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芯觉醒》 1 舔包三人组 g6星区，秋原星，铁岩市。 高塔林立的城区废墟处处，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冲天的烟柱直上云霄。 城郊，半塌的废墟之下，两道警惕的目光透过墙板间的缝隙，小心地观察四周，就像一只胆小的仓鼠。 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昨夜，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原本还算完整的街道和建筑，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双方的遗体遍布战场，阳光之下，到处都是凝固的鲜血和破碎的尸骸。 直面残酷的战场，徐振心头毫无波动。 半个月前，他还只是个刚刚毕业不久，再普通不过的中尉排长。谁料一夜之间风云突变，战争毫无预兆地降临，不过几天时间，舰队撤离，部队打散，秋原星大半落入敌手。 指挥部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就地扎根，打游击打巷战，为主力集结争取时间。 接到命令的守军与敌军展开了惨烈的巷战，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要反复争夺。 徐振所在的部队遭遇敌方的轨道轰炸，他被爆炸的气浪掀出掀飞，一头撞在墙上，当场失去意识。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还没睁开眼睛，脑海里已然浮现一行提示：生物芯片已激活！ 徐振当场就懵了，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大二那年，他在导师的推荐下参加军方一项秘密实验，据说实验结果可以改变人类的未来。 实验过程很简单，抽血提取干细胞，以适当的手段改造后植入大脑，一段时间之后，干细胞成长为一部生物计算机。 二十天后，徐振等人脑子里确实长出了个黄豆大小的东西，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四十多人参与实验，只有二十多个达标，其他人要么毫无动静，要么发育不足，不得不退出实验。 听说，部分人脑中的干细胞出现变异，最终的下场很惨。 实验继续，可实验组用尽了办法，大家脑子里的生物芯片就是没反应。 六个月后，实验宣布失败，实验组解散，除了脑子里多了小肉疙瘩，徐振再无收获。 他早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却怎么也没想到，沉睡已久的生物芯片，会在这个时候激活……难道必须先撞出脑震荡，才能激活这个东西？ 徐振很好奇，很想这个可以改变未来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启动生物芯片，他的眼前浮现一个简单到极点的界面，上面甚至连句提示都没有。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只是个半成品。 可连句话都没有，这玩意该怎么用啊？ 正努力思索，他的目光里恰好落到散落的子弹上面，神奇的景象出现了，一道光波在界面上扫过，那枚子弹在他的界面定格。 随后跳出一行提示：是否解析目标！ 正琢磨不透呢，这不就是瞌睡遇上枕头么？当然选择是啊！ 界面上立刻出现一个进度条，定格的子弹像动画演示一样自动分成几个部分，内外尺寸，结构功能一目了然。 转眼的工夫，进度条走到尽头，芯片再次提示：成功保存数据，是否进入虚拟空间？ 徐振脑子有点懵，这玩意功能这么强悍么？ 选择进入，他的眼前一花，出现在一个全封闭的白色房间里，正中央的方桌上，摆着小巧的工具，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原料。 本以为到了这一步，芯片会给出相应的提示，可等了好长时间也没动静，徐振忍不住叹气，半成品就是靠不住啊！ 他定下心来研究一会儿，总算有了点眉目。 这个虚拟空间和常见的虚拟现实没什么区别，可以把他的意识拉进来，但这里没有游戏，也没有繁华的商业街，只有一个手工装配5.7毫米普通弹的工作台。 就是刚刚扫描的那种子弹。 纯手工。 徐振大失所望，手工复装子弹？我特么是不是闲得慌？ 但转念一想，能扫描子弹就能扫描导弹，都说这玩意能改变世界了，若是只有这点功能，凭什么改变世界？ 他立刻退出虚拟空间，意识重归身体，生物芯片的控制界面仍在眼前，只是上面多了个子弹图标。 将目光投入步枪。 同样定格分解，只是弹匣被标记为红色……嗯，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枪上的弹匣在战斗中磕了一下，上面有个不起眼的凹陷，换上个新的重新扫描，芯片再次提示：成功保存数据，是否解析目标！ 选择步枪，再次进入虚拟空间，不出所料，这一次是换成了制造步枪！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凡是扫描过的东西，都能在虚拟空间具现，顺便把损坏的部分找出来。 而制造组装，则是芯片的固有功能。 虽然只是虚拟，但拿来练手肯定没问题。 不过，徐振心里仍有许多疑问，总觉得生物芯片的功能没那么简单。 可还没等他搞明白到底还有什么功能，他的脑子突然嗡地一声，窗口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疲惫和弥散的疼痛，太阳穴像要炸开似的，一跳一跳的疼。 与此同时，手腕上的数据终端发出警报，提示血糖偏低……这玩意的副作用有点严重！ 徐振摸出急救包，连打两支葡萄糖才缓过来。 后来他才发现，打开控制窗口基本没有消耗，模拟制造消耗也不大，可解析一旦启动，血糖就会直线下降，用不了几分钟，芯片就会因为血糖过低而自动停止。 这玩意是为糖尿病设计的吧？ 要不是军用数据终端可以监测身体状态，他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头昏脑涨的徐振不敢再乱试，缓了一口气，趁着夜色悄悄离开。 打那以后，他伏夜出伺机而动，逮住机会就狠狠咬敌人一口，然后立刻撤走绝不停留。 一有机会，徐振就抓紧时间扫描身边的东西，没过几天，就在芯片里凑齐了单兵套装。 不过也只是扫描进去而已，他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跑芯片里头玩手工。 再后来，徐振先救下裴紫宁，再救下了严晓航，三个人凑成一个战斗小组，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坚持战斗。 给养耗尽了，他们忍饥挨饿；子弹打光了，他们就摸尸体抢敌人，前些天实在找不着下手的机会，徐振这才进入虚拟空间，手工组装一批子弹。 退出虚拟空间之后，徐振找了几个弹壳，拆了一枚手雷，没费什么力气，就造出了一批子弹。 严晓航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裴紫宁更是诧异得不得了。 对军工行业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枪的结构更复杂，但造枪并不困难，破屋子里支个炉子，都能把枪造出来，可子弹就不一样了，结构简单技术要求却不低，没点水平压根儿玩不转！ 只不过限于条件，复装弹的产量始终提不起来，所以，该舔包的时候还是得好好舔。 （新书，求推荐求收藏，请各位书友动一动发财的小手，帮在下提升数据……温馨提示，请各位尽量到起点主站或app阅读，一方面增加数据，另一方面，稿费能多拿一点，拜谢。） 2 全力救援 一架只有手掌大小的无人机闯进徐振的视线，立刻引起他的警惕。 这是敌方控制的工蜂无人机，体积不大，却集成了各种传感器，对声音、振动、光影等各种环境变化非常敏感，还能侦测无线电波，一旦使用单兵电台，就会引来大批工蜂的围攻。 无人机从战场一侧飘到另一侧，停留片刻后消失不见。 徐振耐心观察，掌握工蜂的巡航规律之后，朝暗处的同伴连打几个手势：注意警戒，五分钟内撤离。 身后的装甲背包展开，以高强度轻质合金制造的外骨骼向外伸展，比手指还细的金属条紧附四肢，大幅度增强使用者的速度和力量。 曾几何时，这玩意又笨又重，但随着技术的进步，外骨骼体积越来越小，重量越来越轻，收拢折叠之后，不仅能装进背包，而且包里还有不少空间，可以携带更多随身物品。 无人机出现又离开，徐振瞅准机会，外骨骼动力全开，拔腿冲向战场。 几个纵跃，徐振冲到残缺不全的友军遗体身旁，暗道一声抱歉，快速翻找起来。 友军左腹中弹，装甲破碎，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身下的碎石，内脏流出体外，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 徐振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先摸出两个沾满了血的弹匣，又摸出一袋没开封的单兵食品，两块高能电池和一枚多用途手雷。 默默道了一声谢，徐振立刻扑向下一个目标，整个过程绝不翻动遗体。 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战场的严晓航，同样速度飞快，两人本着食品第一弹药第二，其他物资看情况的原则，搜完一具遗体，马上转移到下一个目标，干瘪的背包迅速膨胀。 搜到第五具遗体时，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徐振已经打算撤出去了，可看到两步之外就是一具双腿齐断的遗体，他咬了咬牙，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哪成想刚摸出两枚手雷，那人突然动了起来，闪电般扣住徐振的胳膊。 他姥姥的，诈尸啦？ 徐振瞬间血压爆表，甩开那人的胳膊就往后倒，魂都差点吓飞了。 但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对，脑中闪过一道惊雷：这人还活着！ 理智立刻恢复，徐振手脚并用爬过去，声音里透着焦急：“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了？” 那人的手无力地抓握几下，徐振赶紧握住：“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那人攥住徐振的手，呼吸浅快而急促：“任……任务……”话说一半儿，那人手一松，胳膊软软垂下。 徐振当场就急了：“喂喂，你怎么样？” 另一边的严晓航发现情况不对，飞一样冲过来：“队长？” 徐振哪有工夫答理他，迅速检查那人的情况。 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呼吸微弱心跳迟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救还是不救？ 这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更不需要犹豫，徐振扔掉背包，探手在那人身下摸了两把，确定没压手雷立刻把人搬起来：“看什么呢，来帮忙！” 严晓航如梦初醒，赶紧答应一声，手忙脚乱地将人扶到徐振肩上。 那人身上还穿着动力装甲，徐振肩膀一沉，外骨骼满功率运转，膝关节吱嘎一阵乱响。 好不容易站起来，徐振咬牙迈动沉重的脚步：“撤，快撤！” 严晓航拎起徐振扔下的背包，呲牙咧嘴地跟在后头……好不容易搞点物资，怎么能说扔就扔？ 两个沉重的大背包，压得他东倒西歪脚步踉跄，可他就是舍不得扔。 包里除了弹药就是给养，那可都是战士的命根子啊！ 倒计时四分四十秒，高处警戒的裴紫宁发现一架工蜂正在靠近，她的情绪毫无波动，开启单兵电台：“快走，无人机来了！” 不等徐振回应，裴紫宁一枪打爆无人机，利落地翻身站了起来，拎起步枪撒腿就跑。 枪声就是命令！ 远处，数以百计的无人机同时调转方向，集体飞向战场，最多半分钟，蜂群就会覆盖战场。 徐振扛着沉重的友军，使出吃奶的力气埋头猛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一处半塌的废墟 严晓航寸步不离，紧跟着冲了进去。 一架无人机出现在战场上方，恰好拍下半个背包，它立刻把照片发送出去。 战场上方已经出现零星的工蜂，可裴紫宁还没回来，徐振连滚带爬抢到角落，掀开墙板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起爆器，狠狠地按了下去。 大群工蜂已经抵达战场，蜂群像闻到了血腥味儿的鲨鱼，锁定飞奔的裴紫宁，成群结队地俯冲而下，眼瞅着就要淹没裴紫宁。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一声闷响，无形的电磁脉冲横扫四方，刚刚还不可一世的蜂群，眨眼变成一群集体中风的鹌鹑，左右摇摆上下颤抖，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裴紫宁趁机冲进废墟，马上从严晓航手里接过一只背包。 徐振按下另一个起爆器，远处先后传来两声低沉的爆鸣。 不在脉冲范围内的无人机群被爆炸声迷惑，迅速转往其他方向。 徐振拔腿就跑：“快走，这地方不能呆了！” 趁着蜂群被爆炸吸引，三个人迅速离开，他们在废墟中快速穿行，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几百米外的废墟，爬过曲折狭窄的狗洞，进入还算宽敞的地下室。 这里是三个人的秘密据点之一，也是他们能在这个城市里秘密活动的重要依仗。 徐振放下那个人，三两下扒掉装甲，裴紫宁立刻接手，可只摸了两下就停止动作，抿住嘴摇了摇头。 徐振颓然坐下，心里又酸又涩，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队长……”裴紫宁想劝几句，可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振扯扯嘴角，幽幽地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没事，他伤的这么重，又在外头耽搁那么久，救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小，我就是不死心，万一救回来了呢？可惜……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严晓航感同身受：“要是咱们再早一点就好了。”都是当兵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倒在战场上的会不会是自己。 “早也没用。”裴紫宁语气失落，“他伤的太重，血都流干了，我救不了他。” 她本身就是个二把刀，轻伤还能处置处置，这么重的伤，远远超出她的能力。 3 潜力无限（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徐振沉默片刻，从急救包里掏出一包酒精棉球，捏在手里，一点点擦掉战友身上的血迹。 严晓航和裴紫宁一声不吭，拿起酒精棉球，一下下，一点点，为牺牲的战友整理好遗容，直到再也不见一丝血污。 徐振亲手为战友穿好衣服，再把装甲一一扣好，只留下头盔放在一边。 严晓航叹气：“还是个少校呢……他们装备这么好，到底是什么人啊？” 行星卫戍部队普遍装备动力外骨骼，动力装甲是个稀罕玩意。 徐振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收到了这个！” 他抬起胳膊，一个代表任务命令的符号，正悬浮在数据终端上方，像个绿色的幽灵一样缓缓旋转。 几个人都愣住了，严晓航看看少校再看看徐振：“搁他这儿来的？” 指挥部都失联三天了，刚才也不是联络时间，这个时候收到作战命令，明显不合情理。 徐振点头：“我也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收到了。” 他念头一动，命令文件自动打开，然而里面全是乱码，数据终端提示：权限不足，无法打开！ 说的明确一点，就是他这个中尉级别不够，没资格看这份文件。 严晓航大嘴一咧，差点乐出来：乱码好，乱码好啊！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局面，收到新命令是好事吗？ 伤亡惨重的守军已经在铁岩坚持整整半个月，如果是来自指挥部的命令，没准还能是撤离铁岩，可这份命令明显来自已经牺牲的友军，能跟撤离沾边才怪！ 所以，严晓航打心眼儿里拒绝这道命令。 不过事关思想觉悟，心里这么想，嘴上绝对不能这么说。 “那可怎么办？”严晓航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指挥部都失联好几天了，咱们上哪儿找密钥去？” 徐振的目光落到少校的数据终端上，“也不是没有办法！“ 严晓航笑容一僵：“队长？” 这段时间，他和裴紫宁没少见识这位徐队长的神奇，枪打坏了，随便鼓捣两下就能修好；子弹打光了，捡几个弹壳再拆颗手雷，就能复装一批。 前几天更是小宇宙爆发，搞出了专门对付蜂群的小型电磁脉冲炸弹，简直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兵工厂。 但个人终端是精密的电子设备，可不是五大三粗的枪械军火，这位……能行吗？ “我先做点准备！”徐振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嚼得咬牙切齿面目扭曲。 解析功能太费血糖，必须提前准备——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试验，徐振发现解析这个功能没那么简单。 它并不是只能分析扫描过的东西，而是根据已经掌握的知识和数据，进行深入的计算和分析，最后得到需要的答案。 以电磁手雷为例，这玩意根本不是徐振想出来的，而是琢磨解析功能的时候，思绪不受控制的跑偏，突然冒出个想法：要是能搞出一种专门对付工蜂的武器就好了！ 哪成想脑子里立马跳出提示：是否进行解析计算？ 徐振毫不犹豫地选择是。 窗口出现正在解析的进度条，但只走了一点点，就跳出新的提示：资料不足，请拆解工蜂补充数据！ 老徐当场就惊了，解析还能这么玩？ 完整的工蜂不好对付，但战场上到处都是打坏的工蜂，徐振一口气找来十多个，一一拆解扫描，来个了质量不够数量凑，拆到第七只的时候，总算补足了缺失的数据。 解析得以继续，最终将手雷和高能电池组合在一起，给出了电磁手雷的结构原理，虚拟空间随之增加组装手雷的选择。 原理太复杂，徐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他动手能力强，结构图一看就懂，迫不及待地进入虚拟空间，动手组装电磁手雷。 这玩意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第一次尝试，徐振就被爆炸的手雷炸了满脸花。 总结教训，居然是操作台上放了太多无关的东西，他身上的静电和金属工具之间放电，引爆了雷管，继而引爆炸药。 虽然只是虚拟空间，虽然不是真被炸死，可那种濒死的感觉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徐振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马上重整旗鼓，进行第二次尝试，结果自然是又失败了。 每一次重来，桌上放的东西都不一样，他必须进行全面的、细致的准备工作，把所有危险因素全部排除，再动手组装。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失败。 继续，又失败；再继续，再失败……就这样，倔强的徐振一连失败四十多次，终于总结出一套适当的工艺流程，造出了第一个合格的电磁手雷， 可这只是虚拟空间的合格，现实空间一次都没试过，根本作不得数。 徐振只能继续肝，他给自己定了个底限，至少也要一连成功组装十枚，才能在现实中试一试。 没法子，这玩意实在太危险了，他的命只有一条，经不起任何折腾。 老祖宗说熟能生巧，这话一点都不假，经过连续近二百次的组装，总算完成十连装的既定目标——不是一连装好十枚手雷就算完工，而是必须一连装好十枚合格的手雷。 合格与不合格，中间的区别大了去了。 直到这时，徐振才搞懂了生物芯片的工作方式，意识到生物芯片的巨大潜力。 这东西名叫芯片，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它更像给大脑加了个外挂插件，是对大脑功能的一种增强。 它本身并没有储存功能，而是与大脑全面衔接，凡是徐振已经掌握的知识，生物芯片都可以在需要时直接调用。而不了解的东西就不成了，必须调用已有的知识储备，通过解析功能的复杂计算，推导出相应的结果。 换个形象点的说法，大脑就是一台软硬件齐全，配置也不错的计算机，各种常用软件都能流畅运行。 而生物芯片相当一块性能超强的独立显卡，一通电就把台式机往超算的方向带，结果是运行不了几分钟，就不得不因为过载而停机保护。 4 优先级最高（求推求藏） 解析这个功能之所以一直没动静，一是他没掌握正确的用法，二是数据不足。 按徐振的理解，扫描就是芯片学习的过程，是解析功能的基础，没掌握足够的数据，解析自然无法使用。 那么，随着扫描的信息越来越多，芯片是不是能推导出更多、更强的成果？ 对此，徐振毫不怀疑且充满期待。 一连啃掉三块压缩饼干，徐振做好了准备，扫描少校的数据终端，脑中立刻跳出提示：数据不足，请拆解目标！ 不出意料。 他对电子设备的了解有限，芯片找不到相应的知识储备，无法形成完整的知识链，能直接出结果才怪！ 嗯，那就先拆个终端练练手！ 徐振取出工具包，朝严晓航勾勾手：“终端给我！” 严晓航顿时惊了，瞪大的眼睛像只刚被踏了一脚的蛤蟆：“干啥干啥，要我的终端干啥？”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出去？ 徐振笑呵呵地眯起眼睛：“这个拆坏就没了，先拿你的练练手！” 严晓航更不乐意了：“你咋不拆你自己的？” 老徐振振有词“我自己的，能随便乱拆么？” “咋不拆小裴的？” 裴紫宁眯眼：我招你惹你了？ 徐振摩拳擦掌：“你给不给我？” “不给不给就不给！” “不给是吧？”