。 这个家不正常,所有进来的人都会被同化。 季凛脸上的牙印实在太明显,季霆桀想不注意都难,他嫌弃地瞪了儿子一眼,冷冰冰说道:“别闹出人命,我丢不起这个脸。” 季凛一笑,这可是你亲闺女咬的,和与什么不想干的女孩闹出人命比起来,哪个更叫他丢人? 这样想着,季凛觉得愈发好笑,刚才被扇的坏情绪也一扫而光,他浑身热血激荡,嘴就没了把门。 “借您吉言……哦对,您在这方面运气不好,还是别借您的言了。” “刺啦”的玻璃碎裂声,惊的徐姨快步从厨房跑了出来。 两道红色细流缓缓划过季凛眼角,在诡异的安静之中流淌到底,刚好给小小牙印染上鲜红色泽,诡异妖艳,张开血盆大口,无声嘶吼。 徐姨张开的嘴又关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位父亲她阻止不了,那位少年也不需要她安慰。再者,她哪有开口的资格。 她走过去,蹲在地上收拾高脚杯的碎玻璃片,放弃了给季凛拿药箱的打算,这只会让季霆桀更加愤怒。 少年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攥着,恐惧与张皇在脸上清晰可见。 季霆桀最后凝了季凛一眼,正了正领带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看不到对方的位置,少年表情立马转换过来。嘲讽和不达眼底的笑意才是他真实的情绪。 他错了,他承认。 不是他说错了,而是明知道说出口的话会让季霆桀生气,还特意说出来给自己找麻烦,这是愚蠢。 不能容忍的愚蠢。 季凛站起身,忽视徐姨饱含担忧的呼唤,径直上楼。 徐姨更愚蠢,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同情他们这种住在别墅里的人,而不去同情她自己。 回到房间,季凛没去理会被子里那一团,她睡得很安静,安静到完全没注意到一层楼之隔的硝烟,安静到让他有一丝欣慰。 哗哗的流水冲走了所有罪恶,季凛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伤口的血很快重新渗出。 他再次问自己,他说错了吗? 自然没有。 季霆桀搞出来他和季昭的时候,比双胞胎现在的年龄大不了多少。 “老东西”一点也不老,相反,季霆桀今年才叁十六,还生龙活虎,夜夜笙歌。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逆他的意,尤其是季凛,老子说话,再离谱做儿子的也要低眉顺耳的应着。 季凛猜季霆桀昨晚一定不顺意,否则不会这么早就回来,还给他脑袋送了一酒杯,大多数时候,他只会得到一个耳光,只比季昭扇的疼一点点,他很习惯。 季凛心里骂了那位无名氏女性一顿,平白让他替她遭罪。 “你得去医院。” 季昭穿着昨天的吊带睡裙,倚在卫生间门框上看着他。 “也不能用水一直泼伤口。” 季凛没听,又用水泼了自己一脸。 “神经病。”季昭翻了个白眼,出了季凛房间,摔门的声音和早上季霆桀摔车门的架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凛拿医用纱布按在伤口上,手指很快感受到了湿润,血已经浸透纱布。看来今天这趟医院是不得不跑了。 还没等他迈出这一步,房门裹挟着一阵风重新打开。 季昭换了身外出的紧身白裙子,冷眼觑着他,“我的耐心不是很多。” 季凛嗤笑一声,回她:“关我屁事。” “砰”的巨响,房门被再次砸上。季昭连一句骂都懒得给他。 好心当成驴肝肺。 季凛深感这门砸的比季霆桀的破杯子还带劲,生生让他破天荒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结论自然是他又错了。 他很过分,伤了宝贝儿的心,哄也不见得哄好的那种。 他薅了把头发,觉得这事儿很麻烦,要去道歉吗? ——开玩笑。 惯的她一身臭毛病,谁爱去哄就去,他可不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反正他俩有头无尾的账能绕赤道叁圈,不差这一次。 季昭坐在下面吃着早饭刷平板,对路过身后的季凛不带感情地说:“你最好别留疤。” “我们男的可不讨厌一星半点的疤。”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有疤在我这里可不加分。” 季凛又一句“关我屁事”只说了一半就收了回去,他意识到季昭是认真在和他讲话。 他丝毫不怀疑季昭会因为自己脸上多了道疤而一脚踹了他。 这玩意儿没有心,虽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季凛走过去,手撑住椅子,虚环住季昭,坏笑着咬她耳朵,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同她讲:“你放心,我一定不让自己留疤,毕竟妹妹这么好操,哥哥还没操够呢。” 说完迅速后撤,季昭挥过来的手打了个寂寞,抄起桌子上的硬壳纸巾盒正砸到季凛后脑勺。 他回身倒退着向外走,舌尖抵了抵侧脸,凸起的脸颊象征意味十足,惹得季昭直接把手机的平板砸了过去。 平板砸到他左肩,凄凄惨惨落地,季凛抚了抚肩头离开了家门。 别说,还挺疼。 -- Chapter04.神秘情人 季凛从医院大门出来,和程野撞个正着。 程野先发现的是他额角的纱布,刚想关心两句,转眼就瞧见季昭咬的牙印,关心立马吞进肚子,凑上前阴阳怪气打趣:“昨晚上玩挺嗨啊,怪不得拉你去夜场赛车都不去。” 季凛斜了他一眼,自顾自朝前走,“我不去那是遵守交通规则,酒驾这事我可不干。” “啧啧啧,警察叔叔都要感动哭了,人交通规则还不让无证驾驶呢,你可没少干。” 程野像个赖皮黏上去,“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呢,妹子哪来的?还挺奔放,带来给兄弟们瞧瞧呗。我就说你这半年有情况,这身上沾了女人味一闻就不对。” 季凛打断他的喋喋不休,“狗鼻子是厉害,你再仔细问问,看我身上有没有股你爷爷的味。” “凛哥都下海了,我当回孙子能怎么地。”程野浑不在意,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我看你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程野思考半响得出结论,“啧——你堕落了。” 季凛明白程野是把他当成了新晋约炮小王子,他也没打算解释,只因为他把和季昭这事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发现还真和固定炮友没啥区别。 可他也清楚自己是理不清某个点的,和双胞胎妹妹当炮友,真的和普通的约炮一样吗?他不常想这个问题,因此也没答案,但若是问季昭,她肯定心平气和地回一句“一样”。 他只是刚好和她在同一个子宫里携手待了一段时间,他季凛和所有长了鸡巴的年轻男孩一样,没有半分差别。 季昭这家伙没有心,他再次提醒自己。 好在,他们是双胞胎。什么是双胞胎,就是你不用解释各自是什么性格,就知道两个人一定有那么点相同之处。 季凛因为想明白自己大概也是个无心的家伙心情立马变好,连程野的絮叨也纳入了可忍受范围。 “你怎么到医院来了?你家老头又住院了?”好心情的季少爷难得打听起别人的琐事。 “不碍事。”程野随口答,“你呢,神秘妹子顺便给你开了个瓢?好情趣。” “滚。”季凛拍了他脑袋一掌,这事就在俩人这里翻篇了。 程野是谁,和季凛穿同条裤子长大的人精,若是旁人搞事,以季凛性子,现在躺医院的绝对是罪魁祸首,他不主动提,程野心里门儿清,那只能是一个人。 “走,袁奕森他们今天还在庆山疯呢,后天就开学了,你真不去?” 程野说着揽上季凛的肩,却被对方无情甩掉,好在邀请最终被接受了。 — 季昭今天出门纯属无聊作怪。她长住江城不过一年,外加天生不愿和人交心,和季凛生活里又不对付,对他的朋友圈子更是没兴趣,导致她在这里连个塑料朋友都没。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季凛竟然是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尽管他们的对话常常以互骂或者滚上床为主。 家里司机廖叔原本载季凛去了医院,结果却一个人回来了。 季昭跑着迎上去,麻烦廖叔再送她一趟。 “少爷和朋友去玩了。” 季昭对季凛为什么没回来没有兴趣,她没问,是廖叔以为她关心,非要提一嘴。 季昭笑笑,同廖叔说了自己要去的方位。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廖叔从后视镜里看到少女侧向窗外的脸,心里难免感慨:这俩孩子长得还挺像。 不是季凛长得像女孩,也不是季昭长得像男孩,龙凤胎当然更不可能长得和同卵双胞胎似的,可两人那股子糊弄人的假笑,和静下来带着寂然的侧脸,都让人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奇妙,即便他们并不算同一个家里养大的。 他在季家干了二十多年,季先生和林女士都是难得一见的好样貌,两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季凛和季昭小时候也都是冰雪聪明的孩子,漂亮又可爱。 只是……他想起季霆桀,后又想起林思晴,不自觉沉重地叹了口气。 各人有各命,有钱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不是? 季昭自然不知道廖叔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她又收获了一波无意义的可怜。临近中午,快到市中心,她怕廖叔堵在里面半天出不去,提前匆匆下了车,没理廖叔苦口婆心地拒绝。 毕竟她也不是全然为廖叔着想,无望的堵车对谁都没好处。 常去的咖啡厅今日异常火爆,季昭觉得烦,随意点杯冰美式,“包场”看了部无人光顾的冷门片子,等她晃悠回家时,早已夜幕降临。 厨房没淘到吃食,她猜一定是季凛诓徐姨,说她今晚在外面吃饭,不用给她留。 季昭恨得牙根痒痒,从冰箱里掏了瓶牛奶就转身上楼。 开门亮灯,关门的瞬间,一股外力骤然出现,季昭下意识加大力气,坚决不从,早上的气还没消呢,如今新仇旧恨,哪能这么轻易让王八蛋进门? “给我滚,不想看见你。” 季凛也不着急,就这样抵着门,不进也不退,季昭既关不上门,又不想输掉,两人僵在门板里外,无声对抗。 时间越久,季昭越觉气恼,季凛摆明在逗她玩,让她联想到拼命去抓逗猫棒的蠢猫,被人耍还不自知。 季昭一咬牙,冲门猛拍一掌,立即闪身躲开,失了平衡力,未来及反应的季凛一趔趄差点扑倒,好在紧急关头刹住了车。 额前碎发遮住了纱布,只留几抹破裂的白,季昭冷着脸,下意识朝他额角瞥一眼,很快转开视线。 季凛没错过她转瞬即逝的眼神,哪怕她脸上的表情是恨不得再划几刀的愤怒。 下意识的反应才让人开心不是吗?季凛很受用,当即决定降低一下姿态,扯过季昭右手,在掌心快速落下一吻。 “干嘛和自己过不去,疼不疼?”说的是她刚才拍门。 “不关你的事。”再说她刚才拍门用的是左手,这家伙给自己找台阶都能踩错,可见上帝都不助他。 这话一出,季凛就知道她还气着早上的事儿呢,当哥哥的,偶尔心情好让着妹妹是天经地义,毕竟这是他活到现在为数不多能做好的事情。 季昭是个浑身长刺的糯米团子,只要不怕被扎,好哄的很。 “饿不饿?” 季昭早就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庆丰楼的外带包装。 “少来这套,没用。”季昭忽略胃中叫嚣,留给他一个冷漠背影,回床边坐好,打开牛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季凛始终带着淡笑,走到季昭面前的地毯上盘腿坐好,浑不在意地打开包装,将食物一一摆好。 “我是给自己买的,本着好东西要分享的原则,过来和你一起吃。你不吃算了,我借你个地方吃完就走。” 季昭最讨厌他这样的表情,这样阴阳怪气的语气,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大字——势在必得。 “你自己是没窝了吗?” 季凛喜欢她充满攻击性的幼稚话语,字里行间都是两个字——欠操。 “自己的窝哪有小母狗的舒服。”看到季昭一副要爆炸的模样,季凛立马找补,“咱俩可是一个爸妈生的,骂我之前想想是不是也骂了自己。” 季昭回击的话刚起了头,嘴里突然被塞进一个还带着温度的东西。吐出来的想法迟了一步,只一口她已经尝出来是蟹粉包。 天地作证,是牙齿自作主张,她一时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 “先吃饱才能有力气骂我不是?”季凛加深了笑容,把小笼包往她的方向挪了几公分。 “哼。”季昭姿态颇高的哼了声,季凛眉梢轻颤,得,傻丫头又被骗了一次。 “别哼了,赶紧吃。” 季昭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到他背后的白色纸袋,随意问道:“里面是什么?” “自己看。”季凛回,视线不曾停留,像是完全不在意。 食物抚慰了心情,季昭懒得理会他的态度,单手撑地,越过铺满地毯的残羹剩饭,深受去够纸袋。季凛怕她扑倒,托了托她肚子。 纸袋是单买的,既无商标也无图案,季昭一边掏里面的东西,一边调侃:“不会专门给我买礼物了吧?” “嗯哼。”季凛从善如流答道,翘着尾巴等小白兔上钩。 拆开第二层包装,盒子一露出来,看到熟悉的商标和英文字母,季昭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一个新的iPad。 “世界上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被人用iPad砸,还得负责给施暴者买新的,你说这叫什么?” 季凛瞧着季昭,刚想说这叫“爱”,季昭先一步回他。 “这叫贱。” -- ⒴ùzⒽàīщеπ.∁oⅯ Chapter05.迷雾 “这叫贱。”季昭回他。 早上扔的iPad屏幕裂了一角,对季昭来说的确不能忍,可她对这些电子设备的需求并非十分急切,本想着过几天在网上下单换新的就可以。 “有用就行。”季凛低头收拾垃圾,嘴角微微勾起。 季昭把平板摔上床,盯着季凛忙碌的侧脸出神。 她瞧不透他,季昭承认。 她见过许多男孩,十七八岁的年纪,脑回路多少都有些曲折跌宕,无论简单亦或复杂,总有其自身逻辑。 可季凛是唯一一个让她产生迷茫感的人。 他说话做事毫无规律可言。 开始时,她以为他是那类心口不一或嘴硬心软之人,但时间久了她才发现,季凛是坚定的随心主义者。 没有人比他更加听从内心的呼唤。 就像早上,对她的关心,他回的“关你屁事”,绝不是因为他嘴贱,而是他真这么想,真心实意地让季昭有多远滚多远。 也像现在,他买吃的又买新平板给她,也绝不是单纯为了哄她,为弥补早上的错,而是此刻的季昭在他眼里就是可爱的,他想对她好。 他怎么想,就怎么做。 他既不会为早上的无礼而愧疚,也不会为此刻的贴心而自我感动。ⓟō⑱Ⅽìτy.ⅭōⅯ(po18city.com) 早上的他和现在的他,不是一个人。 季昭不常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是偶尔想起他们的混乱初始,思考究竟是因为她天生道德感低下,还是在某个热闹的静夜,她在季凛眼眸中看到了让人疯狂的撕扯和挣扎。 一个陌生的轮廓,一个她寻找多时的身影,脆弱易碎,却莫名带给她无垠底气。 又是季昭主动。 她贴上去时季凛熟门熟路接纳。欲望瞬间点燃,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单纯的靠近。 大多数时候,他们需要说点荤话为兄妹苟合披上糜烂的外衣。这可以给人以安全感。 季凛很快掌握了主动权,他比往常更加急迫,舌头长驱直入,热切的扫荡着季昭的口腔。大手撩起女孩衣衫下摆,温柔地从前胸拂过后腰,像在感受一块上好璞玉,却并不急着剥落,空余的手揽着她站起来,季昭双腿自然圈住季凛腰部,背很快接触了丝滑被面。 双唇短暂分离,季凛的吻从脸颊移向脖颈、耳后,手覆上浑圆大力揉捏,引来季昭一声轻咛。 季昭对他这样四处点火却不直入主题的行为很不满,手自裤边探入,寻到肉茎狠撸了两把,换来的是季凛的轻笑。 “这么想要?”声音悬在季昭耳边,说完,季凛咬住她白嫩耳垂,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 季昭知道这是想让她求他。 她没生气,也没跟从欲望引诱他,也许是因为此刻的季凛对她是善意的,让季昭产生了些许廉价的圣母心。 她施力将季凛掀翻过来,伏在他身上凝视了他含笑的眼睛片刻,随即身体向下挪去。 素手连带内裤一起扯下,已经完全勃起的物什跳出来,季昭张开嘴,在即将触到的前一秒被季凛扯住腋窝拉回去。 “没洗。” 他抱起季昭,下床走向浴室,在路上两人的衣服已完全落地,季昭止住了他打开淋浴的手,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季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脑门上还缝了两针。 氤氲水汽升起,他望向乖乖站在一旁等水面上升的女孩,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她在自己侧脸挠出两道血痕后,也是这么乖的站在一旁听候大人发落的。 她那时候对自己很凶。 季凛抱起发懵的女孩靠在洗脸台,细密的吻从肩头落下,随后含住雪白的乳嘬吸,掌心抚慰着另一只,余光中的季昭舒服的眯起眼睛,睫毛一颤一颤,脖颈后仰着呈邀请姿态。 吻逐渐向下,季凛单膝跪在浴室的瓷砖上,将白嫩的腿分的更开些,唇接触到花苞时,季昭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低下头看向季凛的脸,他没看她,专心致志地品尝着舌尖的美味。 手指掰开细缝,舌头自上而下舔过,最后以交合的姿态刺入花穴。 季凛一手拇指在小核上来回捻着,舌头在穴内贴合着褶皱快速进出,有幽微的水声传来,季昭蜷着酥麻的双腿,手下意识按在季凛脑后,穿过发丝,将他压向罪恶的根源。 “嗯~” 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快感越积越多,季昭恨不得将他完全压向自己,在无止尽的热与痒中,她到了高潮。 一股清流涌出,浸湿了季凛的薄唇,他蹲在地上舔干净自己,仰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季昭就是觉得她看到了一只湿淋淋的小狗,正殷切地摇尾乞怜。 -- ⒴ùzⒽàīщеπ.∁oⅯ Chapter06.刹那温情 浴缸的水早已满溢,季凛抱起季昭,关掉水,双双跌入水池中。 铺天盖地的吻在令人窒息的水汽中消磨着所剩无几的耐心。季昭伏在他身上,两人下半身互相磨蹭着,肉棒像是长了眼睛般,在某个擦肩而过的瞬间抓住了时机,挺身而入,一插到底。 “啊——”突如其来的饱胀感令季昭有些无所适从,她挪开嘴唇,咬在了季凛肩膀上。 季凛同样长舒一口气,从腿根蔓延全身的快意,加之肩膀的刺痛,让他深深地闭上了眼。 兄妹两人谁也没动。 季凛环抱住季昭纤瘦的后背和腰,薄唇无目的地贴在她耳后。 他们像两只连尾的鱼儿,跨越时空终于寻到了地老天荒,再也无法分离。 不知过了多久,花穴内轻轻抽搐了一下,激的两人同时颤抖。季凛扶着季昭的臀瓣,开始上下顶弄。 哗哗水声掩盖了交合的声音,同样也放大了一切,提醒着他们此刻发生着什么。 季昭逐渐直起了上半身,手扶住季凛肩膀,以上位的姿势吞吃着肉棒。 季凛放纵着她不紧不慢的速度,间或穿插一记狠力的上顶,惹出一声销魂的吟哦。 终于,他不再满足于这样的频率,手揽纤腰,瞬间地覆天翻。季昭的一条腿被搁在男孩肩头,背靠浴缸壁,承受着来自亲哥哥疯狂的操干。ⓟō⑱Ⅽìτy.ⅭōⅯ(po18city.com) 肉棒深入浅出,次次达至尽头,熨烫着小穴内壁,季凛像是此生最后一次般,不顾一切的冲击着,两人耻骨撞击处已是红彤彤一片。 季昭双手打开,撑着浴缸平面,在承受能力的边缘享受着无边酥麻快意。 “啊——好爽~哥哥操的我好舒服~” 眼泪自眼角滑落,季昭鼓励着他,看着季凛越来越失控的动作,心中叫嚣着只想呐喊。 “小昭好喜欢哥哥操我,哥哥以后只操我一个人好不好,嗯~” “哥哥以后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每天都要操我。””小昭最喜欢哥哥的肉棒,想永远让它插在小穴里,啊啊啊啊——” 季凛赤红着双眼掐住她的大腿,进入耳中的淫言秽语让他失了理智,忘了身份,只能以全力的冲刺回馈。 他俯下身子,混乱的堵住那张吸人精气的小嘴,喃喃絮语:“哥哥答应你,哥哥的肉棒只给小昭一个人吃。” “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不要离开我……” 季昭在断续的受力中,腰自觉向上弓起,热流浇在季凛始终埋在体内的火热上,她第二次高潮了。 季凛在她颤抖的身躯内奋力挺弄了几十下,终于彻底释放了自己。 浴室安静了,只余两人交缠的呼吸。一个深沉,一个轻盈。 平复呼吸后,季凛抱着她换了位置,撩着水花替季昭清洗着身体,脸上已是古井无波的静寂。 季昭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自激烈终至平和,像走过几世纪那样漫长。 两人的腿互相交缠着,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密,似交错生长的枝藤,同根而生,嵌合其间。 她没有抬头再看他一眼,因为她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一双暗如苍穹的眸子,空旷而又寂寥。 她的哥哥,总是会回到原本的模样,就像这刹那温情,璀璨只因其光辉的短暂。 -- Chapter07.前尘:关于死亡 季昭是高一暑假从梁城搬来江城的,为了上学,更为了生活。 原因无他,江城有他爸,她唯一的法定监护人。 至于原来的监护人,养她到十六岁的林思晴女士,于一个虫飞蛙鸣的美丽夏夜,在家中浴室潇洒自杀,刀片在双侧手臂各留下十几公分裂口,血尽人亡。 季昭早上起床时才发现,一切都在日光升起前结束于暗夜。 她没去试探林思晴的鼻息,本想直接给警察打电话,想想还是拨给了医院,让急救人员确认死亡总比她来的权威不是? 家里很快被进出的人员包围,人人都不忘过来安慰季昭一句,她不想表现的太冷静,可又实在无法和正常目睹母亲自杀的女儿一样,恐惧到呆愣或难过到水漫金山。 她对此早有准备,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对林思晴来说,死比活着简单、快乐,如果有一天她要这么选择,包括季昭在内,没有人能改变任何。 一个真想要离开的人,是留不住的。 故事并不狗血,无关爱恨情仇,亦和家长里短相去甚远。 正因如此,反而让季昭和双胞胎的外公外婆从未真正明白过缘由。 林思晴和季霆桀一样,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钱人家小孩,小林姑娘父母和睦、家庭幸福,人长得漂亮,脑子又聪明,从小就在社交圈子混得风生水起,生活和“难”半点不沾边。 可就是这么个娇人,中学时代一度因为重度抑郁数次自杀,在答应按时服药的前提下才无需住院治疗。 小林姑娘不太配合,父母愁眉不展,心理医生束手无策,谁也无法真正窥探她的内心,探寻困住她的是何超越俗世理解的“难题”。 后来也不知为何,她自己转过弯来,不再寻死,除了时常宕到谷底的情绪,生活里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林思晴。 林思晴是在大一开学的新生聚会上遇见的季霆桀,俩人没走到恋爱这一步,年轻的肉体,露水情缘,渣男浪女顾不得戴套,一炮定乾坤。 季先生挺负责,让林女士自己决定,都听她的,林女士想了想,勇敢的决定——生。 原因只有一个:她有钱。 养孩子嘛,有钱就不会太难。 据说两家大人试图撮合一对小年轻,毕竟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即便年纪轻轻珠胎暗结有失体面,但能顺便喜结连理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可季先生和林女士眼神一对,无声达成默契:这人不对,这事不成。 于是林女士休学一年,在梁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季凛和季昭两位小宝贝就这样来到人世间。 人生的前几年,季凛和季昭是生活在一起的,父母还在念书,忙时孩子在校外的房子里被保姆们带着,闲暇时有爸爸妈妈在侧,也算圆满。 季霆桀毕业后回江城继承家业,一年后,林思晴毕业时也决定回梁城,两人再次达成共识,孩子一人一个。 这事决定的异常顺利,林思晴不想养男孩,而季霆桀正需要季凛来堵父母之口。 有季凛在,他结不结婚好像都不是太大问题,万事大吉。 就这样,林思晴带着季昭回梁城,而季凛去了江城。 兄妹两人从此开始了分隔两地长达十年的日子。 对季昭来说,季凛是她活在电话视频里的亲人,是她的“假期特供哥哥”,是只有每年的两个长假才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直到十六岁那年,一个季昭原本该去江城度过的短暂夏天,在林思晴的两道刀口中变成了永恒。 对于林思晴的死,季昭没有太多难过,她只是觉得遗憾,她努力过,坚持过,试图改变些什么,可林思晴这两刀则冰冷宣告了她的失败,让她过去承受的一切像笑话一样彻底失去意义。 林思晴是个好妈妈,起码在季昭眼中如此。 她很爱陪在身边的季昭,也爱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季凛。她只是病到无法照顾自己深爱的孩子们。 随着时间推移,林思晴深陷与自我的抗争之中,在季昭面前,她努力扮演着一位“正常”母亲,而在无人的深夜,季昭亲眼目睹她砸碎梳妆台或是浴室的镜面,碎玻璃像支撑她活下去的养分,被虔诚地融进手臂、大腿。 小季昭摸索着替一位破碎的大人粘合伤口,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明白自己是为拯救母亲才来到世间。 可是她牵着她走了这么多年,她人生全部的意义,在一个季昭安然入睡的夜晚,忽然消失不见。 葬礼上,兄妹两人一样的平静,大人们拍拍两人后背,告诉他们要哭一哭,好像只有眼泪才能代表真感情。 季昭猜想,那天的季凛大概以为她难过到天崩地裂,欲哭无泪,为了安慰她,才对她说:“你该庆幸,她留下来的是一大笔遗产,而不是负债。” 那是季昭第一次意识到,季凛是个远比自己过分的人。 -- Chapter08.江彦舟·上 开学日是个大晴天,艳阳高悬,尽情燃烧夏日最后一分火热。 锦川是江城顶尖的私校,竞争激烈异常。季昭在这读了一年,成绩称得上名列前茅,但也和“传奇”二字无缘。 事实上,在锦川这样的学校,谁都有可能走上顶峰,但坚守宝座是件难上加难的事,永远有人在厮杀中砍下前人的头颅,也永远有人等待着浴火重生。 季昭对这样的默认规则缺乏最基本的认同感,她在与人竞争的过程中感受不到丝毫乐趣。 她能做和想做的,只有“尽力而为”四个字。 季昭不清楚季凛怎么想,但显然他是锦川这座狩猎场中站在塔尖的那一小撮猎手,她可以轻易在客观结果上分辨出他们之间的不同,非关智商,只因态度。 她从不认为自己优秀到金手指在握。 所以当卢静钰找到季昭,让她作为高叁学生代表,接待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时,她就知道自己又被硬塞了一嘴裙带关系红利。 卢静钰是林思晴的大学校友,不同专业,两人具体如何认识,季昭不得而知。 卢女士毕业后投入了伟大的教育事业,叁十不到当上主任,如今叁十有五,副校长之位已握了半边,功成名就指日可待。 卢主任对于季家兄妹表现出了超凡的热情和亲切。据她自己描述,她在大学时期通过季昭和季凛,学会了如何给小宝宝换尿布。尽管到现在为止,这项技能还没有用武之地。 也是通过卢主任,季昭得知自己婴儿时期随意拉尿的次数远超季凛,是个闹心的娃娃。 去年她转学来锦川时,卢主任当着季凛的面,拉家长一般亲口说了这些。 她那时和季凛的关系还很正常,但仅仅因为引来了兄妹间的嘲笑,也足够令季昭把大喇叭卢拉入黑名单。 只不过这一次,对于名为代表,实为导游加讲解员工作的厌烦,季昭更大的兴致在于思考为何会有人高叁了还要转学。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大喇叭卢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江彦舟同学是二实验的尖子,生物竞赛连续两年的国一选手。学校可是贴了不少奖学金才把他挖过来。” 季昭以为,这种级别的“传奇”,即便在哪儿都能心想事成,完全没必要理会锦川领导层的虚荣心。 “他缺钱?” 卢静钰一时没招架住季昭的直白,组织了好一会语言才回她:“他是单亲,妈妈开了家小店,自然没法和你们比,但说‘缺钱’不至于,就是普通人家。” “他应该是想以后出国读书,锦川在这方面资源好很多,又有额外的奖学金,换你你会拒绝?” 她没回答。 分针扫过一格后,季昭见到了江彦舟。 一株立在冬日寒风里的常绿乔木。 这是季昭对他的第一印象。 江彦舟还没来得及领锦川校服,穿一身黑T牛仔裤,倚在办公楼走廊尽头的白色墙面上,一半脸颊藏在光影里,一半迎着季昭。 季昭走过去,“江彦舟”叁个字第一次从她口中念出。 江彦舟侧过头来,季昭站在近处才对他有更加直观的感受。 他很高很瘦,眼睛是清澈的黑,无甚表情的脸因为季昭的出现轻荡开一缕笑意,是树冠的落雪簌簌掉落的声音。 季昭无端咽了下口水。 不是因为垂涎美色,事实上她也不知为何,大概是上帝再一次给了她启示,指引着她这样去做。 -- Chapter09.江彦舟·下 “你好,我是高叁(二)班的季昭,主任让我带你熟悉一下校园。” 女孩双手垂在身侧,语气显得过于一本正经。 江彦舟的回应是点了下头,季昭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条深色细绳,也不知戴的是什么挂饰。 不过须臾,男孩脸上已恢复原本表情,他穿着一身黑,棱角分明的俊脸绝不像是一位亲和力十足的暖男。 可她依然感到了一股温和的气息。 季昭带着她的“游客”简单走了几个重要的地点,从图书馆到实验室,再到体育馆,最后对于这趟旅程,她自我评价——枯燥又乏味。 帅哥在侧也不能消解分毫。 重要原因在于她本就和“自来熟”人设相去甚远,接待新生这种任务交给她堪配一句灾难现场。 好在江彦舟是位忍受能力极好的游客,大多数时候他对季昭干巴巴的描述只是点头称好,倒也不曾出现尴尬。 季昭带他领了新校服,下午时间刚过半,两人朝教学楼走去。 “以后有什么需要还可以找我。”季昭客气着,以过来人的身份对他讲,“学校都大同小异,几天就能熟悉过来,我去年转来时也经历过。” “你也是转学生?”江彦舟在她身后问道,声音低低的。 “我以前住在梁城。”季昭回头,简单回答后转移了话题:“……听说你生物很厉害。” “嗯。” 是平淡的肯定。 季昭向前走的脚步顿了一瞬,崭新而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开玩笑的问江彦舟:“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回‘还好’、‘还可以’一类的话吗?” 两人正经过篮球场,几个低年级男孩在打球,视线交错之际,季昭发现了混在其中的程野。 身后的江彦舟停下来,盯着球场出神,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喜欢篮球?”季昭问他。 江彦舟和她对视一眼,眼角带着笑,“还好。” “篮球,我玩的不烂,但也不算厉害。” 季昭福至心灵,“你是想说,对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没必要故作谦虚?” “这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只是……很特别。我以前,从没遇见过你这种人。” 江彦舟抿唇加深笑容,“现在你遇见了。一个球技平平无奇的人。” 季昭绽开灿烂的笑,朝篮球场看了最后一眼。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阴影,她忽视想起在办公室,卢静钰最后问她的那个问题。 在此之前她从未思考过。 在某种程度上,她是一个标准的出生在终点的人,生来掌握太多旁人无法企及的筹码,她觉得卢主任的问题有点可笑,她既不需要杯水车薪般的奖学金,也无需为了出国寻找更高的踏板,她的人生有既定的轨道,无需翻山越岭,也没必要劈波斩浪,有双无形的翅膀,会带着她安稳飞翔。 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那是一个夏末午后,日光很暖,卢主任办公室的空调开的很高,出风口的气流轰轰作响,季昭背部泛起细密的汗,那一刻的她,还没有遇见江彦舟,那时的她不懂,“向前走”,不是一种简单的行为,而是一种强大的精神信念。 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她在江彦舟身上学到的东西足以彻底重塑她的人生轨迹,而这一切,都从这个萃着日光的寻常午后悄然起始。 -- Chapter10.做贼心虚 χτfяéé①.cóм 放学后,季昭在楼道枯站了许久,直到最后一波学生消失在视线里,季凛都没有出现。 远处操场上还有零星几个踢球的身影,季昭理理背包肩带,本打算一走了之,自己先回去,可想到廖叔很大概率上要再跑一趟,她收回离开的脚步,转向了楼上。 在楼梯上和两个勾肩搭背的男生擦肩而过,季昭很快上到四楼,高叁(九)班的门还敞开着,里面却空空如也。 她来到中间最后一排,季凛的座位附近,书包还好好挂在课桌一侧,两只黑色中性笔凌乱压在整齐堆放的试卷上。 他不在教室。 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这混蛋丢下她先走了。 季昭的怒火顷刻点燃,快步向外走的同时从包里翻找着手机,骂人的话已在心里完整过了两遍。 将要出门,她忽然想起教室左后方还有个储物间。 可是关她什么事呢? “……Fuck.”fаdΙаℕχs.čò㎡(fadianxs.com) 季昭低骂了一声,也不知是想骂谁,裙边略过门框,脚尖逆转,朝教室内的储物间走去。 一片蓝白储物柜之中,季凛背对门,右肩靠在柜子上,左手插在裤兜里,一动不动,颀长身影将储物间衬得尤为逼仄。 她收回差点拨出去的电话,也收回一颗狂跳的心。突如其来的想去看看他放学后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些什么。 放轻步子靠近,为了避免暴露,季昭故意走在他的正背后方向,直到差点贴上去都没有被发现。 可惜随着她把脑袋从侧面探出,凝神盯着手机屏幕的季凛终于察觉了另个人的存在。 季昭一句“你在干什么”还没有说完,他就迅速按灭屏幕,转过身来背靠上储物柜。 一副她多管闲事的样子。 季昭觉得很可疑,眉毛轻扬起,语气里满是戏谑:“不知是哪个妹妹勾的季少爷放学家也不回,只顾着躲在储物间撩骚。” “还有……”她贴的更近了些,手指点在季凛制服领带,自上而下滑落,“你刚才是做贼心虚吗?” 季凛闻言嘴角一弯,好整以暇地觑着她,手从裤袋里抽出,揽过季昭纤腰,猛的带向自己。 季昭被动扑过去的力量,连带着他一起撞在身后储物柜上,狭小空间里传出一声闷响。 两人下腹相贴,微微磨蹭着。季凛揽腰的手抽出女孩塞进裙边的上身衬衣,手指探了进去,也不落到实处,就这样虚虚摩挲着滑嫩肌肤,像在用指尖轻舞。 “你会不开心吗?”季凛缓缓开口,眼里调笑意味十足,“我和别的妹妹聊天。” “你会告诉妹妹,自己正在揉另一个‘妹妹’的胸吗?” 季凛的手已经转向了前面,内衣扣早已打开,单侧雪乳已尽在其掌握。 “不会,我们要偷偷的,谁也不告诉。”他低下头,含住季昭耳垂。 季昭伏在他肩头,手隔着校裤揉弄某人逐渐胀大的下半身。 “所以我们是在偷情吗?” “刺不刺激?” “渣男。”季昭咬在男孩侧颈。 季凛轻笑一声,另只手掀开她裙摆,拨开内裤寻到花穴,穴口早已濡湿一片。 “你不也是吗?”季凛中指用力插入,引得女孩浑身一颤,“说好只给我操。” 是控诉的味道。 季昭不自觉夹紧长指,听到这话不解抬头,满脸委屈,还真是一副被情人冤枉的模样。 “没闻到吗?你身上沾的味道。”季凛贴着她的脸嗅嗅,手上的动作加快,水声隐秘在裙摆下,撩动人心。 “……什么?” 季昭已然动情,感官全部集中在下半身,脑子迟了半拍,愈发不明白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季凛抽出手指,趁她还迷糊着,带她翻身转向,等季昭睁眼,鼻尖已抵在了柜子上。 “男狐狸精的味道。” 他紧贴着她背后说道。 “你在说什……”季昭反问的话讲到一半戛然而止,心尖一下通透。 可她没意识到自己这“突然想起什么”式的停顿,才是真的像极了“做贼心虚”。 这让本来只是调侃的季凛,解裤链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你下午在篮球场?我怎么没看见你。” 又一次的不打自招。 季凛扯下她白色底裤,拇指流连在圆润的翘臀上,脸上的表情一时讳莫难辨。 “我不在,程野在,而且人证物证俱全。” 伴着拉链滑动的声响。 程野拍了张照片给季凛发去,附言——“来认识一下你的未来妹夫”,笑呵呵的表情包很有种同季凛与有荣焉的老父亲既视感。 当时季凛正在自习,只是点开图片随意扫了一眼。程野打球打的热血沸腾,举手机偷拍的动作晃出了新水平。但熟悉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认出照片里的主人公。 两位长身玉立的主角一个低头,一个抬眸,被定格在上下对视的瞬间,阳光、梧桐、失焦的画面,活像一副模糊的青春电影海报。 季凛没放在心上,原因很简单:他想象不出季昭和一般小女生那样,陷入到充满粉红泡泡的恋爱之中。 她该是没有心的,退一步讲,她的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可季昭不仅罕见地在语言上犯蠢,推翻了他全部的直觉判断,且还是发生在这样的时刻,一个原本她该被操到脑子里只剩下他的时刻。 季凛扶住比平常更为粗大的肉棒,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境下,一插到底。 “啊——” 季昭惊吟出声,额头抵着柜子,手指向后摸索着行凶之人,却被季凛别住,锁在背后。 他慢悠悠将她散在肩颈的秀发理到一侧,身下抽出又骤然前顶。 肉体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季凛觉得,起码此时此刻,季昭脑子里又再次只有他一个人了。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Chapter11.储物间 ρо⓲ɡν.νīρ “你……轻点、轻点……嗯~” 季昭未受控制的一只手抵在额头下,压着柜门,试图阻挡身后季凛造成的向前冲击力。 只几分钟,她就意识到,今天的他又是另一番形象:纯粹的攻击、嗜血。 深重的撞击令季昭难以招架,原本挺直的脊背失了力,逐渐瘫软下来,微弯的腰呈现完美的弧线,臀部也因此向后翘起,为横冲直撞的他提供了便利。 站立的姿态使得季昭更为敏感,小穴细细描摹着肉棒的形态,在它每一次深入花心时收紧、裹挟,内壁和肉棒接触的每一寸都像是着了火,唯有火热本身才可暂时扑熄,而后又在分离时顷刻复燃。 季凛被吮的头皮发麻,差点直接缴械投降,他稍稍放缓了进攻的速度,手臂向前环住季昭身体,将她撑起来,也使得两人紧紧相依偎。 “放松点……” 细密的吻携着热气落在耳后,季昭完全软了身子,全靠着身后人的支撑才得以站立。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吻继续向前,耳垂被温热包含,季凛轻轻舔舐着他钟爱的部位,牙尖使坏一咬,肉棒骤然前顶。 酥麻快意立即席卷季昭全身,她颤了颤身子,喉间不自觉嘤咛出声。 “是这里吗?” 季凛试探着再次顶向刚才的位置,低沉喘息声萦绕在季昭耳边。她抬手握住他横亘在自己锁骨上的手臂,头向后仰去,微眯着眼回一句若有若无的“嗯”。 少年袖口挽在肘间,握住女孩肩头的手闻言加深了力气,环住她小腹的另只手臂收的更紧,肉棒加速抽插起来,次次向着她的敏感点冲撞。 几乎完整的衣衫掩盖了一切,唯余肉体交合的拍打声,在一方小小天地间喧嚣震耳。 季凛在性事上本就不爱多言,若是季昭不引他,他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可季昭也从没告诉过他,仅仅是那伏在她耳边深沉炙热的喘息,就足够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比起此刻正在自己身体里逞凶作恶的肉茎,季昭更加沉醉于他狂乱中透着无措的喘息,这会让她产生一种梦幻的错觉:季凛仿佛离水之鱼渴求甘露般依赖、迷恋着她。 “哥哥……” “嗯,我在……” 季凛颤抖地回应她,泛红的脸颊磨蹭着她的侧脸,下半身却是毫无节制地顶弄、撞击。 后脑枕在他肩头,季昭下身的热痒遍流全身,她迫切的想要释放心头欲念,右手抚上他的侧脸,捏住对方下巴转向自己,两人的唇理所当然地贴合在了一起。 她怕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会在接连刺激之下呻吟出声。 两人都没有忘记,此刻还置身校园。 初碰触的温柔很快消失不见,季凛今日的侵略性也融合进这个计划之外的吻中。舌头深入,卷着女孩的小舌灵活搅动,滑腻的两条互相抚慰,扫荡着口腔内的一切馥郁芳香。 津液横流,轻哼四起,季昭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这铺天盖地的吻中,可却怎么也不愿轻易放开,她反手攀着季凛的脖子,竭尽全力地回应他,发泄着几欲脱口而出的轻吟。 耳边只剩淫靡水声,来自身下,也来自唇畔。 后入的姿势更原始、直接。也更易令人发狂,完全臣服于动物的本源欲望。 季凛圈住女孩,像要把她揉进骨血深处,合为一体。他听见自己脑中只剩嗡嗡的轰鸣,悠远绵长。 白光乍现的一刻,季凛舌尖传来刺痛,咸涩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亲密的四片唇终于分离,季昭近距离瞧着他,一双大眼无辜的眨巴了两下,好像在同他说“抱歉”。 肉棒还深深埋在体内,高潮后的花穴抽搐着,哪怕是最细微的动作也能够带起庞大的余韵。 两人皆未动作,保持着原位细嗅轻喘。季昭脑袋闲适的躺在他肩头,侧过脸伸出舌尖舔了舔眼前的喉结。 季凛下意识偏头远离,回视她的眼神是危险的警告。 女孩无所谓的吐吐舌头,不让碰就不让碰呗。她只是想来点事后温存嘛,人家不乐意,她还能强迫他不成? 可很快她就领悟到,事后温存有时候非常没有必要。 感受到体内重新胀大的某根东西,季昭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 “你不是才射过一次吗?” “没办法,我控制不了它。”季凛伴着未及流出的黏腻精液缓缓推送起来,动作已不复先前的狠戾,更像是替季昭完成她未竟的温存大业。 季昭被摩搓地浑身发痒,懒洋洋向后倚在他身上,轻缓的动作抹平了她短暂的恐惧,专心享受起第二波情欲浪潮。 “嗯~” 一丝柔若无骨的颤音自她口中溢出,下一秒,季凛忽然捂住她的嘴,抽出肉棒,带着她快速转向,长臂关门落锁,待季昭反应过来,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储物间的门上。 失去堵塞之物,稠白液体自腿根涓泳而出,很快淋湿了季昭挂在大腿的内裤。 “我就说是落在教室里了吧。” “哎呀怪我怪我。” 两个女孩笑闹的声响因猛然出现的关门声中止,脚步声在片刻静寂之后朝着储物间移动。 “谁在里面呀?” 敲门声伴着试图开门的动作。 季凛捂她嘴的手早已落下,装模作样地凑近她,轻声说了句“嘘——”。 储物间内只听得到窸窣的衣物摩擦声,是季昭弯腰,从内裤里抽出了右腿。 咚咚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有人吗?” 先前的戏言竟一语成谶,躲在阴暗处“偷情”的刺激感给予了季昭巨大的快感,一股清透热流自腿心涌出,她凝视着季凛,抬起右腿圈住了他的腰。 季凛在受力之下向她靠拢,嘴角勾起同她对视着,手扶住肉棒,龟头抵在小核上揉搓研磨着,惹得季昭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喘。 “应该是那些打球的在换衣服,别管了,我们快走吧。” “好吧。” 肉棒“噗呲”一下捅了进去,有汁液润滑,一切都格外顺利,尽根没入,直抵花心。 因着停歇了片刻的缘故,肉棒似乎比原先更加粗大有力,直顶到先前未及的隐秘角落,季昭攥紧他的衬衣,下身迎合着他的操干,欲壑难平之下,招摇的心思再起,如何让她在此情此景之下压抑声响? “嗯~你的同学们……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啊~” 刻意降低的声线像是猫咪低吟,顺便挠着人的心尖。 季凛扶住她抬起的长腿,指尖撩开裙摆在白嫩腿根打着转,边加速冲刺,边慢悠悠同她周旋:“我在做什么,嗯?” 一记全力深顶,季昭腰部向前拱起,颤抖着到了高潮,她探出獠牙,狠命在王八蛋脖子上咬了个鲜红牙印,“……在做爱。” “和你的亲妹妹做爱。” 季凛拥着她,做着最后的冲刺。 “是么?”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的模样,“原来你是我的亲妹妹。” 一声短促低吼,精关大开,一切归于平静。 “嗯。”季昭伸出舌尖舔舔他微启的唇缝,另一条带着伤口的舌很快也冒出来同它打招呼。 “疼么?”季昭吮吸着他的伤口,该是很疼的。 “疼。” 她嗤笑出声,“是不是很爽?” “没有操你来得爽。” 季昭咬住他唇边,从他的漆黑瞳孔中望到了自己荒诞的身影。 她牙齿用了力,脆弱的唇瓣立马丢盔弃甲,血丝外涌,混合着唾液弥漫在两人口中。 季昭看着季凛因疼痛而狂热涨红的脸,眼神愈加幽暗,许久,她轻抚上他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颊,幽幽开口:“我们会遭报应的。” “……我已经遭了报应。”季凛彻底闭上了眼,并不像是要交流的态度。 季昭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是什么?” 他睁开眼,嘴角已带上了标准的坏笑,“我亲爱的妹妹被野狐狸勾了魂,打算弃我而去。” 季昭知晓,今日份的正常对话至此终结。 “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季凛笑嘻嘻凑过来想替她清理下半身,被气恼的季昭一掌拍掉了手。 她草草收拾好自己,转身出了储物间,韫着气的步子落在地面,哒哒发响。 季凛笑她可谓是恼羞成怒,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被她扯的皱巴巴的衬衣,走出去时不出意外见到了她早已慢下来的脚步。 他叁两步就跟了上去,以差两个身位的距离缀在她身后,瞧见她后脑有几根发丝在刚才的双人活动中被弄乱翘了起来,未被主人发现,显得有些滑稽。 季凛伸手揪住了它们,往下一扯。不明就里的季昭恨恨回头,朝他尚悬在半空的手补了一巴掌,还是以前那个凶巴巴又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他就知道,管他什么迷人心智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这丫头都没可能认真。 季凛笑笑,也没辩解,任凭她误会是他手贱。 廖叔等的有些着急,下了车,站在了路边,看见兄妹俩出来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季凛越过她,走在前面,竖起大拇向后指去,颇为愉悦地同廖叔解释:“都怪她,上厕所不带纸,我一个男生,要进女厕所总得等到没人了再……” 玩笑话蓦地被打断,是季昭抡起书包砸向了始作俑者的脑袋。 “砰”的一声响,季凛不仅嘴上停了下来,脚步也顿住,单手捂住额角,沉默无语。 他额角的伤口还没有拆线。 季昭突然慌了神,抿着唇往前迈出了一小步又停下,因为季凛已经无视她上了车。 摔车门的声音在喧闹的傍晚街道上不值一提。 廖叔下意识瞟了眼季昭,也跟着季凛上了车。 季昭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收起一身张扬意气,静悄悄跟在后面坐上了汽车后座。 一路上车厢内都很安静,廖叔从后视镜里看到兄妹俩各自偏头望着窗外,没有任何交流。 待回到半山别墅,车还未停稳,季昭就先一步抱紧了书包,手放在车门上,呈下车之姿。 只是,她下车前低头望着脚尖,小声嘟哝了句“对不起”。 自然是说给季凛。 说完立马匆匆开门跑了下去。 季凛在后视镜里同廖叔大眼瞪小眼,好半响才笑道:“不是只有我听到了吧?” 廖叔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回他:“不是。” 季凛点点头,想起路上她犯错后胆怯的自责模样,和刚才别别扭扭开金口的道歉,笑容再难收住。也不知她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建设才说出口的这叁个字,能让季昭低下高贵的头颅认错,他这虚晃一枪委实没用错。 是了,季昭那一下的的确确砸到了他的脑袋上,疼是真疼,可与他额角的伤口却毫无干系,他出于确认的目的摸了摸纱布,就能让她误会成这样,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季凛琢磨着,以季昭的心软程度,自己怎么说也可以骑在她头上为非作歹好一段时间了。 今日这一战,结束的就是如此荒唐,以至于两人各自沉浸在最后的情绪中,谁也没想起再去思考最初的谜团。 比如男孩悄然熄灭的手机屏幕。 比如一颗坠落锦川的名为“转学生”的小行星,究竟隐藏着多少未知的轩然大波。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яǒǔяǒǔщǔ.χyz(rourouwu.xyz) -- Chapter12.缺氧 季霆桀去临市出了叁天的短差,再次出现在家里时,又是一个清晨。 悄无声息,惊天动地。 他似乎并不知道已经开学了,在餐桌上看到两人整齐的制服才反应过来。 但至多也只是多停留一眼,绝不会产生身为父亲的挫败感。 季昭不喜欢季霆桀,非要找一个无关直觉的理由,大概是他对季昭不远不近的冷淡态度,让他同其他路边的陌生男性没有任何分别。 除了物质上的满足,她几乎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 过去和林思晴住在一起时,通过假期和父子两人一起生活的经历,季昭明白季霆桀的冷淡并非因为她不在身边或她是个女孩,他的淡漠,平等的给予了兄妹两人。 至少在她搬去江城季家前,她过往的人生经历让她这样以为。 搬来一年后的当下,她自然不再这样想。 作为父亲,季霆桀从来不公平。 早饭接近尾声,他那颗精明的大脑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开学意味着两个孩子已经踏入高叁。 许是出于隐藏的长辈天性,季先生破天荒地问了句:“想好去哪里读书了吗?” 季凛以为他在问季昭,毕竟这话勉强算做关心。 季昭以为他在问季凛,毕竟她和季霆桀不算太熟。 结果自然是——对于恶魔的问题,没有人应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季昭,她在顷刻间平复骤然慌乱的心跳,回道:“还在考虑。也许去首都,也许出国。” 季霆桀只是点点头,擦手的动作仔细而缓慢,全程未看季凛一眼。 季昭想,季凛如果是聪明的,应该立刻也回一句,哪怕是敷衍。 可季凛只是慢悠悠吃完最后一口煎蛋,学着季霆桀的模样,慢条斯理擦起了手。 季凛当然是聪明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干。 “时间不早了,爸,我们先走了。”季昭打破寂静,扯了扯季凛的制服下摆,试图结束这场对峙。 怎奈对方不配合。 手帕被温柔迭好,甚至比未动之前整齐得多,季霆桀最后抚了抚帕面,拽着领带缓缓起身。 季昭在凝固的空气里濒临窒息。 可上天显然是疼爱她的,她不会有此下场。 季霆桀走过季凛身后,突然回身,手肘扼住季凛脖子,猛的将他连人带椅拖倒在地面。 “爸!爸!”季昭扑上去,无措地拉扯季霆桀的手臂,可女孩那双瘦弱的臂膀如何能抵得住一位成年男性的滔天怒火。 她茫然无助地想要伸手进入西装臂弯与少年脖颈之间,季昭什么也做不了,她想着也许此时此刻,季凛只是需要呼吸。 可不断收缩的臂弯似乎意识不到,在它手下挣扎的少年也曾是它血肉的一部分。 逐渐紫红的肤色声声泣血,是无声的控诉,字字句句都啜着血泪。 没有人发出声音。 亮光划破天际,恶魔最终放了少年一条生路,像从前的每一次。 他直起身子,抹平西装袖子上的褶皱,脚步铿锵地踏出了大门。 季凛就连咳嗽都很小声,他侧躺在地面,脸朝下,压着嗓子,不间断地咳着,左手握拳挡住半张脸,头发下垂着,露出额角惨白的纱布。 “上学要迟到了。”季昭坐在地上,手臂环住蜷起的右腿,对季凛说道。 季凛的咳嗽终于停止了,他翻身平躺在地面,仰面朝天望着天花板,而后歪头看向身侧的季昭,笑得晃眼:“没良心。” “你什么时候去拆线,我和你一起。”季昭回视着他,脸上柔和一片。 季凛有多讨厌这样满是廉价同情的表情,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恨不得揍到他们身份互换,让对方成为被同情的那一个。 可季昭不一样,她有本事让她的同情变得不再廉价。 “是这周六吗?刚好一星期。” 季凛随意应了声,鲤鱼打挺般利索地从地上起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门口走去。 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季昭看向他瘦高的身影,心想他刚才起身的动作还挺帅。 她的哥哥,其实一直都很帅。 – 去学校的路上,季凛闭目仰头,和所有清早昏昏欲睡的高中生一般模样。 季昭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里的英文原刊,比起学习,更像是消磨时间。 一个翻页的间隙,她忽然发现原本闭目的季凛,正以未变的姿势,睁眼瞧着她手中刊物的方向,只是眼神空洞,没有落到实处,更像是望着虚空。 好半响,她听见他说:“你刚才是认真的吗?” 季昭低着头,继续翻页,“陪你去医院?” “你会留在国内吗?”他不答反问。 季昭这才意识到他问的是自己的未来规划,她回答季霆桀的话里,给了两个模糊的答案。 季昭难得心平气和的同她哥探讨起学业上的事,也许是站在人生的关口,再大的矛盾纠葛也要给俗世选择让路。 高叁高叁,万事放在一边。 “大概率吧,我的SAT考的没有你那么出彩,参加国内高考有把握冲一下top的学校,申海外不见得能申到顶尖大学。” 锦川的英文教育很严格,每年都有不少学生选择留学,但它实际上并非一所标准的国际学校,而是依然以本土化教学为主。 尽管如此,许是出于“多一条路多一分机会”的缘由,许多成绩优异的学生在进校初始就着手准备起英文能力测试以及美标化考试。 季昭其人,和她答季霆桀的话一样:永远在考虑的路上。 随波逐流,亦无不可。 也因此,她只是得过且过的准备,重在参与的考试,拿了一个在她看来远称不上“完美”的成绩。 “已经很好了,再加上平时成绩和课外活动记录,拿几封重量足的推荐信,足够申大部分你想去的学校了。”季凛突然喋喋不休起来,“你不是喜欢加州吗?” 季昭一直低头闲翻着书页,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拧起眉心,心里有些疑惑:“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人生规划来了?” 没等他应答,季昭继续随口应付道:“申请季不是才刚开始?再说吧。” 季凛没再多言,他今日已经一反常态地说了太多原本不该说出口的废话,而得出的结论是他一直以来都很清楚的事实:季昭没有他那样强烈想要离开的欲望,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不会因为今天的他,而做任何多余的停留。 他必须要离开,但也许,只能是一个人离开。 -- Chapter13.天台 季昭早晨下楼晚,早饭根本没吃几口就被季霆桀打断,一上午心里都闷闷的,胃也不太舒服。 中午时,她不想和闹哄哄的人群挤餐厅,从超市买了罐雪碧就去了楼顶的天台。 她想吹吹风。 “呲——” 单手拉开易拉罐,汽水发出“嘶嘶”轻响,季昭趴俯在围栏边,在阳光下仰头抿了一口饮料,发顶突然落下来什么东西。 她慌张地拍打着,却什么也没寻到,视线不经意扫过地面时才发现是个小小的纸团。 季昭猝然抬头,这才看到坐在电梯机房顶的少年。 江彦舟腿悬在半空,左侧手肘搭在大腿上,手撑着下颌目不转睛盯着她。刚扔过纸团的右手随意放在身侧,压在建筑物边缘。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吹动了额前几缕碎发,他启唇问季昭:“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江彦舟,季昭又想起昨天下午闹出的小乌龙。 不仅卢主任忘记和她讲转学生分到哪个班,就连季昭自己,同人家走了一路,都未想起问一句班级的问题。 也因此,两人前脚刚告别,后脚江彦舟就小尾巴般跟在季昭身后走了一路。 及至门口,季昭终于忍不住奇怪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二班的?”江彦舟指指高叁二班的门牌,“我也是。” 季昭抿紧唇,名为尴尬的情绪悄悄萦绕心间,最后只能顺着他的手指久久看向班级门牌,再没去看当事人一眼。 今日整一上午她花了大把时间望着窗外发呆,自然也没再想起班里来了位新同学。 此刻,他们却意外相逢在静寂的天台。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季昭走过去,仰面朝天望着他,“看来你熟悉新学校不是一般的快,这种地方都被你发现了。” 江彦舟唇边带起笑意,“上午有两个男生抽烟被逮到了,我也是听人说起才知道楼顶有天台的。” “所以——你也打算上来抽两根?” 男孩笑着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玩笑话,而后扬了扬手里的卷子,又指指安静待在一旁的饭盒。 “你自己带饭?”季昭突然想知道他午饭吃些什么。 “嗯。我妈做的。”江彦舟举起饭盒,打开盖子,问她:“你吃吗?我不是太饿。” 季昭沉默了一瞬,持续仰头的脖子有点酸,她原先不觉得饿的,但拒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反而靠近些,向他伸出了手:“......拉我上去。” 梯子是垂直的附梯,不算高,但很陡峭,她手触碰其上的瞬间,江彦舟突然后悔让她上来了,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季昭已经干脆利索地垮在了梯子上。 他先是接过她手里的易拉罐,随后居高临下地朝她伸出手,季昭没有丝毫扭捏地把手放在了男孩掌心,借力迈上了顶部。 两只手自然而然松开,她说了声“谢谢”,越过男孩身后,与他并肩坐在了屋顶边缘。 在她坐下去之前,地面已经铺了一张八开的大草稿纸,缺了的一角此时正安详地躺在下面。 “不吃午饭,只喝碳酸饮料,这是什么新鲜的减肥方法。” 季昭笑笑:“我不是减肥......” 少年瞧着她,含笑的眸子里是浅浅的好奇。 季昭被他探究到底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无奈轻笑出声:“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江彦舟莞尔,把饭盒递了过去。 季昭打量起裙摆上的不锈钢饭盒,里面不仅分层做了不同样式的吃食,最底层居然还是尚温热的皮蛋瘦肉粥。 “你妈妈对你未免太好了吧。” 饿了一上午,季昭空荡荡的胃被饭盒里的芒果糯米饭勾的很没骨气的惨叫了一声。 她心里一囧,面上却端着矜持的犹豫。只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次性筷子打乱了计划。 季昭惊奇地看向他,这才意识到饭盒一侧原本放着同款餐具,应该是江彦舟日常用的。 江彦舟似乎察觉了她的疑问,主动解释道:“从家里顺手拿的,有时候赶时间,用这个比较方便。” 对她开始的评价又补充道:“我妈妈喜欢研究料理,拿我当小白鼠罢了。” 季昭撕筷子包装的手一顿,转而指向他的脖颈,故作严肃地威胁他,“原来你安的是这样的心思,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 江彦舟笑着摇摇头,无奈地推着她的手转回饭盒的方向,“我嫉妒你比我聪明行了吧。” 季昭五官皱成一团,“那你不如嫉妒我比你漂亮,因为这才是真的。” “大错特错。“江彦舟认真地回她。 季昭往嘴里塞了一口糯米饭,转过头来对他啧啧称奇,“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自恋。” “这不是自恋,这是……” “——承认事实。”季昭拉长腔调抢先说道,“我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已经看透你这个人的调调了。” 江彦舟双手向后撑住地面,上身微微后仰着,侧脸沐浴在正午阳光中,模糊又亮眼。 恍如跨越一世纪那样漫长,又或是弹指一挥间,季昭听见他低低一声笑,和清风般干净和煦的话语: “所以我并没有说错.......” “你比我聪明。” -- Chapter14.枝叶 “我没有说错......你比我聪明。”江彦舟这样对她说。 季昭咀嚼的动作滞了片刻,些微异样的感觉涌上心间,她低下头弯弯嘴角,而后轻飘飘掀过了这一页。 “如果你妈妈做饭是这个水平的话,我愿意天天做她的小白鼠。” “我会转告她的。就说——有位把雪碧当饭吃的姑娘喜欢她做的东西。” 季昭瘪嘴,对他的品味表示不屑:“是你长了条没用的舌头。” 江彦舟侧过脸瞥了她一眼,只是笑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妈总说自己年轻时的梦想不是开早餐店,而是开一间全天候开放的餐厅,她来做大厨。” 季昭想起卢主任提到过江彦舟的家庭。 “你妈妈开了家早餐店?” “嗯,在延平路上的一个小铺面。”江彦舟似是想起什么,顿了片刻继续讲到,“每天都要起很早,很辛苦,但她乐在其中。” “真的会有人即便辛苦也乐在其中吗?” “只要她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实现‘梦想’的路上。” “抱歉,我觉得她有些天真。”季昭坦率地评价。 江彦舟看向她,轻扬起唇边,“我也这么想,可她活的很快乐。” “是很有生命力。”季昭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有点羡慕你。” 江彦舟不明所以地一笑,“这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我妈妈就不这样,她每天要么嗨到天上,要么丧到地底,神经兮兮的,但特别有意思。” “有意思?” 季昭彻底放下筷子,回忆起过往趣事,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她有一次发现家里的绿植生了白粉病,斗志昂扬地用棉棒沾着碘伏给每片叶子一一消毒。” “我的天。”生物大神江彦舟已经想见了后果,既惊讶又忍不住笑意,“后来呢?” “第二天所有的叶子都枯了。她整个人难过到不行,一边念叨着‘我把它们都碘死了’,一边躺床上流泪。” “哈哈……” 季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但短暂笑过之后只剩无尽空虚。 “我妈也很天真,可她就没有生命力。”她转头看着笑意尚未消解的江彦舟,轻声说道,“她没有梦想,也不喜欢活着。” 江彦舟本能意识到季昭沉默的侧脸代表的是无数未及出口的秘密,可她既然不说,他便也不会问。 “你真的不吃?” 良久,季昭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模样,想起关心午饭的主人来,把饭盒里的皮蛋瘦肉粥推到了他的面前。 “你一起喝了吧,我真的不饿。” 季昭苦着脸,嫌弃地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江彦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她根本就不喜欢皮蛋瘦肉粥。 “你可真不客气,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留给我。” “我这不是没动过嘛。”季昭吐了吐舌尖,屾屾地干笑一声。 江彦舟脸上是无限包容的浅笑,他接过女孩手中的饭盒,直接仰头喝了起来。 季昭歪头瞧着,浑身上下都写着无法理解,“我就说你的舌头没有什么用处,连皮蛋瘦肉粥都能接受。” 江彦舟喝完,作势扬了扬拳头,女孩嬉笑着向后躲去,早已忘记昨日的这个时候,他们才初次相见。 – 反向从梯子上爬下来比向上要难得多,也可怕的多,可季昭的大胆着实惊到了江彦舟,她爬到一半竟然直接跳了下去。 他本欲脱口而出的警告在最后关头被强行收回去,一来他觉得说教意味甚浓,二来他无端坚信季昭不会听。 江彦舟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正欲迈步靠近她之际,天台的铁门被一股大力猛推开,就连走在前面的季昭都被吓了一跳。 “季昭?” 季昭看清来人,是袁奕森。 袁奕森显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江彦舟,目光在两人之间走过几个来回,复又回到季昭身上。 “你们两个人在这干什么?” 季昭几乎未正眼看他,清洌洌一句“管好你自己”,就绕过他走了出去。 江彦舟面无表情地擦过他肩头,亦未留下只言片语。 季昭讨厌袁奕森,甚至可谓厌恶到极点。 作为二代圈里的一员,他偶尔会出现在季凛的场子里,人模狗样很能骗小姑娘喜欢,可季昭就是讨厌他追人都不敢放到明面上的下作模样,私底下骚话连篇,生怕你不知道他一颗想睡你的心。 可明面上,整个锦川几乎没有人知道袁奕森喜欢季凛的妹妹。即便他经常出现在季凛周围。 午休结束时的这场小插曲扰乱了季昭难得的好心情,她踩着预备铃回了教室,正从桌洞里翻着下午要用的书,却意外翻出一个学校超市买的饭团。 还是温的。 她愣了一刹,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给季凛发了消息。 ——“你买的?” 另一边,打过预备铃的男厕所内,江彦舟在洗手池边与袁奕森再次偶遇。 袁奕森神情冷峻地从镜面里看着这个新来的男生,本欲扬言提醒一二,可尚未组织好语言,就被对方抢了先。 江彦舟甩甩手上的水珠,从镜子里同他对视着,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异常,说出口的话却让袁奕森霎时怔在原地,冷汗爬满脊背。 “在厕所都能闻到你身上的甜味。如果是我,就会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再来上课。还有,抽点烟就算了,其他的还是少沾。” 说完,江彦舟就离开了。 徒留袁奕森站在镜面前回想着,直到上课铃响起他才确定,那可不是一段“为他好”的劝告,而是看破他人秘密后,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 他在怒火燃起中意识到,这个转学生,绝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书呆子。 也是在上课铃响的时刻,季昭收到了季凛的回信。 ——“中午餐厅你常去的位置没看到你。” ———————————————— Hello ,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们,一直想对你们说点话但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一直觉得很奇妙,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该是怎样的缘分让我们彼此相遇,使你们看到了我写的这点文字。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落笔写虚构类,比想象中要难很多。故事里的人物有自己的生命,他们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作者思想的不同延伸,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也是需要不断学习的功课。 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收到这么多相隔网线的陌生人的鼓励和喜爱,对我来说无异于意外之喜。真心谢谢大家,哪怕只有一个人,于我而言都是珍贵的。 关于剧情,我想说江彦舟拿的是正常恋爱的剧本,小昭和他走的是水到渠成的肉,所以不会立马就酱酱酿酿,时候到了自然不会少的。别急。前面我想在小昭和江彦舟初步接触的同时,着重交代好兄妹俩的前尘往事,把季凛的感情铺垫好,我个人觉得这样后面的修罗场才会好看。 可能很多人来Po,比较喜欢看热辣一点的文,很抱歉我没法章章写肉,我的肾不允许我这么做T^T 另外,昨天加更后突然多了好多珠珠,大家都好实在hahaha,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单纯留个评论也好,再次谢谢大家啦~ gt;3lt; -- Chapter15.小富婆与白眼狼 周六那天,季昭履行了她的承诺,陪季凛去医院拆线。 一路上的嘴炮攻击让季昭认识到,经过几日学校的磋磨,她在季凛心中blingbling闪着光的可爱形象已日渐消弭,又成了那个惹人厌烦的妹妹,最佳归宿是有多远滚多远。 但季昭不想滚。 倒不是因为她犯贱,而是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否则食言只会在日后成为季凛口中的又一个话柄。 他有时候比皇帝老儿还难伺候。 季昭如此腹诽时,土皇帝本人正难得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医生拆线的动作无情又敏捷,不需多时就结束了战斗。 “拆线后也要注意,还未完全愈合,洗漱时不要碰水,避免感染发炎。” “医生,会留疤吗?”季昭是真的关心这件事。 “你往他头上砸啤酒瓶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会留疤?小姑娘家家的,下手这么狠,以后是要嫁不出的呦。” 顶着一头妈妈卷的中年医生话一出口,季昭在电光火石间迅速得出叁个结论: 一:季凛这个王八蛋闲来无事把屎盆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二:他这疤是非留不可了。 叁:这位碎嘴的医生今天会挨骂。 “您倒是嫁出去了,也没改变您几十年如一日的嘴贱。不过谢谢您了,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祝福。” “哎,我说小姑娘,你骂谁呢?我说错了吗?你哥哥的伤难道不是你搞得吗?就你这嚣张跋扈的态度,我看将来哪个男人会要你。” “谁稀罕呜呜 眼看口角之争即将升级,季凛在她口不择言之前冲过去,一把捂住了季昭的嘴,回首笑呵呵对医生说道:“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要她,以后她嫁不出去我养着她。” “哼,我看她就是让你惯得,为她好还挨了一顿骂,真是晦气。” 季昭的火气愈演愈烈,她挣不开季凛的束缚,只能靠眼神扫射敌人,同时在男孩腰身上狠命掐着,以报他乱说话的仇。 季凛边滑稽地侧着腰躲她的攻击,边应付那位“热心”的医生阿姨:“我知道什么是‘为她好’就行,谢谢医生,我们先走了。” “呜呜季昭挣扎着被她哥拖出了门诊,在走廊上得了自由,却也终是失了斗劲,甚至开始后悔起自己不受控制的火爆脾气。 和中年大妈讨论“嫁人”,摆明了是找罪受。 “你和她犟这些做什么,平白给自己添堵。”季凛在她身后说道。 季昭架着手臂在前方走着,回身给了他肩头一拳,“你还说呢!要不是你胡说八道会变成这样吗?” “我要是知道你会跟我一起来拆线,当初绝对不会和医生乱说。” “还成我的错了是吧?”季昭狠瞪了眼斜倚在走廊墙上的季凛,半个字也不愿再同他多讲,转身向外走去。 本就理亏,季凛没有再继续和她玩闹下去,赶忙追上前,态度诚恳地给自己找补起来。 “我都和你表明决心将来会养着你了,怎么样,消气了没?” 季昭前行的脚步不停,“这是重点吗?再说了,谁养谁还不一定呢。” 男孩眉梢轻挑,“你养我也不是不行,我挺乐意当个废物的。” “我傻啊?养自己哥哥。有钱我干嘛不去养小白脸。” “那——小富婆,你看就凭我这张脸,还有咱俩的交情,到时候应该能在你的‘小白脸list’上排个前叁吧。” 季昭噗哧一声笑出来,“还挺谦虚,我以为你会说排第一。不过不好意思,本富婆最讨厌徇私枉法,你必须单纯靠自己和其他人竞争起来,优胜劣汰懂吗?” “别告诉我你还真做起包养小白脸的梦了。”熙熙攘攘的医院挂号大厅,季凛突然靠近,手臂夹住了季昭的脖子,两人步子歪歪扭扭的,嬉闹、拉扯着向外行进。 “哈哈哈,谁说我只是做梦。”季昭脑袋抵在他胸膛,张牙舞爪地笑着,“到时候你走投无路了,可以到妹妹我这里来讨口饭吃啊。” 季凛听不下去了,直觉告诉他,季昭还真有可能这么干,一时间脑子里全是一个画面: 二十几岁、年轻漂亮又富有的季昭,穿着真丝睡裙慵懒靠在床头,几个同样年轻帅气的男人围在她身边,低眉絮语,活色生香,满室旖旎好风光。 而他,穷困潦倒之下找上门来,女人撩起精致的眉眼瞥了他一眼,语态妖娆随意:“是哥哥呀,给你口饭吃不是不行,可你人最好还是离我远远的,你瞧瞧我这些宝贝们,哪个不比你强?” 季凛想着想着,心里突然酸溜溜的,他把这丝别样的情绪简单归结为占有欲作祟。 占有欲嘛,广泛存在于亲情、友情、爱情等各种人际关系之间,是人类自私贪婪基因的浅层反馈,常见的不值一谈。 于是,他轻而易举接纳了自己的庸俗念头,转而遵从本心,这样对季昭说道: “小白眼狼,白对你好了。” ——————————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Chapter16.请你杀死我 χτfяéé①.cóм 本章建议搭配BGM食用?:《Light A Fire》by Rabsp; Taylor?———————————————————— 季昭一路上都在想,季凛哪里来的自信说对她好。 她回忆了很多很多,从偶尔诈尸般在细枝末节上表现出的关心,到习惯性人弃狗嫌的任性妄为,季昭忽然想到,在她身边的季凛,其实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活成了最平凡的模样——同千千万万年岁相差无几的哥哥一样,以和妹妹打架斗嘴为乐,但在某个关键时刻又跳出来,演一出感天动地的兄友妹恭。 在她身边的季凛,只是个平凡、普通、充满街巷烟火气的十七岁少年。 透过车窗玻璃,季昭长久凝视着身旁少年的清俊侧脸,小小疤痕隐在碎发下,会成为追随他一生的刻痕,但它那么渺小,那么脆弱,轻易就可以被遮掩,绝不会让一张精心雕刻的脸庞失之残缺。 在她未知的年岁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孤独行进了十六年,从未倒下过。 他会活的好好的,他很聪明,很帅气,很富足,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季昭没有的坚韧之心。 总有一天他会长大,会离开这个家,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很强大。fаdΙаℕχs.čò㎡(fadianxs.com) 所以,他会撑下去的吧,即便没有她。 季昭不记得究竟是谁先吻上去的,只记得他们在车后座痴缠相拥,热烈亲吻时,廖叔的方向盘打了滑差点撞上路边石。 啧,季家又多了一位无辜的知情者,真是可怜。 她不知道和别人家的哥哥比起来,季凛对自己究竟算好还是不好。亲戚里亦没有其他的哥哥可以让她进行比较。 但季昭唯独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件别人的哥哥做不到也不能做的事情,季凛却做到了。 他给了她最初也是唯一的、堪称完美的性体验。 是他,令她感受到作为女人的极乐与爱欲疯狂。 两具火热的躯体纠缠着,连回楼上卧室的耐心也已燃烧殆尽,急不可耐地双双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季昭上身的小衫连同胸衣一起被撩起,堆积在锁骨处,女孩白花花的肉体比悬在客厅上方的水晶吊灯还要耀眼。 季凛趴伏在她胸口,认真而又虔诚地吮着一侧雪乳,挺立的乳尖红红的,硬挺挺抵着他的舌尖。 掌心抚慰着另一只乳,水般柔软服帖,变换着形状。 少年的吻逐渐下移,停在平坦小腹,他细细吻着身下女孩的每一寸肌肤,绕是下体涨到发痛,也没有猴急地进入下一步。 “别亲了,快进来……” 季昭不满地催促,腿根被硬邦邦的东西直戳着柔软,季凛时而亲时而舔的动作弄得她不上不下,淫液在沙发上都聚积了一小滩,还是没能等来饱胀的填满。 在这一点上,季昭甘拜下风。他超常的忍耐力总能让他安然自得地徘徊在临门一脚的边缘,最终受罪的好像都成了“欲求不满”的季昭。 今日份的“乞求”一出口,季凛便谨遵妹妹之令,终于舍得离了肚皮,跪在沙发上直起上身,指尖一捏一掀,上衣就不见了踪影,紧实干练的上半身一露出,季昭小穴里又涌出一股清液。 目睹美男脱衣的全过程着实是件享受,尤其是腰腹下那根青筋暴起的肉棍,同它主人一样,惯会直冲着她耀武扬威。 季昭玩心大起,圈起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肉棒哆嗦着歪向一边又弹回来,马眼里立时泛出几滴莹白水渍。 “嘶——” “哈哈哈——” 嗅到危险的气息,季昭挣扎着翻身向前爬,放肆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长久未能消散。 可惜,逃跑计划一经实施即告破产。 季昭爬出去没多远,便被季凛抓住脚脖子拖回了身下,男孩未替她翻身,直接反向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我错了,我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季昭脸埋在沙发里,求饶的话说的贼溜,但藏在话尾偷摸的笑声依然出卖了她的真实内心。 季凛“啪”一声拍在她圆润的小屁股上,白嫩的翘臀晃动着,也不知是被打的余韵,还是女孩笑意的牵引。 手按住肉棒在穴口磨蹭,濡湿的花穴无声翕张,季凛借着淫液润滑,顺利地一入到底,直插最深。 “嗯~” 笑声终于暂时止歇,取而代之的是空虚填满后满足的叹息。 “你只有这时才能乖乖听话……”季凛俯下身子,前胸紧贴背后,手臂自后向前环住她,手握着一团胸乳,下半身急速前顶。 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是么?”季昭迎合着他的冲撞,努力稳住呼吸轻声反问。 季凛没再说话,把头深深埋在她颈项,只以粗重喘息沉默回答。 他知道,他从来没本事让她听话,无论什么时刻。 她看得见自己无力的挣扎吗?听得见他无声的嘶吼吗?他在说,他会好好听话的。 “舒服吗?”他在疯狂撞击的间隙,抽回心神问他的女孩。 他想让她舒服,他必须让她舒服。 她抛下所有伦理道德,舍弃全部亲情拉扯,奋不顾身陪他跳进了一池无边汪洋,带着他勉力沉浮,筋疲力尽,声嘶力竭。 可他配吗? 他值得吗? 值得她为他沉沦罪孽,承受世人的指点,一辈子留下和自己亲哥哥苟且的污点吗? 他从不敢问问她,他很害怕她回一句“是啊,不值得”。 他害怕到午夜梦回时常骤然惊醒,想起没有她在身边的十六年,自己都是如何苟且偷生的。 于是到头来,他只敢问她一句“舒服吗”,他只能做好这件事了。 “昭昭,你舒服吗?” 季昭偏头,吻住近在咫尺的薄唇,算作回应。 下身小穴更加用力地绞着侵入的物什,铺满全身的微红宣告了她强烈的愉悦与舒爽。可在迎合撞击的和谐节奏中却隐约透着失控的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昵地叫她“昭昭”,为什么不能像平常一样对她呼来喝去,像个正常的臭屁少年一样心比天高? 为什么要像卑微的蝼蚁,找不到家的孩童,扑在她脚下低声下气,只为她心情好的时候能想起丢给他半粒面包屑,不至于在纷繁人生中无情将其踩死。 季昭心脏像要爆炸一样,积堵难消,憋回几欲而出的眼泪,她加深了吻,比季凛还要用力的入侵着他的唇舌。 口中是湿滑的,舌头交缠吸吮着竟比身下还要猛烈。 她不再满足于困在身下的被动,推搡着将压在上面的季凛翻落到沙发。 他大概是被吻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今夕何在,全凭对方操弄。 肉棒在晃动中从穴里脱出,正直愣愣立在那里,和它的主人一样,满是懵懂与混乱。 季昭看不来他这幅样子,从沙发上撑起身子,扶住他胸口,双腿分在两侧,慢慢坐下去,重新将肉棒吞吃进去。 她眯眼微仰头,臀轻抬轻起,缓和地动起来。 不甚激烈的动作依然能够引起滔天巨浪,自嵌合处蔓延开来的酥麻涤荡着全部身心。 季昭在不断套弄中睁开眼,她眼中的季凛正闭合着双目,一只手背搭在额头上,遮住一半眼睛,她看见他因为自己的动作睫毛一颤一颤,半张的唇里有压抑不住的呻吟。 她牵起他无处安放的另只手,果断干脆地来到两人相接处,让他碰触自己,感受自己的肉茎正含在妹妹的身体里。 手指触到紧密连接的肉棒时,季凛闭着眼睛剧烈抖动了一瞬,季昭恨到无以复加,身下吞食的动作倏尔加速,她倾下身子,纤细手指覆上男孩脖颈,在他颤抖着睁开双眼的同时,十指猛然收紧。 体内的痒越积越多,无论多激烈的碰撞都无法消解,季昭屁股急速抬起又落下,无望疏解着身体巨大的空虚,手上越收越紧。 臀与胯骨撞击的声音以前所未有的速率响彻室内,女孩十根葱白手指掐在男孩脖颈上,那不输女孩子的漂亮颈项在暴力下显得脆弱易折。 季昭在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作为施暴者的自己,作为行凶者的自己,她在剧痛中终于滴落两颗眼泪,吧嗒落在男孩因窒息而泛红泛紫的眼皮,一行生理泪水自他眼角滑落,转瞬消失在耳角。 季凛轻启唇,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响。 她能听见,她听见他在说,杀了我吧,请你杀死我。 那好,如你所愿。 季昭拼力挣扎着,身子升起又落下,连接处水渍白液模糊成一片,她感到自己已经接近欲望之巅,只需最后一击,只需最后一次爱怜。 季凛深埋在她体内的部分也已濒临极致,抖动地做着最后抗争。 他们互相直视着,一个垂死,一个绝望。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巅峰绽放。 季昭放开手的瞬间,季凛竭力向内吸气,竟是清晰的一声。 他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星星。 季昭从前总和他说,她能看到星星。他过往只会笑她痴傻,但今天他也看到了。 他想,他或许变得和她一样傻。 胸腔猛烈起伏着,上面还趴着一团软乎乎的小姑娘,他要拼尽全力,才能在从窒息边缘重返后,依然有力气支撑住她。 高潮过后的季昭安安静静的,似乎有些疲乏,半睁着眼昏昏欲睡。 两人下面还连在一起,两具光溜溜的身体簇拥在沙发一角,季凛揽住她的脊背,无意识吻了吻她的发顶。 他也好困,他们也许会就这样,在沙发上,相拥着,互相取暖,衣不蔽体的躺一夜,直到天光大亮,照亮人间的一刻再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有人回来会怎样?那该是睡醒后再考虑的事情。 再者,他们已经踏出了最可怕的一步,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宝贝。 良久,季凛将睡未睡之际,他听见自胸口传来的轻柔话语。 她问他:“你呢?你舒服吗?” 季凛终于抵不过睡意,沉沉闭上眼,两行眼泪猝然滑落。 他在梦里回应: “舒服。非常舒服。” “舒服到即便今日就这样死去都不会再有遗憾。” —————————— 歌词就是小昭曾经的心: Baby when it's bsp; outside, I will keep you warm, save you form the storm. I will light a fire. And the embers bright, Will guide you through the night, when the bsp; outside. I will light a fire.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Chapter17.美丽空壳 ρо⓲ɡν.νīρ 9月5日,星期日,江城,微雨,21℃—28℃,湿度较大,宜外出。 一切相安无事,早上醒来时季昭打了个喷嚏。 季凛这个王八蛋就让她在他身上趴了一整夜,忽略事后的温柔缱绻,她深刻怀疑季凛只是怕冷,舍不得她这张人肉恒温毯。 徐姨没想到他们一夜都蜷缩在沙发上,一早下来做饭时撞了个正着。 可惜了,清晨炮没打成。 兄妹俩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硬干。 季凛起身捞衣服的时候,下半身正一柱擎天,被搅了好事加上起床气,整张脸臭到可以同徐姨有一拼。 当然,徐姨不是因为愤怒,只是生生在脸上打翻了调色盘,红不红,绿不绿,精彩纷呈,别样好看。 季凛支着帐篷上楼去洗澡,慢吞吞穿好衣服的季昭路过徐姨身边时,还不忘淡定告知自己想吃的东西。 正欲挖坑埋自己的徐姨闻言两眼一瞪,差点厥过去。 季昭咂咂嘴,心内不禁感叹,这心理素质着实堪忧。 早饭后,季凛很快就出了门,不知是被哪个狐朋狗友喊了出去,行踪成谜。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季昭也没兴趣打探,她自己收拾好东西,去赴早就定好的今日之约。 林思晴的博导,梁城A大的新闻系陈教授,这周来江城参加学术研讨会。季昭在网上留意到了这则信息,主动联系了陈教授,想同她聊聊。 关于她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她想听听这位备受母亲尊敬的长者与内行前辈的建议。 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她才从餐厅出来。搭了末班地铁晃悠到半山别墅区附近,要到家还需要至少步行二十多分钟。 静谧的别墅区山道上空无一人,橙黄灯光孤寂地立在两旁,只有细小蚊虫前仆后继地围在左右。 季昭脑子里一团乱麻,时不时想起陈教授白日说起的话。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小昭,你很有天赋,和你妈妈一样,有一颗通透敏感的心,这不是件坏事。” “但悲天悯人的善良如果不能兼顾自身,只会成为过犹不及的悲剧。” “如果想学这个专业,接触世界的不同面至关重要。” “或许,你可以出去看看。” “但最重要的是,问问自己想要什么,问问自己的心。” 她想要什么? 季昭想了又想,没有得到答案。 她其实挺羡慕季凛的,有着万死不辞的信念。 季昭想起刚来江城的那个夏天,她去房间里找他,季凛不在,她无意中在摊开的笔记本扉页上,看到了几行劲秀的行楷: “就算走出学校,世界还很大。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应该会有一座没有绞刑架的小山。” “学校”二字被几道横线划去,上面改成了一个字——“家”。 她知道那日在储物间季凛是在翻看国外大学的招生信息,后来在床上她不小心看到过他未熄灭的手机屏幕。 至于为何要瞒着她,她不得而知。也许是觉得没必要让妹妹知道他的选择;也许是还在犹豫,他不喜欢把没决定的事情四处宣扬。 季昭不明白他犹豫些什么,又有何隐瞒的必要,他想飞出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东西绊住他的手脚吗?季昭坚信没有。 真好啊。 她讲林思晴“没有梦想”,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哪怕她突然喜欢上养绿萝,明天就投身到绿萝专业养殖当中呢? 正走着,一道光束自季昭身后出现,照亮了山道。 季昭下意识向路边靠了靠,试图给身后的车让路。可车子驶过来却慢慢减了速,最终停在了季昭身侧。 车子一靠近,季昭就认出那是季霆桀的车,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正是他的司机。 司机人挺年轻的,刚跟着季霆桀干了不到一年,季昭见过几次,有些老实木讷。 他同季昭打过招呼,示意她上车。季昭想都没想就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知道季霆桀就坐在后面,也知道无论是司机还是季霆桀先看到的她,最终决定停车的一定是季霆桀。 她才不像季凛那么轴,那么热衷于自讨苦吃,亲爹向她施展关爱,她就痛痛快快接着,面子自然是要给足。 当然,上坡路不好走,不坐白不坐。 “爸。” “嗯。” 季霆桀合眼靠在座位上,车厢内充溢着酒精的味道。他刚从酒局回来,但没有醉。季昭从他手指有规律地点在腿上的动作得出的判断。 她不知从哪来的胆子,偏头长久盯着季霆桀沉默的侧脸,越看滋味越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比起林思晴,她和季凛都长得更像季霆桀,尤其是季凛,父子俩冷峻的下颌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任谁看都有着不言自明的亲缘相属。 季昭问自己,他对季凛好吗?自然不。对孩子施加暴力的父母都该死。 可他对季凛不好吗?自然也非绝对。 他从不限制季凛在外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甚至在季凛走向挥霍无度的堕落富二代之路上发挥了举足轻重的推波助澜作用。 季凛在外面一夜撒出去十几万,换不来季霆桀一个眨眼,但却会因为在家里说错一句话遭到毒打。 季霆桀会因为儿子给他递车钥匙晚了些将他打到胃出血住院,却在季凛偷开他新提的超跑出事故时,不痛不痒的一笔带过。 后来季昭明白,是因为季凛的荒唐行径,使得“江城的柯尼塞格首撞”这一新闻标题成功花落季家,才得了季霆桀的原谅。 他年纪本就不算太长,抛开金钱与权力的加持,单凭一张脸,也足以吸引无数异性飞蛾扑火,南墙不悔。 可就像当年酒醒的林思晴从未考虑过同他在一起一样,他精致的皮囊、令人艳羡的财富,吞噬人心的地位都无法掩盖他行尸走肉般的人生。 季霆桀是一个由权欲金钱堆砌起来的美丽空壳。 他无疑是暴力的,可他也脆弱的不堪一击,只有活在漩涡里的季凛看不清楚。 如果太习惯仰视他人,便失了真正认识对方的契机。 季昭常因为自己是跟着林思晴长大而感到幸运。林思晴算不上一位合格的好妈妈,可她却是季昭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她一直以来都蹲下身子同季昭交流,从小时候真正意义上的下蹲,到长大后精神上的平视。 这样长大的季昭从不认为孩子是父母的附属,他们本该是平等的,所以季凛不敢说的话,季昭敢说。 “哪怕曾经有过一秒钟,你觉得自己错了吗?” 季昭跟在季霆桀身后,在它抬脚踏上楼梯的一刻,这样问道。 “你说什么?” 季霆桀上行的脚步一顿,回过身问她。他该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语气还算正常。 又或者,他对季昭一向都是这个语气。亲热不足,耐心有余。勉强说得过去。 无论他是出于“不打女人”的虚伪论调,还是因她这个女儿不养在身边,没把她划入私人所有物,总之,季霆桀从没有动手打过她。 季昭的大胆也许就是建立在这一认知上。 “我说,哪怕有一次你打完他,会觉得后悔,觉得难受,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她直视着高高在上的男人,感觉此刻的她自己才是威严的审判者。 “他教你这么说的?” 季霆桀的语气更温柔了些,季昭却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疑惑吧。” 她豁出去了,最糟的下场不过是从此以后和季凛真正成为难兄难妹罢了。 “哥哥好歹也是你的亲儿子,就算不是什么爱情结晶,你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也总该有点感情吧。你不顺心,家里这么多贵东西,你挨个砸一遍没人会多说一句,为什么就只盯着他一个孩子动手?” 季昭想着,季霆桀这种人也许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所以她一边说,一边挤了几颗金豆子。 只是越说下去越感到真情实感的强大力量,眼泪不再需要挤就盈满了眼眶,但她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季霆桀面前变成一位要不到糖而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她没忘记自己是在同他谈判。 尽管在某种程度上,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季霆桀只是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色瞧不出异样。 季昭愈发恼火。 “对他施加暴力是不是特别让你有成就感?他在外面招摇过市,无论多大年纪的人都狗腿地喊他一句‘季少爷’,是不是也一样让你虚荣心倍感满足?” “你放纵他在人前风光,觉得这是给你长脸,是因为你自己就是这样荒唐不经的烂人,回到家里他又成了没有任何价值的小屁孩,唯一的作用就是供你打骂,满足你对权力的渴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撕裂吗?” “季昭!你闭嘴!” 怒吼声传来,却不是出自季霆桀,无论季昭有多不敬,他一直都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声音出自对话里的另一个当事人。 季凛站在二楼拐角的楼梯上,隔着季霆桀自上而下冲她吼道。凶狠的表情仿佛季昭刚才骂的人是他。 场面顿时凝固下来。 家里原本没开灯,她以为季凛不在家。她所有的勇气皆来自面对季霆桀的只有她一个人,可如果牵扯季凛进来,她绝不会开口。 季凛从不会低头,也绝不允许任何人代他向季霆桀低头。那是打碎他的脊梁骨逼他和血吞,杀了他也不过如此。 季昭可以想见季凛的愤怒。他惊天动地的一声吼也给了她答案。 季昭站在叁人中的最低点,突然感到无比孤独和无助,不被理解的冤屈挤在心头,竟带动起先前强压下的恐惧,霎时间眼泪决堤而出。 一时间,无人发声。空旷的大厅里只剩季昭的小声抽噎,她红着眼,抬头倔强地擦着眼泪,谁也没去看,只凝着栏杆一点。 突然,季霆桀笑了,低低的一声,带着点轻蔑,被小猫小狗逗乐似的笑。 “既然你这么瞧不上你哥的挥金如土,不屑和我们这样的——‘烂人’为伍,”季霆桀拉长语调重复季昭的话,走近抚了抚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柔,“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成全你的愿望。” “你也不小了,该学会独立了。” 季霆桀放开她,正欲转身时却止住,复又看向女孩恼恨冷漠的脸庞。他像是真瞧了场滑稽喜剧,靠近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最后低声说道: “别把自己想的太清高,你是在钱里泡大的,小昭,相信爸爸,离了钱你一天都活不下去。你,季凛,还有我,我们叁个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千万记住这一点,等你长大以后会少吃很多亏。” 说完季霆桀就回身上楼了,与季凛擦肩而过时未看他一眼。 季昭脑子嗡嗡响,连季凛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可想而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你是不是疯了?”他难以置信。 季昭狠狠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满是怒意的声音紧随不舍,季昭猛一回身,推开了季凛冲过来的身子。 “是!我是疯了!我多管闲事,让你丢脸了!我活该!” 季凛半张着嘴,咬牙切齿形容都不为过,话堵在喉咙,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季昭抿着嘴擦干眼泪,脚步不停地跑向门外。 “这么晚了你去哪?” “当你的大少爷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你也别来管我!” “谁他妈再管你一次就是狗!”这是那天季昭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凌晨的半山更加幽静,季昭走啊走啊,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别墅区要建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座城市里没有她的第二个家,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朝着有灯光的地方走着。 午夜的红绿灯,零星出没的车辆,醉酒高歌的疯子,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在一个十字路口站定,想要选择接下来的方向。 季昭抬头看看路口的标牌,蓝底的路标,写着“延平路”叁个字。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听见了一声呼唤。 来自时空悠远的从前,亦或是辰星熹微的当下,空谷回声,震颤人心。 “季昭?” 回头,找寻,星光月夜下,她看到了江彦舟。 —————————— [注]“就算走出学校……应该会有一座没有绞刑架的小山。”出自《所罗门的伪证》宫部美雪[日] 首发:ρo①8dё.coм(po18de.com) -- Chapter18.回家 本章BGM?:《bsp; Havx ? —————————— “季昭?你怎么……” 江彦舟欲言又止,视线停留在她通红的眼睛上。 人憋屈的时候啊,眼泪就像是失控的开关,你关上,它又自己打开,循环往复,执拗不堪。到最后不过是听之任之,只觉开闸放水心里才得痛快。 季昭从半山一路走下来,也哭了一路,有一小段时间,她想着既然没人,干脆哭出声算了,像个奶娃娃一样嚎一场,撒泼耍赖给自己看。 她真的这么干了,嚎了一声,特别逗,给自己气笑了。于是她擦擦眼泪,再也没落下过一滴。 这些见不得人的泪水对她来说已是过去时。 所以当她看到江彦舟,看到他惊诧的表情时,她第一反应不是遮起眼睛,她压根没觉得自己还混乱着。 像折翼人间的小天使,游荡尘世,慌张无措,只为找寻回到天堂的路。 她只是茫然地抬头看看路标,又看看微弱灯光下江彦舟的脸,许久才恍然大悟道:“这里是延平路啊……” 在天台时,江彦舟提到过,他妈妈的店就开在延平路。 “是啊,这里是延平路。”他弯腰放下手里的箱子,温和地冲她笑笑,“那……你能告诉我你凌晨叁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 季昭掏出手机,想确认下时间,却发现早已没电关机,她很生气,气到想把手机摔出去,最后却偷偷塞回口袋。 她好像记不清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了,想想,组织好语言回答他:“我被扫地出门了。” 江彦舟惊讶地睁大眼睛,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转瞬之后,季昭又讲:“不对,是离家出走了。” 她吸吸鼻子,“不过后来也有可能是迷路了。” 她低着头,手指搅着上衣的流苏,思考着当下的处境,好一会儿也没能得出定论。 她想着自己可太惨了,季霆桀说的对,她可不能没有钱,要是他真的断了自己的生活费怎么办? 哦对了,季凛早就告诉她答案了,她其实也有点庆幸林思晴留给他们的是一大堆遗产。 不出意外的话,她一辈子都是个有钱人。 然后呢?她都十七了,又不是小学生,离家出走会不会显得特别幼稚? 别人离家出走,家里人总会着急的吧,那她呢?会有人担心吗?她如果就这样死在外面呢?她没有配偶和子女,那她继承来的钱,按照法律,不就都进了季霆桀的腰包? 一来二去,这些钱岂不是全部会变成季凛那个混蛋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的资本? 不行,她可不能让他如愿。 季昭天马行空地想着,没留意到身旁的江彦舟重新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箱子,单手。 空下来的另只手掰开她被丝线缠到充血的手指,拇指擦过她睫毛上未干的水雾,而后那只沾染过泪滴的手,就这样牵起她,向着延平路深处走去。 “随便吧。” 随便什么原因吧,但现在我会带你回家。 -- Chapter19.延平路日出 “哎呀,你是爬着去的吗?叫你去搬面粉,怎么能慢成……” 因着脚步声渐近,埋怨的话语伴着厨具叮叮当当的鸣响自店铺门口扑面而来,又在现场两位女性对上眼时戛然而止。 “阿姨好。”季昭乖顺地站在原地,同唐曼玲问好。 江彦舟放开季昭的手,拢着箱子的胳膊一抬一放,“咚”的一声,箱子安稳落在桌上。 配送超时,差评已给。 “你出门的时候如果能不丢叁落四,我也没必要再折回去。”他郑重其事地从源头上分析问题。 可是谁还在意那两袋面粉呢? “哎……你好……你好。”唐曼玲僵硬答着,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向季昭的方向靠两步,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又抽搐般强行压回去。 因她似喜非忧的奇怪表情,季昭禁不住弯了弯嘴角。 唐曼玲突然就放松下来,微微笑着同她讲:“小姑娘,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谢谢阿姨,你也很好看。” 这可不是女人之间的客气,季昭对唐曼玲唯一的印象皆来自那日天台江彦舟的只言片语,他长成那般模样,季昭从未怀疑过他有位美人妈妈,可真的见到了,她才知道“相由心生”这句话,实在是所言非虚。 岁月也许在她眼角眉梢留下几丝浅淡皱纹,可人的眼神却永远不会骗人。 发自内心的明亮与生动,是刻在心间的光晕,迟至暮年也不会退却分毫。 季昭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位初次相见的女士。 “你要是今天不打算开门做生意了,就继续在那傻站着,我也好回去补个觉。” 季昭隔着唐曼玲,看向说话的江彦舟,他靠坐在桌角,抱臂瞧着自己的母亲,满身都是闲散气。 今天是周一,他穿着一身锦川校服,显然是做好了直接去学校的准备。 和母亲一起时的江彦舟完全是另一副模样:随性、顽劣、包容。季昭有些意外,可转念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和唐曼玲这样的人相处,就该是这般。 听到儿子的催促,女人这才着急忙慌地转身,行到一半突然又转回来,拉着季昭的手臂一起往店里走。 “先进来,先进来,阿姨现在忙,一会儿再和你聊啊。” 面对如此热情的接待,季昭蜷起手脚,完全失了策略,被动跟着唐曼玲的脚步向室内赶,略过江彦舟时急忙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即便是好感甚浓,她也还是无力招架突如其来的亲热行动。 江彦舟起身,拆开唐曼玲握在季昭胳膊上的手,转而带她来到角落里用作休息的单人小沙发旁。 “你先在这坐会儿。” “好。”季昭点点头,暂时逃过一劫的她在小沙发上坐下来,身体一得着落,疲倦立马爬满四肢百骸,她走了太多路,是真的累了。 今日本就起的晚了些,又落了东西在家,唐曼玲看看表,终于意识到再不动工就要完蛋,这才舍得放过季昭,手忙脚乱地开始和面。 和她比起来,江彦舟干活的动作要沉稳得多,忙碌中还得负责从半空接起她掉落的盆碗。 放在平时,唐曼玲也不至于这么粗心大意,还不是因为他们干活的桌面,正对着小沙发,她手上动作不停,视线却总是时不时瞟向无精打采的季昭。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她还是没忍住。 江彦舟用手肘杵了她一下,唐曼玲以同样的动作回击,完全没去理会儿子无奈的脸。 季昭努力睁开眼,回她:“季昭……我叫季昭。” “嗯,季昭……”唐曼玲歪着头,在儿子耳边重复了一遍。 江彦舟的白眼差点翻上天。 即便是困到极致,在这样热切的视线下,季昭也没法心安理得地继续坐下去。她撑起身子,走过去,主动提到:“我帮你们吧。” “不用了,你去睡会儿吧。”江彦舟余光早已留意到她几欲合上的双眼,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可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又累又困。 季昭没有理会他的建议,强撑起精神,执意去洗了手。 江彦舟没再多言相劝,反而待她回来时,耐心地教她做起了油条。 看起来没有多难嘛。 季昭这样想。 她突然就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有样学样,揉起了手里的面团。 “你每天都来帮你妈妈干活吗?”季昭思索着,这对于白天还要上学的人来说,不会很艰难吗? “不是,她雇了人的,那个姐姐这几天有事来不了,只能我来。”江彦舟边回她,边将视线投向她手上,一脸的犹豫迟疑。 唐曼玲去后面忙了会,很快又风风火火地端着东西来了前面,原本因看见站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而泛起的笑容,在瞧见季昭手里的“油条”时,难以抑制地崩裂抽动起来。 “小昭啊……要不……你还是去坐着吧,我和彦舟来做就可以。” 脸颊忽然就烫了起来,季昭看看唐曼玲,又看看手里不知是何外星品种的油条,乖乖听话把它放到一边,尴尬地抚上了鼻子。 江彦舟凝视着她窘迫的脸,压下止不住的笑意,只低头微弯起唇,而后抬起干净的手背擦擦她粘上面粉的鼻尖,对她说:“回去坐着吧。” 季昭知道自己再客气下去就是添乱了,老老实实洗手回沙发坐好。 说起来,这可真不代表她是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只是做饭这种事,也是讲究天赋的,他们姓季的,天生没这本事,艰苦努力也是白费力气的程度。 因为又发掘了自己的一个短板,季昭一时有些沮丧,直直盯着地面发起呆。想着想着,只觉身子愈发沉重,地心引力拉着她,不断下沉、收缩、坍塌。在彻底合上眼之前,她下意识摸了摸残存着面粉的鼻子,指尖仿佛触到了某种陌生的余温。 “到底怎么回事啊?”看到女孩沉睡过去,唐曼玲终是忍不住自己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低声向儿子打探起来。 可谁知江彦舟只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干活,随口应道:“同学。” “得了吧,都叫我‘阿姨’了,还只是同学?” 江彦舟大无语:“不叫你‘阿姨’叫什么,难不成叫‘姐姐’?” 唐曼玲也没时间同他呛声,一心一意审他:“怎么以前不见你半夜叁更牵着‘同学’出来晃悠?我可看见了,人姑娘明明就是刚哭过,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惹她伤心了?” 江彦舟彻底服气,甩甩手上的面渣,义正言辞地对她讲:“唐曼玲同志,你不正常,面对这种情况,一位正常的母亲不是该生气地训斥儿子有早恋倾向,然后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吗?” “你承认了!”唐曼玲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眼神瞬间亮了八度。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刚刚在路上意外遇见的她。就这样。”江彦舟不想再同她掰扯,打算换个地方待着。 “新学校的同学?”唐曼玲心底里其实是信儿子的,他说是同学,那起码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同学,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她也不是真的傻,就是无聊而已。 “嗯……” “挺厉害呀,这才几天……”唐曼玲感叹着,趁儿子生气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又跑回了后面。 窝在沙发里的季昭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林思晴带着她,还有季凛,一起去了游乐园。 梦里的她一直气哼哼的,因为这个被称为“她的哥哥”的男孩,每年总有那么几次会来到她们身边。她作为独生子女的嚣张跋扈,因为他的到来,突然就失了底气。 他可真讨厌,总是在妈妈面前装乖扮傻,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背地里却总抢自己的玩具和零食,仗着自己是男孩子,力气大,骑在她头上扯她的耳朵。 季昭在梦里都觉得疼。 于是,在游乐园那天,站在旋转木马前,她死命抱着林思晴的腿,哭闹着让妈妈选择带她上去。 林思晴没办法,安抚了那个讨厌的男孩一顿,转而抱起季昭上了旋转木马。 季昭满心满耳都是欢笑声,她扶着旋转木马的柱子,侧头看向孤零零站在外面的小男孩,脸上终于扬起胜利的笑容。 她转啊转啊,分明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听见欢快的音乐,呼啸而过的气流,滴答,滴答,滴答…… 她幸福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感受风的轻抚,直到开心的泪流满面,睁开双眼,万物空寂。 音乐、欢笑、母亲、小男孩,全都不见影踪,长天大地,草木息声,只剩她一人。 “季昭……” 大雾四起,她听见有人在喊她,可她什么也看不见。 “季昭……” 她突然害怕起来,哭喊着朝声音跑去,跌倒了又爬起来,竭尽全力地奔跑着,终于,她在茫茫雾气中,看到了一双伸向她的手,努力,靠近,握住了! 她激动地扬起笑容,在狂喜中骤然睁开眼睛,迷雾散去,白亮清晰。 “季昭……” 江彦舟单膝跪地,蹲在季昭面前,轻声唤着她,眼神中有着浓重化不开的担忧。 沉默了好久,他开口:“天亮了,起来吃饭吧。” 季昭脑袋歪在沙发扶手上,久久不能平息咚咚跳动的心脏。 她恍惚间无法回忆起自己在哪里,为什么会以这样痛苦的姿势睡着,她只是目不转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孩,看啊看啊,终于认出他是谁。 他好像叫江彦舟,他们才刚认识不久。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背后,温柔和煦,和眼前人一样,带着盛大的光亮,跨越千山万水来到她眼前,狂乱的心跳因他而止息,却又在顷刻间,随风而起,直上青云。 季昭眨眨眼,只微微向前挪一小段距离,唇便触碰到了一起。 她看到眼前人的睫毛猝然扇动了几次,如狂风暴雨的前奏,无声激荡着,经过许久终是平静下来,漆黑眼眸里深沉一片。 没有人动作,唇瓣只是柔软相贴,季昭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在自己面颊,倏尔启唇含住了他,探出舌尖轻轻舔舐着缝隙。两人睁着眼睛,静静望向对方瞳孔中的自己,空气滋啦响动。 仿佛时光静止后的蓦然重启,清醒过来的季昭猛的向后直起身子,她没敢再去看江彦舟,慌忙起身,只仓促说了一句“对不起”。 江彦舟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错身之际,不知是真实还是幻觉,季昭听到他低低的一声:“没什么对不起的。” 向外走的脚步滞了一瞬,很快便恢复过来。 清晨的街道已然繁忙起来,店铺里来了不少吃早餐的客人。 季昭越过他们,步履匆匆,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远很远才到达终点。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她望向远处,玉树葱葱的延平路尽头,初升的日头终于将暗夜照亮。 又是新的一天。 -- Chapter20.人间烟火 χτfяéé①.cóм 季昭从没做过这样的事。 蹲在城市路边的树根旁,观察着泥土里的蚂蚁搬家,一手握着早餐店的塑料杯子,一手举着小商店几块钱的粗毛牙刷,吭哧吭哧刷着牙。 觉得差不多了,灌进一大口水,仰起头咕嘟咕嘟漱口。 哗——吐掉。 可怜的蚂蚁们,来世再见。 牙刷是江彦舟在隔壁商店买的,在她醒来之前。 季昭脑袋上扎了个乱糟糟的丸子头,扶着酸痛的腰站起身,对着梧桐的枝干奋力伸伸懒腰,晨间微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心情莫名舒爽起来。 远处传来自行车铃的清脆声响,她回过身,视线刚好撞在正走出来的江彦舟身上。 “进来吃饭吧。” 季昭忽略心头的不自在,故作轻松地一步蹦上台阶,跟在他身后进去。 “小唐啊,你从哪找来的漂亮小姑娘,蹲在外面一早上,今天店里的客人都比以往多了好多。”fаdΙаℕχs.čò㎡(fadianxs.com) 送完牛奶下班的大叔喝着豆浆,笑呵呵同唐曼玲开起玩笑,引得店里的客人们齐齐看向季昭。 “我儿子说是路上捡的。” 唐曼玲放下隔壁桌快递小哥点的包子,语气里满是揶揄。 江彦舟瞧着他妈,表情已不是无奈二字可以简单形容,他转身用脚尖勾出放在桌下的座椅,以眼神示意季昭坐。 “那敢情好,让小舟和这姑娘以后就坐门口,一边一个,我保管店里的生意从此红红火火。” 大叔该是店里的常客,说话一点不见生分。 唐曼玲朝里走,话语幽幽飘过来,“那得看我儿子的本事了。” 江彦舟坐在季昭对面,歪头撑着脑袋,放弃挣扎地深深叹口气,朝她一挑眉,意思是让她别生气。 经过昨夜的相处,准确来说只是几个小时以前,季昭对唐曼玲的性格已经有了大致上的了解,她自然不会同她生气。 尽管被大人们围着起哄的感觉的确不算太好,尤其在她调动起全部心神,企图让自己忘记一刻钟前发生的事情时,这些“调侃小朋友”的玩笑话,只会让她的记忆愈加清晰。 天呐……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吻了江彦舟! 单方面、没有预警、未得同意。 但比这更严重的是,被强吻后的江彦舟,就像无事发生一样,按部就班、条理清晰地安排她洗脸刷牙,半点没有被“侵犯”过的自觉。 她看蚂蚁搬家的时候,难免心中揣测:也许他是位万花丛中过的浪里小白龙,经过大风大浪的洗礼,这个根本算不得“吻”的吻,对他来说完全无足挂齿。 蹲在地上的季昭,悄悄回头偷看了他几眼,从上到下扫过,越看越觉得大有可能。 无论如何,既然受害者装起了傻,作为犯罪人员,季昭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比他还傻。 她低头喝了口还冒着热气的粥,冲江彦舟笑笑,主动转移了话题。 因为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季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兴致盎然吃了一早上儿子瓜的唐曼玲,忽然悄无声息地偃旗息鼓,不仅话少了起来,神情也严肃了些。 季昭琢磨一会儿,觉得和坐在柜台边安静啃油条的男人有关。 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黑色夹克衫,深棕靴子磨得泛灰,坐在蓝色塑料凳上脊背绷直,略显沧桑的脸孔加之坚毅的眼神,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季昭直觉这是位硬派人物。 他进来时,江彦舟喊了他一句“钟叔”。唐曼玲也就是在听见儿子的这声招呼后,不声不响变了一个人。 “钟叔”坐下没开口,唐曼玲已经给他端好了两个碟子,没同他言语便继续忙别的事情去了。这位客人的“谢谢”也不知有没有达至对方的耳朵,他似乎并不在意,低头专心吃起了早饭。 赶着派件的快递小哥急匆匆吃完饭,同刚刚走进来的保安大叔撞了个满怀。 季昭他们坐在最靠近门边的一桌,隔壁刚开门的理发店主一盆水泼在了路过的上班族裤腿上。一场喧嚣骂战就此打响。 迎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萦绕周身,季昭突然感觉心底一片柔软,前所未有地想要浸染其间。 而此刻最能体现烟火气的,便是这场关于中年人感情八卦的无声默剧。 尽管对面的江彦舟一直是那副平静淡然的表情,但季昭依然从他延长的视线静止时间里感到了些微不同。 “这位‘钟叔叔’……”季昭试探着问,并未想着一定要得出什么答案。 可江彦舟却出乎意料地坦诚回应了她。 他筷子点在碗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是我爸年轻时的战友,两人转业后又一起分到了刑警大队。” 季昭只听说他是单亲,却不知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单亲的。在眼前冒着热气的清晨,江彦舟同样给了她答案。 “我爸十年前执行任务时牺牲了……我爸妈他们从小就认识,所以钟叔认识我爸的同时,也认识了我妈。” 季昭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出现的想法吓到了,“他不会至今未婚吧?” “嗯。” 停顿一瞬,江彦舟继续说道:“他住的地方,去市局和来这里完全是两个方向。可是从八年前开始,他只要没工作,每天早上都会绕道来这里吃饭。” 江彦舟手里的筷子从点变成敲,伴着清脆的声响,他低眉注视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季昭了然,“你并不介意。” 他抬起头同季昭对视着,“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从十八岁开始偷偷爱一个人,即便对方有了家庭,也愿意为她单身一辈子,明明有机会了,却什么也不说,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八年来风雨无阻的绕路吃一顿几块钱的早餐吗?” 季昭在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强烈的不认同和不理解,继而问他:“如果是你,你会做的更好吗?” “我会告诉她。”江彦舟始终凝视着她的眼睛,“在我意识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就明明白白告诉她,我爱她……即便她已有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长久的静默对视,季昭没来由地开始心慌,像是谁闲拨琴弦,杂乱无章。江彦舟的眸子如无边星空,她猝不及防被拉入其中,经过漫长漂流,突然在苍茫尽头,望见一个张皇失措的身影——是她自己。 季昭逃也似地错开视线,低下了头。 钟叔吃完早饭,在柜台留下几个硬币,而后沉默起身,路过江彦舟身边时在他肩头拍了拍。 江彦舟抬起头轻轻一笑,算作告别。 “不早了,去学校吧。”他站起身,连带着将季昭的餐具一起收起来。 季昭先行走向门口,同唐曼玲道别。 不久前还在研究唐曼玲的突然转变,此时此刻,季昭竟发觉自己的状态也和她有了几分相似。分别的时刻完全不似昨夜相遇时那般热闹。 她站在门前等江彦舟出来,路边一辆满是泥灰的黑色别克发动,透过落下的玻璃,季昭看到坐在驾驶座的钟叔叔轻打方向盘,掉头转向相反方向,很快融入了清晨车流,驶向远方。 她忽然想到,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也许这个男人会像这般,每日重复着同样的举动,冬去春来,直到两人中有一方先行离开人世。 那该是多么遥远的未来啊,那意味着,他这一生,这漫长孤独的一生,只用来爱着一个人。 她迈下台阶,呼吸着晨间空气,回身时发现江彦舟就站在自己几步远的身后静静看着她。 看到她转头,他又像从前那样扬起轻笑,微风吹起他的衣角,手抬起又悄然放下,最后只是低声对她说: “我们走吧。” -- Chapter21.告白 本章BGM ?:《Transatlantibsp;h bsp; For bsp; ? ———————————— 托江彦舟的福,这么早到学校对季昭来说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 往常在家里,她和季凛总是轮番有一个人睡到迟到边缘才挣扎着爬起身。两人从来都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一类人。 因此,在这个时间点,二班教室外的走廊,看到季凛逐渐走近的身影,季昭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你昨晚去哪了?”季凛本就阴云密布的脸色,在看到季昭同江彦舟并肩出现时,彻底黑了下来,“别告诉我你一晚上都和他在一起?” 季昭被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惹到,拧起眉头,只盯着他一言不发,她还没忘记昨晚季凛怒火滔天冲她发脾气的模样。 江彦舟见过季凛,知道有这号人物,但却没见过他和季昭有什么交集,此刻因他着实称不上善意的诘问同样皱起眉,目光霎时变冷。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季昭未理会季凛,回过头,同江彦舟解释道:“这是我哥。” 听到她的话,季凛难以置信地讥笑出声,差点被愤怒与嘲意冲昏头脑,手指向她身旁的江彦舟,眼睛却紧盯着季昭,“你一晚上不知所踪,见到我第一句话竟然是和他解释我是你哥?” “行。”季凛不停点着头,恶狠狠瞪了她最后一眼,“季昭,你真够可以的!” 说完,他迅速转身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再留。 在听到季昭解释的话后,江彦舟紧皱的眉头便立时松开,想到他们同样的姓氏,以及昨晚遇见季昭的全过程,他立刻便能理解季凛的怒火和恶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季昭半夜离家,清早却同他一起出现,做哥哥的都不可能不担心、不愤怒。换做是他也会是同样的反应。 可显然尚沉浸在情绪中的季昭不这么想。对于季凛适才的愤然离开,她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屑与愤慨。 江彦舟有理由怀疑昨夜导致她离家的缘由,本就出自兄妹两人的争执。 “因为和你哥吵架?” “不全是。”季昭老实回答。 江彦舟没有再多问,她的回答里已经认可了部分。他看着女孩皱在一起的面庞,放平语气劝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女孩子,半夜失踪了,你哥他肯定担心的不得了。” “他才不会在乎呢。”季昭低着头,恨恨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个任性的人,他到底会不会担心,你心里也清楚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没再说话,脑海中略过刚才乍见季凛时的画面,即便凶神恶煞的表情也遮掩不住他眉眼里的疲乏,季昭低头凝着脚尖沉默片刻,转身进了教室。 她今天的学,上出了一股混日子的味道:身着私服、作业不带,就连书包干脆也不见,靠着平时在老师面前积攒的好感才勉强躲过一劫。 距离手机变成白砖已逾十几小时,因昨夜几乎未睡,她一天都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间,一天时间很快就溜了过去。 放学时,她在走廊远远寻见季凛下楼的身影,迟疑的瞬间,他竟然真的没有等她,径直向着校门走去。 季昭沉淀了一天的心重起波澜,不等就算了,她自己又不是回不去。 晚高峰时期,廖叔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多久,她有的是时间用来平复心情。 她已经度过了昨晚最混乱的时刻,什么离家出走?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昨晚一时冲动跑出去就算了,今天醒过来,家里的大门朝哪开,她还是一清二楚。 只是回想这一夜,竟觉得有如梦境一般。 她在家中同季霆桀对峙,被季凛训斥,压抑不住泪水地游荡在仿佛永无尽头的街道上时,绝没有想过自己会意外遇见江彦舟。 也没有想过遇见她的江彦舟,会牵起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短暂栖息的温暖小天地,同样送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人间清晨。 推开天台的大门,季昭早已做好再见他的准备。 总是要面对的。 江彦舟伏在楼顶围墙上,背对着她,在晚风中站成了一座遗世独立的优雅雕像。 听到门响,他转过身来,手臂伸展开搭在围墙表面,注视着季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隔着叁步远的距离,季昭停了下来。落日余晖洒在天台,两个人就这样站立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风吹散她鬓边碎发的那一刻,江彦舟终于先发了声。 “你今早在睡梦里,一直在哭……”他看着她将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嘴里也在不停发出呓语,喊妈妈……还有哥哥。” “你在那么混乱痛苦的情况下醒来,如果那个吻能让你得到些许安慰,我很高兴自己充当了这样的角色。” 季昭试图说些什么,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可我不想让这件事就这样不明不白过去,季昭……”江彦舟念了她的名字,“如果那个吻代表的含义仅仅止于刚才所言,你就清楚明白地告诉我。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但如果你告诉我,它不止于此的话……那抱歉,我没法不在意。” 季昭在微风中用力喘息着,胸腔像被一双无名之手攥紧,她拼尽全力,终于发出了一丝颤抖的声响。 她问他:“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在意呢? 江彦舟凝视着她闪烁的瞳,半边身子完全徜徉在晚风里,肆意张扬,却又含着他特有的坚忍温和,许久,他终于离开倚靠,站直,将两人之间叁步的距离缩短为零。 手轻柔地抚上女孩侧脸,他低下头,鼻尖同她相抵,气息交融的刹那,唇畔不经意擦过。 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江彦舟轻启双唇,声音沁在风里,响在她心间。 “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你,季昭。” “啪”的一声,季昭心里的那根弦终于断掉,脑中一片嗡鸣。慌张、欣喜、恐惧、茫然,所有的情绪一起涌上来,她感受着江彦舟越逼越近的气息,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微张的唇颤抖着,风声猎猎作响,最终还是在他即将吻上她时,仓皇偏开了头。 季昭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伸手自腰间紧紧环抱住他,她深吸口气,在他耳边软声说着:“给我点时间……” 江彦舟比她还要用力地揽她在怀,同样低头抵在她肩膀,一手抚在她脑后,温柔顺着纷飞的发丝。 “好……” 远处橙红晚霞洒满天际,日暮苍穹下,两个年轻的身影安静相拥。 季昭面朝他的侧颈,贪婪嗅着他身上的淡淡竹香,好半响才说一句“对不起”。 他低低笑着,“我说过了,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我只是和钟叔一样,在十八岁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也许此时我们还远不到论及生死不渝的地步,可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钟叔,白白蹉跎多年时光。 ——我想要靠近你的愿望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必须要告诉你,在我意识到自己心意的瞬间,坦诚直白地告知与你: ——我爱你。 —————————— ?“I need you so mubsp;closer.” -- Chapter22.同床异梦 两人结伴下楼时,在楼梯上意外碰到了程野,对方见到季昭,差点激动地扑上来抱住,在看到江彦舟的身影时才陡然止住。 程野看了江彦舟一眼,浑不在意地开始自言自语:“季凛这个狗贼,昨晚拉着我一夜不睡,放学时竟然不叫醒我,自己跑了。” 季昭告诉江彦舟让他先走,她和程野住一个地方,可以一起离开。 江彦舟颇为担心地看向不太着调的程野,哪知对方倒是仗义十足,完全不像第一次同他打交道的模样:“放心吧兄弟,我保证给她安全送到家。” 季昭又添了几句,江彦舟这才一步叁回头地渐渐离开。 她早就看出程野是想和她单独讲话,于是起步走在前面,打算同他边走边聊。 “我说姑奶奶,你昨晚上到底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季凛他找你都快找疯了?” 又来一个提醒她的。 “是么?他找我了?” 程野憋了一天,好不容易逮到当事人,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昨晚我回去的晚,在山道上直接就被他拦了下来,问我路上看没看见你。我说没有,他这才告诉我你刚从家里跑出去没多久。当时都快十二点了,你手机关机,监控拍到清河路口就断了,最后没办法,我们只能报警了。” 听到“报警”二字,季昭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脚步倏然止住,回身看向他。 “警察会管吗?这么短的时间。” 程野瞧着她,满脸无奈,“一开始是不管啊,可你的好哥哥,赖在警察局,足足说了俩小时,把你可能遭遇的事情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最后警察可能也觉得你一个小姑娘,再加上那样的家庭背景,是比较危险,所以答应等天亮的时候帮着找找。好在你天不亮就自己回来了,不然还真是浪费警力了。” “季凛还联系了几个有门路的哥,直到你回学校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四面八方打听你的消息呢。我可听说了,你今早是和刚才那个新来的一起到的学校,小姑奶奶,你以后想和男朋友共度良宵,提前和家里说一声成吗?省的我们所有人跟着你受累。” “我不是去找他……算了……”季昭突然失了解释的兴致,沉浸在刚才程野的话中,盯着地面发起了呆。 一晚上没睡觉,程野现在还烦躁着呢,可看着季昭若有所思的低沉模样,他忽然也没了追究的念想,反而语重心长同她谈起心来。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听说是因为你们爸爸的事情吵架了?” 程野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 “嗯……” 他叹口气,也有点无力,“你哥这人就是偶尔脾气顶了点,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程野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我倒觉得你的问题更大一点。” “我?”季昭皱起眉,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我可不是冤枉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他对你够好了。去年你刚来江城的时候,也没个朋友,他怕你无聊,哪次和我们出来玩不是带你一起。大家都是带女朋友,谁带自己妹妹啊,偏偏你不领情,每次都臭着个脸。圈里有些人的确是招人讨厌,可你好歹给你哥点面子,装一下会不会?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季凛又是个护短的,没少因为你跟别人生气。你倒好,除了气他就是气他,你还会干点什么?” 我会干的可多了呢。季昭在心中嘀咕,没法说出口。 坐在程野家的车里,季昭望着窗外,那些逐渐褪色的往事夹带着回忆,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并非程野口中那样,是个冷漠无情的傻子,季凛偶尔对她的好,她一直桩桩件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可也因为程野的话,她才突然明白,自己是无法窥视到他的全部的,她曾经,也许真的因为任性独行,给季凛造成了巨大的困扰,但他却从未宣之于口过分毫。 他想起季凛和她打架,别住她脑袋压在地毯上半天不放她起来;想起他坐在卡座中央,神情轻佻地不断开合打火机;也想起他在床上,因为她的身体展露出情难自控的疯狂…… 可直到翻遍记忆才发现,季凛留在她脑海里最多的,是一部由无数孤寂身影构成的黑白默片。 就像此时此刻,站在房间外黑暗的阳台里,只有夜色中星星点点的猩红火光,昭示着他的存在。 许是因为开门和脚步声,季昭到阳台时,他已经抬起了视线。 季凛还穿着校服,倚在大理石栏杆上,左手插在裤子口袋,夹烟的右手放在嘴边,结束了这支烟最后的一点生命。 地面上横七竖八落了一地烟头,很快又添上新的一员,他没有因为季昭的到来就此停下,而是在她的视线注视中,取出烟盒中最后一支,插兜的手掏出打火机,“嗒”一声燃起新的星火。 “不是走了么?还回来干什么?”季凛低头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很是冷淡。 灯光透过玻璃打在季昭身上,她站在不远处,盯着季凛未发一言。 “怎么,那个姓江的睡了你一晚上就不要你了?” 说的挺狠。但季昭能忍。 “哥。”她喊他,带着点小心和委屈。 季凛听出来了,她这是来道歉的。 “想给你当哥哥的外面有的是,不用加上我。” 姿态挺高。 季昭来了劲,毫无预兆地走过去,在他没防备的情形下,一下子搂住了季凛的腰。 季凛慌忙把拿烟的手搁远了些。 “干什么!”他们可是在冷战,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哥~”季昭仰起小脸,瘪着嘴,刻意朝他不停眨巴着眼睛,“我错了。” 季凛推推她,没推开,“你根本就不会撒娇,还是省省吧。” 季昭一滞,挫败感肯定有,但现在她想的念的都只有一件事。 她死命圈着季凛的身子,既然表情撒娇被嫌弃了,那就换一个部位,下巴贴上他的,毫无规律可言的蹭来蹭去,声音软到季昭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季凛被她蹭的郁燥不堪,偏头远离,“哪样?” “玩失踪,让你担心。”季昭抬着头,眼睛里满是真诚。 还算有点良心。 季凛觉得自己刚硬的外壳咔嚓裂了道缝。只是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还有呢?” “还有……?” “你昨晚和那个姓江的待在一起?”季凛直白地替她讲了出来。 “……”季昭不知为何没有立刻回答,顿了几秒才回他,“不是。” 季凛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里飞出了几丝不明缘由的冷霜。 “我在一家便利店待了一夜,上学时在校门口偶然遇见的他。”季昭继续说道。 “就这样?” “就这样。” 她说谎了吗?季昭不知道原因,可事实是她知道自己说慌了。 于是她试着模仿所有撒谎者的言行,强装镇定,转移焦点。 季凛把手中快要燃尽的烟放在嘴边深吸一口,低头看她的眼神晦涩不明,长久的静默后,两片薄唇微启,灰白烟雾倾泻而出,瞬间包围了两人紧贴的面颊。 空蒙雾气中,季昭伸手取过他的烟,夹在指尖,回视着他的眼睛吸完最后一口。 一只手揽下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张嘴的刹那,季昭将口中的烟雾尽数渡到了他的嘴中。 吻没有就此停止,两人皆闭合起双目,无声加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逃避可能出现的对话。 季凛先是用力吮着她的唇,柔软的舌头互相触碰着,动作很快变得失控起来,放肆扫荡着女孩口中的一切。 难以招架的季昭变得节节败退,只能引着他的舌抚慰、舔舐。她能够感受到季凛压抑的情绪,就像此刻的她,又何尝不是在热火中炙烤煎熬? 季昭将自身重量完全抵在了季凛身上,竭尽全力地回应着他的攻城略地。唇几乎被吮吸的麻木,她听到牙齿磕碰的声音伴着唾液的轻响,在崩溃边缘终于难以为继,迅速后撤分离,猛咳不止。 “不会抽就别逞强。”季凛安静望着她因为被呛而水雾蒙蒙的眼睛,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嘶吼过后归于沉寂。 既然她这么说,那他就信。 就这样吧。 “我今晚想在你房间里睡觉。”季昭终于不再咳嗽,看向他的表情又化作了小白兔。 她只是想单纯睡个觉,季凛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麻溜地滚。现在,立刻,马上。” 他向着屋里走去,打算冷酷到底,可惜今日新开发了半吊子撒娇技能的季昭,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重新贴上去,抱住季凛的腰,被他哥拖拉着从阳台走到室内,终于换来了他一个凶恶的眼神。 她知道这事成了。季昭笑嘻嘻蹦起来,在他侧脸亲了一口,向着浴室跑去,“谢谢哥!” 窗帘紧闭着,室内漆黑一片。 洗漱后的季凛和季昭,和衣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距离昨夜刚好二十四个小时。 季昭闭着眼,感受着季凛方寸之内的鼻息,久久难以入眠。 不过几个小时的间隔,她前后抱着两个男人,亲密无间、耳鬓厮磨,像个东躲西藏的小丑,到处掩盖自己的秘密。她曾经有多讨厌季凛在平常触碰她,刚才在阳台主动贴上去的自己就有多么丑陋与可笑。 那些打在季凛脸上的巴掌,如今已经悉数奉还。 她想起晚风中的江彦舟,心里交缠着乱成一团麻。她究竟在做什么呢?她喜欢他吗?伴随着他的告白扑面而来的恐惧到底来自何处? 他们才认识多久?他看到了她的全部吗?她有好多秘密啊。她还学会了撒谎。 季昭越是彷徨,身子越无意识地向身旁人靠去,等她感受到耳边的心跳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下移靠近,蠕动到了季凛的怀里,脑袋正靠着他的胸口。 她放弃挣扎,不愿再想,抬手搭在他的腰上,脸深深埋在他的睡衣里。 季凛闭着眼睛,回抱住她,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他低沉的声音。 “你答应我一件事。” 季昭从他怀里拱出来,想看看他,却发现屋里暗到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 “以后绝对不要再和他提这件事。” 他在说季霆桀。 对这件事,季昭依然不太服气,她始终不能理解行事可以毁天灭地的季凛,为何在季霆桀的事情上要忍气吞声。 季昭总是怀疑他在内心深处为季霆桀的行为寻找理由,以此安慰自己他只是比较倒霉。他通过合理化对方的暴力,来减轻他无法摆脱父亲的自责与无力。不是他无能,只是季霆桀太可怕。 季昭在黑暗中撑起身子,趴在他身旁。 “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嗯。”季凛没有问她是什么。 “以后不要再故意激怒他。忍一忍,就快就要结束了。” 季凛睁开眼睛,沉默着,很久以后才吐出一个沙哑的字。 “好。” “我们拉钩。”季昭在他脸部上方晃晃翘起来的小拇指,她听见季凛的一声轻笑,小手指很快便被准确无误的勾住了。 小指钩缠,他们想象着彼此的模样,在黑色的空气里拇指相贴。盖上印章。 季昭心满意足地重新钻回去。 “睡吧。”季凛揽住她,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望向阳台的方向,他听见季昭轻细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暗夜中,他低下头吻吻她的额角,长久未能闭上双眼。 你什么也不懂,昭昭。你不知道他是个多么可怕的怪物。我这辈子唯一庆幸的事,就是原本站在同一起跑线的我们俩,还能有一个人幸免于难。 季霆桀是个疯子,疯子是没有逻辑的,你和他讲不通道理。如果因为我,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你同样跌到地狱,就是到死我也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我可以忍,我还能忍,只要你好好的,平平安安长大,直到离开这个家。 —————————— 作者的碎碎念: 前两天一直在走江彦舟的剧情,看到小江收获了一大波喜爱我特别开心。但我断断续续也看到一些关于哥哥的评价。由于我们直球小江的对比,哥哥目前的感情愈发难以与之抗衡,可能有读者不太喜欢或者对他没大有兴趣。 闲来无事想讲一下我的看法。无关剧情,不是解释,只是和大家聊一聊几个在我心中真实存在的人物。 我私以为这是件很复杂的事情。 兄妹两人的血缘关系决定了无论是哥哥还是女主,在对待自己对对方产生的异样感情时,第一反应都不会将其和“爱情”挂上钩。直面和认清自己的心对于禁忌关系来说也许是长久的隐而不发,继而是爆发后的地覆天翻。 顺利且直接的承认“我爱上了我哥/妹”,在我看来是一件很草率,又很可怕的事情,不仅不符合人性的复杂,也失去了真实骨科故事里的拉扯感。 季凛此时或许就只是在跟从本能行事。他可能是上了心,但承认自己爱上亲妹妹,这件事比江彦舟表达爱要难上千倍万倍。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或许压根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是爱而不自知吗?可能很像吧,但我想一定是和普通人的爱而不自知有区别的。但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时,我想象他的爱,只能想到这个词。 淹没、压倒、吞噬一切。 而对江彦舟来说,如何面对和处理叁人这样的感情,也会成为小江同学人生中最有挑战的一张卷子,他要用一辈子来解答。 用平常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为标准,来看待哥哥的行为,对他或许不太公平。小江可以轻而易举同季昭言爱,但作为哥哥的季凛,他不可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对小昭的依赖、对江彦舟的敌视,与“爱上季昭”痛快干脆地划上等号。季昭不只是一个学校里的同龄少女,而是他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的亲妹妹,他真的可能简单快速地意识到自己是在作为“男人”吃醋吗?更何况,我从来都相信,兄妹相爱,不是意味着亲情变成了爱情,而是从他们相爱那天开始,牵绊住他们的,是亲情和爱情。 季凛需要时间,当然,未来他一定不可避免的会付出沉重代价,但此时此刻,请给我们季凛一丢丢耐心和怜爱,不要放弃他!hahaha~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很多时候写到的只是女主视角的哥哥,她以为的季凛,她想象的季凛,她因为真诚地希望哥哥逃离,就可能只看到了哥哥一颗想要逃离的心,再无其他。 谢谢每一个喜欢这个故事的人,谢谢每一位给我投珠、留评论的朋友,码字如绣花的我终于慢吞吞绣出了明天的加更,应该会在明晚八点吧,晚上十点照旧,所以明天不出意外会有两更,出意外的话,当我没说T^T(顶锅盖跑走——) 再次谢谢各位啦~也希望大家以后依然可以畅所欲言,无论是喜欢、困惑,我都很开心看到大家有所感,作者本人喜好唠嗑,偶尔话很多,有人能来唠两句真是再好不过啦! 我写到谁就想让女主和谁1v1,这种痛苦,可有人懂?好在我一拍脑门,哎呀!我写的是1v2呀!是甜蜜的忧伤了,哈哈~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Chapter23.前尘:欢迎回家 季昭整理林思晴遗物时,收拾出一小盒录像带。 带子有些年头了,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一直搁在书架角落吃灰。 每个带子上都贴着标签写有数字——是年龄。季昭隐约猜测是她和季凛小时候的录像。 那时她正忙着往季家搬,只匆匆塞进了箱子里。去江城后她托人转录了里面的影像,果不其然,是林思晴沉迷拍小朋友那几年留下的生活琐碎。 从两位小朋友只能躺在床上挥拳,到进化成爬行动物,进而转化为直立行走生物,季凛喊出第一声模糊的“妈”时,她在一旁凄厉地哇哇大叫,也不知是不是生气身旁的这个肉团从小就比自己聪明。 从出生到幼儿园中期,林思晴不厌其烦地抓拍了各种无意义的微小瞬间,季昭靠在床头看完的那个晚上,仿佛穿越时空重新认识了许多被时间改变的人。 比如她一直以来陌生不已的季霆桀,特邀嘉宾般出现在视频里的一段,内容是小季昭表演朝亲爹脸上吐口水。 而季霆桀,竟然抱着她笑了,一脸的趣味无穷。 但最让她震撼的,并不是季霆桀,而是影像中最核心的两位小主人公。 季昭和季凛是真的会打架,在他们成长的十几年时光里,不是闹着玩的戳戳碰碰,当然也不是街头斗殴式的你死我活,取个折中,但求一口气,不求一人伤。 人们会用后来的记忆盖过从前的记忆,到头来,大多数人都会忘记事情原本的模样。 十六岁时的季昭就是如此,在她的记忆中,季凛才是那个依靠着男孩的体力压制,从小打她到大的小霸王。季昭是个硬脾气,惨兮兮落难也不肯服气认输,到最后只能是季凛觉得没意思放开她,宣告结束。 但直到看到录像带,季昭才知道她被自己的记忆欺骗,埋葬了多少从前的故事。 她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词:天使宝宝。形容那种自己吃自己睡,醒来自娱自乐的乖宝宝。 季昭觉得视频里的季凛,无论婴儿时期,还是幼儿时期,都是一枚典型的天使宝宝。 而那只小恶魔,从小到大始终如一的坏蛋,竟然是她自己。 在一段背景音是林思晴止不住的笑声的视频里,两位小萝卜头并肩站在墙角,背景音里的妈妈一边笑,一边“审讯”着行凶者。 “你为什么要打你哥哥?” 乖乖站在那里的季凛歪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女孩小脸憋的通红,气鼓鼓地含着两包委屈的泪,欲落不落。任谁看被欺负的都是她。 “妹妹打你了吗?” 妈妈转而去问一脸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小季凛点点头,指指自己的脸蛋。 “啪”的一声脆响,小女孩的肉掌因为他的“告发”再次光顾了一回。 “季昭!”画外音里的妈妈终于看不下去,严厉地呵斥之下,小季昭立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十六岁的季昭被自己当年的无理取闹与嚣张跋扈震惊到无语凝噎,可到最后,当她看到视频里莫名其妙被打了两次的小季凛,因为她的哭泣,而凑上前搂着她的脖子,脸贴脸的安抚她时,季昭才是真的心神为之一颤。 季昭即便再不愿面对,也承认一个事实:长大后的季凛是热衷于将一切诉诸暴力的。不谈同她之间的打闹,仅是他在学校打架的履历,就足以书写长长一篇。 可无数类似这段视频内容的影像告诉她,季凛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很乖,对她也很好。 她和林思晴,两个自诩心思细腻的人物,十几年来从未发现过他的异常。他只是每年候鸟迁徙般从江城飞来梁城,在母亲的羽翼下安静栖息几个月,而后悄无声息离去,他逐渐长出来的尖刺被粗暴归结为男孩子的隐藏天性,藏在衣衫下偶尔外露的淤青,是他行事乖张的最佳证明。 林思晴离开,季昭刚搬来江城的那个夏天,季凛确实常带她去各种局上露面。她是不太喜欢那种场合的,太过喧嚣聒噪,一群青春期荷尔蒙无处安放的少男少女,玩出了一股“没有明天”的架势。 那时林思晴刚自杀没多久。来季家后,她常常窝在房间里睡觉、看书、发呆,事实上她自己一个人待着时,原本就是这般模样。 可季凛不这么想。 季昭都没心情和他打架了,他觉得问题很严重。 那段时日是季昭长到十六岁,头一次感受到季凛不加掩饰的兄妹情意。 他大概是生怕季昭学了林思晴去,隔几个小时就突然推门进来看看她是不是还喘着气,她在家躺一个月,他就陪着她在家窝了一个月。 后来,季少爷实在是耐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打算重归浪荡少年路,可他也是真的放心不下季昭,即便嘱咐徐姨也怕出纰漏。 于是他干脆提议让季昭跟着他一起,刚好也可以去认识一些新朋友。 过去的十几年,季昭也不是没见过他的各种朋友们,以前玩不到一起,现在自然也没戏。在某些方面上,她的的确确和季凛是两种人。 但她当时没有拒绝。一是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需要出去散散心。更重要的是,她能感受到季凛故作随意的态度下,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与关怀。 她不想让季凛失望。 他们从未就母亲的死有过一丝一毫的交谈,可在某些无需多言的时刻,他们依然能够默契地从过往针锋相对的吵闹中抽身而出,作为家人彼此抚慰,舔舐伤口。 谁都没有忘记,在失去母亲这件事上,他们同是可怜人。 也许还有一点,在看过那些童年录像后,季昭对季凛的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想看看他真正的世界。 于是,季昭跟着季凛,度过了她人生中最为喧嚣疯狂的一个夏末。 就像后来程野控诉她说的那样,季昭确实因为不适应和不喜欢,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林思晴从小也没有教过她通过委屈自己来照顾别人的面子,她甚至觉得林思晴也没有这项技能。 她的确惭愧,因为回想起来,那些她冷眼相对的男男女女,面对她时从来都是客气又亲热,他们似乎都掌握着这个她不曾拥有的本事。 在少年人的圈子里,让她站稳脚跟的不是“季霆桀女儿”的身份,而是“季凛妹妹”这个名头。她不在乎,也不知道那些表里不一的“朋友”会在背后谈论起她的“不近人情”、“孤傲装逼”,更加不了解季凛会为此与人绝交。 季昭只是在那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和季凛一起偷进了市区的一家酒吧,只有他们两个人。 桌上摆了密密麻麻的酒瓶,他们未置一言,相互看了一眼,开始比谁先倒下。 那天是林思晴的生日。 季昭醉到昏睡前,余光中坐在身旁的季凛,还在安静的仰头灌着自己。 过去几个月,她有着从未脱口而出的深重埋怨:为什么他能在母亲死后,依然活跃在各种社交场潇洒玩乐。 可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季昭忽然就原谅他了。 她不知道后来是谁送他们回的家,下车时季凛掺着她,跌跌撞撞向屋内走,在客厅里意外遇见很少在前半夜出现的季霆桀。 季昭勉强睁开眼,她好像看见有人在打架,爸爸和哥哥在打架,她是不是有责任劝一下呢? 她带着一身酒气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去阻拦因为清醒而占据上风的季霆桀,却被盛怒之下的季霆桀猛然挥手推开,像一张残破的碎纸,飘走,撞在桌角。 很疼。她捂住撞到的肩头,低头嘶嘶吸气。 晕头转向的季昭好像听见在她倒下后,季凛爆发出响彻整栋房子的吼叫声,比骂她的时候凶多了,她突然觉得,季凛从前对她已经很温柔。 她无法控制自己汹涌而出的眼泪,捂着耳朵,脑袋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将视线转向旁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她悄悄看向正上楼的季霆桀,脸上有着未完全擦净的鼻血。 季昭擦掉即将干涸的眼泪,终于向躺在地上的男孩看去。 他手搭在腹部,满脸是血,不知道是鼻子里的还是嘴里的,注意到季昭看向他,原本呆滞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侧向一旁的她。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好久,终于启唇轻笑,对她说:“欢迎回家。” 季昭捂住嘴,吐了一地。 那是季凛长大后第一次还手,那天夜里他没有输很多。 那也是季昭十六年来第一次真正窥见季凛的秘密。 她忽然就明白小时候的季凛,为何会从某一天开始,变得越来越讨厌的在林思晴面前抢占原本只属于她的爱。 她从前有多讨厌小季凛,现在就有多厌恶自己曾经的自私任性。 她失去了一个家,还有另一个光鲜亮丽的房子让她安稳生存,可有人失去的,是瓢泼大雨的惨淡人生中,唯一可以站立脚跟的破败屋檐。 于是他对她说,欢迎回家,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 Chapter24.青春期综合征 “要不你别去了吧。” 周五那天下午,临上课前,季昭倚在储物间的柜子上,对正在换鞋的江彦舟说。 江彦舟脚踩在废桌子上,边系着鞋带边问她:“为什么?” 季昭犹豫了一下,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可想了半天也编不出一个能让人接受的原因。 她总不能说是直觉作祟,你今日会有大难。 上午时,袁奕森找到江彦舟,请他帮个忙。 校篮球赛会在秋季运动会之前结束赛程,这周开始进行小组预赛。 已经高叁了,班里参加比赛的人员每年早已固定,原本和江彦舟半点关系也没有,可二班有个男生突然请了假,理由是老家大伯去世了,要翻山越岭回去吊唁。 季昭觉得这事有些诡异,到袁奕森找上江彦舟时,她的不安已经容不得她闭口不言。 “你没和他们一起训练过,能融进去吗?” “咱们班可是连替补都找不出的水平,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季昭无言以对。他们班水平很烂,这是不争的事实。能凑出一支上场的完整队伍已是不易,预赛是他们唯一的出场机会。 但她没法解释清楚她在担心什么,学校认为他们高叁,能参加就已是格外开恩,就不用浪费时间组织抽签了,直接让他们按照班号分组,一班和十班,二班和九班,以此类推。季昭他们班刚好和季凛所在的九班一组。 虽然说不出具体理由,可她总觉得季凛对江彦舟恶意很大,同时,她也因着心底无名的担忧,无时无刻不在竭力避免两人碰面。 “你不是说……你篮球玩得很烂吗?”季昭小心翼翼说道。 江彦舟一笑,“我说的是不厉害,可没说烂。” 季昭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蹩脚的借口,“九班那帮人玩挺凶的,你要是输了,不会不开心吗?” 她认为江彦舟是个胜负欲很强的人,实在没必要拖着一帮虾兵蟹将去领取一场本来不属于他的失败。 “只要九班没有NBA预备役,我们就不会输得太难看。” 换好鞋子,江彦舟放下脚,走过去笑着同她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就这么不能接受失败者的名号?” “好好上课。我先走了。”江彦舟嘱咐道,顺手抚了把季昭的后脑,而后转身出了门。 季昭站在原地,看着江彦舟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后脑的头发,在心里的“江彦舟观察实录”里又记上一笔。 他特别喜欢肢体接触。 自从他向她展露心意,季昭给了他不明不白的回应开始,他总是像刚才抚她头发那样,似有若无的靠近她,对她做一些暧昧不明的小动作。 她头发扎成马尾露出脖颈时,从身后路过的江彦舟会抬起手,在她后颈上轻轻一捏,她侧过身看向他时又无事发生般同她打招呼。 她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前方来人时,江彦舟选择拉扯她的部位,不是普通人会扯住的胳膊,而是直接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向一边。 江彦舟在撩拨她。 季昭坚信事实就是如此,并且罪恶根源来自她没有拿出扇季凛时一半的魄力给他一巴掌,才让他有了继续肆无忌惮的理由。 她在不经意间给了江彦舟默许,给了他触碰自己的权利和底气。 预赛只允许队员去参加,无关人员一律待在教室学习。季昭坐在座位上,翻卷子的手时常因为发呆卡顿住,整两节课心里一直怦怦狂跳。 第二节下课铃响时,她恍惚着起身,打算去厕所洗把脸,哪知脚步刚迈到门口,就听到了结伴走过门前的几个男生嘴里的嬉笑。 “你们刚才说什么?”季昭上前抓住一个戴眼镜男孩子的手臂。 那男生被季昭吓了一跳,停下来打量她一眼,目光变得精神了些。“篮球场刚才打起来了,有人还见血了,好像是你们班的,哎哎——” 男生话没说完,季昭已经撒开手,拨开课间走廊涌出的人群,向着篮球场飞奔而去。 别说九班的人,就连二班,那群男生里一大半也都是跟着季凛他们打转的,江彦舟一个人如何能抵得住所有人的围攻? 他该怎么办? 他受伤了吗?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呢? 季昭越想越急,脚步愈发紊乱,在对现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已经单方面给季凛做出了判决。江彦舟才来这里很短时间,除了季凛,没人和他有什么恩怨。 一定是他!他是个被季霆桀传染的疯子! 季昭很快就跑到了室外篮球场,硝烟早已散去,甚至维持秩序的老师们都已离开了现场。只有几个队员四分五散的待在原地。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江彦舟。手举冰袋敷在左脸,显然是被打在了脸上。 季昭根本没去看其他人,快步走到江彦舟跟前,蹲下身去问他:“你没事吧?” 江彦舟微微俯视着她满是担忧的脸庞,对她轻柔一笑,“没事,不用担心。” 看着他试图安抚她的柔和眼神,季昭的怒火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冲上心头,她忽的站起来,转身迅速定位到季凛的位置。 季凛拿着瓶矿泉水,站在斜对角的篮球架旁,面无表情,眼睛微眯着瞧向她的方向。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在看她。 季昭忽视掉旁观者的视线,箭步冲到季凛身旁,在他冷峻的视线注视下,猛地推了他一把。 “你这个疯子!”她冲他吼。 季凛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向后趔趄,在场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无论坐站,皆是直起了身子。 季凛原还有些懵,他先前的表情只不过是单纯源自季昭靠近江彦舟的行为让他有些不舒服。被推开的瞬间,他还很有些不明所以的吃惊。 可等他站定,看到季昭满是愤怒的神情,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你以为是我干的?”季凛盯着她,脸上是风雨欲来的阴沉。 “难道不是吗?”季昭硬撑着,她感觉季凛真的生气了,心里忽然就没了底。 无人说话,旁边的程野跑过来,一把拉开季昭,“他为了拉架还挨了一拳,你神经病啊!” 季凛重新捞起被季昭撞掉的矿泉水,走远了几步,半个字都没再多说,只是周身阴云密布,让人不敢直视。 季昭环顾了一下周围,这才看到角落里的袁奕森,身旁堆了一地沾血的纸巾。 “是袁奕森先起的头,你们班内讧,关我们什么事。”程野对季昭不分青红皂白的行为也很气愤,“不过你那个男朋友下手可够狠的,是不是练过啊,袁奕森人多势众,愣是没捞着一点好。” 季昭冷冷瞥了袁奕森一眼,转身朝江彦舟走去。 “哎哎哎!我说季昭!你平白无故冤枉你哥,这事就这么算了?”程野追在季昭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着。 季昭停下脚步,回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带着点狠厉:“程野,你要是敢对天发誓,你,还有季凛,你们这群人没有一个是上去拉偏架帮袁奕森的,我就当众给你们道歉,怎么样?” 程野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季昭瞪着他,几秒后转身走回了江彦舟身边。 江彦舟先前就已经站了起来,冰袋拿在手里,脸上红肿不算太严重。 “我们走吧。”季昭有些烦躁。 江彦舟觑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放弃了当众调和,弯腰拾起他的东西,和季昭一起向着篮球场外走去。 “砰——” 一个矿泉水瓶骤然砸在了两人身后,季昭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激灵,不自觉向江彦舟身上靠了靠。 飞溅出来的水洒满了两人后背,季昭停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匆匆离开了球场。 江彦舟落在后面,脚步慢下来,回身看向刚丢完水瓶,此刻正怒视着女孩离去背影的季凛。 注意到他回头,季凛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跨越篮球场,江彦舟在季凛眼中看到了一整片浓重的迷雾,愤怒、压抑、凶狠、疯狂。 他感到那片烟瘴正不容拒绝地向他吞噬而来,江彦舟看不到雾的尽头是什么,但在这样的视线中,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不适。 那个人是季昭的亲哥哥。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转身离开了。 -- Chapter25.欲盖弥彰 ρо⓲ɡν.νīρ 周五下午只有叁节课就会放假,最后一节是自习,即便坐在教室也锁不住学生们四散逃亡的心。 季昭翘掉了,没有打算回去。 陪江彦舟去更衣室的路上,她开口:“袁奕森为什么要打你?” “没什么。”标准的敷衍式回答。 季昭抬起头看他。 江彦舟没办法,“可能是觉得我拂了他的面子吧。” “打篮球?” “嗯。” 季昭噗哧一笑,“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江彦舟弯唇笑笑,算是默认,注视前方的眼神却含着些冷意。 他的确不喜欢袁奕森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满身的大麻味、在班里作风浮夸又高调、刚才在球场上公私不分的针对队友…… 所有迹象都表明袁奕森是一个道德及素质水准很低的人。有钱人的圈子里也是分叁六九等的,一起吃喝玩乐不代表就是朋友,可表面上的群体利益还是要适当维护,所以当他和袁奕森动手时,几乎立刻演变成一场群体性斗殴事件。 若不是他从小和一群练家子玩闹式的摔摔打打,现在还真有可能需要躺在病床上休养生息。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至于袁奕森要打他的原因? 他没法和季昭解释。 篮球场上那点小打小闹江彦舟根本没放在心上,但结束时,袁奕森不知出于球场上的怨气还是自第一次见面以来积压的怒意,竟然把战火引到了季昭身上。 “真是想不到,季昭又跑到你床上发骚了。” 江彦舟坐在地上喝水,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不用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转移到她身上,诋毁女孩子这种下作手段只有没用的废物才会引以为傲。” 江彦舟可不认为季昭能看上袁奕森这种人,再者,即便是真的,那也是季昭的私事,她的选择,他没有权利妄加评判。 他喜欢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季昭这个人,和其他人无关,和她的过去也无关。 “能操这种背景的女人挺给你长脸是吧?”袁奕森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脸部肌肉气到微微颤抖。 “你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江彦舟睨了他一眼,说的是肯定句,他听出来袁奕森话语里的不服气了,猜出又是一个“求而不得、恼羞成怒”的烂俗情节,只是对方的话说的实在难听,江彦舟不是个喜欢动手的人,但他在心里发誓,只要袁奕森敢说第叁句,他就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可惜,袁奕森耐心当真不算好,没有再讲话,直接抡起拳头朝江彦舟打了过来。 先是附近的几个二班男生慌里慌张地试图拉架,可看到袁奕森完全没占上峰,被一个新来者吊打,大家心里那点拉帮结派的小心思便突然升起,场面立刻被搅成一锅粥。 九班那群人很快也加了进来,江彦舟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真切切开始感慨人类排挤新人的基因是与生俱来的强大。 他就是再厉害,也抵不过一群男生围着他下黑手,看着是在拉架,可被拉住的全是他。 他有本事保护自己不被打,就已经感动到打算晚上回家给老爹上柱香,以谢他当年的栽培之恩了。 和季昭并肩走在路上,他忽然又想起季凛最后看他的眼神。他不知该如何同季昭描述自己心里的异样和疑惑,从上次季昭离家的事件来看,兄妹两人感情不算太差,即便他是被季昭当众冤枉了,也不至于愤怒到那般程度。 如果说袁奕森像被踩住尾巴的跳梁小丑,季凛看向他的阴森眼神,就是来自地狱的至暗之火,不死不休。 “你哥哥他……” “……什么?”季昭眉心一跳,没去看他。 “……没什么。”江彦舟犹豫着,“他对你好吗?” 季昭忽然想起季凛刚才摔矿泉水的样子,是够吓人的,让江彦舟误会也在所难免,“他不会打我的,你放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好到了更衣室门口,季昭催促他:“你快进去吧。” “……好。”江彦舟犹豫了一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听话进了更衣室。 季昭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目光有些涣散,不断有从篮球场回来的男生进去又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左侧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看过去,果然是自家哥哥。 季凛穿着一身黑球衣,径直走进更衣室,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身旁的季昭。 季凛进去没多久,江彦舟洗完澡换好校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先走吧,我等我哥一起。”季昭对他扬起一个轻笑,“周末快乐。” 毫无破绽的理由。 江彦舟回视着她,同样笑起来:“周末快乐,别忘了明天的事。” “嗯。”季昭点点头,目视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而后迈步走了进去。 已经没有人了,季凛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更衣室没人,里侧的浴室传来隐约水流声。 季昭走过去,在一排磨砂玻璃阻隔的淋浴单间里,很快定位到季凛的位置。 门是推拉的,可以直接向外拉开。季昭握住门把手,稍一使力便敞开了单间的门。 季凛背对着她,浑身赤裸的站立在花洒下,仰面接受着水流的洗礼。 听到门开的声音,他竟也没半点常人的反应,转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味浇着自己。 季昭的视线从他湿淋淋的发丝,宽阔的脊背,越过臀,划过腿,落到地面,最后悄无声息地抬脚迈了进去,门重新合上。 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一双纤细的手臂自后环抱住季凛的腰,身子轻轻贴过来,柔软的两团挤在他的肩胛,季凛身体一颤,下身很快抬起了头。 季昭向下探到已经翘起来的肉棒,沾着流水开始缓慢撸动,指尖不时扫过马眼,感受到手中之物的不断胀大,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季凛只静静仰面站着,任季昭从背后取悦他,连一声喘息都不肯发出。 他开的是冷水。季昭抱着他,冷的直打哆嗦。温热的吻不断落在他肩头,可除了手里肉棒无法隐藏的激动,季昭得不到半点回应。她突然有点沮丧。 右手加速撸着,听着隐在水声下模糊的肉体摩擦声,心里的征服欲愈加膨胀。 “哥……叫出来……叫给我听好不好?” 她不停亲着季凛的侧颈,引诱着他发出她想要的声响,可今天的季凛就像一块挺着鸡巴的冰块,半分温情也不愿给她。 季昭有点恼,撸的越来越快,“哥……射出来……都射给妹妹好不好……” 揽他腰的左手也探下去,寻到两个鼓鼓的囊袋大力揉捏,季凛压抑不住,嗓中终于溢出一声低哼。 “嗯……” 季昭偷偷勾起嘴角,松开手,强行将季凛掰过来与她面对面。 季凛脸上有点微红,但始终撑着没有多余的表情,看向季昭的眼神幽深难测。 季昭不想再去探究,她紧盯着他,眼里是湿漉漉的无辜与柔弱,就这么一点点蹲了下去。 手握住肉棒根部摩搓几下,季昭仰视着季凛,在他停滞的眼神中,慢慢张开嫣红小嘴,含住了龟头。 感受到女孩唇舌的柔软,季凛身体连带着肉棒抖动了一下,他看见季昭伸出舌尖在顶部舔了舔,很快向下含住了其余部分。 季昭吃的有些勉强,无法吞进去的一节只能用手尽力环搓着,口腔包裹着肉柱来回进出,舌头也不断舔舐着上面的青筋。 嘬吸的声音被她故意放大,每次吐出时,季昭都会意犹未尽般在马眼处大声吸吻一下,淫靡的声音刺激着季凛本就不算强硬的心神,他在她的万般引诱下,终于彻底溃败,缴械投降。 季凛伸手捞住她的头发,用力来了几个深喉,激烈抖动着射在了她的脸上。 有几滴断续的浓白精液稀稀拉拉落在了季昭光洁的胸上。 她蹲在地上,用手抹去了脸上的精液,冲他无声笑笑,季凛的火复又点燃,一下扯住她的腋窝将她提起来,抵在了侧面玻璃上。 手抬起她的一条腿,刚射过没多久的肉棒找准缝隙里的穴口,尽根没入。 “嗯~” 突然的盈满令季昭难以适从,颤栗着攀上季凛的肩膀,两腿皆是抬起,环在了他的腰上。 季凛托住她的腰臀,抱着她冲撞起来,肉棒大力磨着穴壁,次次直戳她的敏感点。 季昭全身都尽在他的掌控中,她也愿意放纵他,任其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虽然有点不加节制的疼,但也是真的爽翻天。 “嗯~好舒服~哥哥~快点,再用力些……” 季昭伏在季凛耳边念着,不由自主咬上他的肩头。 疼痛的刺激令季凛更加疯狂,他紧握季昭圆润的小屁股,抬起放下抽插着妹妹的花穴,白沫染在穴口,满室皆是肉体碰撞的啪啪声。 季昭有些撑不住了,指甲在他背后挠出几道深深的血痕,她隐约觉得季凛渐趋失控,可又没法开口阻止他。因为她同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有什么即将喷涌而出的感觉。 季凛分出一只手,来到两人交合处的上方,两指迅速找到因兴奋而凸起的阴蒂,伴着下方猛烈的抽插大力揉搓起来。 “不要——”季昭突然慌了,可骤然涌现的快感迭加让她更加无力的攀附在季凛肩头,只能以声音威胁。 已干红眼的季凛哪能听到,手上揉搓的动作愈加放肆,身下肉棒也在做着最后的冲刺。 季昭的脚趾完全蜷起,热意与瘙痒流遍全身,她的背后是冰凉的玻璃,身前是自己哥哥滔天的火热,她像一朵风中飘零的落花,终于倒在了这场自己引发的血案中。 季昭剧烈抽搐着,白色水流瞬间浇遍了尚在体内的肉棒,继而向外涌出。 她潮吹了。 季凛伴着这股酥麻的吮吸,加速顶干着,很快也全部释放了自己。 他重重喘着,附上季昭侧颈,轻舔几次后,突然用力吮了一口。 沉浸在高潮余韵里的季昭没有阻止,她只是慵懒地躺在季凛的怀抱里,低声问他:“你还生气吗?” 季凛柔情万分的亲热忽然停下来,他抽出半软的肉棒,将她放在地上,声音重新变得冷起来。 “你就是为了这个?” 季昭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了哄我开心,所以来给我上?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季昭?” “那我成功了吗?” “你!”季凛气的想掐死她。 是!她成功了! 可就是因为她的成功,他的怒火再难遏制。 你可以用任何方式哄我,随便什么我都会顺着你,但你偏偏要用这种方式!你只会用这种方式!从以前到现在,从没有变过!你一直都在哄我! 季昭凑上去想亲亲他的唇,却被季凛躲开了,他胸口里像是堵了千年的无名怨气,他怕再和她待下去自己会发疯。 季凛将水调成热的,把季昭拖过来,叁两下替她洗干净脸上的精液和下半身的混乱,而后开始自己清洗,没再理会她。 季昭撇撇嘴,从玻璃门顶取下自己的衣服,穿好,走了出去。 她心里嘀咕着,季凛最近真是越发奇怪了,情绪调节的按钮年久失修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炸毛。她可真是越来越没耐心给他顺了。 算了,让他自娱自乐吧,她尽力了。 季昭乱七八糟想着,边歪头理着微湿的头发,边向外面的更衣室走去。 离门只差一步的距离,季昭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江彦舟站在门前。 像是刚刚走进来的模样。 万幸。 季昭吞了口唾液,安慰着自己,同他说话的语气里只剩伪装的好奇:“你怎么回来了?” 江彦舟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还是柔和的,这让季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 他说:“我落了点东西。” 季昭回身,果然在木凳上看到了属于江彦舟的一个小袋子。 “我哥老是不出来,我进来看看他。”季昭主动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男更衣室。 “嗯。那他有事吗?”江彦舟眼神略过她沾水的发丝、尚未退却的潮红,轻声问着她。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他刚要开始洗澡,我就出来了。” 江彦舟点点头,没有进去拿东西,却忽然抬手抚上了她的发顶。 季昭同他对视着,只觉这手快要将她压垮。 轻缓的动作向下顺着,江彦舟从后捋过一把发丝,慢慢将它们带到了季昭的前胸锁骨。 半湿的发丝乌黑柔顺,刚好贴住季昭侧颈,遮住了什么。 “快出去吧,这里毕竟是男更衣室。” 江彦舟看着她,最后对她说道。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Chapter26.对峙 Xfяéé①.cóm 季凛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时,一位不速之客正在对面等着他。 江彦舟倚在满是雾气的大理石墙面上,抱臂凝神看着季凛。 “你不舒服吗?” 季凛皱起眉头,看神经病式地觑着他。 “季昭说你不舒服,她进来看看你。” 听到季昭的名字从江彦舟嘴里吐出,季凛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翻江倒海,他丢下手里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朝江彦舟猛扑过去,扯着他侧转九十度,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咚”的一声,江彦舟的后背狠狠砸在了柜门上。 “离她远一点,听见没有!”季凛攥着他的衣领,咬牙警告他。 江彦舟被抵在柜子上,没有因为他的举动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同季凛无声对视着,眼底深处的火愈燃愈亮。 好半响,他突然嗤笑一声,嘴角是挥之不去的嘲讽,“你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她的哥哥?” 季凛被他的笑刺激的几欲烧红眼,松开手的瞬间一拳挥在了江彦舟侧脸。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这一拳,直接把江彦舟打倒在地。 季凛冲过去,膝盖顶在他胸口,重新攥起他的校服将他带离地面些许,“少特么废话,你算什么东西?” 江彦舟沉下脸,偏头吐掉嘴里的血沫,顶起膝重重捣在季凛后背,在他疏忽之际倏然起身,一把将其掀翻,局势瞬间逆转。 江彦舟同样把他压在地上,挥起的拳头没有朝脸上移动,而是毫无保留地落在了季凛小腹。 “我算什么东西?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江彦舟这一击使了狠劲,季凛蜷起身子闷哼一声,缓过来时对方的第二拳已经近在咫尺。 季凛拧着眉,提肘挡住了他的攻击,拼尽全力卡住他的脖子再次翻身而上,“我是她亲哥,当然有权利让你滚!你觉得自己配和她在一起吗!” “原来你还知道啊……”江彦舟突然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侧头低笑,复又正视起上方目眦欲裂的男人,“她如果要和我在一起,你拦得住吗?你又凭什么去拦?” 季凛掐着他,濒临失控的情况下,心底的话竟是脱口而出,继而戛然而止:“我和她……” “你和她什么?说啊?嗯?”江彦舟还是笑,笑得季凛遍体生寒。 他刚才……差点就把和季昭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他可以不在乎旁人的指指点点,可季昭呢?他怎么能在季昭拉了他一把的前提下,再把她推到火坑里? 季凛的束缚松了些,江彦舟冷下神情,耐心消失殆尽,没废多大力气就推开了失神的季凛。 看着他目光呆愣的躺在地上,江彦舟双手捏住他肩膀,提起又用力砸向地面,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鸷凶狠,“我配不配得上她先不提,但起码我有这个资格!你既然知道你是她亲生哥哥,就千万给我记好了自己的身份,到死的那一天都给我记住了!” 江彦舟踉跄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转身欲走时突然回过身,在已经侧躺的季凛肚子上猛地踹了一脚,离开了更衣室。 季凛因这一脚,着实缓了好久才回过气来。那个姓江的可真够狠的,早晚有一天他要卸掉他两条腿。他想着,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再也没有多余动作。 季凛有点想笑,他可太熟悉这种状态了,蜷缩着窝在地上,像条濒死的虫子,谁都可以踩一脚,有时候他是高高在上下脚的那一个,有时候他又成了那条虫子,还是一条即将被自己亲爹踩死的可怜虫,他过去躺在地上很多次,从没有一次服过气,可今天不一样啊。 人生头一回,季凛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值。 他是该打。 他自私又懦弱地把季昭拉进了他的世界。他贪恋起不该觊觎的温情,缩居在注定不属于他的怀抱里苟延残喘。他明知道季昭这个人只是把他当成了某种生存下去的符号,她可怜他,需要他,可却从没有一秒钟将他放在心上。 不对。 季昭是在意他的。她是个心软的姑娘。她很爱她的哥哥。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了。 可就是趴在浴室肮脏地面的这一刻,在被即将失去她的恐惧吞噬的前一秒,季凛突然意识到,如果名为“亲情”的爱意味着他注定会失去季昭,失去他生命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他绝对不要再放任自己在这段虚假幻想里继续浑浑噩噩。 江彦舟说的对,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直到死的那一天他也会记得自己是季昭的亲哥哥。 可他们是双胞胎,是从生命伊始就亲密待在一起的存在。他不想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也不会失去她。 他们会一辈子待在一起。 浴室里隐约传来水滴落地的滴答声,季凛竭力咳嗽了几声,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 — 季昭在教室里收拾书包。黑板上写满了假期作业,她分不清桌子上一摞摞的卷子都是哪一科,最后只能一股脑全部塞进去。 “季昭,别忘了今天你们组打扫卫生。”有人在和她说话。 季昭抬起头,不知对着谁随意点了点头。 手里发出一声震动。 她掏出来,和江彦舟的对话框里有一条新的消息。 ——“约好了明天来延平路,要记得来。假期快乐。” 她盯着手机屏幕迟滞了好久,突然觉得眼眶一热,手指快速滑动,消息立刻发了出去。 ——“好。” 她一定会记得。 -- Chapter27.自由 周六早上醒来时,季昭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慵懒无力,第一念头还以为自己发烧了。 她不是个身娇体弱的人,上一次生病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尽管有心理准备,可看到体温计上36.7的数字,她还是有些惊喜落空的遗憾。 昨天秒回江彦舟的气势俨然已是不可追,今日又没寻到合适的借口装鸽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赴约。 对镜拍完爽肤水,季昭停下来,手撑住洗手台,面对镜面里的自己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心中高喊叁遍: 江彦舟!一只小雏鸡!他懂个屁! 季昭突然咧开一个释然的笑容,头也不晕了,身子也不懒了,精神抖擞的出发去见在延平路上眼巴巴等着自己的小帅哥。 老城区是嘈杂了些,人行道上可能和她年纪同样大的铺路砖,隔几步就松动着翘起一块。一场秋雨过后,踩一脚,从砖缝里漫出来的泥水能浸湿整个鞋底。 季昭一路跳格子似的迎着雨后初晨的朝阳,来到唐曼玲的店门口时,看到的是江彦舟蹲在地上的侧影。 他今天换了件纯白无印花的T恤,季昭在他身旁蹲下时,闻到了干净的皂角香。 他在喂猫。 一只串色的银渐层,样子有点凶,视线向下时总像在蔑视人类。 “我是得罪你了吗?”季昭伸手在猫猫的脑袋上摸一把,没想到凶巴巴的猫咪竟出乎意料地仰头拱起了她的掌心。 是只被面相耽误的小甜心了!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它是在这条街上吃百家饭长大的,就是因为长得凶,所以一直没人领养。” 江彦舟继续讲,“我妈对猫毛过敏,没法带回去,不过它在这里混得熟门熟路,和人很亲,一点也不怕生人。” “看起来是条老猫。” “嗯。”江彦舟回季昭,“我刚读小学它就在这里了。” 季昭安静顺着猫猫的后背,低浅的声音里晕着丝悠远的深沉,“我们家以前也有一只猫。加菲,脸长得特别逗,身体胖的像个球。我可喜欢它了。不过……后来死了。” 江彦舟捏了捏猫猫的耳朵,“宠物生老病死谁也没办法,别太伤心。” 季昭笑笑,“嗯。我都快忘了。” 季昭没告诉他,那只加菲不是她的,是季凛养的,死的时候才叁岁,去年跨年夜死的,还不到一年。 因为她。 “吃饭了吗?”江彦舟站起身来,朝季昭伸出手。 季昭拍拍手,搭在他手心借力站起来,“没。” “就知道。” 季昭走在前面,闻言笑着转身,“怎么,还给我留饭了?” 江彦舟耸耸肩,无所谓道:“不是我,是唐女士,听说你要来,特意给你做的。” 季昭咂咂嘴,“男人果然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女同胞。” 江彦舟浅笑出声,跟在季昭身后走进了店里。 “阿姨好——” 饭点已过,唐曼玲悠闲地收拾着店里卫生,看到季昭进来,前脚热情地甩甩手里抹布同她打招呼,后脚就把刚迈进店门的两人赶了出去。 “我这刚拖了地,你俩去大门口待着吧。”说着,还顺便把给季昭做的两菜一汤端到了门口的小桌上,“小舟说你特别喜欢我做的糯米饭,呢东西早上不能吃,等中午我再给你做。” “谢谢阿姨。”季昭偷瞄了江彦舟一眼,她以为第一次在天台上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最后还真和唐曼玲说了。 只是即便是早饭,面前的东西也格外丰盛了些。好在昨晚她回去连晚饭也没吃,直接睡到了天亮,现下饿的厉害,再多份也可以吃下去。 季昭不再客气,坐下来专心吃她的早午饭。 江彦舟却没管唐曼玲的阻拦,踩在还未干透的瓷砖上,去到里面取出了背包,出来时顶着母亲的呼呵,一路倒退一路重新拖了次地。 季昭举勺喝汤,侧头笑看着里面的母子大战,清晨心头里残存的最后一点阴霾也渐待不见。 “在想什么?”江彦舟在她对面坐下。 “没什么。”季昭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 他们今天不是约着来谈情说爱的,而是谈正事。 “你不是要看吗?给你。” 季昭接过江彦舟递过来的一小打订在一起的A4纸,放下手中的汤勺,认真看了起来。 纸上全部是英文,洋洋洒洒全都是江彦舟的自述和过往成绩、经历。 好半响,一直埋在纸张后面的季昭终于放下文件,露出脸,第一反应却是止不住的笑。 “你这个CV写的可太江彦舟了。” 江彦舟挑眉,弯唇,“我的名字什么时候在你那里变成一个形容词了?” “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季昭随意翻着手中的申请文书,“你写出来的东西和你的人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样?” 季昭想着该如何描述这种微妙的感觉,“大概就是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但浑身上下就写满了六个大字:老子天下第一!” 江彦舟被她逗得大笑起来,低头从包里继续掏着什么,顺便真诚建议她:“你的模样也是,非常不适合说‘老子’这种话,以后如果想装样子的时候,千万记得换个词。” “老子的模样怎么了?瞧不起谁呢!” “哈哈哈……”江彦舟笑着,无奈地皱起眉,伸出手抬起她手里的A4纸,盖住她装腔作势的小脸,仿佛不忍再看下去。 季昭拍开他手,把自己的脸“解放”出来,眯着眼面带威胁的盯着他。 “好了,不闹了,你看看这个。”江彦舟把新取出来的一份文件递给她。 季昭好奇地拿过来,略微翻了几页,不明就里地抬头问他:“这是……” “我看过你在校报上写的文章,还有你在期刊末尾谈到的,你的愿望。” 季昭看着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杂志社会栏投稿,编辑非让每个投稿的学生俗气地写一写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这里面是我整理的所有新闻学院比较出色的大学简介,国内国外的都有。里面有各个大学不同的教学特色、导师风格,还有一些最基本的分数线或者申请条件等等,你拿回去看看吧。如果想申国外的话,要尽早决定,现在已经有些迟了。” 季昭端着手里几页轻薄的A4纸,人有些呆愣,先前同他打趣的样子早已消失不见,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要出国对吗?”季昭看到了,他的申请材料里,全部是美国顶尖的医学院。 “对。” “那你希望我去哪里?留在国内还是去国外?” “这是你的事,你要自己决定。” 季昭低着头,无意识捏着A4纸一角,“如果我选择留在国内呢?那样我们会有很多年分隔两地,很久才会见一次面。这样对你来说也没关系吗?” “只要你认为自己做出了最佳选择。”江彦舟看着她,说着心里话,“我相信只有自己先活明白,才有能力、有资格和另一个人谈未来。” “我也不觉得异地恋是道不可解的难题,如果真的相爱,无论时空变幻,还是万物交迭,都不能让两人分开。” 季昭抬起头,不接他的话,“你想的还挺浪漫。” 江彦舟没搭理她的闪躲,“季昭,我问你,如果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或者,不管是谁,你会因为他,改变对未来的选择吗?” 季昭看向他的视线有些漫不经心,她只是长久地盯着江彦舟执着的眼睛,慢慢收起了一身懒散气,许久以后轻轻一笑。 “不会。” 掷地有声。 江彦舟望着她,也绽开心意相通的笑。 他想,他们在这件事上达成了无声共识。 永远不会因为另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一时的分别不会将他们分离,他们要一起进步,一起创造未来。 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是自由的。 “既然如此,不要再犹豫了,我命令你,赶紧做决定。” 季昭又不正经起来,撇着嘴故作嫌弃,“这么强势的吗?” “嗯哼。”江彦舟点点头,接了这顶帽子。 季昭偷偷将这摞纸塞到了屁股底下,她想,她会把它们带回去。翻完之后好好保存着。 不是因为江彦舟告诉了她未来的人生方向。 而是在这个雨后清晨,在这条老旧喧闹的街道上,他“强势”地把藏在缝隙里的她拽出来,十七年来第一次,让她看见了真正的自己。 她从不是个随波逐流、得过且过的人。 没有人能改变她的选择。 “你再不吃完,一会就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季昭舀了两勺汤,也不在意,“你妈妈说中午要给我做糯米饭来着……” 哪知季昭话没说完,唐曼玲突然从店里走了出来,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头发也整齐的束在脑后。 她走到门前,对江彦舟说道:“你在这看门,我中午有事出去。” “阿姨,我的糯米饭——” 唐曼玲这才想起早上一时激动夸下的海口,“不好意思呀小昭,我给忘了,等下次吧。我今天中午有重要的事。” 季昭也就是开个玩笑,她看着唐曼玲整齐的装束,随口问她:“阿姨你去哪里呀?” “我去相亲。” 话出口的瞬间,季昭和江彦舟迅速对视一眼,对着唐曼玲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相亲?!” “相亲?!” -- Chapter28.眉眼 “相亲?!” “去哪相亲?和谁相?”季昭第一次见江彦舟语速如此之快。 可她心里的好奇绝对不比江彦舟少。 “你刘阿姨,上次来店里吃饭的时候,说他们单位有个男的,和我同岁,也是丧偶,人挺好的,家里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对方也有那个意向,想着让我们先见见。” 唐曼玲说完,江彦舟眉头已经完全拧在了一块,季昭看看他,再看看略显局促的唐曼玲,霎时间已脑补完一出狗血虐恋剧。 “你是认真的?你见过他吗?什么就有意向了?”江彦舟的语气有些急,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季昭在桌底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他侧过头来看她一眼,这才勉强住口。 “唐阿姨,你们约的几点?在哪里呀?” 在儿子显而易见不支持的态度下,女孩子笑嘻嘻的柔声细语给了唐曼玲莫大的安慰,她感激地看向季昭,笑着回她:“在远达广场,12点左右,他说要先去接上美术班的女儿回家。” 季昭按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刚十点,远达广场离这里只有叁站地铁,阿姨你不用这么急。” “我这不是想早点到那里等着人家,去晚了多没礼貌。” 季昭站起来,压着唐曼玲肩膀把她强行推到刚才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真的不用急!你先坐会儿啊,我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说完,季昭转身就跑了出去,唐曼玲在后面喊她,她也只当没听见。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路口的斜对面,有一家平价彩妆店,事急从权,能拖延一分便是一分。 季昭刚离开没多久,江彦舟手机收到了消息提醒。 季昭:「赶紧通知钟叔叔!」 江彦舟:「等你指挥什么都晚了。」 季昭:「你可以呀!我以为你真的只顾生气了呢![坏笑emoji]」 江彦舟看到她发来的小表情,微微勾起唇,随后将手机扔到桌面,又恢复了同唐曼玲大眼瞪小眼的僵持,母子俩各自都憋着一口气,谁也不愿先开口。 最后,还是江彦舟拗不过她,“你不用和我置气,这事儿说白了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都快成年了,你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后爹我都没意见。” 唐曼玲眼睛直视前方,就是不去瞧身旁的儿子,“切,还说和你没关系。我去相个亲,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是我错了,我现在不生气了,我觉得好笑。” 唐曼玲扭过头来瞪他。 “有的人啊,人到中年突然学起小姑娘的口是心非来了。你说这事好不好笑?” “你不用阴阳怪气,我心里有打算。” 江彦舟叹口气,也没心情和她拌嘴了,“你们俩要是有一个有打算的,我也不用替你们多操这份心了。” 唐曼玲低下头,心里也是一团乱,她哪能不知道儿子在讲些什么? “妈……”江彦舟很少喊她妈,叫出来那就是想说点正经事的意思,“我知道你和爸感情好,你放不下他,心里一直有坎过不去,可这一辈子还长,你当真宁愿和一个陌生人搭伙过日子,都不去考虑眼前人吗?” 唐曼玲没讲话,眼见着季昭小跑着回来,终于得了机会不用面对儿子的诛心,松一口气般站起身迎接她。 “小昭,你去哪了?” “阿姨,你坐下。”季昭又把唐曼玲按回了凳子上。 她摊开手掌,笑着给她展示。 一支修眉刀,一支眉笔,一支口红。 “这是……” “阿姨这么漂亮,不打扮一下也太可惜了。”季昭蹲在唐曼玲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拿着修眉刀靠近了她的脸。 唐曼玲怕自己受伤,一下子就老实了。 季昭时常犯懒,别说她现在还在念高中,没太有机会化妆,她直觉自己以后也会经常为了多睡几分钟而放弃上妆。 人们也许热衷于撕扯年轻女孩化妆背后的寓意,可在季昭看来,化妆对于上一辈女性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她们在保守体面的教条里活了几十年,做点当年的“坏女孩”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反叛。 “化妆呢,不是为了给男人看,而是为了换一种心态,和过去告别。既然决定去约会,那阿姨就要成为今天远达广场上最靓的妹妹!” 唐曼玲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还妹妹呢!我都快成奶奶了!” 唐曼玲是细长的柳叶眉,眉型很漂亮,无须费力修剪,季昭一边给她描着眉尾,一边同她讲:“未来江城‘最靓的奶奶’称号一定也是你的。”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长了张这么甜的嘴。” 季昭画完了,捧着脸细细端详自己的杰作,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嘴很笨的,莫名其妙就蹦出了这些话。可能是我太喜欢阿姨你了吧。” 唐曼玲又是一乐。 季昭笑着笑着才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位男同志一直默不作声观看了全程,她歪过头去,问江彦舟:“你看我画的好吗?” “还行吧。”江彦舟注意到她由于太过认真,一只腿的膝盖触到了地,沾上不少泥,可季昭全然没发现。 “什么叫‘还行吧’。你知不知道画眉毛是很难的。” “看起来不是很难。” 天大的挑衅! 季昭不屑地瞧着他,“得了吧,你的自信不是在任何场合都派的上用场的。不信你来试试。” 唐曼玲生怕她为了让江彦舟低头,将自己脸上刚画好的眉毛擦去重来,赶紧站起身来,“我没时间陪你们在这过家家了,你俩自己玩吧,我先走了啊。靓妹要出街了。” 季昭嬉笑着站起来送她,还不忘对唐曼玲说了声“加油”。 等离开的身影走远,季昭重新坐下,江彦舟才开口问她,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你到底是希望她去呢,还是不希望呢?” “那你呢,钟叔一直没回你消息对不对?” “嗯,应该是在忙。” “不是你说的嘛,如果真的相爱的话,两个人是不会分开的,所以,我是支持唐阿姨今天去见这个陌生男人的,说不定只有这样,她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江彦舟看着她含笑的脸,突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的事是需要对比的,有时候正因为遇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人们才会恍然大悟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对躲在后面几十年的钟叔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不是觉得我给阿姨画的没眉毛只是‘还行’吗,你来试试看。”季昭将话题又拐回了刚才的眉毛上。 “行。”江彦舟点点头,站起身来,“我来给你画。” 季昭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目视着江彦舟来到她面前蹲好,拿起桌子上的平价眉笔,认认真真在她脸上描绘起来。 江彦舟专心做事的时候总是这样子,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严肃,但丝毫不会给人距离感。 他拿眉笔的姿势很不专业,季昭嗤笑着,“你在画素描吗?” “姿势不重要。” “姿势很重要。”季昭拉长语调,一脸讳莫如深。 江彦舟一顿,瞪了她一眼,继续在她眉毛上“画画”。 “你是在跟我开黄腔吗?” “没有啊。”季昭无辜眨眼,“我说什么了吗?” “没,是我想多了。” 季昭噗哧笑出来,还不忘打趣他,“啧,男人啊……” “别动。”江彦舟另只手箍住她的下巴,季昭没法动弹,终于老实下来,凝神看着他专注的脸庞。 江彦舟随唐曼玲,眉眼、鼻子、嘴唇,无一不精致,季昭数着他扑簌闪动的睫毛,很快便因混乱而放弃,手抚上他侧脸。 狰狞淤青在他白皙的面庞上格外刺眼。 “疼么?”季昭问他。 江彦舟描眉的手没停,低声回她:“不疼。” “昨天看着不是很严重,为什么今天青的这么厉害?” 因为你哥哥又给我补了一拳。 但江彦舟没告诉她,“刚受伤都看不出来,过几天慢慢就消了。” “没关系,打我的人比我还惨,我已经给自己报仇了。” 季昭哼一声,“他活该。” 江彦舟心有点虚,最后还是沉声回道:“他是活该。” “画好了。” 江彦舟起身,季昭打开手机相机,一打眼就抓到了问题,激动到差点大叫:“你画歪了!左边的眉峰比右边的高。” 江彦舟停下来仔细钻研了好久,在这个过程里,季昭一直洋洋得意地盯着他。 “你这是吹毛求疵。”他实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现在就用行动告诉你我的态度:我会把它们洗掉,绝对不会允许两根不对称的眉毛留在我脸上。” “去去去,赶紧去洗。”江彦舟推搡着她,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幅揪住他小辫的欢喜样。 “嘴硬。” 季昭丢下两个字,喜滋滋蹦着去了后厨的洗手池。 厨房里没有镜子,季昭打开水龙头接水,按照大体位置,低头弯腰搓着眉毛,腰间突然环过来一双手臂。 江彦舟从背后抱住她,下颌紧贴她肩膀,嗓音挠在季昭耳边,让她浑身痒痒的。 “你才是嘴硬的那一个。” 季昭直起身子,背靠着他,视线一直向下凝固在洗手池。 “季昭,跟我在一起好不好?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眉头的水珠猝然掉落,砸进了季昭眼睛里,她眯起一只眼,手落在江彦舟环住她的手臂上,指尖从手背划到他肘弯,只是不说话。 “你不喜欢我?” “……不是。” 江彦舟在她的侧脸吻了吻,季昭偏过头来同他面对面,鼻尖交错,他含住季昭的唇,轻轻舔舐着,温柔缱绻,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季昭慢慢回应着他,倚靠的身子越来越无力。 许久,江彦舟放开她,同她额头相抵,“不要再犹豫了,什么都不要想,和我在一起。” 季昭微微喘着,抬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脸深深埋在他肩头。 江彦舟轻抚着她的后背,望向水池的炙热眼神中有些晦暗的深思,在即将分开的那一刻,他轻声对她说:“季昭,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季昭惊讶地抬头看看他,没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向外走,快行至门前,她终是忍不住,仰面望向他的背影,憋着满心愁绪,“你说的是真的吗?” 江彦舟回头,看着她有点委屈的脸,突然弯起嘴角,屈指在她额头上一弹。 “假的。” “和你开玩笑。” “我说了等你,就一定会等到你答应的那一天。” -- Chapter29.小狼崽 周末的商场人声鼎沸,就连往日里门可罗雀的奢侈品区,进出的人流量都大了许多。 内里自然混了不少凑热闹份子。 柜姐们“看人下菜碟”的时代表面上是一去不复返了,谁知道穿着旧夹克、老布鞋的会不会是哪位低调的富豪呢?现在更流行“一视同仁”以及间歇性演戏,也就是靠假意瞧不起对方,钓某些心高气傲的有钱人上钩。 可眼见着真正的大主顾上门,全靠业绩过活的柜姐们自然也就顾不得什么专业素养,谁还去理会那些个“进来看看”的散客。 季凛是第一次进珠宝店。 他以前没有这方面需求,自然不能算熟客。再加上他一个少年人,穿的也简单,一件T恤顶天了也就几千,能让柜姐们热情迎上来的原因,全靠他手里提了个百达翡丽的小袋子。 表是他刚才路过时,顺手进去买的,也没仔细挑,就从店员推荐的款里拿了最顺眼的那一块。 程野下周一生日,他不知道送什么,买贵的准没错。 但季凛今日出门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 他昨晚回去谁也没见,饭也没吃,躺在床上睁眼看了一夜天花板。 外面鸟声啾鸣时分,他突然看不下去了,不是为别的,只因他在光秃秃的吊顶上看到了自己。 他翻身下床,走出了家门,那时季家的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 季凛来到柜台前,眼神飘忽不定,玻璃底下的钻石闪得他眼疼。可真讨厌,怪不得季昭不喜欢这玩意。 他也不喜欢。 柜姐带着挑不出毛病的标准笑容,来到柜台后,语态温柔地开口:“您好,想买戒指吗?” 季凛一直垂眸盯着这些“鸽子蛋”,没回她的话。 柜姐继续同他套近乎:“这几个都是我们店里的最新款,您看看,女孩子没有不喜欢钻戒的,买给女朋友她一定很开心。” “我妹妹就不喜欢。” 身经百战的柜姐们对这种程度的不配合根本不放在心上,继续游说着:“你妹妹喜不喜欢是她的男朋友要考虑的事,你又不会给她买,这有什么关系呢?” 季凛抬起头,看着说话的女生,“我为什么不能给妹妹买?” “钻戒是求婚用的呀,你想送妹妹礼物可以看看其他款式。” 季凛看着她,脸上竟是懵懂无知的木然,“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可以送给妹妹求婚戒指?” “她是你妹妹呀,求婚戒指应该是她将来的未婚夫买的。” “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这......”两个店员面面相觑,怔愣片刻后只能勉强一笑,“您如果非要买当然可以,买回去送给谁都随您的意。我们也只是建议。毕竟钻戒比普通款贵很多。当做日常礼物有些浪费。” “我没说要买钻戒。我已经告诉你们了,她不喜欢。” 两位柜姐心里已开始疯狂咒骂,都有些后悔放弃潜在客户跑过来应承这位年轻人,可面上还是保持着毫无破绽的微笑。 好在季凛最后没让她们失望。 他在隔壁柜台里挑了一款镶着碎钻的指环,他见过季昭的首饰盒,里面大多是这种简单的款式。 他想,季昭应该会喜欢这枚戒指。 他买给她的戒指。 用来告白的戒指。 — 回家时是下午,季凛在楼梯上遇见了季霆桀。 这个点,季霆桀不该出现在家里的。 可他不仅出现了,还一反常态地主动把季凛叫到了书房。 季凛跟着他来到书房面对面坐好,隔着桌面,季霆桀把一份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季凛看了父亲一眼,无声无息地从靠背上直起身子,拿过文件翻看。 季霆桀坐在对面的座椅上,两肘撑住扶手,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着季凛说道:“这上面列举了所有我决定转到你和你妹妹名下的财产,动产、不动产、期货基金、部分公司股份等等。等你们成年以后就可以完成手续,现在先给你们看看。” 季凛皱着眉,草草翻着白花花代表着真金白银的纸张。 “还有我作为监护人替你们代管的你们母亲的遗产,到时候可以一并完成继承手续。” 季凛一句“你也要死了吗”滑到嗓子又硬生生憋回去,他忽然想起了和季昭的约定,他们拉过勾的,他不能违背承诺。 季凛当然知道他不是要死了,股份转让协议里只分出一小部分,大头还握在他手里。 没等他问,季霆桀言简意赅地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我要结婚了。” 季凛不能说自己不震惊,可转念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季霆桀这种人,不可能一辈子单着,有一个看似和谐的家庭对于在生意场上行走也是至关重要的。 但季凛不是很明白,“你结婚和给我们财产有什么关系吗?担心可以写婚前协议。” “和这个无关。”季霆桀看着儿子,继续解释自己心中所想,“我这次会是真正的结婚,未来一定还会有其他孩子。” 季凛一点都不在意他再生十个八个,他甚至怀疑季霆桀现在外面就有不少没带进门的孩子。他觉得挺好,进来接他的班也不是不可以。 “蒋雨会是一位合格的季家太太,你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她,可她家世很普通,将来她的孩子也会有一个普通的外祖家。但你和季昭不一样。” 季凛懂了。 林思晴是林家的独生女,她死后,双胞胎就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也会得到外祖家倾尽一切的支持。 季霆桀在婚礼前这样做,是在向所有人表明态度。 “季家将来会交到你们兄妹手上,这是我和你爷爷奶奶共同的意思。” 季凛漫无目的地翻着手里的白纸,翻着翻着眼眶突然有些湿,可他憋回去了,没有在季霆桀面前显露。 这是多少钱啊,够一个人挥霍几辈子。 可他不是因为这个。 季凛手撑下颌看着自己的父亲,很久之后终于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谢谢你,起码在算计到钱时,还记得自己是我的父亲。 季凛站起身,“不过不用了,你把属于我的那份都留给昭昭吧。股份也是,我对管理季家的产业没兴趣,将来你要是退了,可以选择职业经理人,只要股份握在我们手上,外公外婆他们就一定会和季家一条心。” 季霆桀向后靠在椅背上,对十七岁的季凛此番“豪言壮语”毫不在意,没有人和钱过不去,心如止水只因尚是年少。 “随你安排。给你和给小昭没区别。” 季凛点点头,转身欲走。 谁成想季霆桀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季霆桀要和他聊天。季凛浑身叫嚣着只想逃,可他还是好奇大过反胃,决定留下来听听。 “你以前,虽然也不是个太老实的孩子,可大多数时候不会反抗我的安排。但你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你身上长出了逆鳞吗?” 季凛想反驳他,他没觉得自己变了,在他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从季昭搬来的那天开始。” 季凛僵在原地,没法动弹,他想不通这之间的联系。 季霆桀却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以一种成年人自觉看透一切的傲慢语气,模棱两可地说着:“季昭才是那个小狼崽。” 是她教会你咬人,也是她让你学会恨我。 如果不是她,你一辈子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置身其中的季凛读不懂他晦涩的话语,他只是听到季霆桀将季昭形容为侵略性极强的“狼”,再联想到刚才谈到的结婚事宜,忽然忆起一件被众人刻意埋藏的往事。 他沉下脸色,义正言辞地警告季霆桀:“希望这次你能管好带进家里的人,不要再生事端。” 季霆桀听到他的话,看着他蕴着怒意的脸,立刻明白了他所言为何,半响没讲话,难得没去计较他话中的无礼。 可季凛没有就此结束。 也许是因着季霆桀今日难得的主动,或者他躺在浴室地面被江彦舟踹醒了什么,亦或是,他盯着天花板的那一夜回忆起太多从前。 季凛只觉得疲惫不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和这相比,季霆桀对他来说,更像是即将挥手告别的从前,悄然放下,对谁都好。 “我不恨你,真的,因为在昭昭那件事上,你起码还算一位合格的父亲。” 说完,季凛转身走出了书房。路过二楼拐角时,他停下了脚步。 季凛手摸上栏杆,向下俯视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似是反着光,他细看,恍惚中竟觉那光是红色,是血,他的血,季昭的血,大福的血。 浓重的血腥味穿越时空扑鼻而来,季凛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万物混乱伊始的节点。 季霆桀不是第一次有合适的伴侣。 上一次季凛见到他的准结婚对象,是在去年跨年夜。季霆桀将宴会办在了家里。 那天白天他因为琐事又挨了打,脸上沾了点小伤,季霆桀不愿让他出去见人,他也乐得清闲,躲在房间里看电影。 所有宾客都在一楼,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他带着耳机,隔绝了全世界的喧嚣。可花瓶落地的剧烈声响依然隔着房门进入了他的耳朵。 季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只是一个花瓶而已,谁都有可能碰倒,甚至可能是大福那只蠢猫推下去的。 可在那个夜晚,季凛被命运牵引着,从床上起身,走出房门,看到了一副他永生难忘的痛苦画面。 听到房门打开、有人走出的声响,被捂住嘴倒在地上的季昭挣扎着,拼尽全力朝他挥舞手臂,哪怕只能发出呜咽,季凛也能感受到她呼喊的声嘶力竭。 而一个喝到神志不清的高壮西装男,正压在她身上,疯狂撕扯着她本就不多的睡裙。 花瓶是季昭在拉扯中打碎的,压在她手臂下,淌了一地血。 季凛想起当时的自己一瞬间耳中只剩巨大嗡鸣,冲上去,一把掀开压在上面的男人,失去痛觉般一拳一拳泄着心中恨意。 他记得自己好像还抄起了地上的尖利花瓶碎片,挥手,向下,落在了男人的下体。等到下面的人群冲上来,被拉开时,他眼前只剩一片鲜红。 尖叫声、怒吼声,世界像个飘雪的旋转水晶玻璃球,凝固在里面的,是他抱着季昭缩在角落的身影。 那个男人没有得逞,季昭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他们坐在一地碎片之上,相互依偎着,季昭没有流泪,没有颤抖,只是不断向季凛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她告诉他,她只是想把大福抱到她的房间玩一会。可大福却被她亲手扔到了楼下。 她在混乱中失手杀了一只猫。 她不停向他道歉,直到崩溃大哭。 季凛怎么会怪她呢,他在怪自己。 如果他没有躲在楼上,而是游荡在下面,也许会发现一个喝醉的男人踉跄着上了楼。 如果他没有带上耳机,而是安静地躺着,也许会在事情发生的第一秒听到声响。 如果他一直和季昭待在一起,顺着她,哄着她,拿出做哥哥的大度来,时时刻刻和她不相分离,那么刚才的所有根本就不会发生。 都是他的错。 他真的该死。 时隔近一年,季凛再站在这里,依然这么觉得。 那个男人是季霆桀当时女伴的弟弟,他被送去医院时还有一口气,据说命也保住了,可后来,没有人再看见过他出现,无论是在江城,还是在任何地方。 包括那位原本有机会成为他们后妈的女人,和她的一家,后来都在江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切,只有季霆桀能做到。 季凛原本是恨他的,恨到无以复加,可想起这件事,他总在绝望的边缘告诉自己:总有那样一些关键时刻,季霆桀会作为一名父亲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就足够了。 所以,偶尔某个孤枕难眠的深夜,他躺在床上,会忽然奇怪的想:他愿意原谅他。 也许更重要的是,那个满是血色的跨年夜,以另一种特别的方式永远镌刻在了他的生命里。 到他老、到他死的那一刻,都会一直记得。 -- Chapter30.前尘:新年快乐 Xfяéé①.có 本章BGM?:《Young And Old》by Gregor Samsa ? —————————————— 去年跨年夜,季凛和季昭是在医院度过的。 两人伤的都不是太严重,大多是被碎瓷片划伤,包扎完可以当场离开。 可没人想要从医院走出去。 家里太可怕,酒店太冷清,相比之下,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倒显得别有一番人情味。 他们向所在的私立医院要了一间病房,任性地决定充一晚病患。 季昭有些不太寻常的兴奋,话很多,絮絮叨叨说着平常不会说的碎语,还和护士姐姐要来了两套病号服,讲着“做戏要做全套”,逼季凛和她一起换上。 季凛最后是自愿换的,不是被迫,他看着镜子里身着蓝色条纹衣衫的自己,只觉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和谐的事物了。 这套病号服天生就该穿在他身上。而病房里还有另一个适合这件衣服的人。 临近午夜的医院里落针可闻,走廊里很久才会传出轻微脚步声。 终于安静下来的季昭,环抱着腿倚在季凛肩膀。 季凛两腿保持同样姿势,和她一起无声望着窗外的墨色寂夜。 “今天可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季昭开口。 “嗯。”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跨年不应该热热闹闹的吗?” “可能有人在庆祝。” “那我们待在这里岂不是很可怜?” 季凛轻笑,“是。” “不行。”季昭突然直起上半身,跳下床,捞起衣服裹好自己。 “你去哪儿?”季凛别过身子,询问已走到门口的季昭。 她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从羽绒服里露出半张脸,神秘兮兮地对季凛说:“你在这等着。” 超过探视时间的医院,进出都不是很方便,季凛想着她也就是在医院里搞点名堂,因此也没有格外担心。 可过了将近半小时,季昭仍是没有音信,就在他开始隐隐心慌时,扔在一旁的手机发出了光亮。 是季昭来电。 季凛迅速接起来,“你跑哪儿去了?” “哥!你站到窗边来!”电话另一边的季昭气息有些喘,但依旧无法掩盖声音里的欣喜。 他听话走过去。 “站好了吗?” “嗯。”从病房的窗户望出去,不远处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景观河,无边夜色下,只有月光和住院大楼透出些微光亮。季凛未发现特别之处。 正疑惑着,伴随一声轰响,一条明亮光束突然从地面升空,嘶鸣着在遥遥苍穹绽开一片璀璨光华。 是烟花! “哥!你看到了吗?”季昭激动地在电话中朝他喊。 一束束灿烂夺目的烟花争相铺开在天幕之上,绚烂极致过后,星点火光流星般飘然坠落。与无穷天际相比,那花束只是小小一朵,但它顽强占据了黑暗的一角,燃烧掉全部生命来照亮属于它的角落。 “哥,你能看到我吗?” 光辉之下,季凛看到模糊成一点的季昭正跳跃着冲他的方向频频挥手。 她的羽绒服是白色的,在夜晚很容易捕捉。 “能看到。” “能看到烟花,还是能看到我?” 季凛立在窗前,放在耳边的手倏尔捏紧手机,仰面朝天,强撑起笑回答她:“都能看到。能看到烟花,也能看到你。” “好看吗?”季昭的笑意透过电波传至他耳中。 他一直仰着头,似是被她的笑感染,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也止不住,“好看。” 星空之下的季昭停下跳跃,抬起头,看着最后一点幽微火光擦过天际,喃喃说道:“我也觉得好看。” 季昭跑回来时,季凛已在门口等了她多时。 她一张小脸通红,也不知是跑得,还是冻得。 季昭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念叨着,“吓死我了,差点被人抓住,还好我跑得快。” 市区里早几年就禁燃烟火了,她这是在危险边缘游走。 “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季凛替她卷着厚重的羽绒服。 “今天进来时,我看到门口小超市的大叔偷藏的,刚刚去找他,花了大价钱才让他卖给我。” 听到她为此花掉的钱,就连一向大手大脚的季少爷都忍不住问她:“你亏不亏?” “不亏,我觉得挺值。”季昭浑身打着哆嗦,脱到只剩病号服后,小跑着钻进了被窝里。 季凛跟着她一起进了被窝,季昭曲腿瑟缩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他掀开衣服下摆,将她冰凉的双脚拢到肚皮上暖着,两人许久都未发出声响。 季昭闭着眼,埋在他颈窝,再一次向他道歉:“对不起” 大福对季凛很重要,她看的出来,他甚至会抱着它一起睡觉。 季凛拂开她脸上的碎发,替她擦着眼泪,压在底下的手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躯。 她一直是这样子,睡觉从来不安稳。大概是在林思晴身边养成的习惯。 “不是你的错昭昭,不是你的错。” “我把你的猫摔死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呢?”季昭展开手臂揽住季凛的脖颈,“你抱着我吧。以后你睡觉的时候抱着我。” 季凛收紧手臂同她相拥,嘴唇贴贴她的额角,“好。” 季昭吸吸鼻子冒出头来,看着他的眼睛,“哥,你难过吗?” “有点。”季凛想和她说些心里话,“那你呢?” “我也是。”季昭瘪着嘴,侧脸贴着他的,“我想妈妈了,很想很想。” “我也想。” 季凛蹭着她的面颊,试图蹭掉她的眼泪,季昭的唇靠过来时,他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无声舔着他的嘴角,像是安抚他,又像是寻求他的抚慰。 季凛没有想象中应有的惊颤,她的唇那么柔,那么软,小舌蛮不讲理地钻进他没有防守的齿关,他没有丝毫挣扎,轻易接纳了来自妹妹的吻。 他甚至,比她还要迫切地需要一点温度。 在这间空旷的医院房间里,两个身着病号服的孩子,发自本能的互相靠近着,任世间天寒地冻,他们自有足以包裹住对方的温暖角落。 季凛轻轻吮着她的唇瓣,在她舌尖冒出来时也探出舌尖抵住她的,推挤着不让她过来。 季昭有点恼,睁开眼睛瞪他,却瞧见季凛一直笑睨着她。 他又在逗她玩。 可这次季昭没生气,舌尖舔舔他的,嗤的一声笑出来。 季凛也笑,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些,吻落在她含泪的眸、小巧的鼻,最后停在早已被含湿的唇上细细摩挲。 季凛同她对视着,眼睛闭合、打开,季昭消失、出现。几个来回后终于轻轻合上。他欺身而上,吻骤然加深,变了味道,再不复先前的单纯。 他翻身将季昭压在床上,努力只让肩膀重合,不会完全覆盖住她,令她联想起几小时前的噩梦。 季昭用力抱紧他的肩膀,她问自己:接吻是这种感觉吗?很舒服,很轻柔,是因为吻她的是哥哥吗?她觉得自己的吻技很厉害,与季凛相比毫不逊色。 唇舌交缠,吮吸舔弄,他们在撩人心弦的肆意缠绵中,终于结束了长长一吻。 她侧躺枕在自己手掌上,闪着眼睛同季凛对视。 “这是我第一次和人接吻。” “我也是。” 两人都痴痴地笑起来,季凛扯住病号服的袖子,给她擦了擦残存的泪渍。 脸庞微微发热,季昭动动冰了好久的脚丫,竟觉得也像是春日融雪的大自然奇迹般,热流再现。 她尝到了亲热的甜头,于是也想分享给哥哥,她戳戳他的脸,露出狡黠的笑,“哥,你冷吗?要不要试试别的?” 季凛拨开她作怪的手指,“试什么?” 季昭笑而不语,在他给出反应前猝然靠近,手撑住床稍微直起一点身子。 注视着季凛柔和的眼眸,季昭的手搭上他胸前第一颗扣子,轻轻一捻,第一颗、第二颗、第叁颗 扣子越解越多,季凛的眼神也越来越暗。可他没有动作,任凭季昭彻底解开他的上衣,伏在他胸前,湿热的吻落在锁骨,随后含住他的乳头舔舐,在他怔愣之际,一只小手悄悄钻进裤子里面,覆在了他的下体上。 “昭昭”季凛慌了神,试图伸手阻止她,“不行” 季昭自他胸口抬起视线,倔强望着他,眼神中满是誓不罢休的意味,僵持之间,她偷偷在他性器上揉了几次,季凛懊恼地感到下面大有抬头之势。 他看向季昭始终盯着自己的眼,水汪汪两池,他被她越噘越高的唇震住,无声无息松了手。 他拒绝不了。又或是,他本就不想拒绝。 吻逐渐向下,在小腹没有多做停留,她半撑起身子,指尖划过他的裤逢,抬头看他一眼,而后扯住裤边,拉了下去。 季昭是头一回见男人的东西,不是很好看,但她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人身上比这丑的地方多得是。 她回忆着脑中存货,手握住半硬的肉棒上下移动,干巴巴的皮肤接触,撸的季凛有点难受,但好在那东西是争气的硬起来了,直愣愣一根。 “还挺好玩。” 季凛对她的评价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场合不对,他躺在床上,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一副任人蹂躏的悲壮模样。 “别闹。”是恐吓的语气。 但季昭不怕他,手上继续动作生疏的撸着,头却慢慢低下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季凛惊讶地几乎僵住,半张着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季昭的唇触碰到顶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液,慌忙收回视线,仰头看向天花板,急速眨着眼睛。 季昭开始只是用舌尖四处戳着,她实在不知该如何下嘴。可即便只是轻轻碰触,掌握在她手心的肉柱顶端也时不时冒出点白水,似乎格外欢迎她的到来,季昭一下子放松了心态,张开小嘴,含住顶端大力吮了一口。 应该是力气大了些,季凛吸着气,低下头来推她的脑袋。 季昭嘿嘿一笑,接下来的动作客气不少。 有了唾液的润滑,唇舌包裹的触感愈发热烈清晰。就连不时出现的牙齿打磕都让他心悸不已。季凛仰着头,眼睛眨的愈发快。他压抑着失序的喘息,生怕让外面的人听到,暴露他们兄妹躲藏的地点。 他告诉自己,一次,就这一次。 实在太舒服、太温暖。 沁着寒意的空气似乎在眼前晃动,季凛感受着流遍全身的热意,忽然下意识抓住床单,一股酥麻自尾椎蹿开,他激烈抖动起身子,最后还是没能来得及从她嘴里把东西扯出来。 季昭抬眸同他对望,尚在迷蒙的状态里。 属实是有点快。 可季凛没觉得不好意思,且不说那东西是第一次得到他自己的右手以外的触碰,最重要的是,带给他人生初次体验的人,是季昭,他的亲妹妹。 他低头看向她,可能是觉得味道不太好,季昭侧过头,干脆利落地吐掉了嘴里的白浊。 回过头来,她依然趴在他身下,忽闪着眼睛,笑得像个小狐狸,嘴角是未拭净的精液,她揉揉酸麻的两腮,轻声对他说:“哥哥,新年快乐。” 季凛把她拉上来,亲亲她的嘴角,替她舔干净,笑着回她:“新年快乐,昭昭。” 季昭抱着他,窝在他怀里,长久的静默后瓮声问他:“哥,你还难过吗?” “难过。” “那你开心吗?”她又问。 季凛回:“开心。” 他依然难过,但同样开心。 季昭就这样笑起来。咯咯笑声响在暗夜里,莹莹闪光。 后来的很多年,季凛时常会想起那一夜,想的最多的,不是后来他们相拥、接吻、彼此抚慰的时刻,而是他穿着宽大病号服,站在窗前,人生中头一次难以自抑的泪流满面。 那一刻,他突然发自内心的感谢上苍,让他不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世间。他是作为双胞胎的一员降临人世的,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有一个会在漆黑夜幕的绚丽烟火下,朝他挥舞手臂的白色小人一直陪着他。 该是怎样的缘分呢? 让他们的父母遇见,选择做一次爱,决定生下孩子。 在生命的最开始,他和季昭原本都有可能成为独生子,或者他们各自和另外一个人组成双胞胎,又或者,他们两人都没能突出重围获得生命。 但在数以千万计的精子里,承载着他的那一颗,听到了来自未来的呼唤,为了十几年后的这一个夜晚,拼尽全力向前奔跑、厮杀,终于在母亲体内获得了一个接纳他的位置。 他筋疲力竭地躺在只属于胜利者的液态温室里,忽然听见身边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对他讲话。 那时他还没有成型呢,可他却分明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那个声音附在他耳边,悄悄对他说:你好呀,我是你的妹妹。 我们会一起去到外面的世界,一起历经悠长生命中的每个晨昏,看夏秋冬春在时空转换中交迭,寒来暑往,结露为霜。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学会彼此相爱,永不分离。 首发:yǔzんàíωǔ.ρω -- Chapter31.错位 ρо⓲ɡν.νīρ 好热 身体像是着了火 季昭游荡在梦里,急迫寻找着水源。浮世光影匆匆掠过,万物皆是虚晃,她拖着疲倦身躯踽踽独行,衣衫被炙热驱使,纷纷零落剥离。 她在天光之下赤身裸体,摇摇晃晃,终于望见了一方清池。 季昭跑过去,虔诚跪地,掬一捧甘露沁上脸颊,心尖略过一丝清凉,却难以扑灭身体中的烈火。 焦躁间,透过迷蒙的视线,她看到水面上浮现出一个模糊人影。 是个男人的轮廓,她努力擦着睫毛上的水雾,想分辨那人面貌,可耗费多时依然无法看清是谁。 身上的燥热越积越多,季昭只觉已濒临欲望极点。 就在这时,男人低沉的声音自水底传来,回声激荡,他在水面之上张开怀抱,幽幽蛊惑着她:“跳下来到我怀里来,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季昭痛苦难当,既来自身上的热,也源自眼前人的模糊,她竭力呼喊着,不断问他“你是谁、你是谁”,可直到欲念之火吞没心神,也没能得到答案。 她放弃挣扎,张开双臂,任身体飘零坠落,跌进罪恶之源。 水花四溅,轰然作响。 身体被泉水包裹的刹那,季昭骤然睁开眼睛,梦中混乱的一切消失不见,眼前只剩空荡的天花板。 释放过后的舒爽令她飘然无力,手抚上怦怦狂跳的心脏,腿根有粘腻的水渍汩汩涌出,但很快便被一扫而光。 她心里浮现一丝无奈与迷茫,手背覆上眼睛,修长双腿交叉圈住腿心处男孩的肩颈,沉沉叹口气,念了声:“哥” 季昭不是做了一个春梦,而是现实照进梦境,季凛在她睡着时,将她舔到了高潮。 季凛始终没有发出声音,脸贴在她大腿根轻轻摩挲着,像找到了安然入睡的港湾,闭着眼睛,攫取着她皮肤上的点滴温度。 “哥”季昭又唤了他一次。 季凛终于懒洋洋回她一声“嗯”,没有半分想离开的意思。 她昨晚和江彦舟吃完晚饭,辗转到家已是夜深时分。对季凛清早进她房间的行为,季昭不知该说些什么,恍惚中想起自己从前也没少干这样的事。 有时她会从噩梦中惊醒,久久不能抑制慌乱的心跳,那时的她,会光着脚走到季凛房间,掀开被子钻进去,季凛总是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记得把她划拉到怀中。日出时分的他们,没有争吵,没有欲望,只有两个臭味相投的懒虫,簇拥着睡到闹钟响过千万遍才不情不愿的起床。 “你先起来。”季昭对身下的人说。 对方没有动作,似是还半沉在睡梦里。 季昭从刚才的清晨纾解中缓过神来,腿放开他,向上磨蹭着坐起身子。 因着她的动作,季凛终于撑起上半身,苍白面孔上浮着浅浅一层微红,唇上还沾着季昭穴里流出来的液体,澄明晶亮。 他望着她,认真地说:“还想要吗?” 季昭沉默许久,终是点点头,跪起来脱掉身上的睡衣,浑身赤裸着命令他:“你躺下再给我舔一次。” “好。” 他过去她刚才的位置,在枕头上躺好。 一条腿跨过他胸口,季昭用膝盖挪动着向上去。季凛抬起手掌搁在她后腰,稳住她晃动的身子,待脸正冲着她水润的花穴,这才将两只手覆在她腰侧,轻轻下按。 季昭手撑着床头,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将他的脸覆盖。 鼻子先于唇触碰到湿热,季凛微抬下巴,几个轻柔的吻过后,他伸出舌头,自上而下大力舔过。 季昭因些微酥痒的产生晃了晃身体,手改为撑住墙壁。 身下人用力吮吻着她的阴蒂和穴口,紧接着长舌刺入,刮骚着小穴内壁,穴里很快又有热流涌出。 季凛用舌头将淫液卷出来,唇立刻覆上去嘬吸走,一番动作却引得穴内水流的更快。 他分出一只手按在她的阴蒂上揉搓,舌头重又探入,快速地抽插起来。 啧啧水声自身下传来,快意难当,季昭用力夹紧他的脸,阖眸仰面,双手难耐地握上两只挺翘的乳,大力揉捏起来。 “嗯~”一声轻吟自她鼻息溢出。 不久前刚泄过一回,此时没有那么容易满足,季昭抓着自己的胸,屁股开始前后摆动着寻求舒爽。 季凛的手口并用给了她莫大的生理愉悦,酥麻酸痒蹿至四肢百骸,在热欲交织的极致绚烂中,她重回不久前的梦境。 梦里的她渴望有人扑灭她身体里的火,她的欲望、撕扯、挣扎,都需要那汪极乐之泉的浇灌。 她步履蹒跚地跌到跟前,哽咽祈求着水面模糊的影子。 “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是谁?” 生命燃烧殆尽的前夕,涟漪渐平,季昭绝望看向水面,终于,那朦胧身影在她眼前慢慢聚合、清晰。 透过猝然滑落的眼泪,她认清了那张脸庞,江彦舟的脸庞。 男人张开的手臂依旧,声音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缓。 他轻笑,锲而不舍地诱惑着悬在边沿的她,“跳下来,来我的怀里。” 房间内,季昭紧闭双目,臀部奋力摆动着,揉弄胸乳的手掌肆意放荡,但在一片虚空中,她却长久注视着江彦舟含笑的眸子,他的笑、他的嗓音、他的怀抱,她在梦里嚎啕大哭一场,终于决绝地纵身投入属于他的一池汪洋。 “嗯——” 一声急促的喘息,季昭下身迅速涌出清液,淋漓落在季凛口中、唇瓣。 她低下头,无声凝望他舔食水渍的动作,冷肃脸孔之上,眼神愈发幽深难测。 静默半响,季昭颓然地反转身子,动作利索地离开季凛上方,隔一段距离背对他侧躺下。 她压抑着几欲汹涌而出的泪水,静静望向半空中的一点。 转瞬后,季凛靠过来,自身后揽住她,贴在她颈项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 “那你怎么不说话,还”季凛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后的疏远总是叫人郁闷。 季昭擦掉眼眶里的泪,在他怀中转过身子,同他对望着。 手抚过他的侧脸,季昭拇指停留在他微湿的眼角,凑上去,亲亲他的鼻尖,轻声问他:“哥,你开心吗?” 季凛看着她,唇向上扬起,“开心。” 他想起从前的自己很少过问她的感受,于是在这个柔情旖旎的清晨,他裹着她,含笑启唇:“你呢,你开心吗?” 季昭深吸一口气,没有回答,突然向上向前环抱住他的头,抵在自己胸口,似在躲避他的视线。 “你开心就好。”她喃喃自语,贝齿在未经察觉间咬破了嘴唇。 季昭在他发顶落下一吻,也落下几滴滚烫的眼泪,终于做出了最后决定。 “今天陪我出海吧。我想和你一个人待会儿。” 季凛拥紧她的身子,埋在她胸前闷闷的笑,好半响才记得回一句“好”。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2.心底事(一更) “别告诉我,你还在想他。” “是。”回答一落地,季昭脖子便立刻被虚掐住,连带着脑袋一起被某人大力摇晃起来,好像能晃走什么东西似的。 海面上荡开她爽朗的笑声,笑得季凛没了脾气,松开手,直直躺好在甲板上盯着远方天际。 “哥,你真的不觉得他帅吗?”季昭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俯下身子,遮住他眼中的落日余晖。 “我是个笔直的男人。”季凛抬手挥开她凑过来的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花痴呢?” 花痴本花又咧嘴痴笑。 得,季凛也没辙了,跟着她一起笑,不过是气笑的。 十个小时前,季凛和季昭坐上了向南飞的航班。季昭说她想去看看热带的海。 五个小时前,他们坐在海滩边的麦当劳吃午饭。季凛骂她脑子有病,飞到海岛上吃快餐。 叁个小时前,季昭扯住季凛的袖子给他疯狂使眼色,附在他耳边叽叽喳喳重复:好帅好帅。 季凛看了看给他们驾驶游艇的年轻男人,一掌把季昭贴在他脑后的头推开,继续骂她:眼睛不好就去治。 “我觉得他是世界上第二帅的男人。”叁小时后的当下,季昭这样对季凛说,语气很是认真严肃。 季凛枕在自己掌心,始终望着远方的天,无聊地接下了她的话:“那你觉得谁是世界第一帅?” 季昭朝着日落庄严宣布:“我的哥哥……哈哈哈……” 结果没撑住,她自己笑得捂住肚子,眼泪哗哗往外涌,倒真是开心的眼泪。 她知道自己不正常,是在刻意饰演兴奋。 季凛嗤笑一声,对她的玩笑话并不在意。 季昭笑着笑着忽然就想,如果此刻换做江彦舟,他一定会点头称是,并将之称为“她生命中最有眼光的时刻”。 他哥呢?看着挺嚣张,说难听点,其实挺自卑一人。旁人不容易发现。但季昭能发现,他把自己全部令人艳羡的资本,都看做是虚张声势的纸糊外壳,一戳就破,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特别一般。 在江城的这一年,和他日日夜夜待在一起,季昭越发看清一个事实:尽管跟在林思晴身边长大的人是她,可季凛才是那个遗传了她背阴面的孩子。 他敏感、脆弱、悲观,渴望被人爱,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呵护着。 遇不到,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天亮了又是倔强硬撑的一天。遇见了,会变得比谁都黏糊,撕不开,甩不掉,但虚张声势惯了,轻易又不愿承认自己对他人的依赖,却会在偶尔夜深人静时,突然同你讲一句想念。 饶是你再烦、再恼,都会被他这一句挠的心尖痒痒,舍不得丢下他。 同他们相处起来是很累,尤其季昭有点倒霉,这样的人一遇就是俩。 带她来到世界的母亲,季昭陪着她又走回生命尽头。 林思晴死后,就在季昭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之失去意义的时刻,她遇见了季凛,她的亲哥哥。 更准确的说,她只是重新认识了他。他隐藏在外表下的脆弱与破碎,他亟待被人拯救的无声呼喊,在绝望之际让她沉寂渐死的血液悄声复燃。 她厌恶自己头顶始终悬着的那束光环,她想不在意任何人,只为自己而活,她只是个小孩子啊,无论是妈妈,还是哥哥,都不该成为她的责任不是吗? 可曾经的季昭做不到。那就这样吧,母亲离世,哥哥会成为她人生新的意义。她要尽忠职守地完成自己的使命,从牵着林思晴的手,改为牵住季凛的手,坚定、缓慢地走下去。 季昭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想要放开他。 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像风,像六月清透的海风。略过她身边时,让她感受到了自由。 因为猝然产生的念头,她惶恐过,也犹豫过,可照到她干枯根茎上的那缕光实在太过耀眼,她想,她大概也寻到了属于她的那份挣不脱、甩不掉。 所以,就请允许她自私一回。 季昭冷静下来,不再延续保持了一天的刻意,轻声对躺在身边的季凛说:“我是认真的。” 夕阳悬在海天一线上方,金色余晖洒满海面,波光粼粼的天边一只鸥鸟飞过,季昭望着落日,声音也同大海一样平静。 “我是认真的,哥。以前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没去看季凛,视线一直盯着前方。 “你也知道,我们这代人有姐姐、妹妹或者弟弟是件多稀松平常的事,可却很少有人有哥哥。小时候,女孩们都羡慕有哥哥的人,那时候我还挺骄傲。刚读初中时,我总和别人说,我有个特别牛逼的哥哥,学习好,长得帅,打架还厉害……” 想起那些年少幼稚的话语,季昭禁不住低眉轻笑。 季凛也跟着她笑,“你这算什么,深藏不露?” 季昭没好意思承认,继续讲:“我现在还是觉得你很牛逼,真的,学习一直好,长得一直帅,就是别跟人打架就好了。” 她长大了,不再是迷恋痞气少年的中二少女了。 “我也会嫉妒你,因为你从小就比我聪明,比我坚强,看着不着调,但其实比谁都认真的活着。我始终都相信,你一定会心想事成,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想得到的东西最后也都会得到。”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季凛侧过脸,看着她凝望远方的背影出神。 季昭哽住,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无法再轻飘飘说出季凛想要的只是离开这里了,他想要的东西,令她感到恐惧。 于是她彻底转过身来,背对夕阳,若无其事地笑着问他:“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凛眉梢仓促跳动,末了也只是和她一起浅浅笑着,“没。” “有那么多追你的人,光是从我这里打探消息的就有不少,你就没有一个心动的?” 是,季昭可没少干给别人牵线搭桥的事,这话简直就是戳了季凛的肺管子,心里顿时郁结起来。 他分出一只手,牵起季昭的指尖轻轻捏着。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心想事成,他有很多愿望,但眼下他只看得见一个。 坐在他身边被他掐住指尖的人,他们早上一起在被子里相拥亲热,傍晚却在南端的另一个城市看夕阳西下。 这多情的落日给了他无限遐想与柔情,此时此刻他竟无比相信,他们会在一起,目睹生命里的一次又一次黄昏。 他想起无数个自己先于季昭醒来的清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手指落在她脸庞,细细描摹游走,在她皱眉睁眼时又下意识捏住她脸使坏,坐实他的坏蛋哥哥形象。 他偷偷摸摸藏在心底的雀跃,既骗了季昭,也骗了他自己。 他总说季昭是个道德感低下的人,无视亲情伦理执着拉他坠入欲望之渊。身体的失控总有机会纠正,可谁又能控制得了一颗走上歧途的心呢?他从不肯承认,他才是那个最肮脏卑怯的小人。 他努力过、挣扎过、抗争过,忽视掉日日跳跃在心头的悸动欣喜,欺骗自己他们只是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相互取暖,可每当心头浮现季昭高兴时上扬的笑眼、生气时撅起的嘴角,动情时潮红的脸孔、发呆时木楞的神情,他偷偷掩盖的那点丑陋秘密就会跳着、笑着,在他眼前轻狂舞动。 它在嘲笑:你这个小丑,对自己的妹妹生了不该有的念想。承认吧,你爱上了她。 你不止想作为哥哥待在她身边,还想要作为一个男人,永远待在她的世界里,爱她、占有她。 和她做真正的爱。 属于恋人的爱。 抵死缠绵。 这就是季凛此刻全部的愿望。 —————————— 十点还有一更! -- Chapter33.告别 ρо⓲ɡν.νīρ 本章BGM ? :《I Found》by Amber Run ? ———————————— “昭昭。”季凛唤她,牵起她的手搁在自己脸上。 季昭俯下身侧躺在他身边,拇指摩挲着他的侧脸,“哥” 无人言语,两人各有心事,无论愁肠亦或蜜意,在这日暮西斜的海面之上,他们能做和想做的,唯有安静接吻。 季凛侧过身来同她面对面,吻像细碎轻柔的斜阳,暖黄色的光,照的人心里发烫。 吻着吻着,手便不老实起来,自她的衣摆探入,沿着腰线缓缓向上,熟练挑开内衣搭扣,却再也没有多余动作。 季昭感到身体的束缚一松,闭着的眼睛微启,看向睫毛轻颤吻着她的季凛,胸腔内涌上一股热意,唇舌更加用力地回应着他,手上骤然施力推他躺倒在甲板,翻身而上坐到了他的腰胯。 季凛睁开眼,季昭的上半身像是嵌在落日画卷里,背后的一切皆是她灵动身影的陪衬,画卷里的女孩低头凝视着他,手臂交叉掀起衣衫扔在一边,失去搭扣的白色内衣垂挂在肩头、手臂,半边胸乳藏身其后,欲露不露,静止的日落图画似也流动起来。 驾驶的小哥早几个小时就无事可做的躺在游艇另一边睡觉了,此刻徜徉在碧波之上的,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季凛撑起身子,也脱掉上衣,同时顺手扯掉她碍眼的内衣,揽住后腰带她一起躺倒。