徐振眼中透出危险的光，“小裴，上！” “不给……我不……别抢……” 片刻后，不合作的严晓航被徐振和裴紫宁联手镇压，蹲在墙角委屈的画圈圈：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成功拿到数据终端的徐振却没急着动手，而是搁在手里反复摩挲，直到掌握每一分细节，才取出工具小心地拆开，露出内部精巧的结构。 为确保掌握数据终端的结构，徐振每拆开一个零件就要扫描一次，一个螺丝都不放过。 没多一会儿，徐振就把终端拆散，所有零件按顺序摆成一行，全部扫描一遍。 但这不是结束，他把拆散的零件放到一边，又把自己的终端拆开放到另一边，最后是裴紫宁的。 好好的三个终端变成了三小堆零件，徐振启动解析功能，等进度条走到底，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严晓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队长，我终端还没准上呢！” 可徐振已经进入虚拟空间，任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半点回应。 严晓航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徐振问裴紫宁：“他是真睡了，还是装的？ 老话说的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此时此刻，严晓航对这句话理解无比深刻。 裴紫宁撇嘴：“有区别吗？” 进入虚拟空间的徐振立刻动手组装终端，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多一会儿，重新组装的数据终端成功点亮。 但是，他仍然不了解终端各个部分到底是什么功能。 好在虚拟空间不怕失败，他一遍遍的尝试，一次次的拆解组合，最开始只是拿单只终端练手，然后是两只互换零件，不知道拆解多少回之后，使用解析功能寻找答案，总算搞清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退出虚拟空间，徐振活动活动手指，开始组装数据终端。 一旁的严、裴两人目光诡异。 严晓航压低声音问：“他睡了多久？有没有两分钟？” 裴紫宁：“两分四十秒。” “我就说是装睡！”严晓航愤愤不平。 徐振的动作精准而迅速，没多一会儿就装好一只终端，按下开关，屏幕一次点亮，老徐满意的笑了，随手一抛将终端还给严晓航：“你的！” 严晓航赶紧检查一遍，确定硬盘里的老师们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暗暗起誓，从今往后，谁也别想看老子的终端！ 接下来就简单了，徐振先拆开少校的个人终端，将关键零件换到自己的终端上，扫描没有问题，扣紧外壳完成组装。 开机点亮屏幕，命令文件顺利打开，终端上出现银河为底，战舰为主的星际舰队标志。 标志下方是几行文字。 星际舰队雷霆号作战指挥中心：现令轨道突击队四连，即刻空降铁岩城，秘密潜入狄川实验室，转移人员及实验资料，必要情况下可采取果断措施，绝不允许任务目标落入敌手。 任务优先级，最高。 星历1744年10月3日。 命令后面，附有铁岩地区的详细地图，还有实验室的具体位置。 严晓航当场就炸了：“队长，你不想执行这个命令，对吧？” 狄川实验室位于市中心，从二人所在的位置到实验室，直线距离不下五公里，沿途到处都是敌人的无人机，稍不留神就会惹来大批工蜂的围追堵截。 三人组能坚持到今天，最重要的因素就是一直在郊区活动，次要因素是早就把附近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还准备了十几个隐秘的藏身地点。 一旦离开固有的活动范围就不一样了，既不熟悉地形也没有藏身点，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只有死拼到底。 徐振明白严晓航的想法，他沉默片刻，一字一句地说：“优先级最高的意思，是任何见到这份命令的军人，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这什么坑爹命令啊？”严晓航气不打一处来，“突击队那么多人，那么好的装备都不成，咱们三个就成了？队长，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根本不是执行任务，这特么就是找死啊！” 严晓航越说越激动：“哪怕有一点儿希望，咱们拼一拼也值了，可这一点希望都看不着的事，咱们能往火坑里跳吗？噢，那些当官的不用上战场，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咱们就得上战场拼命？有这么干的吗？” 他就像只愤怒的公牛，瞪着眼睛一扭头：“小裴，你怎么说？” 裴紫宁面无表情：“我没意见。” 她是徐振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不管徐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无条件支持。 就当是把这条命还回去了。 严晓航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把他噎死：“我就不该问你……队长，你倒是给句话啊？” 5 黄雀在后 徐振脸色都变了，眼底似乎隐藏着狂风暴雨：“说完了吗？” 严晓航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声调立马低了八度：“说完了。” “那换我说！”徐振叹了口气，“严晓航，你觉得我是不知道咱们人少，还是不知道这个任务危险？” “我不是圣人，更不是傻子，我知道危险也知道害怕，我连实验室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我愿意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说到这里，他缓了口气：“我的命也只有一条，但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既然雷霆号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个实验室肯定不一般，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玩意。装没这回事倒是简单，可要是实验室真落到敌人手里头，最后还不是咱们这些当兵的倒霉？” 严晓航垂着头，脚趾头恨不得在地上抠个窟窿。 他很想回一句关我什么事，又没这么大胆子。 徐振插直腰杆，仿佛是说给其他人听，又像是说服自己：“部队打散了，就能心安理得当逃兵了？二位，命令已经到咱们手里了，人少它不是逃避的理由！” 徐振的语气不重，却堵得严晓航无话可说：“航子，我理解你的顾虑，我也没打算光着膀子往上冲。” 他举胳膊亮出数据终端，上面有个缓缓旋转的通讯标记：“我拿到了雷霆号的通讯密钥，咱们要点支援，不过分吧？” 裴紫宁精神一振，眼底充满了期待：“动力装甲能要么？” 他们是行星守备部队，标配动力外骨骼；雷霆号隶属星际舰队，标配是动力装甲，还是成本最高、功能最全面的太空版。 这要是能弄一身，妥妥的鸟枪换炮啊！ “必须的啊！”徐振摩拳擦掌，有种翻身农奴准备打土豪的既视感，“想让马跑就得给马吃草，没装备怎么执行任务？” 严晓航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徐振讲了那么大道理，最后在这儿等着呢？ “那咱们怎么联系战舰啊？”他问。 从技术上说，单兵电台完全可以直接与太空战舰联系，可从实际上讲，又没那么简单。 简单点说，就是受物理因素影响，只有微波才能穿透电离层，而且只有其中的一个波段最合适。（ps：这个问题说起来太复杂，就不水字数了。） 而单兵电台功率特别低，有效通讯距离只有十公里，实际通讯距离也就六到七公里，地形复杂的时候还要更少一些。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把军用通讯信号隐藏在复杂的电磁环境里，降低被敌人发现的几率，坏处是通讯距离受限，稍远一些就必须中转。 想联系太空战舰，就只有三种方式，一是由专职通讯兵转接，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二是通过卫星转接，这个需要地面基站支持；三是战舰正好在呼叫人头顶，接收天线还得正对呼叫战舰的人。 人类不缺高端通讯手段，什么量子纠缠啦、光子共振啦、空间定点穿透啦，一个比一个先进，一个比一个高端。 但越高端越先进，设备就越复杂，量子纠缠需要的设备只有一辆车那么大，空间穿透需要的设备足有半座太空城那么大！而且这种设备在打穿空间壁垒时，会产生高强度的引力波，会对行星的运行产生微小影响，短时间问题不大，可日积月累就是个不小的麻烦，因此只能在远离星体的外太空使用。 适合做单兵设备的，就只有无线电。 徐振：“谁看见通讯兵了？” 突击队的通讯兵装备微型卫星天线，这要是能搞来一套，以后和战舰的联系就简单了。 严晓航摊了摊手，裴紫宁摇了摇头。 好吧，都没看见。 徐振很挠头，正琢磨是不是回战场看一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地面轻颤，头顶的灰尘簌簌而落！ 几个人的表情凝固了，徐振一把抓起步枪：“准备出发！”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爆炸这么近，绝不是个好兆头。 三个人立刻打点行装，片刻后准备就绪，敬礼告别少校的遗体，随后封闭入口，沿着曲折的狗洞爬出掩体。 洞口被一块石板挡住，徐振躲在石板后面，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工蜂的数量明显增多，它们成群结队飞舞盘旋，高处飞得快，低处飞得慢，还有一些在废墟之间钻来钻去，时不时停下来，扫描倒塌的墙壁和随处可见的裂缝。 蜂群像是发现了什么，一群工蜂忽然向远处聚集，炸开一处废墟后看不得扫描，没多一会儿又炸一次，继续扫描直到确认没有问题，才不紧不慢地散开。 严晓航趴在徐振身边，眼角止不住地抽抽。 那个炸开的废墟，是三个人的另一处隐蔽点，明明隐藏的很好，怎么就让蜂群翻出来了？ 这摆明了是要赶尽杀绝啊！ 裴紫宁也好不到哪儿去，和敌人纠缠了这么久，她还是头回看到敌人集结这么多无人机，这是捅了敌人的腰眼子么？ 一只慢慢悠悠的工蜂正飞向掩体，徐振暗叫一声晦气，马上打了几个手势：准备投弹，七号掩体集合！ 等不及严、裴二人确认命令，徐振扒出埋在土里的导线，两根线头轻轻一搭，事先布置在两条街外的设备通电，立刻发出短促的引爆信号。 满天慢飞的工蜂猛然顿住，随后齐刷刷地转向，火烧屁股一样扑向信号源，一转眼的工夫，掩体上方再无一蜂。 徐振一脚踹开石板，撒开两条腿埋头猛冲。 严、裴二人紧随其后，三个人三个方向，数秒后，分别抵达各自的目标。 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工蜂，严、裴两人就地掩护，徐振径直冲进下一处废墟……三个人交替掩护，暴露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十秒！ 在外骨骼的强力加持下，每一个人都能在十秒内跑出小二百米，限制速度的不再是体力和耐力，而是必要的反应能力！ 两条街外，密密麻麻的工蜂包围一处废墟，突然之间万炮齐发，一举将废墟摧毁。 （新书就像幼苗，需要各位书友的细心呵护……求推荐求收藏！） 6 铁憨憨 硝烟未散，数以百计的工蜂冲进废墟，把刚刚炸开的废墟翻了个底朝天。 可它们没找到任何与人类有关的痕迹，庞大的蜂群立刻散开，以信号源为中心，展开了密不透风的地毯式搜索。 不过没关系，两条街够它们忙活一会儿。 一分钟后，徐振故伎重施，再次调动蜂群，为己方争取更多时间。 数百米外的天台之上，一个身穿灰色动力装甲的人居高临下，头盔上小巧的镜头伸缩旋转，三人组的每一步行动，都被镜头捕捉下来。 电磁脉冲每出现一次，画面都会受到有强的干扰，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工蜂结构简单制造方便，走的是以量取胜的路子，一枚电磁炸弹就能摧毁一群。 动力装甲有完善的电磁屏蔽措施，电磁脉冲也就起点干扰作用。 “一号，五号发现目标，随时可以开火！”灰甲人语气平淡，就像他不是个活人，而是台毫无感情的机器。 一米之外，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架在墙头，灰甲人的视线看向哪里，枪口就指向哪里。 无线电里传来同样死板的声音：“五号，严禁开火，零号想知道目标到底想干什么！” “五号收到！”灰甲人收起步枪，纵身跃下天台，自由坠落数十米后突然翻身，飞行背包启动，焰流激起的灰尘四散飞扬。 灰甲人安全落地，随后矮身钻进废墟，转眼消失不见。 数分钟后，七号掩体。 三人组狂奔而入，严、裴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占据有利位置，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徐振藏身角落，看终端，距离指挥部制定的联络时间还有七秒钟，时间卡的刚刚好。 倒数七秒，徐振开启单兵电台的纯接收模式，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整整一分钟过去，电台里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整整失联四天了，指挥部到底怎么了？ 没时间仔细琢磨，徐站起来向远处一指：马上出发，向我指的方向前进！ 这个方向有一栋七八层高的建筑，是方圆数百米内的最高建筑，天台上竖着个斜指天空的卫星天线——这东西在铁岩不稀奇，可也没到普遍到哪栋房子哪栋楼都能装一台的地步。 三人组东躲西藏，中间还为躲避工蜂停顿两次，花了十几分钟才赶到地头。 徐振压低声音：“二号守一楼，小裴上天台，速度快！”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严晓航目光一扫，马上掏出手雷，面入口和窗口处布置诡雷。 裴紫宁三步并做两步，最快速度冲上顶层，选好狙击点架好步枪，背包打开，自动撑开伪装布披在身上。光影变幻，伪装布迅速和四周融为一体，不仔细绝对看不出异常。 头盔下沿弹出一块显示镜片，遮住她的左眼。 徐振留在顶楼，最快速度找到控制室，推开门一看，顿时惊呆：“这特么谁干的？ 好好的控制台，不知道被谁拆开了，电路板东一块西一块，乱七八糟扔得到处都是。 房间的角落里，还坐着个正摆弄电路板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刻抛下电路板，伸手就摸枪。 徐振闪电般掏出手枪，贴腰指住那人。 不要被影视和新闻误导，用枪指着脑袋看起来很有视觉冲击力和威慑力，可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只要受过专业的擒拿训练，近身夺枪毫无困难。 正确的做法是拉开一定距离，最少也要在对方臂展之外，胳膊也不要挺的那么直，屈臂身前或紧贴腰间都没问题。 这不是好看或者是否炫酷的问题，而是以鲜血换来的教训。 那人看清了徐振的装扮，顿时眼睛一亮：“别开枪，自己人！” 徐振不为所动，显示镜片覆盖左眼，敌我识别系统立刻识别对方身份：五十四旅九营二连一排一班，下士祝佳晨。 老徐收枪，指着控制台痛心疾首：“这都是你干的？” 祝佳晨老脸一红，挠着脑袋笑得尴尬：“这不是不好使么，我寻思着修修没准能用，哪成想拆开就装不回去了……” 那模样那神态，活脱脱就是个找老师承认错误的老实孩子。 我去！ 徐振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破口大骂，老子好不容易找个卫星天线，就这么让你给毁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 祝佳晨一脸认真：“嗯，俺娘也这么说。” 这特么就是个铁憨憨啊，我特么有句mmp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时间不等人，徐振心里骂娘，掏出压缩饼干塞进嘴里，一一扫描地上的电路板，再启动解析功能复原控制台。 这一次出奇的顺利，没费多少时间也没消耗多少血糖，只用了一小会儿，芯片就给出六种不同的组装方案。 选择可行性最高的方案，徐振拾起地上的电路板，按顺序组合在一起。 祝佳晨心里直犯嘀咕，老子忙活半天都没修好，你丫发会呆就能鼓捣明白？ 徐振动作飞快，没多一会儿就把控制台重新组装好，可启动开关却没有任何反应。 祝佳晨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 但徐振又伸手打开照明天关，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祝佳晨的笑容凝固了。 徐振半点都不意外，打开控制台上的应急电源盒，外骨骼解锁折叠，缩进背包。三两下拆下外骨骼上的高能电池塞进去，重新按动开关，成功点亮控制台。 祝佳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憨了点，可憨又不是真傻。 他马上凑到徐振身边：“排长排长，我那儿还有几台车，你能帮着修修吗？” 徐振手腕一翻，数据终端贴在感应窗口上：“有时间再说吧！” 祝佳晨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那行！” 军用终端自动获取控制台的最高权限，屏蔽所有储存介质，只运行必要的配件。 通讯密钥运行，卫星天线旋转，对正天空的某个方向。 密钥不是单纯的密码，还包括其他一些保密信息，这东西只能在军用设备中运行，控制台只是单纯的中转，既不能储备、也不能截流通讯信息。 通讯请求通过轨道上的卫星中转，战舰接到通讯请求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是否应答的决定。 不应答什么都不会发生，应答则会发送战舰的实时位置。 （求……嗯，大家都懂的！） 7 临危受命 卫星天线进入调整阶段，徐振喜出望外：“闪电呼叫雷霆，闪电呼叫雷霆，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信号经由抛物面天线发射，集中在一个方向，满城的工蜂都没发现这里有问题，但远处盯着三人组的五号第一时间发现情况不对：“一号，目标使用卫星天线，是否阻止？” 他的枪口已经瞄准天台，十字分划就停在裴紫宁的脑袋上。 “不用，继续盯着。”一号耐心地教导，“三个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消灭他们很容易，但他们活着，对我们更有利。” 五号觉得很有道理，可他寻思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有利法。 控制室，徐振听到一阵嗞啦啦的声音：“嗞……闪……嗞……雷……！” 信号微弱，通话质量极差，卫星天线自动微调，对正战舰方向，声音立刻变得清晰，“我是雷霆……你是谁？罗少校呢？” 徐振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憨憨打了个手势：“出去等我！” 虽然祝佳晨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可徐振和雷霆号的通讯，很可能涉及一些非同寻常的机密，别说是这个刚认识的憨憨，就是严、裴两人，该回避的时候也不能留下。 一脸不情愿的祝佳晨站了起来，徐振这才发现铁憨憨又高又壮。 这特么就是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典型啊！ 直到铁憨憨离开，徐振才回复雷霆：“罗少校牺牲了，我拿到了他的数据终端和通讯密钥！”徐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雷霆，命令到我这儿了，但我们一没人、二没装备、三没给养，请你们给予物资、装备和火力上的支持！” 对方陷入了明显的沉默，停顿片刻之后，换成了另一个更沉稳的声音：“我是雷霆号舰长沈鸣，报告你的身份。” “五十四旅二营六连二排，中尉徐振！” “中尉？你们有多少人？” “三……不，四个！” “你们目前的位置？” “铁岩市东南角，城区边缘！” 沈鸣好一阵不可思议：“你们还在坚持？” 这下轮到徐振意外了：“沈舰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守军如何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对方职级远那么高，他非当场怼回去不可。 沈鸣：“铁岩地区已经没有成建制的我方部队了，连指挥部都失联了，你们有把握吗？” 如果铁岩地区的形势没这么恶劣，他又怎么会把轨道突击队派下去？ 徐振半点都不犹豫：“报告，没有，但命令已经到我这儿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的不是拼命，而是习以为常的吃饭睡觉。 沈鸣语调低沉：“徐振，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只靠你们几个，完成任务的几率很小……撤吧，给部队留点种子。” 这句话就像块石头，死死堵在徐振胸前——我特么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执行这个任务，你特么一张嘴就让我放弃？ “撤？撤到哪儿？”徐振反问，“敌人已经控制整个铁岩地区，我们根本无路可退，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坚持战斗，我们撤了，他们怎么办？沈舰长，我比你们更熟悉情况，万一成功了呢？” 他没考虑过撤出去吗？当然想过。 可秋原星是人类最偏远的殖民星之一，这里一共只有十七座城市，二百多个定居点。 