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柔软两团压在季凛胸膛,季昭趴在他身上,心跳声响在耳边,她眼前一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不止是此刻他在大海之上给了她一个依托,那强烈的心跳让她坚信,她的哥哥,没有她的哥哥,即便凭借着自己,仍然会有一个光辉灿烂的人生。 季昭重又吻上身下人。温柔、轻缓,渐至热烈、痴狂。 下身的衣物早已在纠缠间褪至脚下,季昭撑着他的胸膛直起上身,坚硬的一根正抵在她的股缝处,她以膝盖着力,微微抬起身子,手扶住季凛下身,在他的注视中缓缓坐了下去。 先前只是接吻而已,但大抵是因为百转千回的心境,哪怕一星半点的接触也令她敏感非常,她的身体太熟悉季凛,他的触碰、他的吻、他带着从未脱口的情意侵入她的性器,如果过去这些时日终将逝去,她无法给到他想要的回应,但起码,她的身体会永远因为他滚烫、炙热。 季昭在上位慢慢吞吐着他,这姿势总能入到最深,激的两人纷纷压抑起喘息,交合的速度不断加快。 季凛在她缓慢动作的间隙奋力抬臀上顶,季昭受不住,轻声哼着向后握住他支起的膝盖,身体有了支点,她迎合的姿态也轻松了许多,右手从后方来到私密处。她不知道自己想摸什么,起初只能触到自己的屁股和季凛的两团囊袋,因着身体的律动,她轻抚的手也跟随节奏不断拍在那两处。 一望无际的空旷海面,飞鸟高昂鸣唱,与碧海蓝天下的一双人影交相呼应。明明只是寻常的女上位姿势,可季昭却凭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与愉悦。 她抬手将散落胸前的发丝别到后方,牵起季凛的手落在自己胸上,同他眼神交缠,她在无声告诉他:触碰我吧,如果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请你竭尽所能的触摸我,在这苍茫大海之上,给我留下一段永生难忘的回忆。 季凛再次被她的主动蛊惑,尽情揉捏着掌中的雪乳,上挺的下半身在淫液的滋润下愈发卖力,进出花穴的摩擦令他全身升腾起熊熊烈火,就快要彻底吞噬掉他的全部心神,再不能承受无尽的欲望摧磨。 他揽住她的腰肢,天旋地转,将她压在甲板上,占据上方,下身开始疯狂的抽刺。 露天的刺激让他失了理智,心内只余一个念头,他想对她说:叫出来,大声叫出来,叫的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我想一直待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直待在你的身体里,不止作为你的哥哥,也作为一个男人,我也想要这个资格,只要你愿意给我。 你会给我的,对不对?昭昭,我亲爱的妹妹。 季昭两条腿搭在他肩膀上,被他的身躯压向胸乳,整个人几乎折成两半。她知道季凛有些失控,可她同样绝望,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扑不灭的热欲,燃不尽的快意。 赤裸的身躯靠在微凉的甲板,她向上接住季凛落下的湿热一吻,两舌纠缠,唇齿相依,终是落下了眼泪。 季昭圈住他的脖子,感受着季凛在她体内的冲撞,喃喃细语:“我爱你,哥” “我也爱你,昭昭。” 两人紧紧相贴,颤抖着同上青云。 释放过后的季凛缓过事后的空白无力,带着她再次翻转,太阳终于消失在海平面之下,只余残光,孤寂寥落,寒夜即将来临。 季昭窝在他胸口,眼泪有些止不住,不断同他讲着心里话:“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知道吗?我爱你,你一定要记得,到我生命结束的那一天,我都会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昭昭,我是真的爱你。”季凛吻她发顶,话语里满是未散尽的热。 季昭趴着笑笑,“你答应我,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放弃。” 季凛抚着她的后背,带着殷切的期盼,“昭昭,跟我一起去美国好不好?” “好。”季昭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她的CV昨天晚上就已写好初稿,她本就做好了决定。 季凛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季昭终于答应了他。他们会一起离开这里,去到大洋彼岸,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令他激动震颤。 但在这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要把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些话告诉她,无论她接受与否,他都要告诉她。他不要再躲在暗夜里自我陶醉,他要把自己见不得人的感情拿到天光下日晒雨淋,无论多大的风雨波澜他都能接受,只要季昭愿意接受他,愿意和他一起继续这段飘荡的美梦。 他始终记在心里的一件事,在目睹过一场他人盛大的求婚后,季昭向一旁的他表示了强烈的否定与抗拒,她说被人注视的示爱太过浮躁,她想象中的爱情,是两个在派对上喝到酩酊大醉的疯子,瞒着所有人跑到无人的街道,只在繁星残月的见证下倾诉心意。 她说她拒绝捆绑与婚姻,但也许,在那样的场景中,在酒精的催化下,醉掉的她会做出最不理智也一定会后悔的选择。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季凛想,那毕竟代表着他不会被拒绝。 他从未如此感激程野能够降临人世,在他最需要一个机会的时刻,巧合地将机会带到他的面前。 “明晚去参加程野的生日聚会吧。” 季昭抿抿嘴,她早和程野说好,生日礼物也送了,聚会就不去了,她嫌吵。 “我拒绝他了。” “毕竟是成人礼,你和他关系也不算差,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季凛继续劝她。 季昭想想也对,季凛的这圈朋友里,也就程野还算个人,和她关系也最好,相识一场,对方的十八岁生日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那好吧。明晚我跟你一起。你放学记得等我。” 季凛揽着她笑的轻松惬意,就好像,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一半。 就好像季昭话里那样。 他一定会心想事成。 ——————————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4.周一见 周一临放学,季昭收到季凛消息,让她在门口稍等他一会,他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正收拾东西的季昭回头看看江彦舟,将手机塞进包里,起身径直走向刚拉上背包拉链的他。 “跟我来。”路过他身侧时,季昭微微弯腰,拾起江彦舟垂在桌下的手,牵着他向教室后门走去。 江彦舟起初被她扯得有些趔趄,几步后才站稳脚步,两只右手相握,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跟在她身后走了一路。 行走间,季昭的马尾在眼前摇晃着,一股江彦舟叫不出名字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他未置一词,但这种完全被另个人支配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新鲜,季昭推开天台大门时,他不禁弯了弯嘴角。 季昭握住门边回身时捕捉到了他的细微表情,随口问道:“在笑什么?” “没什么。”江彦舟终于将错位的手换过来,改为左手牵着她,空出来的右手合上了天台锈迹斑斑的铁门。 季昭很高兴的样子,难得没去在意他敷衍的回答,连拖带拽地拉着江彦舟来到楼边平台上。 “给你看样东西。”季昭将书包放到胸前,从里面翻找着什么,很快捞出几张皱巴巴的白纸递给他。 江彦舟手上接过来,先是瞄了眼她满是喜悦的眼神,而后低头扫过文字的开头,便立刻知道她为何所喜。 拿在他手里的,是一份打印出来的推荐信。 江彦舟突然就想逗逗她,恭喜的话咽下去,故作失望的叹口气:“我还以为你拉我来天台是要表白呢。哎,白高兴一场。” 季昭有点窘,佯装生气地抢回他手中的东西,似在埋怨:“你之前给我看的都是打印稿,我觉得直接截电子稿给你不正式,特意打出来给你看的。” 江彦舟瞧着她气鼓鼓往包里胡乱塞纸的动作,一下笑出来,面朝她张开双臂,祝贺她:“恭喜你呀。” 整理好书包背好,季昭抿嘴压着笑,眼珠在上方转过几个来回,终于咧开笑和江彦舟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转瞬即分开。 “陈教授是我妈妈的博导,周六晚上我给她发消息,问她可不可以帮我写一封留学申请的推荐信,没想到不到两天就收到了。”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行动派。”江彦舟倚着墙看她,“两天前还像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乌龟,两天后却几乎走完了七成的路。” 季昭瞪他,伸手在他手臂拍一掌,“你才是乌龟呢!” 江彦舟就只是看着她笑,顺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制服领带。 气氛逐渐往暧昧倾斜时,一通电话及时给两人刹了车。 季昭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季凛。估计是找不到人,发消息她又没看见。 她没接,直接挂掉了。 “晚上有朋友过生日,我得走了。” 江彦舟没说话,扬眉示意大门的方向,意思是走好,“我等会儿再回去。” 季昭也没多客气,走到大门时回过身来和他说了声“拜拜”,江彦舟依然是倚墙的姿势,朝她笑着挥挥手。 从天台下来,快行至二楼时,季昭在拐角处又遇见一熟人。 擦肩而过时,正在上行的袁奕森侧向她,以询问的语气戏谑道:“又去天台打了一炮?” 他也坐在教室后排,季昭拉江彦舟出去的时候被他看个正着。 季昭闻言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抡起书包奋力砸在了袁奕森脸上。 对方立刻止住步子,捂住被砸部位,脸因疼痛皱成一团。 她竖起食指指向站在自己上方的袁奕森,低声警告他:“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季昭书包里的书不算少,她用尽全力砸过去的力道,已经足够他好好吃回苦头了。缓过神来的袁奕森迅速转过身,下意识咬牙挥起的拳头在季昭脑袋上方骤然停下。 季昭始终站在那里,未躲避分毫,“继续啊,怎么不打了?不敢啊?” 袁奕森还真不敢。 别说他刚才挥拳只是习惯使然,哪怕不是季昭,他也不至于做出打女生这事。 更何况站在他眼前的是季昭,他要顾忌的太多。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男的。”季昭眯着眼,继续嘲讽他,“浑身上下就一张臭嘴有点攻击力。” 袁奕森气到快炸掉,恼羞成怒地指着她出言不逊:“嚣张什么啊?以为我真的怕你?一个臭婊子我两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要不是有你爸你哥,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听到他的话,季昭眉梢一挑,点点头,脸上的笑既无辜又讥讽,“你说的很对。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可是怎么办呢?姓季的爷俩儿这辈子都是我爸和我哥,真是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一辈子都害怕我了。” 季昭朝他走近一步,悄声补充道:“你说,我要是把咱俩以前的聊天记录拿给我哥看,他会不会生气呢?你整天跟在他后边,应该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吧?” 说罢,季昭还像模像样的吸口气打了个哆嗦,最后看了眼袁奕森气到涨红的脸,嗤笑着转身离开了。 袁奕森站在楼梯上,好半响才从怒火中找回理智。被一个小丫头挑衅就够丢人了,他还只能干站着,完全没办法治她。 可这口气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轻易咽下。 季昭他是不敢动,可有人没有靠山不是吗?替自己女人担责也是情理之中。正好他也看他不顺眼,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袁奕森脑中有了决断,抬头看了眼天台方向,提步向着楼上走去。 -- Chapter35.午夜星空 “去哪儿了?”季凛接过季昭扔上车的书包,帮她理平翻起的制服裙边。 “看见一只蟑螂,踩了一脚。” 季昭的气还未散尽,说话的同时本欲倒在季凛肩膀上,在即将触到他的前一刻忽然想起什么,改为向后躺在座椅上,闭上眼不再说话。 季凛偏头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却在看到廖叔后视镜中躲闪的眼神时为自己寻到了理由。 她只是在避嫌。 他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坐在酒吧包间里喝完第二杯酒,季凛都一直陷在思索里。 他意识到,如果想和季昭的关系不再止于胡闹,那此前两人所有的任性妄为都要彻底收敛起来。 从前种种,皆是打着“及时行乐”旗号,做好随时分道扬镳、重回正轨的心理准备,才能毫无负担的为所欲为。 若要长久走下去,既光明正大又小心躲藏地活在人群里,他们就要学会筹谋和忍耐。不要惹人注意,不要横生事端。 季凛手指捏着打火机转圈,想的出神,今日小寿星过来时全然未发觉。 程野的十八岁生日,包下了老城区元桥DK酒吧整个场子,这座位于地下一层的江城着名销金窟,今夜迎来了客人平均年龄最为年轻的一晚。 “想什么呢。”程野大喇喇在季凛身边坐下,抄起他用过的酒杯直接就往嘴边送,被季凛没好气地一把夺下来。 程野嘿嘿笑着,从桌子中央又捞了个新杯子过来,半点没被他的冷硬毁了脸上的笑。 程野都乐一晚上了,季凛当然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就是觉得他这幅模样太没出息。 “你看见她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程野就是单纯没控制好自己一颗春心荡漾的少男心,想跟好兄弟分享一下喜悦之情,半点没有显摆的意思。 但话听在季凛耳朵里就不是味儿了。他是看见了。程野今晚带来的女朋友。准确的说不是他“带”来的,是人家好不容易屈尊降贵,答应来给小男朋友过成人礼。 圈里无人不知,程野这小子栽到一位比他大七岁的姐姐手里,眼巴巴追在后面,没名没分给人白睡了半年,之前那姐姐不想陪他玩了,话说的绝,断的也干脆,程野愣是喝醉装疯一条龙,死皮赖脸不放手,最近好不容易才成功上位,拿到男朋友的名头。 “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季凛直觉程野要跟他来一出偶像剧对白。 “那种认定一个人,其他谁也看不到,这辈子就是她的感觉。” 直觉成真。 “今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季凛给他倒了杯酒,话说出来倒也不是想给他泼冷水,就是给他提个醒。 “所以呢?” “所以,你才十八岁。未来还很长,怎么就能肯定会一直喜欢她?” “我是不敢肯定,能做这种保证的人也都是一时胡扯。可我只要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是这么想的就够了。就像你说的,未来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也许我运气不好,明天就发生意外死了,那我也不算食言,爱了她一辈子喽。人要活在当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没用。” 程野发表着自己的爱情宣言,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我和你这个没开窍的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 “我懂。”季凛摇着杯底的金黄液体,声音很轻,低到程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懂我懂你说的感受。” “你”这下程野是真的瞠目结舌了,脑子里某块区域的雷达顿时竖起天线,吱吱转着搜索信息。 “是不是我兄弟?”季凛问他。 “那肯定呀。”程野回的快,但心里慌。季凛要跟他好好说话了,这事闹挺大。 “那好,等今晚结束我告诉你一件事。” “不是,你谈恋爱了?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不过还没确定。” “我去!”程野直接站起身,“你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今晚告白?” 季凛难得有些难为情,但面上不显,不动声色回他一个“嗯”。 “谁呀谁呀?六班的孙沁怡?八班的葛佳慧?还是高二那小学妹啊?或者之前给你留牙印的神秘小辣椒?” 程野越说越离谱,虽然最后是拐到正确答案上了,但季凛就是怎么听怎么难受,“你瞎说什么,好像我欠一堆风流债是的。” “你以为你没有啊。” 季凛想给他两拳,可他心里实在静不下来,急需找人说点闲话打发时间,要不然,口袋里那玫孤零零的指环都要被他磨掉钻了。 今晚将会成为他十八年来对程野最有耐心的时刻,“等今晚结束告诉你。” “可以啊,终于不用再担心你是觊觎爸爸我了。”程野开着玩笑,凑过去意欲强行揽他脖子。 “滚。”季凛还是没忍住,朝他肚子上顶了一肘。 程野捂着自己“受伤”部位,依然没能停下脸上的嬉笑。刚好有两个男生进来包间,问他笑什么。 这位不怕死的指着季凛乌黑的脸,“天降祥瑞、铁树开花哈哈,哥哥哥,我错了!” — 另一边,季昭坐在吧台一晚,一杯马提尼总算见了底。 她酒量一般,尽管脸不会变红苹果,可她自己清楚已经有些微醺,浑身热意流窜,直往两颊和耳朵去。 这使得季昭比平常大胆和随意许多,视线不加掩藏地落在她感兴趣的对象上,直白到被对方发现。 林惜看她酒杯空掉,向酒保要了杯冰水推给季昭,“小妹妹,这样盯着别人看可不礼貌。” 季昭慌忙低头,脸这下是真红了,嘟哝了一句“对不起”。 旁边的林惜却是笑出声,“真可爱。”她今晚算是进了娃娃窝了,满屋子都是穿着校服直接过来的孩子。不止季昭注意到她,林惜在此之前也留意过这位一直独自坐在吧台的女孩。 看着冷冷清清、不好靠近的样子,没想到喝了酒会是这般模样。 得知对方没有真的责怪,季昭重又看向她,朝她投去一个抱歉的微笑,接过水杯放在手心打转。 季昭之所以看林惜,只因她没法不看她,在这片高中生浓度超标的空间里,一身红色露肩裙、波浪卷、精致妆容的林惜简直就是一朵不可亵渎的花,还是带刺的那种。 季昭在她性感妖艳的表象里嗅到了一丝同外表不相符的潇洒野性。 “你是季凛的妹妹?” “你认识我?” “程野给我看过你们兄妹俩的照片。而且……你们长得很像,尤其眼睛和下巴。” 季昭点头不再做惊讶状,自我介绍道:“我叫季昭。” “林惜。” 挺酷。季昭腹诽着,想起林惜刚才主动提起程野,脸上浮起一丝笑。 “真是没想到,你会喜欢程野那种。” 林惜弯弯唇,“说实话,我一开始感兴趣的是你哥。” “” 因为她的直接,季昭只能尴尬地抿了口水。 林惜看着她笑,“程野太聒噪,像个小男孩,尽管他本来就是。但季凛不一样,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气完全就是天然的春药。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虽然季昭不是很喜欢听别人讲她哥的韵事,但她承认,她还是有点好奇。 “可惜他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生人勿近。”林惜不在意地笑笑,“你知道庆山上有多少所向披靡的姐姐折在你哥手里吗?” 季昭不想知道,可林惜不允许她不知道。 “一群风月老手轮番上阵,硬是撩不动他。搞得程野偷偷问我他是不是喜欢男的。” 是程野能说出来的傻话。季昭轻笑,她当然知道季凛不是弯的,可这也是她第一次直观认识到,季凛面对的诱惑远不止学校那些高中小女生那么简单。 “你是在庆山认识他们的?”庆山上有座私人赛车场,各色人物出入其间,可谓鱼龙混杂。 “嗯。我从程野手里赢了一大笔钱,被这个抠门的小子缠上了。” 季昭睁大眼睛,“赛车?” 林惜点头,直言不讳:“我缺钱,又有那么点玩赛车的天赋,经常去庆山上收钱。那里像程野这种人傻钱多的笨蛋多得是。” 她讲的幽默,看起来是在骂程野,脸上却带着点宠溺的笑,季昭也跟着她笑,心想程野这波总算是苦尽甘来。 季昭知道庆山上经常有人出天价找人比赛,只要胆子大不要命的都可以参加,赢了就可以把奖金拿走。她还去观摩过几次,女车手也有,但不多。 她忽然就明白林惜身上别样的味道是从哪儿来的了。 “不过,我没赢过你哥。他有点真不要命的感觉,我比不了。” 林惜看季昭想听的样子,继续给她讲:“表面上看是在发泄情绪,真和他玩一次就知道他其实挺吓人的。小小年纪,不知道哪儿来的狠劲。” “所以,你因为这个对他没兴趣了?”季昭想开个玩笑,掩盖自己听到她话后的震惊。 林惜笑两声,“你误会了。我对你哥本来就是惊艳而已。但要说他这样会吓退别人还不至于,很多人还偏就吃这一款。但很多喜欢他的都是比你们大好多的姐姐,一眼就能看出这弟弟心里有人。你们小屁孩最信守身如玉那一套,哪像老男人那么没原则。大家都是见好就收,谁去白费力气。” 季昭眉梢下意识一跳,撑起些微笑意,假作八卦试探:“那程野和你讲过他喜欢谁吗?” “这倒没有。他也不知道。程野那个脑子缺根弦的,也就在床上有点用。” “打住。”季昭皱着脸憋笑,“我不是很想听你们俩的床上故事。” “哈哈哈”林惜大笑开来,看到季昭起身欲离开,问她去哪儿。 季昭又和她开玩笑:“被你说的想我哥了,去看看他。” “还真是小孩子。” 季昭拒绝这个名号,边向包间走边给她做手势,只是引得林惜笑得更欢。 快到包间门口时,季昭又有些后悔。 她在做什么呢?也许只是逃避。她害怕从林惜嘴里听到更多关于季凛的事情,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动摇。 可毕竟已经过来了,进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远处的包间门敞开一条缝,没有彻底关上,里面男生说话的声音得以传出来,季昭走过去,手刚触到门壁却突然止住。 房间内的对话中,出现了江彦舟的名字。 “把他锁上面也没用啊,明天白天就有人上去了。” “今晚下雨,就让他好好在楼顶上清醒一下,我在门上贴了张通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是假的。想想这个狗杂碎当初在篮球场的嚣张样我就来气,这次一定让他好好认清自己几斤几两。” 后面说话的是袁奕森。 季昭的火原地腾空,正欲推门进去,脚步再次停顿住,她听到了一声笑。 很轻,很低,是对正在谈论的话题满不在乎的态度,夹在众人的放肆大笑里,本不易察觉。 可季昭怎么会听不出是谁呢?这个声音,属于陪着她一起长大,后来还同她在床笫间耳鬓厮磨过的好哥哥。 她知道季凛不是个好人,和许多他干过的恶劣事相比,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就是因为他的这一声笑,季昭的身体瞬间变成了冰火两重天。 酒吧包间的门很沉重,季昭手脚并用才造成猛然推门而入的气势。 房间里男孩们的谈笑声被季昭的突然闯入打断,众人面面相觑,瞧着季昭直直走向坐在沙发中央的季凛。 “你之前知道这件事吗?”季昭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冷静,可她还是看到季凛的脸色瞬间变了样。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季昭指着袁奕森,失控地朝季凛大喊,“你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袁奕森,除了季凛,他在季昭的怒视下慌忙站起身,有点不知所措,“昭昭……” 旁边的袁奕森慌了神,他怕季昭一怒之下把他的事都当场抖出来,整个人左顾右盼拼命保持镇静。 “这件事有你的份吗?”季昭开始感觉到颤抖,声音连同身体,可她很快便放弃追问,“算了,没意义了。” 无论有没有份,季凛对这件事的态度已经全然写在了那声笑里。 她给了季凛一个冷漠的笑,转身朝外面跑去。 “昭昭!” 缓过神来的季凛跟着她跑出去,终于在门口季昭即将坐上出租车时追上了她。 “你去哪儿?” 季凛扯住她的胳膊,被季昭一把挣开。她右手把着车门,反身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这就是你逼我今晚来生日会的原因?” 季凛被打蒙住,“你在说什么啊?当然不是。” “我说了我不想来!”季昭朝他吼,“可你非要让我来听你和你的好兄弟们是怎么欺负人的。季凛你给我听好了!回去好好嘱咐你那些狐朋狗友,谁敢再动江彦舟一根头发,我跟他没完!” 说完,季昭转身打算上车,季凛被一系列攻击打的晕头转向,也顾不得别的情绪,只记得他今晚一定不可以放季昭离开,他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跟鬼说去吧!”季昭没留情,甩开手后还推了他一掌,季凛没防备,向后趔趄的功夫季昭已经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季凛站稳脚跟,怔在原地,看着远处城市霓虹流光溢彩的闪烁,许久之后才魔怔般掏了掏口袋。 有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掌,原来是一枚戒指。 他买给季昭的戒指。 用来告白的戒指。 — 出租车上,季昭给江彦舟不停拨着电话,可一直没人接,直到下车时她才想起下午拉他出门时,因为着急,他没将背包拿在手里。 手机大概是还在教室。 夜晚的锦川一片漆黑,只有校园内的观赏地灯和楼道中的安全指示标志发着幽微光亮。 临近午夜,天空已经飘起了星星小雨,门口警卫室的大叔在收音机的相声背景里已经合上了眼。 季昭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敲了敲警卫室的门。 大叔没睡沉,立马迷迷瞪瞪醒来,翻起身过来给季昭开门。 “叔叔,打扰你了,有同学给我打电话,说他被关在教室里了,让我来救命。你帮我开开门吧。” 保安大叔看季昭还穿着一身锦川校服,人也是真着急的模样,虽然也略有怀疑,可同样担心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犹豫了几秒,他还是给季昭开了大门,刚想回去拿手电筒和她一起上去找人,结果季昭已经先他一步跑进了校园。 没办法,保安大叔只能在后面又喊又追,可黑灯瞎火的,很快他就找不到人了。 教学楼的楼梯是开放在楼体建筑外的,可以直达楼顶天台,季昭跑的太急,爬到六楼顶时喘的厉害。 她望了眼天台的大门,好在袁奕森只是找了根废钢筋把门从外面别上了,不是什么需要钥匙的锁。 季昭走上去,一把撕下来门上的“通知”,拍拍门朝里面喊:“江彦舟!你在里面吗?” 同时她手上也没闲着,使劲挪着钢筋,起初那钢筋怎么也不肯移动,门里面也没有给她回应,焦躁不安之下,她使出了浑身力气,钢筋终于在令人鸡皮疙瘩骤起的恐怖声音中掉在了地上。 季昭愣了两秒,而后立刻伸手拉开门,踏入了天台的夜色之中。 “季昭?” 江彦舟正走在楼边与大门的中间位置,发丝因为长时间待在细雨中已被打湿。看到季昭的出现,他脸上浮现出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季昭的胸腔疯狂起伏,看到江彦舟的那一刻,她压抑不住憋了一路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微颤着声问他:“你没事吧?” “没事。” “对不起……”季昭低下头,脚步迈出又缩回,“都是因为我……” 江彦舟站在原地,目睹季昭朝向地面无声擦了把眼泪,对她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柔软,“你为什么总在对我说‘对不起’,我说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对不……” 江彦舟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他被突然扑过来的季昭堵住了嘴。 季昭圈住他的脖子,吻从一开始就带着急切与热度,没有丝毫犹豫地便攻入了他的唇齿之间。 她闭着眼,吻得投入又激烈,小舌同他交缠,尽情诉说着自己迟来的情意。 回过神的江彦舟很快掌握了主动权,他揽住季昭的腰身让两人贴的更近,左手抚上她脑后,那里下午还在他眼前俏皮摇晃的马尾已经散到中间,他捏住头绳,将它完全扯了下来。 发丝散落,撩动心弦。 季昭轻喘着松开他,额头同他相抵,无声静默,好半响才开口问他:“你家有人吗?” 江彦舟想想时间,“我妈应该快去店里了。” 季昭在他唇上又落下轻柔一吻,鼻息交汇间是挥之不去的热意,她望向江彦舟幽深的瞳孔,颤动启唇: “今晚带我回家吧。” ———————————— 今天是小江作为处男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夜晚。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6.尘埃落定 Xfяéé①.cóm “今晚带我回家吧。”季昭对他说。 江彦舟亲着她的嘴角,呢喃一声“好”。 但在离开这里之前,他在飘着细雨的午夜天台上,给了季昭一个长久而又安静的拥抱。 是无声的默契与承诺。 结束时,他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捏了捏季昭鼻子,对她说:“可真不容易。” “你冷吗?”季昭摸摸他湿漉漉的发顶,“会不会感冒?” “原来你们还知道在下雨!!”一声怒吼自背后的黑暗里传来,吓得两人皆是一抖。 原来是保安大叔听见钢筋落地的声响,终于寻到季昭的方位。好不容易爬到顶,看到的却是让他老脸一红的画面。 “我看你们两个小崽子是活腻歪了!哪个班的,老实交代!明天我就找你们班主任去!”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季昭回头面对江彦舟,嘴上说着“完蛋了”,脸上却不见半分担忧之色,反倒有几丝笑意。 江彦舟掐掐她手心,用眼神示意她收敛点。而后走过去和保安大叔解释:“叔叔,我是真的被人关在这里了。多亏这位同学来帮我。至于其他的你就当没看见吧。” “你们赶紧下来,真出事我可担不起责任。”大叔怒瞪了他们一眼,骂骂咧咧掉头走在前面,临了也没给个准话,到底会不会告发他们。 倒是两位被当场逮捕的嫌疑人显得过于轻松,竟衬得保安大叔才是恼羞成怒的那一位。 出来的时候已过了十二点,在手机上叫车一直得不到响应,好在雨不算太大,两人只能步行往家走。 路上江彦舟借季昭的手机给唐曼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拿回来时,季昭顺手关了机,再没去理会。 江彦舟的家离锦川说不上路途遥远,走了接近四十分钟,已经能看到几排老旧的家属楼。 两人一路安静走着,谁也没说话,也没去谈论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一切。 拐角处有一家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路过时,季昭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朝便利店走,“我去买点东西。” 江彦舟没问她要买什么,跟着她一起进了便利店。 门口的收银台,一位穿着店员制服的小哥正杵着脑袋半梦半醒的划手机。听到有人进来,他正了正脑门上歪斜的帽子,站起身,没有开口,只等着客人结账。 季昭以前没进过这个牌子的便利店,一时找不到货物的方位,站在靠近门口的空地上四处打量。 这时,江彦舟却从后面走到她身前,直接从左侧的货架上拿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扔到收银台上。 店员眼神不经意瞟过两人,随即拿起避孕套扫了码。 滴—— 江彦舟回身问她还要买什么,季昭摇摇头,他又从架子上取了盒黄鹤楼,一起递过去。 结完账出来,雨变得大了些,江彦舟拉着她,一路跑回了自家的单元楼,上楼的过程里,季昭好奇地问:“你买烟做什么?” 江彦舟在电话里让唐曼玲把钥匙留在了门口的垫子下,他一边弯腰找着钥匙,一边回答:“行贿。” 季昭一笑,明白他是用来收买保安大叔的。 他敞开门,让季昭先进去。她在门口脱掉沾满水的鞋子,进门后边解外套,边打量起江彦舟的家。 他家不算很大,是从前江爸爸单位分的房子,一套老旧的二居室。客厅很小,除掉家具外的空地几乎只能允许叁四个人原地打转。两个卧室在南面并排,主卧倒是比客厅还大,唐曼玲一个人在里面住了十年。 季昭下意识看向靠近门边的江彦舟房间,门敞开着,床靠在右侧墙边,书桌、电脑桌、衣柜依次摆放,墙上贴了满墙的切尔西海报。 “原来你喜欢足球呀。” “我爸喜欢,他强行给我贴的,未经我同意。” 季昭抿唇笑笑,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他和唐曼玲是一对。 江彦舟说着关上门,自己也把淋湿的外套脱下,同时接过季昭手里的,一起塞进了卫生间的洗衣机。 “把湿衣服全换下来吧,先进去洗澡,小心感冒。”他进了房间,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自己的T恤递给季昭,“只能穿这个了。” 季昭没扭捏,接过T恤,当着他的面开始解裙子拉链。 江彦舟眨两下眼,就这么看着她,既没慌,也没躲。避孕套的盒子刚被他扔到桌子上,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谁都没必要假装羞怯。 只是一贯的自信让他高估了自己,季昭裙子落地,下身只穿着内裤,开始一颗颗解衬衣扣子时,江彦舟还是没能控制好一颗狂跳的心,想要离开时却被季昭一把拉住了手。 “你淋的比我久,比我厉害。” “嗯。” “你才是更应该去洗澡的人。”季昭的上衣彻底脱下,她握住江彦舟的手掌,反手将他带到了内衣的搭扣上。 江彦舟低头凝视季昭的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将单纯无辜和赤裸引诱完美融合在一道视线中,他只知道在眼下这场较量里,他输得丢盔弃甲、毫无保留。 置于背后的手指骤然施力,江彦舟抱起季昭的腰,在她的腿盘上他腰际时,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那就一起。” 吻自一开始便未停下,他抱着她,边走边吻,几步便到了卫生间,将她搁在洗手台上。 季昭下身只有一条薄薄的内裤,在洗手台的冰凉温度刺激下,屁股不自觉向前蠕动了一段,更加紧的靠在江彦舟身上。 即便隔着一层淋湿的衣服,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火热。 季昭环着他的脖子,两腿依然向后圈在他腰身上,用力回吻着他。那是一个濡湿又漫长的吻,唇舌交缠带起的热烈同时裹挟住两人,透过下身被自己分泌的液体浸湿的内裤,季昭清楚感觉到江彦舟逐渐复苏的性器,正硬挺的抵着她。 她分出一只手开始慢慢解他的衬衣纽扣,江彦舟此时也不再老实的只是抱着她吻,手移动到季昭胸前,大力抚慰起两只浑圆。 季昭解完上衣,只挑开了裤子的纽扣便没再继续,而是顺着裤逢将一手素手探了进去,很快便抚上那坚挺的一根。 她故意没去帮他解决,而是似有若无地在上面刮搔着,凭空让它又大了一圈。 江彦舟终于放开她的唇,眼睛微眯着瞧向女孩嬉笑的脸,心里满是粉红色的气恼,他抱起她来到淋浴下,打开热水,浇了季昭满身。 “先洗澡。” 季昭在水流下理着头发,笑眯眯盯着他在一旁脱衣服,“你难受吗?” 江彦舟难受,他用行动告诉了季昭。 衣服脱到一半,他出去又进来,手心里多了个独立包装的小方块。 季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倚在办公楼的墙壁上,听见声音朝她侧过脸,也是这般身高体长的模样。 但此刻的他,却是浑身赤裸的,那颗初见时的树,终于挨过严严寒冬,向她展示了盛夏的烈焰。 季昭张开手臂,轻轻唤他,“过来。” 江彦舟走过去,同她一起站在水流下,热水包裹住两人,他揽过季昭的腰,将她拢在自己怀里,抵挡住水流的侵袭,低头重新含住她的唇细细吮吻。 季昭向后倒退两步,肩胛刚抵上墙壁,一只手便伸过来替她隔绝了冰冷的瓷砖墙面。 江彦舟的吻顺着下巴、肩颈,逐渐落在了季昭胸上。 他微弓着身子,含上一侧乳头,时而舔弄,时而嘬吸,季昭闭着眼向上拱起身体,将自己的一对乳往江彦舟嘴里和手上送。闲下来的手抱着他淋湿的脑袋无所事事,只顾自己享受。 她下身已是水流成灾,可被江彦舟舔胸也是一番新奇体验,快感只多不少,她也不催,后来干脆给他在水流下顺起了毛,偶尔舒服了哼唧几声,告诉他自己乐在其中。 江彦舟吻得她晕晕乎乎的同时,一只手伸到下面,寻到花穴的入口摸了把,季昭反应激烈地扭了扭身子。 他摸到一手的水,中指试探着进到穴里面,立刻被温暖的穴肉包裹紧,在淫液的润滑下,他进的很顺利,缓慢插刺了几下后便抽出来。 他觉得差不多了,牙齿撕开套子戴好,唇角贴贴季昭额头,“我可以进去吗?” “嗯。”季昭早已迫不及待,她抬起一条腿搭在他腰后,呈邀请的姿态。 江彦舟没再犹豫,握紧她的大腿,手扶着肉棒在门户大开的穴口处磨了两下,慢慢捅了进去。 饱胀感是随着他的动作逐步释放的,他越进越深,季昭也越来越难耐,环住他的脖子,愈发贴合上他的身子。 等到终于完全进入,季昭已是喘息不止,她都不记得这般小心的动作是什么感觉了。 可惜江彦舟没给她太多机会重温旧梦,尽根没入后的他就像是立刻变了个人,手掐紧季昭的腰,大力抽插起来。 季昭这才意识到他能耐着性子给她舔那么久的胸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肉棒出入的声音被水流掩盖,倒是囊袋打在阴阜的声音清晰可闻,季昭在他的猛力冲撞下脚趾缩起,渐渐站不住身体。 “好、舒、服嗯~”她在江彦舟耳边哼着,引来他一声轻笑,炙热的唇落在脖颈上,痒痒的,和下身的感觉如出一辙。 可随着时间推移,季昭真心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江彦舟的动作又快又狠,她爽是爽到了,可也在偷偷担心,他第一次就这么干,怕是很快就会结束战斗。 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灰心丧气。 于是,“好心”的季昭善意提醒他:“你可以稍微慢点” 江彦舟正在兴头上,哪是一句话就能刹住车的,“你疼吗?那我慢点。” 动作倒真是慢了,可季昭看他强行压下欲望的样子,又有些想笑,结果是两个人都不舒服。 提前交代就提前吧。她相信江彦舟有一颗铁打的心,这点挫折不会让他倒下。这样想着,季昭突然又故意夹了夹插在她身体里的那根肉棒,江彦舟“嘶”的一声看向她,眼神仿佛在说“我搞不懂你了”。 季昭嘿嘿笑两声,亲亲他唇角,催他:“快点。” “真的?”本来停下来的就不情愿,江彦舟得了指令,动作马上又恢复原状,肉棒进出的部位被磨得通红,泛着星星白沫。 季昭觉得他还算天赋异禀,第一次就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她的敏感点,龟头在里面顶的她酥麻不已,哆嗦着收缩穴道,吸得江彦舟更加疯狂,加速插了几次后直接缴械投降。 还行,不算太快。 季昭正在临界点上,还没到高潮,江彦舟面上没什么特殊情绪,就是红着一张脸,凑过来不停吻她。 可他吻着吻着,却突然贴在她耳边问她:“你没到对不对?” 季昭有点惊讶,她没怪他,毕竟第一次,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没事。” 江彦舟没再继续说话,而是在她面前慢慢跪下来,将她原本搭在他腰上的腿挪到肩膀上,嘴贴上去,含住她的小豆豆吮了起来。 这下季昭是彻底站不住了,她本就在高潮的边缘,吸阴蒂快感来的又急又猛,她单脚着地,混乱地跳了两下,没多久也交代了自己。 一股水液涌出,江彦舟舔了几次,重新站起身,摘掉盛满他精液的套套搁到洗手台上,过来替季昭洗身子。 季昭闲来无事,也替他撩了几把水,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 江彦舟抬起她下巴,“笑什么?” “没什么。”她还是笑,弄得江彦舟也傻了一样,跟着她一起傻笑,两个人笑着笑着便又吻到了一起。 季昭躲在冒着热气的水流中,躲在江彦舟滚烫的怀里,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令她在一片柔和的吻中莫名其妙湿了眼眶。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擦干自己,穿好他的衣服,看着一旁的江彦舟拖完一地水,又忙着将淋湿的校服塞进洗衣机。 当他倒完洗衣液,按开滚筒开关时,立在那里的季昭,忽然在一瞬间明白,刚才那让她流泪的感觉,名为尘埃落定。 她一颗漂泊无依的心,就在这间狭小的二居室里,悄悄落了地。 季昭先他一步回到房间,内裤也洗了,她下半身真空,罩在江彦舟宽大的衣服里,跳着倒在床上,环顾着满屋球员的照片,积攒了一夜的疲倦顿时爬满全身。 江彦舟走进来,把刚刚用过的避孕套丢在自己屋的垃圾桶内。 看见季昭半闭不闭的眼,他单腿跪上床,拍拍她泛着红的小脸,试图将她唤醒:“先别睡。” 季昭强行睁大眼睛,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因为”江彦舟两条腿都跪到床上,分开将季昭夹在身下,他手撑床面俯下身,在季昭头顶上笑得满含深意。 “天还没亮呢。” ————————————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7.缠绵 ρо⓲ɡν.νīρ 季昭觉得自己恋爱的第一晚,就已经昏了头。 她竟然认为一个刚开荤的少年会在草草射过一次后就放她去睡觉。 大意了。 可怎么办呢?人是自己选的,她哭着不对,是笑着。 因为季昭已经不想睡了,她想继续和江彦舟做爱。 “啊——” 一声舒爽到极点的呻吟过后,季昭攀着江彦舟的肩膀,搭在他腰后的腿无力垂落。 江彦舟脸埋在她颈窝,伴着一阵低沉的喘息,垃圾桶里又多了一个打结的套套。 这一次,季昭是真的爽到了。仰面看向天花板,久久沉在高潮余韵里回不过神。 江彦舟同样保持原样窝在她身上,半点挪动的欲望也没有。 良久之后,季昭下巴抵住他脑袋,视线别扭的转为盯着他半湿的发顶,饶有兴致地就着湿意在他头顶绕了个小揪揪出来。 瞧了好一会儿自己的“杰作”,季昭噗嗤笑出来。笑声引得江彦舟终于舍得抬起头,向上蹭了蹭,依然覆住她身子,脸侧躺在她旁边,在她脸颊印下一吻,“笑什么呢?” “给你打扮打扮。” “打扮了会怎样?”ℙ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嗯——”季昭作思考状,右臂抬起自上而下环住他的脑袋,反手摸着他下巴,“会让我更喜欢你。” 江彦舟在她耳边低低的笑,没有回答,而是支起手臂撑在她脸侧,目光聚焦只几秒,湿热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季昭痴笑着,揽住脖子回应他。今夜他们接了太多吻,温柔的、安静的、炙热的、迫切的,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驾轻就熟。 像是他们本应在相识的第一秒就吻上彼此,而浪费了这么久的他们,在这个夜晚,竭尽全力地弥补着过去错过的亲密时刻。 两人的鼻翼相互触碰,季昭在江彦舟颤动着扫在她脸上的睫毛中,感到了他无法言喻的小心和悸动。 她更加用力地环着他,舌头同他痴缠舞动,满室皆是唾液交换和吸吮唇瓣的暧昧声响。 分开的时刻,季昭握着在她眼前晃了一晚上的挂饰细细摩挲着。是一个迷你的子弹壳,打孔穿绳戴在江彦舟脖子上。 他告诉她,那是很小的时候爸爸送他的礼物,他带了十几年。 季昭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就注意到他露在脖子外的黑线,那时的她,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星半点好奇,会在这样的场景下得到解答。 江彦舟不吻她了,眼睛也没看她,可手却开始不老实,在她腰线上反复流连,暗示意味十足。 季昭不可思议地叹口气,捏住他下巴强行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真是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黏糊的人。” “我原来就是这样的人,是你误会我了。” “是吗?”季昭回忆着江彦舟过去的种种,好像真的咂摸出点味道。 江彦舟勾起唇,挣脱桎梏倒在她颈窝,说话时的热气喷了季昭一脖颈,“对自己喜欢的人,我不仅想立刻告诉她我的心意,还想和她接很多吻、做无数次爱,无时不刻肌肤相贴,做尽所有可以做的亲密之事。” 季昭觉得仅仅是他此时落在她脖子的热意,就已经让她全身跟着一起躁动起来。 到底该怎么办呢?她好像被他的谬论说服,无可救药地陷进了柔软却深不见底的流沙之中。 她挣不脱、逃不出,唯一的结局早已写就,恐惧不过无用功。 但在窒息之前,她想对他说的只有一句:“我们现在就开始,开始接吻和做爱。” 江彦舟沉默着摸摸她的下颌,撑起身子取过一个新的套子撕开,脸悬在季昭上方,凝神注视着她,手伸到下面将套套带到早就勃起的性器上,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入到底。 “嗯——” 季昭长舒一口气,身体被填满的感觉今晚不是第一次体验,可她却在这一次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她忽然就不希望江彦舟立刻动作,她想让他就这样安静的待在她身体里。 季昭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愿江彦舟能够听到她的呼唤。 痒痒的,是江彦舟落在她眼皮上的轻吻。不带情欲气息,像在吻着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眼睛、鼻尖、嘴唇、下巴。四处落脚,不知终点何方。 季昭紧合的双目下逐渐有些湿润,她想,江彦舟好像真的可以听见她的心声,下身就只是一动不动的插在她身体里,慢慢吻着她。 这些干净简单的吻,比任何火热的纠缠都更让她心动。 这一刻,她只觉得幸运。她可以遇见江彦舟,以及,她遇见的是江彦舟,一个可以听见她内心深处声音的奇迹。 她睁开眼睛,两滴眼泪终是自眼角滑落,季昭笑着捧住他的脸,肩颈施力抬起头,同样在他唇上印一个干净的吻。 “我喜欢你在我身体里的感觉。” 江彦舟重重喘口气,低头吻去她的泪,下身开始动起来。 他握住季昭脚踝,将她两条腿压在上半身,压抑多时的性器激烈进出着花穴。 所有声音融在流动的空气中,被静寂夜晚无限放大。肉棒研磨穴道的声音、肉体拍打撞击的声音、液体搅动的咕叽声,季昭被他压得没了脾气,生理泪水直往外涌,又爽又无力。 她觉得自己像个脆弱的洋娃娃,在遭受一轮没有痛苦只有快意的摧打。 “你慢点嗯~” 话说完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季昭原先也没对他抱有希望,她只是觉得自己该表个态,让江彦舟意识到他已经变得不是他了。 江彦舟始终大力操干着,隔段时间才分出心神问她:“真的要我慢点?” 季昭忽然卡了壳,窘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里念叨着“假的”,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假作被他干晕乎了,只会哼哼唧唧。 江彦舟轻轻一笑,堵住她胡乱哼唧的嘴,下半身比原本更快地抽插起来。 季昭彻底没辙,像在热锅里滚了一圈,浑身通红发热,没多久就颤抖着泄了出来。 高潮瞬间收缩的阴道吸得江彦舟尾椎一麻,他拉着季昭的腿把她朝自己拖了一点,就着高潮喷出来的水,大力插了最后几十次,也低吼着射了出来。 两人又是长久没挪窝,趴着各自回神。这次是江彦舟先反应过来,他从小穴里抽出肉棒,解下避孕套丢掉。而后清理了自己和季昭的下半身,在她身边侧躺下。 他们躺在一个枕头上,互相可以听见对方的鼻息,季昭眯眼看着他,突然换上严肃神情指着他:“老实坦白,你到底是谁?” 江彦舟笑睨她,没回话。 “我的江彦舟不是这样的,他对我可温柔了,你把那个他弄到哪里去了?” 江彦舟无奈地笑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塞回被子,“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季昭老脸一红,再次败下阵来,没撑住的笑出声,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不就得了。”江彦舟闭上眼,学着季昭的模样对她念一声,“过来。” 季昭嘿嘿笑着钻到他怀里,“我们今天逃课吧。” “要不然呢?你还有精力一会儿起床上学?” 季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说道:“没没没,我又累又困,只想睡觉。” 江彦舟知道她累,也不想再折腾她,抱她在怀里,沉沉说一句:“睡吧,今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多美好的承诺啊。季昭不再有任何想法,她在江彦舟怀里翻身,背抵着他的胸膛,寻到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江彦舟搂着她的腰,鼻间满是他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和他身上一样的香味。 他收紧手臂,紧贴她的光裸身躯,任凭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香味和情欲过后的味道将彼此包裹。 这两种味道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无论过去的季昭困在怎样禁忌、混乱的关系里,他都有信心带着她离开那个可怕的漩涡。 他几乎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他看不清、摸不着的剩余部分,随着时间流逝,会像此刻她发丝的香气一样,从过去的梦境来到当下的现实。 回到一切原本的轨道。 江彦舟呼吸渐稳时,季昭也已徘徊在睡梦边缘,前半夜喝下的酒精令她有些头疼,眼睛彻底合上的前一秒,她忽然看见了床头垃圾桶里躺着的避孕套。 她挣扎着和睡意抗争,终于数清是叁个。 季昭在暗夜里眨眨眼,因此想起一点往事。 在这之前,她做过很多次爱,和一个本不应该的人。 她没有办法数清到底和他做过几次,因为实在太多太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夜躺在江彦舟房间垃圾桶的叁个避孕套,是她今生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这东西。 她和季凛做过很多次爱,可今天是她第一次和一个人隔着避孕套交合。 季昭吸吸鼻子,合上眼,再不愿去想这件事。 老天爷,快让她睡着,她只想睡到自然醒,睡到烦恼通通消失不见。 ———————————— !!!哥哥不是渣男!!当然更不是不行……后面会解释,先别急。 *********** PS: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8.女朋友 Xfяéé①.cóm 本章BGM ? :《Wildest Day》by Maria Solheim ? ———————————————— 季昭如愿以偿睡到了自然醒。 光亮被厚厚的窗帘阻隔,无法判断时间,她能够肯定的事情只有一件:此刻在她胸上揉来摸去的魔爪,属于江彦舟。 “醒了?” 感觉到季昭的响动,江彦舟自背后环住她轻声说话,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喑哑,乱摸的手倒是劲头十足。 “别摸了。”季昭试图缩起身子躲他,动完却发现后背贴他更紧了。 江彦舟眼睛还闭着,感受到她的靠近,低笑一声,藏在被子下的膝盖顶进她两腿之间,将她一条腿微抬起搁在自己腿上。 季昭只觉两条腿侧躺着被分开了,还未做好准备,下面已经瞬间被填满。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她不自觉嘤咛一声,整个人被江彦舟按住胸固定住,动弹不得。 简直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偷偷戴好套,只等她醒来那一刻的,“你真是” 刚睡过一觉,两人的体力都已恢复,但江彦舟没有立刻加快速度,而是慢悠悠磨着她,逐步唤醒她还未完全苏醒的身体。 这一招很有效果,季昭藏在被子底下的身体很快变热,泛起一层薄薄的汗。 她在他怀里扭动着身子,脸埋在枕头里嘟哝:“快点” 江彦舟跟没听到是的,一如既往缓慢进出着,有时候都不会完全顶进去,在一半的位置反复刮着逐渐敏感起来的穴道。 季昭郁结不已,向后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你还来劲了是吧?” 江彦舟笑起来,将她的腿向后掰了掰,这才一挺身来了记猛的。 “疼疼疼——” 季昭差点直接叫出来,又狠命掐他腰,可一瞬间的冲击过后便是巨大的酥痒,她及时收声,脸重新埋回枕头里装哑巴,哼给枕头和床板听。 她控制不了嗓子里溢出的声响,可也不想因为她难得娇气的声音再给他半点刺激。 做爱要有节制。年轻人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要教会江彦舟这个道理。 “你趴着不难受吗?”腰胯疯狂撞击前顶的同时,江彦舟还有闲情逸致把她藏起来的脸从枕头里薅出来。 “起来好不好?”他低声哄她。 “我不想看见你。”季昭抿紧唇,在他的大力顶弄下,呻吟压在喉间,呼吸变得愈发急促。 “没关系,你不需要看着我。”江彦舟低沉带喘的声音里夹着点笑意,“我就是看你喘得厉害,怕你闷死自己。” “滚!”季昭没忍住,嗤的笑出来,想要故技重施拧他腰的手被江彦舟拦下,别在了身后。 她背抵着江彦舟胸膛,脸刚转过去就被他吻住,呻吟随即融化在湿热的一吻中。 房间内的一切都变得宁静悠长,连同隐在被底下的暧昧情事都变得柔缓细腻起来。 季昭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团软绵绵的云朵里,下陷、收缩,周身围绕的尽是温暖轻柔的水滴。 直到两人都释放过很久之后,这吻才终于结束。 季昭躺在枕头上平复呼吸,脑袋有点晕乎,抚上江彦舟撑在她上方的脸,笑着对他说了句“早上好”。 “已经十一点了。”江彦舟在她红彤彤的嘴唇上又落下一吻,起身越过她下床,朝她伸出手,“应该是中午好。” 季昭咂嘴,让他别在意自己这点失误,而后将手搁在他掌心,借力撑起了身子。 江彦舟走到床尾,将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扔给她,自己也套好衣服,去卫生间给季昭找洗漱用品。 季昭仍然只穿着他的一件大T恤,去到晾衣处查看,内衣、内裤昨晚用吹风机吹过,再加上轻薄,好歹是可以上身,但校服就没这么简单了,虽然在洗衣机里甩过,可现在的季节,一上午根本没法彻底晾干,依旧潮潮的。 裙子好说,就一圈捆着,但校服衬衣比较修身,穿起来肯定难受。 下午他们是要去学校的,江彦舟有备用的校服可以穿,可她怎么办? 正愁着,有人已经替她做好了打算。 “我妈衣柜里有些你能穿的。我这儿也有件小点的衣服。你自己决定,想穿谁的。” 季昭往身上套着内裤,没站稳,单腿蹦了蹦,像是经过好一番天人交战,终于吐出一句“你的”。 “你妈又不在家,没经过同意穿她衣服不太好。” 江彦舟点点头,直接把手里的白T扔在了她脑袋上,“也对,反正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想穿我的。” 季昭嘿嘿笑,小跑着跟在他后面去了卫生间。 备用的牙刷和杯子都已准备好,季昭拿起来咕嘟一口水,和江彦舟站在镜子前洗漱。 他们直视着镜子里的对方,刷牙的动作频率各有不同,很没默契的样子,脸上也没什么特殊表情,但彼此都在对方眼睛里读到了千言万语,最后还是季昭先停下来,含着满嘴的泡沫,含糊不清地对他说:“真俗。” 江彦舟笑笑,手上的动作没停,反而低下头开始漱口。他当然明白季昭在说什么。 是啊,是挺俗。 他们在起床后,一起对镜刷牙。 又俗又让人上瘾。 江彦舟洗完脸睁开眼的那一刻,在镜子里看到漱完口的季昭正笑眯眯盯着他。 脸上的水珠还在不断坠落,他这次没看懂季昭在想什么,挑挑眉问她“怎么了”。 “我刷完牙了。” “嗯,然后呢?” “你还记得你昨晚说的话吗?” 江彦舟下意识想回他昨晚说了很多话,可看着季昭越来越上扬的嘴角,和晶亮闪烁的眸子,有什么东西擦过心头,霎时击中了他。 他低头轻笑一声,很快转过身来捏住她下巴,倾身覆上她的唇。 江彦舟在她被浸湿的唇上吮着,将她雀跃着凑过来的小舌头卷进来抚弄。 季昭也不甘落后,紧拥着他的腰,吻得丝毫不见弱势。 直到两人粗喘着气分开,江彦舟点点她的鼻尖,玩笑地说:“可以了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在帮你实现愿望。” 实现你想和我接吻的愿望。 “行,是我想,和你没关系。”江彦舟又轻啄了她一下。 季昭笑着撒开手,推他一把,“好了,没有其他事就退下,我要洗脸。” 江彦舟抿唇压着笑,不停点头,经过她身后时用力拍了她屁股一掌,半点暧昧不带,真心实意想打她,气的季昭脸洗到一半,挂着满脸洗面奶往他身上泼水报仇。 这一通闹,结束出门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季昭是个高妹,上身穿着江彦舟的T,多余的部分全塞进校服裙子里,倒也不算奇怪。 去唐曼玲店的路上,江彦舟告诉她,早上在她睡觉时,他已经向班主任请了假,说自己生病。 本来他还愁季昭要怎么办,又没法冒充当事人替她请,可班主任在电话里直接和他抱怨起来,因为昨天年级里有位能闹腾的男生过生日,今天几个班请假的人加起来能凑齐一整个队伍,还有些喝高的连假都没请。 江彦舟坦白从宽,向季昭交代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当机立断决定让她沦为那一波“喝高”的人群之一。 可谁成想,季昭根本不在意这个,反而抓住了隐藏的重点,“你手机不是锁教室了吗?你用什么打的电话?” “我还有一个手机。” “可以啊。成功人士的标配——俩手机、四个号。”季昭语气里满是戏谑。 就快要到店门口了,江彦舟跳过脚下一块翻起的石砖,光明正大认下来,“是啊。方便我干坏事。” 季昭又笑又气,跑着去追打快步走向店门的他。 唐曼玲正坐在门口记下午要去菜市场进的货,听见儿子的声音本打算随意抬头略一眼,谁知这一看就没停下。 他儿子身边有个小姑娘,再一看,这姑娘她还认识,仔细一瞧,这还得了,俩人牵着手呢! 唐曼玲搁下手里的笔和本子,眯眼瞧着越走越近的俩人,等到了跟前,她转而只盯着江彦舟一个,“呦,这是又牵着同学遛弯呢?” 季昭偏头看看一脸无语的江彦舟,笑嘻嘻拉着他走近,将两人十指交握的手抬到半空晃晃,“阿姨,现在不只是同学了,还是女朋友。” 这次换唐曼玲不好意思了,她也没想到季昭能如此直白,一旁的江彦舟也震了一下,不为别的,就因为“女朋友”这仨字。 季昭是她女朋友了,今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听见没有?”回过神的江彦舟依然是一副和唐曼玲斗嘴的模样,把季昭刚放下去的手又提起来晃过一遍,“是女朋友。” 唐曼玲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于是她决定拿出当妈的气势来,震慑一下这小子,“你昨晚上半夜不回家就算了,今天连学也不上了!想造反?” “不敢不敢。您多厉害。”江彦舟不想跟她多说废话,拉着季昭往屋里走,他知道里面肯定有做好的饭。 唐曼玲自个儿在后面生气,半天想不出怎么骂他才够到位。 季昭一边被江彦舟扯着走,一边回过身来冲她安抚的笑。她一点不觉得这些琐碎的对话烦,反而在喧闹中得到了片刻平静。 沉浸在这段毫无意义的母子“骂战”里,季昭可以不去想下午回到学校的事,不去想即将见到的人。 好在作为双胞胎,她坚信季凛一定也和她一样,荣登了老师手里的“喝高”名单,并且更过分的是,他根本连下午都懒得去学校。 所以,她还有一下午的时间用来思考。 思考即将面对的一切,思考如何开口同季凛讲话。 她要告诉他这件事,并且单方面通知他,从今往后,他们只是兄妹。 只做兄妹该做的事。 首发: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 Chapter39.学校进行时 时间齿轮倒转回季昭还在沉睡时分。 昨夜下过一场雨,晨起时温度凉快了些,夏日的燥热终于败下阵来,只能在秋风乍起中苟延残喘。 略过身边的是一个个早起上学的学生,季凛倚在走廊,眼神轻轻扫过每个擦肩而过的女生,手里的电话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拨出去。 仍然是关机。 他暗灭手机,塞回裤袋,上课铃响的那一刻,他明白季昭今天是不会来学校了。 从昨夜开始,他和她失去了联系。 但这次季凛没有像上次那样急着找她,无论昨夜他有多措手不及,他都清楚地知道季昭去了哪里,以及这一夜,她和谁在一起。 他盯着地面干站了一节课,早自习结束时还是朝着二班的教室走去。 二班的班长是个身材魁梧的男生,看起来憨憨的,近期轮到坐最靠近后门的座位。季凛走近后门时,他正扫完桌上的书本,打算趴下补个觉。 季凛稍微迈进一点后门,已经看到了季昭座位的空荡,他在班长肩头一推,“季昭来了吗?” 班长挠挠头,认出说话的是季凛,奇怪的反问:“没有。你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我们班主任说她连假也没请。” 季凛沉默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刚迈出去又收住脚步,犹豫片刻后转回身,“江彦舟呢?” 班长虽然疑惑他为何会问江彦舟,但还是老老实实把班主任告诉他的信息转述给季凛听,“他生病请假了。” “是么?”季凛眼神不知聚焦在哪里,两个字出口与其说是在同人讲话,不如说是下意识的呢喃。 “是啊。”可对方全然没意识到,也没责怪被打扰了睡眠,甚至和不算太熟的季凛闲聊起来,“今天邪门了,两个请假的,两个失踪的,袁奕森和季昭一样不知道发生什么了,都是没请假。” 季凛有点烦,没回答他,朝他挥挥手离开了。 袁奕森肯定还在家睡觉,但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季凛回班里的时候,程野正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 今早他被女朋友以好好学习为由强行押来了学校,好在有季凛主动陪他,他绝望中勉强得到了一丝安慰。 听到后座声响,程野挣扎着爬起来,侧身将手搁在季凛桌上,迷瞪着眼打了个哈欠,“你一早上去哪了?” 季凛没理他。 程野继续念叨,“昨晚上追上你家大小姐了吗?” 季凛被他说得更烦了,脸色很不好看,程野算明白了,“没成功啊?都一晚上了她还没消气?” 说起季昭生气,季凛又想起刚才二班班长提到袁奕森,忽然皱起眉转移了话题,“你知道袁奕森和季昭有什么事吗?” 季昭生气袁奕森整江彦舟,误会他也牵扯其中,这些季凛都能理解,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出偏袒那小子的事情了,但她在包间里指着袁奕森,歇斯底里的冲他吼的那句“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吗”,很明显另有隐情。 程野突然也不困了,昨夜季昭的样子确实让人起疑,后来虽然没人议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袁奕森有超出江彦舟的过节。 他收起一身懒散,试探着说:“他们虽然在一个班,可平常又不在一起玩。如果真能产生矛盾,还瞒着你,会不会......?” 程野话没说全,可季凛眼神却瞬间冷下来,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袁奕森在男女关系上是个广撒网、一起捞的渣男,可他最后的良心表现在向来渣的明明白白,一点不藏着掖着,接受袁奕森的女孩也都是各取所需、纯属自愿。 季凛从未想过他会把主意打到季昭身上。 “要不我找人查查,黑进他手机什么的。” “不用了。”季凛沉声说完在桌上趴好。他一夜没睡,此刻只觉身心皆是疲倦不堪。 程野却没了睡意。 他们一群人经常混在一起玩,称兄道弟再平常不过,尽管男生之间不会挂在口头,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各自有杆秤,谁才是真正的朋友,谁才是最让自己相信的人。 他跟季凛是从小一起上房揭瓦的革命友谊,最是了解他不过。 季凛一句看似不在意的“不用了”,绝不代表着他不想管这些破事,而是他未经调查便已经给袁奕森下了死亡通知单。 程野本来还想问问他告白的事,他实在好奇的很,可昨夜季昭走后,季凛就跟变了个人是的,程野不用猜都知道季凛告白那事肯定又被这祖宗搅黄了。 他心里腹诽,季昭还真是始终如一,坑她哥的一把好手。 季凛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个妹妹。两人哪回干架,不是季凛拐着弯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是把自己仅剩的那点好脾气都留给季昭了。 苍天有眼,赶快让这死丫头吃回瘪吧,程野可太期待那画面了。 — 那厢程野想着女朋友的嘱咐,拼命打起精神保持着眼睛睁开状态。可季凛就像是被抽走气的皮球,半点生机也无,一动不动趴在桌上睡了一整天。 期间,任课老师们各有不同,有站在讲台上喊他的,有远远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有走过去推他肩膀的,甚至还有踱到他跟前绕两圈,最后什么也没做又回去的。 要不是他常常因为颈椎难受,起来转两下脖子,程野真怀疑他已经去了。 最让老师生气的是,保持了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状态的季凛,放学时闻声闻得却比任何人都要快,铃声刚响起他便已经起身欲离开。 班主任没拦住,打好主意明天要和他“谈谈心”,她知道季凛不参加高考,可申请留学也需要高叁上学期的平时成绩,底子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 最后一节是自习,原本就不太会有拖堂的情况,陆续有人从各个教室里走出,季凛来到自己楼层的厕所,洗了把脸出来后,顺着楼梯往下走的途中再次拨出了给季昭的电话。 手机里机械女声锲而不舍地向季凛重复着同样的话语,这次没有说完便被季凛挂断,不是他终于不耐烦,而是因为没有再打电话的必要了。 挂掉电话的前一刻,他正路过二班所在的楼层,他试图通话的主人公,正自走廊的另一端微笑着向他走来。 季凛以为她今天不会来学校的,他驻下脚步,远远望着季昭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她笑得那样开心,那样轻松,眼角眉梢满是从前不曾有过的欢欣和娇俏。 季凛看的眼眶一热,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过她。他很想她,有很多话想对她讲,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关心她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可是看着季昭的身影,季凛清楚的知道,那样的笑容,不是为他,而是留给她身旁男生的。 季昭的视线自始至终都侧向身旁之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季凛的存在。 她藏在袖管下的手,微微扯着身旁人的两根手指,好像在任性的告诉所有人:我会给学校一点点尊重,不至于十指紧握,但我也要让你们看到,我和他在牵手。 最后还是江彦舟先看到的季凛。 他收起嘴角的弧度,拽住季昭停下步子,在季昭疑惑的眼神中示意她看向季凛的方向。 季昭转过脑袋的瞬间,季凛的心又是一次尖锐的刺痛,因为目光中他的出现,季昭的笑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完全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场面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叁个人都没有言语、动作。 季昭心里的震惊多于惊慌。她是打算晚上回家再面对季凛的,虽然时间已相差无几,但提前而至的面对面总是让人不知所措。 她怔愣着,扯住江彦舟的手越捏越紧,更是没有放开的意思。 季凛视线向下,固执的凝在那处不动,不知多久,忽然抬头只看向季昭一人,先前轻颤的手指已归于平静,他缓缓抬起手掌伸向她,说话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哄,“昭昭,跟我回家吧。” 季昭眼睫仓促抖动一瞬,身体本能向前倾的趋势,因着身边人手上不易察觉的施力回归原地。 江彦舟将原本被她扯住的几根手指抽出,转而裹住了她的整只手,动作很轻,很柔,只是牵着她,视线落在对面不曾给予他眼神的季凛身上,手上的力道开始逐渐收紧。 季昭有过转瞬即逝的慌乱,季凛隔空伸过来的手绝不比江彦舟握住她的分量轻。但很快她便找回了心神,再不同前段时日的纠结。既然做好了决定,她就绝对不允许自己重回踟躇之境徘徊。 她微侧过身子,对江彦舟轻轻一笑,趁身边人少之际,踮起脚在他略显严肃的脸上快速落下一吻,“明天见。” 说完,她从江彦舟手中抽离,步履轻盈地走向对面的季凛,握住他僵硬的指尖,一声不响扯着他朝楼底走去。 -- Chapter40.坦白 一路上都是季昭在前面拉着季凛走,到车边时她本想放开他,像正常人会做的那样,分开各自从两侧上车。 但被动了一路的季凛临上车却突然反过来强硬握住她的手,不发一言的想要带着她从同一侧进。 季昭用力试了几次,愣是没有抽出来,索性随他去,回家的全程一直被他固在掌心。 进家门后季凛倒是放开她了,季昭想的很明白,想说的话早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心情也随之平静起来。 可她看着季凛完全没有想要和她聊聊的意思,反而格外殷勤的引着她先吃晚饭,不仅给她抽椅子,饭桌上还沉默不语地剥了两只螃蟹放到她的盘子里。 季昭简直受宠若惊,渐渐变得浑身难受起来。晚饭过半终于忍不住先开口,第一件事是向季凛检讨自己的错误。 她曾经反思过自己无数次,有时候确实对季凛苛刻了点,对旁人生气时还会顾忌两分颜面,但对着季凛,脾气上来了半点收不住。 袁奕森锁江彦舟这事,她期待季凛给出和她一样的态度根本就是强人所难。但放在从前,季昭即便知道自己错了也绝对不会朝他低头,打就打了,骂就骂了,随便他怎么想。 但这回她就是想姿态放低点,给季凛顺好毛,为后面要讲的正事做好铺垫。 “我昨晚上错怪你了,抱歉,更不应该打你。” 季凛垂头专心掰着蟹腿壳,对季昭的道歉毫无反应,隔了一段时间反而冲她说了句“对不起”。 季昭还在奇怪着,他已经兀自说下去。 “我不知道袁奕森对你做的事,是我应该给你道歉才对。我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忙也帮不上,既没有替你出气,还在你面前和他一起......” “没事。”季昭皱眉打断他,季凛说话的样子很不正常,平白让她担忧起来,“他没对我做过实质性的事情,就是止于聊天和口头而已。”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真的没什么,你答应我,千万别冲动。” 季凛剥蟹腿的动作终于停下,缓缓抬起头看她。 季昭盯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他同她对视着,许久后终是沉默的点头应下,“好。” 他复又垂下眸,像是不经意地提到:“你要不要先去换下衣服。”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仍滞留在刚才话题的季昭怔愣一瞬,待她低头看看自己上身穿的衣服,一件明显是男款的T恤,便立即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 季昭知道他已经察觉了什么,再不能和他装傻下去,“哥,我和你说件事。” “先好好吃饭,其他的等......” “我和江彦舟在一起了。”季昭再次打断他,直截了当地坦白。 季凛嘴唇还保持着最后说话时的微张,不久后他紧咬左腮,低声吐出叁个模糊的字,“我知道。”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笨蛋。可对此,他该说点什么呢?妹妹恋爱了,做哥哥的应该做点什么呢? 季凛想了想,朝她展开笑颜,“祝贺你......所以,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季凛静默的时间里,季昭的心脏如鼓点般咚咚快速跳着,她知道自己是在担心和焦虑,可理智又无法告诉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她的确是和季凛做了些本不该做的事情,可他们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超过兄妹情谊的感情羁绊,如果季凛有天告诉她,他恋爱了,季昭想她一定会发自真心的替他感到高兴,而后彻底和他回归兄妹正轨。 但不知怎的,因为人物转换,恋爱的是她,在进行这段对话之前,季昭就是莫名担心季凛无法做到像她一样,洒脱利落的和她划清界限。 可是季凛此刻面对她毫无破绽的笑,还有那云淡风轻的闲聊式问话,让季昭一颗慌张的心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急速涌上心头的感动。 她想,他还是和她有些默契的吧,比起一时的沉沦享乐,他们首先是血脉相连的家人,最想要的是对方获得幸福。 面对哥哥善意的笑,季昭发现自己好像立刻放下包袱,变成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只想和亲近的人偷偷分享自己无法言说的喜悦。 她对季凛咧开一个有点傻的笑,小鸡啄米般点了好几次头,给他的问题以肯定的回答,“嗯。我有男朋友了。” 季凛看着她,依然是微笑的模样,“你喜欢他吗?” “喜欢。”季昭立马应答,可随即又轻轻摇头,“不对,不是喜欢,是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 季凛握拳抵在鼻下遮住嘴,只留一双眼睛看向她晶亮如星子的双瞳,坚持了好久还是没能撑住,苦笑着垂下头。 他想对季昭说,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你是真心喜欢他了,即便你不说话我也能感觉到,你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的你像个捡到糖果的小孩子,没心没肺的只想和没糖吃的同伴诉说自己的开心。 他在程野身上经历过一次,如今不过往日重现,没什么新鲜的。 “哥......”季昭稍微冷静了些,“对不起......” 季凛闻言抬起头,试图挤出一星半点的笑容,“有什么对不起的,这是好事啊。” “我以后不会再和你......” 这次换季凛打断她,“应该的.....这是应该的。” 他实在不想让季昭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因为他突然惶恐的发现,那件贯穿他们全部过去的事情,在季昭心里仅仅只代表着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他们应该已经上过床了吧,季凛猜。从今往后,她会和另一个人做爱,而对她和那个人来说,这件事将会有着远超字面的含义。 是他渴望而不可得的奢求。 和程野单纯显摆恩爱不同,季昭有着作为女孩子的细腻和作为妹妹的关爱,突然陷入恋爱中的人,最爱讲的一句话就是“你以后一定也会幸福的”。 她因为真诚希望季凛可以同样拥有她此刻的一切,于是不能免俗的对他说出了这句无比残酷的祝福。 “哥......你以后可以试着走出去,接触接触其他人。” 他每天在外面接触的人还少吗? 可季凛似乎明白季昭的意思,她是在建议他在某些事上不要只会围着她转。 “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属于你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到那时你就会觉得现在自己的很多想法都只是一时错觉。” 是吗? 是错觉吗? 季凛在心里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但比起搞明白这件事,他更感兴趣的是季昭为什么会这样对他说。 他忽然就痛恨起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傻子,傻到完全无法理解她心灵鸡汤般的废话背后的隐藏含义。 她不愿正面说出口的那些话,她字里行间的隐喻暗示,都在声声刺耳地告诉季凛:对于他辛苦隐藏的秘密,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说她找到了自己的独一无二,他的所有念想都不过错觉而已。 她在替他打开天窗,强迫他的秘密得见天光的同时,残忍的将他沉醉其中的粉红泡泡无情戳破。 季凛已经不愿再去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陷在错觉中无法自拔,因为他在此时此刻季昭脸上饱含关心与诚意的眼神中,终于认清一个令他如坠冰窟的事实。 季昭是真心希望他可以找到属于他的幸福。一份和她无关的幸福。 无论过去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和他亲密无间,答案都绝对不会是他希望的那个缘由。 她不会接受他,即便没有江彦舟的存在。 她坐在那里,带着满心的珍视与温柔,将他刺的遍体鳞伤。 她扎在他身上的每一刀,都在朝他高声呼喊:我不爱你。 坐在餐桌旁,季凛觉得真实的他已经脱离自己掌控,此刻坐在餐桌旁的不过一副空壳。 这幅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壳子强行将那个崩溃濒死的自己关在壳内,违背他的实际意愿朝刽子手投以毫不在意的笑容,将他费劲掰开的蟹腿递过去,替他说出一句全世界最是无用的话语:“还吃吗?” 季昭愣了片刻,随后抿唇笑笑,从他手里接过蟹腿。 季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女孩牙齿咬下去的瞬间,他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断掉。 他仓皇站起身,努力留给她一个还算稳定的背影,可实际上只有季凛自己知道他逃离的步伐是多么的狼狈不堪。 仿佛前方再无出路。 -- Chapter41.答案 季昭赶在下课铃响时才答完最后一道大题。 教室里开始躁动起来,她合上笔盖,托着腮,手指夹住中性笔,一下下敲在桌面上。 哒、哒、哒...... 就着声响,她在心里默念:五、四、叁、二...... 念到“一”时,最后一排收卷子的男生刚好来到她的座位。 她压下不受控制想要翘起的嘴角,假装若无其事地将摊平的答题纸歪到男生一侧。 江彦舟比她还要淡定,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兢兢业业做着他的本职工作。 几根手指按上季昭的答题纸,施力将它转到自己方向,余光自上而下落在她盯着桌面似笑非笑的脸庞上,临走前,他指着最上面她的那张答题纸的选择题框,压低声音“通知”她:“第八题选B。” 季昭的笑霎时冷却,脑子里“叮”的一声慌了神,下意识就想扯回来看两眼。 可惜害她心情变差的罪魁祸首已经迅捷来到前一桌,继续自己工作的同时,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 季昭看他嘴角抽搐,忍得很艰难的样子,心里越想越气,等他去讲台交完全部答题纸回头路过她身边时,握紧手里的笔在他后腰狠狠戳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算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来了,可人家就是面不改色,无事发生般悠闲走回了座位。 江彦舟的同桌名叫丁航,小丁同学觉得自己活了十八年,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在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年遇见江彦舟这位同桌。 小丁自诩为胸无大志的典范,学渣中的顶级选手,他的痛苦全部来源自家里违背他的意愿将他送进了锦川。 而江彦舟就是那个在烈狱中拯救他的天使。先不提刚才的测验中,他毫不犹豫地把卷子拿给他抄,丁航还从来没见过周五下午刚过半,就能把提前下发的假期作业写完的人才。 他抄完考试卷子,此刻正趁着课间马不停蹄抄作业呢,一只细白的手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食指骨节曲起敲在桌面上,再无其他动作。 同样的事,最近几天他经历过太多次。 丁航手上不停,抬头看一眼,白眼直接翻上天,虽然嫌挪地方麻烦,但看在恩人的面子上,他愿意给恩人的女朋友一点面子。 他捧着一堆卷子,一边往前座移动,一边给季昭撂下句话:“小心遭天谴。” 季昭真是奇了,她也就这几天因为江彦舟的原因才跟丁航说过几句话,这人是把她当熟人了? 她在江彦舟身边坐下,原本想说的话被新的掩盖,“你就这样让他抄来抄去的,不是害他吗?” 江彦舟手上转着笔,又写完一张卷子丢到丁航桌洞里,“是他自己选的。” 他自己不想学好,我没义务教他上进。 江彦舟没把后面的想法说出来,刚想牵住季昭在桌子底下伸过来的手,季昭却在最后关头改变方向,在他大腿上用力拧了一把。 “你以为刚才的事那么容易就揭过去了?”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江彦舟哧的一笑,抿着唇不回应她。 “怎么这么缺德呢?”季昭仔细看过,第八题她真的选错了,可如果不是江彦舟,她会在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才知道,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刻。 “要么你就偷偷摸摸让我改了,要么就别告诉我。这样算什么?故意气我?” “嗯。就是故意气你。”江彦舟坦坦荡荡承认。 “呵——”季昭向后靠在丁航的椅背上,刻意夸张地说:“我们在一起才几天,你就暴露真面目了,原来从前对我的好都是假象。” “是啊,像你这样单纯好骗的女孩不多见了。” 季昭被他气笑,又想凑过去打他,却被江彦舟别住手搁在桌下握着,动弹不得。 江彦舟手上制住她,脸却没看向身侧人,手指不经意地在她掌心挠了挠。 季昭突然就有些心痒。低下身子趴在桌面上,尽量靠近他,“我今晚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除了周一那晚,直至今天周五,他们再没有找到机会做点限制级的事情。季家属于完全放养孩子的模式,根本没有门禁这一说,他们兄妹俩要是谁失踪了,除了对方,没人会发现。 她完全可以经常夜宿江彦舟家。 但周二晚和季凛的对话过后,季昭躺在床上仔细回想,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一切都太顺利了。 她先前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或她自视甚高,即便再不想承认,季昭内心深处也清楚,季凛在某些方面上对她有种病态的依赖。 即便他不说,季昭也可以感受到。 他心情好、过得顺利时,这种感觉压在他的随性妄为之下,浅的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可总有那么一些时刻,季昭觉得哪怕她让他去死,季凛都会听她的。 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酿成的灾祸,是她自食恶果。 如果不是因着这层原因,她不会拖江彦舟那么久,不会在放开季凛时有过割舍不下的挣扎痛苦。 可那晚季凛表现的太过通情达理,对她即将把大部分精力放到另一个人身上的选择,给出了最大程度的包容和理解。 包括因为她放心不下,在家紧跟着观察他的这几天,他都一直保持着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不,是比从前还要好。 季昭尽管还是有些担心和奇怪,但她在试着往好的方面想,将这理解成季凛试图自我消化、回归正常的尝试。他在为了自己的以后而努力。 也许是初和江彦舟在一起,她的心情主旋律仍是轻盈飘扬的喜悦,对所有事的看法也向着乐观的方向转变,总之,不过两叁天,季昭就已经放下了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她相信那个在很多事上做的比她更好的哥哥,一定也可以将这件事做好。 而她,当然要专注于更重要的事。 比如她这位听到她暗示的话语,既不拒绝,也不同意,反而心平气和掏出一份新试卷开始演算的男朋友。 “喂!你听到没有啊?”季昭心里没底,语气虽然有点急,但声音压的还算低。 “听到了。” “然后呢?你不想说点别的?” 季昭不相信江彦舟会拒绝她,他们这几天在学校也不是没偷着找地方亲热过,时间都很紧张,最多允许他们接几次热烈的吻,偶尔感觉来了,也会伸进衣服里互相摸摸。 虽然她每次都被弄得不上不下,格外难受,可江彦舟绝对是比她还要惨的存在。 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湿了。江彦舟却不行,裤裆里支棱着老高的东西,总得过段时间才能冷静下来,出去见人。 季昭不相信他半点不想。 “说什么?”江彦舟好像真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行,当我没说,我先回去了。”季昭不喜欢被人吊着,就是江彦舟也不行。 “不是。”江彦舟察觉到她真的生气了,赶忙拉住她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她反问的语气很冲,江彦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悄声回答:“我只是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因为我现在就想吻你。” 季昭抽回手,交叉架在胸前,“你以为说点好话我就会原谅你?” 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已是阴转晴。 江彦舟知道自己这一劫算是成功度过,笑着对她说:“你看,我没说错吧,你还真是又单纯又好骗。” “去死吧你!”季昭推了他肩膀一下,气鼓鼓地回了自己座位。 丁航捧着他的宝贝卷子回到原位,一边抄,一边对着笑得含蓄的江彦舟重申了自己的态度:“小心遭天谴。” — 放学时又轮到季昭组收拾卫生,她和几个女生拿着扫把,争先恐后抢着地面上仅有的几块碎纸,江彦舟看她玩了会,同她打过招呼先去了厕所,约好等她玩够了就去卫生间门口找他,和他一起回家。 在水池旁洗手时,江彦舟忽然就开始思考起究竟是怎样的缘分,让他和袁奕森又在同一个场合相遇。 季昭和他讲过周一晚上去找他的前因后果,所以江彦舟知道锁他的人是谁。 袁奕森周叁才来学校,这叁天他们一直待在同一个教室里,却没有过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且他这几天只顾着和季昭腻歪,丝毫提不起兴趣理会不相干的人。 江彦舟堵住他面前洗手池的下水口,按开水龙头开始洗手,他在心里发誓,只要袁奕森能够做到一句话不讲,所有的事情他都会既往不咎。 “没想到还真让你到手了。” 事实证明,袁奕森做不到。 水池里的水越积越多,几乎就要溢到外面的大理石平台。 江彦舟抬起头看向镜面,“这是你自找的。” “什么?” 再没有任何回答,江彦舟猛地掐住袁奕森的后颈,向下用力将他的脸没入了盛满水的洗手池中。 物体的大力浸入激得水池中的水四溅开来,水龙头未关,还在持续不断填补着空缺。 江彦舟按住袁奕森的脖子,任凭他因窒息呛水挣扎不已,也没有放开他,只是冷冷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袁奕森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真的窒息,在绝望和惊惧的边缘,江彦舟终于收回遏制他的力道,放他起身。 袁奕森仓促从水中抬头,水花甩的镜面一片狼藉。伴着一声粗犷的气喘,他踉跄着倒退到身侧的墙壁,边咳嗽,边双腿无力的顺墙滑坐到地面。 他想起刚才那种离鬼门关只差一脚的恐怖,仰面看向脸上毫无波澜的江彦舟,整个人完全僵住。 更令袁奕森想不到的是,几乎让一个人经历过一次死亡的江彦舟,竟然俯视着他莫名其妙笑出来。 江彦舟扬起的嘴角还未收回,他走近袁奕森,蹲下身,提起右手在仍是倚墙气喘的男孩脸上轻轻拍两下。 “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谢谢你的愚蠢举动,将始终犹豫不决的季昭彻底推到我身边。 江彦舟欣赏过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恐惧和迷茫,轻笑着站起来,正准备去找那个在等他的女孩,回过身时脚步却骤然停住。 适才发生的所有被另一个人全程收入眼底。 季凛抱臂斜倚在厕所门上,低头眼神晦涩地扫过地上的袁奕森,随后视线落在江彦舟脸上。 他直起身,放下手臂,转身的瞬间留给江彦舟一句: “我有话跟你说。” -- Chapter42.一触即发 ρǒ⒅Τǒ.cǒм 校园说大可以很大,大到不在一个班的人很久都见不到一次。 校园说小也很小,小到不想见的人拐角就会相遇。 江彦舟同季凛自然是没有拐角相遇的缘分,但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每天都会至少一次见到季凛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他来锦川一月了,单是从周围人的嘴里就足够对季凛有个大致印象。当然,由于始终秉持着不用耳朵认识人的原则,江彦舟前几日决定亲自对季凛进行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 一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于善意,对女朋友的哥哥有最基本的了解。 至于原因二,只能说谁让他倒霉,喜欢的偏偏是季昭呢?摊上这么一对让人头疼的兄妹,他想要了解季凛的剩余理由就全部被他归为恶意驱使。 江彦舟犹记得当日在更衣室的场景。他的心情在很短时间内便发生了巨大的起伏翻转。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初发现兄妹俩的事情时,他只有震惊和愤怒,震惊于两人的胡作非为,愤怒于季凛的无耻行径。 江彦舟承认,当时的他,出于自私逃避心理和对男性心思的了解,完全将责任归到了季凛身上,在那一刻的他眼中,季凛就只是一个连亲妹妹都不放过的混蛋。 可在随后和季凛的对峙中,他很快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季凛恨他,作为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位哥哥。 恨他介入他们兄妹之间的私密世界,将他视为夺走季昭的头号威胁。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无论是挥拳时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凶狠,还是最后放弃挣扎躺在地上时的苦痛迷茫,那束藏在季凛眼底炙热的光从未有过分毫黯淡熄灭。 江彦舟当日回敬他的每一拳,都会有一半的力量反噬自身,他又何尝不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慌张与无望? 季凛如果是个彻头彻尾玩弄季昭的混蛋,他何足惧之? 可偏这个和季昭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男孩,用自己狂热又纯真的眼神向全世界呐喊:他只是一不小心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 在江彦舟的过往人生里,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有能力做到任何事,可在那间潮湿滴水的浴室角落,他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不确定。 他将那点慌张掩藏的很好,人前永远自信沉稳,却无人知道在季昭接受他之前的日子里,他每时每刻都在重复思考同一个问题:季昭又是怎样的态度呢? 无需亲身体验,江彦舟就可以想象到禁忌情感的摧毁与浓烈,哪怕季昭只有季凛对她心思的万分之一,他都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将这份微小感情从她心间清空。 更何况,真的只有万分之一吗? 如今,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季昭身侧的江彦舟,面对曾经她的游移不定,依然对此持审慎态度。 但他确信的是,他和季昭确立关系的这几天,季凛的销声匿迹绝不意味着他打算就此放手。 只要他不作妖,江彦舟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可今日对方主动找上门来,无非代表着一件事: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有话跟你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江彦舟拒绝了季凛的谈话请求,在他身后出了厕所门,顺便附带一句“季昭在等我”。 “如果她还没和你说,我就替她告诉你一声,她今晚去我家,你自己回家就行。” 话说完,他仿佛看见了季凛头顶升腾起的白烟。这让江彦舟烦闷的心情亮堂些许,泰然自如地做好准备,迎接他的怒火。 可季凛的表现着实出乎意料,脸上原本因为他的话都有些狰狞扭曲了,却生生憋回去,竭力保持语气的平稳,“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江彦舟来了兴趣,跟着他走到厕所对面的安静角落,来往的学生已经散尽,距离最近的活人还在厕所中感受死而复生的喜悦。 这处角落足够安全,可以容纳他们讲任何话,同样还是季昭来找他的必经之路。 江彦舟倚在墙上,面色重归不虞之态,催他:“赶紧说。” 季凛不怒反笑:“装不下去了?不是挺能在她面前装好人的吗?” 看到他耐心尽失、起身欲走的架势,季凛不再说些废话,“你知道对吗?季昭和我的事。” 江彦舟肃脸看他,可很快便转化为不屑一笑,“什么事?你是指她不爱你还是她不要你?” 季凛眉心突突地跳,花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去想要冲上前揍他的欲望。 季昭不喜欢,季昭不希望,季昭会生气 从见到江彦舟的那一刻开始,季凛就一直在心底默默重复这些框住自己的咒语。 他不能再惹她生气了,他得乖乖的。 “我说了我不想和你打架,我是” 江彦舟打断他,“你本来也没资格、没立场和我打架。是季昭自己的选择,你就是把我打死也不会改变她不爱你这个事实。” 季凛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他的脸了,于是他转而盯着江彦舟背后一点,强压下声音里因愤怒而造成的颤抖,话说出口时竟是释然的平静,“我知道。我知道她不爱我。” 他花了叁天叁夜的时间来接受和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也尝试了叁日像很久以前那样,只做季昭哥哥的普通生活。 可已经发生的事要如何抹去痕迹?已经改变的人生轨迹要如何回归寻常? 人都是贪心的,既然得到了又有几人可以轻言放弃? 亲口说出这几个字,对季凛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和过去叁日失败实验的彻底告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做季昭哥哥的生活太过乏味,他回不去,也不愿回去。 他重新看向江彦舟的脸,和自己比起来,江彦舟身上有种可恶的平和与淡定,季凛知道也许和他本来的性格有关。 但毫无疑问,他的这种轻松闲适,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在过去和自己的隐形战争中,江彦舟成为了绝对胜利的一方。 “我是输给你了。我认清自己的心太迟,没能及时留住她。”季凛眼中又燃起江彦舟曾经恐惧过的光亮,“但我不会一直失去她,一切都是暂时的。” 江彦舟嗤笑他,舌尖顶顶右腮,讽刺道:“你知道她不爱你就好,我也告诉你,既然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就有把握让她一直爱我,明天比今天还要爱我,不管过去你们之间有什么,她都绝不会回头再施舍给你一分一毫注意。” 对他的攻击,季凛像是麻木一样,轻声笑笑:“我不需要她的爱。她可以一直爱你,爱别人,是谁都和我没关系。” 江彦舟皱起眉,留意到季凛的眼神越发亢奋,声音似也饱含莫名其妙的信心和激动。 “我只需要一点点唤回她曾经对我的感情,让她带着当初的心情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以前能够做到,今后一定也可以。别忘了,我认识她的时间远比你久,我才是那个最了解她的人。我知道怎样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心转意。即便她一辈子都不会爱我,也没关系。” “你根本就不是爱她!”江彦舟忽然愤怒起来,“你这是占有欲作祟,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会舍得她陪你跳火坑,让她承受被世人指点的风险。” “你是在害她!你今天对我说的每句话,换一个人可能立刻就会让你们兄妹俩死无葬身之地。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但我绝对不会允许季昭遭受任何她不该遭受的伤害。” 江彦舟是真的担心这一点,可让上述伤害成立的前提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了解一个人无需漫长岁月,有时只在一瞬间,因为季凛刚才的话,江彦舟清楚地看到自己心底的担忧与无奈:季昭绝对不是一块嵌在山体中纹丝不动的岩石,他可以撬动,季凛自然也可以。 更何况,他们之间有着他这个外人无法理解的隐秘联结。即便季昭从未对他讲过家里的事情,他也可以在她透露过的星点信息中窥见冰山一角。 那浸在水底的庞然大物,才是将他们兄妹紧紧捆绑在一起的纽带,是他过去十八年不曾参与过的、只属于他们兄妹的人生。 对于江彦舟的指责,季凛也不无犹豫,短暂迟疑后,想起什么的他却再次轻笑开来,这笑不达眼底,满是对江彦舟的讥讽,“看来你还真是不懂她。” 站在地狱入口召唤的人,从来都是季昭。 火坑是她专门为他造的,他主动跳下去经受烈火炙烤,她在上面没心没肺的痴笑,还想要全世界都来一睹他的惨状。 至于来自他人的伤害?她何时又在乎过。 江彦舟不想再跟这疯子讲理,“真可怜。” 季凛闻言将视线聚到他浮着轻蔑笑意的脸,听到他继续说:“你现在就像一个眼红跳脚的小丑,在正主面前龇牙咧嘴的显摆你那点可悲的过去。” 江彦舟倚墙的身体轻晃一瞬,眼角余光注意到拐角处出现的一抹校服裙。他正了正身姿,只专注于在季凛已经濒临爆炸的火焰上浇上最后一滴汽油。 装出来的淡定永远都是虚的,他不相信像季凛这样脾气的人能够自始至终保持冷静。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不需要她爱你,只要她留在你身边?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和你不带感情的接吻?为解决生理需求的上床?”他紧盯季凛火光跳动的双眼,笑着说出了最后的致命一击,“抱歉,从今往后,这些事她只会和我做,因为爱、因为情不自禁。而你,最好的归宿就是躲在一旁,安安静静怀念一辈子过去。” 一辈子怀念过去?怀念他因为愚蠢而错过的所有美好?这无疑是正戳在季凛心上,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恼羞成怒了,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让真正的季凛窜出了壳,快步冲过去一把攥住江彦舟的衣领。 握上他衣领的刹那,季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季昭冷脸扇他的模样,他立马后悔,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 可打算松开江彦舟的手却僵在原地,整个身体都无法动弹。因为他好像真的听到了季昭的声音。和他记忆中一样的盛怒、怨恨,带着对江彦舟的维护,直冲他来。 “季凛!” 季昭又喊了一次他的名字,他还是没能放开江彦舟的领子,低着头不停笑,只叹自己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老天爷总是和他开玩笑。 “季凛!你耳朵聋了!我让你放开他听见没有!” 最后是季昭强行掰开的季凛,他看着季昭满是怒意的脸,突然就有些灰心丧气,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反正在季昭眼里,他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永远无法和身旁这位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何不坏人做到底?他咬紧牙齿,在江彦舟只顾看季昭的间隙,握拳猛地挥向他。 江彦舟闪躲不及,被他的拳头正中下颌。好在他错身时消减了些许力道,倒不算太严重。 “季凛!你是不疯了!”季昭扯开他,将他推远。 “是,我是疯了。”他看着季昭,边点头边笑,指向捂着下巴的江彦舟,“我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你最好看好了你的宝贝男朋友,说不定哪次我就把他打死了。” 季昭深吸一口气,凑过去确认江彦舟没什么大事,刚想再和季凛讲些什么,目睹她全部动作的季凛却再没多给她机会,转身向着楼梯走去。 “他不对劲,我去看看他,晚上联系。”季昭脚步只迈出一点便被江彦舟拦下。 “他是叁岁小孩吗?还需要人追着哄着?” 江彦舟语气里也带着点气,季昭能分辨出来不是对她,而是全部对季凛。 她仰头看着他静默不语,许久后用右手松开江彦舟固住她左臂的手掌。 “他是。” 江彦舟不明所以的皱起眉。 “他就是个叁岁小孩,有什么说什么,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发怒,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根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 “玩心机十个季凛都不是你的对手。” 季昭望向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江彦舟,你别太过分了。” 说完,她便追随季凛刚才的脚步离开了。 江彦舟留在原地,人生的又一个第一次被季昭发掘。 他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季昭发现了他的小心思,并且坦率直接地告诉他:她不喜欢,也不接受。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3.循序渐进 pо⓲ɡν.νīp 季昭钻进车里时,季凛正在催廖叔赶紧出发,不用等她。 “你上车做什么?不是要去找你呢个男朋友吗?”看到季昭进来,季凛扭头盯着车玻璃,连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季昭一滞,反应过来肯定又是江彦舟特意讲给他听的。 江彦舟还真是生怕气不死他。 季昭是又气又想笑,还掺杂着点愁,最后什么也没说,悄声在季凛身侧坐好,和廖叔打过招呼后,学着季凛的模样也只瞅着玻璃出神。 刚才在走廊,她一发现背对她站在江彦舟面前的是季凛,就知道大事不好。以江彦舟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去找季凛唠嗑的,只能是季凛主动找他。 至于季凛,他更不是个会四处找人闲聊的人。他往江彦舟面前一站,季昭就只剩两眼一黑:前几天她的自我安慰彻底失败,季凛还是走上了她最不愿看到的路。 她也气江彦舟,怎么就突然玩起小朋友那一套,害她陷入两难境地。 两人虽然没有说开,可彼此都心知肚明。季昭清楚江彦舟知道她和季凛的过去。如今她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那就是向他表明了态度。季凛再怎么说也是她哥,江彦舟坑他,她心里必定不乐意。 季凛这个缺心眼的,被她男朋友气着了,季昭觉得自己有必要代江彦舟收拾一下残局。 可站在江彦舟角度,季凛毕竟不止是她哥,她要是过于维护季凛,又怕江彦舟多想。ℙ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季昭犯起难,怎么想都感觉这碗水她无论如何都端不平。可既然刚才已经下意识做出决定,那就只能先哄好眼前这位突然傲娇起来的大少爷了。 明明有一肚子话想和她说,但刚狂拽酷炫发了一通脾气的季凛,不允许自己这么快就向她低头。 季昭忍住笑,照顾到廖叔一把年纪,不打算刺激他,一直憋到回家都没有开口。 停好车,季凛头也不回地利落下车、进门、上楼,倒是房门大敞,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想跟季昭说话还是装的。 季昭在后面慢悠悠进他房间,季凛正窝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闭着眼,对她的进门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季昭走过去坐到沙发扶手上,胳膊撑上靠背觑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左手捏住他两颊调侃道:“是你打了人家,你怎么还气上了?” 季凛“啪”地一声把季昭的手打掉,睁开眼瞪她,没好气地说:“不是要去找他么?” “对,那我走了啊。”季昭说着便要起身,可还等彻底站直,手腕便被握住。 季昭弯起嘴角重新坐回去,就让他这么虚虚环着自己的手腕,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好半响,季凛握她腕部的手下滑,捏住她的掌心,另只手先是一根根捋直季昭的手指,而后微低头从脖子上取下什么东西。 季昭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带了跟链子,链子上串了个银色指环,周围镶了圈碎钻。 单只手不方便,季凛费了点劲才把指环拆下来,他捏着孤零零一个戒指,一声不吭就要往季昭无名指上套。 这下季昭笑不出来了,指尖触到戒指的瞬间立刻便瑟缩着弯曲起来。季凛固执地想把握成拳的手指重新掰开,可季昭的态度很坚决,手掌越握越紧,季凛竟是无论如何也没能成功。 用点蛮力他不是掰不开女孩握成一团的手,只是那小小的一个拳头让他凭空失了力气,满心都是不甘与恼恨。 “哥”季昭不知该说点什么,只能没头没脑地唤他。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从季凛手里拿过戒指摩挲着,试图转移话题,“还挺好看的。” “昭昭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季凛圈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小腹,闷声说着,“你和江彦舟分手吧,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嗯?” 话题转移失败。 季昭望望天花板,压回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许久后才又低下头,沉沉叹口气,无情拒绝:“不好。” “哥,我不会和江彦舟分手起码不会因为你和他分手。” 季凛越发用力的固着她的腰,也不言语,无声表达抗议。 季昭再次无奈叹气,只能对他动之以理,“季凛,我是你妹妹,我是你亲妹妹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这话一出口,原本安静温和的季凛像是突然被点了引线,直起上半身愠怒道: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哥了?当初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哥哥?” 季昭被他充满控诉的眼神盯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一来二去还真反思起自己是不是渣出了银河系,欺骗了纯情少男的一颗真心,把人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走人。 “哥,我和你道歉还不成吗,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现在知道错了,我想弥补这个错误。”季昭望着他,回的小心翼翼。 “弥补?你所谓的弥补就是和我断的一干二净?” 季凛明明是生气的语气,可脸却是一副快哭的模样,季昭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是真的慌了神,质问他的声音也变得无力起来:“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只做爱,不谈别的,怎么就变了呢?” 季凛在她的追问下低头,眼泪吧嗒滴到沙发表面,弄得季昭也难受起来,“我知道我不正常,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可你觉得兄妹之前做爱就正常吗?别骗自己了,昭昭,我们本来就不正常。”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分得清亲情和爱情吗?”季昭被他戳中心事,语气急了起来,“你只是需要有个人陪着你,如果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那个时候出现,你都会爱上她,根本不是非我不可。” “是啊。”季凛抬起头看她,嘴角自嘲弯起,“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你害得我根本看不见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却从来没想过对我负责。” 季昭看惯了他张牙舞爪的模样,实在招架不住季凛这般明目张胆的弱势,心软得不行,她滑下沙发扶手,坐到季凛腿上,抱着他的脑袋搁在肩膀上,声音也有些哽咽。 “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我不爱你,我没法给你回应,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你,那才是真的错上加错,彻底断了你以后的路,我不能这么干。” “我不在乎。”季凛脸埋在她侧颈,冰凉的眼泪糊了她一肩膀,“我知道你不爱我,从前也只是可怜我。可你现在就连怜悯都不愿意给我了。” “我不介意的,不爱我没关系,只要你别丢下我。” 季昭完全没办法了,鉴于季凛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必须要严肃正经起来,不能再给他任何微小的希望,即便会无情伤害到他,也要让他看清这条路行不通。 她搬过季凛的脑袋,两手贴在他面颊,“哥,我最后和你说一次,我不会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份心。” “还有,从前我不是可怜你,咱俩没有谁比谁可怜,我们是兄妹,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即便是以后,我也会依然对你好。”季昭觉得不妥,迅速补了句,“作为妹妹。” “真的不给我机会吗?”季凛木楞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活像个普通的追求者。 “不给。你好好冷静冷静,多出去接触其他女孩子,赶快给我找个嫂子,和我一样谈一场正常人的恋爱。” 和她一样谈一场正常人的恋爱? 季凛简直想笑。 她可真厉害,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企图装成清白无辜者,和他这个“非正常人”划清界限,完全忘记了在她开始谈什么狗屁劳什子恋爱之前,她才是那个带着他下地狱的疯子。 可季凛什么也没说,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可怜样,“我做不到。” 季昭没忍住再次望天,心内直呼老天爷救命,但她很快便听到了一声拯救她的福音,激得她立刻轻笑起来。 “但我会试试。”季凛对她说。 “真的?”季昭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激动。 “嗯。”他点头,动作很轻,手上重新把指环穿到了链子上递给她,“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吧。” 季昭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来戴在了脖子上,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哥哥送的一个饰品,收下也没什么,更何况,季凛刚答应她会接触别的女孩子,她此刻最好还是顺着他的心意来。 脖子就脖子吧。 季凛这样告诉自己,起码是到了她身上不是吗? “哥,你还生气吗?刚刚在学校的事。” 季昭还没忘记自己的小算盘,她虽然不期待季凛能和江彦舟把酒言欢,但她也不想未来的日子里一直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她爱的人,一个是她的亲哥哥,她想让两人达到最基本的和平,而这中间最关键的便是季凛的态度。 季凛看着她没说话,显然是还在生气的模样。 “那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呢?”季昭重新捧上他的脸,软着语气哄他。 季凛想了想,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亲我一下。” “” 她没回答也没动作,季凛知道她是不会答应的,随口说了句“算了”。 话音刚落,还坐在他腿上的季昭突然凑过来,在他侧颊轻轻亲了一下,转瞬即逝的碰触,像是不曾发生过,了无痕迹。 “只能这样了。”季昭认真对他说。 他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妹,和很多亲人之间会做的那样,亲吻只能止于脸颊。 季凛好半天没说话,直到季昭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回过神,他看到季昭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江彦舟”叁个字,面对季昭投过来问询的眼神,他“大度”地松开她,语气轻柔地说:“去接吧。” 他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阻止妹妹和男朋友打电话呢? 她走后,季凛重新倚倒在沙发里,先前的所有情绪似乎随着季昭的离去不见了影踪,他摸上刚才被亲过的侧脸,感受着皮肤上残存的些许温度,再次确定自己的所思所想绝非平白臆测。 季昭是个心软的姑娘,今天他能哄得她在他面颊落下一吻,将来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吻上其他地方。 摆在他眼前的是一辈子时间,只有循序渐进才是良策,他不能急。 总归来日方长,一切皆有可能。 —————————————— 季昭:季凛是个缺心眼的。 季凛:are u sure? 碎碎念: 我真的佛了,又被骂了,说我吃相难看就是贪钱的,好好好,PO是个流量大站,不到一千收的文也能日进斗金,我每天花四个小时码字就是为了赚这两块钱的巨额稿费,没这笔钱我就活不下去了,这样你们可还满意? 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一开始就收费,还会有这些无端指责吗? 早期收藏我的读者应该还记得我曾经给女主约过一个人设封,后来觉得不合适撤了,留在我相册吃灰。我就直说,凭现在的订阅,我要好久才能收回人设图的成本。 别说人设封了,就单是简单的文字封我都花钱换过两版,我图什么?PO上有几个用有版权封面的作者? 我自己写的文字,我付出的时间精力,我尽力做到完美的尝试,被你们一句吃相难看贬的一无是处。 既然收费也不能堵住某些人的嘴,那我何必呢?我收费本来就是为了防盗文和防喷子,可现在不过是得罪了原本支持我的读者,顺便落了个朝令夕改的罪名。 就这样吧,我不想管了,随便啦,还跟以前一样,更新不收费了,等着攒攒再说吧。 大家随便看看,珠也不用投给我,我胸无大志,毫无追求,不指着珠上榜单,留给能加更或者需要珠珠上榜单的作者吧,投给我浪费了。 有什么想说的,大家在评论区单纯留个评论就好。 我安安静静写完了事,大家可以在评论区给我留言,我还是很希望能和读者就剧情互动的。其他的,就随意喽。 最后一次在正文附言,以后闭嘴不会说了。 以上。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4.河堤 ρǒ1捌Τǒ.cǒм 江彦舟在电话里说要来接她,季昭说不用,太麻烦。 可他随即便回:“我已经到了。” 季昭一惊,赶忙跑出去外面山道,果然看到江彦舟举着手机,正凝神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另只手还提着打包的纸袋,整个人镶嵌在背后昏黄的日暮中,提醒着季昭距离他们分开已过去多时。 江彦舟听到脚步声,挂断电话很快定位到季昭的位置。 两人隔着马路沉默对视几秒,江彦舟抬起手,扬了扬手里的纸袋,“你不是想吃烧烤吗?还是热的。” 季昭迟滞半响,手心被自己掐的生疼,突然毫无预兆地提步冲到马路对面,猛地撞到他怀里。 江彦舟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一步稳住身子,季昭紧紧环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胸口没有动作,他低头俯视着女孩发顶,空余的手臂轻轻搭上她的肩背圈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你等我一下。”季昭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枚轻吻,很快松开他向着家里跑去。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在房间里换衣服、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季昭一直在思考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不由自主,她也说不出准确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随口提到想吃烧烤是两天前的事。 也许是因为江彦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换下校服、提着吃的、站到她家门口,意味着他在学校和她分开后,没有浪费丝毫时间用来责怪她的偏心。 