从一开始，殖民局就没打算在这里打造陆地交通系统，那是行星全面开发之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殖民初期，各大城市全靠飞行器维持往来，如今敌人掌握制空权，别说没地方找飞行器去，就是找到了，敢起飞吗？ 用两只脚走到另一座城市？ 沿途不是高山密林就是险峰峡谷，遍地毒虫猛兽，怎么走？ 躲起来倒是简单，可城里还有那么多人坚持战斗，就他们三个躲起来，扪心自问，良心不会痛吗？ 徐振不想下半辈子一直生活在自责和折磨之中，更不想落到敌人手里当俘虏，继续战斗，是他唯一能做的选择。 而且我脑子里还有块芯片呢！ 徐振暗戳戳地想。 沈鸣又是感慨又是赞叹：“徐振，不瞒你说，我们的情况非常不好，敌人完全掌握制空权，我们无法靠近行星，没法给你任何物质上的支援！” 轨道空降也好，轨道空投也罢，都必须在低空轨道实施，离行星越远，偏离目标的几率就越高。 这还没考虑敌方舰队的拦截。 徐振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不会吧？” 沈鸣：“很抱歉，我们只能给你情报上的支持。” 徐振想骂娘，情报上的支持？你咋不干脆说精神上的支持咧？ “还有一个不算支持的支持。”沈鸣说，“据我所知，你是铁岩地区唯一幸存的我方军官。” “啊？”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沈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铁岩地区军衔最高的人，现在，我任命你为守军的最高指挥官，授予你临时少校军衔。” 他原本还想说句恭喜，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临危受命，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这个小中尉，能扛住这么重的担子吗？ 徐振还没回神，终端已经接到雷霆号发出的任职命令，军衔直接从中尉变成少校。 晋升是件好事，可他怎么都高兴不起了，反而满心的惊恐和彷徨。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特么不就是赶鸭子上架么？ 可他能拒绝吗？命令就是命令，有没有心理准备是你自己的事，但必须无条件执行，就算咬碎了后槽牙，他也必须爬到架子上。 按军方的习惯，军衔是军衔，职务是职务，既然已经接到任职命令，那他就是铁岩地区的最高指挥官，今后就算再联系到军衔更高的军官，也只能屈居人下，服从他这个指挥官的命令。 改弦更张重新任命？ 别闹了，除非徐振出现严重的指挥失误，或者被敌军打死，否则军方绝不会做朝令夕改的事，更不可能重新任命一个指挥官 （形势危急，各位书友，求支持啊！） 8 战略眼光 徐振哪里知道，沈鸣之前说了那么多，主要是试探徐振的想法，如果遇上个怂包，或者一上来就满嘴跑火车，那沈鸣什么都不会说，即不会有新的任命，也不会透露任务情况。 身为指挥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胆怯不合适，过于激进同样不行。 徐振很快进入状态，开始从指挥官的角度考虑问题：“沈舰长……我该怎么做？” 沈鸣心说我又不在铁岩，哪知道你该怎么做？ 敌强我弱，守军既无兵力也无后援，这种情况下，就是把军方最好的参谋团队找过来，有没有办法扭转局面都不好说。 沈鸣本来也没指望徐振能把敌人怎么样，抱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的想法，遇上了就顺手扶一把。 可心里能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讲：“审时度势，见机行事，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冒没必要的风险。”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话说的像是挺有道理，可实际上就是什么都没说啊！ 特别是最后那句，人都在战场上了，可能不冒险吗？ 他也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马上换了个问题：“我能不能问问实验室里到底有什么？” “可以！”沈鸣立马答应，“那里有一些保密装备的详细资料。” “现役的？” “也有研制中的。” 徐振彻底惊呆了：“一些是多少？具体有什么？” “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自己看命令。” 命令上没说，但只看优先级，就已经可以分析出许多问题：“为什么不遥控清除？” “物理断网，而且删除的文件可以恢复，最好是物理毁灭……那里有一些非常重要的实验资料，最好能拿回来。” 徐振还想问为什么不直接轨道轰炸，但马上想起制空权在敌人手里。 他有一肚子的mmp想要讲，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 最初的铁岩是个矿业城市，因为这里有整个g6星区品味最高，蕴藏量最大的铁矿，说的夸张一点，随便找个地方往下挖，都能挖到成片的矿床，最多就是品味低点。 除铁矿外，各种伴生矿也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稀有金属，于是，重工业也在这里生根发芽，铁岩渐渐从单纯的矿业城市，发展为半矿业半工业城市。 g6星区最大的造舰工厂就在这里，另外还有配套的各种兵工厂，各种军工设施占据了铁岩的半壁江山。 想到这里，徐振豁然开朗：“舰长，实验室是敌人的目标，那船厂呢？” 沈鸣很意外，这小子的大局观不错啊！ “船厂是敌人的第一目标，实验室目前还掌握在我们手里，但是还能坚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徐振登时愕然，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狄川实验室全称狄川金属研究中心，对外宣称的业务范围是研究各种金属材料，公开发表的研究成果少得可怜，距离倒闭只有一步之遥。 在铁岩，类似的实验室多如牛毛，别说是敌人，就算本地人，了解狄川实验室根底的人都少得可怜，能坚持到现在也就不奇怪了。 徐振立刻提出自己的想法：“舰长，为什么不联系实验室，让实验人员毁掉数据？” “通讯中断，联系不上。” “附近的部队？” “有可能被敌人监听，不能冒险。” 这话也对，卫星天线和战舰之间是点对点通讯，用的还是加密信号，别说敌人，就是自己人，密钥不对都没法正常通讯，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很小。 反过来就不一样了，战舰对地面部队的通讯是点对面，敌人可以轻松拦截随意监听，只要肯投入资源，破解是迟早的事。 徐振：“明白了，我不敢保证什么，尽力而为吧。” 沈鸣不放心的叮嘱：“少校，请你一定要谨慎，实验室暂时还算安全，宁可暂时放一放，也别暴露位置。” “明白！徐振答应一声，又不死心地问，“真不能给点支援？” “进入空投距离还支援什么，直接轨道轰炸不就完了吗？” 徐振一想也是，自己这脑子，怎么就钻死胡同里去了？ 正想继续，忽然听到一阵咝咝啦啦的声音：“……闪电，通讯窗口……嗞……结束……嗞……密……嗞……更新……” 徐振登时愕然：“雷霆？雷霆！” 通讯中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回应。 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断就断了？ 数据终端微微一振，提示通讯密钥已经更新，但控制台没有任何反应，提示无法加载数据。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什么情况？ 数据损坏，还是雷霆屏幕了通讯请示？ 要是生物芯片能直接加载通讯密钥就好了，多吃两块压缩饼干，怎么也能找到真正的原因。 生物芯片的学习能力不必质疑，可通过扫描学习，效率未免有些低。 脑机接口倒不是什么新玩意，但为了安全，那东西都是连接到大脑皮层，不能和大脑深处的生物芯片建立数据通道，有和没有区别不大。 他哪里知道，生物式的数据通道，也是当初的实验项目之一，只是生物芯片胎死腹中，后续的实验自然没必要再做。 而且生物芯片的运作方式，与传统设备截然不同，直接输入数据，芯片能不能识别还是两说。 正思索间，徐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好像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三十三万公里之外，雷霆号。 通讯结束，参谋长诧异不已：“老沈，你很看好这小子啊？” “我有选择吗？”沈鸣幽幽长叹，“希望他能坚持到最后……” 雷霆号外，一群机械蜘蛛爬出舰外，扯着巨大的伪装布爬上伤痕累累的战舰，从一侧到另一侧，一点点覆盖战舰。 另一群机械蜘蛛同样扯着伪装布，他们四处奔行，将战舰迫降时留下的痕迹一一掩盖。 光影变幻，没多一会儿，战舰就和大地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半点端倪。 视线延伸，寒冷、孤寂的荒原一直延伸到视线之外，荒原的尽头，满天繁星之下，蓝色行星悄然跃出地平线。 （老样子，求收藏求推荐） 9 正面交锋 地面。 五号一直盯着三人组，看着天线旋转，又看着天线归位。 耳中忽然听到一号的声音：“通讯结束了，抓人，要活的！” 五号精神一振：“收到！”话音未落，已经跳下天台，重重落到三层楼下，将一堵本就倒塌的墙撞得四分五裂。 卸掉冲力，五号起身疾跑，一路翻墙越脊，半点不加掩饰。 显示镜片上红光闪烁，裴紫宁立刻注意到五号的身影，瞄准对方果断开火。 枪声回荡，五号额头爆出一点火花，脑袋猛然后仰，就像被抡圆的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可子弹只在头盔上留下一点擦痕，就不知道弹哪儿去了，五号踉跄一下，马上恢复正常。 远处，大群工蜂涌上天空，遮住半边天穹，如同即将淹没堤岸的海啸。 裴紫宁瞳孔猛缩，咬紧牙关连续扣动扳机：“队长，敌人上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无线电无法继续静默。 五号不闪不避埋头猛冲，任由子弹打在身上。 他的目的是活捉三人组，不能因为躲避子弹影响速度。 接到警报的徐振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敌人虽然还没完全掌控城区，但工蜂的巡视频率却不低，卫星天线那么大动静，早该惹来蜂群的围攻。 可敌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赶在通讯结束时出现，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他立刻抽出电池，重新启动外骨骼：“撤，七号掩体汇合！” 外骨骼扣紧四肢，他立刻冲出房间，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徐振放声大吼：“祝佳晨，祝佳晨——” 铁憨憨不晓得跑哪儿去了，压根儿没人回应。 时间不等人，徐振没那个闲功夫找人，他以最快速度跑到走廊尽头，猛然起跳撞碎玻璃，胳膊向后一甩，小巧的勾爪挂住窗台，比头发丝还细的高强度纤维吊住外骨骼，拽着徐振以极快的速度下坠。 与此同时，严晓航撞破大门冲出室外，像头愤怒的疯牛，一路横冲直撞，飞奔百多米后，突然躲进一处掩体：“二号就位！” 徐振双脚同时着地，像根压紧的弹簧一样深深地蹲下，然后猛然弹起来，截断钩索快速奔跑：“小裴，撤！” 裴紫宁恰好打光弹匣，接到命令立刻翻身弹了起来，转身就往后跑，钩索挂住天台边缘，像自由落体一样坠落，直到快触地时，才收紧钩索拉住自己。 徐振已经冲出二百多米，猛然蹿起蹿进一栋建筑的二楼，落地后马上回身架枪。 另一个方向，五号已然冲到卫星楼下，他半点都不迟疑，一头扎进了楼里。 满天工蜂都是他的眼睛，虽然此前一直压制蜂群，不准它们靠近卫星楼，可监视却是少不了的，三人组的动向和位置，始终都被五号看在眼里。 哪成想刚蹿进窗口，就听到“叮”地一声，随即身侧轰然爆炸，烈焰瞬间淹没五号，冲击波将他震得横飞出去，重重拍在墙上，又摔在地上。 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五号强忍浑身的疼痛，迅速爬了起来。 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差点被爆炸和撞击震散了架。 动力装甲自动为五号注射止疼药，片刻之后，五号恢复正常。 目光一扫，装甲将布置在这里的爆炸物全部标记出来，五号抬枪热身，一口气打爆四枚手雷外加一枚地雷。 爆炸声中，火焰喷涌，所有窗口全部炸碎。 同一时间，蜂群飞至卫星楼上方，裴紫宁留在天台上的电磁炸弹轰然炸响，失控的工蜂噼里啪啦往下掉，五号的动力装甲也因为电磁干扰停顿了一瞬间。 一身硝烟的五号冲出楼外，数只工蜂坠地，摔散的零件四处纷飞。 一百多米外的严晓航、二百多米外的徐振早就做好了准备，电磁步枪满功率充能，看到五号立刻扣下扳机。 枪声未落，子弹已然命中五号，强劲的冲力撞得五号身体后挫，高硬度穿甲弹深深嵌入胸甲。 五号翻身扑倒，四肢着地，用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连滚带爬，却有效避开后面的子弹。 徐振立刻加快射击速度，改精确射击为压制射击。 三百多米外，裴紫宁闪身躲进一处掩体，屏息凝神突然开火，一枪命中五号的脑袋，打得他猛然后仰，直挺挺地摔到一堵墙后面，摔了个大马趴。 动力装甲给予五号全方位的保护，却不能将子弹的冲力完全抵消。 徐振纹丝不动：“走！” 严晓航站起来，趁着敌人还没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 越过裴紫宁后，严晓航立刻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架枪掩护同伴。 直到这个时候，徐振才收枪后撤。 三个人交替掩护，时刻保持两支枪对敌，可敌人并没有立刻出现，这让三个人心里都有那么点不托底。 五号倒在地上，空洞的双眼望着天空：“一号，我能宰了目标么？” 如果不是一号要求抓活的，他早就解决了目标，怎么会如此狼狈？ “不行，必须带活的回来！” 五号生无可恋：“知道了！” 翻身爬起来的同时，大批工蜂好似一片乌云，铺天盖地涌入战场。 徐振的表情僵硬了，掏出电磁手雷，运足全身的力气抛向天空。 手雷轰然爆炸，电磁脉冲横扫蜂群，数出百计的工蜂失控坠落，还有更多工蜂被电磁脉冲影响，在失控与受控之间摇摆不定。 蜂群是一种另类的整体，蜂与蜂之间靠无线电波收发数据，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数据接收发送。 脆弱的数据链一旦被电磁脉冲切断，不仅信息无法交换，位置也无法协调，满天工蜂就像扎堆的醉汉，你撞我我顶你，彻底乱成一团。 很多工蜂没被电磁脉冲怎么样，却因为不断的撞击而损毁。 事后统计，电磁脉冲摧毁的工蜂不过百多只，因撞击而毁的工蜂，最少也有三百多只，是前者的三倍之多！ 一只坠落的工蜂直接砸在五号头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满天工蜂落雨般坠落，顿时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求票！） 10 老鼠掉进米缸 岂止是五号，徐振等人同样意外。 但徐振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前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工蜂太分散，这会儿大群工蜂凑在一起，你挤我我靠你，有协调的时候相安无事，一旦协调失效，工蜂们既无法得知同伴的位置，也不能通报自身的轨迹，就像没了交通指挥的晚高峰，秒变大型车祸现场。 不等蜂群恢复正常，严晓航扔出第二枚电磁手雷，又是一群工蜂坠落。 可对庞大的蜂群来说，两枚电磁手雷根本不够看，更多工蜂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火龙突然从卫星楼右侧蹿向空中，数以百计的炮弹首尾相接冲天而起，犹如天神手中冒着火焰的利刃，一刀将乌央央的蜂群劈成两半。 爆炸连成一片，钢珠暴雨般飞散，将大批工蜂砸得千疮百孔，视线之内，到处都是坠落的无人机。 如果说电磁炸弹摧毁的工蜂是毛毛细雨，那么这一轮炮火取得的战果就是瓢泼大雨。 五号眼中怒火熊熊，没有工蜂配合，他怎么活捉目标？ 远处传来刺耳的摩擦声，一辆轮式防空炮进入五号的视野，他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一枪。 大口径穿甲弹飞越街道，准确命中并且穿透引擎，失控的炮车撞向街边。 一个高壮的身影敏捷地跳出车外，接连几个滚翻卸掉冲力，没等他站起来，炮车已经轰地一声撞在不远处的建筑上，车头严重变形，引擎垂死挣扎两声，不甘地寿终正寝。 但防空炮依旧喷吐烈焰，成串的弹壳抛出车外，叮当脆响连成一片，喘个气的工夫，弹壳已经埋住炮车的轮子。 炮车失事的位置，恰好脱离五号的视线！ 五号怒火中烧，念头一动，装甲背包弹开，四架巴掌大小的涵道式无人机弹上半空，好似一群脱缰的野狗，沿着道路压力奔跑，直取炮车方向。 徐振目光凝重，大吼一声：“飞雷，小心！” 他不是警告严、裴二人，而是警告那个素未谋面，却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战友。 直觉告诉徐振，那人八成就是铁憨憨。 截止到目前为止，徐振等人仍然不清楚敌人到底是谁、究竟来自哪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敌人也是人类，擅长使用无人机。 或者说，喜欢用无人机弥补人数上的不足。 敌人常用的无人机有两种，一是只有巴掌大小、数量众多的工蜂，侦察为主兼具打击；第二种就是飞雷，顾名思义，这玩意就是会飞的炸弹！ 小巧，迅捷，致命。 没时间选择掩体，徐振快跑几步猛然起跳，单手一撑，跃上一栋三层别墅的天台：“繁星繁星我是天穹，立刻向我靠拢，立刻向我靠拢！” 观瞄系统锁定飞雷，徐振连续开火：“所有人，掩护！ 接到命令，严晓航猛地来了个急刹车，掏出电磁手雷就往回跑，借助奔跑的冲力，使出吃奶的力气甩出电磁手雷。 一声闷响，电磁手雷在空中爆炸，飞向炮车的四枚飞雷同时失控，摇晃几下接连坠地爆炸，但炮车也被电磁脉冲影响，飞转的炮管卡住，密集的弹雨戛然而止。 百多米外，埋头猛冲的铁憨憨身影微微一顿，掏出个遥控器按下去，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却没发生。 电磁脉冲余波未平，虽然距离并不远，可信号根本传不到炮车那里。同样的原因，他没能收到徐振的呼叫。 但他知道，徐振等人正在掩护自己。 这是只属于军人的默契。 他一头扎进街边的建筑，片刻后扛着个四四方方的铁箱子出来，几步冲到开阔点的地方，抬高箱口指向天空。 电磁脉冲已经消散，远处的徐振忽然接到间瞄协助请求。 没说的，能接进一个系统就是自家的战友，徐振马上锁定五号，并将坐标共享出去。 接到数据的祝佳晨马上开火，嗖嗖几声响，铁箱子里一连蹿出去四枚单兵导弹。 导弹拖着尾焰蹿上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改升为降，每一枚导弹的角度、方向和高度都不一样，坠落时的方向、角度、速度和时间也都不同。 五号的装甲忽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没等五号有所反应，装甲背包自动展开，组成一面挡在头顶的盾牌。 与此同时，控制系统启动装甲腰间的发烟罐，五号的身影立刻被浓烟掩盖。 一枚坠落的导弹轰然炸开，数十支细长的穿甲弹暴雨般覆盖烟雾区，烟雾里传出一片叠加的金属撞击声。 接着又是一次； 再是一次！ 最后一枚导弹直接钻进浓烟，一声沉闷的爆响，刹那间烈焰升腾，烟雾瞬间被冲击波吹散，又被新的烟雾填充。 借此机会，徐振投出一枚电磁手雷，猛地大吼一声：“走！” 几个人像中箭的兔子，飞一样脱离战斗，转眼消失在远处的街巷之中。 片刻之后，五号踏着满地的工蜂残骸走出烟幕。 他全身焦黑，插满了穿甲弹芯的背包无法收拢，支楞八杈地竖在那里，活像一只斑秃的刺猬。 装甲表面还有尚未熄灭的火焰，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目光巡视一周，愤恨地通报：“一号，我跟丢了。” 他立刻听到一号的声音：“零号很失望，再完不成任务，你就等着回炉吧！” 五号瞳孔猛缩，一把掰断肩上的弹芯：“我需要更多工蜂！” “东区的蜂群给你三分之一！” “我还需要其他人的协助。” “我调四号和七号协助你。” 两条街外，四个人贴墙疾走，转过一处拐角，暂时脱离工蜂的视线，祝佳晨直奔街边的别墅：“这边！” 众人鱼贯而入，根本用不着徐振安排，严晓航守着只留一条缝隙的大门，裴紫宁架枪守卫窗口。 一进房间徐振就惊呆了，偌大的客厅里到处都是外骨骼配件，光头盔就有七八个，角落里还摞着几个没开封的补给箱，把面积颇大的房间堆得满满当当。 徐振诧异地看向铁憨憨：“这都哪儿来的？” 祝佳晨挠着后脑勺笑得憨厚：“捡的！” 徐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对其他人来说，这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堆，可对他来说，这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啊！ 11 城内城外 徐振叹了口气，想拍拍铁憨憨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又讪讪地放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说完开启生物芯片，满屋子零配件红的多绿的少。 祝佳晨又高又壮，简直就是个小巨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徐振觉得自己就跟个半大的孩子似的，拍肩膀的动作说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铁憨憨眨眨眼睛，心说我也没啥意思啊！ 