最后的最后,也可能是最简单的原因,是他让她产生了某种错觉,其实什么烦心事都没有发生,他们要考虑的,就只是今晚要吃什么,要去到哪里。 路过季凛门口时,她本想和他打声招呼,他的房门还敞着,屋内人不见,浴室却有声响,季昭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江彦舟要打车,季昭阻止了他,说要和他一起走回去,让他感受一次当初她深夜流浪到他家时的路线。 江彦舟当场就想敲开她脑子,大声提醒她路途非常遥远,而他们现在是清醒的,不能做这样不理智的事。 可季昭在一旁边走边吃,半点没觉得有问题的样子,他立刻就明白她才不是要和他玩浪漫,只是想趁机聊聊。 可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就只是安静走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从人烟稀少的别墅区逐渐走到华灯初上的市井街道,河堤两岸暖黄的灯光照在路旁树干上,也照在季昭专心吃东西的身影上。 她一手捧着纸袋,一手拿着签子,吃得正欢,这一路上她吃一会停一会,袋子里的串都凉透了,都没能吃完。气的江彦舟在心里琢磨,他倒要看看这个没良心的过多久才能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神奇的是,季昭就像是听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吃了一路独食的她忽然举着一根脆骨签子到他嘴边。 “张嘴。” 行,江彦舟原谅她了。 他停下脚步,握住她手腕稳住签子,张开嘴咬下一口脆骨,“我不饿,你吃吧。” “你都吃了吧,我这还有。”季昭一脸真诚地望着他,坚持不懈想让他吃掉。 得,江彦舟又懂了。 她根本就是不吃脆骨,想让他替她解决掉。 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江彦舟一把夺过来她手里的签子,很快吃干净,塞回袋子里,季昭明知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来了,在一旁笑眯眯地觑着他,浑身净是得逞的欢喜。 他伸出食指戳上她脑门,将她戳的向后一歪,引来她更肆无忌惮的笑,紧跟着他的步伐凑上来,“你生气了吗?” “因为这个就和你生气,我岂不是要天天都处在生气的状态里。” 季昭在背后撇撇嘴,一句“哪有这么夸张”愣是没底气大声说出来,只能在嘴里嘟哝。 好在她还没忘记自己要说的正事,收起一身嬉笑样,过去勾着江彦舟的手指,又问他一遍:“那你生别的气了吗?” 她觉得自己可真不容易,解决完上一个,又来解决下一个。行程排的满满当当,人生头一次感到了何为“充实”。 “对不起。”江彦舟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他在向她道歉。 江彦舟牵起季昭逗弄他的手指,裹在手心里,拉她在河堤旁的座椅坐下。 望着静谧的河水,江彦舟轻声开口:“季昭,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芥蒂,更不想浪费时间和你吵架,所以我们必须把话摊开说,否则这件事会成为日后梗在我们两人心中的一根刺,谁也舒服不了。” 季昭终于吃完最后一根串,将纸袋揉成一团,朝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来了一个近程投射,成功命中目标。 她盘起腿搁在座椅上,“你说。” “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故意引你哥生气,企图让你误会他,不仅对他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我这是在对你耍心机,没能对你做到坦诚相待,所以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接受。”季昭直视着河面,没有去看他,她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江彦舟侧过头看她一眼,继而转回去和她保持一样的动作,“无论你以前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和我没关系,那是你的自由,我不在乎,也没有权利去指点。” 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在意的是你的现在和以后。季昭,我是个寻常人,也会小气,会吃醋,我们既然在一起了,我就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心如止水地看你和别的男人暧昧,哪怕那个人是你哥。这对我同样不公平。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季昭立刻回答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既有喜,江彦舟前一段话让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值得自己的喜欢和欣赏。 也有忧,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几个小时内她先后被两个男人指控“不做人”,尽管江彦舟只是在提醒她,她可能会有不做人的危险。 公平?什么是公平? 她可太难了,她现在只是想好好和江彦舟谈个恋爱,顺便努力珍惜和季凛一母同胞的亲人缘分。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指控她是个渣女或者有成为渣女的潜质? 她很无辜的好吧? “你相信我吗?”季昭搬着自己的腿,在座椅上原地转了九十度,面朝江彦舟。 “当然相信。”江彦舟回的笃定。这让季昭颇为感动,脑门一热,关起来的心门霎时开了道大口子,只想一股脑和他分享分享她的往事。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也没个章法,不知该从哪开始,最后只能从林思晴和季霆桀开天辟地的一夜情讲起,跨越十几年的时空,到她和季凛走上混乱之前终止。 她没打算给江彦舟讲她和季凛的故事。毕竟就像他说的,这是她的私事,同样是季凛的私事,她没义务说给他听。 更何况,江彦舟不见得就想听他俩胡搞的细节。 这对他,不公平。 有点残忍。季昭可不想再被指控了。 她只是结合不久前季凛的话,给自己的这段过去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确实是我先引的他,他多少有点心理问题,我不仅没重视,还带着他做那样的事,他为了我甚至还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想对他太狠了,以后就当没有这件事,你也别对他恶意太大。” “你强迫他了吗?” “什么?”季昭疑惑地抬起头。 “是你强迫季凛的吗?你把他绑起来、威胁他,逼他和你发生关系了吗?” “自然没有。” “所以,你没有对不起他,是他自愿的,你是个疯子,他也是,你们兄妹俩都不无辜,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江彦舟听她讲了俩小时,简直脑壳疼,不是因为烦,而是因为气。他气季昭描述从前的字里行间里从未考虑过自己。 她讲母亲的遗憾和离去,恨自己没能及时阻止她的自杀。可她却从未怨恨自己有这样一位不负责任的母亲,把自己全部的痛苦都加诸到女儿身上。 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现场,天呐,江彦舟想想都要窒息。 她讲他们父亲的残忍,埋怨他把小时候很乖的哥哥养成了纸醉金迷的纨绔,对他不分缘由的施加暴力,可她却不会责怪父亲对她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关心和照顾。 最后说到季凛他更是不能忍,也更让江彦舟认清真实的季昭是个怎样的人。在她口中,其余叁个人都有病,可江彦舟却觉得最该去看心理医生的是季昭自己。 “季昭。”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能不能想想自己。活得自私点。” 季昭懵懂地眨眨眼,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你能不能也不要叫我‘季昭’了,很生硬哎。” 江彦舟亲亲她的唇,“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叫我‘昭昭’吧,以前妈妈和哥哥都这么叫我。”她眼里闪着光,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江彦舟没有因为她提到“哥哥”而不舒服,因为在这一刻季昭的眼中,他看到是真实的怀念。她话里的“妈妈”、“哥哥”,都只是字面意思的亲人,是她过去人生中唯一带给她温暖的两个人。 而此刻,她在期待着,向他发出邀请,她渴望他可以成为第叁个能够带着爱走向她的人。 “好,昭昭” 江彦舟笑着答应她,手抚上她后颈,将她带到怀里,吻猝然落下。 初时,他只是含住她的唇瓣轻柔吮吸着,季昭纤长的睫毛扫在他脸上,他知道她没有闭眼,而是聚精会神盯着他,似在好奇他为何突然变得感性起来。 “认真点。”江彦舟故作恼意地训她,引得季昭吐吐舌头痴笑起来。 随即她便拿过主动权,揽着江彦舟的脖子快速跨坐到他腿上。 江彦舟以为她要吻他,可季昭只是同他额抵额,气息相接,没有任何多余动作。隔好一会才在他唇角印一个简单的吻。 “江彦舟,谢谢你。” “以后即便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好。” 江彦舟感受着她在晚风中轻颤的身体,用力抱紧她。 她在竭力控制自己落下眼泪,江彦舟也不愿继续引她情绪激动,便开始逗她,“分手就分手了,就别记得我了,我怕珠玉在前,你以后再也没法爱上别人了。” 可谁成想,季昭突然一瘪嘴,眼泪刷的落下来。 江彦舟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趴在自己胸前安静地哭,隔段时间撸起袖子给她擦擦眼泪,手在她后背抚着,顺便瞪一眼朝他俩投来异样眼神的过路人。 从时间上来看,他确实和季昭已经在一起好几日了,他们做过无数次亲密之事,可江彦舟知道,直到今日,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走近怀中人的心里,被她接纳。 季昭是个柔软的人,但她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触碰她脆弱的一面,她用这场无声的眼泪给予他承诺:无论将来他们是分是合,是喜是悲,她都会在心底给他留一个位置,永远记得他,永远记得他们曾经相爱过。 这太冷情、过于理性吗?江彦舟不觉得,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他们真的会分开,生离亦或死别,谁能说得准呢? 但所有相伴一生、走到最后的伴侣,都绝不是依靠虚无缥缈的海誓山盟,而是带着这一秒彼此相爱的火热和感动,坚定地走向下一秒,又一秒、再一秒,直到无数个一秒钟变成一天、一月、一年,年轮交替,时光更迭,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生命的终结。 江彦舟感到自己也无法言喻的柔软起来,盯着河水的眼睛眨了又眨才没有落下泪,他只是拍拍季昭就快要睡过去的身体,低声问她:“我们回去吧。” “嗯。”她吸吸鼻子爬起来,“我们还要回去做爱呢。” 江彦舟无奈笑出来,“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只是随口说,可没想到却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真的?什么都可以?”季昭缩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 江彦舟犹豫了,直觉没什么好事,可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收回去,于是他硬着头皮回她一句“是”。 “那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动了,好累。” “我也很累啊。”江彦舟一边笑,一边直白地和她讲。 季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半点没把自己作为男生的面子放在心上,没办法,她只能利诱了,“你只要把我背回去,今晚上你想怎么来我都答应你。” “你倒会算计,我要真一路把你背回去了,肯定累的倒头就睡,哪还有力气干别的。” 江彦舟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体倒是老实,已经背对季昭蹲了下来,他原本也没想着拒绝她,就是逗着她玩是的,谁能想到还能得到她这样一句承诺。 季昭嘻嘻一笑,趴到他背上圈好他脖子。江彦舟握住她腿弯,没费多大力气便站起身。 季昭人挺高的,一米七出头的个子,身上却没多少肉,背起来倒也不算辛苦。 江彦舟就这样背着季昭,沿河边慢慢走着,起初她还能和他说两句话,还自背后揪住他卫衣上的两根绳玩得兴起,不仅打成各种结,还使坏地勒紧它们,“威胁”江彦舟说她的好话。 江彦舟反着说,她就越勒越紧,指控他不爱她了,要勒死他丢到河里。 可没过多久,他们甚至还没有走出河岸,江彦舟的背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他偏过头看看趴在他肩膀安静睡着的女孩,不禁笑语:“还说要回去做爱呢。” 他没去看时间,可仅是看看路上稀少的人影便知道夜色已深,回家的路不算短,他要背着季昭一直走下去。 但回去的路也不算长,目的地确定了,再难也总会到达终点。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5.被窝 pо⓲ɡν.νīp 趴在别人背后一定不是个舒服睡姿,可季昭却睡得异常安稳,全程未有过响动。到家时,江彦舟小心翼翼地开、关门,生怕吵醒她,唐曼玲已经走了,家里很安静,可他很快便犯起了愁。 “昭昭”他回头唤了季昭几次,换来几声无意识的嘤咛。没办法,江彦舟只能背着她来到卫生间,将她搁在了洗手台上。 这下季昭倒是醒了,江彦舟挤好了牙膏递到她跟前,她睡眼惺忪地四处打量几回,最后竟是看着他微微张开嘴,再也没有动作。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季昭还是张嘴瞧着他,不说话,也没表情,似乎是默认。 江彦舟无奈一笑,捏着牙刷轻轻伸了进去,在她的后槽牙上刷了几次。季昭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夺过他手里的牙刷,蹦下了洗手台,自个儿对着镜子操作起来。 “幼稚。”ℙ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情趣。”季昭用胳膊肘戳他,“这叫情趣,懂不懂?” 江彦舟没理她,自顾自洗漱完去给她找毛巾,季昭带来了换洗的衣服,而且,不止一套。 他一边给她整理,一边调侃:“你是打算长住我家了吗?” 季昭洗完脸,脱衣服准备洗澡,“这样不是方便嘛!以后就不用每次都带了。” 停了片刻,她又笑着建议他:“以后你也可以去我家,但要过段时间。” “为什么?”江彦舟给她收拾出睡衣来,也来到浴室脱衣服。 “最近的话,季凛他可能还是不太喜欢你,我怕他再找你的事。”季昭没让他说话,赶忙补上,“不过我和他说开了,他答应我会去接触其他女孩子。” 江彦舟掀衣服的手一顿,“他这么和你说的?” “嗯。”季昭打开热水后回答他。 然后你就信了? 江彦舟很想这样反问季昭一句,但他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季凛打得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拖延战术,谈恋爱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他大可和季昭说没遇到喜欢的,一直拖下去,给自己争取时间。 这个贱人。 江彦舟今天已经踩过雷,并为此向季昭道过谦了,此刻他不想再做类似挑拨他们兄妹关系的事情。这是他和季凛之前的竞争,他不想再拉季昭下水。 再者,季昭也不见得就完全相信季凛,她只是比较直,不愿意去耍心机,但不代表她就真的傻,兄妹俩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江彦舟就不相信季昭会不清楚他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确信,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他敢作为季昭男朋友出现在季家,季凛就能立刻气到宇宙大爆炸,彻底忘掉在季昭面前撒下的弥天大谎,冲上来和他决一死战。 想到这里,江彦舟突然无比期待起这一刻的到来。 “好,我等着你带我去你家。”他走过去,和季昭一起站在淋浴底下,揽着她接了一个深长的吻,再无多余粘腻之举,只快速洗完,便双双躺倒在床上。 “不是要做爱吗?” 季昭迷迷糊糊之际,听到身旁的江彦舟抵在她耳边说。 “啊?那你来吧。”她眼睛闭合,一副几乎已经睡着的样子。 江彦舟是又好气又好笑,确认季昭属实是没良心,他跟她一起走了那么远的路,而后还背着她走回家,比她累多了好吧?她倒好,半句关心都没有,睡得还比他快。 江彦舟实在是累的不轻,刚才也只是睡觉前逗逗她,哪还有力气做什么双人运动,心里想着晚上发生的事,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因为呼吸不畅憋醒的,原因无二,睡得神清气爽的季昭捏着他鼻子强行将他唤了起来。 “起床啦!”她伏在他身上,笑嘻嘻喊他。 江彦舟还迷瞪着,只听她继续喊:“起来进行生命大和谐啦!” 他气的笑出来,一个用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什么生命大和谐?” “我也不知道啊。”季昭嘴上虽这么说,腿却向上弯曲,膝盖顶在他胯下的东西上来回蹭着,很快就将他下面蹭硬了。 “它醒了。”季昭意有所指,笑着摸他脸,“你醒了吗?” 江彦舟下面无意识在她大腿缝里顶着,上半身却懒洋洋瘫在季昭身上,眼睛闭着,轻轻舔她脖子。 “没呢,还在睡。” “没关系,你继续睡,我来就好。” 江彦舟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什么意思,整个人便被季昭掀翻在床,他大睁双眼,看她褪去内裤跨坐到他身上,在他的注视中掀掉睡裙,又去扒他的内裤。 他昨晚睡觉时本就只穿了一条内裤,此刻已是不着寸缕。 随后,季昭像变魔术是的,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套套,撕去包装,动作不算熟练地套在他已经完全硬起来的性器上。 江彦舟扶额,“你从哪翻出来的?” 他虽没刻意藏,但也塞到了抽屉角落里,合着在他醒来前,季昭干了不少事啊。 “里面还剩七个。”这盒套还是他们第一次时买的,当夜用了叁个。 “我们今天把它全用完好不好?” 季昭撑着他的小腹,穴口已经触到了肉茎顶端,说话时紧盯着江彦舟的眼睛,倒真是在同他商量的语气。 “这可是你自己提议的,到时候别赖在我头上。”江彦舟嫌她磨蹭,半天只进了一半,掐住她腰,替她来了个痛快。 季昭几天没做了,突然女上位被插到底有点不适应,嘶着气低下身子趴倒在江彦舟胸膛上,带着丝恼意想拍他,手到半空却被他拦下别在背后。 “这就不行了?刚才的气势呢?” 季昭另只手偷袭成功,直起身子,“谁说我不行了?” 江彦舟笑着两手一摊,示意她继续,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她。 季昭刚才那股难受劲早就缓过来了,小穴里又麻又痒,正需要被摩擦、填满,她手按在江彦舟的腰侧,开始匀速套弄,抬臀、落下,交合处没多久便有了轻微水声。 江彦舟说让她来就真的彻底交给她,只在几个特别难耐的瞬间大力向上顶几下,每每都能换来季昭一声短促的轻吟。 可全靠季昭的动作到底是慢了些,越到后面她浑身酥的越没劲,上身渐渐倾俯下来。 江彦舟一手抚在她后背,一手抵在她胸上揉弄着,撑住她失了力气的身子,依然配合着她不急不躁的频率。 她应该是自己找到了敏感点,慢悠悠借江彦舟的东西磨着自己,虽然动作不快,但很舒服的样子,眼睛微眯着咬住下唇,呻吟自嗓子里幽幽溢出来,弄得江彦舟更是心痒难耐。 可偏偏他又不愿打乱她自己纾解的节奏,一来二去竟觉得自己活像个按摩棒,被她无情使用了一回。 他越想越气,只能越发用力地揉她一对乳,偶尔忍不住了狠力插几下安慰自己一把。 季昭被他揉舒服了,更加晕头转向,几乎完全倒在江彦舟身上,她红着一张脸凑过去亲他,下身加速磨了几下,轻颤着泄了出来。 高潮过后的季昭连吻都懒得理他了,趴在他胸膛上低低喘着气,半点动弹的欲望都没有。 江彦舟简直要无语凝噎,在她屁股上拍了掌,搂着她翻转体位,置身上方。 待看清季昭一脸的坏笑,江彦舟才明白她原本就是故意的,根本不是没意识到他还没射呢。 江彦舟捏起她的脸,牙齿咬在她被迫嘟起的嘴唇上,另只手掰开她的腿,借着她穴里流出的水开始大力进出起来。 “昨晚上说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季昭被她顶的直往床头挪,手贴在他腰侧,感受着他腰臀的剧烈起伏,喘息着同他嬉笑:“昨晚上我说什么了吗嗯~” 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一波顶撞,刚高潮过的身体受不了一点刺激,每一次摩擦都让季昭难以承受,腰不自觉拱起,四肢酸麻只想躲开。 可江彦舟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哪能轻易放过她,在她下一次腰贴向自己时紧紧箍住,肉棒加速冲撞,满屋皆是肉体相碰的啪啪声。 到后来季昭的呻吟声都破碎了,也不再克制自己,全靠嗓子自主发声,叫的格外婉转诱人,江彦舟本还想再坚持会,好好治治这个爱使坏的小混蛋,但谁知道季昭一声带着尾音的尖促哼叫,直接让他交代得一干二净,抖着身子射了好久才结束。 季昭这会儿又缓过神了,贴过来亲他,江彦舟和她唇齿交缠温情了片刻,起身摘掉套子后,两人相顾无言地躺在床上戳戳碰碰。 季昭身上的红很久都没褪下去,江彦舟看着眼热,吻便从她的侧脸一路向下,流连到胸上停下,含住她的乳尖反复舔舐,好半天都没挪窝。 季昭被他舔舒服了,闭着眼只顾享受,还不忘感慨自己好像发现了江彦舟的一点癖好。 她发现江彦舟特别喜欢碰她的胸,无论是揉还是舔,总归他是对她的胸情有独钟,季昭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知之明,她人算瘦的,因此胸也不是太大,自己就可以一手握过来。 她对自己很是满意,甚至洗澡时还会照镜子,摸着一对形状优美的微乳自我夸赞。 他们第一次做爱时季昭就发现了,江彦舟无论事前还是事后都很爱对着她的胸亲来摸去,季昭不禁微笑起来,觉得他俩又有了一个共同喜好。 她向上拱起胸部,愈发送到江彦舟嘴里,像只慵懒的猫儿,享受着他人的抚弄。 都说男人钟爱女人的胸,季昭却觉得不是这样的,季凛对她的胸就没什么特别执念,也会亲、会摸,但过去就过去了,继续下一步,从不留恋。 季凛喜欢亲她耳朵,从耳垂、耳廓,到耳后的皮肤,每次做爱时他总要趴在她耳朵附近,含上好一会,季昭原本对耳朵没什么特别感觉,后来被他亲多了,他再一碰她耳朵,季昭便哆嗦着四处躲,硬生生成了一处敏感点。 江彦舟看她越来越困倦,在她乳尖上咬了一口,季昭吃痛,骤然睁开眼,迅速从回忆中抽离,她没敢低头去看趴在她身上的江彦舟,抬起右手用力抽在了自己侧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一点不含糊。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活该!让你乱想! 江彦舟惊疑不已,赶紧向上来到她身侧,忙问她怎么了,怎么还自己打自己。 季昭哪能和他说实话,说在他亲她时,她想起了另个男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只是想想而已。 思想无罪,下不为例。 两人的手肘都撑在枕头上,被子滑落到腰间,上半身裸露在空气里,季昭另只手揽上他的脖子,湿热的吻取代了言语,很快便让江彦舟忘记了想说的话。 舌头交缠的间隙,唾液声、喘息声清晰可闻,情欲的味道早已蔓延在房间里,裹挟着两人沉沦其间,世界变成真空,再不见周围的任何其他声响。 “江彦舟,你看到我的” 女声伴着开门声在房间内响起,前一刻还在唇舌缠绵的季昭尖叫着钻到了被子里。 江彦舟拿被子将浑身赤裸的她掩在身下,满脸责备地瞪着随意闯进屋内的唐曼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唐曼玲话都说不利索了,倒退的脚步被自己绊住,趔趄着好不容易才退出去。 季昭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望着江彦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剩尴尬。 江彦舟轻笑,低下去理好她的头发,亲亲她的嘴角,“没事,先起来穿衣服吧。” 江彦舟先她一步走出去,唐曼玲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只是临时回来一趟而已,没想到会看到这样让她心跳加速的画面。 当然,她是气的。 看到季昭没出来,唐曼玲拖着江彦舟走远点,压低声音刚要训他,江彦舟已经提前开口阻止了她,“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有数。” “你有数?你有什么数?你们才多大?季昭成年了吗?你怎么能对她干这种事?我支持你谈恋爱,可没让你把人姑娘骗到床上去!” “什么叫我把她骗到床上?你能不能别乱说?” 唐曼玲咬牙问他:“她同意了吗?要是让我知道她有半点不愿意,是被你哄骗的,我非打死你不可。” 江彦舟还没来得及反驳,身后响起一声轻柔的“阿姨好”。 季昭以前对着唐曼玲没这么扭捏的,今天的情形实在特殊,她不自觉就别扭起来,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真的是我自愿的,你打死他了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的男朋友。” 这下换唐曼玲难受了,季昭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她面前秀恩爱,弄得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明夸的是她儿子,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走过去拉着季昭的手,“小昭,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混小子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阿姨说,阿姨一定向着你。” “阿姨,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他要是敢欺负我,我自己就报仇了,用不着别人。” “真的?”唐曼玲还是半信半疑,但到底是动摇了。 “真的。”季昭坚定点头。 “行了,你赶紧走吧。”江彦舟走过去催她,他知道唐曼玲是要去行政大厅办事,“再不去人家要下班了。” 唐曼玲抬头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这才着急起来,回头又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拉着季昭的手走到门前,“你千万记住了,别轻信男人的嘴,他要是欺负你,一定告诉阿姨,阿姨给你撑腰。” 季昭笑笑,“知道啦,谢谢阿姨。” 看到季昭笑得轻松,唐曼玲这才逐渐放下心来,最后给了江彦舟几个警告的眼神,急匆匆离了家。 唐曼玲刚走,季昭便点住脚尖原地转过身,对一脸黑线的江彦舟弯起嘴角,“还剩六个套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江彦舟叹口气,走过去弯腰抱住她的腿,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在季昭的尖叫笑闹声中无奈说道:“真该让我妈回来看看,到底是谁欺负谁。” ——————————————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6.坏蛋【3800+】 ρǒ1捌Τǒ.cǒм 庆山正是秋高气爽时节,万里无云的天际湛蓝如洗。尚存绿意的树杈间落了几只歇脚的鸟儿,一阵发动机的巨大轰鸣过后,纷纷四散惊逃。 季凛今日一点上场的欲望都没有。 他坐在路边遮阳伞下的便携座椅上,隔几分钟就掏出手机看一眼。用程野的话来说就是,“庆山上新来了位年轻保安,恪尽职守的在一旁监控现场”。 季凛当然不是在查看现场,他每次刷手机,打开的都是同一个页面——和季昭的聊天框。 最后一次对话结束于周四下午放学,他催问她为什么还不出来,季昭回一句马上,便再无下文。 季凛记得那天她将“马上”一词的含义延伸到了半小时之久,出来时身旁还跟着一位碍眼的人物,只不过周四时他还在扮演季昭的好哥哥,不仅没去理会她旁边的江彦舟,还一反常态地没有埋怨她耽误大家时间。 但此时此刻,周六中午十二点叁十分,季凛掐指一算,距离昨天季昭离开已经过去了接近十八个小时,他竟然还是没有收到任何一条来自她的消息。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哪怕是一句冷冰冰的通知:我去找江彦舟了。 季昭竟然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可以说是完全没考虑到他这个做“哥哥”的会“担心”。 这边季凛正烦躁着,心里郁结不堪,那边程野垂头丧气地朝他走过来,一看就是又输了个底掉。 “靠!袁奕森这小子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又让他给赢了。” 程野不仅输了比赛,还把他哥一辆没开几次的小跑撞碎了左前灯,说输得“灰头土脸”一点不为过。 “你人没事吧?” 季凛看着前面的人群,随口问刚在他身边坐好的程野。 他留意到程野刚才出的小事故了。 程野屁股还没坐热呢,听见这话立马感动地站起来,“爸爸的好大儿果然和那些杂碎不一样。” 他原本想扑过去搂季凛脖子的动作被对方无情推阻回去,程野也不在意,一改刚才的低沉样,笑嘻嘻顺着季凛的视线看向对面,“你看什么呢?” 不远处的喧闹已渐渐止息,时值午间,众人都拉帮结伙解决午饭去了,对面的场地边缘只有零星几个人影闪动。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刚才把程野按在地上摩擦的胜利者——袁奕森。 中午的日头晒,他只穿了件黑色短袖,倚在刚才带他取得胜利的银色法拉利车身上,满面笑意地迎向眼前人。 站在袁奕森面前的娇小妹子背对着他们,认不出是谁,唯有袁奕森赢得比赛加桃花上门的双重喜色提醒着季凛:他忘了件很重要的大事。 季凛右肘支在扶手上撑住下巴,左手手指有规律地点在另一侧扶手,沉默看了前方片刻后低声对程野说道:“上次你说的事办了吗?” 没头没脑一句话,程野却懂了,一脸“我就知道”的嘚瑟神情,开始从衣服里捞手机。 “我早就拿到了,你这次怎么回事,这么多天才想起来。” 周二说起袁奕森可能和季昭有点什么时,程野提议找人查查他的手机聊天记录,季凛拒绝了。 程野当时就觉得他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干太多细致活,等冷静下来肯定会再找人去调查。 赚季凛人情这种事程野最乐意干了,机会都送到眼前了,他当然得好好抓住,尤其是,还是这种事关他人八卦的事,他简直不要太有兴趣。 所以程野联系了他一个有门道的朋友,当天晚上就拿到了袁奕森的手机备份。 “先说好了,你别太过分了。”程野把截出来的有关季昭的部分发给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稍微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 程野也不知道这话能起到多大作用,毕竟有些话他看了以后都生气,更何况季凛这个隐藏妹控。他只是怕季凛闹大了不好收场,说两句提醒聊胜于无。 可程野这话不过是提前点了火,让季凛意识到他即将看到一些会让他发怒的东西,于是他还没点开呢,就和路过身边的几个吃完饭的男生说:“把袁奕森叫过来”。 程野心里一惊,心道这是拦不住了。 没办法,平常互怼笑骂就罢了,真要搞事了,他总得把自己“季凛至上主义者”的身份高高挂起,坚定地站在季凛这一边,同时也不枉他过去把季昭当自己大妹子照顾的一片心意,就当给她报仇了。 尽管这个知恩不报的死丫头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季凛懒散地向后倚靠在布椅里,面无表情快速划着手机,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几个不明就里的男生也就没发现什么端倪,以为就是把人叫来说点事。 直到袁奕森带着残存笑意走近,程野站起身,绕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腿弯,将他踹跪在地,众人才一个激灵,从午后的困乏中醒过神。 原来是有戏看了。 走过来的路上,袁奕森不是没想过之前担心的事情要成真,因为传话的人说的是季凛找他。那天在酒吧包厢,季昭指着他吼给季凛听时,袁奕森的心几乎悬在了嗓子眼。 而且担心里面还掺杂了很多恼恨和无语。 对季昭的无语。 袁奕森真心觉得自己冤,明明跟季昭聊得那点东西算不得什么,他经常这么和别的女生聊天,在男生群体里也是司空见款的话语,可到了这位事多的大小姐身上,愣是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半点情面都不留。 袁奕森还气她不识好歹呢。 作为男生,他觉得季凛肯定也能理解他的这种无语。 但袁奕森担心的点在于,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件事,季凛私下里怎样不知道,但明面上绝对是个毫无底线护着妹妹的“脑残”,在季昭的事情上,他是半点逻辑都不讲,哪怕是季昭做错了,但你要是敢说她一句坏话,季凛一样给你塞颗苦果子吃。 袁奕森就怕季昭在她哥面前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那他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季凛倒不能把他挫骨扬灰了,只是他以后还要在圈子里混,“的罪过季凛”这个名号,对他来说绝对比挫骨扬灰还要麻烦。 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他甚至开始后悔,早知道季昭是个不好惹的刺头,当初就是再漂亮他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 说来倒去,都是季昭给他惹的祸。 可过去这么多天了,除了昨天在厕所当着江彦舟的面,季凛给了他一个不明不白的眼神外,他找季昭聊天这事并未引发过任何波纹,天下再太平不过。 袁奕森也就逐渐放下心来,相信季昭根本没跟他哥说,季凛也没发现其中曲折。 跪倒在地的一瞬间,因着踹他的人是程野,袁奕森下意识就以为他是输不起,事后来找茬,这事关他的面子问题,在这方面他又不理亏,怎么可能凭白受这份折辱? 即便对方是和季凛一条阵线的程野,他也不能忍。 袁奕森火噌的蹿起,扭过头瞪向身后的程野,刚想起身回击,视线之外的腹部突然又遭受到更为猛烈的一脚,直接令他捂着肚子对地干呕起来。 季凛没给他恢复的机会,蹲在他面前,揪住他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 手机怼到袁奕森眼前,季凛拍拍他脸,冷着声音说道:“来,给我念念这上面怎么说的。” 袁奕森瞟一眼手机界面,心下一咯噔,知道自己完了。 手机聊天记录停的位置是季昭的一大段话,满屏都是对他一番“示好”的回敬,袁奕森心里一肚子气,更不愿意去念这段尖利的抨击。 季凛看他梗着脖子不配合,忽然笑着站起身,复又扯住他头发使他呈仰头姿势,弯下身轻蔑开口:“没事。我替你念,就一句。‘你特么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也配?’” 袁奕森想起身,又被程野从背后踹了一脚,两人前后夹击,他算是彻底跪地上起不来了。 他气不过,也不再藏着掖着,“季凛,我就是喜欢她,跟她聊了几句,你至于气成这个样子吗?我配不上你的宝贝妹妹,那呢个江彦舟呢?他就配得上?人家说不定早就把你妹妹拐上床了,你还打算把他宰了不成?” 季凛本来就烦,袁奕森还往枪口上撞,当着他的面提江彦舟,季凛没控制住又是一脚,彻底把袁奕森踢趴下了。 “先关心你自己会不会被宰吧。” 季凛有句话憋在心里不方便说出口:袁奕森居然好意思把自己和江彦舟相提并论? 他是恨江彦舟从他身边带走了季昭不假,可这只能侧面证明江彦舟是个自身条件足以打动季昭的强劲对手,正是由于他们两个人走的是挑不出毛病的正常恋爱路子,才令他有苦难言,满肚子辛酸。 江彦舟这样的人,需要的是季凛打起精神来认真迎战。 至于袁奕森,他只配得到一场单方面的“处决”。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季凛始终冷着脸,氛围一僵再僵,程野嬉皮笑脸地开始缓解气氛,不断和人说着“没事啦”、“闹着玩啦”、“别看啦”之类的话,可身体却是完全反着来,季凛踢完一脚,他就笑着补一脚。 袁奕森一直不躲,就呢么躺着挨打,他也是想的明白,真闹起来了,这里没人向着他,何必自讨苦吃。 俩人随便踢了他几脚,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很快就失了劲头。袁奕森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就是和季昭聊了几句而已。 为着这点事情,如果季凛真下手太绝,对谁都不是好事,尤其是对季昭。火势最终难免烧到她身上。不知情的旁人只会议论她小题大做,爱无事生非,更加不愿靠近她。 想到这里,季凛没再继续下去。就像程野说的那样,教训一下对方,点到为止。这事就算了了。 他只是忽然开始责怪起过去的自己,看似和季昭走的近,整日围在她身旁打转,可实则对她的私生活知之甚少,不知道有人在骚扰她,也不知道她是何时遇见的江彦舟,因何喜欢上的他。 也许在她最需要有人站在身边,给她支持时,他却轻易相信了她坚强的表象,他困在与季昭斗智斗勇的怪圈里,完全无视了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又或者,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但在兄妹共生的十八年里,他们不是用无言的默契约定好,对彼此的狼狈与不堪闭口不谈,只做两个不能被别人打倒、但却会互相打架的小怪兽吗? 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是他做错了吗? 还是说,先放弃这场游戏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季昭。 她爱上了另一种规则,找到了新的乐趣,于是,狠心留他一个人在原先的场地里独自转圈。 他张牙舞爪比划了半天,终于心力交瘁地发现空荡荡的世界里,原来再也没有那个陪他打了十八年架的小女孩了。 季凛肉眼可见的没了刚才打人的狠戾劲,整个人颓了半截,拨开叁两聚集的看客,朝着远处的场地走去。 程野被他搞蒙了,忙赶上去敲他后脑勺,“你干什么呢!”他觉得季凛最近越来越奇怪了,情绪起伏堪比八点档狗血剧。 季凛掐住他后颈拖着他往前走,声音里只剩几分强撑的潇洒:“走,爸爸替你把钱赢回来。” —————————— 就一不小心让季凛社会了一把,可能非主流了点,大家见谅哈,他毕竟一小孩儿 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7.姐姐 pо⓲ɡν.νīp 季昭躺在江彦舟臂弯里,平复呼吸的同时刷着外卖清单。 已经下午叁点了,吃午饭属实有点晚,更何况他们连早饭都没吃。有情饮水饱这话真是半点不假,不然如何解释季昭看了好久的手机列表都没有找到想吃的东西。 江彦舟等她做决定,指尖无所事事地游走在她赤裸的前胸锁骨上,替她拭去几丝残余的薄汗,最终停留在那枚落在她左胸上的指环。 上次和季昭亲热时,她带的不是这串链子。 这样的搭配不太像普通的项链饰品,大多是被人当做纪念挂在脖子上。江彦舟将指环拿在手心摩挲着,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因为他发现季昭很喜欢往自己身上戴各种小饰品。她经常穿着最基础款的衣服,却在耳垂、脖子、手腕上花大心思打扮自己。同样是些不复杂的款式,没有叮叮当当的繁琐,但架不住她更换的频率太高,江彦舟认识她这么久,就没见过她戴过重样的装饰品。 因此,江彦舟只当是她又琢磨出什么新的点子,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个指环当装饰,在手里搓了半天无所谓的松开手,指环坠落,掉在季昭的右胸上。 “就这个了,你吃吗?”季昭点开看着最顺眼的一家日料,视线上移征求江彦舟的意见。在得到肯定答案后迅速下单,配送时间显示将在六十分钟后到达。ℙ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刚刚好。”季昭丢开手机,翻身趴在床上笑望着他,“还可以再来一次。” 盒子里还剩两个未拆封的套。 江彦舟揽住她后腰将她拖上来,一阵粘腻的热吻过后,他拍拍季昭屁股,“不来了。” 季昭大笑,卷着被子在床上翻来滚去,虽然大好时光用来滚床单也不算浪费,但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和江彦舟滚一天。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季昭在心里记着,想看看他到底第几次的时候能拒绝她的求欢。已经是这个时间了,结论自然是他的自制力难配一个“好”字。 江彦舟知道她在笑什么,把她面朝下按在床上不准她动,但依然不能阻止季昭闷在床单里的放肆笑声。 他放弃了,让她自个儿在那笑,越过她翻身下床穿好衣服,从桌上捞过笔记本电脑重新上床。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季昭也已经套好一件T恤,钻回了他的臂弯里。 锦川有非常系统的校内一对一留学指导,两人的一轮申请材料在昨日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一封封申请信发出去时,季昭恍惚想起昨天江彦舟对她说过的话。 她开玩笑说自己用两星期走完了别人两年的路。 江彦舟严肃指正她:你只是过去两年把所有的路都无目的地走了一遍,虽然看起来混乱了些,但你并不比别人走的少。 季昭这才想到,当她做出最终决定的那一刻,翻遍过往,申请所需要的考试成绩、各自证明,几乎全部都是现成的,她并没有因为临时做出决定而变得手忙脚乱,连最基础的成绩单都拿不出。 初时,她的确是没有江彦舟、季凛那样明确的选择,但也许正是由于她的这种“一切皆可”的态度,使她漫无目的地将摆在眼前的所有路都尝试着走了一遍。 过去几年,她其实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活得平庸又失败。 好在,现在得知也不算太迟。 季昭往江彦舟怀里靠了靠,安静盯着他操作界面,那一排闪着光的学校名字是代表着他过去十几年努力的功勋章,他敲下发送键时的淡然平静是他对一切成竹在胸的最佳证明。 季昭替他感到骄傲高兴的同时,心底不自觉涌上一丝失落与难过:他们几乎注定将迎来一段漫长的异地恋。 两人选择的专业天差地别,学校的位置横跨大陆,最重要的是,在这份巨大的差异面前,从没有过一秒钟,有谁想过要为对方妥协。 江彦舟把他全部的计划和选择坦诚展示给季昭看,同时告诉她:他同样欣赏她这份以自己为先的坚定。 因为即将分离而难过,因为各自精彩而欣喜,季昭弯起嘴角,从被窝里伸出手摊开在江彦舟面前:“祝你好运。” 江彦舟轻笑着分出一只手握上她的,两人做了一个正式的握手礼,战友般目标一致,“你也是。” “你为什么会想学医呢?”季昭揽着他的脖子,愈发贴紧,珍惜着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按照故事走向,像你这种背景的孩子不是都应该继承父亲的事业吗?”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学新闻的吗?因为你母亲?”江彦舟笑着反问她。 林思晴生前大多数时候都在从事调查记者的工作,偶尔也会瞒着家里去到动荡地区做战地报道、搞搞国际援助,因此常常被人评价为“因为有钱人的烦恼太少,所以才有兴致做这类闲事”。 但季昭很快便否认自己的选择与林思晴有关,“不是,也许她是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最终还是因为我喜欢。” “这不就得了。”江彦舟替她捋顺垂落的发丝,“敬重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成为他。重要的是自己喜欢什么。” 这样啊。 可真好。 原来所有人都有了喜欢的事情。 屋里的窗帘依然紧闭,光线透不进来,季昭被电脑的光亮刺的眼睛微眯,在这股刺眼的亮光里,她忽然就想起她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喜欢什么。 她知道他想离开这里,他很早就想要离开这里。 季昭也真诚地盼望着他可以早日离开。 可在过去和她亲密相拥的日日夜夜里,他从没有哪怕一次,开口对季昭讲述他的喜好、他的计划、他对未来的选择。 季昭对季凛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她自己的观察和领悟。 他有一颗想要逃离的心,而季昭对他计划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他为什么就不能像江彦舟一样呢?他是个哑巴吗? 季昭突然就生起气来,转瞬想到或许自己和季凛半斤八两,也是个从不和他多讲的人,这才稍稍觉得扳回一局。 这个王八蛋估计现在都不知道她已经递交完留学申请了。 季昭不愿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强迫自己只专注于江彦舟认真注视屏幕的脸,手机铃声便是在这时响起的。 “这么快就送到了?” 季昭以为是外卖,翻身捞过手机接起,“喂,你好。” 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什么。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江彦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拧起眉接听电话的季昭。 “我说!”电话里的男声提高了些,“我是江城市公安局滨海分局的民警,请问你是季凛的姐姐吗?” 听清楚电话另一端人的自报家门,季昭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时间脑子里各种奇葩画面齐飞。对面人又问了一遍她是不是季凛的姐姐,季昭立马反应过来肯定是季凛骗了人家。 还能撒谎,说明人还健在。 季昭放下心,顾不上奇怪,凭借着本能与直觉立马回道:“是!是!是!我是季凛的姐姐。我是她亲姐。” “那麻烦你跑一趟吧,赶紧过来把人领回去。” “就剩他一个了。”首发:sんiLiцsんцщц.coм(shiliushuwu.com) -- Chapter48.警察局【4200+】 季昭出门前特意给自己上了全妆,还将发尾沾湿后吹了个小卷。红唇烈焰,发梢轻扬,总之,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位二十多岁的都市丽人,她拼尽了全力。 尽管江彦舟对她的伪装效果不太看好,但季昭依然对此持乐观态度。还借机批评了他对现在的年轻姐姐了解不够全面,她们看起来人人都像十八岁的好吗? 可等她到了滨海分局,找到那位给她打电话的年轻小警察时,小警察旁边的中年警官脸上因看到她而浮现出的恼怒,则霎时宣告了她的伪装大计失败。 “我就说那小子没安好心,满嘴跑火车。”中年警官将手里卷成筒的薄笔记本摔在桌上,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对着旁边的小警察念叨,“什么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我就说他指定在胡编乱造,你还不信。” “小子!这回长记性了没?就当给你上一课了。” 中年警官当着季昭的面教育起了后辈,撂她在旁边尴尬地站着。好半响,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企图垂死挣扎一番:“警察同志,我真是季凛的姐姐,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就是长得嫩了点,老被人说像个高中生。” “呦,你俩还串通好了?”中年警官转过来,饶有趣味地觑着季昭,“他也说他姐二十八。” “什么串通呀!就是真的。”季昭保持着微笑,心里却不禁啧啧称奇:她和季凛的双胞胎默契总是出现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场合。 “得了吧小姑娘,我要是看不出来你就是一半大孩子,那我这几十年算白混了。长相能糊弄过去,可这眼神却骗不了人,小孩就是小孩,满眼写的就只有一个‘傻’字。”中年警官一把捞过来年轻小警察,指给季昭看,“这不,我们这儿也有一个,刚毕业,比你大几岁,所以傻得比你轻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季昭觉得自己肯定红了脸,被人数落的如芒在背,只能转过身看向一直沉默的江彦舟,想要寻求点安慰。 可谁知道,江彦舟却是一脸忍笑模样,用口型无声对她说:“我早就告诉你了。” 季昭气的掐他手臂,回过身去破罐子破摔,“警察叔叔,我哥到底犯什么错了?” “呦,原来是你哥啊,我还以为你这名字也是编的呢,没想到还真是一家子。不是什么大事,赶紧叫你们家里大人来领走了事,别在这耽误我时间。听见没有?”中年警官懒得搭理季昭了,把任务全交代给年轻小警察,命令他晚饭前必须解决好,否则提头去见。 通过这年轻小警察,季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临近国庆,市里下任务整顿市容市貌,庆山上的野生赛车场便首当其冲被列入了清理名录。 只是这样的任务年年有,年年办,不过例行公事走个过场,大家都心知肚明,庆山那撮人改朝换代好几波了,场子一直就没消失过,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连今天下午的突击造访,都一不小心领回了几位领导家的小公子,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和自家人闹着玩呢。 “季凛是你哥哥?”小警察问季昭。 “嗯,我们是双胞胎。” 他点点头,翻开记录给季昭看,“其他人都被家里领回去了,就剩你哥一个人了,他一开始不说话,当时人太多,我们就没理会他。好不容易开口了,又让自己妹妹来冒充,还说什么父母双亡,你们爸妈知道了得多生气。你赶紧的,给父母打电话,过来签个字完事。” “父母双亡倒是真的,他没说谎。”季昭睁眼说瞎话,“我们俩是孤儿。” 小警察这回不傻了,“还是开跑车的孤儿是吧?” “嗯!”季昭重重点头,“父母有钱,英年早逝,遗产多到花不完,我们也很无奈啊。” 季昭其实理解季凛为何会给她打电话。进警察局这种事,无论事大事小,都算不得光彩,季霆桀即便得知,也绝不可能为此现身警局捞人。 打给他不过是注定失败的无用功。 这种事告诉爷爷奶奶又不合适,于是在这种情形下,季昭便成了他唯一的指望,是警察问他“你有哪些亲属”时,他唯一能够给出的答案。 哪怕这位亲人同样作为未成年,不能给到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行啊,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警察再年轻也是正规警校出身,哪能继续在这里听季昭胡扯,说话间已经转身面对电脑,打算在系统里查看公民信息了。 季昭低头望着自己脚尖,想到季霆桀很快便会接到来自警方的电话,忽然就有点怨恨自己,要是她真的二十八岁该多好啊。那她现在就可以带季凛回家,不必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季凛真的做错了,她就拿出做“姐姐”的气势来,骂他个狗血淋头;他是个男孩子,皮实,所以她稍微打他两下也不是什么太大的罪过。 到此为止啦,一定要到此为止。 如果他们真的父母双亡,她是他的姐姐,在这场闹剧里,他将不会因此遭受到任何不应属于他的惩罚。 哪有什么如果。 现实是,她只是个在大人眼里满身傻气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傻站着,等待警察拨通季霆桀的电话。 季昭一动不动地盯着鞋面出神,突然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随着力道看过去,江彦舟的手仍按在她肩上,视线却注视着在另一个方向。 “在这等我。” 他仓促留给她一句话,迅速向着刚才的方向迈步而去。 季昭不明所以地留在原地,扭着身子随意扫视起室内的环境。 视线略过角落里的发财树时却忽然止住,刚才那么久的时间里,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就在季昭背后,是一个空旷房间。朝向她的一面,一半是透明玻璃,一半是白色墙面,房间内零零散散摆了许多椅子,此刻屋里侧对她坐着的只有一人。 那吊儿郎当的坐姿,烂熟于心的侧脸,敲着椅边的修长指尖,不是季凛那个王八蛋,还能是谁? 季昭以为他会被关在哪个小黑屋里接受教育,可原来他一直都待在旁边的房间里安静发呆。 她快步走过去,学着他的节奏敲敲玻璃,屋里的季凛立刻听到了声响,头转向她这一边。 季昭注意到他看过来,开心地原地蹦了一下,指尖再次轻敲在玻璃上,抿唇朝他展开笑颜。 季凛起身往窗边走,季昭不知怎的,像个兴奋的孩子,一直踮着脚冲他挥手,引得季凛也跟着她一起笑,指尖戳戳她扒在玻璃上的手掌,俩人隔窗对视,笑得莫名其妙。 可没过多久,季凛的笑容倏尔垮掉,视线也从季昭脸上转到她的身后。 季昭下意识回头,原来是江彦舟不知从哪走了回来,身旁还跟着位身形熟悉的男人。 那男人没有看向这边,而是径直去了刚才中年警官的工位。 江彦舟瞥了玻璃内的季凛一眼,很快错开视线,只看着季昭。 季昭好奇走过去,牵住他的几根手指,江彦舟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微微低头告诉她:“没事了。” 走近后季昭才认出,那男人竟然是一身便衣的钟叔。 钟叔正坐在中年警官桌前同他聊着什么,一人聒噪依旧,一人时不时笑着回应几句,一派中年人的和谐场面。 “我看到后面有个人影像钟叔,就去确认一下,结果还真是他,他来分局办事。”江彦舟给季昭解释,“这点小事,没那么严格,走个过场而已。” 正说着,钟叔和中年警官已经双双起身向着季昭他们走过来,中年警官先是吩咐小警察去屋里领人,而后直接走到江彦舟面前,瞄了一眼他和季昭握在一起的手后,用力拍在他肩膀上,“真没想到老江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这才几天。” 江彦舟显然没预料到这警察也认识自己父亲,立时转换成微笑模样同两位大人寒暄。 季昭注意到年轻警察向着季凛所在的屋子走去,立刻挣脱开江彦舟的手,跟在他身后向着房间走去。 屋里的季凛已经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只是改为坐到了靠墙的一排,刚好可以看到外面的全部画面。 年轻警察推开门,冲季凛说了句“你可以走了”,随后便不甚在意地离开了。 倒是得了自由的季凛,此时却耍起性子,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既不起身,也不看季昭。 季昭不用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看,都知道他一定在看江彦舟。 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季凛抬起头依然不去看她,满脸都写着五个大字:他不高兴了。 季昭无奈,“你今天要谢谢江彦舟,要不是他,警察的电话就打到爸那里去了。” “我宁愿爸打我一顿,也不稀罕他帮我。” 季昭骂他的话都到嘴边了,又咽回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事急不来,纠正对她的畸形爱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季凛需要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看江彦舟不顺眼是非常合理的事,她要对他多一点耐心,不能激发他的逆反心理。 于是季昭自动忽略了季凛“忘恩负义”的话语,弯起嘴角捏住他下巴逼他看向自己,“好啦,别生气啦,跟姐姐回家。” 季凛皱眉甩开她的手,带着气起身向门口走。季昭笑嘻嘻追上去,扯着他的胳膊,“弟弟饿不饿啊?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呀?” “季昭!你别得寸进尺。”季凛刹住步子转身指着她,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已经有了松动。 季昭知道今天这事算圆满解决了,凑上去继续说道:“叫声姐姐怎么了,你别忘了当年妈妈产检时,我才是那个位置更靠下的孩子,顺产的话本来就应该我比你大。凭什么就因为剖腹产的医生早把你捞出来两分钟,我就要一辈子被你压一头,叫你哥哥。” 这点趣闻轶事是林思晴当笑话从小给兄妹俩讲到大的,导致季昭从小就不服气,从来不以年龄小的那一个自居,处处要跟季凛争老大。 季凛终于有了点笑样子,却是让季昭生气的那种笑,“就凭我比你多自主呼吸了两分钟,你就得一辈子叫我哥哥,认命吧,妹妹——” 他拉长腔调喊季昭“妹妹”,顺便丢给她一句无法反驳的话,“不服的话去找当年的产科医生评理去吧。” 可季昭总能找到歪门邪理,“你这是不尊重自然规律!” 季凛不听她强词夺理,以宛如人生赢家的高姿态向外走,季昭气哼哼地跟在后面,两人到了大厅停下步子。 季昭走上前,对钟叔说了声“谢谢”。 钟叔不认识季昭,但也能看出来她和江彦舟的事,他本就话不多,对她的感谢也只是点点头。 倒是那中年警官逮着季凛一通说教,中心思想就是年轻人要多做点对祖国有意义的事情,不要整天混吃等死。 季凛大概是想快点结束和江彦舟相距一米的讨厌距离,因此老老实实低着头听训,事后还乖巧地应了声“好,我记住了”。 几人同行出了正门后,钟叔有事先走了,留下叁个人站在警察局门口迈不动步子。 季昭站在两人中间,向左不是,向右也不是,有一瞬间她想着干脆向前自己走掉好了。 最后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打算跟着季凛回家。季霆桀没有接到警察的电话,不代表他不会通过其他渠道知道这件事。 她走向江彦舟一边,推着他稍微走远两步,给他解释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踮起脚在他唇上快速印下一吻,“我明天再去找你,作业还在你家呢。” 江彦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季昭说的有道理,她回家看看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即便没道理他也不能强留她。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透过季昭,看到身后季凛的黑脸,总觉得他还可以让季凛的脸色再难看点。 刚才是季昭主动吻他就能让他气成这个样子,那如果换一下呢? 江彦舟低下头轻轻吻向季昭,只是唇瓣触碰,几秒分离。 你求而不得的东西,对我来说触手可得,你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他摸了下季昭的后脑,笑着和她道别,再也没去看季凛的表情。 季昭注视着江彦舟离开,转过身去找季凛,因着刚才的两个吻,她早已想到季凛肯定又气上了,于是季昭故作随意地走到他身边,嬉笑着贴上季凛肩背,故技重施地和他打哈哈:“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呀?” 季凛没理她,快步朝路边走,季昭撇撇嘴,提起劲重新追上去。 心里却难免犯愁:这次估计没那么好哄了。 ———————————— 首发: -- Chapter49.前尘:领航员【5300+】 本章BGM ? :《Before You Go》by Lewis Capaldi———————————————— 季凛的手机在警察局耗了一下午,早已没电关机。季昭取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打车,刚打开软件,便被季凛夺过去,修改了地址。 季昭气不过,正想抢回来,却发现季凛把目的地设成了庆山。 “你怎么还要回去?”季昭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刚被警察叔叔逮回来的人该有的觉悟吗? 季凛嗓子里发出声哼响,算作对她的回应。季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能理解大意:他还不想和她说话。 想改地址没来得及,已经被接了单,大概是为了防止她上车后单独和司机沟通,赶在车停前,季凛终于舍得开金口,向她解释原因:“车还留在山上。” 季昭明白他是指早上自己开去的车,“扔那里呗。” “您真有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季凛不听她辩解,拉开车门上车,他甚至还挺喜欢季昭因为被误解而急得差点跳脚的模样,因为这会导致她追在他身后,一遍遍向他澄清,直到他表示“我懂了”才会终止。 只要他不对她表示理解,她就会一直跟着他,不厌其烦重复。 所以季凛选择不说话。 到庆山时刚好是日暮时分,往日的这个时候山上还热闹着呢,今天刚被警察连窝端过,此刻的庆山异常冷清,又恢复了它原本该有的宁静祥和。 季凛早上随便开了辆黑色911,季昭坐在副驾驶,回家的路上又找到了批判他的新主题。 “你不是刚答应警察叔叔要做对祖国有价值的事情,怎么又无证驾驶?” 季凛凝神看着前方山路,貌似无意地回道:“说得好像你没干过是的。” 只一句便让季昭瞬间闭了嘴。 她缩了缩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的身子,侧脸看向窗外匆匆掠过的山木。 无证驾驶这件事,季昭还真干过,但只有一次。 那时庆山上的植被还是隆冬时节的萧肃,时间略过崭新的春日、热闹的盛夏,来到枝叶繁茂依旧的初秋。 时间流逝,万物转换,唯一不变的,是坐在季昭身边的人,从冬日至此刻,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季凛拐过一个弯,偏头看她一眼,而后无声转回去,他知道季昭的突然安静源自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此时此刻也在他脑海里轮转的往事。 落日余晖洒在山道上,发动机的轰鸣像是自夕阳晚霞中扑面而来,两人继续向前,却仿佛走回了一切的起点。 那时庆山干枯的树杈上还铺着落雪。 那时季昭还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像小尾巴一样几乎把自己拴在季凛身上。 程野说她对季凛带她玩的好意不加理睬,季昭觉得有点冤,因为曾经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她完全是主动整日跟在季凛身后,和他形影不离。 季昭后来回想,认为是跨年夜的噩梦给她留下了轻微的阴影,所以之后的一段日子,她很怕自己一个人待着,总想往人堆里钻。 于是季凛就成了她最完美的选择。 日常生活中的上学放学、吃饭睡觉,季昭将他缠了个密不透风,就连上厕所都要在门口站着等他。 放假时更不用说,季昭总算理解了季凛那些狐朋狗友的好,成日跟着他从一个局换到另一个局,经常喝到不省人事只能被他抱着回去。 季昭自己都觉得黏他黏的有点过分了,可好在季凛没烦她,他许是也觉察出季昭的反常,毫无怨言地带她赶场子,把他能想到的娱乐活动都走了一遍,庆山的赛车场自然不会缺席。 那天农历新年刚过,好多人还被锁在家里欢庆新年,亦或是回了老家未及归,庆山上只剩些自由人土着,比赛也大多是闹着玩的小打小闹。 季昭缩在座位上看了场小型拉力,觉得又冷又没意思,找到季凛的车钻进去取暖。 季凛的车还停在停车场,他躲在车里不知在手机上研究什么,看到季昭打着哆嗦上了车,便发动起车打开暖气,捞过季昭冻得冰凉的手揣进怀里,只是眼睛始终盯着手机。 季昭好奇,凑过去窝在他肩膀上,想看看他究竟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专注到都不愿意理她。 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季凛正坐在一辆车里,看着手机里的另一辆车,季昭感慨:“要不你以后和车过日子去吧。” 她能理解很多人对跑车有执念,这事不分男女。 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很多男生会对一些巨丑无比的跑车情有独钟。 比如季凛此刻在看的这一辆,简直丑得让季昭不忍直视,偏偏价格也贵的令人不能直面。 “你要是敢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丑的一辆车回来,就千万不要让我看到它,否则我会气到睡不着觉。” 季凛用手机敲在季昭额头上,“又不是花你的钱,你气什么。” “谁说不是我的钱!” 她这段时间跟着季凛吃吃喝喝,自己可从没掏过一个子儿,季凛的账单堆积如山,她的小金库却越攒越多。 “你现在可是我的金主,是要养着我的,要是为了买这辆丑车变成穷光蛋,那我怎么办?” 季凛被她的厚颜无耻震惊到,关掉手机歪头看她,“有我这样只掏钱,半点好处都收不回的金主吗?你对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这明明是在给自己积德行善。” “哦——你这么了解这个词。”季昭开始阴阳怪气,“是不是干过啊?” “嗯哼。”季凛挑挑眉,像真的是的对着她点头。 “真的啊?”季昭越过中央扶手挤到驾驶座上,一脸坏笑的凑近他,“那你以前都收什么好处?是像这样吗?” 季昭在他侧脸快速印一个吻,在他闪避视线的同时,手揽上他脖子,逼他看向自己,“还是这样?” 吻上唇的一刻,季昭清楚感觉到季凛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乘势而上,合上眼含住他的唇轻轻舔弄吮吸。 季凛的唇很热,和她不一样,她整个人都冷冰冰的,车内暖气升温太慢,她迫切需要一点温度。 可季昭很快便被推开了。 “昭昭......”季凛扭过头看窗外,“别这样......” 季昭眨着眼,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暖风起作用了,突然觉得体内一股热气上涌,起身脱掉外套扔到后座,声音透着点委屈和失落,“好吧。” 季凛在躲着她,她能感觉出来。 自从跨年夜两个人做了点无法言说的事情后,季凛便开始刻意和她在身体接触上保持距离。 这一个多月季昭每日都和他待在一起,可大多数时候,他们就只是一对一起吃喝玩乐的好兄妹,别说季昭偶尔有意识的亲密,就连她无意中碰到他的手,季凛都会受惊般迅速分开。 次数多了,季昭自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不想让那一晚的错误继续扩大。 季昭也不知道自己从那夜之后是怎么了,经常会想要靠近他,和他有真正意义上的亲近,她当然不打算和自己的亲哥哥有什么奇怪的关系,她只是记得跨年那晚季凛说过,说他很开心。 他明明会因为她的亲近开心,而她也因为这种奇妙的温度同样开心。 既然都开心,为什么就不可以继续了呢?她只是想做点让自己、让季凛都高兴的事情。 活着多难啊,找到点有意思的事不容易,结果对方却别扭起来,不愿意配合她了。 真是没劲。 季昭直视着挡风玻璃,固执地待在驾驶座不挪窝。 季凛被她挤到车门边,回过头来看她微愠的侧脸,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小心地问:“生气了?” “别碰我!”季昭突然面朝他大吼,“不是不让我碰你吗?你凭什么动我?” 季凛被她吼得哑口无言,低头怔愣了好一会,听见身旁的吸气声才慌忙抬起头。 季昭不是个爱哭的人,但季凛见过太多次她的眼泪。她不爱伤感,但却很容易生气,每次和他发生争吵,最后经常会发展成一边哭一边和他歇斯底里的干架。 所以季昭的眼泪很少会让季凛产生怜香惜玉之心,它们总是滋生于裂痕之间,留给季凛的都是不好的回忆。 这次本该一样的,他们在吵架,不是吗? 可季凛第一次体会到人的眼泪原来有如此之大的能量,竟让他凭空恨起了自己。 他想过去抱抱她,告诉她自己不是嫌弃她,也没有不要她,可他也在不断对自己重复:不可以、不可以...... 她只是短暂的想要人陪着她,等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她会重新变回那个嚣张的季昭,不再需要他,不想搭理他。 季凛告诉自己,只要他现在能坚守住底线,以后的季昭回想起这段时间,就不会悔恨她曾经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给人生留下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至于他?他背着她偷偷做的事,他一时头脑发热的冲动之举,将会成为埋在他心底的秘密,永远无需得见天光。 季昭没有哭出声,只是瘪着嘴,眼泪刷刷往下掉。 季凛忍住想给她擦眼泪的冲动,越过她在车中央抽了一把纸巾糊在她脸上。等季昭气冲冲地把纸揭下来,他又像没事人一样向她提议:“我教你开车吧。” 季昭瞥了他一眼,自己擦干净脸,也不想再哭了,反而很快换上一副冷傲神情,只是说话时的鼻音到底暴露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自己不也没有驾照,行么你?” “在这里开着玩,没事。” 季昭烦躁,正想找个事做,勉强点头答应了。季凛下车,转到副驾上坐好,开始给她简述基本操作。 听起来倒是不难,实际发动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尤其是身下的这辆跑车是手动挡,要踩离合,对于第一次摸车的新手来说简直不是手忙脚乱可以形容的。 在数次将车憋熄火后,季昭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愤怒,连带着刚才的怨气一起发泄出来,右手握拳重重砸在了方向盘中央。 短促刺耳的喇叭声立刻响彻整个停车场。 车里有暂时的安静,季凛知道她这一拳其实多半是想砸在他身上。一阵沉默后,他忽略掉这件事,继续鼓励她:“没关系,我刚学的时候也这样,多练练就好了。” 看她没反应,季凛接住说:“你要是觉得麻烦,也不用非开这种车,大部分车都是自动挡的,没有离合,只有刹车和油门,控制好方向盘往前开就可以了。” 季昭静下心来重新启动,随口应道:“那不就和游乐园里的碰碰车一个道理。” “......” 季凛好半天没说出话,只因他仔细思考过后,觉得这个类比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 “......是,只要你别去‘碰’其他车就行。” 季昭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当我傻啊,我只是说他们的操作方式,又不是指驾驶目的。” 人终于是笑出来了,季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耐着性子在一旁给她纠正问题。 情绪稳定些,季昭学起来便快了很多,其实也没有多难,新手更多的是心理慌,等季昭不怕了,她已经可以成功将车开出停车场,来到外面的山路。 她没敢多开,几百米后便靠边停了下来,但这点阶段性的进步已经足够令她兴奋不已。一会儿把着方向盘大呼小叫,一会儿又莫名其妙抽出脚往季凛腿上踹。 季凛的黑色裤子上添了好多清晰的半截脚印,他没理会,望着季昭含笑的侧脸出神。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搁在从前,季昭要是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他又喊又叫,还敢没有理由的踹他,他一定会反绑住她的手脚将人抵在地上,直到季昭虽然不服气却不得不因为痛苦而低头认错才放开她。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她从小就这样,人前不爱说话,对着他却总是咋咋呼呼、凶不拉几的,也许这就是季昭表达亲昵的方式呢? 也许他一直错怪她了呢? 你看,他这次没有反过来欺负她,她不是笑得很开心吗? 如果他能惯着她点,放任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不见得就没法和谐共处。 因着季昭此刻的欢笑,季凛忽然想到由于自己缺少了些做哥哥的忍让,他们其实错过了太多太多。 错失了很多年好好相处的时光,错失了制造很多美好回忆的可能。 那么,从现在开始也不算晚吧。 他们才十七岁。 是即便犯错,也可以求得原谅的年纪。 “你想不想上场试试?” “啊?我?你开什么玩笑?”季昭止住笑,不可思议地看向季凛。 “我来开,你来当我的领航员。”季凛注视着她,嘴角弯起,向她发出邀请。 “听起来很酷的样子。”她还从没在季凛上场时坐过他的车。 季凛扬眉,知道她有兴趣,没再多言,示意两人交换位置。 刚好又有一场山地拉力开赛,参加的人不多,前几辆车都已经分别开出去了,季凛他们排在最后。 耳边是轰鸣的发动机响,季昭坐在副驾驶盯着前方等待发车的姐姐,心怦怦跳个不停。 “你还没告诉我需要做什么呢?”季昭有点急,她隐约知道领航员要承担许多比赛中至关重要的任务,刚刚借着兴奋劲应下这差事,没想那么多,此刻箭在弦上她才察觉不妥。 带着她这样等同于摆设的“领航员”真的可以吗?场地上的其他工作人员为什么会答应他不配真的领航员就上场呢? “你坐好抓紧就可以了。” 季凛扫过她担心的脸,盯着前方赛道的视线愈发坚定。 领航员的确很重要,他们要在比赛中为车手提供准确的行车路线,告之赛道信息,失去领航员的拉力赛选手就像是失去了眼睛,再强悍也走不到终点。 可季凛今天不需要一位专业领航员。 他想奔赴的道路早已确定,关于终点的信息早在十七年前就已不可更改。 这个被他称为妹妹的女孩,即便只是坐在身旁,他就已经因此而看到世界的另一幅模样,在彷徨失措中寻找到自己该去往的方向。 她就是他的领航员。 至于路途中会发生什么?交给上天来决定吧。 彩旗下落,油门释放,银色超跑向着远方绝尘而去。 季昭在惯性作用下撞回座椅,速度带来的刺激感瞬间淹没了担忧之心,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向着他们呼啸而来,她在飙升的肾上腺素支配下高声欢呼、尖叫,纵情沉溺在这一刻的无所畏惧中。 他们与严冬的寒风同行,向着铺满赤红晚霞的天际线飞奔驶去。 季昭侧头去看季凛,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比起她刚才学着起步时的正襟危坐,季凛即便是在高速驾驶中都显得从容很多。饶是身旁有个高分贝噪音来源,他依然带着冷峻面容,专心直视前方。 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感受不到丝毫来自身旁的视线。 季昭怕打扰到他,及时收回了话语,心里想的是,原来他玩车的时候都是这样认真的。 可就是这样“认真”的季凛,却在接近一个岔路时忽然减速,急打方向盘,原本该向着大道疾驰而去的车子立时脱离赛道,进入旁边的小路。 季昭惊讶不已,急忙拍打他的大腿,“你走错路了!赶紧回去呀!比赛要输了!” 季凛没有回答,似是从未在意过比赛结果,拐入小道后的车速骤然降低,踩下刹车后,车子在惯性下又向前移动一段距离,终于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安全停稳。 季昭一颗狂跳的心还未止住,刚想转过身问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跑下去。 身旁沉默了一路的季凛却在此时突然解开安全带,带子弹回去的声响在安静的车内尤为明显,失去束缚的他倾身靠近季昭,一把揽过她转到一半的后颈贴向自己。 吻猝然落下。 车外尘土渐息,飘扬落地。 世界重归寂静。 —————————— 下章还是回忆,兄妹俩的第一次。 -- Chapter50.前尘:心跳声【2900+】(11月4号第 季凛的吻炙热、急切,带着长久压抑过后的不顾一切。 他分出手替季昭解开安全带,让她的身子可以完全转向自己。揽住她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 短暂震惊过后,季昭很快便回过神来。她圈住季凛脖子,深深回吻他。 季凛吮着她的唇,舌头触到她伸过来的小舌,两条柔软微微打过招呼后便立刻纠缠在一起。 感受到她热烈的回应,季凛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定,揽在她身上的手竟因为激动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个热吻,比起跨年夜彼此抚慰的温情与柔软,这一吻直白的欲念之意像一团烈火顷刻间席卷两人。 季昭收回舌头,唇瓣分离时瞧见他嘴唇微张的呆愣样,勾起嘴角又凑回去舔舔他的舌尖唇齿,等到季凛下意识想含住她伸回来的舌头时又快速撤走。 她笑得像个得逞的小坏蛋,推搡着季凛退回到驾驶座,自己也跟过去跨坐在他腿上。 “不是不让我碰你吗?”季昭反手捏住他下巴,笑着“逼问”他,“现在我可以动你了吗?” 季凛也不躲,侧着脸不敢看她,听到她的话轻轻点点头。 季昭扑哧一笑,扳回他的脑袋亲他的唇,“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啊,搞得我好像个女流氓,在强迫纯情少男就范一样。”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季凛说话的间隙浑身一激灵,是季昭单手扶着他的肩膀,用跨坐开的身体大力蹭了蹭他的下身。 季昭没回答,嘴角始终挂着狡黠的笑意,她松开箍住季凛下巴的手,直起身子,两手自背后伸进自己衣服,解开内衣搭扣。 她上衣穿了件宽松的薄毛衣,将她本就纤瘦的身材罩了个严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季昭隔着毛衣按在自己前胸,让起伏的形状清晰起来,“想摸吗?” 季凛视线向下,落在季昭手的位置,喉结一滚,溢出声模糊的“嗯”。 眼看他颤巍巍的手就要往毛衣上走,季昭忍住无语,耐着性子一把握上他的手腕。 季凛眼睫仓促眨了眨,眼角几不可查的垂了下去。 他以为季昭中途反悔了。 季昭瞧出他那点失落,唇翘得更高了,把住他腕部的手上移,覆住手背,就这样握着他的手慢慢向下,撩起毛衣下摆探进去,复又缓缓向上,直至落在圆润的起伏之上。 早在季昭一系列动作开始不久,季凛就已经察觉了她的意思,眼睛里熄灭的一点光重又燃起,轻喘着气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手触上去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抖,倒不是因为什么桃色氛围,是因为凉。季昭被他一只冰手激得条件反射地向后躲,而季凛本就胆战心惊的,她这夸张的一动,吓得他直接就想后撤。 好在两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季凛这时候也想开了,摸都摸了,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他的好哥哥计划暂时就不包括眼下这个场景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用他那只冰手重新裹住季昭右侧的乳,大力揉了一下,嘴上还不忘安抚她:“忍忍,一会儿就不凉了。” 季昭又是扑哧一笑,整个人压向他,捧着他的脸在唇上亲亲,“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可爱啊?” 很显然,季凛不喜欢在这种特别的时刻被评价为“可爱”,他手上继续动作着,不服气地回她:“你能不能别老装的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我没装啊。”季昭贴着他的嘴唇,不解地说:“我也确实没经验啊。” 说完她才琢磨出点别的意思,“明白了,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 “别说!”季凛大概知道她要蹦出什么自我评价的词汇,及时打断了她,“没什么,挺好的。” 季昭笑得更欢了,搂着季凛的脑袋四处乱亲,“哥,你真的变可爱了。” 可爱就可爱吧,季凛想,反正他现在又不能气到把她推开,就这样一边回应着她胡乱的吻,一边保持着自己的摸胸行为,另只手也探进毛衣内,轻抚着她的脊背。 季昭把身体往他手里送了送,自己也伸进衣服,覆上无人光顾的左胸捏了把,一脸认真的问他:“是不是小了点?” 季凛脸埋在她肩窝,嗅着她身体的味道,低声回了句“不小”。 “那你想亲它们吗?”季昭掰过他的头,让他看着自己。 凭借季凛已经微微泛红的脸,季昭断定他一定已经动了情,此刻面对她的提议也断然不会拒绝。 可谁知季凛只是咽了下口水,对她说:“算了,万一有人经过,你在上面会被人看到的。” 季昭一愣,明白过来他是怕有人看到她裸上身的样子。她嘴角上扬,低下身子凑在他耳边,“我有办法不用脱衣服。” 季凛一句“什么办法”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脑袋连带肩膀被罩进了什么东西里,脸和唇触碰的地方柔软而又温热。 “你愣着干嘛呀?”季昭用毛衣罩着他,手用力揽在他肩背上让他贴近自己,视线穿过被扯大的毛衣领口向下,盯着他毛茸茸的发顶,“亲呀!” 季昭觉得自己的一边胸被什么轻轻戳了下,她猜测是季凛的舌尖。 被毛衣裹在里面的季凛确实伸出舌头戳了戳眼前的乳。他真的不理解季昭为什么会这么淡定,他要慌死了好吗? 虽然衣服里面是黑了点,可那温软的触感不是假的,他以前最多在小黄片里见过女演员的胸,这次可是实打实来真的,更何况,他刚才被欲望冲昏了头,满脑子都只想着靠近怀里的女孩,完全忘记了她是谁。 可季昭刚才那两句带着点强势意味的话语,语气里的熟悉感令季凛瞬间清醒了些。 这是季昭呀!他搂在怀里的人是季昭! 他脱离婴孩时代后,第一次触碰、亲吻的女性胸乳,来自他的亲妹妹。 他将脸贪婪地埋在她的两乳之间,手臂环住她光滑的腰背,最后一次问自己:你真的决定了吗? 这条路注定满是荆棘,没有鲜花,没有祝福,也许最后他们两人跌的头破血流也换不来名为幸福的结果,甚至会毁掉这份几世修来的珍贵兄妹情谊。 他真的要走出这一步吗? 和自己的妹妹开始一段不容于世的关系,从今往后,恋爱的所有欢喜甜蜜都只能藏于人后,反对的声讨将会来自身边最亲近的家人朋友,失败的后果也绝不会是分手那么简单…… 这一切的一切,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季昭呢?她想过这些事情吗?为什么她就可以做到如此轻松自如,像是对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毫无负担的样子呢? 只有他一个人,畏手畏脚,瞻前顾后,明明有了决断却不敢轻易迈出脚步,哪有半点平常在季昭面前装出来的狂妄模样? 他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可被他搂在怀里的躯体是那样温暖、那样熟稔。他们从在母亲肚子里就开始打架,小时候是她打他,后来他长大了,脾气变差,就开始反过来欺负她,她每次都是认认真真把这当回事儿,跟他“决一死战”。 他的妹妹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的所有狼狈样都被她看了个干净,可她竟然半点不觉得他可笑,不觉得他只是个色厉内荏的可怜鬼。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外面那些对他唯唯诺诺之辈见到他的真实面目。 也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恐惧季昭在看过他满脸是血的蜷缩在客厅的卑微之态后,会在下一次他们打架时,对他的虚张声势嗤之以鼻:不用伪装了哥哥,我知道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季昭实在是太奇怪了。 即便在见过他的真面目后,她依然把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和他“对战”时总是一副严阵以待的凶样。 因为她的奇怪反常,他突然就惊慌失措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也变得和她一样奇怪。 她越是凶,越是气,越是在他的力量压制下对他疯狂咒骂,他那颗麻木将死的心就跳动的越发厉害。 扑通,扑通,扑通…… 那熟悉的心跳节奏,曾在过去无数次响起:她当着外人的面不客气地甩脸给他看的时候;她因为生气用铁片将他新买的兰博基尼从头划到尾的时候;他放下骄傲向她低头认错,她却反手甩他一耳光的时候…… 但更多的,是那些季昭不再生他气的时刻:她盘腿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给他新添的伤口上药;她指着大福的鼻子,说他长得和他养的猫一样蠢;她房间长亮的灯光在他深夜回家的瞬间终于归于熄灭;她站在跨年夜的绚烂烟火下,跳跃着向他挥舞手臂…… 他那颗沉睡了十七年的心脏,不知为何却突然在一些不对的场合里,因为一个世界上最不应该的人逐渐苏醒过来。 扑通,扑通,扑通…… -- Chapter51.前尘:第一次 pо⓲ɡν.νīp 本章BGM ? :《Part of Me》by By The bsp; ? —————————————— 季凛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相同的节奏,就在当下,在他被罩在自己妹妹衣服之内的时刻。 他想靠近她的胸腔,去听听季昭的心脏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正为此刻紧紧相拥的对方剧烈跳动着。 他在黑暗的衣衫内艰难判断出心脏的方位,耳朵贴着她温暖的皮肤,静静聆听着,可在他听到心跳声的前一刻,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个存在感更强的事物所吸引。 在他嘴边的柔软,他刚才抚了很久的奶尖,因为他的靠近而轻颤晃动着变换了形状,那被他挤变形的乳,仿佛刹那间散出幽微香气,顺着他的鼻息直冲大脑,令他瞬间昏头失智,消灭了他心底里最后的一点犹疑不决。 他渴望她,他想要她,她的身体,她的心,她的全部。 是妹妹又如何? 也许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在他降临人世的那一刻,书写着他命运的记录簿上,早就镌刻好最为醒目的一章:他注定会爱上自己的妹妹。 季凛寻着那香气深吸一口气,手臂用力揽住季昭的腰带向自己,漆黑一片的衣服内,他终于张嘴含住那只令他神魂颠倒的雪乳。 季凛的力道突然变大,季昭没做好准备,小声惊呼着隔衣抱住他的脑袋,因着他格外卖力的吮吸,她不自觉嘤咛起来,身体开始变热变痒,不舒服地在他腿上轻微挪动。 季凛含住乳尖舔弄吮吸,间或轻咬一下,左手圈在她的背后,自脖颈顺着脊椎缓缓向下轻抚她的脊背,右手沿着她平坦的小腹下移,触到她裤子的纽扣,不假思索地解开、拉下拉链,手指在外露的内裤边滑动几回,弄得季昭有点痒,轻哼着,身体向他挤过来。 他圈住她的腰臀,不再让她移动,手顺着内裤探进去,越过一小片低矮丛林,终于探寻到那片湿热的神秘之境。 季凛手指分开阴唇,没有丝毫犹豫地一路向下,来到轻微翕合的花穴口,那处已经有些许水液溢出,季凛指尖勾划着从她身体内分泌的液体,中指抵在穴口,稍加用力刺了进去。 即便手指的尺寸不会夸张,季凛刺入的动作也很缓慢,可季昭仍是因为身体第一次接纳外物而感到了一丝疼痛。但也同样因为只是手指的缘故,疼痛不过转瞬即逝,她很轻易地用自己的小穴吸纳包裹住了季凛的手指。ℙ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看她没有不适的样子,季凛拇指按在她的阴蒂上揉捏着,进入到她身体里的中指开始慢慢抽插起来,很快他便感觉到穴道变得越来越湿润。 他怕自己没有分寸,指甲划伤细嫩的阴道壁,也不敢放肆,只是不快不慢的动作着,估摸季昭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快感,只能竭尽全力揉她的小豆豆。 可他却因为自己手指的动作得到了巨大的心理满足。花穴内部是如此的温暖、潮湿,裹着他手指的软肉是如此的顽皮,每每他抽出来时,总像在依依不舍地吸着不许他离开。 季凛仅仅因为一根中指的体验,便已经全身燥热到不行,下半身不可控制地膨胀、立起,撑在裤子里清晰的一根,提醒着两个人他们正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季昭下身穿的是一条紧身牛仔裤,季凛根本没有给她往下脱,此刻捆在身上对谁来说都是麻烦,季昭想让两人的动作更方便些,于是半撑起身子,在狭小的空间内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牛仔裤连带内裤一同扒下来。 季凛看她下半身完全裸了,连忙拿过自己丢在一旁的外套系在她腰间。季昭脱完自己,重新在他腿上坐好,伸手解开他的裤子,在他的配合下将裤子褪到臀下,那高高直立的性器便毫无遮拦地裸露在两人面前。 这场景对两人来说不是第一次,跨年夜时季昭见过他的这东西,可他们谁都知道今日有所不同。也许区别就在于季昭也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她没再让季凛把手指伸进去,也不想再像上次那样用手、或者嘴触碰他,季昭想试试其他部位的接触会是什么感觉。 她两手按在季凛肩膀,稍稍向前挪动一寸,赤裸湿润的外阴、穴口便蹭到了带着温度的肉棒侧面。因为她的靠近,肉棒向后歪了一些,顶端霎时溢出些晶莹的液体。 季昭伸出拇指揩去马眼里渗出的水渍,一边轻轻上下磨蹭着肉棒,一边将手指上的液体抹在季凛下唇上。 她用肉棒蹭着自己的阴蒂,在逐渐升腾起的快感中笑着对季凛说:“尝尝你自己的东西有多难吃。” 季凛脑子轰的一声炸掉,脑海里全部都是跨年夜她含着他的肉棒被他射了一嘴的画面。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疯狂叫嚣的欲望,忽然大力抱住她的后腰,揽下她的脑袋深深吻向她乱说的小嘴,“我们一起。” 季昭舔着他的唇瓣,下身蹭的越来越快的同时,吻住季凛的嘴角也越弯越深。她喜欢季凛这幅完全被她带着走的模样,她控制着他的情绪、他的欲望、他的思想,让他此时此刻只为她一个人失控、痴狂。 季凛是真的失控了,肉棒被她蹭的愈发难耐胀大,马眼里的清液不间断的往外溢,他觉得自己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唯一的救命之地仅在咫尺之间。 于是他跟从自己的欲望,两手抚上季昭的臀部,轻轻抬起,血管狰狞的肉棒顶端直抵花穴口,只差一个用力便能够尽根没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眉眼皆是笑意的季昭却突然冷下脸,一把将他推回到座椅上,声音里全是怒意:“谁让你进去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没戴套!” 季凛撞回到座椅的一瞬间满心都是慌乱,听到她的指控才放下心来,重新凑上去搂住她,脸搁在她颈侧细细吻着,小心翼翼向她解释,“没事的,我去结扎了,不会怀孕的,你放心” “你”季昭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脸色立刻被震惊所取代,“你说什么?” “我去结扎了。一个多月前,刚恢复好不久,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他趴在季昭肩膀上,喃喃倾吐着,下身依然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态。 季昭当然不是怕他在骗自己,她怕的是他去结扎这件事本身。 她把他脑袋搬回来,和他面对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她的疑问,季凛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最后脱口而出的回答是一句违背他本意的安抚:“不是因为你,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以后不适合有孩子” 他们要面对的艰辛已经足够多,他不想让季昭再有任何额外的心理负担。 季昭沉默了几秒,而后重新绽开笑脸。 她刚才是在担心什么呢?他一个小时前还不允许自己碰他,两天前还因为吵架把她胳膊都掐红了,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多月前为了她去做结扎手术呢? 季凛是谁啊? 江城赫赫有名的浪荡纨绔,臭名昭着的恶劣分子,和她水火不容的讨厌哥哥,他无论因何原因做出这样的决定,都不会是她刚才电光火石间想到的那个原因。 随他去。她管不着,也不想管。他们当下有更迫切的事要去做。 得知没有后顾之忧,季昭便彻底放开手脚,重新圈住季凛的脖子,和他吻得难舍难分,下身泛滥成灾的水比起口中的唾液有过之而无不及。 季凛回吻着她,被她热烈的动作搅得心神俱颤,手扶着肉棒,在穴口磨了几下,终于鼓足勇气顶了进去。 因为他的刺入,季昭一下子便停下吻,掐着他肩膀不端嘶气,“疼” 季凛只进了一半,看到她皱成一团的五官,立刻止住动作,进去的一半被她突然收缩的阴道绞紧,自己也难受的不行。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放松点实在疼的话就算了。” 这可不是手指,季昭是真的疼,但她听了季凛的话,伏在他肩膀上尝试深呼吸放松,疼痛的确减轻了一点,但仍是存在,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想了这么久的事情,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哪有只开了个头就草草收场的道理? “你轻点。”她乖乖趴在季凛肩头,难得显出几分柔弱,全凭季凛控制着力道。 季凛心疼的不行,只想着赶紧退出来结束。可季昭一边疼得眼泪汪汪,一边强硬地不允许他往后撤,“你别走,我真的想试试,这次不做到底,下次一样会疼。” 季凛想想也的确如此,他们早晚要过这一关,“那我慢点,实在难受你就告诉我。” “好”季昭紧紧圈着季凛脖子,侧着脑袋分出视线,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慢慢下移,下方两人的交合处越来越紧密,在疼痛的余韵中终于慢慢将他完全吞没。 她的整个下身因为异物入侵而涨到不行,季昭甚至分不清楚那巨大的饱胀感到底来自下面的哪一处,只觉得从前至后的全部肉体都在对季凛的进入发出排异信号。 季凛进到底后便不再移动,他侧过脸轻轻吻着趴在他肩头的季昭,细细舔舐安抚着她,手移下去揉着她的阴蒂,以期能刺激她多分泌一些液体,缓解她的不适。 季昭被她舔的晕乎乎,揉捏阴蒂的快感也逐渐蔓延开来,穴道里的不适也在不断消解。她尝试着直起身子,向上移动半分又落下,没什么感觉。 季昭不甘心,继续缓缓动着自己,即便仍有一丝胀痛感,但时间久了,她依然在这不算激烈的动作中找到了一丝趣味。尤其是有时候坐回去,季凛的肉棒顶到自己穴道内某块软肉,会让她有种顿顿的麻痒感,没有A片和小黄文里描述的那样痛快,可她依旧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在季昭这般不急不躁的吞吐中,季凛一直扶着她的屁股帮她动作,眼睛却直直盯着下方挪不开视线。 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绪,他的下半身埋进了亲妹妹体内,他们正在做的是情侣间最亲密的事情,他们有了真正的肌肤之亲。 季昭的身体每下落一次,带给他入骨刺激的同时,让他的眼泪也几欲冲破束缚夺眶而出。 他忍住眼中的热意,倾身向前抱住季昭,终于找回了主动权,上顶的动作干脆又小心。季昭早已适应身体里多出来的东西,而季凛的动作只是加大了先前她自己磨出来的快感。 一次次的顶撞、一声声的呻吟,她下巴抵在季凛发顶,尽情享受着哥哥带给她的身体愉悦。 先前闷顿的快感逐渐清晰、放大,加之季凛加速揉捏起阴蒂,季昭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在云端,既要承受坠落的风险,又能接受云雨的馈赠。 她在季凛上顶的同时也掺杂着自己的吞吐,穴道在摩擦中生热,她好似将要烧灼,有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在前方等待着她。 她太过渴望,只能听从本能不断吸绞着身体的入侵物,依靠它柔软却有力的顶端助力自己向前。 安静的车内满是暧昧的水声和肉体碰撞声,季昭将季凛的面部紧固在自己胸前,向着最后的终点冲刺。 忽然,下身巨大的热痒扩散,季昭在脚趾皆蜷起的同时,只觉舌尖都略过一阵酥麻。 她喘着气停下动作,重新趴回季凛肩头,红着一张脸对他说:“刚才我的舌头麻了。” 高潮就是这种感觉吗? 季凛没说话,他何止是舌尖麻了,他全身都像是不属于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伴着季昭高潮后的收缩,用力顶撞几下,也颤着身子射在了季昭体内。 两个人久久没说话,季凛闭眼倒在座椅上,规律地抚着季昭的后背,他们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他颤动的心跳从未因为淹没彼此的高潮而停歇,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季昭说。 他想告诉她的妹妹,他是那样爱她,那样珍惜她的存在,想这样一直抱着她,埋在她身体里,和她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走到天荒地老。 季凛没忍住,眼角终是落下一滴泪,他将自己藏在季昭肩头,轻声对她说:“还疼不疼?下次应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缓过气来的季昭闻言欢喜地撑着他起身,语气里的惊喜没有丝毫隐藏,“好啊,下次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就定好时间,好不好?我喜欢这件事。” 季凛轻笑,“急什么。” 季昭也觉得自己猴急了些,嘿嘿笑着倒回他肩膀,“等我们两人多做几次,你就不是什么没经验的小雏鸡了,以后等你恋爱的时候,就不会因为不懂而闹笑话了。” 季昭自顾自说着,伏在她肩头的季凛却突然浑身一僵,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 “以后我要是想做爱了,就提前和你说,可不可以?”季昭的话语里都是尝到甜头的笑意。 季凛觉得自己那颗跳动的心突然碎了一块。 “嗯你要是也想要呢,也可以告诉我,我们商量着来,好不好?” 季凛发现自己眼前模糊了,刚才做爱时憋回去的眼泪换了种方式流出,他听见自己鲜血淋漓的心脏哪怕在此刻依然顽强的跳动着。 季凛张着嘴,像是忽然失声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在心底酝酿了千遍万遍的话语。 许久之后,在季昭清脆的欢笑声中,他终于听见自己颤抖的一声“好”。 — 季凛思考过很多次事情是从哪一个节点开始走向脱轨的。 跨年夜的接吻、亲密接触? 他冲动地在新年第一天去做了结扎手术? 自跨年夜后季昭无数次的索吻、靠近? 庆山赛车场上他败于心魔吻上她? 亦或是他们最终突破禁忌,进入了彼此的身体? 季凛觉得都不是。 在他后来最混乱、最痛苦的一段日子里,他重复问过自己无数遍这个问题。 那时的他回顾往昔,看着所有光影在眼前匆匆闪过,最后皆停驻在一个画面上。 他在承受过所有的痛苦失意后,终于明白一切错误的根源从来都不是他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罪孽的感情,也不是季昭对他不带深意的引诱,而是那天庆山小路的跑车里,他埋在她肩头,说的那声压抑沉重的“好”。 他捧着一颗十七年来第一次跳动的心来到她身边,刚想拿给她看,她却一边笑着,一边黏着他讲:哥哥,我喜欢和你做爱。 做爱,做爱,多好听的字眼啊。 他想和她做的,是很多很多的爱。 可季昭哪里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爱,她只是想和他做。 他们做过了,不代表他们之间就有了爱。 季昭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呀,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所以季凛该怪她吗? 不该的。 错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他太需要这点温度了,他既胆怯又贪心,怕告诉她换来的是嘲笑和彻底远离,于是他咽下所有的不甘与怨恨,为了留下这份骗来的温度,他反复告诫自己:他们只是在做爱。 人真是一种神奇的动物,一个谎言重复过千万遍,最后连他自己都信了。 是啊,他们是两个不负责任的疯子,他们是一对会上床的奇葩兄妹。 他想对她温柔:不可以。作为哥哥的季凛就该对她凶。 他靠着自我欺骗支撑自己活下去,时间越久,他就越接受这个虚幻的假象,他季凛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混蛋,他和自己的妹妹上床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和季昭开始持续性做爱的一段时间后,他甚至已经逐渐记不起自己对季昭的感情了,人是会自我保护的,也许只有忘记,才不必承受痛苦。 所以后来季凛明白,他不是意识不到自己对季昭的爱,只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强制命令他忘却这个事实,真心实意地和她开始一段不必承担责任的脆弱关系。 无论是最开始季昭想从他身上得到陪伴和刺激,还是后来她转过身想要施舍给他关心和怜悯,这段完全由季昭掌握主动权的兄妹游戏,自始至终都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脆弱到,当季昭找到自己的真爱,想要离开他的时候,他拿不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来将她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所以季凛想,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吧。 如果能回到那天的庆山,回到他们刚刚高潮过后颤抖着依偎在一起的时刻,季凛觉得自己会做出和现在完全不同的选择。 也许是勇敢地将自己心里肮脏的爱告知于她,等待接受她的审判;或者,拒绝她随性的做爱请求,远离她,随着时间的消逝,总有一天他会真正忘记自己十七岁时的爱恋,哪怕需要的是一辈子时光。 可这世间从来没有如果,他的人生是一场即时进行的棋局,纵有万千悲喜,也不过一句:落子无悔。 —————————————— 首发:яǒúωёǹωú.χyz(rouwenwu.xyz) -- Chapter52.挨打【2600+】 ρǒ1捌Τǒ.cǒм 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季昭脑袋歪在玻璃上已然睡沉。 季凛将车开进车库,打开顶灯,伸手拂去遮在她脸颊的一缕发丝。昏黄灯光倾泻而下,将她原本冷白的脸庞也照得暖洋洋的。 下午在警察局季凛就注意到季昭画了精致的全妆,他伸出一根手指悬在那嫣红的嘴唇上方,心里想的是:江彦舟吻过她后会沾上口红印吗? 手指轻轻擦过,抬起却什么颜色也没有。 是手指太过干燥的缘故吧。 季凛舔湿自己的唇,一点点倾身靠近,触到柔软的瞬间,他看到女孩的眼睫微微颤动,像是梦中惊悸,他便也受到惊吓般仓促后撤,手撑住座椅,对懵懂睁开眼的季昭说道:“到家了。” “嗯?”季昭左右打量两下,几秒钟后才缓过神来,解开安全带下车。 后天是中秋,门口堆了几盒不知哪来的月饼,季昭越过它们,沿季凛走过的路线低头向前走着,直到撞到他后背才停下。 季凛先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她一眼,而后才转过去,叫了声“爸”。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季昭走出来,一声“爸”还没来得及出口,视线就被出现在季霆桀身后的女人吸引去。兄妹俩对视眼,全都楞在原地不知该朝哪迈步。 倒是季霆桀边下楼梯,边目不斜视地忽略掉傻站着的两人,说了句“过来吃饭”,便径直在餐桌就座。 还是季凛先反应过来,牵住季昭往餐桌走,犹豫片刻还是对一直微笑注视他俩的蒋雨轻轻低一下头,说一句“阿姨好”。 季昭跟着他同样打过招呼,心里却又开始别扭起来。 她先前听季凛讲过这事,两人前些日子也在其他的宴会场合见过蒋雨,那时季昭喊她“阿姨”时就已经浑身难受。 只因即将成为两人后妈的蒋雨今年才二十六,和比她大十岁的季霆桀在一起虽也不算奇怪,但兄妹俩一致认为这声“阿姨”喊得心虚。 “临时决定来家里,没有告诉你们俩,吓到了吧。”蒋雨拿出十足的和气,笑着盛了碗汤给季昭递过去,眼角眉梢加之语气已尽是长辈之态。 季昭冲她笑笑,把汤接过来并向她道谢,“以后这就是你的家,用不着和我们见外。” 她对蒋雨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最大的感想便是她这个毫无音乐细胞的音痴即将拥有一位弹钢琴的年轻后妈。 旁边的季凛也平静接过她递来的汤,低声道过谢后便不再言语。 蒋雨嘴角的微笑就没停止过,她从前很怕自己和这两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孩子相处有困难。 可几次接触下来,她愈发觉得这对双胞胎根本就是对谁会成为他们后妈毫无兴趣。 这样也好,皆大欢喜。 比起蒋雨的和善,季霆桀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神态,安静吃饭的同时再次向兄妹俩重申了他们需要在国庆假期举办的订婚仪式上注意的事项。 季昭虽然不喜欢季霆桀,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结婚,她这个做女儿的怎么着也愿意给他留几分面子,同时真心期盼着婚后的季霆桀,能因为家里多了个外人的原因,稍加收敛一下他的暴力因子。 蒋雨的出现对季凛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季昭因此听的格外认真,颇有几分乖女儿的样子。 但她越是乖顺应答,越是担心身旁一直沉默寡言的季凛又在酝酿什么作妖大计。 果不其然,季霆桀话至一半,季凛若无其事夹了根绿叶菜塞进嘴里,眼睛直视季霆桀,打断他的话语:“我今下午被警察抓了。” 季昭第一反应是去看季霆桀,留意到他脸上没有惊讶,只有被插话的不满,她便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刚才懒得和季凛计较,尤其是不想当着蒋雨的面提起。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令蒋雨尴尬异常,季昭盯着季霆桀沉默的面孔,搁在桌下的手搭上季凛大腿,心跳开始直线走高。 好在季霆桀还没失控到当着旁人的面发作,只是轻飘飘略了季凛一眼,无事发生般继续刚才的话题。 季昭悄悄舒口气,下方的手狠狠拧过季凛一把后依然不解气。 他又在发什么疯?不是答应过她要忍吗?怎么情况还严重了?以前好歹是季霆桀先开话题,他各种不配合,今天完全是季凛自己没事找事,上赶着找打。 几人各有心思,这顿饭吃得甚是官方,全靠蒋雨的微笑缓和场面,因她明天有演出,晚饭结束便起身准备离开。 季昭盼着季霆桀能拿出未婚夫的绅士样,亲自送蒋雨回家,她也好趁这点时间把季凛藏好保护起来。 可惜,季霆桀的绅士态度仅仅止于叮嘱司机安全将其送达,随即转过身,丢给正打算上楼的季凛一句“跟我来书房”后,便很快消失在楼梯上。 季昭忙凑上前扯住季凛胳膊和他一起往楼上走,“不用去,到我房间待着,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季凛脚步没停,将要行至书房门口才止住步子,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掰开季昭的手安抚她:“没事。在这等我。” 季昭急得不行,死命拽着他不让他走,尤其是在季凛推开门时,她看到书房内季霆桀眼底的不耐烦已升至顶峰,更是坚信如果季凛进去了,她今天会在将他从警察局捞出来后,顺带负责替他收尸。 可季昭越急,季凛越是冷静,一副悲壮赴死的神情回过头来低声命令她放手,同时用眼神给予她无声安慰。 季昭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想跟进去却被季凛强行拦住,关门落锁。 书房门关上后,她无力地背倚墙壁,忽然想起下午在警察局幻想过的场面。 父母双亡,长姐幼弟,该多好啊。 她既能适当教训他,也能倾其所能的护着他,而不是像此刻一样,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季霆桀的书房是整个季家隔音效果最好的一间,季昭在外面什么也听不见,无助挨过十分钟后,房门终于打开。 她心急如焚地迎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季凛左脸上的巴掌印。 季昭一口气堵在心里,咬牙忍下令她想冲进书房的怒意,哽着声音摸上他手臂,“他还打你哪里了?” 季凛左手正别在背后关门,右手却横亘在前腹捂住自己,俨然是遭了罪的模样,“就一巴掌,没事。” “你不用骗我。”季昭气的泪花呲呲往外冒。 季凛在心里说:我真没骗你。真就一巴掌。 但我也的确在骗你,这不,我这右手不知道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捂住自己完好无损的肚子。 季霆桀今天可能是爽过了,心情好,甩完一巴掌后跟他讲的全是订婚宴上的正事。 “我今晚能睡在你房间吗?”季凛捂肚子的手越收越紧,说话时眉梢还掺杂着状似痛苦的抽搐,“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回去抱大福睡也可以。” 此大福非彼大福。 是季凛不想再养活物,季昭心里过意不去,给他从网上淘的一只巨大的加菲猫公仔。 名字沿用了旧名,俩人不睡一起时,季凛基本就抱着这公仔睡觉。 听到他的话,季昭张张嘴没出声,显然是为难的模样。 昨日刚和这两个男人谈过,她既不能再做对不起江彦舟的事,也不想再给季凛半点没可能的希望,在季凛对她心思不死的情况下,和他睡一屋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此季昭下意识就想拒绝。 可季凛后半句说的委屈,处处替她考虑。把“大福”拿出来说事,摆明就是在用哥哥的单纯身份和她商议,想得到点兄妹间的安慰而已。 季昭看他实在难受得紧,人也蔫儿吧唧的,拒绝的话在嘴边饶了两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行吧。”说完她又立马补了句,“就只是睡觉。” “嗯。”季凛艰难牵起一点嘴角冲她笑笑,捂肚子的手又收紧几分,跟在她身后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 Chapter53.共眠【3600+】 以季凛的经验判断,季昭睡觉只有两种姿态:把自己蜷成一只大虾,或者把自己整个挂到另个人身上。 且这两种形态的具体使用场合并不以身旁是否有人为区分,而要看身旁人当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她心情好,看季凛顺眼了,性子会更像个小女孩,窝在他怀里东拉西扯,絮絮叨叨讲些琐事,慢慢入睡。 那时的季凛总在偷偷感叹,原来季昭也是会撒娇的。 只不过从前大多数时候和他做完,季昭都是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无情状态,保持高潮后的慵懒样,很快便会迷糊过去。 季凛不仅要负责给她收拾清洗,还得不计前嫌地将人扒拉到怀里固定好,以防她独自蜷缩睡觉时做噩梦。 也只有感受到身后有人贴上来抱住她时,季昭才能想起点他的好,或者记起不久前他让自己爽到过,于是翻身八爪鱼似的缠到他身上,无意识地四处磨蹭一番后安心入睡,留季凛一人欲火重燃。 今晚,季昭又变成一只煮熟的虾,但季凛却不敢过去碰她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天坑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 刚收拾好上床时,季昭非要掀开他衣服看看他被打成什么样。虽然按照季凛的经验,往往第二天才能看到淤青,现在给她看没什么大不了。但人做了亏心事,说话做事就是没有底气,他生怕自己说谎的事露出马脚,也就不太想让她掀自己衣服。 可季凛以前从没拒绝过季昭看他的身体,她替他检查伤口已经变成两人之间的无契惯例,一时情急他很难找到合适理由,于是在慌乱之中,季凛说出了那句让他懊悔到一夜未眠的话: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可以互相看对方身体的关系了,不是吗?” 季昭被他这句话绕进去,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他的思维错误,“我只是要看你的伤,我们没......” 她停顿住,似乎是修改了原本差点吐口而出的描述方式,“以前不都是我替你检查的吗?” 季凛知道她原来想说的是“我们没上床之前”,心梗一瞬过后,依然要强撑着为自己曾经撒下的无数谎言兜底。 视线扫过季昭一眼,他低垂下去的眉眼尽显颓唐之色,“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我对你有了别的心思,你又不愿意接受,那我就拜托你发发善心,别再折磨我,让我越陷越深。” 季昭哪见过季凛颓成这副模样,不自觉开始反思起自己当下的言行举止,想着想着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以前是会替他检查伤势,可如今季凛正处在感情别扭期,即便是她单纯的撩衣触碰,恐怕也会让他产生些不该有的旖旎心思。 如果她再不注意点,他何时才能放弃想跟自己亲妹妹谈恋爱的奇葩念头?他的正常恋爱大计又何时才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季昭越想越后怕,瞬间打消了掀他衣服的念头,一言不发钻到被子里,丢给他一句“晚安”便闭上眼睛,再无下文。 季凛立刻意识到自己演过头了。 可他实在是哑巴吃黄连,今日的苦都是自己曾经造过的孽,谁让他要讲什么会谈恋爱的狗屁承诺,还要故意向季霆桀讨打装可怜呢? 戏演得夸张了些,反倒让她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了。 季凛郁闷不已,跟着她钻到被子里,蜷在另一端安静凝视季昭假寐的小脸。 看她明明睡不着,却坚持不动的痛苦模样,季凛那点郁闷气也被她逗得慢慢消散了。 算起时间虽然才一周,可季凛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她同床共枕过了。他不想把好不容易骗来的亲密相处时间浪费在烦闷一事上。 午夜、一点、两点、叁点...... 季凛注视她的眼睛从未合上过,但季昭紧皱的眉头却随着夜色愈深逐渐放松下来,女孩轻浅规律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很久之后,季凛才敢稍微大胆些,向着季昭的位置靠近。 挪动的过程里,他小心再小心,怕将她吵醒,不断告诉自己只需要躺在她身边睡一觉就心满意足。 可真到了季昭身侧,熟悉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味,混着令他朝思暮想的体香扑鼻而来时,季凛所有的心理准备霎时被打翻得措手不及。 他稍撑起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重新躺回去静静瞧她。不过几分钟后,他便再次忍不住做了相同的动作。 重复过几次后,季凛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下半身涨到发疼,而那始终萦绕在鼻息间的香味还在持续为它加码,推着他向失控边缘狂奔。 她不会醒来的吧?季凛问自己。 从前抱着季昭睡觉时,他不是经常在她熟睡后,偷偷吻遍她全身吗? 她从未发现过这个秘密。今天也不会的,对吧? 季凛微喘着气贴上她,同她前额鼻尖相抵,右手因为激动略微颤抖着,渐渐向着自己高昂的性器挪去。 感受着季昭轻柔的气息打在脸上,季凛觉得自己手中握住的是所有罪恶的根源,愈发急促的喘息是他丑陋心思的见证,手上自渎的动作是他阴暗卑怯的自白。 他在欲望沉沦中挣扎,痛骂自己此刻的恶心和下作,可却无论如何没法停下来。 她不会发现的,她不会发现的...... 他躲藏在侥幸背后,贪恋这点通过想象得来的愉悦,卑微的期盼自己龌龊的心思能依靠黑暗永远存活下去。 可如果下一秒就会不幸被发现,也请上帝仁慈,替他劝一下这位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能够在他到达顶峰后再给予死刑宣判。 到那时他便死而无憾。 季凛听见从被底传来隐秘的声响,是他疯狂撸着自己性器的声音,粗喘声越来越重,明明刺激与快感从未间断,可他就是射不出来,好像因为这场单方面的“性事”,由于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即便到最后他皮开肉绽、精疲力竭,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无助地贴合着季昭的身体,既祈祷她千万不要醒来,又渴望她睁开眼帮帮他,给他一点最简单的回应,哪怕像从前无数次那样,只是在玩他。 季凛停下自渎的动作,松开自己,寻到就放在身侧的、不属于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上去,拉过来覆在仍然涨硬难耐的性器之上。就这样,隔着季昭的手,他重新握住自己,轻轻上下挪动了一次。 这力道,比起他刚才的动作简直不值一提,但季凛却因为和她简单的皮肤接触惊颤不已,先前所有的快意都没有这一下来得淋漓尽致。 他一下子着了魔,用力握紧她的手动作着,想象此刻在帮他纾解的正是季昭本人,热意从头灌到脚的同时,害怕与担心也越积越多。 继续这样下去,她迟早会醒来,等待他的不过是一场概率二分之一的赌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去尝试争取他心心念念满是花香笑语的那一半结局。 季凛今夜第一次合上双眼,再无顾忌地吻上季昭。 与下面动作的激烈不同,他带着破釜沉舟般决心的吻却像是拂晓微风般温柔,透露出主动亲吻之人心底深处的胆怯与试探。 他轻轻吮着睡梦中女孩柔软的唇瓣,探出舌尖舔在闭合的唇缝间,那里面是已经将他排斥在外的禁忌之地,她给了另一个男人允许进入的许可,只留给他一场满是欺骗和虚情假意的告别。 