正想问个清楚，徐振眼睛一亮，探手在成堆的零件里翻出一个装甲背包：“好东西！”回身扔给祝佳晨，“背上！” 装甲背包并不是单纯的背包，而是各种背负式装备的统称！ 徐振找到的是台背负式激光炮，属于那种平时锁在库房里，轻易见不到一回的单兵重装备，金贵着呢！ 这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占地方，背上额外的装备，外骨骼就没法收进背包。 祝佳晨赶紧背上，张嘴要问，徐振又拆了块高能电池拍在他手里：“拿着！” “还有这个！” “这个！”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也就一转眼的工夫，祝佳晨怀里就塞了六块高能电池、七个备用弹匣和十几个手雷。 祝佳晨每次想开口，都被徐振完美打断。 最后，徐振打开角落里的箱子，看到大半箱炸药，还有配套的引爆装置。 徐振双眼放光，合上箱盖拎着就往外走：“快，这地方不能呆了！”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街道宽敞建筑低矮，到处都是独栋别墅，环境简单明了，根本经不起蜂群的地毯式搜索。 铁憨憨能坚持到现在，唯一的原因就是敌人兵力不足，对郊区的控制力太差。 若是给徐振一点时间，他还能拆出不少好东西，可现在是真没那么多时间，要不是缺乏补给，他早就拉着铁憨憨离开了。 离开之前，徐振最后看了一眼房间，悄悄对自己说：没关系，东西先放这儿，将来找个机会再回来！ 两个人还没出门，徐振就听到裴紫宁的声音：“西北方向发现工蜂！” 卫星楼方向，数只工蜂高高悬浮于空中，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被监视了？ 徐振不惊反喜，立刻下达指令：“最快速度往城外走，目标42号矿洞！” 接到命令，祝佳晨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严、裴二人愕然对视，确定没听错之后，赶紧跟在后面。 地处城市边缘，几百米外就是成片的山峰和茂密的丛林，但出城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城区敌众我寡，但环境复杂便于隐藏，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双方的控制区犬牙交错，每一条街道都是一处阵地，每一栋建筑都是一座堡垒，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火力点。 他们在城区坚持战斗这么久，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随便找个地方藏身，再扔几颗手雷搞一次爆炸，就能引开敌人的注意，脱离敌人的视线。 这活儿他们几个特别熟！ 可城外呢？ 看似天高云阔，可丛林中除了树就是草，压根儿没地方藏身。 你要硬说藏在树后面也不是不行，不过再粗的大树，也只能遮蔽一个方向，挡不住工蜂的全方位扫描，敌人随便派几只无人机，就能监控一大片区域。 看似天高任鸟飞，实际上却是躲没地方躲，藏没地方藏，和自投罗网没多大区别。 换作平时，悄悄出城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如今的情况是双方已经接上了火，以对方的尿性，肯定正在调集大批工蜂，来一个覆盖式全面包围。 到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上就成了瓮中之鳖釜底游鱼，落到敌人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徐振没有更好的选择，其他人也是。 交替掩护猛冲三百多米，几个人进入分隔城区和森林的空地，一口气冲过隔离区。 徐振架枪掩护，恰好看到大群工蜂正从建筑、从街道、从城区的各个角落飞上天空，它们纷纷扬扬聚集在一起，好似一片乌云遮住半边天空。 很奇怪，蜂群并没有立刻追上来。 “快，全速！”徐振闹不明白敌人想干什么，但他知道蜂群停留的时间越长，对己方就越有利。 全速意味着放弃掩护，外骨骼动力全开，众人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沿着山坡上的土路全速前进。 铁岩以矿立城，城外到处都是大型露天矿场，矿开到哪里，运送矿石的土路就跟到哪里，时间久了，四通八达的道路纵横交错，把满山的植被切得一条条一块块，沟沟坎坎四通八达。 四个人就像受惊的蚂蚱，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跑纵跳，看似笨重实则灵巧，每一步都能跨越数米的距离，不过十几二十步，已经冲到了百多米高的山坡后面。 这个时候，徐振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 如果说动力装甲是重型悬浮坦克，那么外骨骼顶破天也就是台轮式突击车，不管防护、机动还是火力，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正面冲突，他们几个绑在一起，都不是五号一个人的对手。 对方缺重装备吗？ 答案是否定的，可交火的时间也不短了，对方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克制，这可就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敌人的异常，会不会和雷霆号下达的任务有关？ 单兵雷达忽然发出急促的警报，打断了徐振的思绪，他垫步拧腰猛然跃起，空中转身三百六十度。 虽然只是匆匆一扫，却也把后面的情况看了个清楚——城区上空的乌云正朝这个方向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分散，好似滚滚浊流从天而降。 就这么一点距离，只要一个俯冲，蜂群就能扫平这片森林。 徐振双脚落地，立刻再次起跳：“敌人上来了，快快快！” 呼喊之间摘下最后一枚电磁手雷，落地后一个急刹车，转身疾跑几步，运足全身的力气投向蜂群，“跑，都特么给我跑，谁都不准停下……” 轰—— 一声闷响，空中炸开一团火焰，电磁脉冲横扫四方。 众多工蜂坠落林间，但更多无人机蜂拥而下。 12 矿洞阻击 13 老徐快跑 徐振一只手握着起爆器，另一只手摸出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 这是从工蜂肚子里掏出来的定位装置，兼具敌我识别功能！ 他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他忽然就想起这东西。 直觉告诉他，可以赌一赌。 前方光影晃动，一群工蜂进入视线，徐振的心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 越紧张越容易失控，放松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工蜂越飞越近，徐振的心跳也随之加快，飞在最前面的工蜂靠近拐角，突然在空中悬停，独眼一样的镜头正对徐振，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徐本就忐忑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后面几个人也都紧张得不得了，三个人全都瞄准悬停的工蜂，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 严晓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备战斗！”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振拇指微微一动，再次按下识别装置。 差一点，就错按了起爆器。 悬浮的工蜂似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冰冷的镜头挪开，慢悠悠地飘向矿洞深处。 徐振浑身一松，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悬在半空的心脏落下，差点当场虚脱。 从今往后，打死也不冒这种险了！ 甭管工蜂把他当成了同类还是当作了尸体，总之这一关是过了。 更多工蜂涌来，但每一只路过的工蜂，都会在这里停顿一下，直到徐振按下识别装置，才会继续前进。 徐振差点没疯了，手指抽筋一样按个不停。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工蜂之间的数据传递时刻不停，如果他没用那个识别装置，蜂群八成什么都不会发现，理都不理直接飞过去了事。 可飞在前面的工蜂接到了“友军”的识别信号，接下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后续的信号，所以才会突然停下。 徐振肠子都悔青了，手怎么就那么贱，拿这玩意出来干嘛？ 可话说回来，如果没这玩意，一旦被工蜂发现异常，会是什么结果？ 涌进矿洞的工蜂越来越多，一只两只还好，三只五号也没问题，可每一只都在他这儿里停一停，多次叠加在一起，结果就是矿洞里能行不畅，好似高峰时段的主干路，走走停停淋漓不尽；又像长了血栓的大动脉，挤挤挨挨拖延不净。 严晓航抓住机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火！” 瞬间枪声大作，但火力密度明显降低。 矿洞就这么一丁点大，距离就那么一丁点远，他们不愁打不中工蜂，但绝不能误伤徐振。 直到这个时候，三个人仍然闹不清徐振想干什么，可就算是骚话最多的严晓航，也没对徐振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严晓航了解徐振，裴紫宁信任徐振，而祝佳晨，是压根儿就不想那么多。 前有徐振迟滞后有三人阻击，蜂群举步维艰，坠落的工蜂铺满地面，就连徐振身上都砸了两只。 刚开始的时候，五号还没注意，可在工蜂的接力之下，矿洞里的情况分毫不差地传到五号这里，他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一只工蜂不动弹，整个蜂群都堵那儿了？ 调出了阻塞点的实时画面一看，五号顿时火往上撞，差点当场吐血。 遭遇阻击也就算了，可一个大活人趴地上伪装工蜂，居然还特么让他成功了？ 五号怒火翻涌，恨不得马上点明目标的伪装身份，届时所有工蜂一齐开火，瞬间就能要了目标的小命。 但为了抓活的，他只能压抑心底的冲动。 他原本还想等工蜂控制矿洞，这下哪还等得下去？ 五号怒气冲冲走向矿洞，刚刚赶到的四号和七号立即跟上，身前，大群工蜂开路；身后，众多工蜂跟随。 洞内，徐振忽然发现，拐角处的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随即蜂群中出现一个人影。 是时候了！ 他翻身掀开伪装布，趴在地上手脚齐动，撅着屁股往后爬，来自后方的火力就在他的上方纵横，坠落的工蜂时不时砸在他的身上。 虽然徐振的姿势摇头摆屁股十分不雅，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压根儿不用提醒，严、裴、祝三人同时停止射击，徐振立马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打手势：撤，快往里跑！ 三个人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矿洞深处跑。 徐振几步冲过拐角，突然停步靠在墙上，张开嘴巴，猛地按下遥控器。 轰…… 一声闷响，狂暴的气流横扫矿洞，狭窄的通道里飞沙走石。 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扫过矿洞，徐振身不由己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拍在墙上，撞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就像只被顽童狠狠踢了一脚的蛤蟆，掉在地上直哼哼。 前头那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摔进了一个宽敞的洞厅。 工蜂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撞在墙上，就是摔在地上，没有一只还能飞起来。 三个灰甲人更惨，爆炸就发生在四号身边，当场就把他挂在墙上，五脏破裂七窍流血，当场就断了气。 前头的七号大头朝下摔成了滚地葫芦，后面的五号腾云驾雾，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摔出洞外，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就找不出不疼的地方，脑袋像刚被雷神的捶子擂过，脑仁一跳一跳地疼。 片刻后，一切平息，徐振从灰土中爬起来，连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沙子，再抠抠嗡嗡作响的耳朵，瞅着烟尘弥漫的矿洞，像个刚娶了媳妇的二傻子一样呵呵直乐。 让你丫跟着，你再跟啊！炸死你个后娘养的！ 扶着墙站起来，徐振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爆炸已经结束，可扶着洞壁的掌心，却感觉到一阵阵微弱的颤动。 糟了，敌人要炸山！ 徐振再撒腿就往洞里跑，撕心裂肺地狂吼：“跑，快跑啊——” 13 老徐快跑 徐振一只手握着起爆器，另一只手摸出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东西。 这是从工蜂肚子里掏出来的定位装置，兼具敌我识别功能！ 他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他忽然就想起这东西。 直觉告诉他，可以赌一赌。 前方光影晃动，一群工蜂进入视线，徐振的心像是长了翅膀，瞬间飞了起来，悬在半空不上不下，但他仍然一动不动，努力放松全身的肌肉。 越紧张越容易失控，放松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工蜂越飞越近，徐振的心跳也随之加快，飞在最前面的工蜂靠近拐角，突然在空中悬停，独眼一样的镜头正对徐振，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徐本就忐忑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后面几个人也都紧张得不得了，三个人全都瞄准悬停的工蜂，手指已经压在扳机上。 严晓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准备战斗！”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徐振拇指微微一动，再次按下识别装置。 差一点，就错按了起爆器。 悬浮的工蜂似是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冰冷的镜头挪开，慢悠悠地飘向矿洞深处。 徐振浑身一松，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悬在半空的心脏落下，差点当场虚脱。 从今往后，打死也不冒这种险了！ 甭管工蜂把他当成了同类还是当作了尸体，总之这一关是过了。 更多工蜂涌来，但每一只路过的工蜂，都会在这里停顿一下，直到徐振按下识别装置，才会继续前进。 徐振差点没疯了，手指抽筋一样按个不停。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工蜂之间的数据传递时刻不停，如果他没用那个识别装置，蜂群八成什么都不会发现，理都不理直接飞过去了事。 可飞在前面的工蜂接到了“友军”的识别信号，接下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后续的信号，所以才会突然停下。 徐振肠子都悔青了，手怎么就那么贱，拿这玩意出来干嘛？ 可话说回来，如果没这玩意，一旦被工蜂发现异常，会是什么结果？ 涌进矿洞的工蜂越来越多，一只两只还好，三只五号也没问题，可每一只都在他这儿里停一停，多次叠加在一起，结果就是矿洞里能行不畅，好似高峰时段的主干路，走走停停淋漓不尽；又像长了血栓的大动脉，挤挤挨挨拖延不净。 严晓航抓住机会，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开火！” 瞬间枪声大作，但火力密度明显降低。 矿洞就这么一丁点大，距离就那么一丁点远，他们不愁打不中工蜂，但绝不能误伤徐振。 直到这个时候，三个人仍然闹不清徐振想干什么，可就算是骚话最多的严晓航，也没对徐振的决定有任何质疑。 严晓航了解徐振，裴紫宁信任徐振，而祝佳晨，是压根儿就不想那么多。 前有徐振迟滞后有三人阻击，蜂群举步维艰，坠落的工蜂铺满地面，就连徐振身上都砸了两只。 刚开始的时候，五号还没注意，可在工蜂的接力之下，矿洞里的情况分毫不差地传到五号这里，他立刻发现情况不对，怎么一只工蜂不动弹，整个蜂群都堵那儿了？ 调出了阻塞点的实时画面一看，五号顿时火往上撞，差点当场吐血。 遭遇阻击也就算了，可一个大活人趴地上伪装工蜂，居然还特么让他成功了？ 五号怒火翻涌，恨不得马上点明目标的伪装身份，届时所有工蜂一齐开火，瞬间就能要了目标的小命。 但为了抓活的，他只能压抑心底的冲动。 他原本还想等工蜂控制矿洞，这下哪还等得下去？ 五号怒气冲冲走向矿洞，刚刚赶到的四号和七号立即跟上，身前，大群工蜂开路；身后，众多工蜂跟随。 洞内，徐振忽然发现，拐角处的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遮住，随即蜂群中出现一个人影。 是时候了！ 他翻身掀开伪装布，趴在地上手脚齐动，撅着屁股往后爬，来自后方的火力就在他的上方纵横，坠落的工蜂时不时砸在他的身上。 虽然徐振的姿势摇头摆屁股十分不雅，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压根儿不用提醒，严、裴、祝三人同时停止射击，徐振立马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打手势：撤，快往里跑！ 三个人二话不说，扭头就往矿洞深处跑。 徐振几步冲过拐角，突然停步靠在墙上，张开嘴巴，猛地按下遥控器。 轰…… 一声闷响，狂暴的气流横扫矿洞，狭窄的通道里飞沙走石。 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扫过矿洞，徐振身不由己地飞出去，结结实实拍在墙上，撞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就像只被顽童狠狠踢了一脚的蛤蟆，掉在地上直哼哼。 前头那三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起摔成了滚地葫芦，爬起来之后，才发现摔进了一个宽敞的洞厅。 工蜂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撞在墙上，就是摔在地上，没有一只还能飞起来。 三个灰甲人更惨，爆炸就发生在四号身边，当场就把他挂在墙上，五脏破裂七窍流血，当场就断了气。 前头的七号大头朝下摔成了滚地葫芦，后面的五号腾云驾雾，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居然摔出洞外，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就找不出不疼的地方，脑袋像刚被雷神的捶子擂过，脑仁一跳一跳地疼。 片刻后，一切平息，徐振从灰土中爬起来，连呸几声吐掉嘴里的沙子，再抠抠嗡嗡作响的耳朵，瞅着烟尘弥漫的矿洞，像个刚娶了媳妇的二傻子一样呵呵直乐。 让你丫跟着，你再跟啊！炸死你个后娘养的！ 扶着墙站起来，徐振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爆炸已经结束，可扶着洞壁的掌心，却感觉到一阵阵微弱的颤动。 糟了，敌人要炸山！ 徐振再撒腿就往洞里跑，撕心裂肺地狂吼：“跑，快跑啊——” （求收藏，求推荐！） 14 山崩地裂 矿洞外，五号趴在地上，伸展的手掌缓缓攥紧，猛地捶击地面，随即翻身站了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矿洞。 玩阴的是吧？搞事情是吧？不知好歹是吧？ 老子辛辛苦苦跑来抓你，你特么还敢反抗？ “一号，我要打死他，我要亲手……嗯？” 一句话没说完，头顶忽然传来零碎的噼啪声，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滚落下来。 五号一怔，心里突然打了个突，下意识地抬头，愕然看到半边山体陡然向下一挫，无数泥土、成片的树木草皮轰然滑落，兜头盖脸砸下来。 五号脸色大变，撒腿就往远处跑，像割掉了小五一样放声尖叫：“滑坡——” 身后，沉重的巨石翻滚跳跃，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半边山体用一种缓慢却不可逆转的姿态，与高大伟岸的主体分离。 泥土纷飞树木折断，日月无光尘土飞扬。 数不清的巨石泥土轰然砸落，五号连滚带爬冲出去好几十米才想起来自己能飞，猛然跃上天空，滚滚泥石从他脚下滚过，崩飞的碎石噼里啪啦打在身上，他却无暇顾及，只知道全力向上飞。 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欢快地跳上天空，在五号身边一掠而过，差点就把他砸下去。 直到这个时候，五号才发现天上只有他一个人，工蜂倒是跑出来不少，全都悬浮在他身边，跟一群狗腿子似的。 五号心神失控，险些从天上掉下去。 四号七号没出来，没用的工蜂反倒出来这么多？ 滑坡结束，轰鸣声仍在山间回响，五号的耳中传来焦急的询问：“五号，五号，你那里怎么回事，四号和七号呢？” 