季凛轻舔着她,下身传来的快感令他的喘息粗重不堪,他强忍着冲动,想先用舌尖抵进去试试,他明白失败的结果几乎是板上钉钉,可当他的舌尖向前,几乎是毫无阻力冲破牙关,触到另一条柔软时,季凛在狂喜中猛然睁开了眼。 因为他知道,一定是季昭放他进去的! 他注视着她依然沉在梦中的眼睫,小心翼翼舔吻着她的唇瓣舌尖,心里不断呼喊着:求求你,给我点回应吧,一点就好...... 忽然,季昭像是梦呓般,嗓子里溢出丝轻哼,原本静止不动的唇瓣微微闭合,含住了季凛吻住她的唇。 他静心聆听,分辨出她在睡梦中呢喃的那个字,是他从小到大听过千遍万遍、早已烦腻的一个。 季昭在睡梦里,无意识地接纳了他的吻,念了他一声“哥”。 季凛多烦她喊“哥”啊,她从来不会和他好好说话。 可就在这一刻,因着她一声软到不真实的“哥”,季凛撑了那么久、迟迟射不出来的下半身突然彻底失守,精关大开。 和精液一起涌出身体的,是季凛已然压抑许久的眼泪。 他吻着她,禁不住潸然泪下。只为一场他无法看见画面的梦境。在梦里,季昭会喊他“哥哥”,会回应他的吻,会让他误以为,其实她也是爱他的。 眼泪砸下来的瞬间,他知道自己等待了一夜的审判即将到来。 季昭醒了。 裹着粘腻精液的耳光落到他的侧脸时,季凛没有半分怨言,是他罪有应得。 他睁开眼,坐起身子,无声凝视着季昭满是愤怒的脸。 他射了她一手,而季昭用这双沾满他肮脏液体的手扇了他一巴掌,告诉了他故事的结局。 “给我滚。” 季昭气到连声音都在轻颤,爬起来找纸巾擦手,脚丫跺在地板上铿铿作响,一声声都是对他的指控和鞭挞。 看季凛没动作,只是倚在床头沉默看她,季昭冷静下来,回望着他一字一句重复:“给、我、滚。” 季凛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快步朝门口走去,手触上门把时他终于止住步子,回过身看向站在原地的季昭。 他感觉自己心里的委屈像一朵巨大的乌云环绕在胸腔,随便一碰雨滴便会滑落,他不想让自己当着季昭的面哭,那实在太丢人了。 “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可你呢?季昭,你有心吗?还是你本来就不多的那点良心都留给了别人,从来没想着分给我一分一毫。” 季凛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眼泪,丢人就丢人吧,也好过憋死自己。 “你可真特么狠,等哪天我见着妈妈了,一定会告诉她,是你先欺负我的。” 他抬手擦擦眼,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冷一些。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想和别人谈恋爱,你也别想着就这么不明不白甩了我,耍我玩这么久,还能全身而退去睡另一个男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我要让你明白,在我这里,不是你提上裤子就能走的,白白睡我这么久,你得对我负责。我是不会放手的。” 季凛说完,拿出自己在外面面对其他人练出来的狠劲最后瞪了季昭一眼,而后转身潇洒离去,房门被他砰的一声砸上。 余音回荡在寂静的别墅内,久久难以平息。 太帅了!刚好可以抵消他在屋内流泪的丢脸。 -- Chapter54.小公主与阳光【2600+】 “在看什么?” 季昭听见声音,下意识暗灭手机屏幕。事后才发觉只是盯着桌面发呆的她,此举颇有做贼心虚之嫌。 江彦舟随口问一句,把她脑袋当做支点,掌心按在她头顶半撑住自己,迈步越过她身后,与她并肩而坐。 季昭坐在台阶上,因为他的动作故作恼意地回身拍了他一掌,顺便给了看台下方紧盯着两人的班主任一个和善的假笑。 班主任抿唇欲言又止,最终放弃开口,默默转过身去。 后天就是国庆假期,这两天是锦川的秋季运动会,就连高叁学生都得到了外出放风的机会。 临近看台的跑道上,几位参加100米决赛的运动员正在起跑线上等待发枪指令,整个操场的各处边角挤满了参加其他项目的同学,看台上的观众从早晨的整齐拥挤,变成如今的稀稀拉拉、不知所踪,只用了半天时间。 只要别出去乱跑,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老师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与了学生们难得的自由。 下午日头有点晒,看台上的众人都蔫蔫的,季昭也不例外。只是她的蔫不仅来源自可恶的太阳,也来源于季家的某位小公主这一周以来给她造成的巨大困扰。 她那位名叫季凛的哥哥,自从一周前的晚上贼喊捉贼朝她发表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委屈宣言后,便真的耍起小性子,再也不理她了。 季昭当晚可谓心烦意乱、百感交集。 一方面她的怒气是真实有理的,季凛趁她睡着背着她做那种事,被她当场抓包也不知道道歉,要不是他跑得快,哪能只得了一巴掌就简单轻易地离开? 可另一方面,她没反应过来及时为自己出气,完全是因为被季凛吓到了。他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又是流泪又是说要找死了一年多的妈妈告状,这样的季凛给她造成的冲击,远比他后来突然硬气起来第二次向她表明心迹要恐怖得多。 吓得她当场就想追出去,拉他去找个算命的大仙看看,是不是让什么邪灵附了体。不然她那个拽上天的哥哥怎么就能忍受得了委屈巴巴地面对她流泪呢?按照季凛的性子,这比要他命还要可怕。 季昭还真这么干了。 就在几个小时后的早饭餐桌上,她作为妹妹,善意地给他提了点建议,让他去找个大师叫叫魂。 然后? 然后季凛就不理她了。被她气得。 可季昭哪有这么傻,会真的以为季凛掉了魂,她不过是一时间接受了太多冲击力强的信息,心里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找了个幽默的角度企图和季凛打哈哈敷衍过去而已。 季凛对她贼心不死,这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可他字里行间对她的控诉才真是让季昭迷惑不已。 什么叫耍他玩?她什么时候耍过他? 他们一开始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只做爱,不谈情,现在是他不遵守规则,管不好自己的心,被她睡出了感情,凭什么就要赖到她的头上? 还有,什么叫白睡他? 江彦舟说的对,她又没强迫他,他是自愿的,过程中又不是没爽到。他自己做爽了的时候怎么不出来委屈? 真是无理取闹!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想什么呢?眉头皱成这个样子?”江彦舟捏了捏她下巴,把沉浸在回忆里的季昭强行拽出来,“谁气你了?” “没。”季昭瞅瞅下面的班主任,忙把江彦舟的手拍下去。 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无法无天的时候,江彦舟总能跳出来让她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他们两人半斤八两,臭味相投,都是老师眼里目无法纪的恶人典范。 “注意点形象!”这话拿出来教育他,季昭自己都心虚。 江彦舟低下头笑笑,继而向右挪了一个身位,“行,保持距离。” 季昭气恼,象征性揣了他小腿一脚,又坐到他刚才的位置重新靠紧他。 “喏,你要的。”看她靠上来,江彦舟压住嘴角的笑意,从包里掏出一摞卷子递给她,“赶紧把你的那份也写完。” 季昭拿过卷子,本就烦躁的头又大了一圈。 国庆节的卷子简直堆成一座山,她和江彦舟约定好,一人解决一半,然后交换过来,互相抄袭,共同进步。 可她一上午只顾着去思考季小公主的事了,哪有精力沉下心来写无聊的数学卷子?她可不像江彦舟,无事一身轻,坐在喧闹的操场上都能喜滋滋地一上午写完一大摞。 既然工期延误已成事实,为防合作伙伴不开心,季昭只能先发制人了。 “我好烦啊。” 季昭苦着脸欲往他肩头倒,被江彦舟一把推开,“注意形象。” 作茧自缚,不能求得安慰,季昭这下是真的烦了,沮丧地托腮看向下面刚刚结束的100米决赛,正在庆祝的第一名她认识,是季凛班里的体育生。 她随意扫了两眼,没看到季凛的身影。九班和他们隔着千山万水,她更是不想站起来看看季凛是不是正坐在台阶上和谁聊天,却不回她的消息。 她酝酿了一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一条主动示好的消息,可他竟然过去一个小时了都不回! 季昭后悔了。 明明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可他掉的那两滴泪实在杀伤力太强,搞得她这一星期寝食难安,不断挖掘、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虽然最后是没找到,可季昭想着又不能一直和他冷处理下去,以她对季凛的了解,他肯定也被自己在她面前哭的行为丢脸死,于是季昭决定这次给他保留点面子,让她来做破冰的那一位。 可他竟然一个小时都不回她的消息!太可恶了。 季昭好后悔给他发消息。 她蹭着江彦舟的膝盖,脑子里又想起那天在河堤他对她说过的话。 江彦舟和她说,她得活得自私点,多想想自己。季昭直到现在才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搁在季凛身上着实有用。 “想不想出去?” 季昭侧过头,疑惑地看向说话的江彦舟,“去哪里?” “哪里都行,离开这里。”江彦舟嘴角弯弯,手指勾上季昭的尾指,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季昭被牵引着不由自主点头,在这个嘈杂的秋日午后,她透过一颗被季凛搅得烦闷不堪的心,忽然从这张熟悉的温柔笑颜里看到了一些从前未曾发觉的东西。 江彦舟曾对她说,“季昭,你要想想自己。” 你总把别人的命运当做自己人生唯一的意义。既想拯救无望的母亲,又想温暖可怜的哥哥,可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在为别人活着。 她遇见江彦舟那天的阳光和今天一样明媚、炙热。 像他的人一样,穿越层层大气直奔而来,容不得人拒绝,便被洒了满身的光亮。 他总是直白赤裸地将他想要的一切告诉她,而后退居线后,将选择权重新交还给她,从未向她施加过一分一毫压力。 他在自己身边划了一大片珍贵的安全地,当季昭人生第一次听从自己的心,向他奔赴而去,一脚迈入那片安全领域时,才发现待在他身边的她,从来都可以不受任何人影响,不去考虑其他人的人生。 只做季昭自己。 她站在江彦舟身侧,总能听见心底有个温和的声音在问自己:你喜欢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想去到哪里? 过去面对江彦舟时,她总在不自觉用行动回答这些问题,今日置身偌大操场的狭小一隅,当她一颗充斥烦忧躁乱的心再次被一张安静和煦的笑脸抚平时,季昭突然就想要在心底用声音回答一遍。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她抬头看看阳光,眯着眼睛对阳光说:我好累啊,请原谅我活得自私一些。 季昭站起身,藏在衣袖里的手悄悄伸向江彦舟,轻笑着对他说:“走吧,我们一起逃出去。” ———————————— 标题的小公主是指季凛,不是季昭欧~ 又名:季昭的两个男人。 -- Chapter55.不期而遇 沿学校外围的栏杆站满了卖水果的小贩,许多游荡在校园里的学生过来买一小袋带走,当做看台上无聊时光的调味剂。 也有的班统一采购拿回去分,季昭班里就买了一大箱桔子,可惜能酸倒牙。 此刻她怀里就揣着一个酸桔子,是她离开时顺手拿的,她就爱吃酸的,但这桔子还没到她嘴里,就先硌到了江彦舟的肚子。 没办法,谁让俩人开始时说好只是接个吻,贴贴嘴的事,实在没必要靠太紧,可谁也没想到会吻着吻着分不开了。 “你硬了。”季昭分出手把校服外套解开,将兜里碍事的桔子拨到一边,向前倾身将背抵墙面的江彦舟压得更结实。 “嗯。” 江彦舟胡乱应着,手揽在季昭腰上,继续追逐她勾起坏笑的唇。 还敢说呢,被她隔着校服裤子,力道刁钻地揉了这么久,他不硬才怪。 “怎么办呀?”季昭不让他亲,嬉笑着四处躲,使坏的手好不容易停下,拇指按住小帐篷顶端,食指虚虚划着圈。 她可算是报了刚才被他按脑袋的仇了。 “我们在学校哎……做爱不太好吧。” 江彦舟放弃抵抗,两只胳膊连带后脑都靠在墙上,大有任她蹂躏之意。 他俩现在身处车棚附近的建筑楼梯角落里,虽说不上是安全无虞,但也僻静至极。 “你想做吗?”季昭手指始终在他校裤外轻轻刮搔着,另只手解开裤绳后便放了回去,再无动作。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江彦舟从善如流答道,忽然抬胯用支得高高的下身往季昭手心戳了戳,“可惜没套,做不了。” 季昭被他硬邦邦的东西戳到手,心下也了然他此刻的兴起与难受,枪虽然已经上膛,但没有保护工具也只能玩完。 江彦舟两手张开倚在墙上,仰面望着蓝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季昭憋住笑,手伸进装桔子的口袋里捞一会,拿出来的却不是酸桔子,而是一个边沿锯齿状的小方块。 她捏着小方块在江彦舟眼前晃晃,弯起的嘴角里藏的全是狡黠:“求求我,我就给你。” 看到她竟然神奇地掏出了这东西,江彦舟不无惊讶地眉梢一跳,视线落在她含笑的嘴角,下面又硬了几分,“求你。” 得来回应的季昭却没履行诺言,而是从他身上离开,笑得更欢了,“呦,这么没骨气,这还是我认识的江彦舟吗?” “骨气又不能当饭吃。” “那行。”季昭朝他挑眉,“再说两句别的听听,到我满意为止。” 江彦舟注视着她,平静的面孔上看不出特别的意思,“求求你,昭昭,给我好不好?” 季昭摇摇头,意思是说不行。 “我特别难受,难受的要死了。” 季昭没忍住,扑哧笑出来。她不知道江彦舟是如何做到面无表情说出这句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话的。 他背倚着墙,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盯着她笑完,微微起身把她揽到怀里。 季昭笑着推阻,他趴在她耳边轻吻,“昭昭,你也想要的,对不对?” “我没有!你别污蔑我。”季昭被他吻得痒痒的,手抵在他胸膛乱躲,女孩清亮的笑声里夹杂着男孩低哑的笑意,最终还是引来了祸端。 “干什么呢!你们哪个班的!” 怒吼声从天而降,笑闹中的二人在突如其来的惊吓中霎时冻住神情。兵荒马乱里,也不知是谁先扯住的谁,只见到刚才还沉浸在黏腻暧昧氛围中的两个人,此刻只能狼狈地互相拉扯着朝远方逃命。 背后“站住”的喊声还在继续,校门大敞,俩人又忽视掉门卫的吼声,一鼓作气直接逃出了牢笼,奔向外面的自由天地。 季昭早在半道就笑开了,等到了不远处的商业街停下步子,边跑边笑一路的她,因为岔气只能让江彦舟搀着走。 江彦舟也忍不住笑起来,拖拉着她随意推开一家饮品店的玻璃门。 “完蛋了,我们要被全校通缉了。”季昭倒退着往里走,话语里听不出半点担心。 江彦舟落在后面关门,回她:“是,所以我们得好好想想往哪跑这件事。” 他难得幽默一回,季昭笑得愈发厉害,捂着岔气的肚子回身,想买点东西喝。 可她刚一转过来,就在柜台前看到了两位熟人。 靠右的那位个子小小的长发女生,九班的班长,季昭去年和她一起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 徐若微正面朝她,认出季昭后立刻笑着和她打招呼。 至于徐若微身侧那位一直面对柜台,和店员讲完话后从她手里接过一杯奶茶的男生,季昭更熟。 不是她那个一个小时不回消息的好哥哥还能是谁。 在季昭转过头的同时,季凛也正将面对柜台的身子转向后方。他一边低头直视手机,一边将手里的奶茶递给身旁的女孩。 “给你。” 也就是在季凛开口的刹那,徐若微刚好看着进店的两人,笑着说出了那声“季昭”。 季昭脸上原本肆意的笑,因为面前情景的惊奇冷却了不少,她站在原地,亲眼目睹了季凛在听到她名字的一瞬间快速抬起头,伸向徐若微的那只手像是失力般,在徐若微试图接住奶茶的前一秒突然松开。 伴随着女孩短促的惊呼,失去承载的浅绿纸杯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直线落体,“啪”地一声砸在地面。 棕色的液体迅速涌出,无可阻挡、混乱不堪,就像这场匆忙的不期而遇,猝不及防铺展在四人眼前。 ———————————— 首发:yàοɡцοsんц.cοм(yaoguoshu.com) -- Chapter56.各有心思 所有人都因为奶茶的意外洒落受到了小小的惊吓。徐若微弯腰想要收拾残局,可困于两手空空,只能站着干着急。 好在店员反应及时,第一时间便拿着清扫工具从柜台后走出,接管了善后工作。 混乱的始作俑者却自始至终未把视线落在一地狼藉上。 惊讶过后的季昭换成一幅笑眯眯的模样,牵住江彦舟的手朝他的位置走过来,热情地回应徐若微的招呼。 季凛无暇顾及其他,像个做错事后不知所措的小朋友,满脑子只剩替自己辩解。自然不是辩解他洒奶茶这件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扯了扯季昭空闲的左手袖子,低声对她耳语。 季昭挣开他的手,笑着瞥他一眼,“我什么都没想。” 在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物,季凛想要继续为自己解释的话梗在喉间,咽不下,出不来,让他又恨又无可奈何。 他无需扒开季昭的小脑瓜查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仅凭她一反常态对徐若微这个半生不熟的人表现出的异常热情,就能知道她误会的具体内容。 那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恨些什么呢?季凛想,大概是恨她的笑容吧。 按照普世剧本走向,这种情形下的对方,即便不是大发雷霆,也该是面色冷峻吧。 可明明误会了他和别人搞暧昧,季昭却用一脸灿烂的笑容,让季凛着急忙慌自证清白的行为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让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小丑,可悲又可怜。 季昭根本就不在意。 甚至于,她很高兴见到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 还有那个他连名字都不想再提起的人,此刻正被季昭牵在手里,一脸闲淡瞄着他的窘迫的男人。 季凛真想问问他:你好不容易从我这里抢走的女朋友就在眼前,你特么不去看她,盯着老子看做什么?天底下就你最聪明,既然这么爱看戏,那就趁你还有命活着的时候赶紧一次性看个够! 那边季昭和徐若微还在边闲聊,边看着店员收拾地面。这厢江彦舟和季凛的眼神之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季凛牙关咬得越紧,额角青筋鼓得越厉害,江彦舟怡然自得的轻笑对他来说便愈发刺目。 他长这么大,骨子里那点可怜的忍耐力都留给了季昭这个黑心的家伙,对着外人,什么狗屁忍耐,都见鬼去吧。 季凛打心底里接受了自己此刻的情绪名为“恼羞成怒”,且源头是他那个可恶的妹妹,可他又不能把怒气发泄到季昭身上,刚好,眼前就有个现成找打的。他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季昭和江彦舟之间有一定距离,俩人牵起的手就横亘在他眼前,季凛快步冲过去撞开两人交握的双手,右手握拳直接捣在了尚未反应过来的江彦舟腹部。 就你会玩阴的,打人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打是吧?告诉你,我也学会了! 季凛打完一拳出气,也没想着继续,直接转身向店外走。 江彦舟平白无故挨了一拳,条件反射地就想追上去打回来,可他步子刚迈开,便被季昭一把拽了回来。 她使出全身力气挡住江彦舟前行的步伐,朝已经走到门口的季凛大喊:“你有病啊!” 打人者怒气冲冲地拉开门走出去,半句回话也没留。倒是季昭即便在他走出去很久后,依然满含怨气地碎碎念着转过身来,一脸担心地对江彦舟问东问西,确认他有没有事。 季凛那一拳用了狠劲,江彦舟当然是五脏六腑绞痛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压回去想找季凛报仇的冲动,低头注视着季昭边担忧地对他摸来摸去,边嘴里不歇地骂季凛神经病,对她的询问一句都没有回答。 他安慰自己,即便是季凛无缘无故发疯,不留余力打了他一拳,但季昭好歹是替他痛骂了季凛不是吗?他俩毕竟才是一家人,拉偏架这种事天经地义,他得知足。 江彦舟眉梢跳个不停,好半响才平复下情绪,接受这个让他无奈的事实,低声安抚她:“没事。” 除了了解内情的叁人外,店里其他人都因为突然爆发的争端怔愣在原地。季昭看徐若微实实在在被吓到了,确认完江彦舟没事又忙去向她解释。说季凛只是和江彦舟有点过节,俩人比划比划而已,不值一提。 她难得见季凛和一个同龄女孩单独出来晃悠,虽然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正常原因,但这是个好的信号不是吗? 起码证明季凛不讨厌徐若微。 不讨厌就是有戏。 此刻的徐若微在季昭眼里简直就是大熊猫般的存在,她可得好好保护起来。 徐若微也不是温室里长大的苗苗,知道就是男生间的小打小闹,遂也放下心来,同季昭解释完她和季凛出来的原因便急匆匆回了学校。 季昭望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身影,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讲:我不听!我不听!管你们什么原因,我觉得有戏就是有戏。 毕竟从两个女孩认识没多久开始,季昭就瞧出来徐若微对季凛有意思了。 这根线她是牵定了! 季昭打好主意,心满意足地转身去寻江彦舟。从刚才的闹剧开始,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很多,俩人都不是蠢的,季昭知道他在不舒服什么,可她该怎么办? 反正不能让江彦舟欺负了季凛去,只能事后加倍宠宠她这位受了委屈的男朋友了。 季昭重新挂起笑,脸上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讨好意味,她凑上去搂住江彦舟的腰,在他唇上印一个吻,“我请你喝咖啡好不好,不要不开心啦~” 江彦舟胳膊搁在她肩头,手指交叉把她圈在自己怀里,低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回给她一个吻,“要最贵的。” 季昭嘴角一咧,喜滋滋地转身为自己的恶行掏钱赔罪去了。 —————————————— 一些话: 谢谢追更的妹子们对我的支持,我很少向大家要珠珠,但眼看着竟然要叁颗星星了,难以置信的同时我不禁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大恩大德无以言谢,只能为大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助助兴了。嘿! 我总在思考我究竟想靠写这个故事得到什么呢?我的为爱发电究竟为的是什么“爱”呢?我不是那种会真的靠写故事得到快乐的人,比如我知道很多小妹妹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写同人文,即便没人看也乐在其中。这种爱太纯粹,我达不到这个级别。 那往功利了说,我这篇文又实在赚不到钱,更何况我的前期投入太大,还在持续亏本中。 这都不是我在乎的,我觉得自己想要的,是通过创造几个人物,写一段故事,来搭建一座和陌生人沟通的桥梁。我很无聊,我有太多话想说,但身边能听我说话的人太少。我期待自己写出来的文字,能得到身处这个世界某一角落的你的回声。哪怕是一些负面的批评。 我是个比较佛系的人,写文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得到更多读者的评论和反馈,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聊天。我不太了解popo的曝光机制,但从很久开始之前这篇文基本就无新人光顾了,现存的老读者更新后会留言的也很稀少。所以我坦白来讲,其实像我一样话痨的人,满怀期待的更新后半天等不到评论,经常会很无聊,偶尔也有点小失落。(哈哈,不是卖惨啦,就是和大家分享一下写作过程中的趣事和心情。) 大家还记得上个月我曾经收过一章的费用吗?那一章的订阅大概有70个左右吧。可以说非常惨淡了,哈哈哈。所以其实我收费也赚不到什么钱。(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事后锁的章节,百分之99的订阅也都是盗文号贡献的。倒是让我搞明白了究竟有多少盗文贩子在盯着这篇小破文。) 前些时日我看到一个曾经上过编推的作者因为订阅数据不好而决定放弃写下去,我其实非常惊讶,因为ta的订阅数简直是我靠盗文贩子撑起来的数据的十几二十倍。 我的生活并不是固定的,比如有的人下班或下课后有大把时间拿来写文,但我虽然还在读书,看似闲散,但因为要用外语学一些并非我所钟爱的困难学科,每天的时间都被挤得满满当当。所以我必须坦白来讲,我现在为爱发电的过程里,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热闹互动,我并不轻松,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其实一直都有读者向我解释po的规则,前几天也有读者给过我关于想要文章曝光就需要收费的建议,我仔细研究和考虑过,虽然之前因为恶评的事放弃了收费,但我也长期困于想要更多互动的两难境地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很感激那几位每天给我评论的读者,也感谢上面提到的追连载的70位读者,(尤其是那位给了我一点点勇气的钢琴家,为你大声呼喊。) 所以我思考良久,决定尊重我的本心,也接受几位好心读者的建议,如果只有收费才能被更多人看到,得到更多遇见陌生人的机会,我将不再恐惧于部分人的闲言碎语,好像作为一个文字创作者,收费是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样。 所以为了让我自己快快乐乐的写完这个故事,得到更多读者的回馈与评价,我决定正式收费啦。 不想再多言,希望愿意看下去的读者能多多支持正版,可以的话,尽量多和我互动呀!有多余的、不需要的珠珠也可以投给我~ 我能给予大家唯一的承诺便是:无论到任何地步,我都会坚持写完。仅仅为了我自己和喜欢这篇文的读者。 以上. -- Chapter57.人潮涌动(1) 季昭对运动会全部的期待就在这一刻。 夜幕,草地,灯光,舞台,音乐会。 她席地而坐,盘腿靠在江彦舟肩膀,手指随着舞台上安静唱民谣的男生轻轻打着拍子。 超市里买来的廉价荧光棒渐渐黯淡下去,她从地上拾了根新的,掰弯甩甩,重新带在手腕上。 江彦舟的手腕被她套得满满当当,各种颜色大杂烩,毫无搭配感,只图一个喜庆。 季昭听着台上男生越唱越伤感的调子,心里的烦闷也越堆越多,她借着夜色掩盖,窝在江彦舟肩头安静不语,脑海中却不禁回到不久前的另一个场景。 锦川秋季运动会的第一夜在操场举办草地音乐会已经成为惯例,表演者全部是本校学生和教职员工,观众们以班级为单位,聚集在一小块区域,但也没有严格限制,作为学校领导层珍贵的浪漫主义余温发散,今夜一切以自由自在为基调。 下午在店里,徐若微向季昭解释的外出原因,便与此有关。 季凛他们班的班主任想为晚上的音乐会统一买一些吃的喝的,于是在看台上找到作为班长的徐若微,和她商议此事。 两人交谈时季凛就在旁边坐着,听见徐若微和班主任就他们班可怜的一点班费如何分配聊得热火朝天,他身上那股子大少爷习性怎么都不允许他无视此事。 季凛主动开口,拦下两人的辛酸采购表,决定自掏腰包请班里同学吃点好的。到了这关头,班主任也不好意思只让他一个学生掏钱,于是和季凛平摊了这笔开销。 下午季昭和江彦舟进店时,季凛他们正和店员沟通好订单,请他们晚上去学校送货上门。 至于季凛递给徐若微的奶茶,徐若微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单独给她买一杯。 季昭倒是能看懂季凛在想些什么。他以前可没少干这种事。 说得好听点,叫绅士风度,照顾一下同行的女孩子;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地地道道的迟钝,净干些让女孩误会的事。 尤其是在人家女孩本就悄悄暗恋他的情况下。 事后他还诚心诚意地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何地惹上的风流债。 季昭虽然无语,但也不至于为此讨厌他,毕竟季凛做个没脑子的绅士,总好过他真的去当中央空调属性的渣男不是吗? 他就是总爱好心办坏事而已。 季凛愤而离开饮品店后,季昭和江彦舟在店里磨蹭到晚饭时分才回去。那时整个学校都已沉浸在音乐会即将到来的愉悦氛围里,夜色初临的操场上,到处都是谈笑着等待开场的少男少女。 两人手牵手顺着人流向草地前行,季昭的手机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她低头扫过手机屏幕,“智障儿童”四个字在屏幕上欢快跳跃着,季昭停下步子,告诉江彦舟她去接个电话,让他先去占地方。 江彦舟随口应下,也没多问,等他离开,季昭才远离人流,来到路边。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季凛的声音连同背景中熟悉的喧嚣,精准清晰地抵达季昭耳畔。 “我想跟你聊聊,行吗?”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这样对她说。 季昭望着脚尖,问他:“你在哪?” “回头。” 季昭放下手机,迅速转身,充满欢声笑语的人潮中央,她一眼便寻到了无精打采站在原地的季凛。 -- Chapter58.人潮涌动(2) ρǒ1捌Τǒ.cǒм 季昭从季凛兜里掏了块巧克力塞进嘴里,领着他来了空无一人的室内体育馆。 震耳欲聋的乐声从操场传到体育馆时只剩回响,整个室内像是闷在一个真空罐子里,寂静又安全。 季昭在篮球场地边沿的台阶上坐好,拍拍身边的地面,示意傻站着的季凛过来坐。 季凛在她身边坐下后,手臂搁在膝盖上望着前方,好半天不讲一个字。 季昭在旁边专心致志嚼她的巧克力,不急不躁地等他开口。冷了她一星期,此刻季昭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和他讲话的。反正错的又不是她。 “我错了。” 季昭眉梢一挑,拆开一包新的巧克力,“错哪了?” “上周六我不应该在你睡着后对你做那种事。” “嗯。还有呢?”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季凛一顿,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回她:“今天我不应该故意不回你的消息。” “行。继续。” 这下季凛彻底不说话了,季昭以为他不知道自己还错哪儿了,刚想给他指点一二,结果季凛一改刚才的弱势,语调瞬间拔高,“我是不可能给姓江的道歉的,你不用想。” 季昭原也没指望他因为打人这事道歉,别说江彦舟了,就连以前的季昭自己,能得到季凛一句直截了当的认错都几乎没可能。 他现在愿意低声下气地朝她示弱,还是由于他莫名其妙对她这个曾经的炮友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在妄图和自己的亲妹妹谈情说爱,并誓把乱伦行为贯彻到底一事上,季凛拿出了百分百的诚意颠覆过往形象,以此来对她示好。 作为季凛心中的潜在恋爱对象,她十八年来头一回享受到了来自亲哥哥的无下限妥协与顺从,连原先口头上的抵抗都消失不见了。 即便他迟了一星期才来道歉的行为依然让季昭有些不满。 可季昭觉得自己也够可恶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利用季凛的这一点,故意把姿态端高。 也许是知道他喜欢上了自己,知道他现在渴求什么,需要什么,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混账事,他都能为了那点他坚持认为是“爱”的感情而纵容她,忍让她。 于是比起从前,她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踩在他头上起舞。 以前季凛对她怎么样,季昭一清二楚。跟她的小打小闹看似从来不让着她,可最后低头的人是谁,季昭心里比谁都明白,反正不是她。 季昭才不认为自己是个干净无辜的小白花。她不是个好人,她有私心。 人人都爱说她没心没肺,说她眼瞎,看不清季凛作为哥哥对她的好。 可说到底,这都是季凛自愿的不是吗? 她变成现在这般只知顺着性子来的骄纵样,说白了完全是季凛一手造成的。 是季凛把她惯成这个样子的,想改也难,反过来指责她无法无天,她其实比谁都冤。 如今又添上层情感方面的纠葛,季昭更是感觉自己心底里那股对他为所欲为的念头蹭蹭往外冒,不知怎的,她就是确信季凛会永远向她低头。 而她面对世界可以做到无所畏惧的全部底气,皆来自于背后永远有一个人甘愿为她臣服。 “我跟徐若微什么事都没有。” 季凛想了半天,从急脾气中缓过劲来,还是想为自己澄清一番。季昭不在乎是一回事,他的态度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能让季昭误会因为两人吵架,他就去找另一个女孩玩暧昧。 季昭明明知道他在意什么,可却故意不接他的话,反而迷茫地看着远处,启唇发问:“哥,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我呢?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你就是那种很俗气的人,和一个人睡久了难免有感情依赖?” 季凛听到她的话,自嘲地笑笑,“如果我说,在我们发生关系前我就喜欢你了呢?你会相信吗?”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59.人潮涌动(3) pо⓲ɡν.νīp 季昭惊讶地扭过头看他。 她一直以为季凛对她只有强烈的依赖感,而所谓男女之间的爱意,不过是他们做爱过程中因为肉体接触而心血来潮产生的错觉。 季凛没有看她,直视着洒满月光的地面,声音里满是回想起过去的怅惘与悲哀,“我是个怪物。”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和从前一样对我又打又骂,心情好了朝我笑笑,陪我说几句话,可我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你,爱上了在我身边待了十几年的亲妹妹。 季昭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你说得对,我就是有病吧,你救救我吧,要么你给我找个靠谱的医生,要么你就承认我对你的爱是真的,直视它,认真考虑要不要接受我。” 季凛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呆愣的季昭,他被她傻傻的表情逗到,轻笑出声,“你是不是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季昭想点头来着,可她感到脑袋千斤重,无数个想法在脑海里匆匆而过,她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以前表现的那个样子,有哪一点像是喜欢我?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你为什么不能学学人家江彦舟,心里想什么全都让我知道。 所以我说你是个笨蛋,你还真是。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占尽先机,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我承认我搞砸了,没办法,季昭,你简直不是个人。” 这下季昭有话说了,“你确定告白的时候骂我会起到正面作用吗?” “我还能骂的更难听点,你想听吗?”季凛望着她的眼睛,好像做好准备,只要季昭敢点头,他就能拿出毕生所学,将她骂个狗血淋头才过瘾。 季昭哪敢点头,她总算理解了季凛那晚突然爆发的怨气来自哪儿了,可她左思右想还是认准一句话:你不说,我不可能知道。 不是我的错,所以别赖到我头上。 “晚了,我有男朋友了。再考虑也没用。” 季凛如鲠在喉,“可以分手。” “你在说什么鬼话。”季昭嫌弃地皱眉,“你这是在破坏别人感情,非常恶劣,知道吗?” 季凛听见她加快的语速,伴随着飘忽不定的视线,知道她也慌了起来,于是急迫地脱口而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没有。” “不管是喜欢和我上床,还是可怜我同情我,我都不在乎,甚至……”他似乎是受尽痛苦挣扎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可以接受你一直爱着另一个人。只要你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季昭眉头越皱越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季凛当然知道,他还知道季昭只是在用震惊掩盖她的慌乱。他慢慢靠过去,低沉的声音里满是蛊惑,“你喜欢我的对不对?昭昭,想想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一定也是对我有感觉的。” 他说着话,唇渐渐贴近静止不动的季昭,直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他都没有被推开。 只差一点了。 “我爱你,昭昭,哥哥真的爱你,你看看我好不好?”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他如愿吻上了季昭颤抖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季凛以为自己终于能够得偿所愿,可这个带着他全部期盼的吻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秒钟,便被季昭无情打断。 她用力推开季凛,脚步趔趄地站起身,低头凝视着这个自称为她的“哥哥”的男孩,看着他眼底的失落与苦痛,很久之后才一言不发地向着外面跑去。 季昭在操场的遍地人影中匆忙找寻,一直找不到江彦舟的踪迹,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刻,忽然听到身后熟悉的温柔嗓音在喊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不顾一切跑向江彦舟,直直撞进他的怀抱里。 江彦舟忽视掉周围人讶异的视线,用力揽紧她,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季昭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传出,“我要你抱紧我。” 我必须立刻感受到你的存在。 江彦舟再也没有多说,抱着她在汹涌的人潮中轻轻晃动身体。 远处的舞台灯光骤亮,音乐乍起,迟了许久的音乐会在此刻终于大幕拉开。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60.最终赢家 ρǒ1捌Τǒ.cǒм 主持人的开场词结束的那一刻,江彦舟刚刚进入季昭的身体。 季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她坐在小会议室的桌面上,两条腿紧紧圈在江彦舟胯间。 挂在脚踝处的白色内裤随着两人的动作轻轻晃动,面临无数个坠落地面的危险瞬间。 说是小会议室,不过是一些利用率极低的教学场所,如今已经沦为学校为某些尖子生开后门的私人自习室。地方是江彦舟选的,他有钥匙。 季昭将他的领带和衬衣纽扣全部扯开,搂住他光裸的腰身痴迷吻着,湿滑的小舌从颈间一路流连到乳头,停在那里反复舔弄,搁在他背后的两只手也不断上下抚摸着。 江彦舟被她弄得燥热不堪,埋在小穴里的肉棒大力向前冲撞,回应她的挑逗。季昭被他撞得连连向桌面另一侧后退,不过很细微的距离,又被他一把捞回来,嘴里满是细碎的轻吟。 她的吻重新向上,胳膊攀住江彦舟的脖子,与他唇舌热吻,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两个大胆的人吻得难舍难分,吮吸唇瓣的暧昧声响清晰可闻。 江彦舟捋着她散落在肩后的发丝,右手伸到前面一颗颗解着季昭的上衣扣子,下身被她吸得头皮发麻,交合处淋漓而出的水渍滴在桌沿,已聚成可观的一小滩。ρо1⑧dd.cом(po18dd.com) 他在湿热的紧致包裹中奋力冲刺,手掌推高季昭的内衣,握住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颤动的乳房大力揉捏。 季昭的皮肤已尽是撩人的淡红,他俯下身子含住一侧奶尖嘬吸轻咬,女孩手臂向后撑住桌面,怂起上半身,把两只乳更加送到他的嘴里,而后便只顾闭着眼轻哼。 江彦舟早就习惯了季昭的中途而废,她总是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热情与认真来做前戏和前半程的取悦工作,即便再清心寡欲的男人都能被她撩得难以自持、欲火焚身。 可这家伙没有恒心,基本属于做到一半就撂挑子不干的类型。一旦等到江彦舟表现出超越她的热情与迷恋,她立马偃旗息鼓,两手一摊,懒洋洋躺在床上享受人家伺候她。 江彦舟是又好气又好笑,每次都要变着花样地整她,挫挫她的威风,也不知是谁给她惯得这性子,在床上的一切行为都以让自己爽为终极目标。 虽然他现在恨不得一刻不停地干下去,可能看到季昭因为得不到满足而委屈兮兮的小表情也别有一番情趣。江彦舟忍住下身疯狂叫嚣的冲动,一个大力冲撞后便深埋在她体内不动了。 季昭开始时还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刚才的那下顶弄爽的直哼哼,过了几秒钟发现再没有下文,便睁开一只眼好奇地瞧他,像是在问他“怎么不继续了”。 这滑稽的模样逗得江彦舟笑出声,手伸过去捏住她的两颊,给她挤成包子脸,低头吻吻她嘟起来的小嘴,问她:“还有比你更懒的人吗?” 季昭嘿嘿一笑,立马明白他在指什么,江彦舟和她因为这个闹着玩不是第一次了,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不道德。但作为“屡教不改”派的亲传大弟子,季昭自有办法让江彦舟欲罢不能到忽略掉她的任性妄为。 她微撑起一点身子,撇着嘴靠近他,食指指尖轻轻点在他喉结上,然后走S型向下略过他的前胸小腹,直到两人交合处的一片泥泞。 江彦舟的性器还尽根插在小穴里,穴口翕张不断,季昭抚上他下方的囊袋,阴道内突然一个收缩夹吸。 没有防备的江彦舟顿时急促喘息,下意识就想向外抽离,以免半道缴械投降。 可季昭哪能允许他出去,双腿更加用力地圈住他的腰,将他紧紧固在自己腿弯里,两只手捧住自己的胸抓揉,噘着嘴故作委屈地对满脸涨红的江彦舟“乞求”:“你亲亲它们好不好?昭昭的奶子想要你的亲亲。” 江彦舟深吸一口气望天,嗓子里溢出声恼恨的咒骂,停顿许久的下身抽出一半后猛一冲刺,直抵要害。 季昭知道他是在恨自己不争气,被他撞得尖吟的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输了吧?” 江彦舟掐着她的腰用力抽刺,脸上尽是无奈的笑意,“行行行,辛苦你了。” 为了让他认输,连这种颠覆形象的瘆人话都能说得出口,江彦舟还能怎么办? 不过也正因为她平常是位爱自个儿爽的主,才使得她偶尔冒出来的几句荤话特别带劲。既然她不乐意亲自上阵,那么用嘴逗逗他勉强也算出力了,反正江彦舟格外受用。 季昭被撞得受不住,趴在他肩膀上细声呻吟,乳尖同江彦舟赤裸的胸膛磨蹭着,下身迎合着他的动作,酸痒之感越积越多,已经濒临界点。 她手伸下去自己快速揉着阴蒂,听着江彦舟伏在她耳边失控的喘息,两人面颊相贴,按着同样的节奏步调向前冲刺,季昭很快便在多重刺激下到达顶峰,弓着腰泄了出来。 江彦舟被她高潮的抽搐夹得呼吸一窒,揽住她单薄的后背紧贴自己,唇在她脖颈胡乱吻着,发狠般朝着花心撞了最后几次,腰臀疯狂颤抖的同时射了个痛快。 季昭只允许他在她肩头呆滞了很短时间,便把他脑袋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她捧住江彦舟的脸,眼睛微眯,嘴角是欢愉过后闲适的笑。 “我又赢了。” 江彦舟吻吻她的唇,掐着她的鼻尖低笑着回她:“是,你又赢了。”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61.无赖 两人笑过后,相拥抱在一起安静享受高潮余韵。操场上的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江彦舟在背后给她扎着头发,皮筋缠完最后一圈后,终于抵在她头顶轻轻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又遇到什么事了吗?” 季昭在操场上朝他扑过来时,江彦舟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那里人太多,他想着也许季昭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便带她来了这里。 季昭被他话里的“又”字触到,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江彦舟满是担心的眼睛,问他:“我是不是特别烦人?跟我在一起后,你是不是多了许多额外的烦恼?” “你想听实话吗?”江彦舟抱着她,在她后颈捏捏。 季昭心里一咯噔,突然就害怕他说实话。可江彦舟没允许她拒绝,指尖点在她唇上阻止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算了”。 “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情绪总是写在脸上,都懒得骗人。”江彦舟发自真心的评价刚一出口,他自己原本旖旎的情绪倏尔变得郁闷了些。因为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这句话很是耳熟,再一回想,这不正是前些日子季昭在他面前评价季凛的话嘛。 他那时还没回过弯来,现在来看这俩人还真是一个爹妈生的。 季昭撇撇嘴,眉头皱成一团,似乎是不喜欢这个奇怪的形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你猜。”江彦舟嘴角压不住的向上扬,“我原本的生活太无聊了,刚好缺一个有意思的女朋友,然后你就出现了。”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季昭心里烦闷,脑子也不想转弯,她抱着江彦舟的腰,重新窝在他胸口,“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很烦人,也做了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对我全心全意的好,却觉得我没能给你同等回应。” 江彦舟沉默着,把自己辛苦扎好的马尾扯开重新梳理。他总归是有点不爽的,季凛是两人心里无法打开的结,季昭的偏袒都赤裸裸挂在脸上了,他心里如果半点不舒服没有,那他简直可以称得上圣人一个。 但他纠结之处也正源自季凛的双重身份,他分不清季昭偏袒的究竟是她哥,还是她的旧情人,这种怀疑与挣扎的确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 季昭如今愿意直白地和他交流这件事,他有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季昭抬头望着江彦舟,眼睛里因为情绪激动闪着星点泪花,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达自己心中的歉意,她可以在性事上胡来,让自己时刻处在享受的位置上,可她深知恋爱这件事本身不可能永远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如果她总是对江彦舟坦诚九分,隐瞒一分,这微不足道的一分日积月累,总有一天会彻底毁掉他们的关系。 季凛对她好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季昭觉得世界上再难找到一个像季凛一样对她好的人了。 可江彦舟和季凛还是不一样。 如果说季凛只是骨子里温柔,却因为和她一样都是臭脾气,总喜欢在和她吵过闹过后再来哄她,那江彦舟就是从里到外对她完全敞开柔软怀抱的人。 他即便心里有怨气,也从不对她展露分毫。很多时候,季昭感觉他就像是她的一个情绪收纳桶,深不见底的内里只为包容一个自私任性的她而存在。 她从没遇见过像江彦舟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她不必日夜忧心于需要给予对方什么,而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那些如影随形陪伴了她十八年的痛苦与烦忧,在江彦舟身边的自己,可以通通不去回想。 她有多贪恋这种没有负担的温暖,就有多恐惧他会离自己而去的可能性。 “我想向你要一件东西。”季昭重新伏在他肩头,轻声细语。 “什么?” “一个原谅。无论我将来做错什么事,你能不能看在我年纪比你小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江彦舟轻笑,“你好像就比我小两个月吧,哪有你这么无赖的。” 哪怕江彦舟没有正面回答她,季昭也明白他这是默许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总是惹得她想流泪。 她攀住江彦舟的脖颈,交换着彼此的体温,不久前几欲动摇的心神重新找到支点,回归原处,她不想再去考虑那些虚幻的影子,只想紧紧抱住怀里这个带给她安全感的真实存在。 “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的。”对季昭来说,这可真算得上是豪言壮语了。 江彦舟的扎头发事业再次取得成功,也不知是因何而笑,“那你一会先从自己穿衣服开始做起。” 季昭低头看看自己混乱的校服,从桌上蹦下去开始自己扣扣子。 江彦舟弯唇瞧她那副气哼哼的模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季昭想要对他好这件事,难啊。她天生就没这本事,无论对谁。 他笑着摇摇头,从椅子上拾起校服外套给她披上,待两人都收拾好,便牵着她离开了房间。 音乐会还在进行,他们还可以去参与一场月色下的浪漫盛事。 -- Chapter62.在人海 ρǒ1捌Τǒ.cǒм 台上的男生没完没了地唱着悲伤情歌,季昭用荧光棒荼毒完江彦舟的手腕,想转战脖子时,他终于受不了,以眼神制止了她。 季昭咧嘴笑,窝在他肩头自己甩着荧光棒玩。 “饿吗?”江彦舟捏捏她下巴,两人晚上只吃了一点零食充饥,都没好好吃饭。 “嗯。”季昭如实点头。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江彦舟站起身,打算去超市,顺手解着手上的彩色手串。 季昭一边给他拍着裤子上的草,一边用刚才江彦舟同款眼神瞪他,警告他不许摘下来。 “好好好,不摘。”他无奈地推了她脑袋一把,季昭像个不倒翁是的原地摇晃,嬉笑着把人送走了。 江彦舟前脚刚走,后脚季昭就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徐若微提着一个白色纸袋走过来,坐下的同时将装有饮料的纸袋递给她,“你们俩可真让人羡慕。” 季昭望一眼江彦舟离开的背影,笑笑没有说话。 “你哥说你不爱喝奶茶,我给你拿的冰摩卡。”徐若微看季昭没有接袋子,给她解释。 季昭眉梢不自觉一抖,下意识便拒绝,“这是你们班买的东西,我喝不太好吧。”ρо1⑧ⓓⓓ.Ⓒом(po18dd.com) 徐若微轻笑,“这有什么的,反正花的是你们家的钱。” 季昭没再推阻,接了下来,先前想好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她完全可以猜想到徐若微的一系列举动都打的什么心思。 徐若微是个比较文静的小姑娘,她干不出来大喇喇朝季凛表白的事,所做最明显的尝试便是从季昭口中打听一点平常在班里看不到的私事。 季昭之所以能看出来她喜欢季凛,正是因为在过去两人为数不多的交集中,徐若微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两人聊天的话题往季凛身上转,虽然说的都是些正常话题,可次数多了,季昭大概也了解她那点少女心思了。 季昭不爱喝奶茶是真,喜欢冰咖啡也不假,这些只能由季凛告诉徐若微。她本意的确是想来找季昭,可借着询问季昭喜好的由头顺便和季凛说几句话也算一举两得。 但让季昭头疼的是,徐若微目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把这段少女心事当成一段彻头彻尾的花季暗恋史,丝毫没有修成正果的准备。只做来日青葱岁月逝去后的回忆专用。 季昭哪有时间等到他们长大的一天,她想立刻把季凛托付出去,让他死了那条跟她纠缠不清的心。 她抿了口咖啡,直截了当开口:“你喜欢我哥,对吗?” 被人揭了心事,徐若微既尴尬又羞怯,条件反射地回她:“哪有啊,你开什么玩笑。” “我不是想笑话你。”季昭扬起笑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只是想帮你。” “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说你喜欢季凛,我就帮你把他约出来,你去和他讲一下心里话。勇敢一点。” 徐若微看着她,半天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季昭等不急,言简意赅地总结:“明天晚上放假,我可以帮你约他,你只需要回答好,还是不好。” 也许是今天和季凛单独相处的时间严重超标,也许是草地音乐的浪漫气息让她冲动不已,也许是季昭步步紧逼的热心让她无处可逃,总之,慌乱过后的徐若微用了很短时间便平复下来,望着季昭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声“好”。 江彦舟回来时,徐若微已经离开多时。他买了一堆有的没的,饭团、面包、鸡肉卷,甚至还夹杂着两包辣条。可谓把学校超市能买到的吃食一扫而空。 “你挑吧,不吃的都留给我。” 他随口一说,季昭却一下倒在他怀里,夸张地假意抹眼泪,“天呐,你这话说得我好感动啊。” 江彦舟“嫌弃”地推开她,无奈轻笑,“行了,别演了,赶紧吃吧。” 季昭在他侧脸快速印下一吻,笑着爬起来开始翻找塑料袋的东西。 音乐会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操场通往教学楼的主干道被熙攘的人流挤满,季昭和江彦舟并肩而行,视线越过人海,轻易便定格在前方低头前行的高瘦身影上。 她松开江彦舟的手,回身冲他笑笑,“我很快回来。” 季昭小跑着侧身穿越人流,对着男孩的身影小声喊了句“季凛”。季凛似乎是没听见,她没办法,边向前跑,边抬高声音大喊:“哥!” 季凛回头的瞬间,季昭刚好来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袖口,站稳脚跟。 她微喘的样子落在季凛眼底,令他恍惚中又想起傍晚时她推开自己匆忙逃跑的模样。 沉寂了一晚的心突然悄悄跳动起来,她追过来做什么呢?是反悔了吗? 季凛强压下自己迫切想要问问她的冲动,满含期待地等她喘匀气。 “你明晚有时间吗?” 明晚?不止明晚,他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有,怎么了?”季凛觉得自己的语调不可谓不冷静,他非常满意。 “明晚七点你去恒盛广场的流音酒馆等着。”季昭只交代了时间和地点,其他的一概不提。 “去那里做什么?” “你去就行了,别多问。” 要搁在从前,季昭以这态度和他说话,季凛二话不说立刻便会怼回去,今天情况特殊,他虽然强行命令自己伪装成了不悦的神色,内里却完全乐开了花。 季昭约他出去喝酒! 天呐! 这算什么? 约会吗? 她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今天一顿告白起作用了吗? 季昭打算甩了那个讨人厌的江彦舟重新回到他身边了吗? 干嘛不直接说呢,迟一天,还特意约出去。 别说,这丫头还挺有仪式感。 季凛实在没忍住,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很快便被他压回去。他皱起眉,冷硬回她:“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季昭假装没看见他刚才转瞬即逝的笑容,心虚地软下态度,“对不起啊,明晚七点,流音,以前咱俩去过,别忘了啊!” 季昭笑着快速重复一遍,再不敢看季凛的眼睛,向后转身迅速融入茫茫人海,去寻找人群后方等待着她的另一位少年。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63.[19:00]—江彦舟篇—上 门铃响起的第一秒季昭便从沙发上蹦起来,朝门口跑的同时瞄一眼墙上的挂钟,刚好晚上七点。 门打开,外面人的脸被巨大的外送纸袋挡住,只听对方一声怪腔怪调的“您好,您的外卖~”,季昭蹦到他身前,挥开碍事的纸袋,一把揽下江彦舟的脖子吻了上去。 江彦舟没忍住,笑声打断了季昭送上来的吻,惹得她很是不悦,噘着嘴把他拖进门,差评说来就来,“已经七点一分了,你超时了。” “不是吧,这么严格。”江彦舟弯起一侧嘴角,跟着她往楼上走,路过餐厅时冲正在拆保鲜膜的徐姨一点头。 季昭刚才在客厅坐了这么久,到这时才注意到徐姨下了楼,似乎是要准备做饭的样子。 季凛早就离开,去赴一个满是欺骗的约。季昭也说过自己不吃晚饭,徐姨这个时间点突然做饭只能代表一件事。 “我爸要回来?” 徐姨第一次见季昭带男孩回家,自然是看得入神了些,迟了好久才慌里慌张地应一声“是”。 季昭不甚在意,点点头便拉着江彦舟回了楼上。倒是江彦舟,从今天在学校季昭约他来家里时,心里的意外之感就没停下过。 毕竟就在不久之前,季昭还以怕他和季凛正面相遇为由,延后安排了他到季家的计划。 江彦舟也没藏着掖着,到了房间门口对季昭直言不讳:“你哥呢?” “他?”季昭反手推门,神秘兮兮地冲他挑眉,“约会去了。” 江彦舟眉头不自觉皱起,压下满心疑问,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管他呢。 祝他约会顺利,百年好合。 季昭进门后忙着把江彦舟带来的晚饭摆好,只丢给他一句“你先自己随便看看”。得了允许的江彦舟便无所事事地打量起她的卧室。 和江彦舟想象之中的不同,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季昭的房间,那只能是——无聊。 以她的性格,江彦舟也没期待看到一间少女气息浓厚的房间,但他以为季昭总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卧室装饰成属于她风格的模样。 可实际情况是,季昭的房间更像是设计团队精心装修过的样板间,几乎找不到半点家居痕迹。他想起季昭讲过的往事,猜想她也许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临时落脚点,和酒店房间没有差别,既然是酒店,又何须客人装点呢? 唯一有点人味的,就是房门里侧的小型衣帽间,衣橱底下凌乱堆积的衣服显示出这间屋子的确住了位不会自己收拾东西的金贵大小姐。 江彦舟闲来无事,看过她整齐码放的一堆首饰盒后,随手给她迭了几件丢在小沙发上的衣服,可当他又拾起一件黑色短袖T,正打算交迭摆放时,替她收拾房间的满腔柔情忽然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凉了个彻底。 这件T明显是男款,而且不是女孩子会买的oversize风,是连男生穿都非常宽松的款式。 他没能抵挡住内心的好奇,只是站在原地扫视整个衣帽间,就轻易从犄角旮旯里寻找到许多主人性别为男的衣饰。 江彦舟回头瞥一眼,季昭还在哼着歌,专心从纸袋里掏着餐具,他叹口气,也没了继续给她收拾的兴致,丢下手里季凛的那件T恤走了出去。 他还能说什么呢?季昭此刻毫无心虚的模样已经能够证明她和季凛断干净了,她能做到这点,他就已经知足。 这些季凛曾经待过的痕迹,只能证明这两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在分开的这么久时间里,一个察觉不到丢了许多衣服鞋帽,一个懒得收拾清理杂乱无章的房间,兄妹俩这般心大,最后受伤的竟然是江彦舟这个外人。 他颇有些郁闷地挤到季昭身边坐好,吃饭过程中有点安静异常,但季昭却很是开心的样子,一直拉着他天南海北的瞎聊,江彦舟在她的热情攻势下,很快便忘了先前心里那些酸味,只一心盯着她不断开合的嘴巴轻笑。 期间楼下曾传来车辆驶入的声音,江彦舟猜想是季父回家,还没等他开口,季昭便冷下脸说了句“不用理他”。 江彦舟也没再多言,俩人边吃边聊,一顿饭磨磨蹭蹭吃到快十点,也不知究竟是在吃饭,还是聊天。 -- Chapter64.[19:00]—江彦舟篇—下 酒足饭饱思淫欲,夜色正好,正是做点羞羞事的好时机,两个人在浴室里又磨叽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季昭已经浑身瘫软到只能让江彦舟抱着走。 江彦舟把她放到床上,季昭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赤裸莹白的身体和深灰色的被面形成鲜明对比,看得他刚释放过不久的下半身再次抬起头。 季昭揽住江彦舟附在她身上的躯体懒洋洋笑着,安静享受他耐心又细致的唇舌伺候。 江彦舟的吻从她脖子转移到胸乳,流连多时后终于逐渐向下,略过平滑小腹抵达隐秘花穴。 无论是过去还是眼下,季昭都对江彦舟的口活佩服不已,他全部的性经历都发生在她身上,按理说不算经验十足之人。但从第一次给她口交开始,季昭就被他的唇舌本事折服,倒不是说技巧多么强大,而是他本身的性格延展,竟也使得他在这种事上格外具有竞争力。 季昭每次被他舔的欲仙欲死时都忍不住浮想联翩,他要是去做点收费买卖,不出一个月,一定可以混成门店头牌。 每次她都一边偷笑,一边庆幸,还好还好,这“头牌”身上已经被烙印上她的名字——季昭专属。 谁也碰不得。 今日又是如此,只是她哼唧着刚联想了一个开头,便被意外出现的手机铃声打断。 季昭非常确定这铃声不是她的,等她回过神来,前一秒还趴在身下给她舔穴的江彦舟已经动作迅速地接起了电话。 他唇上还沾着些晶亮的水液,只是那严肃的神色实在让季昭无心再想些暧昧旖旎的事情,跟着他坐起身担心地望着他。 “好。我马上回去。”江彦舟回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开始下床找衣服,“谢谢你,钟叔。” “怎么了?”季昭帮他把衣服拿过来,顺便给他擦了擦嘴。 “有几个人去我妈店里闹事,说早上在那吃了东西后食物中毒住院,砸了好多东西。” “那阿姨人没事吧?”季昭着急地问。 “没事,警察去解决了。就是同行来闹事。电话是钟叔打的,我妈已经回家了,他让我回去陪着我妈,说她有点吓到了。” “啊,那你赶紧回去,要不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在家好好待着。”江彦舟拦住她的动作,挤出一点笑吻吻她的嘴角,“对不起,下次再陪你。” 季昭看他虽然是笑的,可眼角眉梢的担心没有丝毫松懈,自然是知道他心里急得不行。这时候哪是聊这种事的好时机,她也不再提跟他一起回去的事,反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结束时对他说:“你等几分钟,我叫家里司机送你,这里打不到车。” 往常这时间廖叔早回家了,可这几日家里忙着订婚仪式的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几个司机经常在季家待到深夜才离开。 廖叔出去送东西很快就能回来,季霆桀的司机倒是现在就在家,可季昭怕多事,也不想让季霆桀掺和她的私事。 江彦舟知道这里打车难,没有犹豫便应下她的好意。不过几分钟廖叔的车就拐进了院子。 季昭一路将他送到车上都没遇见家里其他人,她舒一口气,以为假期第一夜就这样迎来了终结。 那时的她从没想过,站在门前目送江彦舟离开的静谧时刻,只不过是今夜一切喧嚣混乱的开始。 暴风雨前的宁静,谁也未曾珍惜。 -- Chapter65.[19:00]—季凛篇—上 九月叁十日,晚七点。 距离学校放假只不过几个小时,商圈里已经肉眼可见地多了许多年轻身影,很多连校服都没换下便急匆匆开启小长假的第一夜。 季凛绝对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不仅换下了校服,在家时甚至对着镜子挑了好久的衣服,直到差点迟到才勉强将自己捯饬满意。 站在流音门口目视那些身穿肥大校服走过的学生,季凛不屑地在心中念叨:我和你们才不一样。 我是来约会的。 想着想着,嘴角开始止不住往上翘。笑了没多久又莫名其妙紧张起来,他摸摸外套下摆,琢磨着要不要进店里等。 季昭昨晚只和他讲到流音酒馆等,没说是在门口还是店内。他今天到这里才想到这个问题,可事已至此,他又不好意思再刻意问她,索性便站在门口等,刚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她,还能因此和她多待几秒钟。 他在这间小酒吧门口傻站了半小时,进出向他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已经可以凑一桌打牌了。对此,季凛统一回复:“我在等女朋友。” 其他女孩都一脸遗憾地离开了,只有一位锲而不舍的姐姐,在季凛拒绝后依然强行朝他领口里塞了一张小纸条才走。 季凛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头疼,掏出纸条看都没看,揉成小球后一个抛物线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一边应付着来来往往的陌生女孩,一边傻笑着紧张地摸衣角,手机开灭数不清的次数,终于在又一次按开时,屏幕上显示:19:00。 季凛从没期盼季昭能提前到,他甚至觉得只要今晚十二点前她能来就已经很好。毕竟两人在一块,从来都只有他等她的份。她有时做别的太过认真,都想不起和季凛有过约定。 如此盼望七点到来,不过是在他眼中,这一刻意味着从下一秒开始,今晚的等待时间将正式进入倒计时。 可这一次,季凛心里的倒计时只滴滴答答走过五秒,在愈发热闹的步行街口,他持续一晚的笑止于一声轻柔颤抖的“季凛”,而后再也没能找回。 准确来说,季凛的确是在等一个女声喊他的名字,但现实中喊他名字的这个声音,实在是和季昭的声音差别太大。从嗓音到语调,不同到季凛侧过身面对徐若微时,心里不断祈祷:这只是一个巧合...... 商业街偶遇同学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可季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见徐若微声音的一瞬间天马行空地想到一个令他恐惧的事实。 可能是因为前一天在奶茶店的相遇,季昭的表现太过明显,他再自我欺骗也没用。 但最重要的,也许是和季昭朝夕相处的十几年,让他对自己妹妹的行事作风有了刻骨铭心的熟悉感,他们是双胞胎啊,这点默契总还是有的。 此刻季凛只恨自己为什么有能力把一些细小线头串成完整的结,他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季昭代替他做了什么选择。 他拿出毫无破绽的微笑面对意外偶遇的同学,盼望徐若微和他打过招呼后能立刻离开,去做她原本要做的事。可眼前的女孩只是越走越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下步子。 到这时季凛还在骗着自己,他们班的班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和气的性子,过来闲聊两句也没什么奇怪。 但徐若微亲口打碎了他的奢望与幻想,让他整整一天一夜的兴奋与忐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说,“是我让季昭帮我约的你。” “我有话想对你说。” 和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不同,季凛发现自己平静得可怕,他满是自嘲地摇头笑笑:笑自己怎么突然没了智商,会错以为季昭改变主意;也笑自己高估了在季昭心中的地位,竟也自大地肖想起从不属于他的东西。 季凛盯着前方人来人往的过道出神,像是听不到身旁女孩担忧的呼喊是的,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徐若微扯住他胳膊晃他,季凛才闭闭眼,重新面对她。 事到如今,季凛已经完全明白发生的事情,徐若微想说什么他可以猜个大概,季昭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一清二楚。 他不想让徐若微难堪,于是主动开口,阻止了她想说的话,声音里满是疲惫,“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抱歉。” 徐若微紧紧抿住下唇,只是呆愣了一小会,很快便扬起一个故作轻松的笑脸,“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季凛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白,面对直率的问题,他同样不想给予虚伪的回答,给对方留下没可能的希望。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徐若微始终撑着脑袋没低下去,因着他坦诚的回答展开一个更大的笑容,“那好吧。” 季凛说完话便转身向着酒吧大门走去,徐若微跟上去叫住他,“我可以请你喝杯酒吗?我跟朋友约好了,如果太快回去,会丢人的。” 季凛点点头,再也没有多言,“你随意。” -- Chapter66.[19:00]—季凛篇—下 ρǒ1捌Τǒ 季凛在吧台边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根本没去理会跟着他进来又坐在他身边的徐若微。 他照着单子点了一堆度数高到吓人的酒,就连一开始还因为他的高额消费喜上眉梢的老板,后来都开始眉头紧皱,好心劝他:“小伙子,你受不了的,而且喝不了浪费了。” “没事,喝不了送给店里其他客人。” 老板挑挑眉,瞧着季凛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断定又是位出来为“爱”买醉的中二少年,还是位钱多烧得慌的主,这等送上门的生意不接白不接,于是他放弃劝说,撂下一句“好嘞”,就喜滋滋去准备了。 徐若微在季凛身旁安静坐了俩小时,一小杯果酒半天没见底,可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季凛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排形状各异的酒瓶。 酒瓶上大多写的外文,徐若微对酒又一窍不通,她只知道季凛再喝下去一定不是件好事。 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出口制止,思来想去只能靠和他聊天来拖慢他灌酒的速度,也有她的一点私心吧,过了今夜,她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近距离和他讲话的机会了。 “你喜欢的女孩,她不喜欢你吗?” 徐若微知道这话说出来有点损,可她一方面是好奇,季凛这幅失意的样子在她看来只能是情场受挫;另一方面,她也真的是故意想戳他肺管子,给季凛添点堵,算是为自己告白未遂出口气。 季凛晚饭没吃,直接灌下去这么多烈酒,此刻胃里烧得疼,人也实打实醉了,听见徐若微的问话,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大概也是喝醉的缘故,季凛忽然就想要放纵自己一把,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快要把他压垮,曾经有无数个濒临崩溃的瞬间,他都想站在人群中央高声呼喊,告诉全世界他的心之所属,告诉他的亲人、朋友,他是怎样深爱自己那个从没把他放在心上的妹妹。 可过去的每一次他都忍住了,他不能害了季昭,尤其是在想到事情揭露后,她将承受超过于他的莫须有指控,季凛总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冲动后怕不已。 这一夜,哪怕喝醉,他也谨记自己不该说什么,可他也的确因为这两日季昭的所作所为心有不甘,于是季凛握住酒瓶底打转,低声回给徐若微一个“嗯”。ρо1⑧ⓓⓓ.Ⓒом(po18dd.com)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若微也茫然失措了好长时间,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并没有产生。 她从没见过像季凛这样的人露出如此挫败的模样,到最后,徐若微发觉自己还是没能逃过那点肤浅的少女愁肠,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为另一个女孩子失落而变得满心酸楚。 “她是个怎样的女生呢?”徐若微想知道该是怎样一个人,会拒绝季凛的示爱。 季凛许久未开口,像是在回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们从小就认识。” “青梅竹马?”徐若微轻笑,多少有些释怀,从小积累的感情当真不一样,比不过也不是件丢人的事。 “算是吧。”季凛又喝了一口,冰冷的心忽然为“青梅竹马”这个词柔软了一角,他莫名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爱,让他想起小时候季昭会为一个玩具对他大打出手的时光。 “她是个特别凶的女孩,从小就喜欢打我,打不过就骂人,一点都不温柔。脾气很臭,做错事从来不道歉。还一堆歪理,好像我天生欠她,就该捧着她、哄着她是的,凭什么啊?” “她还特爱演戏,用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比谁都甜,烦我的时候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约好的事从来记不住” 季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好像只是在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更是没注意到话语里提到了“哥哥”二字,否则他会为这个巨大的失误悔恨到咬掉自己舌头。 可在这种情形下,“哥哥”二字落在徐若微耳朵里,只不过是一个带着暧昧气息的称呼,随便一个女孩都可以这么称呼他。更不用说一个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 她唯一想对季凛说的话便是:我其实并不想听你讲你的那个她。 你满口都是她的坏,可还不是一样不争气地爱上了她。你只是害怕说起她的好吧。 徐若微在留意到季凛眼中浮现泪花的瞬间匆忙跳下高脚椅,她不想看见这样一个季凛,她心中高不可攀的少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徐若微知道自己错了,他哪里是示爱遭拒,根本就是和她一样卑微的暗恋者,而且还是个被人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可怜鬼,也许是个心甘情愿的备胎都说不准。 她绝不允许季凛在她心中留下如此不堪的一笔,这样的真相比她告白失败还要残忍,所以她要赶快离开,回去睡一觉,忘掉今晚的一切。 这样明天醒来,她认识的季凛就还是那个季凛。闪着光,承载着她少女时代全部的幻想。 徐若微擦擦眼泪,快步冲向酒吧门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季凛已经察觉不到身边的变化,他只是一口口喝着酒,絮絮叨叨数落着季昭的不是,时间越久,头疼的越厉害。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总觉得遗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直到他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挂在门上的风铃因为他的动作哗啦响起的时刻,他才忽然灵光一闪,对着外面闪烁的城市霓虹说了最后一句。 “她还很爱说大话。” 她答应我的事,给我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做到。 ——————————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67.前尘:一周年祭 ρо⓲ɡν.νīρ 七月末的梁城正是盛夏时分,今年酷暑,连续多日气温直逼四十度,树梢徜徉在滚滚热浪中,蔫头耷脑地抬头注视着南来北往的飞机呼啸掠过上空。 季昭就是在这样的时节,时隔一年,再次踏上北上梁城的航班。与她同行的还有季凛和季霆桀。这种神似家庭出游的组合让兄妹俩难受了一路,直到落地后季霆桀先行离开去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才迎来终结。 他们一家叁口当然不是来梁城旅行,而是来参加林思晴的一周年祭礼的。 自从林思晴死后,林家的老两口便寄情于山水,以期稍稍缓解老来丧女的苦痛,成日在国内外四处游荡,连过年都是在南美洲哪个不知名的山沟沟里给双胞胎打了个视频电话了事。 此次林思晴去世一周年祭,兄妹俩不仅见到了消失许久的外公外婆,更是被诸多久未谋面的林家远亲围了个水泄不通。 作为直系后代,兄妹俩在献花环节自然要打头阵,季昭跟在她哥后面,将手里的一枝白菊搁在墓碑上,鞠了叁个躬后便退到一旁和季凛并肩发起了呆。 季凛和她的状态差不多,时间越久俩人越难受。不为别的,在一些八竿子打不着却哭得昏天黑地的人面前,兄妹两个的态度简直可以被钉在十恶不赦之不孝重罪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又一个季昭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阿姨扑上前,哭天抢地嚎了几句地球人无法破译的语言后,她终于没忍住,歪在季凛肩头笑出了声。 季凛背在身后的手忙掐她手心,意思是让她收敛些。季昭抿唇憋住笑,重新站直,可同样置身背后的手却没停下来,和季凛打起了局部战役。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视线之外的背后,季昭仅仅靠着感觉出击,回回稳准狠地直抵季凛手背,“啪”的声声脆响,隐在喧哗的哭泣声中,只有季昭和季凛两人能够听见。 正在季昭因为自己的敏捷洋洋得意时,再一次出击的她却惨遭滑铁卢,季凛像是早就做好准备等她上钩般,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腕,反手一别,疼得季昭立马低声哀嚎。 季凛没听到是的,箍住季昭纤细的手腕使劲掰着,任她疼到求饶都不肯放开。季昭到这时才明白他先前一直在耍她玩,场合不对,她又不能像平常那样朝他发火,只能一边用眼神狠狠瞪他,一边可怜兮兮地求放过。 季凛从没见有人求饶能求出一股威胁意味,实在又矛盾又好笑,他逗了她一会,看她是真的疼,便大发善心放过了这个人菜瘾大的小可怜。 他一直搞不懂季昭为何会在和他拼体力上有莫名的执念,都说聪明人知道打不过,会想方设法从脑力活动上找方法,可季昭不,她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爱好就是在和季凛的斗争过程中,随便开骂两句后直接动手。 小时候季凛性子好,随她欺负不还手,尝到甜头的季昭随着年岁增长愈发嚣张,可随之增长的还有季凛的脾气,结果就是小学没毕业季昭就已经彻底沦为他的手下败将。 可人家季大小姐越挫越勇,从不灰心,誓要在有生之年实现把季凛打趴下的伟大梦想。 从后往前挤过来献花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在安慰完林家二老后,都要过来象征性拍拍兄妹俩的肩膀。 季昭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碰自己,要不是季凛恐吓她不准轻举妄动,她早就龇牙咧嘴冲过来假模假样安慰她的人张口“咬”上去了。 打不过还不能躲么? 于是祭奠的人每前进一步,季昭便握着季凛的手向后倒退一小步。两人竭力缩小自身的存在感,等到此起彼伏的哭声淹没众人的脚步声时,早就无人在意一对双胞胎苦主已经跑到不远处的树底下玩起了无聊的拍手游戏。 俩人手心相对,季凛在下面,反手拍季昭后撤的手背,一拍一个准。季昭跟被他拍傻了是的,也不生气,每次都嘿嘿笑着说“再来”。 季凛也陪着她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和她调换顺序,让季昭做攻击的一方。由于他不易察觉的放水行为,季昭每次成功打到他的时候都会激动地跳起来朝季凛显摆。 她一边追着季凛假动作后撤的手,一边揉揉鼻子对他说:“妈妈一定不喜欢一堆人在她面前哭。” 站在他们的位置,还可以稍微瞄到一眼墓碑,虽然看不清,但季凛知道上面有一张林思晴带着开朗笑容的小照片。 他又是一次慢动作,被季昭干脆利落地拍在手背,啪的一声脆响,同时伴随着季凛低声回答她的一句“嗯”。 两人玩得太专注,连仪式结束都没有留意,最先逮住两个落跑小崽子的是他们凶神恶煞的爹。季霆桀走在人群前头,心里有不满也不能当众发作,走到季凛身后时在他后脑上重重扇了一掌。 季凛没有防备,被他扇得脑袋微微向前一倾,倒也不疼。他迅速停下和季昭的游戏,脸上的笑也收敛起来,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想等季霆桀离开。 可季霆桀却并没有在打完季凛后跟随人群远去,而是朝着一脸不服气的季昭走近一步,用刚才打季凛同样的动作也在季昭头上来了一下。 季昭脑袋晃得比季凛还厉害,季霆桀紧盯着她,皱眉警告:“给我老实点。” 谁是不安分的那一个,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明镜似的。 季霆桀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原本站在一旁打算目视他离开的季凛,在看到他朝季昭动手的一瞬间,已经立刻冲上去抱住了自己妹妹的脖颈。 他把季昭的脑袋夹在腋下搁在胸口,一言不发地拖着季昭主动离开现场,走在了终于哭完丧的人群前方。 杂乱无章的脚步里,只有兄妹俩始终是笑的。 ——————————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68.前尘:毁灭 ρǒ1捌Τǒ.cǒм 本章BGM ? royer》by Of Monsters And Men ————————————— 从墓园回来的客人们已经进入推杯换盏环节,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才是他们今日蜂拥而来的真正目的。 热闹异常的别墅里再不见半点悲伤气息,只有笑了半天,又一起享受过父亲巴掌招待的兄妹俩悄悄远离了人群。 季昭拉着季凛的手往楼上走,推开二楼尽头的主卧进去后,顺手锁上了房门。 林思晴的房间还保持着她去世前最后的模样,极简的灰蓝色调装潢,床头墙面上有一棵她自己亲笔画上去的树。 床对面的墙上挂了副林思晴的巨大肖像。 被子是一尘不染的纯白,季昭背朝下跳起倒在上面,松软的床面因着她的到来微微晃动。 她四肢张开摊在床上,看几眼对面林思晴的照片,又仰面望向那棵枝叶蓬勃的大树,床面再次晃动,是季凛上来的缘故。 他一只膝盖支在她腿侧,手脚并用撑住自己,整个人覆在季昭身体上方,落下身子与她亲密相贴。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季凛的手沿着她的大腿慢慢上划,自裙底探进去,在季昭腰身上来回轻抚。ρо1⑧ⓓⓓ.Ⓒом(po18dd.com) 季昭圈着他的脖子,和他贴面热吻。这一吻起初是和缓轻柔的,并未被欲望染指。两条舌头温柔地彼此触碰,交换津液,像是寻常人家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拥抱、一个笑脸,这是只属于他们兄妹俩的亲密方式。 此时距离他们开始做爱已经有五个月之久,也许是太过熟悉彼此的身体,很多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季凛抚摸她腰畔的手不自觉上移,慢慢划向上方隆起的两团。 季昭感受着由他指尖撩起的丝丝微痒,配合他的动作抬起后背,让他熟门熟路解开内衣扣。原先按在他后颈的手挪到发丝间,用力握紧发根,执拗地将原先温柔的一吻带入欲望的深渊。 他们比以往更加迫切,更加需要释放,两人疯狂脱解着对方的衣服,唇只在起身脱衣的瞬间有过短暂分离。 季凛埋在她颈窝胡乱吻着,无序的喘息是他意乱情迷的最佳证明。 “进来快点” 季昭仰着脖颈深呼吸,不断催着他、赶着他,她不想再做任何缓慢的无用功,她只想让季凛立刻贯穿她、填满她。 在这间房间里,在这张床上,在他们母亲的见证下。 她将自己紧紧缠绕在季凛的身体上,因为迟迟得不到满足而无措地低泣。 “你进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进来操我,用力操我” 季凛揽她在怀,心底最后一点支撑正在全线崩塌,他很害怕,害怕到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个正在注视着他们的女人,那个带他们来到世间的人。 季凛颤抖地咬在季昭肩头,曾经有很多个两人云雨的时刻,他都想像这般用疼痛告诉季昭,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 他想起在这间林思晴住了十几年的房间里,他和季昭也曾依偎在她的两侧臂弯里,听那个成日郁郁寡欢的女人讲童话故事。 那时,他会和风细雨地叫季昭妹妹,季昭会趾高气扬地爬过林思晴身体,将他踹下床,一个人霸占母亲的胸膛。 他跌在床下,懵懂地抬头看向一脸胜利者表情的小女孩,朝她咧开一个宽容的笑,重新翻上去窝在妈妈身旁,碰碰妹妹的小手。 那时的季昭绝对不会允许哥哥触碰她,哪怕是指尖相抵,都会气呼呼拍掉。 十几年后的今天,在同样一张床上,季凛揣着一颗悸动与绝望共生的心脏,将季昭两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床面,决绝地挺进当年那个小女孩长大后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为什么会走上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季凛吻着她的唇,泪滴不断砸进季昭大睁的瞳孔里,她难受地眨着眼睛,眼角划出的泪不知是她的,还是此刻正在她身体里进出的男孩的。 “哥” 季昭无意识地唤他,一声又一声,像是把小时候在这张床上欠他的无数声“哥哥”悉数奉还。 季凛固执地一声不吭,过去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终于开始生气了,他当年被踹下床时,为什么不知道生气呢? 他该扑上去把她痛打一顿的。 于是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给了他十几年后换一种方式为自己报仇的机会,他想狠狠欺负她,把她操哭,而后听她卑微地祈求他的放过,顺便向他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他。 像他爱她一样,学会爱自己的哥哥。 季凛在失控边缘游走,下身冲撞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强势,季昭在他的猛烈攻势下节节倒退,呻吟变成短促惊叫,盈满一室,却始终未道一声停止。 季昭被他撞得生疼,可她不想让他停下,她发现自己奇怪地在这种疼痛中寻找到了剧烈快感。 她喜欢季凛为她低头的样子,从小就喜欢。 她更喜欢季凛每伤害她一分,自身都会承受十分痛苦的可悲模样。 她掐着季凛的脖子,凝视着他逐渐涨红的脸,低声在他耳边呢喃:“用力,再用力些,如果你今天不能把我操死,我就掐死你。” 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时间,季凛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掰开季昭的大腿,狠命撞击着脆弱的花穴,通红一片的交合处白液四溢,分不清究竟是谁身体里流出来的。 季昭在他的顶撞下很快泄了出来,高潮时惊叫的嗓音毫无遮掩,生怕别人听不见是的。 释放过后的她没有沉醉于事后的慵懒,反而变本加厉,继续用话语和身体给予季凛双重刺激。 但那个伏在她上方,拼尽全力操干、汗水直滴的少年,却在她高潮的一瞬间,再也无法找回刚才的狂野与强悍,无论她怎么鼓励、威胁,他都拿不出半分怨恨,去重复一场没有意义的复仇。 季凛想,他终究是无法真正恨她,他不舍,也实在是没有本事给季昭造成任何伤害。 他压在季昭身上剧烈颤抖,喷薄而出的精液灌满了她的身体。一如她这个人,反过来不讲理地侵占掉他的全部心神。 季凛疲倦地覆在她身上,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自己平静,自己纾解。 直到今日的季昭轻抚着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脸,在他嘴角落下轻柔一吻,将他整个抱在胸口的时刻,季凛才突然明白。 他恨的从来都不是季昭,而是此刻在他们背后,微笑着,亲眼见证他们兄妹乱伦苟合全过程的人。 是林思晴,他的母亲。 他恨她未经他允许便自私地将他带来人世,并为他制造了一个生命中永远无法摆脱的羁绊与劫数。 那个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在长大成人的一刻,亲手摧毁他的同时,也为他亮起了一束长存的火光。 他的妹妹,是他人生的毁灭者。 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精彩小说:ρо①㈧c℃.cом(po18) -- Chapter69.前尘:老照片【一更】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火热褪去后的两人终于感到了丝丝凉意,两个赤身裸体、满身狼藉的人,默契地一起躲到了被子底下。 季昭把被子拉的很高,让自己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至于季凛,则被她完全藏在被底,揽在胸口,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惊吓的孩子。 季凛闭着眼,在她柔软的胸乳间缓慢呼吸,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忽然有些后怕,怕刚才粗暴的动作伤到季昭,想开口问问她疼不疼,却又怕听到她肯定的回答。 季昭摸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聊,索性也钻到被子里和他面对面,漆黑一片的被底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两道细微的呼吸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季昭整个儿挂在他身上,回味完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后,痴笑一声对他讲:“好爽,下次你能不能还这么干?” 听到她愉悦的声音,季凛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稍稍落地。他顺着她的话,轻笑着回她一声“好”。可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再也不敢这么狠了。 万一哪次没控制好,真的伤到她,季昭怕是转头就将他拒之门外了。为了长线发展,他得坚决把握好尺度。当然,最主要的是季凛对自己的心态没自信,一旦不管不顾做下去,他觉得自己失控的几率会非常高。 他的这些想法季昭完全不知情,倒是得了应承的她此刻高兴不已,嬉笑着将季凛搂抱得更紧,不停地重复问他:“哥,你开心吗?” 季凛听她笑多了,也被她传染,开始跟着她傻笑,不厌其烦地回答她:“开心。” 等到季昭终于问烦了,她突然掀开被子,莫名其妙地将手塞进床头与床垫的缝隙,像是在掏着什么。 季凛翻过身子趴在床面,手背交迭垫着下巴,奇怪地看着她的动作。 “你做什么?” 季昭没回他,过了好一会,终于从缝隙里取出手。被她捏在指尖的,是一张老式胶片相机拍出来的旧照片。 季昭学着季凛的动作,和他一起并排趴在床上,她摸摸照片上二十出头的林思晴,歪过脸来冲季凛笑笑。 季凛回给她一个笑,复又注视起照片里的叁个身影。 被相机定格在旧时光里的人有着最美好的样子:年轻漂亮的母亲,被她抱在左手,安静伏在她左肩的小男孩,还有被女人抱在右臂,新奇地睁大眼睛指向镜头的小女孩。 季凛分辨不出这究竟是怎样一个时刻,看过照片侧面的日期水印才想起,那时的他和季昭,还住在一起。 “我去年离开时偷偷藏起来的。”季昭的语气像是在和小伙伴分享一件自己偷藏的宝贝。 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张照片而已,留在哪里不是留呢? 她戳戳照片里季凛趴在林思晴肩头的小脸,嗤的一声笑出来,“原来你从小就是个需要人抱抱的小可怜。” 季凛拧起眉,无奈地弯起嘴角。 季昭的指尖移动,又摸上林思晴的脸,轻笑着喊了声“妈咪”,正在季凛以为她要说什么感性的话语时,季昭突然一个大力,猛地把他箍在臂弯里,一身豪气地对着照片里的女人说:“妈,你放心好了,以后哥哥就交给我了,我会照顾他的。” “我现在就把他照顾得很好,你看他现在多开心。”季昭侧过头来向他要答案,“是不是?” “是。”季凛偷笑,凑过去吻了吻她的侧颊。 “我会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对他好,让我们的季凛小可爱做个永远无忧无虑的小男孩。” 季昭笑得很大声,喊得也很大声,圈着季凛的脖子晃来晃去,不断诉说着蛊惑人心的诺言。 照片里的林思晴始终微笑看着两人,季凛想,她肯定是听不见的,否则总是站在他这一边,替他出气的妈妈,又怎会不出来制止季昭这个作恶多端的小骗子,大言不惭地说些哄骗他的甜言蜜语拐他上钩呢? 等到照片里那个让他依靠的肩头消失不见,再也没人站出来替他伸张正义时,单打独斗的季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成了永远被欺负的那一个。 他躲在后面望着那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终于明白过来季昭欺负他最狠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她打在他身上那些不痛不痒的拳头。而是她心情好时,抱着他、哄着他,说给他听的那些动人承诺。 因为她是个大话精,她只是一时兴起。 讽刺的是,知晓这一切的季凛,即便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还是会不争气地在下一次季昭向她抛出承诺时,满心欢喜地相信,并将其牢牢刻在心头。 就像这一天,两个光裸着身躯躲在母亲被子里的孩子,女孩像从前那样,告诉男孩会一辈子照顾他。 而男孩呢,也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单纯地相信了她的话,在无尽的臆想中,默默等待下一次注定的期待落空。 本文正版首发lt;a href=<a href=.fùωеňωù.ме(fuwenwu.me)/books/753216quet=_blank>.fùωеňωù.ме(fuwenwu.me)/books/753216</a> target=_blankgt;<a href=.fùωеňωù.ме(fuwenwu.me)/books/753216lt;/agt; target=_blank>.fùωеňωù.ме(fuwenwu.me)/books/753216lt;/agt;</a> -- Chapter70.战争【二更】 ρǒ1捌Τǒ.cǒм 季凛是被出租车司机叫醒的。烂醉如泥的他能从酒吧站着走出来,并且顺利打到车已经称得上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他上车后只交代了一个小区名便睡过去,等到了半山,不知道他究竟住哪栋的司机没办法,只能连喊带推地把睡死过去的季凛唤醒。 司机看他实在醉得厉害,好心想把他送到家门口,不停问他具体位置,被强行唤醒的季凛睁开眼,却晕乎乎地道了声谢便下了车。 坐在车里的司机透过挡风玻璃观察了他一会,发现这小伙子还能走直线,也就懒得再管他,倒挡一挂,油门一踩,向着山下绝尘而去。 季凛沿着路边石慢悠悠向山上走,几乎完全想不起过去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在半夜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在家门口的山道上游荡。 他同样分不清方向,能够找准家的位置,全靠同一条路走过无数遍后的身体记忆。 前方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传来,季凛没有抬头,直到刺眼的远光灯逼得他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眼睛时,他才留意到这辆从山上驶下来的轿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他气这个不长眼的神经病挡了自己的路,咒骂一句后正打算绕开继续往前走,路过驾驶室却听到有人在大声朝他喊着什么。 季凛心道这人挺狂,竟然还敢反过来骂他,转过身正打算借着酒劲一顿输出,他那点残存的意识终于在最后关头发挥作用,让他分辨出开车的人喊的是他的名字,他捏捏眉心,好不容易认出这人是廖叔。ρо1⑧ⓓⓓ.Ⓒом(po18dd.com) “你要回家啊廖叔,注意安全。” 季凛随口嘱咐一句,又想离开,却被廖叔拦下,担心地问他还能不能自己找到家门。 季凛觉得智商受到了挑衅,颇为不屑地朝廖叔挥挥手,意思是“他清醒着呢”。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稳了稳身子,人不晃了,因为头疼而拧起的眉也不皱了,看起来像是毫无问题。 可坐在后座目睹全程的江彦舟却知道他是彻底醉了。 因为早在廖叔的车还没停下前,远远看到季凛的江彦舟就已经为了观察他而提前降下了车窗。季凛站在车边和廖叔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这个自诩清醒的家伙完全没有注意到后座还有个人在一眨不眨地注视他。 “要不您先把他送回去吧。”江彦舟对廖叔说道。 他虽然疑惑季昭口中去约会的季凛为何会喝得烂醉回家,但人毕竟站在这里了,江彦舟此刻更怕他站不稳从山道上滚下去。 听到声音的季凛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此地还有第叁个人的存在,他向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去,也不知哪里来的本事,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后座上的人是江彦舟。 “你怎么在这儿?”季凛肉眼可见的冷下脸,语气十分不善。 江彦舟却只是轻轻一笑,还不忘顺便调侃他,“呦,还认得出我啊?” 季凛被他的态度刺激到,抬脚狠狠踹在左后方车门,“你给我下来!” “咚”的一声巨响,引得江彦舟再次发笑,“小心脚疼。” 廖叔忙着熄火的功夫,江彦舟已经“听话”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趁着季凛还在因刚才踹车门的动作而身体不稳的间隙,他一个迈步走过去,揪起季凛的衣领,直接朝他腹部来了结实的一拳。 “我从不主动惹别人,但也绝不会让自己吃亏。”江彦舟压低声音警告面前的酒鬼。 这一拳,是回敬季凛昨日在奶茶店打他的那一拳。 本就眩晕不止的季凛,被江彦舟打得胃里直泛酸水,差点当场吐出来。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昨天莫名其妙给了江彦舟一拳,当下只觉得这个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家伙,竟然在鸠占鹊巢出现在他以往坐的车座位后,还敢反过来暴力攻击他。 他的暴脾气腾地一下升了天,一声怒骂后,抡起拳头朝着江彦舟直扑过去,大有今夜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架势。 他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爆发的确收获了一些成果,江彦舟没抗住他全力扑过来的力道,被他猛地撞到车身上,硬生生又挨了一拳。 可季凛毕竟醉得厉害,平衡感不太行,后续也没跟上,很快便被江彦舟反制住,膝盖重重一顶,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江彦舟重新挥拳朝他而去,却没有像从前那样落在身上,而是实打实锤在了季凛侧脸。 因为季昭的不公平对待,江彦舟怎么可能毫无怨言,他也有不甘心,也会不服气,可既然没法直接向季昭倾吐,那就用这种方式向她表明态度:他江彦舟就是看季凛不顺眼。 尤其是在季凛本身就爱没事找事,在他眼前狂刷存在感的时候,他就只想往死里打他。 大力之下,脚步踉跄的季凛扶住路灯杆才勉强撑住身体,不至于让自己跌倒,他甩甩脑袋,歪头吐了口血沫,还没彻底转过来便已然冲了出去,拳头直击江彦舟面门。 江彦舟躲闪过这一拳,却没躲过季凛另一只走下路的拳头,小腹遭了今晚的第二次攻击,痛苦到直让他两腿打颤。 他以前没觉得,还认为季凛只是小打小闹有点本事罢了,真让他打过几回才知道,这人也是个下手狠的,不是特意练过,就是打架经验丰富。 江彦舟都难受到这种程度了,还是条件反射地迈出了反击的步子,可惜时运不济,在场的不是只他二人,他夹着怒气的拳头被冲过来劝架的廖叔一把拦下,整个人被箍在了廖叔怀里不能动弹。 “有话好好说,打架做什么!”廖叔使出全力抱住江彦舟的身体,苦口婆心地劝两位杀红眼的少年止戈。 这边还是自由身的季凛趁机又在江彦舟腿上踹了一脚,顺便往他脚底啐了口唾沫,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江彦舟不是挣不开廖叔的桎梏,他就是突然觉得好笑,季凛运气真特么好,每次都能碰到个拉偏架帮他的,妹妹不在,还有家里司机护着他。还真是个需要人围在身边的废物大少爷。 “小伙子,你在这等等,我去看看季凛,把他送回家就回来送你。” 廖叔是个老实人,季家这俩孩子对他好,他心里边也拿他们当自家孩子疼。之前目睹了兄妹俩在车里热吻,他愁得大半个月没睡好觉,如今看到季昭能发展正常恋爱关系,他高兴得不行,自然看江彦舟也有种长辈的欢喜。 他说完让江彦舟等他的话,转身便去追季凛了。 可季凛剩下的路是用跑的,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几乎就看不到人影了。廖叔这年纪,也不能和他一个小年轻比,紧赶慢赶,总算是在跑到大门口时,看到徐姨给季凛开了门。 确定他安全到家,廖叔又一路小跑着往车那边赶,他还记得不久前季昭着急忙慌联系他,说的是江彦舟有急事。 可等廖叔回到原地时,孤零零的路灯下,除了一辆安静停放的黑色劳斯莱斯,哪还有其他什么人的身影。 -- Chapter71.剖白【三更】 季凛进门时,季家已经彻底安静下来了,该下班的下班,该回屋的回屋,就剩一个徐姨,刚收拾完厨房打算上楼。 她见季凛满身都是酒味,出于关心,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季凛一声不吭地往楼上走,跟掉了魂是的。 徐姨以为他是喝蒙了,便也没再纠缠,随他去。 只是这时的季凛,经过刚才在外面和江彦舟你死我活的一场战斗,早就从醉酒里醒了叁分,足够他想起并理清一些现实。 他记起,前一晚的季昭,在学校道路上抓住他的手,骗他今夜赴一场由谎言和隐瞒编织的约。 而当他傻乎乎满怀期冀地站在酒吧门口吹冷风时,季昭却带着江彦舟回了家。 他们会做什么呢? 季凛无法控制地开始想象一些画面:他曾经和季昭一起睡过的床,一起泡过的浴缸,一起搞乱过的衣帽间,一起躺过的小阳台…… 是不是今夜过后,就全都沾上另一个男人的气味了呢?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过去他总想着,他好歹是季昭的哥哥,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季昭的这一小块地方是江彦舟无论如何都侵入不了的,这是只属于他的领地,他从一出生就签了名的。 季昭和江彦舟在别的什么地方睡,他都可以忍,可她凭什么狠到这种地步,把人带回家来戳他的心窝子呢? 这可是他在江彦舟面前最后的一点骄傲了呀。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循序渐进之策早就彻底失败。他低估了自己对季昭的爱,也高估了自己的耐心。 他有一大片美好的愿景,却被她的残忍打乱。 季昭是真的不爱他,即便把他推到另个人的怀里都不在意。 而现在,她就连支撑他的最后一点念想都要收回去,从今往后,季凛对季昭来说,就只是一个她曾经睡过很多次的人,他引以为豪的那点私人领地,如今也已经被新人占据,人家都嚣张到在家门口对他大打出手了,不是季昭给他的底气还能是什么? 至于他这个旧人,还能得她一个“善意”地安排后路,不过是看在他还是她亲哥的份上。 季凛开始问自己,如果他只是一个被她用完就丢的物件,最终的结局就是大梦一场后退至一边,默默看她躺在另个男人怀里笑,那他过去所有的隐忍与自我欺骗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明是他先爱上季昭的,他才是季昭的第一个男人,让她尝尽情欲的滋味,任她予取予求,如今她却转过头来对他说:她不想要单纯肉体的欢愉了,她也想尝尝爱情的味道。 真他妈可笑! 她为什么不早说?和他睡在一起的每一天,只要她开口,他都能立马掏出一颗被扎得血淋淋的心给她看,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 爱到为了怕失去她,怕她不接受来自亲哥哥畸形的爱恋,他可以让自己一边忍受她单方面肉体上的索取,竭尽所能地扮演一个游戏人间的坏蛋,一边为了说服自己其实没有那么爱她,为了防止自己发疯,而大把大把吞药。 季凛突然无比后悔,当初就应该大胆地把真心话说出来,季昭这个疯子既然能做出和亲哥哥上床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被他的真情告白吓到呢?他真是又蠢又窝囊! 如果那天在庆山的车里,他把心里话讲给她听,季昭有没有可能会慢慢接受他,慢慢爱上他呢? 被季昭爱着,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他不愿意承认的,他其实有点羡慕江彦舟,有时他灰心丧气、不那么想打他的时候,也会想坐下来问问他:和季昭谈恋爱是什么感受呢? 一定不会是件舒心的事。 他太了解季昭这人了,即便谈恋爱肯定也是位任性张狂的主,当她的男朋友,大概就是一天里有二十叁小时五十九分都在被她各种欺负,会不会在最后一分钟里得到她的温柔以待也还是个未知数。 她就是天底下最难伺候的家伙。 季凛坚信她无论面对哪个男人,都变不成一个爱撒娇爱哭鼻子,对男朋友柔声细语的小女生,她骨子里就是这么恶劣。 尽管如此,他还是好羡慕江彦舟啊,他只好意思在心里偷偷想一想,能光明正大牵起季昭的手,亲她,和她做爱,还不会被她甩耳光的男人,如今这世上只有江彦舟一个。 过去每一次,她主动凑过来,不是直白地表达欲望,而是给予他一些意味不明地拥抱、亲吻时,他都激动到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时的他,会像个不知情事的毛头小子,手忙脚乱迎合她的同时,张皇又雀跃地问自己: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呢? 这样的时刻呀,过去的八个多月里,总共就那么几回,季凛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每次都记得。 推开季昭卧室的房门时,他还在想最后一次的场景,是在她的床上吧,他们有太多回忆,好的,不好的,都是发生在床上,不是她的,就是他的。 可她现在要开始在这张床上和别人制造回忆了。说实话,他很难过,也很生气。 季昭卧室的门没锁,季凛轻易就进去了,屋里熄了灯,显然是一副准备就寝的态势。 可季凛知道季昭肯定没睡,江彦舟才离开多久啊,她说不定还没从高潮里缓过神呢。也不知姓江的满足她没有,如果没有的话,他不介意接替上阵,帮他一帮。 季昭不会拒绝的,对吧?她对他的身体应该是很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这么长的时间里只睡他一个人。 她肯定是喜欢他的,至少,是喜欢和他上床。 -- Chapter72.失控【四更】 季昭听到声响,按开床头开关,照亮整间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凛站在门边,目光炙热地盯着她的身影。 扑面而来的酒味让季昭禁不住皱起了眉,她从被子里坐起身子,下意识就问了句“你进来做什么”。 季昭问完才想起他今天被自己诓出去约会了,刚想态度好点问问他结果如何,季凛却木楞地看着她开口:“你还想要吗?” 他都看到了,季昭穿了件吊带睡裙,白皙的肩颈上有几枚刺眼的吻痕。 她可真够双标的,以前从来不让他使劲亲她,他要是敢在外露的皮肤上给她搞出痕迹来,一定得受她一顿冷脸打骂。 草!江彦舟这他妈什么好运气!凭什么他就被允许肆无忌惮地给她留印子。 季昭没反应过来,拧着眉问他:“什么?” 季凛慢慢朝着床边走过去,“你还想要对不对?” 他不求能给她亲出印来,只要能让他轻轻碰一碰,他就心满意足。 “昭昭,你是不是还想要,让我来好不好?” “我们再做一次,你再睡我一次,行不行?嗯?” 季昭即便再疑惑,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她瞧着季凛这幅醉醺醺的模样,立刻变得反感起来,她不喜欢酒鬼,尤其是喝醉了向她求欢的酒鬼。 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可她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凛就已经坐到床边,手强硬地按住了她的肩头。 被掐住肩膀的一瞬间,季昭便直觉不好,季凛虽然满口都是低声下气的请求,可他的眼神、动作,没有一处不带着让她恐惧的火热与侵略。 “你想干什么?”季昭开始发抖,但她还是保持着对季凛的最后一点信任,想用理智的对话来劝一个酒鬼清醒。 “昭昭,你让哥哥亲一亲好不好?就一次。” 他想把江彦舟在这张床上留下的痕迹全都抹去,他只有这点要求。 于是季凛使出全力,双手箍住季昭的肩,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听不到她的嘶吼,他只能看到她肩颈上另个男人留下的吻痕。 他必须亲的更用力点,才能将它们完全掩盖。 还有其他部位,在这张曾经只属于他的床上,江彦舟又亲过她身体的哪些部位呢?她是不是也像过去对他那样,允许这个男人进入她的身体,她会攀住他的肩,缠住他的腰,在无穷无尽地撞击与爱抚中,发出销魂蚀骨的呻吟,让全世界都听到他们寻欢作乐的声音。 季凛像只嗅到外敌入侵的狗,凭借本能疯狂地想要驱散其他气味。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世界是一片真空,没有感觉,也没有声音,只有刺耳的嗡鸣。 他无法察觉这嗡鸣其实是季昭的尖叫造成的。 这是季昭人生中第二次感到彻骨的冰冷与绝望。她是一个多么嚣张跋扈的人啊,可只有在这样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时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那么渺小与脆弱。 “哥……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是昭昭啊……” “哥……哥……” 她停止尖叫,放弃抵抗,目视着天花板,眼泪决堤而出,哀求的声音夹杂着破碎的哭泣,她想起自己也曾在绝望边缘唤过他,那时的一声声“哥哥”,对她来说是救命的稻草,可现在,她却在用同一个称呼求他放过自己。 尖叫停止的一瞬间,季凛脑海里的嗡鸣也消失不见,他看到自己仿佛置身苍茫雪原,辗转不安地寻找着远方空谷中的回声究竟来自何方,探寻那声音又究竟在说些什么。 世界安静异常,他也因此听见那小小的声音,竟然在一遍遍喊他“哥哥”,而这声音,也并非来自远方,竟是来自他的身下。 季凛骤然睁开眼,惊恐地从季昭肩窝抬起头,她的睡裙早被他揉搓的不成样子,堆在腰间,满是狼藉。 他呆滞地坐在床边,盯着虚空中一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突然开始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也就是在季凛松开她的刹那,季昭停下了低哑的哭泣,立刻滚到床的另一侧,翻身下床。 她抄起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台灯,直接朝着季凛的脑袋砸了过去。 “去死吧你!!” 台灯正中季凛后脑,他好像不知道疼是的,倒是一下子被砸醒了,站起身往床这边绕,想要靠近她,呼吸急促的样子竟显得比季昭还要害怕,向她伸出手的同时颤着声音说道:“昭昭……你没事吧,我……” 话还没说完,季昭从后面的梳妆台盲捞了第二个物件,直直朝季凛砸过去。 “你别过来!” 她又开始哭,歇斯底里地嚎叫,将整张梳妆台上的东西断断续续全部砸了过去。 等到季凛终于放弃靠近她,她已经抱着自己的身子躲在桌角,小声抽泣着不断呆呆重复:“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季凛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忽然一言不发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季昭在他走后,先是跑过去关上房门,而后从床上捞过手机,重新来到门边,背靠门板慢慢滑坐到地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拨出电话的,只是在对面男孩一遍遍喊她“季昭”的声音里,从最初的委屈抽噎,到最后的嚎啕大哭,自始至终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 Chapter73.鲜血【五更】 除了哭声迟迟得不到回应,电话对面的声音停止了追问,却也并未挂断。 季昭坐在地上,抱腿盯着地面,哭声刚有渐歇之势,忽然自门外传来一声比她还要尖利地喊叫。 她听不清喊的是什么,但能确定是个女声,而此时此刻,季家除了季昭,就只有徐姨一个女人。 惊慌失措地叫声还在不断传来,季昭忽然想起什么,丢掉手机匆忙站起身,拉开房门后向着楼下的声音源头快速跑去。 拐过餐桌一角,宽敞的厨房映入眼帘,午夜的别墅内灯火通明,与季昭一个流理台相隔的对面,季凛握着一把细长的刀,被哭得不成样子的徐姨死死把住胳膊,鲜血滴了跪在地上的徐姨一脸。 季凛的两只衬衣袖子已经被血浸透了,身上也糊了大片血迹,不知道有没有更可怕的伤口。 看到季昭出现,徐姨像看到救星一样,拼命向她喊话:“快过来拦他啊!” 若是比力气,徐姨断然是比不过季凛的,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她硬是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握住季凛的手腕,让他没法挣开。 徐姨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她只是在楼下检查关灯的空隙,听到了楼上季昭撕心裂肺的哭喊,而后是季凛失神地跑下楼,因为步子凌乱,还在接近楼底时摔了一跤。 他爬起身,目光迟滞地四处打量一番,而后向着厨房走去。 等到徐姨因为好奇跟过去,厨房里的季凛已经在满胳膊是血的情况下,举起刀冲着自己的小腹直插而去。 徐姨扑过去的力道太猛,膝盖撞到地面咚的一声巨响,两条腿像是麻木了一样,不过好在是拦下了季凛的动作。 季昭有过短暂的迷茫,大脑像是无法处理短时间内复杂的情势转变,可在得出最终结论前,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季昭冲过去,接替了已经力竭的徐姨,她不敢动季凛那两条血肉模糊的胳膊,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细语地哄他:“哥,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 季凛的胳膊因为瞬间失去束缚而下意识又向自己靠近了一点,可他随后因为恍惚听到了季昭的声音而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孩。 真的是季昭! 季凛用他颤抖的手将刀柄抵到季昭手边,一双眼通红的望着她,说话的声音却无比坚定。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季凛此刻只有一个念头:他不配继续活着,他应该立刻去死。 他刚才在楼上,虽然没有真的对季昭做什么,可他当时的模样,和跨年夜那个差点被他要了命的禽兽有什么区别? 不,他比那个人还要可恨。他是季凛啊,是季昭的哥哥,他发过誓要好好保护妹妹平平安安长大的。 他还记得那件事过后,季昭因为恐惧在他身边黏了整整两个多月,天不怕地不怕的季昭,该有多害怕这种事呢? 她拿他当做避风港,可他现在对她做了什么? 他因为自己心里那点不值一提的怨恨,竟然昏头到亲自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当然该死! “对不起昭昭,你说得对,我应该去死,你杀了我吧……” 季凛的话语愈发混乱,有时在道歉,有时在恶言诅咒自己,但更多的,就只有一句,他想让季昭杀了他。 他想让季昭报仇,以他的生命做代价。 “你这是干什么呀!”季昭急得直跺脚,眼泪刷刷往下流,她抢不过季凛,慌乱中又在他左臂划了道大口子。 季昭哭得更凶了,面对一个神志不清的季凛,她只感到无助,竭尽全力只能做到不让他把刀子捅进自己身体,却怎样也没法夺过来,就好像没法动摇他一味求死的决心一样。 “你又在胡闹什么!”一声怒吼传来,季昭像是见到了希望的曙光,迅速将两道视线落到最后出现的季霆桀身上。她这辈子头一次因为见到季霆桀而高兴不已。 季霆桀没有辜负季昭的期待,制服一个失魂落魄的少年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 他冲过来,一把推开碍事的季昭,叁两下便将季凛手里沾满血的刀子挥开数米远。可他没有就此停止,而是掰过季凛的脑袋,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直接将季凛踹向了后方的台面上。 季凛像块破败的碎纸,后背脑袋重重撞在柜门上,然后侧倒在地面,一动不动。 面对这样的季凛,季霆桀竟然还想再上去补一脚,季昭原先被他推开时有些撞蒙了,此刻见势不好,立即挣扎着爬过去,扑到季凛侧躺在地的身子上护住他,声嘶力竭地哭喊:“你别打他!你别打他了……” 季霆桀像是被季昭哭烦了,烦躁地捋了把头发,转身交代徐姨几句便离开了。 直到季霆桀离开很久之后,地上的兄妹俩仍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 季昭跪在地上,把季凛抱在怀里,一边小声哭,一边无意识地重复呢喃着那句“你别再打他了”。 而季凛,则一直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隔好长时间才眨一次。听着季昭伏在他身上的低声泣语,他撑了整夜的精神气终于散了,眼睛沉沉闭上,两行泪悄然滑落,砸在厨房冰凉的地砖上。 -- Chapter74.