五号麻木回应：“矿洞塌了，目标失踪，任务失败。” “山怎么塌的？” “目标炸的。” 一号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冰冷生硬：“是否确定目标死亡？” 五号有些犹豫：“不确定。” “那就继续，生见人死见尸，就是用手挖，你也给我把目标挖出来……四号和七号也是。” “四号七号失踪。”五号更加低落，“我需要更多支援。” 一号半点不关心四号和七号的安危，包括五号：“再给你一群工蜂，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五号，别再让我失望了，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回炉吧！” 劫后余生，五号忽然觉得一号的威胁是那么的可笑，继而对自己的过往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怎么就那么服从一号的命令？ 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五号自己掐灭。 面对倾塌的山体，五号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深深的无力，他轻叹一口气，召来更多工蜂，全面封锁矿洞区。 几分钟前，矿洞内。 手掌感觉到的震颤转眼变成剧烈的震动，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隆隆声充斥耳膜，碎石噼啪震落，洞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道首缝隙。 徐振抱头鼠窜，沿着矿洞一路狂奔，一头撞在墙上，不管不顾继续跑；肩膀撞到了支撑柱，不闻不问继续冲。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片空白，强烈的求生欲支撑着他拼命向前，再向前。 轰然一声巨响，矿洞彻底崩塌，不知道多少万吨的石头封死了可怜的矿洞。 徐振勉强冲出洞外，一块落石砸在他的背上，砸得他脚步踉跄，歪歪倒倒又冲出去十多米，脚底下绊蒜，一头栽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塌方仍在继续，滚落的石块越堆越高，迅速向洞厅蔓延，更多巨石滚滚落下。 徐振魂飞魄散，可他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巨石砸下来。 危急时刻，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洞厅深处跑，可没跑出去几步，两个人就被滚滚而下的泥石撞倒，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拽他的人也没了踪影。 不知道多少泥石压在身上，压得徐振气都喘不上来，前胸后背都被石块硌得生疼。 完蛋了！ 徐振心如死灰，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仍然活得好好的。 不仅如此，就连耳边的轰鸣都渐渐平息。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身处塌方边缘，倾落的泥石压到了他的胸腹之间，而不是将他埋住。 运气啊！ 徐振登时惊喜万分，就连身上的疼痛都减弱几分。 他撑着胳膊想爬出来，却发现想的太简单了。 压住他的泥石不多，可也不是只凭他自己就能掀开的。 这时，弥漫的烟尘里传来裴紫宁焦急的声音：“队长——徐振——” 徐振想回话，吸口气却呛了满嘴的灰尘，就跟一脑袋钻沙子底下似的，吸不进去吐不出来，那个狼狈劲就甭提了。 好不容易，才从肺里挤出一点空气：“我在这儿，在这儿——” “这边这边！” “找到了！” 熟悉的身影冲出烟尘，徐振终于松了口气，趴在地上，笑得像个傻瓜。 几个人七手八脚挖出徐振，裴紫宁迅速摸遍徐振全身：“没事，没伤到骨头！” “哎呀我滴妈！”祝佳晨一屁股坐在地上，“可吓死俺了！” 半人高的落石已经淹没了小半个洞厅，只是看一眼，就有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吐掉嘴里的灰土，又仔细漱了漱口，徐振总算又活过来：“他姥姥个锤子的，吓死老子了！” 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嗓子里还是和塞满了土一样难受。 严晓航心有余悸：“队长，咱们以后别玩这么悬了，行么？” 裴紫宁没说话，可她的目光里分明带着几分赞同。 徐振摇头：“说什么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敌人的报复！”事实究竟如何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把这口黑锅甩给敌人！ 话音未落，徐振忽然愣住：“你们仨一直在一起？” 严晓航一阵莫名其妙：“对啊，怎么了？” 徐振心里打了个突：“一直没分开？” “没啊！”严晓航更糊涂了，心说这什么情况，让石头把脑袋砸坏了？ 徐振猛然回身：“那刚才谁拽的我？”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闹明白话里的意思。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轻响，人头大小的石头滚落，一支穿着装甲的胳膊从石堆里探出来。 （新书求收藏推荐！） 15 冰山一角 洞厅一角，一个光头男人五花大绑坐在地上，活像只作了茧的虫子。 以徐振为首的小集团分布四周，众人个个面色不善，八只眼睛冷嗖嗖地直冒寒光，刀子一样在光头男身上刮来刮去，就连裴紫宁都是一脸寒霜。 光头男有着明显的黄种人特征，身体出奇地健壮，匀称得犹如爱琴文明遗留的雕塑。 身陷囹圄的光头男十分镇定，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瞅瞅那个，清澈的眼神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动力装甲上，眼中终于露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这家伙不好对付！ 徐振给光头男打了个标签，心里已经对审问不抱多少希望。 他摆出一副阴狠的表情，居高临下俯视俘虏，声音冷的像冰：“姓名！” 光头男抬头，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犀利，就像用眼睛反问：你丫脑子有病吧？ 徐振眼角微跳：“职务！” 光头男冷笑，撇开视线。 徐振蹲下，直面光头男：“你们从哪来？为什么侵略我们！” 他根本没指望能问出什么，不料光头男居然有了回应：“黑潮将至，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光头男的声调比徐振还冷，眼底更是充满了毫不掩盖的轻视，仿佛高高在上的皇帝，正在接见他的臣民。 祝佳晨出离愤怒，一拳砸在光头男的脸上，砸得他猛地歪向一边，整个人扑倒在地，张嘴吐出两颗后槽牙。 铁憨憨一把掐住光头男的脖子：“你说是不说！”想想这些天的遭遇，想想残破的铁岩城，憨直的祝佳晨就有种打死这家伙的冲动。 光头男咧开满是鲜血的大嘴，笑了：“就这点力气？赶紧回家找妈妈吃奶去吧！” 祝佳晨怒火上涌，挥起拳头还要打，却被徐振一把攥住。 他眉头一挑，也笑了：“想死是吧？没那么容易……诶？” 徐振忽然发现，光头男脸上多出几个很不自然的斑点，乍一看像是脸上的色斑，但它们的排列很有规律，而且形状大小完全一致。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色斑才会长这么不自然？ 而且它们全都位于挨拳头的地方，要不是光头男的脸皮肿胀变色，还看不出异常来。 徐振拍拍祝佳晨的肩膀：“放开他！”说完转身面对其他人：“怎么样，有发现吗？” 祝佳晨茫然，严晓航无奈，只有裴紫宁用女性特有的细腻解读：“他的口音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外国人嘛！”严晓航漫不经心地说。 裴紫宁摇头：“不像，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徐振摆摆手，扫了光头男一眼：“先不讨论这个，你们没发现吗？他脸上有识别码！” 众人一齐色变，严晓航一声低呼：“克隆军团？” 这下麻烦大了！ 早在母星时代，克隆技术就已出现，具体时间已不可考，但考古界普遍认为，在那个闭塞的时代，克隆人是个非常敏感且致命的话题，曾经引发一系列法律、道德以及人文上的问题，那个时代的克隆人根本不能公开露面，其地位约等于过街老鼠。 进入星际时代，克隆人总算迎来了春天，他们在深空殖民和星际战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许多克隆人的功勋彪炳名垂青史，在人类征服星空的史书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以说，没有克隆人，就没有今天的人类星域。 不过由于传统观念、普世价值和社会冲击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克隆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几经沉浮，始终不曾大规模融入人类社会。 而且克隆人的历史也不是全都那么光彩，星历854年，位于e5区的新冶星被野心家冯世锐控制，组建克隆军团攻城掠地，第一次克隆战争爆发。 战争历时四十多年，战火波及十六颗殖民星，直到星历897年，星际军团才将冯世锐及其克隆军团完全剿灭，第一次克隆战争结束。 此后，利用克隆人政变夺权的案例屡次爆发，指不定哪个犄角旮旯，就躲着个秘密组建克隆军团的跳梁小丑。 各国吸取教训，对克隆人的控制越来越严格，就连星际探索都很少使用克隆人。 但医疗克隆、美容克隆、移植克隆等衍生技术广泛存在，以复活、换体为目标的地下克隆更是屡禁不止，甚至诞生了黑色产业链，只要出得起钱，一切都不是问题。 明明前阵子还躺在icu里苟延残喘，没几天突然在街上遇见，而且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年岁，别惊讶，肯定是花大价钱克隆了一副新的躯体。 这种基于自然人、目的在于延续自身生命的克隆，被官方称之为延伸克隆或换体克隆，这种情况非常普遍，连上新闻的资格都没有，知情者一般都是给管制中心打电话：喂，妖妖灵吗？我这里有个克隆人！ 然后就是管制中心介入调查，首先排除克隆人顶替本体的嫌疑，之后就是走处罚程序，民间普遍称之为洗白程序……别以为即成事实就没事了，行为人必须为自己的新躯体付出代价！ 洗白身份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缴纳罚款。 如果是肌体老化器官衰竭生命垂危，罚款的力度相对较轻，但也不会太低——毕竟事出有因，官方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情。 可总有那么一些奇葩，因为乳量不足弟弟短小或者颜值欠佳之类的原因铤而走险，各国对这些人就不那么客气了，惩罚力度空前强烈，罚款的下限很高且上不封顶，一般都是按个人资产的百分比征收，其额度之高，足以令巨富之家一夜返贫。 你不是有钱么？你不是换克隆体么？我让你再得瑟！ 因此引发的转移财产夫妻离异不在少数，总之就是各种鸡飞狗跳，精彩的狗血大戏反复上演。 话说回来，如果交不起罚款怎么办？ 放心，执法机构高度人性化，行为人可以选择加入军队，在偏远星域服役十年以上，不仅免除罚款，还能洗白身份。 很多选择换体克隆的人压根儿用不着管制中心追索，直接就自己找上门儿，主动参军入伍，多少也算个自首情节。 一些有钱但不愿意缴纳罚款的吝啬鬼，也是用这种方法重归社会。 官方是不是有意这么搞不好说，反正各国的兵源丰富了不少。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军方通常把换体克隆人集中在一起，为了和传统的克隆军团区分开来，私下里都把这种部队称之为二隆军团。 那么问题来了，入侵秋原的敌人到底是邻国的急先锋，还是野心家秘密组建的克隆军团？ 16 湖名落舰 轰—— 矿洞深处一声闷响，塌方掩埋洞口，徐振幽幽轻叹：“走吧！” 众人依次跟上，每个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几个人都不是审讯专家，浪费了不少时间，可除了黑潮，就是被光头男嘲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反倒被气得不轻。 换成另外一个俘虏，徐振绝不介意使用一点暴力手段，但光头男在矿洞塌方的危急时刻救了他一命，这就不大好办了。 徐振是个有底线的有，不管对方怀有什么样的动机，他终归是欠光头男一条命，所以不想使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而且种种迹象显示，光头男应该属于某个野心家制造的克隆人，他们一出生就是成年人，心智不全判断力有限，估计黑潮什么的，都是对方事先交待。 更重要的是矿洞并不安全，徐振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及时中止审讯撤离矿洞。 小分队带不走光头男，又不好杀人灭口，只好炸毁矿洞，把光头男封在洞里。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徐振扫描了光头男的动力装甲，得到了一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数字：11537。 “这个，应该是动力装甲的编号吧？”严晓航不怎么确定地说。 “对，肯定是！”祝佳晨信誓旦旦地支持。 “敌人有一万多台动力装甲？”裴紫宁非常怀疑，“咱们这儿最多也就几百台，其他的在哪儿？” 众人一阵沉默。 通常来讲，主力舰最少搭载一个中队，最多不超过一个营，就是专业的登陆艇，也装不上一万多台动力装甲。 敌人的实力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但他们投入铁岩的部队也就几百人，那么其他的敌人在哪里？ 想到这里，众人不寒而栗。 “黑潮不会是敌人的主力军团吧？”严晓航推测，“听那个光头的意思，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咱们这儿！”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徐振紧皱眉头。 祝佳晨没心没肺：“敌人的装甲是灰色，战舰也是灰色，为什么不叫灰潮？这也说不通啊，难不成敌人的指挥官是个灰黑色盲？” “哪有这种色盲！”裴紫宁愤愤地反驳。 “二线部队灰色，一线部队黑色呗！”祝佳晨说。 他的收集癖发作，很想带走敌人的动力装甲，可谁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定位识别系统，安全起见，只能放弃。 因此直到现在，铁憨憨的心情一直都没缓过来。 说来说去也没理出个头绪，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几个人迅速离开。 不过几分钟后，一群工蜂飞抵现场，又过了一会儿，死里逃生的五号匆匆赶来，盯着堵死的矿洞咬牙切齿。 没法确定塌方到底是不是人为，五号一边组织工蜂清理矿洞，一边指挥蜂群扩大搜索面。半小时后矿洞打通，救出被困的七号，这才确定小分队早就离开矿洞不知所踪。 尽管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五号仍然失落到极点：“一号，我跟丢了。” 一号沉默片刻：“扩大搜索，尽快找到目标，零号那我去解释，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五号目光灰败：“是！” 说完，五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中的景色重新焕发光彩，随着他一道指令，四周的工蜂立刻提升高度，悬浮半空扩大监控面积。 这个时候，徐振等人已经远在十多公里之外，他们快速穿行于山谷低地，利用高耸的山体遮挡敌方视线。 时间接近黄昏，斜照的阳光被高耸的山峰挡住，丛林中的光线已经有些灰暗，不过众人的速度丝毫不受影响。 不久之后天色全黑，四人组披星戴月一路疾行，悄悄赶到落舰湖。 落舰湖位于城区西南方向，一百四十多年前，首批七艘殖民飞船抵达秋原星，其中一艘就降落在湖里，开启了铁岩城的历史，因而得名落舰湖。 除落舰湖外，秋原星还有落舰坡、落舰原、落舰湾等七处与殖民有关的名胜古迹，都是首批殖民飞船降落的地方。 时至今日，历经百年风雨的殖民舰依旧停在这里，一半儿淹在水下，一半儿露出水面。 铁岩人以殖民舰为核心，建造了铁岩城唯一的大型游乐场。 这些都不是关键，之所以把队伍带到这里，是因为贯穿铁岩城的拦城河发源于落舰湖，小分队顺流直下，就能在避开敌军监视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进入城区！ 众人藏身高处仔细观察，殖民舰和各种游乐设施隐藏在黑暗之中，水下却浮动着一片片或明亮或黯淡的光斑。 “那是什么玩意儿？”祝佳晨好奇地问。 “这你都不知道？”严晓航惊诧不已，“那是萤斑鱼，听说过没？” 祝佳晨顿时恍然：“听说过！” 萤斑鱼是落舰湖特有的大型鱼，最显眼的特征就是背后长着两片光斑。每年的繁殖季节，成千上万的萤斑鱼浮出水面，散发着萤光的鱼卵在水下喷涌绽放，犹如一场盛大的水下焰火晚会。 每到这个时候，来自全球各地，甚至其他行星的旅客就会来到这里，数量众多的旅客漫山遍野，一同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萤斑鱼上浮，意味着又一个系列季节即将到来，可铁岩已经落到敌人手里。 观察片刻，确定湖区没有敌人的踪迹，众人离开隐蔽点，悄悄进入游乐场，一直摸到湖边才停下。 远看不觉得，靠近了才发现，萤斑鱼不是一般的大，小的四米多长，大些的怕是得有七八米长！ 严晓航和裴紫宁见惯不怪，祝佳晨却惊得直嘬牙花子。 徐振在湖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艘核载十人的小型观光潜艇！ 这东西伪装成萤斑鱼的模样，惟妙惟肖。 徐拍拍坚硬的艇壳：“谁会开？” 大伙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然后一起摇头。 没办法，徐振只能自己上。 他也没接触过这玩意，但这种潜艇用途单一结构简单，除了方向盘就只有上浮下沉两个按键，连个加速减速都没有，压根儿用不着学，看一眼就全会了。 “你们谁坐过这玩意？”徐振又问。 “我！”严晓航和裴紫宁异口同声。 “它的速度是多少？” “很慢。”严晓航比了个手势，“只能慢慢挪。” “跟萤斑鱼差不多！”裴紫宁指着湖里的大鱼说。 徐振一阵牙疼，这他姥姥的，哪辈子才能游到地方？ 17 破坏式改装 “必须想办法提速！”徐振下达最高指示，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低头钻进潜艇。 严、裴两人早就习惯了，压根儿没什么变化，只有祝佳晨一脸懵懂：“头儿这是啥意思？” 严晓航笑得神秘：“没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祝佳晨更迷糊了：“那咱们干点啥？” “啥也不用干，等着就行了。”裴紫宁说。 祝佳晨眨眨眼睛，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潜艇里的徐振打开机械舱，露出隐藏其中的机械结构，发现这东西比想象中简单得多。 悲哀的是，他根本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再简单也不敢胡乱下手。 遇事不决找芯片，徐振果断启动生物芯片，仔细扫描机械舱，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收集到足够的数据之后，徐振返回乘客舱，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握在手里，开始解析潜艇的内部结构。 艇外，祝佳晨好奇地探头探脑：“头儿怎么还饿了？” 严咧咧嘴，忽然发现这事儿还挺难解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事跟你就说不清楚，来来来，我教你个秘诀你想听不？” “啥啊，你说！” 严晓航语重心长：“多听，多看，少说话，昂！” 祝佳晨立马瞪圆了眼睛，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表情：“你什么意思！”他是憨直不是缺心眼儿，这句不管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裴紫宁赶紧叫停，一脚把严晓航踢开：“别听他的，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话间，徐振已经完成了首轮解析，电池、传动、水箱……每个部分的作用全都一清二楚。 也是这玩意真的简单，他连压缩饼干都没机会啃。 接下来就是以加速为目的继续解析，这一次也不算复杂，只啃了半块压缩饼干就得出答案。 办法有很多，比如更换性能更好的电池，提高输出功率；比如切掉鱼尾换成效率更高的螺旋桨；再比如额外添加推进设备。 每一种方法都有利有弊，徐振潜入虚拟空间反复实验，连续失败二十多次之后，终于选定了最佳方案。 他把其他人叫进潜艇，开始安排任务：“我需要电池、水泵还有水管，压缩气瓶也行！” 把其他人打发走，徐振重新打开机械舱，仔细找好位置后，果断在艇壳上打了两个窟窿，又把水柜拆下来两个，彻底破坏了潜艇的基本结构。 这个时候下水，妥妥的沉底没商量！ 严晓航第一个回来，他记得湖边有个出租潜水设备的地方，按记忆中的位置摸过去，带了七八个充满的气瓶回来。 裴紫宁速度也不慢，她找到了一台观光车，把车里的电池组带了回来……这玩意又笨又重，压根儿没法和军用高能电池比，好在也够用了。 