离家 最后还是徐姨走过来,拍了拍季昭的肩膀,为她捋顺好杂乱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徐姨将药箱搁在一旁,和季昭一起把季凛撑了起来。 他仍然坐在地上,背倚着冰箱门,两条腿支着,一句话都不说。 季昭跪在他身边,无声无息剪开他的衣袖,她不忍直视那些狰狞的血口子,但可以确认这不是她们在家里就能处理得了的伤,他必须去医院。 季昭让徐姨去联系家里司机,她趁着这点时间稍微给他止了止血,消过毒后拿纱布简单缠住。 打完最后一个结后,季昭低头凝视着地上的血迹,咬牙说道:“你这个疯子。” 季凛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嗓音竟比哭了一晚上的季昭还要沙哑,“……我就是一个疯子。一个爱上自己亲妹妹的疯子。” 季昭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季凛望着她,像望着一件即将彻底失去的宝贝,伸出一只满目疮痍的手颤抖地靠近她的脸。 他想给她擦擦眼泪。 “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季昭没有动作,却在最后关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季凛的手重重落在地面,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季昭不会原谅他的,她可怜他是一回事,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又是另一回事。 季昭起身的功夫,别墅的门铃突然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格外急切,刚打完电话的徐姨忙跑过去开门,是江彦舟。 江彦舟手里一直捏着手机,整个人跑得气喘吁吁,他接到季昭电话时,刚走出半山别墅区,来到车流量稍微大些的主干道上,正尝试着叫车,却被季昭一通只哭不言语的电话吓掉半条命,忙不迭地往回跑。 一进门,江彦舟看到徐姨脸上还未清理的血,更是慌到不行,“季昭呢?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的季昭从厨房跑到客厅,江彦舟看到她,也看到她身上沾染的斑斑血迹,立刻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边问她“到底怎么了”,边检查她的身体。 “不是我的血。”季昭埋在江彦舟胸口,声音闷闷传出来。 江彦舟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顺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直到这时他才越过季昭的肩膀,看到那个不久前还和他狠狠打过一架的季凛,此刻正满身是血地坐在不远处的地面,仰着脖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相拥在一起的他和季昭。 不知怎的,江彦舟忽然觉得季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像被抽走魂的行尸走肉,原先面对他时斗鸡一样的凶狠眼神也不见了踪影。 他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看着他们,也许,他只是在看季昭。 “我能去你家住一段时间吗?”季昭抬头问他。 江彦舟视线在她和季凛之前来回巡视,最后微笑着回了句“当然”。 “那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收拾东西。” 季昭离开后,江彦舟往季凛的方向走了两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季昭又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 可季凛的眼神随着季昭的离去再次变得毫无焦点,他看不见江彦舟,也不想回他的话。 江彦舟心里有很多猜测,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安静退到一旁等季昭下来。 路过徐姨身边时,季昭再次叮嘱她:“一定要跟着他去医院,看好了他,如果他实在不听话,你就给我打电话……顺便去拍个片子检查一下你的膝盖,钱贴在季凛的账单里一起付。麻烦你了,徐姨。” 徐姨身心俱疲,也不想再探究兄妹俩究竟发生了什么,点头应下便不再言语。 季昭走过去,握住江彦舟的手,径直向着大门走去,再也没有回头看厨房一眼。 —————————— 这是我存的未来几天的全部存稿,一共一万多字,本想分开发,可感觉会让读者的阅读体验不好,情绪接不上,所以我索性全部发出来了,让大家一次性看完。这样的话容我稍微歇两天。 顺便跟大家求个珠珠和评论,我的评论区太冷清了呀,大家能说过话吗。拜托拜托。 啵啵~ -- Chapter75.小孩子 ρо⓲ɡν.νīρ 回老城区的一路上季昭都很安静,江彦舟和她说话,她倒是也对答如流,就是不会主动开口,同往常在他面前张扬的模样大相径庭,一直紧攥着他的掌心,到最后连江彦舟都觉得生疼。 可进了江家大门她又像是瞬间恢复,柔声细语地主动和满脸惊讶的唐曼玲打招呼,微笑着解释自己过来借住的原因。 “我就是想趁着放假,多和他待一会儿。” 唐曼玲被她大喇喇的表示惊到,居然不知该回点什么。她知道这俩孩子早尝了禁果,唐曼玲不是个保守的,既然季昭愿意,她无话可说。 但她是个过来人,也会担心季昭年纪轻轻的频繁夜宿男朋友家里,会遭人在背后指点。这社会从来都对女子严苛。 可唐曼玲今日遇见太多糟心事,实在找不回精力和她聊天,于是简单嘱咐江彦舟好好招待人家便回了屋。 虽然知道季昭是瞎编的,可江彦舟早就放弃细究季家不久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他路上已经拐弯抹角打探过多次,季昭无一不是直截了当岔开话题,就差没回给他一句“我不想聊这件事”了。 他只能通过一些细枝末节自己推测。 当时在现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季凛又被打了,而且还是异常严重的那种。但江彦舟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季凛有没有被父亲打不重要,重要的是季昭的反应很奇怪。以季昭的性子,季凛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她怎么可能会只是叮嘱家里阿姨陪着他去医院,而自己却对他不管不顾,跑到外面住?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尤其是季凛坐在地上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听到季昭要搬到他家住也没有丝毫和他打架时的气愤与斗志。 江彦舟猜测问题的关键出在兄妹俩之间。且绝对不是小事,一是季凛的状态,二是季昭的表现。她带过来的东西,总让江彦舟有种她打算长住下去的错觉。 虽然他乐见如此,可这也代表着季昭一定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糟心事。他倒也不想让自己的私欲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要是她能开心点,哪怕明天就搬回去他也觉得挺好。 江彦舟给季昭收拾完行李,趁她去浴室洗澡的功夫进了主卧。他今晚的回家路一波叁折,折腾到现在才真的和唐曼玲说上话。 唐曼玲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江彦舟绕到她一侧坐下,还没开口便被她一把推开。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 江彦舟笑着强行坐回去,抢过唐曼玲的手机看了眼,几个羞耻的词汇蹦出来,他皱着眉将手机扔回去。 还有心情看霸总小说,看来没什么大碍。 “你干什么!懂不懂礼貌!”唐曼玲气得在他脊梁拍了一掌。 江彦舟难得没在意,还和她开玩笑:“说真的,你别光看小说啊,凭你的姿色,给我找个霸总后爹不是分分钟的事?” 唐曼玲白他一眼,“我就当你在夸我。” 江彦舟抿唇笑,过了会问她:“真没事?” “没事。”唐曼玲自然知道儿子是担心她,他从小就这样,像个小大人。 以前丈夫工作忙,叁天两头见不着人,她这个当妈的又不靠谱,结果就是江彦舟从小就被逼得自己给自己既当爹又当妈,有时还要反过来在生活上照顾她。 “真的没事,我哪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的,又是钟启山这个多嘴的跟你讲的吧。” “钟叔也是为你好。” 唐曼玲烦,不想提这事,“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吧。别老盯着你妈我不放,去看看你领回来的那个。” 顿了顿她又补充,“季昭没事吧?我看她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具体我也不清楚。她突然就要从家里搬出来。” “……那就先让她在这住着吧,她一个小姑娘,自己去别的地方住还怪让人不放心的,住在咱家起码没什么危险。要不你让她过来和我一起睡,她还是个学生,整天和你睡一屋算什么事。” “我不也是个学生吗?” “这能一样吗?”唐曼玲语调有点高。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别瞎操心了。就是有你们这些在意这种闲言碎语的人存在,这些陈词滥调才会起作用。别理会就行了,季昭不是个在意这种话的人,你拿这种理由劝她,她反而会觉得不舒服。” 唐曼玲想了想,大概也觉得有道理,正好听见外面季昭出浴室的声音,也就不再坚持,“那行,你好好对人家,别欺负她。” “还有……”她像是不好意思是的,下面的话都是压低嗓子说的,“不准随随便便碰人家小姑娘,听见没有!” “打住。”江彦舟拧着眉头站起来,一脸无语的同时多少有些尴尬。 “你不用给我逃避,妈妈这是在教育你。”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江彦舟是捂着耳朵离开的,气的唐曼玲差点掀被子下床收拾他。 江彦舟从主卧出来时,季昭正顶着一头半干不干的发丝在客厅找水喝。他将水杯塞进她手里,拖着她回了卫生间,给她把头发完全吹干了才一起回屋。 季昭听话的不行,搁在从前,她肯定会从吹头发开始就笑闹着和江彦舟打擂台,但今天她就只是乖乖任他安排。 两人躺回被窝里,季昭抱着他的身体,一直双眼大睁,偶尔拼了命地往江彦舟怀里挤挤,挤到无处可逃了沉沉叹口气。 “睡不着?” “嗯。” 江彦舟将她头发顺到背后,半撑起身子搂住她的肩膀。吻细细密密地落在额头、眼睫和唇角。 季昭扬起脖颈和他接吻,她不停眨眼,江彦舟便眨得比她还要频繁,长睫在眼前刷刷地扫,跟互相比赛似的,鼻尖磕来磕去,两个人身上都是暖暖的。 江彦舟放开她时,被乖乖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孩弄得心里又酸又软。 “我还是喜欢凶巴巴的你。”他弹弹季昭的脑门,故意力道很重,想激她起来反击。可季昭忽闪两下睫毛,像只受伤呜咽的小兽,委屈兮兮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再也不看他。 江彦舟叹口气,挪了挪支得有些疼的胳膊肘,继续保持原先的姿势抱着她,手一下一下慢慢抚着她的后背。 就这样吧。他告诉自己,别管季昭遇到了什么事,既然她愿意放下伪装在他面前露出失意的模样,那他就只管做好自己该做和能做的事。 无论到何种境地,因为有他在,她至少还能有个怀抱,有个家,不是吗? -- Chapter76.Gohome,honey. 本章BGM ? :《So Far》by bsp; Garneau ? ———————————— 季昭能够清楚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梦境。 略过眼前的每一帧,每一幕,都是她早已忘记的从前。 在她还是一个小豆丁时,游乐园冰淇淋车里的叔叔对她来说就是巨人一般的存在,她在仰头和他奶声奶气地解释自己的钱只够买一个冰淇淋,可她想要两个。 因为她身旁还有另一个小豆丁,事实上,她所谓的“自己的钱”,也是季凛的,她兜里空空如也,只有季凛身上还揣着一个硬币。 “我不吃了,你吃吧。” 季昭扒着冰淇淋车的盖子,回头看一眼季凛,像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可不过几秒钟,她便笑嘻嘻转过头和老板叔叔买了一个大大的草莓味冰淇淋。 季昭没客气,一口咬掉冰淇淋顶部的半个球。她探出舌尖把冰淇淋舔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沾满口水的甜筒递到了季凛嘴边。 “给你。” 季凛原本眼巴巴在旁边望了好久,闻言朝她笑笑,张大嘴咬掉了另一半球。 十七岁的季昭在梦里才想起,就在她撒泼耍赖地让妈妈陪她上旋转木马,留季凛一个人在下面等的同一天,她和季凛在与大人失散的情况下,坐在花坛上分享了同一个草莓味冰淇淋。 小朋友之间没有真正的仇怨。至少,她和季凛是这样的。 不仅在于季凛是个永远愿意为她低头的好哥哥,也在于季昭始终相信他们之间不会产生解不开的结。 就像她坚信季凛总会原谅她的任性,她也从不曾考虑过季凛会有离开她的可能。她没有给过任何人这样的信任,林思晴,没有;江彦舟,也没有。 他们一起在襁褓中翻滚,最后滚到在床单被罩里大汗淋漓的地步,无论事情朝着多么难以置信的方向发展,在季昭心里,季凛从来都是那个和自己牢牢拴在一起的人。 季昭只有在梦里才敢承认,她人生的一大半安全感都来自于他。不是季凛承诺了什么,而是他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对季昭来说就已经足够奇妙。 她其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胆怯与惶恐,她可以一个人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流浪,但她必须要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在后方兜底,哪怕她从不回去。 人是如此奇怪的生物,若是她形单影只来到这世上,她相信自己会过得同样潇洒自如,可上天既然为她的闯荡人世之旅安排了一个同伙,她便无法将这种生来即有的隐形依赖从脑海中彻底清除。 她不知道季凛何来的笃定对她言爱,这明明是一件复杂又诡异的事情。 在某种程度上,她常认为自己比季凛灵敏细腻许多,可以察觉到许多他察觉不到的细小变化。她的确任性妄为,不太顾忌他人感受,可这大都源自她有意为之,并非她意识不到自己的胡来。 但直到季凛铺天盖地的爱意汹涌袭来,她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愚笨与迟钝。爱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心里有很多爱,各种名称、形式,自然也有独属于季凛的那一份。 他们作为兄妹互相爱着彼此,在季昭看来,这意味着即便将来两人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家人,他们都不会因此而失去对方。 她一直这样自私地相信着,无论季凛走到哪里,和谁在一起,连在他们之间的那条线都不可能断开。她可以笃定的,只有这一件事罢了。 至于将两人绑在一起的这根线叫什么名字,季昭没有能力辨别,那么多的记忆碎片飘在眼前,里面扎的全是血缘相连的尖刺,她爱季凛吗?自然是爱的,可当她想在这份厚重的感情里抽丝剥茧寻找是否存在名为“爱情”的那一根时,她只能感到万物脱轨的不适与压印。 在所有的“爱”里,爱情是最不值一提、最脆弱不堪的一种。“爱情”和“失去”相互共生,在所有想要和对方共度一生的情感纽带中,爱情是最亲密,却也绝对是最烂的一个。 她可以拿出孤注一掷的勇气选择去爱江彦舟,去赌一把他长久留在身边的可能,因为他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时间太晚,她没有更好的方法留住他。 可季凛不一样,她不需要拿爱情捆他在身边,他们之前有天然的羁绊,牢固又紧密。而爱情在这件事上只会起到相反作用,如果相爱意味着二分之一的几率会永远失去对方,那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爱情这家伙都像是拿着剪刀吭哧吭哧、锲而不舍地在剪他俩之间的线。 早晚会有它得手的那一天。 季昭看着游乐园熙攘的人群,和角落里两个把冰淇淋舔得脏兮兮的小孩子,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忧没有错,她有一个哥哥,只比她大两分钟的哥哥,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她可以对他肆意妄为,打架斗嘴,也可以和他亲密无间,分享同一个冰淇淋,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们分开。只因为他是她的哥哥,他们不需要爱情。 可如今一切都被毁了,罪魁祸首正是这该死的爱情。 季昭看到那个还没有路边垃圾桶高的小男孩调转目光看向虚空中的她,小男孩踏着慌乱的步子向她走来,慢慢长高、成熟起来,最后浑身是血地跪到季昭面前,满目悲戚地哀求她杀了他。 他说他做错了事,他应该去死。 季昭在梦里想不起来他到底做了什么,她只是听着他自相矛盾的絮语,在他狂乱的样态中随着他一起疯狂颤抖,恨意从心底汹涌而出。 你为什么要爱我? 她心目中的季凛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或许有他敏感破碎的一面,可作为哥哥的季凛,那个被季昭当做“家”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呢? 梦里的季昭几乎喘不动气,泪眼朦胧的世界里满目鲜红,等她清醒过来时,她的哥哥已经躺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那把插在他胸口的刀还被她紧紧握在手里。 她想起季凛做了什么,她很生气,在梦里依然生气,所以季昭把刀子捅了进去。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季凛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毁了季凛。 她坐在季凛的尸体旁掩面痛哭,觉得自己和那个扒冰淇淋车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边哭,一边等,可那个会蹭着她脸颊安慰她的小男孩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 想到这里,她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恐惧与无助,缩在角落里嚎啕大哭,直到泪水淹没眼前的一切,天地无声,只剩她一个人。 “季昭!季昭!” 江彦舟按开床头的台灯,微弱的暖黄光线洒在被面,也照在季昭湿热的脸庞上。他急促又小心地唤着怀里哭喊不止的女孩,可季昭就是没能醒来,泪水沾湿了半边枕头,也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江彦舟放弃唤醒她的打算,撑起胳膊将她搂在怀里,慢慢顺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季昭歇斯底里的哭声引来了隔壁的唐曼玲,她急匆匆推开侧卧的房门,皱眉问道:“怎么了?” 江彦舟在她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便看向了门口,他分出一只手,迅速抵在嘴边示意唐曼玲息声,而后继续轻抚季昭后背。 唐曼玲似乎也看出季昭是被梦魇住了,叹口气,满目担忧地悄声退了出去。 哭声仍在继续,江彦舟没有办法,低头吻吻季昭的额角,望着不远处的桌角轻声唱起了歌谣: “Like the toubsp;of mother’s hand on my head,I miss you too when I go to bed.” “We ’ve ruined all the new pots, and the al in the egg bsp; cots.” “But we missed a good day of television so far.” ...... “You like good. But I think you should go home honey. bsp; we got any money.” 唐曼玲站在侧卧门口,焦急留意着房内的动静。江彦舟的歌声响起的那一刻,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感到了惊讶。 轻柔的歌声流淌在静夜中,终于在重复不知多少遍后,抚平了屋里女孩令人心碎的哭泣。 哭声渐渐停歇,变成低低的抽泣,最后完全止息。 季昭重新睡过去后,江彦舟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唐曼玲透过门缝,看到屋内的灯光熄灭,这才放下一颗高悬的心,关掉客厅的大灯,转身回了卧室。 ____________ 歌词的字数已经减去了,不包含在收费的总字数里。和开篇的BGM是一首歌。 以后不出意外都是日更,不更会请假。直到完结。今天亲戚造访,就写了一章,先发这么点。明后天应该可以多更。 -- Chapter77.菜场【一更】 季昭睁眼时已经过了中午。 屋里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撑起身子看向声音源头。江彦舟放下手里的衣服,向她的方向走过去。 “吵醒你了?”他在季昭额头落下一吻,“我去趟菜场,帮我妈进点东西,你再睡会吧。” 季昭头疼到不行,整个人懵懵的,听到这话却霎时打起了精神,一言不发地从床上蹦起来,开始换外出的衣服。 江彦舟没能阻止她,站在一旁安静地看,明白过来季昭是想和他一起去,也好,就当出去散散心。 季昭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江彦舟想给她买点东西吃,她也只是轻摇脑袋,像是完全没兴趣开口讲话,也无意安抚饥肠辘辘的身体。 江彦舟没有强迫她,两顿不吃也饿不死,不吃就算了吧。两人倒了叁趟地铁到批发市场时,刚好看到唐曼玲和一个男人在门口掰扯。 看到季昭他们过来,唐曼玲似乎是放弃交谈,撂下一句“我儿子来了,你回去吧”就转过头来一心招呼江彦舟赶紧过去。 “钟叔。”江彦舟拉着季昭走过去,顺便向钟启山问好。 “我今天休班,过来帮帮忙。”钟启山面色不改的解释,但江彦舟心里却大为感动,不是为他过来帮忙,而是为这根千年朽木终于开了点窍而高兴。 唐曼玲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进货,以前也不见他来帮忙,这回被同行胡搅蛮缠了一把,倒是激得钟启山在担心之下往前主动迈了一小步。 江彦舟有心为他俩制造机会,也顾不上唐曼玲老大的不愿意,从她手里接了一部分单子便带着季昭钻入了市场里面。 季昭去过菜市场,但却没来过这样的大型批发市场,多少有些新奇。这里的摊位没有严格的划分,大都是小贩停放着货车直接售卖,顾客也多为骑着小叁轮来上货的个体经营者,偶尔才见几个散户过来购置水果。 季昭死死扯住江彦舟的手,一直到他在卖蘑菇的摊贩前必须用手时才不得不放开。 等待的过程中,她原地转身,背着手安静观看对面卖辅料的摊位正上演的骂街大戏。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那位蓝色运动服的大爷吵累了,季昭转回去,却发现刚才还在自己身旁的江彦舟不见了踪影。 惊慌像是潮水般涌上心头,批发市场嘈杂的声响化作嗡鸣回荡在她耳边,季昭茫然无措地转动脚跟,视线四处发散,原本充满市井气的周遭环境好像也在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张开尖嘴獠牙朝她扑来。 江彦舟只是跟着老板从车尾走到车头付款,再回来时,却看到一直沉默无声的季昭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迅速走过去,手落在她肩膀的一刻,季昭犹如惊弓之鸟,激灵着躲开好远。 “你怎么了?”江彦舟忙搁下手里的东西,把满脸惊恐的季昭揽进怀里。 发现动她的人是江彦舟,季昭这才重新冷静下来,抱着他的腰迈进对方的胸口,怎么也不肯放开。 江彦舟的心简直沉到了谷底,迫切想要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面对这样的季昭,实在是又心疼又心累。可他知道季昭现在开口跟他说话都难,更别说和他讲出实情了。 周围注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江彦舟低下头耐心地哄她,“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季昭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了神,松开江彦舟后重新化身面无表情的模样,听话地点点头,跟着他向前走去。 那边唐曼玲还在和钟启山闹着别扭,儿子带着女朋友没了影,这么重的筐她一个人搬不动,却死撑着不让钟启山插手。 直到钟启山看不下去,将装菜的筐子一把夺过来搬上车,并且一趟趟搬得利索又省事,她才悄无声息地接受了人家的好意。 江彦舟带着季昭过来汇合时,两个大人这边早就装好了车,钟叔看那女孩脸色不好的样子,主动拍拍江彦舟的背,让他带着她先回去,其余的事情交给他。 唐曼玲这时又来了劲,各种推拒,说不需要,她自己能行,让他别多管闲事。 江彦舟翻了个白眼,也小大人似的拍拍钟叔的肩膀,拉着季昭火速逃离了现场。 -- Chapter78.转变【二更】 ρǒ1捌Τǒ.cǒм 回家时刚好下午四点,江彦舟看季昭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进门就将她推进了屋里。 “我去给你做饭,你继续睡一觉。”以季昭现在的样子,除了睡觉,江彦舟不知道她还适合做点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季昭一句推诿都没有,脱掉外衣立刻钻进了被窝。她闭着眼睛裹在被子里,懒洋洋蜷起四肢,像是一只终于找到舒服窝的小猫,谁都懒得理睬。 江彦舟看了她一会,见她没有多余的反应,真的快要沉入梦乡的模样,便也放心去厨房待着了。 这个点做晚饭有点早,他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慢悠悠刮着土豆皮,脑子里想的都是季昭从昨日到现在的表现,心里有些急躁。这种信息不对等的感觉并不好受,以至于他迫切想要和另一位当事人进行一场对话,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被担忧冲昏头脑的江彦舟还真的将手里的土豆丢进了水盆,在裤子上随意抹两把手,准备掏手机。等到打开屏幕才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季凛的联系方式。 他从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顿时陷入了难以置信的自我谴责之中,正当他的烦躁指数直线飙升到顶点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江彦舟起的太急,脑袋一阵眩晕,他忍着难受拉开门,看到了一张让他更加难受的脸。ρо1⑧ⓓⓓ.Ⓒом(po18dd.com) 两分钟前还在脑子里打滚的人,此刻却出现在家门口,勉强也称得上一句“说曹操曹操到”吧。 这两日天气回温,虽然十月份了,气温却仍在二十度左右徘徊,即便不穿短袖也顶多加一件薄衬衣了事。 但门外的季凛却穿了件正儿八经的长袖外套,自袖口延伸而出的白纱布一直缠绕到掌心。 江彦舟想起昨日在季家见到他时的模样,便也能理解他为何这幅打扮了,外套底下藏的一定是包扎过后的伤口。 “你来做什么?”他没打算问季凛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说不定季凛早把他调查得一清二楚。 季凛的精神气没比季昭好多少,颀长的身影陷在老式住宅楼的平台间,将灰突突的楼道衬得愈发逼仄,可江彦舟却觉得他的脸色比他背后的墙皮还要难看。 “她在里面吗?”季凛在江彦舟面前从没如此丧气过。 江彦舟“嗯”一声,“她睡了。” “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对江彦舟来说,曾经与他厮杀过的对手突然衰败下去,这并不会让他产生兴奋感,反而会让他的兴致跌到谷底,无聊透顶的情况下自然也没了和对方纠缠的兴趣。 尤其在季凛以询问的语气和他讲话时,江彦舟更是觉得没劲。比起和季凛继续从前的争端,他现在更想和对方心平气和地聊聊有关昨夜的事情。 于是江彦舟一个字都没说,侧身让出位置,让季凛进了门。 季凛似乎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进了江家大门。侧卧就在门口的右手边,他一进门便看到大敞的房间内,蜷在床边的小小身影。 他没敢上前,将将迈进房门一点就止住步子,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女孩沉睡的侧颜,丝毫不顾及手上的伤,掌心越收越紧。 江彦舟抱臂倚在房间门口,瞧瞧那边睡着的人儿,再瞧瞧眼前这个向来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少爷如今颓废又小心的模样,心里对季凛的怀疑越来越多。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江彦舟压下心中的烦躁,保持冷静开口。 季凛起初没理他,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被子里的季昭,许久之后才一言不发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江彦舟皱起眉跟上去,正想拦他,却听到走在前面的季凛低声对他说:“你好好照顾她。” -- Chapter79.怒火【三更】 “你好好照顾她。” 这话一出,江彦舟几乎立刻认定自己的猜测为真。季凛是谁?一个有胆量在他面前承认爱上亲妹妹的人,哪次见到他这个情敌不是除之而后快的狠戾神情,如今却能说出让他照顾季昭这样的话,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江彦舟揪住他的后衣领,将季凛推到灰尘遍布的楼道墙面上。 季凛吃痛,下意识流露出一丝恼怒神色,但抬头怒瞪向江彦舟的眼神很快便泄了气。 他没有再去看江彦舟的眼睛,低头注视着地面一角,自顾自喃喃说道:“她最近可能会变得比较黏人,做什么都想赖在别人身边,也容易因为小事受惊吓,你别嫌她烦,稍微耐心些,多顺着她点,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的。” 季凛回忆着年初时季昭黏在自己身边的情形,忍着心痛嘱咐江彦舟注意事项。 江彦舟没等他说完就抬起膝盖在他肚子上重重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她现在的样子?” 季凛弯腰缓了好久都没缓过来。所以他的猜测是真的吗?他真的让季昭陷入了曾经的噩梦,而她如今将信任与依赖,全部交付给了另一个男人。 季凛没有还手欲望的反应愈发激怒了江彦舟,他今日反常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向江彦舟传达着一个信息:在季昭的事情上,他已经变得理亏了起来。 “我再问你一次,你昨晚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江彦舟咬着牙,又在他腹部补了一拳。他回想起昨夜在山道上见到季凛时,他喝得烂醉的模样,心里忽然升腾起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一位痴念成狂的哥哥,一个被他激怒的男人。 江彦舟提起半撑在墙面的季凛,小臂卡着他的脖子质问他:“是我想的那样吗?” 季凛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他不知道在江彦舟的想象中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但无论怎样,即便他最开始只是想和季昭接吻,事到如今他都没有勇气说一句“不是”。 季凛的沉默成了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苗,江彦舟松开他的脖子,新的一拳直接砸在了他本就淤青遍布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别告诉我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季凛倒在地面,刚想爬起来,又被江彦舟一脚踹回去,身体撞在对面的铁门上,“咚”的一声巨响。 对面的一堆老夫妻去年被儿子接去了新房子,如今里面空空如也。 “我没有。”季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知道自己做错了,被打也是应该的,可他现在就是莫名其妙有点委屈。也许因为打他的人是江彦舟吧,他不仅在季昭的事情上输得一败涂地,被人打了还没有底气反击回去,可真够憋屈的。 “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记好了自己的身份,你怎么能这么对她?你还记得她是你妹妹吗?” 季凛背倚铁门坐在地上,抬头木愣愣望着江彦舟,忽然绽开一个自嘲的笑,“我怎么不记得。如果她不是我妹妹的话,你以为还会有你什么事吗?你今天能理直气壮站在这里对我又打又骂,都托了她是我妹妹的福。你千万记住这一点。” 江彦舟嗤笑一声,蹲下身来冷冷看着他,“你错了,我可以成为季昭男朋友,是因为我们互相喜欢。而你,你们之间所有的纠葛,都是血缘造成的,如果她不是你妹妹,你就连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机会都没有。” 季凛像是置身万年冰窟,突然间忘却了所有的不堪,只剩愤怒。他决不允许有人这样评价他和季昭的关系,尤其是江彦舟。 好像他和季昭之间除了亲情纽带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交集。 那仿佛在说,如果季昭不是他的妹妹,并不会让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而是会切断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茫茫人海,即便相遇,也不会相识,更别提相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这样的!”季凛嘶吼着朝江彦舟扑过去,将躲闪不及的江彦舟一下扑倒在地,掐着他的脖子一拳一拳砸下去泄愤。就好像摧毁了刚才话语的来源之人,这些荒谬的话语也会随之湮灭。 “你在干什么?”季昭听见声响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恐怖的画面:季凛心头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恨意,令他在满身是伤的情况下仍然压制住了江彦舟的反抗。 季昭平静无波的声音骤然出现让两个男人皆有短暂的震惊,江彦舟趁季凛失神的功夫将他掀翻在地,愤怒使得他不顾季昭在场,站起来啐掉嘴里的血沫,朝季凛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季凛蜷起身子半天没能恢复过来。 “你不是要做饭吗?”季昭好像没看见两人撕打到见血的场面是的,盯着江彦舟说了今日的第二句话。 江彦舟一愣,老老实实回到屋里准备做饭。季昭留在门口,低头看着季凛慢慢挣扎着爬起来,他扶着楼梯栏杆,小心翼翼瞧着她念了声“昭昭”。 季昭等到他相安无事站起来,叫完她名字的一瞬间,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门内。 轻轻一声响,留给季凛的只剩深蓝色的铁门。 旁边的墙皮“哗啦”掉了一地。 -- Chapter80.十月二日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掀开新的一页——06:00,右下角日期10/02。 江彦舟的假期生活一向是无聊的,国庆小长假依然如此。他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去国内旅游景点数人头,当然对于瘫在床上虚度光阴也无甚兴趣。 总的来说,他渴望在假期睡到自然醒,大概八九点钟的样子,而后起来随意做点事情。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清晨六点被铿锵的噪音吵醒,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差点毁掉自家厨房。 “我只是想给你做早饭。”季昭是这样和他解释的。那时她正在弯腰捡起一个不锈钢小盆,就是这家伙让江彦舟的自然醒计划落了空。 “你回去继续睡吧,等好了我叫你。”季昭说完转身去忙了,在碗里打蛋的动作还挺娴熟,如果忽略掉垃圾桶里糊掉的几个荷包蛋的话。 江彦舟粗略扫视了一下,这大概是她第四次尝试。 季昭竟然可以研究明白怎么开火。他被狠狠地感动了。 “行,你做吧。”江彦舟不想打搅她突如其来的雅兴,真的躺回了床上,睁着眼睛开始回顾昨天的事情。 季凛走后,整个晚饭期间,到入睡之前,季昭依然一句话都不肯讲。既不解释先前发生的事情,也不提不久前楼道里两人的打斗。若不是她强硬地撩起他的衣服查看伤口,江彦舟还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被打。 他觉得自己在季昭的磋磨下变得有点贱嗖嗖的,堵了好久的情绪就因为她几个略带担忧的眼神和动作就通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想的竟然是他这回总算赢了季凛一次,季昭没拉偏架,也没去追着检查季凛的伤。 虽说情况特殊,但他这个“外人”,好歹算压了某位“内人”一头,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江彦舟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和他讲话了,抱着她一顿乱亲,好歹是亲得季昭有了点别的情绪。 唐曼玲就睡在隔壁,俩人也不敢闹得动静太大,躲在被子底下悄默声地干了一次,季昭没法哼唧出声,便格外用力地缠在江彦舟身上,靠着肢体语言让他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地在事后又给她舔到了一回。 今早在厨房,还是季昭第一次正式开口讲话。能开口就行,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季昭的早饭一直做到七点钟,一碗粥,一个终于没有糊掉的荷包蛋。就这两样东西,要做难吃了也不太容易。所以江彦舟对她的厨艺给予了高度肯定,成功换来了季昭一点笑模样。 早饭后俩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就像季凛说的那样,季昭变得非常黏人,江彦舟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江家这两室一厅的小房子,两个人转起来还真有点挤。 季昭躺在他小腹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屏幕的光影,江彦舟顺着她的发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知道季昭早上偷偷爬起来给他做饭是想回馈给他一点心意。也许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耗费周围人的心力,她既然改变不了,便竭尽所能地让他明白她都看在眼里。 她也想对他好。 江彦舟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怀里的女孩究竟是粗枝大叶还是心思太细呢?这两种矛盾的形象意外地在季昭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让人又爱又恨,抓在手里生气,又万万舍不得丢开。 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转学去锦川的决定了,遇到季昭也许会成为他人生最大的转折,从前他总觉得人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往哪个方向走,便能够走向何方。 但如今,江彦舟认为事情开始隐隐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调转,变量在增加,主动权在分散,一切都和季昭有关。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但他清楚自己喜欢季昭。所以到底该拿她怎么办,他此刻没有答案。 “明天我送你回家去,好不好?”江彦舟低头吻吻季昭的额角,试探着开口。他并非想让季昭搬回去,明天是季霆桀的订婚宴,他认为季昭应该出席。 “不好。”季昭抱着江彦舟的腿,若无其事地回道,“我哪儿也不想去。” “我在外面等着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昭昭……” 季昭有点恼,坐起身子噘嘴瞧着他,跟他无声较劲,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嘟囔一句“好吧”。 她重新趴回去,再不说一句话。 “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明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不好?什么都可以。”江彦舟尝试哄她,让她别生气,可一直得不到回应。 他也不丧气,锲而不舍地逗她,终于在电影结束时得来了季昭埋怨的一掌。 季昭似乎在怪他非逼她回家,冷着脸不停在他身上乱掐。江彦舟看她有了点活力劲,心里也高兴,笑着陪她闹了会,总算把这事定了下来。 季昭明天会回家参加订婚宴,而后晚上重新回江家。 -- Chapter81.订婚宴【一更】 ρо⓲ɡν.νīρ 季昭觉得季霆桀可真够执着的,在有大把更佳选择的情况下,愣是两回都把自己的订婚仪式放在家里举办。 早上出发前,季昭通过赖床加磨蹭,顺理成章将出门时间推到了迟到边缘。她站在镜子前故意慢条斯理地画眉毛,江彦舟即便再急,也不能让她不画了,只能安慰自己,她这番耍小性子的行为,起码证明她没那么颓了。 “你现在进去,装一天的乖女儿,就可以得到假期作业全套vip答案的奖励。” 季家别墅外的斜坡山道上,江彦舟两手挤着季昭脸颊,为借她作业抄包装了一个清新脱俗的名头。 “vip答案和一般答案有什么区别吗?” “只给你一个人抄,不给其他人。” 季昭眨眨眼,依然没什么表情,“你终于不爱你的同桌,只爱我一个人了。” 江彦舟低声笑笑,靠近吻了吻她的嘴脸。季昭挣脱他乱揉自己脸颊的手,向前轻轻抱住他。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你跟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这不合适。”江彦舟捏捏她趴在自己胸前的脸,“我就在外面的长椅上,你一出来就可以看到我。” 季霆桀决定未来正式的婚礼只在家庭内部举行,因此今日的订婚仪式便办得格外隆重,江城排的上号的名流几乎都到了场,更别提季家大大小小的亲戚朋友。 若是季昭带着江彦舟进去了,绝对会成为一群无聊中年人的好玩谈资,像看耍猴一样,饶有趣味地欣赏他们眼中两位小朋友的“爱情”。 季昭赖在他胸口的这段时间里,不断有客人从两人背后经过,其中认出季昭的几位大人还彼此相视而笑着对对眼神,似乎在讲“我也有这样的时候过”。 等到她终于舍得进家门,已是仪式即将开始时分。 季昭手机连关了两天,为防止无聊,进门前她特意开了机。她知道自己一定错过了很多消息,开机画面闪动的间隙,她无比坚信这些消息一定来自季凛。 App的消息不间断往外蹦,未接来电提醒也积攒了好多,她粗略一翻,却惊讶地发现里面没有一条属于季凛,更令她吃惊的是,其中来自季霆桀的消息占据了一多半。 季昭大致一看,不禁感叹季霆桀从前给她发的信息加起来都没有她“失踪”这两日发给她的多。当然,他不是担心,而是催她必须出席今日的订婚宴。 还挺重视。季昭嗤一声,顺着人流钻进了角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两位“新人”,还有她那位垂头丧气满脸挂彩的好哥哥。 看来这一次,季霆桀觉得儿子不出现比带伤露面更让他丢脸。为了保命,季昭立刻打起精神上前,先发制人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幸好修链子的师傅动作快,不然今天我就要错过了。” 季昭摸了摸脖子上挂的那条配礼服的简单项链,笑着拥抱了蒋雨,“恭喜。” 她侧过身面对自从她一出现脸色就阴下来的季霆桀,大腿抽搐了好几回都没能迈出去拥抱他的步子。 季昭站在那里,脸上始终带着不咸不淡的微笑,她没法说服自己原谅季霆桀的过错,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爸爸。可每当她想起季霆桀曾经因为她的缘故而毫不留情地毁掉自己上一次的婚姻时,她都没办法让自己对他做到绝情绝义。 总有父母因为孩子微小的过错就责怪他们不孝,可也总有孩子因为父母一星半点的爱意便悄无声息地原谅他们全部的过失。 季昭做不到原谅,可她最终还是拥抱了季霆桀,对他说:“新婚快乐,爸。” 如果你真心重视这次婚姻,作为女儿,我也愿意给予你真诚的祝福。 -- Chapter82.无言【二更】 季昭能够感受到季凛炙热的视线正寸步不离地追随着她。 从前她才是那个厌烦交际的人,只会躲在季凛背后乐得清闲。季昭恨他今日的模样,好似他才是受害者,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控诉她的薄情寡义。 季凛越丧气,她就越张扬,总得有人揽过做子女的责任不是?于是季昭来者不拒,客气话说得头头是道,尽职尽责地招揽各怀心思的宾客。她要让季凛明白,他的行为根本不会给她造成任何伤害,她过得特别好。 殊不知这样反常的举动在季凛眼里,只是代表她此刻格外混乱的信号。 一个季昭终于停歇的空档,她站在长餐桌旁认真扫视甜点,季凛从侧面尝试靠近她,手轻轻搭在她肩头,念了声“昭昭”。 季昭像是受惊的小刺猬,霎时跳开好远,手里的蛋糕摔了一地,看到是季凛的一瞬间,惊吓转变为愤怒,她竖起浑身尖刺,凶狠地朝他亮出獠牙:“离我远点。” 季凛仓促地眨眨眼睫,手悬在半空欲上不下,微张的嘴闭合又打开,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季昭蹲下收拾凌乱的蛋糕残骸,季凛跟着她一起蹲下。 “我再说一遍,离我远点。” 季凛如鲠在喉,硬着头皮从地上捡小蛋糕,也没敢抬头看她,只一味盯着草地,“你还好吗?睡得着吗?别不吃饭,要是......” 季昭端在手里的托盘直直扣在了季凛满是淤青的侧脸,逼得他尚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她把盘子丢在脚下,站起身径直离开。 季凛喉结滚动,茫然无措地吸了次鼻子,蹲在原地好半天才想起拿袖子擦擦脸,一直等到腿麻才直起身子。 整个宴会的后半程他都没敢再靠季昭太近。期间季昭上了楼,季凛跟在后面,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用包包装了满满的东西,尽是想要离他越来越远的意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阻拦她,因为季昭路过他身边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繁星点缀夜空,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宴会在鲜花笑语里顺利结束,若不是江彦舟一直在外面给季昭偷拍落跑客人的囧样,她实在难以坚持到现在。 淡淡的钢琴曲依旧飘浮在空气中,季昭拖着疲惫的身躯踏上山道,微风吹动路边的梧桐叶,星光虚晃,远处路灯下的少年没有丝毫倦意,张开双臂朝她挥动。 季昭的脚步顿了顿,对着远处展开一个轻轻的笑容,欲向前走的步子刚迈出又再次停下,她回过身,对那个一直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的另一位少年说道:“季凛。” 嗓音无波无澜,散在晚风中,很快消弭不见。可对那位少年来说,却犹如天籁。 季凛抬起眸子看向她,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泛起点点希望的光芒,他看到女孩踏着辰星一步步向他走来,如此轻盈,如此曼妙。她的嘴角甚至还挂着尚未消散的笑意。 季凛俯视着来到他跟前的季昭,激动地双唇颤抖。 季昭一句话都没说,从随身的小包里捞出什么,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将手伸进了季凛的上衣口袋,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季凛自始至终保持着无悲无喜地懵懂表情,他注视着前方一对携手远去的身影,直到眼睛感到刺痛再难承受,才收回视线。 手无知觉般伸进口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季昭手指的余温。他捞出口袋里的东西,搁在手里细细摩挲,戒指外圈的碎钻清澈依旧,穿过它的链子从指缝猝然滑落,坠在半空。 项链是幸运的,有人尚能给它依托。不像季凛的心,早已锒铛坠地,死寂一片。 -- Chapter83.对话【三更】 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季昭在江家住满一周的日子。这一星期她明白了许多深刻的道理,比如抄作业真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再比如,做饭是一件需要天赋的事。而她,没有这种天赋。 她比从前更快地恢复了状态,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花天酒地的聚会,她在江家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和这对母子度过了平淡无聊又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周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季昭的脸皮变得越来越厚,已经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当着唐曼玲的面和江彦舟亲热。她每次偷亲江彦舟被抓到,唐曼玲都会气得去打自己的儿子,而季昭这个罪魁祸首就躲在一旁嘻嘻地笑。 十月七号那天的晚饭,依然是江彦舟下厨。两位女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唐曼玲瞄一眼厨房里带着耳机切菜的江彦舟,倚倒在沙发靠背上,语重心长地对季昭开口:“小昭啊,你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季昭疑惑地看向她。 “阿姨不是想训你,只是你小小年纪行事如此大胆,总会为自己招来风言风语,阿姨怕你将来因为莫须有的指责而受到伤害。” 唐曼玲是真心实意地为季昭着想,即便江彦舟警告过她不要对季昭讲这些,她依然想要说出来。因为她相信江彦舟即便共情能力再强,作为一个男孩子,也不可能设身处地地想象到会发生在季昭身上的事情有多恐怖。 季昭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心领神会地笑笑,“也许不是莫须有呢?” 这回换唐曼玲疑惑了。 “大胆这个词怎么能够形容我的言行举止呢?说不定我就是这么‘放浪不堪’呢?” 唐曼玲皱起眉头,“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季昭始终笑看着她,“我喜欢谁,想跟谁亲近,直白地表现出来,不仅要让对方知道,还要让全世界知道,这有什么错吗?人活一世,如果因为人言可畏就放弃可能的幸福,这不是很可惜吗?” 季昭偶尔会想起林思晴死时的情景,更多时候不是害怕也不是想念。她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恍然发觉,原来自己曾经见证过名为“死亡”的东西。和死比起来,不相干的人说的闲言碎语又算的了什么? 她把这话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唐曼玲听。因为今晚江彦舟邀请了钟叔来家里吃饭,美名其曰感谢他这几日的帮助。 “可如果不仅仅是因为人言可畏,也因为自己心里的道德标杆呢?”唐曼玲愁眉不展,第一次想跟人聊聊心事,尽管对方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不过她也算瞎猫遇上死耗子,遇到了一个奇葩的小女孩。 季昭脸部尴尬地抽动了一瞬,心道:和自己亡夫的好兄弟在一起算什么背德,她小小年纪还跟自己亲哥哥搞过呢! 她想对唐曼玲说点鸡汤,比如“开心最重要”之类的,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突然想起自身处境,觉得实在没有底气来给她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于是她摆出一副迷茫的神情,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季昭是真的不知道。在她曾经的那段兄妹背德故事里,困住她的从来不是伦理道德,而仅仅是季凛这个人。 她拿季凛当哥哥,他就只是她的哥哥。当她被推到超越亲情的临界点时,再回头去看,发现她眼中的季凛,依然包裹在一层名为“哥哥”的外壳里。 哥哥,哥哥,哥哥。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哥哥,如何学会尽快转换思路,敲开他哥哥的外表,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什么别的身份。 季凛总在逼她。逼她接受,逼她承认,而她其实只想大声朝他喊一句:我不知道。 她想起过去几日季凛偶尔发过来的消息,从最开始的关心、闲谈,到因为迟迟收不到回复变得愈发放肆,最后已经演变为赤裸裸的示爱表白。季昭越看越烦躁,今早直接屏蔽了来自他的微信消息。 没有拉黑,依然看在他是她哥哥的份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老式铁门响得激烈,就连带着耳机的江彦舟都听到了,他甩着耳机线走出来,阻止了季昭想跳下去开门的动作。 “我去。” 季昭咧嘴一笑,“真勤快。” 算了,看中年人的偶像剧多有意思,她不要再去想些烦心事。 -- Chapter84.沉默【四更】 ρǒ1捌Τǒ.cǒм 十月七号,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正当江家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晚饭准备的热火朝天时,季凛只身一人在梁城的寂静角落里,对着一块石头安静坐了一下午。 他是今天上午飞到梁城来的。身旁的石头不是别的,正是林思晴的墓碑。 季凛抱着腿坐在地上,墓碑上林思晴的小照片笑看着他,看得他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季昭归还的戒指被他重新戴在了脖子上,季凛揉了揉头发,身上还残存着宿醉后的酒气。 “妈,我到底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季凛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未考虑过另一个严肃的问题,“妈,你会生我的气吗?因为我喜欢昭昭” 他等了会儿,觉得不服气,非要给自己扳回一局,“你如果生气的话,也别只生我的气。季昭更坏,她以前还想跟我上床呢。” “我就是想想,都不敢跟她说什么,是她先挑唆我的。” 季凛越说越气,尤其是林思晴微笑的模样,让他想起小时候自己被季昭打了,林思晴每每在教训过季昭后,也是这样笑着过来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你是个好孩子,咱不跟妹妹一般见识,多忍着她点。”ρо1⑧ⓓⓓ.Ⓒом(po18dd.com) 你看,谁都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所以季凛始终相信,即便从来都是好孩子吃亏,可林思晴总会向着他。 “我做错了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需要她爱我了,也不需要她跟我在一起,我只想让她原谅我,别再不理我,能跟我说句话就好。” “我是不是真的完蛋了?” 季凛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块石头前待下去了,哪怕是林思晴也不会喜欢他这般丢脸的模样。 因为腿麻,他站起身时晃了晃,悄悄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其他前来祭奠之人,这才安心地离开。 幸好,幸好,只有微笑的林思晴见证了他该死的眼泪。 — 开学就是月考,季凛昨日飞回江城时已是凌晨两叁点,辗转到家几乎已经接近上学时间。 尽管疲惫,但他没有补觉,而是收拾了东西早早去了学校。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季昭了。学校是他们目前唯一还能产生交集的地方。 他早上没敢去二班教室找,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考完了一天的试,下午数学卷子上的函数公式在他眼前飘啊飘,季凛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可他最终没有晕倒,还坚持着提前交了卷,跑到二班楼层的拐角处安静地等。 季昭自教室迈出半个身子的时候,季凛便认出了她。他看着季昭越走越近,心咚咚咚跳个不停,该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季凛这样对自己解释。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呈现的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尝试着拿出一个好哥哥最温柔和气的态度,拉住了妹妹即将擦肩而过的手臂。 “昭昭,回家吧,好不好?” 他设想过无数种情景,比如季昭像上次订婚宴时那样,怒气冲冲地让他离远点,或者像事情发生的当晚,嘶吼着砸他,让他不要碰她。 他从没奢望季昭会过来拥抱他,答应跟他回家。 自然,他也从未想过结局会是季昭轻轻抽出被他拉住的手臂,无事发生般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她不再愤怒。 这是压垮季凛的最后一击。 -- Chapter85.规则制定者 月考结束时,被考试磋磨了两天的季昭,一放学便撒了欢似的拉着江彦舟往楼下跑。 楼梯上,季昭他们和程野巧遇,对方正打着电话,脸笑得跟朵花是的,估计是在和女朋友腻歪。他看见季昭,从电话中抽出点心神,随口问了句季凛去哪了,为什么今天没来考试。 季昭往下迈的步子稍稍止住,脸上的笑僵了点,却也只能如实回答程野:“不知道。” 程野耸耸肩,顾不上疑惑,忙回过神和电话另一端的人解释:“不是和你说话......” 等到两人在外面玩到将近午夜回家时,季昭已经彻底忘记这个小插曲,一心扑在和江彦舟一决高下的比拼中。 “说好了啊,谁赢了谁在上面。”季昭趴在枕头上,手里握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她和江彦舟的卷子,还有各科老师考试后下发的答案。 被子里的两人都是光溜溜的,江彦舟只露了个毛茸茸的头顶在外面。季昭这番热血宣言并没有激起他多大兴趣,侧躺在她赤裸的身侧,面前便是因着她的动作而轻微摇晃的乳,江彦舟闭着眼,闷闷地应了声“嗯”。 季昭对他的态度非常不满意,“啧”一声后掀开被子,“你就这么肯定自己能赢?” 江彦舟依旧眼眸闭合,嘴角向上翘了几分,懒洋洋地往季昭身上靠了靠,手搁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暧昧地抚动,俨然是做好了把人压在身下的准备。 “你别嘚瑟,我这次考得特别好。”季昭嫌弃地把背上的手甩掉,胳膊肘一用力,将他掀翻在床上。 江彦舟睁开眼睛,嘴角弯得越来越厉害,自下而上觑着她,示意她赶紧对答案。 一共六门课,语文主观性太强,生物季昭甘愿认输。剩下的四科,季昭将两人的卷子摊在枕头上,逐个对比,判断谁的分数高。这可是关乎到接下来体位问题的大事,高考阅卷组老师的严谨程度也就勉强能与此刻的她相比。 英语,俩人客观题得了一样的分,季昭丢开卷子,眉梢一挑,“看着吧,我作文分肯定比你高。” 江彦舟闲散地眯起眼睛,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首发“告捷”的季昭兴高采烈地展开两人数学卷子,一番查看后脸顿时黑了一半,翻来覆去对了叁遍终于确定自己比江彦舟多错了一道填空题。 她只字不提,“啪”一声把卷子拍在一边,开始看化学。江彦舟趁机在她胸上偷摸了把,翻身抵在她肩窝轻笑,“这都是抄作业要付出的代价。” 季昭没理会他,眼睛只盯着下方的答案,越看脸色阴得越厉害。等到她故技重施,再次拍飞化学试卷时,江彦舟的嘴角已经翘上了天,揽着她的小腹越过她后背,从桌上捞过一个套套带好,蓄势待发地等她乖乖认栽躺倒。 季昭噘着嘴,气得直接把已经开始在她背后亲来亲去做前戏的某人踹回了原地。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结束,她拿过决定命运的两份物理卷子,对答案前先撑起身子对着空气拜了拜。 “呦,您这是开始信佛了?”连输两局,季昭简直像只炸毛的猫,心态崩的格外紧,偏江彦舟还爱逗她玩,净给自己找骂。 季昭回敬他一句“滚”,开始仔仔细细地检查物理卷子。这次考试她自我感觉最好的就是物理,放在最后也算一点小心思。 事实是,在学习上她的直觉一向精准。只粗略扫过一遍两人试卷便得知了结果。季昭压抑不住激动之情,尖叫一声后再次拍飞试卷,嘻嘻笑着瞬间起身跨坐在了江彦舟腰上。 江彦舟从看到她表情的那刻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意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他稳住季昭的腰,另只手迅速抄起被甩到一边的物理卷子查看。 “看吧看吧,让你死得明白些。”季昭擦着他的胸膛俯下身子,后面那只无形的尾巴摇来晃去,好不得意。 季昭没说出口的是,她有个物理成绩非常厉害的哥哥,以前和季凛赌气,为了把他比下去,她这个对物理无感的人可没少下功夫,虽然最终没能超过季凛这位天赋型选手,但也算给自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江彦舟两手一摊,接受了自己失败的命运,可不过两秒钟便又支棱起来,戳戳季昭四处乱蹭的脑袋,“前两次可都是我赢了,先来后到的顺序总要遵守吧。” 季昭脑袋埋在他胸前,嘬一口他左胸一点,成功让江彦舟激灵着闭上了嘴。她嘿嘿一笑,撑起身子拍拍他的脸,“什么顺序不顺序的,先让我爽了再说。” 江彦舟无奈地笑,扶着她的腰,顺利将自己的下半身送进了季昭体内。 季昭就跟将他全线击垮是的,笑意收不回,索性一边上下抬臀,一边将她胜利者的骄傲尽情释放出来。江彦舟动情后耐不住,下意识地往上顶撞,季昭猛地将他按回床上,憋着笑威胁他:“今天的规则由我定,我在上面就代表着你老老实实不准动,只能我来操你,听见没有。” 江彦舟嗤地一声笑出来,手背搭在眼皮上任她胡闹,“行行行,我不动。你来,你来。” 反正这体位一会还得交换,吃亏的也不知是谁。 季昭哪能不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挖坑,瞧见江彦舟的神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可人道是脸皮厚者能得天下,都说了今日的规则由她来定,她不忍心戳穿他的美好想象,先享受了这轮再说。 季昭夹着他的肉棒上下研磨着,颇有种掌控全局的快感,交合处的水流个不停,随着撞击的动作逐渐抹开在两人通红的下体周围。 手机铃声响起时,季昭正后撑在江彦舟的大腿上,已经接近高潮的她有些体力不支,气喘得厉害,微合着双目做着最后的冲刺。江彦舟将她揽到胸前,让她可以轻松些,不必抬起身子。 季昭听着他附在自己耳边的低喘,燥热到达了顶点,她趴在江彦舟身上挪动着下身,顺手摸起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挂掉了电话。 寂静的房间内只余两道暧昧的喘息声,季昭寻着体内酥麻的一点,用力顶撞其上,自身激烈颤抖的同时,也让夹在身体里的性器释放了全部精液。 再一次闭着眼关掉来电铃声后,她趴在江彦舟胸前安静享受事后的舒爽,直到锲而不舍地铃声第叁次响起,终于扰乱了她的好心情。 季昭蕴着怒气翻身捞过手机,才看到屏幕上跳跃的,是“季凛”二字。 -- Chapter86.烟火【一更】 季昭最开始并不想接电话的,因为季凛过去几天都是发消息,从没打过电话,按照经验,若是他和她小心翼翼地聊天,那就是还清醒着,若是开始混乱的告白,那就一定是喝到了一定程度。 结合现在的时间点,季昭当即断定他肯定又在耍酒疯。 本来想到他情绪就不佳,再加上被打搅了好事,季昭火气一飞冲天,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便按开了接听键。 “大半夜的你又在发什么疯?” 无声静默好久,就在季昭以为他已经睡死过去时,电话另一端传来季凛一声低哑的轻唤:“昭昭......” 季昭吸口气,咬着牙问他:“是不是又喝醉了?” “......没有。” 为了让她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喝醉,季凛捏着手机,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喝醉。” 尽管此时此刻,他手里正握着一个即将见底的酒瓶,脚边还歪倒着一个,但他的确清醒着。 清醒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 季昭气呼呼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熟悉的感觉让季凛想起许多从前朝夕相处的瞬间,他轻轻一笑,忽然有些释怀。透过模糊的双眼望出去,池水因为底部瓷砖的缘故澄澈湛蓝,夜灯打在水面上,莹莹闪光。 季凛想起一些事,脸上浮现出深深的笑意,“你还记得我们五年级的时候,你滑进了家里游泳池,明明脑袋就在水面上,却扑棱着一直喊救命的事情吗?最后还是我把你捞上来的,你这个旱鸭子。” 季昭气得差点挂断电话,“我没有闲工夫跟你这个死酒鬼回忆童年,赶紧找地方睡觉去吧!” “你为什么总是听不懂人话呢?我说了我没醉。” “管你醉没醉,有事说事。”季昭的不耐烦到达顶点。 季凛仰头灌完瓶里的最后一点酒,随手一扔,深棕色的瓶子倒在泳池边,当啷一声脆响,滚动几圈后撞上旁边的白色小药瓶,里面空空如也。他抬头望望夜空,声音似池水的波纹,轻柔又安静,“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事情发生后,季昭已经收到他太多次道歉,今日听到后也不过再次徒增烦恼。 季凛没给她机会说些不好听的话,抓紧时间继续讲了下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必须要说清楚。 “对不起,昭昭......那晚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都是我的错。你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我都能理解。” “还有‘我爱你’这件事,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也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自私了,打扰了你的生活。” 地上堆了几根烟火棒,季凛自己去买的,他拾起一根点燃,微小火星坠在泳池里,他看着那点金色闪光急不可待地向着自己手心方向燃烧,人生第一次感到了一点点孤独,那个会在跨年夜为他放烟火的小姑娘,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但我不后悔......你允许我最后说一次,因为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认认真真表白过。” 季凛头晕得厉害,呼吸也开始变得艰难,他低声笑笑,没给季昭反驳的机会,“......真要说了,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就记得我爱你吧,记得这一件事就好。” 季昭始终没有挂断电话,江彦舟贴在她背后静静等待着,她没来由地心口有些堵,伸手插上了耳机,让手机里的对话只在兄妹二人之间流转。 她听见季凛的声音变得断续起来,但总是夹杂几声笑,和他的话一样,带着无尽的遐想,“如果我们不是兄妹,你会喜欢我吗?其实我没有那么差的,对不对?有很多人喜欢我的,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会不会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呢?我觉得自己没比江彦舟差到哪里去呀......” 季昭眨眨眼,不知怎的流下一滴泪,她赶忙擦了去,没让任何人发觉。 “我真的好累,喜欢你很累,当你哥哥也很累,我坚持不下去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再爱你了......更不想当你的哥哥,最好也别认识你。” 季昭又砸进枕头里一滴泪,可这滴浸满心酸的眼泪很快被另一种不好的预感抹去,她突兀地支起身子,冷着声音问他:“你在哪儿?” “实在非遇上你不可的话,也不是不行。”季凛没听见是的,自顾自说着话,“你不是整天说自己才应该是姐姐吗,那就你来当姐姐好了。你会有一个世界上最胡搅蛮缠的弟弟,但你偏偏特别喜欢他,明明被他气到不行,却还是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他,你要百般迁就他,暗恋他却不得,被他骗身骗心后看着他和别人甜甜蜜蜜......” 季凛说着说着,竟开心地笑出了声,全然没听见电话另一端季昭满是惊慌的声音。 “季凛!我问你呢!你现在到底在哪?”季昭的声音陡然提高,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逐渐变得软下来,全是耐心的诱哄意味,“你在哪里?哥,告诉我好不好?嗯?” 季凛笑够了,眼前也彻底模糊了,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像是冬日粗粝的北风,呼呼刮在耳边,满目悲戚。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长这么大,都没有学会靠自己活下去,我可以不和你在一起,可我不能没有你这个妹妹,昭昭......我特别害怕,对不起,哥哥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最后一根烟火燃尽之时,季凛再难支撑,手机坠落,砸在酒瓶上,陷入昏迷的前一秒,他在心里想,得没得到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说的话都已说完,他再无遗憾。 -- Chapter87.倒计时【二更】 “哥,求求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我原谅你了,我不怪你,我还是你的妹妹,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别冲动......” 季昭无视江彦舟的惊讶,跌跌撞撞翻下床,往身上胡乱套着衣服。她被巨大的恐慌笼罩,整个人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恐慌来自对季凛性格的绝对了解,来自与母亲日夜相伴的习惯,来自曾经未能挽回的不安与自责。 江彦舟从季昭的话语里判断出电话另一端的人是季凛,她先前的愤怒有了解释,瞬间转换的失态也令江彦舟对当下的境况有了大体猜测。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走过去帮季昭整理好衣服,同时安抚她,“先别慌。” 季昭怎么能不慌呢?电话虽然没有挂断,但再也没有传出过季凛的声音。她竭力保持着冷静,穿好衣服后立刻冲出了家门。 江彦舟打的车已经来到了楼下,季昭和司机报了家的位置,终于挂断了这通再也收不到回音的电话。 她不知道季凛在哪里,可他刚才在电话里提到了家里的游泳池,这是她掌握的唯一一点信息。也许毫无关联,可她只能赌一赌。 季昭拨通家里的座机,几次之后同样无人接听。她明白过来别墅里此刻没有别人在。 这个时间徐姨或许已经睡了,可她房间里就有一台分机,若是徐姨在家,一定会听到铃声。没人接意味着徐姨今日请假外出了,而季昭因为不在家,并不知道这一消息。 她想起程野,从他家跑到季家大概只需要两分钟时间,电话拨过去,倒是很快就被接起来了,季昭问他在家吗,程野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 她没理会对方的疑问,咒骂一声挂断电话,两肘撑在膝盖上,俯首用额头抵着手机,身子颤抖得越发厉害。 江彦舟催促司机快一些,靠近季昭抚着她的后背,“说不定是你想多了,先别自己吓自己。” “我没有吓唬自己!”季昭突然起身吼道,声音急促又尖利,就连司机都从后视镜里偷瞄了后面一眼。 一说完季昭便察觉到了不妥,眼里沁着薄薄一层水雾,和江彦舟道歉后,几欲崩溃地重新低下头,“他绝对做的出来这种事......今天徐姨不在家,他专门挑的时间......” 江彦舟把她抱在怀里,沉默着吻吻她的额头,“一定不会有事的。” 季昭靠在他身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从这里回家需要不短的时间,她开始恨自己没有瞬间转移的能力。 大部分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和季凛只有少得可怜的共同点,但奇怪的是,他们作为双胞胎的默契总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出现,无论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灵感应,还是因为多年共同生活造就的了解,季昭都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直起身子,在出租车里拨出了今晚的最后一通电话。 季昭冷静沉着地对着手机另一端的急救人员,说出了家里的详细地址、大门密码,她猜测的季凛的位置以及他可能的情况。 江大附院的分院就建在半山别墅外两个街区的位置。季昭怕因为自己只是猜测对方会不理睬,反复祈求对方一定要帮帮自己。反倒是电话里的接线员不断安慰她,说他们不会不管。 做完这一切,她倚在江彦舟肩头,透过出租车的挡风玻璃看向前方无垠的黑夜,终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心的司机师傅也许是领悟了目前的情形,尽力提高车速往郊区赶。车子拐上山道,逐渐抵达季家大门,救护车顶闪烁的蓝色灯光为昏暗的四周添上了一抹诡异的色彩,季昭钻出车门,看到躺在救护车担架上被抬上车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江彦舟走过去牵起季昭的手,不知和急救人员说了什么,等到季昭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了救护车里,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季昭盯着对面车窗的一个污点,因为格外冷静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她随意扫了眼右手方向安静躺在那里的男孩,正过脸来用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向对面的姐姐问道:“所以......他还活着对吧?” 身穿急救服的女人看向她,刚想开口,却被季昭抢了先:“我妈妈自杀的时候,也是我给120打的电话,他们过来以后,是直接用袋子把她装走的,装尸体的袋子是黑色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医院又不是搞慈善的,不会给一个死人上呼吸机的对吧?” 季昭笑笑,手指向季凛的方向,眼睛却直直盯着对面的年轻女人,“所以,他现在一定还活着,我说的对吗?” 被季昭问到的急救人员意识到问题,担心地和江彦舟对对眼神,而后柔和地回答道:“嗯,他还活着。小妹妹,你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季昭朝她咧开一个假笑,脸色重新阴下来,不再言语。江彦舟想揽过她来,却被季昭拒绝,她固执地坐在位子上,又直又挺,面无表情。 江彦舟握住她的手,不再强迫她,转头问对面的医护人员:“我能问一下,他到底做了什么吗?” “结合我们在他身边发现的物品以及症状,初步判断,他应该是混着酒精,服用了过量的劳拉西泮。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化验才能知道。” 救护车的声响呼啸在午夜街头,很快便接近急诊中心,听到回答,江彦舟皱起眉,“这是处方药吧,他从哪一下子弄这么多?” 车子停稳,医护人员迅速起身,拉过担架的同时回答江彦舟:“这就是只有家属才能回答的问题了,我们无从得知。” -- Chapter88.情敌【三更】 对于自己还能再次睁开眼,季凛感到非常意外。医院的装修千篇一律,他盯着病房熟悉的白顶,胃里翻搅的恶心感令他难受地再次合上了眼睛。 “抢救及时,医生说你没事,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 季凛停顿几秒,确认自己并非幻听,他重新睁开眼,脑袋往床边一歪,还真是江彦舟! 他瞬间忽略掉自己这条刚在死亡边缘游走过一回的命,一脸晦气地挣扎着爬起来,倚靠在床头。 “你怎么在这?”病房里只有江彦舟一个人,季昭并不在。 “季昭去医生那里了,马上就回来。”江彦舟并没有因为季凛的恶劣态度而恼怒,他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淡的,甚至比平常多了点温度。 这让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季凛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一种他并不陌生的、令他胃里再次涌起恶心感的目光,他强迫自己换上一副不屑的模样,颇为得意的朝江彦舟弯起嘴角,“我这招不错吧?” 江彦舟没回答,他又补充道:“是不是恨得牙痒痒?她一定会心疼的。” “我恨不恨你另说,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江彦舟回视着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你恨我把季昭从你身边抢走,恨得杀了我的心都有,不是吗?” 季凛在他的话语中,笑容渐渐难以为继,他面色冷冽,好像真的被江彦舟引导着开始思考自己有多恨他。 “既然这么恨我,就应该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和我争、和我抢,拼尽全力把你爱的人从我手里抢回去。”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江彦舟望着季凛碎掉伪装的脸,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死了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曾经有很多的时刻,江彦舟对季凛同样满怀敌意,且只要有季昭存在,这份敌意也不会在未来消失不见。 但此时此刻,当他坐在这里,面对这个真的走投无路到对生命失去欲望的对手时,江彦舟只想要暂时搁置其他,真心实意地和他讲些心里话。 没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 季凛偏头看向窗外,留给江彦舟一个冷硬的侧脸。他想让江彦舟闭嘴,可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忍耐着继续听他讲下去。 江彦舟沉默了一会,决定不再和他打马虎眼,单刀直入地指出问题:“你有没有想过除了所谓的爱情,你还是季昭为数不多的家人。也许连‘为数不多’都算不上,你就是她现在唯一依赖的亲人。” 从季昭过去的话语里,江彦舟不难判断妈妈和哥哥对她的特殊意义。说季凛是她唯一的亲人,这话一点不过分。 “你如果真的爱她,为什么还要让她在经历过母亲自杀之后,再承受一次失去哥哥的痛苦呢?你考虑过季昭的感受吗?” 季凛喉结一滚,唾液流经的部位有如火烧般疼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眼睫仓促抖动了一瞬。 病房门在这时忽然敞开,原本低垂着脑袋走进来的季昭,在看到苏醒的季凛时,立时从愁容满面变得怒不可遏,她快步走到病房一半的位置,手里的病历本卷成筒,直直朝着病床上的季凛砸过去,随后转身,一声不响地冲出了门外。 -- Chapter89.家人【四更】 ρо⓲ɡν.νīρ 突如其来的转变同时吓到了病房里的两个男人,江彦舟急忙起身追出去,却发现季昭并没有走远,只是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胳膊撑住膝盖垂着脑袋,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落在地上。 江彦舟走近,在她身边坐好,右手搭在她的背上,高悬的心随着季昭的眼泪总算回到了原位。 从确定季凛出事到现在,季昭一直都是一副冷静异常的怪模样,江彦舟的心在嗓子眼悬了许久,如今她真的哭出来了,他才真正放下心。 季昭的愤怒和眼泪告诉江彦舟,她虽然跟着自己的哥哥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季昭感受到身边人的存在,原先吧嗒吧嗒有序掉落的眼泪失了控,她直起身子,攀住江彦舟的肩膀,埋进他的颈窝,在无人的走廊里痛哭出声。 江彦舟圈着她轻颤的身躯,柔声细语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背后的病房门口,季凛光脚站立在门边,手背上是强行拔下输液针头后渗出的血渍,他听着季昭声嘶力竭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仰面朝天,可眼泪还是顺着他的眼角滑了下来。 季昭哭得他几乎心碎,江彦舟说的对,他到底干了什么呀?抛开那些混乱的往事不谈,他自始至终都是季昭的哥哥,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他怎么可以自私地丢下她一个人呢? 如果他没有能力接受失去季昭这个妹妹,他又何来的自信觉得季昭可以承受失去他这个哥哥的痛苦呢? 他得好好活着,哪怕仅仅是为了季昭,为了让她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至亲至爱的家人。 季凛擦掉眼泪走出去,在季昭面前单膝跪下。江彦舟看他一眼,一句话没说。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昭昭”季凛的嗓音有点哑,既有身体还弱的缘故,也有底气不足的缘故。 听到季凛的声音,季昭躺在江彦舟肩上侧过头看他,她挂着满脸的泪痕,通红的双眼,整个人尚在抽泣当中。 沉默几秒后,季昭突然伸手,猛地往季凛左肩一推,季凛没有防备,被她推倒在地,双手后撑在地面,略带委屈地向上望着她。 季昭看出了他的心思,恶狠狠地对他讲:“你委屈什么?不是要去死吗?怎么不找个干净利索的方式,救都没法救的那种?你是林思晴的儿子吗?怎么不学学她那样,自己找个角落安静地了结,给我打什么电话?万一我不接呢?万一我听不出你要干什么呢?” 季昭虽然嘴里说着狠话,可汹涌而出的情绪依然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她看着季凛开始朦胧的双眼,嘴唇一瘪,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对不起,昭昭,对不起”季凛向前撑起身子,完全跪在地上抱住季昭的腰,不停向她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哭了,好不好?哥哥错了” 季昭从江彦舟身上直起身,真的冷着脸在季凛背上拍了两巴掌,而后便像是忽然失了力般向下倾倒,抱住他的脑袋,像是一个抱着失而复得宝贝的小孩子。 恐惧、担忧、怨恨、喜悦、庆幸,所有的情绪全都融化在眼泪中,她紧紧拥着季凛,时隔多日,终于对他说出了一句没有敌意的话: “你吓死我了” ———————————— 看了这两章以为俩男人从此要和谐共处了的,现在可以立马甩掉这个念头了,我只能说:这是不可能的。与此相反,这是他们正式干架的开始。 ps:虽然追连载的只剩二十几个人了,但我有在努力的写,一点存稿不留,每天更很多,今天更了六千多字。我不想拖着大家,也不会因此砍剧情,只是想争取在年底之前完整的结束这个故事。 评论区好冷清啊,无论我写多少都只有两叁个人,我能卑微地求点反馈吗?说什么都可以,不然我真的好像在单机码字~ -- Chapter90.新生【一更】 季凛的主治医生嘱咐家属,要多给病人一点情感上的关怀,让他感受到家人朋友的爱,以此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为此,在季凛住院的这几天里,季昭白天按部就班上学,晚上雷打不动地跑到医院陪床,吃饭、唠嗑、看电影,卧床能做的娱乐活动轮番上阵,誓要让季凛体会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尽管季大小姐伺候病号的水平着实堪忧,但架不住她热情高涨,非不让别人插手,季凛自己又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导致住院这几日两人过得跟打仗一样,他最后仅剩的心愿便是:能在季昭的照顾里活下来就好。 但另一方面,一个惯常对他吆五喝六的人突然变得温柔又体贴,即便这“温柔”只是以季昭过往的标准来说,仍是让季凛感到受宠若惊。 他刚在天堂门口转悠了一圈,起初整个人都陷在诡异的无欲无求状态当中,就连看季昭都没了旖旎心思,成日享受着来自亲妹妹的细心呵护,轻飘飘,喜滋滋。 唯一糟心的就是每隔一天放学,江彦舟都会跟着季昭一起来到病房,待到医院门禁时间再离开。来了他也不干别的,在旁边找个椅子坐着,抽空和季昭聊两句,偶尔犯贱似的当着季凛的面摸摸季昭的头发,亲亲她的额角,完全一副陪女朋友来看望大舅子的寻常姿态。 出院前一天,为表达对季凛的关心,江彦舟亲自下厨,给他熬了一大锅补身体的粥,光是里面加的各式中药材就有七八种。季昭一门心思地想让两个男人和谐相处,男朋友、哥哥各司其职,把江彦舟辛苦熬粥的事迹一通描述后,端着碗、举着勺子,亲自喂到了季凛嘴边。 季凛瞧着旁边江彦舟假模假样的嘴脸,怄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但他还是保持了住院这几日一贯的心静如水态度,礼貌地冲他一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江彦舟一如既往地淡定,嘴角的微笑让人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毛病。只有季凛越看越气,就差给他直接下逐客令了。 不知是江彦舟真给他下了“毒”,还是心理作用作祟,被迫喝了江氏养生粥的季凛,夜里难受得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开始反复问自己,事到如今,自己为什么还是会对江彦舟有如此大的敌意。 十月初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在走投无路的绝境边缘,季凛心心念念地只有一件事:只要季昭愿意原谅他,只要她还把他当哥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心甘情愿退出和江彦舟的争夺战中,还季昭一片清净。 他可以得不到季昭的爱情,但他不能失去这个妹妹,失去他的另一半根茎。 如今季昭原谅了他,并且给予了他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关爱,按理说他该心满意足才对,他应该按照吞药前恳切的心愿,退回他原本的身份,做好一个哥哥该做的事,保护她,同时祝福她。 他以为自己既然可以接受死亡,那就可以接受世界上的任何事。直到亲身经历后才发现,人是充满矛盾的生物,死时了无所求,生者难戒妄念。无人能得幸免。 医院的最后一夜依然宁静,月光如水,自窗沿倾洒而下,季凛翻身枕在掌心,注视着对面小床上季昭恬静的睡颜,许久后终于微弯起嘴角,悄悄念了声“昭昭”。 自然没人应答。季凛看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眼睛闭上之前,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妹妹的痛苦,那就从现在开始,让一切回归起点。 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但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他要为自己的错误忏悔终生,为季昭的心软大度感念一世。 从他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季凛,就只是季昭的哥哥。 -- Chapter91.不爱哭的孩子【二更】 季凛出院那天是周六,上午季家来了人,帮他收拾好东西,办完出院手续,顺利回到了家里。 季昭跟着大部队一起回了别墅,中午季家的餐桌上人坐得齐全,作为新晋后妈,蒋雨对这个自杀未遂的继子嘘寒问暖没有间断过。 即便是季霆桀,虽然自从得知季凛的行为后脸色就没晴朗过,甚至不问缘由地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自从被医生叫去谈过几次心后,好歹算得上是对季凛善良了点。 季昭有点欣慰,管他是因为良心未泯还是利益为重,总之季霆桀也不希望季凛丢了小命就对了,靠这波惨状换来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谁也说不上来到底值不值。 午饭吃到下午一点多,季昭没在家里多待,陪季凛收拾好从医院带回来的杂乱物品后便离开了半山。 她没让司机送,自己坐公共交通走的,回到江家时已经接近五点了。江彦舟之前给了她一把大门的钥匙,所以她是直接进的家门。 斜对面的厨房门敞着,灶台上一口小锅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整个小房子里都充溢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回来了?” 季昭顺着声音看向右手边,房间里的江彦舟是在忙碌的间隙回过头和她打的招呼。 他穿着身黑色卫衣站在床尾,一件一件认真迭着季昭的衣服,上衣、外套、裤子,还有内衣,分门别类收拾地整整齐齐,有几件还是她住进医院前丢在洗衣机里的脏衣服,也全部洗干净被收在了一起。 “你在干什么?”季昭走过去,发现江彦舟并非在简单地给她整理衣服,而是在为她收拾行李,她后续拉来的小行李箱此刻正打开躺在地板上。 “我还跟从前一样给你留了几件,你以后来还可以穿,不过天要冷了,现在这些衣服就快没用了,你可以拿几件冬天的厚衣服过来以防万一。” 江彦舟没看她,手脚利索地迭好一摞上衣,搬起它们弯腰放到了行李箱里,正欲起身去拿裤子,季昭立刻过去扯住了他的手腕。 “我什么时候说要搬回去了?” 江彦舟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身看着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我说要搬回去了吗?”季昭扬起一个带着点坏的笑,环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还是说,你嫌我烦了,想赶我回去。” 江彦舟没有立刻回答她,盯着她看了好久终于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 季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当初是因为和季凛的争执从家里搬出来的,现在两人的心结解开了,自然没有理由再继续住下去。而她和季凛的关系越和谐,对江彦舟来说便越危险。 他哪怕心里有怨气,也从不讲给她听,甚至默默为她收拾起了行李。这让季昭怎能不触动? 他刚才这个满是惊喜的笑更让季昭体会到,她过去实在是太过忽视他的感受了,不能因为他成熟懂事,不爱胡闹,便总让他做那个受委屈的人。她必须要让不爱哭的孩子也有糖果吃。 季昭向上揽住他的脖子,亲亲江彦舟的唇,“我想正式申请和你同居,江彦舟同志,你愿意吗?” 江彦舟弯起嘴角,向下倾身吻住季昭,他含住她的唇瓣辗转吸吮,两条舌头轻柔搅弄,激起一室暧昧的津液交换之声。 他松开季昭,笑着回她一句“愿意”,随后把同样笑得甜蜜的季昭揽在自己肩头。 季昭抱着他的腰,窝在他肩头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脱离季昭视线的江彦舟盯着行李箱的一角,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意。只是这笑,从原先单纯的惊喜和意外,悄无声息地带上了小胜一筹的骄傲与喜悦。 既然最坏的结果是季昭搬回去,那不如由他来主动扮演这个“善解人意”、“有苦难言”的好男友,他没有私心,没有怨气,他宽容大度、佛光普照,以季昭之喜为重,宁愿送她回到情敌的屋檐下,看她和对方朝夕相对、日夜相对。 他自己信不信不重要,反正,他知道季昭是相信了。 -- Chapter92.妹妹 ρǒ1捌Τǒ.cǒм 周日下午季昭很早就出了门,到远洋大厦楼下时,发现季凛早已坐在咖啡厅室外的座椅上等她了。他端给季昭一杯尚是温热的黑咖,对她说了声“中午好”。 季昭从没见过他这么乖顺的样子,一时惊奇,竟也忘记吐槽他又无视她的喜好,强行给她买热的咖啡了。 这家心理咨询室身处闹市区大楼里的安静一隅,奇形怪状的绿植散落在各个角落,季凛带着她熟门熟路地进来,两人坐在走廊的沙发上等待预约时间的到来。 季昭扫过对面一排长势喜人的吊兰,歪过头看向季凛:“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爸?” 住院的时候,季凛向她老实交代了药的来源。说他一直有在见心理医生,但他坚持自己没有病,只是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需要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他也不喜欢吃药,除了偶尔睡不着用来助眠,从来没听过医生的话。 季昭觉得他着实病得不轻,猜他应该也没和医生说过几句实话,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令她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造成他情绪不佳的元凶之一。ρо1⑧ⓓⓓ.Ⓒом(po18dd.com) 正当她犯愁呢,听到她问题的季凛却侧过头,沉默几秒后突然嗤地一声笑出来,手按在季昭后脑,一边向下压着,一边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不是因为你。” 季昭气恼地拍开他的手,盯着他倒也没说什么,一副“你可以和我讲实话”的表情。 季凛不闹她了,手撑着膝盖朝她弯起嘴角,“是真的。” 他常常问自己,季昭是那个导致他心理防线崩塌的根源吗?每次想,得到的答案都是同样的——不是。 相反,他对季昭超越亲情的爱恋更像是毒树上结出的果实,是他本就失控的人生里额外岔出的一根苦涩与甜蜜共生的枝丫。 他在季昭身上产生的不甘心与埋怨,他面对她时振振有词的诘问与指控,归根结底都只是他爱而不得的绝望投射,他想要自保,就只能告诉自己:都是她的错。 可季昭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不爱他而已。别说作为妹妹,季昭本就不该爱上他,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女孩,都没有非爱他不可的道理。 季昭没有骗他的心,是他自愿把心砸给她的。 季昭也没有骗他的身子,点头答应炮友请求的,也是他自己。 他没道理指责她的,毕竟,他从没得到过来自季昭的任何正式承诺。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不过这个人不是他罢了。 过去是他太贪心了啊,想要的太多,不仅需要她的亲情,也妄想得到她的心,等到差点一无所有才明白,季昭能作为他的妹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恩赐。 不是谁都有机会能拥有这样一个气人的妹妹的,不是吗?更何况,她偶尔也不那么气人,比如现在,她皱着一张小脸安安静静陪他坐在这里,季凛瞧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眶莫名其妙有点热。 他重新把掌心扣在季昭头顶,动作比起刚才温柔许多,微笑着宽慰她:“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了,只把你当妹妹或者,你想当姐姐也可以。” 季昭怔了一瞬,从他掌心下找回脑袋的控制权,流里流气地回他:“行啊,你现在就叫两声姐姐我听听。” 她听着身旁季凛低低的笑声,跟他一起傻笑了会儿,脸逐渐侧向另一边,很快重归平静。 角落里有一棵蔫头耷脑的大叶子景观树,她不知为何越看心里越堵,进办公室路过时,在它的叶子上狠狠拍了一掌才解气。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93.亲情游戏【一更】 季凛的心理医生是位叁十多岁的女士,戴一副无框眼镜,浑身散发着一股知性美。季昭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去,还没坐好,那医生看她一眼后,对季凛说:“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的妹妹吧。” 医生转过头来,笑着对季昭说了一句她听过无数遍的话:“你们俩长得可真像。” “你错了,我长得显然比他好看很多。” 其他两人都轻轻笑开,唯有季昭全程安静坐在座位上听他们对话。起初因为医生的话,她误以为季凛将和她的关系如实告之对方了,通过聊天才得知并非如此。 他只是告诉对方,他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他的妹妹是唯一一个会在父亲打他时为他出头的人。 季昭越听越觉得感动,因为通过医生的口,她得知季凛完全将她描绘成了小天使一般的人物,从未提过她有可能同时是一位张着獠牙的黑心小恶魔。 季昭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如果季家只能有一位天使的话,那一定轮不到她的头上。 从楼里出来时正是日落时分,远洋大厦楼前的广场上匆忙与悠闲并存,达至与远离共生,落日余晖洒在上班族的归家路上,也铺展在老人孩童闲散玩乐的远方天际。 兄妹俩在广场的台阶上席地而坐,不远处提前扛来音响做准备的领舞大叔正在调试设备,伴着音响刺啦一声噪音,季昭一脸嫌弃地往季凛背后躲了躲。 等到一切恢复,她望着远处跟在小孙女背后狂追的奶奶,终于说了离开大楼后的第一句话。 “不是你的错。” 她重复了一次心理医生讲给季凛听的话,在季霆桀的事情上,他一点错都没有。 他没有不乖,没有做错事,他不是个坏孩子,他不该被打。 季昭不知道季凛听进去多少,因为他只是笑笑,而后重新变得沉默不语。 对面有几个男生在玩滑板,蹩脚的技术看得季昭眉头拧成一团,偏对方还一副帅炸天的模样,她扭头看季凛一眼,心里有了个坏点子,立刻拍拍屁股朝那几个男生走去。 “借我你板子玩玩呗。”季昭挑了块最好看的板子,抬头对它的主人咧开点笑,那小平头长得还行,从季昭的视线落到他的方向开始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可以啊,美女,你会吗,要不我教你。” 旁边几个男的跟得了眼病是的,互相疯狂挤着眼睛,还有往季凛方向瞧的,瞧完直接问她是不是男朋友。 季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回一句:“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公,我们今天刚领的证,怎么样?还借么?” 小平头有点愣,目光不加掩饰地上下扫着季昭,一边判断她的年龄,一边快速分析此举的可行性,最后得出结论:“借啊 !拿去玩吧。” 季昭抿唇朝他笑笑,“谢啦。”说罢,她从小平头手里接过滑板,抵在地面调转方向,轻巧灵活地踩了上去。 背后传来那群男生的欢呼和口哨声,季昭全然听不见,目之所及全是季凛皱着脸即将落跑的滑稽模样。 季昭没给他跑路的机会,后脚蹬地加速,直接绕到了刚刚站起身朝旁边走开一步的季凛面前。 “去哪?”季昭在他面前站停,满是戏谑地看着他,“胆小鬼。” 季凛连死之前都不忘调侃她一句“旱鸭子”,这等奇耻大辱季昭怎么可能不报?不过说实在的,季凛能让到抓住笑话的点还真是不多,赛车自不必提,他甚至胆子大到敢去玩危险系数极高的悬崖跳水。 但搞笑的是,在周围男生玩滑板玩到飞起的年纪,季凛却从不碰这件看起来简单许多的运动。 偏偏季昭玩这些有点天赋,开始时她以为季凛是嫌滑板幼稚,后来才发现,包括滑雪、滑冰在内,他似乎对这种脚下不稳的项目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我扶着你,不用害怕。”季昭憋着笑,在过去经历过数次失败后,又一次怂恿季凛站上去试试。 这话虽然是踩在季凛的男性自尊心上乱舞,但他这人天生不吃激将法这套,尤其是面对季昭,她爱怎么调侃他都懒得同她生气,哪像她,一点就炸。 若是换做从前,他一定当即送给她两个眼刀,而后“潇洒”逃走。但今天......试试就试试吧。让她看回笑话又不能怎样。 看季凛有妥协的倾向,季昭喜上眉梢,板子往他脚边一丢,手心朝上,笑眯眯朝他伸了过去。 季凛“啪”一声拍在她掌心,自己尝试着颤巍巍站了上去。安稳站上去倒是不难,只是站好后的季凛太像潮汐之中站立在孤礁之上的悲惨游客,前后左右都是水,他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整个人都透着股傻气。 季昭哈哈大笑起来,故意朝板尾轻轻踹了一脚。滑板移动,季凛踉跄着从上面跳下来,下意识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憋回去,脸都涨红了不少。 季昭再次朝他伸出手,季凛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终于听话地将手搁在了她的掌心。 他原本就比季昭高出很多,再加上滑板的高度,等到完全站好后为了方便只能将手腕搭在她肩头,季昭握着他的手肘,带着他慢慢挪动着,脸上肆意的笑渐渐收敛了许多。 “哥......” “嗯?”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季凛弯起嘴角,不再追问。他抬头望向西方天际,赤红晚霞热情似火,就连背倚日暮的季昭脸上都染上一层粉色的流光。 他向着夕阳的方向快速移动,脚下瞬间失去控制,滑板翘起溜走,季凛狼狈地跌进了季昭怀里。 重量压得季昭弯了腰,她扶着他,嘻嘻一笑,满是善意的嘲讽。 季凛环在她肩头的手臂圈紧了些,他笑不出来,也不想笑,他只是紧紧拥住她,像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他在夺目的晚霞中眯起眼睛,伏在她的肩头低低开口。 “昭昭......” “谢谢您愿意原谅我。” 季昭想到,就是在这一刻吧,在日暮斜阳的城市广场中,被季凛抱在怀里的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他的苦痛与忏悔。 小孩子之间也许存在真正的仇怨,但季昭相信,她和季凛总是特别的。 所以也是在同样一个时刻,她抬起手臂回抱住季凛,不知缘由、没有道理地,忽然原谅了他。 -- Chapter94.钻石【二更】 月考成绩很快贴了出来,季昭考出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有两科考得比江彦舟都要高,她把成绩条往他桌上一搁,抱着手臂弯起嘴角,一声不吭地看向讲台方向。 江彦舟瞧着她得意的小表情,笑着对她说:“这就知足了?” “我这可是跟你学的——绝不自谦。”季昭侧过头来,一副“你再不夸奖我我就要生气了”的表情。 江彦舟低头笑笑,扒开一颗水果糖塞进她的嘴里,“想吃什么,晚上带你去吃。” 一股浓郁的橘子味很快在季昭口中散开,她含着糖果从一侧换到另一侧,撑着脑袋思考了很久,终于展开笑颜:“放学去买螃蟹,你回家给我做。” 江彦舟一口应下,开始在脑子里琢磨螃蟹要怎么做,季昭偷瞄一眼课间凌乱的教室,快速凑过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橘子味的吻。 既考出了好成绩,又因此能得江彦舟的螃蟹款待,季昭不禁高兴了一整天。 放学时江彦舟被几个同学绊在教室讲题,季昭给他留了句话,先行离开了教室,去外面等他。 她闲来无事,想起自己还没去季凛面前显摆自己的好成绩,便迈着轻快地步子跑到楼上,成功在楼道里截到了他。 尽管季凛这次根本就没考完试,但即便他全程参与了,季昭也觉得自己这次没有差他太多。在学习上,她承认自己没有季凛努力,季凛玩得确实疯,可在学习上也的确拼。 季昭则属于玩得平平无奇,学习又得过且过的类型,靠着一点小聪明,成绩倒也算说得过去。偶尔被季凛气到了,埋头苦干一把,超过他之后又立刻熄了火。 从前她很少和季凛谈心,尤其是学习上的事情,除了知道他想离开这里外,对他的规划一无所知。所以前几日在医院里同他聊起,得知他申请的全部是基础学科后,季昭一时很是震惊。 她以为季凛会去读商科一类,而不是待在实验室钻研物理定律。可转念一想却又很快明白过来。这样才算彻底的离开吧。 季昭还记得那日在病房,两人共享完早已发出去的申请信息,她对季凛说道:“你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 虽然不愿承认,可季昭清楚地知道自己说这话时,是带着一丝怨气的。 季凛愣了一会儿,回给季昭一句让她同样无言以对的话。 “你也从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打算。” 合着按照季凛的意思,他俩就是臭味相投,一路货色呗?各打五十大板这事季昭可不爱干,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有错没错全往季凛身上推。力图以“你是哥哥,必须你主动”来狡辩。 “这时候你又甘心当年龄小的那个了?”季凛没好气地回她,住院以来头一回有重新跟季昭掐起来的危险。 留学这事就这么轻飘飘翻了篇,但两个人都因此意识到,即便仅仅作为兄妹,他们之间就已经存在着足够大的沟通问题。为了巩固兄妹关系,季昭决定以后和他坦诚点,多听听季凛百转千回的愁思,顺便也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分享一些给他。 这不,今日她在走廊拦住季凛,第一时间便把考试这事告诉了他。 季凛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季昭笑得更得意了,“这事都在年级传开了?” “想得美,等你考年级第一再说吧。”季凛用拇指戳了戳她的脑门,“我自己在办公室看到的年级排名。” 季昭低着头自己嘟囔两声,却也还是高兴的。 “给你的。” 季昭听见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季凛的脸,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丝绒面的蓝色小盒子。 她眨眨眼,心里咯噔一下,只是没等她继续想歪,季凛便主动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钻石耳钉,很干净的两颗小蓝钻,没有多余坠饰。 季凛看见她眼里闪的小星星,确定她是真的喜欢,也算放下心来,“看你考这么好,给你的奖励。” “你什么时候买的?”季昭接过来,在耳钉上轻轻摸一下,抬起头笑着问季凛,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雀跃。 “刚才?” 季昭嫌弃地笑看他一眼,也没在意他的搪塞之语,当着季凛的面换上了耳钉。 “好看吗?”她向两侧分别歪歪脑袋,把一抹精致的蓝色分别展示给季凛看。 “耳钉好看。” 季昭用危险的眼神盯着他,“人呢?” 季凛挑挑眉不说话,如愿收获了季昭的连环掌。等闹累了,手机刚好也来了提示,季昭看一眼江彦舟问她在哪的消息,抬头对季凛说一声“走了”,看他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便也没再多留。 直到季昭走出去很远,季凛才恨恨地骂了自己一句,算了,起码耳钉是送出去了,回家的事还是过段时间再同她讲吧。 -- Chapter95.螃蟹【一更】 螃蟹是江彦舟在海鲜市场亲自挑的,每到一个摊位前,季昭都觉得这是看到过最好的一家,可每次江彦舟都能挑出些毛病,拎起蹲在地上和螃蟹腿大战的季昭走向下一个摊位。 两人逛了好久,辗转到家时已经七点多了。 之前在外面江彦舟无暇顾及,进家门时季昭从他眼底走过,他这才注意到对方耳垂上多出来的耳钉。小小一个不算起眼,但却处处透着悉心打磨过的精致,留意到便很难挪开眼。 他清楚记得今日季昭并没有戴耳钉,好奇地捏捏她的耳垂,一边关门,一边问她:“你新买的?” 江彦舟同样确定季昭带来他家的首饰里并没有这样一款。放假时她会把一堆叮叮当当的东西摊在桌上挑半天,十回里有九回都是江彦舟事后给她收拾的。 “我哥送我的。”季昭几乎是下意识给了他回答,说完感觉不太好,刻意补了一句,“因为我这次考得好嘛。” 季昭怕他多想,无所谓地笑笑,和从前一样,进门甩掉书包跳到床上,只等着开饭。 有那么一瞬间,江彦舟忽然觉得手里的螃蟹沉到几欲坠地,他捏紧袋子,很快又松开,扫一眼季昭和平常没什么差别的懒散样,转身去了厨房。 螃蟹被倒进不锈钢盆子里,撞出清脆的声响,江彦舟瞧着这几只生命力依然旺盛的蟹,停顿了好久才开始正常的做饭步骤。 平常晚饭时间唐曼玲大多在家 ,可自从她态度松了些,钟启山往家里跑得越发勤快,每次来,两个小年轻都跟看戏一样盯着两个大人看,直盯得唐曼玲又烦又臊,索性晚饭时间也躲在店里不回家,说是要研究新食谱。 得了自由的两个人全然不顾规矩,搬了小桌子跑到卧室,背倚床边席地而坐,用平板播着恐怖片,顺便慢悠悠拆着螃蟹。 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季昭一向主动。自己抠螃蟹身子两侧的肉抠得起劲,还有闲情逸致往江彦舟嘴里塞。只是对于麻烦升级的蟹腿,经过精密的投入产出比计算,她果断放弃,掰下一条往盘子里扔一条。 恐怖片里的女鬼正在杀人的兴头上,季昭聚精会神望着屏幕,全然没注意自己扔在一边的蟹腿已经慢慢去壳留肉聚成了一小堆。 等到回神发现后,季昭感动到将江彦舟按在床沿一顿猛亲,上演了一出声泪俱下的假哭戏码。 “我好可怜,以前都没人给我剥螃蟹腿,你是第一个,你为什么这么好,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一来二去,季昭还真挤出两滴泪,最后连她自己都被逗乐了。 江彦舟推开她,笑着讲:“比女鬼还吓人,老实吃饭。” “女鬼不想吃饭了。”季昭擦干净手,满含深意地笑跨在江彦舟腿上,隔着裤子揉上了他两腿之间的东西,“想吃你。” 江彦舟眯眼看她,嘴角的笑意终是卸去负担,慢慢加深,他向前倾身贴一下季昭的嘴角,在她屁股上大力拍一掌,而后猝然笑开,“起开!别给我惹事,我还有一大堆活要忙。” 季昭不听,后来被江彦舟抱起来丢在床上,哈哈大笑着撑在床面看他收拾碗筷,还使坏地伸脚过去蹬他因为弯腰而翘起来的屁股。 江彦舟端起一摞盘碗回身瞪她,“再闹你去刷碗。” 季昭脚丫一缩,立马将自己团成一团,故作懵懂无知地望向他。江彦舟虽然早就习惯了她的无赖样,可依旧每天都能被她千奇百怪的表情逗到,尽是无奈地嗤笑一声,去厨房收拾烂摊子了。 不久前生龙活虎的螃蟹们如今只剩一些残壳,“哗”地一声倒进垃圾桶的刹那,江彦舟从自己刚才短暂的彷徨寻回了心神。 他不喜欢自己刚才在门口转瞬即逝的念头,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这念头无关季昭是否和季凛重新变得亲近,而是关于他自己。 季昭有很多饰品,有价值高昂的真货,也有一些样子新奇却不值钱的玻璃渣。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江彦舟学到的最实用的本事,就是如何通过肉眼判断饰品上细小的一点究竟价值几何。 所以当他刚才看到季昭耳朵上的那抹蓝色时,立刻便知道这不起眼的一点,实际上价格非常之贵。 无论季凛出于什么心理送季昭耳钉,在那一刻,江彦舟想到的,就只是在同一天,因为同一件事,在季凛可以送给季昭两颗小钻石的情况下,他只能回到厨房给她蒸一锅大闸蟹。 捏着那袋螃蟹站在玄关的瞬间,江彦舟十八年来第一次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这念头像是凭空出现,猝不及防砸进他的脑海,他从未处理过类似情绪,对此只觉陌生又惶恐。 收拾完厨房回到房间时,季昭正在为洗澡做准备,她盯着铺在床上的两套新睡衣,为换哪件愁得眉头紧皱。 原本扎起来的头发散在肩头,右侧的发丝被别在耳后,露出白嫩耳垂,上面空空如也。季昭瞧见江彦舟进来,歪过头来问他的意见:“你说我穿哪件好看?” 江彦舟倚在门框上安静看她一会,而后走过去抱起她,“不穿更好看。” 视线扫过整齐码放在首饰盒里的蓝色耳钉,江彦舟忽然想到,季昭缺的从来都不是钻石,而是一个甘愿给她剥蟹腿的人。 他十八岁的时候也许只能为她蒸一锅螃蟹,但只要他坚持下去,二十八岁的时候,就一定可以在送她钻石的同时,给懒到一定程度的季昭把她不愿剥的蟹腿剥开。 日子还长,他没有理由灰心。江彦舟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字典里出现“灰心”二字。 -- Chapter96.失败【二更】 ρο1捌Το.cοм 热气氤氲,模糊了季昭的视线,背后是冰凉的浴室瓷砖,身前是江彦舟火热的身躯,冰火两重天的刺激令季昭颤栗不已,靠着从江彦舟身上借来的一点力才站稳脚跟。 肉棒还在湿滑的小穴内驰骋着,江彦舟扶着季昭的腰,把她一条腿带到自己身上,将下面打得更开,更方便他进出。几轮过后,季昭已经彻底无力,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软到不行,任凭江彦舟揉捏。 他掐掐季昭红彤彤的脸蛋,“没力气了?” “好着呢!”季昭正起脑袋,圈住江彦舟的手臂紧了紧,“我看你才不行了。” “是么?”江彦舟埋在她颈窝低声笑,真像没劲似的动作慢了下来,深入浅出地磨了她几次后突然用力顶了进去。 “嘶——”季昭被撞得腿弯打颤,差点站不住从他身上滑下来。 按照季昭过往的属性,江彦舟已经做好她反击的准备,不是恶狠狠瞪他,就是身残志坚地非要和他用身体一决高下。 可今日在这片蒸得人缺氧难耐的水汽中,季昭只是柔若无骨地攀着他的肩膀,尾音轻颤地同他抱怨:“你轻点~” 江彦舟先是一愣,随后感觉自己真的即将缺氧般,酥麻感蹿遍四肢百骸,深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压下去急速涌起的欲望。 “好”他的心好像随着季昭的音调一同软了下来,下半身急切又规律地向上顶撞着,饶是在淋浴之中也撞出了啧啧水声。 “嗯~”季昭今日不知怎的,即便是呻吟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江彦舟从蚀骨的欲念里抽回心神,突然变得担心起来,分出手来摸摸她的额头,却因为洗澡中的她整个人又红又热的缘故,没能得到确切答案。ρо1⑧ⓓⓓ.Ⓒом(po18dd.com) 他没了继续的想法,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闹得太凶,想要立刻抱她出去,被季昭拒绝。 “我没事。”被抛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季昭肯定是不舒服的,小穴夹紧尚是坚硬的肉棒,断然不许他离开。 她凑上去贴着江彦舟的脸亲吻,总算再次勾得他暂时忘了其他,相信她并未生病。 可即便如此,江彦舟也不敢再忘我地冲撞,他将她整个抱在怀里抵在墙上,次次稳准狠地直抵花心,动作却极尽温柔,给她以绝对舒适的肉体享受。季昭攀紧他,很快哆嗦着泄了出来,事后她懒懒地缓过神,告诉他可以继续。 可江彦舟却没听她的,从她身体里抽出来,拆掉套子,自己把着高挺的性器撸动了几下,一边吻着季昭的嘴角,一边射在了她的大腿上。 两人冲洗干净后回到卧室,季昭趴在江彦舟胸膛上闭目养神,到时间后,江彦舟抽出她腋下的体温计,确认她并没有发烧,可仍是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呢?还有哪里不舒服?” 季昭吃吃的笑,“你是受虐狂吗?喜欢强势的?” “嗯。我还是喜欢你嚣张跋扈的样子,小白兔季昭会让我害怕。” 江彦舟的笑声和他胸腔的共鸣一起传来,季昭趴在他身上轻笑,好长一会才安静下来,低声对他说:“明天我晚点回来,要陪我哥去看医生。” 江彦舟抚着她的后背,轻轻“嗯”了一声,他不会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季昭和那个人是家人,所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只要季凛需要,季昭就一定会陪在他身边。 尽管如此,江彦舟还是想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她,在某种程度上,他只是想让季昭活得轻松一点,顺便放弃留一些不该有的执念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季凛变成这个样子根源不在你,你没有拯救他的义务,而且一直以来你也没有做好拯救他这件事,反而让他越来越痛苦。” 江彦舟不怕季昭生气,事实上他非常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她根本就没有照顾别人的本事。 “如果你能试着抛开‘可怜他’的滤镜去看他,也许你们两个都会过得更好。” 季昭沉默了好久,这不是江彦舟第一次和她讲这种话。从前她只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从未深入想过这个问题。这次季凛出事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契机,即便没有江彦舟今日之语,她也早就开始重新思考她和季凛的关系。 她可怜季凛吗?当然,他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和他打架是一回事,她心疼他的境遇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即便在所有人看来,她根本没有做好拯救季凛这件事,但季昭依然觉得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活在试图拯救季凛的幻境中,她想给季凛一点温暖,让他知道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爱他。 无论她的行为最终是将季凛推下了悬崖还是将他从水底捞了上来,季昭都单方面的沉迷在拯救季凛的使命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当季凛带着醉梦般热烈的爱走到她面前时,她只能感觉到迷茫。 她想问问季凛,你究竟是如何确定自己心意的呢?我们之间明明缠着无数根线,它们将我们俩死死绑在一起,根本动弹不得。为何我突然变得这么笨,拼尽全力也无法明白其中是否有一根叫做爱情的线呢? 如果她不再试图带着目的做些蹩脚的“拯救”之事,季凛,她的哥哥,对她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季昭吸吸鼻子,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有点生病,脑袋昏沉不堪,再也无法转动,她窝在江彦舟怀里,直到睡过去的前一秒还在不停问着自己这些烦人的问题。 -- Chapter97.寒潮 ρо⓲ɡν.νīρ 日历刚翻开十一月的第一天,一场南下的寒潮势不可挡地席卷了全国大部分地区,北风呼啸而来,气温骤降至个位数,明明是深秋时节却仿佛一夜之间入了冬。 今天刚好是周一,放学后季昭站在走廊等被同学拖住问题的江彦舟,冻得抱着手臂直吸鼻子。今早醒来她犯了懒,死活不想五点钟起床,便让江彦舟一个人去了学校,自己则在七点第一节正式早自习前才赶到学校。 江彦舟走之前反复叮嘱她今天降温,让她多穿衣服,季昭陷在被子里迷迷糊糊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再加上前两日温度尚可,她也就没上心。卡点出门时才知自己低估了寒冷程度。 江彦舟是在里面穿了件加绒卫衣,所以他即便气季昭不听话,也没法脱下来给她穿,只能看她受了一天冻。 放学时季昭嫌教室里人多杂乱,也没久留,直接来了外面走廊。 “你是不是傻啊,站在漏风的地方。” 季昭听见声音,扭头去看,果然是季凛正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来,握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扯到了不远处的墙后。 季凛扫过她领口处露出的单薄衣衫,将背包解下搁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季昭,“姓江的不知道给你添衣服吗?” 季昭一点没客气,接过季凛的外套穿好,同时不忘给江彦舟辩解:“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别人给我加衣服。” 她裹紧自己,脖子缩进外套里,嘻嘻笑着躲到季凛背后,把他当做人形挡风板。季凛瞥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安静站在前面给她挡风,他知道季昭是在等江彦舟。 上半身虽然不冷了,可腿还冻着,外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季昭浑身上下依然冷到发颤,她贴紧季凛慢慢挪动,将自己完全藏在他的背后,手塞在口袋里半天不见回温,索性向前伸进了季凛的校服口袋。ρó①㈧Τó.cóм(po18to.com) 感受到她的动作,季凛将手插进衣袋握住季昭冰凉的手,回头问她:“你那里有厚衣服吗?需不需要我明天给你带点?或者你自己回家取?” 停顿一秒,他又试探着说道:“天冷了,你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好么?你要不” 话还没说完,背后传来季昭的回答,“我那有几件厚点的衣服,不用给我带。” 她额头抵在季凛背上,声音有些含混不清,“等周末婚礼的时候我再回去整理冬天的衣服就好。” 季霆桀的婚礼定在这周六,季凛知道她避重就轻的回答算是一种无声拒绝,低着头好半天没再开口。 倒是季昭想起什么是的,脑袋从他背后探出来,下巴搁在他肩头,笑着对季凛说:“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不是最爱和我说什么‘冻死拉倒’之类的话吗,现在怎么开始关心起我来了?是不是我陪你看了这么久的医生,终于让你知道我的好了?” 听到这话,季凛笑着向后推她,像是在实践季昭话里的行为,让她赶紧离开自己,去一边挨冻。闹了一会儿逐渐安静下来后,他握紧季昭的手,轻声开口:“我以前都是这么对你说的吗?” “当然啦!”季昭杵在他肩头不停点头,啧一声,问他:“你不会忘了你以前对我说话有多刻薄了吧?” 季凛沉默许久,终是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所以你才喜欢江彦舟?因为他对你比我温柔?” 季凛很想和季昭说,别被江彦舟表面的假象迷惑,他在其他人面前比谁都黑,可转念又想到,也许在季昭面前的江彦舟,的确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是她喜欢的模样。 哪像他,在外面脾气冲,回到家里更冲,对旁人尚能保持几分礼貌,面对季昭时却因为她是自己妹妹,肆无忌惮地和她对着干,从没想过她也许没有那么钟情于剑拔弩张的争吵,她其实也喜欢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所以,以前真的是他做错了吧,他即便占尽先机又如何? 季昭对季凛突然转换话题震惊不已,张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季凛没必要和江彦舟比。他是他,江彦舟是江彦舟。谁变成谁,都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想来想去,她只觉渐渐心烦意乱,干脆闭口不言,只当没听到。 季昭将脑袋重新藏到季凛背后,从后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轻轻念了声“哥”,当做给他的回答。 季凛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了,眼下也不再追问,握着季昭的手指细细揉搓着,一时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江彦舟走过来时,迎接他的就是季凛沉寂许久后,重新变得充满敌意的眼神。 他从来没相信过季凛会真的放弃,他只是在猜,猜季凛能在求得季昭的原谅后,甘心止步于和她维持亲情多长时间。 季昭躲在后面,没有看到他的到来。江彦舟回视着季凛,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细语地对季昭说:“昭昭,走了,回家了。” 他看到季凛的表情在那声熟稔的“昭昭”之后,变得愈发凶狠,大有想要扑过来将他揍倒在地的冲动。江彦舟嗤声一笑,感慨季凛真的是从来学不会冷静。 季昭闻声抬起头,下意识想要从季凛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身体刚离开一点,校服衣袋中的手却被季凛骤然捏紧,固住她动弹不得。 季昭心尖慌乱跳动一瞬,抬头看看正朝她伸出手的江彦舟,视线重回季凛身上。 面对她的季凛表情已不再凶狠,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季昭,衣袋中的手越发用力地握紧她,直到看到季昭因为手上的疼痛皱起眉才松开。 季凛给她紧了紧外套领口,看着她轻轻一笑,“去吧。” 季昭半张着嘴,眼睫颤动不停,脚步仓促转向江彦舟,走过去将手搁在他手心,被他牵住往另个方向离开。 走出十步远的距离时,季昭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季凛仍然站在原地,注意到季昭回头,他朝她展开一个笑脸,季昭转过头去,又朝前走了两步,重新回过头也朝季凛笑了笑。 身旁的江彦舟将一切收在眼底,与季昭十指紧扣的手拉紧她,对第二次转过头来的季昭无声笑笑。 季昭抬头望望他,而后将自己往江彦舟怀里靠了靠,一天之内不知第多少次对他抱怨道:“好冷。” -- Chapter98.婚礼【一更】 到底将将十一月,这天儿就像稚童的情绪,乍寒又暖,捉摸不定。怕冷的人前几日刚裹上羽绒服,到周末又只能悻悻脱掉,好似无事发生。 和订婚时不同,季霆桀和蒋雨的婚礼不对外开放,只请了双方挚亲的家人、朋友。婚宴定在季家位于远郊的一座小宅院,这里平常无人居住,只是临近季家二老的住址,双胞胎的奶奶闲来无事,喜好侍弄花花草草,虽非专业人士,却也将小院收拾的像模像样。 如今寒风凋零的时节,自比不上夏日百花娇艳,但胜在此处意境佳,穹顶温室非常适合一场室内婚礼的展开。 季昭周五一放学就跑来了现场,奶奶想拉着她一起修剪特意从南方运过来的新鲜花叶,她对此兴致缺缺,反倒抽空跑到里屋摆弄起新娘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首饰。 姑娘们的世界拒绝异性进入,季凛就是再有心靠近,也只能待在外面,最后顺理成章被奶奶抓走壮丁,填了季昭的缺,园丁的工作从周五晚断断续续干到周六清晨。 周六季昭再次来到新娘化妆间时,惊讶地发现蒋雨脖子上戴的项链,竟然是订婚时季昭送给她的新婚贺礼。 这项链是她前几年到欧洲旅行时,在一场小型拍卖会上见到并拜托他人拍下来的。是一位老牌贵族家庭的当家人难以承受高额遗产税,打包卖给拍卖行的一批老货其中之一。并非名贵之物,也没有声名显赫的旧主,季昭喜欢只因它恰好符合自己简单干净的审美标准。 这东西搁在手里几年,季霆桀和蒋雨订婚时季昭一下子就想到了它。她还是个高中生,自然不方便送什么价格不菲之物,这项链好在历史悠久又干净素雅,上面缀的几颗小钻也都是货真价实的料,被季昭拿来送礼再合适不过。 作为季霆桀正式的妻子,蒋雨即便说不上珠宝配饰随意挑但也大差不差,婚礼上更是不缺昂贵稀有的好东西。 季昭以为自己送的项链一定会和其他众多贺礼一样很快被束之高阁,从未想过蒋雨会决定戴着这条相比之下根本不够看的项链进行仪式。 她瞧着蒋雨向她投来的笑容,越发明白她为何会受到众人的青睐。季昭虽觉同她无话可说,并非一路人,可到头来也不得不佩服。 两人谁也没刻意提及项链,季昭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和她讲几句半走心半客套的漂亮话,蒋雨一直微笑着,主动对季昭提到下周的事。 “十八岁生日多重要呀,我还和你们爸爸聊过,他也说要好好给你们兄妹俩庆祝一番。” 这个月十叁号是季昭和季凛的十八岁生日。 “是么?”季昭笑笑,心里想的是季霆桀给孩子的生日庆贺,至多不过无上限的纵容两人挥霍一天。吃喝玩乐这种事还得看季凛,她只管跟在后面当个快快乐乐的小寿星。 不过话说回来,她算自小在北方长大,恨极江城没有暖气的冬天,入冬前的萧瑟更甚。最近天冷季昭又犯起懒,只想窝在家里昏昏度日,连自己的生日都提不起兴趣。 季昭和蒋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临近仪式开始时间,有人敲门,她起身开门,看到是季凛后也就没再回化妆间,跟着他一起去了外面的座椅。 婚礼大都千篇一律,无聊或是感动全看宾客自己是何情绪。其他人不好说,反正季霆桀和蒋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吻时,季昭和季凛颇有默契地偏头对视上。 一个挑挑眉:“真有意思。” 一个眨眨眼:“活见鬼。” 两人无声笑笑,不约而同想到了一起:季霆桀结婚了,他们即将成年,世界在向他们招手。 但在季昭看清世界朝她递过来的双手之前,她先看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属于少年人的手。 她歪过头,穹顶洒下的日光落在季凛的睫毛之上,他望着她,像是勉为其难般对她发出邀请: “要不要和我跳舞?” -- Chapter99.一支舞【二更】 季昭环顾四周,宾客无不随着音乐轻轻摇晃身体。她被季凛带着,已经从人群中央晃到了最角落。 “那盆丑丑的玫瑰是你剪的吗?” 季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转头回她一声“是”。 揽在季昭后腰的手稍稍收紧些,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所谓地开口:“我看不得它被那么多叶子围住,留一根支撑它的枝子就够了。” 季昭今日穿了件露肩的小礼服,此刻光裸的肩头被季凛的正装外套裹在里面,她被男孩的力道带的愈加贴近他几分,肩上的外套滑落些许,季凛分出手替她拾起,动作间脖颈似也向下倾了几寸。 另一端的大人们不知因何发出一阵笑声,季昭无意探究,环在季凛后背的手向上移动,她在醉人的轻摇低晃中靠近他,下巴搁在他肩头。 “哥,我们要十八岁了。” “嗯。下周我们就是成年人了。” 季昭轻轻一笑,同每个站在成人世界大门前的十七岁少年一样,带着尚未完全褪却的天真,相信十八岁生日是带着魔法降临的,他们会在午夜十二点过后走近另一个世界,而后一夜之间长大。 她即将被赋予正式爱与被爱的资格,承担长大背后的责任与无奈,窥见成年人的渴望与罪恶。 “我们就快要自由了。”季凛望一眼人群中央的一对新人,留下十七岁最后的心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季昭拥着他,语调坚定,“对。” 她能感受到季凛藏在西装外套下的那只手正在她的背后似有若无地轻抚,季昭隔着一件薄衬衣落在他肩胛的手逐渐向下,指尖点过她曾经无数次抚过的躯体,恍惚中惊觉衬衣下的每一寸肌肤她都是如此熟悉。 路走多了,即便无心,也成习惯。抛开心意简单,戒掉习惯却是万难。 谁也没有停下,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宽大外套遮住的不仅是季昭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是他们藏在人群中的晦暗秘密。 西装裤与裙摆贴紧摩擦,音乐转换的间隙,不知是谁的唇擦过对方脸颊,激起滔天骇浪。耳鬓交错,呼吸渐起,胸腔内的心跳与另一颗心脏同频之时,季昭仿佛在十七岁的末尾提前见证了成年人的鲜活与肮脏。 “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季凛喉结慌乱滚动,大力推开怀里的女孩。季昭踉跄着差点跌倒,站稳后直接锤在了他的小腹。 刚才说话的是双胞胎的奶奶,她瞧着又打起来的兄妹俩,嫌弃地叹道:“没点安分时候。” 婚礼结束时,季凛开车带季昭回家收拾了些冬日的厚衣服。如今季昭也不吐槽他无证驾驶了,甚至兴高采烈地同他商量自己要何时去考驾照。 两人算提前遛出来的,季凛将车开到江彦舟家楼下时,天刚刚染上一抹黑。季昭低头解开安全带,抬头时却与季凛近在咫尺的侧脸猝然相遇。 她仓促眨着眼睫,呼出的热气悉数打在季凛脸上,他不发一言,伸手拉开副驾驶车门,转瞬间回到原本的位置,手肘支在车窗上撑着脑袋,视线向前看着车外提菜归家的老太,聚起全部心力送她一场无声无息的短暂告别。 “进门后告诉我一声。” “......周一见。” -- Chapter100.来电【一更】 虽然结婚的不是自己,可一天一夜的忙碌仍是让季昭疲惫不已,进门后只匆匆冲了个澡便躺进了被窝。 江彦舟今天陪妈妈去看望外婆,提前和她打过招呼,说是晚些回去。季昭躺在床上和他讲了会儿电话,很快便眯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屋里漆黑一片,卧室里有些窸窣声响,季昭裹着被子懒懒地翻身发问:“你回来了?几点了?” 听到响动的江彦舟搁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床边拨开季昭发丝凌乱的额头,俯身吻了吻她,“吵醒你了?快十二点了,继续睡吧。” 季昭闭着眼陷在被子里,闷闷“嗯”一声,江彦舟笑笑,起身出了卧室。 睡了一整个前半夜,此刻骤然醒来,季昭在床上翻了两个来回,只觉越来越清醒,再无半点睡意。卫生间传来江彦舟洗澡的流水声,她放弃挣扎,拿过手机看一眼:差五分钟十二点。 屏幕上有两条未读消息,是季凛傍晚时发来的,一句“你进去了没”,一个带问号的emoji。 先前临下车,季凛嘱咐她进门后说一声时,季昭就有些想吐槽,都把人送到楼下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者,就算她因为和江彦舟打电话把这事给忘了,过去这么久不回他消息,季凛如果真担心的话,早该一通电话打过来确认她是否平安了。 白天婚宴上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感觉还热乎着呢,他打的什么主意季昭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想着这个点他估计还没睡,季昭在思考清楚之前,手已经自作主张地将语音通话拨了出去。 语音电话直到快自动挂断才被接起,一接通对面就传来季凛一声懒洋洋地“喂”,分明像是睡梦中被吵醒的样子。 “别给我装。”季昭卷着被子翻到靠墙一边,“你要真睡了我现在立马挂。” 她清楚得很,季凛这人,除了幼崽时期,就没有哪天是早睡早起的。 对面静默几秒,而后便是一声低沉的轻笑,哪还有半点困倦之意,“什么事?” 季昭对他拙劣的演技隔空翻个白眼,想起他发来的消息,调侃地挤出点哭腔,“哥,傍晚时你刚离开我就被坏人抓走了,现在才找到手机给你打电话,快来救我......” “......绑匪要什么?” 季昭本以为他顶多呲她一句神经病便揭过去这事,却没想到他会接话,于是也玩心大起地继续讲道:“对方说了,不要财不要色,就要你停在库里的那辆黑色丑车,说是限量的搞不到,就看好你那辆了。不给就要撕票,哥,你宝贝妹妹的命现在就握在你手上了,看着办吧。” “哎——宝贝儿,对不起了,哥哥我也无能为力。你没了就没了,但我的车绝对不能交出去。”季凛说着说着还没完没了了,“你有什么遗愿,现在跟哥哥说说吧,我看下辈子能不能帮你实现。” 季昭下意识的“你去死吧”都到嘴边了又急匆匆收回去,她跟自己发过誓,绝不再对季凛说这句话。于是她思来想去,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句“我伤心了。” 她装模作样地控诉道:“你一点都不爱我,也不在乎我的死活。还好意思叫宝贝儿,简直就是个渣男。” 电话另一端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季昭嫌他笑得难听,半道爬起来塞上了无线耳机,想着让她一个人忍受这一切就好。 季凛的笑并未持续多久,对面很快陷入了短暂寂静,只剩一丝渐渐升温的呼吸。 透过客厅漫进来的些微光亮,季昭在昏暗中盯紧天花板,像是直视自己被烈火与黑暗同时包裹的世界。 隐匿在电流中的喘息比她过往听到的沉闷许多,但许是借助耳机的缘故,那声音竟像是直接穿越耳膜,嗡嗡响在季昭脑海中。 “哥......你在干什么?” 一声颤抖的吸气,“别停,昭昭......继续说下去。” -- Chapter101.强迫【二更】 季凛声音传来的顷刻间,季昭看到火焰终于吞噬了周围的黑暗,她扬起脖颈,微启唇,颤着声音问他:“为什么要我继续说下去?” 无人应答,只是呼吸越发清晰。 “你想听我的声音,对吗?” “听着我的声音,你要做什么呢?” “我” 季凛低哑的嗓音只念出一个字便被季昭打断,“嘘——” “可惜我没法如你所愿,我发不出声音了,因为有东西堵住了我的嘴,怎么办呢?” 季昭闭上眼,食指指尖顺着舌头探进去轻轻一搅,舌面蠕动,发出幽微声响,“你听到了吗?” 手指再次深入,随后季昭像是被呛到般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干咳,她带着丝哭腔吐出手指“埋怨”道:“太深了,我受不了” “昭昭好妹妹,乖,给哥哥舔一舔” “不要”耳机中的喘息愈发粗重,季昭下身动情地扭动蜷起,食指之外又加上中指,两根手指一起伸进口中搅起更大声响,只一瞬便又是委屈地控诉,“都说了不要,你怎么这样” “哥哥,放过昭昭好不好?昭昭不想再和你做这种事了。” “宝贝儿乖乖听话,最后给哥哥含一次,哥哥以后再也不强迫你了。” 季昭吸吸鼻子,小心翼翼问:“真的吗?唔——”她的嘴被“强行”塞进来的手指填满,除了无助的呜咽,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唾液搅动的间隙,季昭用舌头绕着指侧划圈,并未给他任何提示,却得到了对面的“嘉奖”:“我的昭昭真会舔,舔得哥哥好舒服。” 空荡的别墅房间内,季凛赤着上身倚坐床头,颈部因为后仰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他粗喘着气,右手在裤子半褪的下身快速动作着,握着手机的左手竟有些不稳。 “真是个小哭包,哥哥最喜欢看妹妹哭了,你不知道吗?这只会让我更兴奋。” 对面的女孩艰难吐出口里的东西,哑着嗓子恨恨道:“混蛋就会欺负我”逼真的哭腔激得季凛浑身一抖,身子不自觉向上顶起,像是真的进到了什么地方是的。 季凛握紧自己的坚硬上下撸动着,失序的喘息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故作轻佻的戏笑:“妹妹最爱吃哥哥的肉棒了对不对?妹妹含得哥哥好爽,既然妹妹这么喜欢,哥哥射在你嘴里,让你一次吃个够好不好?” 电话里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咽,含糊不清却又倔强地表达着拒绝与反抗。 这一长串骚话几乎用尽了季凛全部的精气神,他深吸口气,再难找回刚才的强势状态,整个人沿着床头向下滑动了几分,心跳擂鼓般响个不停。 呜咽声还在持续不断传来,如此柔弱,如此无助,足以激发世界上绝大多数男性的丑陋兽欲,季凛觉得自己像个躲在阴暗角落的小偷,借着黑暗底色偷来的这点欢愉也许天亮就会消失,但在这之前,他只想要疯狂地填满面前之人的小嘴。 他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此刻就跪在眼前,他的性器被她含在嘴里,次次深喉,她的眼泪,她的难耐,她的张皇,全部都源自他毫不留情的侵略。 季凛的血液就快要沸腾了,太阳穴突突跳动,女孩渐渐低下去的声音是她放纵他肆意妄为的标志,季凛大口喘着气,自尾椎一路升起的快感迅速达至天灵盖,手心涌出的白浊向上射出又扑簌坠落,睡裤床单一片狼藉。 眼中的白光过了很久才退却,季凛仰面朝天,终于痴痴地笑了起来,胸腔内涌起的热意积了半个心头,他犹豫片刻,拾起高潮时掉落的手机,颤抖中夹带着欣喜的嗓音,只发出一个破碎的“昭”字便戛然而止。 “昭昭” 手机里的声音季凛熟悉无比,季昭在和人接吻,那个人不是他。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02.重叠【三更】 ρο1捌Το.cοм 江彦舟进门时,季昭的扮演游戏刚刚落下帷幕,她听着耳机中季凛释放过后的呼吸声,腿心的粘腻搅得她难受不堪。 江彦舟没开灯,带着沐浴后的蒸腾热气直接钻进被窝,将季昭拥了个满怀。他们已经有接近叁十个小时没有见面了,江彦舟甚至没有和她讲一句话,只知揉着怀中人的身体以吻倾诉想念。 季昭身子软得像蛇,轻轻缠绕在他身上,很快被江彦舟越发娴熟的吻技弄得目眩神移,只专心沉浸在一场潮湿热烈的吻中。 江彦舟向下埋在她的脖子上舔舐,手掌撩起睡裙下摆,勾下小内裤,手指在她腿根一抹便闷声笑开,“怎么湿成这样?刚才在房间自慰了?” 季昭心里咯噔一下,慌乱之感随着江彦舟手指的插入和重新贴到嘴边的吻很快消失不见。她两腿盘在他后腰,自腿心蔓延开来的酥麻令她颤栗不已,抱紧江彦舟的脖颈热情地回应他的吻,全然忘记自己耳朵里还塞着两个碍事的东西。 而那通隐藏在夜色中的电话,自始至终无人挂断。 江彦舟咬了咬季昭在他口中作怪的舌尖,惹出她又娇又恼的一声笑,随后将她睡裙彻底推至肩部,露出一副莹白的躯体,吻渐至下方,落在乳尖。 江彦舟用舌头扫一圈乳晕,含住乳尖大力嘬吸,左手抚上受到冷落的另一侧时,牙齿轻轻咬住了口中的红果。 季昭弓起身子,将自己更加送到他口中,因着他的动作嘴里溢出一声呻吟,“嗯~”ρо1⑧ⓓⓓ.Ⓒом(po18dd.com) “舒服吗?” “好舒服”季昭眯眼轻叹,声音刚落下却猝然睁开双眼。 刚才的声音是 江彦舟听到她的话低声笑笑,自她胸前抬起头向上看,“就这么喜欢?” 季昭低头望他一眼,伸向发间的手行至一半忽然转换方向,腿借着江彦舟的腰部发力,向下滑到他身下,圈紧他的脖子,脑袋悬在半空微微甩了甩头发。 “喜欢啊。”她在昏暗的光线中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容,嘴唇紧贴江彦舟耳边,“我真的——好喜欢。” 她喜欢江彦舟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胸,吻她的穴。她更喜欢江彦舟的性器隐没在她身体里的感觉,那时他们将亲密相贴,紧紧融为一体。这意味着他们之间不再有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近到她能够听到的所有交合之声,耳机另一端的那个人同样可以毫无保留听到。 “嗯——” 伴随季昭充满诱惑的耳语,江彦舟本就在湿泞穴口处打转的性器一入到底,直捣花心,他折起季昭的两条腿,在她纵情的娇喘中奋力抽插起来。 “喜欢什么?”江彦舟的下身快速进出着,肉棒在水液充沛的花穴内磨出阵阵水声,咕叽咕叽像是有节奏的小型交响曲。 “喜欢你操我,喜欢你的肉棒插在小穴里干我,用力干我。” 江彦舟被她尾音轻颤的话语念失了神,压着她不顾一切地顶撞,季昭的呻吟一浪高过一浪,直到另一个沉寂许久的男声在耳边幽幽响起,带着热,带着喘,更带着滔天的恨。 “还喜欢什么?喜欢被两个人一起干吗?喜欢哥哥操你的小菊花吗?” 季昭喉间溢出一声笑,抱着江彦舟的脖子委委屈屈地说一声:“不要~” 江彦舟低下头来吻她,却因为她这声“不要”的柔肠蜜意动作越发凶狠,直撞得季昭向床头方向移动,尖吟不断。 “啊——嗯~轻点”季昭爽得头皮发麻,手肘支床向后仰头,夹着笑意继续呻吟,“嗯~你轻点~昭昭怕疼~” “妹妹乖,后面被人碰过吗?” 季昭闷闷地哼声,在江彦舟的大力操干中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床面上。 “我的好妹妹,记得是哥哥先操的你,前面是,后面也是。” “是不是特别爽?”江彦舟抱起瘫倒在床上的季昭,重新咬上她的乳尖,“爽的话就大声叫出来,我想听。” “简直要爽死了,啊——”季昭单手攀着他的脖颈,另只手向下按上阴蒂揉捏,只觉浑身奔流激走的热意急切想寻一个出口,却无论如何逃脱不开,只能堆积成山,欲火焚身。 隐在发丝间蓝灯闪烁中的喘息丝毫不见逊色,“下面被两根鸡巴塞满的感觉怎么样?昭昭是不是早就想要两个人一起干你了?嗯?” “啊——不要~昭昭受不了了~嗯~”季昭向上迎合着江彦舟的冲撞,酥麻感蹿流全身。 笼在身体上方的是江彦舟强势的侵入与炙热的爱抚,他圈着她,吻着她,性器重重撞着花心,他在满室激烈的肉体撞击声中与她轻柔絮语,“我的昭昭,我好爱你” 就像耳中另一个低缓魔咒,隆隆敲在脑海,“昭昭乖,告诉哥哥,我和他,谁操得你更爽?” 眼前是巨大的虚无,纵横交错的喘息像一张巨大的网兜头落下,季昭站在空旷无边的原野,张开手臂向欲望举手投降。 “啊——”她睁开眼,浑身剧烈抖动,下身的淫水失控般涌出,她在前所未有的潮喷中带着江彦舟一起攀至了巅峰。 急促的呼吸裹挟着一声低吼,跨越半个城市的距离抵达季昭耳中,她筋疲力尽地躺在少年怀中,世界终于重归安宁。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03.试探 季霆桀和蒋雨的婚礼是周六,之后的周日到周叁,季凛怂了整整四天的时间。 这事倒也不能完全赖他。暂且不提他对着电话撸的那两发,心情从惊喜雀跃直接拐进了爱恨交加。起码有一点季凛是清楚的,他相信这一通漫长的电话足以让季昭明白他刻意掩藏起来的心。 事已至此,该说该做的他已尽数完成,唯有等待季昭的抉择。 可季凛捧着手机从周日等到周叁,那个在电话里妖精般勾着他把心事泄了个底掉的家伙,却像一场黄粱美梦,消失于他的梦醒时分。 季凛最后还是没忍住,周叁晚上给季昭主动发了消息,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季昭很快给了他回复,他失望之余收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一个问号。 他俩对互送生日礼物这事厌烦多年,早就约好收礼只收外人的。也不怪季昭给他发个充满无语的问号,季凛自己都觉得他这话题找的失败。 ——“毕竟十八,真没有想要的?” 这一次,季凛四十多分钟后才收到回复。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 是,你当然什么都不缺了。季凛念叨几句,脑子里全是对她消失的这四十分钟的想象。 即便季昭可能只是去洗了个澡,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往那方面想,心里酸得都快腌出味儿了,季昭却在拒绝他的礼物后又回了一个表情包。 一只跳跃着捧心的小猪。 行吧,季凛恨恨地把手机甩到一边,一边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想着那颗心偷乐,憋了好几天的怨气被一只猪驱散,他可真是没救了。 第二天放学时,季凛想着再试探一把,主动跑到二班楼层等她。人都快走光了季昭还没出来,季凛也不急,慢慢晃到他们班后门处,果然看到季昭背着书包,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迈步打发时间。 江彦舟正在座位上收拾东西,季凛没去理睬,刚想开口叫她,季昭却抢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 她眼睛睁大一分,意外却又不意外地走出教室,来到他面前,“哥?你怎么来了?” 盛在她眼中干净清透的疑问,忽然让季凛也产生了一丝疑惑,对啊,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张嘴沉默的间隙,江彦舟收拾好走到两人面前,手往季昭肩膀上一搭,若无其事地倚着墙等他们兄妹俩叙完话。 季凛恍惚一瞬,朝季昭笑笑,“蛋糕店的人今天发来了图样,这种事还是你来决定吧。” 季昭听到他的话,也轻轻一笑,“就这么点事你直接发微信不就行了?” 季凛放弃解释地耸耸肩,听季昭继续说:“我真的对生日趴没什么兴趣,你千万别搞得太大。” “我知道。” “图样你发我手机,我晚上回去挑。”季昭瞧着他,从江彦舟掌心挣出肩膀,已经有离开的意味,“还有其他事吗?” 季凛犹豫几秒,挤出点笑,“没,你走吧,拜。” “那我走啦,拜拜。”季昭和他道完别,立马跑出去两步,转头对江彦舟抱怨道:“都怪你收拾这么慢,人家卖完了怎么办?” 说完她便快步离开,转身之际,季凛好像注意到她扫了自己一眼,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笑自己如今都沦落到产生幻觉的地步。 他自顾自低头发呆,过一会儿抬头时却看到对面插兜倚墙的人竟然没有跟着季昭一起离开,而是始终盯着他,意味不详。 “有话讲,没话赶紧滚。”面对江彦舟,季凛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和耐心,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动手已是天大的进步,这还要归功于近一个月来修身养性稍微培养出的一点平和心态。 江彦舟原本可以说面无表情,听到他带刺的话,弯起嘴角朝他挑挑眉,“生日快乐?” 他嗤地一笑,完成了今日份对季凛蹩脚演技的嘲笑,心满意足地朝季昭离去的方向走了。 ——————————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04.生日【一更】 周六一早,季昭是被江彦舟的生日快乐歌叫醒的,他手捧自己烤的小蛋糕,脸上憋笑,在蜡烛幽微的火光闪烁下自门外缓缓向她走来。 季昭从被窝里爬起来,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的她既感动又羞耻,顺着乱糟糟的头发只顾低头笑,实在没眼看面前唱的正起劲的人。 “快许愿,蜡烛要没了。”江彦舟微弯腰,将蛋糕递到她面前,季昭在床边盘腿坐直,嘴角翘起,只沉默一瞬便吹灭了蜡烛。 “这就许完了?” “嗯。你想知道我许的什么什么愿望吗?” “不想,说出来就不灵了。”江彦舟把蜡烛拔出来丢到垃圾桶。 “我就要告诉你!”季昭笑着蹦下床,扯住江彦舟的胳膊想让他靠近自己嘴边。江彦舟一边稳着手里的蛋糕,一边躲她,自然再没有手去赌耳朵。 “我希望明年生日的时候你还会在清晨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我的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是由你决定的,而不是上天,所以我不怕说出来。”季昭停下来仰面看他,“我不贪多,不许什么‘以后每一年’这样的愿望,我只需要一年,然后到明年生日时,再求下一个明年。你会帮我实现的,对吗?” 季昭很少这样直白地同他提起将来,江彦舟俯下身子吻吻她的唇,几乎未做思考便鬼使神差地答道:“一定会。” 得了应承的季昭很开心,揪一块蛋糕塞进嘴里,“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 江彦舟的外婆最近身体不大好,吃了一段时间的药不见好,最后还是决定手术治疗。今天刚好是手术的日子,他白天要陪着唐曼玲在医院。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医生都说了没事。你好好去过生日,晚上医院门禁我就去找你。” “......好吧。” “还有礼物,等晚上给你。” 季昭学他神秘兮兮的表情,也不央求现在就要看,“我等着。” 等送走江彦舟,季昭在床上磨蹭半日,随便从冰箱里找点提前做好的东西填饱肚子,再简单收拾好自己,到生日会现场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季昭原先并未期待季凛能真的低调下来,心里早有准备,可到了酒店才发觉自己着实低估了一个人戒掉铺张浪费习惯的难度。尤其是在背后还有人拱火的情况下。 季昭全程未参与,并不知道季霆桀究竟给了季凛多少钱来组织这场聚会,但她只需环顾一周,便知道金额一定不会少。季霆桀显然有让整个圈里人都知道他豪掷千金给俩孩子举办成人礼的打算。 生日宴的举办地点就设在季家今年新开业的一家酒店里,作为主角之一,姗姗来迟的季昭从电梯一出来,就看到了聚在门口的一小撮人。 程野这个大喇叭的声音隔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季昭毫不意外地在其中揪出了季凛的身影,他倒是安安静静的,抱臂倚墙听别人骂的欢,跟路边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一个样子。 一群大男生看到来了个女孩子,稍微收敛了一些,季凛到这时候才拿出点东道主应有的责任,随意说两句让大伙散了。 季昭没兴趣了解这群天天在一起混的败家子们因为什么吵起来,左不过一些无聊的由头,她唯一感兴趣的是,季凛刚才那副模样,很像是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您看戏的雅兴?”季昭跟着季凛往里走,顺道调侃他。 季凛挑挑眉算做默认,替她开门的同时转换了话题:“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着我也得来搬走送我的礼物吧,还能顺便从你那里捞点好东西。” “小财迷。” “我这还叫财迷啊?我都没让你送我礼物好不好?” 只一步就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发源地,昏暗的过道里,季凛低头凝视着认真和他探讨生日礼物的季昭,她坦然无恙的表情、俏皮轻快的语气,都让季凛不断回想起过去一周自己的辗转反侧。 他不甘心啊,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我今年想要你的礼物怎么办?” “什么?”季昭停下来看他,忽闪的霓虹扫过季凛的眼睛,转瞬即逝的红色,她的心忽然就悬了起来,开始恐惧起季凛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季凛什么都没有说,他留意到了季昭不易察觉的僵硬,微微一笑后向前倾身,在光影轮转的间隙中蜻蜓点水地在季昭唇上落下一个吻。 “就这样,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没有别的啦,你不用瞎想。”季凛笑开,用揽好哥们式的力道夹着季昭往里走,再没继续这个话题。 算啦。 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早该习惯的。 -- Chapter105.拒绝【二更】 ρо18ɡν.νīρ 季昭一晚上都没露过什么喜色,再加上这里大多都是季凛的朋友,导致过来祝她生日快乐的众人误以为她心情不好,只匆匆说上一句祝福的话便远离了她。 次数多了,原本只是心里闷闷的季昭真的开始有点恼火,几杯酒下肚后很快就变成微醺状态。 模模糊糊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似乎还瞟了她一眼,季昭定睛一看,不是袁奕森还能是谁,她扯住在一旁玩得正嗨的程野,下巴往袁奕森的方向一抬,“他怎么在这?” 季昭已经很久没见袁奕森出现在季凛他们这群人身边了,“你们不是闹翻了吗?” 程野分出神来看明白她在问谁,“他啊,他老子不是要押他出国重念高中嘛,前两天梁哥在中间打圆场,季凛照顾梁哥面子,又觉得反正他马上要打包滚蛋了,就同意让他来了。” 考虑到季昭的情绪,程野又补充了句:“你还生他的气啊,姑奶奶,为了这种人,不值得,就当没看见行了。” “我可没那么多精力生这种气。”季昭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袁奕森这种男生,再加上季凛和他闹翻之后他着实安分了不少,要不是和他一个班,季昭几乎就要把这人忘了。 “你这心态好,季凛夹在中间也挺难,不是谁都能跟你是的,谁的面子都不给。”程野本着夸她一句要附加十句教训的原则,说完便遛回了人堆。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季昭灌下杯底的最后一口酒,在场子里找了半天也没看到季凛的身影。她晃晃微微刺痛的脑袋,推开角落里休息室的门。 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打火机开合的清脆声响和擦出的青蓝火苗。 没有人出声,可季昭就是知道坐在黑暗里的人是季凛,她想季凛也一定能够感觉到进来的人是她,不然为何他没有开口询问是谁呢? “你干嘛自己躲在这里?”季昭试图用轻快的语气和他闲聊。可季凛没有回答她。 休息室黑暗的视线和逼仄的空间压得季昭喘不过气,她坐到季凛身边,倚在他肩头大口呼吸,“季凛,我不是个好人。” 打火机“啪”一声合上,“我知道。”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季昭轻抚上他的侧脸,仰面吻上他的唇,裹挟着酒气的呼吸扑面而来,她这才意识到季凛喝得绝对不比自己少。 她含着季凛的唇轻轻吮吸,舌尖舔过的每一寸都让她的身体愈发火热颤栗,她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手指略过他的侧颈、胸膛,直到季凛两腿间的东西在她的抚摸下慢慢苏醒,季昭才听到一个压抑在喘息中冷静到诡异的声音。 “你喜欢我吗?” “我”季凛用手指堵住了季昭的话,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觉得此刻的自己无力承受。 “你又想睡我了对吗?你把我当什么呢?”季凛疲倦地轻推开她,后仰在沙发上捏捏鼻梁,“哥哥?情人?还是你在外面的第叁者?” “既然你什么也给不了我,也不想给我。”他侧过脸去看季昭,“我没必要为了你走到这一步的,你说对不对?” 季昭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他的面貌,她只是听着季凛彷徨的话语,火热退却后只剩一片清明,“我说过了,我不是好人。” “你不仅不是好人,还是个虚伪的胆小鬼。”季凛伸手按开头顶的开关,房间立刻明亮如昼,刺得季昭短暂的眯了眯眼睛。 他靠过去,手掐在季昭后颈,与她额抵额,“江彦舟知道你和他上床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我吗?你敢告诉他吗?告诉他——你也爱着自己的亲哥哥。” 季昭感觉唇上被柔软地触碰了一瞬,就像他断言她也爱他那样,羽毛般略过心尖。 “你不敢,因为你知道他不会接受。那我呢?你凭什么觉得我就能容忍你为所欲为?” 季昭沉默许久,忽然弯起嘴角笑笑,“因为你是我哥哥。” 她掰下季凛扣在她后颈的手甩到沙发上,俯身过去亲他一下,“因为我是你妹妹呀。” 做完这一切,她随即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瞬间,屋里响起一声刺耳的啤酒瓶碎裂声,季昭收回笑容,掏出手机看一眼不久前江彦舟发来的消息,平复下呼吸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 Chapter106.吧台【一更】 “好,我等你。” 季昭在燥人的音乐声中挂断电话,此时正是上半夜的黄金时间,劲头十足的少男少女大多围在野生DJ跟前撒欢。 刚才休息室接二连叁传出的酒瓶碎裂声仿佛还响在耳边,她晃晃被酒精熏得阵阵发晕的脑袋,来到不远处的小型吧台,准备等江彦舟过来带她离开。 这里离人群有一段距离,还算清净,无事可做的调酒师正举着手机摸鱼,看见季昭隔老远就朝她笑开,“生日快乐啊,季昭,是个大人了。” 这人叫齐琛,经常出没于圈里各种局赚外快,季昭以前跟季凛出去的时候常常能见到他,半生不熟的情况下只是礼貌地冲他笑笑,道过谢后随手指了玻璃柜里的几个瓶子,不想却被齐琛拒绝。 “这酒劲太大,你喝不了。”齐琛说着从桌上取了个倒扣的新杯子,给她换一瓶劲稍微小点的递过去。 季昭知他是好意,没有拗下去,沉默着接了过来。 齐琛原本就晓得季昭是个不爱搭理外人的主,撇撇嘴往旁边走开一点,任她自己喝多少倒多少。 这场喧闹中难得的寂静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季昭不断查看手机里江彦舟发来的实时位置,他每晚到一分钟,她便因为心里的烦躁积蓄一分而多灌下去一杯酒。 她酒量实在一般,等到又一杯液体下肚,只觉连耳朵都快烧起来,晕晕乎乎的察觉到有人在身旁坐下,歪头一瞧,竟然是袁奕森。 季昭到底只是晕,没有彻底醉,神志还清醒着,瞥一眼是他后晦气地低下头,继续在手机里催江彦舟。 可袁奕森似乎正是冲着她来的,他忽视掉季昭的不耐烦,好声好气地开口:“季昭,我以前有不对的地方,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 季昭支着腮转过头看他,皱成一团的眉毛也不知是因为头疼还是因为听了什么好笑的话。 “这段时间我好好反思过了,我从前是混,对待感情上的事态度轻浮了点,我跟你道歉。明天我就飞澳洲了,你大人有大量,也别记恨我了。我以后一定好好改。” 袁奕森说得真诚,完全一副浪子回头的姿态,季昭听后心里却是一阵冷笑。她才不相信袁奕森这种人会真的改好,像他这种看待异性只有“漂亮和不漂亮”、“想上和不想上”之分的人,除了回炉重造,否则绝对学不会“尊重”俩字怎么写。 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马上要卷铺盖走人了,季昭懒得跟他掰扯,挤出点笑,不无嘲讽地对他点点头:“行,出去好好做人。” 袁奕森瞧着她不屑的笑心里窝火,但也只能恨恨地腹诽:拽个屁啊,跟你哥一个德行,除了有个好爹你们还有点什么本事。 他面上不显,仍是微笑着,亲自倒了两杯酒,递给季昭一杯,“咱俩毕竟同学一场,喝完这杯酒,以前的事就都了了。” 别管袁奕森有几分真,几分假,话说到这份上,季昭也不想再同他多讲,虚与委蛇地碰个杯是最佳选择,拒绝只会让这场糟心的谈话继续下去。 但看着递到跟前的酒杯,季昭喝得半醉不醒的脑袋还是响起了警铃,她没留意袁奕森倒酒的过程,考虑到他过去的行事作风,季昭觉得这酒不能喝。 所以她只能托词自己已经喝不下了,而后微转身子面向齐琛:“给我杯水吧。” 全程目睹两人对话的齐琛挑眉应下,不置一词地扫一眼袁奕森,从桌上抄起新杯子倒了杯水推给季昭,还特意往里加了点冰块。 季昭接过来象征性和袁奕森碰一下,仰头喝了一口,便不再言语,一心扑在江彦舟的坐标位置上。 “你在等江彦舟?”袁奕森瞄到了她的手机屏幕,往季昭身侧微微倾了倾。 季昭头疼得厉害,脸也烧得慌,半杯冰水很快见了底,根本没理会袁奕森的问题。 “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穷光蛋一个,学习好顶个屁用。” 听见袁奕森苍蝇般在耳边嗡嗡作响,季昭头疼得愈发厉害,晃晃脑袋好不容易看清楚屏幕上江彦舟发来的一句“我到了”。她直接电话打过去,踩在高脚椅上的脚点地,打算径直离开。 电话被接起的瞬间,季昭一句“我出去找你”还没讲完,落地的双腿忽然失力般软了下来,膝盖一弯,差点扑倒在地上。 “小心!”袁奕森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自背后掐住她另一侧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箍在怀里。 手机在刚才的一闪中甩了出去,袁奕森那句故作惊讶却并不大声的“小心”响起时,季昭立刻明白过来自己还是栽了跟头。 -- Chapter107.动荡【二更】 “你放开我!”季昭不断感到有热气上涌,身子却越来越无力,挣扎间想起在场的不止他们二人,她喊了声“齐哥”,拼尽全力甩掉袁奕森钳住她的手,回身却发现哪还有第叁个人的存在。 季昭如坠冰窟,立刻明白齐琛今天是和袁奕森一伙的,他递给她的水里分明掺了东西。 “老子低声下气给你道歉,你拽什么啊。”季昭被袁奕森重新拖到怀里,他抵在她耳边,说的尽是些污言秽语,“走之前睡你一回实在是不亏,老子倒想看看你在床上能骚成什么样。” 不远处的音乐声仍旧震天,不时传出人群激动的跟唱声,季昭奋力挣扎,脚步变得凌乱不堪,“你他妈疯了是不是!你想过后果没有?” 袁奕森半拖半抱地将季昭往拐角处的卫生间带,听到她的话发出声嗤笑:“哦,忘了告诉你了,给你吃的可是进口的好东西,等你清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别人只会以为你酒后失态,和派对上的路人甲睡了一觉。” “你说季凛如果知道他的宝贝妹妹被我上了,会不会怄得去死?” 季昭被他的话气得半死,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还能使出劲儿,“你这个下叁滥的孬种,跟季凛有仇,有本事你去操他,给我下药算什么男人。” “你一会就知道我是不是男人了。”袁奕森冷笑着将她拽进男厕,语调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你现在就先嘴硬着吧,一会可别求着老子上你。” 季昭心内一阵恶寒,却知道他所言不假,她早已有所察觉,这药还有催情的效果,此刻她身体里一阵冷一阵热,软绵绵的同时逐渐变得燥热难耐。 进门时脑袋撞在了门框上,眼前一片花,季昭知道不能再耽搁,待稍微清醒点,她咬紧腮肉,伸出微蓄的指甲朝着袁奕森的眼睛直直抠了过去。 “艹!” 袁奕森防备不及,还真被季昭得了手,桎梏松开的一瞬间,她立刻掉头往外跑,中途因为身子发软,膝盖点地直接扑在了地上。尽管身体叫嚣着让她就地躺平,可她仍是聚起最后一点力气迅速爬起来,推开厕所门的刹那声嘶力竭地对着前方大喊:“哥——” 这里置身视野盲区,众人全部聚在远处乱嗨,江彦舟不知身在何方,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那个躲在近处休息室,刚刚被她气到砸酒瓶的家伙能听到声音过来救她。 缓过来的袁奕森很快追了出来,季昭跑出去没多久就被他扯住胳膊拽倒在地,天旋地转之间,除了自己脑袋撞地的声音,她欣喜地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不止一个,都是熟悉的声音。 头磕得虽然疼,但她瞬间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没大事了。 “我操!我就说齐琛刚刚支支吾吾的不对劲!”人未到声先至的是程野,江彦舟在他前面冲过来,拉起半弯腰尚未醒神的袁奕森甩到墙面上,右拳紧跟而来,重重落在他的侧脸。 季昭给江彦舟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出了电梯,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起初虽困惑却并未太过担心,毕竟这是在她自己的生日派对上。他和出来抽烟的程野遇上,问起季昭,喝得正兴奋的对方兴致冲冲地要给他领路。 程野知道季昭一晚上都躲在各个僻静的角落,于是看见匆匆往外走的齐琛时便随口一问,一向嘴皮子利索的齐琛却突然卡了壳,尽管很快就恢复正常说他没看见,但程野凭借自己多年混场子的经验,依然敏锐地觉出了不对劲,当即找人扣住了齐琛,一边给季凛打电话,一边带着江彦舟往吧台这边跑。 袁奕森的闷哼传来的同一刻,季昭被人从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扶起,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昭昭......你没事吧。” 季昭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恐惧退却后被强压下去的燥意像燎原的火,霎时席卷全身,她顾不上其他,攀着季凛的身体着急地说:“送我去客房!快点!” 意识到当下情况的季凛没有犹豫,扶着她径直走到不远处的电梯旁,等待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季昭的理智慢慢趋近于无,许是明白自己已经安全无虞,她不再强逼自己,转而随着身体里的欲望随波逐流。 她半眯着眼睛,软趴趴贴在季凛身上,迷迷糊糊倒在他颈侧乱蹭。无处安放的双手原本环在他腰上,此时也开始不安分地往衣摆里面钻。 季凛慌乱眨眨眼睛,头往一侧歪了歪,搂着她的腰低声唤她:“昭昭......” 正无措着,身旁响起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把她给我吧。” -- Chapter108.别走【三更】 季凛闻声抬头,江彦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慌乱相比,江彦舟显然冷静许多。 季凛喉头一滞,仓促低下头,贴着季昭的脸继续哄她,动作轻缓地试图阻止她做出更出格的举动。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江彦舟伸手将季昭捞进自己怀里,看起来彻底蒙圈的季昭因为被人移动溢出声抱怨的嘤咛,很快重新找到了支点。 季凛回身看一眼由程野掌控的现场,转身跟着两人也进了电梯。他按下自己白天短暂待过的楼层数,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缓缓闭合,不过很短时间而已,刚才还抱着他的季昭已经完全攀附住了另一个人。 是了,她现在分不清楚,只是需要有人和她亲热,并不是非他不可。 季凛想象过无数次季昭和江彦舟在一起的画面,可真的有一天亲眼见到了,才知道冲击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 他咬牙挪开视线,不去看身旁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可这该死的反光电梯厢让他无处可藏,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男人光明正大地和季昭接吻。 只有天知道刚才在楼下时,他有多想像江彦舟这样吻住她,他受不了季昭脆弱的样子,如果她想要,他随时都可以给她。 可今天是季凛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自己与江彦舟的差别,他从前站在季昭面前信誓旦旦的爱是如此不堪一击,可悲到只要去到人群中央,他即便再渴望也无法低下去头去吻住她,只要江彦舟开口,他再不愿意也必须放手。 他的爱是暗夜滋生的毒花,光线降临的时刻若不能逃离,唯一的结局就是枯萎死去。他哪有什么资格对季昭生气啊,就连过去在江彦舟面前自以为是的对抗,他仅有的一点引以为傲的底气,都源自于季昭本身的存在和她长久以来的无声容忍。 离开叁个人的小圈子,他季凛什么都不是。他是季昭一辈子的哥哥,名不正言不顺,永远需要在人群中间为另个人让出一条路。 哪怕那个人不是江彦舟。 江彦舟背抵在电梯厢上,用吻缓解着怀中人的情绪。季昭的四肢变得越来越放肆,混乱中开始撕他的领子,江彦舟没办法,将她的手强行扯到下方固定住。 “等会......” 季昭闭着眼睛,再次被人束缚的感受并不好受,她倒在江彦舟怀里,烦躁地挣脱出手,直往自己裤子里面伸。江彦舟大惊,和她动了真格,将她牢牢束在手心里。 在季昭哀怨地叹气声中,电梯门再次打开,季凛率先走了出去,江彦舟微微弯腰,打横抱起她,跟着季凛迈步而出。 季凛走在前面,刷开房间的门,江彦舟在一片黑暗中凭借直觉快步走了进去,待季凛开完灯又走到窗前拉好窗帘回身时,倒在床边的两个人已经脱的只剩贴身衣服。 江彦舟压在季昭身上,一侧小臂撑在她脸侧同她接吻,另只手隐没在身下人的上衣里,起落间季凛知道他已经解开了她的内衣搭扣。 被罩在下面的季昭扭动着身子,很快将自己的裤子退到了腿弯里,季凛僵在原地,濒临窒息的境况下只能急速喘息,直到江彦舟脱下她内裤的那一刻,他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转身欲走。 “有套吗?” 刚踏出步子的季凛听到声音,难以置信地回身去看,确定江彦舟真的是在和他讲话。季昭还在他身下扯着他的裤子,江彦舟重新低下头,温柔地吻吻她的发鬓,“乖,再等一会。” 季凛眼珠向上滚过一圈,张嘴长出一口气后,走到远离两人一侧的床头柜,从最底层掏出酒店自备的避孕套,朝着江彦舟的脑袋狠狠砸过去。临走之前不甘心,特意绕到两人那侧的灯光开关处,拳头一握,敲灭了屋里所有的灯,房间内瞬间漆黑一片。 他简直是个跳梁小丑,在江彦舟面前滑稽地演了好几个月的喜剧片,如今还要在给他递完套后灰溜溜地为他和季昭做爱让出位置。 真是可笑。可他还能怎么样呢?他只是季昭的哥哥不是吗? 只配待在黑暗中。 季凛踏出离开的步子时,甚至可以听到季昭轻轻的呻吟声,那声音从细微逐渐变大,是她在药效作用下长期欲求不满的抱怨。可真好听,要是江彦舟不在这里该多好。他不介意被她再当一次泄欲的工具。 季凛自嘲一笑,艰难地向前踏出脚步。“啪”的一声轻响,不易察觉却足以让季凛当场怔住。伴随着这声轻响,一只柔软发烫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 -- Chapter109.3P·上 ρо18ɡν.νīρ “别走。” 那个明明被药物控制,黑白难分的女孩,握住季凛的手腕,对他说:“别走。” “你说什么?”季凛连声音都在颤抖。 很久没有回答,屋内只有床上两个人的接吻声。若不是手腕还被握着,季凛真的要以为是自己的心魔作祟。 “哥别走。” 这下季凛真切地听到了,他不敢相信地喘口气,第一反应便是将自己刚才暗灭的灯重新敲开。 江彦舟显然也反应过来她的第一声“别走”不是说给他的,此刻正从季昭身上撑起一点距离,诧异地望着她,“昭昭” 季昭仍是半眯着眼睛,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既没有理会江彦舟的质疑,也没有继续对季凛说点什么,而是在紧攥季凛手腕的同时,将她赤条条的两条腿盘上江彦舟的腰,原本就攀在他脖子上的另支胳膊微微用力,揽下他重新吻住。 江彦舟蓄势待发的性器本就抵在季昭的穴口,一番动作下来已经不自觉刺进了一小截。季昭在药物作用下本就湿得格外厉害,即便只是进了一个头也敏感地收缩起来,绞得江彦舟瞬间转移注意力,一边回吻她一边奋力挺了进去。 难受许久的身体突然被填满,季昭被巨大的满足感包裹,四肢急剧缩紧,既死死缠住江彦舟的身子,也将在一旁愣了很久的季凛直直拽上了床。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季凛眼疾手快地撑住床沿才不至于倒在两人上方,季昭却没有放过他,扭着身子边低吟,边拉着季凛的手往自己的胸上送。 江彦舟看着季昭因为药物反应痛苦难耐的模样,除了刚才颤颤巍巍叫季凛的那两句,跟她说什么都再也得不到回应,只有无穷无尽的呻吟,甚至因为两个男人都止住了动作,转化为愈演愈烈的哭声。 江彦舟不忍心看她难受,宁愿相信她只是在药物作用下太过渴望身体的碰触,于是他咽下心里的苦涩,将插在季昭穴里的肉棒抽出,又重新顶进去,直起上半身大开大合地插了起来。 “啊——” 季昭在江彦舟的撞击中失控地尖吟,娇俏可爱的一对乳随着撞击的力道轻轻晃动,几乎晃花了久未见此场景的季凛的眼。 早在江彦舟直起身子的顷刻间,他就已经挣开手腕的桎梏,叁两下脱光自己的上半身,裤子扯到半截便急不可耐地扑上去,抱住季昭的脑袋猛地吻上了她的唇。 季昭嘤咛出声,也不知是下面被插得缘故,还是上面被亲得缘故,两只纤细的胳膊揽得季凛有多紧,小穴就吸得江彦舟的肉棒有多紧。 江彦舟被她夹得头皮发麻,灭顶的快感令他暂时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他将季昭的大腿掰得更开,按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向下一撞,两人的下半身在清脆的肉体拍打声中严丝合缝的嵌合在一起,蹿起的快意令季昭无法自抑地脱离季凛的吻,尖叫出声。 季凛在心里暗骂,回头乜了江彦舟一眼,顺道将自己的裤子完全脱了下来,他跪在季昭身边,拾起她的手握上早已硬挺的鸡巴一起撸动,另只胳膊自下穿过她的脖颈,重又吻上那张淫叫不止的嘴,疯狂攫取着梦寐以求的津液。 季昭下身迎合着江彦舟的冲撞,酥麻感在药效下高度扩大,汩汩而出的水流在床单上积了一大滩,她悬在半空的右手无所适从地拍打,很快被江彦舟抓住握在了掌心。 漂浮在半空的虚晃感因为这一握瞬间消失不见,她感受着季凛在她口腔内强势却不失温柔的吸吮,喉间浅浅地溢出一丝呢喃。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渴求什么,她只是握紧江彦舟的手,使出为数不多的力气想要将他拉向自己。 即便在混沌之中,季昭也明白她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他拽下来,所以当她暴露在微凉空气中的乳尖被温热唇舌包裹住的那一刻,她在铺天盖地的热意中猝不及防泄了出来。 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她知道,江彦舟是自愿为她低下的头。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10.3P·中 ρο1捌Το.cοм 季昭的高潮前所未有的强烈,以至于本就操之过猛的江彦舟随着花穴的剧烈收缩一起射了出来。 就连季凛仍在兴头上的肉棒,也在季昭高潮时无意识的手心用力中差点缴械投降。可这种事没有就是没有,他好不容易收回自己到了嘴边的嘶气声,哪能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彦舟抽出来摘避孕套的空当,季凛从季昭手中抽出鸡巴,扯住她的腿将她转向自己的同时,低着头嗤笑一声。 是个男人都能听出来他什么意思,江彦舟连嘴一句他开始的早都没兴趣,甩掉用完的套子用手肘直接捣在了季凛肩窝。 季凛已经顶在季昭穴口了,这下倒好,能稳住自己没翻下床就已经是他的本事,他啐一句,挥起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在江彦舟身上了,一直闭眼躺在床上,此刻受到冷落的季昭,却像是突然从巨大的高潮中回过神来,在尚未失效的药力中复又难耐地扭动起身子,痛苦地嗷嗷直哭,手指探向无人光顾的小穴,径直插了进去。 季昭这一哭,两个男人都惊到了,季凛的拳头挥不下去了,就连江彦舟都俯下身子拍拍她的脸,“真是神了!嗯?” 季昭继续哭。 然后开始尖叫。 季凛把她的手从小穴里抽出来,扶着肉棒一挺到底。 撑在季昭身侧的江彦舟蹙起眉头盯着他,确认过只有一个套子被拆开后火气腾得升了起来,“你他妈敢不带套?” 季凛的撞击不算激烈,他俯视着江彦舟,朝他冷冷一笑,“如果我说我跟她从来没带过套,你信吗?” 季凛笑得完全就是个混不吝的浪荡子,江彦舟下意识便以为他从前为了图自己爽让季昭吃药。袭向他脖子的手都到跟前了却陡然止住,因为他在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不仅是出于对季昭的了解,相信她不会容忍季凛的这种行为。但更有可能的,是他通过对季昭口中的那个“哥哥”碎片化的拼凑,以及他和季凛为数不多的接触,令他在潜意识里相信季凛不是这种人。 看着江彦舟的表情,季凛知道他明白了,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低头望着身下的女孩,整个人像是倏尔柔软了下来,不再是一身尖刺。 插在季昭穴里的肉棒重重向前一顶,他弯起嘴角自嘲地笑笑,说出的话中却满是悲伤。ρо1⑧ⓓⓓ.Ⓒом(po18dd.com) “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江彦舟怔了一瞬,感觉到身旁人摸索过来的小手,低下头去握住,含上她的唇轻轻吮吸,季昭被吻得情动不已,下面紧紧绞着季凛的同时,身子却慢慢向抱着她轻抚的江彦舟侧偏过去。 季凛被别的难受,怎么用力都不对劲,无奈之中只能抽了出来,在她乱晃的小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你老实点。” 季昭立刻委屈地哭了出来,谁也不抱了,脸朝下趴在床面上自个哭个不停。 “草!你轻点!”江彦舟的火气又朝着季凛去了,谁成想季凛却是不屑地一嗤:“你他妈会不会玩!季昭跟你真是憋屈死。” 说完又拍了拍她的屁股,换上从前和季昭相处时的坏蛋语气:“喂!你他妈这是喝醉了吧!”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11.3P·下 ρо18ɡν.νīρ 又被打了,于是季昭继续哭,但她不再趴在床面上,而是翻了个滚,突然爬起来,朝着打人的季凛直直扑过去,一下将躲闪不及的季凛扑在床上,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下季凛是彻底被扇愣了,尤其是后面的江彦舟竟然因为季昭的举动笑了出来,可他瞧着季昭那副晕头晕脑的傻样,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拉下她的身子自下而上直直顶了进去,不断抬臀开始插她。 江彦舟一瞬即逝的笑不过是因为季昭熟悉的可爱模样,他还没有忘记自己面对的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心情很快沉了下去。 他靠过去,扶着季昭的腰捞起她,压在心底深处的狠戾悄无声息地漫出,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吞噬了他的心。他低头在她背上吻了吻,伏在她耳边轻轻说:“他碰过你后面吗?” 感觉到抵在后穴处的手指渐渐探了进去,季昭的惊慌像是擦过她脑海中的流星,“咻”的一下不见了影踪,取而代之的是野草般蔓延而生的刺激与激荡。 她向上稍稍拱起背,一只胳膊被江彦舟拽在手心里,混乱地溢出一丝轻吟。 小穴夹得季凛更紧了,他不知道季昭听见江彦舟的问题没有,反正他是听到了,季凛想起前些日子他在电话里对季昭讲的骚话,如今确定江彦舟也没动过她后面,忽然就恼了起来。 可照目前叁人这位置,他实在无法轻易翻身,再加上季昭的穴正吸得他欲仙欲死,他也没骨气抽出来跟江彦舟干一架,只能对着他恶狠狠地威胁:“你敢!”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对于季凛的不打自招,江彦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整个人都被季昭出乎意料的配合带走了心神,他起初只是试探试探,可等真的用手指扩张到一定程度时,心也痒了起来。 江彦舟戴好套,肉棒抵在季昭的后穴口,低下头再次吻过她的后背,温柔地对她开口:“我一定轻轻的。”刚一说完,龟头便挺了进去。 季昭急促地喘了一声,在季凛的咒骂声中下半身不自觉收缩起来。 “放松点”江彦舟抚着她的后背,在逐渐放松开的后穴中慢慢挺进,直至完全到底。 季昭在陌生的饱胀感中骤然睁开眼睛,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喘得越来越急,一会向后靠在江彦舟胸前,一会又向下趴在季凛身上。 江彦舟见她不像痛苦,更像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开始慢慢动了起来,直到季昭继续发出低哑的呻吟才放下心来,大胆地撞击。 木已成舟,季凛再后悔也没用,只能憋着一口气在小穴里驰骋,誓要和他一决高下。 下身被两根肉棒同时插满,季昭被酒精和药物同时控制的大脑愈发混乱,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要涨开一般难受,但却无论如何不想离开,热意烘得她阵阵高喊。 两根肉棒隔着一层薄薄的壁同时磨着她,江彦舟两只手反控着她的手臂,下身快速抽插着,季凛向上昂起头,含住悬在他脸上的乳舔舐,性器更加用力地上顶着,终于在一声低吼中尽情释放了出来。 他摊在床上,四肢大开,也没心思顾忌江彦舟有仇必报的嘲笑反击,抬起手抚上季昭的阴蒂快速揉弄。 季昭在疯狂的性爱中彻底失了理智,爽到哭的瞬间身体开始剧烈抖动。 “啊——啊啊——” 江彦舟扶着高声尖叫的季昭做着最后的冲刺,躺在床上的季凛手法老道地替她揉搓着豆豆,诱惑着她别再犹豫,别再控制自己。 “昭昭听话” 季昭低头看他,失序地喘息着,在江彦舟最后一撞里猝然到达高潮,汹涌而出的水液淋了季凛满手。 潮吹过后的季昭无力地滑了下去,江彦舟射过后丢掉套子,从季凛身上掰下她,让她躺在两人中间。他贴着季昭的后背亲亲她,低声对她耳语:“昭昭” 心里残留的恶意未尽,低语化作恼恨,“你就这么喜欢被两个人一起操吗?” 随着怀里的女孩缩成熟悉的模样,他圈着她,最后只剩一句满是哀怨的轻叹:“你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个人呢?” 季凛喝得也很多,脑子不比季昭清醒多少,被季昭邀请的惊讶、重新触碰她的喜悦、释放过后的空茫、对江彦舟的敌意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肆意流窜,他本想就此闭上眼,等睡醒过后才考虑明天。 可江彦舟抵在季昭背后一波叁折的话语被他尽数收进耳底,欲望消失过后,理智重新回归大脑,他想起刚刚发生在楼下和电梯里的一切,侧过脸凑上去吻了吻季昭的唇,沉沉叹口气后尝试着艰难合眼。 他知道,他对自己身份的恐惧与无措,终究会让他即便在今夜也难以安眠。 而在此刻,在两个男人心思各异却殊途同归地走上烦闷之途时,被他们夹在中间半晕半醒了一晚上的季昭,在睡死过去的最后一秒,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她发誓,等她醒过来,一定要在杀了袁奕森之前残忍地通知他:你他妈买个春药都能被人骗! -- Chapter112.露台 季凛最终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睡了过去,梦里光影浮掠,皆是虚晃的画面,骤然惊醒后心跳剧烈,再难入眠。 身旁的季昭眉头紧蹙,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季凛坐起身,给被江彦舟紧紧圈在怀里的女孩拉了拉被子,随后下床拾起衣服穿好。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摸了好久才找到掉落的手机,按开后发现已经接近清晨五点。 他来到室外露台,叁十多层楼的高度可以俯瞰半个城市的夜景。黎明前的江城正沉浸在难得的寂静之中,夜幕下的些微灯火错落分布,零星点缀在暗夜中。 季凛吸一口微凉的空气,点开手机里积存的诸多消息。大多数来自程野,文字夹在大量图片和视频中间,他一一点开,确认好兄弟已经在可能的范围内将原本应该由他来做的事情尽数完成才关掉手机。 视频里的惨叫声令他愈加心烦。他想起昨天一早自己点头应允袁奕森进来时的样子,他自以为的掌控一切,在现实面前显得可笑不堪。 胳膊撑在露台表面发了会儿呆,季凛烦躁地从兜里摸出烟点上,第一缕烟雾刚散入寒气,身后的推拉门发出声响。他匆忙转身,看到的却是江彦舟。 季凛回身继续望向远方,江彦舟来到露台边,暗夜尾声的清凉空气伴着淡淡的烟草味入体,他凝视着远处高层楼顶的细长光束轻轻开口:“我知道你爱她......我没有姐妹,无法想象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突破禁忌的爱要承受太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她,都是一件难事。” “我不关心你的境遇,我在乎的是季昭。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你一定比我更了解她。季昭是个随心所欲、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而你不是。” “真的有人能完全不顾俗世的眼光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我们才刚成年,未来还有漫长的时间。不管她现在对你抱着怎样一种想法,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走下去,将来一定会不可避免地让她受到伤害。”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惯着她,趁她还没有陷太深,还是早日断掉为好。” 季凛以前从不觉得十八岁生日有什么特别之处,都说这是迈入成年的关卡,可归根到底,这是一帮和他互不相识的老学究聚在一起经过开会探讨,大笔一挥写在法条里的冰冷数字。 法条指着他下达命令:今天过后你要变成一个成年人。 季凛从前总认为这种想法非常可笑,谁有本事能在吹灭生日蜡烛后一夜之间长大。 但他现在突然觉得也不是没可能。不然为什么刚满十八岁五个小时的自己,在听到江彦舟一通劝他放手的长篇大论后,非但没有抡起拳头砸向他,甚至心底深处竟然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 季凛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江彦舟在一片“为季昭好”的善意中夹杂的私心。 但不管江彦舟私心几何,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和自己的亲哥哥搅和在一起,总有一天季昭会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季凛长吸一口烟,手机里程野发来的图片视频仍历历在目,过往的争执与眼泪呼啸而至,吞云吐雾间他竟是低低一笑。 江彦舟听到他的这声轻笑,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看他一眼。他伸手过去,从季凛丢在露台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等季凛将打火机丢给他后默默点上。 烟雾过肺,头脑愈加清醒。 季凛自始至终未曾言语,猩红的烟就快要燃尽,他夹着烟蒂,无数画面从眼前匆匆飞过。 的确是他先认识季昭的啊,他们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就陪伴在彼此身边了,他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先后发出第一声啼哭,翻滚、爬行、站立、行走,他陪着季昭从年幼稚童长成青葱少女,爱上她,和她接吻、做爱,在江彦舟不曾出现的时光里与她相互依偎,不分你我。 怪他愚笨,怪他自负,亦怪他胆怯。怪他在独占季昭如此之长的时间里都没能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他。 他憎恨江彦舟没错,恨到时刻盼望他从季昭身边消失不见。可经历了这么多,即便再恨他,季凛也不得不承认,江彦舟是个好男人,是个真正爱季昭,能带给她幸福的好男人。 他们是一对活在动荡中的兄妹,江彦舟站在阳光下,带给季昭的全是温暖的底色,不像他,带给她的全是灾难与苦痛。 出现的早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他手里的这根即将燃尽的烟,已是穷途末路。而江彦舟手里的那支,不过刚刚燃起。 细微的火星仍在闪烁,只差最后一截就将归于永久的寂灭。季凛捏住烟蒂,毫不犹豫地提前将它捻灭在露台上。 就让他最后自我欺骗一回吧。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挣扎到最后一刻被迫熄灭的,他要主动把未燃尽的烟捻灭,就像此刻他在心里对他所爱之人说的那样: 是我自己放弃的,季昭,是我自愿的。 “好好对她,如果敢让她流一滴泪,我一定杀了你。” 季凛转身进屋,床上的人儿侧躺蜷缩成一团,睡着的样子有几分平常没有的恬静柔软。他拾起地上的外套拿在手里,走到床头缓缓蹲下,手掌抚上季昭的发丝,大颗眼泪“啪”地掉落,刚好砸到她的眼皮上。 季凛慌忙仰头收回眼泪,再低头时已是含笑的模样。他倾身过去,在她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昭昭,祝你幸福。” 而后他迅速起身离开客房,还有另一件被耽搁一夜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 Chapter113.清晨 清晨五点二十分,前一夜疯狂的少年们知情的早已散去,无知无觉者也陷入了醉后酣睡,酒店内部万籁俱寂。 被程野安排在九楼休息室看门的男生此时正托腮昏昏欲睡,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男生惊得一下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来人说道:“出去。” 季凛的声音与他的动作相比要冷静许多,那男生未经多想就听话地走了出去,刚出门就按照程野的吩咐赶紧通知他。 沙发边的地上坐了两个男人,季凛关门落锁,顺手提了张椅子搁在两人跟前坐下。 早在季凛进门时两人就已然醒来,齐琛靠在沙发右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精神气却连左边满脸青紫的袁奕森都不如,从见到季凛进门起就开始浑身抖个不停。 “你还知道害怕?”季凛坐在椅子上,俯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齐琛,“害怕什么呢?” “凛哥......我错了,都是他逼我的,我也是......我也是没办法呀!”齐琛从坐姿改成跪的,手指向袁奕森试图撇清自己的关系。 齐琛今年已经二十多了,比季凛他们大好几岁,在圈里混成脸熟后,很多时候这些小孩都随口叫他一声“齐哥”,表面上还真没这么卑微过,管季凛叫哥,只因为实在被他这幅平静的模样吓到了。 关于齐琛的事,程野全都在手机里告诉季凛了。他这人一向喜欢赌俩钱,以往都是小打小闹,前些日子遇人不淑,被带着赔进去上百万。对方追的紧,齐琛东拼西凑外加借了点高利贷都没能填上窟窿。 眼看小命不保,袁奕森却在生死关头找上他,齐琛这才知道开地下赌场的老板和袁家有扯不清的关系。袁奕森连考虑的机会都没给他,齐琛只能硬着头皮听他的指示。没成想事后却连派对大门都没走出去。 “我欠了钱,袁奕森拿这事威胁我,我除了听他的还能怎么办啊,凛哥,你饶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去给季昭道歉,我现在就去!”齐琛语气逐渐激动,说话间已站起了半个身子,像是真的要去找季昭赔礼道歉是的。 “去给阎王爷道歉吧!”季凛一脚踹上齐琛肚子,将他踹回地面,随后从椅子上起身又补了一脚,“没办法?你管这个傻逼威胁你叫没办法?” 季凛揪起他的衣领,“就这么几个破钱,他跟你讲这事的时候,你跪着过来跟我报个信,我他妈心情一好直接赏你了,你怕他威胁?你怎么不怕我剐了你啊?” 齐琛心知自己要彻底完蛋,一门心思的哭喊求饶,在他的对比下本就被程野他们打得一身伤的袁奕森堪称心态绝佳,一直冷冷注视着季凛的火气越涨越高,从齐琛身上转移到他自身。 “我特么是不是警告过你?”季凛将袁奕森的脑袋按在地上,踹了他几脚后不解气,从桌子上抄起一个啤酒瓶直接敲在了对方脑门。 鲜血如注,顿时涌出,季凛的眼被火烧得比血还红,“嘴臭能治,你自己作死谁也救不了。” 酒瓶碎裂的声响与砸门声同时响起,门外传来程野着急的喊声:“季凛!你把门打开!”这位中途去睡大觉的人最是了解季凛的脾气,此刻已经后悔的不行。 屋里的这位却对门外的声响全然无视,第二个酒瓶咔嚓碎裂,满目都是红色。“你他妈动谁不好,去动季昭?老子特么差点赔上命才叫她再认我这个哥哥,你以为你这么干,我会怎么弄你?” 俨然已经失控的季凛说到这里却突然话题一转,轻轻笑了一下,吓得旁边的齐琛又是一激灵。 “你不是心里边瞧不上我,觉得我就是靠着我爹吗?是,我承认我什么都不是。你真应该庆幸自己从前得罪的是我,才能有命继续活着。你还不知道吧,我那个混蛋爹唯一的一点良心都长在我妹妹身上了,你去动季昭?” 季凛的脸重新冷下来,“别说你袁奕森了,信不信我爹能把你姓袁的一家一窝端了?” 长久呆滞的袁奕森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失去家里的保护伞对他来说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崩塌,他透过被血糊掉的双眼望向季凛,看到的却是另一个炼狱的到来。 季凛已经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心里的恨意疯狂蹿升,裹挟着不久前决意离开季昭的痛楚肆意啮咬着他的心。 砸门声越来越响,不止程野一人在高声呼喊,季凛在拳打脚踢的间隙里拾起刚才坐过的椅子,举过头顶又重重落下,当啷粉碎在地上已然失去意识的袁奕森身上。 与此同时,大门被姗姗来迟的酒店经理用钥匙打开,众人冲进来,程野扯过季凛的身子将他推到后方,转而匆忙让人联系救护车。 有人在季凛身旁对他说着什么,可他耳边嗡鸣一片,世界先是摇晃不止,后渐渐平息,好半响他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可事到如今,他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处了。 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伤势过重的袁奕森身上,季凛慢慢转身,从门口走出去,一直走到酒店外面。 东方青白的天际在酝酿一场盛大的日出,太阳就快要升起,他抬头望一眼高耸的酒店大楼,数了半天都没能数清楚他刚刚度过混乱一夜的楼层到底到哪里。 那里睡着的女孩,他这次是真的要舍下了呀,心里的疼让季凛差点直不起腰,他站在楼底仰头注视了好久,直到远方天际铺满赤红底色,他才静静转身,消失在这场盛大的日出里。 -- Chapter114.面馆【一更】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渗进来,侧卧在床边的女孩幽幽睁开眼。 “醒了?”江彦舟坐过去,俯身摸摸她的脸,“清醒清醒,我带你去医院。” 记忆渐渐回拢,身体酸痛无力,胃里翻搅难当,季昭重新闭上眼挣扎了好久才慢慢坐起身。 “几点了?” “快下午叁点了。” 季昭的视线在屋里扫过一圈,沉默着被江彦舟裹进毯子抱到卫生间的浴缸。 他蹲在旁边,以手撩水给她清洗完身子,最后为她洗头发时,季昭仰面躺在浴缸边,房间内只有流淌的水声,她大睁着眼睛,不知为何眼角猝然滑下一道泪痕。 好在她现在满脸都是未拭净的水花,季昭浑不在意,望着天花板没头没脑地说:“我以后都不想自己洗头发。” “好。”江彦舟拧掉发丝上的水,用毛巾裹住,将她整个人抱到洗手台上坐好。 吹风机的轰鸣响在耳边,季昭一手撑住洗手台,一手举着牙刷慢悠悠刷牙,漫长的十分钟里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吹风机的声响消失的那一刻,江彦舟夺掉她手里的手刷扔掉,将她拥在怀里低声说道:“他不会再纠缠你了。” 季昭“嗯”一声,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低头从水龙头里喝了口水,漱掉口里的牙膏沫,笑着跳下洗手台,“走吧,去医院吧,检查一下我会不会傻掉。” 江彦舟松一口气,追在她后面给一身赤裸的她套衣服,季昭嬉笑着躲来躲去,故意没去理会手机开机后叮叮当当跳出来的提示音。 ——「在哪?」 ——「说句话啊,你知道季凛在哪吗?大家都联系不上他。」 ...... 医院里,季昭看完程野断续发来的消息,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 ——「姑奶奶你不会还在睡觉吧?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哥失踪了,你能不能稍微表示一下关心?」 远处走廊尽头,江彦舟从自助机器上取到验血结果朝她走来。季昭倚墙匆忙暗灭手机,跟在他身后回到医生办公室。 “没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医生看过几张检验单后,嘱咐了季昭几句注意事项后便摘下眼镜放在桌上,很有几分终于能够下班的轻松感。 季昭他们本来就是下午最后一个号,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日暮西斜,两人在医院附近随意找了家面馆,江彦舟把一次性筷子拆开插进她碗里时,季昭搁在一旁的手机又蹦出两条消息。 ——「袁奕森伤挺重的,季凛这次下手有点狠了,刚刚你爸和你后妈来医院了......」 ——「我和他们出去找季凛,他联系你的话告诉我一声。」 季昭只是随意瞥一眼屏幕上的字,而后拿起筷子塞了两口西红柿鸡蛋面,握紧裤子的指尖有些泛白。她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吸面。 “慢点,不烫吗?”江彦舟停下来观察她的吃相,不禁扬唇一笑,“就这么饿?” 季昭重重点头,“嗯。我好饿,江彦舟,我真的好饿......”因着他的这个笑容,她咬着筷子再也咽不下去一点。 可江彦舟全然不知,“饿也慢点吃,吃太烫的东西对食道不好。”他起身拆了罐雪碧,递给她之前戏弄她似的,胳膊伸过去又收回来,自己先喝了一口。 季昭挤出点笑抢过来,贴着他无痕的唇印仰头灌下去一大口,复又低下头,任面汤的热气上升滋得泪眼朦胧,泪珠吧嗒坠入面汤的瞬间,她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而后丢下筷子,匆忙起身,跑进了夕阳中的大千人海。 -- Chapter115.斜坡【二更】 “你说他不会在哪条马路被车撞死,然后被医院当做无名尸体火化了吧?” 已经一夜了,季凛仍是毫无消息。 “你给我闭嘴!”季昭拾起沙发上的抱枕朝说话的程野砸过去。 “我就是开个玩笑......” 手机里收到的仍是机械女声的关机提醒,季昭狠狠斜他一眼,“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你早干什么去了?”程野一夜没睡,陪着季昭四处打听消息,此时已经快早上六点,“昨天失联一整个白天的也不知道是谁。” 季昭没理他,专心盯着手机,即便知道不能得到回复,还是坚持不懈地给季凛发着消息。 ——「哥,你去哪里了?告诉我好不好?」 占据屏幕的全是她间隔发出去的消息,能找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了,他常去的酒吧、赛车场,没有一个人说看到过季凛。 江彦舟告诉她季凛不会再纠缠她,说他是自己想通,自愿放弃的。季昭不想知道他那颗有话从不直说的脑仁到底又想通了什么狗屁真理,只是时隔几个月之久,她忽然设身处地的明白了当初她深夜离家出走季凛找她时的感受。 她的情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等见到季凛的时候,季昭相信自己一定会比当初的他还要生气,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她才不会像季凛那样没骨气,任她凑上去撒个娇就让所有的怨气烟消云散。 季凛这次可是惹上大麻烦了。她是真的好生气好生气。 “他会不会......” 季昭立马瞪向又要开口的程野,他硬着头皮继续说:“担心自己犯了事,提前跑路了?” “不对,不像他能干出来的事。”还没等季昭反驳,程野自己倒是摇摇头,否定了这一可能,“好好的玩什么失踪啊,你们兄妹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有病。” 他话还没说完,季昭突然站起身,向着别墅外走去。 “哎,你去哪!”程野追出去,季昭抱臂走在前面,回他一句“找人”。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别找着找着再把自己弄丢了.......” 日出前后空气寒凉,半山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程野瞧着她失神的样子,持续在她耳边碎碎念着,一边安慰她一边紧紧跟着季昭,一直走到别墅门口的山道上。 车轮碾过沥青路面,季昭给早起离家的车辆让出路,欲往前走的步子在这时骤然止住。 一道黑色的颀长身影沿着斜坡缓缓上行,季凛身上只穿着件薄卫衣,帽子罩住脑袋,他低头盯着路面,上坡的脚步看起来疲惫不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失魂落魄的气息。 最先冲出去的是程野,“你特么躲哪儿去了?” 季凛听见声音停下来,抬头看着前方立在空蒙雾气中凝视她的女孩,声音里满是惊讶和意外,“昭昭......你怎么在这?” “你有没有良心,看不见老子啊!”程野站在两人中间,专心致志地控诉连眼神都没给他的季凛,一阵风忽然闪过身旁。 是自坡道上方冲下来的季昭。 她没有回答季凛的问题,她也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昨天下午醒来看不到他时会如此失落,听说他不想再守着她时完整的一颗心像是突然缺了一块般酸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明明很爱很爱江彦舟,爱到奇怪的想要和他共度余生。 可在此时此刻,在她走过无数遍的家门口斜坡上,在这片沁凉的薄雾中,她看着自己短暂失去过又悄无声息走回她面前的哥哥,忽然便一言不发地冲过去,撞进他的怀中,双臂揽下他的脖颈,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 Chapter116.前戏 ρο1捌Το.cοм 季凛只怔愣了很短一瞬,随后身体像是乘着清晨的雨雾翩然而起,在云层翻滚过一圈后,终于被人拉回人间汪洋。 他稳住被季昭撞到后移的身子,在她的舌头探进来的那一刻激动地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深回吻向她。 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亲密相拥,四目紧闭,唇舌交缠。 “你们”程野震惊之下揉揉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这对兄妹仍是吻得难舍难分,他半张着嘴,好久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呆滞片刻后匆忙上前扯住两人的肩头强行将他们分开。 他站在中间,一边一个搭住两人肩膀,冲路过的一辆降下车窗的小跑嬉笑着打招呼:“陈阿姨,走这么早啊。” 车里的妇人路过时扫叁人一眼,嫌弃又包容地丢出一句:“又出去玩了一宿?” 两边的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程野朝对方嘿嘿一笑,完全一幅理直气壮在外面嗨了一夜的不着调模样,相安无事地目送车子驶离。 这段小小的插曲没能浇灭隐藏着蓄势待发的火热,待保时捷一没影,季凛向右前方一迈步,拉过被程野架住的季昭拢进怀里,两人在他眼皮底下重新吻了回去。 “我靠!”程野挠挠头,心中一万只烈马奔腾而过,他两眼望天,开始怀疑人生地原地打转。ρо1⑧ⓓⓓ.Ⓒом(po18dd.com) 终于舍得分开的季凛抵住季昭额头,鼻息间喷薄的热气打在她脸上,“昭昭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里雀跃之中夹着几丝不确定的试探,季昭吸吸鼻子,向前拥住他的腰,躺在他肩膀上,“你亲都亲了,还问我什么意思?” 季凛下巴抵在她肩头无声笑笑,环着她的手臂收得愈发紧。 “冷不冷?进屋去吧。” “不冷。”季凛嘴角微扬,只觉怀里的人儿火炉般滚烫,哪能感觉到冷? 可季昭没听他的,拽着他的手臂将他硬拉进屋里,兄妹俩完全忘记后面还有位彻底石化的目击证人,只沉浸在两人的世界,相互簇拥着回了家。 上楼时季凛交代他哪儿也没去,只是在附近的街心公园长椅上坐了一天一夜,失联是因为手机没电关了机,后来因为实在太困,不想直接睡在长椅上才选择回家。 幻想中的怒火没能如约而至,待季凛洗完澡后,季昭安静给他包扎好手上几道血都结成痂的小伤口,其余的话一概没有多说。两人合衣躺在床上,皆是困倦不已。 迷迷糊糊间,季昭不知第多少次睁开双眼,发现一拳之隔侧躺在她面前的季凛仍在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她无奈一笑,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睡觉。” “好。”季凛答应得倒是快,眼睛也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可等季昭下次“检查”时,某人的眼睛睁得却比之前更大了。 “你不是说为了睡觉才回家的吗?现在又不困了?” “不困。”季凛突然凑过来啄了季昭的唇一下,而后缩回原位,继续眨着眼睛瞧她,“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意思。” 季昭故意冷起脸逗他,“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你亲我做什么?” “我想你亲口告诉我。” “想让我说给你听?” 季昭支着一侧手肘撑起脑袋,另只手的手指落在他的侧脸,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鬓角、侧颊、下颌,她欣赏着此刻身下这张堪称完美无缺的脸孔上因她而起的痴迷神色,内心的满足感膨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她倾身而下,用唇止住他一声模糊的“嗯”,牙齿咬住他的下唇露出狡黠一笑。 “换种方式告诉你。”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17.傻瓜【一更】 ρо18ɡν.νīρ 季昭压在他身上轻轻舔吻着他的耳后、侧颈,像季凛从前爱吻她这些部位一样,她有点好奇,以女孩的某些部位为癖的男生,反过来被人亲这些地方,会不会也变得特别敏感呢? 事实证明,在大起大落中走过几个来回的季凛,时至今日无论被季昭舔舐到哪个部分,都能升起一身鸡皮疙瘩,急不可耐地拥着她翻身而上,反客为主,给予对方十倍的反馈,向她尽情倾诉自己的爱意。 他知道此刻是不一样的,季昭现在是清醒的,没有喝醉,也没有被人下药,她温柔接纳他侵入的唇舌,细细吮吸的模样,甚至让季凛觉得她不再只是贪恋他的肉体。 她从没对他如此有耐心、如此温柔细致过,钻进他衣摆内游走的指尖仿佛在对他说:“好啦,我知道你爱我,现在我也要开始爱你一点喽。” 季凛掀她上衣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含住季昭的耳垂,在她耳边不断低语着她的名字。 季昭被他弄得痒痒的,向旁边歪着脑袋躲避他的亲吻,缩在他身下不停咯咯笑。 季凛追得紧,在她脖颈上吻得又急又狠,待季昭含着恼意地拍打他,他才微撑起身子,脖子上挂的链子从领口掉出,“哗啦”垂在季昭脸部上方。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她抬手脱掉季凛的上衣,光裸身躯上只剩这一条链子。季昭将笑收在嘴角,捏住项链底部垂悬的戒指摩挲片刻,突然两手向上自他颈后解开链扣,微微抬起脑袋戴在自己脖子上。 戒指静静躺在两团雪白隆起中间,季凛低着头,神色从欣喜愈渐转向淡涩,正当季昭疑惑,想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两滴豆大的泪珠直直砸在她胸口,令她瞬间被柔软的酸涩感包裹,心绪翻搅难平。 她以前对他是有多差啊,竟会让他因为一件小事就哭成这个样子。 季凛趴在她肩头静止不动,季昭想吐槽一句“太沉”的话因为他面部的湿意硬生生憋回去,她搂抱住他,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 她亲亲季凛湿漉漉的脸颊,怪腔怪调对他说:“我可不会和幼稚的小朋友在一起欧~” 季凛嗤声一笑,掰开她的大腿,毫无预兆闯了进去,将她下面填得满满当当。 “啊——” 季昭没有防备,饶是先前的温情已让她水流成灾,被这样直接撑开的体验仍是令她高喊出声。 收回情绪的季凛陷入了更大的漩涡之中,满心满脑都是季昭刚才说的那句“在一起”。 长久以来埋在心底的遗憾与不甘一朝迸发,他本该在狂喜之中抱着她在地毯上转上几圈的,可既然两人现在正“赤城相对”,他只能顺着她的本意来,用“另外的方式”让她体会自己的心情。 季凛掐着她的腰肢,硬挺的性器快速进出湿润小穴,他没有半分犹豫,每一次都进的又急又猛,似要熨平穴内的每一道褶皱。 他将呻吟不止的季昭揽在怀里细细吻着,心里又酸又喜,撞到花穴最里,引得季昭高声尖叫时,他会感慨地问自己:小时候躺在自己身边那个软软糯糯的小肉团,到底是怎样长成今天这样的美丽少女,勾得他情难自禁的呢? 可等他将肉棒从穴内稍加抽出,身下人噘着嘴示意他赶紧回去时,他又禁不住这样告诉自己:哪需要什么原因,从她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生命中,成为他妹妹的那天起,他就该像此时此刻这样,为她俯首,为她痴迷。 他含着季昭的唇轻轻吮着,舌尖扫过她的唇缝、牙齿,鼻尖不时蹭过对方的,上面沁着汗,慢慢融为一体,他喃喃自语,“昭昭我的宝贝妹妹” “嗯——” 季昭在他的撞击中婉转呻吟,听见他的耳语,颤着声音回他:“是,我是你的妹妹,我的好哥哥,再快点,再用力点,昭昭还想要” 季凛深吸一口气,一言不发地加重力道,肉棒在布满水液的小穴内肆意驰骋,次次顶在季昭的敏感点上,两人交合处的肌肤通红一片,外溢的水渍滴在床单上,最后不知被谁的身体沾去。 “啊——啊啊——哥,快点再快点”季昭望着他通红的双眼,因为身体的愉悦不断高声吟叫。 她在清醒的状态下感受着季凛的下身重新插在自己身体里,想起从前两人经历过的无数次极致疯狂、季凛或平静或疯癫的情意告白眼眶竟随着他一起红了。 留意到她忽然湿润起来的双眼,季凛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过激烈,立马慢了下来,低下头吻上她的嘴角,“对不起我轻点” 听到他的道歉,季昭的眼泪霎时涌了出来,她夹紧插在自己身体里的那根,抱住它的主人,哑着嗓子说道:“哥对不起如果从前我做错了什么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季凛抽插的动作止了一瞬,随后更加温柔地顶进去,“傻瓜,我从来没有真的怪过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季昭嘴唇一瘪,眼泪越涌越多,“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弯弯嘴角,吻去女孩眼角的泪,伴着急促的喘息挺进她的穴道深处,在她身躯颤抖的同时尽情释放了自己。 “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呀。” 既然当初是我们两人一起来到的这世间,我又怎能舍得丢你一人流浪。 -- Chapter118.傍晚【二更】 沉睡之中的季凛被几声窸窣的响动惊起,屋内昏昏暗暗,俨然已至傍晚时分。 怀里空落落的,他骤然坐起,发现立在床对面刚穿好衣服的正是季昭。 “吵醒你了?” 季凛留意到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知她并不想打搅他迟来的睡眠,心里一暖,朝她微微一笑,“没有,是我自己做梦了。” 季昭回他一个笑,穿好鞋子后背对他在镜前戴着耳环。 “你要去哪儿?” “......嘶——”耳环戳在了其他地方,季昭轻嘶一口气,稳住心神迅速戴好,“天快黑了,我得回老市区去。” 老市区有什么呢? 季凛的心忽然凉了一半,整个人倚在床头动弹不得,可等季昭回过身后,他留给她的,是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个清浅的笑令季昭也不由愣了一下,她随即放下心来,走过去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吧,过两天再回来找你。” “......”季凛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只会笑却说不出话,但他很快挣脱出来,扬起一个更大的笑回吻她一下,声音也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好。” — 手机里一条多余的消息都没有,季昭边往外走边检查着各个社交软件,越看心情沉得越厉害。 刚顺着山道往下走了一段,迎面撞上早晨才分开的程野,他和季昭一个模样,边向上走,边按着手机打字,只是脸上的表情与她天上地下,一副恋爱中的傻样。 “你穿校服做什么?” 程野听见声音抬起头,好不容易跟女朋友聊会天才忘记早上看到的恐怖场景,因为此刻季昭的出现又重新爬满心头,他皱皱眉,嫌弃地回她:“当然是去上学啊。姑奶奶,今天是礼拜一啊,我可不像某些人,疯到连时间都没了概念。” 听程野一说,季昭这才惊觉今天已经是周一了,她既烦躁,又懊恼,站在原地深深出口气。 程野长叹一声,示意她一眼后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席地而坐,季昭跟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程野是朋友之中第一个知道她和季凛秘密的,她知道这场对话无论如何躲不开。 不远处有个小型喷泉池,两人望着那处不言不语,最后还是程野先开的口:“你俩这样......多久了?” “哪样?” 程野一阵无语,伸出手指直接戳在了季昭的脖子上。季昭被他戳得原地一晃,却也没像从前那样发脾气,她知道程野什么意思,她刚才在镜子里看到了,季凛早上在她脖子上留下了好几处鲜红的吻痕。 “你说这个啊......大概......”季昭装的好像现在才明白的样子,掐指一算,“十个月?快一年?” “我靠,原来是你啊。” 程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上半年季凛的诸多转变在此刻都有了解释,他一张脸简直皱成了苦瓜,看起来比深陷其中的当事人还要纠结。 “不像啊......”程野想起很多往事,尤其是这一年里季昭的表现,“季凛当初说他想告白的人,不会也是你吧?” “什么告白?” “就我生日那天,你跑进包间朝他发了一通脾气那晚,他早些时候跟我说喜欢上一姑娘,准备那天跟她表白,后来被你一闹,这事也没了下文。” 季昭张张嘴,惊讶得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起那天自己因为袁奕森的举动迁怒到季凛身上,不仅骂了他还甩了他一耳光,后来那晚,她是在江彦舟家里过的夜,那也是她和江彦舟确定关系的日子。 可程野却说,季凛在同一天打算和一个女孩告白......此刻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突然发烫,季昭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野看着她的表情,也明白了过来,“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怎么个情况啊,这一年里季凛心里突然有了人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们俩又......” 他似乎极难说出那些字眼,只能跳过,“你过去这几个月看着也不像跟他有什么啊。” 说着说着,程野想起当初留在季凛下巴上的牙印,自己否定了自己,摇着头冲她哀嚎:“你俩脑子坏了吧,你们是一个爹妈生的亲兄妹啊,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季昭知道他并不是想谴责他们,他只是嘴不能闲下来,必须要说点什么,她没必要去回答这个问题,况且这个问题她也给不出答案。 她尚未从刚才的告白一事中回过神,只能笑着对他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跟季凛有一腿的是你吧。” 程野难得没跟她开玩笑,侧头凝视着她一本正经地回:“季昭,你不用跟我打哈哈,直接说你打算怎么办吧,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 这下季昭终于沉默了,是啊,她还有个男朋友。她还想让他给自己过接下来的每一个生日,想让他为她洗一辈子的头发。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转身欲走。程野回头喊她:“你去哪儿?” 怎么都要问她去哪儿? 季昭更加烦躁了,只是她这次没用指代,而是直白坦荡地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去找男朋友,去找江彦舟。” -- chapter119.初见 “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娘俩都快把活儿干完了。” 季昭在厨房捣蒜,听见客厅传来唐曼玲的声音,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 一身整洁校服刚进门的少年待母亲话落抬起头,狭小的两居室内一眼便注意到急匆匆跑出来的女孩。 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低头换完鞋沉默着往厨房走。 “饭快做好了,你不用进来了。”季昭走近,重新拾起刚才的动作,唐曼玲话虽那么说,但以季昭的本事,实际也就是打打下手而已。 她这样一说完,江彦舟竟真的掉头离开了厨房。季昭心里有点慌,但还是不动声色协助唐曼玲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 “吵架了?”去客厅前唐曼玲指向外面,压低声音问她,“昨晚上开始就这幅死样子。” “没......” “你俩平常可不是这么相处的。要我说不用理他,千万别上赶着给他递台阶下,有了第一次,以后保准回回都得你来低头。” 季昭笑笑,“老实讲,他其实是你捡来的吧?” “是捡的就好了,我正愁没人把他领走呢。” 两人说笑着走出去,江彦舟倒是过来帮忙端盘了,只是仍然没什么表情,季昭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学校办公楼走廊见他时,他留给她的印象。 他生着一副极好的样貌,作为陌生人看向季昭的第一眼,让她本能觉得这绝不该是一个温和柔软的人。 可就像他会在第二眼时对她流露出笑意一样,认识这么久以来,江彦舟的形象在季昭心中已然根深蒂固,以至于她早就记不起两人初见刹那的感受。 直到今天。 晚饭时看似相安无事,唐曼玲打定主意想让季昭晾着江彦舟,一直在和她说话。 季昭只能抽时间瞄他几眼,江彦舟眉眼里蕴含的疲惫告诉她,他昨晚一定没有休息好,比起故意对她冷漠,他此时的模样更像是无话可说。 是啊,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呢? 季昭心里也乱,应承唐曼玲是一回事,可这事谁不占理她一清二楚,该低头就低头,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争取,她不差这一口气。 于是饭后江彦舟去刷碗时,季昭跟在他身后也钻了进去。 天气转冷,水龙头的水逐渐冻手,季昭刚拿起盘子搁到水下,就被江彦舟夺了过去,“我来,你出去吧。” 一句话,一个动作,季昭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落了落,听话的上交盘子,但人却没出去,傻站在旁边正琢磨怎么开口呢,江彦舟抢先打破寂静: “你是来跟我分手的吗?” “我......”季昭脱口而出一个“我”字后才反应过来他所言为何,一时愣在原地。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吗? 但此时即便霎时的停顿对江彦舟来说也足够清晰明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干脆利落的否定而已。 他点点头,搁盘子的动作带上了几分情绪,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夹杂着哗哗水声进入季昭耳朵,她忽然笑起来,嗔怪的语气同往常没什么两样,“你在说什么啊?” “程野说联系不上季凛,我这不是想起他上回自杀那事有点担心,所以帮着去找人嘛,好好的怎么就扯到分手上了。” 季昭一直说个不停,结尾时语调上扬彻底装起无辜,“江彦舟,你不会想和我分手吧?” 最后一个盘子被放到架子上,江彦舟擦干净手上的水,回过身来长久凝视着她,季昭的心脏剧烈跳动,许久之后听到他的声音重归柔和:“那你们找到他了吗?” “嗯。不提他了。”季昭一副被季凛弄到不耐烦的模样,凑过去抱住江彦舟的腰仰头看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淡。还说什么分手不分手的话,吓死我了。” 她稍一踮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眨着眼睛一脸委屈地看他。 江彦舟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既没推开她,也没有抱住她,季昭环抱他的手臂渐渐僵硬,就要支撑不住。 “我刚才对你冷淡吗?” “嗯!”她重重点头。 “所以是我错了?” “嗯......”季昭回的有些心虚。 “那这样呢?”他低头吻一吻她越噘越高的唇,“还有这样呢?” 江彦舟环住她将她带向自己,吻开始变得湿热绵长,季昭一颗心仍是怦怦直跳,到底没能因为一个吻就完全安下心来。 两人在厨房不合时宜的接完吻,一前一后路过客厅时,唐曼玲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并未落在两人身上,但季昭知道话是说给她听的。 “你怎么变得这么不争气了。” 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季昭突然有点不敢面对她,颇有点腹背受敌的艰辛感,嘿嘿一笑赶忙钻进了屋里。 -- Chapter120.吻痕 今晚的头发是季昭自己洗的,她在卫生间对镜观察了好一会儿脖颈,将季凛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干净才解气,全然不顾及那也是她自己的祖宗,最后破罐子破摔,用半干的发丝稍微一遮就走了出去。 她没指望江彦舟能忽然眼瞎看不见这些赤裸裸的吻痕,就像她也从没期待自己在厨房时蹩脚的谎言和差劲的演技能瞒过他一样。 先洗完澡的江彦舟倚在床头摆弄手机,季昭进去后他将手机随手一扔,拉住走到床边的她,一下拽倒在自己怀里。 江彦舟圈她在怀,却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而是分出一只手从旁边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 丝绒盒子出现在季昭眼前的第一秒,她就知道里面放的是条项链。是一家小众的手工珠宝品牌,价格虽够不上奢侈,但也绝不是小数目。 项链的吊坠是一个捧着脸的小天使,栩栩如生的小表情异常可爱。季昭坐在他身上笑问:“给我的生日礼物?” 她还记得周六早上江彦舟说的话,礼物要晚上回家再给她,可她当晚却没有跟他回家。 “嗯。”江彦舟轻轻回应一句,留意到她脖子已经有条链子,顺手给她解开拿了下来。 串在链子上的戒指四处晃动,季昭没在意,任他解下来,搁在手里摩挲几秒,放到桌上。 他又不知这是季凛的东西。季昭这样想。 江彦舟给季昭戴项链时,略微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涌而起,他的确不知道刚才的戒指有何特别,但他熟知季昭的每一个细小物件,她很少有东西会连续佩戴很久,这条串着戒指的项链除外。 戒指突然消失时他没有问起,只因他误以为季昭只是对它失了兴致。那是在她和季凛大决裂的时候。 如今戒指再次出现,在她抛下他去寻找“失踪”的季凛,又带着一身吻痕悄无声息回来的时刻。 江彦舟将他买给她的“小天使”戴在季昭脖子上,掀起她的睡裙欺身而上。 他吻得很重很急,压抑的情绪掺在吻里,尽是发泄之意,直到舌尖尝到腥甜的味道,他骤然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之中咬破了季昭的嘴唇。 愧疚爬满他的心头,尤其是季昭乖乖躺在身下,用一双闪着泪花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的样子,令江彦舟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刚才的失态。 他想说一句“对不起”的,可话梗在心里无法出口,只能化作吻继续落在她的肌肤之上。 他尝试过温柔、轻缓地慢慢吻她,可流连到脖颈时仍是无法自控地强睁开眼,那些刺眼的红色印记像无数个在他眼前挥舞刀枪的小鬼,勾起他无穷无尽的落寞,也激起他心底最深处的狠戾。 这些印记是真的会逼得他发疯,江彦舟不愿再看,性器抵进花穴的前一秒,他捏住季昭的肩膀将她翻身压在床上,前胸紧贴住她的裸背,在她的抽泣中一入到底。 “你哭什么?”他自身后撞进季昭身体的最深处,“该哭的不是我吗?” -- Chapter121.神明的答案 ρо18ɡν.νīρ 江彦舟抵在她耳边重重粗喘着,下身撞击的力道又快又狠,季昭一直不说话,抽泣声逐渐转为婉转轻吟。 她将脸完全埋进枕头里,牙齿咬住嘴唇上的新鲜伤口,用疼痛让自己从无措中振作起来:她必须要试试,是输是赢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不想输,不能放弃! 下面被江彦舟撞得有些疼,但季昭既不想让他彻底离开,也不想从此以后在他面前保持这样的相对姿态。 她自枕头中侧过脸,反手去掐江彦舟的手臂,“我不喜欢这个姿势,你让我起来。” 两人的唇几乎就要碰到一起,江彦舟起初无视了她的话,肉棒依旧从后面次次入到小穴最深处。 酥痒里夹杂细微的疼痛,季昭压住呻吟,猛然翻身将他推倒在床面,刚才还在逞凶的肉棒顺势滑出体外,孤零零指向天花板。 江彦舟上面的表情和下面如出一辙,强硬中透着迷茫,季昭也有些恼,可还是尽量软下声音同他抱怨:“我说我不喜欢那样,你为什么不听呢?” “那你想怎样?”他仰面望着她,“你想怎样就怎样。” 一时间,季昭竟不知他是在交出这场性事的指挥权还是总结她过往的罪状。但有一件事她是确定的,别看江彦舟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副生气后朝她发泄的状态,可他要是来真的,刚刚那一下季昭怎么也没可能轻易把他推开。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江彦舟毕竟是江彦舟,他对她狠不下心,他拿她当宝贝疼着、护着,曾经还许给她一个承诺——无论她犯什么错都会原谅。 她握在手里的筹码不就只有这些吗? 可这些已经足够。 季昭爬起来跨坐在他身体两侧,低头深深凝视他的同时,手扶上仍旧高挺的性器,用身子逐渐吞没了他。 小穴夹着肉棒似轻非重的研磨,她慢慢俯下身,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既不吻他,也不说话,固执的睁大双眼找寻另一双瞳孔中她的身影。 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眸里盛的全是她,寒冰一样的视线扎得她生疼,透过一汪浅浅水渍,季昭看见了自己的卑劣、自私与丑陋,她倔强回视,像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身体般,不留给他的视线分毫逃避时机。 她知道江彦舟在挣扎,在和他的底线斗争,那可恶的道德标尺眼看就要胜利了。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要把他拉回来,拉着他赴烈狱、共沉沦,既然倒霉遇上她了,那就别想离开。 季昭合上双眼,低头吻住江彦舟的唇,轻轻地、柔柔地,讲给他听她全部的心事,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吻下去,执拗地、顽固地,她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一副强大姿态,直到许久之后她感受到身下人揽住自己赤裸脊背的温度,同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声线一样让她心神颤抖。 “别哭了” 江彦舟的拇指自她眼睫处滑过,季昭睁开眼,不明所以地回一句:“我没哭,哭的是你” “好,是我哭了”江彦舟抱着她翻转,轻啄一口嘴唇后向上吻去她的泪珠,下身重重顶进去,两人皆是一喘。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满身坚冰就这么不知不觉化了,季昭眼睛一热,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吻上去,江彦舟拥着她尽心尽力回应她的吻。 这是她胜利的凯歌,他倒在她的战旗下,既是败者,也是同喜之人。 卧室内的喘息声愈演愈烈,江彦舟将她的腿打开,性器快速进出着水液泛滥的花穴,他压在她身上,涨红着脸撞击她的身体,与强势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带着颤音的问题: “季昭,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他伏在高潮后女孩滚烫又彷徨的身躯之上,“我没喜欢过别人你告诉我,恋爱都是这样的吗?” 季昭缩在他怀里,不忍看他受伤的眼神,只能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说着她也有点委屈,嘴角一瘪又带上了几丝哭腔,“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江彦舟深吸一口气,给她整理好被汗液黏在脸颊的发丝,无声吻了下去。 最后一轮高潮结束后,已是凌晨时分,江彦舟抱着困乏的季昭去浴室清洗完,用浴巾裹起她回到被子里温情片刻。 季昭将身子完全蜷起,脑袋窝在他胸前,眼皮隔很久才微微掀起一次。 他看着怀里的人,很多个像这样的时刻,江彦舟会真切感受到季昭对自己的依赖。 她真实又鲜活地待在他身边,渴望他,需要他,把自己最脆弱糟糕的一面直白地展现给他看,自私又无赖地眨眼望着他,告诉他她想要被人爱。 被很多人爱。 江彦舟坚信自己不是个心软的人,以至于他总在怀疑面对季昭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于是他问那个可能存在的神明,神明回答他:你只是心甘情愿为她破例。 他亲亲季昭的额角,以手抚上她沉重的眼皮,强行替她合上。 “睡吧,我一直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Chapter122.闹心 ρο1捌Το.cοм “你是没见到袁奕森躺病床上被他爸扇耳光的模样,太好笑了。”课间时,程野胳膊肘支在季凛课桌上,绘声绘色同他讲述昨日自己翘课去医院“探病”的经历。 上周日季凛把人打到进急救,不明所以的袁家父母爱子心切,怒气当头直言要送肇事者进局子。待知情人把真相一揭,季霆桀又姗姗来迟亲自现身,即便季凛真有不对的地方,袁家父母也吓得冷汗直冒,生怕弄不好把自家儿子也送进去。 事情最终就是互相扯平、息事宁人,谁也不追究谁的责任。倒是袁奕森,自醒来那刻起,每日都要接受亲爹的巴掌洗礼。 程野听人说起,昨日特意赶去医院看戏。但某人显然对此毫无兴趣。 “哎,你整天瞎盯着手机干嘛呢!”程野冷不丁往前一探身子,季凛遮蔽不及的手机屏幕就这样暴露在对方视野中。 是和季昭的聊天页面——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草。”程野翻个白眼,无语地转回身去。 季凛对前桌的一系列言语、举动全然未上心,一心扑在小小的一方手机屏幕上。ρо1⑧ⓓⓓ.Ⓒом(po18dd.com) 这是他和季昭目前唯一的联结。 ——「你今晚回家吗?明天周末了」 已经周五了,自从周一傍晚季昭离开他回到江家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过近距离接触。 但这次季凛没有灰心丧气,也没有被季昭耍的感觉,只因这回导致他们“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罪魁祸首是他深恶痛绝的江彦舟。 提起这事季凛就来气,季昭每天在手机上和他开开心心聊,时常令他有如滋在蜜罐里。可一回到现实,江彦舟防他防得滴水不漏,以前也没见姓江的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季昭,最近却恨不得找根绳把自己拴在季昭身上。 季凛想她想得紧,很多时候就只是想抱抱她而已,可季昭一直不回家,在学校里人家名正言顺的男女朋友待在一起,江彦舟那张死脸摆在哪儿,他根本没法过去插一脚。 有时季昭好不容易落了单,她伸过来的手还没递到他跟前就被人中途截了胡。 还能有谁? 季凛真他妈怀疑江彦舟在他身上装了跟踪设备,对,就是他身上!不是季昭! 这个贱人完全就是在切断他靠近季昭的一切机会! 吊诡的是,季凛气到极致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好歹是季昭的亲哥哥啊!哥哥跟妹妹当面说几句话谁他妈有权力阻拦?他怎么就沦落到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的地步了? 关键他自己也是真心实意这样定位自己的。 季凛因此不得不怀疑他被江彦舟和季昭这一对“狗男女”一起PUA了。说来说去,他知道根源还在季昭,这家伙耍他之心不死,以前贪他身子,现在大发慈悲开始勾他的心。 在她面前,季凛简直就是一条濒死的鱼,被她从海里强行捞上来,活得好好的就被提前撒上盐巴腌入了味,就等着她一刀插进去吃肉呢。 季凛还能怎么想? 都是江彦舟的错!姓江的喘气都是错! ——「不一定,等我问问江彦舟今晚有没有别的安排。」 收到季昭的回复,季凛明显蔫头耷脑下来,她每天都这么说,他在家等啊等,一连叁天都没有等到她回家。 