祝佳晨最后一个回来，但他的收获也最丰富，不只找到了水泵，还带回了不少水管。 严晓航惊诧不已：“你这是哪儿弄的？” 祝佳晨嘿嘿笑，胳膊往身后一指：“那边有个喷泉，我给拆了！” 严晓航心说这家伙也不笨啊，怎么就是个一根筋咧？ 拿到了需要的东西，徐振立即动手，把水管水泵一一安装到位，还多开了两个孔，把气瓶也利用上。 他在虚拟空间练习了几十遍，整个改装过程早就烂熟于心，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改装。 潜艇的外形基本不变，可内部的变化却不小，十个座位拆了一半儿，支楞的水管从前面一直延伸到尾部，中间还卡着几个小型水泵。 那造型那走向，一看就是外行……嗯，仔细瞅瞅，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条件有限有，又全是临时拼凑，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裴紫宁就没那么多心思，徐振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办，用不着费那个脑子，简简单单就挺好。 祝佳晨就更不用说了，看看这里瞅瞅那里，看徐振的眼神里透着惊奇：这位队长还真是非同凡响！ 一切准备就绪，但大伙东躲西藏大半天，又跟敌人正面交锋好几次，不管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很疲惫了，所以徐振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 再紧也用不必紧这么一点时间，晚一会儿也不耽误什么。 徐振脑袋一沾地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一阵闷雷舰的低沉呼啸。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隐隐约约，徐振睡得那叫一个踏实，压根儿就没在意。 可没多一会，呼啸声就变得清清楚楚，徐振猛然惊醒，本能地跳起来，几步冲出艇外，仰着脖子远眺天空——黑暗的天穹之下，一艘腹大头小、肠肚滚圆的飞船正缓缓落向城中心。 严晓航也钻了出来，下意识压低声音：“敌人增兵了？” 徐振摇头：“不像，谁家登陆舰长这样？” 军舰追求的是小而精，看的是机动性和空间利用率，讲的是动力和火力的完美结合。 简单点说，不管什么样的战舰，一打眼都有种精悍的感觉。 这艘飞船就不一样了，压根就是那种一炮就死的大馅包子，除非脑子有毛病，才会拿这种民用飞船当军舰。 严晓航坚持己见：“没准是敌人运输舰不够，所以才用这种飞船运兵。” “有这种可能……”看一眼时间，已是午夜时分，徐振回身走进潜艇，“管他干什么的呢，咱们马上出发！” 让敌人这么一折腾，大伙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提前出发。 几个人齐心合力，将萤斑鱼潜艇送入水中，可徐振为给其他设备腾地方拆掉了一组水柜，潜艇只能浮在水面，压根儿没法下潜。 “我去找点东西压舱！”祝佳晨自告奋勇。 “不用！”徐振早有准备，打开通水阀，湖水立刻流进乘客舱，很快淹没脚面，直到潜艇沉入水下才关闭阀门。 “好了！”徐振说。 水已经淹到了小腿肚，但潜艇确实沉入水下，众人又是惊诧又是意外，严晓航咬牙切齿地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求推荐收藏……找不着感觉怎么破？) 18 故技重施 徐振轻咳一声为自己辩解：“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启动潜艇，鱼尾左右摇摆，推动萤斑鱼潜艇缓速前进……这是潜艇的正常速度，也就比步行快那么一点点， 艇外，大批萤斑鱼依旧四处游走，时不时还有大鱼主动靠近潜艇，用庞大的鱼身轻轻撞击潜艇，用身体擦来擦去，一副讨好的小受模样。 这一幕透过单向玻璃进入众人视线，严晓航不禁感慨：“怪不得把潜艇做成鱼形呢……诶，你们说，要是这些大鱼知道潜艇是冒牌货，会是什么心情？” 换作平时，这一幕确实充满了趣味，可四人组如今的目的地尽快进入城区，大鱼的纠缠只会拖慢潜艇的速度！ “还能是啥心情，就跟你找了个娘们儿，脱光了才发现是个人妖一样呗！”祝佳晨的评论一针见血。 裴紫宁恶狠狠地瞪了铁憨憨一眼，严晓航正好相反，差点笑歪了嘴：“有道理，有道理！” 徐振翻了个白眼儿，不理会这些混账东西的低级趣味，集中精神，操纵潜艇继续前进。 不熟悉水下的情况，他不敢潜得太深，打开电源启动水泵，随着一阵微不可闻的嗡嗡声，强劲的水流自尾部的喷孔中奔涌而出，潜艇的速度提高一大截，立马从步行变成了自行车。 其实还能再快，但满湖的大鱼全都慢悠悠，就这一条游那么快，未免太扎眼了些。 祝佳晨赞叹不已，看徐振的目光忽然间热切许多……手艺确实糙了点，可条件有限时间也有限，这不恰恰说明了实际水平么？ 大鱼的纠缠令徐振不胜其扰，干脆关掉鱼背上那两块萤光，这下总算清静了。 伪装可以混淆敌人的视线，但影响任务就得不偿失了。 萤斑鱼号一路潜航，驶过河口之后正式进入拦城河，随后顺流直下，悄然潜入城区。 河水清澈，潜深又不大，几个人一抬头，就能看到河面上方四处飘飞的工蜂。 越是深入城区，工蜂的数量就越多，徐振不得不放慢速度，防备蜂群发现异常——河里也有萤斑鱼出没，但数量不多，体型也比较小，相比之下，潜艇太显眼了。 老徐一直担心敌人在水下布置无人机，但一路走下来什么都没遇上，不知道是因为兵力不足，还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 他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蜂群从不在夜里大规模出动，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隔着奔流的河水，看不清远处发生了什么，老徐小心地驾驶潜艇靠近河岸，愕然看到一群工蜂闯入河畔的建筑，将里面的人全都赶出来，等聚集几百人之后，再驱赶着他们离开。 就像一群猎狗，驱赶着成群的猎物。 “他们想干什么？”严晓航低吼。 这里距离实验室不远，如果蜂群无意间闯入实验室……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徐振果断驶离河岸：“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打开进水阀，涌入客舱的河水淹没坐位，大家不得不站起来。 随后潜艇全速前进，徐振全神贯注操纵潜艇，十分钟后，总算赶到预定登陆点。 这里和实验室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问题是这几百米比之几的几十公里还要危险！ 徐振很想找个排水管，或者类似的东西悄悄潜入，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外面的工蜂实在太多了，四个人躲在水下观察半天，都没找到上岸的机会。 如果是在自家老巢，徐振有的是办法调动蜂群，可在这边……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振下定决心，立刻问道：“谁还有电磁手雷？” “没了。”严晓航轻声说，“就剩下俩普通的。” “我也是。”裴紫宁说。 “我还有俩燃烧一个烟雾！”祝佳晨说。 徐振后悔没多做几颗电磁手雷，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布置任务，小裴，你跟我走！” “是！” “严晓航，你和祝佳晨一组，这样这样……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现在是凌晨两点零四分，马上开始准备，两点一刻准时行动！” “是！” 潜艇靠岸，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上浮，接近水面时停止。 徐振扭开水阀向艇内注水，内外压力平衡之后打开舱门，和裴紫宁一起，一前一后游出艇外，小心翼翼地游向拦城河北岸。 那是实验室的方向。 祝佳晨马上关紧舱门，把所有气瓶全都打开，压缩空气咕噜噜地往外冒，在客舱上方形成了一小块无水空间，两个人就像两只溺水的鸭子，踩着椅子把脑袋探到水面之上，贪婪地大口呼吸。 气瓶压力太小，没法将满舱的河水排出艇外。 祝佳晨深吸口气潜入水下，打开水泵开关，在气瓶和水泵的双重作用之下，舱内的河水逐渐排出艇外。 两人抬头观望，没发现空中的工蜂有什么异常，严晓航一边祈祷徐振和裴紫宁没事，一边开动潜艇，向拦城河下游驶去。 祝佳晨都要佩服死了，还在游乐场时就把气瓶准备好了，新加的电路也都做了防水处理，肯定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啊！ 换成严晓航肯定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很清楚，徐振就是按眼下的条件，设计了新的战术。 一路向下游前进，约四百米后抛弃潜艇，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小心地游向南岸。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四分钟，但这里的工蜂数量远超郊外，两个人泡在水里耐心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上岸的机会。 时间不等人，严晓航咬了咬牙，摘下个人终端编辑一条垃圾信息，选择定时发送之后松手，终端自动上浮，随着水流慢慢漂远。 几分钟后，信息发送，微弱的信号就像黑夜里的灯火，立刻引来众多蜂群的注意，拦城河两岸的大批无人机蜂拥而至，一齐锁定浮在水面上的终端。 严、祝二人趁机上岸，还顺手将一枚燃烧弹扔在岸边的公厕里……这个时间这个局势，公厕里应该不会有人。 两人以最快速度离开，跑过两条街后躲进一栋建筑。 严晓航一把拉住祝佳晨的胳膊，看着终端上的时间读秒：“三、二、一，起爆！” (求推荐收藏) 19 水泄不通 一秒多钟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不过片刻之间，升腾的烈焰吞没公厕。 爆炸和火焰再次吸引蜂群的注意，又一批工蜂被吸引过去。 熊熊燃烧的烈焰映红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奔流不息的河水。 严晓航嘿嘿一笑，回手拽了祝佳晨一把：“走！” 两人再次行动起来，不过不是继续吸引敌人的注意，而是掀开路边的井盖，敏捷地跳进下水道。 下水道里并不安全，因为敌军刚刚占据铁岩的时候，大批守军撤进下水道，并以之为基地四处出击。 敌人为打击守军反复清扫下水道，甚至还炸毁了一部分，搞得部分街区臭气熏天，直到现在，下水道里依然有大量工蜂反复巡视。 但是因为铁岩的下水道四通八达，不仅是城市的排水系统，更是地下战备体系的一部分，全面监控下水道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就敌军那点兵力，地面都得靠蜂群控制，地下根本就顾不上。 而且地下通道可以有效隔绝信号，将地下的蜂群割裂，就算被无人机发现，也不会立刻引来大批工蜂，不管战斗还是撤退，都比地面简单得多。 两害相权取其轻，总比留在地面上安全。 几百米外，徐振看到了燃烧的烈焰，看着附近的工蜂成群结队越过河面。 他立刻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上岸，飞一般冲过岩边的空地，钻进街边一间店门大开的商铺。 看得出，主人走的非常匆忙。 这里甚至没发生过战斗，建筑、街道和公共设施基本上完好无损，如果不是满天乱飞的蜂群，任谁也想不到这里正在遭受入侵。 时间不等人，留下一枚定好引爆时间的手雷，两个人马上离开，互相掩护穿过两条大街。 再往前走就是实验室所在的大街，徐振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几拍。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实验室进入徐振的视线，可他突然发现，街上居然还飘着一群工蜂！ 他猛地回身，拉着裴紫宁避开工蜂的视线。 一只工蜂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过来，虽然没发现异常，却还是进行了一次三百六十度的无死角扫描，这才转回原本的方向。 徐振后背紧贴墙壁，片刻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小心观察，发现蜂群正沿街行动，挨家挨户闯入居民家中，将住在这里的民众赶到街上，成群结队地押走。 远处，那艘大肚子飞船进入徐振的视线，它就降落在几栋建筑之间——铁岩没有专门的空港，而是把高层建筑造得特别坚固，在天台上布置承托设备，几栋建筑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飞船泊位。 徐振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来晚了！ 虽然他和实验室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二百米，但工蜂已经控制了这条街，而且马上就到实验室。 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没办法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进入实验室……不对，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振回头，愕然发现自己的大手居然按在一座柔软的峰峦之上。 我去，怎么这么巧？ 老徐触电似的缩手，咧咧嘴挤出一个尴尬的讪笑，赶紧掏出工蜂的识别器递给裴紫宁，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个时候这个处境，忙里出错不可避免，怪不到谁的头上，徐振也没那么些多余的情绪，可老徐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裴紫宁好像没事人一样，眉头一挑接过识别器，好像是说：这玩意有用吗？ 当然了，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徐振又掏出一个攥在手里，做了个连续按动的手势，现场教授裴紫宁怎么用这东西。 不过，这玩意属于孤注一掷的最后手段，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抬手看终端，还有十二秒引爆，两个人耐心等待，没多一会儿，两条街外传来响亮的爆炸声。 徐振期待街上的工蜂全都飞走，两个人正好趁机冲进实验室，可他马上就失望了。 虽然街上的工蜂全都停了下来，面朝爆炸方向，可它们一动不动，居然没有任何一只工蜂飞走，反倒是更远处的蜂群越过这条街，急匆匆地赶往事发地点。 这什么情况？押送民众的工蜂和普通工蜂还不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它意味着今后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随便搞一点动静就能调动蜂群。 没时间仔细研究，徐振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拔腿就跑。 他不敢多想，怕自己一开始琢磨，就再也没有冲出去的决心。 裴紫宁吓了一跳，来不及多想，立马跟着冲了出去。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引来了蜂群的注意，可断断续续的识别信号，又混淆了工蜂的判断程序，不知道该拦截，还是该放任不管。 通过工蜂间的数据传递，这个异常的信号层层上报，马上引起控制中心的警示，一号迅速锁定信号位置：“找到了……五号，坐标xxx，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追捕残敌的行动连续失利，五号本该送去回炉，但一号在五号上报的作战数据之中，找到了徐振伪装工蜂的那段信号。 为此，控制中心紧急升级工蜂的识别系统，只要发现类似的信号，就会立刻上报控制中心，从而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零号认为，这个发现对己方有重大意义，因而为五号记了一功，五号也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五号调集蜂群，以最快速度赶往事发地点，可一号看着徐振的行动轨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五号，停止行动避免接触，重复，停止行动避免接触！” 五号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号，我没机会了。” “不，你有！”一号说，“包围目标，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攻，我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到那里！” “明白！” 这个时候，徐、裴二人已经冲进了实验室，他们俩刚进去，外面的工蜂就像疯了一样，将实验室层层包围，连街上的民众都顾不上了。 这还不算，更远处的蜂群全速赶来，不过片刻之间，就将实验室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20 歇斯底里 徐振和裴紫宁第一时间爬了起来，本能地握紧了步枪，却发现根本没有他们俩参与的余地——进门就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个身穿动力装甲的轨道空降兵顶在最前面，五个穿外骨骼的战士守在两边，不停地向门外开火。 通道尽头，还架着一门多管机枪，冷森森的枪口正对大门。 一位上尉军官急匆匆地跑过来，冲徐振打了个“跟我来”的手势。 他把两个人带进一个房间，关闭房门，枪声立刻小了许多。 军官用冰冷的声音质问：“姓名，番号！” 老徐亮出个人终端：“徐振，新任战区指挥官！” 上尉一愣，看到徐振的军衔只是中尉，心里翻江捣海，忌妒得直嘬牙花子。 他本以为这俩人和之前收留的散兵一样，也是打散了建制意外来到这里，哪成想突然冒出个战区指挥官，这就不是什么意外了。 上尉放缓了语气：“你们的目的是……” 徐振并没有立刻说出此行的目的，而是警惕地反问：“我必须先确定你的身份！” 两个互不相识，且都对对方的身份存在疑虑，这是必要且必须的程序。 上尉亮出个人终端，两人交换数据，互相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直到这个时候，上尉才发现徐振是位少校，心理顿时平衡许多……如果他知道这个军衔是昨天才晋升的，不晓得该有多么羡慕忌妒恨。 上尉没向徐振敬礼，而是马上报告负责人，然后打开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房门，把两个人送进电梯 电梯下降，门里立刻变成平平常常的房间。 徐振感到了明显的失重，半分钟后电梯打开，外面站着个一身职业装，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 她一头齐耳短发，长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法令纹，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女强人身后飘着一只看起来特别精致的无人机，如果说敌人的无人机是随处可见的地摊货，那这只无人机就是纯手工打造的高端奢侈品。 再后面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地面上的战斗，封堵正门的战士们已经撤下来了，只有通道尽头的加特林无声地怒吼，密集的弹雨将冲进大门的蜂群打得七零八落，残骸满地。 徐振举手敬礼：“你好，我是徐振，奉命转移这里的人员和数据。” 女强人点点头：“我是法琳，实验室的负责人……只有你们两个？” “对！”徐振点头，“就我们俩。” 法琳眉头微挑：“我不认为你们俩有这个能力。” 徐振坦然承认：“确实，但这就是我接到的命令！” “谁的命令？” “雷霆号。”徐振说，“战舰联系不上你们，所以才把命令交给我，你们能自行撤离就最好了。” 法琳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虽然你们来的不够及时，但我本人非常感谢二位。” 别说什么命令不命令，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往实验室闯，简直就是跑来送死，就算完不成任务，她也必须要承这个情。 侧身退开一步，法琳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我不知道上面还能坚持多久，不管你们想怎么做，必须快一点儿！” 徐振迈步跟上：“雷霆号命令我们，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果断措施……” 法琳面无表情，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嗒嗒地响：“早就猜到了……你知道我们研究的是什么吗？” “雷霆号说是各种现役武器数据。” “那只是伪装！”法琳突然停步，突然露出极度不甘的表情。 就在徐振以为她要发飙时，严丝合缝的墙面突然裂开，墙体无声滑向两侧，露出一个摆满了各种实验器材的大型实验室。 徐振惊骇地看到，实验室里十几个培养槽一字排开，其中一半儿是空的，另一半儿灌满了黄绿色的液体，几个戴着面罩的人，就那么赤条条的泡在里面。 裴紫宁惊呼：“你们到底实验什么？” “如你所见！”法琳无比坦然，“实验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我有理由相信，敌人的入侵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裴紫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体实验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纵观人类的历史，各种人体实验多如牛毛，可真正成功的少之又少，特别是基因实验，看起来只是很小的改变，可往往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她已经可以想到，上面之所以把实验室放在偏远的铁岩，就是因为这里远离繁华星域，监管特别不到位！ 徐振倒没那么多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吐槽：这女人也太自负了吧？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黑潮是什么吗？” 法琳一怔：“抱歉，你说什么潮？” “没事。”徐振摆摆手，“请你们马上准备，凡是带不走的全都毁掉，越快越好。” “毁掉？”法琳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徐振，“你知道国家为这个实验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吗？你知道我为实验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 她再也不能保持镇定从容的姿态，瞪着眼睛放声怒吼，胸膛像漏气的风箱一样快速起伏。 徐振抿了抿嘴：“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理解！”法琳毫不客气地打断，“这是我的实验室，这是我的实验，谁也不能抢走它，谁也不能！” 她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徐振依旧试图说服这个歇斯底里的娘们儿：“正是为了保住实验成果，才有必要尽快转移！” “转移？”法琳冷哼，神情又变得冰冷淡漠，“我不能离开，不能！” 徐振还想再劝，忽然发现脚下多出一个人影。 感觉到情况不对，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脑后猛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徐振好像听到了枪声，还有裴紫宁的惊叫，但很快，一切归于寂静。 21 直面生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振幽幽转醒，可他的意识依旧恍惚，迷迷糊糊不怎么清楚。 脑后依旧隐隐作痛，身体动弹不得，似是被一种很有弹性的东西困住全身，徐振极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半点用处，一着急，脑中又是一阵剧痛，又一次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时，脑后的痛感完全消失，束缚感也不复存在，就像平日里睡醒一样，马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久违的温暖和舒适包裹徐振的全身，那是一种早已遗忘的、只存在于潜意识中的感觉，就像回到母亲的怀抱。 直到睁开眼睛，徐振才愕然发现自己正戴着面罩，困在一个透明的培养槽里，全身都浸泡在淡绿色的液体之中，胳膊上箍着个臂套似的东西，上面接满了各种颜色的皮管。 老徐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发冷意识混乱：他姥姥的，老子被那个刻薄女人祸害了？ 他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些个疑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实验室到底撤是没撤？数据是否及时销毁？还有就是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左顾右盼，视线中还有几个同样的培养槽，他努力转身，可弧形的培养槽扭曲了外界的光线，他看不到其他槽里的人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哪个才是裴紫宁。 徐振心里像火烧一样焦虑，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法脱离培养槽。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不断这样告诉自己，可这个时候这个处境，搁谁冷静得下来？ 唯一算得上安慰的好消息，就是身上的零配件全都在原来的位置，哪一个都没少。 身为一个大老爷们儿，要是一睁眼睛小兄弟不见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正搁这儿着急上火，扭曲的视线之外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徐振立刻放松身体，装出还没清醒的模样，眯缝着眼睛偷偷观察。 那人一身白大褂，急急忙忙穿过实验室，很惊慌的样子。 老徐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没等那人跑出视线，一个灰甲人出现，毫不犹豫举枪开火，白大褂后背中枪，胸前炸开碗大的血窟窿，整个人扑倒在地，四肢无意识地抽动，眼瞅着就活不成了。 灰甲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提着枪走进实验室，徐振心里放声咆哮，反复问候灰甲人的女性亲属。 可惜没什么卵用，灰甲人在培养槽边停下，仿佛是对这玩意起了兴趣，凑上去左瞅瞅右看看，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看个没完。 徐振为了盯着灰甲人，使劲斜愣着眼睛，眼珠子差点抽筋。 他忽然冒出个想法：克隆人也是从培养槽里出来了，这家伙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当年住过的培养槽，看见这东西就像找着妈似的？ 哪成想灰甲人后退两步，突然向培养槽开火，玻璃罩破碎，黄绿色的培养液带着泡在里面人的流出槽外，软软地趴在地上。 灰甲人又是几枪，在那个可怜的实验品身上连开了几个血洞，接着大步走向下一个培养槽。 徐振浑身在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可他困在培养槽里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灰甲人挨个打爆培养槽。 老子这是要完？ 急切之间，徐振病急乱投医，开启生物芯片扫描四周，解析解决困境的办法。 芯片不负所望，立刻给出答案：往后靠！ 对啊，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徐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马上控制自己往后挪。 可他整个人泡在营养液里，挪动非常困难，而且动作还不能太大，否则就会被灰甲人发现！ 他只能放缓动作，用胳膊上那些管线为支撑点，身体尽量后仰，但这样做只能向后一点点，压根儿起不了多少作用。 灰甲人越来越近，打坏了相邻的培养槽，又一枪打死了隔壁的新邻居。 徐振强作镇定，心脏却像擂鼓一样狂跳。 近了，更近了，灰甲人停在培养槽外，面对徐振举枪瞄准。 我日你姥姥！ 就在灰甲人即将扣下扳机的一刹那，徐振猛地一脚踹在玻璃罩上，身体借力后挪，后背贴在墙上，身前的液体厚度增加近倍！ 子弹命中培养槽，先打碎玻璃罩，再钻进培养液，动能迅速被培养液吸收，还没到徐振面前，就出现了明显的偏移减速。 营养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又比水黏稠得多，对子弹的阻碍作用更强。 破碎的钢化玻璃大面积崩塌，营养液奔涌而出，徐振就像一只捕食的猎豹，腾地蹿出培养槽，狠狠一巴掌拍在灰甲人举枪的手上。 赤手空拳绝不是灰甲人的对手，如果还有第二维护选择，打死徐振，也不会和灰甲人正面硬拼。 灰甲人并没有被这个意外惊呆，可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批，胳膊已经被徐振拍开才扣下扳机。 他已经打爆了好几个培养槽，枪里没剩几发子弹，只开了两枪就打空弹匣。 来不及换弹，灰甲人扔枪，探手抓了过去。 以动力装甲的力量，动动手指就能捏断徐振的脖子。 徐振侧身进步，避开敌人的大手，猛地向上一蹿，从灰甲人的胳膊底下钻过去，上树的猴子一样爬到灰甲人身后，两条毛腿死死夹在灰甲人腰间，胳膊箍住灰甲人的脖子，扳住灰甲人的下巴，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向后一拧！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徐振绝不会用这种方法对付敌人，用脚毛思考，也知道这一身肉体凡胎不是动力装甲的对手。 光着膀子力抗动力装甲？胆边生毛也不敢这么干啊！ 可面对危机，徐振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全凭本能躲避反抗，下意识地使出了最熟悉、也是最致命招数，完全没考虑到底有没有用。 灰甲人的脑袋转了九十度就停住了，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做的设计，头盔扣在装甲上，最多只能后转九十度。 灰甲人抬手，大手抓向徐振，想把他从背上抓下来，却因为装甲的阻碍而无法成功——装甲的厚度降低了关节的活动范围！ 徐振压根儿没想到这一茬，情急之下一声怒吼，浑身的肌肉像充气一样膨胀一大圈，原本卡住的头盔缓缓地、不可阻挡地继续向后扭转！ 22 天下无敌 灰甲人魂飞魄散，一把掐住徐振的小腿，然而一步差步步差，就在他想捏碎徐振腿骨的时候，扭转的头盔越过某个临界点，咯啦一声脆响，灰甲人的脑袋猛然后转一百八十度，当场气绝身亡。 奇迹出现了！ 灰甲人软倒，徐振全身的肌肉收缩，等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身体已经恢复原状，除去腿上被灰甲人掐出了个青紫色的指印，半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老徐看着自己的双手目瞪口呆，整个人彻底懵圈。 虽然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扳动头盔，可那是动力装甲啊，不是街边随便买的玩具！ 徐振在矿洞时扫描过敌人的动力装甲，敌人的装甲确实比星际舰队的制式装备差一些，可再次也是钢铁制造，别说只靠两条胳膊，就是来一套液压钳，能不能扭的这么顺利都不好说！ 传说中的潜力爆发，绝对达不到这个效果，难道法琳那个臭娘儿们的实验成功了？可她到底干了什么？ 能把人改造成这个样子，肯定没什么好事，不是提高了新陈代谢寿命降低；就是一身暗伤，指不定哪天一口气没上来，就全身崩溃死个即痛快又通透。 更多枪声惊醒了徐振，他一把扯掉胳膊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捡起灰甲人的步枪，攥着枪管提在手上。 这支枪已经打空了，他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拆卸装甲，没法取弹匣替换，但这东西是动力装甲的专用装备，比普通步枪重得多，就算抡起来当个锤子，也比空着两只爪子强吧？ 枪声越来越近，徐振正想找个躲避的地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实验室，他顿时惊喜叫了出来：“小裴！” 原来她没让法琳那个臭娘们儿抓住！ 无视徐振的一丝不挂，裴紫宁几步冲进来，抓起徐振的胳膊就往外拉：“快走！” 老徐本能地挡住胯下的小徐：“去哪儿？” 裴紫宁头也不回地嘲讽：“走就是了……挡什么，当老娘稀罕么？” 徐振稀里糊涂地跟着裴紫宁，左拐右拐好一通乱转，好几次都差点和敌人撞上，可裴紫宁每一次都能料敌先机，巧妙地避开敌人。 这一路上虽然没有尸体，可到处都是弹孔和爆炸的痕迹，工蜂的残骸更是数都数不清。 徐振满心疑惑，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不是时机不对，非拽住裴紫宁问个清楚不可。 也不知道究竟绕到了哪里，裴紫宁忽然拐进一条死胡同，不等徐振提醒，墙壁已经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入口。 墙后是个小房间，裴紫宁指了指角落里的桌子：“喏，你的东西，衣服是新的，但装备都在。” 徐振赶紧蹿过去，比赛似的穿上衣服，遮住晃了半天的小徐。 他一边穿一边问：“小裴，我昏迷了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紫宁一直盯着徐振，笑得眼睛都弯了：“也没多长时间，五天吧。” “几天？”徐振猛地回头。 裴紫宁伸出一只张开五指的手：“五天！” 徐振动作一滞，提着裤子呆呆地看着裴紫宁，忽然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别这么看我，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直到现在，我还跟做梦一样。”裴紫宁叹了口气，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徐振系紧腰带：“挑重点！” “重点就是你被实验了，然后实验室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没被敌人攻下。”说到这里，裴紫宁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失落，“我也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培养槽里了。” 徐振心里那个乱就甭提了，明知道不该怀疑，却还是忍不住问：“她还挺照顾你？” “他们的技术只针对男人。” 徐振满心愤懑：“我还撞枪口上了？” “徐振！”裴紫宁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相信我，如果不是敌人打进了实验室，我早就和他们翻脸了。” 徐振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才说：“小裴，抱歉，我不该怀疑你，我心里很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种……” “理解。”裴紫宁勉强笑笑，突然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堵叫不信任的墙，“来吧，法琳正在等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直接问她吧。” 徐振目光一闪：“正好，我也有一笔账正要找她算！” 离开小房间，走过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进入一间面积颇大，布置得很像会议室的地方。这里整整一面墙都是屏幕，显示着不同位置的画面。 法琳抱着胳膊，就站在幕墙前面，她面前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徐振扭断灰甲人脖子的画面。 听到脚步声，她立刻回身，露出开心的笑容：“感觉怎么样？” 徐振咬牙切齿：“不怎么样，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 法琳笑容依旧，一点都不生气：“别激动，相信我，你是我最好的作品！” 徐振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锋利：“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不是你想象那种人体实验，我们的目的不是制造不长脑子只长肌肉的怪物，而是体力和智力全面发展的超级战士，可以是最冷静的狙击手、可以是最灵巧的修理兵、也可以是最敏锐的飞行员，甚至只需要很少的训练，就能驾驶战舰横越虚空。” 徐振气极反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必了，我从不在意实验品的态度。” “就像他们？”徐振指向一个屏幕，那里正显示着放置培养槽的实验室，几个敌人发现了倒地的灰甲人，正挨个打碎培养槽，将里面的人一一击毙。 “你说他们？”法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关系，他们都是没有大脑的克隆人，纯粹的实验品。” 徐振浑身冰寒：“你就是个疯子！” 克隆人也是人，以之为实验品，同样被人类社会严格禁止。 法琳颔首致意：“多谢夸奖！” 徐振差点原地爆炸，指着法琳说不出话来。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那可真特么是天下无敌啊！ 23 可怜可恨 法琳对徐振的悲愤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根据我的预测，你的体力、智力、耐力和其他方面的能力都会出现大幅度的上升，你现在仍然处于波动期，必须加强饮食营养稳定状态，等进入稳定期，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合着老子就不是正常人了呗！ 徐振又是一阵愤愤不平：“副作用呢？我还能活多少年？” 法琳叹气：“我说过了，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品，有什么副作用，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你放心，应该不会影响你的寿命。” “应该、可能、好像！”徐振出离愤怒，“你们那么牺牲那么奉献，你们怎么不上！” 法琳耸耸肩：“能试的都试过了，没人成功，你是唯一一个，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徐振的脸色突变，满腔怒火不翼而飞。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生物芯片只有他一个人成功，法琳这个臭娘们儿的实验也是，难道他天生一副合适实验的体质？还是说，改造实验的成功和生物芯片有关？ 他有种立即启动生物芯片的冲动。 法琳敏锐地发现徐振的变化，马上抓住机会，换上最诚恳的表情和最有诚意的语气：“我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一谈，好吗？” 徐振认真的看了法琳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法琳嘴角上翘，恢复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边请！” 两人隔桌对坐，法琳勾勾手指，工作人员立刻将一个小箱子送到桌上。 法琳亲手打开，推到徐振面前：“这是专门配制的注射剂，有需要的时候及时注射。” 箱子里是一把注射枪，以及三排整整齐齐的玻璃管，红黄绿三种颜色，每一种都像宝石一样艳丽。 徐振看看箱子，抬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法琳指着箱子解说：“绿的是高能营养剂，补充体力用的；红的是稳定剂，觉得不舒服马上打一针；黄的是促进剂，可以促进细胞快速分裂，作用是快速恢复外伤。” 徐振恼归恼气归气，可事已至此，他绝不会拿自己的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用心把这几种药剂的作用牢牢记住。 “这些应该够用了。”法琳强调，“注意，这是高能合剂，只能你自己用。” “给其他人用会怎么样？” “最轻也是瘫痪。”法琳说。 “丢了或者不够用怎么办？” “只有营养剂最关键，一旦丢失必须大量进食，保证能量摄入。” 徐振心里直抽抽，好么，生物芯片本身就是消耗大户，现在又来个全身改造，这是逼他在钣桶的不归路上死命狂奔，永远不回头啊！ “还有吗？”徐振问。 “基本上就这些。”法琳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歉意，可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哪有这么简单？ 人体改造是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性工程，若是从头开始讲，一口气讲个三天三夜，能不能讲清楚各大分项的名称都不好说，真想从头到尾说个清楚，三五年都不算多。 但是这些都是研究人员才需要掌握的东西，完全没有告诉实验品的必要。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个人一下子冷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徐振打破沉默：“上面怎么样了？”他的目光落到屏幕墙上，大部分屏幕只有工蜂，只有少量屏幕显示着敌我交战的画面。 法琳声音一沉：“地面和负一层已经落到敌人手里，负二层还有一半儿在我们手里，负三层还没被敌人发现，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徐振很是不可思议：“我都把命令带来了，你就没想过撤出去？” “不怕告诉你，我们是一群不被主流接受的可怜人，改造实验是所有人共同的心愿，我们宁可死在这里，也不希望实验失败……现在实验成功了，我们也困在这儿了。” 