他最后扫一眼手机屏幕,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都是江彦舟的错! 因着是周五,大部分同学一放学就跑没了影,没了回家的期盼,季凛收拾东西都慢吞吞的,先是趴在桌上发了好长一会儿呆,等实在无聊到浑身难受才站起来抱着一摞书进了储物间。 他把书丢进柜子里,跟柜门发脾气一样“砰”的一声砸上它,这边声响刚落下,紧接着另一个关门声突兀响起。季凛身子只转过一半,被人猛地推到后方柜子上。 季昭两手搭在他肩上,柔软身躯紧贴着他,明明无辜眨着眼睛,嘴角却是一抹狡黠的坏笑,“想我就想我,柜门做错了什么呢?”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Chapter123.患得患失 ρо18ɡν.νīρ 回过神的季凛二话没说,揽住她的腰直接吻了上去。 “停停停!”季昭后仰躲开他的吻,嬉笑着回应他的一脸疑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说,是不是因为想我?”她重新趴到季凛胸口,指尖点在后方柜门上,“哒哒哒”几声,竟然让夹在中间的大男孩尴尬地红了耳尖。 季昭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有生之前能看到她那混蛋老哥在她面前变成这幅模样,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说啊!”她抬头盯着季凛的眼睛,脸上笑得含蓄,掌心却大摇大摆往他下面钻,“还有,天天念叨让我回家,想让我回去干吗?” 尽管隔着裤子,季凛仍是被她揉得酥了半截,后脑抵在柜子上呼吸渐渐变急,他眯眼喘了几次,蓦地睁开眼睛将季昭抱离地面,搁到旁边闲置的课桌上。 季昭小声惊呼过后彻底笑开,两手后撑在桌面上,悬在课桌边的两条腿微微打开,一边迎接他,一边揶揄他:“这么急啊?” 出乎她意料的是,季凛接下来没有解裤子,对她的戏言也没有回应,脱掉她下面的衣裤后在她面前直直单膝跪了下去。 季昭眉梢一挑,沉默着弯起嘴角,静静注视他的唇吻上自己的花穴。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起初只是蜻蜓点水地四处轻吻,随着穴口处渐渐渗出蜜液,季凛将她的大腿完全打开,舌尖重重扫过几个来回后,含住上方的阴蒂大力吮吸起来。 “嗯~”快感来的又急又猛,季昭嘤咛出声,两条悬空的腿无处蜷缩,迷乱之中踩上季凛的肩膀才算寻到支点。 季昭在他肩上虚虚踩了踩,黑色的校服外套上立刻留下两个残缺的脚印,她手探向裙下,摸摸被裙摆遮挡的毛茸茸的脑袋,在季凛将舌尖刺入穴道的瞬间施力将他压向自己。 季凛一时没跪稳,身子微晃,两手匆忙撑住桌沿稳住自己,鼻尖刚好抵在阴蒂上。 裙下的环境隐秘又潮湿,他用舌头刮擦水液淋漓的穴壁,模仿交合的动作,间或抽出来吮吸小豆豆,在又一次将舌尖插进去时季昭竟猝不及防抖动身体到达了高潮。 季凛愣了一瞬,随后紧贴在穴口的唇将穴里流出的少许汁液尽数吸了进去,他跪在地上仰头看她,季昭踩着他的肩笑嘻嘻问:“好喝吗?” “还行吧。”他咽下嘴里的东西,甩脱季昭双脚的桎梏,站起身开始解裤子。 季昭知道接下来才是正题,她刚泄了一回,身子正懒着呢,有意拖延进度也为了逗他玩,于是故意沉下脸,语气也刻意掺了几丝怒气,“什么叫‘还行吧’?不乐意伺候我不用勉强,我不缺你这一个。” 季昭发誓她真的只是在开玩笑,况且以前和季凛上床时也没少和他讲这种话,他从来都是一回无视一回反过来比她还强硬,可今天再次听这话,他解裤腰带至一半的手突然滞住,怔愣片刻后满脸慌张地靠过来抱住她,就连说话也打起了磕绊。 “不是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喝,好喝的,我刚才瞎说的不信的话我再给你舔一次,我再给你舔一次好不好?嗯?” 他着急忙慌地往后一退,眼看就要再次跪下去,被季昭一把拽住,“不用了” 她低着头,静默无语地替他解开剩下的一半裤子,将早已硬挺的性器释放出来,而后将他扯到自己怀里抱紧,揽下他的脑袋吻了上去。 感受着季凛火热却颤抖的回应,季昭从没像此刻一样意识到自己也许已经不适合同季凛开这样的玩笑了。她两腿夹在他腰间,啄啄他的下巴,看似轻描淡写地问他:“你有在乖乖吃药吗?” 季凛点点头,表情像是在求表扬。 “我不是收了你的戒指了吗?你在担心什么啊?” “可是你都没有带它” 他嘟哝的声音太小,季昭反应了一会儿才搞清楚他在讲什么。她摸上脖间挂的那条江彦舟送的项链,长叹一口气,忽然烦躁地挠起了头。 她大部分时间都和江彦舟待在一起,再加上刚哄好那边的缘故,季昭有意对他示好,人家送的项链自然是要天天带在脖子上。至于今天跑过来找季凛纯属意外。 下午回给季凛的消息说得不假,她今晚大概率还是会跟江彦舟一起回去。但临近放学江彦舟却突然跟她讲晚上要去趟医院,给外婆和唐曼玲送点东西。 她这才抽出时间送了季凛一个突然造访。哪能来得及回去换配饰啊。 再说,季昭原本以为也没这个必要。现在来看,还真不是这样。 只是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挑起他的下巴冲他笑笑,无事发生的样子,“进来。” 缓过来的小穴已经重新开始分泌汁液,季凛的肉棒正戳在花穴口,季昭向前挪挪,粘腻的穴口磨着龟头稍稍吞进了一小截。 季凛似是委屈未完全散尽,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亲密相接的下方,停顿两秒后突然急促地尽根插了进来,惹出季昭一声尖吟。 “报复”成功后他抬起头,得逞地望向季昭。 季昭先是无奈一叹,忽然又嗤声笑起来,“幼稚。” 回应她的是一顿毫无章法地猛插,季凛起先还有种反客为主的压制感,可看着怀里的人没有半点痛苦痕迹,反而因为他的强烈攻势大有压抑不住呻吟的爽快感,他心里堵得越发厉害,想停停不下来,只能一边生着气,一边大开大合地干着这个令他七窍生烟的家伙。 季昭被他顶的连连后退,他一把将人拖回来,肉棒搅得穴内汁水四溢,滴滴坠落。 季凛大概是从这样的性爱方式中找回了一点底气,胯骨撞得她大腿根红成一片,他俯身向前将手探进季昭衣服里,一手握住她随身体晃动的两团柔软,一手捏住她红彤彤的耳垂: “刚才给你口的时候怎么那么快就到了,这么敏感,怎么?姓江的不行,满足不了你吗?” 说完又是一记深插,季昭撑在后方的手混乱地移动位置,嘶着气赶忙阻拦他:“别别别,我要” “又要到了?”季凛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抽插得越来越快,他将季昭的裙子掀上去,将两人器官相连的部位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比起季昭仰面望天轻声嘶气的模样,季凛只是沉吟不语地看着那里。 一直看,一直看,数着自己的性器出入她身体的频率,她的喘息,她的呻吟,她高潮时短暂抽搐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一场景的,他从前有多么绝望,此时此刻拥着她汗湿身体的自己就有多么感激,感激她还愿意施舍给犯下过不可饶恕过错的他一个回头的机会。 为了见证她高潮时刻的绝美姿态,体会到她倒在怀中倾身交付的慵懒,他愿意忍受一切不甘与不愿,只要她想,他可以跪在她身前伺候她一辈子。 季凛拥紧她,颤着身躯将精液全部射进了她的身体,他趴在她耳边低喘,总算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最初的那个问题。 “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首发:ⅹdУвz.cǒм(xdybz.com) -- Chapter124.诱惑 季凛倚在柜子上聚精会神看她整理衣服。 季昭歪着身子拉好裙子拉链,抬头就看到他呆呆傻傻的小表情,没禁住嗤地一笑,走上前捏捏他的脸,“小可爱——” 季凛皱起眉,嫌弃地甩开她的手,倒也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呦,不乐意了?不喜欢这么叫你?” “没......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季昭凑上去亲了亲他,“嘴硬。” 看她一副要走的模样,季凛试探着拽了拽她的衣袖,“今晚回家好不好?” “不行。” “......那你什么时候搬回来?总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吧。” 理的确是这么个理,季昭不是不明白,但她前些日子没搬回去,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就更不能搬了,否则岂不是把她和季凛的事明着摊在江彦舟面前? 季昭没回答,靠近又亲了他一下,“听话,明天有时间回去陪你。” 一句并不确定的承诺。 纵有万般不愿,季凛也无可奈何,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离开时他走在前面,下意识握上门把手,门随力道直接开启,他惊讶回头,“你没锁门?” “刺激不刺激?”季昭弯起嘴角,侧身从他和门中间的缝隙挤出去,擦肩而过时在他耳边意有所指地说,“这才是真的‘偷情’。” 说完季昭径直离开了九班教室,徒留季凛站在原地思考她最后的话,过很久才想起是这学期刚开始时,两人在同一个储物间做爱时开过的玩笑。 季昭可以为他创造一个不存在的女朋友仅为助兴,但在真实的人生里,他才是永远多余的那一个。 季凛低头苦笑一声,意欲摔门的手挥出又收回,最后只是轻轻合上,悄无声息。 — 明天上午江彦舟外婆出院,他今晚去医院送几份被唐曼玲粗心落在家里的材料,晚上八点十分,季昭挂掉和他的电话时,他刚离开医院往家走。 季昭等得无聊,闲来无事给季凛拨去了视频通话。 “在干嘛?” “玩游戏。”季凛实话实说,透过屏幕,季昭看出他正仰面躺在床上,以他接电话的速度,显然是立马从游戏中点出来的。 季昭不是很关心他会不会被队友骂,一心调侃他,“我看你一个人玩得也挺好,明天我就不回去了。” “......”季凛的脸迅速被沮丧覆盖,犹豫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只能委屈巴巴地望着屏幕。 季昭没忍住笑出来,“开玩笑啦,明天上午我有空,回去找你。” “真的?” 季昭瞧着他眼里瞬间亮起的星星,笑着回他:“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脸皮是有多厚才能说出这种话。季凛想。 但这等弯弯绕绕的感受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嘴上说的却是“明天几点?要不我去接你?” “等我起来再说......”季昭正说着,外面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立刻止住话茬,“江彦舟回来了,不聊了,拜。” 待季凛反应过来,留给他的已经是对方挂断后的手机屏幕。 另一边,听到声响的季昭翻身下床,光脚跑到门口处缠住刚进来的江彦舟,仰面冲他撒娇,“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 江彦舟怕她脚凉,将她抱离地面,刚想给她一个吻,无意中瞥见茶几上放的外卖袋子,那是季昭的晚餐。 “你不是说订的菜吗?” 桌上摆的是一大盒吃剩的炸鸡。 说谎被抓包的季昭嘿嘿一笑,从他身上跳下来,忙不迭往屋里跑,江彦舟伸手没抓住,追在她身后进去,“这星期你吃多少次这些垃圾食品了?” 季昭蹦上床,还没够到被子便被他扯住脚腕拖回去。 江彦舟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清脆一声响,“我不在家看着你,你就给我来这一套?” 季昭夸张地痛呼一声,翻身冲他一直眨眼,脸上虽无笑,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我错了,以后不吃了。” “我信你才怪。” 他抬起手又要打她的样子,季昭哈哈大笑着滚到床里侧,卷着被子只露出眼睛以上部位。 江彦舟没换下外出的衣服,不方便上床,最后彻底没辙地笑着摇摇头,拾起床边的枕头砸过去,惹出她几声更放肆的嬉笑,随后便脱下衣服去了卫生间。 他洗澡的功夫,季昭兀自刷着手机,上方跳出一条新消息,她点进去,是季凛发来的一张图片。 没等点开季昭就认出是她买给他的那只加菲猫玩偶,大福的替代品,平常就搁在他床上。她正疑惑季凛没事给她拍个娃娃做什么,点开大图才看出玄机。 猫猫旁边加了个说话的气泡,内附一句长长的话:“爸爸告诉我,妈妈明天要回来看我们,我好开心呀~” 切断视频后的几分钟他估计就在干这件事。季昭想象季凛给玩偶找好角度拍照又处理图片的傻样,不由笑了起来。 等江彦舟光着上半身进屋找衣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盯紧手机甜甜地笑,另只手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着打字,竟是没有察觉他进屋的动静。 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个样子,从不久前开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彦舟两只手已经伸进T恤里了,他抿唇沉默两秒,忽然丢掉了手里的衣服,再两秒之后,他将穿好的家居裤连带里面的内裤往下拉了拉,虽没露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也算不得衣冠整洁,然后就这样半湿着头发、赤裸着上身朝她走过去。 靠近到一半季昭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他没出声,也没看她,走到紧邻床边的书桌旁翻了翻下午随手丢下的书包。 季昭起初只是条件反射地瞟了他一眼,根本未带目的,眼神一闪又转回了手机。可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眼,牵引着她刹那间再次转过头去,而后再也没能移开视线。 江彦舟从包里掏出一只用完的中性笔,弯腰丢进垃圾桶,继续目不斜视地整理桌面。看着看着,季昭握手机的手越来越松,她索性丢掉,咬住大拇指的指甲聚精会神欣赏眼前的“好风光”。 她不着急,从被子里伸出脚踩上他的腹肌,“你最近背着我去健身了吗?” “没有。”江彦舟歪头佯做凶恼地拍掉她作怪的脚丫,“我哪有时间。” “也是。”季昭笑得隐晦,脚丫被拍掉了也不气,重新伸过去,挠了挠他下面鼓鼓的一团,“别收拾了。” “我不收拾你来收拾?”江彦舟忍住下身蹿起的火苗,故作镇定地始终“辛苦劳作”。 “嗯,或者......你收拾点别的。” 他瞥她一眼,“收拾什么?” 季昭的脚趾灵活夹住他的裤边,一个用力将他的裤子扯下一大半,她咬住下唇,眼波流转地望着他: “收拾我。” -- Chapter125.犯错 ρо18ɡν.νīρ “想让我怎么收拾你?” 低哑的嗓音连带热气一齐涌进季昭耳朵,江彦舟压在她身上,从她被咬得殷红的嘴唇一路吻到耳后,掌心在她腰部曲线上不断流连,“昭昭不听话,是该好好收拾收拾。” 被他触碰的位置全都痒痒的,季昭微弓起身子,挺胸磨蹭他的胸膛,舒服得微眯起眼睛,软着声音“求饶”:“昭昭知道错了” “认错倒是快,可我还是生气,怎么办?”江彦舟曲起食指刮一下她的鼻梁,“哥哥用鸡巴收拾你好不好?” 他没给季昭留下回应的时间,抚着她的大腿,语落时性器亦干脆利落地挺进她的下身。 季昭嘤咛出声,同往常相比略显僵硬。 “怎么了?”江彦舟重重上顶着她,低下头与她唇贴唇低语,“‘哥哥’这个称呼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他撞得急切迅猛,季昭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被蹿起的快感裹挟,只能喘息不止地高声呻吟。 “还是说,‘哥哥’这个词你只想从那个人嘴里听到?” 季昭的大腿被完全打开压起,被撞得红红的下身在江彦舟面前展露无疑,她能感受到坚硬的肉棒在自己体内肆无忌惮地冲撞、研磨,扫荡着穴内的每一寸褶皱肉壁。 她喜欢江彦舟做爱时充满侵略性的节奏与频率,与他平常面对她的形象大相径庭,可谓完全颠覆,她时常在床榻之上沉迷于他突然涌现的野性无法自拔。 他自以为狠厉的“惩罚”,和他用龟头撞击到她的敏感处同样让人欲罢不能。 他以为在这种时候提季凛会让她感到愧疚?不,这只会让季昭爽到水流不止。 “怎么会呢?”季昭搂抱住江彦舟的脖颈,故意嗲起声音,“你当然是我的好哥哥了。” 江彦舟加速插了她好几下,直顶得季昭再次说不出话来,“能让你爽的都是你的好哥哥是吗?” “嗯啊啊——”季昭“嗯”了个开头便被江彦舟插得被迫改成尖叫。 “想更爽一点吗?” “嗯。” 季昭点头点得痛快,江彦舟心里憋着一口气,在她半抬的屁股上拍了一掌,“夹紧点。” “我的昭昭可真会夹”他加快抽插的速度与力道,“都快把我夹射了。” 季昭眨着眼睛,表情尽是无辜与柔弱,她演戏演上了瘾,眼里甚至带上几丝水花,“那就射给我好不好?昭昭想吃你的精液” 在江彦舟的攻势下,她已经泄过一回了,此刻又已临近界点,下身的热意与酥痒逐渐聚集。ρó①8Τó.cóм(po18to.com) 耳边的粗喘令她同样能感觉到江彦舟箭在弦上的紧迫,她不断收紧穴道迎合、夹吸着他的肉棒,咕叽的水声和啪啪的肉体撞击声不绝于耳。 “我的好哥哥,昭昭要不行了,快点射给昭昭好不好?射进昭昭的小穴里,用精液把小穴全部灌满” 江彦舟原还在倔强坚持着,可身下人一边娇娇软软地说着骚话哄他,一边强势刁钻地用花穴吸得他销魂欲死,他恼恨自己如今失去掌控的身心,就这样被一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小女人夺去了控制权。 他伏在季昭身上急速喘息,眼前空白一片的刹那,嘴巴一如既往没了出息,他低吼着,炙热而绝望地向她倾吐:“昭昭,我爱你” 真是可恶,又让她赢了一次。 首发: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Chapter126.秘密【二更】 江彦舟仰面躺在床上,被他圈在怀里的季昭懒洋洋在他胸口画着圈,走到他胸前的小豆豆时刻意停留好久,绕着那一点不停打转,直到被江彦舟拍下去才作罢。 季昭嗤笑不已,用胳膊肘撑起自己,微微俯视着看他。 她笑眯眯盯了他好久,指尖时不时在他脸上游走,江彦舟就这么一直放任她又看又摸,默不作声同她对视。 “你长得可真好看。”季昭亲亲他的唇,“我为什么没有在你成年前就遇到你呢?没有睡到未成年版江彦舟,啧,好可惜。” 季昭也是和他在一起后才知道,他们相遇的前一天,就是江彦舟的十八岁生日。 “我就只有长得好看这一个优点吗?”两人都正处事后的慵懒时刻,江彦舟轻抚她的后背,饶有兴致地同她打趣。 “嗯——”季昭一副思索的模样,“不止好看。你脑子也聪明,脾气也好,还有......” “还有什么?” 季昭凑近他,神秘兮兮地坏笑起来,“那里也厉害。” 说罢,她还在江彦舟软下来的小弟弟上摸了一把,被他狠狠掐了一把腰上的肉以示惩戒。 季昭边啊啊大叫,边笑着躲,还不忘继续之前的话题,“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以前为什么会没有谈过恋爱呢?我还是不信。” “没有为什么。”江彦舟望着天花板出神,“没有遇见喜欢的。” “那这么说——”季昭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弯,“我又想到你的一个优点了!” 她兴高采烈地趴上江彦舟的胸膛,“你特别喜欢我!” “这叫什么优点?”江彦舟失笑。 季昭忽然沉默一瞬,随后变得认真了些,“哎,说真的,你喜欢我什么?” 等待江彦舟回答的时间里,季昭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坦白而言,面对江彦舟,她绝非没有忐忑与不安。 她可以喜欢江彦舟的脸,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脑子,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知晓自己对江彦舟的依赖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已经到达渐近失控的地步。 可江彦舟不是季凛,没有任何一根线将两人牢固拴在一起,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离开,从此与她形同陌路。 季昭可以说出一百个自己喜欢江彦舟的地方,可除了一些肤浅的缘由,她竟然完全不清楚江彦舟钟情她的点在哪里。 就像直到今天她都不明白季凛为何会疯狂地爱上她,爱到不顾两人的血缘亲情,爱到可以心灰意冷地去死。 季昭知道自己满身缺点,就像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虽然爱她,却也都在真切地恨着她。 江彦舟迟迟不肯回答,季昭有些沮丧,强装不在意地“切”一声,同他开玩笑:“你不会喜欢我有钱吧。” 他弯唇笑笑,抬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眼神变得柔软起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呵,就因为我漂亮啊。” “不全是......老实讲,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对我没有任何想法吗?” 季昭眼珠胡乱转一圈,既没肯定,也没否定,算作默认。她第一次见到江彦舟时,的确曾经因为他周身的气质眼前一亮。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江彦舟摸上她的眼尾。 “嗯。” “你看向我的第一眼,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有兴趣......起码,是对我的脸有兴趣。” “不会吧,就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帅,你就喜欢上我了?这么草率?”季昭笑着问他,趴在他胸口换了换位置。 江彦舟抿唇轻笑,“我不是在自恋,你也知道,长成我这样,从小到大看到过太多次类似这种眼神。” “嗯嗯,你不是在自恋。”季昭重重点头,语气里满是调侃,“那你想说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同?” “你不遮掩。” 江彦舟深深凝视着怀中的人,像是透过同一双清澈的眼睛回到了过去,回到那个燥热未消的九月伊始,看到一位身穿校服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 “你不会害羞,也不觉得自己无礼,在我转身看向你的时候也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我在你的眼神里看到了绝对的自信和征服欲。仿佛在说:我也许会无视这个人,但只要我对他下手,他就一定是我的。” 季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在沉思自己是否真的有这样一种自身难以发觉的秉性特点。 “从没有人对我展示过这样的眼神,无论是学习上还是感情上。我从没做过任何人的手下败将,没有人会用那样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我。” 江彦舟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湿热的呼吸落在她耳畔,他咬上她的耳垂,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摊开在她面前。 “你知道在那一瞬间,在我见到你第一眼的瞬间,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想和你做爱。” -- Chapter127.约会【一更】 季昭和江彦舟做了一夜的爱。 直到东方日暮初升,楼下的街巷传出车铃轻响,季昭陷在他汗湿的怀里,两人都在微微喘息。 “我想和你一起去......” 江彦舟一会儿就要起床去医院,和唐曼玲一起接外婆出院。 “我们要送她回老家,需要开很久的车,而且小地方你住不习惯的。”江彦舟父母的老家都在与江城接壤的一个县级市的镇上,老人在家乡住了一辈子,怎么也不肯跟着儿女来大城市。 “没关系,什么样的地方我都能住。”季昭抱着他不撒手,说到最后语态变得有些扭捏,似是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想跟你分开......” 昨晚的告白杀伤力太强,季昭一整晚都飘飘乎乎的,两条腿又酥又麻,也不知是被他撩的,还是被他操的。 江彦舟揉着怀里的人,对她过分粘腻的举动甚是欣慰,耐心地哄她:“乖,明天我就回来了。” 季昭不情不愿地哼唧两声,缠着他又做了一次,一直磨蹭到江彦舟不得不起床才放开他。 “你们怎么回去啊?”季昭盘腿坐在床上欣赏他穿衣服。 “钟叔开车。” “啊?”季昭的八卦魂立刻燃起,“阿姨和他?” 江彦舟哧地一笑,“谁知道呢?反正她没拒绝。” “啧啧啧,不容易,你说钟叔是不是受到了高人指点,怎么人到中年突然开窍了。” 季昭一边说着,一边跳下床,从桌上捞了两个小面包塞进他口袋,“将就着吃点吧,别饿着了。” “怪谁?”江彦舟挑眉觑着她,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要不是某人跟只喂不饱的小馋猫一样,我至于连早饭也没得吃?” “嘿嘿~” 出门时季昭就扒在门框上可怜兮兮地瞧他,别说,那模样还真让江彦舟一晃神,想带着她一起去,可想到来回路途辛苦又舍了念头,只轻轻弹一下她脑门,“快进去补补觉吧,走了。” 闹了一夜,江彦舟走后季昭感到空落落的,钻回被子很快睡了过去,再睁眼时墙上的表显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她卷着被子找到昨夜被丢到犄角旮旯的手机,一按开才得知坏了事。 “靠!”季昭在额头上重重一拍,看着满屏季凛发来的消息,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今日和他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 季凛无非是问几句“你几点过来?”、“起了吗?”、“还在睡?”,从大清早一直持续到十分钟前。 她手机静着音,竟是一句也没看到。 季昭仰面朝天,动动酸软无力的四肢,拍拍头痛欲裂的脑壳,想到一会还要爬起来赶另一个场子,不无感慨地总结道:“时间管理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她想臣服于身体的懒惰来着,可想到昨晚季凛的高兴样儿,又觉得自己要是失约简直禽兽不如,挣扎一番最终还是赶在一点前出了门。 坐在回半山的出租车上,季昭琢磨该怎样跟他解释自己上午的失联。倒不是不能说她在睡觉,他们兄妹俩在晚睡晚起这件事上堪称一路货色,睡到下午实在太常见。 可这种时候这样讲不免显得她对此事不上心,托江彦舟的福,季昭今天心情美滋滋,看谁都面目讨喜,忽然想要对世界散发一下爱意。 第一个幸运儿就让季凛来当吧! 车子路过市中心的商业街时,季昭和司机叫停下了车,她待在路边的咖啡店给季凛打了电话,让他到这里来见她。 季凛不到二十分钟就飞奔而至,对置身闹市的疑惑盖过对季昭失联的不满,见到她第一句话是:“不是要回家吗?来这里做什么?” 季昭迭腿坐在藤椅上,手撑着太阳穴喝一口冰咖,盯着他只笑不语。 季凛在她对面坐下,被盯也不移开视线,两个人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对方,一个笑得神秘,一个浑身发僵。 “喝咖啡吗?”季昭直起上半身,将咖啡杯换了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季凛摇摇头,“不喝,你喝吧。”话音刚落,他下移的视线蓦地止住,看着季昭伸过来的那只手惊讶地张大嘴巴,“你......” 季昭握咖啡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个戒指,他挂在链子上送她的那个。 她轻声一笑,将交迭的双腿放开,站起身,“走吧。” “去哪儿?”季凛还愣着。 “约会喽。” -- Chapter128.歪理【二更】 ρο1捌Το.cοм 季凛以前不是没和季昭单独出去过,但今时不同往日,约会这词出现在他生命中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两人走进商场,扶梯上行的过程中季昭随口问他:“你想做什么?” 直到扶梯升到顶季凛都没有回答,她率先迈步而出,回身继续追问,季凛犹犹豫豫,最后憋出一句:“你和他约会都做什么?我也要做。” 对季凛这般耍小性子的行为,季昭深感绝不能纵容,于是她耸耸肩,无所谓地回他:“我们什么都不干,只开房。” 开房能干什么?季凛不信她成天和江彦舟除了做爱,一点普通情侣的事都不做,她这么说,不是成心气他吗? 瞧着他有气无处发散的憋屈样,季昭噗哧笑出来,“好啦,带你去看电影,去不去?” 季凛刚了十秒钟,最后还是点点头,老老实实跟在季昭身后去了叁楼电影院。 虽是周末,但最近是电影淡季,没什么大热影片上映,季昭挑了部排片最多的外国电影,只等了十几分钟就迎来开场。 一开始季凛没留意,等进去后才发现季昭买的是倒数第叁排。 “不是应该坐最后一排吗?”他跟在季昭后面坐下。周围人不多,但也不称不上稀少。ρо1⑧ⓓⓓ.Ⓒо⒨(po18dd.com) “谁规定的?”季昭两顿没吃,此时抱着一桶爆米花吃得正欢。 他压低声音支支吾吾:“一般别的别的情侣来约会,不都坐最后一排吗?” 季昭挑挑眉,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歪过头沉默打量他,好半响才转回去,重新捞起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我恐高。”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恐高?季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话到嘴边智商回炉,硬生生收回去,她明摆着胡说八道,他还没蠢到上赶着自取其辱。 电影出乎意料的并不无聊,开场不过四十分钟季昭就将一整桶爆米花吃了个干净,停下来专心盯着荧幕。 可她停止进食不过五分钟,旁边安静许久的季凛逐渐开始有了小动作。他先是将两人之间的扶手抬了上去,季昭瞥他一眼,见他没有多余举动,也在看荧幕,遂什么也没说。 又过几分钟,坐在她左侧的季凛试探着将手伸过来握住她的,季昭没在意,任他将自己的手扣在掌心。 手指被硬硬的东西硌着,季凛十指紧扣着将她的手翻到上方,借着大荧幕微弱的光,他看着那枚牢牢套在季昭无名指的指环,嘴角止不住地向上弯。 电影过半时,季昭听到身旁的人在小声叫她。 “昭昭” “嗯?”季昭偏过头,见他一句话不说,转回去继续看电影。 季凛再次低声叫她,她难得好脾气地又向他看了过去,这次季凛没给她离开的机会,在她转过来的一刹那倾身吻了过去。 季昭被他吻了个正着,无奈地亲他一口,没让他伸进舌头,“你老实点。” “”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季凛忽然就安静下来,除了抓着她的手不放,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季昭看得入神,到后期才反应过来他静得诡异。微侧过头偷瞄他一眼,季凛盯着荧幕,光影在他脸上闪烁,丝毫看不出异常。 就在季昭恢复原位的同时,身旁安静许久的人却突然低声嘀咕起来,“来电影院不就是为了接吻的吗?” 说话的人始终看着前方,但话语里的委屈与怨气几欲冲破天,字字句句都是说给旁边的季昭听的。 她视线瞥向他,丢给他一句“什么歪理”,便又回头看起了电影结尾。 季凛的胸腔像要炸开一样,几分钟后气得甩掉她的手,一个人缩在座位上生闷气。 季昭叹口气,想笑又不敢放肆,怕再伤到季凛那颗脆弱的少男心,她拖啊拖,一直等到电影最后男主人公拯救完世界,回到乡下老家和心爱之人拥抱接吻时才收回目光。 她将整个上半身都转过去面对他,“季凛。” 不理。 她嗤地一笑,手按在他脖子上将他脑袋侧转方向,屁股从座位上抬起,直接将上身靠了过去。 片尾曲响起的瞬间,巨大的环形影厅灯光亮起,季昭揽着他的脖子,在其他观众的偷笑声中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早知道你这么黏人,我就不给自己找麻烦了。”结束后,季昭抵着他的额头揶揄,“这下满意了?” 在白昼亮起时分,在其他路人的见证下。 季凛硬撑着不承认,可他周身散发的傻乐之气季昭感受得清清楚楚。 可真是好哄,她心里感慨一句,站起身打算往外走。走到过道才看到打扫卫生的阿姨举着桶一直站在门口盯着他俩看。 路过时季昭冲她甜甜一笑,两手一摊,无奈表示:“男人。” 把锅全甩到了季凛身上。 -- Chapter129.手链【三更】 季昭走在前面,一出电影院,紧随而至的季凛目不斜视握住了她的手。季昭低头看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再抬头看看故作随意的季凛,最后什么也没说,无声默许了他的行为。 两人本打算去吃饭,经过一家饰品店时,季昭没忍住进去扫了几眼。 她在柜台内看到一款银质手链,简简单单的链身交错刻了些细致的纹样,她趴在玻璃柜上接过店员递来的手链细细看着。 对面的店员瞧着握住季昭手立在旁边的季凛,笑眯眯对他说:“这款手链是情侣款,你女朋友手里拿的这条是女士的,还有一个男款......你们可以买回去一人一条。” 季凛眉梢几不可察地一跳,捏着季昭的手更紧了些,尽管两人此时的姿态很难否认,但他就是立刻开始恐惧起季昭对此的反应。 “嗯,挺好看的。”令他惊喜的是,季昭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店员把男款也拿出来看了看,顺手将两条手链摆在一起拍了张照片。 原本满怀期待的季凛看到她拍照片的动作,心立刻凉下来。 她是拍给江彦舟看的吧。 女朋友,女朋友,她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季凛啊季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事情办得很顺利,付款时季凛就那样干站着,在一众店员的奇怪眼神中一言不发地让季昭掏钱。 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他才没这么好心,花钱给自己的情敌买礼物,还是和他的女人一起的情侣款。 坐在餐厅吃饭时,季凛心里虽不舒服,却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吃到一半时,季昭忽然低头将刚才买的其中一个小袋子放在桌面上向他推了过去。 “给你的。” 季凛难以置信地怔在座位上,接也没接,就这么直直盯着她看,“你......买给我的?” “你不是送我一戒指嘛,这个可没有你那戒指贵。” 季凛几乎立马被喜悦淹没,什么钱不钱的,她就是送条红绳他也能笑出声。季凛被惊喜冲昏头脑,想到刚才在店里的所思所想,纠结许久还是对季昭说了出来。 “那......我可以......”他低头盯着桌面,指尖挠挠额头,说得甚是艰难,“可以......把你当......当女朋友吗?” 季昭卷意大利面的手顿住,和说完后局促不安重新抬头看着他的季凛对视上,她沉默几秒,将叉子上的面尽数塞进嘴里,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季凛的心跟那几根意大利面一样被她嚼了个粉碎,好在他在这方面早已摔打习惯,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顺利揭过尴尬的一页,继续新的话题。 可这一次,季昭没有给他翻页的机会。 “只能在私下里,我们两个人之间。”她仍在卷着盘子里所剩无几的面,全然没顾季凛狂喜的表情。 季昭吃完最后一口,搁下餐具,靠在椅背上凝视他,“只要你乖乖的,别给我惹事,其他的都好说。” 季凛的笑敛起一些,他明白季昭的意思,无非是让他在江彦舟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别去人家正主面前惹是生非。 他怎么可能不懂季昭的想法?说白了,她只是答应允许他把她当女朋友,却从没承认过他男朋友的身份。 人家承认的男朋友可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位。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在季凛脑海里转了一小会儿,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向她的眉眼里全是同先前一般的欢喜。 他拆开包装袋,将手链带上,语气乖顺地回道:“好,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季昭对他的配合态度非常满意,剩下的时间对他可谓百依百顺,晚上跟季凛一起回家后,直到周日回江家之前几乎没有下过床。 辗转和两个男人纵欲几日,最后她带着一副叫哑的嗓子和“残破”的身躯离开别墅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罪过,罪过。回去后她定要吃斋念佛一周,戒男色,养生息。 傍晚时分,季凛立在二楼阳台看她上车的身影,晚霞的光洒在载着她远去的车身上,也落在他手中猩红的烟头上。 除了季昭,季凛这辈子从没给任何人低过头,就连他老子也不行。 所以,他为了哄她安心,答应不给她惹麻烦是一回事,让他在江彦舟面前做小伏低,面对他时装缩头乌龟? 下辈子吧。 汽车渐渐消失在夕阳中,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冷下神情捻灭火星,将烟蒂丢进楼下的喷泉中,转身进了屋。 -- Chapter130.餐厅 十一月下旬的北风呼呼刮向南方。高叁二班上午最后一节英语测验,一交完卷,季昭便拖着江彦舟风风火火钻进冷风,同四面八方涌出的学生一起,大逃难般疯狂向餐厅挺进。 两人打完饭成功抢占邻窗的四人桌,季昭早上只顾睡觉,一口早饭也没吃。江彦舟管不动她半夜不睡觉,索性让她饿着,这让原本做好被他投喂零食准备的季昭傻了眼,整整饿到现在才吃上饭。 她没形象地扒了两口米饭,一时兴起搁下筷子,“我去买瓶饮料,你要么?” 江彦舟摇头,“我去吧。” “不用不用。” 季昭说完一溜烟跑没影,江彦舟微笑瞧着她穿梭在人群中的敏捷身影,直到寻不到痕迹才收回视线。 餐厅一楼就有贩售饮料的自助机器,只是午餐时间人多,估计要排上一会儿,江彦舟慢慢吃着等她回来,二楼入口处在这时传来一阵嬉闹之声,即便在本就喧哗的环境中都异常明显。 是几个刚下体育课,从操场姗姗来迟的男生。 听见声响的同学无不下意识抬头看看,或好奇,或嫌弃。江彦舟背对他们,对此毫无兴趣,掏出手机给季昭发消息:“人多的话先回来吧,吃完我去别的地方给你买。” 没等到季昭回复,倒是刚才那群男生们吵吵闹闹往临近他这边的过道走来。 “靠,哪儿还有位置啊,买了回去吃吧。”一个男声颇为不耐地边走边说。 江彦舟没在意,类似的话在高峰期的餐厅可以听见无数版本。 “这儿不就有。”这群人已经越过江彦舟和季昭这桌了,一个先前在吵闹中未曾出现的男声突兀响起,止住步子踹了脚旁边的长桌桌腿。 他看着几个间隔而坐的男生,若无其事却不容置疑地开口:“往里靠靠。” 这声音一出,江彦舟再不抬头都不行,他微侧过头,瞟了眼与他隔过道紧邻的位置,几个吃到一半的同学没有多言,纷纷端着盘子往长桌中央聚拢,余出的空位刚好可以容下这几个新来的男生。 季凛校服外套抓在手里,一副刚打完球的模样,在最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刚好与江彦舟近距离斜对。其他几个人见季凛坐下了,也就随之而坐。 江彦舟心里冷嗤一声,对季凛这种无聊的行为很是不屑,收回视线再也没有看他。 间隔而坐的人如此之多,且不说像季凛他们这种人,平常根本懒得费口舌让人挪地方,即便非要留在餐厅吃饭,这里这么大,他怎么就巧合地刚好坐到了自己身边? 有俩男生去窗口买装好的套餐,剩下几个人嘻嘻哈哈闲聊着,季凛没参与他们的谈话,不嫌脏似的,将胳膊肘杵在糊满油污的桌面上沉默玩手机。 宽松的卫衣袖子顺着地心引力下滑,露出一截手腕,刚才念叨没座位的大嗓门男生瞧了他一眼,高声吐槽:“季凛,刚体育课我就想说了,你他妈手腕上戴了个什么玩意儿,娘儿们唧唧的。” 季凛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冷着脸看过去:“不会说话就闭上你呢个狗嘴。” 那男生也不恼,嘿嘿笑着继续刨根问底:“我以前也没见你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你从哪淘的宝贝,打球都不舍得摘下来。” 季凛眼珠仍是紧盯手机屏幕,转变语气,漫不经心回道:“女朋友送的。” 江彦舟握筷子的手倏地收紧,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想要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他知道季凛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这星期过去的叁天半时间里,季凛像此刻这般主动跑到他面前犯贱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明知季凛是有意为之,又贱又蠢地说些起不到实际作用的话气他,他只要无视顺便在心底嘲笑他几句得了。 可次数多了,江彦舟发现自己还真被他连带着拉低了智商下限,开始忍不住蹭蹭往外冒火。 隔壁桌问话的男生听到季凛的回答,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咋咋呼呼地追问:“我靠,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谁啊谁啊?” 没得到回答他又急匆匆转头去问程野,“凛哥女朋友谁啊,你知道吗?” 嘻嘻哈哈没停下来的程野,在听到季凛嘴里吐出“女朋友”叁个字的当时,立刻止住话茬,白眼翻上了天。 面对男生的问题,他再次回敬给对方一个白眼,吊儿郎当回了句“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季昭攥着罐可乐步伐轻盈地跑了回来,还没走到近处就看到了季凛一行人的存在。 她脸上的表情霎时僵起来,边稳住步子往座位走,边看着他们那边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季凛没理她,和两个人大多数时候在人前的表现并无二致。 季昭在江彦舟对面坐下,悄悄打量起他的神色,对方轻声问她:“怎么才回来?都凉了。” 她放下一半心,专心同他抱怨:“人太多了,磨磨蹭蹭。” 眼看旁边两人顺理成章聊起天,丝毫没有理会这边的意思,程野一颗充满正义感的心无法控制,拉高嗓门捣一下季凛肩膀:“哎!你怎么不回季昭话啊?人问你呢,怎么在这儿?” “听见没啊。”他弯起嘴角开始阴阳怪气,“人家小情侣在这儿吃饭,你一当哥哥的还不躲远点儿。” “你闭嘴。”季凛这下真恼了,寒着神情斜看向他。 “不分好赖。我特么还没心情管你这破事呢,”程野脾气上来,取过别人买回来的饭自顾自吃着,嘴巴彻底失去把门,“反正蠢得又不是你一个,那边不是还有一个么。”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们图什么。” 这些话被大家尽数收入耳底,那几个不明所以的男生还满脸问号呢,季昭却坐不住了。 “我不想吃了,我们走吧。”她拿着可乐站起身,侧身狠狠瞪了程野一眼,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江彦舟搁下手里的筷子,慢悠悠端起他和季昭的餐盘,很快也消失在现场。 “你不吃了?”看到季凛起身,大嗓门男生嚼着满嘴食物忙问他。 季凛面前的食盒并未开启,他没听到是的,只字不言地抓起校服外套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 Chapter131.未知 ρο1捌Το.cοм 午休结束后的教室沉闷异常,江彦舟被同桌绊住,直到临预备铃响才抽空往厕所去。 和几个匆匆自宿舍跑向教学楼的同学擦肩而过,江彦舟解决完,甩着手上的水花从厕所门一出来,就瞧见了对面插兜倚墙的人。 他眼角不自觉抽动一下,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并不打算理睬对方一丝一毫。 “以防没人正面告诉你——我们和好了。” 季凛盯着江彦舟的背影悠悠开口,顺利拦截他离开的脚步,“还有,她承认是我女朋友了。” 江彦舟咬牙转过头,凝视他两秒后匪夷所思问道:“当我们之间的第叁者就这么让你开心?” 心底最深处的怨恨被人挑起,季凛脸部肌肉一僵,藏在裤袋里的手逐渐握成拳,他努力压住因为愤怒打颤的牙齿,忽略这句让他几欲暴走的话,持续添砖加瓦。ρо1⑧ⓓⓓ.Ⓒо⒨(po18dd.com) “上周末你回老家了对么?她一直跟我待在一起。从你离开,到你回来。”季凛看着江彦舟越来越阴的脸,终于尝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嘴角忍不住露出几分讥讽的笑。 “你打来电话的时候,她正躺在我的床上,我的怀里。她和你说晚安时,可笑你居然听不出来她还在喘。” 季凛放肆又鄙夷地笑起来,“你知道我们做了多少次吗?我数不清,大概就是从白天做到晚上,又从夜晚做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你回老家两天,你的女朋友,也在我床上叫了整整两天” 一声肉体撞击的闷响,江彦舟揪住季凛衣领,猝不及防将他砸在墙壁上。 抬起的拳头几近他脸颊时止住,江彦舟望着他得逞的轻笑,冷冷一嗤,“想让我揍你,然后去季昭面前装可怜?” 他攥紧季凛的衣领猛推他一把,随即松开,“我才没你那么蠢。” 季凛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另辟蹊径说道:“她都出轨了,你居然还能忍?” “知道自己是叁儿说话就别这么理直气壮,听着让人生气。”江彦舟转身欲走,最后警告他,“你又不是我哥,把我惹急了我可不会管你死活。” “横插一脚的人明明是你!”季凛直起身,恶狠狠朝他低吼。 “过去十八年她一直都是我的她会哄我开心,会和我接吻,和我做爱,和我做一切情侣会做的事情” 季凛的话语渐渐无序,似乎急切地想要向江彦舟摆明证据,证明最先拥有季昭的人是他,而江彦舟才是那个从天而降,无耻抢走他爱人的第叁者。 “嘘——”江彦舟打断他,冲他轻蔑一笑,“只有走投无路的人话才会这么多。” 说罢,他径直离开,没给季凛反击的余地,即将走进拐角时,他突然“啊”一声回身,满脸微笑地向季凛提出“建议”: “下次你还是直接过来找我打架吧,动脑子不适合你。” 一消失在拐角尽头,江彦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回到教室后拒绝理睬同桌的任何聒噪话题,勉强撑了一节课后,一到课间便趴在了桌面上。 季昭留意到他的举动,趁人少走到他桌边蹲下,抚着他后背问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彦舟微微侧转脑袋,从胳膊中露出一只眼睛凝视她,过很久才轻轻回答:“没事,就是有点困。” “你以前从来不困的,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感冒了?” 季昭蹲在地上往前挪了一小步,忧心忡忡的模样令江彦舟心里的烦躁感指数上升,他索性坐起来,轻声安抚她:“真没事,快回去吧,别人在看你呢。” 季昭才不管有没有人在看她,只是江彦舟恢复常态,除了像在赶她走的行为外,看起来并无异常。 她老实回了座位,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最后自个儿也趴在了桌上,在桌洞里掏出手机,刚一打开就收到季凛发来的消息。 他给她讲了刚才课上数学老师闹的笑话,季昭禁不住弯弯嘴角,却给他回了个苦脸的emoji。 ——「怎么了?不高兴?」 ——「有点」 ——「发生什么了?」 季昭没回答,先是给他发了个大哭的表情,后随口一扯:“就是有点无聊。” 隔半分钟,季凛回:“上来找我玩,或者我下去找你?” 她爬起来回头看了眼正盯着桌面发呆的江彦舟,最终还是给他回了一句“不用了”。 又一个课间,季昭刚走到靠近江彦舟的位置,一个跑出后门又折返的男生朝她走过来,往她怀里丢了盒巧克力,“你哥给你的。” 话一说完又跑没了影,季昭怔在原地,一眨眼的惊慌过后镇静如初,她没去看后门处还没有季凛的身影,“逼”走江彦舟的同桌后在他身旁坐下。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我说,别瞒着我。” 江彦舟望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巧克力盒,“你真的想听吗?” “”季昭眉梢一挑,想起中午在餐厅的一幕,沉默良久后对他说,“算了,我不想听。” -- Chapter132.吵架 季昭决定冷处理。 一场餐厅巧遇而已。即便是季凛故意为之,非要往她跟前凑,但他毕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江彦舟想生气,别人没法控制他的情绪,但这点小事,季昭认为一下午的冷静时间足以。 接下来的两节课,她没有再理会过江彦舟一次。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的同时,季昭将课本扉页涂得面目全非,她不解气,课间给季凛发了条消息。 ——「我和江彦舟吵架了。第一次。拜你所赐。微笑emoji」 隔几分钟季凛给她回了个脸红的表情。再无下文。 冷静时间停止计时,季昭拎起书包向后面走去。按照她的估计,此时的江彦舟已经顺利度过这个坎,就像她经过两节课的酝酿,已经彻底原谅对方对她冷脸之事一样。 她站在江彦舟座位旁看着他收拾书包,等他先开口,可直到教室没人他都没收拾完,当然,也没有看她,更别提说话。 行,算她理亏。 季昭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挤出点笑低头看他,“收拾完我们去吃小火锅吧。” “没时间,我妈让我去店里帮她盘货。” “江彦舟!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季昭几乎是抢着他最后一字落地之前喊出来的,臭脾气上头,全然失去理智。 如果说季凛时不时爱在口头上气她一气,那在江彦舟身上,季昭才是真的从没吃过瘪,他顺她顺惯了,如今为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拿这种理由搪塞她,即便的确是她无理抢叁分,喊完也不禁委屈起来。 对于她的态度,江彦舟起初尚有几分恼意,可瞧着她凶巴巴却泫然欲泣的模样,及时收回了让争吵升级的气话,站起身自上而下俯视她。 他努力压下所有让事态变差的情绪,沉默几秒后对她说:“我没有骗你。我现在真的要去帮我妈干活。” 他没再多言,快步走到后门处,倏地刹住脚步,犹豫片刻后回过身来。 “季昭,我没有对你撒过谎,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所以如果下一次,你一边口口声声说爱我舍不得我,一边又无缝衔接和季凛过完一整个周末的时候......” 一口气说到这里,江彦舟终于有些难以为继,他瞧着季昭脸上显而易见的震惊,匆忙转身躲开她的视线,“如果有下次......拜托你坦白告诉我,我承受得住。” “别骗我......” — 季凛将手机捏在手里转圈,慢条斯理向校门外走,眼角眉梢闪着莫名的喜气。 他前脚刚拉开车门坐进去,另一侧的车门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扯开。 从另一侧飞进来的书包刚好砸中小腹,待他回神,季昭已经关上车门,满脸愠色地抱臂坐到了他的身边。 驾驶座的廖叔也受到不小惊吓,他从后视镜看一眼季昭冷峻的神情,回头去问:“今天要回家吗?” 季昭不说话,咬紧牙关的脸颊不易察觉轻颤着。 “廖叔,你出去抽根烟吧。”季凛说。 廖叔点点头,捞过烟盒下了车。 季凛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出口,旁边的季昭在廖叔下车的一瞬间,忽然歇斯底里大喊道:“他以为他是谁啊!” “怎么了?”季凛忙不迭靠过去,为因为生气而粗喘的季昭顺着后背,“真吵架了?” 他嘴角差点翘起,被季昭又一声抱怨敲回去。 “烦死了!” “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好烦的。”季凛把她揽到怀里抱着,试探问,“因为有我,他不高兴了吗?朝你发脾气了?” 季昭默认了他的问题,没再说话,躺在他肩膀上吸起鼻子。季凛给她揩去眼泪,在她鬓角吻了吻,“宝贝儿,不哭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没关系,我不介意。我能忍受他的存在,他算什么东西,敢对你指手画脚。” 季昭瘪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紧紧抱住季凛的脖子,窝在他颈窝冲他撒娇,“哥,还是你对我好。” “那当然啦。”季凛简直乐开花,面上却满是“心疼”地一直安抚她的情绪,“我可是你亲哥哥,咱们是一家人,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比我还爱你。” 季昭心里是真的憋屈,借着季凛的柔声细语狠狠流了一场眼泪。攀住他的手臂越来越紧,季凛终于忍不住泄出几丝笑意,他假意捏捏季昭的脸蛋,同她开玩笑:“还哭,不怕丢人。” “不怕。你不是说了嘛,我们是一家人,跟自己哥哥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季凛嘴角翘得愈发厉害,正想问她今晚要不要跟他回家呢,季昭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直起身子。 她理顺好头发,手搭上车门开关,说一句“我走了”,眼看就要离开。 情况急转直下,走向和季凛的预料完全不相符,他赶忙上前拉住她,“你去哪儿?” “为你惹下的祸收拾烂摊子啊。”季昭推开车门,回身冲他甜甜一笑: “哥,如果你再敢去江彦舟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故意挑拨我们俩的关系......” 她注视着季凛陡然僵住的神情,停顿些许后再次绽开笑颜,“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车门在季凛面前无情摔上,他坐回原位,不敢相信地半张开嘴巴,好半响都没能从盛怒中找回心神。 他降下车窗,忽然也变得同季昭先前一样歇斯底里起来。 “还不快开车!就一根破烟要抽到下辈子吗?!” -- Chapter133.不懂 季昭和江彦舟第二天已然和好,具体操作流程作为看客的程野不得而知。 他把这消息告诉季凛,主要是为了笑话他。 因为与此同时,季凛已经垂头丧气了半个上午。 昨天中午程野在餐厅说过那番话后,季凛当真和他恼了好几个小时,谁知下午课上到一半,季凛在后面踢他凳子,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他俩要完了,等着看吧,人早晚是我的。」 程野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是非不分,主动凑上去问他发生了什么,结果季凛贱嗖嗖地只笑不语,好家伙,那得意的样子让程野误以为季昭已经跟江彦舟分了手。 怎料今早一进门,程野就瞧见他黑着一张脸,坐在座位上看手机的颓废模样,周身散发的气息跟昨天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他偷偷绕到季凛身后,悄无声息低下头偷窥,忍住爆笑的冲动在他头顶拿腔拿调地复述屏幕上的文字: “昭昭,我错了......” 只念到一半,人就被季凛勒住脖子推到了后墙上。 即便被狼狈架住,程野依然笑到差点流泪,他嫌不够到位,被掐着脖子也坚持说完了后面的话:“别不理我......” 季凛在他肚子上狠狠锤了一拳,回到座位上不想再理他。 “昨天不是说马上到手了吗?怎么今儿姑奶奶连微信都不回你了。”程野嗤笑一声,看着季凛蔫巴巴的模样来气,索性回过身去懒得跟他多言。 一直到上午跑操结束,季凛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队伍散了后大家或急或慢地往教学楼移动,程野走在季凛旁边,一眼就发现了从侧面往这边走的季昭。 笑话也笑话够了,他看季凛太可怜,主动拿胳膊肘提醒了一下低着头的他。季凛看见她,眼睛立刻亮起来,可惜嘴角还没来得及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再次毁了这场他和季昭可能的邂逅。 江彦舟自后面赶上季昭的脚步,与她并肩而行,毫不避讳地往季凛的方向投来一道警告的视线,更可气的是,他竟冒着被训斥的风险,在学校的人行道上,故意牵起季昭的手,只为了给季凛看他们现在有多好、多甜蜜。 程野在心里默默给江彦舟竖起大拇指的同时,忍不住给好兄弟烧了两炷香。偏头看季凛时,果不其然又看到他被气到半死。 十指紧握的两人快步越过他们,程野看着看着,忽然也有点生季昭的气,她明明和季凛对上眼了,竟然真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他面前和另个男人手牵手绝情而去。 真特么绝! 俩男人一丧一气,就这么机械前行,越过他们没多远的季昭在这时蓦地转身,没被牵住的那只手比成电话的手势,搁在耳边冲后方的季凛晃了晃,用口型快速对他说了句什么,不到一秒钟的事情,很快恢复如初。 程野完全没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他只知道颓了半个上午,也许还有昨天一整晚的季凛,在目睹季昭这点不费吹灰之力的小把戏后,对着她离开的背影笑成了一个傻子。 起码在他眼里是个傻子。 “季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午饭时,程野从外面捎了两罐啤酒,没好气地丢给他一罐,俩人伏在顶楼的栏杆上接受冷风的洗礼,以期让脑子更为清醒一点。 程野没说后面“但是”的话,季凛望着远方,过很久才轻轻一笑,“你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才怪!我好歹作为一个男性活了十八年,她这点心思我太懂了好不好?你敢说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季凛沉默不语,程野不吐不快:“她就是想两个都要,坐享齐人之福,那边恋爱甜蜜蜜,这边哥哥热炕头,她简直比男人还男人!换个男人还知道假模假样地安抚下家里的妻子,再给外面情人买个包什么的。你们呢?你们俩捞着什么好处了?” “你们两个男的在这斗得你死我活,一句都不肯骂那个造成这种局面的女人,我就直说了,她现在变得这么气人,完全就是被你们俩给惯的。你我是指望不上了,我看不如等那个江彦舟受不了好好治治她,让她明白做人不能太贪心!” 季凛抿一口啤酒,冷着脸压低说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说季昭坏话的人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哇,那我在你面前骂了她这么多次,居然还好好活着,是不是代表比起季昭,你更爱我。”程野边翻白眼,边回应他无聊的“威胁”。 对于兄弟的调侃,季凛轻声笑笑,看向远处的视线没有焦点,散在风中,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我不在乎。” “程野,我说我不在乎。能把江彦舟挤走更好,挤不走......我只希望能留在她身边,希望她别不要我......” “疯了疯了......”程野不断摇着脑袋,“你和自己妹妹搞上的时候我没觉得你疯,现在我才觉得你是真疯了。” 他难以置信地叹着气,“不是,季凛,你什么条件啊,想找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外面想跟你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妹子一大把,你怎么就能想不开到这种地步,上赶着去给自己妹妹当小叁?” “也许吧,也许我天生就是个疯子呢?”他仰头灌自己一口酒,低下头放肆一笑,“还有啊,我不是小叁。她允许我叫她女朋友了。” “我爸在外面养的小情人也管他叫老公。” 言外之意,这事得看季昭怎么定位你。 季凛吃了一瘪,只能继续闷酒,他按亮手机屏幕,看着屏保上那个冲他笑得灿烂的女孩,嘴角随着她一起轻轻扬起。 “你不懂......”他面带微笑,说给程野听,也说给冷风听,“你们都不懂......” -- Chapter134.安分 ρο1捌Το.cοм 十二月中旬伊始,伴随着寒潮预警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录取通知书。 季昭斜倚在房门上,手里攥着季凛的手机,屏幕上的offer里有一个大大的Stanford标识。 季凛是叁人中最早收到offer的那一个。 他贴住季昭后背,细细密密吻着她的后颈。季昭被他吻得痒痒的,转身揪住他的校服领带,推着他坐倒在床沿。 她跨坐在他大腿上,掌心缠了一圈领带后又在他脖子上饶了一圈。 领带越缠越紧,已经影响到季凛的呼吸,季昭却模仿起小孩子的声音,一字一句对他说:“有一点点羡慕。” 窒息的快感刺激着季凛的四肢百骸,他从季昭手里夺过手机搁在枕头旁,揽住她的腰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 学校算什么?此时此刻任何事都抵不过他时隔半个多月再次拥她在怀来的激动。ρо1⑧ⓓⓓ.Ⓒо⒨(po18dd.com) 这半个多月,整日看着她在别人怀里嬉笑怒骂,季凛的情绪怎是一个“憋屈”可以形容的?若不是今日两人的奶奶过寿,他还不知自己这段望眼欲穿的受罚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这么急?”季昭笑着后仰,下身却轻轻磨蹭着他早已硬挺的性器。 见季凛不说话,季昭将他直接推倒在床上,刚想继续调戏他一番,谁知乖乖让他戏弄许久的季凛,忽然从她手里抢过领带,一把扯了下来,坏笑着将她的双手缠在了背后。 “你想干嘛?”季昭没有生气,甚至有些期待。 “你说呢?”季凛抱着她翻转体位,将她压在身下,几秒钟的功夫就将她下身扒了个精光。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是挺喜欢你在床上强势的样子的。”季昭双手被绑,两条赤裸的腿交迭扭动着,被季凛一把分开,毫不留情自中心贯穿。 “啊——” “是吗?喜欢我这样?”他伏在季昭身上,从一开始进出的的动作便异常迅猛。 “嗯~” 宾客在楼下把酒言欢,与世隔绝的顶层小房间内,季昭在他的攻势下肆无忌惮地浪叫着。 季凛拥着她潮红的身躯,性器快速抽插着花穴,在她耳后吻了一会儿后,他半撑在她身体上方,抚着她的脸问:“你刚刚说,喜欢我什么?” 季昭正在兴头上,配合地回道:“喜欢你操我,喜欢哥哥用力操我。” “昭昭真乖。”季凛低声一笑,朝着花穴重重挺进去,“他也是这样操你的吗?像这样?嗯?” 季昭用沉醉的尖叫掩盖她不想回答的本质。 啪啪的撞击声清晰入耳,间或有隐秘水声,季凛慢下撞击的频率,轻轻磨着她,俯下身步步紧逼。 “我和他谁操得你更爽?” 被抛在高潮的边缘不上不下,季昭委屈地撅起嘴角,继续同他装模作样,“哥哥别欺负昭昭了好不好?” 季凛摸摸她的发丝,不吃她这一套,“宝贝儿乖,告诉哥哥,我和江彦舟,你更喜欢谁操你?” 只差临门一脚,季昭难受得不行,偏季凛非要追问个答案,硬是强忍射精的冲动折磨着彼此。 季昭心知他就是心里不服气,变着法想寻找点安慰。反正江彦舟又不在场,先哄好这个醋坛子,让她爽了再说。 “当然是你了。昭昭最喜欢哥哥了,哥哥操得昭昭好舒服,好爽” 季凛轻笑出声,附在她耳边低语,“哥哥也最喜欢昭昭了,我的宝贝儿,你怎么这么会吸” 呻吟声与粗喘声此起彼伏,交颈缠绵的两人无所顾忌,彻底臣服于欲望的召唤,终于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高潮。 季凛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在她的脊背上轻吻着,完全陶醉在事后的慵懒氛围里。季昭缓过神,翻身看着他。 “心里舒服点没有?舒服了就给我老实点,要是再去江彦舟面前作妖,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我。” 季凛望着她没说话,眼神里的控诉欲昭然若揭。季昭看着看着突然笑起来,问了他一个从前从没想过的问题。 “如果我真的不让你碰我了,你会怎么办?强迫我?还是偷偷出去找别的女孩解决?” 季凛刚要开口,季昭凑过去捂住他的嘴,没让他说话。 “前者我相信你再也不敢了,至于后者季凛,我告诉你,从前我给过你机会,大千世界,各色女孩,你爱找谁找谁。是你非要赖在我身边不走的。既然现在我承认你是我的了,不管是男朋友还是情人,你都得给我安分守己,要是敢和别的女孩有什么,我就剁了你的鸡,你信么?” 季凛掰开她的手,对她凶残的威胁回之一笑:“这话你也会说给江彦舟听么?” “你怎么什么都要和江彦舟比,人家江彦舟可没你这么多事。心眼小的跟什么是的,整天没事干,就知道争风吃醋。” 季凛沉默,过一会儿才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这话错了。” “错哪儿?你心眼其实不小?”季昭扑哧笑出来,重新翻过身去,打算睡觉。 季凛再没说话。 不是他心眼大,而是江彦舟不可能心胸宽广到毫不在意。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季凛知道自己卑鄙,整天在她面前哭闹,相比之下,鲜少愤怒的江彦舟就是那个在她面前安分的乖孩子。 可季昭不知道的是,越是安分的孩子,失望到来的那一刻越是无法挽回。 季凛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赤着上身倚靠在床头,从两人的枕头缝隙中取过藏在其中的手机,按下结束录音键。短暂的音频剪辑后,他靠过去,在季昭汗湿的背上落下一吻,凝望着她的睡颜无声呢喃一句“对不起”,而后义无反顾向那个新添加的账号按下了发送键。 免费精彩在线:ρо①㈧c℃.cом(po18) -- Chapter135.打架 周叁下午活动课前,九班几个男生扎堆站在楼梯旁,准备出发去操场。 一连两天没有后续,季凛难免失了耐心。 他一方面感叹于江彦舟超凡的忍耐力,另一方面则反复琢磨该怎样继续暗中添把火。 正思考着呢,对方当事人却意外登场,打了季凛一个措手不及。江彦舟卷着几张白纸,从楼梯上一步并作两步地快步往下走着。看样子是刚从顶层的高叁教师临时办公室下来。 “你家没装WiFi?还是穷到没钱买流量了?” 此话一出,原本完全无视季凛,已经拐向另一侧下行楼梯的江彦舟忽然甩掉手中的A4纸,猛地转身朝倚墙的季凛挥拳而去。 防备不及的季凛,脸上结结实实受了一拳,他踉跄两步,身子差点随力道作用的方向倾倒。 周围的九班男生见状一拥而上,将江彦舟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收到了......”季凛啐掉口中的血,看着他讥笑道,“怎么样?好听么?” 其他男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该继续观望还是直接开打。江彦舟趁机摆脱桎梏,再次朝季凛冲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扭打在一起,招招狠戾,不留余地,誓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几个想拉架的男生根本无法插进去,最后还是程野连同另一个男生冒着被误伤的风险,才勉强将两人拉开。 江彦舟抬手擦掉鼻子里涌出的鲜血,朝季凛脚边啐了一口,“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贱。” 说完,他转身欲走,季凛气喘着倚在墙上,对着他的背影笑着开口:“我是她亲哥,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摆脱我。” 江彦舟回身走近,瞪着他咬牙回道:“那你就去死吧。” — 季昭对此刻发生在楼上的风波一无所知。 江彦舟这两天有点闷闷不乐的,常常盯着角落自顾自发呆。若不是对她一如往常,季昭真要怀疑又是季凛从中搞鬼。 她趴在桌子上,正思索一会儿的活动课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他开心点时,江彦舟步履匆匆地从后门进来,径直走进了教室后方的储物间。 季昭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回来了,忙起身跟着走进去。 储物间里除了江彦舟再无其他人,柜门敞开,他额头抵住柜子站立着,脸上的水珠顺着下颌一颗颗坠落在领口。 “你洗脸做什么?不冷吗?”季昭走过去,撸起袖子给他擦擦侧脸的水,兴致昂扬地同他讲自己的计划,“我们一会儿偷偷出校门吧,听说隔壁商业街新开了家......” “砰——” 季昭被柜门砸上的声响吓得一激灵,双唇微张,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季昭,你以为我会一直忍下去吗?” 空荡荡的储物间只余季昭一人了,不知是受到刚才剧烈声响的惊吓,还是由于江彦舟决绝的离开,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无法抑制地急速下坠。 她惊慌失措地在原地傻站了几分钟,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掉头向着教室外面跑去。 — 篮球场上,九班的男生刚刚抵达,众人正做着准备活动。不久前的打架事件仍在滋扰着大家的注意力,有人禁不住好奇,凑过去问季凛:“江彦舟不是跟你妹妹在一起吗?你俩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季凛冷着脸没说话,起身从他手里抢走篮球投了个篮。 在场唯一的知情人程野干笑两声,搂着问话那男生的脖子嘻嘻哈哈打趣:“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家庭内部矛盾,咱就别管了。” 没过多久,季昭不出意料在篮球场寻到了季凛的身影。 她抱住自己颤抖的身躯,飞速冲进已经开赛的场地内,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季凛面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地朝他吼道: “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 Chapter136.祈求 篮球场内鸦雀无声。男生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动作。 季凛保持被打后脸偏向一侧的状态,眨眨眼睛慢慢转过来看她。话尚未出口,一旁的程野怕两人失控之下当众说出某些惊世骇俗的话语,立刻迎上前,一手一个拎起兄妹俩的衣领,前往无人小径私下解决。 季昭却显然已经心不在此。走出去没多远便挣脱程野的束缚,二话没说先行离开了。 她又去追江彦舟了吧。 直到夜幕降临,季凛失魂落魄地晃回家时还在想,为什么他就得不到这种待遇呢? 他摸摸酸到炸裂的胸口,踏着月色走进前院,惊讶地发现季昭竟然就坐在家门口的喷泉池边仰望夜空。 “昭昭,你怎么......” 季昭听见声音低下头,安静看了他几秒钟,疲惫地叹口气:“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坏我的事呢?” 她离开后的确去找了江彦舟,他也并未再对她说什么过分的话。可他的缄默不言与疲态横生告诉季昭:这一次不一样了。 就像她孤注一掷没有跟他回家,在这里坐了一晚,等了一晚,却始终没能等到他的电话。 江彦舟的态度告诉她,她已经被逼迫着来到必须做出决断的岔路口。 祈求只是无用功,更何况,在感情的事情上,季昭不想祈求任何人,包括江彦舟。 季凛捏紧拳头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好半响,他松开拳头,“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我爱你。” “真的吗?”季凛哑然失笑,“那你为什么从来不担心我也会离开你呢?你只在乎江彦舟。” “那你会离开我吗?”季昭像是在对着空气呢喃。 季凛哽住,而后自嘲一笑。 是了,是他活该。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离开你?” 季昭流着泪笑起来,“我不确定啊。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从今往后也要一直绑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想丢下我一个人了,我就去找你,哄你,死皮赖脸求你,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季凛就应该待在季昭身边一辈子。连死都要待在一起。” 季凛深深进入她的身体时,季昭仍在掉着眼泪,他失控地大力进出着她,不断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想让我离开,又不愿意对我好?” “我不欠你的,季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场极致的性爱是两个濒临崩溃之人的互相发泄。季凛的动作又急又狠,季昭闭口不言,一句呻吟也不愿脱口,强忍着主动迎合他的动作。 进程过半,季昭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她抱紧季凛的脖子,无助地缩进他的怀里,“哥,我求求你,你帮帮我,我不想让江彦舟离开我,帮帮我好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昭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哭得季凛恨极也心疼到极点。他缓下抽插的动作,温柔研磨着送她到了高潮。 他将季昭圈在怀里,抚着她因为抽噎而颤抖的身躯,汗液连同眼泪粘腻地蹭到他胸前,他紧紧抱住怀中这幅暖洋洋的身子,试图借此温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你的祈求对我而言何其残忍。 他好想问季昭一句:你真的爱我吗?你又真的爱江彦舟吗? 他原本想对季昭说: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只爱你自己。 可最后,他只是抱着季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重复了一遍那说过无数次的魔咒:“好,我帮你......” -- Chapter137.微雪 ρο1捌Το.cοм 季昭收到offer的时刻是个飘着小雪的冬日清晨。她坐在教室里昏昏欲睡,苦恼于与江彦舟深陷僵局的关系。 她已经无心追究季凛到底做了何事,只需目睹两个男人一周多仍然青紫未消的脸庞,便可知当日打架的盛况。 那日过后,季昭和江彦舟之间被诡异的平静包围。两人似是无事发生般,照例一起上学、吃饭、回家。 只不过,与江彦舟与日递减的话语一起变少的,还有季昭曾经高涨的底气。 她躲在课桌里分别向江彦舟和季凛分享自己被USC录取的消息,毫无意外,只有季凛那个家伙会在上课期间看到并回复她。 季凛和她聊了几句,清楚感觉到这封录取信并未带给她太多喜悦。他犹豫了一个多星期,终于下定决心,给江彦舟发了条消息:“我想和你谈谈。” 中午放学时,江彦舟得知了季昭被录取的消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表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路过拐角处,他吻了吻季昭的额头,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对她说:“恭喜你。”ρо1⑧ⓓⓓ.Ⓒо⒨(po18dd.com) 季昭笑笑,抱紧他的腰不撒手。 直到下午放学,江彦舟才应了季凛的邀约。他对季昭说要去店里帮忙,让她先回去,待季昭走后,他转身去了天台。 年久失修的铁门嘎吱作响,江彦舟推开天台大门,一步一步向着围栏方向走去,最终停在距离那人两米远的地方。 他看见季凛在细碎的雪花中转过身,只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背倚十二月的寒风,看向他的眼神第一次褪去浓重的攻击性,有那么一瞬间,江彦舟甚至在他的眼睛里,读出一丝同病相怜的辛酸之感。 有什么东西不同了,起初江彦舟说不出来,但疑惑随着季凛的开口很快得到解答。 “对不起。” 江彦舟蹙起眉头望着他。 “对不起。”季凛直视着他重复一遍,“我为所有做过的事情向你道歉。录音、打架、说过的话以及其他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对不起” 江彦舟一句“你抽什么疯”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季凛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震撼住。 “你能不能别离开季昭。”季凛看着他,似是抽干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如果你实在不能忍受我的存在,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离开她?把她还给我?” 季凛直视江彦舟的视线渐渐偏移,落在他背后随风飞扬的细雪上,“我可以躲着你,不让你看见我,可以让季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你身边” 江彦舟内心撼动,许久之后才组织起语言问他:“你真的爱她吗?从前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尚在情理之中,可你今天这是在做什么呢?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甘心和另一个人分享?怎么会不介意第叁个人的存在呢?” 季凛重新看向他,沉默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我不介意?哈哈哈哈,我恨不得杀了你,你说我不介意?” “你根本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可以质疑任何事,哪怕觉得我是个卑微的懦夫,但你不能质疑我对她的爱。” “我不想失去她,我想让她开心。如果这两件事只能建立在和另一个人分享她的前提下,我可以忍。” 江彦舟的眉头舒展开,观察着他逐渐失控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忍。” “你不用使这种阴招离间我们,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接受,我自愿。我是不会退出的。你不用在这装好人,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 “我爱她,爱到可以容忍她身边出现任何人,一个你算什么,即便再来十个、二十个,多少个我都不在乎。只要她还肯在她身边给我留一个位置,我就心满意足。即便这个位置不是平等的。可我不在乎,你懂吗?我不在乎!” 直到和季凛分开许久,江彦舟的耳边仍回荡着那个男人站在冷风中的宣言。 江彦舟问自己,季凛真的不在乎吗? 他不是当事人,没法得知确切的答案,只是和季凛一起立在微雪中的短暂时间,让他彻底明白了一些事。 一些长久以来他在季昭身上无法看清的谜团,随这个飘着细雪的傍晚昭然可见。 季昭是江彦舟见过最多矛盾的综合体。她理智却冲动,清醒却骄纵,成熟却幼稚。 这些矛盾也许并不奇特,许多人都有这样复杂的一面。但很少有人拥有季昭那样极端的经历。 她的理智、成熟、清醒来自她有一个破碎的家庭,病态的父母,她从很小就要和自己的哥哥一起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早熟是必然之事。 但同时,她又是一朵顶级温室里娇养出来的花。寻常人家孩子过度骄纵、叛逆的苗头,总会在最开始时便被困于柴米油盐的亲人抹杀,并在未来的岁月里经社会反复鞭挞,直至曾经娇气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变成老气横秋的大人模样才会终止。 可季昭不一样,她的骄纵,来源于金钱浇灌的底气,来源于母亲过分平等的对待,来源于父亲的不理不睬。 最致命的,是她身边有一个永远愿意为她降低底线的人。 季凛看似总在和她争执打架,可那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琐事。再者,即便是琐事,最后低头的也都是季凛,更妄论其他。 季昭说季凛的顽劣是被季霆桀纵容出来的,可她又何尝不是在季凛一次次为她降低底线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即便她对此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但人是会习惯的。她的潜意识告诉她:勇敢去做吧!哪怕再错,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 江彦舟做不到这一点吗?他当然可以,且会让季昭更加喜欢他。 可他不愿意这样去做。 季昭只有十八岁,她还有漫长的一生要走,将来她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之中,又会有多少个季凛呢? 不是所有人都会永远惯着她、顺着她。 早点明白这一点,对季昭来说绝对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他不想像季凛一样为爱变得盲目,如果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告诉季昭这件事,江彦舟愿意成为那个bad cop。 他想做些对季昭真正好的事情,哪怕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失去她。 -- Chapter138.一年将尽 ρο1捌Το.cοм 气象预报说今年是六十年一遇的寒冬,身处淮水以南的江城不负众望,在年底最后一天迎来一场罕见的大雪。 一年将尽,簌簌坠落的雪花为整座城市添上新衣,掩盖掉俗世浮尘的同时,也埋葬了诸多艰难求生的生灵。 在老街流浪了十几年的猫猫没能挨过今冬,最终死在这场大雪之中。江彦舟和季昭把它埋在店门口的梧桐树下,希望来年春天可以在枝头看到它。 学校放的是元旦假期,新年过后还要继续回去备考期末。可对季昭他们来说,却是彻底的解放。 江彦舟昨日收到了Hopkins的录取信,全美顶尖的医学院。季昭拍拍店门口杂物箱的落雪,和他一起坐在上面,双手插进衣兜里,无声看雪花飘落。 “又是一年跨年夜。”季昭缩着脖子笑笑,“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江彦舟沉思片刻,而后开口:“昭昭,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们不是很有默契吗?你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需要你说出来。” 长久的静默。ρо1⑧ⓓⓓ.Ⓒо⒨(po18dd.com) 直到被逼直面,季昭才明白有些事情能做,却很难坦荡地直接诉之于口。 但既然江彦舟想听,她便遂他所愿。 “我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我就是同时爱着两个人。” “季昭,我们是人类。” “所以呢?” “人类很无聊,有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他们,道德、责任,或者更严重一点,还有法律,因为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使得他们不能像其他生物一样随心所欲。” “人类确实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我相信会有人像你一样同时爱着多个人,可人类在这个框架里生活了几千年,习得的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控制自己的行为。” “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但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季昭倔强地反问:“如果我不想选呢?” “你必须做出选择。”江彦舟坚定地回答。 她带上了哭腔:“如果我就不呢?” 江彦舟沉默不语。 季昭擦擦眼泪,站起身,“我知道了。” — 程野组的跨年局因为大雪的降临凭添几分浪漫,雪花、酒精、音乐、欢笑声,构成一副生动的岁末狂欢图景。 季凛独自一人待在室内酒吧,至程野坐到他身旁时,已经喝到半醉。 “怎么着?为情所困?” 季凛趴在自己臂弯里狂笑不止,“我这是开心,来,干杯!” “你开哪门子心,你现在哪里有开心的样子。”程野挡开季凛伸过来的酒杯,却没阻止他继续喝下去。 “你这叫自作自受,连自己亲妹妹都敢搞。” 季凛笑得更欢了,眼角甚至挤出两滴泪:“这你就不懂了。她是季昭这件事,比她是我妹妹可怕多了。季昭没有心,你知道吗?她没有心。” “我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的,我现在真的特别开心,特别知足,她接受我那天,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我当时觉得立马死了都值,那词怎么说来着?死而无憾,对,我死而无憾了我特别开心真的” 程野叹口气,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先不说别的,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季昭是你妹妹啊,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呢?” “正因为她是我妹妹吧。” 季凛盯着虚空又是一笑,眼前浮现出无数过往,那是只属于他和季昭的秘密,旁人谁都不会知道。 “我这人天生奇怪,除了她,我好像再也没有爱别人的能力了。我宁愿一辈子耗死在她身上,也不想在别人身上浪费时间。我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好像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以前不懂事,老是犯错,对她也不够好,总跟她吵架,人也矫情,不就被我爸打几次嘛,又死不了,我却拼了命想离开这个家,有时候念头强烈到都忘记了季昭的存在。”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不这么自私,能时时刻刻想着她,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她也不至于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安全感。” “都赖我,她爱上江彦舟是应该的,多一个人爱她也挺好的。我不求别的,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待在她身边,她还愿意对我笑一天,我就好好爱她一天,等哪天她再也不需要我,也不希望我再出现在她周围,我可能” “你可能什么?”程野问。 季凛笑笑,仰头喝下一杯酒,酒杯触桌,清脆一声响。 “我现在只是为了她才活着。” -- Chapter139.杯酒时分 季昭接到程野电话赶过来时,季凛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她原本没想多留,可程野把酒推到她眼前时,季昭还是接了下来。 两人分坐醉倒在桌上的季凛两旁,一杯接着一杯,时至今日,程野无心再与她争辩,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这两个男人对你来说都意味着什么?” 季昭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玻璃酒柜,跟随自己的意识说着:“如果有一天江彦舟离开了我,我会难过一辈子。” “如果季凛离开了我......” 季昭沉默了,程野追问道:“如果季凛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她侧过脸看向他,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如果我说我从没想过这种可能,你相信吗?” “从我们出生那天起,他就一直待在我身边。哪怕从前我希望他和别人谈恋爱时,我都没觉得他会离开我。” “天啊,我竟然从来没想过季凛会离开我......如果有一天季凛对我说他爱上另一个人,要离开我了。我难过的不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他从此以后会从我身边消失。” “季凛会离开我......不会的,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不会离开我,不能离开我。他必须待在我身边,哪怕不再爱我。” 程野怔愣过后长叹一声,“季昭,你这是占有欲,是习惯,不是爱。” 两人对话的声音似乎也飘进了季凛的耳朵里,他扶着桌沿,艰难爬起中途又倒下,却是准确定位到季昭的方向,半眯着眼睛梦呓:“你不是说今晚要陪他吗?我做梦了吗?” 季凛痴笑起来,“昭昭,你真好,知道我喝醉了,还来梦里安慰我。” 季昭坐在高脚椅上弯腰揽住他的肩膀,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而后看着程野冷冷说道:“管好你自己。” 叫醒季凛,扶着他走出酒吧时,新年的钟声刚好敲响,眼前的霓虹高楼变换色彩,淹没在无数欢呼声中的,是季凛的一声“新年快乐,昭昭”。 季昭抬头望望午夜高塔,歪过脑袋同季凛对视一眼,嘴角轻轻弯起,“哥,新年快乐。” 到家后,两人折腾好久才算洗漱完,季昭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眨眼的间隙却发现季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不睡吗?” 季凛没说话,按住她的肩膀直接吻了上来。两人都憋着一股气,热吻很快演变为一场激烈的性爱。 季凛伏在她耳边,性器一下一下贯穿着她的身体,“你总是这样,打一百个巴掌,再给我吃一个甜枣,就是不想让我死心,你把这招玩得炉火纯青。” 季昭狠狠咬上他的肩头,直到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松口,“还得你自己乐意不是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是爱我这样的,你简直要爱死我了,我说错了吗?” 他抱她在怀,无声进出着她的身体,季昭很疼,但也很爽,此时此刻,她正需要这样悲喜交加的感受刺激神经。 “如果以后你不想要我了,不用告诉我,直接把我拉黑,别和我说话,别再见我,我也不想跟你当什么兄妹。” 季昭在他背上挠出几道清晰的血痕,“我不会不要你。” 季凛禁不住傻笑起来,“好,我信你。” 我可真是个傻瓜。 他愈发激烈地撞击着季昭的身体,与下方的淫液一起泛滥成灾的,还有季凛在酒精作用下,无法抑制的眼泪。 “昭昭,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就一点。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会疼,也会生气,不是只有他才是活人。你也选我一次,好不好?” 季昭沉溺于铺天盖地的高潮之中,忘记究竟有没有给他回答。 她替季凛擦干眼角残存的泪,凝望许久他的睡颜,终于下定决心,翻身下床,借着夜灯幽微的光亮写完一封长长的信。 四处寻找笔帽时,床上的季凛梦魇般惊醒,发现床上没有人,慌乱地掀起被子欲下床寻找。 季昭丢下手里缺盖的笔,回到床上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断低语:“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窗户未关严,寒风顺着细缝吹动白色纱帘,季昭突然感到有些冷,她往季凛怀里缩了缩,将被子拉过两人头顶。 她躲在黑暗里,对早已再次睡过去的男孩说了声:“哥,我哪儿也不去了。” -- Chapter140.分别 本章BGM?:《Headabsp; Grouper ? ———————————— 在兑现承诺之前,季昭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她在日出之前偷偷离开家中,回到了延平路深处。 环卫处的除雪人员天不亮就在街道上劳作起来,季昭到店里时,刚好遇到唐曼玲出来送垃圾。 “昭昭?你怎么来了?”一如既往的热情,“快进来,外面冷。” 不知怎的,季昭眼睛一热,嘟囔一句“冻死我了”,凑过去抱住唐曼玲的手臂,和她一起进了店里。 和店员姐姐打过招呼后,季昭跟随唐曼玲一起去了里面。她洗手就位,说要帮忙干活。 “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唐曼玲抱着一捆韭菜,招呼她坐过去。 “回了趟家想你了呗。” “嘴这么甜,不是又憋了什么坏主意吧。” “哪有啊,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唐曼玲止不住地笑开,两人坐在小马扎上摘韭菜,季昭犹犹豫豫,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 “怎么会。”唐曼玲摸摸她冰凉的小手,“孩子,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季昭明白她的意思,强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冲她笑笑。 “我拿你当亲闺女疼,不是因为江彦舟,就只是因为你。” 季昭的眼泪唰的一下掉落,唐曼玲用手背替她擦了擦,继续说道:“我也要谢谢你。江彦舟是个早熟的孩子,很少和同龄人玩,所有的事,包括留学都是他自己安排的,我什么都不懂,他从来不让我操心。” “这半年和你在一起,他更像个孩子了,我这个当妈妈的看着也高兴。” “他真的很好。”季昭喃喃自语,“对我也很好......” 她擦擦手,从兜里掏出迭好的信纸塞进唐曼玲口袋,“帮我给他。” “什么?情书啊?” “嗯,不许偷看!”季昭扬起眉毛“警告”她。 “切,谁乐意看,我年轻的时候天天收这玩意儿。” 季昭狡黠一笑,“现在也有人给你写啊~” 严寒的冬日清晨,唐曼玲的脸颊微微泛起红,她朝季昭膝盖处轻轻拍一掌,收起摘好的韭菜去了水池旁,再不理会坐在原地痴笑的女孩。 — 来吃早饭的客人陆续抵达,季昭做不来技术活,便在前面跑腿,将做好的食物端到点单的客人桌上。 忙忙碌碌半个早晨,她捧着一碗八宝粥再次从后厨走出来时,自门外一前一后走进两个男人。走在前面的是钟叔。 “昭昭,你怎么......?”后面的江彦舟惊讶开口。 季昭将粥送到位置,冲他抿唇笑笑,什么都没说又钻回了后厨。等到她终于得空,和江彦舟一起坐下来吃早餐时,已是七点过半。 “第一次的时候,我们也是坐在这里。”季昭咬掉半只小笼包,回头看一眼坐在柜台边的钟叔,忽然感慨起时间的奇妙之处。 那时她深夜离家,恍惚之间神奇地走到这里,遇见江彦舟,被他牵着走进店里,坐在靠门一桌吃早饭,那时九月流火,暑热尚未散尽,柜台边的男人闷声不语,她和江彦舟刚刚相遇。 如今数九寒天,凛冬悄然而至,等待半生的男人终于等到迟来的花,而她,做了一场长达半年的美梦。 “一会儿陪我去游乐园吧。” 江彦舟伸过手去,替她擦擦嘴角,柔声回道:“好。” — 元旦假期第一天,天气虽冷,但游乐园客流依然很大。季昭兴致高涨地拉着江彦舟挤在一堆小朋友的队伍里,几乎玩遍了今日开放的所有项目。 买的甜筒,她站在寒风中吃到一半,瑟瑟发抖着将剩余部分塞进江彦舟嘴巴。 飘着可疑油花的炸串,她美滋滋地吃到撑,江彦舟大发慈悲全程未置一词。 日落时分,橙红晚霞洒满天际,高耸的摩天轮徜徉在云端,江彦舟握着季昭的手,问她:“你要上去吗?” 季昭抬头看着在日落中缓慢旋转的摩天轮,许久之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去了吧。” 都说在摩天轮转至最高处接吻的情侣会永不分离,可谁又知,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恐惧神明恼她贪得无厌,厌她践踏真心,不愿给予她祝福。 她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予神明之手。 她揽下江彦舟的脖颈,和他在摩天轮之下紧密相拥,亲热相吻,她将所有的心动、眼泪、感激、抱歉,全部化在这一吻中,告知于他,也送还给他。 “他比你更需要我……” “我已经害惨了季凛,不能再继续害你了......”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爱,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 季昭伏在江彦舟肩头,哭到不能自已,泪水沾湿他的肩头,好半响才收住眼泪,抽噎着撑起身子,但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 “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吧,我就不去你家收拾了。”她最后说道。 她随即转身离开,几步之后听到身后江彦舟一声急促的呼唤:“季昭!” 季昭止住步子,眼泪一颗一颗坠落地面,她仰起头,站在原地挥挥手臂,挤出点笑意说一句“走啦”。 摩天轮一刻不停的旋转,总会有人翘首以盼行至顶端的那一刻,可季昭知道,那群人中,再不会有属于她和江彦舟的身影。 -- Chapter141.夜晚 季昭辗转到家时已是深夜,宿醉难消的季凛此时刚刚从屋里晃出来,打算去楼下寻找点吃食。 两人在楼梯上相遇,对昨夜记忆模糊的季凛,第一反应便是问她:“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自己家,我不回这里还能去哪儿?”季昭没有停留,略过他继续往房间走。 “你不是?”季凛跟在她身后一起进了房间,疑惑地欲言又止。 季昭猜测到他没出口的部分,淡淡说道:“哦,我分手了。” 她古井无波的平淡反应,令季凛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江彦舟和她分手了,因为他从中作梗的缘故,季昭不会原谅他的,她一定会把他也踹了...... 季凛慌忙扯住季昭的胳膊:“我和他道过歉了,我求过他了,对不起......对不起昭昭,你等着,我再去给他道歉,我再去求他......” “你......”季昭大为震撼,眼看惊慌失措的季凛就要掉头离开,她赶忙上前拉住他。 当日求他帮忙,是她在无助之下绝望地情绪发泄,季昭在事后甚至记不起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季凛会当真。 更何况,道歉?祈求?除了面对她,季昭无法想象这两个词出现在季凛身上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她抱住季凛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肩头,“哥,对不起,你不用做这些的,都是我的错。” 她的哭腔明显,手臂越收越紧,“是我提的分手,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你说什么?”季凛怔愣住,过很久才傻里傻气地问了句“为什么”。 季昭抬起头,冲他轻轻一笑,“不是你让我选你的吗?” “你......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季昭眼里还闪着泪花,因他结结巴巴的模样嗤地一声笑出来。 季凛看着她笑眼弯弯的表情,终于从呆愣之中缓过神,陷入了巨大的狂喜。他猛地拦腰抱起她,原地转了叁圈后将她放到床上,深深吻了上去。 季昭的笑声伴着尖叫声,萦绕在房间内,一吻结束,季凛撑在她上方,拇指描摹着她的眉眼,“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怎么个对我好法,说来听听。” 季凛语结,想了半天认真同她讲:“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还有,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我可不要你的破车。” “那我把它们卖了,把钱留给你,我所有的钱都是你的。” 季昭圈着他的脖子笑个不停,等笑累了,她缩在季凛颈窝里,额头蹭着他的下巴,“对不起......我以后会学着对你好的。” “不用。”季凛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低头吻吻她的发顶,“你不需要去学怎样对别人好,你是林思晴和季霆桀的小女儿,是我季凛的妹妹,你只需要等着别人来对你好。” 听完他宠溺的话语,季昭抿唇轻笑,困倦之中忽然明白了江彦舟未曾对她直言的道理。 人人都想要无条件的包容放纵,可到头来,这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她明白的太迟,直到体会过失去才稍稍窥见一二。 可她只有十八岁不是吗?一切好像才刚刚开始。 她窝在季凛怀里,“哥,我肚子疼。” “要吃药吗?” “不想吃。你抱抱我吧,我好冷。” “好......” — 江彦舟回家时,唐曼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笑声嘈杂,可他依然生出一种冷清的感觉。 见他一个人回来,唐曼玲搁下遥控器回头问他:“季昭呢?” “她回家去了。” 季昭以前偶尔也会因事回家去住,唐曼玲想着或许是因为过节的缘故,遂没再多问。 “你吃饭了吗?” 江彦舟没理会,进屋后疲倦地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是被唐曼玲晃醒的。 浑身无力,双眼刺痛。 “醒醒,你发烧了。” 江彦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把唐曼玲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在腋下,倚在床头发起呆。 唐曼玲担心地不断触摸他的额头,“你多少年没发烧了,我今晚不去店里了,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我都这么大了,吃点药就好了。”江彦舟的嗓音变得沙哑,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咳了两声。 唐曼玲原本想妥协,可等体温计拿出来一看,接近40度的高烧,立马吓得打消念头,“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真不用。”尽管眩晕不止,可江彦舟还是倔强地想让她离开。此时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最后,他还是没能扭过她,母子俩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深夜的急诊室依然人头攒动,匆忙的脚步、紧蹙的眉头,疲沓的身姿......混乱中保持秩序。 母子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椅上的位置,江彦舟挂着点滴,头倚在墙上,呆滞地望着虚空。 有好心人分给唐曼玲一个便携式小马扎,她坐在江彦舟腿边,看他在高烧之下恹恹的神色,心疼至极。 忽然,她想起早上季昭塞进她衣袋里的情书,一掏,还在里面。 唐曼玲拿出来,将信纸放到江彦舟没被扎针的手心里。 “什么?” “季昭给你的情书。”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后又补充道,“我可没偷看啊。” 江彦舟嗤一声,没再理睬她幼稚的话语。 淡蓝色的信纸迭成叁折,因为在口袋里装了一天,有些弯折的痕迹。他将信纸捏在手里,迟迟没有打开。 分手信?这么老套的吗? 他弯起唇笑笑,间隔很久,直到伏在他腿边的唐曼玲都开始昏昏欲睡时,才将信纸开启。 良久之后,读完信的江彦舟终于抵不过汹涌袭来的困意,头倚墙面沉沉睡去。 -- Chapter142.彷徨 假期匆匆而至。 起初,季昭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恋的迹象。她抱着一堆零食,陷在懒人沙发里,嘻嘻哈哈地看完了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季凛想带她出去玩,她就缩进他怀里,一个劲儿地抱怨外面冷,只想在家里待着。 “那我陪你。”季凛回答。 “好啊。”季昭凑过来,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 一个星期过去了,季昭没有踏出过家门半步,她开始频繁地看手机,点开,又按灭,机械地重复上述动作,笑得越来越少。 半个月后,季凛终于发现了端倪。 开始时,她只是偷偷躲在被窝里小声抽泣,到后来,她忍不住在深夜嚎啕大哭,季凛从后面抱住她,耐心地等她哭到累。 他替她擦掉泪痕,轻声对她说:“过完年我们就离开。” — 江彦舟放假后一直待在店里帮忙。虽然以前他就和店里的顾客不太热络,但如今惜字如金的状态更是显出他精神的不济。 再加上季昭从元旦开始便不再住在江家,唐曼玲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日。 等最后一名顾客离开,收拾完店里卫生,江彦舟一个人坐在门口的杂物箱上看马路上的车流,唐曼玲坐过去,“分手了?” “嗯。” “还不跟我说实话。”唐曼玲叹口气,“分了就分了吧,她那样的家庭,是不会希望女儿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的。现在难过也好,总好过以后。”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 江彦舟不说话。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如果不想分开就去找她,想分开就赶快振作起来,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短暂沉默过后,江彦舟轻轻开口,字里行间蕴藏着深深的迷茫,“我的理智告诉我,分开是对的,可感性却告诉我,我还喜欢她,不舍得和她分开。” “那你想听谁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人生的前十八年没有她的参与,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我以为自己很厉害,有人人艳羡的本事。季昭的出现,彻底搅乱了我的人生,按理说我该恨她的,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口中呼出的白雾缭绕在眼前,江彦舟望着车流不息的路面,停顿许久才继续说道:“我觉得过去的人生无聊透顶。” “我十八年来一直在遵循理性生活,我以为这就是对的,可现在突然发现,理智不能让我开心了。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想起自己同样因为理性荒废掉的多年时光,唐曼玲语气含笑,“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她拍拍江彦舟的肩膀,“舍不得就去找她,人生在世,总要允许自己脱一次轨。” — 除夕夜那天,江彦舟和唐曼玲一起回了老家,一家人正为年夜饭忙活,外面响起敲门声。 江彦舟跑过去开门,惊讶地发现竟然是提着大包小包的钟启山,“钟叔?” “我让他来的。”端着盘碗从厨房走出来的唐曼玲主动解释道。 江彦舟看看钟启山,又回头看看佯装冷漠重新钻回厨房的唐曼玲,几秒钟后终于低头笑了笑。 “新年快乐。”钟启山走进来,在他肩膀拍了两下。 江彦舟微笑起来,“新年快乐,钟叔。” 家里来了“新人”,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格外热闹。饭后一家人围在客厅看春晚,江彦舟一个人来到窗边。 这里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不时有燃放鞭炮的声响,他撑在窗沿上静静眺望远方,璀璨的烟花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手机蓦地震动一瞬。 他低头点开,时隔半个多月,他和季昭之间第一次有消息往来。 ——「我和季凛2月16号下午4点30分飞LA,厦航CZ3565,没别的意思,只是和你说声再见。」 只是说再见? 江彦舟禁不住弯起嘴角,按灭手机重新望向窗外。 她可真是......一如既往会在人心尖上挠痒。 唐曼玲走过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家里,也照顾好我自己的,你放心去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要像我一样,白白浪费这么多年。” 江彦舟侧过脸来看她一眼,复又转回来看看夜幕,许久之后终于释然一笑,转身抱住了唐曼玲。 “妈,谢谢你。” 唐曼玲拍拍儿子的后背,即将分别的情绪涌上心头,竟是瞬间湿了眼眶。 她紧了紧拥住他的手臂,过一会儿又嬉笑着推开他,同他说起玩笑话,“这会儿知道叫妈了。” 两人推搡着回到客厅,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说着倒计时的祝福语,江彦舟不知该说点什么,于是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他打开手机,给季昭回复了一句:“新年快乐。” -- Chapter143.廊桥「正文完」 ρο1捌Το.cο 季昭沉默坐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右手被季凛牢牢握在掌心,除了呆滞的眼神,看起来并无异常。 直到机场广播的温柔女声播报她所属航班的登机提示时,季昭向前撑住膝盖,左手盖住眼睛,再也无法抑制地崩溃大哭。 她努力过,尝试过,将时间、航班信息全部告诉江彦舟,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对方不情愿的情况下仍要试图挽留。 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他看到了。 他不愿为她改变原则。 她彻底失去他了。 “哭吧,使劲哭,哭完了老老实实跟我走,别想用眼泪逼我放手。” 季凛死死抓住她的右手,虽然整颗心都泡在醋坛里,但还是分出一点保留地,用来心疼她。 “昭昭,别哭了”ρо1⑧ⓓⓓ.Ⓒо⒨(po18dd.com) 同航班的乘客纷纷起身聚集到登机口,季昭渐渐收了哭腔,只余眼泪无声地吧嗒吧嗒掉落,她看着瓷白地面由泪水聚起的一摊小小水渍,倔强地不肯起身检票。 她不知道拖延时间的意义在哪里,她不会留下来,今天她会和季凛一起飞往大洋彼岸。 可双脚像是灌铅般沉重,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子。 她像是被困在了原地。 一位年轻母亲牵着自己的小女儿走过季凛眼前后,他在正前方不远处发现了江彦舟的存在。 他站在那里,孑然一身,行李应该已经办完托运。 季凛视线向下,看到他手中的护照和机票夹,而后重新上移,广播仍不时响起,两位少年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无声对视。 最后心照不宣地看向同一个方位。 “昭昭”季凛捏捏掌心中女孩纤细的手,在她侧过脸询问时示意她向前看。 江彦舟闯入视线的第一秒,季昭止息许久的眼泪再次决堤,她保持向前看的姿势默默流泪,即便男孩坐到她的左手边也不曾转头。 “你来做什么?” “我来送送你。” 刚涌上来的喜悦瞬间被浇熄,季昭嘴角一撇,眼泪愈发泛滥。她不出声,自己拿袖子擦擦,故作强硬地回道:“我们分手了,你不用送我。” “我同意了吗?” “分手是单方面的,用不着你同意。”她气呼呼地说。 “也对。”江彦舟轻声笑笑,“不过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同意。” “什么?”季昭趴在膝盖上不去看他,身子故意往季凛那侧挤了挤。 季凛见状忙换了一只手牵她,空出来的手臂将她整个圈在怀里,作为“现男友”,面对江彦舟这个“季昭前男友”的底气与骄傲自不用言说。 江彦舟完全无视季凛的小动作,手搭在季昭后背轻轻抚了抚,安静几秒后启唇回答她:“我想跟你和好,你同意吗?” 季昭立刻歪过头去看他,小心思暴露无遗,江彦舟将护照和机票在她眼前晃了晃,季昭这才明白他是真的要和她一起走。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季凛善解人意却又不情不愿地提前松开了她的手。季昭带着泪痕,猛地扑进江彦舟怀里抱住他。 你看,她赌赢了。不需要神明相助,她自己就是神明。 她将脸埋在他颈窝里,一边止不住的流泪,一边撒娇似的蹭着他的脖子,江彦舟的侧颈被沾湿,他笑着回拥住她,在她鬓角落下一吻,“昭昭,你还没回答我呢?要不要跟我和好?” 好半响,季昭擦擦眼泪直起身子,偏头找齐登机的证件,突兀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再也没去看他,“我考虑考虑。” 季凛扑哧一声笑出来,站起身得意地朝他扬扬眉:“That’s my girl~” 江彦舟笑着摇摇头,紧随其后也站了起来。 季昭先行一步,已经跑入了廊桥。她跑至一半回身,空荡荡的透明廊桥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跳起来冲外面挥挥手,“磨蹭什么呢!” 两位少年被一大家人挡住,并肩站在登机口的队伍中慢慢前行,看到她的举动,不约而同弯起嘴角。 “我们谁都没有赢,是都输给了她。” 江彦舟最后对季凛说道。 大厅人声鼎沸,窗外阳光正好,飞机驶离地平线,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哦对,是属于他们叁人的未来。 ——「正文完」 小说+:『sаńj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 番外一:婚礼上帝的祝福 ρο1捌Το.cοм 进入大学后,叁人分散在叁座不同的城市,兄妹俩同处加州,而江彦舟却身处北美大陆的另一端。 地理位置的便利使得季凛隔叁差五便往LA跑,没过多久,季昭周围的人便都知晓她已名花有主。 异国他乡,全新的语言,迥异的环境,素未谋面的人群,咫尺可盼的距离,都成为了兄妹俩最好的掩护。 季凛在这样的幸福光晕里徜徉了两叁年,一度沉溺于已经将季昭据为己有的美丽幻想中。 直到江彦舟在临近毕业那年,将求婚戒指成功戴到了季昭无名指上,季凛这才蔫头耷脑地接受现实。 为了方便长辈,叁人一起在毕业那年夏天飞回了江城。 唐曼玲和钟叔在季昭他们去美国的第二年悄悄领了证,也是在同一年,兄妹俩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纵使再多怨恨,稚子无辜。季凛不愿回家,拿什么“我有你这个妹妹就够倒霉了”一类的话语搪塞她,季昭抱起枕头在他身上一通发泄,最后并未逼迫他,而是独自飞回国内,代替兄妹二人看喜。 季昭在逐渐学会担起责任,虽然直到身披婚纱,在长辈的见证下交换完互许终身的誓言,这场“季昭改造战役”仍处在攻坚阶段。 新婚之夜,季凛自然不方便在他人目光下和季昭太过亲密。当哥哥的,适时退场才对。 季昭和江彦舟酣畅淋漓地结束新婚夜的甜蜜性爱,后半夜,她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阳台上拨通季凛的电话。 透过手机,有海浪的声音传来。 “哥,你在海边?”ρо1⑧ⓓⓓ.Ⓒо⒨(po18dd.com) “嗯”季凛蹲在岸边,看海浪触礁,浪花拍岸。 “早点回来吧,海边风大。” “好” 江彦舟从背后抱住她,抵在她耳边对电话另一端的人说:“要跳海就赶紧跳,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电话里传出季凛暴跳如雷的咒骂声,季昭笑着回身拍江彦舟一掌,边和他嬉闹,边劝慰今夜本就“受伤”的季凛。 回美国继续读书后,一次环海赛车比赛结束,季凛载着季昭在加州乡下闲逛。 路过一座小教堂时,季昭急忙喊他停车。 “来教堂做什么?”季凛虽疑惑,却还是听话地停下车,他环顾四周,教堂毗邻附近农场,外观甚是寒酸。 两人走进去,内部也小得可怜,几排年久失修的木椅,唯独正中央的十字架看起来还算崭新。 “Anybody here?” 听到季昭的问话,一位中年白人男性慢悠悠从后面转出来,牧师看到两人,笑着问他们有何事。 季昭回头冲季凛神秘一笑,拉着一脸莫名其妙的他走到祷告台前。她看一眼微笑的牧师,朝季凛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Do you ; marry me ?” 季凛怔愣在场,牧师看着他笑开,“Wow, you got a brave girl. ” 他没说话,低下头微微弯起嘴角,眼睛忽然间有些湿润。 季昭在纸上写下两人的名字拼写,牧师看过后惊喜地同两人说:“You two share a same surname!”(你们两人的姓氏是一样的) “Yeah.”季昭牵起季凛的手,抬头看着牧师的眼睛,像是透过他,可以望见上帝慈眉善目的身影,“Maybe God did that.”(也许这是上帝的旨意) 如果我们的爱不被世俗法律允许,那就交给缔结这一切的神明吧,既然是他让我们成为一家人,那也许,他同样会给予我们来自天堂的祝福。 -- 番外二:尾声 季昭和两个男人的新家建在LA的海边,时间在他们叁人相遇的十年后。 那一年,季昭得到了工作以来的第一个国际性奖项,江彦舟从住院医正式成为主治,季凛拿到了他的dr.学位。 “从今天开始,我们家就有两位doctor了!” 季昭率先走进别墅,兴高采烈说道。 跟在身后的两位男人轻笑不语,安静凝视她踮脚走在地板上的动作。 “搬新家,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呢?” 季昭背手转过身来,本打算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谁知一转身却看到两个男人,一个在解衬衣扣,一个在解腰带,盯着她的眼神不约而同侵略性十足。 “哎,我可没说是这么个庆祝法,你们要干嘛——啊啊——” 她光着脚丫拔腿就跑,却被江彦舟一把捞回怀里,季凛走过去吻吻她的唇,和江彦舟视线一对,将她抱到沙发上。 “由不得你了。” 海风吹动纱帘,暧昧声响是对海浪声的回答。 她在说:也许我要用一生去学习如何爱一个人,但好在,我的那个他,不对,是他们,愿意花一辈子时间等我学会。 ——「全文完」 —————— 就到这里结束吧,太多乱七八糟的话不如简洁收尾。谢谢陪伴了我半年的叁位主人公,我很爱他们。也爱那些给了我很多勇气和鼓励的读者,真心感谢你们,江湖路远,我们来日再见。 看到这里的读者,如果可能的话,能否花费两分钟给我提一些改进意见呢?或者,只是简单的感想都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也可到微博给我私信,不胜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