直到很久以后徐振才知道，法琳和他的团队成员，都是迷恋人体改造，游走于律法边缘的那一类人。 铁岩这个实验室，原本只是单纯的武器实验室，法琳和他的团队为了逃避监管，主动远赴边疆，成为实验室的科研主力。 随后，法琳玩了一出借鸡生蛋，利用实验室的资源和设备，秘密打造人体实验室。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实验接近成功的关键时刻，敌人忽然出现，打乱了法琳的后续计划。 在此之前，不是实验室接不到雷霆号的呼叫，而是法琳等人故意截断通讯。 法琳原本的想法是把实验室的地面部分卖给敌人，悄悄保留地下部分，争取时间完成剩下的实验。 反正没接到撤离的命令，将来不管到了哪里，都有充足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也是事有巧合，徐振费尽心机带来了雷霆号的命令，又一次扰乱了法琳的计划。 在不愿离开和打击报复的双重心理作用之下，愤怒的法琳将魔爪伸向了徐振，并以徐振的安危威胁裴紫宁。 法琳自己也没想到，实验居然在徐振身上成功了！ 她从没想过这可能是个巧合，而是觉得这是多年的积累终于结出了果实，认为以徐振的成功是打开人类继续进化的钥匙，只要以徐振为蓝本继续研究下去，早晚有一天，她可以彻底掌握这项技术，让人类整体进化为更高一级的生命。 对此，法琳信心满满。 此时的徐振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往深处想。 法琳忽然换上急切的表情，一把抓住徐振的胳膊：“徐振，一个请求，请你一定帮我。” 徐振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你还是想想怎么冲出去吧！” 法琳眼中又一次绽放狂热的光芒：“徐振，我求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因为你是我们唯一的成果，是我们仅有的成功，你可以证明我们做到了，证明我们是对的！” “不用你求，我也会一直好好活下去！”徐振直接气笑了，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偏执到这种地步，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心愿，有必要这么坚持吗？ 24 轨道轰炸 法琳舒心地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那么灿烂：“太好了，太好了，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我们所有人全都留下，绝不拖累你！” 徐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我特么带着任务来的，结果你跟我说你们自愿留下？ 这要是让雷霆号知道了，上面会怎么想？ “我的任务是转移人员和数据，现在，请你把数据交给我，集合所有人员，准备突围！” “武器数据都在这里。”法琳将只有指尖大小的储存器推到徐振面前，“人就不必了。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法琳说，“为了挡住敌人，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我之外，其他人都牺牲了。” “那也不能把你留下！”徐振毫不妥协。 他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心里对法琳等人的不满再多，也绝不会因为个人情绪把任务抛之脑后，更不会坐视法琳落到敌人手里。 法琳目光垂下：“我，不能跟你回去。” 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僵住，不是那种受了惊吓或者故意一动不动，而是像电影按下了暂停键，或者干脆就是一尊雕塑那种感觉。 然后，她的脸像拆散的积木一样逐层打开，露出闪亮的合金骨架和精密的电子结构。 徐振大吃一惊：“你是电子人？” 和克隆类似，电子化或者机械化也是人体改造的一个方向，这两种技术的限制比较少，处境比克隆好得多。 但被民众广泛接受的是各种义肢和人造器官，截止到目前为止，全面的电子化仍不为在众所接受，甚至比克隆人的接受程度还要低。 毕竟，克隆人依旧有血有肉，而电子人除了大脑，全身再没半点血肉，说是另一个物种都不过分。 打开的脸部重新组合，僵直的法琳恢复正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们的所有实验成果，都是先拿自己实验，后来实在没办法，才把主意打到克隆人身上……用在你身上的技术非常成熟，都是可靠性和成功率最高的成果。我们还有很多更先进、更激进却不够成熟的技术，不只没在你身上用，而且没在数据里。” 这下徐振是真意外了：“你不想公开你们的研究了？” 法琳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激进，我疯狂，但我并不愚蠢。” 把成熟的技术送回去，官方再不看好再不认同，最多也就是把这些技术束之高阁，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会因为主流观念的改变，或者其他因素而重新启用。 反之，若是把那些不成熟的危险技术带回去，不管它们多么先进多么有前瞻性，法琳和她的团队都会打上科学狂人的标签，除非机缘巧合，否是再难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届时，就连那些可用的技术，也会遭到连累。 不论多么舍不得，都必须舍弃。 恍然间，徐振心头的怨恨消散大半：“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法琳微笑摇头，正要说话，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裴紫宁一把推开门：“徐振，情况不对！” 老徐腾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众人返回总控室，裴紫宁一指屏幕墙：“你们看！” 一眼扫过去，每一个屏幕上的敌人都在撤离，很多原本激战不休的地方，如今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徐的表情大变，一把抓住法琳的胳膊：“二层沦陷了吗？” “没有！”法琳非常肯定地说。 徐振快速分析：“敌人没道理这个时候离开……敌人拿到资料了吗？” “没有！”法琳依旧肯定，“真正的资料早就转移了，敌人拿到的都是假资料。” “但他们以为是真的！”徐振的表情异常凝重，“他们以为拿到了资料，以为不需要实验室了，所以才会主动撤离，法主任，紧急通道在哪儿？” “在地下室！” “现在就走，快！” “这边走！”法琳一掌拍在控制台上，警报声响，灯光瞬间转暗，变成闪烁的红色。 法琳撒腿就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跟上！”徐振大吼一声，拉着裴紫宁就跑。 裴紫宁愕然发现，她一身外骨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那俩人。 追不上徐振也就算了，可法琳怎么可能那么快？ 同一时间，地面。 五号大步走出实验室，仰望夜空吐出一口郁气：“一号，我拿到数据了。” “很好！”一号如释重负，“人都带走了吗？” “带走了。”五号说，“半径五百米，没问题！” “尽快离开，一分钟后轰炸实验室。” “明白！”远处开过来一辆悬浮车，一个漂亮的飘移停在五号身前。 五号上车，悬浮车驶离，一分钟后，夜空中突然多出很多闪烁的星星，只过了短短一瞬间，星光骤然绽放，数十道光柱从天而降，准确命中实验室。 若只是摧毁地面建筑，压根儿用不着这么猛烈的炮火，但实验室的地下空间远远超出地上建筑的范围，敌军的舰队不仅要加强火力，还得扩大打击范围。 首轮轰炸结束后，方圆三百米内的建筑完全摧毁。 五号在几百米外的天台上汇报轰炸效果，接着是第二轮，第三轮，直到这一区域变成一个半径三百米的大坑，敌方舰队才接到终止轰炸的通报。 三十三万公里之外，雷霆号。 “舰长！”参谋长瞿志斌唤醒了熟睡的沈鸣，“敌舰队正在轰炸铁岩地区！” 沈鸣腾地坐了起来：“什么位置？” “是实验室！” “怎么会？有徐振的消息吗？” “没有……舰长，你还在吗？” “我没事，我想静静。”通讯结束，沈鸣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乱作一团。 他最关心的，就是敌人是否拿到装备数据。 虽然他把任务交给了徐振，可这也是上面给他的任务，如果现役装备的详细数据泄露，整个g6星区的舰队都会受不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这还是各个星区的舰队装备不同，否则波及范围还会更大！ 25 芯片危机 数分钟前，狄川实验室地下三层。 三个人连续跑过两条通道，眼看着就要冲进地下室，头顶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通道地动山摇，走音的警报声诡异地拉长，如同蹩脚的琴师，拉出一个又臭又长的破音。 裴紫宁踉跄跌倒，法琳失控撞墙。 徐振摇摇晃晃，可就是不倒，还转身跑回运扶起裴紫宁，又拉住法琳，一拖二拽着两个人继续跑，一头扎进地下室。 身后一声闷响，顿时尘烟四起，外面的通道彻底坍塌。 老徐一脚踏空，三个人跌作一团滚下阶梯，也不知道究竟撞上了什么，乒里乓啷一通乱响，直到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徐振胳膊一撑站了起来，拉起裴、法二人，地下室里的灯光明灭几次，起码一半儿失去作用，半个地下室陷入黑暗，好在另一半儿坚持到最后。 老徐扫视一周，没发现像出口的地方：“紧急通道在哪儿？” 法琳拍掉身上的尘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这个地下室，这边是库房。” 徐振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好么，紧赶慢赶，居然跑错地方了？ 可这事儿怪得了谁？怨法琳没提醒？那个时候她根本提醒不了；怪徐振慌不择路？那就更说不上了，若是再慢几步，这会儿三个人八成就得埋通道里了。 法琳拍拍身边的箱子：“好消息是这里什么都有，水、食物、氧气，足够我们坚持很长一段时间；坏消息是咱们困在这儿了。” “没有出口了？” “很抱歉，没有了。”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徐振说。 法琳耸耸肩：“你有办法，那就太好了。” 裴紫宁看向来时的入口：“能不能炸开？” 徐振回头问法琳：“这里的深度是多少？” “地下六十四米。” 裴紫宁满眼期待：“徐振，你有办法吗？” 徐振摇头：“暂时没有……先休息一会儿吧，我试试看！” 裴紫宁答应一声，随便找了几个箱子拼在一起，就那么往上一躺，闭上眼睛就睡。 睡没睡过去不好说，反正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当兵的没那么多讲究，有几个箱子躺着，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在战场上的时候，有个土坑都能钻里头呼呼大睡。 再看徐振，一个人坐背靠墙坐在角落里，眼神呆呆地不知道想什么。 法琳犹豫片刻，悄悄凑过去：“小徐，你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小徐？” “徐队长？” “徐……” “别徐了！”裴紫宁冷冷地说，“你就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 自从徐振遭了暗算，裴紫宁就一直看法琳不顺眼，打黑枪的心思都有，嘴上刺两句，真算不上什么。 法琳假装没听见，但也没再出声，只当徐振是故意不理人。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一会儿，徐振就站了起来，这边看看那里瞅瞅，最后来到堵死的入口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没人知道，徐振是用生物芯片扫描身边的环境，试图在芯片里建立完全一致的虚拟地下室。 开始的时候，芯片的反应非常迟钝，似乎是无法理解他意图，徐振一次次尝试，每扫描一次，都要凝聚精神拼命想象，想方设法干预生物芯片的运行。 说实话，这玩意激活的时间不长，一共也就摸索出三两项功能，到底能不能成徐振也没底。 不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已有功能的基础上合理拓展，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连试了十几次之后，随着又一次扫描的结束，脑子里终于跳出他想要的提示：数据保存成功！ 虚拟空间总算有了新的变化，将地下室的一角保存下来。 徐振喜不自胜，又将这一区域扫描一遍，然后扫描相邻区域。 就这样走一步扫一次，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搞出了虚拟地下室。 特别是坍塌的出口，那里是最有可能离开的地方，也是徐振扫描的重点位置，直到每一颗碎块，甚至每一粒沙子都出现在芯片里，徐振才心满意足地结束扫描。 随便找了个箱子坐下，徐振以离开地下室为目标启动解析功能，为了防止意外，还特意准了一支高能营养剂， 看裴紫宁睡得正香，徐振把营养剂和递给法琳：“一会儿我说打，就帮我注射。” 法琳将玻璃管塞进注射枪：“好！” 她不知道徐振想干什么，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不过她只关心徐振的改造是不是成功，其他的东西根本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之内。 开始解析，进度条出现，可它几乎就是一动不动，没多一会儿，徐振就感到一阵眩晕。 “打！”徐振轻轻吐出一个字。 法琳依言照办，玻璃管里的液体迅速进入徐振体内，一呼一吸之间，徐振恢复正常。 进度条总算有了动静，然而只挪动了一点点，就跳出新的提示：数据不足，解析中止，请补充数据。 徐振整个人都不好了，费了这么大力气，你就给我这么个结果？ 没办法，继续扫吧。 在法琳惊诧的目光里，徐振四处流蹿，把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看了个遍，然后继续发呆。 无奈，芯片依旧提示数据不足。 徐振怒了，他已经找不到可以扫描的东西，干脆把所有的箱子都扫描一遍。 不是找找外观就算了，而是把箱子打开，把所有的库存全都扫上一遍。 法琳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徐振：这个是危险品，开箱必须小心；这个有腐蚀性，必须小心加小心；这个易燃易爆，你别动了，我帮你开，ok！ 费尽了心思，把所有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进度条终于再次启动，可让徐振崩溃的是，仅仅一会儿，芯片再次提示数据不足。 整个地下室都扫完了，数据到底不足在哪个地方？ 徐振想不出答案，多次尝试始终没有结果，委屈得蹲在角落里没完没了的画圈圈——一直都挺给力的，今儿怎么就不成了呢？ 26 我有一个计划 徐振反反复复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数据不足，搞得他身心俱疲。 法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疼得心烦意乱狂躁不安，反复劝徐振最好休息一会儿。 她和徐振的关系没好到那个份儿上，这即不是亲人之间的关心，也不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友情，纯粹就是担心爆肝影响改造的最终结果。 可不管她怎么说，徐振就是不听，直到裴紫宁睡醒爬起来，老徐才合上眼睛。 法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是防着谁呢？ 徐振虽然闭上了眼睛，可他在培养槽里闷了五六天，此刻半点睡意都没有，而且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无法控制地琢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就是这么久了，不晓得严晓航和祝佳晨怎么样了，担心他们俩出意外，后悔分兵两路。 勉强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徐振腾地坐了起来，心烦意乱地使劲挠头。 “你怎么了？”两个女人异口同声，裴紫宁恶狠狠地瞪了老女人一眼，法琳却是好一阵莫名其妙，老娘又怎么得罪你了？ 徐振烦躁地挥手：“没事，睡不着。” 实在无事可做，他干脆打开个人终端，看各种武器装备的资料数据打发时间。 这玩意挺无聊的，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犯困。 不得不说，实验室存的资料还挺全的，各大军兵种的装备应有尽有，而且是所有基础资料一应俱全。 除了武器装备，还有一些基础资料，比如铁岩地区的矿脉分布、城区的详细规划、哪些是有特殊目的的功能建筑等等。 他甚至还看到了实验室的结构图，就连眼下存身的地下室，都在图上标记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上面那么担心，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敌人就能全面了解己方的军工体系，从原料到加工，不管打击哪一个环节，都能让己方的军工体系停摆。 徐振非常自觉，不该看的绝对不看，只打开单兵装备，从最基础的开始看。 出乎他的意料，最基础的不是枪械数据，而是各种发射药的配比、起爆药的制备、炸药制作等等。 什么双基单基复合基、针刺摩擦电击发、敏感钝感猛炸药，各种名词各种分类应有尽有。 老徐不禁感慨，了有这些知识，手搓兵工厂都不是问题！ 他并不是一项一项仔细阅读，而是一目十行地随意浏览，本意是让自己犯困，结果却是越看越精神！ 就在他翻到爆破技术的时候，脑子里忽然跳出提示：解析完毕，请查阅。 徐振彻底懵了，不是数据不足么？怎么突然就解析完了？不会是幻觉吧？ 赶紧开启芯片，进度条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底，得出了他最需要的结果！ 这也太神奇了吧？而且这一回压根儿就没有头晕的感觉！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细一看才发现，他刚刚翻阅的所有资料，都被生物芯片复制了一份，芯片正是根据这些资料，完成了停滞的解析。 他只是随便翻翻，芯片却不是随便记录，而是把每一个字都准确复制下来，凡是看过的东西，全都一字不差！ 徐振慢慢吐出一口气，心中顿生感慨：原来，芯片还有这个能力！ 查看解析结果，芯片给出的方案非常简单，用地下室储存的原料制造炸药，炸开两个地下室之间的墙壁，进入另一个地下室后，走紧急通道脱身。 方案确实不复杂，可操作起来的难度却很高。 炸药的配制就是个难题，用到的很多原料都是易燃易爆品，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意外。困在这个鬼地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爆破也是个难点，原料有限，加上制造过程中的损耗，最终的成品就那么多，用什么方法爆破，每次用药多少都有严格的规定。 而且地下室是密闭空间，炸药用少了不起作用，放多了安全又没保证，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就算徐振有虚拟空间，潜在的危险依旧存在，只能通过反复的练习降低失误的几率，却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失误。 虽然急于脱困，徐振却不敢着急，先把各种炸药的配比流程调出来，仔仔细细阅读几遍，直到烂熟于心，才进入虚拟地下室，将配制涉及的各种原料搬到一起，严格按照资料上的流程，将各种不同的原料混在一起。 不出意料，第一次尝试很快就失败了，因为他没穿防护装备，被挥发的原料熏得晕过去了。 第二次尝试同样失败，只是因为原料比例出了岔子，结果当场爆燃。 幸亏是虚拟空间。 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徐振很快找到了爆肝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一次的失败，都是通往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只有放平心态反复尝试，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连续配比四十多次，中间只成功了两回，不过徐振在此期间积累了大量经验，量变引起质变，此后的配比一帆风顺，总算达成了连续成功十次的非凡成就。 可炸药太危险了，徐振不满足于已经取得的成果，休息片刻之后继续配制，直到牢记每一步的细节，继续配制下一种炸药。 现实时间半小时后，完成了数百次配制的徐振，终于离开虚拟空间。 他叫来两女，胸有成竹地说：“我有一个计划……” 徐振的方案很危险，可三个人别无选择。 不过现实不是虚拟空间，动手之前，必须先解决防护问题，包括法琳在内。 别以为电子人就不用防护，对人类而方言是毒性，对法琳而言就是腐蚀性，可不是闹着玩的。 利用库存物资打造了几套防护装备，然后正式开工，徐振的动作迅速而精确，法琳为之赞叹不已。 她主持实验室这么多年，手下的实验人员数以百计，可在她的记忆里，达到徐振这个水平的一个都没有！ 法琳的惊讶很快就变成了自豪，她不知道生物芯片更不知道虚拟空间，直接把功劳算在自己头上：肯定是改造的作用，绝对的！